《癫然浮生[GL]》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癫然浮生 作者:望无忧 文案 一个在金陵出了名的富家公子,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不想这人见人烦的恶霸公子竟然是个女儿身。与金陵第一花魁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却在自己父亲威逼之下娶了金陵第一才女。 两个互相不待见的人,终于擦出火花,怎奈命运多舛…… 最终柳木的归宿在哪,青梅竹马的香芸,视为知己的花魁紫嫣,明媒正娶的第一才女俞婉然,还是书院结识的‘好兄弟’曾青…… 开始我以为这是种田文,后来我觉得有点像官场类的,再后来我觉得可能是江湖吧,最后……已经没有办法定位了。 已经确定了是专一文,只是我一向不按套路出牌,不到最后几章应该看不出柳木最后的归宿是谁! 无忧是个素食主义者,想看肉的……对不住了!本文基本木有滚床单情节,所有情感戏点到为止。适合任何年龄段阅读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柳木、俞婉然 ┃ 配角:香芸、紫嫣、曾青、柳木的小伙伴们…… ┃ 其它: 第1章 “去去去,谁稀罕你的东西!”城郊,一个身材臃肿,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被一家农户赶出院子,接着还扔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锦盒砸在了那女人身上。 那胖女人依旧是不死心,隔着篱笆说道“柳家可是金陵有名的大户人家,要是能攀上这亲事可是你们这种庄稼人几世修来的福气,你女儿不过是个村姑,若是趁着年轻还有几分姿色找这么一户好人家,那可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别生在福中不知福,这等亲事,多少人都求之不得呢。” 院子里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拿着锄头,怒气冲天的说道“为了赚钱竟然保这种媒,你也不怕遭报应!” 原来那胖女人是个媒婆,也不知是说了什么样的媒竟然让这户农家如此气愤。媒婆笑道“你看人家柳家的聘礼单子,这些可是你们这些庄稼人几辈子都挣不来的,就是天天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也足够你们老夫妻衣食无忧过完下半辈子了。” “我们庄稼人虽然穷苦,可也有志气,我们才不会为了钱就把女儿卖给那个道德败坏的败家子。” “我说你可别不识抬举……”媒婆还要说下去,农户举起手中的锄头,“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刨掉你的头!” 媒婆见那农户真的发了怒,只得捡起地上大大小小的几个盒子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啐了一口“呸!不识抬举的东西,活该你们受穷!” 深宅大院里,媒婆赔笑着对眼前一锦衣华服的老爷说道“柳老爷,可不是我办事不利,只是令公子在咱们金陵一带的名声太响,好人家的姑娘听见令公子的名字都是谈虎色变。别说是门当户对的不会同意令公子提亲,农户家的、卖猪肉的也都不敢将闺女嫁给柳大公子。就连城西棺材铺李老板家的女儿我都去说过了,可人家一听是柳大公子,吓得全都是退避三舍,还将我撵了出来。我做了一辈子的媒人了,不知道促成了多少金玉良缘,可自打接了令公子这门婚事之后,我都快成过街老鼠了,但凡家里有未出阁姑娘的见了我都是闭紧了大门,好像生怕我进去抢亲似的。” “都说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摊上这档子事儿,也真够人喝一壶的了。那城西棺材铺李老板的女儿可是个麻子脸,那样的姑娘都不敢嫁给咱们大公子,要我说,不如找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娶了算了。”一个披金挂银的女子故意长叹了一口气,语气之中却又不难让人听出挑拨之意。 柳老爷皱眉对那女子呵斥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妇道人家,就知道在这儿给我添乱。” 那女子往回咽了口气,“我不也是为了咱们柳家的大事着急。你不让我说,我还懒得说呢。”说完起身甩着那条粉色的大手帕悻悻的走了。 柳老爷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周媒婆,这事你就费心了。”说完将一锭元宝塞进了媒婆手里“只要你给公子找到一个好人家的姑娘,我定不会亏待你的。到时我给你五百两银子!” 媒婆伸出五根手指,反复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手背,张大了嘴吧,“五百两!柳老爷可当真?” 柳老爷背着手说道“我柳盛在金陵一诺千金,什么时候出尔反尔过!” 媒婆点头哈腰的说道“柳老爷放心,这天下就没有我周媒婆说不了的婚事,您就瞧好了,我保准给你找一个像模像样的儿媳妇!”心想,就柳家这大手笔,如果不是柳大公子行为不端,自己还真想把宝贝女儿嫁进他们柳家做儿媳妇。 媒婆扭腰搔首的走出柳府大门,刚跨出门槛就与一个步履匆忙的人撞在了一起,媒婆脚跟不稳向后一退坐在了地上,“哪个不长眼睛的东西撞了老娘!”媒婆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子,再一看眼前那俊俏的公子,急忙又换了一副嘴脸,卑躬屈膝的笑道“哎呦……原来是柳大公子呀,我当是谁呢。” 柳公子看见是个媒婆,一瞬间鼻子挤到了一起,凑到媒婆跟前小声说道“我爹又让你给我说媒去了?” “是呀,柳公子你也真是的,总是和那些莺莺燕燕的胡扯在一起,好人家的姑娘都不敢嫁给你了。” 柳公子笑道“她们不嫁给我就最好了,那些个循规蹈矩的女人哪有青楼里的姑娘懂得风花雪月呢。”柳公子塞了一锭银子给媒婆“千万别给我说成了亲事!”瞬间脸上的笑容又不见了,目露凶光的说道“要不然我让你全家都在金陵呆不下去!而且我听说周媒婆家里还有一个未出阁的女儿,你若是说不成婚事,不过是收不到我爹的银子,可你若是说成了婚事,不仅能收到我爹的银子,而且我柳木也会送一份天大的大礼给你!” 周媒婆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她知道这柳公子是城里出了名的恶霸,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自家那姑娘二八芳华,正待字闺中,自己还捉摸着找个像样的公子留给自家姑娘呢,要是自己为了五百两银子得罪了柳大公子,再搭上了自己的女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哎呦,柳公子吩咐我的我当然会照办了!柳公子放心,我不过都是敷衍柳老爷的。” 柳木冷笑,“知道就最好,记住,人活一世不过是求个安稳,千万别给自己找麻烦。”心想,瞧把你吓的,就你那女儿,出入房门都得收着肚子侧身走,脸上长满了黑斑就像芝麻大饼似的,而且说起话来还故意装的嗲声嗲气的,听说一顿饭能吃二十几个馒头,还不算菜和清粥。只怕全金陵都不会有哪个神志清醒的人会看上她的。 这位柳大公子名叫柳木,是金陵首富柳盛的长子,是柳盛与已故的正室夫人所生,柳老爷的大夫人只生下了这一个孩子,柳木九岁那年母亲在一次意外中不幸身亡。 柳老爷还有一个二夫人,就是刚刚那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女人。二夫人其实是个妾侍,但大夫人去世的年头多了,这二夫人就自己给自己服了正,从妾侍叫成了夫人。柳老爷整日在生意上忙的焦头烂额,也没心情多管这些,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她来了。 听说二夫人是柳老爷当年在北方做生意的时候买下来的,先是生了个男孩,取名柳林,只小柳木两岁,第二年又生了个女儿,柳叶。 柳木生得俊俏,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只是品行就有些……臭名昭著人尽皆知,金陵有名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在行,终日与一群狐朋狗友在一起,欺压百姓,调戏妇女,更是各大青楼的常客。百姓见了柳木这帮人就像见了瘟神似的,就连知府老爷都得给柳家几分薄面。柳家虽然财大气粗,柳木也是貌胜潘安,可谁敢将自家姑娘嫁给这么个无赖呢。 不过这柳木并非什么俏公子,而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家。当然柳老爷是不知道柳木身份的,否则也不会火烧眉毛似的急着为她物色娘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3第2章 “去哪了?”柳木走进正堂就看见柳老爷铁青着脸坐在那儿像是等自己回来问罪的。 “在、在来着。”柳木低着头乖巧的站在一边,刚刚那股子霸道劲儿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柳老爷冷哼了一声,“还真是书中自有颜如玉,读书都读出胭脂味了!” 柳木心虚的嗅了嗅衣服,果然是有一股紫嫣身上的女儿香。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柳老爷拿起桌上的藤鞭,“不长进的东西,别以为我整日忙着生意就不知道你天天在外面都干些什么。是不是又去和那些狐朋狗友喝花酒了!你看看你,天天像个什么样子,真是可惜了你这幅好皮囊。柳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忤逆的败家子,整个金陵都没有哪个好人家敢把女儿嫁给你!” “不嫁就不嫁,我还不想娶她们呢……”柳木小声嘟囔着,可还是没逃过柳老爷的耳朵。 “你……”柳老爷咬了咬牙,拿起藤鞭打在了柳木的背上。 柳木眉头一皱,也不吭声。 “老爷,俞老板已经在当铺等着您了。”小厮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说道。 柳老爷扔下手中的藤鞭,“不孝子!在这儿给我好好的面壁思过,今晚你若是敢踏出府门一步,看我回来不打断了你的腿!” 柳老爷刚走,柳叶就从门外蹑手蹑脚的跑了进来,“大哥,爹这几天火气大着呢,听说是因为你不娶媳妇。”柳叶跑过来拉着柳木的手,“大哥,现在给二哥说媒的都来了,你怎么还不成亲呢。” 柳木叹了口气,一副老成的样子说道“有些事你是不会明白的。” “你总说我不明白,可你不说我又怎么能明白呢。”柳叶又说道“我听城中都传闻说你和一个叫紫嫣的姑娘往来频繁。难道你是因为那个紫嫣姑娘所以才不成亲的?既然你喜欢那个紫嫣姑娘,那就叫人过去说个媒,下了三书六礼,娶她过门不就行了。” 柳木说道“事情哪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柳叶突然问道“对了,大哥你不是说青楼就是喝酒的地方吗?可怎么好像每次爹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都不大高兴呢。青楼到底是做什么的呀?” 柳木也不知如何解释那个青楼和紫嫣,只说道“小孩子不好好读书,怎么总是打听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呢。” 柳叶笑道“我是女儿家,又不用考取功名利禄,娘说认得字就行了,女子无才便是德,不用像男人似的懂那么多东西。” 柳木苦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制的小铃铛递给了柳叶,“在金器店看见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柳叶接过来稀罕的笑道“还是大哥最疼我了。” 柳木和柳叶才走不远,就看见二夫人坐在花园里训话似的对柳林说道“你可得好好读书,将来考取个功名,做个威风八面的大官,也让娘这个妾侍跟着沾沾光。到时候再娶个豪门千金或是金枝玉叶的,可别让我这个做娘的跟着操心。大夫人死得早,要不然就算没横死,也得被你大哥给活活气死。” “娘!你说什么呢!”柳叶打断了二夫人。 二夫人回过头看见柳木站在身后,便不好意思的笑道“呦,木儿什么时候回来的,见过你爹了吧,他在书房等着你呢。”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2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勉强一笑,“见过了。二娘,没别的事我先回房了。” 见柳木走了,柳叶追了过去,“大哥,我娘就是那样,妇道人家没读过几天书,说什么你也别在意。” 柳木笑道“二娘说的是实话,我怎么会在意呢。” “大哥,你刚刚又被爹打了,要不我给你看看后背用不用擦些药膏之类的。” “不用了,我一会儿去香芸那里,让她帮我看看就行了。” 柳叶只嘟着嘴说道“每次被爹打了都是找香芸给你擦药,怎么我就不能替你擦药了?” 柳木说道“虽然我是你大哥,可如今你我二人已经长大,毕竟是男女有别……” 柳叶打断说道“可香芸不也是女子,为何她就可以?” 柳木被柳叶说的竟然答不上话来,只说道“小孩子哪来这么多问题。时辰不早了,你也别再府中乱跑了,小心夜里受了风寒,到时候可没人替你吃那些苦药。”说完就朝自己别院走去了。 柳木手下有四个小厮跟班,这四个人都是饥饿交加中救回来的,柳木如今已经记不得这四个人原本叫什么了,来了府中之后就给他们改了名字,叫添油、加醋、不三、不四。 柳木这人从小就脾气古怪,平时也不用其他下人服侍,只在别院门前设了个门房,添油加醋和不三不四每晚留下两个在门房里守着。 柳木不许下人随便出入她的别院,就连二夫人和柳林也不敢随意出入柳木的别院。只有柳叶从小被柳木宠惯了,偶尔敢跑去柳木别院里胡闹,但看见柳木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是不敢乱闯的。不过柳木的别院里还住着另外一个叫做香芸的女子,香芸大了柳木六岁,柳木出生没多久就大夫人就从人贩子那里把香芸买了过来。大夫人更是让香芸从小就学习黄岐之术,就是为了柳木生病之时不会漏了身份,所以香芸也是如今唯一一个知道柳木身份的人。 柳木裸着上半身,龇牙咧嘴的趴在床上,香芸说道“你也真是的,知道老爷不喜欢你这样,你还整日往青楼里钻。你现在可是咱们金陵出了名的大人物了,别说大姑娘见了你躲得远远的,就是那些个平日里欺男霸女的地痞流氓见了你也都吓得退避三舍呢。” 柳木没正经的笑道,“就凭我这副潘安之貌,我若是不这样,那上门求亲的大姑娘只怕早就踏破门槛,挤得七窍流血死无全尸了。” “难不成你想一辈子都这么扮着男人的身份鬼混着?” 柳木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不这样也没办法呀……总不能跟爹摊牌吧。再说了,爹那么爱我娘,如果我把这件事说出来,他还不得恨死我娘。” “那你和那个紫嫣姑娘呢,你总不会假戏真做了吧?”香芸试探着的问柳木。 “当然没有了,我和紫嫣不过是好朋友而已。”柳木笑了笑,调戏的摸了一把那女子的手,“若是日后爹逼得急了,那香芸姐姐就嫁给我吧!” 香芸将柳木的手打掉,“没个正经的!瞧你这副模样,真真的就是一个登徒子了,也难怪外面那些大姑娘会怕你。” 香芸是府中与柳木最亲近的人,也是柳木最信任的人,二人又住在一个别院里,所以府中下人早就私底下传言这二人关系匪浅,而且香芸很可能是将来要做柳木填房的。 第二天一大早柳木到书院的时候,只见平日里威风八面的三个死党都阴沉着脸。 柳木笑道“这一大早的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许弓的媳妇和张福跑了,途中又被夏铜给抢去了不成?”柳木口中的张福,夏铜,许弓就是她的三个死党。 张福哭丧着脸,“还说呢,都怪你昨晚没来,有个人足足赢了我一百三十两银子!也不知我到底是手气差,还是那人是个老千。”这张福是金陵张记酒楼的大公子,从小就与柳木玩在一起,二人也算是发小了。张福虽说好赌成性,可为人却十分仗义,除了好赌之外也没什么其他的恶习。虽然常年混迹赌坊,却只是全凭运气,手上功夫毫无技术可言,偶尔被算计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我看八成是个老千,要不怎么能连开了十六把都是大呢。”这位是城中许记绸缎庄的大公子,许弓。与柳木等人年纪相仿,功名没考上,夫人、小妾却娶了七八房了。 柳木甩了甩扇子,“哼,金陵城中玩老千的还没有我柳木不认识的呢,今晚咱们就去会会这人。” “老大,你昨夜没来可是亏大了,新来个姑娘,昨天正是□,你没看见那姑娘,水灵着呢。我们还想你要是看了准能喜欢呢。你没来,便宜许弓那小子了。家里有那么多娘子了,还惦记着青楼里的姑娘呢。”说话这人叫夏铜,是江苏巡抚的小儿子,姑姑还是当今皇上的宠妃。夏巡抚为人正直,且要文能文,要武能武,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俊俏公子。可夏铜就偏偏不像他老子,长的又高又大,看上去还有点古铜色的皮肤,但浓眉大眼的也不难看,只不过是和那些姑娘们喜欢的翩翩公子不大沾边。且胸无点墨,斗大的字不识几个。正是应了那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人也没什么主意,就知道跟着柳木这些人鬼混。 柳木虽说年纪不大,但十一岁就开始在赌坊里混着,还背着柳老爷跟过一个老千学了些本事。虽然柳木不以这东西为职业,但手上的功夫可不弱。这几人和柳木在一起赌钱可是很少输的,可这柳木昨夜没来,竟被算计去了一百几十两银子。这些人里柳木是主意最多的,玩歪门邪道也是本事最大的,所以夏铜一向对对柳木崇拜的不得了,更是称柳木为老大,凡事都听柳木的,只要柳木一句话,这家伙恨不得连命都能拼了。 张福笑道“算了吧,人家柳木可是一门心思都在紫嫣身上呢,哪有闲心去看那些个庸脂俗粉呢。” 许弓将一个帕子神神秘秘的塞给柳木,“特意给你留的,差点就被这两个小子抢了去。” 柳木一看,帕子上一男一女赤、裸着身体抱在一起。许弓笑道“我表哥从京城带来的,听说是当地有名的画师话的。怎么样,传神吧!” “果然好东西!”柳木一边笑一边看手帕上的图案,“你们几个的都是什么图案?” 几人不再说话,只是朝柳木使着眼色,柳木咂了咂嘴,“你们别这么小气啊,我只是借来看看而已,又不是要抢走,干嘛都紧鼻子瞪眼的不说话呢。” “夫子……”夏铜小声说着。 柳木眼睛一亮“什么!你说其他的被夫子拿去看了?不会吧,夫子他一大把年纪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难道也会喜欢偷偷的躲在房里看春宫图?只是夫子那身子骨……看来应该让香芸做两个十全大补丸给夫子补一补了。” 张福不忍再看,直接低下头将手捂在了眼睛上。其他人也是同情的看着柳木,柳木不解的说道“你们干嘛都是这副表情啊。”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落在柳木耳边,吓得柳木一个机灵,柳木站起身大骂“哪个不要命的敢吓唬老子!”回头却看见夫子正拿着戒尺怒视着自己。 “夫……夫子……”柳木尴尬的笑了笑。 夫子看了看柳木手中的东西,“书院乃是圣贤之地,你们竟然将这种东西带来书院,简直是有辱圣贤!” 忽又听一阵大笑,柳木几人看去,只见周大海正捂着肚子在那里幸灾乐祸的看着这几人。周大海也是个金陵城中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听说伯父还是个当官的。 当今朝中官员分为三股,一是以当今右丞相曾璞为首,夏铜的爹就是曾璞那一伙的。还有一伙是以当今吏部尚书冯良为首,周大海的伯父就是冯良那边的。还有一股就是习惯性对纷争退避三舍的中立派了,当今的左丞相就是那个中立派的。 虽说柳木和周大海等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灯,但柳木这几人却十分不待见周大海,周大海也与这些人玩不到一起去,时间久了也不知怎么的就结了梁子。 柳木见周大海在那幸灾乐祸,拿起桌上的砚台就向周大海泼了过去,“我让你笑!” 周大海擦了一把脸上的墨汁,“好小子,你敢泼我!” “泼你怎么了,我还敢打你呢!”说完大手一挥,整个砚台就朝周大海飞了过去。 “够了!”夫子将戒尺狠狠的敲在了桌子上,“你们几个,拿着笔墨纸砚,去院子里将《道德经》抄写两遍。” 外面烈日炎炎,柳木等人又岂能受得了那曝晒,夫子一个不留神,这几人就溜出了书院。 这四个人里张福最喜欢赌,许弓唯独喜欢美色,相比之下夏铜最喜欢喝酒,不过最厉害的就是柳木了,吃喝嫖赌都让她占全了。 这几人志趣相投,都是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每个人身后还都跟着几个小跟班,只要这四人走在街上绝对是金陵的一道风景线。四人在城中横行霸道,欺压乡里强抢民女也是没有一样落得下,更何况四人当中还有个官宦家的子弟,所以这四人在城中横行霸道也是无人敢管,百姓背地里都叫这四人是四大恶人。 “今日怎么来这么早。”一紫衣女子问这四个围坐在一起的纨绔子弟。 柳木笑道“我这不是想紫嫣姐姐了,所以就早些来了。” 紫嫣的手在柳木脑门上戳了戳,“你就是嘴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定又是被夫子罚了站,所以才来我这里避难的。” 柳木嬉笑着说道“紫嫣姐姐还真是聪明,这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许弓打趣着说道“不是紫嫣聪明,是人家对你有心,所以你说什么都会被人家看穿。” 张福说道“是啊,我就说人家两个两情相悦,这柳木哪还有心思移情别人呢。” 夏铜声如洪钟的说道“要我说柳木你干脆把紫嫣娶回去得了,反正也没有哪家姑娘敢嫁给你。” 柳木尴尬的笑了笑,夏铜又不依不饶的说道“你倒是表个态呀,你不是嫌弃人家紫嫣姑娘是青楼女子吧,平时又搂又抱的,到关键时候就不行了……” 张福咳了咳,在桌子下面狠踢了夏铜一脚,“谁踢我?张福,是不是你!” 张福叹了口气,只将脸转到了别处,许弓也不再说话,只起身搂着怀里的姑娘去别的房里翻云覆雨去了。 柳木尴尬的说道“紫嫣,你别多心,夏铜就是没脑子,说话从来都不经思考。你看我,要文不能文,要武不能武,哪配的上紫嫣姐姐呢。” 夏铜粗声粗气的说道“这可不是,多少人都说你们两个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呢。要不人家紫嫣眼光高,心里只有老大一个人,只怕许弓那小子早就下手了。” 紫嫣是春风阁的花魁,卖艺不卖身,甚至让人觉得是高不可攀的,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可也不知为何,只有柳木才能与其亲近。外界早有传言说柳木一掷千金包下了春风阁的花魁紫嫣。还有人说这紫嫣手段多得是,将柳家大公子迷得魂不守舍的,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嫁入豪门。不过最离谱的传闻就是这两人是两情相悦,紫嫣是看中了那柳公子的好皮相,柳老爷家教颇严,不准紫嫣进门,所以这紫嫣就私底下养起了小白脸。 作者有话要说: 4第3章 “买定离手!”赌桌上的庄家大声喊着,打开骰盅,“一二三点小!”一边说一边将柳木那边的银子拿了过去。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3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盯着这几人手上的动作,夏铜说道“怎么样老大,有没有问题,就是那个小子,昨天在玩牌九的时候把张福赢得差点连鞋底都输掉了!”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另一边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男子,“玩骰子也是买什么赢什么。” 柳木一笑,对庄家说道“本公子就不信今天兄弟几个手气这么背!庄家,这次我要亲自摇骰盅。” 庄家一笑“当然没问题,但柳大公子要亲自摇骰盅,彩头总得大一点吧。” “那当然了,我柳大公子就是不差银子!这把咱们一赔五!我若是输了,五倍奉还!”说完啪的一声将钱袋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 桌上的人一听一赔五,全都红了眼睛,“跟那位公子押,那公子从昨天开始就在这儿,手气好得不得了,跟着他押准没错。”众人一看那灰衣男子将银子压在了小上也都跟了过去。 柳木笑道“都说风水轮流转,昨天这位公子手气好,没准今天就不行了呢。” 那人并未多说,只是一笑。 柳木打开骰盅,之前摇骰子的人大喊“一二三小!柳公子,一赔五,您今天这运气也不行啊。” 柳木笑道“本公子今天高兴,无所谓。我再赌一把,一赔十,你们买定离手!这位公子不会还买小吧?” 那人又扔了几锭银子买小,柳木笑道“就这点银子,你不是瞧不起我吧?” 那人一笑“好啊,既然柳公子愿意玩,那我就舍命陪君子。”说完将一袋银子都扔了出来。其他人见那男子胸有成竹,也都跟着加大了赌注。 骰子在骰盅里哗啦乱响,柳木将骰盅打开,大喊“三个六,庄家通吃!这位公子,看来你的好运气到头了。张福,收银子吧!” 周围的人垂头丧气的看着张福三人将银子装进钱袋里,之前的庄家与那公子两人皱着眉头互相使了使眼色,柳木一笑“本公子十一岁就开始混迹金陵城中大小赌坊,这点小伎俩,去城西破庙里骗个傻子还差不多。”说完拿起里面的骰子在桌上狠狠的一敲,只见里面露出了水银,而后大喊“顺风赌坊庄家作弊,用灌了水银的骰子骗钱,兄弟们,给我砸!” “且慢,且慢!”赌坊老板挤进人群,“柳大公子,这可和我钱某人无关,顺风赌坊从我爷爷那辈就在金陵立足了,几十年从来没在里面做过鬼,这小子是上个月才到我们赌坊来的,一定是他私自在骰子里搞鬼,和我们赌坊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几经逼问,坐庄的那人才道出了实情,原来那人与那灰衣男子是兄弟,两人无所事事,除了耍老千什么都不会,所以辗转于不同地方的赌坊里以出千为营生。 柳木笑道“钱老板,虽说这事儿与你无关,可到底也是在你赌坊里出了事儿,你说吧,怎么办!” “这做生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钱豹子破财免灾,只要几位公子不在我这赌坊里闹事,你们输了多少,我顺风赌坊陪你三倍,如何?”这顺风赌坊的老板钱豹子在金陵名气也是响得很,但却也算是盗亦有道的坏人了。虽然也是个神鬼无惧的主儿,但眼前这四位公子钱豹子也是知道的,家世背景都不简单,更何况还有一个巡抚的儿子在里面,若是惹上这几家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便想着息事宁人。 柳木笑道“钱老板言重了,我们兄弟四个又不是什么贪小便宜的人,今天前来只不过是为了除害而已。这人在钱老板的赌坊里出千,时间久了岂不是砸了钱老板的招牌了!我们不想给钱老板惹麻烦,只要钱老板把这两个千儿交给我们!” “好,那我钱某就多谢柳公子好意了,柳公子今日卖给我钱豹子一个薄面,我钱豹子日后也定当还柳公子一份面子!”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柳木拱手笑道“好说好说,钱老板仗义,我兄弟四人也不会小气。银子的是我们兄弟几个也不会再提,今日我柳木就算交下钱老板这个朋友了。” 柳木等人将那两个老千拖出了赌坊,扔在地上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大爷饶命,求求你别打啦!” “别打?现在求饶,算计本公子银子的时候想什么了!”张福一边说一边狠狠向那人打去。 围观的人也越聚越多,其中有人说道“这两人怎么就惹上这四个祖宗了呢,看来今天是凶多吉少了。”“再这么大下去还不得把人给打死了。” 两个女子似是被围在赌坊门前的人群挡住了去路,其中一个丫鬟模样的说道“小姐,这里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另一个女子瞥了眼柳木等人,“不过是一些纨绔子弟在惹事,咱们走。” 柳木一只脚踩在老千的手上说道“这种手法还敢在我柳大公子面前班门弄斧,呸!告诉你,老子我十二岁就开始跟着老千高手学习赌坊里的学问,就你这点小把戏,老子早就玩腻了!你记住了,整个金陵你骗谁都行,惟独我们兄弟四人的银子不是那么好骗的!” 夏铜说道“你们看清楚了,这是在赌坊里抓到的老千,日后若是再有哪个老千让我遇到,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柳木哼了一声,“还等什么下次,咱们这次就把他的手打残废了,看他以后还怎么在赌坊里混,我让你一辈子都拿不起骰子!”说完,柳木的四个随从‘添油、加醋和不三、不四’分别按住两个人的手脚。 那两个女子皱着眉想从柳木身后穿过去,柳木本要回头找个大一些的石头木棍之类的,回头却与那女子撞在了一起。这金陵城中被柳木假装调戏过的女子不在少数,但却从未见过这样标志的女子。如果说紫嫣的美可以用冷艳来形容的话,那眼前这女子……本来就没读过什么书的柳木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这女子,虽然脑袋里也有一些关于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之类的,但总觉得这样臭大街的词用在这女子身上似乎是俗气了。虽然对方此刻看着柳木的眼神够冰冷,但却与那‘艳’字不太搭边,眼眸之中又多了一份紫嫣没有的清澈。柳木看的出神,竟忘了要做什么,只傻盯着那女子站在那。如果说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那么柳木现在绝对是心甘情愿的死在对方的目光之中。 那女子冷冷的说道“公子可以让开了吗?” 柳木回过神,出奇的没有调戏对方,只乖乖的身子一侧,让开了一条路。 柳木傻站在原地看着那姑娘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张福推了推柳木的胳膊,“看什么呢,人都走远了。” “想不到金陵还有这样的女子。那是哪家的姑娘?怎么从未见过这么标致的?” 张福摇了摇头,“没见过,不过确实标致。就算是金陵四大花魁只怕也找不出一个这样的女子。”说完又指了指地上的人,“这两个人怎么办?” 柳木看了那两人一眼,“算了算了,放他们一马吧。”说完转身走了,此刻柳木只怕元神都被适才那女子带走了,哪还有心思管地上那两个老千呢。只留下那两个老千躺在地上,其中一个蜷缩着身子满脸的痛苦。 几人离开赌坊又去了城南附近,柳木一早就在那边买了几家铺子,又租了出去,当然这些都是柳老爷不知道的。柳木平时胡吃海喝的有一部分银两也是从这几间铺子里收的租子。 夏铜正粗声粗气的在一家匾额上写着‘晏记’的绸缎装门内喊道“什么?房租都拖了三个月了还想赖账!” 宴老板满面愁容说道,“夏公子,我们这小本买卖,这几月生意不景气,真的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要不……小的用这上好的绸缎来抵账如何?” 许弓说道“谁要你们的破布,我们许家最不缺的就是上等的绸缎。” 夏铜嚷嚷着“那就老办法!把这儿砸了!”说完四个人一起动手,在店铺里闹了起来,“住手!”一个与这几人年纪相仿的女子走了出来,店铺老板一看这四人正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家女儿,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了,“哎呀,女儿你来这儿做什么呀,我不是让你在里面带着的吗!” 柳木笑道“我看这位小姐挺俊俏的啊……要不,老板,用你女儿顶账吧!我免你五年的租子!” “混账!我岂能将我女儿卖给你换五年的房租!” 许弓说道“那就继续砸!” 只见店里的东西噼里啪啦的飞了出去,许弓说道“咱们砸这些东西有什么意思,我看咱们还是把这姑娘带走,就算到春风阁卖不到好价钱,我也可以带回家再续上一房!”说完又要上前去拉扯那女子。 只听门外出来一个不屑的声音,“光天化日之下,几个大男人在这儿欺负一个弱女子,真是好笑。” 柳木转过头去,这不就是刚刚在赌坊门前看见的女子吗。柳木愣了愣,又马上走过去笑道“这位姑娘,咱们还真是有缘啊!不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已经拖了我三个月的租子了,你若是看不过眼,要不你替他们还钱!” 夏铜说道“姑娘若是没有银子也行,那就跟我们老大回家做他媳妇吧。” 许弓也看的有些直了眼睛,心想若是能娶到这样标志的女子,就算把家里那些大小老婆全都休了也是值得的。 “那……”柳木一时间有些语拙,手悬在半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按照惯例柳木定要显示自己的无赖本色调戏一番的,可如今见了这姑娘好像又怕她会将自己当做无赖似的。 夏铜说道“老大,你倒是说话呀。怎么今日就畏首畏尾起来了呢,难不成是遇见了克星!” 柳木心想,决不能让夏铜这小子看扁了,遂轻浮的笑道“若是姑娘没有银子也行,那就以身相许如何?”柳木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想要挑起对方的下巴。 那女子身后的丫鬟见状,也不知从哪变出一根木棒,一下子就打在了柳木的手臂上,“好个泼皮无赖,竟敢对我家小姐动手动脚的。”还没等柳木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挨了一顿暴打。 若眼前这丫鬟是个男的,只怕夏铜几个人早就上来围殴了,可如今换了个女的,这几人看的都傻了,一时之间愣在那里也都没了动静。 那女子说道“秋霜,算了。” 秋霜放下手中的木棒,柳木捂着胳膊说道“哪来的疯婆子,竟敢打老子,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秋霜瞪着眼睛说道“你这种登徒子,就应该剁了你的双手才好。” “你……”还没等柳木说完,添油加醋就急忙从街尾跑了过来,加醋说道“公子,快走吧!”一边说还一边大口喘着气。 柳木说道“走什么走,银子没收到,又挨了顿打,这么走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添油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是……是老……老……老……”添油这人老实忠厚,而且还是个结巴里的佼佼者,来到府上这么多年,柳木从未听他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柳木不耐烦的说道“老什么呀,看见你姥姥了不成!她不是在你来咱们府里那年就过世了吗!” 加醋抢着说道“是老爷!我们看见老爷的轿子正往这边来呢!” 柳木听见这话,顿时眼睛瞪得比牛还大。 夏铜也变了脸色,“我爹刚刚从京城面圣回来,柳老爷这一定是要去跟我爹碰面的,若是柳老爷知道咱们在这儿也一定会告诉我爹!” 张福跟着说道“我今天早上听我爹说了,柳老爷今晚会在我家酒楼为夏巡抚设宴接风!要是被柳老爷看见了,不光夏铜遭殃,我回去也免不了挨板子!” 许弓咂了咂嘴,“糟了,听我爹说明天一早要和柳老爷商量一批蚕什么的。若是被柳老爷知道,我也一定跑不了的。”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4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踮着脚向街尾看去,果然看见柳老爷的轿子朝这边来了,吓得柳木也来不及再要什么房租了,直接带着两条腿逃命去了。逃跑之前,柳木还不忘对那女子抛了个媚眼“姑娘,我叫柳木,若是姑娘闲得无聊,可以来城中最大的柳府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 5第4章 春风阁,紫嫣笑道“听说你们昨日在赌坊将两个人出千使诈的痛打了一番?” 夏铜挺起胸脯,大声说道“那两个混蛋,敢在我们老大眼皮子底下出老千,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许弓说道“这都是轻的,要我说就应该打断他们的手!” 夏铜又说“本来是应该废了他们的,可谁知……”夏铜暧昧的一笑“老大看见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魂儿都快跟人家飘走了。” 许弓笑道“那样的绝色女子,也难怪柳木会被人家勾去魂魄了。” 柳木一只手托着半边脸,思春似的说道“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我还真没见过那模样的。要是在春风阁,只怕也是个与紫嫣不相上下的花魁了。” 紫嫣说道“柳大公子还真是风流,到哪都忘不了拈花惹草。” 柳木丝毫没有注意到紫嫣语气之中的醋意,继续说道“金陵城中的漂亮女子不论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我大多是见过的,可昨日那女子……除非她真是个天上下来的仙子,要不然我又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若是哪个男人有幸娶了那样的女子为妻,那也算是平日里没白给月下老人烧香了。” 紫嫣看了柳木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乏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张福等人看出了端倪,推了柳木一把,柳木似乎还没有听到紫嫣刚刚说了什么,问道“什么事?” 张福使了个眼色,说道“紫嫣说她有些累了,想要回去休息。” 柳木说道“这么早,这天还没黑呢,你就要回去休息了?” “小女子身子骨单薄,哪里比得上柳大公子你精力旺盛呢。”紫嫣一边说一边没好脸色的瞟了柳木一眼。 柳木应了一声,只以为紫嫣是来了月事,遂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早些休息吧。” 紫嫣没好气的看了柳木一眼便回了房间。 见紫嫣走了,柳木也觉得无趣,而且心中还念念不忘那之前见过的女子,遂也就早早的回了家中。 “夫人啊,我真是有愧于你,咱们木儿老大不小的了,都是我教导无方,如今都没有哪家姑娘敢嫁给他。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欺男霸女,还与那青楼女子不清不楚的,传的满城风雨……” 柳木正巧路过门外听见了这话,看见柳老爷正对着自己娘亲的牌位‘聊天’,“你说他如此不长进,日后这偌大的家业,我怎么放心交给他呢。” 柳木看见桌上放着那根藤鞭,知道自己要是被柳老爷发现又要遭殃了,刚要走,正巧过来两个丫鬟,“大少爷。”柳木本要摆手示意这两人不要出声,但已经晚了。柳老爷转过身怒视着身后蹑手蹑脚的柳木,“你给我过来。” “爹……”柳木扭扭捏捏的走进了房中。 “满身的酒气,又去和那些狐朋狗党喝花酒了吧!”柳老爷冷着脸看着柳木。 “今日张福生辰,所以孩儿去捧个场……” “不孝子!”柳老爷一个藤鞭下去,柳木吃痛,哼了一声,柳老爷说道“你那群狐朋狗党光是这个张福今年就过了三次生辰,夏巡抚的公子夏铜过了六次,还有那个许弓,更是过了八次生辰,你以为你爹真的是傻子吗!学人家吃喝嫖赌,还找出这么多借口来骗你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日又在赌坊门前惹了什么祸,看我不好好替你娘教训你!跪下!” 柳木乖乖的跪在娘亲牌位前面,柳老爷呵斥道“让你娶媳妇你不娶媳妇,整日和青楼女子鬼混,柳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柳木说道“青楼女子怎么了,紫嫣虽然出身青楼,可却不是外界所想那般人尽可夫的女子。若是出身在好人家,也不逊于那些个才女。倒是咱们这些所谓的大户人家,自以为高人一等,整日说什么门庭之见,祖上说不定也有乞丐盗贼出身的呢。” 柳老爷气的一藤鞭又打了下去,“让你读圣贤书,你竟读出这些个混账话来。让你读,这个月夫子都来找过我三次了。咱们柳家几代经商,我就想着你能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日后跻身仕途也好光耀门庭。就算你无心仕途,考不来功名,可你整日游手好闲,我日后怎么把这家业交给你!我看柳家的家业早晚要败在你这败家子的手里。” “我根本就不想要什么功名利禄,再说这大家大业的,日后教给二弟来打理不就行了。二弟书读的好,识文断字样样都精明,爹又何必指望我来继承这大家大业。” 柳老爷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知不知道长幼有序,嫡庶有别!你娘是豪门千金,官家小姐。你二弟是妾侍所生,你二娘不光是出身贫寒,而且还是我从艺馆买来的伶人。若不是当年去北方做生意之时在艺馆里看见你二娘被人欺负,我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我根本就不会将她娶进门。所以这柳家日后必然要由你这嫡子继承香火的。若是按祖宗遗训,你二弟这样的身份根本就是入不了族谱的。” “爹,就算二娘当年是个伶人,二弟是庶出,可他也是你的亲骨肉。都是一个爹生的,都是柳家的骨血,又怎么应该分个高低贵贱。我看这根本就是不念手足之情。什么劳什子的圣人之道,祖宗遗训,我看都是狗屁不通的东西。” 门外的柳林听见柳老爷的话,眼泪似乎还在眼里打转,只咬着牙低着头转身离开了。 柳老爷被柳木这话激怒,气的也顾不得柳木背上逐渐泛起的血迹了,只狠狠的打了下去,“你还真是越来越出息了,我供你去,你就给我学了这么些个歪理邪说出来!如此忤逆,你怎么对得起你娘的在天之灵!”柳老爷似是打的累了,气的将藤鞭仍在一旁,转身离了祠堂。 见柳老爷走了,柳木也气哄哄的走出了祠堂。以往这种时候柳木都是要在祠堂面壁思过跪上很久的,可这次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竟然一起之下玩了一把离家出走,又跑去了春风阁。 紫嫣面无表情的说道“不是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柳木一脸痛失爱子的表情,一屁股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倒了杯茶,也不说话,紫嫣说道“想不到天下间还有能让咱们柳大公子愁眉苦脸的事情呢。” 柳木赌气似的说道“还不是我爹他老人家,又嫌我不争气,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也不成亲。” 紫嫣听了这话竟笑了出来,“柳老爷说的也不假,你若是再不成亲,只怕这外面就要传你断袖了。” 柳木撇了撇嘴,“你以为我没听见外面的风言风语啊,说我风流那算是好听的,有的说我不正经,有的说我勾三搭四,还有的说我就喜欢调戏人家小媳妇,至于那些个短袖分桃的我也没少听说,不过我若是真的在乎那些个闲言闲语,只怕我早就投了秦淮河了。” “那……”紫嫣媚笑着坐在柳木的腿上,一只手勾着对方的脖子,“柳大公子当真不是吗……” 柳木也不辜负对方,调戏似的搂着紫嫣的腰,“你说呢?”柳木身体向后一靠碰到了背上的伤口,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紫嫣见状急忙将柳木拉了起来,这才看见柳木背后的衣服上那透出的斑斑点点的血迹。“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又被柳老爷打了?” 柳木点了点头。 “这么严重怎么不早说,快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擦些药。”紫嫣一边说一边走到柜子那里,“前些日子京城来了个御医,人家都是送我些金银玉器之类的,这人倒是有意思,竟然拿了瓶金疮药让妈妈转送给我。我还捉摸着这东西无用想要扔掉呢,想不到今日倒是用在你这儿了。” 柳木看似无所谓的说道“不用了擦什么药了,陪我喝酒吧。” 紫嫣将瓷瓶放在桌上,一把拉起柳木,“这时候还有心思喝酒呢。”说话间紫嫣已经解开了柳木的衣襟,柳木想要推开紫嫣,紫嫣两只手还拽着柳木的衣襟,向前迈了一小步,靠近柳木耳边小声说道“外面的人不知道你迟迟不肯成亲的原因,可我却比他们明白。” “什么意思……”柳木心虚的眨巴了两下眼睛,似乎觉得有些不妙。 紫嫣一笑,继而小声说道“因为你是女人……” 柳木听了这话脸都白了,急忙向后退了一步,慌乱的说道“这种玩笑可不是随便开的。” 紫嫣笑道“我自幼就被卖进了这种地方,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可就你这样的‘男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呢,我早就看出你不是男人了。” 此时柳木心慌的很,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拆穿身份,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紫嫣笑道,“你不用担心,我若真是那心怀不轨之人,那还用等到现在这种关头才说吗,还不早就将此事宣扬出去或者从你柳大公子身上捞些好处了。” 作者有话要说: 6第5章 柳木半裸着身子,趴在紫嫣床上睡了一夜,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紫嫣正端着一盆清水进来。 柳木随手抓起外衣披在身上,不好意思的说道“昨天……谢谢你了。” 紫嫣笑道“柳大公子什么时候还学会说谢字了呢。” 柳木尴尬的笑了笑,问道“你怎么会看出我是女人呢?” 紫嫣笑道“我整日与你耳鬓厮磨在一起,哪有哪个你这年龄的男子脸上会干净到一根胡须都没有的。后来你喝酒的时候我又观察到你根本就没有喉结。长得白净又秀气,而且没有胡须和喉结,如果不是太监,那就只能是女人了。” 柳木不好意思的说道“紫嫣你还真是细心。也难怪只有我才能与你如此亲近,原来是因为我不是男人。” “心思在你那里,自然就会对你细心了。”紫嫣微微的转过头去,声音也小了许多,“你可以与我亲近,不是因为你不是男人,只因为你是柳木。”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5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我明白了!” 紫嫣面上一喜“你明白什么了?” 柳木满脸自恋的笑道“这就是我柳大公子的魅力所在!不过……紫嫣,既然你都知道了,你可一定要替我保密,我是女人这件事,别说外人不知道,就连我爹也是不知道的。” 紫嫣面色安然,刚刚那喜悦之色早就不见了,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保密的。” 柳木笑着拉过紫嫣的手,“我就知道紫嫣你最讲朋友义气了!” 紫嫣叹了口气,喃喃的重复了一声,“朋友义气……”随后苦笑,“别罗嗦了,快点洗脸吧,我已经让厨子准备了你喜欢吃的东西。” “紫嫣!”门外老鸨一边敲门一边喊紫嫣,语气之中似乎还能听出脸上的笑意。 紫嫣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给柳木,像紫嫣这样卖艺不卖身的花魁,房中是绝对不可以留人过夜的,所以老鸨并不知道柳木在紫嫣的房中。“什么事?” “那个金公子派人来了,说是晚上想约你见个面。” 紫嫣走出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哪个金公子?” “我也不知道那公子到底姓什么,就是上次送了你一对金麒麟那个公子。那公子浑身都透着贵气,出手又多金,我就随口叫了个金公子。” 天色刚刚有些暗下来,柳木就听到了夏铜那浑厚的大嗓门,“老大跑哪去了呢,居然一天都没来书院。难不成是跟那天看到的姑娘私会去了!” 许弓说道“说是说他醉倒在哪个温柔乡倒是有可能的,不过与前日那姑娘私会只怕就不大可能了。那姑娘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又怎么可能与柳木这样出了名的恶霸往来呢。” 柳木对紫嫣说道“千万别告诉他们我在你这儿。” 紫嫣说道“怎么?怕传出去有辱你柳大公子的名节不成?” 柳木笑道“才不是呢。本来咱们二人的事情就传的沸沸扬扬的,我只是怕被夏铜那没脑子的大嘴巴说了出去会坏了你这卖艺不卖身的招牌。”紫嫣听了这话倒是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平日里柳木在她房里进进出出的,二人的事情早就传的越发离谱了,这时候她倒是说怕坏了自己的招牌。 紫嫣晚上要见那个‘金公子’,所以向柳木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房间。 才出门就与夏铜打了个照面,夏铜上前问道“紫嫣姑娘,我老大不见了,他可在你这儿?” 紫嫣摇了摇头,“难道没去赌坊或者是她家中看看?” 夏铜说道“他平日里常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全都没看见影子,就连他手下那四个小厮也说没看见他。” 紫嫣说道“自打昨日走了之后,我也没再看见柳木。谁知到你老大又跑到哪撒野去了。” 夏铜笑道“哈,我看八成是跟前日街上那勾走老大魂魄的女子私会去了。” 夜晚,春风阁渐渐热闹起来,趴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嘈杂,自己也算是春风阁的老主顾了,可还是第一次置身那喧嚣之外。 紫嫣自打与那金公子见了面之后就心事重重的样子,柳木问道“你有不开心的事?” 紫嫣摇了摇头,也没多说便去沐浴了。 柳木伸出手想要抓一抓背上结痂的鞭伤,刚刚沐浴过后头发还没全干的紫嫣一把抓住柳木的手,“说了多少遍了,不能抓。” 柳木皱着眉说道“可这实在是太痒了。早知如此,那天就不和爹顶嘴了,也免得遭这冤枉罪。” 紫嫣拿起桌上的扇子对着柳木的后背扇了扇,柳木一脸享受的样子,“真舒服。” 紫嫣说道“你这身份,坦白也不是,成亲也不是,难道你就想这么一直拖着?” “可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跟我爹坦白身份自然是不行的。可若是成亲,那不是死的更快!” “那你可有心仪的女子?” “我只不过是装男人,又不是真男人,又怎么会有心仪的女子呢!” 紫嫣大惊,“难道你有心仪的男子?”许是紫嫣习惯了柳木这一身男装的打扮,若是有个喜欢的男子,那倒是真的觉得奇怪了。 柳木摇了摇头,“也没有。我和张福几个从小就在一起摸爬滚打的,都是好兄弟,怎么会有男女之情呢。”说到这儿柳木倒是也觉得奇怪了,自己之前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自己没喜欢过哪个女人,可也没喜欢过男人。忽然又想起了前两日在赌坊门前看见的那个女子,柳木竟然觉得那四目相对的感觉有些怪怪的,只是此时的柳木已经完全忽略了那女子当时厌恶的眼神。 “可是想起前日在赌坊看见的那女子了?” 柳木尴尬的说道“才没有呢。”心中大惊,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那女子了?否则这几日又怎么会时不时的想起那女子来呢。可自己毕竟是个女人,又怎么会喜欢上女人呢。 柳木说道“紫嫣,你说女人真的有可能会喜欢女人吗?” 紫嫣笑道“养娈童、包男宠的男人多了去了,怎么女人就不能喜欢女人了。” “那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喜欢女人了,我们还会是朋友吗?” 紫嫣只说道“不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在我心里,你永远都只是柳木。” 柳木想了想,说道“不知为何,这话听着倒是有些伤感了。” 紫嫣说道“若有一日,我为人、妻妾,你我不再见面,你会想我吗?” 柳木急忙坐起身子,“怎么?你要嫁人了?” “我是说如果。”紫嫣面色黯然的看着柳木。 “香芸是我的家人,张福他们几个是我的兄弟,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好朋友远嫁他乡,我又怎么会不想你呢。不过,对我来说你又何止是朋友那么简单……” 紫嫣忙问“如果不是朋友,那是什么?” “有的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也像那些个读书人似的会做个诗赋,那我们会不会就像文人墨客那样,成为彼此的知己。” 紫嫣说道“难不成如今这般就不能成为知己了?” “你看那些但凡有些名气的青楼女子的知己,哪个不是当世才子。可我呢,别说是吟诗作赋了,就连字都认不全多少,若是与你用上这‘知己’二字,只怕会丢了你的脸了。” 紫嫣被柳木说的笑了,柳木说道“不过现在我倒是觉得知己也不足以形容咱们了。”说着又叹了口气“我爹望子成龙,虽然疼我,但却也十分严厉,动不动就加以棍棒。二娘不喜欢我,只想着让柳林把我挤下去,巴不得我爹能把我赶出府呢,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自打娘走了之后,都是香芸姐在照顾我。除了香芸姐,就只有你对我最好了。虽然平日里咱们只是在一起胡闹,说些个不着边际的话,可你对我的好我也都看在眼里呢。你若是一早就猜出我是女人,那我便更要感激你了。想必你也是猜出了我的苦衷,想要帮我演好了这臭名昭著的登徒子。” 紫嫣笑道“想不到你这木头想的倒是透彻,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你平日里那没心没肺的样子装的倒是真不赖呢。”只是笑容之中却始终带着愁容。 柳木说道“紫嫣,你为何晚上回来之后就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那个金公子欺负你了?” 紫嫣摇了摇头,“没有。倒是你,因为与我的这些个闲言闲语没少挨柳老爷的鞭子,我想以后应该……” 还没等紫嫣说完柳木就说道“不过是挨了几鞭子而已。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士为知己者死’!” 紫嫣说道“若是有一日我有难,你会为了我不顾生死吗?”紫嫣神色复杂,似乎很期待柳木的答案,但却又害怕听到她的答案。 “我倒是不确定我敢轻易送死。不过你若是有难,我一定会第一个冲上去救你的。若是有人想要害你,除非他打得我再无还手之力,或者从我尸体上踩过去。否则我一定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柳木叹了口气,“青楼女子最终不过是趁着年轻嫁给一个有钱的相公,无论那人人品相貌如何,若是他能疼你爱你,那便是最好的归宿了。你我认识三年有余,这期间除非是被我爹禁足,否则我每日都会来你这里,早就习惯了每日来这里看你一眼。若是有一天你离开了金陵,我一定会非常想你的。或许那种感觉就像是心里被抽走了一块,虽然空出了一个位置,却再也填不进去别的什么人或事了。如果日后我知道你相公待你不好,我一定会狠狠的教训他,然后把你抢回来。到时候纵使是有千万人阻拦,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那么难,我也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委屈。” 柳木再抬起头,竟看见紫嫣早已泪流满面,柳木慌了,问道“紫嫣,你怎么了?”一边说又一边胡乱给紫嫣擦了擦眼泪。 紫嫣覆上柳木为自己擦眼泪的手,竟然又笑了,柳木不解,“你又哭又笑的,难道是我说错话了?” 紫嫣摇了摇头,“为何要说刚刚那番话?你当真会待我那么好?” “你是我的好朋友,甚至超过那些文人墨客的知己,我早就把你当成自己人了,。况且你又对我有情有义,我柳木最讲究一个‘义’字,我当然要对你好了。” 紫嫣叹了口气,“你这木头,也不知何时才能开窍呢。不过有你这些话,就足够了。” 柳木听得云里雾里,“你说什么开窍……” “没什么,早些睡吧。”紫嫣说完便躺下了,一夜无话,只挽着柳木的胳膊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7第6章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6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白天那个金公子又来了春风阁,看来金公子应该出手很大方了,要不然老鸨怎么会乐颠颠的亲自来给紫嫣传话去见那个金公子呢。 紫嫣见了金公子之后,还带回了一把扇子。柳木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可那样的扇子的确是第一次见。 扇子两侧的檀木外面还包裹着一层镂空雕刻的黄金,做工精致的很。那扇子上的题词虽然柳木不大认识,但凭借那双看过不少古玩字画的眼睛,却也看得出那字迹绝非一般人的手笔,扇坠上还挂着一颗夜明珠,虽然柳木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不过那夜明珠的成色也着实让柳木小小的惊艳了一下。 柳木仔细端详着手中的扇子,“看来这个金公子大有来头啊,这把扇子绝非俗物,只怕都能把这春风阁买下来好几次了。国中富商我爹大多认识的,我怎么不记得有户姓金的呢。” 紫嫣说道“不过是北方关外来的商人,关外人最能找到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了。” 柳木八卦的说道“出手这么阔绰,难不成这个金公子对你有意思?若是能嫁个这样的富商,那下半辈子可真是衣食无忧了。” 紫嫣笑道“才不是呢。金公子要回家了,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来金陵,所以给我留了这么个东西做纪念。” 柳木说道“随便留个做纪念的东西就这么值钱,看来这个金公子还真不是什么一般人物呢。”柳木心想,只怕金陵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我们柳家这样财大气粗的了,可从这金公子的出手来看,想必金公子的家境不但不会逊于柳家,甚至可能比柳家还要富足得很呢。且国中有钱的富商大多都在南方,更何况也不记得关外那些个蛮夷之邦有什么太富有的商人,关外的商人大多都是一些马贩子或是做皮货生意,要不就是贩卖舞姬伶人,有钱的那些顶多也就是养几千头牛羊骆驼马之类的。也不知道这金公子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竟然这么有钱。 “小姐,你要的酒菜。”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将一壶酒放在了桌上。那丫鬟叫丝竹,本是被舅舅卖到春风阁的,紫嫣见其可怜不忍心丝竹小小年纪沦落风尘,就跟老鸨商量将其买下来做了自己的丫鬟。 丝竹说道“小姐你在屋子里藏了个人,难道就不怕妈妈知道了会怪你。” 紫嫣说道“咱们两个不说,妈妈又怎么会知道呢。” 柳木说道“这几日还多谢丝竹你守口如瓶了。要不然只怕我这伤也好不了这么快了。” 丝竹说道“别以为我是为了帮你,我这可都是为了我家小姐。” “老爷,咱们林儿可长进了。从小就喜欢读书,我看日后咱们柳家定会出个大官。” 柳老爷只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又拿起茶盏喝了口茶,自顾自的翻看起了账目。 二夫人瞄了眼账簿,却也看不大懂上面写的是什么,说道“老爷生意越做越大,这么些个铺子也有的忙了。咱们林儿如今也长大了,我看也是时候能替老爷分担一些了。再说老爷一年还有几个月要在外面走动,要我说那总账房的钥匙……”二夫人一笑,小心翼翼的说道“是不也该有个人替老爷管理这大家大业了。” 柳老爷说道“木儿还小,尚不定性,又收不住那玩闹的心思,还是应该再等一等。再说我又不是年老体弱把持不了这大家大业了。我想等木儿成了亲,有个好媳妇管教他,或许就会好一些了。到时候再把总账房的钥匙交给他也不迟。” “老爷,木儿不行,可咱们还有林儿呢。前天那姓周的媒婆还说要给林儿说个大户人家千金呢。再说,这总账房上的事儿可得早些交代好了,免得日后……” 还不等二夫人说完,柳老爷突然提高了语气打断道“怎么,你是怕我死了分不清家产不成?我这身子骨再等上十年二十年也不成问题。” 二夫人马上赔笑说道“我才不是那个意思呢。” 柳老爷说道“就算木儿真的撑不起来这大家大业,到时候木儿的儿子也一定能行。往往越是木儿那样的混账老子,就越容易生出像样的儿子来。” 二夫人话锋一转,又说“前个儿那姓周的媒婆还说要给林儿说个好姑娘呢。我听周媒婆话中意思好像还想跟咱们做亲家呢,她说她女儿与咱们家林儿八字合得来,而且还旺夫……” 柳木听到这儿竟然扑哧笑了出来,那周媒婆也真会拉红线,她女儿生得富态,柳林又瘦小,只怕周媒婆的女儿都能装下三四个柳林了。 “大哥,你在这儿笑什么呢?”柳叶从后面走过来拉着柳木的胳膊说道。 柳老爷听见柳木在外面,只说道“怎么,还要躲在外面偷听一会儿才肯进来?” 柳叶小声说道“大哥你这两天去哪了,我都想你了。” 柳木一脸苦相的看了柳叶一眼,说道“被你害死了。”本是想偷摸回自己别院的,可被柳叶这么一搅和,只得进去跟爹请安了。 “爹……”柳木见了柳老爷顿时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 柳老爷瞥了柳木一眼,“不长进的东西,知道回来了!”闻到柳木身上的酒气,柳老爷皱了皱眉。 柳木低着头也不敢多说,依旧是低着头站在那里。 二夫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呦,木儿这些天又是跑去哪玩了,老爷可都担心死了。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可木儿这还没娶媳妇呢,就把家都忘了。我刚刚就约莫着应该是木儿回来了,每次只要木儿一进咱们府门,那胭脂香和酒香就逃不过我这鼻子。” 柳老爷看了二夫人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只怕福伯养的那条看门狗的狗鼻子都没你这鼻子灵。” 二夫人讨了个没趣,只得闭上了嘴巴。 柳老爷出奇的没有大发雷霆,只是说道“走,和我去城南谈一笔买卖。” “我?”柳木有些受宠若惊。 “与其让你一会儿再跑出去惹事,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呆在我身边!等晚上回来我再好好教训你。” 柳叶说道“爹,你要带大哥去哪?我也想去。” 柳老爷说道“女孩子家的,别总出去抛头露面的跟着捣乱。” 柳木小声说道“等大哥回来给你买好玩的。” 二夫人看见这父子二人出了屋子,气的将手上的大粉色手帕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说道“那烂泥就算扶上了墙面,他也一样是一滩烂泥,照样当不了琉璃瓦用。” 柳叶说道“娘,大哥哪不好了,你总说他。你看二哥读呆子似的,除了那些个之乎者也之外什么都不懂。大哥就不一样了,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脑子却精明着呢。” 二夫人没好气的看了柳叶一眼,说道“我告诉你,以后少和你大哥那么亲近。这孤男寡女的,你以为你大哥还是小时候呢。他现在在外面名声臭着呢,谁知道他能做出来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柳老爷刚走了两步,又止住步子说道“先去祠堂那边,给月老上几炷香。”这月老来到柳府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柳老爷几乎每天都要来给月老上几次香,想要为柳木求个姻缘什么的。 柳木上了三炷香,看似恭敬的鞠了躬,也不理会柳老爷在那里振振有词,只心里想着,月老呀月老,如果你真的灵验,那就别听我爹的,千万别给我找什么贤良淑德的媳妇。若真是不得不成亲,那就随便找一个看着不难看,而且还不喜欢我的女子,这样也免了被她撞破身份。不过若是真能有个像那日在街上遇到的那位天仙似的女子,我二人两情相悦那倒是更好了,只是我这样的身份,哪个女子会不嫌弃呢,别说是香芸和紫嫣那样的好姑娘,只怕就算是得了天花满脸麻子的姑娘也会嫌弃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8第7章 柳木跟在柳老爷身后,也不知道柳老爷要去谈什么生意,柳木抬头看了眼大宅上的匾额,上面赫然写着‘俞府’二字,看来也是个大户人家了。 “柳兄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那姓俞的老板一看见柳老爷就满脸堆笑的恭维着。 柳老爷寒暄了几句,又回头对柳木说道“木儿,还不快见过俞老板。” 柳木拱了拱手,“俞老板!” 俞老板笑道“贤侄真是生得一表人才呀。只怕传说中的潘安也未必如贤侄这般俊俏呢。” 柳木撇了撇嘴,心想,你明知道我名声不好,又没读过什么书,所以就夸我一表人才,你还真会拍我爹的马屁。 两人寒暄过后直入主题,柳老板笑道“俞老板这些年生意做的不如意,大家都是生意人也可以理解。可话说回来,生意人也不能总做赔本儿的买卖。去年我借给俞老板两千两银子,本是想俞老弟你能借机翻身,可谁知……哎呀,真是可惜啊。” 俞老板尴尬的笑了笑,“柳老板,你再借给我五千两,一年的期限,我用祖上的大宅抵押!” “俞老板,虽说我柳家和俞家是世交,可这生意人也没有总是做赔本买卖的。再说五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说句难听的话,只怕贵府这大宅如今也不值这个数了。” “柳老板,你再帮帮我,我如今也是走投无路了,要不然也不敢轻易把这老宅给抵押出去的。你就当大家朋友一场……” 柳木也不愿听这两人在这儿打官腔,只借口去茅厕溜进了后园,想参观一下这俞老爷的府邸。 相比自家虽说逊色了一些,但也不难看出这大宅曾经的辉煌之气。柳木低头看了看脚下一块几尺长的圆形印记,想必这里曾经应该有个大鱼缸之类的,或许是被这俞老板拿去换银子了吧。听说这个俞老板祖上几代就和柳家有交往,两家都是商贾世家,俞家曾经也是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在金陵与柳家平分天下,好不风光。可从前两代就开始破败了,到了俞老板手里不过十几年的光景,竟然落魄的要变卖典质了。 柳木也不知道自己晃悠到什么地方了,再看看四周,自己似乎还迷路了…… 柳木绕过一个拱门,只见一丫鬟摸样的从一扇门里走了出来,柳木只觉得那丫鬟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了。 柳木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听见屋中传来水声,柳木用手指沾了沾口水,将窗户纸捅了个窟窿,只见一女子正背对着自己沐浴。 “好个登徒子!”身后一个声音暴起,柳木刚要转身,只觉头上一痛,身后的丫鬟举起手里的铜盆就朝柳木的头砸了过去,柳木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前倾,破窗而入半个身子都飞进了窗户里,沐浴的女子被破窗而入的柳木吓了一跳,身子浸在水中,一只手捧起一抔水迅速的朝柳木扔了过去。柳木只觉眼睛周围一阵疼痛,心想这女子怎么手上力道这么大,不过是扔了点水过来,打的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身后的丫鬟一把将柳木揪了出来,“好个无耻的登徒子,竟然偷看我家小姐!”一边说还一边拳打脚踢的。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7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打不过那丫鬟,就喊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商量!” 那丫鬟说道“跟你这种无赖,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君子之道!真是狗胆包天,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柳木像个苍蝇似的抱头乱窜,“误会误会!别打了!我没偷看她,只不过是路过而已!你还打!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动手!”说话间又觉得自己这被水打了的眼睛有些不舒服,像是有些睁不开眼睛。 忽然又听那丫鬟对另一个丫鬟说道“冬露,那天在集市上调戏咱们家小姐的就是这个人!”原来那丫鬟就是在集市里痛打柳木的秋霜。 冬露惊讶的说道“这无赖倒是挺大的本事,竟然都跑到咱们府上来偷看小姐洗澡了。说不定他是个作案多起的采花贼呢,我看咱们还是报官把,免得他又出去害了别的姑娘。” 秋霜说道“就算是报官,也得先教训教训这无赖再报官。”紧接拿起立在一旁的扫把追着柳木就是一顿痛打。 不一会儿柳木就像个粽子似的被两个丫鬟绑了起来,秋霜说道“走,把他交给老爷,要么报官,要么阉了他!” 柳木忙说“报官,报官总行了吧!”心想,我是不怕你们阉了我,我是怕你们知道我没有那东西! 此时房中的女子已经梳理妥当,面无表情的走到柳木身边,只厌恶的看了柳木一眼,也并未多说。柳木眯着一只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果然是前一日在赌坊门前遇到的那个。柳木直觉心跳加速,平日里的厚脸皮此时竟然还红了脸。柳木傻笑着说道,“小姐,咱们还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秋霜气的一个扫把打在柳木身上,“不要脸,乡下的母猪才跟你有缘呢。一会儿见了老爷看你还怎么笑出来。” 柳木笑道“是你自己说你们小姐是母猪的,可不是我说的。不过就算你们小姐真的是头母猪,她也一定是母猪里最美的那头了。” 秋霜气的说道“这个无赖,我看就应该先把你阉了,然后再割了你的舌头,挖掉你的双眼!然后曝晒在烈日之下,施以鞭刑!皮开肉绽之后再撒上辣椒水!” 柳木倒吸了口冷气,“你这个变态!想不到姑娘家的竟然如此狠毒,只怕城中那些行房时喜欢虐待小妾、癖好不良的老爷也想不出你这么变态的方法了。” “这是怎么回事?”俞老板一边呵斥两个丫鬟一边亲自将柳木身上的麻绳解开,“秋霜,冬露,你们两个也太胡闹了,怎么将柳公子绑起来了呢!” “老爷,不是我们胡闹,是这个无赖偷看小姐洗澡!” 柳老爷气不打一处来的看着柳木,这个混球,就知道惹麻烦,我辛辛苦苦计划的事情这不是要毁在他手里了吗!柳老爷走上前过去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混账!就知道胡闹,竟然做出这种下流的事情。” 柳木说道“爹,我没偷看她洗澡,我只不过是路过而已。然后就被这两个疯婆子一顿痛打还绑了起来。” 俞老板忙说“柳老板,我看此事或许是误会。”此时俞老板生意人的特征也显现了出来,头脑中在飞速运转着,合计着这笔买卖应该怎么做。“婉然,快来见过柳伯父。柳兄,这就是小女婉然。” 俞婉然……柳木倒觉得这名字自己在哪听说过……难道她就是金陵第一才女俞婉然?听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生得一副倾城之貌。只是早些年随着一个什么师太去了峨眉山,所以大家对于这第一才女大多只是有所耳闻,不曾亲眼见过。想到这儿柳木更是惊讶了,又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盯着对方想要多看几眼,只是其中一只眼睛实在是有些睁不开了。 柳老爷痛心疾首的说道“此事真是太对不住俞老弟你了。犬儿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柳盛绝不会徇私包庇。就算俞老弟你今日要杀了我这不争气的儿子,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如果俞老弟不要这逆子的命,我们柳家愿意为俞小姐的清白负责。” 俞老板忙笑道“柳兄严重了,我自打第一眼看见贤侄就喜欢的不得了。此事若是传出去了定会影响他们二人的清誉,不如我今日就斗胆高攀提个建议,将婉然许配给令郎可好?” 柳老爷大笑“若是哪家能有这样的儿媳妇,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这哪是什么高攀呢,我求之不得呢。” 柳木此时只顾着看着眼前的美女发呆,根本就没注意柳老爷两人在说什么,否则早就果断拒绝了。 柳老爷各种自责,一场大戏终于落幕了。不过此事并未就此结束,这两人竟然相约第二日到柳府慢慢细谈。 回到府中,香芸一看见柳木就吓了一跳,“你的眼睛怎么了?” 柳木说道“我也不知怎么了,只觉得有些发热,摸着还有点疼,而且还睁不开眼睛。” 香芸急忙拿了一个铜镜递给柳木,说道“这眼睛怎么好端端的就肿成这个样子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冰窖里取些冰块回来给你敷敷眼睛,肿成这个样子还怎么出去见人呢。” 柳木一看见铜镜里的自己,也不禁吓了一跳。只被俞婉然用水扔在了脸上,想不到竟然把眼睛打的肿的像个核桃似的。难不成这俞婉然真的是在峨眉山上学成了什么厉害的武功,所以才能用一抔水就把自己的眼睛打成了这副核桃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9第8章 第二日俞老板和俞婉然准时到了柳府。 柳木活生生的像个木头似的,一脸不情愿的站在那里。如果是以往,柳木一定会很抛媚眼给对面的俞婉然。可这次柳木却丝毫没有调戏对方的雅兴,一想到成亲这事头就疼得比灯笼还大。 柳老爷和俞老板二人将写着柳木和俞婉然生辰八字的红纸放在了桌上。 俞老板大笑,“真是巧了!贤侄与我们婉然同年同月出生。” 俞婉然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柳木抬头看了眼俞婉然,又将头锤了下去,心想,同年同月,还同是女人呢!柳木时不时的又偷瞄了俞婉然几眼,心想这样瘦弱的女子怎么可能只一抔水就把自己的眼睛打肿了呢,想必昨天那事一定是巧合吧。而且这俞婉然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十足的大家闺秀,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飞檐走壁、力拔千斤的样子啊。 柳老爷笑得不拢嘴,“而且两人只相差了三天。相貌匹配,年龄相当,此乃天作之合呀。” 柳木朝那红纸上瞄了一眼,俞婉然竟然比自己早生了三天!柳木眼睛一亮,“爹,我怎么能娶一个比自己大的妻子呢。” 柳老爷眼睛一瞪,“只三天而已,又不是三年。再说了,就算是大上三年还有‘女大三抱金砖’这么一说呢。更何况婉然只是比你大了三天,我看定能抱个大大的金砖!” 片刻二人不约而同的站起了身,“爹,我吃饱了。”“伯父,婉然胃口不佳,失陪片刻。”说完二人又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对方。确切的说柳木眼中流露出的是尴尬,而俞婉然眼中却只有厌恶。 柳老爷笑道“如此甚好,木儿,你带着俞小姐四处转一转吧。” 柳木一脸不情愿的和俞婉然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柳木本是被这婚事愁的头昏脑胀,但一想俞婉然那种心高气傲的才女又怎能看上自己这种纨绔子弟,遂心生一计,马上做出一副深情的样子,“婉然姑娘不愧是金陵第一才女,自从那日在街市上见了婉然姑娘,我就一直念念不忘,回到家中满脑子都是婉然姑娘的身影,就连梦中也都是与婉然姑娘生活在一起的情景,感谢老天眷顾,竟然让那梦境成了真了。” 俞婉然皱了皱眉,“柳公子,如无别事,婉然想一个人静一静,可否行个方便。” “当然没问题。不过……我觉得婉然你还是应该试着习惯我,你看我们就要成亲了,日后必定要共处一室……如果你还是这么喜欢清静,那岂不是很麻烦。我这个人最喜欢热闹了,尤其喜欢去热闹的地方,比如说艺馆啊,青楼啊,赌坊啊,还有就是初一、十五的夜市了。”说着又拉起俞婉然的手,“不如我带婉然姑娘四处走一走吧,熟悉熟悉府中各个地方,反正再过不多久你就要和我一同生活在这里了。” 俞婉然皱了下眉头,将手抽了出来,“不劳烦柳公子了。” 柳木调笑着说道“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千金,都说什么脚趾不沾牛春水,手都这么滑……” “脚趾不沾牛春水……?”俞婉然疑惑的看着柳木,显然是没明白柳木要说什么。 “是啊,难道你不知道吗,就是形容女子什么都不做,养尊处优的!” 俞婉然说道“你是说十指不沾阳春水?” 柳木暗骂,难怪刚刚那话说起来那么别扭呢,居然让俞婉然看了笑话。遂狡辩说道“反正脚趾也是十个,手指也是十个,十指脚趾都一样的。牛和羊也都是畜生,所以牛春水阳春水也没什么区别了。”柳木心中暗叹,想不到天下间还有这样貌美的女子,对人轻蔑的表情都这么美!只是可惜了我生个女儿身,若我是个男子,就算每天都被爹的藤鞭大刑伺候我也不会推掉这门亲事的。 俞婉然暗自叹了口气,难道自己真的要嫁给这个草包不成。 柳木说道“我一向最讨厌读书了。早就听闻婉然你学识渊博,能娶到你这样的娘子我也就放心了,这样我也不用害怕日后孩子会像我这般笨拙了。以你我二人的相貌,我猜日后咱们的孩子一定也会十分俊俏的。最好是个女儿,可以像婉然你这样容貌俊美,且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柳木变着法子的暗示俞婉然,若是成亲会与她做什么事情。正说着,只听身后有人小声喊道“老大……” “夏铜!你怎么来了?”柳木吓得急忙将夏铜拉到一边,生怕会被柳老爷看见。 “我们都在春风阁等着呢,就差你了,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可那老鸨不知道从哪又买来一个姑娘,能弹能唱的,你要是见了准能喜欢。” 柳木小声说道“我还哪有心情看什么姑娘啊,没看见我爹在家呢嘛,你可千万别让我爹看见你,要不我这层皮又要没了。” 夏铜说道“你不去可真是可惜了。那姑娘倒是有点紫嫣身上的影子,我倒是觉得这姑娘日后有可能会顶替紫嫣的花魁位置呢。” 柳木笑道“算了吧。紫嫣那样有才情的女子,在青楼里可是不多见的。若是能将紫嫣都顶替下去,那我倒是真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了。” 夏铜撇了撇嘴,“你还真别不信,就连张福见了那女子都忍不住连连称赞呢。我看你就是一门心思都放在紫嫣身上,所以别的姑娘入不了眼了。” “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我和紫嫣不过是红尘中的知己而已!” 夏铜笑道“行了吧,我都知道了,前几日你在紫嫣房里过夜了!” 柳木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夏铜笑道“还不是丝竹那小丫头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其实不是那样的,我只不过是在紫嫣的房里借宿了几晚而已。” 夏铜一脸明白的表情,“老大,你不用跟我解释,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你不说我也明白。再说紫嫣那样的女子,谁见了会不动心呢。就算你们两个明天弄出来个孩子我也一样不会觉得意外的。”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8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俞婉然听见这两人的对话,不禁皱了皱眉头。 夏铜看见亭子另一头的女子,问道“老大,那姑娘是谁啊?” “那天在赌坊门口见过的。” “不愧是我老大!你也太厉害了!”夏铜一巴掌拍在柳木肩上,满脸的佩服之色,“之前对人家念念不忘的,这么快就给抢到府里来了?怪不得你不想去春风阁看那个新来的姑娘呢,原来是家里有了这么个美人儿。不过我是应该说你风流呢,还是应该说你薄情呢,你现在和这个姑娘好上了,那紫嫣怎么办?” 柳木现在也是矛盾的不得了,不知道是该感谢夏铜这番话呢,还是应该痛扁他一顿。柳木一方面害怕俞婉然与自己成亲,希望对方讨厌自己,把婚事推掉。一方面又没来由的不希望俞婉然把自己想象成那种坏到家的纨绔子弟。 夏铜又问道“不知道那姑娘是哪家的?看这样子想必出身也不简单吧。” “俞婉然。” “俞婉然!”夏铜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又往那边看了看,“老大!”接着又一巴掌拍在了柳木背上,“你赚翻了老大!她可是金陵第一才女啊!” 柳木苦笑了两声,若是换做别人娶了这样的妻子那是高兴还来不及呢,可自己这身份哪还有闲心高兴呢。 柳木不知道这婚事商量的到底如何,只记得柳老爷送走俞老板的时候两人都是笑的满面红光,像是做了什么双赢的买卖似的。 俞老板说道“这婚事虽然是天作之合,他二人郎才女貌也匹配的很,只是我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所以成亲一事也马虎不得。” 柳老爷笑道“俞老弟你放心,令千金若是能嫁到我柳家,我自然会像疼爱亲生女儿那样疼爱她,我柳盛绝不会让令千金在我府上受一丁点的委屈。” 俞老板笑道“有准亲家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明日我就带着他们二人的生辰八字,去紫薇道观让太虚真人给他们批一批八字,再挑个良辰吉日才行。” 柳木心里暗说“什么良辰吉日,我呸!最好两个人的八字放在一起不是克夫就是克妻!” 作者有话要说: 10第9章 夫子家中突然有事,所以还没到午时书院就散了。夫子一走,夏铜就嚷嚷着要请客去春风阁喝酒。 众人来到春风阁,张福说道“夏铜最近不是被巡抚大人严加看管手头紧得很吗,怎么有心情请大家喝花酒了。居然还要了这么一桌子好酒好菜,莫不是在赌坊赢了大彩头不成?” 夏铜大声说道“虽然不是赢了大彩头,不过却是一件比赢了银子还值得庆祝的大喜事!” 许弓打趣着说道“难不成是你相中了哪个寡居的小娘子,而且还白捡了一个儿子不成?” 夏铜笑道“我今天可是为了一件天大的喜事!就是庆祝我老大马上就要和金陵第一才女俞婉然成亲了!” “俞婉然!”许弓瞪大了眼睛,“你是说金陵第一才女俞婉然?” 夏铜笑道“是啊,像我老大这样玉树临风的美男子,也只有金陵第一才女和第一花魁配得上我老大了!若是日后这两个金陵第一都做了我老大的娘子,那才叫风光呢!只怕皇上的后宫佳丽三千也不及我老大的两个娘子!” 张福说道“俞婉然不是早年就随一个师太去了峨眉山吗,怎么会突然要和柳木成亲了呢。” 夏铜说道“要不怎么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呢。说起来咱们几个也是见过俞姑娘的,你们猜是谁?就是那天在赌坊门前看见的那个女子。” “她就是俞婉然!”张福和许弓异口同声。 许弓又说道“是啊,若不是俞婉然只怕普通人家的姑娘也生不出那样的样貌和气质了。” 张福说道“难怪柳木迟迟不肯成亲了,原来是等着这么一桩天赐良缘呢。能取得如此贤妻,我倒是要在这儿先恭喜你了。”张福说着举起了酒盅。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都喝了下去。 “你要成亲了?”众人闻声回头,只见紫嫣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 “是啊!我老大就要和金陵第一才女成亲了!”夏铜说的满面红光,不知道还以为是他要成亲了呢,“为了庆祝老大找到天赐良缘,今天这顿我请了,大家随便喝,不到天黑不许走,咱们不醉不归!” 紫嫣不自然的笑了笑,“那我倒是要恭喜你了。” 柳木苦笑,“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说得出恭喜二字。” 张福听了这话,只以为这二人是被棒打鸳鸯了,不禁叹了口气。 柳木来到紫嫣房里,紫嫣说道“你当真要成亲?” 柳木哭丧着脸点了点头,“是啊,如今刀架在脖子上,我也没辙了。这都是我爹的意思,我倒是巴不得推了这桩婚事呢。” 紫嫣说道“当日只在街上见了俞姑娘两次你就念念不忘的,如今能与她成亲,这不正合了你的心意。” 柳木撇了撇嘴,“算了吧,看她对我冷言冷语的样子就知道她恨不得将我五马分尸,扒皮拆骨。她那样高傲的女子又怎么会喜欢我这种不识字的无赖呢。再说我也看得出来,他爹把她嫁给我,无非就是为了那几千两银子。若是与她成亲,只怕早晚都是个麻烦。若是让她爹知道了我的身份,那还不得狠狠的敲我们柳家一笔!”柳木摸了摸下巴,突然起身说道“不行,我还是得离开这才好。” “离开?去哪?” “当然是跑的远远的了,总不能在这儿等死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爹是铁了心的要我和俞婉然成亲,所以如今也没有比逃跑更好的办法了!” “你当真要离开金陵?”紫嫣问道。 柳木使劲点了点头,“反正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先逃跑再说呢。等过几年我爹消气了,我再回来给他老人家赔罪。” 紫嫣说道“我和你一起走。” “真的?”柳木起初还以为紫嫣是在开玩笑。 紫嫣整了整柳木的衣襟,“你这粗心大意的若是就这样一个人只身离开,我又怎么能放心呢。” “你不是在开玩笑的吧?我倒是希望有个人能陪我一起离开。可是到了外面,只怕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我也不能再做这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了。你这些年在春风阁一直都是吃好的穿好的,凡事都有人伺候,十足的大小姐派头,我倒是怕你离开这里会过不惯那逃命似的生活。” 紫嫣笑道“只要能随你离开这儿,就算是一辈子粗茶淡饭,我也甘之如饴。” 柳木说道“我虽然不懂你说的那个什么‘甘蔗如姨’是什么意思,不过听着倒像是挺感人的。”说着又叹了口气,“不过那又如何,以后你们都成亲了,最后还不是只剩下我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孤独终老。” 紫嫣一只手放在柳木的肩上,认真的说道“就算有一日你身边的女子全都嫁了人,我还是会陪在你身边的。” 柳木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子说道“管他明天是什么结局呢,过去了今天再说!免得夜长梦多,我看咱们还是走的越早越好,二更,到破庙前面那个桥头等我。” 紫嫣点头说道“二更,我在那里等你,一定要来找我。” “不见不散!我这就回家收拾东西,多带些银票上路,咱们到了新的地方或许还能做些营生!” 柳木走后,紫嫣就开始收拾行装,但又怕被老鸨发现,所以就只简单带了几样喜欢的东西。 “小姐,你真的要走?”丝竹红着眼睛站在一旁。 紫嫣说道“我若是赎身,妈妈定然不会轻易放我。等我走了之后你将这几个盒子交给妈妈,我这些年攒下的积蓄大多都在这里,就当是我赎身的银钱了。”说着又把另外一个盒子交给丝竹,“这是给你的。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早就把你当成妹妹了,这些就当时姐姐送给你日后出嫁的嫁妆了。就算你日后嫁给一个老实的庄稼人,这盒子里的也足够你们衣食无忧过完一生了。” “可柳木那人生性浮躁,办起事来一点都不靠谱,我还是不放心你和他一起走。” 紫嫣说道“柳木只是外表看起来轻浮了一些,其实她心地善良,而且为人义气,才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呢。” 丝竹不满的说道“柳木那样的公子哥儿最懂得用花言巧语哄女孩子开心了,我只怕小姐你是看错了人,被他一时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若是日后柳木抛下了你,又与别的女子好上了,那小姐岂不是痴心错付了。” 紫嫣笑道“人生不过短暂几十载,就算只能与她做相敬如宾的知己,只要能守在她身边,那也足够了。与其在这红尘之中抱憾终身,那还不如趁着我们还活着,抛开一切,选一次真正属于自己的选择。” 丝竹皱着眉头说道“小姐在这风月场里理应早就见惯了那些个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事情。可怎么还像那些无知的大闺女似的,为了一个男人就不管不顾的,明知前面可能是火坑,可还是心甘情愿的往下跳。也不知道那柳木到底是哪里打动你了,竟然能让你放弃光明正大嫁入豪门的机会,而去跟他过无名无分前途未卜的生活。” 紫嫣说道“或许生命之中总有一个人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舍弃一切。就算是飞蛾扑火,可那一瞬间的温暖也足以弥补失去的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 11第10章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9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回到家的时候只见俞婉然和俞老板也在府上。俞老板将一张红纸递给了柳老爷,“紫微观的太虚道长亲自为他们两个批的八字,说他二人的生辰八字简直就是天作之合,还说他二人是命中注定的夙世姻缘,必有不平凡的经历。太虚道长说五日之后就是一个绝佳的黄道吉日,若是错过了这个黄道吉日,那就只有等到六个月之后的初六了。” 柳木撇了撇嘴,什么狗屁道长,根本就是个神棍,连男女都算不出来,还学人家破庙附近摆地摊的瞎子玩算卦呢。 柳老爷心想,万一这日子拖得远了,俞婉然再反悔,那这如意算盘不是又落空了!再说六个月的时间可不短,谁知道自己那奇葩儿子又能惹出什么祸来。柳老爷忙说道“虽说五日的时间仓促了些,不过若是等到六个月之后,那时树叶枯黄,一切显得太过萧条,看着也不够吉利。我看还是趁着这莺飞草长的,先把婚事办了吧。” 当然俞老爷也怕夜长梦多,生怕那眼看就要到手的银子再跑了空。早就听说柳木和春风阁的花魁有一腿,万一这柳木再节外生枝跟那花魁弄了个孩子出来,到时候婚事告吹,自己这女儿不就做不了柳家的大少奶奶了! 俞老板说道“我与柳兄想法一样,也觉得入秋之后一切都太过萧条!再说喜事总是宜早不宜晚的。我这就回去给婉然操办嫁妆。” 柳老爷说道“这嫁妆就不用了,日后只把令千金喜欢的物件带来就可以了。”柳老爷又将一张红纸递给俞老板,“这是礼单,俞老弟你先过目,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就尽管提出来,咱们再改一改。” 俞老板看了那礼单,顿时眼睛都放光了。 柳木心想,看样子这亲是必成无疑了。自己若是这个时候做出什么反对的举动,那爹一定会对我严加看管,还不如装的乖一点,让他放松警惕,也好方便我晚上逃跑。柳木想的出神,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俞婉然,俞婉然被柳木盯得浑身不自在,更是打心底厌恶眼前这家伙了。 柳木和俞婉然虽然都不赞成这婚事,可这两个生意人这下倒是双赢了。俞老板用女儿换了银子,柳老爷用银子换来了儿媳。柳老爷本是想趁机将俞老板家中传下来的几间铺子收入囊中,可如今促成这桩婚事,心中倒是觉得比那俞家的铺子划算了千百倍。心想,柳木能娶上这样的媳妇那也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虽说对方未必看得上自己的儿子,可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了有没有感情也就无所谓了,无论如何也比娶一个风尘女子要好得多吧。 俞老板走后,柳老爷说道“你对这婚事可满意?” “满意!”柳木急忙点头“爹给我安排的婚事,我当然满意了,而且又是俞婉然那样的才女,这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呢。爹不是一直都说成亲要门当户对吗,俞家与咱们柳家也算是世交,虽说如今落魄了,都说‘撑死的馒头比马大’,” “是瘦死的骆驼,不是撑死的馒头!”柳叶笑着走了进来。 柳木说道“骆驼……馒头……反正听着都差不多,而且那骆驼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根本就没见过。” “可那馒头又怎么会被撑死呢,大哥你还真是会强词夺理。” 柳木说道“你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然后又继续说道“就算俞家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可那也算是个大户人家,与咱们柳家也是门当户对。孩儿自知品行极差,所以能娶到俞姑娘那样的女子,那也是祖宗庇佑了。” 柳老爷若有所思的看了柳木一眼,柳叶说道“刚刚听闻俞姑娘来了,不想又没看到她本人。早就听说了关于金陵第一才女的传闻,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呢。” 柳老爷说道“日后你大哥与俞姑娘成了亲,你不就天天都能见到她了。” 柳叶突然问道“可如果大哥和俞姑娘成亲了,那紫嫣姑娘怎么办呢?” 柳木说道“我与紫嫣不过是朋友或者知己,紫嫣说到底毕竟是个青楼女子,我身为柳家长子,又怎么能娶一个青楼女子呢,这样岂不是辱没了柳家的门风。” 柳叶有些失望的说道“虽然我不大明白那青楼到底是什么地方,可两人若是真心相爱,又岂能在乎对方的出身。要我说这些根本就是喜新厌旧的借口。我一直以为大哥是个敢作敢当不畏强权的性情中人,可想不到也和那些见异思迁的男子一个样子。” 柳木心想,这小丫头好端端的过来添什么乱呢,忙说“你懂什么,婚姻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岂能一意孤行私定终身,若是乱了规矩,忤逆了父母之命,那便是不孝。” 柳叶说道“可大哥不是一早就说过,规矩是人定的,也应该由人来改变。你还告诉过我,日后若是嫁人就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自己的终身大事要由自己做主,否则就是对自己的下半生不负责。” “那不过是我之前不懂事瞎说的。”柳木朝柳叶使了个眼色,又对柳老爷说道“爹,我今日有些不舒服,这就回去休息了。” 柳木在房中收拾了一下午,天色渐黑才背着包袱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准备出去。谁知这一出去却看见两个家丁站在门外,柳木说道“谁让你们两个来我别院里的。添油加醋呢?” 其中一个家丁说道“少爷,老爷吩咐了,您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为什么!”柳木没想到,自己装的这么听话,可还是被柳老爷猜出了意图。 “老爷说少爷成亲之前都不可以离开房间半步。” 柳木急忙把手里的包袱扔回了床上,“我要去茅房,不行吗?要不一会儿拉了裤子你给我洗啊!” 又一个家丁抱着一个马桶走了过来,“少爷,马桶已经准备好了。” 柳木气的一把将马桶仍在地上,‘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柳木吹了蜡烛,摸着黑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听外面也没什么响动了,心想门口的把守的家丁就算是没走也该睡着了吧。柳木蹑手蹑脚的打开了窗户,另一只脚还挂在窗户上没着地呢,忽听身后说道“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啊!” 柳木一听是柳老爷的声音,吓得差点没摔在地上,“爹……孩儿用不惯那个马桶,所以想去茅房,但是他们又不让我出来,所以我就等着夜深人静跳窗户了。” 柳老爷冷哼了一声,“上个茅厕也用带着包袱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惦记着春风阁的紫嫣呢。我早就看出来你这点小心思了,你本就不满意这桩婚事,若是放在平日里,你早就跳着脚反驳我了,可今日却出奇的乖巧,还昧着良心说满意这婚事,你果然是要逃婚。” 柳木张了张嘴巴,可最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柳老爷说道“你以为这两年你和紫嫣的风言风语我听的还少吗!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尽了!不管你和紫嫣到底是什么关系,可她毕竟是个青楼女子,你若是真的喜欢那紫嫣姑娘……”柳老爷叹了口气,“先和俞家的小姐成亲,日后纳紫嫣姑娘做个妾也可。但青楼女子毕竟名声不好,最好还是离那种地方远一些。”说完柳老爷大手一挥,几个家丁走过来连拖带拽的就将柳木送回了房间。而且这次连门带窗的全都上了锁。 不一会儿香芸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柳木想见了救星似的,“香芸姐,快想想办法把我救出去吧。” “现在外面十几个家丁看着呢,别说是你这么大个大活人了,就是连只苍蝇飞出去只怕也逃不过他们。老爷怕添油加醋和不三不四帮你逃跑,都把他们锁起来了。老爷本来也不想让我来看你的,可又怕其他下人照顾不好你,所以才法外开恩让我来给你送饭的。” “那我也不能在这儿等死啊。我爹不明白缘由,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成亲啊。” “可如今外面看的紧着呢,你又怎么能轻易逃出去呢。” 柳木抿着嘴,四下看了看,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香芸身上,“有办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12第11章 “本少爷不高兴!今晚加一顿夜宵吧。” “少爷,夜宵要吃什么呢,我这就去给你准备。” 柳木大声说道“我要吃张记酒楼的醉八仙。我有些困了,先小睡一会儿,香芸你快些去把醉八仙买回来,我睡醒了的时候就要看到桌子上有醉八仙和花雕酒!还有,告诉外面的人,没什么事谁都别打扰我睡觉。要不然等我成亲之后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他们全都赶出府!”柳木说完就吹灭了房中的蜡烛。 香芸提着食盒匆忙的走出了房间。门外小厮小声嘀咕着,“还是香芸有办法,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给少爷哄睡着了。” “要我说呀,少爷和香芸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他们两个从小就玩在一起,少爷性情古怪,可怎么就香芸能和他那么亲近呢,还住在一个院子里。我看这孤男寡女的,肯定早就发生点什么事了。” “大少爷怎么样了。” “回老爷,少爷已经睡着了。” “睡了?”柳老爷似乎有些以外。 那小厮说道“少爷说困了先睡一会儿,睡醒了还要吃夜宵。” “那香芸呢?” “香芸离开少爷房里就出府去了。” “出去了?”柳老爷奇怪,这么晚了香芸出府做什么呢。 小厮说道“因为少爷要吃张记酒楼的醉八仙,所以香芸就提着食盒出府去了。” 柳老爷捋了捋胡子,张记酒楼一向都是送菜上门,醉八仙是张记酒楼的招牌菜,价格也不一般,一道菜下来将近一两银子的价格也是让普通百姓望而却步的。若是平日里只派个小厮去张记酒楼传个话不就行了,完全没有必要让香芸亲自去啊,而且张记酒楼里那样价格的菜往往都是会装在一个精致的食盒之中,香芸也没必要带个食盒去啊。更何况这个时间了如果没有预定的话,只怕张记酒楼醉八仙的那些上等食材也早就卖光了。柳老爷突然站起身子,“不好!”说完就匆忙走了出去。 此时柳木正穿着香芸的衣服,拼命的跑像目的地。柳木跑的满头大汗,刚到桥头,就听见更夫敲响了二更,可却没看到紫嫣。忽听一声闷雷,柳木抬头看了看,天空黑漆漆的,一颗星星也没有。柳木在桥下踱来踱去,心想紫嫣怎么还没到呢。 不一会儿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柳木大喜,难道是紫嫣来了! 柳木急忙从桥底下跑了出来,但一想紫嫣一个人又怎么会跑出这么大的响动呢,再一听竟像是一群人杂乱的脚步生,偶尔还伴着两声犬吠。 忽听一人说道,“咱们分开找。” 柳木坐在桥头,心想,难不成是哪家又遭贼了,所以跑出来这么多人捉贼来了。 只见一群人举着火把朝这边跑了过来,那群人从柳木身边跑过,其中一人手中牵着的大狗却向回腿,那人手一松,大狗就朝柳木跑了过来。柳木吓得急忙跳到了桥头的石墩上,那群家丁见状也都跑了过来。柳木借着火光一看,那些家丁不都是柳府的吗! “少爷请回吧。”一个家丁说道。 柳木故意细着嗓子说道“谁是你家少爷,我是乡下来的村姑!”柳木这些年粗声粗气的说惯了,突然想细声细语的说话倒是有些不会了,那声音听着倒是有些奇怪。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0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周围已经有家丁忍不住笑出了声,“少爷,老爷吩咐了,您必须得跟我们回去。” 柳木抬头大喊一声,“爹,你怎么来了。” 趁着众人回头,柳木跳下石墩撒腿就跑,家丁们见了急忙追了上去,不一会儿就将柳木四脚朝天的抬回了府中。柳木回头回脑的看向桥头,始终没有看到紫嫣的身影,心想莫非紫嫣反悔了,放了我的鸽子! 众人抬着柳木还没跨进府门,外面就开始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 小厮解开柳木身上的绳子,柳木耷拉着脑袋站在地上,柳老爷说道“瞧你像个什么样子,为了逃婚居然还穿上了女人的衣服,真是太不像话了。” 柳叶扑哧笑出了声,围着柳木左看右看的,笑道“大哥,你穿上香芸姐的衣服,还真有点像个大姑娘似的。若是略施粉黛,只怕比我还要美上三分呢。” 柳木心想,什么叫像大姑娘,老子就是大姑娘!不过这好像还是长这么大头一次穿女人的衣服呢。 柳老爷说道“堂堂七尺男儿居然穿着女人的衣服跑了出去,简直是比那些扮旦角的男戏子还可笑。此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了大牙。柳家几代经商,从不坑骗百姓,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居然出了你这么个逆子!” 柳叶笑道“我就知道大哥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不会才见了俞姑娘几次就忍心抛弃了紫嫣姑娘。”又说“爹,大哥肯为了紫嫣姑娘做出这等举动,可见大哥对紫嫣姑娘的心意如何了,难道你就忍心棒打鸳鸯,让大哥娶了他不喜欢的女子?既然大哥不想和俞姑娘成亲,那就不成了呗。更何况大哥心中早就有了心仪的女子,那为何不能不给大哥选一个他喜欢的姑娘。” 柳老爷怒道“你懂什么!这成亲但凡讲个门当户对,青楼女子又怎么能做柳家长子的正室夫人。如此有辱门风之事也不符合圣贤之道。” 柳叶说道“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难道所谓的圣贤之道就是要棒打鸳鸯,拆散爱人?” 二夫人一把将柳叶拉了过来,“你一个大姑娘家的,能不能别总跟着瞎搅和,快回房里把你那女红做好吧,小心日后没有那个好男人敢娶你。” 柳叶撅着嘴一脸不情愿的被二夫人赶了回去。柳老爷对外面的家丁说道“你们几个,把大少爷送回房里,一定给我看好了,若是再让大少爷跑了,我就扒了你们几个的皮!” 柳木走后,柳老爷一下子坐在太师椅上,深吸了几口气,又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放入口中。二夫人见状急忙过来捋了捋柳老爷的前胸,说道“这叶儿一有时间就跟在她大哥身后转悠,也不知道都跟着木儿学了一些什么大道理,顶嘴的功夫倒是见长了。”见柳老爷没反应,二夫人又说道“不过这木儿也真是有些过分了,放着这么好的媳妇不娶,非要和那些个青楼女子鬼混。还好咱们林儿听话,从来都不会忤逆爹娘的意思。我看木儿若是再这么继续胡闹下去,柳家早晚都得败在他手里。” 柳老爷一手拍在桌子上,“够了!每次出了乱子你就知道在这儿火上浇油,我再告诉你一次,柳木是我们柳家的长子嫡孙,无论如何都是柳家日后的继承人。你若是再说这些个废话,我就把你赶出柳府。” 再看俞府那边。俞婉然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前,俞老板说道“女儿,我知道你一向是心高气傲的,看不上柳家的大公子。可你也知道,这金陵就属他柳盛最有钱了。爹要想翻身可就全靠这五千两银子了,再说这五千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除了他们柳家,别人谁又能财大气粗的说拿就拿出五千两银子呢。” 俞婉然皱着眉头,一旁的丫鬟秋霜说道“老爷,可您也不能为了五千两银子就把小姐卖给那个登徒子啊。柳家的大公子不学无术,终日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这是整个金陵都知道的。别说是咱们家小姐这样的才女,就是得了麻风病的村姑都未必愿意嫁给他呢。我看老爷您就是财迷心窍了。” “你这个没大没小的丫头,你懂什么!”俞老板跳着脚说道“我也知道那柳木不学无术,就是个败家子,要文不能文,要武不能武。婉然你虽是个女子,却也才学过人,且又随清远师太学过武功,以你的身手若是要想治那柳木还不容易。柳木是柳家的嫡系长子,这日后你与柳木有了孩子,柳家的万贯家财还不都是我外孙的。”俞老板说的一脸得意,好像自己做了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似的。 俞婉然冷着脸说道“我从来就不想要什么万贯家财,也不想做什么柳家的大少奶奶。” “爹知道你一直想找一位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青年才俊做相公。可那学富五车也不能当饭吃啊,万一仕途不济,还不是一个穷酸秀才。就像你表哥吧,那小子整日读呆子似的,中了秀才又能怎么样,现在还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女子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找个衣食无忧的好归宿。柳木除了没什么学识以外,倒也是相貌堂堂的美男子。那柳家的钱财,就算是你想坐吃山空,只怕也要吃上几辈子才吃得完呢。就算你为你自己的后半生着想,可你也应该为你的子孙后代着想啊。” 俞婉然起身要走,俞老板急忙拽住了俞婉然,“女儿啊,爹求你了还不行吗,爹不光是做生意赔了个底朝天,而且又在赌坊里输了三千两银子,如果爹没有钱还债,你也知道赌坊里的人有多凶狠,动不动就要砍手砍脚的。你要是不嫁给柳木,那爹可就没命啦。” 秋霜说道“是你自己去赌坊里赌的,又不是我们小姐让你去的。若是赌输了就要卖女儿还债,只怕就算老爷再生十个八个女儿也不够你输的。” 俞老板被秋霜气的眼睛瞪的溜圆,冬露见了急忙将秋霜拉出了房间,冬露关上房门,站在外面小声说道“你就不能别跟着瞎搅和。” 秋霜说道“我就是气不过嘛,咱们小姐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嫁给柳木那样的草包呢。我看就是嫁给表少爷,也比柳木好上千百倍呢。” 俞老板说道“女儿啊,你从小就没了娘,爹除了你也没别的孩子,如今咱们两个就是唯一的亲人了,若是哪天爹被赌坊里追债的暗地里杀了……”俞老板哭丧着脸说道“爹倒是不怕死,爹就是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在世上啊。就算咱们家再怎么落魄,可好歹也是个家,日后若是你相公欺负你了,你还有个娘家人可以撑腰。可如果爹也不在了,那你可真就是孤苦无依了。” 俞婉然叹了口气,依旧是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你不用再说了,我嫁给柳木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13第12章 柳木与俞婉然成亲一事一夜之间就在金陵传的沸沸扬扬,更是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主要话题。 丝竹和紫嫣走在街上,丝竹说道“小姐你这几日身子不好,郎中不是都说了让你在屋子里好好静养。” 紫嫣说道“我不过是想出来透透气,实在是闻不得屋子里那苦药味儿了,估计等咱们回去了药味儿也就散了。” 忽听路边树下几个乘凉的车夫说道“俞婉然可是金陵第一才女,怎么会看中柳木那个游手好闲的无赖呢。” “谁让他们柳家有的是银子呢。这年头,只要有银子,别说是柳木那样的无赖,就算是个缺胳膊少腿的白痴也一样能娶到漂亮媳妇。” “我看这倒未必是俞婉然愿意的。我听说俞老板这些年做生意亏了本,俞家都开始变卖典质了,这事儿八成是俞老板为了银子就把女儿给卖了。” “不过我听说柳木不是和春风阁的那个花魁好着呢吗,怎么又娶了俞婉然呢。” 另一个说道“这你还不懂啊,大户人家不都讲究个门当户对。他柳木和紫嫣就算真的是两情相悦,那柳老爷也不会同意一个青楼女子进门啊。他们管这个叫有辱门风!” 一人叹着气说道“这有钱人就是好啊,娶个媳妇都挑三拣四的,就算是被冷落的那个也都是多少男人求之不得的女子呢。” 紫嫣用帕子捂着嘴咳了咳,丝竹说道“我就说过柳木那无赖不可靠,你偏不信我。还好小姐你没一早就跟妈妈说了想要赎身的想法,要不然楼里那些嫉妒你的姑娘还不一定要借着此事怎么在背地里嚼舌根呢。” 紫嫣说道“算了,都过去了,相信她也有她的苦衷吧。” 丝竹说道“小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为那个薄情寡性的无赖找借口!也不知道那无赖是施了什么巫术让你这般死心塌地的。” 紫嫣苦笑,只说道“我有些累了,咱们回去吧。” 第五日一早,柳木迷迷糊糊的被香芸叫醒。香芸将一身大红喜服套在了柳木身上。 香芸拍了拍柳木的脸蛋,“大喜日子,难道就这副苦瓜脸接新娘子去?” “香芸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开我玩笑。别说是第一才女了,这时候就算娶的是王母娘娘我也未必笑得出来啊。” 香芸笑道“没些个正经的,胡言乱语也不怕亵渎了神灵。” 柳木撇了撇嘴,“若是真有神灵,只怕也不会给我这样头疼的婚事了。”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柳木哭丧着脸,怎么看都不像是娶媳妇的样子,分明就是死了老婆的表情。 柳老爷从后面拽了柳木一把,小声说道“今天是你娶媳妇的大喜日子,你就不能给爹笑一笑吗!这哭丧着脸也不怕沾了晦气。” 柳木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接着被添油加醋扶着上马了。 金陵首富长子柳木大婚,城中百姓差不多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为了这场婚事,柳老爷可是煞费苦心,他知道柳木这名声在金陵臭的很,背后肯定有不少人都会说这婚事是毁了俞家的小姐,所以也只有尽量的用大排场堵住别人的嘴。 光是抬着聘礼的队伍就有六十六人,整个迎亲队伍的架势就更不用提了,金陵城还从未有过这样气派的成亲场面呢。这阵势,皇帝出巡也不过如此吧。 柳木坐在高头大马上,添油加醋和不三不四站在两旁分别抬着两个斗状的东西,里面装满了铜板。坐在马上的新郎官一边走一边将铜钱撒向围观的百姓。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柳木这散财童子也是越装越高兴,原本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光。柳木高兴的是原来扔钱这么好玩。而百姓看了满面红光的柳木,只以为这家伙是娶了媳妇高兴的呢。 柳木无意间抬起头,发现已经到了春风阁门前,再向上一看,却看见紫嫣正站在窗前。 紫嫣看见柳木从楼下经过,面上满是掩盖不住的哀怨之色,看样子消瘦了许多,面色也有些苍白。 柳木本想朝紫嫣挥挥手,但对方却转身回了房间。丝竹朝柳木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顺手将窗子关了起来。 柳木一时间心乱如麻,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想起紫嫣刚刚看自己的眼神柳木就会觉得心中隐隐作痛,但又不知痛从何来。一时间扔钱也没刚刚那么有力了。后来就有百姓传言,柳木成亲当日遇到了昔日旧爱花魁紫嫣,两人四目相望,柳木竟然有了当场悔婚之意。 柳木从俞府将俞婉然接出,也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虽说自己以前经常假装调戏各种未婚姑娘和已婚大嫂,可调戏俞婉然的时候却又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甚至是有些紧张,或者怕对方真的把自己当成什么登徒子。而对这门亲事柳木害怕的同时却又仿佛带着一丝期待似的。 柳木踢了轿门,牵着那条长长的大红丝带和俞婉然进了府门,时不时还偷偷的瞟向俞婉然,好像能直接看穿那红盖头似的。 虽说柳木之前和俞婉然见面的时候举动轻浮了些,可这些日子每每闭上眼睛总想起对方的容貌却是一点都不假的。隐约的还觉得有些激动,这女子就这样成了自己的娘子了?那我和她是不是也可以像和紫嫣那般亲近呢,或者可以更亲密一些?想着又突然摇了摇头,像是被自己这想法吓到了似的,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虽说成了亲,可毕竟是两个女人,自己如今已经是站在火坑里了,竟然还有心思想那些事情呢。一瞬间又犹如跌进了冰窟里,刚刚那股子热乎劲儿也全都没了。 “一拜天地!”柳木刚要跪下来,只听外面一声大喊“表妹!不能嫁给他!” 柳木听见这声音,急忙回头,只见添油加醋正拦着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柳木心中一喜,心想难不成来了个抢亲的?忙说,“别拦着他,让他进来。” 那人推开添油加醋,急忙跑了过来,“表妹,跟我走吧。”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1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像是见了救命稻草似的眼前一亮,那男的刚要过来拉扯俞婉然,俞老板走过来直接挡在了那人前面,“马守成,你这个畜生,今天是婉然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能来做这种事呢。”这叫马守成的男子就是俞婉然的表哥,听说已经中了秀才,也算是有点墨水,不过家道中落,十年前就来了金陵投奔俞老板,但怎奈俞老板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这些年也没什么闲钱再救济他了。 “姨夫,表妹和我曾有过婚约的,你如今又岂能悔婚将表妹另嫁他人呢!” 俞老板瞪着眼睛说道“婚约?你有字据吗?” 马守成摇了摇头,“我与表妹指腹为婚,姨夫,您总不能不认账吧。” 俞老板哼了一声,“那不过是当年我和你爹的玩笑话而已,又怎么能当真呢。再说了,人家婚约都是有白纸黑字的契约,难道就凭一根手指头随便一指就成了定死的婚约了?今天是婉然的大喜日子,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了。” “姨夫,我对表妹真心真意,你怎么能为了钱就将表妹嫁给这种无赖呢!” 俞老爷一听也急了,“马守成,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这些年也待你不薄,如今婉然成亲,你居然来此滋事,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姨娘吗。” 马守成说道“若是姨夫对得起死去的姨娘,只怕姨夫也不会将表妹往这火坑里推了!婉然,我是不会让你嫁给这个无赖的,我知道这婚事根本就不是你心甘情愿的。” 俞婉然淡淡的说了句,“婉然多谢表哥的好意,暂不说这桩婚事是否出自婉然本意,可我与表哥之间也不过只是兄妹之情,表哥还是回去吧。” 柳老爷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年轻人,不管你与俞小姐昔日如何,但她马上就是我柳家的媳妇了,还望公子自重。今天是我柳府的大喜日子,就当是买我柳某人一个面子,适可而止,不要闹得太不愉快了。” 柳老爷刚一说完,添油加醋和不三不四就将那马守成抬了出去。马守成喊道“柳木,你这个无赖,你们柳家根本就是欺男霸女。我表妹一定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你的。姨夫,你为了钱就把婉然嫁给这样的无赖,你根本就不配做婉然的爹。你们柳家仗势欺人,柳木,你毁了我表妹的幸福……你根本就不配娶我表妹!” 不三忍不住给了马守成一脚,“抢我们少爷的媳妇就算了,还骂我们少爷无赖,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柳木傻傻的站在那里,心想,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这桩婚事的受害者,可却忽略了俞婉然,那样心高气傲的女子嫁给了一个我这样不济的相公,而且这相公又是个女人,难道为了我娘当初的一个谎话,竟然要埋葬了这女子的幸福?亏得我还告诉柳叶,要嫁给一个两情相悦的男子,不可沦为这家族往来的牺牲品,可如今自己不也成了这肮脏交易的帮凶。 作者有话要说: 14第13章 “你小子有福气啊,她可是金陵第一才女,多少人想见都见不到呢,竟然被你给娶回家了。”许弓一脸羡慕的说。 张福说道“不过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我听说你这新娘子和峨眉山的一个什么师太学过功夫的,我听我爹说那个师太可不是个一般人物,都说名师出高徒,想必你这柳夫人武功也不会弱。” 夏铜说道,“哎呀,这可糟了,如此说来老大这次岂不是羊入虎口了!那些个尼姑师太的各个都是心狠手辣的,而且最讨厌的就是男女之事。嫂夫人虽说是个俗家弟子,可从小被那些个老尼姑熏染的只怕也好不到哪去。万一发起火来,只怕老大势单力薄的就要吃亏了。我看还是紫嫣姑娘好,要不老大还是娶了紫嫣姑娘吧。” 柳木苦笑,“如今都成亲了,也拜过堂了,难不成还能反悔!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想必也不会很难对付吧。” 许弓笑着说道“那就看你今晚怎么对付了。”说着还朝柳木的下身看了一眼,借着几人又是一阵坏笑。 送走宾客,柳老爷先是叫柳木去了自己的书房。 “爹,你找我有事?” 柳老爷说道“我知道你一心想着那个紫嫣姑娘。可你如今已经和婉然拜了堂,就是婉然的相公了。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可有些事情还是马虎不得的。” “爹,俞婉然心高气傲,根本就不会瞧得上我这样的人。” 柳老爷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既已知道配不上婉然,那就更应该对人家好一点了。” 柳木耷拉着脑袋说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不是把我们两个人的幸福全都毁了。”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可你不扭下来尝尝又怎么知道到底甜不甜呢。” “可是……” 柳老爷说道“行了行了,别可是了。新婚燕尔,还不赶快回去看看新娘子。爹还等着抱孙子呢。”说完就将柳木打发了出去。 柳木以最慢的速度,迈着拖沓步伐回了新房,还不知今晚要如何应付过去。 喜娘将秤杆递给柳木,“新郎官,挑盖头吧。” 柳木将盖头掀开,虽然此时的俞婉然面无表情,甚至是有些冰冷,但却又着实的让柳木惊艳到了。同时又不免有些怅然,也不知自己与这样标致的女子成亲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心想,多亏白天俞婉然没有跟那姓马的表哥私奔,要不然自己还得难过一阵子呢。有一个这么好看的女子陪着自己,别说是假夫妻,就算是每天能看着对方也会觉得心旷神怡把。 柳木看着对方,心中暗自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过既然我害的你卷入如此荒唐的事情,我自然要为你负责。就算你我之间只是一纸契约并非真正的夫妻,我也一样会尽一个丈夫的责任,用尽全力去保护你,今后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委屈。 柳木想的出神,旁边的喜娘咳嗽了一声。柳木回过神,尴尬的笑了笑,说了句“好看。”柳木傻笑着,眼睛还没离开俞婉然。 俞婉然之前被柳木看的本来就有些不自在,柳木这么一说,她到更加反感了。“你看够了吗!”俞婉然眼神和语气里透出了掩饰不住的厌恶。 柳木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没了面子,刚刚在心里说出的誓言一瞬间就忘到九霄云外了。心想我好歹也是你相公了,房中又有外人,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柳木说道“看你那凶巴巴的样子,像要吃人似的!难道你想谋杀亲夫,新婚之夜就当寡妇啊。” 喜娘急忙说道“这大喜日子怎么就说这些个不吉利的话呢,”接着大喊了一声“新郎口误,儿孙多福。” 喜娘又拿来一个苹果,“新人吃果子,生个胖小子。” 喜娘拿起那个被绳子拴着的苹果,吊在两人中间,柳木恶狠狠的就朝苹果咬了过去,喜娘突然将苹果拽走,柳木身体向前一倾,只觉得嘴上一软,柳木急忙睁开眼睛,还没等看清是怎么回事儿,只觉得眼前似是闪过一道白光还伴着一阵剧痛,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柳木龇牙咧嘴的站起身子,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揉着屁股,对俞婉然骂道“你个泼妇,干嘛打我!我又不是故意亲你的!”说完又咂了咂嘴,嘴角还带着流氓似的微笑,“不过倒是挺软的。”虽然自己和紫嫣也经常玩笑着动手动脚的,可自己最过分也只是亲过紫嫣的脸,原来亲嘴就是这种感觉!也说不出来是好是坏,就是感觉怪怪的。柳木想的入神,也忘了眼睛上的疼痛了。 俞婉然看见柳木那一脸贱笑,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 喜娘喊道“新娘痛打新郎脸,日子过得比蜜甜。”说完又端来了合卺酒。 两个人拿着酒盅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手臂挽在一起,柳木这手臂挽的太近,俞婉然将手臂朝自己这边拽了拽,柳木以为对方是在向自己示威,也不示弱,眉毛一挑,使劲的将手臂往回一收,险些将俞婉然拽到自己的怀里。俞婉然以为柳木又要玩什么无赖的小把戏,又瞪了柳木一眼,将手臂向回拽了拽,两人互不相让,最后俞婉然使劲在柳木脚上一踩,柳木“啊!”的一声,俞婉然头一抬已经将酒盅里的酒喝了下去,又冷冷的看了柳木一眼。 柳木被她这一脚踩得不轻,喝完酒只气得将酒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喜娘忙说,“新郎酒杯摔得碎,日子越过越富贵。”心想,如果不说柳木平日里的言行,光看这两人的长相也算是郎才女貌了。可怎么就像有世仇似的,刚拜了堂就水火不容的样子,恶言恶语,拳脚相加,这又摔碎了合卺酒的杯子,怎么新婚之夜不吉利的事儿都让这小两口做了呢。 柳木心想,虽然这些都是不吉利的事儿,反正自己这成亲也不是认真的,大不了日后大家不欢而散,要是能快点休了她那就更好了,不过这喜娘倒也算是激灵。柳木对喜娘说道,“今天辛苦你了,礼也成了,时辰不早,你们都回去吧。”说完又拿了一锭银子将喜娘打发了。 虽然柳木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间婚房,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柳木一屁股坐在床上,将最外面那件大红色的外衫脱了下来,又蹬掉了脚上的靴子,凑到俞婉然身边做出一副要动手动脚的样子。 见俞婉然起身要走,柳木急忙拉住了对方的手,“娘子,新婚之夜,*一刻,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呢!” 俞婉然看了柳木一眼,还不等俞婉然开口,柳木就说道“总是冷着脸,像要杀人似的,小心哪天把我气死了,你下辈子守寡!” 俞婉然不屑的哼了一声,“嫁给你这样的草包,我倒是巴不得早点守寡呢!” 柳木本来是想吓唬吓唬俞婉然的,可听对方说自己是草包,柳木也气急了,说道“你以为仗着自己是什么金陵第一才女,我就会喜欢你啊。才情第一有什么用,又不当饭吃。整日装什么清高,讲什么矜持,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娶你们这些才女什么的,还不如在青楼包一个姑娘呢,对你百依百顺不说,还从来都不会像你这样给我脸色看。而且还用不了七千两这么多。七千两银子,我再加一些都够给紫嫣赎身了!” 俞婉然气的牙根直痒痒,柳木笑道“不过这银子都花了,总不能让我一点甜头都尝不到吧。不如咱们……”柳木抬起对方的下巴靠近俞婉然。 俞婉然一个巴掌甩在了柳木脸上。柳木这眼睛被俞婉然之前那一拳打得发青,旧伤没好呢,又被甩了一巴掌,心里一时间也是觉得有些委屈,柳木捂着脸说道“干嘛!洞房花烛,难道这也不行吗!”这一巴掌打得不轻,打的柳木要出来了,“就算不让我如愿以偿,可也不用总是动手动脚的吧!我是你相公,又不是你家的奴隶,说打就打!” “你也知道,我是你用七千两银子换回来的,你我成亲不过是场交易而已。” 柳木理直气壮的抢着说道“是啊,既然你爹把你卖给我了,那我不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了!”柳木本是不想对俞婉然怎么样的,可看见俞婉然那盛气凌人的架势又觉得气不过,一气之下竟有假戏真做的意思,不过也是吓唬吓唬对方罢了。 俞婉然见状一把将柳木的手臂扣在了身后,柳木甩出另一只胳膊,想要转身攻击对方,可却被俞婉然抓住,就像擒贼一样将柳木押在了桌上,俞婉然冷冷的说道“你记住了,从今以后,你我人前是夫妻,人后各过各的,如果你敢对我做出任何不轨之事……”说完一只手又从袖中扔出一支飞镖直接将一支蜡烛的火苗打灭。 柳木一愣,这功夫别说是对付我了,就是十个夏铜那样五大三粗的男子只怕也得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柳木吓得忙说“行行行!女侠,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要是你不满意……我这就写封休书休了你还不行?”七千两银子,和命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但又一想,自己好不容易娶了一个这么好看的女子,要是就这么分道扬镳了,外面还不得说自己是被这俞婉然嫌弃了!柳木又急忙说道,“要不我看还是先别写休书了,咱们先凑合着过,我尽量离你远远的。什么时候我爹不再管我了,咱们再分道扬镳也不迟。” 见俞婉然依旧目光凶恶的看着自己,柳木急忙将自己扔在床上的大红外衫捡了起来,“你睡这间,我去外面睡,我办事你放心,绝对不会让我爹发现!”柳木满脸堆笑的走出了房间,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这招管用,要不然真的就命丧于此了!”一边说一边又揉了揉脸,“真是的,成亲就成亲吗,还挨了一记拳头一个耳光!哼,真是可惜了她生得如此俊俏的模样了!什么狗屁才女,我看就是一个泼妇,等我找到机会一定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打完你左边脸,抽你右边脸!把你打成连你亲娘都不认识的猪头!金陵第一才女,我让你变金陵第一母猪!” ‘吱嘎’一声,身后的房门开了,柳木一个激灵,差点跳了起来,“呦,女侠这么晚了怎么又出来了。” 俞婉然说道“你若是想发牢骚呢,回自己的房里说到天亮都没人管,你在我这门前唠唠叨叨的我怎么睡得着呢!” 柳木一脸哀怨的躺在床上,这亲成的还真是窝囊。别人都是洞房花烛*一刻值千金,可我呢,新婚之夜又是挨骂又是挨打的,想必这世上应该没有比自己更可怜的新郎官了吧。看来平日里那些给月下老人烧的香烛还真是白费了,月老居然给自己牵了这么个凶悍的红线。刚掀起盖头的时候还觉得委屈了你,想要日后好好待你,可想不到刚成亲你就对我拳脚相向,此事若是被夏铜他们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我!我柳大公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柳木大喊,“俞婉然!你这个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泼妇,君子报仇做了鬼也不晚,老子早晚要让你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15第14章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2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这都日上三竿了,快些起来吧。” “香芸姐姐……让我再睡一会儿……”柳木慵懒的翻了个身,将香芸一个踉跄拽到自己身边,双手搂过香芸的腰,又将脸在对方腰间蹭了蹭。 香芸戳了戳柳木的脑袋,“还睡呢,新媳妇都去给老爷敬完茶了。” 一听见新媳妇三个字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成亲了,柳木眼睛瞬间睁得老大顿时就不困了,柳木擦了把口水坐起身子,“你说那个泼妇已经去给我爹敬茶了?” 香芸点了点头,说道“亏得我担心了一整夜。怎么昨夜没和新娘子一起睡?” “昨夜我本是想使劲浑身解数去调戏她的,可是谁知那泼妇竟然……”柳木一想,如果让香芸知道那泼妇打了我,而且打得我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遂说道“总之就是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以后就各睡各的。反正我这别院平时也没有人敢随便进来,就算是分开睡估计爹也不会发现。” 香芸略微皱眉,盯着柳木的脸仔细看了看,左边眼圈已经青了一大片,“你的眼睛怎么了?” 柳木一摸还有点疼,说道“哦,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地上把眼睛给摔了。” 香芸疑惑的打量着脚下,“可好端端的怎么会摔青了眼睛呢。” 柳木怕香芸继续问下去,急忙下了床,“行了行了,不跟你说这些不打紧的小事儿了,我还要给我爹敬茶去呢。你快给我找一套干净的衣服来。” “孩儿给爹敬茶。”柳木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举了茶盏过去。 柳老爷面露不悦之色,“喝你这茶还真是难呢,大清早的这一大家子人都在等你吃早饭,若是再晚一些,只怕喝过茶就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啊……*一刻值千金嘛,孩儿昨夜折腾的晚,又精疲力尽的,所以起得晚了一点。是不是啊娘子?”柳木一边说一边看了看俞婉然。 虽说柳木说的都是假的,可俞婉然还是被对方一脸贱笑的样子气的红了脸。 柳老爷咳了一声,接过柳木的茶喝了一口。柳老爷递了两个红包给他们二人,说道“木儿如今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就应该学着如何做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了,不可再像以前那般胡闹了。婉然的下半生可就托付给你了,所以一定要做一个好丈夫,呵护好自己的妻子。” 柳木面无表情的说道“全都听爹的。” 柳老爷见她二人站在一起十分般配,笑道“都说成家立业,如今成了家,相信很快也该立业了。柳家的重担日后就要交给你了。” 柳木说道“爹,那生意上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懂,而且一时半会儿也未必学得会,我看还是算了吧。” 二夫人说道“是啊是啊,木儿既然不喜欢生意上的那档子事儿,那老爷就别逼他了,到时候木儿做的不顺心,老爷你看着也不高兴。” 柳老爷并没理会二夫人,只说道“如今木儿不是有了一个冰雪聪明的娘子做他的贤内助。木儿一向是大大咧咧的,对生意上的事从来就是一个头两个大,婉然,以后就要靠你多多扶持木儿了。” 俞婉然说道“虽说这生意上的事情婉然也不大明白,不过爹既然相信婉然,敢委以如此重任,婉然自然不会让爹失望。想必日后还有很多东西要和爹多多学习,用来帮助相公呢。” 柳木不屑的说道“是啊,金陵第一才女,什么事儿能难到我这文武双全的才女娘子呢。” 二夫人看似语重心长的笑道“能娶到婉然这样的娘子,这可是天大的福气。木儿以后可要收住了心思,别再与那不入流的人往来了。一个是辱没了门风,再一个传了出去也不好听,在外面招了人家话柄不说,在家里不光惹得老爷不高兴,如今又多了一个婉然跟着操心。” 柳老爷皱着眉头看了二夫人一眼,又咳了咳,这才叫众人到饭桌上吃饭。 柳叶说道,“之前大嫂两次来府上我都没见到。昨日成亲之时也是蒙着一个红盖头,未曾看见真面目。今日见了,果然比传闻中的第一才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想不到天下间竟然有这样标志的女子,别说是足以让男子见了心生爱慕,就连我这个小女子看见了都觉得喜欢呢。大哥倒是运气好,娶了这样一个天仙似的娘子。” 柳木撇了撇嘴,不屑的哼了一声。 柳叶又说道“大嫂,我听闻你去过峨眉山学武功,可是真的?” 俞婉然笑道“不过是早些年随着清远师太上山学了些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而已。” “我还听闻大嫂精通琴棋书画,这可真是文武双全,丝毫不逊于男子了。早年我也见过一些会武功的女镖师,可看起来都是粗手粗脚的,言谈举止也不似女儿家那样温婉。想不到大嫂不仅会武功,而且看起来还温柔的很呢。” 柳木差点一口粥喷了出来,香芸急忙抚了抚柳木的后背,又递了茶过来。 柳叶说道“大哥你怎么了?” 柳木刚一抬头,柳叶一愣,又问道“大哥,你的眼睛怎么了?” 柳木下意识的用手遮了遮眼睛,说道“做梦的时候梦到被驴踢了眼睛,醒了一看自己就摔倒地上了,也不知怎么摔的,把眼眶给摔青了。” 柳叶说道“奇怪了,我睡觉的时候也掉下床过,可怎么会摔青了眼眶呢。我倒觉得像是被拳头打了。” 柳木说道“不信问你大嫂。”柳木看了俞婉然一眼“是不是啊娘子?” 柳老爷大概也猜出了什么,只说道“婉然,你婆婆走得早,我又常年打理生意,也没时间管教木儿。府上的人都捧着他,什么事都由着他胡来,早就被宠坏了。他平日里在外面做些什么事我也是有所耳闻的,日后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你就告诉爹,爹一定好好的教训他。” 俞婉然说道“爹言重了,这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不拌嘴的呢,相公如今也不过是个没玩够的大孩子,婉然日后多让着相公就是了。” 柳老爷点头笑道“你这么说爹就放心了。” 柳木撇着嘴说道,“你让着我?俞婉然,你说这话也不脸红!你昨夜那也算是让着我吗!” “住嘴!”柳老爷以为柳木又要说什么洞房秘事,生怕她在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 柳木见柳老爷怒视着自己,也不敢再多说,只随便的喝了几口粥就放下饭碗起身要走。 “去哪?”柳老爷问道。 “哦,去。” 柳老爷语气颇严的说道“我不是说过了,成亲五日之后再去书院。早不用功,这个时候倒是积极起来了。” “啊……孩儿是想……都成亲了,所以就更应该好好读书了,将来考取功名,也不辜负了爹和娘子的期望。” “嗯,总算是开窍了。”柳老爷满意的点了点头。 柳木像是得到了柳老爷的应许,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心想去书院听夫子念经总比在家看那个母夜叉的脸色好。 作者有话要说: 16第15章 张福等人见柳木来了急忙围了过来,夏铜说道“你新婚燕尔的,不是应该在家沉醉温柔乡呢吗。” 许弓笑道“怎么这么勤奋了,柳老爷明明跟夫子说让你休息五天的,可怎么才新婚第二天就来书院了。” 夏铜又说“难道真的是成了亲就知道用功读书了?” 张福笑道“算了吧,如果成了亲就知道用功读书了,那咱们的许大公子娶了这么多老婆,岂不是早就当上翰林院大学士了!” 柳木不屑的说道“谁跟她新婚燕尔啊,看了就烦!” 许弓一脸羡慕的说道,“你还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你娘子可是金陵第一才女,多少人都求之不得呢,你还说这种话。如果我能娶到那样的女子,就算是让我休了我那八个老婆我也心甘情愿啊。” 柳木哼了一声,“第一才女,我看第一泼妇还差不多!” 夏铜看了看柳木的脸,突然说道“老大,你左边的眼睛怎么青了?” “啊,早上没睡醒,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撞在门上了。” 夏铜恍然大悟的一拍桌子,“老大,不会是让嫂子给你打了吧?我听我大哥说过,那个什么师太很厉害的,她的徒弟也一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哎呀,我就说这种会武功的娘子要不得,还是人家紫嫣姑娘好。” 许弓笑道“看来咱们兄弟果然是没白担心,还真真的叫人家给收拾了。那也不知你昨晚的洞房到底事成了没有。” 柳木挑着眉毛说道“哼,那个泼妇能收拾得了我!我不过是让着她而已。昨晚洞房当然是该做的都做了,只不过这种循规蹈矩的大小姐床笫之间不和我胃口,我不大喜欢罢了。” 柳木见大家猜出了自己昨晚的遭遇,也觉得没面子,但也不好再过多解释。见夫子还没来就急忙的溜出了书院。 “紫嫣!”柳木敲了敲房门。 丝竹从房里走了出来,没好气的说道“小姐还没起来呢,你先回去吧。”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3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说道“往日里这个时辰不是已经起来了,怎么今日这么贪睡了。” “我们小姐病了,所以需要好好休息几日。” “病了?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呢。”柳木隔着门向里面看了看,好像能把那扇门看透了似的。 “就算你精力旺盛的柳大公子被大雨浇了几个时辰也一样会病的,更何况是我们小姐这样的弱女子呢。” “被雨浇了?这几日又没下雨,怎么会被雨浇了呢。” 丝竹皱着眉毛,白了柳木一眼“我们小姐怎么病的,难道你会不清楚?” 柳木一头雾水的说道“真是奇怪了,我怎么会知道紫嫣怎么病了呢。可叫郎中来看过了。”说着就要往里走。 丝竹挡在柳木身前,“这就不劳烦柳大公子你费心了,你还是快些回家去与你那才女夫人卿卿我我吧。别在这儿大吵大嚷的,小心吵醒了我家小姐。” 柳木说道“那你告诉紫嫣好好休息,我晚一点再来看她。” 丝竹白了柳木一眼,“柳大公子若是没什么要紧事,以后还是别来打扰我们小姐了。” 柳木也不知道丝竹今天怎么就像吃错了药似的,被这小丫头一顿抢白,柳木也觉得生气,就带着添油加醋四个人去了赌坊解气。 柳木扔了点碎银子给不三不四和添油加醋,“今天不用给我放风了,你们四个也来试试手气吧。”心想最近好像也没听柳老爷说过可能回来这条街上谈生意之类的,更何况现在还这么早,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四个人拿着银子乐颠颠的就去了其他的赌桌。 柳木在赌坊里玩够了,又去艺馆里要了一桌酒菜,看了一天的伶人表演,约莫着书院也该放学了,这才回了家。 香芸见柳木回来了,急忙走过去擦了擦柳木额头上的汗,“今日在书院可还好?” 柳木点头回答“嗯,好。” “这个时辰就回了家,想必是离开书院就马上回家了吧。这成了亲果然是不一样了,你可终于不再惹老爷生气知道用功读书了。”香芸一脸高兴的看着柳木。 柳木笑道“我若是真的长进了,那香芸姐该怎么奖赏我呢!”说完又玩笑着将半边脸凑了过去,似是想讨个吻。 香芸在柳木的脸上拍了一下,“没正经的,也不怕被人看见了。” 柳木笑道“我这院子里又没有别人,你害什么羞呢,再说平日里咱们也亲近惯了,怎么这两日你倒是越发的拘束起来了。” “都是成了亲的人了,怎么还敢如此胡闹。” “香芸姐如此‘抓捏有度’,难不成你还怕被那泼妇看见了不成?” 香芸说道“是‘拿捏有度’不是‘抓捏有度’!让你平日里不好好读书,说话的时候就经常出错。” 柳木说道“抓和拿还不都是一样。那香芸姐到底是亲我还是不亲呢。”柳木不依不饶的围着香芸胡闹。 忽听两声咳嗽,这二人回头一看,那咳嗽的竟是俞婉然的丫鬟秋霜,一旁还跟着丫鬟冬露。 香芸尴尬的说道“我去看看厨房里给少爷做着的松仁礼酪好了没。” 柳木说道“有没有多放些葡萄干进去?” 香芸也没回答柳木,只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秋霜话里有话的说道“姑爷还真是好兴致,不知这是在园子里赏花呢,还是扑蝶呢。” 柳木自然听出了秋霜的意思,遂板着臭脸说道“这是我的别院,老子想赏花就赏花,想扑蝶就扑蝶,高兴了自然也可以一边赏花一边扑蝶。什么时候用得着一个丫鬟来质问本少爷了。” 秋霜掐着腰说道“你这无赖倒是……”冬露见秋霜言辞不敬急忙拉了秋霜一把。 秋霜说道“怕什么,难道眼看着咱们家小姐背地里受了委屈也要忍着不成!” 柳木打断说道“如今你家小姐嫁到我们柳府,你这陪嫁的丫鬟自然也是我们柳府的下人。别的不说,就凭刚刚那句无赖,老子就可以打断你的腿!”柳木朝外面大喊了一声“不三不四,添油加醋!”不一会儿四个人就跑了进来,柳木说道“这丫头敢顶撞我,把她给我关到柴房里去!” 不三应了一声就和不四要前去抓了秋霜。 添油急忙拦住两人,为难的说道“少少少……少爷……这不不,不……不好……” 加醋说道“少爷,添油的意思是,这样做只怕有些不妥。” 柳木甩开手里的折扇,“不妥?有什么不妥的!” “秋、秋霜……是……是……是……” 加醋说道“秋霜是少奶奶的丫头,少爷要是这么做,只怕会冲撞了少奶奶。”然后又小声问添油“是不是这个意思?” 添油急忙点了点头。 柳木眉毛一挑,又‘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扇子,“怎么,你们的意思是我怕那个泼妇不成!” 秋霜说道“张口一个泼妇,闭口一个泼妇,你这无赖怎能如此辱骂我家小姐!” 柳木说道“果然是那泼妇教出来的丫头!当初在街上打了我一顿,然后又在俞府痛打我一顿,如今到了我们柳府还是对我如此不敬,老子若是再不给你点颜色看看,那我柳大公子的威名岂不是都要被你给毁了!添油加醋,不三不四,还不动手!先把她关柴房里饿几天,然后再许配给马厩里看马的那个又老又瘸的老鳏夫!” “少……爷!不不,不,不行啊……” 柳木瞪了添油一眼,“再啰嗦我把你也扔柴房里去!” 秋霜说道“你们敢!你们若是敢动我一个指头,看我家小姐不扒了你们的皮!” “哈!”柳木瞪着眼睛笑道“好一个‘狐假狗威’的小丫鬟!” 不四说道“少爷,是狐假虎威。” 加醋拍了不四的后脑勺,说道“咬文嚼字,咱们家少爷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咱们四个就你读书多,这个时候还钻牛角尖,感情平日里那书都白读了。” 柳木也觉得说错了有些尴尬,又叫这两个小丫鬟见了笑话,遂干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冬露说道“姑爷,秋霜适才言语上多有得罪,我这替秋霜给姑爷赔不是了,姑爷大人大量,就别和秋霜一般见识了。再说秋霜到底是小姐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小姐一向待秋霜情同姐妹,若是姑爷真的惩治了秋霜,只怕小姐生气,也会因此影响了你们夫妻二人的和睦。” 柳木说道“冬露对我还算恭敬,本少爷自然不会为难你。不过秋霜这小丫鬟自作自受,我倒要让她看看,老子到底是敢不敢动那泼妇的丫鬟!”说着就让添油加醋四个人将秋霜抓起来。 不三不四从来都是柳木让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添油则是怕事情闹大在中间拦着,加醋站在那儿进退两难,一面怕事情闹大,一面又怕自家少爷不高兴。冬露和添油站在中间一个劲儿的求情。秋霜两只手掐在腰上,一副有种你杀了我的模样,还没有要低头的架势。一时间场面一片混乱。 “住手!”俞婉然不知从哪走了过来,说道“我的丫鬟还用不着你来管教。” 柳木说道“哼!在我们柳府,那就是柳府的下人,不顾礼数顶撞本少爷,那就理应责罚!” 俞婉然一笑“相公当真要惩罚我手下的丫头?”俞婉然一边说一边看似无意的用手捋了一下袖口。 柳木一愣,想起昨夜俞婉然从袖子里随便扔出一只飞镖就把拉住打灭了,还有那一身把自己打得没法还手的功夫,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心想,若是自己不给她面子,这泼妇还不一定怎么找我麻烦呢。现在这里人多眼杂,她为了顾全这温柔贤惠的形象,自然是对我细声细语的。可等一会儿就剩我们两个的时候,这泼妇万一再对我拳脚相加,像昨天晚上那样,那老子岂不是要吃大亏了!如此看来还不如给她一个面子呢。 柳木说道“是啊,都说打狗也要看主人,更何况这主人还是个泼妇!哼,那就给你个面子,老子大仁大义,这件事就算了吧!咱们走!”说完大手一挥就带着不三不四和添油加醋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17第16章 回到房中,俞婉然对秋霜和冬露说道“柳木行事一向没有分寸,保不准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就算我待你们两个情同姐妹,可如今咱们身在柳府,你们毕竟还是丫鬟的身份。柳木是柳府大少爷,你们自然不能太过分了。若是哪日我不在府中,保不齐柳木会怎么责罚你们呢。” 秋霜撅着嘴说道“知道了小姐。” 冬露说道“姑爷的行径一向如此,这是全金陵城都知道的。这件事小姐都不放在心上呢,你跟着生什么气呢。” 秋霜说道“小姐屈尊嫁给他已经够委屈的了,可那无赖还……小姐你刚刚是没看到柳木跟香芸那个样子,动手动脚的,分明是没把咱们家小姐放在眼里。”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4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冬露说道“他现在好歹也是咱们家姑爷了。虽然我也不喜欢他,总觉得咱们小姐委屈了,可这一口一个无赖的叫着,听着也怪难听的。若是叫旁人听见了,还会说是咱们小姐教导无方。再说了,我看咱们小姐心思不在这里,姑爷和谁怎么样,小姐才不会放在心上呢。” 秋霜笑道“那小姐的心思放在哪了呢?可是在表少爷那里?” 还不等俞婉然回答,冬露就说道“表少爷不过是个普通的秀才罢了,能配得上咱们小姐的必定是文武双全的人中之龙才行呢。只可惜咱们小姐如今嫁给了姑爷,也再顾不得旁人了。不过刚刚还亏得添油在那儿拦着,要不然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秋霜拧着眉毛说道“我看他不仅是无赖,还是个草包呢!人家的书童或者近身小厮都取了些文雅或者吉利的名字,就算是再俗气的,取的也不过是一些‘招财进宝’或‘财源广进’之类的,可你看柳木的四个小厮,什么不三不四添油加醋!难听死了!” 柳木气哄哄的回到房里,香芸端了松仁礼酪过来,“我刚听不四说你和少奶奶的丫鬟秋霜吵了起来。” “那个小丫头,实在是太没有教养了,三番五次的顶撞我,我若是不找个机会教训教训她,日后她还不一定怎么顶撞我呢。” “可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还有大少奶奶呢,你又岂能将秋霜关到柴房里去。那岂不是打了大少奶奶的脸了。” “哼!我倒是巴不得真的抽那泼妇几巴掌呢!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俞婉然从未给过我好脸色,也难怪她的丫鬟敢如此对我了。我这次不过是吓唬吓唬她,等我日后抓住机会的,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们主仆二人。尤其是俞婉然那个泼妇!有朝一日我一定要一雪新婚之夜的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香芸疑惑的看着柳木“难不成昨夜真的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了?” 柳木一想不能让香芸知道自己被俞婉然打了,遂岔开话题说道“哎呀,不提那个泼妇了。倒是你,之前在花园里,也没说是亲我还是不亲。” “你又胡闹了。” 柳木正胡搅蛮缠的闹着,“少爷!”不三从外面进来,乍一看还以为这两人是抱在一起亲热呢,遂又把踏进来的那只脚挪了出去。 香芸见了急忙推开柳木,说道“这松仁礼酪放长了可就不好吃了” 柳木吃了一口,问不三,“什么事匆匆忙忙的。” 不三说道“少爷,老爷刚刚派人传话叫你过去呢。看样子好像心情不大好,你可小心着点。” 柳木又急忙往口中送了一口松仁礼酪这才急急忙忙的去了柳老爷那边。 才走到别院门口又看见了俞婉然,柳木歪着脖子,扬着下巴,挑衅似的看了俞婉然一眼,“哼!泼妇!” 俞婉然只冷冷的看了柳木一眼便走过去了。 秋霜说道“小姐,你看他那个样子,真是让人看了就讨厌。” 主仆二人刚转过拱门就看见添油加醋四个人围在一处交头接耳的,不三说道“你们猜我刚刚看见什么了?” “别卖关子,快说!” “我看见咱们少爷跟香芸姐亲嘴呢!还真是大意,连房门都没关!” “少爷这也太大胆了,昨日才成的亲,今天就和香芸姐青天白日的亲热起来了。也不怕大少奶奶看见了。” 秋霜说道“小姐,你都听见了吧,那无赖实在是太过分了。” 俞婉然说道“刚刚才告诉过你的,这会儿就全都忘了。” 秋霜吐了吐舌头,便没再说下去。 柳木“爹,你找我?” 柳老爷看了柳木一眼,说道“今天夫子都讲什么了?” “今天……讲的是《华南经》。” “说来听听。”柳老爷面无表情的喝了口茶。 “孔子曰……子……子曰……”柳木挠了挠头,绞尽脑汁的回忆自己在书院里都听过什么,“啊,子在川上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走狗!” 柳老爷眼睛一瞪,“这话当合讲?” “就是天地不是人,把所有人都当成了会走的狗!” 柳老爷听了这话差点没背过气去,恰巧俞婉然此时也经过这里,若是别人说出这话,俞婉然肯定是会觉得荒谬可笑的,可如今说出这话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相公,一时间又觉心中五味陈杂。 柳老爷气的一藤鞭就落在了柳木身上,“你个不孝子!学习不见长进,说谎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好了。那‘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出自老子的《道德经》!不是孔圣人的《论语》,也不是庄子的《华南经》!” 柳木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土狗?不是走狗?”原来柳木是无意间翻书看见过这段话,将那‘刍’字当成了‘邹’字,这‘邹’又与‘走’读起来相似,本来对这话的印象就不是特别深刻,也不理解其意,再加上自己的相像就编出来这么个解释。 “是刍狗,不是走狗,也不是土狗!我供你去,可你整日游手好闲,明明是一大早就去了赌坊,还敢大言不惭的跟我说是在书院学习。”柳老爷看重了赌坊附近的一间铺子,一大早去谈价钱,恰巧不三和不四去巷子里撒尿被柳老爷无意间发现了,这才知道原来柳木是去了赌坊。 柳木抬头正巧看见俞婉然站在门外,不由的哼了一声,“泼妇!看什么看!” 还没等柳木说完,柳老爷又说一鞭子抽在了柳木的身上,“不长进的东西。你如今已经是成家立业了,那就应该学会像个男子汉大丈夫,在外面打点好生意,在家里照顾好妻子。你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柳木小声嘟囔着“什么妻子丈夫的,我又不是心甘情愿娶她的……” 俞婉然虽然对柳木是讨厌到家了,但还是故作关心的说道,“爹,相公不过是一时贪玩罢了,您又何必如此动怒呢。” “婉然你不必为他求情,这逆子我若是不教训他,他明日还不知会惹出什么祸端呢。” 俞婉然倒是真没想替柳木求情,巴不得柳老爷再多抽她几鞭子呢。 俞婉然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了桌上,“这是今早娘家派人送来的砚台,是块古砚,我一见就知是个宝物,素闻爹喜欢收集砚台,不知这块砚台可还入得了眼?” 柳老爷见了那砚台顿时眼睛一亮,“果然是块好砚!”柳老爷打开一扇柜门,对俞婉然说道“你看,这都是爹从各地搜罗来的砚台。如今咱们家总算是有了一个认得砚台的人了。我之前还发愁,这砚台日后该何去何从,只怕我百年之后你那蠢相公会把我这些个宝贝都扔掉……” 柳木插嘴说道“我才不是爹口中的蠢人呢,这宝贝到时候给爹陪葬不就行了!” 俞婉然被柳木说的一愣,断然没想过柳木会说出如此不敬的话来。 柳老爷也被柳木说的有些尴尬,遂说道“别以为婉然给你求情我就不会罚你了。你先在这儿给我跪好了,不许插嘴!” 柳木只能闭上嘴,满脸怨恨的看着俞婉然和柳老爷欣赏砚台去了。 不一会儿又来小厮说有人来拜访柳老爷,柳老爷临走前对柳木说道“跪在这儿好好反省,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柳老爷走后,柳木瞪了俞婉然一眼,“泼妇,那块沾着臭墨的破石头就想哄骗我爹!”柳木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子,又揉了揉膝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口中还嘀咕着,“爷爷的,这地太凉,跪的老子好生难受,看来还是应该让香芸再给我做一副厚一点的垫子绑在膝盖上。” 俞婉然说道“爹不是说让你跪在这里好生反省。” 柳木不屑的哼了一声,“有些泼妇想看她老子跪的两腿发软,腰膝酸痛。可惜!让她失望了。爹说我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出去,那我现在知道错了,所以这就可以回去了!” 俞婉然打心底白了柳木一眼,想不到这人借口还真多,做起事来也真够无赖的了。 柳木又拿起俞婉然送给柳老爷的那块古砚,将其举过头顶,假模假样的端详着,手上一松,顿时就摔成了几半。柳木故作惋惜的说道“哎呀,真是可惜了,轻轻一摔就成这个样子了。娘子你不是从哪里陶腾来的赝品来‘驴目混猪’吧!”说完自己又觉得奇怪,小声嘀咕着,“这驴的眼睛怎么能和猪混在一起呢?” 俞婉然不屑的一笑,只转身想要离开,柳木见俞婉然笑的轻蔑,心想可能是自己言语间又闹了笑话。又见俞婉然不屑理会自己,想起这两日受的闷气,柳木头脑一热,拿起桌上还盛着墨的砚台就扔了过去。俞婉然听见身后响动,一个转身竟然接住了飞来的砚台,柳木看的眼花,只见那俞婉然手托砚台身体腾空,竟将洒出去的墨水又一滴不漏的接回了砚台里。还没等柳木缓过神来,直觉眼前一黑,额头一痛,整个砚台都砸在了自己头上,脸上沾满了墨水,砚台从头上又砸在了叫上,疼的柳木差点跳了起来。 若不是俞婉然懂得内功,能够将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只怕柳木被这么大的砚台砸了额头此时已经是昏倒在地上了。 柳木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你这个泼妇,从来只有老子用墨泼别人,还没有人泼过老子呢!”说完捡起地上的砚台,想要再扔过去,可一看俞婉然正盛气凌人的看着自己,顿时就觉得手软了,又气冲冲的将那砚台摔在了地上。 俞婉然挑衅的看了柳木一眼,转身离开了柳老爷书房。柳木脚上疼的厉害,一瘸一拐且又略带铿锵的跟在俞婉然身后,骂道“好!泼妇!算你狠!有本事你别走!” 俞婉然忽然止住了脚步,回头笑道“我不走,你又能如何?” 柳木被她这回眸一笑吓了一大跳,“我……我……”柳木深吸一口气“我是想告诉你,君子报仇多少年都不晚,有本事你就等着,老子早晚要变本加厉的还回去!”说完一把推开俞婉然,低着头跛着脚一路小跑回了别院,生怕被下人看见自己这一脸墨水的狼狈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18第17章 “大哥!”柳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下子就跳到了柳木身前。“大哥我刚绣的香囊,你看好看不……”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5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看见柳叶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柳木用宽大的袖子将脸捂的更严实了,“嗯嗯嗯,好看好看。” “大哥你挡着脸做什么。” 柳叶想要挪开柳木挡着脸的衣袖,柳木说道“别闹别闹,我这两日有点咳嗽,见不得风,所以就把脸遮起来了。” 两人拉扯中柳叶又一不小心踩了柳木的脚,那脚刚刚被砚台砸的不轻,这下又被柳叶无意间踩了一脚,柳木一声惨叫,挡着脸的胳膊也下意识的拿了下来,站在地上单腿跳了好几步。 柳叶一愣,“大哥,你的脸怎么了!难不成是掉染缸里了?” “没事,不过是不小心把墨汁洒到脸上了。” “真是奇怪了,若是墨汁洒了也应该是洒在衣服上,可怎么会洒在脸上呢,除非是被人泼了墨。”柳叶不依不饶的问道。柳叶身后的两个丫鬟也说道“大少爷的脸上怎么会涂满了墨水呢。” 柳木怕她再问下去,遂装作神秘的小声说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害怕!我听算命的先生说,今日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鬼门关大开,百鬼出没,这样可以驱邪的!” 说来也巧,柳木刚说完这话,周围就起了风,不知什么地方还传来一声猫叫。 柳叶和那两个丫鬟一愣,其中一个丫鬟说道“都说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大少爷你可别吓唬我们!” 柳木说道“这消息若是假的,我会自毁容貌在脸上涂这些个墨水吗!还好现在时辰不算太晚,白日里的阳气尚未散尽,你们两个快点带小姐回去休息,若无别事今晚就别出来乱跑了!” 那两个丫鬟听了急忙捣蒜似的点头,柳叶也被刚刚那风给吓到了,也不再啰嗦了,只乖乖的跟着两个丫鬟回了房间。 柳叶刚走,柳木就看见俞婉然朝这边走来了,也不知俞婉然有没有听到自己刚刚吓唬柳叶的那番话,柳木回头瞪了俞婉然一眼,又哼了一声,然后一瘸一拐的回了别院。 这大晚上的突然进来个大黑脸,不禁吓了香芸一跳,“你这脸怎么了?” “还不都是那个泼妇干的!香芸姐,你快去给我打盆水来。别再叫人看见了,丢死人了。” 香芸用清水和皂角洗掉柳木脸上的墨汁,柳木龇牙咧嘴的嘶了一声,香芸一看忙问“这额头怎么都肿了?” 柳木咬牙切齿的说道“还用说吗!除了那个泼妇还能是谁干的!” 香芸取了冰块裹着布敷在柳木额头上。又脱下柳木的鞋袜,只见脚骨上又红又肿,“疼疼疼!”柳木龇牙咧嘴的喊疼。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了,你这额头也肿了,脚也这个样子了,还弄了一脸的墨水。”香芸一边说一边将药酒擦在柳木的脚上。 柳木手里还拿着用布裹着的冰块,也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觉得委屈,柳木竟然哭了起来,“爷爷的,老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这才成亲两天,就打了我两次!若是照这么下去,以后这日子还有的过吗!” 香芸笑道“从小到大都是你欺负别人,如今可也有个人能让你委屈的了。” “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只怕我这条小命早晚得被那泼妇给折腾丢了。这哪是娶媳妇,我爹就是花了银子给我买了一个催命鬼回来!我看我这条小命早晚得交代在那个泼妇手里。” 香芸说道“你若是收住性子别再胡闹不就行了,大少奶奶又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打你呢。” 柳木深吸一口气,又擦了擦眼泪,目光炯炯的说道“在这金陵城里从来都是别人怕我,我还没怕过谁呢!不能让那个泼妇就这么占了上风!哼!这才进门两天就对我动手动脚的,若是日子长了,那还不得谋杀亲夫啊!我得想办法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泼妇才行,要不然她就不懂得什么叫三从四德!” 正说着,忽听门响,香芸放下手中的药酒便去开门了。柳木还以为是添油加醋他们,也没多想,还继续说道“那个泼妇,就应该浸猪笼,点天灯,折磨的半死之后再给她吃毒药!什么砒霜、鹤顶红、见血封喉,五毒催命散,每样喂她半斤!然后再用大鞭子鞭尸!还是那种最粗的牛皮鞭子!鞭完尸再剁成肉泥喂狗!哼!泼妇,若是哪天落在老子手里,老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柳木越说越高兴,好像真的把俞婉然大卸八块了似的,说着说着一抬头顿时就傻了。 柳木半张着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进来的人,香芸说道“少爷,愣在这儿做什么呢,还不快请少奶奶坐下。” 柳木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俞婉然指着香芸手中的瓷瓶,“这是我娘家祖传的药酒,对那些磕磕碰碰的小伤很管用的。” 香芸笑道“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看少奶奶多关心你。” 俞婉然对香芸说道“这药酒越凉效果就越好。” “那我再去取些冰块来。” 柳木想要叫住香芸,但还没开口,香芸就已经出去了。 柳木警惕的看着俞婉然,眼底已经露出了些许的慌张,屋中出奇的安静,柳木只觉得胸前似是传来一种从未有过的剧烈撞击,就算是被柳老爷叫去祠堂挨打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害怕过,只觉得此时简直就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好像半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柳木低下头看了眼那只已经府上的脚,心想,难不成这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前兆?也不知那泼妇听没听见我刚刚骂她的话,此时香芸又不在房里,万一这泼妇对我下毒手怎么办! 俞婉然笑道“不知相公刚刚是在说什么呢,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是不是啊?” 柳木看见俞婉然那笑就觉得打心底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柳木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在……我……我在练习白天那个说书先生的段子。” “看来相公学的还很像呢。不过还是不要再学那些说书先生的东西了,小心爹又说你不务正业,玩物丧志。” 柳木惊魂未定的点头说道“是是是!娘子说的是,如果没什么别的是我就不打扰娘子休息了,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香芸走进来说道“哪有少奶奶刚来你就撵人家走的道理。” 柳木说道“这天都黑了,不走难道在这儿住啊!再说了,都在一个别院里住着,放个屁的功夫就到了,又不是隔着十万八千里多少年见不到一次。有什么话明天白天见面的时候再说不就行了。” 俞婉然对柳木笑道“既然相公下了逐客令,那我也不好再打扰了。” 柳木又忙说“我怎么会是那个意思呢,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光着脚,一来不好看,二来昨晚没洗脚,怕熏着娘子。而且晚上吃了些豆子,越到夜里就越容易放屁,我怕污了你的耳朵和鼻子。这才想让你早点回去的。” 俞婉然一笑,又对香芸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了。” “我送少奶奶出去。”说完就送俞婉然出了屋子,两人还有说有笑的,柳木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清楚二人在屋外又说了什么。 不一会儿,柳木见香芸回来了,忙问“那泼妇又对你说什么了没?” “少奶奶只是说那药酒很管用,让我冰过了之后马上给少爷擦在患处。” 柳木说道“什么狗屁药酒,她会有那么好心?一定又是那个泼妇想用来害我的。快把那个破瓶子给我扔了!” 香芸说道“我刚刚闻过了,这药酒的确都是一些上等的药材所制,而且里面还有一味是极难得的虎骨呢。这方子倒是了不得,也难怪是俞家祖传的了,治疗跌打损伤很管用的。只是其中有几味药材我也没看出来是什么。” “连你都猜不出那药材是什么,那一定就是那泼妇放在里面的毒药!” 香芸笑道“祖传的方子大都是这样的,里面一定有几味是不容易被人轻易猜出的药材。” “管他是什么方子,反正我是不会用的!你快把这狗屁药酒给我扔了吧。” “少奶奶好心好意给你送来的药酒,你就这么扔了,岂不是浪费人家的心意了。再说这么好的药酒若是扔了倒是可惜了。” “好心好意?我看她是不怀好意才对!你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别被她那副美貌给骗了。真是可惜了,生得如此貌美,可偏偏就是个蛇蝎妇人。你才见了她几面,这两日我可是看清这泼妇了,那药酒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快扔了吧。” “少爷若是不喜欢这药酒,那不用了便是。”香芸说完就将那药酒收在了药箱里,又笑道“想不到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柳大公子还是个惧内的人呢。” “我惧内?我那是为了保持一个大丈夫的风度,让着她而已!” 香芸倒是看的清楚,刚刚柳木看见俞婉然,吓得脸都白了,也再没了一句怨言。心想柳木从小骄横惯了,也该有个厉害的角色管教管教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19第18章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围在桌前吃早饭,柳木一瘸一拐的姗姗来迟。 “爹。” 柳老爷点了点头。 柳叶看见柳木那跛脚的样子,刚要开口,就听柳老爷对柳木说道“我书房里的两块砚台怎么打碎了。” “昨日爹离开之后,孩儿跪了好久,跪的两腿发软,谁知起身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将桌上的两个砚台打碎了。” 柳老爷看了眼柳木,说道“那两个砚台一个在桌上,一个在我收藏砚台的柜子里,相隔几丈远,你又如何将那两个砚台同时打碎的。” “啊……这个……”柳木眨巴着眼睛,想该如何编下去,只听俞婉然说道“昨日相公在书房中对我说爹是文雅之人,可偏偏他就是个不喜读书的不孝子,所以倍感惭愧,就拿起砚台问我‘都是石头做的有何不同,为何爹会喜欢收集这些石头呢。’我给相公讲解的时候,相公将那古砚举过头顶,想好好瞧瞧,谁知一不小心就失了手砸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接着就掉在地上摔碎了。本想将爹桌子上的那方砚台放入柜子里充数,可慌乱之中也打碎了。相公知道爹喜欢那新得来的古砚,又怕爹责罚他,一时之间也不敢告诉爹,只想着何时寻到更好的砚台,再拿来向爹赔罪。”俞婉然说完看了眼柳木。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6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忙说“是啊是啊,我怕爹会不高兴,所以就没敢告诉爹,想不到爹做什么都细心,还是被您老人家发现了。” 二夫人说道“也不知打碎的是哪两个砚台,那书房紫檀柜里的东西可都是你爹的宝贝疙瘩,别说是我这不懂文雅的妇道人家不能进去观赏,就是一样喜欢砚台的林儿,你爹也不许他进去把玩呢。” 柳老爷说道“算了。额头都肿了,也算是罪有应得。此事我且不与你追究,下次小心些便是了。”又问柳木“你的脚怎么了,刚刚走路怎么一瘸一拐的。” “不碍事,过两日就好了。” 说完却听见柳叶啜泣了几声,几人一看,柳叶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了桌上,二夫人说道“这大早上的你哭什么呢。” 柳叶说道“我昨晚只不过是不小心踩了大哥的脚,也没用多大的力气,可怎么把大哥给踩成瘸子了呢。” 柳木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忙说“才不是因为你呢。昨天街市上,一个乡下来的泼妇,牵着一头蠢牛想来城里卖个好价钱。我看她可怜,想把那畜生买回来,谁知那畜生竟然是得了疯病的,还把我的脚给踩了。然后回到府中就遇见你了。” 柳叶哭道“大哥你不用安慰我,你若是被街上的疯牛踩了脚,如此大事香芸姐又怎么会不告诉我呢。就算香芸姐不说,你那四个小厮也该嚷嚷的整个府中都知道了。” “我是怕爹知道了担心,所以才没让他们说出来的。不信你问你大嫂,我是不是被疯牛踩了脚。” 柳叶眼巴巴的看着俞婉然,俞婉然点头说道“你大哥没骗你。” 柳木说道“看来应该准备些艾草洗洗澡了,被畜生弄伤了脚,也真够晦气的了。” 柳木额头上贴着膏药,一瘸一拐的和众人去了春风阁。 夏铜说道“老大,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可你自打办了喜事之后,怎么每日都是旧伤未去又添新伤呢。不会真的是被嫂子给打了吧?” 柳木下意识的用手遮了遮额头,“她那么瘦弱,像是能把我打伤的样子吗!昨日别院里翻修屋顶,都是添油那小子笨手笨脚的,把瓦片撞掉了一大堆,正巧就砸在我身上了,这不从头到脚都受了伤,要我说呀,你嫂子她不仅是金陵第一才女,还是金陵第一克夫呢。” 夏铜庆幸的说道“看来老大还真是吉人天相。老大死里逃生,此事值得庆祝,今晚的花酒我请了!不过那克夫就不大好了,老大可别为了温柔乡再把命给丢了。不如早些将嫂子给休了吧。” “不过我二人既然成了亲,又岂能随便休了她呢,这岂不是有损婉然的名声。” 夏铜钦佩的点了点头,“为了保护自己妻子的名声,竟然能不顾自己的性命。老大果然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许弓说道“柳木,你家里放着那么好看的娘子,居然还来春风阁里作乐。我若是有你那样的娘子,什么三妻四妾的,我全都不要了。就算是让我减寿二十年我也心甘情愿啊。” 柳木撇了撇嘴,夏铜对许弓说道“我老大风流倜傥,哪是你能比得了的,就算你减寿二十年,嫂夫人那样的女子也未必能看上你。” 许弓说道“家里有上等的花香,可你还来青楼闻这些个庸脂俗粉,那岂不是辜负了佳人。哼,好东西都被你浪费了。” 夏铜说道“我看老大就是对紫嫣姑娘念念不忘,其实老大喜欢的人是紫嫣姑娘,根本就不是嫂夫人。要不然又怎么会隔三差五的就往春风阁跑呢。” 柳木也不解释,不过这些日子还真有些想紫嫣了,也不知紫嫣的病好些了没。柳木不再理会他们,起身朝紫嫣房间走去。 “紫嫣?”柳木敲了两下房门。 丝竹走出来说道“我不是都说过了,以后别总来打扰我们家小姐了,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呢。” 柳木笑道“我又不是死人,哪来的阴魂不散呢。紫嫣的病好些了吗?” “不劳烦柳大公子费心,我家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丝竹说完拿着手中的药方下了楼。 柳木对着门内喊道“紫嫣,我知道你在里面,可怎么好端端的就不见我了呢。” 紫嫣说道“柳大公子贵人多事,哪有时间理会我这等风尘女子呢。” “紫嫣,咱们是好朋友,可如今怎么也说出如此生分的话了呢。” “紫嫣福薄,哪里配得上柳大公子这样的朋友呢。” “我又是怎么惹你了,竟然都不愿见我了。不愧夏铜说,女人就是喜欢没事儿找事儿,隔三差五的就没来由的耍耍小性子。真是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紫嫣突然提高了声调“可说好的一起离开金陵,为何又成亲了!” “我为何没能离开金陵反而和俞婉然成了亲,难道你不明白缘由?”柳木心想,这女人还真是无理辩三分,居然还怪起我来了,若不是因为你迟迟不到,我又岂能被家丁抓回去成了亲,要不是为了等你,只怕我现在早就到外面过无拘无束的神仙日子去了。 紫嫣听柳木这么说,只以为是因为自己这青楼女子的身份,还有那门户之见,心中一痛,想不到柳木也会嫌弃自己这青楼出身。便说道“既然柳大公子如今也看得透彻,那你我二人就更没必要见面了。” 柳木说道“哼,不见就不见!我看你根本就是不可……不可……不可什么什么!”说完气哄哄的转身走了。柳木本是要说‘不可理喻’,可又实在是想不起那个词应该怎么说了。心想,家里的那个动不动就出手伤人,本以为紫嫣是我的知己,可如今也说出这样的话。都是女人,可我怎么就没像你们那么不讲道理呢! 紫嫣坐在那里,桌上还放着刚刚喝过的药碗,看样子像是刚刚哭过,丝竹说道“小姐你也真是的。那金公子论家境看起来要比柳家还富足,而且举手投足透着一股书香门第的优雅,又能诗能赋,放着金公子那样的才子不嫁,一颗心思都拴在这个三心二意的无赖公子身上,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而且金公子可是承诺过,会明媒正娶的,就算是日后柳木真的能娶你,那也不过是个走不得大门的偏房。别说是那个金公子,就是跟了上次送你金疮药的那个御医,不也比柳木强了千百倍。那御医可是京城的京官,是服侍皇上的,御医尚未娶亲,且又年轻,还说会下三书六礼,娶你做正室夫人呢。放着这些个好人不嫁,偏偏钟情那个无赖,我都替你不值!” 紫嫣苦笑“我打小就被卖到了青楼,那些嫁入豪门的我也见过太多,可也未必人人都能如意。有些事情若是有一日你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你就会明白了。” 丝竹叹了口气“虽然我始终觉得那柳木不靠谱。可小姐既然喜欢他,又为何躲着不见他呢。想必你也不会为了上次的事情不原谅他的。男人不就是那个样子,见异思迁,看见好看的女人就迈不动步子了。小姐又何必因为这件事恼他呢,到头来还不是你一个人在这儿受罪。虽说柳木已经成了亲,可看样子他心里至少还是有你的,若是日子久了,他又看中了别的什么姑娘,到时候只怕就算你肯见他,他也未必想见你了。” 柳木坐回桌前喝了口闷酒,张福说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去跟紫嫣叙旧去了。” 柳木面无表情的说道“有什么好叙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该说的早就说完了。” 许弓笑道“看你哭丧着脸,莫不是吃了闭门羹,自讨没趣,被紫嫣赶了回来?” “才不是呢!老子不过是厌倦了,又喜欢了别的姑娘!”柳木赌气似的将一旁的姑娘搂在怀里,那女子扑面而来的胭脂味让柳木觉得十分刺鼻,但还是故作潇洒的调笑道“姐姐是新来的吧,我怎么没见过呢。”心中有不由的暗想,虽说紫嫣也是在楼中长大,可怎么就没有这些女子身上的俗气呢,看起来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 紫嫣刚要进门,正巧看见了这一幕,气的转身又回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20第19章 柳木回到家中,刚绕过正厅就看见了俞婉然,俞婉然出奇的没给柳木脸色看,还主动的和柳木打了招呼,“相公回来了。” 柳木像见了鬼似的看俞婉然,这泼妇怎么今天态度这么好呢!柳木满目疑惑的朝俞婉然点了点头。 俞婉然关切的说道“相公的脚怎么还没好呢。昨日我不是把那个祖传的药酒给了香芸,难不成相公没擦那药酒?” 柳木哼了一声,“你以为我傻呀,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那药酒里给我加了什么烂手烂脚的毒药!” “相公还真是会说笑。”俞婉然走过来,装作一份恩爱有加的样子将柳木拉到自己身边,“瞧你满头大汗的。”一边说一边擦了擦柳木额角上的汗,柳木被这举动弄得一愣,一瞬间竟恍惚觉得,若是能有一个女子每日在家中这样等着自己,倒也不失为一件幸福的事情。又想起了小时候娘亲也是这样等着爹回家的,柳木心中一暖,那些恩爱的夫妻不也是如此吗。 柳木想的出神,也没注意俞婉然又和自己说了什么,再回过神的时候只听俞婉然说道“这是下午刚做的酸梅汤,已经冰过了。” 柳木接过俞婉然递来的酸梅汤,心想这泼妇完全没道理突然对自己这么好啊。遂闻了闻那碗酸梅汤,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怪味,生怕俞婉然给自己下毒。 俞婉然说道“相公这额头可好些了?昨日都怪我不好,若是事先提醒相公一句,相公也就不会自己失手将砚台砸到额头上了。” 柳木恍然大悟,原来这泼妇是因为昨日的事深感愧疚,所以才对我这么好的!柳木直了直身子,说道“现在装起好人来了,要不是你这扫把星,老子能落得如此狼狈!” 俞婉然说道“相公若是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说出来我改了便是。”而后又故作疑惑的在柳木身上嗅了嗅,“相公身上怎么会有一股胭脂味呢?” 柳木说道“女人多的地方,胭脂味自然就重了。” “孺子不可教也!”柳木回头一看发现柳老爷正站在自己身后呢,暗骂,我说这泼妇怎么这么好心呢,又是擦汗又是喝酸梅汤,原来都是故意做给我爹看的。 柳老爷说道“今日都去哪了?” “孩儿在来着。” 柳老爷鼻间发出一声冷哼,“不知道这书院什么时候搬到春风阁去了。” “啊……”柳木嘴角抽搐了一下,“是这样的……”柳木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 俞婉然笑道“爹,相公玩闹惯了,一时之间只怕也改不过来,爹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柳老爷点了点头,“要不是婉然在这儿,我非让你去祠堂好好跪上两个时辰才行。” 金陵城突然刮起了一阵斗鸡风,不光是市井走卒喜欢成帮结伙的聚在一起斗鸡,那些个富家公子更是大下赌注,一时间赌坊里的生意都快被街上的斗鸡给搅黄了。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7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抱着一只乌鸡喜滋滋的回了家中,“真是有失意就有得意!在家被那泼妇算计了,在外面可赢了大彩头。” 香芸不解的看着柳木手中的鸡,“你抱着这只乌鸡做什么?” “香芸,你可别小看了这个黑将军,它可厉害了!”一边说又解下腰间的钱袋“看见没,这都是刚刚黑将军赢回来的。这钱袋坠的我走路都走不稳了。” 香芸说道“又去赌了,也不怕被老爷知道又要责罚你。” 柳木笑道“放心吧,我爹最近忙的不可开交的,哪有时间搭理我呢。” 大热天的本就心烦,又不知怎么传来了没完没了的鸡叫声,俞婉然打开窗子,看见柳木正蹲在那拿着一盒虫子放在地上,“黑将军,多吃点啊!吃的壮壮的,把那些鸡全都给我咬死,赢了银子我给你买最好吃的虫子,保证你吃到打嗝!”柳木又抚了抚黑将军身上发亮的鸡毛,“明日不用去书院,我带你去街上大杀四方!” 也不知柳木是在哪弄来那么一盒东西,比蚯蚓还粗的虫子,还在盒子里蠕动着,看的俞婉然只觉得胃中翻滚。柳木感觉到好像有道目光正在看着自己,转过头看见俞婉然正站在窗前朝自己看来,柳木扬起下巴,挑衅似的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威风的公鸡吗!” 俞婉然皱了皱眉,突然又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转身离开了那里。柳木撇了撇嘴,“哈,这悍妇是吃错什么药了,出奇的没说我,还对我笑!”但也并未多想,只喜滋滋的看着自己的黑将军吃虫子。 日上三竿,柳木抻了个懒腰走出房间,看见秋霜正端着什么往俞婉然房间走去,柳木急忙拦在前面,“等等!给你家小姐的?”看这瓷盅隐约还冒着热气,想必一定是什么大补汤之类的。 秋霜点了点头,“小姐近日身体不适,所以要喝鸡汤补一补。” 柳木一笑,接过托盘,“交给我就行了,你去忙别的,我给你家小姐送去。” “姑爷,这不太好吧。” “哎呀,有什么不好的,快去快去,别在这儿打扰我了。”秋霜有些为难,但见柳木这么说了,也只得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了柳木。 柳木端着鸡汤回去,将瓷盅里的鸡肉吃的差不多就剩了骨头,又喝了一大半的鸡汤,起身擦了擦嘴,端起架子上的铜盆,说道“鸡汤!让你喝老子的洗脸水还差不多!只可惜现在是早上,要不然非得让你喝老子的洗脚水!”柳木一顿,又笑道“哈,谁说早上就不能洗脚呢!” 柳木命人打了热水,简单的洗了洗脚,又将洗脚水倒进鸡汤里,笑道“泼妇,让你尝尝老子的秘制洗脚鸡汤!” 柳木打开房门见冬露从门前经过,急忙叫住了对方,“冬露,把这个给你家小姐送去,她的鸡汤!” 冬露少有的没多问,只端着鸡汤去了俞婉然的房间,柳木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两边嘴角都快扯到耳朵上去了。 柳木等了半天也不见俞婉然出来,只无聊的在院子里乱转,忽又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一时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再一看那空空如也的竹笼,不禁说道“黑将军哪去了?”原来是这一大早起来过分的安静,自己竟然忽略了没有听到黑将军的咕咕声。别说是自己的别院,整个柳府都快被柳木翻了个地朝天也没见到黑将军。两个小厮抬着装满废弃杂物的竹筐朝后门走去,想要把筐里的东西倒进巷子里,柳木无意间向竹筐里瞥了一眼,眼睛一瞪,三两步赶了过去,一把抓住筐里的白色羽毛“这东西哪来的?” “厨房早上煮了一只乌鸡。”小厮回答。 “乌鸡?”柳木突然想起自己早上偷吃俞婉然的那个鸡肉好像是黑色的,又问“那乌鸡是给谁煮的?” “少奶奶。” 柳木瞪大了眼睛,一把抓起竹筐里的鸡毛,两只充了血,怒气冲天的就跑去了俞婉然那里。 柳木一脚踹开俞婉然的房门,俞婉然看了眼柳木,若无其事的说道“相公可是有事找我?” 柳木将手里的鸡毛天女散花似的扔在房中,“你把我的黑将军怎么了!” 俞婉然淡淡的说道“明知故问。” 柳木瞪着眼睛喊道“你这个死女人,烂泼妇,就知道给我添麻烦!居然把我的黑将军给煮了!” “我是煮了你的黑将军,可你不也吃的津津有味的。” “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功夫才从外地的商人那买来的黑将军吗!足足二十两银子就这么被你给煮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和你成亲!别以为我愿意娶你,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了,床笫之间一点创意都没有!吃喝嫖赌没有一样在行!我花了二十两银子费了好大功夫从外地来的商人手里买来黑将军,你居然说吃就给吃了!若不是你爹欠了我爹的钱,将你卖给我们柳家,我就是娶一箩筐的青楼姑娘,也不会与你这个什么狗屁才女成亲!”柳木狠狠的说了一通,似乎是想将所有的气都发在俞婉然身上,而俞婉然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听柳木说完,也不还口,柳木心想这泼妇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混账,满口的胡言乱语!” 柳木听见柳老爷的声音,顿时吓得面色发白,还来不及跑就觉得背上一痛。 柳老爷骂道,“二十两银子,够普通百姓家吃喝一年了,就让你买了那么个乌鸡!你个败家子,玩物丧志的东西!我让你去书院学习圣人之道,可你终日不思进取,就知道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吃喝嫖赌欺男霸女没有一样你不在行的。你娘走的早,我怕冷落了你,处处纵容你,宠着你,不想竟让你变成这副模样了。如今还对你娘子如此无理,这是刚刚我亲耳听见你大放厥词,背地里还不知婉然在咱们柳家受了多少委屈呢。” 柳木像个蚂蚱似的在院子里乱蹿,“别打了,别打了爹!我下次不敢了!” 俞婉然急忙过去说道“爹,相公不过是一时口快,您饶了他这次吧。” 柳老爷说道“婉然,他如此待你,你还处处为他求情。”柳老爷叹了口气,“嫁给这个混小子,想必这些日子你也受了不少委屈了吧。” “爹这是哪里的话,女子出嫁从夫,又何来委屈一说呢。” 柳老爷说道“柳木能娶到你这样的媳妇,不知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修来的福气呢。” 柳木没好气的看了俞婉然一眼,这泼妇还真会装。又见柳老爷好像没有刚刚那么生气了,急忙倒了杯茶给柳老爷,“爹,您喝茶。” 柳老爷瞪了柳木一眼,说道“布庄新来了一批绸缎。那可是宫中御用的上等绸缎,你一会儿带着婉然去挑几匹喜欢的样式,做些衣裳。” 柳木说道“我没空,我还要回去看书呢。” 柳老爷说道“看书?你还真会找借口。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你还好意思说回去看书!一会儿就陪婉然去布庄,你若是再敢起什么幺蛾子,那就在祠堂里跪上半个月。” 柳木陪着俞婉然去了布庄,柳木只顾着低着头快走,也不管身后的俞婉然,添油加醋和不三不四又不能走在俞婉然前面,只能在最后面跟着,走着走着两个人就拉开了好一段距离。街上不时有人指指点点,说道“你看这两人,走路隔着八十丈远,哪像是新婚燕尔的样子。”“是啊,面无表情,分明就是仇家相逢。”“要我说这强扭的瓜不甜,俞家的小姐瞧不上柳木,这成亲之后自然也好不到哪去。”“真是可惜了那俞家的小姐,第一才女竟然嫁了这么个不学无术的草包。” 柳木听了这话只觉得面上无光,心想不能让人看了笑话,遂向后退了几步,一把拉过俞婉然的手。 俞婉然想要挣脱出去,却被柳木握的更紧了。柳木小声说道“泼妇,别以为老子是愿意占你便宜!可是现在全金陵的百姓都看着呢,难道你想让人家说你爹为了银子才把你卖给柳家的?”说完又摆出一副笑脸,说道“娘子,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绸缎呢。” 俞婉然面无表情的说道“什么都好。” “是啊,娘子美若天仙,自然是穿什么颜色的都好看。”柳木握着俞婉然的手,又调戏似的在俞婉然手背上摸了摸,“娘子的手真的是越来越滑了,皮肤越来越细腻了。岳父第一次带你来府中做客的时候,那晚我摸了娘子的手,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从未见过哪个女子的手是像娘子你这样又白又柔又滑的。” 俞婉然皱了皱眉,心想这无赖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么轻浮的话呢。 柳木说的大声,周围的路人自然也都听到了,有人小声说道“我说这天壤之别的两个人怎么就成亲了呢,原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好上了。”“想必那才女也是被柳木的皮相给骗了吧。”“我算是明白他们两个为什么会成亲了。初次见面就那样放荡,定是柳木垂涎人家美色,来了一招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只怕是不成亲也不行了。” 忽然又听人说道“生姜还是老的辣,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孙郎中一副药下去,马上就好了,只一位药材不同,想不到竟然差别这么大。那些个庸医害的我担心了这么久,还以为小姐是被雨浇出别的什么病了呢。” “都说了不碍事,就是你喜欢大惊小怪的。” 柳木心中一颤,这声音倒是十分耳熟,抬头一看正是紫嫣和丝竹从前面的医馆里走了出来。 恰巧紫嫣也看见了柳木。两人都站在那里谁也没再向前走一步。柳木愣在原地,牵着俞婉然的手始终没有放开,紫嫣看见柳木身边的女子,心想,这样标志的女子,定是俞婉然了。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虽然有话想对柳木说,但碍于柳木身边的夫人,也只能是咫尺天涯了。 柳木张了张嘴,还没等想好开场白,就听丝竹说道“小姐,咱们走吧。”丝竹恶狠狠的瞪了柳木一眼,而后扶着紫嫣上了马车。 紫嫣坐在马车里,说道“那俞姑娘不愧为金陵第一才女。她二人站在一起倒是般配得很呢。” 丝竹知道紫嫣心中难过,只说道“算了吧,柳木那样薄情寡性的人,哪个姑娘嫁给他,那可真是祖宗没做好事,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虽说紫嫣心中难过,但见柳木与俞婉然十分恩爱的样子,自己倒也放心了许多。 “刚刚那位就是紫嫣姑娘吧。”俞婉然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在陈述还是在疑问。 柳木点了点头,“你又没见过她,怎么会知道那是紫嫣呢?” 俞婉然一笑,“只见她看你的眼神,就足以猜出她是谁了。”这金陵城里不讨厌柳木,又对柳木有情的女子,除了紫嫣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我今天非常勤劳! 平时不一定能更文,只有周日多更点了 21第20章 柳木拉着俞婉然回到府中,两只握着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少爷,少奶奶。”香芸见这两人回了别院就过来打了个招呼。之后又向二人握着的手瞟了过去,若有所思的一笑。 柳木顺着香芸的目光一看,自己竟然忘了还牵着俞婉然的手呢,急忙甩开了握着的手,然后清了清嗓子,假装若无其事的东张西望。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8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那样子倒是让香芸觉得十分好笑,香芸忍着笑说道“刚刚张府的公子来找过你。” 柳木一愣,“糟了,之前和张福说好了的今天去斗鸡,我竟然给忘了。”而后又皱着眉,耷拉着脑袋说道“算了,不去也罢。黑将军都祭了我的五脏庙了,就算是去了也没得玩了。”柳木指着香芸房前晾晒的辣椒说道“你晒辣椒做什么。” “这可不是普通的辣椒,这是天竺过来的辣椒,可比咱们吃过的还辣着呢,是可以入药的。” “天竺过来的?不就是一个小辣椒吗,能有多辣。”柳木说完就拿起一个扔进了嘴里。 香芸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柳木两眼瞪的向铜铃似的,张着嘴巴,眼泪夺眶而出,紧接着在院中一阵乱跑。 俞婉然站在窗前恰巧看见柳木四处乱窜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冰块,凉水,清茶,盐水,酸梅汤,柳木把能喝的东西喝了个遍也没觉得有什么好转,最后还是香芸取了几种草药让柳木嚼在口中,又取出银针在柳木身上扎了几针,这才好了。 柳木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想不到这小辣椒居然这么辣!多亏了你,要不然我非得被这辣椒给折磨死不可。还是香芸你对我最好了,每次我有麻烦的时候你都会帮我化解危机,不像那个泼妇,我都要被辣死了,她还笑得出来,关键的时候不‘落井砸石’就不错了。” 香芸说道“是落井下石,不是落井砸石。” 柳木说道“那泼妇巴不得我早死,当然要把石头狠狠的砸下去了。” 香芸笑道“都跟你说了,这辣椒是天竺来的,和咱们吃过的那些不大一样,可你就是不信。你刚刚那满地乱跑的样子都吓坏我了。” 柳木突然一笑,“人吃了这辣椒尚且如此,你说若是鸡吃了呢!”说完起身要走。 香芸问道“去哪?” “去斗鸡!” “你不是说黑将军没了,你就不去了吗。” 柳木拿起一个小辣椒笑道“现在有了这个东西,我就不信我还不能赢!” 柳木再回到别院的时候,俞婉然和香芸正坐在亭子里,石桌上还放着一本书,两人聊得好像很高兴似的。柳木看了那书一眼,也不认得封面上的字,只记得这书好像是在香芸房里看到过,估计应该是医书之类的吧。 香芸见柳木回来了,问道“瞧你这春风得意的样子,定是又赢了银子了。” 柳木将钱袋往石桌上一扔,大笑“那还用问吗,我柳大公子什么时候输过呢!不过还多亏了你的天竺小辣椒呢!”然后对俞婉然说道“你吃了老子的黑将军,老子没了黑将军一样能赢!” 香芸说道“难不成你真的给鸡吃了辣椒?” 柳木得意的说道“是啊,开战之前,我先将剁碎的天竺辣椒给鸡吃了下去,然后那鸡就像疯了似的,别提有多厉害了,把对手脖子上的毛都咬秃了,而且鸡冠子还扯下来半个呢。最后对手的鸡被它咬的都快站不起来了,可它还是不啃罢手,我们四个人费了好大劲才将它抓住。可那辣椒太厉害了,最后那鸡安静不下来,就送到张福他们家的酒楼给吃了。” 俞婉然笑道“亏得你竟然能想到这种方法。” 柳木仰起脖子,说道“哈,就凭本公子的聪明才智,这点小事儿算什么呀!那些没有被本公子摆平的人或事,不过是因为我懒得理她罢了!”说完就左晃右晃的迈着大步回了房间。 俞婉然笑道“喂鸡吃辣椒,用这种方法刺激公鸡,让它进攻对手,如此方法除了柳木只怕再也没第二个人能想出来了。” 香芸说道“少爷人很聪明的,解决问题的时候总是能想到异于常人的方法。有时候看着离谱,不过却真的比正常法子管用。”想起上午两人从绸缎庄回来时的情景,香芸又笑道“其实少爷只是有时候胡闹了一些,做事不懂得掌握分寸,不过倒是很善良的。外面的人不了解少爷,只觉得她是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可我从小看着少爷长大,我再了解她不过了。” “你说柳木善良?”俞婉然从未想过善良这两个字也能用在柳木身上。 香芸说道“这话任谁听见了都会觉得好笑。不过却是不假的。添油加醋和不三不四都是少爷救回来的。若不是少爷,只怕他们几个不是冻死就是饿死。虽说少爷在外面看似跋扈了一些,可对待府中的下人却是很好的。其实少爷有时候只是喜欢装的凶一点,不过那都是假的。但是少爷从小就不喜欢读书倒是真的,这人不管人品如何,只要是读的书少了,给人的印象就一定好不到哪去。” “可城中那间布庄因为拖了几个月的租子,不还是被他给砸了一番,还险些将人家的闺女给抢走。” 香芸笑道“强抢民女那也不过是少爷吓唬他们而已。少爷第一日砸了晏老板的铺子,第二天就偷着让人去修葺了,而且还让加醋偷着在宴老板的匣子里放了银票呢。至于那两个差点被他废了手脚的老千,少爷说赌坊里有不少都是城郊的庄稼汉还有一些市井走卒,若是偶尔来试试手气或许还有赢的时候,可遇到了老千那就只有逢赌必输。她说庄稼汉辛苦了一年的血汗钱,怎么能被这些小人给算计去呢,所以她才想废了那两个老千的。” 俞婉然说道“如果柳木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善良,那又为何要装作这般纨绔呢。” 香芸说道“这纨绔也是半真半假的。少爷这么多年胡闹惯了,只怕她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了。少爷小时候也是十分乖巧懂事的,九岁那年大夫人去世了,二夫人为了让老爷更看重二少爷,就变着法的处处刁难大少爷。二夫人也经常趁着没人的时候打大少爷。起初大少爷还会在没有人的地方偷偷的抹眼泪,后来她就变了。她说,自己软弱只会被人欺负,如果不想被人欺负,那就要欺负别人。从那以后她处处顶撞二夫人,还经常捉弄二夫人,比如说在二夫人的茶里放猫屎,在胭脂里面搀石灰,现在二夫人额角上的那块不起眼的伤疤就是那时候被少爷的石灰伤了皮肤留下来的。有一次少爷趁二夫人上茅厕的时候,把爆竹扔了进去,那次差点没害死了二夫人。老爷见少爷经常捉弄二夫人,便狠狠的责罚了她。少爷说如果只让老爷看到她捉弄二夫人,老爷一定会认为是少爷不对。后来少爷有好几次掐算好了老爷回来的时间,故意顶撞二夫人,二夫人生气打了她,正巧被老爷看到了,为了这件事老爷还差点休了二夫人呢。少爷逐渐长大,无论在家还是在外面都是横行霸道的,二夫人也就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对她了。可这日子久了,那些装出来的坏习惯倒是有一部分成了真的了。不过少爷的本质还是不坏的,她秉性善良,又讲义气,还很孝顺的。” 俞婉然笑道“如此说来我倒是要重新认识认识你家少爷了。” 俞婉然之前听过柳木和紫嫣的一些传闻,当时只以为紫嫣是为了柳家的钱财,可今日看到紫嫣的眼神,想必紫嫣也是十分喜欢柳木的。虽说紫嫣出身青楼,可但凡那样的花魁也都不是一般女子,大多是心高气傲之人。可紫嫣又怎么会钟情于柳木呢,莫非柳木真的有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某看官留言:主角就一混球样啊 真搞不懂紫嫣看上她哪样了望无忧:这个就要问紫嫣姑娘了,我也不知道。 紫嫣: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即使她吃法吧唧嘴,睡觉的时候打嗝放屁说梦话,你还是会觉得她是最完美的那个! 22第21章 柳木走进书院的时候就看见周大海正跳着脚对一个叫曹民的书生大喊。 柳木问张福,“那边出什么事儿了?” “曹民的娘重病之时曹民曾向周大海借过银子,这不周大海正要逼良为娼呢。” “逼良为娼?”柳木顿时瞪大了眼睛,心想,真没看出来,原来这猪头喜欢男人!然后柳木开始幻想这两个人在一起亲热会是什么样子,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 夏铜推了柳木一把,“老大,你笑什么呢?” 柳木笑道“逼良为娼……这曹民长得还不错,若是擦点胭脂穿个罗裙,估计也能扮演个小娘子之类的。” 柳木这话倒是让夏铜吓了一跳,“老大,你不会是突然又好男风了吧?哎呀,不过也没什么。我听说我大哥还背着我大嫂在外面养了个男宠呢。不过也不知是真是假。放心吧老大,不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你都是我的老大。” 柳木一巴掌拍在夏铜脑袋上,“你瞎想什么呢,我是在想周大海逼曹民委身给他的事。” 夏铜恍然大悟,笑道“老大你误会了,周大海才不是看上了曹民呢。” 曹民说道“我当日向你借了五百钱,可你要我还你十两银子。” “难道你没听说过利息吗!” “你这和抢钱有什么区别,再说借我银子的时候你又没说过要利息。” “别跟我废话,没钱是吧!那就把你妹妹赔给我!” 柳木这才明白,原来逼良为娼不是逼曹民做周大海的男宠,是要抢曹民的妹妹。 周大海也不顾曹民阻拦,只带着一帮爪牙去了曹民家里。柳木哪能放过这种看好戏的机会,几人也都跟了过去。 周大海命手下在曹民的茅草屋里洗劫了一番,砸的砸、抢的抢,最后又让手下将曹民的妹妹带走。 曹民说道“十两银子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千万不要带走我妹妹。” 周大海挑高了眉毛,“本公子看上你妹妹是你们曹家的荣幸,你还在这儿婆婆妈妈的,再啰嗦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曹民将妹妹拦在身后,“反正我不会让你们带走我妹妹!只要我活着,你们就别想欺负我妹妹。” “还等什么呢,给我往死里打!”周大海说完,身后的小厮将曹民围住一阵拳打脚踢。 柳木啐了一口在地上,“这混蛋,居然比老子还欺负人,兄弟们,上!”柳木这边四个人冲过去又演了一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夏铜早就看周大海不顺眼,也巴不得借着这个机会痛打他一顿呢。 这曹民是书院里唯一一个考上秀才的,可家境贫寒,夫子爱惜曹民的才华,遂面了他的学费,让曹民每日在。 柳木几人上去和周大海几人厮打在一起,周家的两个家丁拿着木棍朝柳木跑了过去,一个打在柳木的肩上,棍子顿时就成了两节,另一个打在了柳木的头上。柳木摸着自己的后脑,转身看着那两个家丁,“居然敢打老子!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夏铜说道“□的,敢打我老大!” 夏铜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就冲了过去,一把砸在一个家丁的头上,那家丁眼睛一番就躺在了地上。柳木抄起篱笆上靠着的锄头,一锄头将另一个家丁刨倒在地上。 周家的家丁见这四个人像不要命似的,也都吓得手软了,再不敢上前。 柳木几人将周大海围在中间,好一阵毒打,周大海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夏铜笑道“早就看你小子不顺眼了!”说完将袍子掀了起来,竟然撒了泡尿在周大海身上,“让你尝尝爷爷的尿!看你以后还跟不跟我们作对!” 柳木扔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周大海“曹民欠你的十两银子我还了!剩下的老子赏你看病!”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9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兄,这些银子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的。诸位大恩曹民他日定当涌泉相报。”曹民急忙过来道谢。曹民的妹妹也过来说道“多谢诸位公子解围。” 柳木拍了拍曹民,笑道“别跟我整那些酸不溜丢的客套话,我们都是些粗人,不过是看不惯那小子欺负人。”又看了看曹民的妹妹,虽然和俞婉然那等女子比不了,不过倒也长得讨人喜欢,柳木笑道“你是曹民的妹妹。叫什么名字。” 曹民对柳木平日里的行径也是早就知道的,以为才送走了周大海,这又来了个柳木,遂吓得向前迈了一步,将妹妹掩在身后,“这是舍妹曹敏。几位大恩我感激不尽,只是敏儿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柳木看出了曹民的意思,笑道“曹兄你误会我了。我柳木才不是那种趁火打劫的人呢。” 夏铜笑道“老大,你居然说了一个四个字的词!” 柳木尴尬的笑了笑,又问曹民,“你娘的病好了吗?”说完将一张银票塞给曹民,“如果没好,这个拿去给你娘看病,若是好了,就给她老人家买些补品吃。还有啊,如果想用上等的人参燕窝什么的就去我们柳家的货行里拿,只要说是我的朋友就可以了。” “家母……”曹民叹了口气“多谢柳兄好意,家母已经过世了。” 柳木也不知怎么安慰对方,只说道“你放心,如果这小子以后再为难你们兄妹,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看你家也被这混蛋砸的不成样子了,这张银票你先收着,拿去置办些家具。” “柳兄替我还了银子,我已经无以为报了,又怎么能再收你的银票呢。” 柳木说道“大家江湖救急,等你日后考取功名做了大官再把银子还给我也不迟。” 曹民点了点头,感激的说道“这银子算我欠柳兄的,日后定当加倍奉还!” 柳木走后,曹敏对曹民说道“你这同窗倒是慷慨的很呢。” 曹民忙说“柳兄讲义气不假,不过你最好还是不要招惹我那几位同窗。” 柳木几人走在街上,一个个满面红光的,激动的说着刚才的英雄之举,许弓说道“看那小子被咱们打的,趴在地上哭爹喊娘的,看了还真是痛快!” 张福说道“要我说还是夏铜最后那泡尿最厉害了!” “谁让那小子不知死活,竟然跟咱们作对。让他尝尝我的尿那是他的福气。” 柳木笑道“今天解决了一个眼中钉,咱们怎么也应该好好庆祝庆祝!走,去春风阁好好的喝上一顿!” 几人大吵大嚷的上了春风阁二楼,刚转过回廊就看见紫嫣朝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抱着古琴的丝竹。柳木和紫嫣见了对方皆是一愣。 柳木忽然想起,今日正是紫嫣每个月唯一一天献艺的日子,难怪楼中今天这么热闹呢。“紫嫣……”柳木有气无力的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柳公子。”紫嫣颔首回应,听起来倒是让人觉得生疏,却也隐约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可奈何。 张福说道“我们几个先进去等你了。”说完就拉着夏铜和许弓离开了。 柳木问紫嫣,“你的病好了吗?” “早就不碍事了。” “哦。”柳木抿了抿嘴,“啊……那日在街上……” 紫嫣一笑,“既然成了家,那就不要再像从前那般胡闹了。如今有了喜欢的姑娘,就不要辜负了人家。” “其实我和她……只是……”柳木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与俞婉然的关系。 “俞小姐秀外慧中,如今你二人成亲也是你的福气了,你可不要怠慢了俞小姐。” 柳木不知如何回答,只傻愣愣的点了点头。 丝竹说道“小姐,咱们下去吧。” 紫嫣从柳木身边走过,柳木回头一把拉住紫嫣的手腕,“紫嫣……” 丝竹眼神之中颇为气愤的看着柳木“柳大公子,你还想怎么样?” 柳木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东西的感觉变了。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紫嫣苦笑,不着痕迹的将手腕从柳木的手中抽了出来。 丝竹抢一步说道“我们家小姐不像柳大公子你这么悠闲。闲来无事就喜欢肆意愚弄别人的感情。生来就含着金勺子,就算终日游手好闲也一样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们小姐还要到下面献艺呢,若是耽误了时辰只怕又要被妈妈怪罪了。就算是妈妈不怪罪,那些个胡搅蛮缠的客人也会无理取闹的。” 柳木木讷的点了点头,“那……我不打扰你了。”说完便去找张福几人了。 丝竹跟在紫嫣身边,一边走一边说道“小姐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要和他私奔,可他呢,先是爽约扔下了小姐,如今和那俞小姐成了亲,两个人私下里亲亲热热的,可还背着他娘子来招惹你。那日在街上见了你,当着他娘子的面连句话都不敢跟你说,这会儿又来装多情公子了。这楼里三心二意的男人我见得多了,可这么不要脸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呢。” 作者有话要说: 23第22章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离别……” 柳木等人坐在二楼,正好能看见一楼抚琴的紫嫣。 夏铜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听不懂她唱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听着倒是挺伤感的。估计书中说的那个肝肠寸断就是这种感觉吧。” 柳木也不明白,她和紫嫣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夜之间两个人的感觉就变了,不再像从前那样亲密,突然就疏远了好多。更不明白为什么这几次每每见到紫嫣都会觉得心中有些难过,却也说不出来那难过到底是源自何处。 柳木盯着楼下抚琴的人发呆,直到紫嫣起身离开不见了身影,柳木依然没回过神来。夏铜推了柳木一把,“人都走了,你还愣着做什么呢。” 还没等柳木答话,许弓就叫了一群姑娘进来。许弓说道“那日就吃了闭门羹,想必今天紫嫣也不待见你吧,要不然又岂能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难不成是被紫嫣抛弃了。” 柳木好面子,自然要装上一番,说道“哈,我还没听说金陵有哪个能抛弃我柳木的女子呢,只不过是我不再喜欢她罢了。” 说完便和许弓叫来的那些女子玩闹了起来,这一闹腾,柳木也就忘了刚刚那片阴霾了。 柳木说那番话不过是为了逞一时之快,但许弓叫来的那些个女子又有几个是不嫉妒紫嫣,不喜欢背地里嚼舌根的。这话自然也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传到了紫嫣的耳朵里。 柳木白天做了一回大英雄,晚上在春风阁又被这些人一阵吹捧,姑娘们又是好不殷勤。柳木这春风满面的哼着小曲,刚踏进府门,就有小厮传话说老爷在祠堂等她呢。听见祠堂两个字,柳木顿时就没了得意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恐惧。这既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也不是谁的忌日,好端端的让自己去祠堂,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柳木将头探进祠堂门内,只见柳老爷背对着自己,面对这大夫人的牌位,柳木心想,爹一定又是找娘告状去了。 柳木小心翼翼的说道“爹……找我有事?” 柳老爷转过身,板着脸说道“过来!”说完将藤鞭在桌上狠狠的一摔,柳木一个激灵急忙踩着小碎步走了过去。 见着架势就知道今天又要挨打了。不一会儿外面就听见祠堂里传来一声藤鞭的声音。 添油加醋跑到俞婉然那里,“少少少少奶……奶……”添油说了一大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急的直跺脚。 加醋抢着说道“少奶奶,求求你救救少爷吧。” “我?救他?”心想那柳木在金陵一带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活生生的一个土皇帝,自己又哪来本事救他呢,难不成是被匪类绑票了,添油加醋知道自己会武功所以要自己去救柳木? “老爷又在打少爷了,您要是再不过去劝劝,只怕少爷就要没命了!” 添油本来就结巴,一着急更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跟着加醋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点头。 添油怕俞婉然不去祠堂,竟普通跪在了地上,“求求……求……少……奶奶!” 冬露见状急忙把添油扶了起来,说道“你别着急,我们小姐若是能帮得上忙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俞婉然心想柳木平日里也没少挨柳老爷的打,见添油加醋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想必这次应该是打的不轻了。 另一边不三不四也通知了香芸。香芸跑进祠堂的时候柳老爷还在打柳木,那藤鞭落在柳木背上的声音听得香芸腿都软了。再看见柳木背上的那片血红,香芸顿时就哭了。见柳老爷手上又落下一鞭,香芸跑过去急忙挡在了柳木身后,柳老爷想停手却已经来不及了,鞭子落在香芸背上,顿时就抽出了一道血印。 柳木心下奇怪,这声音这么响,怎么没感觉到疼呢?正纳闷儿呢,忽觉什么东西好像趴在了自己肩上,只听柳老爷说道“香芸,你在这儿跟着胡闹什么呀!” 香芸忍着疼痛跪在地上,哭着央求道“老爷别打了。自打夫人走后都是香芸在照顾少爷,就算少爷有错,那也是香芸平日里没有照顾好,您要是打少爷,那就打我吧。不管少爷犯了什么错,香芸都愿意替少爷受罚。” 柳木急忙回过身,“香芸,你怎么来了。”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20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老爷说道“这个不孝子,我要是不狠狠的抽他几鞭子,他这辈子也不会长记性。香芸,你不用替这孽障求情。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要不然他一辈子也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此时俞婉然也赶了过来,俞婉然嫁到府上以来已经见惯了柳木挨打,可哪次也没像现在这样,背上的衣服全都被血浸湿了。俞婉然见状也吓了一跳,急忙走了过去,“爹,相公又犯了什么错,惹得您如此恼怒?” “这个畜生,把那周家公子的腿都打断了,肋骨还断了两根。周家已经报官了,你还有心思去喝花酒。还有一个周家的家丁脊梁骨都断了,现在只能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那家丁一口咬定是你用锄头将他打了。” 柳木还是嘴硬着说道,“谁让周胖子欺负人了,借了人家五百钱就要强抢曹民的妹妹做小妾,我不过是看不过去想要教训教训他!” “你还强词夺理。”柳老爷抽了柳木一藤鞭,“这个时候装起英雄来了,平日里你不知干了多少比这还过分的勾当,你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我还以为你成了亲就能知道长进,我看你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你娘走得早,我怕你二娘待你不好,冷落了你,所以凡事尽量依着你,对你那些个龌龊事我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如今越发的过分了,喝花酒,赌钱,欺男霸女,这些个恶心事都要被你做尽了。还与那个春风阁的花魁闹的满城风雨,简直就是有辱门风!” 每次听到柳老爷用这种语气提起紫嫣的时候,柳木都会忍不住想要辩解几句,当然这次也没有例外,“青楼女子怎么了,青楼女子就不是人了吗!谁愿意生下来就沦落风尘,如果能选择,青楼女子也想做大家闺秀的。都是人,怎么就分个三六九等,高低贵贱。再说二娘过门之前也是个艺馆里的伶人,现在不也成了锦衣玉食受人尊重的二夫人了。你娶伶人做老婆就是天经地义,怎么我和紫嫣做朋友就成了有辱门风呢。” 柳老爷一听,顿时气的火冒三丈,“不孝子,你居然为了一个风尘女子如此顶撞我!”说完又是几鞭子抽了下去。 柳木也是不服气,背上疼得都快昏过去了,也不认错,确切的说柳木觉得自己白天那么做是除暴安良,刚刚的那一番话说的也是事实,根本就没觉得自己哪错了。 “你个不孝子,我今天要是不打死你我都对不起柳家的列祖列宗。” 柳木也瞪着眼睛说道“那你就为了列祖列宗还有柳家的名声打死我好了!背着这包袱活着也是受罪,大不了一死了事。” 柳老爷也不知柳木所指的包袱为何,只以为柳木口中的包袱是指仁义道德之类的,遂说道“你这孽障终日养尊处优,游手好闲,居然还不知足,我看你简直是不可救药了!柳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道德败坏的逆子!” 柳木刚要开口,香芸生怕柳木会将大夫人当年的决定泄露出去,就忙着一把握住柳木的胳膊,“少爷,别再说了。为了大夫人九泉之下能够安息,别再顶撞老爷了。” 柳老爷气的脸色发白,说道“好,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这逆子,打死你我也省心,我就当从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香芸见柳老爷又要打柳木,急忙跪在柳老爷脚边拦住对方,哭道“老爷,大少爷是大夫人的命根子,也是夫人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大少爷自幼身子骨单薄,不禁打。若是少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九泉之下的大夫人又怎么能安息呢。老爷,别打了,您若真的生气,那就打香芸吧,我愿意替少爷受罚。” 俞婉然看的心惊,虽说看不惯柳木平日里的行径,可刚刚柳木说的关于紫嫣的那番话,俞婉然倒也觉得有些震惊。“爹,香芸姐说的不错,相公是婆婆留下的唯一血脉,也是您和婆婆之间唯一的念想。再说爹就这么一个嫡子,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按照祖宗遗训,柳家岂不是连个延续香火的人都没了。您就原谅相公这次吧,相信相公已经知错了,绝对不会再犯了。”虽然俞婉然不喜欢柳木,希望能让她受点教训,可也没讨厌到希望柳木被打死的地步,见柳木如今这样子,也忍不住开口为她求情。 柳老爷见柳木背上这一片殷红心里自然也是心疼,只说道“天亮之前不许离开祠堂,当着列祖列宗还有你娘的面,好好反省。若是还有下次,我宁愿打断了你的腿让你在家养着,也不让你出去给我惹麻烦!” 祠堂里只剩下了柳木、俞婉然、香芸三人,俞婉然看着那片血红,问道“你背上的伤不要紧吧?要不我先去拿些金疮药来。” 柳木看了俞婉然一眼,咬着牙忍痛说道“哼,看我笑话啊!老子福大命大,打不死!别以为你替我求情我就会感激你。老子是铁打的,就是再抽我一百鞭子,我也照样不觉得疼!” 香芸偷偷的捏了一下柳木的手,示意柳木少说两句。 俞婉然见柳木那样子,气的只转身离开了。心想,早知道刚刚就不为你求情了,还不如让柳老爷多抽你几鞭子。 虽然俞婉然走出了祠堂,可里面那两人的对话依旧没有逃出这习武之人灵光的耳朵,香芸说道“少奶奶好心好意为你求情,你不说谢谢也就罢了,怎么还如此无礼的对少奶奶发脾气。” 柳木说道“刚刚被我爹打得这么惨,还要那个泼妇替我求情,这不是很没面子。我若是此时不装的强硬一些,要是被那泼妇看扁了,那我以后还怎么在我的别院里混!本来这泼妇就处处欺负我,我打也打不过她,言语又占不了上风,偶尔说错了话还惹得她笑话我。我还等着日后有机会咸鱼翻身呢,此时自然不能自毁威风让她看了笑话!” 俞婉然听了这话嘴角居然添加了一丝笑意,也不知是觉得这话有趣,还是觉得这人太过幼稚。 作者有话要说: 24第23章 冬露说道“老爷还真是狠呢,亲生的儿子,居然能下去那样的手。别说是打在身上了,光是看着都觉得揪心。” 秋霜一副大仇得报的表情说道“玉不琢不成器。若是老爷不狠狠的教训他几次,说不定那无赖日后还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呢。” 冬露说道“我听添油说姑爷是因为周大海要抢一个书生的妹妹回去做小妾,所以他才出手相救的,虽然姑爷下手是重了些,可我觉得也算是出于正义了。” “你听添油说的?”秋霜诧异的看着冬露“添油那结巴一句话能说一炷香的时间,你居然能听得懂他说的话!” 冬露笑道“若是耐心一些不就能听得懂了。” 二更的梆子声响了,俞婉然向外走去,秋霜问道“小姐这么晚了要去哪?” 俞婉然只说出去走走,冬露将一件薄披风披在了俞婉然身上,只嘱咐了句夜里天凉,也没再多说。 俞婉然走后,秋霜说道“真是奇怪了,小姐这么晚了一个人干什么去呢。” “姑爷还在祠堂跪着呢,想必是看姑爷去了。” “那个无赖有什么好看的。”秋霜不满的说道。 冬露小声说道“你可别再一口一个无赖的叫着了,我前几日亲眼看见小姐和姑爷手拉着手从外面回来的。估计这两人是日久生情了。” 秋霜满脸惊讶的说道“怎么会呢!那无赖哪配的上咱们小姐了,小姐怎么会对他日久生情呢!” 俞婉然来到祠堂外面,听见柳木说道“虽说我平日里也干过强抢民女这种事,不过那也只是吓唬人罢了,也从未真的欺负过哪个姑娘。可周大海那是动真格的要抢曹民的妹妹做小妾。周家有钱,官府自然不会受理此事,我若是不出手,那曹民和他妹妹不就只能吃哑巴亏了。” “你若是真的想帮曹民,只替他还了银子不就行了,何必将人打成那副模样呢。你呀,平时胡闹惯了,做什么事都不分轻重,如今可是闯了大祸了。” 柳木不以为然的说道“以前又不是没惹过麻烦,只给官府送足了厚礼,再多赔给周家一些银两不就结了。虽然我不知道官字怎么写,可也听过‘官字两个口’这么一说。那咱们只要把那两张嘴喂饱了不就行了。” 香芸说道“此事若真能如你所说那般简单,老爷又怎会如此发愁。得知你闯祸的时候老爷就派人去官府打点了,可看老爷一筹莫展的样子,只怕这事也不会简单的。你真是越发的胡闹了,看来还真应该有个人管管你了。” 柳木笑道“从小到大你不是一直在管我。一会儿告诉我不要做这个,一会儿又告诉我不能做那个。” 香芸戳了戳柳木的额头,“我哪里管得了你。倒是应该让少奶奶那样厉害的人好好管教你才是。” 柳木说道“那还了得!自打她进了门我就没有过过一天舒坦日子,让她管教我,我看你是嫌我活的命长了。别说是管教了,只怕有一天那泼妇若是知道了真相,恨不得将我扒皮拆骨呢!” “什么真相?”俞婉然从后面走来,着实的将这两人吓了一跳。 柳木忙说“当然是知道非常重要的事情了!比如我在你的鸡汤里倒洗脚水,在你的床上插银针,或者拿个巫蛊诅咒你吃辣椒塞牙,喝水呛到,睡觉做恶梦醒不了,上茅厕忘了带纸。” 俞婉然白了柳木一眼,“无聊。” 柳木说道“泼妇你怎么来了,难不成是看我有没有疼死!” 俞婉然并未理会柳木,对香芸说道“香芸姐,你二人这要跪到几时呢。” 香芸说道“老爷此时正在气头上,一时半会也不能原谅少爷,看来要跪到天亮了。” 柳木叹了口气“这才二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天亮呢!” 俞婉然说道“就算柳木皮糙肉厚的跪上一晚不碍事,可香芸姐你这身子骨也未必吃得消啊,且祠堂地上阴凉,我看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香芸摇了摇头,“留她一个人在这里我倒是不放心。只怕她跪的无聊,说不定起什么幺蛾子又惹了祸呢。” 柳木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会无聊,这里还有我娘和这么多祖宗陪我玩呢。” 香芸责怪说道“又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了。” 俞婉然见这二人跪的辛苦,便想去柳老爷那里求情。见柳老爷书房还亮着灯,门也是虚掩着的,透过门缝俞婉然看到柳老爷正一只手抚着额头一筹莫展的坐在那里。 俞婉然轻敲了敲门“爹,我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柳老爷叹了口气“怎么这么晚了还没休息,难不成是为了那混小子求情来了。” 俞婉然说道“爹,相公此事的确是过分了些,可该罚也罚了,不如就让他回去歇了吧。” “你不用管他,让他跪着去吧。不给他点教训,这小子也不会长记性。” 俞婉然说道“如果周家的人不肯放手,只怕此事也没那么容易解决。万一相公真的因此被下了牢狱,那吃苦的日子岂不是在后头呢。如今相公背上有伤,我看还是早些处理为好。往最坏了打算,那狱中潮湿阴暗,相公养尊处优惯了,又岂能受得了那罪。” 柳老爷一想俞婉然说的也对,那周家也不是普通人家,自己也不能保证柳木会平安无事,万一真的被官府抓去,那可真是有的苦头吃了。若是这背上的伤再一时半会不能好,到了牢狱之中还不一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柳老爷点了点头,说道“婉然,你去祠堂把那混小子带回去吧。” “谢谢爹。” 俞婉然刚要走又被柳老爷叫住,柳老爷叹了口气,“婉然,我知道委屈你了……”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21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还没等柳老爷说完,二夫人就端着燕窝左一扭又一扭的走了进来。 “二娘。”俞婉然看似恭敬的打了招呼。 二夫人将燕窝放在桌上,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呦,这三更半夜的,儿媳妇跑到公公书房里,也不怕让人见了嚼舌根。” 柳老爷狠狠的将茶盏放在桌上,茶水都溅了出来,怒斥道“若是没有你这长舌妇跟着瞎搅和,只怕也没有别人敢嚼舌根!” 二夫人挺着脖子说道“我不过是想提醒你们避嫌而已。” 柳老爷站起身子,大声说道“自打婉然进了门,我就当她是亲生女儿,父女之间又何来避嫌一说!” 俞婉然说道“婉然不是那龌龊之人,自然也不会把一些事情往龌龊的地方去想。爹把婉然当做亲生女儿,婉然自然也不会让柳家失望。爹,时辰不早,我这就去叫相公回去休息了。” 俞婉然走后只听二夫人说道“这才跪了几个时辰就让他回去了。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若是不让他长长记性,那他以后还不得反了天了。现在是目无法纪,只怕骄纵惯了日后连你这当爹的也不放在眼里了。你达理,为人谦逊,都是一个爹生出来的,怎么就一个像大户人家的儒雅公子,一个像流氓土匪似的呢。也不知大夫人活着的时候都是怎么教导木儿的。” “你说够了没有!”柳老爷顿时变了脸色,呵斥道“大夫人是家中唯一的正室夫人,什么时候也能由着你来说三道四了。” 二夫人急忙陪笑说道“是是是,我这不是一时着急说错了话。”说完急忙将燕窝端了过去“老爷这燕窝再不吃都凉了。你快坐下把燕窝喝了吧,我再给你捏捏肩膀。老爷这些日子家里家外的忙着,也不知注意身体,你瞧,人都瘦了一圈了。” 伶人出身的到底是不一样,只一会儿的工夫倒也哄得柳老爷没那么生气了。 俞婉然回到祠堂,“我已经和爹说过了,爹让你们回去休息呢。” “真的?”柳木站起身子,膝盖一软差点又跪了下去,俞婉然,一把将柳木扶住,另一面又将香芸扶了起来。 “多谢少奶奶。”香芸朝俞婉然道了声谢。 俞婉然一笑“香芸姐怎么客套起来了,和我还说什么谢呢。” 柳木看了俞婉然一眼,“哼,看来我真是小瞧你了!居然能劝得动我爹那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臭脾气,算你厉害!” 俞婉然扶着这两人回到别院,柳木一只脚踏进房间,突然又停住,回头对还没走远的俞婉然说道“泼妇,算我欠你个人情!日后你若是落了难,老子也一样不会见死不救的。” 俞婉然并未理会柳木,只一笑又继续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25第24章 早饭,柳木挺直了身子坐在桌前,生怕一个姿势不对在扯开背后的伤口。 二夫人挑着眉毛说道“你们几个可是惹了大祸了,听说那个夏巡抚的小儿子把一个家丁的头都打破了,估计是伤了脑子,整个人都痴痴傻傻的了。说不清楚话,又淌鼻涕又流口水的,还一直傻笑。还有那个张家和许家的两个公子,也都把其他的家丁打得不轻。我听说那个周家的大公子都快残废了,这事现在外面传的可是沸沸扬扬的,周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我估计这事也没那么容易摆平。我还听说那周家老爷的大哥是个京官,周家扬言说金陵官府若是不重判,就要上京城去告呢。” 柳叶担心的说道“娘,如果买不通官府,那大哥会怎么样?” 二夫人说道“那就公事公办了呗!” 柳叶问道“公事公办?怎么个办法?” 二夫人叹了口气,拿腔作调的说道“哎呀,判个十年二十年的那是运气好。运气不好的还不得发配到边疆啊,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做苦工,修长城。不过就算是在大牢里住上个十年二十年,那也一定免不了那顿杀威棒。” 柳叶看着二夫人,“杀威棒?” 二夫人绘声绘色的说道“说白了就是杖责!我还是小的时候在北方亲眼见过一次呢。那叫一个惨啊,就因为那人打了县令的儿子一个耳光,整整被打了六十大板,血淋淋的,听说后来整个人都残废了,下半截身子也不听使唤了。一辈子也就那么回事儿了,苟延残喘活着的,还不如死了算了。” 柳木并未理会二夫人,只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柳叶听二夫人这么说,早就吓得脸都白了,“打了一个耳光就挨了六十个板子,大哥把人打成那副模样,岂不是一百六十大板也不止了!大哥,如果你被官府的人抓走了可怎么办!要不咱们还是先到别处躲一躲吧。” 柳木抬头对柳叶笑道“放心吧,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若是官府真的要来抓我,只怕那杀威棒现在已经都打在我身上了,又怎么会让我安安稳稳的等到现在呢。” 二夫人说道“木儿下手也够狠的了,我听说那周家的公子现在每日躺在家中,连解手都得要人伺候。都说虎父无犬子,可早年你爹在北方遇到土匪的时候也没有你这么狠呀。” 柳木没好气的说道“我早年听闻我爹在北方只带着几个铺子里的伙计就将一群土匪教训个半死,我是我爹的嫡出长子,自然要继承我爹的血性了。这叫‘青取之于蓝而胜于黑’!”言语中还加重了‘嫡出长子’四个字。 至于那个‘青出于蓝而胜于黑’,若是平日里柳老爷听见柳木说错,一定会纠正并教育她两句,可现在也没这心情了。 二夫人还要说什么,刚一开口,俞婉然就指着二夫人跟前的那盘菜,对身后服侍的丫鬟说道“去把那菜换了吧。” “是。”丫鬟端着盘子要走。二夫人拦着那丫鬟说道“这么好的菜才吃了几口你要换掉!虽说老爷号称金陵第一首富,大家大业有的是钱,可也不能供着你们两口子这么挥霍吧。咱们家如今可是要一切从简了,你不知道老爷为了柳木这件事花了多少银子打点呢。就是一家子人吃一辈子清粥青菜只怕也用不了那些银子的一半。” 柳老爷说道“自打一家人坐下来吃饭,你这嘴就没消停过。这好好的一盘菜溅了口水进去,若是不换掉,别人还怎么吃!” 俞婉然恭敬的说道“多谢爹,婉然正是此意。” 柳老爷叹了口气,“都吃饭吧。” 二夫人见柳老爷发怒也就不敢再多说,只没好气的看了俞婉然一眼,心想,等你那蠢相公下了大牢我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这柳家早晚都是我们林儿的,看我到时候不把你像丧家犬一样赶出柳府! 众人吃完早饭,柳老爷将柳木和俞婉然留在了房中,叫其他人先走了。 柳老爷对俞婉然说道“爹把生意上的事情打理的妥妥当当,可家里的事情从来都打理不好。自打你婆婆走了之后,这家里就没有一天能是安静下来的。过去柳木在家中一直是一个人,虽然香芸护着他,可香芸在府中毕竟也是个下人,有些事情虽然看的真切,却也不能多说。如今有你和木儿在一起,你们二人夫妻同心,爹也就放心了。爹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聪明人,所以家里面的事,你若是有什么决定,不用问我,也不用怕顶撞什么人,只管大胆去做就是了。” 俞婉然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爹。” 柳老爷又对柳木说道“这次你惹得麻烦不轻,若是能因此事长长教训,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柳木说道“爹,官府那边打点的怎么样了?” 柳老爷说道“周家的人死咬着不放,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平息。不过你若是能跟官府说此事是那个叫曹民的书生要你们做的,倒是可以减免罪责,只要陪些银两就可以结案了。至于下大狱还是受刑罚,那就都是曹民的事了。” 柳木连忙说道“不行!这本来就是我们四个想借着此事教训周大海,若是这个时候把责任都推给曹民,那岂不是不仁不义了。爹,我知道这件事我做的过分了一些,如果官府一定要追究责任,我认打认罚,杀人不过头点地,大不了陪条命罢了。难道做都做了,还不敢承担吗。” 柳老爷点了点头,苦笑“总算你小子还知道一个义字,还有点骨气。”说完起身离开了书房。 周家本来是不肯罢休的,柳家和张家许家为了摆平此事都出了不少银子,官府为了能多收些银子也迟迟不肯结案,一面安抚周家,一面对另外几家给出含含糊糊的态度。最后还是夏巡抚动用了京城那边的关系,又费了好大的周章才摆平了此事。 自打柳木惹了麻烦之后就再没出过府门一步,确切的说是被柳老爷禁了足。 柳木在府中一关就是半个多月。不光是不准出门,而且柳老爷还吩咐了每天要让柳木抄一篇华南经。 柳木拿着毛笔,愁眉不展的坐在太师椅上死盯着桌上放着的白纸黑字,香芸说道“还不快点写,这都快过了晌午了,也不怕晚上老爷又要责罚你。” 柳木哭丧着脸说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读书写字了,早知道让我每天写这个,那还不如把我交给官府了呢。这书里的字我都不认识几个,怎么写吗。”柳木看着上面的字“啊,这个我认识,南城门上就写着这个,这一定是南!南……什么子……什么什么什么而坐……什么天而什么……什么……啊……这个倒是和紫嫣的嫣字有些像,似……啊,这个我知道,我在棺材铺里看到过,好像念不是死就是丧,其……什么!” 香芸走过去看了那句话,说道“南郭子綦隐机而坐,仰天而嘘,荅焉似丧其耦。” “这些字奇形怪状的都差不多,我都不认识,让我画图还差不多。” 香芸说道“你不学又如何会写呢。老爷不是为了罚你,他只是想让你借着抄书的过程多识些字。” 柳木叹了口气,小声嘟囔着“好端端的办什么男人呢。要是女儿家不就不用读书识字了。你看柳叶每天过的多轻松,高兴的时候就拿着针线绣上几针,心情不好了就托着下巴发会儿呆,那才叫悠闲呢。” 香芸忙说“你又胡说了。如今这别院里可不光是咱们两个了,说话也不知小心一点。” 柳木笑了笑,香芸又说“这才只是让你禁足,你就这般耐不住寂寞,若是让你像个大家闺秀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买,说话细声细语,行不生风,笑不漏齿,那才真是不如要了你的命呢。” 作者有话要说: 26第25章 “你犯了这么大的过失,也不易再在金陵招摇了,我打算送你离开金陵避一阵子。”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22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真的?”柳木喜上眉梢,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全听爹的!”在家禁足这么久,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了。 柳老爷说道“不过日子未必像在家里这般舒坦。” “就算苦点累点我也不怕。不是有句话叫,天将降大任于死人,必先咬其筋骨……什么都不能……” 柳老爷叹了口气,“这话又当何讲?” 柳木笑道“就是说上天要是想交给一个人重要的任务,必然先让他经历过咬掉皮肉,抽筋拆骨被折磨死,脱胎换骨升仙之后就什么都不能阻挡他成就大事了!” 柳老爷摇头说道“的确是应该让你去那里好好学学东西了。” “去哪?”柳木满脸期待的等着柳老爷揭晓答案,心想一定是要把自己送到哪个要开分号的新地方去。 柳老爷说道“如今皇上广招天子门生,有意加开科举,在护国寺开办书院。你如今闯了大祸,若是再在金陵招摇只怕会惹人话柄,就去护国寺吧。一来避避风头,二来爹也希望你能用功读书,日后能考取个功名。算起来咱们柳家已经有六代人不曾入过仕途了。” 柳木半张着嘴巴,像是被人狠抽了耳光的样子,“爹,既然是皇上下旨开办的书院,那一定不是普通人随随便便就可以去的吧。” 柳老爷笑道“这是自然,能去那里读书的都是些王孙贵族或是官宦子弟,要不就是各个郡县数一数二的秀才。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去了可要和他们多学些东西才是。” 柳木松了口气,“那我既不是王孙贵族,也不是官宦子弟,更不是数一数二的秀才,我连一首完整的诗都背不下来,岂不是和那些人很不沾边儿,也就是说不用去了!” 柳老爷说道“这你不必担心。你祖父生前和护国寺的本寂方丈是至交,而且此次护国寺还有另外一个条件,若是肯捐赠一千两银子作为赈灾款,那也可以去护国寺。” 柳木撇了撇嘴“一千两这么多!护国寺倒是挺会做生意的。爹,我可不可以不去。” “如此机会,多少人都求之不得呢,你还推三阻四的。你不是说过成了亲就要努力读书吗,现在不正是机会来了。” 柳木耷拉着脑袋,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但转念一想若是去了书院,天高皇帝远自己就可以不受管制了,又马上笑道“都听爹的,孩儿去就是了。” 柳老爷又说“婉然,木儿做事一向是没轻没重的,到哪里都少不了惹麻烦,所以我想此次你跟着木儿一起去护国寺书院。” 柳木忙问“女人也可以去护国寺吗?”柳木一听俞婉然要去,顿时就觉得头都大了。 “当然不可……” 还没等柳老爷说完,柳木急忙抢着说“既然不行,那就不让她去了。我又不是做事没分寸的小孩子,哪还需要照看呢。” 柳老爷并未理会柳木,只说道“婉然你不是也很喜欢读书的,不如你扮作柳木的表弟,这样既可以读书,又可以替我好好的看着木儿。” 俞婉然笑道“爹果然考虑的周详。” 柳木忙说“不行啊爹,多一个人就多一千两银子啊!算了算了,要不还是我自己去吧。再说爹这段时间为了打点官府已经花了不少银子了,我看咱们还是一切从简,能省一点是一点。” 柳老爷厉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盘。我已经派人先去那边那排妥当了,你们二人后日就启程。” 柳木满面愁容的站在一旁看着香芸忙来忙去为自己收拾东西。 “这个是金疮药,这个是跌打酒,如果平时有个风寒之类的就马上吃这个药丸,还有这瓶药是……” 柳木说道“香芸,你准备这么多药干什么呢,我又不是去开药铺。” “你这一去就是两年,如果生病了可如何是好。” “放心吧,你看我这身体壮得像头牛似的,才不会生病呢,再说了,那里又没有爹的藤鞭,我巴不得快点去呢。” 香芸又小声说道“这个包袱里是外衣,还有来月事用的那些东西我都藏在箱子最下面的暗格里了。你到书院一定要小心些,做事别再没轻没重的了。出门在外可不像在家,凡事要学会忍让,不可再任意妄为了。还有啊,那些个蛐蛐儿什么的就都不要带着了。小心老爷又说你是玩物丧志了。” 柳木点头说道“我知道了,那你要替我好好照顾它们,千万别把我的蛐蛐儿都饿死了。还有啊,如果真的要两年以后才回来,那你可别急着嫁人,我怕回来之后看不到你。” 香芸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嫌我啰嗦,巴不得我赶快嫁的远远的呢。” “才不会呢,我倒是巴不得你永远都不嫁人,永远留下来陪着我。” 香芸苦笑“你这话若是真心,那我便永远都不嫁人,一直陪着你。” 柳木笑道“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当真了,也记下了。若是有一天你嫁了人,那我就带上添油加醋还有不三不四把你抢回来。” 俞婉然走到门外恰巧听见了这话,又见香芸整了整柳木的衣服,“到了那边若是遇到了什么事就写信回来。” 柳木笑道“我又不认得字,哪里会写信呢。要不给你托梦吧!” 香芸佯装责怪说道“好端端的又说起胡话来了。还有啊,到了书院要听少奶奶的话,出门在外的你们是一家人,少奶奶总不会害你的,你可千万别耍性子故意气少奶奶。你如今怎么说也是少奶奶的相公,在外面多多少少的也学着体贴一些。” 柳木哼了一声,“不提她还好一点,一提起她我就心烦。那泼妇就像个老妈子似的,到时候一定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什么都得听她的才行。只可惜那泼妇懂得武功我打不过她,要不然我非得在途中找个鸟不拉屎的村子把她卖了不可。” “看来这一路我倒是应该小心一些了。”俞婉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柳木一愣,马上陪着笑说道“娘子武功高强,就算是我敢卖,谁又敢买你呢。除非是那些满脸麻子又跛脚,活腻了的老鳏夫。” 香芸马上倒了杯茶给俞婉然,说道“少爷就是这样口无遮拦的,说起话来像不过脑子似的。少爷从小就没出过远门,也没离开过下人照顾,这次去这么远的地方,一走就要两年,这两年就拜托少奶奶费心多加照顾了。” 还不等俞婉然说话,柳木急忙插嘴说道“我又不是得了失心疯的傻子,这么大的人了,哪里还用得着她来照顾。这泼妇不暗害我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临行前柳老爷又将银两和银票都交给了俞婉然,还特意吩咐柳木若是用银子就去俞婉然那里取,必须要俞婉然同意了她才可以有银子花。如今柳木可谓是两袖清风,走的干干净净,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了。 不三不四还有柳府管家和几个家丁护送柳木和俞婉然一路北上。 柳木站在马车下面和众人告别,香芸一遍又一遍的叮嘱道“夜里睡觉别忘了盖被子,北方本就天气冷,换季的时候别忘了添衣裳。” 柳叶不舍的拉着柳木的衣袖,“大哥,你可得快点回来。你这一走,我倒是觉得整个府上都死气沉沉的,一点生气都没有了。” 二夫人说道“这丫头真不会说话,什么叫死气沉沉的。再说你大哥又不是送死去了,才两年就回来了,你哭什么呢。你大哥走了,不是还有你二哥陪你吗!” 柳木在柳叶脸上擦了擦,说道“叶儿别哭,等大哥回来了一定给你带好多这边没有的好玩意儿。” 柳老爷说道“到了护国寺一定要好好读书,别再惹麻烦了。若是招惹了那些个官宦人家的,说不定要比这次麻烦多少倍呢,那可就不是能随随便便用银子解决的了。” 柳木恭敬的回答,“知道了爹。孩儿到了护国寺一定用功读书,不再让爹操心了。” 柳木上了马车,又忍不住掀开窗帘,对香芸说道“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香芸并未回答,只朝柳木点了点头。 马车行了一段,忽然又被人拦住了,“老大!”柳木一听是夏铜的声音就急忙跳了下去。 “你们几个怎么来了!” 张福说道“还好我消息灵通,要不然这一别就是两年,下次见面还不知是什么情形了呢。” 夏铜说道“我听我爹说能去护国寺书院的,日后都是会做官的,老大若是日后能做个威风八面的大官,那咱们兄弟几个也跟着沾沾光,看金陵还有谁敢跟咱们做对。” 柳木笑道“我哪是什么做官的料呢。不过是我爹怕我再惹祸才把我送过去的。对了,许弓怎么没来呢。” “他……” 见张福说的吞吞吐吐,柳木忙问“可是出事了?” “那倒不是……” 夏铜说道“提起许弓那小子我就生气,都说兄弟妻不可……” 张福忙打断夏铜,说道“你这一走就是两年,也不知这边会有什么变故。我昨日去了一趟春风阁,恰巧看见了紫嫣,这是紫嫣刚绣好的香囊,趁她不注意就被我顺手拿来了,我知道你对她余情未了,这个你就留着做个念想吧。” 柳木接过张福递来的香囊,问道“紫嫣最近还好吧。” 张福点了点头,“还是老样子,只是没有你,那里倒是显得冷清了许多。”张福另有所指的说道“世间貌美的女子不在少数,可貌美又痴情的女子却是不多的。若是真的有人能够明知没有结果还愿意为你蹉跎了岁月,那才是真正值得珍惜的呢。” 车夫说道“少爷,咱们还是尽快赶路吧。” 柳木也没多考虑张福那话的意思,只与这两人道了别,拿着紫嫣绣的香囊上了马车。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23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作者有话要说: 27第26章 “你一定很舍不得香芸姐吧。”俞婉然问道。 柳木抬头说道“这是自然了。自打我有记忆开始香芸就一直陪着我,就如同我亲姐姐一般,处处都对我照顾有加。自打娘走了之后就只有她和我最亲近了,她要比爹对我还细心呢。只怕当今世上除了香芸再没有一个人对我如此细心了。” “你手中的香囊倒是挺漂亮的。” 柳木急忙将那香囊放进袖子里,“哦,张福给我的。” 俞婉然故意说道“想不到张福一个大男人竟然能绣出这样细致的东西。” “啊……这个是张福替别人给我的。”柳木也不知道为何每次跟俞婉然提起有关紫嫣的事情自己都会支支吾吾的,甚至有一点逃避这些话题。总觉得这话题有些像是见不得人似的。倒是有种做贼的感觉。 俞婉然问道“你很喜欢这个香囊?” 柳木说道“喜欢。你不是也觉得很漂亮吗,漂亮的物件谁又会不喜欢呢。” 俞婉然笑道“那你到底是喜欢这个香囊呢,还是喜欢给你香囊的人呢?” “啊?”柳木被问的一愣,“我又不好男风,怎么会喜欢张福呢。” 俞婉然说道“我是说绣香囊的人。” “……”柳木忍不住又摸了摸袖子里的香囊,“我们……”思忖片刻,之后说道“只要是我的朋友我都喜欢。” 俞婉然只是一笑,不再说话,闭目养神去了。 俞婉然闭着眼睛听见车厢里一阵响动,再一看柳木正摆出一个‘大’字趴在地上。 “你在做什么?” 柳木说道“这马车太小,又颠簸,座位也是硬邦邦的,翻过来调过去总也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还是趴在地上好一些。也不知道爹是怎么想的,选了这么一个小马车来送我。” 俞婉然说道“山路崎岖,若是大马车只怕会不好走。” 柳木躺在地上又换了个姿势,说道“早知道趴在地上这么舒服,就让他们多铺几层波斯地毯了。” “少爷,柳管家说在前面的客栈休息一晚再赶路。”马车外面一个小厮说道。 柳木倒是巴不得多休息几天晚点去书院呢,连忙答应了。 柳木下了马车,柳管家说道“少爷,这条路早些年我和老爷跑生意的时候是走过的。若是错过这间客栈,只怕天黑之前咱们是找不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了。前面的路只怕不大安全,我看咱们还是在这客栈歇息一晚,明日起早动身吧。” 柳木说道“柳管家说的是,这出门在外的还是安全第一。那就趁早休息,明天再走。” 那客栈虽说是官道上的一家山野小栈,不过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俗套。对着客栈大门的整面墙是一副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的画作,俞婉然刚一踏进客栈大门就被那画作吸引了。 几人安顿好了房间又来到一楼,柳木坐在桌前大喊“小二,有没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尽管给我上来!” “这位公子,别看小店地处偏僻,可也有不少招牌菜呢!本店招牌菜都在墙上挂着呢!” 柳木看了看墙上的那些木牌,虽然知道那都是菜名,可好多字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但又不好让俞婉然看了笑话,只对着墙上的木牌一顿乱指,“要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指了十几个木牌,然后假装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说道“再给我来几坛你们这里最好的酒!” 店小二将茶杯摆在桌子上,说道“好嘞,好酒好菜马上就来!” 店小二转身走了几步,又被俞婉然叫住,“等等。” 店小二说道“这位公子可还有何吩咐?” 俞婉然并未说出菜名,指着其中几个木牌说道“这几个菜都不要了。” “为什么?”柳木问道。 俞婉然并未理会柳木,又对店小二说道“酒也不用上了,拿些清茶来就好了。” 柳木叫住店小二,说道“不用听她的,这里我说的算,就上我要的那些菜!” 俞婉然看了柳木一眼,说道“你若是有银子付我也不会拦着你。” 店小二为难的问道“公子可还要那些牌子上的菜?” 柳木叹了口气,“算了吧,虎落平阳被狗欺!就听她的吧。” 俞婉然简单的吃了几口就回房了。 柳木见俞婉然回了房间,急忙对添油加醋说道“你们几个身上有没有银子?” 四人点了点头,“少爷不会是想赌钱吧?” 柳木说道“我哪来银子跟你们赌钱。把你们身上的银子借我买几坛好酒尝尝。” 四人听了急忙把银子都拿出来。 店小二抱着一坛酒刚从厨房里走出来就看见又一伙人走进了客栈,看样子有二十余人。打头的一个拿着佩刀的人说道“掌柜的,还有没有房间?” 掌柜的笑道“当然有。几位可是要住店的。”说完又给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只见那店小二又抱着酒坛回了厨房。片刻功夫又抱着酒坛走了出来,走到柳木跟前,“客官,您的酒来了!” 柳木几个人喝着喝着又玩起了划拳,喊声此起彼伏,喝的正热闹,只见掌柜的走过来说道“几位客官不好意思了,这不又来了几位客官,小店地方不够用了,几位大爷能否将就着挤一挤腾出两间房来?” 此时一白衣公子走过来拱手说道“夜里山路难走,又下了大雨。不知这位兄台可否行个方便,腾出两间房给在下和随从安身呢。”那公子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手上还拿着折扇,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像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 柳木说道“江湖救急,应该的!柳管家,你去安排咱们的人腾出两间房来吧。” “好,我这就去。”柳管家说完带着添油加醋几个上楼安排去了。 那白衣公子说道“多谢公子。” “不是说过不让你喝酒的。”俞婉然走过来说道。 柳木狡辩说道“是啊,不过这不是我买的酒,是添油加醋他们买的,我只不过是跟着蹭两碗酒喝。” 那白衣公子看见俞婉然,又问柳木“这位公子是您的朋友?” 柳木说道“这是我表弟。” 白衣公子抱拳说道“在下姓冯,京城人氏,这荒山野岭的遇到两位也算是缘分了,不如大家交个朋友,还未请教两位如何称呼呢。” 柳木说道“我姓柳。我表弟姓俞。” 俞婉然说道“时辰不早,在下先失陪了。”说完便上了楼。 一会儿添油加醋四个又噼里啪啦的跑了下来,不三说道“刚刚该罚谁喝酒了?” 柳木指着桌上的酒坛,问冯公子“过来一起划两拳吗?” 冯公子摇了摇头,笑道“这一路舟车劳顿也累了,在下先回去休息了,失陪了柳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28第27章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24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酒过三巡,柳木哼着小曲大摇大摆的上了楼,却发现自己的房间已经成了别人的了。 柳木忙去问柳管家,柳管家说道“少爷,难道你忘了刚刚掌柜的和那冯公子说房间不够了,想让咱们腾出两间房给那位冯公子和他的随从。” 柳木说道“所以你们就把我的房间让给了他们?那我睡哪?” 柳管家说道“小的已经让不三不四把少爷的东西送到表少爷那里了。” “什么?你让我和那个泼……你让我和我表弟住在一间房?” 加醋小声说道“少爷,您就先和少奶奶住一晚吧。不三那汗脚恨不得能熏死两头牛,我们不也将就着跟他挤在一间屋子里了。更何况少奶奶还是个天仙似的人物呢。” 添油加醋四个人知道柳木一直都是和俞婉然分开睡的,四个人只当柳木是因为念着紫嫣的缘故所以才和俞婉然分居的。柳木吩咐过他们四个,不许将这件事说出去。所以这四人也一直都是守口如瓶。 柳管家见柳木不愿和俞婉然同房,还以为这两人是路上闹了别扭,遂说道“少爷,这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哪有隔夜仇呢。您就别使性子了。” 加醋把柳木拽到一边,小声说道“少爷,我们知道您是为了紫嫣姑娘才不想和少奶奶同房的,可柳管家他不知道啊。我们四个是少爷您的心腹,可柳管家是老爷的人啊,这事若是被柳管家告诉了老爷,关乎柳家的香火问题,那老爷还不得兴师问罪啊。” 柳木一想加醋说的也不无道理,遂带着一脸的不情愿住进了俞婉然的房里。 柳木来到房中,笨手笨脚的费了好大力气将屏风横在了床前,俞婉然问道“这是做何?” 柳木说道“当然是怕你偷看我睡觉了。”然后一屁股坐在床上开始脱鞋脱袜子。 俞婉然见了问道“难不成你打算今晚睡在床上?” 柳木说道“是啊,你们会武功的不都是不勾小节的,睡床睡桌子有区别吗。” 俞婉然面无表情的说道“不拘小节,不是不勾小节。”然后拿出一支飞镖放在桌上,淡然的说道“你是睡床还是睡桌子,你自己决定。” 柳木看着那飞镖,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大丈夫能缩能伸,出门在外的我当然要让着你了,怎么会和你抢一张床呢。” “是能屈能伸。” 柳木说道“你看这桌子,四四方方的,睡觉自然要手脚缩在一起,像一只蚕蛹似的,自然就是能缩能伸了。”说完将被子铺好,跳上桌子,还真的缩成一团像个蚕蛹似的。 第二天柳木带着腰酸背痛醒来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俞婉然已经不在房中。柳木简单梳洗之后,想要来楼下吃些东西,还没下楼梯就听见一男子说道“原来俞兄也喜欢这墙上的画作。” 又听一人说道“自打昨日第一眼见了这壁画就觉得非同凡响。想不到这山野间的驿站里竟然还有如此大气之作。也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呢。” 柳木听出那说话的人是俞婉然,遂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只见另一个说话的男子就是昨日见到的那个冯公子。 冯公子说道“相传这里曾是前朝一位高人的隐居之所。后来这里被朝廷改为官道,那位高人为了避世,所以就舍弃了这山间小筑,转去他处隐居。” “表哥,原来你一大早的在这儿赏画呢。”另一个穿着青衣的公子走了过去。 冯公子对俞婉然说道“俞兄,这是我的表弟。” 那青衣公子抱拳说道“在下姓温。见过俞公子。” 俞婉然抱拳“见过温公子。” 温公子打量着俞婉然,说道“昨日晚间就听表哥像我提起在这里遇到了一位俊公子,今日见了才知道表哥说的一点都不夸张。俞兄弟生得眉清目秀,倒像个大姑娘似的,我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公子哥儿。真是俊俏极了。想必书中记载的美男子龙阳君也未及俞公子这般呢。” 俞婉然一位这两位公子是好男风的,忙说“若是温公子和冯公子想拿在下与战国时的龙阳君相比较,只怕俞某要让两位失望了。” 冯公子急忙笑道“俞公子是误会在下了。我见俞公子谈吐不俗,想必也是个饱读诗书的不俗之人,所以才想要结交俞公子这个朋友。不想适才表弟那番话倒是引起俞公子的误会了。” 温公子说道“都是我一时口快,竟然说错了话。俞公子不要多心,我和表哥都不是那种包养男宠的纨绔子弟。不过我说俞公子长得俊俏倒是发自肺腑的。这世上若是想再找出比俞公子还貌美的男子,只怕是很难了。” 冯公子并未多说,只是抿嘴一笑,片刻又说道“我知道客栈后面不远有个亭子,叫做观山亭,是欣赏附近山景的最佳地点。当年那隐世的高人建造观山亭就是用来欣赏这附近美景的。这雨天咱们正好可以在亭子里一边煮酒一边赏雨。”一边说还一边隔着衣袖握住了俞婉然的手腕。 俞婉然假装要拿桌上的茶杯,将手腕抽了出来,笑道“在下一向都不喝酒,只怕不能与冯公子一同煮酒赏雨了。” 冯公子笑道“若是能在雨中一起品茶也是不错的。雨中空气清新,再配上茶香和花香,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温公子说道“不如表哥就把姨夫给你的‘松尖千岁’拿出来与俞公子一起分享了吧。” 俞婉然说道“‘松尖千岁’可是茶中极品,且又十分少有,想不到荒山野岭的竟然也能与这茶有缘。” 温公子说道“我表哥是个懂茶爱茶之人。正如俞公子所说,松尖千岁是难得的好茶,若不是见表哥与俞公子相谈甚欢,我也不敢冒然提议让表哥献出那茶的。” 冯公子笑道“好茶自然要招待知己的。我与俞公子一见如故,只觉得相见恨晚,若是俞公子不介意,我倒是愿意将俞公子视为知己。” 温公子笑道“荒山野岭遇知己,当年伯牙和子期也不过如此吧。” 冯公子说道“伯牙和子期的故事结局何等伤感。我和俞公子这等知己,想必结局应该是另一番欢喜的局面吧。” 柳木也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心中有些闷闷不乐,心想,我说这泼妇怎么一大早就没了影子,原来是和这个两个小白脸嬉皮笑脸的扯闲话来了。这昨日才见面的,今天就又是知己又是相见恨晚的,三个大男人在一起也不嫌恶心! 柳木越想越觉得不妥,遂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说道“冯公子,真是巧啊,又见面了。表弟,我都找了你一早上了,原来你在这儿呢。” 冯公子礼貌的打了招呼,柳木又问道“怎么你们今日不用赶路的吗?” 冯公子说道“天降大雨,山路又不好走,前面官道两旁也都是年久风化的峭壁,只怕雨天行路多有危险,所以只有等到明日再做打算。” “是啊是啊,出门在外安全第一。”柳木一边点头一边对冯公子说道“我有些事要与我表弟商量,这就不打扰两位公子。”说完拉着俞婉然上了楼。 回了房间,俞婉然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柳木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没事啊。” 俞婉然说道“适才在楼下你不是说有事要与我商议。” “倒是没什么要紧事,只不过是想告诉你,不要和那些喜欢搭讪的陌生人走的太近。难道你没听说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往往越是看似英俊的小白脸,就越有可能是满肚子坏水的流氓无赖。再说了,这大雨天的荒山野岭要带你出去喝酒,保不定是什么阴谋呢。”柳木见俞婉然并未理会自己,又说道“我听说那种唇红齿白的小白脸一般都是喜欢男人的。万一他把你当成了谁家的小公子,再把你骗到外面灌醉了先奸后杀怎么办!” 忽听两声门响,温公子隔着门说道“俞公子,我表哥已经沏好了茶,不知俞公子可否过去一叙呢。” 柳木皱了皱眉,走过去将门打开一条缝,说道“我表弟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不知怎么的水土不服,上吐下泻,这不正在屋子里休息呢,只怕是不能跟你表哥喝茶了。”柳木三言两语的就把温公子打发走了。 不一会儿那姓温的公子又来了,柳木不耐烦的打开房门,一看不光是温公子来了,冯公子也站在门外呢,还时不时的向房中看上两眼,如果柳木多读些书,想必此时就能想到望眼欲穿一词了。 冯公子说道“听闻俞公子身体不适,我这里有些补药特地拿来给俞公子。” 柳木说道“谁知道你这补药是不是对症,我表弟身子骨虚弱,若是把她吃坏了怎么办。” “柳公子放心,俞公子若是水土不服必然身子发虚,这都是一些温和的补药而已,有百利而无一害。我此次出门正巧带了府上的郎中,不如我让他来给俞公子瞧瞧吧。” 柳木说道“不用了,小毛病,休息两日就好了。我表弟刚刚睡着,我就不请你们二位进去没话找话了。如果没什么事两位还是请回吧。” 冯公子将手中的纸包交给柳木“那就劳烦柳公子将这补药交给俞公子了。” 柳木也没多说,只接过冯琅渠的纸包,‘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柳木心想这两个人阴魂不散的,如果不快点上路只怕这两个人过一会儿又得来找俞婉然,遂问柳管家什么时候上路。不想柳管家也说雨天行路多有不便,所以也只能等到第二日再作打算了。 前一夜在桌子上睡得浑身酸痛,中途还掉下桌子一次,这一晚柳木索性睡在了地上,柳木躺在被子里开口说道“寺庙里的书院条件一定不会太好,而且破规矩会很多,如果你担心住得不习惯,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再说了,都是一群男人,你去了多不方便。” “那我倒是要谢谢你替我着想了。” 柳木哼了一声,“我就知道跟你说了也是白说。”心想,若是书院里都是像那个姓冯的和姓温的那样的书生,那还了得!长得好看不说,举手投足又讨女孩子喜欢,说出来的话到底和我这种没读过书的人不一样,这要是共处两年,那小白脸还不得把我媳妇都拐跑了! 但又一想,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像这种读过书见识广,而且举手投足又儒雅大气的小白脸并不多见。书院要么就是和我一样流氓的官宦子弟,要么就是读过书但是满身寒酸的呆头秀才,俞婉然一向心高气傲,估计也未必能看得上他们。柳木经这么一想,倒也觉得放心多了,也就没再和俞婉然继续说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抓个虫,晚上还有事,今天先不更了回答一下 【狗仔仔、ゝ】 的问题,顺便剧透一下——————— 柳木不会一直无赖下去,她的生活也不会一直都这么平坦,柳家是会经过大起大落的,柳大公子也会有落难的一天,所以会有报仇雪恨至于紫嫣我现在已经纠结的浑身上下脑袋疼了,如果按最开始的思路写下去,大家可能会骂死我! 29第28章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25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一大早俞婉然将躺在地上的柳木叫醒之后就下去吃早饭了。柳木磨磨蹭蹭的梳洗妥当,来到一楼的时候两伙人正在吃早饭。 不一会儿冯公子的随从跑进来说道“公子,小的已经去看过了,前面那段窄路没有任何问题,能安全通过。” 冯公子点了点头,“好,那咱们快些吃,一会儿也早些上路。” 众人吃过早饭,柳木这边也收拾好了行装准备上路了。柳管家对手下小厮说道“你们去少爷房间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冯公子那边已经都装好了车,冯公子走过来对俞婉然说道“俞公子和柳公子若是继续北上的话,我们几人倒是可以一路同行。” 柳木还想着如何回绝,只听柳管家说道“如此也好,人多路上还有个照应,要不这一路荒山野岭的我也怕遇到什么土匪之类的呢。” 柳木转了转眼睛,突然起身说道“哎呀!我突然肚子疼的厉害,看样子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吃坏了肚子。”说完就朝客栈的后门跑了出去。 大约过了一刻钟,柳木走回来装作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唉声叹气的说道“果然是吃坏肚子了,拉的腰腿发软,走路都没力气了。” 温公子说道“表哥,我看咱们还是快些启程吧,争取天黑之前到达下一个驿站落脚。” 柳木又大声说道“不好!我还想上茅厕!只怕我这肚子一直添乱,会耽误各位的行程,我看冯公子你们还是先走了吧,免得又因为我耽误了路程。” 温公子对冯公子说道“表哥,咱们已经耽误一天了,这路上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天气或者再因别的事延误一二日,我看咱们还是尽早启程的好。” 冯公子看了看俞婉然,为难的点了点头,“赶路要紧,也只能这样了。只是我与俞公子一见如故,时间仓促倒是有很多话还没说完,不知俞公子家住何处,日后我也好再能找到俞公子。” 柳木假装无意的咳嗽了两声,俞婉然说道“若是有缘自然会再见面的。” 冯公子叹了口气,“是啊,就交给上天安排吧。我相信日后定会再见到俞公子的。俞公子、柳公子,咱们后会有期!” 柳木不耐烦的点了点头,心想还是后会无期吧。 冯公子带着随从刚走,柳木又假装腹痛跑去了茅房,约莫着冯公子等人应该已经走远了,这才磨磨蹭蹭的从茅房里走了出来。然后又在衣服上嗅了嗅,一脸哀怨的说道“为了不和你们一起走,老子连衣服都熏臭了!荒山野岭的遇到山精妖怪不稀奇,可怎么就遇到这么一个面目可憎的人呢,而且还读过书,见多识广,和那泼妇也谈得来。最可气的就是这张面目可憎的脸比我好看。” “你一个人在这儿说什么呢?” 柳木抬头看见俞婉然正朝自己走过来,柳木说道“我拉的腰膝酸软,抱怨几句不行吗?你来做什么。” “我见你许久都不出来,所以想看看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只是头昏眼花需要休息。”一边说又一边假装四肢无力的样子扶着墙回了客栈大厅。 柳管家见了柳木忙说“少爷,咱们还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驿站呢,还是快些启程吧。” 柳木心想,那姓冯的也是往北走,如果我们现在出发,说不定天黑的时候又要和他们住在一个驿站了。到时候俞婉然岂不是又要和那两个小白脸眉来眼去的了。遂说道“不行不行,我这肚子有些不舒服,还要去茅厕。”说完又跑去了茅厕。 柳木来回折腾了几次,最后干脆直接告诉柳管家第二日再启程,柳管家虽然不想耽误行程,但柳木已经发了话,自己也不好多说,只得由着柳木又在客栈住了一晚。 夜里,柳木翻了个身,朦胧中听见身边似乎有响动,睁开眼睛竟看见一个黑影朝自己走来,还没等柳木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见那黑影提起刀就朝自己砍了过来。 柳木吓得一个激灵坐起身子,将被子朝那黑影扔了过去,刀从被子中间劈下来,在柳木眼前划过。黑衣人那一刀扑了空,紧接着又砍下一刀,柳木早就吓得双腿发软动弹不得。眼看那刀就要砍在柳木的天灵盖上,忽然黑衣人身子向后一腿。黑暗之中柳木只能隐约看见另一个赤手空拳的黑影在与拿着刀的黑衣人交手,只两招,刚刚那要杀自己的黑衣人就被另外一个黑影打趴在地上,没了动静。 柳木刚刚险些送命,生怕刚送走了阎王,这又来了个瘟神,吓得忙喊道“只要大侠不杀我,钱财随便你拿。”突然又想起了俞婉然,心想会不会已经被这匪徒给害了,又说道“还有那个泼妇也不能杀!总之只要大侠饶了我们一行人的性命,你要多少钱我都给!” 忽然火光一亮,黑影点燃了油灯,柳木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俞婉然。 “泼妇?怎么是你!” 俞婉然说道“难道你不希望是我吗?” 柳木看着地上蒙着面的黑衣人,问道“那个人是谁?” 俞婉然一把扯下黑衣人脸上的布,柳木说道“这不是店小二吗!你把他打晕了?” 俞婉然语气平静的说道“没打晕,是打死了。” “死了!”柳木几乎是喊出来的,柳木吓得急忙转过头不再看地上的尸体,心想这泼妇才两巴掌就把人打死了,若是对付自己那岂不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柳木惊魂未定的说道“泼妇,你杀人了!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俞婉然说道“这是家黑店。你若是不杀了他,他就会杀了你。”那语气平静的就像是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 柳木心想,这得杀过多少次人如今才能如此镇定的面对地上的死人呢,看来自己还是小看这泼妇了,以前只以为她是学过功夫,可没想到在她手里杀人就像自己骂人一样轻松。 柳木问道“既然是黑店,那可为何偏偏对咱们下手,怎么不杀了昨日那些人呢。” “之前那个冯公子身边的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这店家有自知之明,自然不敢轻易出手。” 柳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柳管家敲了敲门,走进来说道“少爷没有受伤吧。” “没有。”柳木无意间瞥见地上的尸体,又不禁打了个冷颤。 柳管家说道“少奶奶果然有先见之明,若不是少奶奶提早告诉我们这家店有问题,只怕我们几个今晚就全都交待在这儿了。” “你早就知道这是黑店了?”柳木问俞婉然“你怎么会看出来呢。” 俞婉然说道“第一天店小二给你倒茶的时候我无意间看见他的右手有一层厚厚的老茧,若是普通的店小二手掌又怎么会有老茧呢。若是农民常年锄地所致,那也应该是两只手都长茧才对,可只有一只手有茧,又非铁匠,那就只能是常年练剑的人了。而且咱们第一天进来的时候,我看见店小二和掌柜的暗地里互相使眼色,早就将咱们里里外外的打量了一番。普通的店家又怎么会将客人打量的如此仔细呢。还有前晚你喝酒的时候,店小二本来已经将酒拿了出来,可看见冯公子带着随从进来的时候,掌柜的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便回到厨房换了一坛酒出来。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之前的那坛酒被下了药,他怕冯公子发现自己开的是黑店,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柳木点头说道“难怪你不让我喝酒,原来是你已经猜出他们可能会在酒里下药了。” 俞婉然说道“不光是酒有问题。我之前不让你吃这里名贵的菜肴,也是因为我怀疑这是家黑店,肉会有问题。” 柳木说道“肉能有什么问题,大不了就是一些死猪肉呗。” “难道你不知道黑店都是挂羊头卖人肉的?” “人肉!”柳木只以为俞婉然是在吓唬自己。 俞婉然说道“你若是不信,去厨房看看不就知道了。” 柳木来到厨房,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只看见案板上放着一大块血淋淋的肉,再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条人腿!柳木一声惊呼,一个箭步朝俞婉然窜了过去,紧接着一招猴子上树,整个人都挂在了俞婉然身上,若不是俞婉然有功夫在身,非得让柳木给扑到不可。 “这回你信了?” 柳木紧闭着走快走!果真是人肉!”多亏柳木这几日听了俞婉然的话,没有吃肉,要不然此刻非得吐出来不可。 俞婉然说道“你这样抱着我,我怎么走?” 柳木说道“万一我要是下来了,你不管我了,直接丢下我跑出去怎么办?我可不想留下来和那个人火腿聊天。” 俞婉然好说歹说柳木终于从俞婉然身上跳了下来,只闭着眼睛扯着俞婉然的衣袖,迈着小碎步跟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30第29章 天色刚刚放亮,柳木一行人就启程了,柳木昨夜被吓得不轻,一夜都不曾合眼,到现在还满脑子都是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还有厨房里的那条人肉火腿。柳木耷拉着眼皮说道“昨夜多谢你救命之恩了!” “你说什么?” “多谢!”柳木没好气的重复了一句。 俞婉然笑道“不必谢我。我这么做也不过是因为我答应过爹,路上会照顾你。看在你昨夜在黑暗中误把我当成坏人,为我求情的份上,咱们两个算是扯平了。” 柳木说道“我才不是怕那强盗伤害你呢。我只是怕你横死途中,回家之后爹会责怪我。那刚刚是你自己说的咱们两个扯平了,日后可别拿这件事没完没了的来向我邀功!我就知道,你这泼妇不会有那么好心,定是巴不得我被那黑店做了葱爆人肉呢。” 俞婉然打趣着说道“柳大公子皮糙肉厚的,只怕被做了菜也未必好吃。”又说道“你不是一直嫌我碍手碍脚吗。你若是执意要我离开,那我现在回去便是了。”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26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心想,这一路艰难险阻,万一再遇到劫匪怎么办!忙说“算了吧。既然是爹要你跟我一起去书院,那我又怎么能再把你赶走呢!” 有了之前的教训,柳木生怕路上再遇到什么黑店或是劫匪之类的,为了保命,这一路都对俞婉然言听计从的,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贴在俞婉然身上。 一路颠簸,柳木终于到了传说中的护国寺。 护国寺原来并不叫护国寺,传说当年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时候寺里的主持救过太祖皇帝一命,后来太祖皇帝登基之后就将这里赐名为护国寺。 从护国寺到附近镇上大约要半个时辰的路程,寺里的香火很旺,往来的香客也很多。柳木学习的书院在护国寺的北面,就隔了一道门,其实也算是护国寺的一角。 柳木提着大包小包踉踉跄跄的跟在俞婉然身后,俞婉然倒是悠闲,手中什么都没有拿,走路自然也比柳木快了很多,柳木不满的喊道“你去赶投胎呀走这么快!” “两位施主的木牌可在?”一个小和尚双手合十问道。 俞婉然将手中的两块木牌交给小和尚,小和尚指了指方向“东北角的迦叶院就是二位的,共有三间房,两位施主可自行选择。” “多谢小师父。”俞婉然双手合十向前倾了倾身子。 柳木嘟囔着“对别人就谦逊有礼的,对我就原形毕露了。” 柳木满脸怨气的跟在俞婉然身后,只见两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迎面走了过来,“柳公子,俞公子!真是巧了,想不到你们二位也是来的。” 柳木一看,竟然那日在客栈里遇到的那个姓冯的和姓温的公子。 俞婉然礼貌的和对方打了招呼。冯公子说道“那日离开客栈之后我还在担心这山路不好走,生怕俞公子途中会遇到什么危险,如今见你二人平安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多谢冯公子记挂。”俞婉然说道。 温公子说道“当日临别之时俞公子对我表哥说过,若是有缘自然会再见的,现在看来你二人还真是有缘之人呢。不如结拜为兄弟好了。” 冯公子笑道“那结拜不过是莽夫之间喜欢用的仪式,我是真心对待俞公子这个朋友,又何必拘泥于那些形式呢。之前我与俞公子一见如故,只恨这接触的时间太短,今后若是在一个书院里学习,倒算是了了我的一个心愿了。日后我定要和俞公子好好秉烛夜谈才是。” 柳木心下不爽,‘饼烛夜谈’,点着蜡烛吃着饼,大半夜的一边吃一边聊,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柳木急忙警惕的看着冯公子,心想这小白脸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难道真的对俞婉然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若只是这小白脸把俞婉然当成了男人对她有意思还好说,可万一俞婉然也喜欢上这个小白脸那可怎么办! 冯公子说道“之前就认识了二位公子,不过还未请教两位尊姓大名呢。” 柳木没好气的说道“婆婆妈妈的,没看见我们还有事儿要做呢吗,还站在这儿唠起家常来了。”又对俞婉然说道“还不走,难不成你还想拿一把花生坐在这儿和他们两个观赏和尚念经不成?你当是春风阁呢,那么悠闲。要不要我再找两个姑娘过来给你们唱曲子听!” 说完扛着大包小包又拉着俞婉然去了迦叶院。 晚饭,两人来到饭堂,又看见了那两个公子。 “两位,又见面了。”冯公子满脸热情的走了过来。 柳木做出一个明显的假笑,“真是巧到家了。”也不知为何,她见了这两个人就觉得烦。 俞婉然一笑,朝二人礼貌的点了点头。 冯公子说道“咱们四人如今也算是熟人了,可还未请教两位公子大名呢。” 柳木说道“白天不是请教过了,只不过我们两个没时间搭理你。我叫柳木。她是我表弟,俞……尾巴!”心想俞婉然这名字太女气了,而且俞婉然那第一才女的名号在金陵叫的那么响,万一书院里有人听说过这名字,那岂不是要穿帮了。但又不知该叫她什么,就胡编了一个鱼尾巴“鱼尾巴?”冯公子和温公子有些惊讶的看着俞婉然。 俞婉然抱拳说道“两位莫要见怪,表哥一向喜欢玩笑,在下俞……” 柳木抢着说道“是是是,她不叫鱼尾巴,我开玩笑的,其实……她叫……她叫鱼鳞!”柳木对俞婉然笑道“是不是啊,表……弟!”说着还特意加重了表弟二字,似是在警告对方,如果你不承认自己叫鱼鳞,我就告诉别人你是女人。 俞婉然勉强一笑“在下俞……林!” 冯公子说道“在下冯琅渠,家父便是当朝吏部尚书冯良。这位是在下的表弟,温思仁。” 柳木看见这两人盯着俞婉然的样子就觉得心中不爽,不屑的说道“冯烂蛆!温死人!你们两个表兄弟的名字还挺有意思的啊!” 冯琅渠说道“的确有所含义,只不过并非柳公子所理解的那般可笑。琅,美玉之意,意欲君子当温润如玉,渠,是水渠的渠,父亲是希望我日后可以做一位福泽百姓的父母官。” 温思仁笑道“家父乃是当朝京兆尹,温万庭。《礼记.儒行》有云,温良者,人之本也。思则是思国思民之意。还未请教柳兄和俞兄是哪位大人家的呢?俞公子谈吐不凡,想必也应该是个书香门第出身。柳公子做事不拘小节,必定是个将门之后吧。” “酱门?”柳木说道“我们柳家有钱庄,有茶园茶庄,有蚕厂布庄,有当铺,有货行,有古玩玉器店,江南一带共有铺子一百三十六间,作坊五十二家,可的确是没有做大酱生意的。” 冯琅渠笑道“柳公子说话还真是风趣。” “哦,原来是商贾人家的。”温思仁语气中略有不屑,又问“那俞公子定是出身书香门第,或是文官之后吧。不过一时间倒是想不起朝中有哪个姓俞的大人了。” 俞婉然笑道“不巧,家父也是个生意人,而且我们俞家世代经商,是个不折不扣的商贾世家。” 冯琅渠见状忙说“商贾人家能出来俞兄这样学富五车的人,在下倒是更为佩服了。” 此时柳木的嘴都快撇到鼻子上面去了,心想这拍马屁也没有拍的这么明显的啊。 柳木本以为生都应该是温文尔雅的,可谁知吃饭的时候竟像是刚从关外放进来的难民似的。毫无次序的冲到饭桶前面就是一顿乱抢,而动作慢一些又体格稍弱的只能排在后面等着挨饿了。 晚饭过后,冯琅渠对俞婉然说道“俞兄初到书院,不如我带你在书院和护国寺中四处走一走熟悉一番吧。” 柳木一个箭步跨过去,挡在二人中间,说道“我表弟又不是没有腿,她不会自己走啊。”说完拉着俞婉然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走,我带你去看看。” 俞婉然说道“你好像很不喜欢他们兄弟两个。” 柳木哼了一声,“看见他们两个那一脸讨好你的贱笑我就很想痛扁他们一顿,把他们打成比周大海还惨的废物。” 俞婉然别有意味的看着柳木,笑道“这又是为何?” 柳木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你现在毕竟是男人的身份。两个大男人,对你那么殷勤,谁知到他们两个在打什么主意。不是有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屎即尿’吗!你读过这么多书不会连这点道理也不懂吧。” 俞婉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虽说读过一些书,不过你说的那个我倒真是头一次听呢。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柳木尴尬的一笑,又狡辩说道“说他们是奸和盗那是抬举他们了,说他们是屎和尿还差不多。”柳木也不知道为什么,打她第一眼看见冯琅渠的时候就觉得对方很讨厌,尤其是冯琅渠对俞婉然那一脸殷勤的表情,让柳木看了十分的不自在。 俞婉然说道“冯琅渠见多识广,学富五车,且为人谦逊,我想他不过是想结交一些能谈得来的朋友而已。” 柳木说道“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看你以后还是离他们远一些为好。万一他真的是想跟你发展一下什么断袖之情,那你岂不是很为难!虽然咱们两个是假夫妻,就算你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冯烂蛆我也没有意见。可是万一那个冯烂蛆喜欢的是眼前的俞公子,而不是俞婉然,到时候你若坦白了身份,他岂不是会因为你是女人而嫌弃你。那个时候你会很伤心的,比棒打鸳鸯还要伤心多少倍呢。” 俞婉然一笑,“想不到咱们的柳公子考虑问题倒是越来越周全了。” 柳木笑道“我这自然是为了你好。你当日在那黑客站救了我一命我本就应该报答你的。再说出门在外咱们两个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临走之前香芸姐也嘱咐过我,在外面要照顾你,我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履行当初答应过香芸姐的话。” 俞婉然表情略微有些变化,说道“你倒是很听香芸姐的话。” 柳木笑道“你若是能像香芸姐对我那样好,我自然也会听你的话。只是你这泼妇对我非打即骂的,除非有一天我得了失心疯才会听你的话。” 俞婉然说道“好,那本姑娘就等着柳大公子得失心疯的那天。” 作者有话要说:  抓个虫 这星期不一定会经常更新 31第30章 书院中不仅要学习让柳木头疼的四书五经,有时还会听那些老和尚讲佛法,还有参禅。像柳木这种对读书一窍不通却又喜欢在课堂上捣乱的人也经常会被夫子罚去扫院子。 柳木拿着大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地上下划拉着,“第一扫,扫的冯烂蛆让雷劈,第二扫,扫的温死人瘟死自己,第三扫,扫的冯烂蛆变母驴,第四扫,扫的你们两个没有小*。”柳木正嘟囔着,听见脚步声,抬头只见一小公子踏进了拱门,走着走着又停下脚步四处打量着,似是不知该往哪走。那小公子长相清秀,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身白色儒衫,头上还带着儒巾,背上背着一个箱笼,大眼睛灵气的很,且又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 柳木问道“你迷路了?” 小公子点了点头,柳木又说“你也是来这里学习的?” 小公子又点了点头。 柳木又说“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27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途中生病耽误了一些时辰,所以来晚了。”语气之中似乎还偷着一丝未成熟的男子的稚嫩。 柳木点头笑道“我刚刚还以为你是不会说话的呢。我还想,这样俊俏的小公子,若是个哑巴,那还真是可惜了。” 那公子也尴尬的笑了笑,柳木又说“戒空师父的禅院往那边走,你去找他吧。” 柳木所说的戒空是寺院里戒子辈的和尚,为人不苟言笑,严厉的很,平日里负责管教这些学子。 此次书院中一共来了一百人左右,大多数都是能诗能画文采不俗的年轻公子,当然柳木绝对是个例外。 大家纷纷献出墨宝,装模做样的互相恭维着,一会儿谈诗词,一会儿论歌赋,柳木也毫无疑问的成了局外人。 冯琅渠拿着俞婉然的诗作,称赞道“俞林兄才高八斗,冯某真是佩服。” 俞婉然说道“冯兄过奖了,我不过只是随便读过几本书而已。” 冯琅渠笑道“只随便几本书就如此了得,那若是俞兄认真的读起书来,我们这些人岂不是都无立足之地了,只怕翰林院的大学士也要望尘莫及了。” 柳木不屑的哼了一声,一把甩开折扇,一边慢悠悠的扇着扇子,一边说道“冯烂蛆呀冯烂蛆,说话像个老母鸡,溜须拍马捧臭脚,样样你都少不了!”说完又看了看俞婉然,笑道“表弟,我这首打油诗做的怎么样?还压得住韵脚吧?” 俞婉然笑道“何时还学会作打油诗了?” 柳木说道“如今到了书院,自然也要学习一二了。” 冯琅渠本着保持形象的原则,只笑道“柳兄行为谈吐别具一格,商贾人家出身的果然是不一样。” 忽听温思仁大笑“哈,柳兄这字迹还真是特别啊……”温思仁一边大笑一边将柳木桌上的纸张举了起来。 俞婉然不禁皱了皱眉,柳木不以为意的说道“字难看了一点而已,至于这么高兴吗你,像死了娘似的。” 温思仁不屑的轻笑一声,“本寂方丈还真是好说话,只区区的几两香油钱就可以让一些胸无点墨的人来这里辱没书院的名声,真是糊涂。” “胸无点墨?”柳木看了看温思仁。 温思仁笑道“是啊,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如果一个人是真正的胸无点墨,那岂不是寸步难行了,活在这世上也是无益,反而成了危害百姓的蠹虫。” “哦……”柳木一笑,拿起桌上的砚台就向温思仁泼了过去,温思仁看着胸前的墨迹大喊“柳木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胸无点墨的人会寸步难行吗?所以我就给你胸前多泼些墨,这样你就可以跑的远一点了,若是能跑到阎王殿去,那顺便替我向你家的祖宗十八代问好。”说完周围有不少人跟着哄笑了起来。 “你!”温思仁举起拳头。 冯琅渠一把拉住温思仁“思仁,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要和这种粗鄙之人一般见识。” “哼!”温思仁咬了咬牙,又将拳头收了回来,负手说道“本公子自然不会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柳木点头笑了笑,一巴掌打在冯琅渠头上“冯兄君子之风,”接着又一巴掌,“在下实在是佩服!”说完又打了一巴掌“而且佩服的八体投地!” 旁边一人说道“柳兄,是五体投地。”说话的人脸上棱角分明,一双剑眉,如果说冯琅渠是儒雅,那这人身上倒是多了分英武之气。 柳木又给了冯琅渠一巴掌,说道“我太佩服他了,”又一巴掌,“五体投地已经不能表达我内心的佩服了!” 冯琅渠紧握着拳头,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咬牙切齿的看着柳木,柳木见对方似要发作,便抱拳深鞠了一躬,笑道“经我一番考验,冯兄果然是谦谦君子,果然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柳木佩服的十体投地也不止啊!适才多有得罪,还望冯兄你不要见怪啊。” 冯琅渠嘴角略微有些抽搐,但还是笑道“我自幼习读圣贤之书,行圣人之道,又怎么会和柳兄这种目不识丁的粗人一般见识呢。” 柳木转过身,却看见戒空不知何时已经进来,正站在身后怒视着自己,戒空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公子,正是早上迷了路的那个公子。 柳木陪笑着双手合十向戒空鞠了一躬,“戒空师父。” 戒空瞪了柳木一眼,对众人说道“这位是书院新来的同学。” 那小公子抱拳说道“在下曾青,以后还要各位同学多多照顾了。” 戒空对柳木说道“只有你的别院里还剩一间房了,一会儿你带曾青过去,帮他打理好房间。” 柳木点了点头,“知道了戒空师父。” 俞婉然打量着曾青,只觉得这人怎么看起来有些怪怪的呢,心中多了一份猜想,但又不大确定。 戒空走后,温思仁带着胸前的一片墨迹,一脸热情的朝曾青走过来,仿佛刚刚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说道“听曾公子口音像是京城过来的吧,不知曾公子是哪位大人家的呢。” 曾青清了清嗓子说道“家父并非什么朝廷大官,是个生意人,因为捐了一千两香油钱,方丈才让我来此读书的。我是第一次离家,还望诸位兄弟多加照应。” 温思仁一改热情之态,不屑的说道“又是个商贾人家的。走吧表哥,咱们去温书吧。” 冯琅渠依旧谦逊的说道“在下先去温书了,日后有机会再与曾同学探讨学问。” 曾青心想,他们兄弟俩脸皮还真是厚,刚刚被人泼了一身墨又挨了一顿打,也不说回去换件衣服就过来和陌生人说话,好没礼貌。 柳木见曾青长相清秀,倒是十分喜欢,一时间又发挥了自己做大哥的本性,柳木搂过曾青的肩膀,“曾兄弟,我带你去你的厢房。”说完搂着曾青朝迦叶院走去。 “曾兄弟,不用和他们两个一般见识,那两个小白脸就是狗眼看人低。仗着自己老子是当官的就自以为比别人了不起。看你这么老实,以后就跟着我混吧,谁要是欺负你,我一定替你出头。”柳木推开一间厢房,“这个就是你房间了。” 曾青将包袱里的书拿出来,问道“不知道柳大哥是哪位大人家的呢。” “其实我不是什么官宦人家的。” “那就一定是乡里才高八斗的秀才了?”柳木刚刚捉弄冯琅渠兄弟俩那一幕正巧都被曾青看到了,心想这人如此机智,想必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柳木笑着拿起一本书,“不怕你笑话我,其实我最讨厌的就是读书了,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成文的诗也背不下来几首,就你这些书,没有一本是我看过的。还好我的名字比较简单,要不然只怕我连名字都不会写。我爹和本寂方丈认识,又捐了点香油钱,这才走了后门儿进来的。曾老弟,你不会瞧不起我这种没学识的粗人吧。” 曾青说道“怎么会呢,我曾青最喜欢柳大哥这种爽快人了。尤其是柳大哥你刚刚教训冯琅渠和温思仁两兄弟,让人看着都觉得过瘾!” 柳木得意的笑道“我最看不上他们那种附什么乌鸦的人了……” “附什么乌鸦?”曾青被柳木这话说的一头雾水。 “啊……那个词我也记不住了,好像就是读过几本破书,就装的很高雅似的……好像是这个意思吧……” 曾青笑道“哦,柳大哥说的可是附庸风雅?” 柳木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我最看不惯他们那附庸风雅的样子了,仗着自己读过几本破书,总觉自己高人一等,一个大男人做起事来拿腔拿调的,看着就觉得反胃。” 作者有话要说: 32第31章 柳木在书院闷得没意思,就想着去偷跑去山下玩玩,但又无奈口袋里一文钱都没有。 “婉然……”柳木满脸堆笑的来到俞婉然房间。 “何事?”柳木对自己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如今见柳木这般谄媚,俞婉然猜想她定是有事求于自己。 “可不可以给我一些银子?” “你要银子做什么?” 柳木小声说道“这寺里鸟不拉屎的,每天都是清粥馒头和烂菜叶,被那些和尚念经念的我头都大了。我想下山去玩玩!” “不行!” 柳木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那银子都是我们柳家的,凭什么你说不给就不给!” 俞婉然说道“莫不是你忘了临行前爹是怎么吩咐的?” “好,你不给是吧!”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28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如何?” 柳木一咬牙一跺脚,恶狠狠的说道“不给就不给!”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俞婉然心想,这柳木一向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了呢。 俞婉然刚走进饭堂,坐在旁边那桌的冯琅渠就急忙挥手招呼俞婉然,“俞兄,来我这儿坐吧。”一边说又一边指了指桌上的一碗饭。 “表弟……”柳木歪着头看向俞婉然,“过来坐啊,我给你留了好大一碗饭呢。” 俞婉然看见柳木那威胁似的表情,一气之下坐到了冯琅渠那桌,柳木哼了一声,“不过来更好,要不我还不够吃呢。” 曾青夹了一块鸡腿菇放在柳木碗中,“柳大哥不是说馋肉了,这个鸡腿菇你就当鸡腿吃吧。” 柳木笑道“还好它叫鸡腿菇,若是叫鸡屎菇,那岂不是要当鸡屎吃了。” 曾青笑道“吃饭的时候怎么还开这么恶心的玩笑。” 温思仁说道“粗鄙之人口中自然全是肮脏的话。咱们几个还是快些吃,小心污了耳朵。” 只见邻桌的冯琅渠一脸殷勤的对俞婉然说道“还好今日我和思仁很早些来了饭堂,给俞兄留了饭菜。” 柳木撇了撇嘴,对曾青说道“曾兄弟不要见怪,有些人就是那样,平日里装的自己多斯文,盛饭的时候还不是像个老母猪抢食似的,生怕自己的饭不够吃。要说我这等粗鄙的人吃饭的时候喜欢大声说话也就罢了。可那些自称西读圣贤书的人,不光是忘了食不言寝不语,还喜欢像个长舌妇似的,哪有事情都喜欢跟着插嘴,也不怕嘴上长痔疮。” 温思仁一把将筷子拍在桌上,“柳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温死人你自以为才高八斗,难道你会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你们兄弟二人不用对号入座的,我又没说你们。” 温思仁说道“别以为我听不懂你这含沙射影的话是什么意思。” 柳木哼了一声,“别他妈的总跟老子说那些四个字是词。放着简单的话不说,非得之乎者也的说一堆听不懂的废话。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些自称骚客的大男人,我看你也是够骚的。” 温思仁指着柳木喊道“柳木,你不要太过分了。” 冯琅渠一把拉住温思仁,“坐下吃饭,大丈夫当忍则忍,不用理他。” 温思仁握着拳头,怒视着柳木,说道“不错,我才懒得跟你这种无耻小人一般见识。” 过一会儿,柳木见曾青也吃完了,问道“曾兄弟,你想不想看看大丈夫当忍则忍到底是怎么个忍法?” 曾青猜出柳木又要使坏,也坏笑着点了点头,满脸期待的看着柳木。 柳木一笑,将桌上的剩菜剩饭全都倒在自己碗中,端起碗,站起身子假装没站稳,一个踉跄将饭碗不偏不倚的扣在了冯琅渠的头上。 从天而将的剩饭来的太过突然,冯琅渠只忙着擦脸还未曾开口说话,温思仁气急败坏的看着柳木,“柳木,你这无耻小人到底想怎么样!” 柳木急忙带着万分抱歉的表情假装替冯琅渠擦掉身上的菜汁和菜叶,其实也不过是故意越帮越乱,原本还不算太脏的衣服,被柳木这么一擦,一大片衣襟全都沾满了油渍,“真是太对不起了,冯同学,我知道你是个淫、荡君子……啊不,坦荡君子,大丈夫当忍则忍,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和我这个无耻小人一般见识的,对吧!” 俞婉然起身说道“柳木,你不要太胡闹了。” 柳木不服气的看了俞婉然一眼,“怎么啊,看不过去了是吧,想替他报仇不成!那倒是放马过来啊,我的好表弟!”柳木威胁似的看着俞婉然。 俞婉然刚要开口说话,冯琅渠急忙拦住俞婉然,抢一步说道“算了俞兄。相信柳兄也不是故意的,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换一件就好了。” 温思仁说道“表哥,难道你就让这无赖这么欺负你不成?” 冯琅渠强压着怒火,语气平和的说道“不要再计较此事了,咱们吃饭。” 柳木和曾青走出饭堂,后面一人追了上来,说道“柳兄这两日教训冯琅渠和温思仁两兄弟,让人看了好不解气呢。早就看他们两兄弟不顺眼了,如今总算是有人教训他们了。”说话的正是那日在一旁提醒柳木是‘五体投地’的那个带着英武之气的俊公子。那人又说“在下韩策。” 曾青脱口而出,“韩承的儿子?” 韩策说道“正是。” 柳木说道“曾青你认识韩策的父亲?” 曾青说道“哦,堂堂正二品辅国将军韩承韩大将军,掌管京城一带驻扎的军队,京城守卫统领也是韩将军帐下之人。韩家世代忠良,皇上十分信任,听说皇上最近还将禁军统领一职也交给韩将军暂代。现在整个京城的安危可是全都系在韩将军身上了。韩将军刚正不阿,在京城家喻户晓,我自幼在京城长大又怎么会没听过呢。” 韩策说道“曾兄弟过奖了。不过我倒是觉得曾兄弟有些面熟,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曾兄弟家中可有人在朝中为官?” 曾青忙说“我爹不过是个商人,想必也不会和韩将军有过往来的。物有雷同,人有相似。偶尔遇见一两个面熟的也不足为奇。再说咱们都是京城人,在大街上偶遇过也是说不准的。不过我听闻韩家世代都是武将,那韩兄不是也应该子承父业成为武将的,怎么又来这书院了呢。” 韩策说道“我虽是将门之子,从小习武,但却也喜读诗书。家父是个不折不扣的武将,总是说读书之人太过矫情。我此次也是好说歹说才让父亲同意我来读书的。” 柳木说道“令尊和冯烂蛆还有温思仁的父亲都是京中的大官,如此说来不应该是交情很好的吗,你为何又不待见那条烂蛆还有那个死人。” 韩策说道“我们韩家自打太祖皇帝起就世代为官,皆是朝中武将。那冯温两家则都是文官。冯良和温万庭在朝中结党营私,瞧不起我们武将出身的,说武将都是粗鄙的莽夫,处处排挤武官。不过最主要的目的也不过是觊觎我爹禁卫军统领的位子,想要让他们的人取而代之。” 柳木笑道“你说的那些个官场争斗我就不懂了。不过既然是那条烂蛆和死人的敌人,那就是我柳木的朋友。” 韩策笑道“我虽是半个读书人,可也是出身武将世家,我们习武之人最喜欢结交柳兄你这样的豪爽之人了。只可惜这里是护国寺,万事都要循规蹈矩。他日柳兄若是去了京城,我定要请你好好喝上三天三夜,再赌上三天三夜。” 柳木眼睛一亮,忙说“你也喜欢赌钱?” 韩策说道“虽说读书人都称这是不入流的东西,可我到觉得小赌怡情,兄弟们聚在一起偶尔玩上两把也是可以增进感情的。” 柳木笑着点了点头,不知道心里又开始盘算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33第32章 众学子站在大雄宝殿前的空地上,一旁还放了百余盆花。 高处坐着一位老者,护国寺的方丈本寂大师。这是柳木第一次看见本寂方丈,长着一副长寿眉,一大把白胡子,慈眉善目的,看着倒是比戒空那些人面善多了。 只听戒空说道“方丈,你真的要把这些花交给他们?” 本寂方丈点了点头,戒空又说“方丈,这些花草可都是您的心血,您真的就放心让他们来照看?” 本寂方丈说道“老衲行将就木,哪还有精力来照看这些花草了呢。一草一木皆有灵性,许是我们缘分到了,让这些花草去寻找新的有缘人吧。” 戒空叹了口气,转过身对下面的学子说道“你们眼前的这些盆栽可都是本寂方丈的心爱之物,也是本寂方丈的心血。本寂方丈决定割爱将心爱之物送与你们,你们就每人挑选一盆喜欢的花回去照看吧。”戒空顿了顿又说“也算是你们这两年的一门课程吧。” 学子们在花盆之间踱来踱去,大都是选了一些开得正茂盛的花。 冯琅渠拿起一盆花,对俞婉然说道“这花开得火红茂盛,正如你我二人的情谊,不如我就借花献佛,将这盆花送给俞兄吧。” 俞婉然一笑,捧起了地上另一盆白色的花,“只怕俞某要让冯兄失望了。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且那欲压群芳的大红色始终是太过轻浮,且又不懂内敛,看的久了不免让人觉得俗气。我倒是喜欢这白色,不争不斗,淡雅不俗。” 冯琅渠尴尬的笑了笑,只得自己将那盆惊艳的大红花留了下来。 曾青站在百花之中似乎是挑花了眼,反反复复的也拿不定注意,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放弃哪个都觉得可惜,“柳大哥,你说选哪个好呢?我觉得都好看。”曾青一边说一边摩挲着周围的几盆花。 柳木说道“这盆黄色虽说看着清新,但又显得没有生气,像个被抛弃的怨妇似的。这盆淡粉色虽说可人,但又显得太娇柔了,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它吹散了。这种大粉色就太俗气了,像个上了年纪又要浓妆艳抹的媒婆或是村姑!这种大红色,乍一看的确是夺人眼球,像是百花之中最艳丽的那一株,可看的久了,就像是青楼里老鸨头上的大花,和楼中姑娘的妆容,越看越觉得俗气,最后你都会嫌弃它了。”柳木四下打量了一圈,跨过两个花盆,抱回一盆白色的花,“不如就这个吧!我倒觉得白色的花才是永远都不会让人觉得厌恶的。没有花里胡哨的颜色,像是群花之中最孤独最安静的那个,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倒是让人觉得它是懒得和其他的花比美。” 曾青急忙宝贝似的接过那盆花,笑道“想不到柳大哥对普普通通的一盆花还有如此见地,世人大多喜欢娇美艳丽的花,殊不知自己选的都是些俗物。原来这白色的花才是真正的群花之首呢。白色的花不欲显示自己,所以做到了‘不自见,故明;’,正是应了后面的那句‘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柳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哪有你说的这么深奥,你说的那些个大道理我都没听过。” 曾青说道“我只不过是读过几本书,学了些古人说过的话,可柳大哥口中的才是自己悟出的大道理呢。”又问“柳大哥怎么还没选出喜欢的花呢。” 柳木又四下看了看,最后绕了一大圈捡回一盆花。 曾青以为柳木是在开玩笑,问道“柳大哥,你当真要养这盆花?” 韩策也走过来说道“柳木,你怎么选了一盆这样的花!”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29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那花看起来早已开始枯萎,像是半死不活的样子,柳木看见那抹紫色似乎想起了经常一袭紫衣的紫嫣。柳木抱着花看的出神,又想起了在金陵与张福等人在春风阁胡闹的日子,也不知紫嫣最近如何了,想来已经快半年没有见过她了。恍惚间又觉得心中有些难过。 当然,柳木选这盆花也不完全是因为它是紫色的缘故,群花之中紫色的不在少数,柳木单单选了这一盆生命垂危的,自然也有其他的原因。 温思仁看着柳木手中那盆半死不活的花,轻蔑的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偏偏柳兄你选了这么一盆行将就木的残花败柳,柳兄的喜好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怎么,不可以吗!”柳木看了温思仁一眼。 冯琅渠说道“柳兄还真是有闲心,选了一盆这样的花。这花几近枯萎,已是将死之身,又何必浪费时间在它身上呢。” 柳木转了转眼睛,说道“冯兄这么说就不对了。第一,不是我选了这盆花,是这盆花选了我。第二,我是在挽救这花的性命,不是在浪费时间。本寂方丈已经九十几岁的高寿了,刚刚本寂方丈还说过自己行将就木,难道就因为本寂方丈年纪大了就不给他吃饭喝水了?” 戒空呵斥道“柳木,不得无礼,怎可拿这花与本寂方丈相比。” 柳木说道“戒空师父,世间万物皆是佛,都是平等的,花怎么就不能和方丈相比较了呢。” “放肆!”戒空还要斥责柳木,本寂方丈摆了摆手,“柳木,你继续说下去。” 柳木说道“这快要死了的花就像是昏倒在街上的病人,难道郎中因为病人病重就不去救他们了吗。世间万物皆有生命,一草一木也不例外,难道你就因为这花没有其他的好看,就忍心将它扔在这里自生自灭,而不浇灌它了。那这与杀生又有何区别。且刚刚本寂方丈也说了,让这些花去寻找新的有缘人,这盆花选了我,也许正是我们有缘呢。我若是能将它重新养好,那不也算是挽救了一条生命,功德一件了。” 温思仁和冯琅渠被说的哑口无言,戒空也被柳木气的变了脸色,本寂方丈却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还带着微笑。 韩策说道“柳兄不喜读书,可头脑中的大道理却比那些书呆子要深奥了千百倍。只怕我这读过书的都差的远了。柳兄这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呢。” 柳木笑道“韩兄过奖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柳木面上故作谦虚,可心里还是很得意的,自己也没想过这套随口胡诌的歪理邪说居然能让那冯烂蛆和温死人无话可说。 俞婉然听了也觉得十分有道理,想不到柳木竟然能有如此异于常人的想法,却又字字珠玑。不觉已经有些刮目相看了。 学生们各自抱着自己的花回了别院,曾青一脸崇拜的说道“柳大哥,你还真是厉害,能说出那么深奥的东西,你看那个温死人和冯烂蛆被你说的脸都绿了。那些读死呆子,就是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只怕也想不出如此的大道理呢。” 柳木小声说道“那不过是说说而已。我从来没养过花,也不知道这东西该怎么养,只怕好花到我手里也活不长远。我是觉得反正这花也半死不活了,就算是养死了估计也没人会怪我照顾不周。我若是选了一盆开得旺盛的花,到时候养死了那他们还不得借机找我麻烦。” 这下曾青倒是更觉得柳木了不起了,只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说出这么深奥的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怎么会觉得曾青是女的呢!!!! 关于曾青是男的还是女的,大家再猜两天吧,剧透一下,日后柳家破败的时候曾青是会帮助柳家的,危难关头能救柳木一命。 这几天应该不会更文了,周四或周五我再诈尸! 34第33章 傍晚,俞婉然正在给自己那盆白色的花浇水,只见柳木和曾青勾肩搭背的走了回来,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好不开心的样子。 曾青说道“冯烂蛆两兄弟在京城那可是人人都要忍让三分的,官宦人家的公子从小到大走到哪都是被人吹捧着,不想来了这里居然让柳大哥你给捉弄的如此出丑,让人看了好不过瘾。” 柳木大笑道“这算什么呀,下回我让你见识见识我怎么扣他一头屎!” 曾青一脸期待的样子“当真?” 柳木得意的说道“当然是真的!要不咱们打个赌,我若是能在他头上扣屎,你就请我去青楼喝一个月的花酒!” 曾青问道“花酒?是什么?花瓣做的酒吗?” 柳木一脸同情的看着曾青,“这你都不知道,花酒呢……就是和一些好看的姑娘在一起喝酒。” “这样啊……”曾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好,赌就赌!你若是在冯烂蛆的头上扣屎我就请你和一个月的花酒!” 柳木抬头看见俞婉然,说道“真是稀罕了,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别院了,没和那两个小白脸聊天去。” 俞婉然说道“表哥很不希望我回来吗?” 柳木哼了一声,“切,你回不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倒是巴不得你搬到冯烂蛆的别院去,离我远远的才好呢。” 俞婉然说道“我只是和冯公子在一张桌上吃饭,冯公子就被洒了满身的剩饭,我若是搬到他们的别院去,你柳大公子还不得把房子都烧了。” 柳木说道“所以说,你就是个扫把星,谁跟你在一起都得倒霉!” 两人互不相让你一言我一语,曾青越听越觉得离谱,只以为是这两兄弟闹了别扭,生怕他二人打了起来,急忙朝俞婉然抱拳说道“俞兄!大家住在一个别院,白天又在一起学习,我自然是见过俞兄的,只是一直也没有机会与俞兄结识,来了这几日也没来拜会俞兄,倒是有些失礼了。” 俞婉然有意无意的打量着曾青,抱拳笑道“曾兄弟有礼。我倒也一早就想认识曾公子的,只是表哥与你每日玩在一处,我也一直没有机会与曾公子说上一句话。” 柳木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这才高八斗的表弟整日忙着和那两个烂蛆死人在一起探讨学问,只怕就算我们有时间来拜会你,你也未必有时间招待我们。”柳木挑衅似的看了俞婉然一眼“懒得理你。每次见了你都不免要惹气的。” 俞婉然并未理会柳木,只说道“时辰不早,我就不打扰表哥和曾兄弟了。”心想,看来自己果然不是这书院里唯一的一个女子。又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柳木的场景,如果柳木不是形骸放浪了一些,那唇红齿白的清秀模样,说不定自己也会将柳木当成是扮成男装的女儿家。 柳木只急急忙忙拉着曾青进了自己的房间,嘴上还说着“快点,一会儿他们就来了。也不知道韩策能找几个人过来。” 曾青走进房中说道“我今日无意间看到了俞公子写的文章,思路清晰,且字字珠玑,很是有趣的。但又细腻的很,似乎是少了些大气磅礴之感。” 柳木一边在箱子里翻找着什么,一边说道“也不知是上辈子做了多少缺德事儿,才换来这么个表弟。” 过了二更,不少人陆陆续续的来了柳木这里,而且人越聚越多。 柳木对韩策说道“想不到你居然能找来这么多人。” 韩策笑道“虽说来书院里的大多数都是为了日后考取功名而来,可也不乏一些享受惯了的官宦子弟和富家公子,也并非每个都是心甘情愿来这里的,不少都是被家里的随从押送来的。这不一听说有赌局就全都跑过来了。” 曾青说道“柳大哥,若是戒空师父发现你在这里开赌局,那岂不是又要责罚你了。” 柳木胸有成竹的说道“怕什么呀,再说了,这深更半夜的,戒空师父早就睡下了,怎么会发现咱们呢。” 韩策笑道“还是柳木你有先见之明,准备了骰子过来,这些日子我这手都痒了。” 柳木得意的说道“书院这么闷,不找点东西玩怎么能行呢。难道还要学着他们敲木鱼念经啊!还好我偷偷的带了几个骰子过来没被我爹发现。” 众人越玩越高兴,喊声也越来越高,紧接着就是柳木那又响又亮的大嗓门,“买定离手!”只苦了隔壁的俞婉然,本来已经睡下了,又被柳木那边的喊声吵醒。 “开啦!” “豹子!通吃!” “庄家又赢啦!” “这把我买大!” “我就不信你回回运气都这么好!看好了,十两!”一个人说完把手上的银子扔了上去。 这些官家的公子们有哪些是没去过赌坊的呢,虽然也没少赌,可在柳木这样从小混迹赌坊的人面前也就是绝对的门外汉了。韩策看见柳木这玩骰子的功夫,更是打定了要交这个朋友了。本以为自己会的那些伎俩足以与这书院里的赌徒周旋了,可没想到居然能在书院里遇到柳木这样的高手。 曾青也不懂这些东西,只得站在柳木身边帮着收钱,但看柳木大把大把的往回装银子也觉得好不过瘾。当然柳木也不能一直赢,偶尔还故意放出去几把银子。柳木见钱袋装满了,就小声告诉曾青,将这装满的钱袋偷偷藏起来。然后再拿另外一个空的钱袋往里装银子。 忽然传来敲门声,柳木走过去一边开门一边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才来,我们这儿都赌的……”柳木看见门外的人顿时就愣了,马上又笑道“难道戒空师傅也是来试试手气的?”其他人一看是戒空,顿时都吓得大气不敢喘了。 “深更半夜,在此聚众赌博,真是有辱圣贤,有辱佛门!就罚你们打扫书院三日,不打扫完不许吃饭!”一边说又让身后的两个小沙弥将桌上的银子全都‘充公’了。 柳木说道“师傅,是我让他们陪我玩的,骰子也是我的,不关他们的事,要罚就罚我一个人。” “好,既然你愿意承担责任,那其他人可以走了。”其他人感激的看了柳木一眼,纷纷走了出去。 柳木倒也高兴,打扫书院三日,那不就不用读书了! 戒空看出了柳木的心思,说道“另外将中庸给我完完整整的抄写三遍!” 柳木一听还要抄写那些乱七八糟的文字,顿时就觉得头大了。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30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曾青说道“此事我也有责任,我愿意和柳木一起受罚。” 柳木急忙给对方递了个眼色,“戒空师父,这件事儿和曾青无关,你看他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哪知道赌啊,他连骰子点数都认不全呢,就是过来凑热闹的。” 戒空点了点头,“曾青,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曾青走后,柳木又说道“戒空师父,我可不可以问您一件事儿啊?” “问吧。” “是谁告的密让您来抓我的啊?”心想这人八成就是俞婉然,还好自己早就有所防范先让曾青藏起了一袋银子,要不然这一晚上不是白忙活了。 戒空只哼了一声,气哄哄的走了出去。 柳木见戒空走远了,就怒气冲冲的敲响了俞婉然的房门,“鱼头鱼鳞鱼尾吧,你给我出来!” 俞婉然打开房门,皱眉说道“你找我有事?” 柳木瞪着眼睛问道“是不是你告诉戒空来抓我的?” 俞婉然不屑的说道“我才没有那么无聊呢。” “那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人设了赌局!别院里就咱们三个,曾青又不会出卖我。” “总之不是我向戒空师父告的密,我也不知道那个告密的人是谁。”说完砰地关上了房门。 柳木站在门外喊道“俞婉然,你这个泼妇……” 曾青在房中听见柳木的叫骂声,急忙跑了出来,“柳大哥,明日不是还好早起扫院子的,还是早些睡了吧。” 柳木之前在赌局上本就喊得口干舌燥了,这会儿也觉得累了,本来还想若是就这么走了会没面子,正巧曾青来了,自己有了个台阶下,也就没再多说,朝自己房间走了回去。曾青说道“柳大哥,我刚刚听你叫俞公子……俞婉然?” 柳木忙说“她叫鱼鳞,表字‘万岩’!我刚刚喊的是‘俞万岩’。” 曾青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哦。刚刚我误听成了俞婉然,倒是吓了一跳,俞公子长得本就秀气,又才华横溢,适才我还以为俞公子是金陵第一才女俞婉然女扮男装的呢。” 柳木说道“你听过俞婉然这个名字?” “是啊,金陵第一才女,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可是和她……” “和她什么?和她认识?” 曾青忙说“哦,我们家有个家丁是金陵人,和俞婉然算是同乡。我听那个家丁提起过俞婉然。我刚刚是想说我和她的同乡认识,所以自然就听说过俞婉然了。” 柳木毫不怀疑的点点头。曾青又问“柳大哥家是金陵的,想必一定见过才女俞婉然吧。” “嗯……见过几次。” “与传闻相比如何?” “马马虎虎,泼妇一个。传闻都是不可信的,什么金陵第一才女,其实就是个心肠歹毒的泼妇!” 曾青疑惑的说道“不可能啊,若真的如你所说那般,那又岂会被人誉为金陵第一才女。” 柳木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就是喜欢在人前装的知书达理,可没人的时候就原形毕露了。俞婉然就是那种人前人后两个样的人!” 曾青说道“这就更奇怪了,柳大哥只见过她几次,想必也不会很熟络,又怎么会知道俞婉然在人后是什么样子呢。” 柳木顿了顿,说道“其实是这样的,我爹和他爹都是金陵的商人,两家算是世交,又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有一次我陪我爹去俞府做客的时候不小心走错了路,误入俞婉然的别院。谁知到那泼妇看见我就说我是为了偷看她故意走错的,无凭无据的打了我一顿不说,还扬言要将我移交官府先阉再发配边疆!” 曾青紧张的问道“那最后怎么样了?可是真的先阉了后又发配了?” “当然没有了!” 曾青笑道“柳大哥长的眉清目秀,又没有续须,脸上总是干干净净的。你刚刚那么一说,我还真以为你是像宫里的太监那样被阉了,所以才会长的这么干净呢。” 柳木不知如何回答,只尴尬的笑了笑,曾青又问“那最后怎么样了?” 柳木痛心疾首的说道“最后我爹花了几千两银子,又让我做了很大的牺牲才摆平的这件事。” “牺牲?” 柳木当然不能告诉曾青那所谓的牺牲就是和俞婉然成亲,只说道“算了,提起这件事我就头疼,咱们还是别说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曾青是女的,这下你们放心了吧! 我只是很奇怪,为神马大家眼力这么好,曾青出场的第一章就有人看出她是女的了???? 35第34章 柳木拿着扫把迈着拖沓的脚步来到院子里的时候,曾青已经堆起了一堆扫完的落叶,柳木说道“你一大早的怎么跑到这儿扫地来了,我不是说不用你替我受罚的。” 曾青直了直腰,甩了甩胳膊,说道“书院这么大,你一个人要扫到什么时候呢,我怕你扫不完再被戒空师父责骂。” 柳木抢下曾青的扫把,说道“扫不完更好,反正我也不愿意读书,正好在这儿打扫就不用去上课了。打扫就不用你帮我了,不过……你可不可以帮我抄写那个什么什么‘庸’的!” 曾青笑道“这个当然没问题了。” 柳木又偷偷的将自己的‘墨宝’交给曾青,“但是一定要模仿我的笔迹来写,如果写的太好看了戒空师父一定会发现那不是我写的。” “放心吧。”曾青打开柳木交给自己的纸团,忍不住笑了出来。 柳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就知道你看了我的字迹会取笑我。” 曾青笑道“才不是取笑呢,柳大哥你为人豪爽,想不到字迹也这么豪放,果然是字如其人。” 眼看到了上课的时间,学生们陆陆续续的朝这边走来,离老远柳木就听见冯琅渠那殷勤的声音,“俞林兄昨夜睡得还安稳吧。” 俞婉然点了点头。 冯琅渠说道“骰子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居然也有人往书院里带,真是太荒唐了,拿不上台面不说,还扰乱别人休息。这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有损书院的名声。” 柳木心想她和冯琅渠的厢房隔了那么远,又不在一个别院里,冯琅渠怎么会知道自己设赌局的事呢,难道是他向戒空告的密! 柳木伸了伸腰,“我当时哪个嘴大舌长的贱人向戒空师父告的密呢,原来是某个烂蛆啊。表弟,你总和这只烂蛆在一起,也不怕近朱者黑吗!” 曾青小声说道“是‘近朱者赤’。” 柳木暗骂,自己怎么总是说错呢!但又不能让冯琅渠看了笑话,遂狡辩说道“有些贱人外表装的一片赤诚,其实心是黑的!所以近朱者也就变成黑了!” 曾青笑道“柳大哥这见解果然独到!” 柳木说道“冯烂蛆你整日围着我表弟转,你不会是短袖吧?想不到冯兄你还有这种癖好,不过也没关系,我在金陵认识好多俊俏的公子哥儿呢,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不过就怕人家瞧不上你。” 冯琅渠不屑的说道“我和俞兄不过是知己之交,清澈如水,自然不是你口中的那等龌龊之人。俞兄,我们走。”说完看也不看柳木一眼,直接向前走去。 俞婉然看了眼柳木,问道“还要扫多久,要不要我帮你?” 柳木没好气的说道“少装好人了你!这还不是拜你那个烂蛆知己所赐,不过反正老子也懒得跟你们一起读书,老子倒是巴不得多在外面扫几日呢,不用和你们一起闻那臭墨味,免得熏坏了脑子。” 温思仁从后面走来,装作没看见直径向柳木扫成一堆的叶子上面走过去,将叶子又踢得满地都是。 曾青少有的大声喊道“温死人,你们太过分了!” 温思仁不屑的说道“商贾人家的下九流。”说完嗤笑着离开了。 柳木一个人在书院里拿着扫帚晃悠了一上午,众人都去了饭堂,过了好久曾青才从书院走出来“柳大哥。”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31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曾青,你怎么才出来啊,你没去吃饭吗?” 曾青一边捏着自己的脖子一边说道,“那三遍中庸才抄了一半。”说完把手中的一沓纸递给柳木,柳木看着上面歪歪斜斜的字笑道“曾青你果然厉害,这一看就是出自我的手笔。”说完将扫帚扔在地上,搂着曾青的肩膀去了饭堂。 柳木看着空空如也的饭桶,里面一粒米都没有了。只听做饭的大和尚对冯琅渠说道,“冯公子,多亏了你今日告诉我少做菜,要不然又浪费掉了…” 温思仁走过来笑道“真是不好意思了柳木,没有你们二人的饭菜了。” 俞婉然将柳木拉到桌前,“我已经为你留下饭菜了。” 柳木冷笑着端起两碗饭,“谁用你假仁假义的帮我。”说完举起两碗饭,温思仁一躲,笑道“怎么,柳兄你又想玩上次坏我表哥的那招吗?” 柳木笑道“才不是呢,就算是猪也不会被一个陷阱坑两次啊。”说完趁温思仁不备,直接将两碗饭扣在了温思仁的脸上。大笑道“不过如果一只猪真的掉进同一个陷阱两次,那只能说明它是猪里面最笨的一只。老子就当那这两碗饭喂猪了!” 说完又带着曾青大摇大摆的离开了饭堂,只留下一屋子的哄笑声和温思仁的狂吼。 柳木说道“你先回去帮我继续抄写那个什么什么,半个时辰之后去后山,那有条长了草的石板路,你顺着那条路上去往北走,我在那等你。” “不行的柳大哥,后山是寺院的禁地。” 柳木小声说道“你去的时候只要没人发现就行了。还有,千万要保密。” 半个时辰之后,曾青来到后山,按照柳木说的那条路线走去,只见柳木坐在火堆旁边正烤着一只野鸡,鸡油滴在火堆里偶尔还发出‘滋滋’的响声。 曾青急忙快步走过去,小声说道“柳大哥,书院里不允许吃荤的。” 柳木不以为意的说道“怕什么,吃完了擦擦嘴不就行了,别人又看不到。” “可戒空师父说吃了肉佛祖会怪罪的,更何况这里还是寺院呢。”曾青言语之间似乎还有些顾虑。 柳木笑道“他们拜佛,我又不拜佛,再说了,这些飞禽走兽早晚都有一死,活着的无非就是给人吃的。后面山里有的是野鸡野兔什么的,我在这儿设了好多个陷阱呢,只要想吃就绝对饿不着。那些个粗茶淡饭我还懒得吃呢。你当真不吃?”柳木在烤鸡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放心吧,这里隐蔽的很,而且护国寺有令,后山是禁地,那些和尚不敢轻易来这里的,也就是说绝对不会有人知道咱们在这里吃肉了!” “既然是禁地,你怎么还敢擅闯这里?” “就因为是禁地,所以除了咱们才不会有别人来这儿,你不说,我不说,别人谁又会知道咱们来过呢。”说完又把手里的鸡递了过去,“胆小鬼,真不吃?” 曾青也跟着狡黠的一笑,扯下一只鸡腿不顾吃相的和柳木吃了起来,“柳大哥,这鸡外焦里嫩的真好吃。” “那当然啦,读书我是一窍不通,可这吃喝赌钱可没有一样是我不在行的!看你读书读的都傻了,连喝花酒都不知道是什么。只可惜老弟你远在京城,如果是在金陵的话,我一定带你好好玩玩!” 曾青一边大口吃着鸡肉一边问道“柳兄,你有媳妇吗?” “媳妇?”柳木吸了口冷气,这些日子还真把俞婉然当成自己表弟了,很多时候竟然会忽略了已经和她成亲的事情了,“啊……说有也不算有,说没有也算有!” “难不成是你家里早就给你定了婚约?” “何止定了婚约呢,”柳木咂了咂嘴,“不过提起那个泼妇我就生气!我真巴不得这辈子都别再看见她呢!” 曾青心中惋惜,听柳木那语气只以为柳木是娶了一个又丑又彪悍的女子为妻。 作者有话要说: 36第35章 一大早,戒空说道“金安寺香火破败,又年久失修,已经快支持不下去了,金安寺中有一尊古佛,我要亲自去将古佛带回来。你们有没有人愿意和我一同前往金安寺。”戒空是戒字辈和尚里最严厉的一个,且长途跋涉的去金安寺一路上自然要吃些苦头,也就没有人自告奋勇要去金安寺。 柳木四下看了看,见没人要去,遂站了出来“戒空师父,我跟你一起去!” “此去路途遥远,又是徒步远行,你真的愿意?” 柳木捣蒜似的一个劲儿点头,“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不吃苦中甜,方为人上坟!” 曾青说道“是‘方为人上人’柳大哥!” 柳木尴尬的笑了笑“人死了不就得上坟了。不吃苦中苦,又怎么有脸面去给你的祖先上坟呢。” 曾青笑道“虽说听着怪了些,不过却也有一定的道理。” 戒空心想也好,省得柳木又留在书院添麻烦,笑道“好,既然你要去,那我便带你去。” “柳大哥要去,那我也去。”曾青说道。 俞婉然怕柳木路上再起什么幺蛾子,说道“戒空师父,我也去。” 冯琅渠见俞婉然要去,打开折扇故作潇洒的说道“戒空师父,琅渠也愿随戒空师父前去金安寺。路途遥远无妨,孟子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说完又朝俞婉然颔首一笑,“我说的对吗,俞兄。” 俞婉然只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柳木撇了撇嘴,“什么筋啊骨啊的,又不是做饭呢。酸不溜丢的,放好话不能说,非要动不动就之乎者也的,呸,恶心。走,曾青,咱们去收拾东西。”说完拉着曾青回了房间。 柳木带着当日与众人赌博时赢来的银两随戒空上路了,途中多次想要溜走,但都被俞婉然及时发现揪了回来。柳木无奈作茧自缚,只能在俞婉然的监视之下硬着头皮和戒空徒步赶往金安寺了。 金安寺坐落在一座山上,戒空带着一行人走了足足九日才到那座山脚下。上山的路十分崎岖,众人来到金安寺的时候,柳木已经快趴倒在地上了。 金安寺也算是个历经了几百年风雨的老寺庙了,可如今却是一副破败的景象,庙门上的朱漆早已脱落,大雄宝殿里的四大天王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香案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高台上还供着一尊擦得锃亮的木佛。 “我先去拜祭法迹主持,你们在这儿等我。”说完戒嗔随着一个小和尚去了后山。 柳木说道“戒空师父为了一尊木佛就走了这么远。这木佛很有来历吗?” 小和尚双手合十鞠了一躬说道“施主可不要小看了这寺庙和木佛,别看寺中现今是一副破败之象,可两百多年前这里可是一片繁荣,而且这尊木佛是前朝皇帝御赐给金安寺的。”说完拿着抹布去一旁擦拭着佛像。 “这样啊,这么说算是个大有来历的古董了,难怪戒空师父会不嫌累跑这么远为了它走一趟呢。”说完拿起扫帚将另一个香案上的浮灰扫去,自己坐了上去,一边捶腿一边说道“路途遥远,山又高,路又不好走,戒空师父还小气的连马车都不雇,这下终于能好好歇歇了。” 曾青扯了扯柳木的衣角“柳大哥,你这样坐在上面不太好吧……” 温思仁说道“柳木,那香案是用来供佛的,你坐上去就不怕亵渎了神灵遭雷劈吗!” 柳木不屑的看了温思仁一眼,说道“就你这张贱嘴,张口雷劈闭口车裂的,你也不怕不留口德遭报应日后生个儿子没屁、眼儿!我就知道这是供佛的,所以我才要躺上来休息的。” 冯琅渠对那小和尚双手合十轻鞠了一躬,一副谦谦有礼的样子,笑道“小师父莫要见怪,我这位同窗行事怪异,行为粗鲁,不拘小节,自幼欠缺教养,也不懂得什么礼数,若有得罪之处,在下在此替他道歉了。” 柳木冷哼了一声,又在上供的果盘里取了一个苹果狠狠的咬了一口,“你懂什么叫做佛吗你,世间万物皆是佛,我生于天地之间,自然也是佛,那这供佛的香案为什么我坐卧不得呢。” 小和尚急忙放下手中的抹布,走过来一脸崇拜的看着柳木,说道“方丈生前也说过这话,他说真正能领悟这含义的人并不多,而且能做到如此洒脱的更是没有。施主果然是极具慧根之人,年纪轻轻居然能够领悟什么是真正的佛。” 柳木被那小和尚说的不好意思,笑道“小师父以后叫我柳木就行了。不知小师父怎么称呼呢。” 小和尚笑道“小僧法号智愚。” 柳木问道“智愚师父,这金安寺怎么如今这么冷清呢,我来了这么半天了,香客没看见一个,就连和尚也只看见了你们三个。” 智愚说道“连年的灾荒早已迫使附近村民搬走,村民少了,香火也就不旺了,香火淡了,也就养不起那么多和尚了。师兄们有的去了别的寺庙,有的还了俗,还有的做了赤脚僧四处化缘。方丈又在上个月圆寂了,如今寺里就只剩下我和智能智善两位师兄了。几位施主先在这里歇息,我这就去给几位施主打扫房间,准备斋菜,几位施主稍候片刻。” 柳木拉着曾青爬上香案,曾青说道“柳大哥,你还真是有智慧,竟然能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佛。” 柳木一笑,“这就叫活学活用,总比那些仗着自己多读了几本死书装大尾巴狼的实用啊。”又对俞婉然说道“表弟,你站在那儿不累吗,上来坐一会儿吧。” 俞婉然摇了摇头,“我去四处看一看,就不坐了。” 冯琅渠见俞婉然要四处欣赏一番,也殷勤的跟了过去。 柳木说道“不来更好,曾青,你看这儿地方这么大,咱们可以躺在这儿好好睡一觉,估计等咱们睡醒了,斋菜也可以吃了。” 说完拉着曾青躺在自己旁边见周公去了。曾青虽说心里也想着男女有别,但还是抿着嘴调皮的躺在了柳木身边。 柳木睁开眼睛的时候曾青正拿头发搔柳木的痒痒,柳木起身抻了个懒腰,曾青说道“柳大哥,你都睡了快一个时辰了。”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32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摸了摸肚子,“难怪呢,睡了这么久肚子都睡饿了,戒空师父还没回来吗?” 曾青摇了摇头,柳木说道“那再睡一会儿……”说完又一头栽倒在香案上。 曾青摇晃着柳木的身体,撒娇似的说道“别睡了柳大哥……”柳木被曾青晃得头昏眼花睡意全无,只得跳下香案,“好吧好吧,不睡了。” 曾青调皮的笑了,也跟着跳下香案。 两人玩的高兴,并未注意俞婉然别有深意的看向这边。 此时戒空走了进来,“山下的村民们非要听佛法,时间紧迫,我这就下山准备讲经事宜,三日之后我回来带你们下山。智能和智善会随我一起下山,这几日你们要听智愚师兄的安排,在山上别惹什么乱子,尤其是你,柳木!” 柳木堆笑说道“怎么会呢,戒空师父放心,我一定不会添乱的。” 戒空见天色不早,也来不及吃完饭就急急忙忙的下山去了。 智愚将剩下的五人带到了后院,“几位施主,如今只剩下三间客房了,几位施主还是自行安排如何居住吧。” “三间?”柳木来回巡视着几人,心想,一定不能让冯琅渠那个贱人找机会和俞婉然一起住,温思仁当然也不行。可曾青也不能和她一起住,再怎么说曾青也是个男的,我……不行,虽然我和她成亲了,但还是不能一起住…… 冯琅渠说道“这样也只有两个人一间房了,不如我和俞兄一间……” 柳木脱口而出“不行!”众人被柳木这一吼吓了一跳,霎时间全都看向柳木,柳木也觉得自己刚刚反应有些过大,解释道“因为……因为……你们别看我表弟长得俊俏,其实她生来就带着一双奇臭无比的脚,睡觉的时候还总是放很臭很响的屁!而且如今正值深秋,夜里睡觉又不能开门开窗,就算是开着窗户睡觉,第二天也会把你熏得头昏眼花,上吐下泻,口歪眼斜,五官搬家,四肢无力,腿脚发软,分不清东南西北,看不出男女老少!我们家当年有只狗叫旺财,因为在我表弟房里睡了一夜,足足吐了三日,而且肚子里的狗孩子都流产了。不过如果烂蛆兄你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喜欢闻一些特殊气味,非要和一个大男人同床共枕……那我也不好阻拦。”柳木故作为难的说道“虽然我不好男风,可有些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这种事在金陵我也见过不少的。你放心,烂蛆兄,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就算你不说我也可以理解。不过就算你真的说了出来……我也不会取笑你的。” 俞婉然虽然生气柳木将自己说成脚臭,但也不好多说,毕竟自己还是要单独一间房的。冯琅渠尴尬的杵在那,也不知该怎么说,若说不嫌弃对方,显得自己过于迫切,要是不和对方一间屋子,又好像是自己嫌弃对方。 柳木笑道“不如就这样,烂蛆兄和你的表弟温死人住一间房,脚臭熏死人的鱼鳞自己住一间房。” “那你呢?”俞婉然问柳木。 柳木说道“只剩一间房,当然是我和曾青睡在一起了。”心想,曾青这小子头脑简单,连花喝酒都不知道是什么,估计和他睡在一间房也没什么问题,反正要比和俞婉然睡在一起好得多,和曾青睡至少还能睡床,和俞婉然睡就只有睡桌子或睡地上。 曾青先是一愣,俞婉然问曾青,“曾兄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想必自幼都是独居一室,不知与我表哥同住一间房会不会觉得不习惯呢?” 曾青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没关系的。就听柳大哥的安排吧。” 俞婉然有意无意的看向柳木和曾青二人,却并未发现此刻心底泛起了一丝不悦。 作者有话要说:  明后天不一定更文,今天疯了!启动勤劳模式! 关于感情进展的问题,我现在也没谱呢! 37第36章 智愚做好了晚饭,温思仁看着桌上的两碟青菜还有馒头稀粥,不满的说道“怎么就只有这些吃的吗?” 智愚尴尬的说道“如今寺中香火不济,所以只有这些粗茶淡饭来招呼各位了。若有怠慢,还望几位施主不要见怪。” 冯琅渠说道“思仁,寺里条件本就艰苦,比不得家中,先将就着吃吧。粗茶淡饭也总比饿着肚子好。” 温思仁扔下筷子,起身说道“算了,我不饿,先不吃了。” 柳木哼了一声,拿起馒头狠狠的咬了一口,说道“挑肥拣瘦的比女人还矫情,饿他三天三夜,让他吃屎他都觉得香。” 曾青轻推了柳木一把,责怪似的笑道“柳大哥,怎么一到吃饭的时候你就说这么恶心的东西呢。” 柳木笑了笑,拿起一个馒头递给曾青,说道“那个贱人不吃更好,要不我还怕咱们不够吃呢。智愚蒸的馒头还挺好吃的,比我们家厨子做的还好呢。” 吃过晚饭,冯琅渠说道“俞兄,我看寺外景色不错,不如咱们去附近山上走一走吧。” 柳木说道“山上不是残花就是落叶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了,如今天黑的又早,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你能看见什么景色。” 冯琅渠说道“柳兄此言差矣,难道柳兄没听过那句‘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这秋日虽说是落叶时节,可景色也不比万物萌发的春季差多少。” 柳木笑道“是啊,我这种没读过书的人怎么会知道那些个深奥的诗句呢。不过倒是我多嘴了,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冯兄一向对我表弟都是热情的很,只恨日头太短,相处时间太少。此刻定是巴不得趁着天黑无人的时候与我表弟好好欣赏一番美景呢。” 冯琅渠不再理会柳木,只说道“俞兄,咱们出去走走吧。” 俞婉然说道“不了,我还要将房间收拾一番。”说完转身回了厢房。 柳木幸灾乐祸似的说道“哈,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热脸贴了冷屁股!”说完也晃晃悠悠的回了房间。 温思仁说道“表哥,这小子实在是太猖狂了,若是日后他栽在咱们手里,我定要让他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冯琅渠摆了摆手,“算了,何必跟这种无耻小人一般见识。” 天色已黑,俞婉然借着油灯的光火在房里看书,只听门响,打开一看竟是柳木。 柳木提着木桶走进来说道“我刚在厨房烧的热水,你用吧。折腾了一路你也一定累了,寺里条件不好,洗澡是不能了,不过擦擦身子还是可以的。” “谢谢。”俞婉然放下手中的书,说道“房间里都是一张床的,你和曾青两个人……” “没关系,曾青长得那么瘦小,我们两个睡一张床还能留下一点余地呢。” 俞婉然听了这话,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妥。柳木又说“我和曾青一张床,那也总比你和那个烂蛆一个房间好吧。再说了,五个人,三间房,我定是不能和那两个烂蛆死人一间房的。又不能和你一间房,那就只能和曾青睡在一起了。” 俞婉然也猜不出柳木是不是知道曾青的身份了,但又不好多说,也就没再说下去。 柳木和曾青站在地上,两人为难的看着并不算宽敞的木床。 曾青说道“柳大哥若是不习惯和别人同睡一张床,那不如我睡在地上吧。” 虽说柳木一直把曾青当做没长大的弟弟,可毕竟还是男女有别,但如今已是深秋,地上阴凉,柳木又觉得让曾青睡在地上似乎有些不够义气。说道“算了。反正就三天,咱们就在这儿挤一挤吧。” 虽说曾青起初也觉得和柳木睡在一张床上有些不妥,但心想自己还算了解柳木的为人,更何况对方此时还以为自己是男的,相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柳木困意来袭,打了个哈欠,爬上床躺在了里面,心想若是曾青半夜有什么举动也能一脚将他踹到地上。 曾青小心翼翼的躺在外边,想的却是如果柳木对自己有所不轨,自己在外面也好跑的快一些。 过了片刻,曾青问道“柳大哥你睡了吗?” “没。” “那我们说会儿话吧。” “说什么?” “柳大哥,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没有。你有喜欢的人了?” 曾青含糊其辞的说道“或许有了,我也不大确定。” 柳木说道“我从来都没喜欢过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算是喜欢一个人。曾青,那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曾青想了想,说道“看不见他的时候会想他。看见了会很开心,有的时候也会紧张。他有麻烦的时候你会替他担心,想要与他一起分担困苦。或许偶尔想起对方的时候也会觉得心里有些难过。” 柳木问道“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难过呢?” 曾青说道“或许是因为他已经成亲了,你们可能没有机会在一起了,也或许是因为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你……” 柳木按照曾青所说的去回忆,想了半天也没觉得哪个人会让她出现曾青说的那种感觉。看不见香芸的时候她会想对方,香芸若是有麻烦自己也定会想办法替他分担,可见到她的时候却不会紧张,更何况自幼与香芸生活在一起早就把对方当成了姐姐,姐姐若是有一天远嫁,自己也难免会难过。 俞婉然虽说是自己名义上的娘子,可曾青说的那种感觉却一样都没有过……不对,紧张是有的!有的时候害怕那泼妇会找自己麻烦,和她独处的时候会不自觉的紧张! 张福那些人是自己的好兄弟,他们有麻烦了自然要两肋插刀,一起分担困苦。可却没有其他的感觉。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33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想起在春风阁的日子,柳木看见紫嫣的时候会觉得开心,回到家中偶尔会惦念对方,若是有客人欺负紫嫣柳木也会义不容辞的前去解围。自打到了书院,柳木还是会经常想起紫嫣,想要知道对方过的好不好。说起难过二字,柳木又想起成亲那日看见紫嫣站在春风阁楼上望着自己,那一刻的确是有过一丝找不出来由的难过,就算现在想起紫嫣当时的眼神,柳木似乎也会隐约觉得心中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像是心口被压了一块石头。柳木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难道我喜欢紫嫣!不会啊,我怎么会喜欢一个女人呢! 曾青见柳木不再说话,轻唤了一声,柳木想的入神,并未听见曾青叫自己,曾青以为柳木睡了,也就没再说话躺在柳木身边睡去了。 第二天柳木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腰酸背痛,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呼吸有些困难,感觉束手束脚的像是动弹不得,再一看曾青正紧搂着自己,头埋在柳木肩膀下面,左手臂搭在柳木胸前,左腿也搭在柳木腿上。 柳木微微动了动身子,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圈,见自己衣冠完整这才放下心。曾青微微动了动,依旧闭着眼睛,呓语似的说道“柳大哥,什么时辰了,天亮了吗?” 柳木警惕的看着曾青,语气僵硬的回答“亮了!该起来了。” 曾青紧了紧手臂,像个小猫似的哼了一声,又将头在柳木肩膀下蹭了蹭,“好困,再睡一会儿吧。” 柳木看了看曾青,又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只觉得这情景有些怪怪的,像是两个大男人在做一些不正当的行为!柳木轻拍了对方两下,见曾青没有反应,最后在曾青耳边喊道“起床啦!” 曾青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正搂着柳木,顿时就精神了。曾青急忙松开手,坐起身子,惊魂未定的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检查身上的衣服。 柳木说道“你昨日不是说自己睡觉很老实的,可怎么像个猴子似的!” 曾青跳下床去,红着脸说道“我去洗脸了。”说完急忙跑出了房间。 几个人坐在桌前吃早饭,曾青的脸还是一阵红一阵白的,自打进来就一直低着头也不曾说过一句话。 俞婉然看了看柳木和曾青二人,似是看出了什么端倪,语气淡然的说道“昨夜睡得还好吧。” 柳木打了个哈欠,疲惫的说道“好什么呀!昨夜睡觉之前还跟我说他睡觉老实,可今早起来的时候就像个贴树皮似的,整个人都快挂在我身上了。这一宿睡的腰酸背痛,比爬山还累呢。”却也庆幸,好歹自己也是个大姑娘,多亏曾青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要不然还不得被他占了便宜! 俞婉然注意到,柳木说这话的时候曾青的脸确实红了。曾青语气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可能是突然换了新的地方,所以睡觉有些不老实。” 温思仁用筷子搅了搅碗里的稀粥,“又是这些。”然后没好脸色的起身回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38第37章 傍晚的时候,突然天降大雪,连下了一天一夜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雪将山路封住,山上的人下不去,山下的人上不来。厢房年久失修,夜里风大,窗户都关不紧,众人无奈只得拿了被褥睡在大雄宝殿。 几个人在山上已经困了两天了,五个人围着一张桌子,桌上依旧是两盘分量不多的青菜,和十几个馒头。柳木问道“智愚你不吃吗?” 智愚摇了摇头,“不了,我刚刚已经吃过了。”说完又偷偷的咽了咽口水,回了厨房。 温思仁自打来了金安寺也没好好的吃过一顿饭,早就饿的肚子咕咕乱响,也顾不得什么斯文形象了,拿起一个馒头就开始狼吞虎咽,生怕吃得少了下顿再挨饿。 柳木从盘子里抢出来两个馒头去了厨房交给智愚,“智愚你就别骗我了,我都看过了,你那米缸面缸都空了,你这两天一直都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一定是把饭都给了我们,自己偷着挨饿呢。” 智愚说道“寺里所剩银钱不多,我本是想昨日下山去买米的,可前天夜里就开始天降大雪,道路也都封住了,只怕明天咱们就要挨饿了。” 柳木将馒头塞给对方,说道“我包袱里还有些干粮,这个你先吃了吧。都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可你不吃饱了哪有力气撞钟呢。” 到第二日的时候寺里已经没有东西可吃了,智愚满面愁容的说道“各位施主,对不住了,寺里已经没有东西可吃了。大家忍一忍,说不定师兄很快就会回来给咱们送粮食呢。” 温思仁说道“这大雪都把山路封住了,他们怎么可能上来!” 柳木打开包袱,笑道“还好我担心寺里的饭菜不好吃,来之前偷偷的带了些干粮。”说完取出一包干粮递给智愚。 智愚说道“我不饿,大家都没吃呢,先让俞施主他们吃吧。” 柳木拿出几块干粮塞在智愚手中,“客气什么呀,大家现在也算是生死与共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吃一起吃,要死一起死。”又对俞婉然说道“你也没吃东西呢,吃点吧。”像是怕俞婉然拒绝,说完急忙将干粮塞给俞婉然。又看了看冯琅渠两兄弟,笑道“你们二位应该还不饿的吧,昨天仅剩的十四个馒头你们两个人就吃了九个,现在应该还没拉出来呢吧。” 温思仁似是要伸出手,冯琅渠一把按住温思仁的手臂,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不饿。” 柳木笑道“不饿更好,省得我们几个不够吃。”又对曾青说道“你怎么今天这么蔫吧,没精打采的。平日里你不是最能说了。”曾青这一大早起来几乎都没说过话,只是不声不响的靠着墙堆坐在那,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我好冷。” “冷?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曾青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很冷,又像是睁不开眼睛,头也昏昏沉沉的。” 柳木摸了摸曾青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好像真的比我烫很多啊……你一定是生病了!”说完急忙把被子抱过来严严实实的把曾青围了起来,“没事儿,你靠火堆近一些,香芸告诉过我染了风寒只要多出点汗就好了。” 曾青哆哆嗦嗦的说道“香芸是谁?” “是我娘生前的贴身丫鬟,比我大几岁,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小时候我们吃住都是在一起的,她对我可好了,而且还懂医术呢。” “那你喜欢她吗?” 柳木想也不想就回答“当然喜欢了。” “柳大哥,我好冷……”曾青脸色发红,慢慢的有些像是半梦半醒的样子。 柳木隔着棉被将曾青搂在怀里,“曾青,你别吓我啊!这荒山野岭的,又没有郎中,你别死在山上啊!我还没带你去喝花酒呢!” 曾青似是有些神志不清,问道“柳大哥,如果我真的死在这山上,你会不会想我?” 柳木说道“有我在,你不会死的。”自打柳木第一次见到曾青就觉得十分喜欢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兄弟。长相秀气,举手投足也透着一股少有的儒雅,说话的声音还带着一种稚嫩,柳木总是把曾青当成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但凡遇到事情都忍不住为对方做主,有的时候甚至会忘了这小兄弟日后也会长成那些魁梧粗犷的男子汉。偶尔会有一瞬间的错觉把她当成了儿时的柳叶。 曾青嘴角微微有些上翘,“我是说如果……你会不会想我?” “当然会了,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不光会想你,而且会很难过的。”柳木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棉被也给曾青盖上,“这破庙为什么要建在山上呢,都是因为那尊木佛,都要出人命了!曾青你把这里想象成火炉,现在这里很热……” 温思仁嗤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平日里总是污蔑我表哥,说我表哥和俞公子有断袖之嫌,不想柳兄此刻竟然抱着一个男人如此肉麻,像是痴男怨女生离死别似的。” 柳木此刻只担心曾青的病情,也没有时间理会温思仁。 不管柳木怎么做,曾青还是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俞婉然走过来将自己的棉被也盖在了曾青的身上,柳木感激的看了俞婉然一眼,也没心情和俞婉然斗嘴,只说了声“谢谢。” 眼看两堆火苗越来越弱,俞婉然说道“添些柴火吧。” 智愚走过来为难的说道“寺里的柴火已经用光了……” 柳木急的开始团团转,四下打量着,像是在找能烧火的东西,柳木眼前一亮,将目光锁定在了供着的那尊木佛身上,柳木走过去摸了摸木佛,说道“智愚,给我找一把斧子过来!” 智愚去柴房找了斧子递给柳木,柳木拿着斧子就朝那木佛走了过去,智愚见这架势吓得急忙拦住柳木,“柳木,你不是要把佛祖烧了吧?”智愚诧异的看着对方。 柳木说道“这是唯一能用来烧火的了,你看,火越来越弱,要是不烧了这木佛,咱们就得冻死在这儿了!” 智愚一咬牙一跺脚,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烧就烧吧,都听你的!”说完和柳木一起将那木佛搬了下来。柳木举起斧子,冯琅渠说道“柳木,你要干什么?” 柳木看了冯琅渠一眼,不耐烦的说道“傻子都看得出来,当然是劈柴了。” 冯琅渠说道“你可知道这是大不敬之罪,要遭天谴的!” 柳木瞥了冯琅渠一眼,“这木佛是我烧的,且不说那天谴不天谴的。就算是戒空师父回来要怪罪也是怪我,你们等着看热闹不就行了。除非你们两个不怕死,想过来和我一起烤火。不过我也不介意多两个人和我一起受罚。”说完一斧子劈了下去。 温思仁小声说道“表哥,就让那无赖自己胡闹去吧,我倒是巴不得他闹大了能被本寂方丈赶出去呢。” 柳木将一块木头扔进火力,火又渐渐旺了起来,“这木佛看样子够咱们烧几天了。”柳木又问智愚“你怕不怕?” 智愚笑道“我知道你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你既然敢烧这木佛,就一定有应对的法子,我相信你。” 柳木看到俞婉然坐在火堆旁搓了搓手,遂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披在俞婉然身上,说道“冷了吧。” 俞婉然一笑,“谢谢。”又说“你把它烧了,就不怕戒空师父怪罪。” 柳木胸有成竹的说道“你只管大胆的烤火,放心吧,出了事儿有我扛着呢。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可也不能放着现成的柴火不烧,为了一个木头疙瘩冻死不是!” “冷……柳木……我好冷……”被子里的曾青像个雪地里的小猫一样,冷的瑟瑟发抖,像是在梦中呓语。柳木急的团团转,但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34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俞婉然说道“给她喝点热水或许会好些。” “对对对,香芸说过,要多喝水,我记得有一次我病了的时候,香芸还给我做了一碗鸡汤,喝了就好了,她还经常拿这事取笑我,说我是馋病了……鸡汤……对呀!”柳木突然转过身对一旁的俞婉然说道,“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见柳木要出去,俞婉然一把拉住对方,“你要去哪?” “出去找吃的!” “这冰天雪地的,附近连户人家都没有,你要去哪找吃的?” 柳木一脸自信的说道“我既然敢出去就一定能找得到。” 俞婉然不放心柳木,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柳木说道“你去干什么,你那功夫若是杀人还行,在冰天雪地里找东西吃可就未必管用了。外面的大雪都快到膝盖了,你碍手碍脚的只能给我添麻烦。” 俞婉然拗不过柳木,只好将斗篷递给柳木,说道“穿上这个。” 柳木一笑,又将斗篷给俞婉然系上,“别看你会武功,不过我可比你抗冻得多!”柳木又看了眼蜷缩在被子里的曾青,对俞婉然说道“曾青就拜托你照顾了。”说完朝庙门的方向走去,又回头看了眼冯琅渠两兄弟,想了想又走了回去,拿起一块木头丢进冯琅渠二人的火堆里,“加点火吧,看你们两个一脸倒霉相,可别冻死在这儿。”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庙门。 俞婉然若有所思的望着柳木的背影,微微一笑。 智愚双手合十笑道“虽说柳施主行事与常人有些不同,不过能做到如此豁达洒脱的,世间却不多见。”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的一个多星期可能不会更新,工作量突然增加,不一定有时间更文了,各位耐心等等……!!!! 39第38章 俞婉然坐在火堆前搓了搓手,冯琅渠走过来将棉被披在俞婉然身上,“俞兄,殿里阴冷,还是披上被子吧。” 俞婉然礼貌的将被子还给冯琅渠,“不了,我不冷,还是你自己用吧,小心着凉。” 俞婉然不过是礼貌性的客套话,冯琅渠听了倒是觉得开心,只以为俞婉然是在关心自己。冯琅渠说道“我不冷的,俞兄身子骨单薄,若是染了风寒我定会自责没有照顾好俞兄的。” 俞婉然推辞不受,眼睛时不时看向殿门,心想柳木已经走了快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难不成是冷天动地的出了什么意外。一时间又有些后悔刚刚怎么没和她一起出去。 冯琅渠还不依不饶的在一旁大献殷勤,“俞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会自责的,俞兄还是把这被子拿去吧。” 俞婉然与冯琅渠推辞着,心下决定出去找柳木,忽听‘咣当’一声,只见柳木破门而入,确切的说像是撞在门上跌了近来。柳木进来正巧看见这二人拿着被子拉拉扯扯的样子,顿时就生出了一股无名火。 柳木本就冻得两眼发直,满脸通红,手上还提着两只野鸡,再加上那副僵硬中还带着愤怒的表情,看起来狼狈的不得了。柳木一屁股坐在火堆旁边,哆哆嗦嗦的牙齿还在打颤,俞婉然急忙将斗篷披在柳木身上,柳木并未理会俞婉然,只将斗篷从身上推了下去。又抬头看了眼冯琅渠,说道“你们的火不旺了吗?来我们这边做什么。” 冯琅渠本就讨了个没趣,又被柳木这么一说,只得悻悻的回到自己的火堆旁边。 俞婉然见柳木那副模样便觉得好笑,又将斗篷披在柳木身上,柳木没好气的说道“我不冷!” 俞婉然似笑非笑的说道“牙齿都打颤了,还说不冷。” 柳木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俞婉然。 俞婉然说道“怎么突然就像是不高兴了呢。” 柳木没好气的回答“我才没呢,不过是外面太冷了,一时间有点缓不过来。”心想,老子冻得半死,出去给你找吃的,你居然还在这儿跟这个小白脸拉拉扯扯的! 柳木握着两只野鸡腿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两只野鸡突然拍了拍翅膀,让本来有些尴尬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俞婉然指着柳木手中的野鸡说道“这是你捉来的?” 柳木哼了一声,“要不是我怕我的小兄弟饿死,我才懒得大雪天冒着被冻死的危险出去找吃的呢。” 柳木暖了身子,智愚也准备好了开水。柳木干净利落的拔了鸡毛,又用匕首将两只野鸡开膛破肚,掏空了内脏。俞婉然看见柳木手中的匕首,匕首上刻着花纹,握柄末端嵌着一颗不起眼的紫色石头,但俞婉然一眼就看出那不起眼的紫色石头并未什么普通的宝石,是个价值不菲的稀罕物。也看出这匕首看似平常,却是百炼钢所制,能够削铁如泥。俞婉然说道“想不到你还随身带着防身的武器呢。” “我娘留给我的除了香芸,这匕首就是最宝贵的物件了,我从来都不离身的。” 俞婉然脱口而出,“那若是香芸和匕首只能选一样,你选哪个呢?”说完又在心中懊悔,怎么能问这么傻的问题呢。 “这还用问,匕首是死的,香芸是活的,当然选香芸姐了。她可是我千金不换的好姐姐。别说是千两黄金,就是拼了命我也愿意。” 俞婉然心下一酸,“这么说你是愿意为香芸舍弃性命了。” 听到舍弃性命这几个字,柳木又想起当初紫嫣问过自己,“若是有一日我有难,你会为了我不顾生死吗?” 柳木想的出神,眼睛发愣,自言自语说道“会,一定会。”也不知柳木到底是在回答记忆中紫嫣当初的问话,还是在回答俞婉然刚刚的问题。 俞婉然看见柳木那发傻的样子,不禁觉得心中有气,只拿着一只收拾好的野鸡煮鸡汤去了。 柳木缓过神的时候才发现俞婉然已经不在身边了,不禁说了句,“怎么神出鬼没的。”说完也拿着另一只野鸡架在火堆上烤了。 曾青此时已经有些烧得糊涂了,说话含含糊糊的不大清楚,听着又像是说梦话,“柳大哥……柳大哥……” “我在这儿呢。”柳木说道“你等一下,鸡汤马上就可以喝了。” “柳大哥,我家在京城,其实我是……曾青……我不是曾青……”曾青语气含糊,说着说着又没了声音。 柳木的耳朵都快贴在曾青嘴边了,可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曾青到底要说什么,柳木吓得以为曾青是要留遗言呢,忙问道“一会儿是,一会儿又不是,你到底要说什么?曾青,你可千万别死啊。我还想把我妹妹嫁给你呢,那样等离开书院咱们也可以天天都在一起玩了。我要带你去赌坊,去青楼……” 俞婉然端着鸡汤走了过来,看见柳木那样子,又觉得可气又觉得可笑。“可以喝了。” 柳木接过鸡汤,笨手笨脚的也不知道怎么喂曾青喝下,最后还是俞婉然将鸡汤喂给曾青喝了下去。 曾青迷迷糊糊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柳大哥,我梦到喝鸡汤了……” 柳木笑道“不是做梦,是真的鸡汤。” 曾青毫无底气的说道,“原来你也在做梦。寺院里怎么可能有鸡汤呢。” 曾青将碗中鸡汤全都喝下之后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柳木见曾青将碗中鸡汤全都喝光了,对俞婉然笑道“还是你有办法,居然都让他喝下去了。”语气之中难掩惊喜之色,“若是这小子大难不死,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呢。” 俞婉然并未多说,只是不自然的一笑。心中又开始猜测柳木到底知不知道曾青的身份,或者柳木对曾青到底是怎么样的情感呢。俞婉然问道“看来你很喜欢曾青啊。” “是啊,你这小子傻头傻脑的,有时候柔柔弱弱的又像个大姑娘似的,开他几句玩笑还会脸红,偶尔那调皮样子倒是让我想起来柳叶了。我想等回到金陵之后就跟我爹说,把柳叶许配给他。” 俞婉然听了这话,不禁抿嘴一笑,看来这家伙傻头傻脑的还不知道曾青的身份。 柳木将另一只野鸡烤好,扯了半只递给冯琅渠,“吃点吧,咱们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下山呢,小心饿死在这儿。” “谢谢。”冯琅渠接过柳木递来的鸡肉,但脸上依旧是没有什么好表情。俞婉然见了不禁皱了皱眉。 柳木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我不是怕你们饿死,我是懒得在你们死了之后花力气埋你,要是把你们两个扔在乱葬岗又怕附近村民会被传染尸瘟。” 温思仁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也没有力气和柳木吵架,接过冯琅渠递来的鸡肉就开始狼吞虎咽。 柳木又拿着鸡肉和鸡汤对智愚说道,“你也吃点吧。”说完将手中的东西递到智愚眼前。 智愚急忙双手合十,低下头说道“罪过罪过,出家人不可吃荤。如今在寺中杀生已经是犯戒了,我又岂能再破荤戒。” 柳木说道“外面大雪积了好几尺,我看山下的人今天是不会上来了。再不吃只怕山下的人上来之前咱们就要饿死在这儿了。” “柳施主不是佛门中人,自然无妨。可出家人若是吃了肉佛祖会怪罪的。” 柳木说道“那我问你,出家人为什么不能吃肉。” 智愚说道“吃肉同杀生一样,是害了别的性命。” 柳木又问“那你是想死守清规戒律日后成佛了?” 智愚说道“我生来愚笨,悟性又不高,成佛恐怕是不能了,不过若能潜心修佛有生之年不犯戒律,那也算是功德一件了。可若真能成佛,就算是让我历经四劫八难,我也心甘情愿的。” 柳木说道“牛羊生来就吃草,到死也没吃过一块肉,可也没见它们成仙成佛,吃了一辈子的素,到最后还不是被人一刀了了性命,成了别人的口中餐。”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35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智愚说道“人与畜生又岂能相同。” 柳木叹了口气,一副老成的样子,说道“如果你因为不吃肉而饿死了,那和自杀有什么区别,说白了还不是白白的害了一条性命。这鸡是我杀的,鸡汤是我表弟煮的,杀生的事儿与你无关,就算是下地狱也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你要做的只是喝鸡汤吃鸡肉,保住智愚的性命,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我在家的时候常听我爹跟我说,做生意要懂的变通,不可死守旧理,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修佛也是一样的,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鸡,而饿死了另一个活人的性命,这岂不是……”柳木顿了顿,一时间又想不起那个词该怎么说,“岂不是……那个……哎呀,反正就是和杀人没什么区别了。到时候佛祖不仅会怪你杀生,而且还会怪你死脑筋,没悟性。” 智愚听了这话突然笑了,柳木说道“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智愚说道“我是笑柳施主说得好,如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令我这愚笨之人茅塞顿开。正所谓我不入地狱是恶入地狱,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不想我从小生活在寺中,整日参禅念经,竟然悟不出如此道理。我想成为柳施主你这样豁达洒脱的真佛,可却又不能说服自己真正的看破一切。正如你所说,如此死守着戒律不懂得变通又如何能成为真正的佛呢。”说完接过柳木的鸡汤喝了下去。 温思仁似是吃的太急,被噎到了,柳木见了急忙又递了一碗鸡汤过去。温思仁喝了鸡汤之后,又打了两个嗝,没好语气的说了句“谢谢。” 柳木也没理会温思仁,只回到火堆旁边照顾曾青去了。 夜幕降临,大雄宝殿里又被一片让柳木感到不安的黑色笼罩。如今柳木和俞婉然的被子都在曾青身上,俞婉然有内功护体,自然要比柳木抗冻,柳木只得蜷缩着身子坐在火堆旁边,一会儿搓手一会儿搓脸。 “找到了,找到了!”人还没到声音就传了进来,“这是主持方丈生前用过的被子,我差点把它给忘了。”智愚说完将被子递给柳木。 柳木站在那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想到是死人生前用过的东西,不禁觉得有些不自在。 智愚看出了柳木的顾虑,笑着将自己的被子递给了柳木,“你用我的被子。” 柳木笑了,接过智愚的被子,“智愚,一点也不愚嘛!”柳木说完又将手中的被子给了俞婉然,“我不冷的,一会儿我和曾青挤一挤就行了,你先睡吧。” 过不多时众人都睡下了,俞婉然借着火光看见柳木正蜷缩成一团坐在火堆前,俞婉然过去将被子分了一半给柳木,柳木抬头看见俞婉然,说道“不用了,你早些休息吧。” 俞婉然将被子盖在柳木身上,笑道“别以为我是关心你,我是怕曾青的病还没好,你又冻坏了,我可没有精力同时照顾两个人。” 柳木笑了,向俞婉然那边靠了靠,忽又迟疑了一下,俞婉然问道“怎么了?” 柳木说道“这可是你让我和你盖一个被子的,日后可不许因为此事翻旧账再痛打我一番!” 俞婉然笑道“我才不是那反复无常的小人呢。” 柳木撇了撇嘴说道“可不是有一句话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俞婉然笑道“那你是想落下把柄在我这小女子手里,还是想冻死在这破庙里呢?” 柳木思前想后把最好和最坏的结果全都想了一遍,最后还是胆战心惊的贴在了俞婉然身上。 40第39章 第二天早上,柳木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还躺在俞婉然的被子里,躺着?柳木一愣,自己最后的记忆是两个人坐在火堆旁边烤火,当时明明是靠在俞婉然身边的,可什么时候就躺下了呢。更让柳木吃惊的是自己居然还抱着俞婉然!确切的说是将俞婉然搂在了怀里! 正巧此时俞婉然也醒了,柳木吓得一把推开俞婉然,急忙从被子里跑了出来,连滚带爬的还差点没跌倒在地上,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俞婉然看了不禁一笑。 柳木没再敢看俞婉然,只低着头挪到曾青身边,摸了摸曾青的额头,见曾青额头不那么烫了,这才放下心来。 柳木一大早只想着低头躲避俞婉然的目光,自然也没有看到冯琅渠自打醒来就一直目露凶光的看着柳木。 曾青再醒来的时候又恢复了往日活蹦乱跳的样子。围着柳木说个没完,“柳大哥,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喂我喝了一碗鸡汤,可香了!”曾青一脸回味的说道。 智愚说道“才不是梦呢,柳施主为了你能喝道鸡汤,真的顶着风雪出去给你捉了两只野鸡。要不是柳施主的那两只野鸡,只怕曾施主的病也不会好的这么快。” 曾青心中一暖,嘴角带着笑意,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来真的不是做梦……难怪那味道会如此真实了。” 智愚说道“这两日多亏有柳施主在,先是想到了取火的法子,而后又抓住了那两只野鸡,要不然只怕咱们全都要在这山上遇难了。” 曾青一愣,说道“对了,我生病之前这里就没有吃的了,那智愚……你也是靠那两只野鸡撑下来的?” 智愚点了点头,曾青笑道“和尚,你破戒了!想不到你看起来循规蹈矩的,也是个酒肉和尚,而且还胆大包天敢在大雄宝殿里吃肉。” 智愚笑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若是用那只鸡的性命,救了智愚的性命,岂不也是功德一件了。我若是为了死守戒律,而饿死了智愚的皮囊,那岂不是与杀生无异了。” 曾青若有所思的笑了,又看了看柳木,笑道“柳大哥,如此骇人听闻又不失为大道理的理由,不会又是你告诉智愚的吧。” 柳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智愚笑道“这世上能让我真正看破做到空无一物的,只怕除了柳施主也再无他人了。” 曾青问柳木,“柳大哥,这冷天动地的你怎么会抓到野鸡呢。” 柳木笑道“两只野鸡而已,难道还能难得到你柳大哥不成。你昨日生病,额头烫得不得了,我们把棉被都给了你也不见好。好在你福大命大,有那两只野鸡夫妻为了救你牺牲了性命!” 曾青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夫妻呢?” 柳木说道“看鸡毛就能看出来了。” 曾青忙问“那些鸡毛还在吗?” “被我扔到外面了。” 曾青跑到外面,捡了两根鸡毛又急忙跑了回来。 柳木责怪似的说道“才刚刚好了怎么又跑到外面去了,也不怕再冻坏了。” 曾青吐了吐舌头,拿着两个不一样的鸡毛笑问,“柳大哥,这鸡毛怎么就能看出是公是母呢。莫非这好看的就是雌的,灰色的就是雄的。” 柳木说道“野鸡可不像是人,女的就花枝招展,男的就死气沉沉。这花花绿绿的是个雄的,而这个灰色的就是雌的。大雪天的它们两个不躲在家里猫冬,又是一雌一雄,那就一定是在雪地里约会的夫妻了。” 曾青将两只野鸡毛小心翼翼放进包袱里面,生怕压坏了它们。柳木说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曾青调皮的笑道“因为喜欢他,所以就留下来了。”语气中似乎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柳木并未听出曾青话中含义,说道“切,野鸡毛有什么好喜欢的。你要是喜欢这些鸡毛,等我回到金陵,找些最好看的孔雀羽毛给你。上次有一伙从天竺来的商队,送给我爹一个孔雀羽毛做的扇子,可漂亮了。你若是喜欢,我把上面的孔雀毛都给你拔下来。” 曾青笑道“那些孔雀羽毛不过是花哨的俗物罢了,才不能和这相提并论呢。救过我一命的,我自然要好好珍惜,一辈子都带在身边。” 柳木说道“还说好好珍惜呢,救了你一命,还不是被你给吃了。” 曾青小声的说了一句,“人家说的根本就不是那两只野鸡。” “你说什么?”柳木没有听清曾青说什么,遂又问了一遍。 曾青突然大声说道“没什么!”说完红着脸转身走了。 柳木被曾青弄的一头雾水,只傻站在原地挠了挠后脑,“真是奇怪了,这一大早说话声音忽大忽小的,不会是昨日烧坏了脑子吧。万一这家伙烧傻了,那我妹妹可怎么办!” 俞婉然自然是听出了曾青的意思,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还傻站在那里的柳木,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心下有所不悦。 柳木闲的无聊,在大雄宝殿里胡乱转悠,忽见殿中一石柱上刻着许多字,无奈上面的字柳木大都不认识,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具体意思。柳木摸了摸石柱的材质,又用手指在碑文上来回摩挲着,而后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这东西也是个老古董了,若是能带回金陵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满脑子想的都是钱。” 柳木吓了一跳,转过头心有余悸的对俞婉然笑了笑,生怕对方想起早上的事再找自己麻烦。为了转移俞婉然的注意力,柳木说道“金陵有几个大老爷,专门喜欢买些石碑。你帮我看看这石柱上写的是什么。” 俞婉然看了看上面的内容,说道“大概意思是说寺中曾经有一位高僧在此得道,圆寂之后还留下了三颗舍利子。” “舍利子!”柳木听见这三个字顿时就精神了,说道“这个我听过,说是得道高僧火化了之后会留下的东西。若是书中有记载的高僧留下的,那可值了大价钱了!” 此时曾青正坐在火堆旁烤手,见火不那么旺了,就顺手拿起一块木头,可低头一看却发现那木头鼓鼓溜溜的,上面还有一个像是故意凿刻上去的小圆坑,而且摸起来十分光滑,木质也并非一般的柴火。曾青猛地抬头四下打量了一圈,像是发现了什么。 那边柳木和俞婉然还在说关于舍利子的事情,俞婉然说道“舍利子是佛家的圣物,朝廷可是有明文规定不许买卖的。” 柳木不屑的说道“朝廷还规定不能杀人呢,可每年的人命案子不也是一桩接一桩的。亏得岳……亏得你爹也是做了几十年生意的人,你怎么连这都不懂呢,那叫地下交易,是见不得光的。这种地下交易在金陵多了去了。上次我爹的一个朋友,说是他爹得了重病,要用舍利子做药引才能治好。找了我爹多少次了,都要给我爹跪下磕头了,最后我爹被他的孝心打动了,不知在哪找了两颗舍利子给他。说来也怪,一个要死的人,吃了有舍利子做药引的汤药,才三五天病就好了。听说那人把一颗舍利子给他爹做了药引,另一颗偷着卖了大价钱呢。舍利子……”柳木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睛一亮,笑道“有办法了!” 俞婉然问道“有什么办法了?” 还不等柳木回答,只见曾青跑过来神色慌张的问道“柳大哥,那尊木佛哪去了?”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36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瞟了眼曾青手中的木头,说道“木佛的肚脐眼不是在你手里。” 曾青惊讶的看着柳木,眼睛瞪得老大,似是不敢相信,“你真的把木佛烧了?” 柳木说道“这点小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若是不烧了那木佛,只怕咱们全都要冻死在这儿了,寺里不光是没了米,就连柴火也都用光了。” 曾青惊慌的说道“你烧了木佛,戒空师父若是怪罪下来怎么办?” 柳木狡黠的笑道“我自然有办法。” “柳大哥,这可是亵渎神灵的重罪,戒空师父定不会轻饶你的。” 柳木说道“难道你信不过我吗?我说了有办法应付,自然就没问题的。” 曾青先是看了看手中的木头,又看了看地上的火堆,再将目光落在柳木的脸上,最终心一横将木头扔进了火堆里。 柳木说道“你怕了?” 曾青笑道“我刚刚是怕你受罚。不过现在不怕了,你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 柳木拍了拍曾青青肩膀,“你就只管大胆的烤火,大口的吃肉,出了事儿有柳大哥给你扛着呢。” 另一头的温思仁不屑的一声冷笑,对冯琅渠说道“外面的雪停了,估计戒空师父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烧了木佛已经是大不敬之罪,接着又在大雄宝殿里杀生开荤,看这无赖到时候怎么开脱。” 41第40章 下午,戒空和智能智善终于回了金安寺。 山上的大雪积了将近两尺,已经将上山的路都覆盖住了,最后还是找来山下熟悉道路的村民帮忙开出一条路,戒空等人才能回到山上。 柳木问智愚,“你见过你们寺中的那三颗舍利子吗?” 智愚说道“上个月被普渡寺的几位师父接走了。” 柳木惋惜的说道“真是可惜了,没能亲眼看看那三颗舍利子什么样子。” 智愚说道“若是柳施主与那三颗舍利子有缘,自然有机会见到的。” 两人正说着,忽听戒空和智能智善在外面与村民道别,“多谢各位施主相送。” 其中一村民说道“谢什么,若不是大师为了给我们讲佛法,想必大师的几位徒弟也不会困在这山上。大师,我们还赶着搬家呢,这就回去了。” 戒空回到大雄宝殿,跺了跺脚上的雪,“我已经找好了马车,天黑之前咱们尽快将木佛带下山。” 曾青见状急忙递了碗热水给戒空,“师父和智能智善两位师父顶着严寒上山,想必这会儿身上还凉着呢,我看你们还是先歇一歇,暖暖身子再走吧。” 戒空喝了口热水,说道“冬日里天黑的太早,而且听说最近山上发现了狼,安全起见,咱们还是早些下山。” 温思仁说道“是啊,戒空师父说的有道理,咱们还是早些下山为好。” 曾青眼睛一转,忙打岔说道“戒空师父,我刚刚听到那些村民说要赶着搬家,这冷天动地的要往哪搬呢,路又不好走,何不等到初春之后再搬。” 戒空说道“朝廷在这附近发现了铜矿,村民们害怕到时候朝廷征矿工把他们征去,这不都急急忙忙的要往别处搬呢。” 曾青说道“倒是可怜了那些年老的村民了,一大把年纪却要背井离乡的搬去别处。” 戒空说道“他们自有佛祖庇佑,你就不要悲天悯人了。你们几人快些收拾行装,然后将木佛带下山去。” 曾青忙说“戒空师父,我看咱们还是等明天一大早起早走吧。” 温思仁说道“戒空师父,咱们已经耽误这么多时日了,我看还是这就快些下山吧。” 曾青没好气的对温思仁说道“此时外面正刮大风呢,你急什么急,又不是赶去投胎呢!” 温思仁冷笑“曾你说了这么多话拖延时间,只怕是有些人不敢下山吧。” 戒空说道“马车已经在山下等着了,咱们不要浪费时间。这木佛太大,还不知道一会儿怎么运到山下呢。估计搬运的车夫们就快上来了。”戒空四下找了一圈,好像并没看见木佛的影子,“木佛呢?” 温思仁幸灾乐祸似的,说道“戒空师父,都怪我不好,我当日已经阻拦柳木了,可他还是不听劝告,最终亵渎了神灵,酿成了大祸……” 戒空感到不妙,忙问“到底怎么回事?” 冯琅渠说道“师父不要怪罪柳兄。想必他也是为了大家不被冻死,所以才会劈了木佛烧火的,都怪我和表弟不好,当时虽有劝阻,可却还是没能阻止柳兄。” “你烧了木佛?”戒空嗓门突然变大,吓了众人一跳。 柳木指着地上还剩得不多的木头,说道“木佛是我烧的,和他们无关。还剩下几块,都在那儿了。若是师父实在喜欢那木佛,那就把剩下的几块带回寺里供起来吧。” 戒空瞪着眼睛大声呵斥道“你为了取暖竟然如此不敬将木佛给烧了,你可知这是亵渎神灵的大罪!” 柳木说道“戒空师父,学生这么做不只是为了取暖的。” 戒空说道“事实摆在眼前,难道你还想狡辩不成?” 柳木说道“取暖事小,学生是为了舍利才会将木佛烧掉的。”俞婉然听见柳木这么说,当即明白了柳木的意思,不禁笑了,原来柳木当时说的‘有办法了’是指这件事,也亏得他能想出如此借口。 “舍利子?” 柳木看似无辜的说道“是啊,不是说成了佛的真佛,被火化了之后就会得到舍利子吗,所以学生就想烧了这佛祖看看舍利子是什么样子。” 温思仁嗤笑着说道“胡说八道,木佛里怎么可能有舍利子!” 冯琅渠听了却突然抬头看了柳木一眼,然后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事情的样子,但眉头始终是皱在一起的,眼中的凶光也始终没有退去。 戒空也说“强词夺理,你烧的是木佛,怎么可能有舍利子。” 柳木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戒空师父果然是一句话就把我这做梦的人给说醒了。既然没有舍利子,那它就不是真的佛了,既然不是真佛,那还留着有什么用。拜它和拜一个木头疙瘩有什么区别。不用来烧火岂不是浪费了。” “你……”戒空也被柳木气的说不出话来。 智愚笑道“柳施主果然是真正能参透佛法的人,只可惜师父没能看见柳施主。否则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温思仁说道“如此歪理邪说,戒空师父岂能听信。若是不严惩,那岂不是藐视神灵了。” 曾青说道“虽说木佛是柳木烧的,可我也跟着烤火了。戒空师父若是要怪罪,那我也有份。我愿意和柳木一起受罚。” 俞婉然说道“柳木冒险这么做也是为了救大家,怕大家会冻死在山上。烤火我也有份,戒空师父若是要责罚,我愿意和柳木一同承担。” 智愚说道“柳木虽有错,可他必定是世俗中人,难免犯错。而我身为佛门弟子,却眼看他人犯错不去阻拦,实属罪过。我虽不是护国寺的僧人,可若是贵寺想要追究责任,小僧也绝不会推辞。” 戒空虽说生气柳木将木佛烧毁,但心中又觉得柳木说的话似乎还有些道理。这里远离护国寺,一时之间也不好处罚柳木,只得先带着众人下山,等回到护国寺由本寂方丈定夺。 众人在山下的村民家借宿了一晚。智愚的两位师兄已经找好了下一个落脚的寺院。第二日一早两人就启程与其他人告别了。 柳木几人同智愚一起来到村口,柳木问智愚,“你要去哪?” 智愚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柳木小声说道“要不去护国寺吧,我看那里富得流油,就算再养三五百个僧人也不是问题的。或者等我离开护国寺之后和我一起去金陵,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戒空说道“为何不留在金安寺里,如今你们三个都走了,那寺里岂不是空了,谁来侍奉佛祖。” 智愚笑道“金安寺没了,可佛法却不会没。这寺庙能存到现在,只因附近有村民需要来此抱佛,听佛经。如今村民都搬走了,这寺庙也就无用了。天下之大,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寺庙。出家人四海为家,我要到没有寺庙的地方,把佛法带给那些心中没有佛的人。” “也好。做个云游四海的赤脚僧,总比那些在寺庙里做那些循规蹈矩的傻和尚要好。”柳木笑道“你我虽说相处时间不长,可咱们差点冻死在山上,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柳木取下脖子上的一块玉坠子,说道“这玉坠子自打一出生我娘就给我戴在脖子上了,现在转送给你。就当是咱们兄弟之间的信物。” 智愚也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柳木,“那我也送柳兄一个信物。这玉是我爹娘留给我的唯一物件,师父说当初捡到我的时候襁褓里只有这么一个玉佩。”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37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这可是你与你父母之间唯一相认的方法,如此珍贵的东西我怎么能要。” 智愚苦笑“父母是谁一直是我心中解不开的疙瘩,我不明白他们既然生了我为何又将我遗弃。自打见了你之后我倒是学得释然了。找不找得到他们又能如何,许是命中无缘吧。” 柳木听智愚这么说也就不再推辞,将那玉佩放进衣襟里。 曾青说道“你二人既然有缘,何不结为异性兄弟。” 两人遂取来水囊,以水代酒,叩了三个响头,结拜为兄弟。不想两人竟是同年所生,智愚年长柳木三月,遂被称为大哥。 二人起身,柳木拍了拍智愚的肩膀“若是日后到了金陵可别忘了来找我。” 智愚重重的点了下头,“一定。”也学着柳木的样子狠狠的拍了对方的肩膀,“告辞了兄弟。”说完转身上路了。 柳木看着对方的背影,似是不舍,心中暗说了一句‘保重’,也随着众人上路了。 几人坐在马车上,曾青回头看着那渐行渐远的山头,仿佛这几日经历了一场生死一般,曾青叹了口气,说道“柳大哥,这次还多亏你救了我呢。他日等我回了京城,我定会报答你的。” “才不是我的功劳呢,这是你福大命大。咱们两个若是说报答那种客套话,岂不是见外了。”柳木顿了顿,又对曾青笑道“曾青啊,不过你若是真的想报答我,我有一个非常好的建议……” 曾青以为柳木又有什么好玩的事要和自己商量,忙说“什么建议,说来听听!” “我虽然把你当成兄弟,可毕竟是两家人,你说咱们要是成为一家人怎么样?” “你的意思……”曾青语气之中似乎带着一点心虚的意味,心中却又带着一丝窃喜。 柳木笑道“我有一个妹妹,叫柳叶,只小了我三岁,我看你们两个年龄相当,不如我做你们的媒人,你看如何?” “我……”曾青气的又是眨眼又是咬牙的,半天才说道“我又没见过你妹妹,怎么能娶她呢。”情急之下语气倒是听着有些强硬了。 柳木忙说“你别急啊!我妹妹虽然不是万中无一的美女,可也算得上是越看越好看的小家碧玉了。而且读书识字,通情达理,人聪明,女红也做的很好。有时候我看见你还会不自觉的想起叶儿,说不定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呢。再说你若是娶了我妹妹,做了我妹夫,那咱们不就成了一家人了。” 曾青清了清嗓子说道“不立业和成家!” “话不能这么说,不是有句话叫做什么修家齐身平天下的……” 曾青说道“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所以说,你不齐家,怎么平天下干大事呢。”柳木说完又笑道“曾青,看你平时说话斯斯文文的,吃饭又像个小猫似的,没定亲,又不想和我妹妹成亲,你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俞婉然听了差点没笑出来。 曾青一愣,深吸一口气,说道“柳大哥你不要胡说了!” “你看你脸都红了,难道真的被我说中了?” 戒空在一旁故意咳了两声,柳木这才住了嘴。 42第41章 柳木一行人回到护国寺的时候本寂方丈已经闭关修炼,听说要九个月之后才能出关。护国寺暂由法能大师暂代本寂方丈处理寺中事物。寺中许多人都赞成严惩柳木,但烧毁木佛这件事太过严重,法能又听说柳木的祖父生前与本寂方丈是挚交,柳家与本寂方丈交情不浅,法能一时之间也拿不定注意该如何处置柳木,遂将此事先放下了,说是等到本寂方丈出关之后再做处理。 几人离开护国寺的这段时间,柳木和俞婉然还有曾青的花都是韩策在打理。韩策对曾青说道“你临走之时千叮万嘱要我照顾好你的花,我可是一点都不敢怠慢。生怕冷热不均,让你的花受了委屈。如今可算是完璧归赵了。” 曾青看着韩策房中的几盆花,笑道“想不到你这大男人还挺细心的。竟然能在冬日里将这些花照顾的这么好。” 柳木看着自己的那盆花,赞赏到“想不到这盆半死不活的花也被你照顾的这么好!” 韩策笑道“我若是再照顾这花一段时间,只怕就可以去宫中做御用花匠了。” 曾青玩笑着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宫中的花匠可都是太监。” 韩策又对柳木说道“你烧毁木佛还真是大胆。” “我也不想烧那木佛的,只是不烧了它我们就要被冻死。” 韩策说道“不过你那取舍利子一说倒是够骇人听闻的了,不过倒也有道理。” 曾青笑道“我看见今日法能大师听了柳大哥说的取舍利子一事之后,气的脸都绿了。” 韩策说道“要我说,最生气的应该是冯琅渠两兄弟才对。他们定是以为护国寺会借着此事将柳木赶出书院,不想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俞婉然从外面回来,正好看见曾青笨手笨脚的抱着花盆想要打开房门。 俞婉然三两步赶过去,帮曾青打开房门。 曾青只简单的说了句谢谢,而后就急急忙忙的将花盆放在桌子上,又是浇水,又是修剪枝叶,最后拿起抹布小心翼翼的将花盆边缘的泥土擦掉。 俞婉然笑道“怎么曾同学也喜欢白色的花?” 曾青笑道“那日我本是纠结到底应该选那一盆的,还是柳大哥给我选了这盆花呢。柳大哥说越是艳丽的花,看得久了就越觉得俗气。倒是这白色的应了那句,不自见,故明。” 俞婉然笑道“不自见,故名。想不到柳木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曾青笑了笑,“柳大哥当然不是这么说的,那不过是我借着圣人的话给柳大哥的深奥道理做了个总结罢了。” 俞婉然另有所指的问道“那你现在觉得眼前这盆花如何呢?” “以前倒是没有特别的感觉,不过自打柳大哥说了那番话之后我倒是越发觉得这白色的讨人喜欢了。炎热时节让人见了觉得清爽,下雨的时候让人见了觉得清新。死气沉沉的秋日见了也会觉得安心许多呢。” 俞婉然说道“这盆花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曾青喜欢的说道“柳大哥帮我选的,当然很重要了。” “一盆花尚且如此,以你二人的交情,想必柳木对你来说也很重要吧。” “是啊。我从未见过哪个男子像柳大哥这样有趣的。虽说偶尔举止顽皮了些,说话不似读书人那样文雅,也没读过多少书,可言语之中却往往都透着大道理。不知比那些书呆子强了多少倍。”曾青越说眼神越发温柔,“我来到护国寺见到的第一个学子就是柳大哥,当时他拿着扫帚在扫地,样子傻里傻气的。再看见他的时候他正教训温思仁和冯琅渠呢,一个被他泼了一身墨,另一个就被他打得脸都绿了也不能还手。让人看了又解气又好笑的。” 俞婉然说道“他之前在金陵都胡闹惯了,这点小事有什么值得一提的。” 曾青又说“那就说这次在金安寺吧,冯琅渠二人虽说读书读的多,可还不是书呆子一个,宁可被冻死,也不懂得变通烧了木佛取暖。柳大哥不但烧了木佛还在寺庙中杀生吃肉,但说出来的理由倒也让人无法辩驳。而且还蕴含禅意呢!” 俞婉然心下暗叹,看来这小丫头对柳木不只是简单的喜欢了。 有柳木的地方就一定少不了鸡犬不宁,负责教课的夫子也是被柳木的各种捣乱烦的头都大了,只央求着戒空借着烧毁木佛一事罚她到大雄宝殿去打扫。如此倒是两全其美了,柳木巴不得离书本远远的,只要不用读书,她才不在乎是去扫地还是擦桌子呢。而书院那边没了柳木,其他学生也终于可以安心的读书了。 护国寺最有名的就是大雄宝殿里的那座金佛,金佛高两丈有余,与后面的墙壁距离约有三尺。柳木大多数时候打扫完大雄宝殿就躺在金佛后面休息。 柳木像往常一样,打扫累了躺在后面,翘着二郎腿从怀里拿出一个苹果咬了一口,悠闲的不得了。 忽听一妇人哭道“佛祖慈悲,保佑我女儿渡过此劫。我相公生前欠下那恶霸二两银子,如今他们竟要把我女儿卖去青楼抵债。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再被他们卖去青楼,那我不如死了算了。” 柳木本想给那妇人些银子,可一摸自己腰间竟然连一个铜板也没有。 柳木拍了拍金佛,自言自语说道“你就好了,每天好吃好喝供着,香火烧着,坐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做,披着金衣服,还受着大家的跪拜。”言语间忽然灵光一闪,从怀里拿出匕首,在佛像背面使劲刮了刮,居然刮下了一层金片。 柳木四下看了看,贼头贼脑的走过去,装成拜佛的样子跪在另一个蒲团上,又小心翼翼的挪到妇人身边,磕了一个头,又跪起来双手合十,装成祈祷的样子,小声说道“大婶,别哭了。你不是想救你女儿吗,我有办法!” 那妇人看了柳木一眼,见柳木那样子还以为这人是在跟佛祖说话,也就没理会柳木。 “大婶,我是在跟你说话。” “我?” 柳木点了点头,“就是你!”为了不让别人看见,柳木小心翼翼的将刮下来的金片从腋下递去,小声说道“这个你拿去换银子吧。” 那妇人被眼前的怪人弄得一头雾水,一时间还没搞清状况。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38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小声说道“这可是金子!足够你还债了。” “公子……当真?”妇人似是被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晕了,不敢相信的看着柳木。 柳木说道“还债剩下的钱足够你们母女做些小营生了。那些恶霸若是真的是为你女儿而来,就算你还了银子,他们还会再来找麻烦的。依我看,你回去最好还是尽快变卖家产,带上银子走的远远的。最好去外地投奔个亲戚什么的,至少还有个照应。” 妇人接过金片感激的说道“多谢公子!” 柳木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妇人想要给柳木磕头,却被柳木拦住,柳木小声说道“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也不要跟寺里的任何人说。” “公子施恩不图报,真是活菩萨呀。” 柳木怕被其他人看见,只连懵带骗的让妇人赶快离开了护国寺。 除夕前一夜,柳木从大雄宝殿打扫完回到别院的时候已经快过了酉时。众人已经吃过晚饭,曾青为柳木留了饭菜放在房中,“柳大哥,你每天都打扫那么久,一定很累吧。” 柳木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只要不读书,多累我都不怕!” “夫子给咱们放了假,明日就不用读书了。可以去镇上玩呢。” 柳木耷拉着脑袋说道“你们就好了,可以出去玩。我还不是一样,要去大雄宝殿打扫。还不知道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寺里关多久呢。” 曾青说道“你还有不到半月就可以不用打扫了。等到元宵节的时候咱们可以去逛灯会。戒空师父说了,元宵节那天可以让咱们晚一点回寺里。” “真的!这么好!咱们若是能去镇上,我一定待你去好好的喝一顿花酒。” “就是你说的那个和好看的姑娘喝酒吗?” “是啊。”柳木说完又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哎呀,不过这样会不会对不起柳叶呢……我带着柳叶的相公去喝花酒,她若是知道了岂不会很伤心!” 曾青看见柳木脸上粘着饭粒,说道“瞧你,这么大的人了,吃饭还像小孩子似的,吃的满脸都是。”一边说一边拿下柳木脸上的饭粒。又取出帕子在擦了擦柳木的嘴角。 俞婉然拿着一个包袱,外面又是刮风又是下雪,俞婉然只想着快些将东西交给柳木,所以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进来正巧看见曾青含情脉脉的看着柳木,拿着帕子为对方擦嘴角。 只可惜柳木此时吃的满嘴是油,手上还端着饭碗,要不然定是一副郎情妾意的温馨画面。 “你们……”俞婉然尴尬的站在那儿,眼睛在柳木和曾青之间巡视了几个来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曾青急忙站起身子,红着脸说道“柳大哥,你吃完了,那我走了。” 俞婉然努力让自己表现的自然,“曾同学不必急着走,我不过是来给表哥送些东西。这不明日就是除夕了,姨夫惦记表哥,差人送了些东西过来。没别的事我先走了。”说完将包袱放在桌上就转身出去了。 柳木皱了皱眉,说道“曾青,你有没有觉得我表弟刚才看起来怪怪的?” “有吗?”曾青心虚的说道。 “没有吗?”柳木想起俞婉然好几次看见她和曾青在一起的时候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忽然心中暗叫不好,难道那泼妇喜欢曾青!然后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曾青,忽然又觉得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心想,我和俞婉然根本就是有名无实的假夫妻,她的归宿不在我这,迟早是要离开我的。曾青看样子也是京城大户人家出身,人长得俊俏,没什么恶习,连花酒都没喝过,书也读过不少,说不定以后还能考取个功名做个大官之类的。俞婉然若是能跟他在一起那也算是找到个好的归宿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俞婉然若是嫁给曾青,那我妹妹怎么办!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是得说服曾青娶柳叶才行。 柳木无意间瞥见曾青的袖口,又想起俞婉然进来之前曾青好像是在为自己擦脸,问道“曾青,你身上怎么会有女人用的帕子呢?” “我……那是别人送我的。” “难道是哪个喜欢你的姑娘送的?不行不行,你可是要娶我妹妹的,快把那帕子扔了吧,明日我捎封书信回去,让我妹妹给你绣十个八个比那还漂亮一千倍的帕子!我妹妹虽是家里的宝贝,可她女红做的很好的,比绣坊里的绣娘做的还好呢。” 曾青脸色微红,“你别胡说了柳大哥,才不是哪个姑娘送给我的呢。” “不是姑娘送给你的……难道是男人送你的!曾青,你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这可万万不行,你若是喜欢男人,那我妹妹怎么办!难道真的被我猜中了!” “猜中什么了?” “我想我已经知道你喜欢谁了!” “谁?”曾青语气之中略带娇羞,眼睛里似乎又透着些许期待。 柳木笑道“你喜欢我表弟,鱼鳞!对不对?”柳木想起刚刚俞婉然进来的时候,不光是俞婉然表情有些奇怪,就连曾青也有些拘束,难道曾青喜欢男人,俞婉然现在又是女扮男装,所以他把俞婉然当成了男人,喜欢上对方了? 曾青气的一跺脚,“才不是呢!”说完转身走了。 柳木站在原地愣头愣脑的说道“难道真的是烧坏了脑子?莫名其妙的生气,自打病好了之后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43第42章 第二天书院里大部分学生都去了镇上。曾青怕柳木无聊遂陪柳木留在大雄宝殿一起打扫。 柳木见打扫的差不多了,就拉着曾青躺在大佛后面休息。 曾青起初看见大佛后面有一大片地方的金箔已经不见了,还以为是时间久了自然脱落。 柳木取出一封信递给曾青,说道“曾青,你帮我看看这信上写的什么。香芸姐也真是的,明知道我不认字还给我写信。” 曾青拆开信封,说道“柳大哥,这都是图画,哪里有字呢。” 其中一张图上画着三十个竖线,其中只中间的五条像是用朱砂画上的,其他的都是黑色。旁边还画了一个人看起来像是在打坐,身旁还放了一个冒着热气的碗。柳木看过之后马上就明白了香芸的意思,是在提醒自己每月来了月信的时候要尽量安静些,那碗热水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要碰凉水。 曾青不解的问道“柳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是说……啊,香芸她拜佛很虔诚的,所以她是想提醒我每个月的十五那几天要记得打坐,烧香,那人旁边的是个香炉,她一定是没画好,把香炉画成了大碗。” 另一张画着两个公子,其中一个高一点的,将衣服披在前面那个稍微瘦弱的人身上,看起来十分体贴。那个瘦弱的公子则转过头含情脉脉的看着身旁的公子。 曾青说道“这又是什么意思呢?两个男人在一起如此亲密……” “这个是我和我表弟。香芸姐是想告诉我,在外面我和表弟就是互相的依靠,所以才会画的这么亲密。她要我这个做表哥的多多照顾她。” 曾青拿出最后一张,说道“这张我看得懂。这一定是在说你爹和你妹妹都很想你了。” 柳木点了点头,微微蹙眉,说道“一看这些东西,我倒是也有些想家了。不知道我爹和叶儿怎么样了。” 忽听一老妇说道“佛祖慈悲,保佑我儿子不死。我一把年纪了,原本四个儿子,三个儿子都被征了兵死在战场上了。狗蛋还小,连媳妇还没娶呢,如今我就剩下这么一个宝贝疙瘩相依为命了,如果狗蛋死了,那我活着也没什么指望了。佛祖发发慈悲,您救救我儿子吧。”老汉一边哭一边磕头“如果佛祖能救我儿子,我愿意折寿十年,不,二十年,或者折更多的寿我也愿意,只要能救我儿子不死,就算拿我的命来换,我也毫无怨言。” 柳木叹了一声,“做娘的还真是不容易,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无事,竟然能心甘情愿的放弃自己的性命。” 曾青说道“正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 又听那妇人哭道“如今家中已经揭不开锅了,更没有银子去找郎中,没有银两,那些郎中各个都是见死不救,如今能救我儿子的就只有佛祖您了,佛祖发发慈悲救救我儿子吧。” 曾青还在替那妇人难过,正想着回去取些银子给这妇人呢。转过头忽见柳木正拿着匕首在佛像金漆脱落的地方刮金箔。 曾青吓得一把拽住柳木的胳膊,“柳大哥,你在干什么!” “既然是银子的事儿,那就好办了!把这个给那大婶,让她拿去换银子不就有钱看病了。而且还能过个好年呢。” 有了上次木佛的事,显然这次曾青要镇静得多,也没再阻拦柳木,只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柳木完成了一系列动作。柳木蹑手蹑脚的跑到前面,将金子给了那位妇人,“大婶,你儿子有救了。” 老妇迟疑的看着柳木,“这……” 柳木神神秘秘的说道“可是金的!” 妇人接过柳木递来的金子,手中沉甸甸的感觉告诉她眼前的少年没有骗她。可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从佛像后面跑出来一个人给自己金子呢。妇人看了看手里的金子,又看了看那佛像,顿时吓得惊慌失措,“公子,若是这佛祖身上的金子,那可是要遭天谴的!这是亵渎神灵呀!” 柳木说道“大婶你别怕,佛祖如果真的普度众生,那他一定不会怪你的。你如此虔诚,这个是佛祖给你的回报。” “不敢不敢,这样佛祖会怪罪的。” “怕什么,如果你不要这个金子,没有银两给你儿子看病,那你儿子说不定会没命的!那你就是让佛祖间接的害死了你儿子。而且你就是帮凶!”柳木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好说歹说的劝服了村妇拿了金箔下山了。 曾青已经习惯了柳木做这些异于常人的惊人之举,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怕再被寺里发现吗?”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39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发现又能怎么样,大不了杖责一顿,再让我把佛像的金漆给修补好。可我总不能眼睁睁的见死不救吧。” 曾青点头说道“柳大哥侠义心肠,就算佛祖知道了,想必也不会怪罪的,反而会觉得柳大哥这是功德一件呢。” 除夕夜里,书院的学子大都穿着家中送来的新衣服,或者互相炫耀家中又送来了哪些贵重的东西。唯独曾青一人,依旧穿着平日里的儒衫。 柳木说道“你家中没送过年的衣服给你吗?” 曾青迟疑了一下,说道“哦,许是大雪天路上耽搁了,或者我爹生意太忙,忘了差人给我送东西吧。” “都说辞旧迎新,在金陵一带都说除夕夜不穿新衣服第二年会交霉运的。”说完拉着曾青就往自己房里去,“香芸给我捎来了好几件新做的衣裳呢,你随便挑一件先穿着吧。” 曾青换上柳木的衣服,整体上还算合身,就是略微宽大了一些,走路要时不时提着下裾防止踩在脚下。 众人吃过年夜饭之后来到大雄宝殿前面的空地上,镇上的居民也有好多来了护国寺。当地有一个习俗,就是除夕夜的子时之前聚在护国寺放烟花,说是佛祖会借着火光去除信徒身上的晦气,并且能够驱邪治病。 “头一次看寺里这么热闹,来了这么多人,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放烟花呢。”曾青一边说一边搓了搓耳朵。 柳木摘下头上的水貂帽子,戴在曾青头上,笑问“冷了?” 曾青点了点头,柳木又将身上的斗篷也解了下来,披在曾青身上,一边系上斗篷一边说道“这是香芸姐给我新做的狐皮斗篷,可暖和了。好兄弟,你上次生病可吓坏我了,以后可要照顾好自己,别再生病了,我可不想让我妹妹日后嫁给一个病秧子。” 曾青微微仰起头,眨巴着大眼睛,对柳木说道,“有你照顾我,我才不怕生病呢。” “你日后可是要娶媳妇的,我这个做兄弟的可不能一辈子都照顾你。” 曾青笑道“那我就一辈子跟着柳大哥!” 柳木笑道“只怕你日后光顾着和我妹妹卿卿我我,没时间搭理你的柳大哥了。”说完拍了拍曾青的狐皮斗篷,“真身衣裳就算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了。” “俞兄,这是我爹派人从京城送来的夜明珠,他怕我夜里读书累坏了眼睛,我刚刚试过这颗夜明珠了,夜里果然好用的很。今日正好是除夕,我就送给俞兄做礼物吧。” “如此贵重,我自然要不得。” “一颗夜明珠而已,只能聊表心意,我还怕俞兄会嫌弃这东西太过俗气呢。” 俞婉然四处寻找柳木的身影,抬头却看见柳木正在为曾青系斗篷,又见曾青从怀中取出一个什么东西挂在了柳木的脖子上,柳木笑嘻嘻的说了些什么,将脖子上的东西塞进了衣领里面。 冯琅渠还拿着那个装着夜明珠的盒子没完没了的要送给俞婉然,柳木听见冯琅渠的声音,转过头看见冯琅渠正围着俞婉然转,此时的冯琅渠一身白衣,身上还披着一件白色的狐皮斗篷,不得不承认,这身衣服配上那张小白脸,的确是优雅又不乏潇洒之气。 柳木一副挑衅的表情走了过去,一把夺过冯琅渠手中的盒子,打开看了一眼,不屑的说道“这种货色,我们家杂货铺多得是,我表弟一定不会稀罕的。你还是快拿回去留着夜里上茅房的时候用吧。”说完将盒子又塞回冯琅渠手中。 俞婉然看了眼柳木,又接过冯琅渠的夜明珠,说道“冯公子的夜明珠我很喜欢,我近日正愁夜里看书太累眼睛呢。有了这个夜明珠倒是解决了不少问题。” 柳木刚要说话,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鹤鸣一般的响声,夜空之中一片光亮,众人抬头望去,紧接着一阵欢呼。 柳木转头朝俞婉然看去,只见冯琅渠指着空中的烟花满脸热情的样子正对俞婉然说什么,只是周围太吵,柳木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俞婉然本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可转过头看见柳木正在看自己,遂也笑着和冯琅渠回应了几句。 柳木趁人不注意溜进了大雄宝殿,将上供的点心和水果偷了出来,又拿去和门前的小贩换了些爆竹之类的。 热闹过后,镇上的居民陆续回了家中,书院的学子也都回到各自别院休息。 柳木小心翼翼的走在墙根地下,曾青问道“柳大哥,你拿这么多爆竹干什么。” 柳木马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曾青没再多问,但也猜出了柳木要做什么。 忽听墙的另一头传来冯琅渠的声音,“我从小到大过了这么多个除夕,今日与俞兄共度的这一个除夕才是有生以来最难忘、最开心的一个。” 俞婉然干笑了一声,“冯兄玩笑了。” 冯琅渠停下了脚步,说道“我没有开玩笑,若是有生之年能与俞兄共度今后的每一个除夕,那才是我的毕生所求。” “我知道冯兄将我视为良朋知己,可两个大男人说这样的话是否有些不妥呢,希望冯兄日后还是不要再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了。” 柳木隔着墙小声骂道“这个小白脸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喜欢男人也就罢了,可偏偏喜欢我柳木的……我柳木的表弟!”说完将手中一大串爆竹点着,顺着墙头扔了过去。 冯琅渠含情脉脉的看着俞婉然,“俞兄,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还没等冯琅渠说完,忽然一串爆竹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冯琅渠肩上,只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接着就是冯琅渠的惊叫声。 走在前面的温思仁听到身后的响声,回头看见冯琅渠身上挂着一串爆竹,立马就猜到了是谁干的。温思仁大喊一声,“柳木,有种你别跑!”可转过墙的时候却发现后面空无一人。 原来曾青听见温思仁的声音之后只一溜烟的就带着柳木跑到了数丈之外。借着又提起柳木凌空翻墙进了迦叶院。 二人回到房中,柳木似乎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你刚刚怎么会跑那么快!难道你会武功?” “我曾跟师父学过几年功夫,可我爹说……”曾青顿了顿,说道“我爹说男孩子学会武功难免惹是生非,他更希望我读书考取功名,所以就只让师父教了我轻功。说是危急关头可以逃命。” 俞婉然问温思仁“可看见墙那边的人了?” 温思仁气急败坏的说道“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此时的冯琅渠下颚和脸部有红肿和烧烫的痕迹,还有一些地方已经破皮流血。身上的衣服烂了好几处,那件白色的狐皮斗篷也已经惨不忍睹了。刚刚的潇洒之气已经不见,如今只生下来满身的狼狈和滑稽。 冯琅渠不自然的笑道“许是佛祖眷顾我,要把我身上的晦气全都驱走。” 俞婉然来到墙的另一头,看见地上有一条像是车辕压出的痕迹一样,是朝迦叶院方向去的,俞婉然皱起眉头,又仔细看了看地上的痕迹,心中暗叹“难道她是……”看样子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44第43章 “冯兄,你的脸怎么了?” 冯琅渠尴尬的回道“没事,一点小伤。” “冯兄,大过年的就成了这个样子,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冯兄,要不去找法能大师念念经,去去晦气吧。” 一大早自打冯琅渠去了书院就成了大家指指点点和问候的焦点。 柳木也不例外,和其他人一样,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强忍着笑,问道“呦!冯兄,你这大过年的怎么把脸给过肿了呢!不会是雪天路滑跌倒摔坏了脸吧?” 温思仁说道“我表哥的脸为什么弄成这样,难道你会不知道?” 柳木故作不懂,“这就奇怪了,你表哥的脸肿了,我怎么会知道原因呢。我那里有些上好的跌打酒,要不我给你拿来一些?” 冯琅渠说道“多谢柳兄关心,小伤而已,不劳烦了。” 韩策小声问曾青,“昨夜扔爆竹崩了冯烂蛆的到底是不是柳木?” 曾青调皮的一笑,“你说呢?” 韩策笑了,“柳兄可算是给咱们出了一口恶气了。不光是我要谢谢他,只怕朝中好多官员知道了冯良的宝贝儿子被捉弄成这幅模样,都要像柳木道谢的。” 温思仁看见戒空走进来,忙说“戒空师父,我表哥昨天夜里遭人暗算,被人用爆竹崩坏了脸和身上。我希望戒空师父为我们做主,抓住那个背后伤人的无耻小人!” 戒空看见冯琅渠的样子,也吓了一跳,好端端的一张脸,竟然成了这副模样,右脸肿的老高,还有几块已经结痂。一条眉毛似乎还烧掉了一半,眼角处还有些红肿。 柳木幸灾乐祸的看着冯琅渠,心想,敢跟我柳木的娘子眉来眼去的,这就是你的下场!看你现在这副猪头样子,那泼妇见了你不吐才怪呢,看你还怎么在她面前耍帅! 温思仁小声说道“表哥,你看那无赖幸灾乐祸的样子,我猜昨夜的事八成是他做的。” “起初我也以为是柳木,可若真的是他,何故昨夜连影子都抓不到呢。而且地上连去迦叶院的脚印也没有。” “说不定他是怕被发现,扔了爆竹之后在附近躲了起来。” 冯琅渠咬着牙说道“可我们没有证据,也不能空口无凭就说是柳木做的。” 戒空说道“此事实在是太过分了。你们现在若是有人承认,我便从轻处罚,若是日后被我查出了昨夜暗伤冯琅渠的人,我定当严惩不贷。”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40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当然,柳木不会自投罗网,没有承认昨夜是自己将爆竹扔在冯琅渠身上。 温思仁一心想惩治柳木,自然不会轻易罢手。最终找到了卖给柳木爆竹的小贩。 戒空问温思仁“你怎么能肯定他就是卖给暗害冯琅渠那人爆竹的小贩。” 那小贩说道“大师,如果说当日寺中有人买了爆竹,那就只能是我了。大师在护国寺多年,自然也会知道咱们这里的习俗,除夕之夜在寺中放烟花,所以每年除夕夜里在贵寺几乎是卖不出去爆竹的,今年也只有我一人除夕夜在贵寺卖出去了爆竹。不对,应该是换出去的爆竹。” “换出去的爆竹?” “是啊,有位年轻的公子用寺中上供的贡品和我换了爆竹。贡品可是吉祥物,比起铜板,我自然更想要大雄宝殿的贡品。” 别说是护国寺里,就算是附近方圆百里之内,敢用大雄宝殿贡品换东西的,只怕除了柳木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温思仁一笑,轻蔑的看了柳木一眼。 曾青小声说道“柳大哥,万一这人认出你怎么办?” “没事,大不了挨顿板子。” 戒空问那小贩,“你看下面这些人,你可还能认出当日与你换爆竹的人?” 柳木心想万一被这小贩认出来,那还不如自己现在承认了呢。柳木站出来说道“戒空师父,我虽然不记得这位大哥的模样,不过我当日的确偷拿了大雄宝殿的贡品,和一位卖爆竹的老板换了爆竹。” 小贩看见柳木,面上一喜,跑过去一把拉住柳木的胳膊,“大师,就是这位公子,想不到公子竟然是贵寺的学子。”小贩感激的说道“公子当日大恩,小的实在是无以为报。公子若是还想要爆竹,只管开口,我回去给你拿了便是!” 众人听了一头雾水,就连柳木也有些愣了。 只听那小贩又说“我娘患病在家已经好几个月了,看了好几个郎中,吃了好几副药也一直不见好转。之前一直叨咕着,怕是过不去这个年了。这不除夕那晚公子用给佛祖上供的贡品和我换了爆竹。我回到家中将贡品给了我娘。我娘听说是贵寺上供的贡品,十分高兴,吃了之后居然连病都好了!虽说是佛祖保佑,可若不是这位公子,我娘也不能吃到贡品。公子不光是我的贵人,还是我娘的救命恩人啊!” 听小贩这么一说,原本紧张的气氛倒是有些缓和了,或者说是有些搞笑了。柳木回头看见冯琅渠那本就有些变了形的脸此时更加扭曲了,竟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紧接着对小贩说道“你不必谢我,我当日不过是一时贪玩,竟然无意间办了一件好事。更何况当日咱们两个也是一物换一物。许是你母亲和佛祖有缘,虔心向佛,自然就得到了佛祖的庇佑。” 小贩并不知道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临走前还对柳木再三道谢,差点就要跪在地上磕头了。又对戒空说道“大师,那位公子是个大好人,您可千万别怪罪他偷拿贡品一事。” 戒空问柳木“你为何要将爆竹扔在冯琅渠的身上?” 柳木装作无辜的说道,“戒空师父,我的确是换了爆竹,又扔了出去,可我不是故意要扔在冯烂蛆身上的。我也是听人说当地有放烟花除晦气的习俗,所以也想着入乡随俗,学学当地人在除夕夜去晦气。我只是觉得烟花威力太小,不足以驱赶所有的晦气,所以才想用爆竹的。谁知扔的太猛,扔过了墙,就掉在了冯烂蛆的身上。” 温思仁大声呵斥,“一派胡言!你既然不知道我表哥在墙后面,为何又要畏罪潜逃?” “死人兄,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只是怕那些被爆竹崩走的晦气再跑回来,所以想抢先一步跑的快些,别让它追上我。我若是知道冯烂蛆在墙后面,就是给我银子,我也不敢这么做啊,万一要是把他崩死了,那我还不得偿命去啊!” 柳木如今是功过参半,虽说偷了贡品,可却也救了那小贩的娘亲。而冯琅渠受伤一事也不能完全证明柳木是故意的。戒空一时之间拿不定注意,只罚了柳木杖责三十,以作惩戒。 柳木趴在凳子上,等着受刑。曾青跑过来说道“戒空师父,当晚我和柳大哥一起放的爆竹,若是要罚,我也应该算一个。我愿意替柳木承担刑罚!” 柳木说道“曾青,你别添乱,我皮厚着呢,在家都被我爹打习惯了,这三十个棍子算什么,还不及我爹那藤鞭一半的威力呢!”柳木说的轻松,可看见那两个和尚手中的棍子还是有些两腿发软。 韩策说道“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也愿意替柳木受罚。”心想柳木是因为教训了冯琅渠所以才受罚,自己就是算是替柳木挨了棍子也是心甘情愿。韩策对柳木说道“我自幼习武,早就练得皮糙肉厚,不过是区区三十棍,就算是五十棍也无妨的。” 俞婉然想起柳木当日被柳老爷打得满身是血的情景,心中不忍柳木受罚,也走过去说道“戒空师父,临行之前姨夫曾嘱托我要看着表哥,不让他犯错。如今表哥有错,自然我也有错,都怪我昨日没有看住表哥。我愿意替表哥受罚。” “哎呀!曾青和韩策添乱,你也跟着添乱!你这小身子骨哪能受得了这棍子。还是快回去帮我找好药酒吧!”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不过心里却也高兴,心想,看来这泼妇还是挺够意思的! 冯琅渠说道“俞兄,这是柳木应得的教训,你又何必替他受罚呢。” 俞婉然说道“表哥自幼身子薄弱,自然受不起这三十杖责。” 俞婉然不顾冯琅渠劝阻,最后几人商定,没人替柳木承担杖责十棍。 戒空师父说道“你们三个确定要替柳木受罚?” 三人点了点头。 柳木大喊“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多谢你们好意,区区三十棍而已,我挺得住!” 戒空并未理会柳木,只大喊一声“行刑。” “且慢!”冯琅渠看着俞婉然,叹了口气,对戒空说道“戒空师父,既然受伤的人是我,那我便不追究此事了,免去柳木的刑罚吧。” “此话当真?” 冯琅渠点头说道“当真。” 柳木大喊“老子又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才不在乎这三十棍呢!戒空师父,不用手软,行刑吧!” 戒空见冯琅渠不欲追究此事,遂面了柳木的杖责。 韩策和曾青见柳木不想买冯琅渠的账,只将柳木连拖带拽的拖回了迦叶院。柳木被二人拖走,还不忘大喊“冯烂蛆,别以为老子会感激你,区区三十棍,对老子来说不过就是挠痒痒……” 曾青说道“柳大哥,那三十棍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就别闹脾气了。” 柳木见四周没人,遂小声说道“我那不过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我倒是巴不得让那个烂蛆白白的崩坏了脸呢。” 韩策笑道“我还以为你真的傻到要挨棍子呢。” 另一头,柳木免去杖责,俞婉然对冯琅渠说了声谢谢。 冯琅渠苦笑,“俞兄如此聪明又怎么会不明白,我这么做与他人无关,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俞婉然勉强一笑,“冯兄此次不欲追究,表哥免去皮肉之苦,在下十分感激。这瓶药酒冯兄可以拿去擦在伤口处,说不定可以恢复的快一些。” 冯琅渠拿着俞婉然送给自己的瓷瓶,笑道“俞兄给我的,就算是毒药,我也会一样会照做的。” 45第44章 再说柳木将佛像上的金箔送给镇上居民一事。虽说柳木告诉那些百姓不可将此事告诉别人,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关于金箔一事还是渐渐的传开了。更有人说是佛像后面走出来一位下凡的散财童子给的他们金箔。好多穷人听了传言之后都来到护国寺拜佛,希望能遇到那位散财童子。 柳木这散财童子当的过瘾,金佛背后的金箔也被柳木越刮越多,再后来金箔开始崩了漆似的脱落。最终被寺中的小沙弥发现告诉了法能大师。 柳木跪在大雄宝殿前面的空地上,戒空拿着木棍,看样子是要行刑了。 “柳木,你太大胆了,竟然私自刮下佛像的金箔。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亵渎神灵之事,你可知错认罚?” 柳木挺直了腰板,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说道“戒空师父,佛像上的金箔是我刮的,要打要罚我都认了。不过,错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不远处,法能跟在一个年过五旬的香客身后,那香客头戴锦帽身着貂裘,看起来像个大户人家的老爷,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 香客说道“往年只是入春之后万物萌发之时才来护国寺祈福,这雪天的护国寺果然是另有一番韵味。只可惜来的晚了几日,没能赶上除夕夜在护国寺看烟花除晦气。” 那人身后的一个随从说道“老爷,佛门圣地自然是一年四季都与世俗之地不同了,更何况这里还是太祖皇帝当年亲自赐名题匾的皇家寺院呢。护国寺一带都好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都说瑞雪兆丰年,这可是祥瑞之兆啊。老爷福泽深厚,自然有佛祖常伴左右,就算不看烟花,晦气也一样不敢近身。” 香客笑了笑,抬眼又见前面跪着一个人,遂问道“那边跪着的是什么人?” 法能说道“是书院的学生。” 香客说道“此次书院里来的学生都是家教颇严的官宦子弟或是在当地有一定学识的少年,想必做事也应该懂得分寸的,你可知那人是犯了什么错误?” 法能说道“此人性情狂躁,举止轻浮,顽劣不堪,屡教不改,自打来了书院就没有一天不捣乱的。先是烧毁了金安寺的百年古佛,如今又将寺中金佛身上的金箔给刮了下来。相比之下,他平日里捣乱学堂,破坏寺规,欺辱同学等事根本就不值一提了。除夕之夜还用爆竹将一个同学崩的满脸是伤。” 那香客以为柳木是将佛像上的金箔拿去换了银子,只皱眉说道“实在是太荒唐了!这护国寺书院乃是皇家开办,怎能收取如此顽劣之人呢,我倒要看看那人到底是哪个大人家的。” 香客身后的随从见其发火,马上说道“老爷您别动怒,咱们过去看看究竟再责罚他也不迟。” 法能说道“这人名叫柳木,并不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子弟,是金陵一个商贾人家的孩子,因为本寂方丈与他祖父生前是挚交,所以就破例让那目不识丁的柳木来了书院。此人不光是浮躁,而且读书甚少,自己不好好读书就算了,还经常搅扰课堂,闹的其他人也没办法安心读书了。” 香客怒目说道“如此顽劣之人又岂能留在护国寺。”说完朝柳木那边走去。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41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香客走近了,只听戒空说道“犯了错误,居然还如此嘴硬。” 柳木说道“我这么做自然是有道理的。那金箔不是我给他们的,是佛祖给他们的!” “胡说,佛祖怎么会将自己身上的金箔揭下来送给那些香客。” “那个孩子生病的妇人,她每日虔心拜佛,如今孩子有病没钱医治,佛祖普度众生,当然要帮她渡过难关了。” 温思仁不屑的说道“你还强词夺理说是佛祖给她的,我看这就是你的注意!戒空师父,柳木有错在先,如今又不思悔改,乱找借口,戒空师父若是不严惩柳木,只怕这皇家寺院的威严都要一扫而光了。不光是对不起佛祖,更对不起太祖皇帝的御赐匾额!” “我才没有胡说!”柳木挺了挺腰板,学着那些读书人的样子,有板有眼的说道“经中有云,世间万物皆可为佛,佛祖是佛,你我也是佛,所以我的意思当然就是佛的意思了!” “你……”戒空被柳木气的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柳木又说道“当年佛祖可以割肉喂鹰,难道今日就不能舍去这雕像上的一块金箔?世间万物皆为佛,所以佛当然不会只拘泥于一个人造出来的形象了。如果佛一定要靠金箔来装饰显示尊贵,那佛又和世间贪慕虚荣的凡人有何区别。如果戒空师父坚持认为我说的是错的,觉得佛祖和贪慕虚荣的凡人无异,那我认打认罚就是了。还有,金箔是我给那些居民的,他们也不知道金箔的来历,还望戒空师父不要责怪那些居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别说杖责五十,就算是移交官府我也毫无怨言。” “好,算你还有骨气。虽然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毕竟损坏了佛像,亵渎了佛祖。这刑罚还是免不了的。”说完扬起手中的木棍,曾青一把就拉住了戒空的胳膊。央求着说道“戒空师父,柳木是为了救人才刮下了佛像的金箔,你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何不免去他的刑罚!” 俞婉然也说道“戒空师父,柳木虽说有错,不应擅做主张刮下金箔,可若是戒空师父为了一个人手所造的雕像便要眼看一个活人离去,那佛的意义岂不是被你我所曲解了。” 韩策说道“戒空师父,柳木这么做完全是出于佛祖的大意,而并非是为了一己私欲。如果师父还是执意要责罚柳木,我愿意替他承担一半的刑罚。” 那香客饶有兴致的看着柳木,笑着点了点头,“我还以为是贪图钱财的将金箔换了银子,如此说来这人也算是敢作敢为却又不失头脑了。”香客又对法能说道“法能大师,不如就卖给我一个面子,免去此人的皮肉之苦吧。” 法能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又到戒空身边耳语了几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戒空便放了柳木,免去了杖责。 众人散去,柳木刚要走,戒空又叫住了柳木,扔给柳木一把扫帚,“去碑林那边打扫,把地上的雪都扫干净,天黑之前不许回来。” 曾青陪柳木在碑林中打扫,柳木说道“曾青,那天晚上,你在雪地上跑的那么快,像阵风似的,那是怎么练出来的,能不能教教我!” “当然可以教你,只是练这种功夫是要从最基本的内力练起的。” “很麻烦吗?” “倒是不麻烦,只是时间可能会久一点。” “要多久?” “嗯……从入门开始修炼内功,到练成师父的乘风诀,一共是八年的时间,起初只教了我轻功,后来又传授给了我乘风诀。只要有了内功,再领悟轻功的要领,那练起乘风诀就会容易的多。” “八年……”柳木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 曾青笑道“这个也是和个人悟性有关的,柳大哥这么聪明,若是领悟的快,也可能两三年就能练成的。要不从明天开始我每日叫你内功心法吧。” 两人拿着大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说的正欢,忽见扫帚下面出现了一双脚,当然,柳木并不知道那双脚的主人就是之前为自己求情的香客。 柳木说道“大叔你一定是走错路了吧。这边是碑林,大雄宝殿在前面呢,烧香拜佛解签的都在那边。” 那香客笑道“你就是那个烧毁金安寺木佛的柳木?” 柳木尴尬的笑了笑,“你怎么会知道我烧了金安寺的木佛?” 曾青无意间瞥见那香客,只扔下手中的扫帚就悄悄跑开了。 香客说道“你的事我都听法能大师说了,你做事还真是别具一格。看来你也是第一个破坏了佛像还能如此心安理得的人了。” 柳木说道“如果真的有神仙,那神仙又怎么会是能够被人轻易摧毁的物件呢。那些金像玉器不过都是人造的,自然不是真正的神仙。可毕竟活人才是最重要的。就像皇上的宫殿修的再好,可住的也是一家人。皇宫外面就不同了,宫外住着的是全天下的人。如果把所有银两都拿去修建宫殿,皇上是住的舒服了,可天下百姓只怕就要遭殃了。那岂不是书上说的那个什么反其路而跑了。” “你是说反其道而行?” 柳木尴尬的笑了笑,“就是这个。” 香客笑道“之前听闻你不喜读书,果不其然。” 柳木说道“就算是让我在这里扫地扫到天黑,也比让我读书读一个时辰要轻松的多。我一看见那些文字就觉得头疼,像我这样的书院本是不应该收的,可法能大师说商贾家的只要捐一千两香油钱即可,而且我祖父生前和本寂方丈还是挚交,所以我就被我爹送来这里活受罪了。像我这种败家子不喜欢读书,什么都做不好,考取功名无望,留在家里也是惹我爹生起。还不如离他远些,也好让我爹过两天舒心的日子。” 香客笑道“谁说只有那些一根筋只会背生才能入仕途。我看你这不喜读书的轻狂小子倒是比那书呆子强了许多。想必日后定会大展宏图的。” 柳木笑道“什么红图绿图的,借你吉言,等我日后发达了,你若是到了金陵,我定当拿出家中最好的陈酿,与你痛饮一番。” 香客临行前,柳木又问对方“大叔,还没问你怎么称呼呢。” “我……姓黄!” “黄大叔,日后若是到了金陵可别忘了来找我,金陵最大的柳府就是我家。” 香客一笑,“放心,我到了金陵必定要找你的。” 香客走后没多久,俞婉然回头回脑的跑了过来,“刚刚那人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有一句每一句的,天南地北说了好些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比如呢?” 柳木把两人的谈话大概讲了一遍。 曾青笑道“那位老爷看起来非富即贵,说不定你遇到了贵人,要交好运了呢。” 柳木拍了曾青的头,笑道“算了吧,如今被罚过来扫地,身边又有冯烂蛆和温思仁那两个小人,不交噩运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曾青突然放下手中的扫把,说道“柳大哥,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好兄弟,别说是一件事,就是一百件我也答应你。”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的柳大哥。” “这是当然,我们是好兄弟啊。”柳木心想,说不定有一天我还是你的柳大姐呢…… 曾青顿了顿又说道,“我还要你答应我,不管过了多久,多少年,终有一日你要答应我,让我永远留在你身边。” 柳木笑道“日后你和我妹妹成亲,若是能入赘我们柳家,咱们自然是要永远生活在一起的。” 曾青说道“我只要你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曾青想了想,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又说“我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说来听听。” “日后再告诉你,我要你先答应我。” 柳木笑道“没问题,全都答应你。” 曾青伸出手掌,“那你还欠我一个承诺,咱们击掌为誓。” 柳木一声傻笑,两只手掌重重的击在了一起。 柳木以为这是兄弟之间的一种誓言,不过曾青当然不是这么想的,而且今日的一番话自然也是别有用意的。 46第45章 元宵节晚上,众人都去了镇上逛灯会。 灯会上除了猜灯谜,书院里的学生似乎更喜欢对对子。对子大多是路人写了上联,其他人再对出下联。也有好多人只留下了上联便走了,也不在乎下联被谁对去。 只见一穿着不俗的公子笑着提笔写道‘紫燕黄莺,绿柳丛中寻对偶。’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42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另一个笑道“高兄,你这对子也太简单了罢。”说完提笔写道“狂蜂浪蝶,夭桃队里觅相知。” 之前那公子笑道“果然对的工整,走,去怅春阁,今天的花酒我请。” 冯琅渠说道“真是世风日下,这种言辞放浪的对子居然也能拿得上台面。” 温思仁阴阳怪气的说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像柳木那种泼皮无赖都能去护国寺,那这种还算得上工整的对子被拿上台面也就不足为奇了。” 曾青问柳木,“难道刚刚那人说的‘怅春阁’就是喝花酒的地方?” 柳木点了点头“听这名字就错不了了。”又小声说道“一会儿趁鱼鳞不注意,咱们两个就溜出去,然后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叫花酒。” 一个书生模样的,对身旁女子一笑,写下‘小别竟千秋,可怜千里相思,三月有书遥寄我。’ 身旁的女子说道“又不是不回来了,大过年的何故写这么伤感的对子。大家都想写点喜气的,谁会对你这伤感的对子呢。” 冯琅渠抬头看向俞婉然,苦笑,走过去说道“那就让我来对这位兄台的对子吧。”执笔写道‘余生如一日,回忆两载风雨,此生何处再逢君。’ 那书生说道“兄台对得如此,想必心中是有了思念的姑娘吧。” 冯琅渠没再回答,只是一笑,又看向俞婉然。 俞婉然并未回应冯琅渠的目光,转身看见一人写道‘蓬莱真幻境,数十载仙凡来去,云车风马皆虚无。’ 俞婉然提笔写道‘桃李是空花,千百日文字姻缘,喜怒哀怨何为真?’ 曾青看见俞婉然对的下联,说道“真是奇怪了,俞兄怎么会写出这样的下联呢。” 柳木问道“她写的什么?” 曾青将上联和下联都念给柳木,柳木想了想,喃喃的念道“千百日文字姻缘……喜怒哀乐……”心想,定是那泼妇在怪我娶了她,慨叹自己姻缘不幸!你嫁的不如意,我不也一样心不甘情不愿的娶了一个祖宗回来! 冯琅渠说道“俞兄这下联看起来倒像是个哀怨的姑娘所做。” 俞婉然说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我家乡一女子的境遇,不免有感而作。” 曾青低头见一上联,‘青灯黄卷十年心,回首旧游,明月好寻蝴蝶梦。’ 曾青随手写道‘白发红颜三代泪,怆怀此别,残魂应化杜鹃啼。’ 韩策说道“各位都大显身手,那我也来凑凑热闹吧。” 说完看了看一旁的上联,‘同侪齐扼腕,追思旧雨,鹤驾不来楼早空。’ 执笔写道,‘造物总偏心,怒卷愁云,鸿才未竟身先死。’ 曾青看了看几人写的对联,又不禁皱眉,心想,如此喜气的日子,怎么几人写的东西却又如此悲观呢。 柳木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曾青,忽听几个男子说道“咱们再找一找,听人说好像在附近镇上见过小姐。” 曾青朝说话的几个人看了一眼,心中一惊,急忙低下头去,“柳大哥,这里人太多了,咱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好啊,你看,那边好像有个扔火球的。” 俞婉然恰巧也听见了那几人说的话,只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曾青,又看了看那几个步履匆忙的男子,当即明白了那几人是为了曾青而来。 柳木拉着曾青挤进人群,只见一男子赤、裸着上身,脸上画着番邦的图案,手中几个火球扔来扔去,忽然口中吐出一串火焰,曾青大喊一声“好!”喊完又扔了铜板过去。 曾青转过头,无意间看见一男子,暗叫不好,看来到这个镇上的不只是刚刚那几人,如此下去岂不是要被他们发现了。 一男子说道“这里人这么多,如同大海捞针,怎么就会那么巧在这儿找到小姐呢。” “听说这个镇上的灯会是附近数百里最热闹的,咱们小姐一向喜欢凑热闹,说不定就在这附近呢。” 另一个打了个哈欠,“还是求佛祖保佑快点找到小姐吧,还不知道回去怎么像老爷交差呢。小姐可是老爷的心头肉,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小心咱们几个的小命。” 柳木还在拍手叫好,转过头被身后的大花脸吓了一跳,“曾……”还没等柳木把青字说出来,曾青急忙说道“我看这面具挺好看的,所以就带上了。这里没什么好玩的,柳大哥咱们去那边看看吧。”说完拉着柳木朝相反方向去了。 只见一个高两丈有余的木架,最上面放着一个红色绸子做成的大红花,就像柳木成亲那日戴在胸前的那个一样。 柳木说道“那木架是做什么的。” 韩策说道“这也是当地的习俗,元宵节晚上抢一个好彩头。那红花里面还藏着一只笔,男子抢来了就寓意将来科举高中,女子若是得到了,就寓意与心爱的人比翼齐飞。” 曾青说道“可是那么高,大家一起爬上去岂不是很危险。” 韩策笑道“这样才会显示出男子的英勇气概啊。柳木,咱们也过去和他们一起玩玩吧。” 曾青本不想让柳木和韩策过去凑热闹,可还没等开口,柳木就被韩策拉了过去。 一声锣响,周围几十个男子一起爬向木架。众人使出各种招数想要将其他人打压下去。柳木虽说没有什么功夫,可也算是身手敏捷,左摇右晃的竟然爬在了前几名。韩策一脚将一个拽自己脚的人踢了下去,借着身体向上一跃,一把抓住竹竿,低下头对柳木说道“兄弟,身手不错吗。” 忽然一人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将瓶中的液体倒在了柳木手握着的竹竿上,一股香味飘来,柳木一惊,“麻油!”接着骂道“混蛋,你使诈!”柳木手上一滑,中心后移,向后跌了下去。 曾青见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扔下脸上面具,使出一招梯云纵,踩着竹竿连上了好几层,接住柳木安全落地。 忽听一男子大喊,“看,在那里!”其余几人看见曾青急忙追了过来。 曾青大叫不好,拉着柳木撒腿就跑。 韩策见柳木和曾青有麻烦,急忙跳下木架,想要替二人抵挡追兵,怎奈寡不敌众。 柳木边跑边喊,“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你?”还时不时的闻闻自己手上的麻油味,满脸厌恶的甩了甩手。 “他们是……反正不是好人!先逃命要紧,一会儿我再给你解释。” 无奈周围人太多,又带着柳木,不能用乘风诀逃跑,也不敢用轻功飞身上空,只怕那样会暴露了行踪。但身后的人依然紧追不舍。 经柳木等人这么一闹腾,原本还算井然有序的灯会一时间乱作一团。百姓见那伙人手中还拿着兵器,以为是仇家追杀的戏码,大都吓得四散逃命去了。 冯琅渠也以为是有人要追杀柳木,生怕连累到俞婉然,急忙将俞婉然挡在身后,温思仁说道“也不知柳木惹了什么仇家,竟然追到这儿了。看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善类,想必又是在赌坊青楼一类的地方招惹的麻烦吧。” 冯琅渠只安慰俞婉然说道“俞兄你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虽然嘴上逞英雄,但心里也是十分害怕的。 俞婉然见曾青一时间难以脱身,情急之下在一旁摊位上顺手抓了一把花生粒,不着痕迹的打了出去,打在那几人的腿上,只见那几个男子接二连三的跪在地上,再没站起来。柳木和曾青借此得以逃脱。 “我的腿动不了了。” “好像有人用暗器打了我!” 其中一人单膝跪地,拔出刀大喊“是谁暗算我,明人不做暗事,有种出来跟兄弟几个过过招!” 另一个按住那人的刀柄,用目光指向地上的花生粒,小声说道“不要声张,看来是遇到高手了,用花生点了咱们腿上的穴道。还好穴道点的不深,不到一个时辰就会自行解开的,估计那人只是想让小姐脱身而已。” 柳木以为那伙人是要追杀曾青,吓得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咬紧牙关丝毫不敢松懈,生怕一个不小心成了刀下鬼。曾青见周围人少了,使出乘风诀,带着柳木一路回了护国寺。 柳木回到房间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两条腿还在哆嗦,气喘吁吁的说道“那些到底是什么人,各个都拿着刀,样子比大雄宝殿的四大天王还凶,难不成是你的仇家要杀你?” 曾青急忙倒了杯茶给柳木压惊,说道“其实是这样的,我来护国寺的途中曾路过一个镇子,镇上有个恶霸欺压百姓,还强抢民女,因为我教训了他,所以就结了仇,于是那恶霸就派手下四处抓我,想要报复我。” 柳木倒也没怀疑,说道“想不到那恶霸如此执着,你都来书院这么久了,他还没消气呢。我看你还是别轻易下山了,他们刚刚看见你了,想必定会四处排查的,你就先在寺里老老实实的藏着吧,估计他们不会想到你在护国寺的。果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危难关头和敌人硬拼是不行的,还得会一门管用的逃跑功夫。曾青,把那个跑得快的功夫教我吧!” 自打柳木说要学轻功之后,曾青每日都会抽出一些时间指点柳木怎么练内功。 柳木照着曾青说的法子,腹中运气,再想象着将气运于足下。但想像毕竟是想像,试了好多次也没有曾青说的那种足下生风的感觉。别说是足下生风的感觉,如今燕子都已经还了巢,可柳木连最基本的气生丹田都还没有感觉到。 曾青说道“这种感觉如果找对了呢,你的脚掌会觉得暖洋洋的,自己则像是在水上漂浮的船只,好像脚下踩着软绵绵的东西,其实却是腾空的。” 柳木试了几次,还是毫无进展,垂头丧气的蹲坐在地上。“练了这么久了,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我果然是个一事无成的败家子。学那些拳脚功夫吃不了苦,读书又嫌烦,如今连这逃跑的功夫也学不会。” 曾青也跟着蹲了下来,擦了擦柳木额角的汗,安慰说道“柳大哥,学功夫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学这个也用了八年的时间呢。再说了,像你这种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出门定是左右跟了好多随从打手的,若是真的遇到了危险,手下的人不就全都替你解决了。”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43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可若是他们不在我身边呢,就像现在这样,若是咱们两个起了争执,只怕我都不是你的对手。” 曾青笑道“我只是学了点轻功而已,至于其他的拳脚刀剑上的功夫师父也没教过我,若是打起来你也未必会输。” 柳木起身说道“能不能打得过,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曾青也来了兴致,起身准备和柳木过招。不过像柳木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打起架来根本就不按套路出招。最后两人干脆像小孩子抢糖似的,扭打在了一起。柳木一个脚绊将曾青摔倒在地上,曾青顺势一个侧踹,一脚将柳木踢到在地,紧接着转用手肘抵住柳木脖子,“果然还是我赢了。” 柳老爷派人送了换季的衣服来,俞婉然本是要来把包裹交给柳木的,谁知刚出门就看见柳木和曾青在别院角落的草地上打滚……乍一看难免会让人误会。 “柳木……”俞婉然尴尬的站在那儿,也不知眼睛该往哪看。 曾青急忙起身整了整衣服,清了清嗓子,说道“想不到柳大哥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还会输给我!” 柳木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又不懂武功,自然打不赢你了。”又问俞婉然“你找我有事?” “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告诉你家里送了些东西过来。” 曾青说道“柳大哥,那我先回去了。”说完回了房间。 俞婉然说道“你们两个刚刚是在摔跤?” 柳木说道“是啊,你别看看曾青柔柔弱弱的,有时候像个大姑娘似的,可力气大着呢。” 俞婉然没再回答柳木,可脸色却没好看到哪去。半晌又说道“曾青小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的,我劝你以后还是把握一些分寸才好。” “你怕我把他摔坏了不成?” “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一句。” “你那哪是在提醒我,分明就是在关心曾青。”柳木顿了顿,突然说道“难怪了,原来是怕我伤到曾青!不过我可告诉你,我已经决定了要把柳叶许配给曾青的。你可千万不能抢了我妹妹的夫婿!” “你说我喜欢曾青?” “是啊,你每次见到曾青的时候表情都怪怪的,我早就看出你对他有意思了。只要你不抢我妹妹的相公,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就算用我们柳家秦淮河上的铺子交换,我也愿意!” “无聊。”俞婉然白了柳木一眼,转身回房了。 柳木不依不饶的追了过去,俞婉然砰地一声将柳木关在了门外。柳木隔着房门喊道“你要是不满意咱们可以再商量。你到底要什么条件,先开个价听听!” 柳木正说着,突然一支飞镖穿过门窗上的纸,从柳木耳旁飞过。柳木顺着飞镖的方向跑过去,只见飞镖一半都□了别院的墙砖之内。柳木费了好大力气将飞镖拔了出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中飞镖,心有余悸的说道“太狠毒了!难道这泼妇是想要我的命!一个是我自己的性命,一个是我妹妹的终身大事,哎……怎么选都头疼!”说完满面愁容的回了房间。 47第46章 法能大师的一位挚交去世,这一来一去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戒空也一同随行下了山。戒空怕自己不在的时候柳木会在书院捣乱,临行前特意吩咐让柳木这些日子去寺院里打扫,但生怕柳木又像上次那样偷偷刮走佛像的金箔,于是就派柳木去打扫法能大师的房间,心想柳木对法能大师还是应该忌惮三分的吧。而且还让一个叫慧海的小和尚跟着柳木一同打扫,换句话说就是让慧海时刻盯紧柳木别再出什么差错。当然这种名义上的惩罚对柳木来说却是求之不得的美差。 柳木和慧海来到法能的禅房。慧海递给柳木一块抹布,“柳施主,你只简单的擦一擦房间里的浮灰就行了。” 柳木问慧海“我刚刚看见两个和尚端着饭菜去了本寂方丈的禅院,本寂方丈不是闭关了吗,难道闭关也要吃东西吗?” “那不是给本寂方丈吃的。”慧海小声说道“这是寺里的秘密,外人几乎都不知道的,若不是我和罗汉堂的师兄关系较好,只怕我也不会知道的。我若是告诉了你,你可不要说出去。” 柳木也跟着神神秘秘的点了点头,慧海又说“本寂方丈禅院里有一座假山,外表看着没什么不同,其实下面是个地牢,听说里面关了一个坏人。他们端去的饭菜就是给那坏人吃的。” “难道护国寺和官府一样,还做关押犯人这种事?” 慧海说道“官府抓的不过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毛贼,那假山下面关着的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听说那恶人武功高强,当年在中原武林杀了不少人呢,其中还有好几个是武林大派的掌门呢。那恶人还为了钱财杀了不少达官贵人,又放火烧了好几个村庄,听说有一个村子里的村民一夜之间全都被他杀了,没有一个幸免的。” 柳木说道“想不到世间真的有这么恶毒的人,本寂方丈为何不杀了他,反要留在这里浪费粮食。这种人丧心病狂,只怕留着也是个祸根。” 慧海说道“本寂方丈慈悲为怀,当然会留他一条性命了。不过这些事情我也是听别的师兄说的,其实寺中很少有人见过那恶人的,像戒空师父那样在寺里生活几十年的人都没见过呢。就连每日给那恶人送饭的也都是罗汉堂里功夫最好的师兄们,像我这种功夫平常的根本就没有机会靠近那座假山。” 柳木虽说脑袋里在飞速构思着关于那个恶人的故事,但回过头的时候立马就被房中的一尊翡翠观音吸引了。柳木自幼见过不少宝贝,如今只一打眼就能看出这东西大概值个什么价钱。 “这可是个宝贝啊!”柳木一副垂涎的表情看着那尊翡翠观音。 慧海怕柳木再打什么歪主意,忙说“柳施主,您可小心着点,这翡翠观音可金贵着呢,是前朝古物。听说是前朝一个皇帝赐给这里一位方丈的。这是法能师祖最喜欢的东西了,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咱们可是担待不起的。” 柳木见慧海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是自然,如此金贵的东西当然要十分小心了。” 慧海说道“不光是这尊翡翠观音。你看见墙角的禅杖了吗,那禅杖重的很,上面是黄金所铸,镶嵌着的都是价值不菲的宝石。你再看这个,这是用金粉抄写的佛经,听说是百年前的觉明高僧所写。法能大师的禅房里每个物件都很宝贵的,所以咱们打扫的时候一定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柳木心想,不是说出家人空无一物吗,可怎么也玩起古董来了,不过这些东西若是带回金陵,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入夜时分,柳木蹑手蹑脚的偷跑去了后山。后山有一个水潭,潭水清澈见底,说来也怪,这水潭里的水似乎是根据节气而发生变化,夏天凉爽,冬天又如同温泉。柳木自打发现了这水潭之后,经常半夜三更偷跑来洗澡。 柳木脱下衣服,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游了一段隐约听见水声,柳木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山脚,借着月光看见一人正背对着自己洗澡,看那身形应该是个女子了。且不说后山是不是护国寺的禁地,这偌大的后山平日里连个人影都没有,而且又是半夜时分,怎么会又一个女人在这儿洗澡呢!难道是传说中的水鬼?难不成这水鬼是在这儿等我,要找替死鬼的!柳木越想越害怕,不禁大喊“鬼呀!” 女子被柳木的喊声吓了一跳,也跟着一声惊呼。 那女子一声大喊,倒是把柳木给喊愣住了,心想,都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难道是我阳气太盛,所以这女鬼也怕我? 心想与其做了替死鬼那还不如试一试把这女鬼给吓跑呢。柳木硬着头皮说道“大胆女鬼,光天化日,啊不,深更半夜竟敢在寺院后山害人,难道你不怕菩萨把你打得魂飞魄散吗!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身上阳气很旺的,千万别过来,小心我伤到你。”柳木看见那个女鬼动了动身子,也听到了水声响动,心想,鬼怎么会有声音呢,我记得香芸给我讲过一个叫什么‘宋大伯’捉鬼的故事。故事里的鬼说他们在水里走路是没有声音的,可这女鬼走起来怎么声音这么大呢!柳木壮着胆子,警惕的向前淌了两米,“你不是鬼?”一边说还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人的身体,证实对方到底是不是女鬼。 女子向后一躲,说道“你才是鬼呢!你别过来啊!” 柳木心想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柳木借着月光隐约能看见那人脸上的轮廓,定睛仔细一看,顿时就慌了,“曾青?”柳木吓得急忙将身子藏在水里双手抱在胸前,“曾青你怎么在这儿!” “柳大哥……”可能是刚刚太过紧张,竟然没有发现这人是柳木。 “你……你是女人……” “我……”不只是太过紧张还是尴尬的缘故,曾青一时间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虽说柳木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顾虑了,但还是怕对方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忙说“我没穿衣服,你别过来啊。我先回去穿衣服。”说完扎进水里游了回去。 曾青心想,我是女人,要害怕也应该是我怕啊,怎么他一个大男人还扭扭捏捏的,像是防色狼一样看着我。想起柳木刚刚那一脸窘相,曾青一时间倒也不觉得怕了,只回到岸上穿好了衣服等着和柳木摊牌。 柳木尴尬的说道“大家在一起玩了这么久,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是女人呢。” 曾青笑道“还不是因为你笨!” 柳木笑了笑,心想,那你不是比我还要笨,刚刚都和我在一起洗澡了,可还没看出我是女人!柳木问道“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来书院?” “其实我叫曾青青。因为不满我爹给我安排的亲事,所以就偷跑出来了。但又不知道该去哪,无意间得知护国寺开办书院,于是就捐了香油钱藏在这里读书了。柳大哥你不会觉得我这举动太过荒唐了吧?” 柳木笑道“怎么会呢,凭什么男子可以读书识字、骑马射箭、抛头露面,而女子就不可以,非要守在深闺,循规蹈矩,盲婚哑嫁,婚后又相夫教子,甚至连选择夫君的权力都没有,还什么狗屁的三从四德。” 曾青笑道“我就知道,柳大哥一定不会觉得我荒唐。可是如今你知道了我的身份,还会像从前那样把我当成好兄弟吗?” “当然会了!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好兄弟!”如今柳木知道了曾青的身份,和她打闹起来自然更加肆无忌惮了。 曾青听了这话却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柳木顿了顿,为难的说道“曾青……你可不可以不要把今天晚上的事告诉别人啊?” 曾青吐了吐舌头,“如此有辱名节的事,我才不会到处乱说呢。更何况咱们现在还是在后山呢,私闯后山可是重罪,说出去是要受到重罚的。”心中又觉得奇怪,若说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担心此事被别人知道倒是正常,可柳木怎么好像比自己还担心似的呢。 柳木终于松了口气,“那就好。”忽又凝眉叹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原本还想亲上加亲让我妹妹嫁给你呢,这下可好了,眼看就要到手的相公,说变就变成了女人!” 曾青红着脸小声说道“我不是男人,不能娶你妹妹,可也还有别的办法亲上加亲的……” “是啊!”柳木恍然大悟,“我真是太笨了!” 曾青咬着嘴唇,娇羞的说道“笨蛋,你终于明白了……”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就算不能娶我妹妹,也可以嫁给我弟弟啊。柳林是我二娘所生,小了我两岁,自幼聪明伶俐,长相不比我差,而且读书识字样样都比我强……”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44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还不等柳木说完,曾青气的一跺脚,“柳木柳木,不愧是个木头!谁说要嫁给你弟弟了!” “你不嫁给我弟弟,那还怎么亲上加亲呢。哦……我明白了。” 曾青面上一喜,“明白什么了?” 柳木恍然大悟,说道“你喜欢女人!所以你真的想娶我妹妹!” 曾青被柳木气的抓狂,“气死我啦!”气的一把将柳木推进了身后的水潭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柳木在水潭里扑腾了两下,站起身子,胡乱擦了把脸,“她们都怎么了。先是俞婉然莫名其妙的发脾气,现在曾青也是,难不成都中邪了?”说道中邪,柳木又下意识联想到水鬼一事,恰巧此时一阵微风吹过,柳木打了个冷颤,眼看曾青越走越远,急忙小跑上岸追了过去,“等等我啊曾兄弟!” 曾青并未理会身后追赶过来的柳木,提气运功,一阵乘风诀不见了,“死木头烂木头!谁要做你的曾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据我目测,好多人都希望柳木和小曾或者紫嫣在一起,鱼鳞变成打酱油…… 48第47章 柳木和慧海从法能禅房里出来,路过大雄宝殿的时候看见上香的香客从大雄宝殿里面一直排到殿外,烧香的烧香,磕头的磕头,柳木问慧海,“今天又是什么大日子吗,怎么来了这么多香客?” 慧海说道“这不是附近村庄大旱,村民们收成不好,所以就来求告佛祖了。” 柳木摇了摇头,“村民们穷到连饭都要吃不上了,可还要把辛苦得来的银钱供奉在寺里,养着寺里的和尚,这岂不是太不合理了。” 慧海说道“你可别想着再去搜刮佛像身上的金箔了,自打你上次刮了金箔之后,现在法能师父都不许人靠近佛像的。法能师父还下令,若是再有人打金箔的注意,就要移交官府,按偷盗和藐视皇威之罪受刑。” 夜深人静,柳木轻轻敲了敲俞婉然的房门“表弟,你睡没睡啊?” 俞婉然打开房门“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俞婉然见柳木态度出奇的好,心想一定又是有求于自己了。 柳木满脸堆笑的说“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说来听听。” 柳木讨好的说道“我白天把玉佩掉在法能禅师的房里了,可这夜深人静到处黑漆漆的,你也知道我一向胆小,自然不敢一个人走那么远,而且去法能禅师的房间还要路过大雄宝殿,那边一到晚上就阴气森森的,尤其是殿外那几个石像,一个个瞪着眼睛,看着就起鸡皮疙瘩……” 俞婉然笑道“所以你就想让我陪你一起去把玉佩找回来?” 柳木满脸堆笑,“是啊,婉然你武功高强,有你陪着我,我就不害怕了。” 俞婉然无所谓的说道“明日去打扫的时候捡回来不就行了。” “那可不行。若是普通的玉佩就算是丢了也无所谓。可那是智愚临别之时送给我的,兄弟之间的信物怎么能随便丢弃呢。更何况那还是智愚的爹娘留给他的,我若是给丢了,那岂不是对不起智愚对我的信任了。” 俞婉然一听柳木说的也有道理,也就随着柳木去了法能的房间。 柳木进了禅房,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踮着脚一副做贼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朝里面走去。 俞婉然见房中太黑,想要点燃油灯,问道“你把玉佩掉到哪里了?”房中火光一亮,俞婉然看见柳木两只手将那尊翡翠观音拿了起来,俞婉然大惊,“你要干什么?” 柳木见俞婉然点燃了油灯,吓得急忙放下手中翡翠观音,两个箭步跨到俞婉然身边将油灯吹灭了,“差点被你害死了!” 俞婉然说道“你怎么像做贼似的,房里这么黑怎么找玉佩。” 柳木小声说道“其实我不是来找什么玉佩的,我是想把这个翡翠观音拿去山下换银子!” “你要偷这尊翡翠观音?” “嘘!”柳木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这么大声干什么,你怕别人发现不了咱们啊!” 俞婉然说道“你这和做贼有什么区别!” 柳木说道“这不叫做贼,这叫侠义之举!你没看见白天来的村民呢,庄家大旱失收,他们都快吃不上饭了,可还要把所剩无多的钱捐给寺里养着这帮胖和尚。我把这个换了银子分给他们,也算是江湖救急了。” 俞婉然说道“你若是想救济村民,用我们的银子不就行了。” 柳木撇了撇嘴,“我可不想再低三下四的求你要银子了。再说了,这观音是护国寺的,把它卖了换钱也算是取之于民还之于民了。白天咱们自然不能拿着这尊观音大摇大摆的出去。可夜里大门紧闭,而且墙这么高,连个狗洞都没有,若想出去就只有你用轻功把我带出去了。婉然你就帮帮我,也算是为附近的庄稼人做件好事了。” 俞婉然换做一副高傲的神情,抱起手臂,说道“那就要看本姑娘心情如何了。” “如果你不帮我……我现在就大喊,说你与我合谋偷法能的东西!” 俞婉然一笑,“那你这是在威胁我了?” “是啊,我就是在威胁你!你答不答应?反正咱们两个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忽听外面说道“你听,那边好像有声音。” “我怎么没听到?” “我耳朵一向最灵了,听着像是法能师祖房间传出来的,走,过去看看。” 柳木皱眉说道“都怪你大惊小怪的,这下好了,被发现了吧。” 俞婉然笑道“怕什么,就算我现在出去被他们发现了,他们也不会抓住我的,而且这深更半夜就凭那两个功夫平平的小沙弥,根本就不可能看出我是谁。不过你柳大公子可就不好说了。” “想把我留在这儿,门儿都没有!”柳木心想,如果俞婉然这个时候出去引开两个小沙弥,虽然自己也有机会脱身,可事情闹大了寺里必定会派人严守法能的禅房,那样再想将翡翠观音带出去就不容易了,遂拽着俞婉然藏在了床底下。 两个小沙弥推开房门,“我明明听见这里好像有响动的。” 另一个说道“我都说了房里不可能有人的,你偏偏不信。看来你那个机灵耳朵也有听错的时候。” “仔细一点还是好的,法能师祖的房里有这么多宝贝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招贼了呢。难道你没听说山下好多商人都打那尊翡翠观音的注意呢。” 突然一只蟑螂爬到了俞婉然手上,俞婉然脸色一变,柳木怕俞婉然叫出声,急忙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另一只手又将蟑螂扔了出去。俞婉然转过头看见柳木的脸和自己都快贴在一起了,以为柳木是在故意轻薄自己,气的狠狠在柳木胳膊上掐了一把。柳木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可也只能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两个小和尚在房中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什么不妥就离开了。 柳木放开捂着俞婉然嘴的那只手,“你个泼妇,居然掐我!”声音似乎还带着哽咽。 俞婉然也觉得自己刚刚似乎下手重了些,但还是说道“还不是你自找的。” 柳木不屑的说道“别以为老子是在占你便宜,我不过是怕你喊出声被那两个和尚发现再连累了我!” “明明是你做错了,你居然还敢狡辩。” “我……”柳木本要反驳,但一想自己还有求于俞婉然,遂马上换出一副讨好的表情,抱拳鞠躬,说道“对对对,是我做错了,我做的不对,不应该对你动手动脚。我这就给你赔不是了。” 俞婉然得意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怕我不帮你把这尊观音带出去,所以才会态度这么好的。” “果然是什么都逃不过女侠您的眼睛。只要你帮我把这尊观音带出去……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俞婉然说道“把这尊观音带出去倒是不难,只是这三更半夜的,镇上的铺子全都关了,你要去哪卖呢。” “咱们可以先找间客栈投诉。正好明天夫子给咱们放假,所以咱们可以等天亮了之后找间铺子把它卖了,再找一尊大小样式差不多的观音放在这儿,找准时机在法能禅师回来之前把那个赝品给打碎,死无对证,不就没有人知道真正的翡翠观音是被我给卖了!动作利索一点,估计也不会被那些笨和尚发现。” 俞婉然点了点头,像是默认了柳木的计划。两人一前一后要往外走,柳木忽然看见门旁的佛龛内放着一具披着袈裟的活佛金身,换句话说就是活佛死后留下的干尸。柳木吓得大喊一声,转过身一下子趴在了俞婉然身上。柳木两只手抱着俞婉然深吸两口气,定了定神,忽然又感觉有些不对,抬起头正看见俞婉然那双愤怒的眼睛。 柳木结结巴巴的说道“白天本是见过这个干尸爷爷的,谁知到晚上看了这么恐怖。”柳木一边说一边离开对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刚刚是整张脸都埋在了对方的胸前,难怪俞婉然会那么愤怒的看着自己呢。 柳木暗叫不好,抬起头刚要解释,只听一声脆响,脸上传来火辣辣的剧痛。 俞婉然看也没看柳木一眼,直接开门走了出去。柳木跟在后面捂着脸,咬牙切齿的说道“要不是老子有求于你,才不会让你白白打了我的耳光呢!”心想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还发脾气,你以为老子真的是想占你便宜吗。想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心中暗说,我又不是没有,至于冒着挨打的危险占你便宜吗!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胸前,不禁发出一声傻笑,虽然我也有,不过好像摸起来不太一样啊…… 俞婉然回过头正好看见柳木那一脸傻笑的样子,而且手还在自己胸前比划来比划去的,俞婉然以为柳木又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只气的回手又一巴掌甩在了柳木脸上。 柳木满脸的委屈,带着哭腔说道“你这泼妇还让不让人活了,我又没摸你,摸我自己的也不行吗!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心想这些女人都是怎么了,俞婉然平日里一直对自己非打即骂的,自己已经习惯了。可昨日一向乖巧的曾青也突然发脾气对我拳打脚踢。难不成是女人来了这里都会变得行为越来越不正常?我也是女人,若是在这里待得久了会不会有一天我也变得像泼妇似的?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45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49第48章 一大早,柳木和俞婉然走进一家古玩店,俞婉然扮作随从的样子跟在柳木身后,掌柜的见了急忙迎出来,“这位公子可是要买什么古玩字画儿?” 柳木瞧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俞婉然急忙倒了杯茶给柳木,柳木一笑,心想,这泼妇装的还挺像。柳木说道“我祖母潜心拜佛,我想找一尊上等的佛像或是观音给我祖母祝寿。” 掌柜的指着货架上的一尊玉佛,说道“公子,您看这尊如何?” 柳木摇头说道“这尊玉佛雕工还可以,不过就是这玉的成色差了一些。” 掌柜的指着另一个翡翠观音说道“这可是镇上最好的工匠,仿造护国寺的那个翡翠观音打造的。” “赝品毕竟是赝品,虽说形态大致相同,可毕竟不如真的那般。你看这神态就差得太多了。” “公子您看这尊如何?” “这尊……更不行啦,你看这汉白玉还有瑕疵呢,而且雕工平平,不算上等。” “公子,这尊总该可以了吧,这可是太祖皇帝时期宫廷御用雕师所做,而且玉也是上等的。” “还是差了一点。老板,您这些货也太一般了,还什么老字号古玩呢,弄些这种破烂货放在铺子里,岂不是要自毁招牌了。” 掌柜的面色有些不悦,“我看你分明就是来找茬的。不信你去镇子上找一找,哪家的古佛玉器有我的好!如果真有能与我这白玉弥勒佛媲美的,那就只有护国寺的那个翡翠观音了!” 柳木说道“那你何不将护国寺的那个翡翠观音买来镇店。” “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法能那老秃驴他也不卖啊,我都去说过多少次了,价钱也是一翻再翻,可他就是不同意。” 柳木问道“你觉得那尊翡翠观音到底值个什么价?” “最低也得值这个数!”掌柜的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数。 柳木笑道,“要不咱们做个买卖,我把那尊翡翠观音卖给你!” “小子,你在这儿消遣我呢是不?”掌柜的气的两眼溜圆,挽起袖子像是要喊伙计来将柳木清理出门。 柳木忙说“息怒息怒,我是说真的!你若是真的喜欢那翡翠观音,大家都是生意人,我自然会帮你做成这笔买卖。” “小子,你可别逗我,你在附近打听打听我是谁,若是和我结梁子,你也捞不着什么好处。” 柳木喝了口茶,不慌不忙的笑道“强龙不敌地头蛇,我一个外乡人到这儿自然不敢和你这种做地下交易的结梁子。要是没有把握,我也不敢轻易来和你说这大话。” 掌柜的一笑,“看你小子年纪不大,难道也是个行家?你若是能把那尊翡翠观音给我弄到手,我给你两倍的价钱!” 柳木给俞婉然使了个眼色,俞婉然举了举手中的包袱,说道“你要的东西就在这儿,不过这里不是看货的地方。” 掌柜的将信将疑的看着俞婉然手中的包袱,“好,咱们到里面商量。” “果然是护国寺的那尊翡翠观音!”掌柜的一脸佩服的看着柳木,连口中的称呼也变了,“老夫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这位老板如何称呼?” “我……我姓尹!”柳木知道这种见不得光的交易一般都不能说出真实身份,万一有一天东西落在官府手里,自己很容易受牵连,遂将自己娘亲的姓氏说了出来。 掌柜的抱拳说道“果然是后生可畏,尹老板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本事,在下实在是佩服!适才言语之中多有得罪还望尹老板不要见怪。” 柳木收了银子,临走前又将铺子里的那个翡翠观音的仿品带回了护国寺。 回到护国寺俞婉然就带着假的翡翠观音去了法能的禅房。柳木往迦叶院走的时候正巧看见了慧海。柳木见状急忙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慧海师兄,不想今日起的晚了,你等我吃过早饭咱们就去法能禅师的房间打扫。” 慧海说道“我就知道你今日可能会起的晚些,所以我已经替你打扫过了。你今日就好好歇息吧。” 柳木一惊,忙问“你打扫过法能禅师的房间了?” “是啊。有什么不妥吗?” 柳木强装镇定,说道“没什么,太谢谢你了。早知这样我便多睡一会儿了。” 柳木庆幸,看来慧海还没有发现那尊翡翠观音不见了。忽听慧海说道“糟了!我说今早怎么觉得法能师叔祖的禅房看起来有些不大一样呢,那尊翡翠观音好像不见了!昨天夜里听慧净、慧明说巡夜的时候好像听见法能师叔祖的房里有响动,难不成真的是昨夜遭贼了?我这就去罗汉堂禀告此事。” 柳木急忙拦住慧海,“那么大一尊观音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说不定是你看错了呢,要不咱们再去看看,若是真的没有了,再告诉罗汉堂或者报官也不迟。” 柳木尽量拖延时间,生怕俞婉然没有将假的翡翠观音放回去。 两人来到法能的禅房,柳木看见那尊翡翠观音,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你看你大惊小怪的,一定是这两日太累了,所以看花了眼。我就说这么大一尊观音不会说没就没的。” 慧海不好意思的笑道“倒是我大惊小怪了。这要是冒冒失失的告诉了罗汉堂的戒嗔师父,一定又要挨骂的。” 柳木拿起抹布,一边擦着翡翠观音一边说道“才一日没擦,就落了这么多的灰。”说着假装一个不小心将观音像推了下去,顿时摔成了好几块。 柳木本是想让俞婉然再陪着自己扮演劫富济贫的大侠,夜里将银子送到附近的农户家,可想起前一夜的经历,柳木生怕再被俞婉然拳脚相加,遂决定找曾青帮忙。 “曾青!”柳木见曾青的房门开着,也就没敲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你找我有事。”自从那晚在后山的水潭里巧遇之后,曾青一直都没有再理会柳木。 柳木说道“你这两日一直都没理我,难道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 曾青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理你。” “可也没有理由不理我啊。咱们不是说好了,就算我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还是我的好兄弟。” 曾青猛地抬头,蹙眉说道“死木头!我现在不想和你做好兄弟了!” 柳木突然笑道,“我明白了!你想娶我妹妹嘛,放心吧,就算你喜欢女人我也不会笑话你的。”心想我不也是和女人成亲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不管你以后是我的妹夫还是我的弟媳,我都是你的好兄弟。” 此事俞婉然正巧路过门外,听见这二人的对话差点没笑出声来。心想,看来柳木已经知道曾青的身份了。 曾青拧着眉毛说道,“难道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的?” 柳木笑道“当然不是了。其实是有件事想要你帮忙。” “说来听听,看本姑娘心情如何。” 柳木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曾青,曾青大惊,“你卖了翡翠……” 柳木急忙捂住曾青的嘴,“小点声!现在这件事只有咱们两个还有鱼鳞知道,要是被别人知道我就惨了,说不定还得受牢狱之灾呢。” 曾青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柳大哥,我不会给你说出去的。” 柳木笑道“那就是说你同意晚上带我去给村民送银子了,曾兄弟!” 听到曾兄弟这三个字,曾青就觉得心中窝火,只气的一脚踩在柳木脚上,“看心情!”而后将柳木推出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柳木一瘸一拐的站在窗户外面,“曾兄弟,那我就当你答应我了!” 曾青没有回答柳木,只气的将窗户也关了起来。俞婉然见了这情景也觉得奇怪,柳木在金陵可是出了名的风流公子,怎么会没听懂曾青刚刚的那番话呢。难不成是在故意装傻,亦或是另有它意? 柳木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凳子上一边揉脚一边唉声叹气的说道“曾青一向那么乖巧,难道也要变成俞婉然那样的泼妇了吗!学什么不好,非要学那泼妇的臭脾气!难不成这东西是会传染的?” “你是嫌我不够温柔了?” 柳木听见声音,回过头只见俞婉然已经踏进房门,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啊……当然不是了……你温柔贤惠,知书达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威风八面,虎头虎脑,虎背熊腰,虎虎生威,高大威武,高高在上,高山流水,高人一等……”柳木结结巴巴的说道“我能想到的四个字的词都在这儿了!” 俞婉然被柳木这些东拼西凑的成语说的想笑,但还是面无表情的问道“那我与曾青相比如何?” “当然是曾……”柳木急忙把话收回来,讨好的笑道“当然是曾青跟你比不了了!曾青是个男人,男女有别,她怎么能和你比较呢。”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46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俞婉然笑道“眼前的曾青是个男人,那你心中总该有一个更喜欢的女子吧。” “更喜欢的女子……”柳木低头深思,想的甚是投入。我更喜欢谁呢?曾青在金安寺的时候也问过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当时想到的是紫嫣,难道这就代表我最喜欢的是紫嫣吗? 俞婉然见柳木想的出神,一时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柳木回过神,“我也不大确定我是不是喜欢她……” “谁?”俞婉然脱口而出,马上又觉得自己语气太过急切了。 柳木顿了顿,还是没有说出紫嫣的名字,“是谁又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我……”俞婉然一愣,瞬间又恢复之前的冷漠,说道“不错,我才不在乎你喜欢的是谁呢。” 50第49章 亥时还没过,俞婉然看见柳木和曾青鬼鬼祟祟的带着沉甸甸的包袱走了出去。 两人将最后一个钱袋扔进了一家农户的院子里。二人坐在房顶,曾青问柳木,“做救济百姓的大侠感觉如何?” “只可惜我不懂武功,要不然我一定要做个救世大侠!专杀那些贪官污吏,把他们贪来的银子再还给百姓!” 曾青环视着四周,叹了口气,双手托腮,说道“有时候我倒是挺羡慕这些村民,夫妻二人种田织布,安安稳稳的,多惬意。” “算了吧。那只是你想象中的样子。如果他们的生活真如你想象的那么好,那咱们也就不用大半夜的装大侠给他们送银子了。他们每年要向朝廷纳粮,若是遇到战乱朝廷还会征粮。若只是征粮还好,要是再征兵,家里的只剩下妇女和孩子,种地都成了问题。偶尔再遇到土匪打劫村子,这些只会锄地的庄稼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那就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隐居。周围有山有水,织布耕田自给自足。没有那些世俗琐事打扰,也不会有朝廷征兵征粮” “那有什么难的,深山老林里不是有的是这种地方。护国寺的后山不就是个隐居的好地方。有山有水,能种菜,而且还有肉吃!不过那种日子一定很无聊的,就怕你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会嫌闷。” 曾青小声说道“若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自然就不会觉得闷。” 柳木说道“其实有的时候我也觉得很累,想要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不再做柳家的大少爷,不用继承爹的生意,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过完一辈子。” “你觉得累了,我也厌倦了原有的生活,看来咱们还是同命相连呢。”曾青顿了顿,又说“柳大哥,你记不记得在金安寺那晚,我曾问过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那晚我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当时说没有。那现在有了吗?” 柳木笑道“自打从金安寺回来我就一直住在护国寺里面,周围不是笨和尚就是臭书生,怎么可能有喜欢的人呢。我虽然没有喜欢的人,不过你当日说的那种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的确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是谁?”那个时候柳木还以为自己是男人,所以他想起的人自然不会是自己,想到这儿曾青不免有些失落。 “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 “柳大哥,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想远走高飞,你会陪着我一起隐居吗?”曾青满目期待的看着柳木。 “好啊!到时候带上香芸姐和我妹妹,还有紫嫣,她说过会和我一起离开金陵的,我想下次她应该不会再失约了吧……” “紫嫣?”一听是女子的名字,曾青隐约觉得不妙。 柳木笑道“她是金陵的第一花魁,也是金陵唯一一个能与第一才女媲美的女子。只可惜她出身青楼,世人又对青楼女子有太多偏见,要不然论样貌和才情她也未必会输给俞婉然。” 曾青心中泛起醋意,“你刚刚的意思是说你们曾经约定过要一起离开金陵吗?” “是啊,我爹刚为我定下婚事的时候我曾想过逃婚,紫嫣说不放心我一个人离开,要陪我一起离开金陵,只是不知道她那晚为何会爽约。” 曾青面色一沉,“那你很喜欢她了。” “当然了,除了香芸就只有她对我最好了。如果有一天要离开金陵的话,我一定不会丢下她的。”柳木顿了顿,心想那个时候俞婉然应该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娘子,不能和自己隐居田园,不免又有些失落。突然又皱紧了眉头,我这是疯了吗?居然想让那泼妇和我一起去隐居!又说“我还有几个好兄弟,若是能和咱们一起隐居就更好了。” 曾青突然大声说道“你怎么不说把你家的家丁和丫鬟都带着呢!我是说只有咱们两个,你明白吗?” 柳木说道“不好。那多无聊,只有两个人,推牌九都会觉得没意思。要不……” 曾青没有听柳木继续说下去,起身说道“咱们该走了。” 曾青带着柳木回了护国寺,一路都没再说话。 丑时,俞婉然听见院中响动,遂将窗户掀起一条缝隙,只见曾青带着柳木从房顶飞身下来。两人落地的时候还在搂着对方的腰,俞婉然心中不免有些不悦。回过神来却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那无赖和谁在一起与我何干! 曾青松开手,面无表情的说道“安全了。” 柳木拍了拍曾青的肩膀,“兄弟,这次还多亏了你了。你这功夫果然厉害,才两个时辰,居然走了那么多地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不用谢我。”曾青语气冰冷,也不看柳木,只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柳木自打回来就一直在回味那种做大侠的感觉,想必今晚做梦都会笑醒吧。 可别院中的另外两个人就不见得这么高兴了。俞婉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敢确定自己心中的那种感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对那个无赖的感觉发生了变化,难道是大雪封山众人被困在金安寺的时候?俞婉然想起柳木举起斧头果断砍向木佛的那一刻,还有提着两只野鸡被冻得浑身发抖回到大雄宝殿的时候,又想到清早起来两人躺在被子里的情景,柳木吓得惊慌失措的样子,心虚的不敢看自己。想到这儿俞婉然嘴角含笑,面上一红,忽又凝眉叹了口气,自己怎么会想这些事情呢。 另一边曾青的房间隐约透出光亮。曾青趴在桌子上,眼睛盯着手中的两根羽毛看的出神。从前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把我当成兄弟来照顾,与我勾肩搭背玩在一起。可如今已经知道了我是女子,为何还像从前那般。适才我说的那样明显,可他还是没反应,他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在婉言拒绝呢。难道这个死木头真的只把我当成兄弟,一点其他的感觉都没有吗?还是因为这木头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难道是他说的那个紫嫣? 曾青满面愁容,自己本是为了逃婚才来这里的,如今总算是遇到一个喜欢的人,想要放弃荣华与他远走。可这人平日里看似精明,遇到这种事情却又呆呆傻傻的。那个死木头不明白我的心意,难道我真的要嫁给那个番邦的王子吗。就像端王妃那样,嫁给不喜欢的人,一辈子郁郁寡欢,整日捻着佛珠与青灯为伴……曾青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很大决心的样子,“我才不要像那些女人那样连终身幸福都不能自己做主!烂木头,你若是真的不明白,总有一日我会让你明白。” 柳木知道法能今日会回来,所以一大早就在法能的禅房等候了。过不多时俞婉然也来了法能的禅房,柳木说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俞婉然说道“你打碎了法能禅师的翡翠观音,谁知到他会怎么责罚你,我若是在这儿也好替你承担一些。” “是啊,那笔买卖你也有份的。难不成是因为亵渎了神灵,觉得心里有愧?” “难道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个才来的?” “那还能为了什么,别说你是为了我才来的!” 俞婉然冷冷的看了柳木一眼“我才不是为了你呢。” 不到午时,外面传来戒空的声音,“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任他生前再怎么风光,最后也不过是两手空空。” 法能说道“万事万物都有它的期限,最终都要尘归尘土归土。” 柳木见法能踏进禅房,急忙倒了杯水,“法能禅师您回来啦!禅师一路辛苦,快喝杯水解解渴吧。茶叶都用光了,只能喝白水了。” 法能说道“茶水和白水又有何区别。世间唯有这水与佛祖一样,能够包容万物。” 柳木笑道“法能禅师腹中能够包容水,要我说禅师你才是能够包容万物的真佛呢。” 法能并未答话,只笑了笑,想必这种话对法能来说也是十分受用的。 戒空说道“听说你这些日子还算老实,没闯什么祸。” 柳木说道“学生的确是没闯祸,不过倒是不小心犯了些错误。学生前些日子不小心把法能禅师的翡翠观音打碎了……” 戒空一惊,这才发现屋中的确是少了翡翠观音。 法能虽未开口,但脸色早已变得铁青,柳木说道“法能禅师息怒,您刚刚不是也说了万事万物都有它的期限,可能是那玉观音的期限到了呗。所以注定要被我打碎。” 戒空说道“强词夺理。那打碎的观音你放在哪了?” 柳木说道“法能禅师也说了尘归尘土归土,它出于尘土,自然也要归于尘土,所以我就把它扔到山下了。” 戒空说道“师父,柳木接二连三闯祸,此次绝不能再轻饶了,不如就交给罗汉堂吧。” 曾青自打看见法能回来就一直跟在这两个人身后。罗汉堂是护国寺武僧习武的地方,也是一些犯了重罪的和尚受刑的地方。听见戒空说出‘罗汉堂’三个字,曾青生怕柳木受到重罚,吓得急忙从门外跑了进来,“是我打碎的翡翠观音……”不想曾青和俞婉然竟是同时说出的这话。 二人尴尬的看了看对方,柳木被这两人弄得彻底不明白了,只愣头愣脑的一会儿看看俞婉然,一会儿看看曾青。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47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戒空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青抢着说道“是我不小心打碎了翡翠观音,柳木怕我身子骨单薄,经不起罗汉堂的杖责,所以要替我承担刑罚的。” 戒空说道“难不成俞林你也是要替曾青受罚的?” 俞婉然说道“是这样的,那日我和曾青在法能禅师的房间里打闹,不小心打碎了翡翠观音,我们乱闯法能禅师的房间本就有错,又打碎了翡翠观音,柳木怕戒空师父会责罚我们,所以就想把责任都承担下来了。” 柳木大声说道“你们两个就别跟着瞎搅和了!戒空师父,这件事和她们两个无关,翡翠观音是我打碎的,不信你问慧海,当时房里只有我们两个的。” 戒空找来慧海质问,得知翡翠观音果然是柳木打碎,“柳木,你三番五次亵渎神佛,你可认罚!” “我自知有错,当然认罚。”柳木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一想起杖责就难免打怵,尤其是前段时间刚听说有个和尚破了荤戒,被罚杖责一百,一共分了三次行刑,可还是打得皮开肉绽。柳木说道“不过我想法能禅师能将这包容万物的水都包容在身体里,难道就会为了一尊价值不菲的翡翠雕刻不能包容我这样一个犯了错误的凡夫俗子吗。”言语间还刻意强调了价值不菲四个字。 法能心中的确是心疼那尊翡翠观音,见柳木这么说,又不想让别人以为自己是贪图财物的人,遂笑道“不错,柳木打碎的不过是一尊雕像,并不是真正的菩萨,此事就此作罢,戒空你也不必再怪罪柳木了。” 柳木双手合十鞠了一躬,“法能禅师佛法高深,果然是活佛在世。” 俞婉然和曾青不约而同的嘴角上扬。俞婉然看了眼柳木,平日里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关键时刻却往往想到异于常人的想法,居然能让法能禅师这样的高僧败在自己钻研了几十年的佛法上。 曾青偷偷瞟了眼柳木,低着头轻轻咬了咬嘴唇,死木头,这个时候就头脑灵光的不得了,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就装傻充愣呆头呆脑的! 法能这大帽子被戴得太高,也只能忍着痛强颜欢笑了。心中却开始盘算该怎么将柳木赶出护国寺,心想柳木先是烧毁金安寺古佛,又将寺中大佛的金箔刮下来赠给他人,如今还把自己最喜欢的翡翠观音打碎了,虽说屡屡犯错,可每次都能从禅里面找到开脱的借口,若是这么下去,只怕自己房间里的这些个东西都要被柳木毁了不可。 51第50章 书院,夫子正在讲‘夸父逐日’。 冯琅渠说道“虽说夸父最终没能追上太阳,不过那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倒是值得人敬畏。正所谓凡事贵在坚持,欲成大事者就应该有夸父那样的毅力。” 夫子点了点头。 柳木突然大笑,夫子被柳木笑的不明所以,“柳木,你又笑什么呢。” 柳木笑道“冯烂蛆你还真会拍古人马屁,要我说这夸父就是脑子有问题。” 夫子呵斥道“柳木,课堂之上不容你胡言乱语。” 柳木说道“夫子,我可不是胡说的。你看啊,夸父早上向东跑,晚上又向西跑,跑来跑去的最后还不是累死了。傻子都知道,太阳根本就不是凡人能够追得上抓得住了。难不成你想让大家都学习夸父不长脑子的精神,做起事来不先想好了,只朝着一个不可能的目标做无用功,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累死了自己却什么都没得到。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没脑子的故事也值得一提。” 夫子气的脸色都变了好几种了,“柳木,你给我出去,去把前院的叶子扫干净。” 冯琅渠看向俞婉然,“虽说夸父那么做欠缺了考虑,可我宁愿像夸父一样,为了追求自己所爱,即便是用生命来做代价,依然在所不惜。” 俞婉然说道“可明知是徒劳却还要那么做,这样岂不是太傻了。” 冯琅渠一副认真的样子,“俞兄当然不会明白,有些人在我心里很重要,值得我徒劳一生。” 俞婉然只礼貌的一笑,没再理会冯琅渠。 曾青对韩策说道“夫子还真是死脑筋,我倒是觉得柳大哥说的十分有道理。” 韩策点了点头,“虽说柳木的见解有些颠覆传统,不过细细想来倒也的确是如此。太阳悬挂空中离地面十万八千里,岂是凡人所能触及的,想要抓住太阳,实在是徒劳。” 柳木见院子扫的差不多了,周围又没什么人注意,就丢下扫帚偷着去了后山。 柳木坐在火堆旁,扯下一个鸡翅膀,还没等送到嘴里呢,忽听周围树叶呼呼作响,只见对面树上一个人像是踩着树干与地面平行着跑了下来,那人脚刚踏上地面,紧接着只见地上的树叶像是被风刮起来了似的,柳木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看见那怪人已经蹲在了自己跟前。这人看起来三十几岁,披散着头发,身上还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僧衣。那人使劲吸了吸鼻子,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又随意撩了下披散着的头发,“这鸡是你烤的?”那人虽是在和柳木说话,可眼睛却一直盯着柳木手上的烤鸡。 “你是……人?”柳木警惕的看着眼前的怪人,想起曾听柳管家说过北方深山老林里有野人的故事。 那怪人说道“难道你看我像鬼吗?” “哈……”柳木努力保持镇定,傻笑了一声,又看了看对方身上的僧衣,“那你是和尚?” “算是。”怪人点了点头。 “若是和尚怎么还有头发呢?”柳木一边说一边扯了扯那人的头发。 怪人不屑的说道“头发和眼睛耳朵一样,都是皮囊,有没有头发都是一样的。” “你是护国寺的?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呢。” “我……我级别太低,你们当然没见过我了。” 柳木看那和尚穿的十分邋遢,便说道“看你衣服这么破,一定是扫地僧之类的吧。” “对对,我是扫地僧。还有啊,千万不要跟别人说你见过我。” “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当然不会告诉别人了。你闯入后山禁地,你就不怕被方丈知道了挨板子?” 和尚笑道“你不说,我不说,谁又能知道呢。” 柳木一笑,分给和尚半只鸡。 和尚狠狠的咬了一口,“嗯!好吃好吃!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烤鸡呢。” “看来你不光是个疯和尚,还是个酒肉和尚。” 和尚又问柳木“你是护国寺书院的学生?” 柳木点了点头,和尚说道“书院不准吃荤,你不是也一样过来偷吃肉了。” 柳木说道“动物早晚有一死,你不吃它你就会饿死,那岂不是等同杀了自己!再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吃什么还不都是一样。” “好小子,有慧根!”疯和尚取下腰间的葫芦喝了口酒,柳木眼睛放光说道“居然还有酒!”一把抢下和尚的葫芦,“自从我来这护国寺都好久没喝过酒了!” 两人吃的满嘴是油,一会儿抢酒,一会儿抢肉,最后吃的连鸡屁股都不剩。和尚摸了摸肚子,打了一个饱嗝,“今天我吃了你半只鸡,日后我连本带利还你百倍千倍!” “你还我千倍百倍,我又不想做农户养鸡,你还我那么多干嘛。” 和尚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柳木。” 和尚急忙转过头仔细打量着柳木,“你就是那个烧了金安寺木佛,刮掉大雄宝殿佛像金漆,又将法能那老头子的翡翠观音卖了的柳木?”和尚说完又点了点头,自言自语说道“难怪了,除了你只怕也没有别人敢偷跑到后山吃肉了。” 柳木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把那尊翡翠观音卖了?” 和尚说道“我在山下好多朋友呢,这点事儿当然能打听出来了。” “可那铺子里的老板根本就不知道我是柳木。” 和尚笑道“这点小把戏当然瞒不了我了。” 柳木心虚的问道“那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戒空师父吧。” “戒空?那个死脾气臭的像粪坑的家伙,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的。”疯和尚仿佛在柳木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自打第一眼见了柳木就觉得十分喜欢,或者说带着几分亲切,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旧识。 疯和尚起身抻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酒足饭饱,该去睡一会儿了。柳木,你什么时候再来这里烤野味,可别忘了给我也留一点。”疯和尚迈着拖沓的脚步,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柳木……这名字怎么像是在哪听过呢……”说着又像阵风似的不知道跑哪去了。 柳木打了个饱嗝,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扫地僧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武功呢!而且还留着头发!”若不是地上剩的骨头,和口中残留的酒香,柳木一定会怀疑刚刚那个疯和尚根本就是自己的幻觉。 “慧海,咱们寺里武功最高的应该是谁呢?” “当然是本寂方丈了。” “那除了本寂方丈谁的功夫最高呢?”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48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应该是罗汉堂首座戒嗔师叔了吧。不对,应该是行痴太师叔祖!” 柳木知道护国寺辈分是按照‘本行法戒慧’来排的,可柳木来了这么久从没见过行字辈的和尚,法字辈的也只剩下法能一个在世的,法能禅师如今已六十多岁了,那行字辈的岂不是要比他还老上十几二十岁。柳木又问“那咱们寺里有没有哪个扫地僧是功夫很高的?” “扫地僧都是由慧字辈的弟子来做,慧字辈里武功最高的就是慧净师兄了,可他不是扫地僧,而且扫地僧里也很少有功夫好的。” 柳木是见过慧净的,以慧净的功夫跟那个疯和尚根本就没得比,柳木又问“寺里有没有带发修行的?” “带发修行的?若是真正的出家弟子,又怎么会有没剃度的呢。” 柳木心想,难道那个疯和尚不是护国寺的? 慧海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听说行痴太师叔祖好像是带发修行的。” 柳木问道“这个行痴师父应该年龄很大了吧,我来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还有尚在的行字辈高僧。” “行字辈的确是辈分很高,可行痴太师叔祖还不到四十岁呢。” “行字辈不应该是本寂方丈的徒弟吗,本寂方丈都快近百岁的高龄了,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徒弟呢。” 慧海说道“行痴太师叔祖是本寂方丈在山下捡来的孩子,本寂方丈觉得与那婴孩有缘,所以就在年近古稀的时候又收了个关门弟子。” “可我怎么之前没见过呢。” “别说你没见过,我在这寺里生活十几年了也没见过行痴太师叔。也都是听别人说的关于他的事情。行痴太师叔祖是本寂方丈最喜欢的爱徒,自小就跟随本寂方丈修行,两人名为师徒,实际上却是情同父子。行痴太师叔祖自幼聪明过人,而且还是个武学奇才。我听法能师叔祖说过,行痴太师叔祖从小就行为与他人不同,经常在寺中捣乱,且能言善辩,擅长颠倒是非,能把黑的活生生的说成是白的,还说的头头是道,让你找不出破绽。好多人都以为行痴太师叔祖会是日后的下一任方丈,可是十几年前他突然离开了寺里。再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整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行踪也是飘忽不定。没有人知道他在外面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有人说他是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听说行痴太师叔祖偶尔会趁着夜深人静回来见见本寂方丈,但别人却是连他的影子也抓不到。” 柳木又想了想那疯和尚的模样,莫非那人就是慧海口中的行痴?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疯和尚和柳木还是有些渊源的 52第51章 一大早,柳木离老远就看见冯琅渠像个苍蝇似的围着俞婉然,柳木竖起耳朵,只听冯琅渠说道“所以说,心中有佛,才会看什么都是佛的样子。” 柳木眼睛一转,撒腿就往菜园跑,趁小和尚不注意偷了一桶牛粪回来。 曾青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样子“柳大哥,你带这桶牛粪回来做什么?” 柳木坏笑,“当然是有用了,一会儿我给你看一出好戏!” 曾青点头一笑,知道柳木又要捉弄冯琅渠或是温思仁了。 柳木提着木桶里的牛粪,周围人见了都捂着鼻子,韩策问道“柳木,你怎么把这东西带回书院了!” 柳木装作无奈的样子,“哎呀,你以为我想闻这牛粪味吗。还不是因为我打碎了那尊翡翠观音,戒空师父虽然大发慈悲免了我的皮肉之苦,不过要罚我挑粪的。” “俞兄,这佛……”冯琅渠还在滔滔不绝的跟俞婉然将什么佛法。 柳木笑着走过去,一脸谦虚的样子问冯琅渠,“冯兄啊,你刚刚说心中有佛,所以看什么都是佛,那依你所见,你看我像什么?” 冯琅渠说道“佛!” 柳木笑道“冯兄的境界就是高,不过我就没有冯兄这么高的境界了,可能是因为我肚子里装的都是屎,所以我怎么看你都觉得像是一坨屎!” 温思仁不屑的哼了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柳木笑道“我当然没有死人兄你这么厉害了,人嘴里能吐出狗牙!” “你……”温思仁想要发火,冯琅渠一把拦住温思仁,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笑道“柳兄说话还真是风趣。” 柳木又问“那冯兄心中有佛,是不是看所有东西都是佛呢?” 冯琅渠点了点头,“这个自然,在我眼中世间万物都是佛。” 柳木又指着木桶里的牛粪说道“冯兄,那这些呢,在你眼里是什么?” 冯琅渠嘴角抽搐了一下,但又不能反驳刚刚说过的话,只能说道“万物不能拘泥于形态,这个自然也是佛。” “哦……”柳木一笑,趁着冯琅渠转身,举起木桶,将桶中牛粪从冯琅渠头顶倾泻而下。冯琅渠只觉头上一沉,一股奇怪的味道传入鼻中。再一摸正从头上顺脸淌下的东西,黏糊糊的沾了满手,温思仁一把抓住柳木衣领,“柳木,你不要太过分了!” 柳木不慌不忙的推开温思仁的手,“温死人,你急什么急,刚刚是你表哥亲口说的,这是佛!现在你表哥头顶着他眼中的佛祖,你作为表弟应该感到荣幸才是,你怎么反倒发起火来了呢。难不成是嫉妒你表哥与佛祖如此亲近?” 曾青早就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出来,俞婉然强忍着笑意,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抖动了一下。 温思仁举起拳头,“无赖,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表哥,能对你这无赖百般忍让,但我可不能!” 俞婉然想要上前阻止温思仁,却被韩策抢先一步,一把抓住温思仁手腕,“温兄,柳木不过是在和冯兄开玩笑而已,何必动怒呢。” 温思仁一把甩开韩策的手臂,“哼!武将人家出来的果然是缺少教养,堂堂二品辅国将军之子,竟然与这种商贾出身的无赖混在一起胡闹,实在是有辱身份,辱没皇恩。” 曾青说道“那也比有些人自视出身高贵,自命不凡要好。说到底还不是被人家捉弄的狼狈不堪。” 温思仁握拳说道“这里是皇上下旨开办的书院,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商贾人家的下九流说话。” 曾青说道“当今皇上崇尚佛法,曾说过士农工商一说有违佛家的众生平等,也容易动摇民心。温死人你适才说商贾人家是下九流,那就是忤逆皇上的旨意,动摇民心蓄意滋事!” “你胡说,我们温家世代忠良,从不会有人忤逆皇上的旨意!” 几人越吵越凶,看温思仁的样子像是马上就要动手了,韩策说道“别仗着你爹是京兆尹就敢在这儿耀武扬威,要想动柳木一根指头,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哼,习武人家的莽夫。难道我怕你不成!”温思仁说完就要动手,冯琅渠将温思仁拦住,情急之下竟然忘了手上还沾着牛粪,不想上前握住温思仁的手腕,竟然将牛粪蹭到了温思仁的衣袖上。其他人见状急忙捂着鼻子向后退了几步,俞婉然说道“冯兄,现在并非解决问题的时候,我看冯兄还是先回去处理了这满身的腌臜之物再说吧。适才我表哥过分了些,多有得罪,我替他赔不是了。” 冯琅渠勉强一笑,“俞兄言重了,我看刚刚不过都是些误会。思仁,咱们先回去吧。” 俞婉然礼貌的说道“多谢冯兄海量汪涵,冯兄大人大量,俞某十分佩服。” 冯琅渠笑道“俞兄开口,即便是天大的委屈,我都不会再追究。” 韩策满脸佩服的说道“柳木,你还真是厉害,冯琅渠和温思仁从小到大都是被大家捧着的,从来没被人捉弄的这么惨过。你刚才那么做实在是太过瘾了,整整一桶的牛粪都扣在了冯琅渠头上!” 柳木得意的说道“这算什么呀,这次是‘冯琅渠头顶牛粪’,下次咱们就演一出‘温思仁大口□’!” 曾青满脸期待的说道“若说是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有人跟我这么说,我自然会以为他是在吹牛。不过自打见了柳大哥,我倒是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表哥!” 柳木回头看见俞婉然,“你找我有事?” “你来我房里一下。” 柳木砸了咂嘴,“一定又不是什么好事!”说完扔下曾青和韩策,一个人去了俞婉然那里。 曾青说道“这世上能让冯琅渠如此难堪的,只怕除了柳大哥也没有别人了。” 韩策说道“虽说看着解气,不过我倒是觉得柳木应该小心一些了。冯良为人心胸狭窄,不少在朝中挤兑过他的大臣最后都没落得好下场。只怕冯琅渠会和他爹一样狠毒。表面看起来是个大度的谦谦君子,背地里却是想置人于死地的狠角色。柳木三番五次的让冯琅渠出丑,只怕这家伙不会轻易罢休的。” 曾青说道“以柳大哥的头脑,只怕那条烂蛆还不是柳大哥的对手呢。” 韩策心有余悸的说道“可我们不能在书院里生活一辈子。冯琅渠是吏部尚书之子,日后也要做官的,更何况冯温两家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大。只怕冯琅渠如今怨恨在心,日后会报复柳木。我们能在书院里保护柳木,可离开书院之后,谁又能保证柳木不被权势所欺。” 曾青说道“你是辅国将军之子,难道这点小事还难得倒你吗。” “可我日后远在京城,与金陵相距甚远,我又怎能随时保护柳木。” 曾青说道“我们曾家的生意也不是白做的。我爹在京城认识很多大官的,如果那条烂蛆日后真的找柳木麻烦,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你今天也太过分了……”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49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不等俞婉然说完柳木就没好气的说道“怎么,看见那个烂蛆□你不高兴啊!” “你三番五次的在寺里闯祸,难道就不怕被爹知道了,回家又要罚你。” 柳木撇了撇嘴,“我都不怕呢,你怕什么。再说了,你会有那么好心,担心我的安危?” “那你以为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 柳木气哄哄的说道“一定是那个冯烂蛆吃了牛屎你不高兴!” 俞婉然笑问“你今日为何要那么做?” “哼!我就是看不惯那烂蛆整日像个苍蝇似的围着你转,看他那一脸贱样儿我就恶心,恨不得用牛粪淹死他。” 俞婉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为何?” “讨厌就是讨厌了,哪有为什么。你和他说话的时候就是和颜‘说’色的……” “是和颜悦色!”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和我说话就从来都没有那么好脾气。什么破烂表弟,说你是那烂蛆的表弟说不定还有人信。” 俞婉然说道“难不成你还真的把我当成表弟了?” 柳木说道“既然是我的娘子,那就更不应该和那条烂蛆在一起玩了!” 俞婉然笑道“这么说你是因为看到我和冯琅渠在一起,所以不开心了?” “是啊!你一个有夫之妇,总和那条烂蛆在一起,要是传到金陵,老子的面子岂不是都丢光了!” “你与曾青不也是整日玩在一起的。” “我们……”柳木心虚的说道“曾青是男人,我们是好兄弟,玩在一起当然没问题了!” 俞婉然心中有气,都这个时候了柳木居然还在和自己假装不知道曾青的身份。俞婉然说道“可我如今在书院的身份不也是男子,有什么不妥吗?” 柳木气的一跺脚“反正就是不行!谁也不许和我柳木的娘子亲近!尤其是那条烂蛆有的时候还对你拉拉扯扯的,实在是太过分了!这要是在金陵,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俞婉然一笑“这么说相公是在吃醋了?” 柳木一愣,又说道“笑话!我会吃你的醋!老子只不过是怕被人扣了绿帽子!”说完气哄哄的走了。 柳木回到房中,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确是每次看到俞婉然和冯琅渠在一起都会觉得不开心,难道我真的吃醋了?可是只有对喜欢的人才会吃醋呢。我怎么会吃那个泼妇的醋呢! 53第52章 柳木在后山烤了好几只野物,恨不得这香味飘得满山都是,就怕等不到行痴。 果然不一会儿行痴就像阵风似的从天而降了,手上还拎着两大两小四个酒坛。 柳木翘着二郎腿,慢慢悠悠的说道“行……痴!” 行痴拎着酒坛的手在半空僵住了,突然又笑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谁呢?” 柳木说道“一个扫地僧又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功夫呢,而且还是长着头发的。堂堂的行字辈高僧,居然告诉我是扫地僧,你以为我傻呀!” 行痴有些尴尬的笑道“其实我只是怕你将我在后山的事情告诉寺里的其他人。” 柳木说道“我若是把你在后山的事情告诉别人,我不也一样犯了护国寺的大忌,私闯后山可是要重罚的!不过你为什么要躲在后山?” 行痴坐在柳木旁边,自顾自的拿起一只鸡,说道“因为这里安静啊。在你来这里之前,后山除了我从没来过其他人。” 柳木四下环视了一圈,“我看这后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会是禁地呢。” 行痴神秘的说道“因为传说这山里藏着一套绝世武学,《无相心法》!” “无相心法?很厉害的武功吗?”一听说是绝世武学,柳木的眼睛都亮了。 “既然是绝世武学,当然厉害了!” 柳木忙说“别卖关子,快讲讲。” 行痴说道“相传当年有一位皇上,亡国之后逃到了护国寺,不过那时候的护国寺还不叫护国寺呢。亡国之君在此隐姓埋名做了和尚,法号无相。无相僧人不再理会尘世间的纠纷,把下半生的时间都用在了钻研武学上,后来还自创了一套无相心法。‘无相’二字不只是无相僧人的法号,最主要的是这两个字包含了这套绝学的精髓与精妙之处,意为‘万般皆无相,无相胜有形’。无相心法的精妙之处就在于这套功夫只是一种上乘的内功,不拘泥于任何兵器,也没有固定的招式。无相则万变,万物皆可用作兵器,还招是根据对手的出招而还招。练过无相心法的人则如同重生一般,即使是断骨也可重接如初。所以无相心法又被世人称为无相天蚕功。不过这功夫太过霸道,无相僧人恐怕这功夫日后落入不义之人之手,但若毁了自己的毕生心血又觉得可惜,所以就将无相心法藏在了后山之中,又将这里封为禁地。” 柳木说道“虽说这里是禁地,可也不见得有什么人把守。我都进进出出多少回了。那些江湖中人若是觊觎这无相心法,那岂不是很容易闯进来。” “无相僧人没有徒弟,所以大家都以为无相心法已经被无相僧人带离人世了。关于无相心法藏在后山这件事,也只有护国寺的历代方丈知道。方丈圆寂之前再告诉下一任方丈。”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行痴说道“本寂方丈房里有一本手札,是我师祖留下的,我也是有一次无意间翻看发现的这个秘密。每一个方丈圆寂之后都会留下一本手札,记载着寺中传承百年的秘密,这本手札再由他的徒弟百年之后带入烈火之中。” 柳木惋惜的说道“那这个无相心法岂不是彻底的失传了,外人不知道这个秘密,寺里的僧人又不能随便进来。” “无相高僧曾说过,若是有缘人,即便是要经历刀山火海,也一样会找到无相心法的。” “那你在后山这么久,有没有找到无相心法?” 行痴摇头,“我也想见识见识那个无相心法,只可惜与那绝世武学无缘。”行痴起身将两个较小的酒坛交给柳木,“这个你带回去,千万别被戒空那家伙发现了。过两天就是端午了,要是没有雄黄酒怎么行呢。”说完又一阵风似的不见了。 端午节天还没亮书院的学生们就去了山上采艾草。 唯有柳木还留着口水趴在被子里做梦呢。 曾青轻敲了几声房门都没反应,等的着急,遂直接进了柳木房间,“柳大哥,起床啦!” “嗯……别吵,再睡会儿……”柳木一边说一边翻了个身。 曾青摇晃着柳木的胳膊,“别睡了,今天要去山上采艾草的!” “鸡还没叫呢,再睡一会儿……” “我们昨天不说说好的,柳大哥,你快点起来吧!” 柳木一边呓语似的发出哼哼的声音,一边又摇了摇头,曾青见对方没有要起床的意思,直接掀开被子将柳木拖下了床,柳木从地上迷迷糊糊的爬起来,睡眼惺忪的看着曾青,曾青见柳木中衣略微敞开,隐约露出一条条的布来,“柳大哥,你受伤了?” 柳木揉了揉眼睛,无精打采的说道“好端端的受什么伤啊?你做梦呢吧。” 曾青只担心柳木受伤,情急之下一把拉开柳木的衣服,“可是你的……”曾青满目错愕的盯着柳木胸前的裹胸布,这东西自己又岂能不熟悉,自己身上不也缠着这种让人喘不过气的裹胸布呢吗! “柳大哥……你是……” “是什么……”柳木闭着眼睛,想要摸索着在回到床上。 曾青手臂有些颤抖,向柳木衣服里面摸去,柳木被对方这么一摸,不禁打了个冷颤,顿时就不困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衣不蔽体的模样,吓得一个激灵跳回了床上,一把扯过被子挡在自己胸前,两人愣在那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曾青满脸委屈,柳大哥怎么会是女人呢!我喜欢的男人竟然是个女人!那我这么久的芳心暗许岂不是都白费了?难怪这个木头傻里傻气的对我的暗示始终没有反应呢。可我记得柳木说过自己成亲了,难道是和男人成亲了?曾青脸上的微表情变了好几种,一想到柳木和男人成亲就觉得怪怪的。 柳木脸上则是写满了惊慌,面色惨白,额头渗出冷汗,两只手死死的握着被子,就算被紫嫣说破身份的时候也没有过这么紧张。完了完了,这下可糟了,紫嫣待我如同知己,自然不会害我,不会将此事说出去。我与曾青虽说平日里以兄弟相待,可毕竟认识时间尚短。万一她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可怎么办?尤其是被俞婉然那个泼妇知道自己和一个女人成亲了,那我岂不是会很惨!柳木越想越害怕,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日后的悲惨遭遇。 经历了这种晴天霹雳,不光是柳木没心情睡觉了,就连曾青也没心情上山了。 “柳大哥……”曾青顿了顿,不情愿的说道“不对,是柳姐姐才对,原来你是女人……” 柳木点了点头。 “你也是偷着来这里的?”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50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摇了摇头。 “你爹娘送你来的?” 柳木点头。 “他们要你女扮男装来这里读书?” 柳木摇头。 曾青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坐在了柳木旁边,豪爽的搂过柳木的肩膀,“柳大哥,你不用怕,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难道你忘了咱们是好兄弟!虽然你实际上是柳姐姐,可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的柳大哥!” “真的?”此时的柳木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精神抖擞的气色,衣襟敞开着,头发凌乱,两只手紧紧抓着被子,一脸的委屈,旁边还坐着搂着自己肩膀的曾青……这情形若是被别人看见,一定会以为是曾青对柳木做了什么不正当的举动。 曾青说道“当然是真的了。你不是跟我说过,兄弟之间要讲义气的!” 柳木叹了口气,“好吧,好兄弟,我相信你。” 曾青好奇的问道,“不过你怎么会装成男人来这里读书呢?” 柳木苦笑,“我不是为了来这里读书才装成男人的,我是从一出生注定了这辈子都要以男人的身份活着。” 曾青惊讶的问道“也就是说除了你爹娘以外没有人知道你是女人?”心想如果柳木从小到大都是以男子的身份示人,那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做她娘子呢! 柳木说道“就连我爹也不知道我是他的女儿,我娘已经走了好多年了,如今这世上只有香芸和紫嫣知道我的身份了。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你。” 曾青笑道“她们能为你保守秘密,我也一样可以。如此说来你娘子也不知道你的身份了?” 柳木遂将自己女扮男装的原因和这些年的经历告诉了曾青,当然,她没有告诉曾青自己的娘子就是俞婉然。 曾青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难不成你要一辈子都以男子身份示人?” “也只能这样了。虽说有的时候累了一些,不过这么多年倒也习惯男人的身份了。若是要我穿上罗裙,踩着绣花鞋,笑不漏齿,说话细声细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拿着针线做女红,那还不如要了我的命呢。” 曾青担心的说道“如果你娘子发现了你是女人怎么办呢?” 柳木一脸茫然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也许还没等她发现我的身份,我们就已经不再是夫妻了。” 曾青忽然眼睛一眨,调皮的一笑,“不如柳大哥娶一个知道你身份的女子吧!” “这个我也想过,不过根本就行不通的。我一直把香芸当成姐姐,怎么能娶她呢!而且她比我大好几岁呢,又是下人出身,我爹最重视门户之见,我怕我爹不会同意我们成亲的。紫嫣也不行,爹说她是青楼女子,有辱门风,平日里我们往来都会遭到我爹的反对,更何况是娶她进门呢……” 曾青说道“那柳大哥何不找一个年龄相当,出身名门的女子,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你的身份……”曾青越说声音越小,如此明显的暗示,只怕是个傻子都能明白了吧,只可惜柳木就是那种比傻子还要傻的正常人。 柳木耷拉着脑袋说道,“我看我是找不到这么好的娘子了,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一个女人呢。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都已经成亲了。算了,不想这些了,一会儿都没心情吃粽子了。那些人都去上山采艾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一会儿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柳木从慧海那里拿了些菜回来,又从箱子底下宝贝似的拿出行痴给她的雄黄酒,“我这可藏了两坛宝贝呢!端午节没有雄黄酒怎么能行呢。” “书院不准喝酒的。” 柳木笑道“你跟我去了后山禁地,吃了肉,现在还怕喝酒吗。”说完用茶杯倒了两杯酒,“干!”柳木仰起脖子将杯里的酒喝个精光。 曾青拿着茶杯小抿了一口,说道“柳大哥,这样算不算喝花酒?” 柳木差点把口中的酒喷出来“花酒?” 曾青说道“是啊,你不是对我说过,喝花酒就是和漂亮的姑娘喝酒!那现在你和我在一起喝酒,不算是喝花酒吗?” 柳木笑道“这怎么能算是喝花酒呢。” “难道你觉得我不算是漂亮的姑娘?”曾青想了想,突然又站起身子,将头发散开,露出一丝小女儿的姿态,“如果刚刚那个是和曾兄弟一起喝酒,那现在这样算和漂亮姑娘一起喝酒了吗?” 柳木笑道“你的确是漂亮姑娘,可你不是青楼女子。只有和青楼女子才算是喝花酒呢,而且……而且也不是这样喝的。” “那要怎么喝?” “是……”柳木有些尴尬的说道“是可以亲亲抱抱的那种……明白吗?” “亲亲抱抱……”曾青轻咬了咬嘴唇,突然在柳木脸上亲了一下,“现在这样算吗?” 柳木只觉得这感觉怪怪的,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个当然也不算的……其实花酒呢,就是……” “柳木。”俞婉然在外面敲了敲门。 柳木吓得急忙站起了身子,“糟了糟了,让她看见就完了。”柳木推着曾青在房间里乱转,不知道该把她藏在哪。 “柳木。”俞婉然在门外又唤了一声。 “啊,等一等,我没穿衣服,马上就来。”柳木看了眼衣柜,打开柜门就让曾青钻了进去。 柳木打开门,“什么事啊这么急。” “没什么,刚刚我在饭堂没有看到你,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拿了些粽子。还有这些艾草和这个荷包。” “荷包?你又没去山下的集市,在哪弄来的荷包呢。” “我绣的。” 柳木拿着荷包看了看,挂在了脖子上,又跑去铜镜前面照了照,“真好看!谢谢你啊。” 俞婉然拿起桌上的小酒坛,“你在喝酒?” “啊,是啊,在金陵的时候每年端午我都要和张福他们喝雄黄酒的。” “为何有两个杯子?” “额……另一个是给你准备的。” 俞婉然心下起疑,“给我准备的?难道你不知道我不喝酒的吗?” 柳木支支吾吾的说道“啊……这个……啊,另一个杯子是给我娘的。我怕你会害怕,所以刚刚没敢和你直说。” 俞婉然隐约觉得其中有什么猫腻,四下环视着,瞥见衣柜那里露出一块白色衣角,柳木一向最讨厌的就是白色,她总说白色像是披麻戴孝,可怎么会露出白色的衣角呢。 俞婉然走到柜子边上,“对了,我看你最近总是被戒空师父罚着打扫寺院,好像也没时间洗衣服,我看看你有没有脏衣服,拿去给你洗了吧。” “好啊!”柳木一向养尊处优的,自打来了书院衣服都是曾青帮着自己洗的,总麻烦曾青自己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听到俞婉然这么说她当然高兴了,可一看俞婉然要开那柜门,柳木吓得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一只手按在柜门上,“不过我的柜子里比较乱,我怕会吓到你,还是一会儿我把脏衣服给你送过去吧。” “这有什么关系,你多脏多乱的房间我都见过,怎么现在还害臊起来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俞婉然趁柳木不注意一把将柜门拉开,只见里面披头散发的曾青正尴尬的看着自己。 曾青从衣柜里跳出来,清了清嗓子,尴尬的说道“俞兄……真是巧啊。” 此时曾青披散着头发,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儿家,俞婉然更是心下起疑了,心想柳木早就知道曾青是女子了,而且自打自己进屋开始柳木说话就支支吾吾的,还将曾青藏在了柜子里,怕被自己看见,难道这两人……?俞婉然又想起柳木之前在金陵臭名昭著的那些事情,一时间竟以为他二人在房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想到这儿表情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柳木忙说“是这样的,刚刚我和曾青在房里玩躲猫猫,这家伙刚藏进柜子里你就来了。曾青啊,鱼鳞找我有事,咱们也玩了这么长时间了,你先回房吃粽子去吧,一会儿我再去找你玩。”一边说一边将桌上的粽子塞给了曾青。 “啊……好啊,那我就不打扰柳大哥和俞兄了。”说完低着头红着脸拿着粽子跑了出去。 俞婉然目光凌厉的看着柳木,“柳大公子还真是有闲情雅致,居然玩起躲猫猫来了。”虽说嘴角带着微笑,但那笑在柳木看来却像是一把能取人性命的暗器。 “是啊……”柳木心虚的回答,语气之中似乎还带着些许的颤抖,“过节嘛,当然要玩点好玩的东西了。以前在金陵的时候,每逢端午节也和张福夏铜他们一起在春风阁里玩闹的。” 一听见‘春风阁’三个字俞婉然更觉得柳木和曾青有问题了,“只怕相公玩的是比躲猫猫还好玩的东西吧。”说话间已经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语气也变得充满了火药味。俞婉然每向前走一步,柳木就向后退一步,两人已经下意识的绕着桌子走了快一圈了。 柳木强压着内心的恐惧,笑道“不错,喝酒嘛,喝酒当然比躲猫猫还好玩了。娘子你要是有兴趣咱们三个一起喝我也不介意的。” 俞婉然越听火气越大,只以为柳木是在暗示自己要纳曾青为妾,气的一掌拍在了柳木肩膀上,“自己玩吧你!”而后转身走了。 柳木捂着肩膀,在后面带着哭腔喊道“不想一起玩也不用动手啊!你不是要给我洗衣服的,脏衣服还没拿走呢。”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51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俞婉然气的回手一个飞镖飞在了柳木旁边的柜门上,柳木吓得咽了口口水,“泼妇!难不成是采艾草的时候踩到屎了,火气这么大!” 54第53章 曾青见柳木捂着肩膀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忙问“柳大哥,你肩膀不舒服吗?” 柳木说道“没什么,只是撞了一下,有点疼而已。” 曾青用手轻碰了碰柳木的肩膀,柳木龇牙咧嘴的喊疼,曾青见状急忙说道“看样子伤的不轻,我去找找有没有药酒之类的。” 柳木说道“临走的时候香芸还真给我带了药酒。”柳木说着翻箱倒柜,终于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下面找到了那瓶药酒,自言自语的说道“走的时候我还跟香芸说用不上这些东西呢,果然还是香芸想的周到。香芸一定是早就料到了那个泼妇会加害于我!” “泼妇?” “哦,没什么,快帮我擦药酒吧。” 如今两人互相知道了身份,柳木也没什么值得顾虑的了,只大方的脱了外衣,露出那边受了伤的肩膀让曾青替自己擦药酒。 “啊……哎呀!肩膀啊!疼疼疼!疼死啦!”俞婉然听见柳木房中接二连三的传出杀猪似的叫喊声,心中不免有些自责,白天实在是不应该下手那么重,柳木又不是习武之人,而且身子骨那么单薄,又怎么能禁得起那样的力道呢。 俞婉然拿着俞家祖传的秘制跌打酒来到柳木房门外,刚要敲门,就听柳木说道“曾青,你轻一点,很疼的。” “柳大哥,你再忍一忍。你到底撞在哪了,肩膀居然肿成这个样子了。还好这里有瓶跌打酒。” 柳木说道“要我说应该是多亏了这里有你,要不然就算是有跌打酒也没人给我擦。你三番五次的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曾青调皮的说道“那你想怎么谢我呢?” “嗯……”柳木玩笑着说道“以身相许,你觉得怎么样?” 曾青笑道“我当然没问题,不过就怕你这木头到时候不肯呢。” 柳木以为曾青是在开玩笑,说道“我倒是怕你到时候不嫁呢。” 曾青说道“柳大哥,你肩膀后面还有一颗痣呢。” 柳木突然说道“哎呀,糟了!” 曾青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忙问“怎么了柳大哥?” 柳木故作惊慌的说道“都被你看光了,我岂不是很吃亏。” 曾青说道“我只是看了你的肩膀而已。在水潭那日我才吃了大亏呢。一个大姑娘洗澡的时候被你撞见了,这事若是传出去了,我日后岂不是嫁不出去了。看来你不娶我都不行了!” 柳木说道“夜里黑漆漆的,你就是没穿衣服我也什么都没看见。再说了,我也没穿衣服,咱们两个算是扯平了。而且你现在还对我摸来摸去的,我岂不是比你还吃亏!”柳木一边说一边穿上衣服,想要打开房门透透气。 谁知门刚打开就看见俞婉然正站在门外面色铁青的盯着自己,柳木被俞婉然吓了一跳,“表弟,你来找我的?怎么像个鬼似的,走路也没声音,这若是深更半夜的还不得被你给吓个好歹。” 俞婉然本就心中有气,此时看见柳木那副衣衫不整的样子更是来气,只提起拳头一拳打在了柳木眼眶上。柳木猝不及防的坐在了地上,俞婉然没再理会柳木,直接回了房间。 曾青刚刚只顾着替柳木收拾桌上的药酒,也没注意那边发生了什么,转过身的时候只见柳木正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柳大哥,你怎么摔倒了?”曾青急忙跑过去扶柳木起来,“啊!你的眼眶怎么青了!” 柳木捂着眼睛,气若游丝的说道“曾青,我刚刚好像看见闪电了!亮,实在是太亮了!晃得我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第二天一早,柳木的眼睛还没有消肿。柳木想起有人说过鸡蛋可以消肿,就跑去了厨房。 慧海笑道“你可真会开玩笑,这里是寺院,怎么可能有鸡蛋呢。” “是啊,我居然忘了寺院里不会有鸡蛋了。”柳木转过头看见慧海正把一个坛子里的东西倒进碗里,问道“慧海,这是什么啊,像坨屎一样。” 慧海说道“这是山下施主送来的酱。是豆子作的,虽然样子难看了一点,不过吃起来很香的。” 柳木用手指蘸起一点放进口中,“嗯,这像屎一样的酱还挺好吃的……”柳木眼睛一转,诡异的一笑,不知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温思仁转过墙角看见柳木正拿着黄瓜蘸着碗里的东西吃。曾青指着柳木手中的碗问道,“柳大哥,你拿的是什么东西啊,这么恶心,像坨屎一样。” 柳木又吃了一大口,说道“这是山下施主送来的酱,可好吃了,法能大师最喜欢这个酱了,送来的那些只有他可以吃。我是趁慧海不注意好不容易才从厨房里偷出来一碗!” “酱?柳大哥你没骗我吧!” “当然没骗你了。不信你尝尝。”说完柳木又吃了一口。 曾青将信将疑的伸出手指蘸了一点放进嘴里,“嗯,真的很好吃啊。不过就是样子恶心了一点。” 柳木笑道,“我刚看见这酱的时候,还以为那是一坛屎呢!想不到看着如此恶心的东西,居然这么美味。我在金陵吃了那么多的山珍海味也没有一样可以跟这个豆子作的酱相提并论的。”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了似的,“哎呀,糟了,戒空师父让我打扫禅房我还没去呢。”说完将碗放在石台上撒腿就跑。 “等等我,柳大哥我和你一起去。”曾青也跟着柳木跑了过去。 温思仁走过去看着碗中的东西,十分好奇的样子,最后忍不住伸出手指在碗中蘸了蘸,又放到嘴里,直觉一股奇怪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 “哈哈哈……”突然周围一阵哄笑,从拱门后面走出好多人来。 柳木大笑,“温同学,那牛屎好不好吃啊!” 温思仁眉头一皱,看着手中的碗,“可是你刚刚不是……我亲眼看见你吃了这个的。” 柳木举起手中的碗大笑“我刚刚吃的酱在这个碗里,你手里的那个碗不过是我藏在袖子里装着真牛粪的!” 温思仁胃中翻滚,忍不住将晚饭全都吐了出来。 柳木在一旁得意的大笑着,又对身后的人说,“来来来,认赌服输,我就说过能让他吃屎,果然吃了吧。每人五两银子!别赖账啊。”说完拿出一个钱袋,其他人只得愿赌服输将银子扔进了柳木的钱袋里。 曾青说道“柳大哥你还真有本事,居然能让一个人心甘情愿的吃屎!不过就是看着有些恶心。” 柳木得意的说道“我当初答应过你,有一天会让这家伙吃屎的,我没食言吧。” 另一头,温思仁还在抱着木桶呕吐。冯琅渠将茶杯递给温思仁,“漱漱口吧。” 温思仁将漱过口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这个柳木,三番五次的找咱们麻烦,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这无赖竟然越发的过分起来。竟然让我吃……吃这腌臜之物!我绝不会轻易放过这无耻小人的!” 冯琅渠一边抚着温思仁的后背,一边说道“你放心,得罪咱们兄弟的都不会有好下场。我早晚会让那无赖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温思仁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日后这无耻小人落在我手里,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活活的把他折磨死!” 柳木接二连三的在书院里闯祸,闹得鸡犬不宁,法能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只得派人捎了封书信给柳老爷。 柳木跑进后山,小声喊道“疯和尚……疯和尚……”那声音小的一米之外都未必能听得到。 不一会儿,行痴就像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 柳木佩服的说道“想不到你的耳朵居然这么灵,声音这么小你也听得到。” “不是我耳朵灵,你那声音像蚊子似的,就是一丈以内的狗耳朵也未必听得见。你一踏进后山我就在山顶看到你了,这不急忙赶来了。你找我有事?” 柳木说道“法能禅师终于决定把我逐出书院了。估计我爹再有一两天也就快到了,只怕咱们这一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 “你小子在书院闹得这么厉害,如果我是法能那个老财迷,你打碎了我的翡翠观音,我早就把你赶走了。”行痴在身上翻了翻,拿出三个小圆球递给柳木,“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是朋友了。这几个烟雾丸算是临别送给你的礼物了。” 柳木仔细端详着那几个圆球,“这是什么?” “危急关头把这个狠狠的摔在地上能够制造烟雾,可以阻挡敌人视线借机逃跑。” 柳木把烟雾丸放进衣襟里,说道“我身上只有些玉佩吊坠之类的,我知道这些东西对你这疯和尚没什么大用,等日后你来金陵的时候,我一定请你去最好的酒楼,喝最好的酒。” 行痴看着柳木向山下走去,自言自语的说道“柳木……金陵……柳家……”行痴突然神色一凛,“难道是她?我想起来了,那个婴儿也叫柳木……那个女婴,柳木……怎么会呢……世间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不知行痴是忆起了什么往事,望着柳木的背影眼眶竟然有些湿润。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52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55第54章 柳老爷赶到护国寺,希望柳木能继续留在,“法能禅师,不知犬子犯了什么错误。” 法能连连摆手,“柳老爷,令公子没错。只是令公子是个真佛,可惜我这寺院太小,供不起这尊佛爷,您还是把他带回去吧。” 柳老爷再三请求无果,只得把柳木带回金陵。 “法能禅师,要赶我走当然没问题,不过我有个请求!” “说吧说吧,”法能不耐烦的样子,只巴不得柳木快点离开,“只要不把我这寺院拆了就行。” “当初本寂方丈不是说过,每个学生走的时候都可以带走寺庙的一样东西。那我如今走了可不可以把这盆花也带走。我在寺里惹了不少麻烦,也闯了不少祸,就这盆花还没被我照顾死,算起来我俩也算是有缘了。” 法能松了口气,答应了柳木的要求。 俞婉然临走之前找到了冯琅渠,“冯兄,这颗夜明珠还给你。” 冯琅渠说道“这是除夕那晚我送给你的夜明珠,俞兄为何要还给我。” 俞婉然礼貌的说道“除夕那晚我收下冯兄的礼物也不过是为了年关之际讨个吉利而已。如此贵重的东西我怎能随便收下呢。如今物归原主,时辰不早,我该随表哥启程了。” 见俞婉然要走,冯琅渠急忙赶过去,拦在俞婉然身前,“俞兄且慢!” “怎么,冯兄还有话要说?” 冯琅渠含情脉脉的看着俞婉然,“自打我第一眼见到俞兄就心生爱慕,如今已然不能自拔……” 俞婉然打断对方,笑道“冯兄一个大男人对我说这些话是否有些不合适呢。” 冯琅渠向前靠近了一步,“其实我一早就猜到俞兄你并非男子了。冯某并非好男风,只是因为知道俞兄是女子,所以才会心生爱慕。且俞姑娘文采非常,不输于书院中的任何男子,如此女子,任谁见了不会动心呢。” 俞婉然只礼貌的说道“原来冯公子早就看出我的身份了。隐瞒身份实属无奈之举,还望冯公子不要见怪。” 冯琅渠说道“想必俞林也不是俞姑娘的真名吧。你我如今分别在即,大家相识一场,恕在下冒昧,不知俞姑娘可否将真名告知与我。” “俞婉然。” 冯琅渠眼中一亮,“难道你就是金陵第一才女俞婉然?难怪一个女子会有如此才情了。婉然,我知道我今日说这话有些唐突了,可若是不说,只怕你这一走我就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了。” 俞婉然说道“冯公子言重了。你我二人缘分浅薄,想必要浪费冯公子一番情意了。” 冯琅渠举起三根手指,“我冯琅渠向天发誓,我对俞婉然绝对是真心实意,若有半句假话不得好死!婉然你相信我,等我回京之后,我就跟父亲说,去金陵提亲。我一定会让你嫁的风风光光,一辈子都视你如珠如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俞婉然说道“实不相瞒,婉然早已成亲,只怕要辜负冯公子一番美意了。” 冯琅渠心中一痛,勉强笑道“原来是这样,还望俞姑娘恕在下无礼。俞姑娘既然已经成了亲,又怎么会女扮男装来到呢……”冯琅渠突然神色一变,“难道柳木是你相公?” 俞婉然点了点头,“此次是公公让我陪相公来此读书的,但女子身份不得来此,所以就办成了相公的表弟。” 听了这些,冯琅渠更是打心底恨透了柳木,“果然是造化弄人,婉然你这样蕙质兰心的女子,竟然嫁给了柳木那样的草包。” 俞婉然只说道“时候不早,这就告辞了。” 冯琅渠还想再开口说什么,但俞婉然并没过多理会,直接转身离开。 添油和加醋将柳木的最后两个包袱拿出了屋子,“少爷,东西都装好了,老爷已经在马车上等你了。” 柳木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们先过去吧,我马上就去。对了,还有我房里的那盆紫色的花别忘了也帮我带回去。” “柳大哥……”曾青这一大早就一直跟在柳木身后,看那样子只恨不得和柳木一起回金陵呢。 柳木说道“曾青,我要走了,以后不能照顾你了。你在这儿一定要提放着冯烂蛆和温死人那两个小人,说不定我走以后他们会找你麻烦的。” 曾青点了点头,“柳大哥,你记不记得你还欠我一个承诺。” “当然记得。我柳木一向最讲信用,他日你若是还能想起来这个柳大哥,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会答应你的。” 曾青低下头,小声说道“柳木,如果你没有成亲,我们会不会……” “什么?”曾青的声音太小,柳木没有听清对方说什么。 曾青抬起头一笑,“没什么。”而后抱住柳木,将头埋在对方胸前,“我会记住柳大哥的怀抱是什么样子。” 柳木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兄弟之间离别的拥抱,遂也抱住曾青,“好兄弟,别说的像生离死别似的。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我不是留了地址给你,日后你可以来金陵找我玩啊。等你嫁人的时候我还要去京城喝你的喜酒呢。” 曾青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木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 “明白什么?” 曾青抬起头,猝不及防的吻在柳木唇上,柳木僵在原地,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脑袋里闪过无数个问号,糟了糟了,到底怎么回事儿?难道曾青喜欢我? 曾青见柳木那一脸窘相,不禁一笑,“别傻站着了,快上路吧,你的家丁还在外面等你呢。” 俞婉然来叫柳木上路,却在外面看见了刚刚那一场景,心中酸涩,又燃气一股怒火,转身离开,心中暗骂,死柳木,居然在这里和别的姑娘卿卿我我!俞婉然在心中默默的将柳木痛打一顿,而后又卸成了十几块暴尸荒野。 柳木僵硬的向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曾兄弟,我……我真的走了,你要保重,后会有期。” 曾青苦笑“记得你还欠我一个承诺,总有一天我会要你兑现的。” 柳木掀开车帘,看了眼护国寺的匾额,有一天我也会想我爹怀念北方那样,怀念生活了一年的护国寺吗? 曾青回到柳木住过的房间,多希望开门的时候还能看到柳木。曾青环视着空荡荡的房间,只觉得这心也像是空了一样,最终没忍住哭了出来。无意间看见地上那两个端午节时装着雄黄酒的酒坛,曾青想起柳木平日里傻里傻气的样子,又破涕为笑,“柳木,现在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了吧。”自打曾青明白了柳木的苦衷之后,更加决定了要嫁给柳木的决心,当然曾青要这么做不只是为了要掩盖柳木的身份而已。 此时护国寺中心情低落的不只是曾青一个人,冯琅渠也在房中拿着那颗夜明珠睹物思人。 温思仁走进来说道“算这小子命大,这么快就走了。”说完将一个黄色的纸包放在桌子上。 冯琅渠打开那个纸包,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在地上,“柳木与你我二人不和,这是书院里面众所周知的,如果柳木死在书院里,不难被人查出是你下的毒。可如果柳木离开书院,我们就会好做很多。” 温思仁气急败坏的说道“怕什么,这是慢性毒药,要一年之后才能毒发身亡,我算好了,那个时候正好是咱们离开书院的时候,如果柳木留在书院吃了这药,那么他一定会死在回家的途中。那样不等他回到金陵尸体就会烂掉,他们一定会在途中就将柳木给埋了,到时候死无对证,谁知道是咱们干的!” 冯琅渠笑道“不用着急。柳木早晚都会死在咱们手里。”冯琅渠握紧了手里的夜明珠,婉然,我不会放弃的,柳木那种小人根本就不配做你的相公。只要柳木死了,你就能做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柳木和俞婉然坐在颠簸的马车里,“婉然,你怎么一路都没说过话呢。” 俞婉然面无表情的说道“不想说。” “马车里死气沉沉的多无聊。咱们说说话吧。看你好像不开心的样子,可能说说话你就会开心了呢。” “有什么好说的。” “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三姑六婆四舅老爷,说什么都好啊。” 俞婉然冷着脸说道“有话还是留着日后和你的曾兄弟一起说吧。” “哎呀,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有点想曾青了,也不知道她在护国寺怎么样了。你说我还能不能再见到她呢。” “不知道。” 柳木见俞婉然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再自讨无趣,自顾自的冥想去了。回忆自己和曾青在一起时的很多细节,柳木自言自语说道“我怎么这么笨啊!早就应该想到的!”难道曾青真的喜欢我?不对啊,她都知道了我是女人又怎么会喜欢我呢?难道像男人好男风一样,所以女人也会喜欢女人? 柳木顺手拿起马车里的一把羽毛扇,拔下一只羽毛,“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柳木拔下最后一只羽毛“喜欢……不会吧!难道是真的?” 柳木并没注意到俞婉然早已面色铁青,忽然马车一个颠簸,柳木身子不稳整个人都趴在俞婉然身上了。俞婉然本就心情不好,柳木,既然你自己送上来,那就休怪本姑娘不客气了!忽听一声巨响,柳木像个穿云箭一样,从马车厢内‘破门而出’鼻青脸肿的摔在了赶车的车夫旁边,‘少爷!您怎么啦!’车夫吓得急忙向后看,还以为是遇上了山贼。 柳木含糊不清的说道“晕……晕车!”柳木擦了把鼻血,“泼妇!老子早晚会报仇的!”说完又爬回了车厢。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53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56第55章 众人回到金陵,一路上柳老爷都不曾说过几句话,始终是愁眉不展的样子,看起来也有些苍老了。柳木知道柳老爷为此事十分恼火,所以这一路也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回到家里再挨鞭子。 “大哥!”柳木刚下马车,柳叶就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柳木,“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不在的时候别提家里有多无聊了。” 柳木笑道“叶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现在大哥回来了,以后天天都陪你玩!” 二夫人一把将柳叶拉了回来,“姑娘家的像个什么样子!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你大哥又搂又抱的!”心想柳叶如今都是大姑娘了,谁知道这臭名昭著的柳木能干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来。 柳木看见香芸,急忙跑过去,“香芸姐!” 香芸责怪的说道“老爷让你去读书,可你怎么还是不忘了惹祸。这才一年,就让书院给赶出来了。” 柳木嬉皮笑脸的说道“香芸姐,刚见面你就说我。我还以为你会说非常想我呢。” 香芸说道“你到处惹麻烦,我才懒得想你呢。” 晚饭席间,柳叶一直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好像要把这一年的话全都说出来似的。 柳林走进饭厅,柳老爷说道“都开饭这么久了,你怎么才来。” 柳林恭敬的说道“孩儿适才读书忘了时间。” 二夫人说道“咱们林儿可是越来越懂事了,整日读书读得废寝忘食,以后肯定能考上状元!” 柳叶小声说道“二哥满脑子都是读读的都要傻了。” 二夫人瞪了柳叶一眼。 柳木说道“一年不见,林儿又长高了。读书也一定又长进了不少吧。” 二夫人抢着说道“嗨呀,金陵的这些个小书院哪有护国寺那种皇家书院好呢。你二弟可没你那么好命,有机会去见识见识上等的教书先生。” 柳木说道“那护国寺书院也没什么特别的。离家远,条件又一般,我倒是觉得夫子也没比咱们金陵的夫子好多少。” 二夫人阴阳怪气的说道“木儿这才去了一年就回来了。也好,免得离家远老爷总惦记着你。老爷怕你读书读的太辛苦,一会儿惦记着换季了添些衣裳,一会儿又怕你吃不好睡不香。这下好了,如今回来了,天天在你爹眼皮子底下,老爷也能放心了。” 柳木说道“爹,孩儿知道这次又闯祸了。只是孩儿实在不是读书的料,若是再有这等好机会,还是让二弟去吧、” 柳老爷说道“我也看出你小子不是读书的命了。以后你就不用再去书院了。” “真的?” “嗯。大家一路也都累了,你回来先歇息两日,过两天就到咱们铺子里跟着各位掌柜的学学怎么做生意。读书读不好,不代表生意做不好,咱们柳家历代当家的也不见得各个都是大鸿儒。你早些明白生意上的事情,也好早日接手柳家的生意。” 柳叶笑道“大哥头脑这么灵光,一定是块做生意的好材料!” 柳林一直低头吃饭,始终不曾说过一句话。 二夫人则不屑的哼了一声。 傍晚,柳木听见小厮说门外来了个人找他。 “夏铜,张福!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我们听说你回来了,这不正想着给你摆酒洗尘呢。” 柳木说道“我也想和你们好好的喝上一顿,只可惜我爹这几天看我看的紧着呢。等过几天我爹放松警惕的,我一定跟你们去春风阁好好玩上一玩。”说道春风阁柳木又想起了紫嫣,“也不知道紫嫣怎么样了。” “紫嫣姑娘她……”不等夏铜说完,张福急忙打断对方,“紫嫣当然还是老样子了。你离开这一年她也很惦记你呢。” 见夏铜还要说话,张福急忙抢一步拿出几张银票,说道“这是城南几间铺子这一年的租子。原来的那家当铺如今开了绸缎庄,米铺租给了一个开茶庄的。” 柳木将银票塞进衣袖里,三人又简单的说了几句,因为怕被柳老爷撞见,也就早早的散了。 柳木回到书房鬼鬼祟祟的将两张银票藏在放在书架最上面一层,忽听背后有人说道“怎么像做贼似的。”柳木一个激灵从凳子上摔了下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香芸姐,你可吓死我了!” 香芸笑道,“可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柳木小声说道“哪有什么亏心事呢。是城南铺子这一年收来的租子,这不刚刚夏铜和张福给我送来了。这件事千万不能让那个泼妇知道了,要不然准得告诉我爹。”柳木说的投入,并未发现俞婉然站在门外将这话都听了去。 香芸说道“再怎么说少奶奶也是你的妻子,你一口一个泼妇的叫着,多难听。” “哼!不叫她泼妇叫什么,难道叫娘子?听着就肉麻,恶心死了!” 香芸说道“在护国寺这一年没有惹少奶奶生气吧。” “我惹她生气?哼!提起护国寺我就更生气了!那个泼妇,处处欺负我,眼眶打青了六次,打出鼻血两次,小来小去的拳打脚踢根本就是家常便饭。不过最可恨的就是她还和那个小白脸眉来眼去的!” “眉来眼去……?” 柳木皱着眉头说道“是啊,你没看见她和那个小白脸在一起的时候态度有多好呢!奸夫□,一定有□!” 香芸说道“少奶奶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做事才不会那么没分寸呢。再说了,少奶奶可是咱们金陵的第一才女,一般男子也不能入她眼的。” 柳木说道“那是你没看见那个小白脸!个子比我高,眉毛比我浓,眼睛比我有神,而且面相棱角分明。人长的帅一点不说,还读过很多书,他们两个凑在一起倒是有很多话题可说。” 香芸笑道“这么说你是吃醋了?” “吃醋?”柳木忙说“我吃那泼妇的醋?开什么玩笑呢你!我倒是恨不得剥她的皮,抽她的筋,然后把她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第二天一早,柳木走出房门要去吃早饭,恰巧看见了俞婉然。 柳木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头部微微扬起,挺着脖子,斜着眼睛看了俞婉然一眼,“哼!泼妇!” 秋霜气愤的说道“小姐!你看那个无……”不等秋霜说完,冬露急忙推了她一把,摇了摇头,“又胡说了,难道你忘了上次的教训了。” 秋霜使劲跺了下脚,“可我就是看不惯那无赖欺负咱们家小姐。” 二人不约而同走到别院门口,俞婉然说道“听说昨夜有两位相公的朋友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 “无意间看见的。好像是姓夏的和姓张的那两位公子吧。” “是啊。许久不见的兄弟找我来说说话不行吗!”柳木暗叫不好,怎么被这泼妇看见了呢,她不会看见张福给我银票了吧!柳木说道“你这泼妇还真是烦,老鸨子转世,什么事都想插一脚。” 秋霜说道“你居然这么说我家小姐!” 柳木挑着眉毛,挑衅的说道“怎么着,嘴是我的,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不光你家小姐是泼妇,你也是泼妇!而且是个嫁不出去的泼妇!” “小姐!你看他居然说我是嫁不出去的泼妇!” 俞婉然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相公这次倒是说对了一个词呢。” “我……我懒得和你这种泼妇计较!”柳木拂袖而去,心想,这泼妇分明是在嘲笑我没学问。 二人坐在饭桌上,俞婉然给柳木夹了些菜,柳木警惕的看着俞婉然,这泼妇突然对我这么好,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呢!难道是这泼妇想要主动跟我讲和?柳木刚想装出衣服高高在上的姿态。只听俞婉然说道“相公,城南的几家铺子……” 柳木顿时吓白了脸,暗叫不好,糟了,一定是这泼妇知道银票的事情了!忙说,“啊,你是说城南新开的那家绸缎庄吧,你要是喜欢的话哪天我们就去瞧瞧。” 俞婉然笑道“我说的是……” 柳木又急忙打断“还是茶庄?不过咱们柳家的茶庄才是金陵第一呢,就连给宫中进贡的茶叶都是出自咱们柳家茶园的。那些普通人家的茶庄怎么能跟咱们家的比呢,只怕那里的茶婉然你也看不上眼的。” 见俞婉然还要说话,柳木急忙夹了些菜放在俞婉然碗中,“娘子吃菜。寺院的饭菜到底是不行,在护国寺才一年,瞧你都瘦了一大圈了。晚上让厨子多做几个好菜,再啥两只乌鸡,加上人参给你好好补一补。” 柳老爷说道“木儿,你刚刚回到金陵,城南的茶庄和绸缎庄几乎都是半年之前开张的,你怎么会知道呢?”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54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啊……这个……啊,是添油加醋他们告诉我的。” “哦。”柳老爷也没怀疑,只点了点头。 俞婉然笑道“相公知道我说的可不只是什么茶庄绸缎庄的。” 柳木急忙又夹了些菜给俞婉然,“你不是说过食不言寝不语吗,吃完饭咱们回房慢慢说。你要是想买丝绸的话,咱们家有全金陵最好的绸缎庄,比许弓他们家那个老字号还强上百倍呢。要说品茶,咱们的柳记茶庄也是金陵最大的了。不过要说酒菜,那就真的是张福他们家的张记酒楼最好了。要不我一会儿就陪你多走一走,挑选一些娘子喜欢的丝绸和茶叶回来,走累了就去张记酒楼要一桌好酒好菜。回来的时候正好路过货行,再取一些最好的燕窝给你当零食!” 柳老爷看着这两人,欣慰的笑了笑。虽说去护国寺书没读成,不过看来这小夫妻的感情倒是增进了不少。 柳叶叹了口气,男人果然是见异思迁,才一年多的时间,大哥就把当初爱的难舍难分,甚至约定了要私奔的紫嫣姑娘给忘了。 57第56章 俞婉然放下筷子,“相公啊,你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城南的那间布庄门前……” 柳木还没吃完,见俞婉然不依不饶,只吓得急忙放下手中的勺子,“啊!娘子,你一定吃完了吧,要不咱们去走走吧。” 柳木说完拉着俞婉然就往外跑。两人一路小跑回了房间,柳木关上房门,急忙倒了杯茶给俞婉然“娘子喝茶。” 俞婉然一笑,说道“哎呀,忽然觉得肩膀有些酸痛呢。” 柳木急忙殷勤的为俞婉然捏起了肩膀,“娘子颠簸了一路,一定很累了。让我为你按摩按摩吧!” 俞婉然似笑非笑的说道“看来爹果然不知道城南的那几间铺子是你的。” 柳木陪笑着说道“娘子真是聪明。这件事当然不能让爹知道了,爹对我花销一向是有一文算一文的,要不然我这几年哪有银子和他们花天酒地呢。” “那你怎么会有银子买下城南的铺子呢?” 柳木神气的说道“一部分是在赌坊赢的,还有一部分……”柳木突然住了口,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这泼妇知道! “还有一部分怎么来的?” “啊,还有一部分是香芸姐借给我的!” 俞婉然笑道“虽说香芸姐每个月的银两要比府中其他下人多一些,可也只有五钱银子。要多少年才能买下一间店铺呢,更何况你在城南的铺子还不止是一家!” “啊……因为我娘生前给过香芸姐很多赏钱,所以……” 俞婉然说道“相公,你说如果爹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样?”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那就快说!” “我爹书房里有的是宝贝,随便那几个卖掉,再买个假的回来摔在地上,他以为我打碎了,也就不再追究了。”柳木心一横,如果说了实话,说不定这泼妇会放我一马呢! 俞婉然说道“你说如果爹知道了城南那些铺子是你的,或者知道了你把他收藏的宝贝给卖掉了会怎么样?” 柳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哭丧着脸说道“祖奶奶,你又想怎么样啊?” 笑道“若要我不告诉爹也可以,除非……” “除非什么?” “你什么都听我的!” 柳木急忙点头,“行行行,什么都听你的!”紧接着又像拨浪鼓似的摇头,“不行不行!难道你让我□我也得听你的不成!” 俞婉然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无聊到和你玩那些恶心的把戏吗。” 俞婉然在房里看书,忽听有人敲门,打开房门只见柳木站在门外,手拿一把折扇,一身锦袖白色长衫,发髻梳理的要多利索有多利索,两眼含情脉脉的看着俞婉然,“娘子!” 这一声娘子脱口而出,吓了俞婉然一跳,只见柳木一板一眼的说道“娘子!你看今日晴空万里,风和日丽,不如我们二人出去走一走吧!” “去哪?” “只要娘子开心,去哪都好!”说完又吐了吐舌头,暗骂,我怎么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呢! 二人走在街上,柳木跟在俞婉然身后,一脸殷勤的假笑,手上还举着折扇一个劲儿的扇风,乍一看还以为是跟在娘娘身后的小太监呢。“娘子,咱们先去绸缎庄挑几匹合适的绸缎,做几身衣裳,再去茶庄挑些上好的茶回来,然后再去挑一些大气华贵的金器,之后去张记酒楼尝一尝他们的招牌菜。唉唉唉,娘子慢着,小心前面有石子,别崴着脚。” 俞婉然说道“你不是最讨厌白色了。” “我是不喜欢白色,不过我觉得娘子你也许会喜欢这种颜色的衣服,所以我就穿白色了。” 一牛车停在路旁一酒楼门前,车夫将车上的货搬了进去,那牛正巧拉了一坨牛粪!车夫回到车上赶走了牛车,那坨牛粪就挡在了路中间。柳木见状忙说“娘子,你先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扫清道路!”说完眼睛一瞪,两个箭步冲进了旁边那家酒楼里,“来人!” 店小二过来说道“这位公子想吃点什么?” 柳木说道“你们门前那坨牛粪挡住了我娘子的去路,还不快点去扫干净了。” 店小二说道“门前的路那么宽,让你娘子绕着走不就行了。” 柳木挽起袖子,“哎呀,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我娘子何等高贵,怎么能走这么脏的路呢!” 店小二不屑的说道“你娘子是谁啊,难不成是王母娘娘下凡,走各路还挑三拣四的!” 柳木气的一脚踩在凳子上,“我看你是不知道我是谁!小心我拆了你家的招牌!” 店小二也不示弱,把手中的茶壶往桌子上一摔,“呦,难不成是来了个找茬的!伙计们,砸场子的来了!” 忽听一声大喊,楼上楼下窜出来六七个伙计,各个手中抄着家伙,“哪个是来砸场子的?” 店小二一指柳木,“就是这小子!” 其他几个伙计顿时就傻了,其中一个走过去小声说道“算了算了,这事儿一定是误会。” “哪来的误会,就是这小子故意来找茬的。” 掌柜的听见响动,出来一看是柳木,吓得急忙一脚踢在店小二屁股上,“混蛋!你知道他是谁吗?是柳家的大公子!” “我……”柳木本想发发脾气的,忽然想起冯琅渠平日里谦逊的样子,心想,那泼妇一定不喜欢我太嚣张的,遂笑道“算了,本公子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掌柜的你也不用怪他,这件事就算了吧。你们去把外面的牛粪清理干净就行了。” 店小二扫干净了牛粪,柳木一手扇着扇子,一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娘子,路干净了,可以走了。” “适才我们绕过去不就可以了,你何必麻烦他们呢。” “不行,娘子你宛如仙子下凡,怎么能走这么恶心的路呢。” 俞婉然无奈的说了句“无聊。” 柳木嬉笑着说道“只要能让娘子你开心,我多无聊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绸缎庄掌柜看见柳木来了,急忙迎了出来“呦,大少爷怎么来了。” “朱掌柜,把咱们这最好的绸缎全都给我拿出来。” “好,小的这就去拿。”掌柜的将上等绸缎全都放在了柜台上,“大少爷,这些就是咱们绸缎庄里最好的了。” 柳木对绸缎庄里的裁缝说道“看见大少奶奶的身材了吧,这些绸缎,一样一件。”说完又对俞婉然说道“咱们绸缎庄的裁缝可厉害了,不用尺子量,只要看你一眼就知道该做什么尺寸的衣裳。” 俞婉然说道“做这么多件岂不是很浪费。” 柳木笑道“我看娘子你穿那种颜色都很好看,所以就每种布料都做一件了。” 柳木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货行走出来,“娘子,这些都是最上等的人参燕窝,只怕金陵除了咱们柳家再也找不出这样的上等货了。保证你吃了以后皮肤越来越好!”说着又抬头看了眼太阳,说道“娘子,你看日头这么猛,你若是热了,我去给你买把油纸伞遮阳吧。”还不等俞婉然回答,柳木三两步跨到不远处一个卖油纸伞的地摊旁边,随手拿起一把油纸伞,又在钱袋里摸了一钱银子扔了过去。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55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小贩一看是柳木,吓得急忙将银子送了回来,“柳公子,这伞我不要钱,送您了。” 柳木说道“拿东西不给钱,你当本公子是强盗吗!” 小贩忙说“就算是给钱也不用这么多啊。” “剩下的算本公子打赏你的,谁让我娘子高兴呢!”柳木看了看手上的东西,又说道“要不这样吧,本公子再给你一钱银子,你把这些货给我送到柳府。” 小贩连连道谢,“放心吧柳公子,小的这就送过去。” 俞婉然说道“适才叫货行的伙计把货送到家中不就行了。” 柳木说道“他要卖多少把油纸伞才能赚二钱银子呢。我不过是给个机会让他多赚些钱罢了。” 俞婉然笑道“想不到咱们柳大公子还有这么善良的时候呢。” 柳木说道“娘子你平日里乐善好施,我与你在一起时间久了自然会耳……耳……耳朵什么染的……”柳木越说声音越小,心想又要被那泼妇看笑话了。 俞婉然说道“是耳濡目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平日里多读写书,就算不做大鸿儒可也不至于经常说错了话。” 柳木笑道“娘子教训的是,我回去一定多读书。” 忽听叫卖酸梅汤的声音,柳木说道“娘子,前面有卖酸梅汤的,要不要喝一碗?” 俞婉然摇了摇头,“出来这么久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柳木一手撑着遮阳伞,一手拿着扇子给俞婉然扇风,说道“也是啊,都出来走这么久了,娘子一定累了,要不我背你走吧。”柳木正说着,隐约感觉到有个目光在注视自己,转过头却愣住了,柳木面上一喜,刚要开口,但又怕俞婉然会以此事为借口找自己的麻烦,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紫嫣的眼神让柳木心中一痛,柳木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出一句话,但两条腿却像灌了铅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俞婉然此时走也不是,停也不是,一时间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紫嫣转过头去不再看柳木,说道“丝竹,我们走。” 丝竹和紫嫣才走出去不远,只听附近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的杂工说道“想不到这柳恶霸也能对他娘子这么好。” “要我说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柳木他娘子可是金陵第一次才女,谁娶了那样的老婆能不对她言听计从呢。” 另一个叹道“柳木当年和春风阁的花魁闹得沸沸扬扬,听说成亲之前还要好紫嫣私奔呢。你看现在怎么样,早就把那花魁给忘了。” “俞家虽说大不如前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还算是金陵的大户。紫嫣就算是生得再美,可也毕竟是个青楼女子,怎么能和正经人家出身的第一才女相比呢。” 丝竹听了心中不悦,刚要上前与那几人争辩,紫嫣说道“时辰不早了,快些回去吧。” 紫嫣坐在马车上,始终面无表情,丝竹说道“小姐,枉你你惦记他那么久,可这无赖回来了也不说见你一面。你看他刚刚在他娘子面前连句话也不敢跟你说。那个无赖哪里值得你喜欢了。除了那副好皮囊,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过人之处了。你瞧他对他娘子那副殷勤的模样,卑躬屈膝的,看了就让人烦。哼,这种见异思迁的男人,就应该剥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让后再阉了他做太监!” 柳木举着油纸伞心不在焉的走在俞婉然身后,一个不小心撞在了俞婉然身上,俞婉然说道“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我们回家吧。”两人一前一后,一路上没再说过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紫嫣出场了…… 58第57章 柳木在家闲的无聊,遂叫添油加醋和不三不四陪着自己斗蛐蛐儿。 “咬,咬啊!咬死它!”五人喊声震天。 加醋大喊“这蛐蛐儿可是我费了好大劲才抓到的,在家养了这么多个月,总算是把大少爷等回来能和你的铁将军一决高下了。” 柳木说道“我这铁将军在金陵可是出了名的打遍天下无敌手。你若是能赢了,我陪你十两银子!” 不三眼睛一瞪,“十两银子!比一年的工钱还多呢!” 柳木笑道“加醋要是赢了,我给你们每人十两银子!” 一听说每人十两银子,这几人喊得更欢了,忽然天降石子,‘啪’的一声落在了铁将军身上,活蹦乱跳的铁将军顿时成了蛐蛐儿饼。柳木眼睛一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拿起蛐蛐儿饼,大喊“是谁,谁暗算老子的铁将军!” 加醋推了柳木一把,“少爷……” 柳木回头一看,俞婉然正趾高气扬的看着自己。柳木拿起蛐蛐儿尸体气冲冲的走了过去,“泼妇!是不是你杀了我的铁将军!” “不错,是我。” 柳木怒吼“泼妇,为什么要暗杀我的铁将军!” 俞婉然无所谓的说道,“蛐蛐儿声太吵了,所以我就把它打死了。” “泼妇!嫌吵你可以把耳朵堵起来啊!真是太过分了,三十两银子的蛐蛐儿,说打死就打死了!” 不四拉了柳木一把,“少爷,算了吧。男子汉大丈夫,何必为了一个蛐蛐儿跟自己的娘子斗气呢。” 柳木挽起袖子,“这泼妇,实在是欺人太甚。当初杀了我的黑将军,如今又杀了我的铁将军,老子今天要是不为他们两个报仇,我就对不起柳家的列祖列宗,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做‘三肝五肠’!”心想,常听他们说什么‘三肝五肠’,可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三肝哪五肠。猪肝牛肝羊肝,猪肠,牛肠,羊肠,鸭肠……鸡肠?鸡肠也能吃吗? 不四说道“少爷,是三纲五常,不是吃的肝和肠。” 加醋一巴掌拍在不四的头上,“别啰嗦那些没用的,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柳木拿着蛐蛐儿的尸体,说道“泼妇,你若是现在向我斟茶认错,老子大人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 添油说道“少少少……少爷……这……这事儿……就……算……算了吧……” “算了?你们几个好歹跟了我这么多年了,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被这泼妇欺负不成!你们见过哪家的相公被他娘子欺负的这么惨的吗?” 不三说道“少爷,夫妻之间哪有不拌嘴不吵架的呢,您就别跟少奶奶计较了。” 不四说道“我倒是觉得少爷说的有道理。这三纲既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少奶奶这么对少爷的确是过分了些。按照圣人的古训这是完全不合乎道理的……” 不等不四说完,加醋吓得急忙捂住了不四的嘴,“少奶奶,您和少爷先聊着,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几个人拉着不四就往外走。加醋小声说道“我看你是看书把脑子看坏了,不知死活的东西……”不等加醋说完,忽听俞婉然说道“等等!” 几人暗叫不好,以为俞婉然是要为难他们几个。只听俞婉然说道“加醋,你的蛐蛐儿还没带走呢。” 加醋战战兢兢的说道“既然少奶奶嫌蛐蛐儿太吵了,那就把它也处理掉吧。”说完一鞋底将自己的那只蛐蛐儿也拍死了,“少奶奶,没别的事我们先走了。” 俞婉然语气淡然的说道“我还没有说完。” “是,少奶奶您还有什么吩咐的?” 俞婉然说道“大少爷的蛐蛐儿先死的,那就算是加醋赢了。大少爷应该赔给你们每人十两银子。” 不三眼睛一亮,“少奶奶当真?” 其他三人吓得急忙拉了不三一把,“不要命了你,这个时候还惦记银子呢。” 俞婉然说道“堂堂柳家大少爷,怎么会欠你们的银子呢。是不是啊,相公?” 柳木不屑的哼了一声,“铁将军是被你用石头打死的,要赔银子也是你赔!老子可没心情跟你玩这些。” 俞婉然坐在石凳上,悠闲的喝了口冬露递来的茶,说道“不给就不给吧,大不了这银子我出了。冬露,回去取四十两银子,分给添油加醋和不三不四。” 柳木得意的哼了一声。 俞婉然笑道“相公,我今早听爹说想要在城南再盘几间铺子,还没想好要哪几间呢,要不我跟爹说考虑考虑盘下那个绸缎庄?” 这个泼妇!我竟然忘了还有把柄在你手里!柳木一秒钟把表情从咬牙切齿换成了满脸贱笑,“生意上的事我就不懂了。不过这赌局上的钱是绝对不能欠的。”说完急忙拿出一张银票,“这是五十两银票,你们四个拿去分了吧。”又让添油加醋把那个铁将军的尸体也带走了,说道“娘子教训的是,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留着也是没用的。而且叫起来那么难听,多影响娘子休息。一会儿我就把其他的那几只蛐蛐儿也都扔了。” 柳木因为有把柄在俞婉然手中,这些日子在家中处处受到俞婉然的管制,可还要装作非常高兴的样子。为了逃离魔掌,柳木只得提早去了当铺里跟着掌柜的学东西。 难得没有俞婉然的管束,当铺打烊之后柳木就跑去了春风阁。张福和夏铜已经在春风阁摆好了酒席。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56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丝竹,你家小姐呢!”柳木看见丝竹就急忙上前询问紫嫣的情况。 丝竹没好脸色的说道“呦,真是有劳柳公子了,整日忙着伺候柳夫人,居然还有时间记得我家小姐。” “丝竹,你听我解释,其实那天在街上看见你家小姐……” 丝竹打断对方,“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的事情和我们小姐有关系吗?我们小姐这会儿正休息呢,你别去打扰我家小姐了。” 丝竹回到紫嫣房里,“小姐,那个无赖来了。” “柳木?”紫嫣容貌依旧,只是脸上似乎多了一丝哀怨之色,“来就来了,与我何干。” 丝竹叹了口气,“虽说那日在街上不敢与你说话,懦弱了些,可你惦记这无赖一年了,只怕你今日不见他一面,心里也不会好过。” “老大,你这一去就是一年,护国寺那边的青楼跟咱们这儿比如何?” 柳木笑道“别提了,我都快变成和尚了,平日里只能被关在寺院里面,哪还能去什么青楼呢。对了,我怎么没看见许弓呢。” “许弓!”夏铜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那小子……” 张福急忙拦住夏铜,说道“柳木如今刑满释放,咱们应该先好好喝一顿庆贺庆贺才是。” “诸位,我来晚了。”说话间许弓已经走了进来。 夏铜一看见许弓,顿时眼睛瞪得溜圆,“许弓,你这混蛋……” 张福急忙打断夏铜,装作玩笑似的说道“你这混蛋怎么才来呢。” 许弓不自然的笑了笑,“啊,适才有事耽搁了一会儿。”说着把一个锦盒放在桌上,“这是个上等的玉如意,送给柳木,祝你从今往后事事如意。” 柳木看了看盒子里的如意,笑道“这玩意儿可浪费了你不少银子吧。咱们兄弟之间怎么还客套起来了。” 许弓说道“如今好兄弟终于回来了,我自然是要送点吉祥的东西讨个吉利。” 夏铜不屑的说道“你也配说‘兄弟’二字。”张福见状急忙踢了夏铜一脚。 许弓有些慌张的看了柳木一眼,见柳木没什么反应,又说道“你这一走就是一年,在护国寺还好吧。” 柳木说道“好什么呀,没有你们这些兄弟,别提有多无聊了。不能喝酒,不能吃肉,周围除了和尚就是书生,每日还要学什么四书五经的,听得我头都大了!” 席间夏铜一直怒气难平的样子,三番五次想要说话,都被张福给压了回去。 柳木说道“夏铜今日是怎么了,你可是有话要说?” 夏铜大声说道“我当然有话要说了……” 张福忙说“有什么话不如等咱们兄弟四人喝了这顿酒再说吧。” “谁跟那小子是兄弟!我夏铜最瞧不起的就是……” 张福急忙捂住夏铜的嘴,“你就不能明天再说。” 夏铜推开张福的手,站起身吼道“去年老大走的那天你就不让我说,现在还不让我说,你要让我瞒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你想让老大做长了绿毛的乌龟不成!” 柳木听得也不明不白,“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心想长了绿毛的乌龟,那不就是被戴绿帽子了,难道那泼妇红杏出墙了! 许弓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子说道“不用瞒了!柳木,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对你的女人有非分之想!” 柳木一愣,难道许弓喜欢俞婉然? 夏铜说道“你那岂止是非分之想那么简单……” 许弓忙说,“不错,是我对不起柳木!就算柳木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柳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弓说道“其实这些年我一直爱慕紫嫣,之前你与紫嫣往来,我自然不能插手其中,可如今你也成亲了,又与紫嫣不大往来,所以自你上次惹了祸被柳老爷禁足,我就背着你去追求紫嫣姑娘了。” 柳木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一股火来,但也不好发作,问道“然后呢。” 许弓忙说“不过你放心,紫嫣拒绝了我,因为她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夏铜哼了一声,只恶狠狠的看着许弓,本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张福摇头示意住了口。 柳木一笑,“我听过一句话,叫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紫嫣这样的美人只怕是个男人见了就会动心。所以许弓你爱慕紫嫣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你与紫嫣两情相悦能够喜结连理,那我倒是应该恭喜你们的。这件事既然都过去了大家也就不要再提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听说过衣服随便扔的,可没见过手脚随便砍的。毕竟咱们还是好兄弟,一个女人还不足以伤了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柳木说的轻松,脸上也是在笑着,可两只手握着的拳头却始终没有松开。 紫嫣满心期待的想要来见柳木,可走到门外恰巧听见了刚刚那番话,心中酸楚,想不到我在你心里也不过是一件可以随意丢弃的衣物而已。 柳木看见张福三番五次的阻止夏铜说话,她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许弓说的那么简单。遂装醉上了轿子先假意离开,又在拐弯处下了轿子,偷偷跟在张福和夏铜身后。 夏铜说道“许弓对不起我老大,那就是对不起我。都说兄弟如手足,可有个这样的兄弟,那我还不如把手给砍下来算了。” 张福说道“许弓做的的确是过分了些,我们心里明白就行了,可这事千万不能让柳木知道。柳木那脾气做起事来从来不考虑后果,去年和周大海的事情差点让柳木下了大狱,若是再惹了别的麻烦可就不好了。以柳木的脾气如果知道这件事,他还不得杀了许弓!那可就不是坐牢的问题了,杀人可是要偿命的,难道你想让你老大送死去啊!” “可那小子借着喝了点酒,差点把紫嫣给□了。都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个男人就不能忍受这等耻辱。可老大还蒙在鼓里把那王八蛋当兄弟呢。那晚多亏咱们两个及时赶到,要不然……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大了!” “那混蛋都对紫嫣做什么了!”柳木在后面一声大喊。 “柳木你怎么在这儿。”张福尴尬的看着柳木。 “我问你,许弓到底对紫嫣做了什么!” 夏铜听了刚刚张福说的话,也怕柳木会一怒之下杀了许弓,忙说道“老大,你下消消气,你听我慢慢给你讲。是这样的,起初夏铜只是追求紫嫣姑娘,不过来了好多次都被紫嫣姑娘给拒绝了。后来就在你离开金陵的前几日,有一天许弓喝了些酒……” 一年前。 许弓拿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进了紫嫣的房间,“紫嫣,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如果你能嫁给我,我保证把家里的老婆全都休了。”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嫁给你,许公子请回吧。” 许弓一把抓住紫嫣的手,“我哪里比不上柳木,凭什么他能与你亲近,我就不可以!那小子如今正和他娘子在家里翻云覆雨呢,早就把你给忘了。” 紫嫣推开许弓,“许公子自重!” “呸,一个青楼出身的贱货,居然还跟我装起清高来了。什么第一花魁,说白了还不是个风尘女子。如果能嫁进我们许家,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说完便要上前去拉扯紫嫣。 丝竹进房正巧看见许弓在轻薄自己家小姐,举起手中的铜盆就向许弓砸去,许弓一把将丝竹推出去老远。丝竹知道自己和紫嫣都是弱女子,根本不是许弓的对手,只得往外跑去求救。 许弓见丝竹走了,笑道“还是你这小丫鬟识趣。”说完又将房门从里面锁上了。 丝竹跑到屋外正好看见张福和夏铜走上来,急忙抓住他们二人,哭道“快,快救救我家小姐吧。” “怎么了,你慢慢说。” “那个许公子要□我们家小姐!” “娘的!”夏铜大骂一声,急忙向紫嫣房间跑去。 房中许弓还在撕扯紫嫣的衣服,“过了今夜,你这金陵第一花魁就是我的人了,生米煮成熟饭,你不想嫁给我也不行了。除非你想继续留在这里做一个人尽可夫的卖身女子。” 紫嫣一巴掌打在许弓脸上,“混蛋!难道你就不怕柳木知道此事吗!” “贱人!竟敢打我!”许弓抬起手打了紫嫣一耳光,“实话告诉你吧,柳木现在整日和他娘子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时间关心你这青楼女子。你在他柳大公子眼里也不过是个可丢可弃的玩物而已。难道你还真的以为柳木会喜欢你?” 夏铜在外面见房门被反锁,使劲踹了两脚,竟然将其中一闪没给踹了下来。 许弓一愣,“夏、夏铜……你们怎么来了!” 夏铜走过去,一边提起许弓,对着许弓的脸就是一拳,许弓被打倒在地。做事一向稳重的张福见了这情景也急了,见许弓要站起来,张福走过去一脚又将许弓踹翻在地。 两人对着许弓一阵拳打脚踢,夏铜吐了口口水在许弓脸上,“混蛋!你居然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57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张福说道“许弓,枉我们一直把你当成兄弟,你既然知道柳木和紫嫣的关系,为何又做出这等事来。” 许弓跪在地上说道“求求你们,看在大家兄弟一场的份上,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柳木!” 夏铜说道“就算是老大能饶了你,我今日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拽起许弓的衣领,对着许弓的脸就是几拳,许弓的脸只一会儿的功夫就青一块紫一块的肿的老高。 张福怕事情闹大,只说道“如果你以后再敢来骚扰紫嫣姑娘,那就别怪我们不顾昔日兄弟之情!快滚吧!” 许弓吓得急忙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夏铜对紫嫣说道,“紫嫣姑娘,你放心,我这就去老大府上告诉他这件事!” 紫嫣说道“算了,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柳木。她前些日子刚惹了大麻烦,千万不能再让她招惹事端了。” 夏铜将当日的经过讲给了柳木。“老大,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当初是紫嫣怕你做事不顾后果,所以不让我们告诉你。” “柳木,去年周大海的事情差点让咱们几个进了牢房,如今这事已经平息,你可千万别再惹什么麻烦了。” 柳木起身说道“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如果是你,你能忍吗?” 张福说道“我知道,自己的女人被人调戏了,只要是个男人他就不能忍。可教训许弓不一定非得杀了他,说不定还有更好的法子呢。” 柳木看了眼手中的锦盒,起身说道“这个玉如意,我会亲自还给许弓。好了,时辰不早,都回家去吧。” 夏铜和张福跟在柳木身后,夏铜小声说道“咱们跟踪老大做什么?” “柳木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他当时暴跳如雷还好一点,可他刚刚太镇定了,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咱们得看紧了,别让他中途冲到许家把许弓给杀了。” 两人直到看见柳木进了家门,这才放心的离开。 柳木红着眼睛回到家中,柳老爷闻到柳木满身的酒气,“这么晚才回来,又去喝酒了?” “爹,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柳木恭敬的说道“张福他们为我接风,孩儿去喝了些酒。” 二夫人扭着腰走过来说道“哎呦,满身的酒味和胭脂香,难不成又去找你那个小相好紫嫣去了?” 柳木猛地抬起头看向二夫人,“二娘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那眼神让二夫人看了有些不寒而栗,二夫人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我……”二夫人定了定神,“我能有什么好说的呀。”心想这小子是发什么酒疯呢。 柳木冷冷的说道“如果没有就最好。”那眼神让二夫人看了有些不寒而栗。柳木恭敬的对柳老爷说道“爹早些休息,孩儿先回去了。” 59第58章 第二天,许弓从书院出来,刚过了城西那座拱桥,就看见柳木站在桥下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手中还抱着自己昨日送给柳木的锦盒。 “柳……柳木……真是巧啊……”柳木的眼神让许弓感到不安,许弓警惕的看着柳木,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 柳木吐了口口水在地上,面无表情的说道“巧!真是巧道家了!许公子昨日的大礼实在是太贵重了,在下受之有愧,所以今天特地给你送回来,许公子你可要收好了。”柳木一只手抱着锦盒,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拳头,一步步朝许弓走去。 许弓一边向后退一边颤抖着声音说道“你……要干什么?” 柳木眼中似乎还有血丝,恶狠狠的看着许弓,“你说呢?” 许弓见状不妙,撒腿就往回跑。柳木紧追其后,大喊“王八蛋,你别跑!” 二人一前一后跑在街上,周围路人纷纷驻足观看,“哎呀,这不是许记绸缎庄的大公子和柳家的大公子吗。”“是啊,这两人平日里不是好兄弟吗,怎么还打起来了呢。”“谁知道呢,快看看,说不定又有什么新鲜事儿了呢。” 许弓一边跑还一边随手抓起周围摊子上的东西向后扔,柳木心下一急竟然稀里糊涂的使出了曾青交给自己的乘风诀,虽然速度和曾青没得比,但的确比常人要快上一些。柳木上前一把抓住许弓的衣领,趁其不备将许弓摔在地上。拿出盒子里的玉如意狠狠的砸在了许弓头上,骂道“你娘的狗屁如意,老子还给你!” 许弓捂着脸上的血,央求说道“柳木,我错了,大家都是好兄弟,有话好好说!” 柳木一拳砸在许弓脸上,“你还有脸跟我说‘兄弟’二字!你对紫嫣那么做的时候想过咱们是好兄弟吗!”紧接着又是一拳。 许弓抱着头说道“柳木,我错了,饶了我这次吧。我不是有意要□紫嫣的,那晚我喝醉了酒,误把紫嫣当成了别的女子,所以干出了禽兽不如的事。” “混蛋,还敢跟我撒谎!”柳木提起拳头狠狠的砸在许弓脸上,“你把老子当成傻子了吗!” “别打了别打了!虽然我对紫嫣有所轻薄,可毕竟什么也没发生,看在她仍然清白的份上,你就饶了我吧。” 柳木红着眼睛,丝毫没有要放过许弓的意思。许弓被打得急了,求饶不行便开始破口大骂,“你小子在这儿打我有什么用!如果你早些把紫嫣娶回去,又怎么能发生这些事。还不是你小子没本事,被家中老婆管的服服帖帖,不敢与紫嫣来往,不能给紫嫣一个名分,不能保护喜欢的女人。柳木你就是个怕老婆的懦夫!活该你被戴绿帽子!” 柳木怒道“不错,老子就是怕老婆!我不能给紫嫣名分,可也轮不到你欺负紫嫣!”柳木顺手捡起一块石头就要往许弓的脑袋上砸,此时恰巧张福和许弓赶了过来,急忙拉开了这两人。 夏铜死死的抱着柳木,张福则趁乱让许弓快走。 柳木大喊“许弓,有种你别走!” 许弓也是一边跑一边大喊“柳木,你不光怕老婆。而且还是个一无是处的败家子,窝囊废,没有你爹的万贯家财,你柳木就是个废物!” “夏铜你放开我,我要杀了那个混蛋!” 夏铜大喊“老大,你要是杀了那混蛋,那你娘子怎么办,还有紫嫣呢,她怎么办!” 两人好说歹说终于平息了柳木的怒气。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的说道“原来是因为春风阁那个花魁啊。”“看来柳大公子和那个花魁的事情也是真的了。”“这两个败家子,平日里一群狐朋狗友成群结党混在一起,想不到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翻脸了。”“这红颜本来就是祸水,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打架,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 自打昨夜知道这件事之后,柳木整整一夜都不曾合眼,满脑子都是紫嫣受了委屈的样子,心中隐隐作痛,只觉得满心愧疚,好像自己才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再一想许弓刚刚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如果自己能够与紫嫣成亲,虽然只是假夫妻,可毕竟能让紫嫣脱离青楼,能让她过上安稳的生活。柳木心中懊悔,如果自己当初能够勇敢一点娶了紫嫣,那么这些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柳木心下一横,来到春风阁,心中打定了主意要娶紫嫣,就算是全家人都不同意,自己也不会再让紫嫣受一点委屈了。 紫嫣房中,紫嫣对丝竹说道“你又在哪听来的,别像楼里那些小伙计似的,听风就是雨。” 丝竹说道“小姐,你别不信啊,这事儿千真万确!我听楼里新来的那个二狗说的,他说刚刚出去替姑娘们买胭脂,亲眼看见柳木和许弓因为你打了起来,许弓的头都被柳木打破了。柳木还扬言说要打死许弓呢。昨日当着别人的面说女人如衣服,今日又去街上演了那么一出,现在全金陵的百姓都在茶余饭后拿这事儿说三道四呢。真不知道这无赖到底想干什么。” “紫嫣!”柳木一把推开房门,房中的紫嫣和丝竹吓了一跳。 丝竹起身骂道“你这无赖,越发的过分了,背地里招惹事端,把我家小姐推在风口浪尖上,动真格的时候又不敢娶我家小姐。现在还敢擅闯我家小姐房间!你若是再这么放肆,我可就要喊楼下的龟公上来清场子了!” “你这小丫头怎么就那么大的脾气呢!”柳木情急之下从怀中胡乱掏出一把银票塞给丝竹,“这个你拿去买胭脂,我和你家小姐有话要说。” 丝竹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我当龟公了,用点臭钱就能打发!” 柳木越过丝竹,严肃的看着紫嫣“紫嫣,我真的有话要对你说!” 紫嫣说道“丝竹,你先出去吧。” “紫嫣,对不起!” “对不起?为什么?”紫嫣被柳木弄得一头雾水。 柳木说道“许弓对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了。” 紫嫣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何必对我说对不起。” 柳木一步跨到紫嫣身前,“紫嫣,嫁给我吧!” 紫嫣一愣,“你说什么?” “嫁给我!” “柳大公子是在拿紫嫣寻开心吗?” 柳木严肃的说道“紫嫣,我是认真的。以前我太笨了,很多事情总是想不通。”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58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紫嫣面上一喜,问道“那你现在想通了?” 柳木点头说道,“嗯,想通了,也想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柳木傻头傻脑的说道“过去我觉得女人和女人不能成亲,可是现在我想明白了。就算成亲是假的,我也决定了要娶你。” “为何?”紫嫣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满目期待的看着柳木。 “许弓欺负你是因为你是青楼女子,背后没有一个真正的依靠。如果你做了柳家的少奶奶,在别人眼里你是我娘子,有柳家给你撑腰,金陵谁不买我柳家的账,谁还敢欺负你!不过你放心,这也是个权宜之计,以后等你遇到了喜欢的人,我们再和离。” 紫嫣问道“可柳老爷会同意你娶一个青楼女子吗?” “哪怕是我爹要与我断绝父子关系我也无所谓,大不了咱们离开金陵,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不过这次可不要再爽约让我等不到你了。” 上次明明是柳木失约,怎么听着意思倒像是说自己没有赴约似的,紫嫣虽然心中疑惑这事,但还是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可若是你娘子不同意呢?” “哎呀……”柳木面露难色,“婉然她……”心想,居然忘了那个泼妇了!柳木一咬牙,“不同意就不同意呗,我娶你,又不是她娶你,她不同意又能怎么样!” 紫嫣问道“你和俞姑娘还好吧。” “那个泼妇整天就知道欺负我,不准我斗鸡,不准我斗蛐蛐儿,不准我赌钱,不准我喝花酒,还要逼我读书,尤其是最近知道了城南那几间铺子是我的,整天拿这件事威胁我,什么事都要听她的!哼!提起这泼妇我就生气!对我就非打即骂,可对护国寺那个小白脸不知道有多和蔼呢!想起这个泼妇我就生气!哎呀,不说她了,还是说说咱们吧,我这就回去跟我爹说娶你,他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我管那个泼妇高兴不高兴呢,我不仅要娶你,而且我要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让你嫁的风风光光的,场面要比我和那泼妇成亲的时候还大上十倍!”柳木一把握住紫嫣的两只手,一字一句的说道“紫嫣,我要娶你,从今以后我来保护你,我再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了!” 紫嫣一笑,将手轻轻的抽了出来,“柳公子不必为难,紫嫣不会嫁给你的。” “为什么?” 紫嫣苦笑,说道“柳公子对紫嫣的好意,紫嫣心领了。你我二人毕竟身份有别,紫嫣也只是把柳公子当做知己而已。你我今生无缘做夫妻,只怕紫嫣要辜负柳公子的美意了。” “身份有别……”听见这四个字,柳木也就没再追问下去,心中一痛,勉强扯了扯嘴角,笑道“好,我明白了。紫嫣姑娘多多保重,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告辞!” 柳木转身离开,心中难过,原来紫嫣还是在意我的身份。柳木走出春风阁,抬头看了眼满是乌云的天空,不知道会不会下雨。柳木又想起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本是和紫嫣约定好了一起离开金陵的,可最终没有等到紫嫣。柳木苦笑,你若是能不介意我的身份,当初又怎会爽约不与我一起离开金陵。柳木叹了口气,而后抬头看了眼紫嫣房间的窗户,释然的一笑,原来一直一来都是我想的太多了,我和她,仅仅是朋友而已。 丝竹回到房里的时候,紫嫣正在拭泪,丝竹说道“小姐既然舍不得他,为何又要让他走了。” 紫嫣说道“其实她心里已经有另外一个人了,只是这傻瓜并没有察觉而已。既然她自始至终都把我当成朋友,我又何必强人所难,扰乱了别人的生活。” “小姐,可是他已经说要娶你了,那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结果吗?你不是也说过,就算能与他在一起,哪怕是一辈子无名无分,只做个服侍她的婢女你也心甘情愿。” 紫嫣摇头苦笑“即便我日日与她相守又能如何。她对我只是同情,并不是爱情。” 柳木独自喝了些酒,晚些时候才回到家中,离老远就听见二夫人说道“老爷,听说今天木儿为了春风阁那个花魁和许家的公子大打出手。差点都闹出人命了!” 柳老爷翻看着手中的账目,并未回答。 二夫人又说“这事儿现在全金陵的百姓都知道了,都拿这当茶余饭后的笑料呢。堂堂大户人家出身的公子,娶了金陵第一才女,居然还会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大打出手,这种事儿实在是太有伤风化了。” 柳老爷在正厅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账本了,似乎就是在等柳木回来,“我这正看账目呢,你就不能别再这儿唠唠叨叨的打扰我。” “老爷,我也是为了咱们柳家好啊,您可别不把这事儿当回事儿。” 柳老爷抬头刚要呵斥二夫人,恰巧看见柳木从门前走过,遂喊了一声“还不快进来。” 柳木走进去恭恭敬敬的喊了声“爹。” 柳老爷说道“听说今天在外面与许家的公子大打出手,可有此事?” “有。” “所为何事?” “因为……”柳木吞吞吐吐也不敢说是因为紫嫣。 “老爷,我刚刚不是都跟您说了吗,就是因为那个春风阁的花魁,紫嫣!现在全金陵都知道这事儿了。”二夫人看见俞婉然正朝这边走过来,遂说道“木儿也真是的,婉然可是多少人做梦都想娶的好媳妇,可你呢,家里放着这么好的媳妇不管,非要和外面的风尘女子纠缠不清。” 柳木抬头看着二夫人,“你说够了没有!” 二夫人一愣,又笑道“嗨呀,难不成木儿还生气了,你为了紫嫣姑娘和许公子大打出手,这事儿又不是我胡编出来的,这事在金陵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听说你把许公子的头都打破了。许公子更过分,还当着众人的面说你是个怕老婆的懦夫,活该戴绿帽子。木儿,这传闻是不是真的啊?” 柳木喊道“不错,我柳木就是怕老婆!可我怕得心甘情愿!我娘子容貌倾城,智慧超群,武功高强,读书识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就算是娶十个婉然那样对我又打又骂的娘子,那也比你这种对嘴多舌年老色衰的长舌妇强上百倍!” 俞婉然也是一早就听说了柳木和许弓在外面大打出手的事情,生怕柳老爷再责罚柳木,所以听说柳木回来就急忙赶来了。谁知来到这儿又听见柳木和二夫人这番对话,倒是柳老爷出奇的没发脾气,俞婉然见柳木和二夫人吵得越发难以收场,遂急忙走进来说道“爹,时辰不早了,不如婉然先带相公回去休息吧。” 柳老爷点了点头,说道“人生在世总会有很多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的。好啦,都回去休息吧,别再为那些个无聊的闲言闲语浪费时间了。” 夜里,俞婉然看见柳木还坐在院子里,遂走过去问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睡不着。” “可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柳木抬头看向俞婉然,半天才说了句,“我是不是很没用?” “当然不是。” “你不用安慰我了,现在全金陵的人都知道我是个没用的懦夫,是个败家子,窝囊废,我不会武功,还没读过书,没有了这些银子,我什么都不是。” 俞婉然笑道“你不知道你有多聪明呢。当初在金安寺的时候,如果没有你,只怕大家全都要死在山上了。你为了解救百姓疾苦,刮下佛像金箔,卖掉法能禅师的翡翠观音,而后又用佛家的禅语找到无懈可击的说辞,这可不是那些自诩学富五车的读书人可以做到的。” 柳木像个受伤的小猫一样,转身抱住站在一旁的俞婉然,靠在对方怀中,哽咽着说道“婉然,我实在是太累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怕我有一天会撑不下去……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恨我的……” 俞婉然轻轻抚了抚柳木的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柳木偷偷的擦了擦眼角,离开俞婉然怀中,起身破涕为笑“没事,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时辰不早了,我去休息了。”柳木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回头说道“婉然,也许有一天我们会不再那么讨厌对方,或许我们也能做好朋友的。” 俞婉然笑道“只是好朋友而已吗?” “我们……”柳木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早些睡吧,晚安。”柳木心想,紫嫣知道我的身份,能继续和我做朋友,或许俞婉然也可以……不过又一想,俞婉然和紫嫣还是有很大不同的,无论自己是男是女,紫嫣都的的确确是自己的朋友,可俞婉然现在的另一个身份是自己的娘子,她要是知道我是女人……柳木没敢再想下去。 俞婉然看见柳木傻里傻气的样子,忍不住一笑。 香芸煮了些宵夜想要送到柳木房里,路过的时候恰巧看见柳木靠在俞婉然怀里,遂又悄悄的退了回去,心下暗叹,总有一天她会长大,也许有一天她就不再需要我了吧。 60第59章 柳木刚走出当铺就看见张福和夏铜走了过来,“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 夏铜说道“当然是在这儿等你一起去喝酒了。”当然柳木也明白,张福和夏铜是怕自己再去找许弓的麻烦,所以才在这里看着自己的。 几人正走着,忽听巷子里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柳木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到巷子深处,只见一醉汉正趴在一女子身上撕扯对方的衣服。这情景让柳木想起了许弓欺辱紫嫣的事情,柳木咬紧牙关,瞬间额头青筋暴跳,顺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冲了过去。木棍打在醉汉的头上顿时成了两截,醉汉捂着头大喊,“哪来的野种,敢坏老子好事!” 柳木一拳头打在醉汉眼睛上,“王八蛋!金陵城中想在老子眼皮底下调戏姑娘,只怕你这王八蛋还不够格呢!”说完对那人一阵拳打脚踢。柳木似乎是将对许弓的火全都撒在了这个醉汉身上。 夏铜想要过去劝阻,张福说道“柳木这两日心中窝火,拿这淫贼出出气也好。” 柳木骑在醉汉身上,拳头像雨点似的接二连三的砸下去。 过一会儿张福见那醉汉已经没有还手的力气了,遂示意夏铜去阻止柳木。 “老大,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柳木吐了口口水在醉汉脸上,“老子最他娘的瞧不起你们这些借着酒劲调戏姑娘的人!” 那醉汉捂着□,咬牙说道“好小子,有种留下名号!” 柳木一声冷笑,“想知道老子名号是吧,那你给我听好了,老子我就是金陵最无耻的无赖,柳木!”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59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走了两步,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消气了!”又对张福和夏铜笑道“走,喝酒去,我请客!” “老大,你看许弓那小子也被你打得鼻青脸肿了,要不这事就算了吧。” 柳木说道“放心吧,人也打了,气也消了,我不会再找许弓麻烦了。” 张福问道“那紫嫣姑娘呢,你打算怎么办?” 夏铜说道“老大,你与紫嫣姑娘情投意合,紫嫣姑娘又那么喜欢你,不如你就将她娶了吧。哪怕只做个妾也比在青楼里安稳啊。” 柳木一笑,“其实我与紫嫣不过是朋友而已。紫嫣是金陵的第一花魁,论相貌和才情样样都不输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日后说不定是要嫁个好人家的,兄弟们以后不要再说这种玩笑话了,传了出去会影响紫嫣的名声。” “这……”夏铜和张福面面相觑,张福说道“可是你与紫嫣这些年情投意合,这是我们都看在眼里的。当初又要一起私奔,为何今日又说出这样的话来,难不成又闹了不愉快?” 夏铜说道“老大,你不会是因为许弓那件事情所以嫌弃紫嫣了吧?” 柳木笑道“过去我与紫嫣亲近也不过是朋友间胡闹罢了。我哪里会嫌弃紫嫣呢,只是我配不上紫嫣罢了。算了,不提这事了,咱们喝酒!” 柳木同张福夏铜喝了不少的酒,回到府中的时候俞婉然像是正在等着自己。俞婉然说道“今天是不是又在外面惹祸了。” 柳木摇了摇头,“没有啊,喝酒也算是惹祸吗?” 俞婉然又说“可是伤了什么人?” 柳木一笑,“那哪是什么惹祸呢,不过是为民除害,教训了一个流氓而已。” 俞婉然说道“爹刚刚派人过来传话,让你回来了去祠堂见他。我听下人说之前有官差来过府上,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不会吧,我不过是教训了一个淫贼而已,难道官府这么快就来嘉奖我了?” 俞婉然说道“若真的是来嘉奖你的,只怕爹也不会是那副愁容了。” 柳木来到祠堂,只见柳老爷正背对着自己站在大夫人的牌位前面。“爹……你找我?”柳木那声音听起来要多心虚有多心虚。 柳老爷大喝一声,“跪下!” 柳木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跪在了地上。 柳老爷转过身子,说道“你这个逆子,刚回来就给我接二连三的惹麻烦。早知这样当初还不如让你去充军了呢。” “爹,孩儿又做错什么了?” “你今日做过什么难道你会不知道?下午的时候官府还来向我要人呢,要把你收监。还好只是打了个市井无赖,用些银子就能了事。” 柳木笑道“爹,您也太小题大做了。我不过是打了他一顿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官府也不过是想借着这件事来蹭点银子罢了。想不到那淫贼还真的敢去报官。” “你知不知道那人被你打成什么样子了!那人被你打的……”柳老爷见柳叶和俞婉然在这儿,一时间也不好再说下去。 柳木好奇的盯着柳老爷,“那人怎么了?我只不过是用木棍打了他的头,又打了几拳踢了几脚而已。” “几脚而已?那人被你踢得残废了,终生不能人道!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 柳木不屑的说道“那不是更好,谁让他在街上调戏人家大姑娘了。如今被我柳大公子打得不能人道,看他以后还怎么调戏姑娘。我不过是除暴安良而已!” 柳老爷怒道“除暴安良自有官府来做,什么时候轮到你逞英雄了!” “若是那姑娘碍于名声,不好意思报官,那岂不是要让那个淫贼逍遥法外了!” 柳老爷一顿藤鞭下去,打的柳木龇牙咧嘴,“你还嘴硬!我叫你嘴硬!叫你强词夺理!朽木不可雕,到哪都忘不了惹麻烦!” 柳木说道“反正这件事我没错!” 柳老爷说道“昨日与许家的公子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在街上大打出手,今日又惹了这么一出,我这张老脸都快被你给丢光了!” 想起许弓柳木就觉得窝火,说道“昨日要不是有张福和夏铜拉着我,我非打死许弓那小子不可!谁让他欺负……”柳木知道柳老爷不喜欢紫嫣,所以把话又咽了回去。 柳老爷一藤鞭落在柳木背上,“你这个逆子,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不顾颜面,不顾柳家的名声,这个时候还敢嘴硬!” 俞婉然见柳木背上泛起了红色,急忙过去制止柳老爷,眼看藤鞭又要落在柳木的背上,俞婉然情急之下掌中打出一道掌风,推开了柳老爷的胳膊,柳老爷手上一松藤鞭飞了出去,俞婉然接住飞出去的藤鞭,柳老爷则不自觉的后退几步。 俞婉然尴尬的将藤鞭双手奉还给柳老爷,“爹,情急之下婉然多有得罪,还望爹不要见怪。” 柳老爷说道,“婉然,你不要再袒护这个混球了!”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却也高兴,若是俞婉然不关心自己这混球儿子,刚刚也一定不会冲撞自己的。 俞婉然说道“爹,相公这次虽说下手重了些,可毕竟也是出于好意,您就原谅相公吧。” 柳老爷自然也是心疼柳木,遂说道“要不是婉然给你求情,我非打死你不可!”说完把藤鞭往地上一扔,“在这儿给我跪着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敲过三更什么时候回去!” 柳老爷走后,俞婉然说道“昨日那事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责怪你,不想你今日又惹了麻烦。日后还是小心一些,别再闯祸了。不管那人对错,你今日下手的确是重了些。” “泼妇,难道你也认为我错了?” “且不管事出何因,可你将那人打成残废,难道没有错吗?官府不会在意你为什么动手,他们只会看见是谁受了伤。如果今日报官的是许公子,那么这件事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解决了。” 柳木恶狠狠的说道“许弓那个混蛋,我倒是后悔昨日没把他打残废了。还好紫嫣没事,要不然我非杀了他不可!” 俞婉然心下不悦,说道“你当真那么在乎紫嫣姑娘?” “我……”柳木想起紫嫣的那句‘身份有别’,不禁自嘲的一笑,“才不是呢,我只不过是看不惯那些欺负女人的男人。” 俞婉然说道“可若是有一日也有人欺负我呢?你也会这么做吗?” “你?除非是谁活得不耐烦了敢欺负咱们的俞女侠?”柳木笑道“不过若是真有哪个不要命的敢欺负你,我一定会非常感谢他的!总算是有人替我出这口恶气了!如果情况允许,我一定会和那个人一起欺负你的!”柳木低着头幻想自己大仇得报,俞婉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卑躬屈膝的给自己端茶倒水,柳木越想越高兴,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傻笑。 一听柳木说和那个人一起欺负自己,再看见柳木那一脸傻笑的样子,俞婉然以为柳木又是想到了什么龌龊的事情,气的一拳打在柳木眼眶上“无耻!”说完起身走了。 “泼妇!干嘛打我!”柳木捂着眼睛又对柳夫人的牌位哭喊道“娘啊!如果你真的在天有灵,为什么要让我娶这么一个泼妇啊!” “我刚刚煮的甜汤。”香芸走过来将汤碗递给了柳木,又将一件衣服披在柳木身上。 柳木笑道“还是香芸姐对我最好了。” 香芸叹了口气,又拿出两个垫子放在地上,“一会儿把这个绑在膝盖上,别被老爷看见了。” 柳木傻笑着“没事儿,再有两个时辰也就过去了。我这些年没少挨罚,都快跪成铁膝盖了。” 香芸也跪在了旁边的蒲团上,柳木说道“香芸,你跪着做什么。” 香芸笑道“大夫人看到你这么不听话,不生气才怪呢,我当然是跪在这儿和你一起向大夫人赔罪了。” 柳木把喝光了的空碗放在地上,说道“香芸,你不知道我在护国寺的时候有多担心呢,生怕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嫁到远方,再也见不到你了。” 香芸笑道,“我答应过大夫人要好好照顾你,我绝对不会食言。” 柳木说道“可我娘临终前不也吩咐过,等你嫁人的时候要柳家给你准备一笔丰厚的嫁妆。那你不还是要离开柳家的。” 香芸苦笑,“难道你忘了我答应过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柳木傻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这话呢。不过我当然没有那么自私的,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有缘人,我一定要让爹把你嫁得风风光光,以柳家小姐的身份出嫁。”柳木打了个哈欠,将头靠在香芸的肩膀上,“香芸姐,我困了……” 香芸的手臂环过柳木的脖子,抚摸着对方的脸颊,就像小时候哄柳木睡觉那般,笑道“那就先靠在我肩上睡一会儿吧。” 过了二更,俞婉然怕柳木着凉,本是带了件衣服过来想交给柳木的,可刚到了祠堂就看见这般情景,遂又将踏进祠堂的那只脚挪了出来,转身离开了。 61第60章 过了三更,柳木光着上身趴在香芸的床上等着上药。柳木说道“香芸姐,还是我娘有眼光,那个叫什么高山流水啊……”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60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高山流水?”香芸似是不明白柳木要说什么。 “就是形容一个人看的远……” 香芸笑道“是高瞻远瞩。” “对对对,就是这个。要不是我娘当初让你学习医术,只怕我这些年总挨打,早就泄露身份了。” 香芸说道“那你就不会长进些。你不在外面惹祸,老爷自然不会打你了。你从护国寺回来之后老爷不知道憔悴了多少呢。只是老爷一向以坚强示人,有些事也不好让人家看看出来。” 柳木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想总惹爹生气,可我这要是长进了,就凭我这副潘安之貌,那求亲的还不得把咱们府上大门都挤掉了。还好我娶得是讨厌我的俞婉然,若是个爱慕我的姑娘,再强行要与我洞房,我若是露了身份,那爹何止是是生气了,只怕都得被我活活的气死。若是不怕误了你的大好姻缘,我还不如跟爹说与你成亲了。” 香芸笑道“我倒是怕咱们的大少爷嫌弃我比你大了太多呢。” “怎么会呢!香芸姐你心灵手巧,读过书认得字,医术又这么高明,最重要的是对我好,不会打我!我倒是巴不得娶一个你这样贤惠的妻子呢。” 香芸苦笑,“只是我这身份毕竟与柳家门不当户不对,怕是也只能做个妾侍,还是不能替你挡过成亲这道难关。” 柳木叹了口气,“俞婉然心高气傲,偏偏嫁给我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多少人羡慕我娶了第一才女,可我又偏偏是个女人。人活一世总是有这么多不如意的事情。” 香芸苦笑,虽然人生有很多不如意,但至少我能一直守在你身边。 第二天一早,柳木坐起身子,香芸将衣服扔给柳木,笑道“看你光着身子,像什么样子,还不快把衣服穿上。” 柳木无所谓的说道“怕什么,我自小与你玩在一起,睡在一张床上,洗在一个浴桶里,又不是没光着身子在一起玩过。我这身体你都看了多少遍了。” 香芸红着脸说道“你又胡说了,还不快把衣服穿好了,也不怕别人看见。” “这别院里平日就咱们几个,别人也不敢随便进来,更何况也没人会一大早往你这房里乱跑,除了你谁还能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香芸姐……”俞婉然只在门上敲了一下就将虚掩着的门推开了。柳木吓得急忙钻进被子里,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俞婉然看见柳木惊慌的样子,半个肩膀还露在被子外面,显然是没有穿衣服的样子,俞婉然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间心烦意乱,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香芸尴尬的说道“少奶奶有事找我?” 俞婉然转过头去不再看柳木,“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香芸姐。”俞婉然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故作镇定,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手上的医书。 俞婉然走后,柳木胡乱穿上衣服追了出去,一边走还一边系衣带,三两步追了上去,从后面拉住俞婉然的胳膊,“婉然,你听我解释。” 俞婉然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解释什么?” “刚才其实不是你看见的那样……” “刚才怎么了?” “昨日被爹的大鞭子抽了一顿,所以要去香芸那里擦一些金疮药。” “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我……我只是不想你误会。” 俞婉然说道“我有什么好误会的。柳公子你多心了。” 柳木一时间也觉得无趣,好端端的跟她解释什么呢,遂说道“我就知道你不在乎我做什么,我不是怕你误会我,我是怕你误会了香芸姐,要不然我才懒得跟你解释呢。” 柳木和俞婉然一前一后准备去吃早饭,俞婉然刚转过拱门,柳叶就蹦蹦哒哒的跑了过来一把挽住柳木的胳膊,“大哥,我听说你为了紫嫣姑娘和许弓打起来了,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以前我不明白什么是青楼,还是加醋告诉我我才知道的。难怪爹不同意你们成亲了。” 柳木说道“怎么?难道你也觉得紫嫣的出身不好吗,还是认为我和一个青楼女子来往有辱家门。” 柳叶笑道“才不是呢。你不但不嫌弃紫嫣姑娘的出身,而且还为了她与兄弟反目,可见大哥你是个重情重义男人。紫嫣姑娘也蛮可怜的,出身青楼本就很不幸了,终于遇到一个有情人,可又不能在一起。既然你那么喜欢紫嫣姑娘,不如就把她娶回来吧,这样她下半生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柳木朝柳叶眨了眨眼睛,示意对方别再乱说,生怕这话被俞婉然听见。“小丫头你懂什么,别跟着外面那些人一起瞎说。” 柳叶不依不饶的笑道“大哥,你害羞什么呢,你和紫嫣姑娘的事情可是全金陵都知道的。大哥已经有了一个金陵第一才女做夫人,若是再娶了金陵第一花魁,那可是真有福气呢。” 柳木说道“你也说了,我已经有了一个金陵第一才女做夫人,既然这样我又怎么能再娶紫嫣呢。” “可是爹不也是先娶了大娘又娶了我娘吗。” “可是你希望你的相公与你成亲之后再娶一个妻子吗?”柳木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却在想,我倒是巴不得多娶几个香芸姐那样的娘子呢,只是俞婉然那泼妇那么小气,只怕就算是假夫妻她也一样不会允许我纳妾的。 “当然不希望了,我只希望我未来的相公可以一心一意的对我。”柳叶说道“我明白了,你是因为已经有了大嫂,所以出于丈夫的责任才不得不放弃了紫嫣姑娘。要不然以大哥你说一不二的性格一定会与紫嫣姑娘私奔的。” 柳木说道“我和紫嫣只是朋友而已,才不是外面传的那样呢。你可别再乱说了,被你大嫂听见又要不高兴了!” 柳叶笑道“想不到大哥这么怕大嫂。从小爹就说你不好管教,现在总算有一个能管得住你的了。” 柳木说道“你不知道那个泼妇有多厉害,一个巴掌就能打死一个会武功的人。而且非常小气,动不动就发火,发火就打我……” 柳叶说道“你打不过大嫂,所以就不敢犯错误了?” 柳木撇了撇嘴,“才不是呢!我只是懒得和她一般见识。不过关于紫嫣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再提了,你大嫂发起火来简直就是一个泼妇,要是被她听到了我又要遭殃了!” “我才不关心你和别人怎么样呢。” 柳木听见这声音吓了一跳,“娘、娘子……你怎么来了。” 俞婉然似笑非笑的说道“爹已经在饭厅等着了,我是来叫你快些过去吃饭的。” 柳叶暗叫不好,吐了吐舌头,“大哥大嫂,我先去吃饭了。”说完快步跑开了,大哥,你自求多福吧。 柳木赔笑说道“娘子……你刚刚什么都没听见吧……” 俞婉然并未多说,只笑道“还不快些走,要不一会儿粥都凉了。” 柳木这下更担心了,这泼妇突然态度这么好,难道是笑里藏刀,等着日后慢慢算账! 俞婉然亲手盛了碗粥递给柳木,“相公最喜欢的牛肉粥,快趁热喝吧。” 柳木警惕的接过粥碗,心想这泼妇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二夫人说道“听昨日来的官差说那人被木儿打得已经残废了,哎呦,这和宫里的太监还有什么区别呢。木儿下手也太没轻没重了。” 柳叶说道“我相信大哥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 二夫人说道“为了一些旁人的小事就如此,日后要是关系到自己的利益,那还不一定怎么做呢。咱们林儿要是有他大哥一半的血性就好了,你看林儿老老实实的,整天就知道读书,我这为娘的都替他担心,若是以后被人欺负了可如何是好。” 俞婉然自然听出了二夫人的意思,说道“二娘放心,相公虽然做事偶尔没有分寸,不过相公心地善良,自然不会轻易为难好人,教训的也都是一些应该教训的恶人。想必相公有了这次的教训,日后应该不会再轻易惹祸了,对吗相公?” 柳木笑道“对对对,娘子说的全都对。” 柳叶忍不住一笑,大哥对大嫂百依百顺的,还真不是一般的怕娘子。 柳老爷说道“你一回来就惹麻烦,这几日先别出去了,在家里好好的闭门思过。” 柳木说道“爹,放心吧,婉然刚刚不是都说了,孩儿不会再轻易惹祸了。” 二夫人阴阳怪气的说道“木儿以后可别再这么胡闹了,老爷为了你的事情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好几根了。本来老爷还指望着你能早点接手生意上的事情,看这样子,估计老爷就是再熬上个十年八载的也未必能把生意交给你了。” 柳老爷出奇的没斥责二夫人,反而笑道“我适才也正想说这件事呢。我如今年岁大了,精力不如从前,生意上的事情也打理不过来。我已经想好了,应该是时候培养一个人准备接手柳家的生意了。这种事强迫不来,既然木儿玩心未泯,那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二夫人面上一喜,心想柳木接二连三的惹麻烦,柳老爷一定是准备把柳家大权交给自己的儿子了。二夫人笑道“这做生意最怕的就是太冲动,性子急沉不住气。老爷是该找个稳重的人来接手柳家的生意了。” 柳老爷点头笑道“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由婉然和我一起打理生意上的事情。” 二夫人眼睛一瞪,说道“哎呦,婉然一个妇道人家哪懂生意上的事情呢。” 柳木抢着说道“妇道人家也分个三六九等,难道你以为我娘子是那种只懂得说三道四、挑拨离间的长舌妇吗!我娘子可是金陵第一才女,那些个打算盘懂脑子的事情自然难不倒我娘子的。” 俞婉然说道“二娘说的不错,婉然从未接触过生意上的事情,而且妇道人家也不好太过抛头露面。” 柳老爷笑道“你也是商贾人家出来的,就算是没学过怎么做生意,可自幼耳濡目染也会懂得一些。什么事都要慢慢学,相信以婉然的头脑,日后也不会输给那些个老掌柜的。”柳老爷交给俞婉然一串钥匙,“府中大账房的钥匙有两份,这一份从今以后就交给婉然了。”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61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二夫人说道“老爷,你不是糊涂了吧,怎么能把账房的要是都交给婉然呢。” 柳老爷眼睛一瞪,“混账!我像是老糊涂的样子吗!” 二夫人见柳老爷发怒,只得乖乖的闭了嘴。 柳老爷对俞婉然说道“日后柳家的所有东西都是柳木的,你们夫妻二人同心,木儿的也就是你的。而且木儿自幼玩闹惯了,一时之间也无法担此大任,所以你就替木儿暂时保管这钥匙吧。” 俞婉然收起钥匙,“那婉然就先替相公保管这钥匙了。” 柳老爷又说道“婉然,你婆婆走的早,自打你婆婆走了之后,我常年在外跑生意,也没时间管教这孩子,木儿从小就被府里的下人捧着,都被宠坏了,做起事来也是没轻没重的,在外面的那些个丑事我也知道,如今你嫁给木儿,还真是委屈你了。” “爹爹这是哪里的话,既然嫁给相公,那就是我们两个人的缘分,虽然相公有很多行径婉然也是看不惯的,但如今婉然既然身为相公的妻子,就一定会尽量去包容他。” “她包容我?”柳木瞪大了眼睛,“我看她是……” 柳老爷瞪了柳木一眼“你给我闭嘴!” 柳木霎时间噤若寒蝉,柳老爷说道“婉然,有你这句话爹也就放心了。以后柳木就交给你管教了,他要是不听你的话……”柳老爷回手取了那条藤鞭递给俞婉然,“他要是不听你的话,你就好好的教训他!不用手软,玉不琢不成器,这混小子就是管教的少,你就是把他打坏了也没关系。最好把他身上那些坏毛病全都改掉了!” “婉然一定尽量让相公改掉恶习。”说完又朝柳木诡异的一笑,看的柳木一个激灵,只觉得冷汗都吓出来了,藤鞭到了这个女人的手里,那还能有自己好日子过吗!不过就算这泼妇手里没有藤鞭,自己也一样没有好日子过的。 柳老爷点了点头,“婉然,我明日要启程去一趟扬州,可能去的日子要久一些,这段时间你就给我好好的看着他,别让他再出去惹什么麻烦。” 柳木听说柳老爷要走,心中一喜,看来好日子又要来临了。 柳木带着添油加醋四人在院中掷骰子,柳木蹲在石凳上说道“这几天不能出去,手都痒了!本少爷今天要大杀四方,快把你们娶老婆的银子都拿出来,赔我好好的赌一把!” 秋霜走过来说道“我们家小姐说这骰子的声音太吵了。” 柳木不耐烦的说道“这泼妇还真是麻烦,嫌吵把耳朵堵起来不就行了!你这小丫头别在这妨碍老子赌钱!” “看来是我打扰相公赌钱了?” 柳木一听俞婉然的声音,吓得急忙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说道“娘子若是讨厌听骰子声,派个丫鬟过来说一声不就行了,何必亲自来呢。” 俞婉然说道“我倒不是讨厌这骰子声,只是我觉得相公赌钱的习惯是不是应该改一改了。” 柳木笑道“是是是,这种东西,既浪费钱又浪费时间。”说完捡起一块石头将桌上的三颗骰子砸了个粉碎,“添油,把这个骰盅也拿去烧了。” 不三说道“少爷,这可是跟了你多少年的宝贝,真的烧了?” 柳木说道“难道你没听见少奶奶不喜欢这些东西吗,还愣着干什么,快拿去厨房烧了吧。” 柳木心疼的看着不三拿着骰盅走出了别院,又低头看了看被自己砸碎的骰子,满脸的哀伤,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俞婉然笑道“相公既然舍不得那骰子和骰盅又何必将它们都毁掉呢。” 柳木马上说道“怎么会舍不得呢,玩物丧志的东西,不留也罢。娘子说得对,这些赌钱的臭毛病是该改一改了。”心中暗叹,老子有把柄在你手里,事事都要听你的,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受这窝囊气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先乱更一章,有病了,休息两天 62第61章 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柳木为了赌钱不被俞婉然发现,和添油加醋四人躲在书房里玩起了牌九。 柳木拿起手上的牌九,大笑“本少爷这次还不把你们赢得连老婆本都赔进去!” 忽听一声门响,只见俞婉然拿着那条藤鞭不慌不忙的走了进来,柳木吓得一抖,手中的牌九稀里哗啦掉了一地。柳木急忙一脚踢在不四的屁股上,“混蛋,少奶奶不是说了不能再赌了!难道牌九就不算赌博了吗!” “少爷,这是……” 柳木忙说“啰嗦什么呢,还不快把这些破烂东西拿出去扔了!” 加醋见状急忙收起桌上的牌九,拉着众人出去了。 柳木殷勤的拉着俞婉然坐下,又将一旁的茶盏递给俞婉然“娘子喝茶!香芸姐刚刚给我沏的,还热着呢。”而后又故作生气的说道“哎呀,这四个混蛋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拿着牌九赌到我书房里来了。” 俞婉然将藤鞭放在桌上,“相公也说从今以后要学着长进,那有些事情是不是应该改一改了呢。” “全听娘子的。” “从今以后呢,不可以再赌。” 柳木笑道“这个自然不用娘子多说。黑将军去年被你杀了,铁将军前段时间也被你打死了,骰子我亲手砸的粉碎,牌九……牌九是添油加醋的,而且我刚刚也让他们扔掉了,现在整个家中都找不到能赌的东西了。所以当然要戒赌了。” “也不能再去喝花酒。” “这是自然。如今我已经和娘子成亲了,自然不会再去青楼那种地方了。” 俞婉然一笑,“还有,从今以后不能再自称老子。从今以后呢,自称老子,一次一藤鞭。赌钱,五藤鞭。喝花酒……跪一个晚上!” “什么!”柳木大喊着脱口而出,“你这泼妇存心整我不是!” 俞婉然说道“相公若是不犯,我自然不能惩治你。难不成相公刚刚答应我的那些都是在敷衍我吗?” 柳木马上笑道“当然不是了。娘子吩咐的我一定都会改!娘子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以后每天学会写一首诗。” 柳木笑道“那还不好办,依样画葫芦不就行了。” “要做到会写会读,知道每个字的意思。” “这……”柳木的嘴角有些抽搐。 “怎么,相公不同意吗?”俞婉然一边说一边把手放在桌上,位置十分靠近那条藤鞭。 柳木生怕俞婉然用藤鞭抽自己,吓得急忙按住俞婉然的手,“当然愿意了。只要是娘子吩咐的,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非常高兴!” 俞婉然一笑,随手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三字经,“既然相公同意了,那从今天开始就从这本三字经开始学习吧。” 茅厕外面,柳木踩在添油的背上,想要翻墙出去,不三捏着鼻子说道“少爷,干嘛非得在茅厕附近跳出去呢,臭死了。” 加醋说道“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怕被少奶奶发现了。” 柳木一只脚刚够到墙头,另一只脚还踩在添油背上,忽听身后一个声音说道“相公这是要去哪啊。” 柳木心下一惊,一个不稳四脚朝天的摔在了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这么巧啊娘子,这里是下人的茅房,娘子怎么来了呢。” 俞婉然笑道“我听秋霜说这里有响动,怕是遭贼了,所以就过来看看。不知相公在这儿做什么呢。” “啊……我也是听见墙外有声音,所以想爬上来看看是不是真的遭了贼,不过娘子不用担心,我已经看过了,什么人都没有。” “相公今日的书可背好了?” “啊,我这不是正打算抓住那个贼之后就回去背书呢。既然这里没什么贼,那我这就回去背书了!”说完乖乖的和俞婉然回了别院。 柳木实在是闷得无聊,最后只得使出一招金蝉脱壳。让加醋假扮自己呆在房里假装熟睡,自己则穿着家丁的衣服跑了出去。 柳木找到张福和夏铜,几人先是去了赌坊,接着又去了春风阁喝酒。 一女子坐在柳木怀里,不断的向柳木灌酒,“柳公子好久都不来我们春风阁了,以前来了也是找紫嫣的,从来都不正眼看我们,你今天找我们姐妹陪酒,难道就不怕紫嫣姑娘不高兴吗?” 柳木此时已经有些喝醉,笑道“我和紫嫣才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呢,那些不过都是局外人的谣传而已!” 女子笑问“那柳公子和紫嫣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只不过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朋友!”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62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女子在柳木脸上一吻,“不知我能不能也和柳公子做那样的朋友呢……” 柳木大笑,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塞进女子衣领处,“本公子要和你做更好的朋友!”柳木说者无心,但是这些醉话却成了日后春风阁其他姑娘嘲讽紫嫣的闲话。 那女子娇嗔着靠在柳木怀里,还以为柳木是对自己有意思,后来更是想要将柳木拉到房里共赴*。张福知道这些青楼女子最喜欢搬弄是非,如果柳木和这女子发生什么,第二日一定会传的满城皆知。张福生怕俞婉然知道这件事再严惩柳木,遂及时制止了那女子,和夏铜一起将柳木送回了柳府。 两人一左一右扶着柳木回到别院,夏铜小声说道“老大,你小声一点,别让嫂子发现了。” 说时迟那时快,此时俞婉然已经走了出来。夏铜小声说道“糟了,忘了把老大脸上的那个唇印给擦掉了。” 柳木满身酒气,闭着眼睛说道“那个泼妇!她不让我喝花酒,老子就非要喝花酒!而且我要把春风阁所有的姑娘全都包下来!别以为我怕那个泼妇,老子早晚要狠狠的收拾她!” 夏铜说道“嫂夫人,你千万别和老大生气!是那姑娘趁着老大喝醉偷着亲的我老大,可不是我老大主动招惹那些女子的。” 张福同情的看了眼柳木,急忙说道“嫂子,柳木就交给你了。我们先回去了。”张福生怕夏铜再乱说什么,遂急忙拉着夏铜离开了。 柳木一只胳膊搭在俞婉然的肩上,口中还在大喊“再喝一坛,我就不信那个泼妇真的能吃了我!” 俞婉然气的在柳木腰间很掐了一把,柳木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俞婉然,“姑娘,你是新来的?”说完从怀中拿出一把银票,想要塞在俞婉然衣领处,“这是封口费,千万不能让那个泼妇知道我来这里喝酒了。” 俞婉然一气之下直接让秋霜和冬露将柳木扔进了马厩里。 许久又觉得不放心,来到马厩外面,只见柳木趴在稻草上睡得四脚朝天,嘴里还哼哼唧唧的。看见柳木那傻兮兮的醉态,俞婉然忍不住一笑。冬露说道“小姐莫不是心疼姑爷了?要不我去叫添油加醋过来把少爷抬回房里?” 俞婉然说道“我才没心疼他呢。你回去拿一双被子过来,我是怕他着凉了还要花钱看大夫。” 冬露笑道“香芸姐的医术不知比外面那些医馆的郎中还要强多少倍呢,少爷看病是不用花银子的。” 俞婉然笑着责怪了一句,“多嘴。” 柳木一大早在马厩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是被什么劫匪侠盗之类的给绑票了,吓得大喊救命。 添油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少少少……少爷,你……你你……你……” 还没等添油说完,加醋也跟了过来,“少爷你醒啦!” “添油加醋!你们怎么也在这儿,难道你们也被劫匪绑票了!”。 加醋说道“少爷,这是咱们府上的马厩。” “马厩?”柳木揉了揉眼睛,四下一看的确是柳府的马厩,这才放下心来,问道“我怎么会睡在马厩里呢?” “是少奶奶吩咐的。” 柳木说道“你们几个就不能趁她不注意再把我抬回房里吗!” 加醋为难的说道“我们是想把少爷抬到香芸姐那里的,可是少奶奶吩咐过了,不让我们插手,少奶奶有多厉害你最清楚不过了,我们哪敢违背少奶奶的意思呢。” 柳木怒气冲天的朝俞婉然房间走去,想要找对方理论,“这个泼妇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居然连添油加醋和不三不四都怕她,因为她的一句话就眼睁睁的看着我睡马厩,不管我!” 柳木来到俞婉然房外,忽听房中冬露说道“小姐,你的信。” 俞婉然瞟了眼信封,说道“拿去烧了吧。” 秋霜好奇的问道“小姐,这写信的人是谁呢,来了六七封信,你一封都没看过,还让我烧掉,我可是都给你留着呢。” 冬露说道“难不成是表少爷?” 秋霜说道“不是啊,这人姓冯,冯琅渠……我怎么不记得小姐有个姓冯的朋友呢。” 冯琅渠?柳木眼睛一瞪,想不到这个小白脸阴魂不散的还缠着我娘子呢! 秋霜说道“既然小姐不在意这些信,不如我帮你看看信里写的是什么吧。” 冬露说道“秋霜,你越来越没规矩了。” 见俞婉然并没生气,秋霜遂拆开一封,紧接着其余的几封也全都拆开看了。 冬露说道“咱们家小姐都成亲了,可这人还写这样的信来,这个冯公子真是太没分寸了。” 秋霜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人挺好的。看这文笔就知道这人饱读诗书了,而且又对咱们小姐一片痴心,不知道比那无赖好了多少倍呢。小姐成亲之前不一直都想找一位学富五车的人做相公吗。” 柳木心中暗骂,读过几本破书就了不起吗,这个小白脸,居然不远千里送信到我家勾搭我老婆! 冬露将桌上的信都收了起来,“你呀,说话真是越来越不着边际了。”冬露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想要把那些信都拿去烧了。 柳木想得出神,并未注意冬露正要走出来,冬露开门被门口的柳木吓了一跳,此时的柳木满脸疲惫,许是昨夜没睡好,眼中还有红血丝,发髻凌乱,衣服和头发上还粘着几根稻草。柳木朝冬露的手上看了一眼,冬露见状急忙把信背到身后。“姑爷……你是来找我家小姐的?” “是啊,有事!我是来找你们的泼妇小姐算账的!”说完大步流星的踏进了俞婉然房里,“泼妇!昨夜为什么把我丢进马厩里!” 俞婉然说道“相公以为呢?” 柳木不屑的哼了一声,“我怎么知道你这泼妇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相公可还记得昨夜都做过什么?我倒是想问相公昨日离开府中都去了哪。” “我……我只是和张福夏铜去喝点酒而已,你只是不让我赌钱,不让我自称老子,又没说不让我喝酒。” 俞婉然一笑,“只是喝酒那么简单吗?” “啊……当然了!”柳木语气之中有些心虚。 俞婉然冷冷的说道“如果相公真的觉得自己没错,那就回到房里照照镜子吧。” 柳木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又没做亏心事,干嘛非得回到我房里再照镜子,在你房里我也一样敢照镜子!”说完拿起铜镜照了照,柳木看见脸上还残留的唇印,吓得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俞婉然说道“相公还觉得自己没错吗?难道你忘了之前都答应过我什么了?” 俞婉然站起身,柳木以为对方是要加害自己,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女侠饶命!我再也不去喝花酒了!我认罚跪着就是了,千万别动手!” 俞婉然笑道“算了,本姑娘今天心情好,而且看在你是初犯的份上,先饶了你这次了。” 柳木如获大赦,急忙跑了出去。 秋霜说道“小姐还真是有办法,居然把这无赖治理得服服帖帖的。我要是小姐,非得让他跪上一天一夜才行。” 冬露笑道“姑爷在马厩里睡了一宿,小姐一定是心疼姑爷了,又怎么会忍心再将他罚跪呢。” 柳木回到房里,心中暗想,这泼妇居然会没找我麻烦,还说是心情好……柳木脸色一变,难道是因为收到了那个烂蛆的来信!柳木气的将脸浸在脸盆里,半天又站起身子,胡乱的擦了一把脸,“小白脸,老子就不信比不过你!”说完大喊一声“香芸姐,准备水,我要沐浴!” 沐浴过后柳木穿上一身白衣,香芸站在身后为柳木梳理发髻,说道“你不是最讨厌白色衣服了。” “只是很久没穿过白色,所以想拿出来穿一穿。” 柳木起身拿起铜镜照了照,问香芸“好看吗?” 香芸整了整柳木的衣服,笑道“我的大少爷一副潘安貌,当然好看了。” 柳木自恋的捋了下头发,自言自语说道“读过书了不起吗!长的帅了不起吗!穿白衣服了不起吗!哼!”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柳木带着添油加醋四个人到了城中的斋老板一看是柳木便急忙迎了出来,“柳大公子是来买书的?” “把你们店里的好书都给我拿出来!” 掌柜的笑道“柳公子来的真是时候,昨日刚好新来了一批好书,小的马上就给柳公子拿出来。”说完急忙跑到柜台下面抱着一摞书跑了回来,神神秘秘的说道“柳公子,这可是京城来的新货,都是知名画师所画,你看了准能喜欢!” 柳木打开一看,书中全都是春、宫图,柳木说道“混账!老子要的是书院里的那种圣贤书,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 不一会儿,添油加醋四个人各个手上抱着一摞书,柳木扔了银子给书斋掌柜,而后又看了看桌上的那几本春、宫图,给添油加醋四人怀中一人揣了一本,“别说我小气,你们四个一人一本!” 加醋笑道“多谢少爷!”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63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不四连忙说道“子曰:非礼勿视。少爷怎么能买这种伤风败俗的东西呢。” 加醋说道“你不要给我不就行了!” 众人回到家中,不四刚把房里就急忙把怀里的那本春、宫图拿出来扔给了加醋,口中还一直念叨着‘非礼勿视’。 加醋将不四的那本收了起来,笑道“我知道少爷是怕少奶奶发现,所以不敢将这些书留在房中。少爷放心,这几本我会替你好好保管的!” 柳木一脚踢在加醋屁股上,“混账!老子是要好好读书的,谁说要看这些东西了。我那是买来犒劳你们的。”说完顺手拿起一本书,只是上面的字大都不认识。 不四说道“如果少爷想要读书的,我倒是可以做少爷的书童。” 柳木笑道“别说是书童,只怕你都能做我的夫子了。” 俞婉然走进来说道“相公怎么买了这么多书?” 不四笑道“也不知怎么了,少爷一大早就嚷嚷着要读圣贤书。” 加醋见俞婉然来了,急忙朝柳木眨了下眼睛,笑道“少爷放心,书我一定会保管好的。”说完急忙跑了出去准备回到房里欣赏那本春、宫图。 俞婉然问道“他说什么书?” 柳木说道“哦,他说我房中的书太多,怕受潮或是被虫子咬,所以要每天来替我打理书房,好好保管这些书。” 俞婉然若有所思的看着柳木那一身白衣,笑道“相公怎么突然想要读书了?” “我……”柳木心虚的说道“我为了不再惹我爹生气,所以要用功读书,不行吗!”心中暗骂,老子早晚也要变成那个什么学富五车,让你这泼妇刮目相看! 作者有话要说:冯烂蛆又快来了 63第62章 柳老爷回来,见柳木用功读书,笑道“混小子,总算是知道长进了。” 柳叶说道“大哥最近天天忙着读书,都没时间陪我玩了。” 柳老爷笑道“你大哥知道用功读书,这是好事。木儿明日就去当铺里跟着赵掌柜学习打点生意吧。” 赵掌柜将客人典当的东西放进柜子里,柳木说道“赵掌柜,这件和刚刚典当的那件为什么不放在同一个柜子里呢。” 赵掌柜说道“这人一看就是个落魄的富家公子,这些个败家子,当出来的东西大多都是死当。典当的时候幻想着有一天能将东西赎回来,可自幼奢靡惯了,根本就过不了那穷日子,府上的东西只能越当越少,最后也不见得能有几件是赎得回来的。”说完又打开另一个柜子,“看见了吗,这个柜子里都是过了期的死当,明天就要拿出来清理了。” 柳木笑道“赵掌柜还真是厉害,只看客人的样子就能断定这东西是活当还是死当。” 忽见两个官差走了进来,柳木说道“赵掌柜,你看这个是活当还是死当。” 赵掌柜叹了口气,“要账的又来了。”说完拱手迎了出去,“两位差大哥所来何事呢?” 官差说道“皇上在金陵建造行宫,你们作为一方商贾自然有责任为皇上分忧,我们是来征税的!” 赵掌柜说道“多少?” “不多,五百两!” 柳木说道“五百两?开玩笑吧你!上个月不是刚刚交过一百两了。不如你明抢算了!” 赵掌柜急忙示意柳木别再说下去,拿了五百两银票出来,“差大哥,五百两银票,一分不少。”说完又塞了两块碎银子给那两个官差,“这个是给两位差大哥喝茶的。” 官差收了银子,笑道“其实这收税也不是我们的意思,还不是知府大人下的命令。你们柳家是大户,自然要交得多。”说完拿出一张白纸,“看见没,上面的都是金陵的大商户,都要纳五百两的。” 柳木伸出五根手指,反复的看了几遍,自言自语说道“你娘的,五百两,普通百姓只怕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看来这次杨知府的钱袋又要撑破了。” 官差走后,柳木说道“听说这几个月已经断断续续的征了快一千两了,我看这分明就是杨知府自己的意思。” 赵掌柜点头说道“的确是杨知府自己的意思。可这打着为皇上兴建皇宫的旗号,你若是不交,那就是不忠。他们再借机治你个欺君犯上罪名,那就得杀头。这些银子对老爷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可外面那些小商小贩的可就惨了。有几家为了不被征税,已经带着老婆孩子连夜跑到乡下去了。” 柳木说道“以杨知府那贪财的本性,能让他们就这么轻易跑了吗。” 赵掌柜说道“当然不会了,能抓回来的都抓回来收监了,没有钱就不放人,实在交不出钱的就送到工地去做苦力了。这不,最近好多在外面摆摊子的摊贩都被抓取做苦工了。上个月征了他们五两银子,昨日又去征税,那还不是要了他们的命。为了不让这些人逃走,现在城门把手森严,普通百姓想要出城都难了。” 柳木叹了口气,“都说知府是百姓的父母官,可我看百姓是这些当官的衣食父母还差不多。拿血汗钱喂养他们,可到头来又要被这些狗官踩在脚底下。这皇上也是的,好好的在京城呆着呗,跑到金陵来干什么呢,只要皇帝一出巡,当地百姓准没好日子过!” 赵掌柜吓得急忙捂住柳木的嘴,“我的小祖宗,您可小心着点,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可是要杀头的!” 傍晚,柳木哼哼着青楼里最常见的小曲儿,晃晃悠悠的回到家中,只见柳府门前停着一个马车,添油见柳木回来急忙迎了出去,“少……少爷……来……来了……” 柳木点头说道“嗯,我回来了。”心想添油今天怎么这么勤快了,还跑到外面来迎接我了。 添油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说道“一……”说着又伸出一根手指,“一个……” 柳木以为添油是在问柳老爷为什么没回来,就说道“我一个人回来的。我爹在铺子里有事情没忙完呢。我在张记酒楼要了两份醉八仙,晚些时候就能送过来。一会儿你去酒窖里拿两坛七十年的汾酒回我别院。叫上加醋还有不三不四,你们和我还有少奶奶好好的小酌几杯。本少爷终于不再禁足了,咱们得好好的庆祝一下!对了,你再去告诉厨房做几个小菜。” “不……不……” “怎么,我如今不用再禁足了,你不高兴吗!” “不不……不……是!” “那是什么?”柳木又看了眼门口的那个马车,“家里来人了?” 添油听见柳木问这个,急忙点头,“来来……来了……一……一个……” “找我爹谈生意的?”柳木自顾自的说道“那怎么不去铺子里。” 添油又焦急的摇头,“少爷……快……快去……”添油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急的直跺脚。 听添油这么说,柳木还以为是来了什么重要的客人,反正生意上的事情和自己无关,也就没放在心上。 加醋从里面走出来,看见柳木急忙跑了过来,小声说道“少爷您可回来了,您还是快进去吧!里边来了个公子,呦,那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您别怪小的多嘴,那家伙自打进了咱们府门儿,这眼睛就没离开过少奶奶。我生怕他有什么不轨之心,正让不三不四在那边儿盯着呢,只要他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不三不四马上就打断他的腿!” 柳木心中咯噔一下,十有*已经猜出这人是谁了。忙问“那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加醋一边比划一边说“长的白白净净的,个子比少爷您高一点,眼睛不小,有棱有角,唇红齿白的,长得还挺俊俏。我听少奶奶叫他冯公子。” 柳木一听大叫不好,急忙朝里面跑去,骂了一声,“他爷爷的,这条烂蛆怎么来了。他娘的不往屎堆里钻,往我家跑什么呀。” 柳木转过回廊,停下脚步,深吸了几口气,又定了定神,好像生怕别人会看出来她是跑过来的。呼吸渐渐匀称了,这才朝门那边走去。 柳木一脚跨进客厅大门,故作惊讶的拱了拱手,“听下人说府上来客人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冯兄啊。” 冯琅渠站起身子,彬彬有礼的样子,也抱拳回敬,“柳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无恙,无恙!好得很呢!冯兄怎么突然就来到金陵了呢。” 冯琅渠笑道“此次承蒙皇上信任,派我来金陵监察建造行宫一事。” “哦……”柳木喝了口茶,“看来冯兄如今已经是吃皇粮的人了。” 冯琅渠笑了笑,故作谦虚的说道“柳兄过奖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从六品工部员外郎。” 柳木瞧着二郎腿说道“也是啊。那些个大官全都在京城里享清福呢,要不就是做了总督那样称霸一方的大官了。这些个东跑西颠的差事也只能留给芝麻绿豆的小官来做了。” 冯琅渠笑了笑,“想不到柳兄说话还是像从前那样风趣。” 此时柳老爷也回到府中,说道“听闻府中来了客人,想不到竟然是冯大人。府上若有怠慢,还望冯大人不要见怪。” 冯琅渠站起身,抱拳恭敬的鞠了一躬,“冯琅渠见过柳老爷。”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64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使不得使不得,冯大人如此大礼可折煞草民了。” 冯琅渠笑道“一来,我与柳木是同窗,柳老爷是柳木的父亲,自然也就是我的长辈。二来,听闻柳老爷虽然为富一方,但却是难得的善人,出钱无偿为百姓修葺民宅,还不要利息将银子借给农户买农具。五年前金陵一带大旱,柳老爷更是花高价从外地买米,再低价卖给当地百姓,至于那些贫苦百姓,更是分文不取把米送给他们。我冯琅渠最敬重的就是柳老爷您这样乐善好施的商人。于情于理柳老爷都是受得起我这一拜的。” 柳老爷笑道“冯大人过奖了。倒是冯大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工部员外郎,此次更是奉皇恩来到金陵,督查建造皇帝行宫一事。果然是年少有为啊。” 柳木不屑的撇了撇嘴,任你再怎么神气,当初还不是被我扣的满头满脸都是牛粪! 冯琅渠说道“承蒙皇上信任,能够为皇上分忧自然是做臣子的职责。” 柳老爷笑道“如果冯大人不嫌弃,不如今晚就留在府中用过晚宴再走吧。” 冯琅渠客气的说道“就不麻烦柳老爷了。初来乍到,金陵一带地方官员好多都到了,已经准备好酒宴为本官接风洗尘。时辰也不早了,在下就先告辞了。”冯琅渠又朝俞婉然一笑“柳少夫人,改日琅渠再来拜会你。” 俞婉然礼貌的一笑“冯大人慢走。” 冯琅渠对柳木抱拳说道“柳兄,告辞。” “告辞告辞。”柳木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不三走过来说道“少爷,你要的汾酒已经拿回别院了。” 柳木没好气的说道“再送回酒窖吧,不喝了。” “那张记酒楼刚送来的两份醉八仙呢?” “拿去喂狗!”说完气哄哄的走了。 64第63章 刚到了午时,只见柳木带着添油加醋四人回到府中,而且这四人每个都推着一个独轮车,上面载满了大小货物,什么胭脂,雨伞,首饰,布偶,陶器,但一看就是街上摆摊的下等货。 香芸说道“你们怎么带回来这么多东西。” 柳木擦了把头上的汗,说道“这不皇上要来金陵,最近大修行宫,杨知府没完没了的征税,那些小贩被他征税征的都要妻离子散了,所以我就把他们的货都买来了,也算是帮他们一把了。” 香芸说道“你若是想帮他们直接给他们银子不就行了,何必把这些用不到的东西都买回来呢。” 柳木说道“那些个小贩,一个个的见了我就想看见阎王了似的。我若是明目张胆的给他们银子,他们一定会以为我是想故意找他们麻烦。我若是花高价买了这些货,他们定多只是把我当成冤大头。” 香芸笑道“看来柳大公子还真是用心良苦呢。那这些货你打算怎么办?” 柳木头疼的看了看院子里堆积如山的东西,又喊了添油加醋不三不四过来,说道“你们把这些东西再送回那些摊贩手里,就说本少爷瞧不上这些货色,以一文钱的价格退货!” 冬露对俞婉然说道,“小姐,想不到姑爷还挺善良的呢。” 柳木看见俞婉然,急忙跑了过去,“娘子娘子!我有东西给你!” “给我?” “是啊!”柳木笑着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今天是你生辰,我特意让工匠给你雕了一个这个!这个是上等的璞玉。” 俞婉然打开一看,盒子里的东西和常见的玉坠差不多大小,只是形状有些奇怪,看起来像个碗…… 柳木笑道“你生辰我又不知该送你什么,所以就让工匠雕了这个给你。你名字里不是有个‘碗’字,所以就雕个玉碗给你了!” 俞婉然被柳木弄得哭笑不得,把玉坠雕成玉碗的形状,只怕除了柳木也没人会想的出来了。 当晚恰巧城中有灯会,柳木想邀请俞婉然晚上和自己一同去灯会。刚来到俞婉然房外,只听秋霜说道“这是冯大人今早派人送来的画。冯大人说今日是小姐生辰,所以送来这幅画聊表心意。你看,画功果然不一般呢。这读过的就是不一样,冯公子得知小姐生辰,送了这样一副高雅画作,可你看姑爷呢,花了大价钱,居然雕了一个那么难看的破玉碗。” 冬露说道“这个冯大人明知咱们小姐成亲了,可还三番五次的派人送东西到咱们府上,分明就是对咱们小姐有不轨之心。” 秋霜说道“就算冯大人爱慕咱们小姐那也很正常啊,咱们小姐相貌出众,文采非常,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又是金陵第一才女,哪个男子会不动心呢。而且我听说冯大人三岁认字,五岁能将四书倒背如流。八岁能够作诗词赋,十六岁的时候画功更是得到当今皇上的赞赏。我倒是觉得相比之下冯大人和咱们小姐更般配呢。虽说现在官职和那些大官比不了,只是从六品的工部员外郎,可这个年纪就能做到工部员外郎的,只怕冯大人也是第一个呢。和咱们姑爷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冯大人不仅饱读诗书,而且相貌也不输给咱们姑爷,相比之下我倒是觉得冯大人和咱们小姐更加般配。” 俞婉然说道“你这小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说起这等混话来了。” 秋霜继续说道“小姐,我说的可是实话。虽然我只见了冯大人一面,可从冯大人眼中就能看出他对小姐的爱慕之情绝不只是简单的迷恋你的样貌而已。只可惜小姐命不好,嫁给了姑爷这样的泼皮无赖,若是能和冯大人结为夫妻那才是天赐良缘呢。” 柳木一脚将门踢开,吓了众人一跳,柳木额头上青筋隐约可见,有意无意的看了秋霜一眼,秋霜自知不妙,也就不敢再说话了。 俞婉然知道柳木一定是将刚刚那话听了进去,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相公可是有事找我?” “啊……我想问,晚上去灯会怎么样?” 俞婉然笑道“我也正想去看看呢。” 柳木回到书房,心中还在生气,骂道“会画画了不起吗!那条烂蛆能画,老子也一样能画!”说完拿起一支毛笔,装模作样的在纸上比划来比划去的也不知该从何下笔,最后气的将笔直接扔在了地上,“都是许弓那个王八蛋,没事儿总拿一些乱七八糟的春、宫图给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春、宫图里的样子,根本就不知道那些所谓的高雅之作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天色渐黑,秦淮河两岸亮起了灯火,一片繁荣景象。 柳木和俞婉然并肩走在灯会之中,柳木说道“娘子,你看,是卖豌豆黄的。那卖豌豆黄的大叔听说是从北方来的,只有每年的这个时候才会来金陵卖上几日,然后就又要等到第二年才能再来。你等着,我去给你买一些。”说完一个人跑去了卖豌豆黄的摊子处。 “婉然!”柳木前脚刚走,冯琅渠就出现在了俞婉然身后。 俞婉然闻声回头,“冯大人。” 冯琅渠笑道“婉然何时这么见外了。我本是想在酒楼设宴为你庆贺生辰,但一想你生辰之日定是要和柳兄在一起渡过,所以也就没敢打扰。无聊之下想来见识见识金陵最富盛名的灯会,不想竟然在这儿遇见你了。都说灯会是月老牵红线的日子,你我在此相遇,你说算不算缘分呢。” 俞婉然说道“冯大人真会玩笑,灯会中男男女女不计其数,难不成但凡碰过面的就是缘分了?” 冯琅渠尴尬的笑了笑。 柳木拿着两碗豌豆黄乐颠颠的向回走,刚转过身就看见冯琅渠和俞婉然站在一起,柳木眉头一皱,“这个烂蛆,居然追到这儿了!” 柳木离这二人越来越近,只听路旁小贩说道“你看,那边那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从天上下来的金童玉女似的。” 另一个说道“不对不对,你仔细看看,我怎么觉得那女的有点像柳府的大少奶奶呢……” 另一个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呦,还真被你说中了,那不是柳大少爷的娘子吗!” 柳木突然转头看向那两人,将手中的豌豆黄狠狠的扔在了地上,两个小贩看见是柳木,吓得急忙躲在了摊子后面,不敢再说一句话。 柳木怒气冲天的走了过去,大喊一声“真是巧了,烂蛆兄也在这儿啊!”柳木话音刚落,突然不知从哪冒出六七个女子将柳木围了起来,“柳公子!” 柳木被这几人吓了一跳,“你们是谁!” “柳公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在春风阁快活完了就不记得人家了。”女子嗔怪着说道“哎呀,柳公子还真是薄情寡性。难怪好了这么多年的紫嫣也被你抛弃了呢。” “我不认识你们啊!”柳木说完又心有余悸的朝俞婉然看了一眼。 俞婉然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柳木。柳木说道“几位姐姐别闹了,时辰不早,还是快回楼里接客去吧。” 女子说道“当初在楼里柳公子可不是这么冷淡的,搂着人家不知道说了多少悄悄话呢,怎么这会儿刚见面就赶人家走了。” 其他女子也附和着,“是啊柳公子,柳公子这些日子不去,姐妹们都想你了。” 柳木一声大喊“别吵啦!” 女子们被柳木吓得顿时安静下来,柳木说道“我都不认识你们,上来就拉拉扯扯的,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一女子委屈的说道“柳大公子在春风阁的时候对我们可不是这个态度的。” 柳木朝俞婉然看了一眼,此时俞婉然已经是面色铁青,柳木急忙走过去说道“娘子,我真的不认识她们。” 几个女子也跟了过来,“哦,原来是有柳夫人在这儿,难怪柳公子会装作不认得我们了。” 冯琅渠礼貌的说道“几位姑娘,不管柳兄是否认得各位,但今晚柳兄带着夫人前来逛灯会,所以还希望几位姑娘不要再缠着柳兄了。”说完从袖中取出一张十两的银票,“这个就算是给几位姑娘拿去买胭脂吧。若是柳兄有哪里得罪各位姑娘,冯某在此向各位赔不是了。”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65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忽然一女子说道“哎呀,我认得你,你就是从京城来的那个冯大人!” 冯琅渠忙说“姑娘玩笑了,在下从未去过春风阁,姑娘怎么会认识我呢。” 女子说道“冯大人当日来金陵的时候,杨知府在官府门前跪拜迎接,你下轿子的时候我是见过你的。” 另一女子说道“就是因为冯大人不去春风阁,所以我们楼中姐妹才会认识你的。各地官员但凡来金陵都要到我们春风阁喝酒的,冯大人你可是第一个来了金陵没到我们春风阁喝酒的官员。” 冯琅渠尴尬的笑了笑,“冯某不是懂得风花雪月的人,所以从不去青楼的。时辰不早了,冯某就不打扰几位姐姐了,若是姐姐们还有事情要做,不如就早些回了吧。” 女子们笑道“那我们就不打扰冯大人和柳公子逛灯会了。”临走前又不忘朝柳木抛了个媚眼,“柳公子,有时间可别忘了来春风阁找我们!” 柳木对俞婉然心虚的说道“娘子,我真的不认识她们!”心想,这泼妇可千万别让我回去跪一个晚上。 冯琅渠说道“柳兄一向玩闹惯了,相信和那些女子也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婉然你可千万不要怪罪柳兄。” 俞婉然一笑,“相公一向如此,我自然不会和他一般见识。” 冯琅渠笑道“想不到婉然竟然如此大度。前面有猜灯谜的,不如咱们过去看看吧。” 俞婉然笑道“好啊。” 柳木一边拉住俞婉然的手,没好气的说道“不好!哪也不去了,回家!” 俞婉然问道“为什么?” 柳木并未回答俞婉然,只是对冯琅渠笑道“实在抱歉了,恐怕要扫冯兄的兴了。适才我本是想与娘子好好逛一番的,不想这一路上总是遇到一些不识趣的贱人!搅的我也没什么心情了。如果冯兄想去猜灯谜那就自己去吧,在下失陪了。”说完拉着俞婉然的手就走了。 柳木走后,冯琅渠看着俞婉然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这才离去。 65第64章 第二天一早,加醋跑进来说道“少爷,外面来了一个女子吵着要见你。” “什么人?”柳木心想自己除了紫嫣以外在外面也不认识别的女子了,如果是紫嫣的话加醋也一定认识的。 “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身上的胭脂味挺浓的。” 柳木想了想,“难不成是街角卖胭脂的那个大娘?” “姑娘是……”柳木只觉得眼前女子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女子笑道“柳大公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在春风阁与我亲热之后就不记得我是谁了?” “春风阁……”柳木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上次我和张福还有夏铜在春风阁,就是你陪我喝酒的。” 女子嗔怪着说道“冤家,算你还有良心,没把我忘了。” 那一声‘冤家’叫的柳木身体一颤,只觉得骨头都要酥了。柳木问道“姑娘,你找我有事?” 女子娇羞的说道“人家腹中有了你的骨肉,当然要找你了。” “什么!”柳木喊着说道“你有了我的孩子?” 女子点了点头。柳木笑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和我有了孩子呢。” 女子说道“这孩子的确是你的,难不成你想不认他?” “姑娘,我和你什么都没做过,怎么可能有孩子呢。” 女子鼻子一酸,竟然掉了眼泪下来,“难道你不记得那晚在春风阁的事情了?” 却也奇怪,这边那女子还在与柳木探讨腹中骨肉的事情,外面青楼女子怀有柳木骨肉的事情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也不知这消息到底是怎么在一炷香的功夫就传了出去,而且还传到了柳老爷耳朵里。柳老爷一听说这事就急忙赶回家中,不巧在门外又遇见了前来拜会的冯琅渠,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一时间又想不出好的借口谢客,无奈冯琅渠也成了这场笑话的观众。过不多时张福和夏铜闻讯也赶了过来,当然这二人也觉得事有蹊跷,是想过来给柳木解围的。 柳木说道“如果这孩子真的是我的,我自然不会推卸责任,可我跟你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怎么能是我的孩子呢!姑娘,如果你缺钱我可以帮你,但是你不能冤枉我啊!” 女子哭道“想不到你是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对我做了这种事,如今又不要我们母子。” 柳木说道“如果我真的跟你发生过什么我怎么会不记得!” “那晚你喝醉了,当然不记得对我做过什么了。” 张福说道“不可能,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一直在一起喝酒的,柳木怎么可能有时间跟你发生那种事呢。” 柳木忙说“不错,我根本就不可能有时间和你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女子说道“此事我记得清清楚楚,怎么会有假。两个月前的初六,你同张公子和夏公子来春风阁喝酒,中途你去了趟茅厕,许久不曾回来,我担心你醉倒在外面,所以出去一探究竟,到了后院的时候看见你正坐在亭子里,当时你已经醉的胡言乱语了,我本想带你回去喝些醒酒茶,谁知就在我扶你起身的时候……你就……你就与我在亭子里做了那事。”女子越说越伤心,柳老爷已经开始考虑这孩子出生之后到底应该如何安置了。 “哎呀……”夏铜慌张的说道“那天晚上老大的确是去了一次很久的茅房……” 女子哭道“我爱慕柳公子已久,这件事是我心甘情愿,更何况妾身本就是出身低贱的青楼女子。你可以说我不要脸勾引你,可我腹中孩儿是你的亲骨肉,孩子是没有错的,你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爹……” 不四摇了摇头,“想不到少爷竟然和青楼女子做出这等事来。” 不三说道“哎呀,这下可糟了,孩子都有了,大少奶奶还不得杀了少爷!” 正说着,添油急忙推了加醋一把,只见俞婉然已经走了进来,想必是刚刚那些话也都听见了。加醋见状大喊一声,“给大少奶奶请安!”似是在提醒柳木俞婉然来了。 柳木忙说“婉然,这女人疯了,一大早的跑过来说什么有了身孕,还说孩子是我的。” 柳木在金陵的名声一向不好,就算是真的和哪个女人有了孩子也算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情。俞婉然面无表情的说道“那她腹中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婉然,你不会也以为这疯女人说的是真的吧!我怎么可能和她有了孩子呢!” 那女子一下子跪在俞婉然脚边,哭道“大少奶奶,我腹中骨肉真的是大少爷的。贱婢不要名分,不奢望柳家能够接纳我,可你们不能不承认我腹中的骨肉是柳家的血脉啊!我只求我的孩子生下来能够认祖归宗,不要做一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子,遭人唾弃,受人欺凌。大少奶奶,求求你可怜可怜我腹中的孩子吧……” 这女子哭得甚是伤心,就连添油和不三都有些心软了,不三说道“那姑娘也怪可怜的,虽说孩子的娘亲出身不好,可孩子是没错的,少爷又何必苦了孩子呢。”添油也跟着点了点头。 加醋骂道“你们两个别跟着小搅和,少爷一向敢作敢当,如今少爷死不承认,额头上的青筋急的都绷起来了,我看这事儿八成是假的。你们两个跟了少爷这么久,难道还不了解少爷的为人?更何况这女子哪里能跟咱们少奶奶相比,我看少爷也未必看得上她。就连当年的紫嫣姑娘都没能和咱们少爷有过一儿半女,更何况这个姿色平庸的女子呢。” 柳木怒道“这孩子是谁的你就去找谁,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来我们柳家哭什么啊!姑娘,你快走吧,别在这儿胡搅蛮缠了。” 冯琅渠说道“柳兄,大丈夫敢作敢当,更何况人谁无过,如果这孩子真的是你的,你忍心看见你的亲生骨肉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吗。少夫人不是那种小气的女子,相信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柳木吼道“这孩子不是我的,你让我怎么承认!” 柳老爷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木说道“爹,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那孩子的爹。我……我怎么可能……” 香芸说道“老爷,我看这件事一定有误会在里面,这位姑娘腹中的骨肉根本就不可能是少爷的。” 冯琅渠说道“可空口无凭,怎么就能证实这为姑娘腹中骨肉不是柳木的呢?” 香芸说道“我们少爷心中一直以来只有少奶奶一人,她怎么可能再对别的女子动情呢。更何况我们少奶奶才貌双全,是金陵第一才女,普通的女子想必也入不了我们少爷的眼睛。只怕这件事是有人别有用心,想要对我们少爷不利吧。” 女子突然面色一紧,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看样子像是动了胎气晕了过去。 冯琅渠急忙将那女子抱到一旁的榻上,义正言辞的指责道“柳兄,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可这姑娘腹中骨肉毕竟是一条人命。难道你忍心看着这位姑娘遭受这样的痛苦吗?” 柳木不耐烦的说道“孩子不是我的!你想让我怎么做?稀里糊涂的认了个儿子,然后替别人把儿子养大?” 香芸为女子把了脉,说道“不用担心,脉象并没有什么异常,许是刚刚情绪过于激动,所以产生昏厥。”当然,香芸也看出了这女子晕倒根本就是装出来的,遂取出银针,说道“我这就施针救醒这位姑娘。”说完将银针扎在女子手臂上,女子忍不住手臂酸麻只得马上‘醒来’。 “多谢这位姑娘相救!”女子急忙示意香芸不要再施针了。 香芸笑道“你醒了我也就放心了。”又说道“我们柳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家,如果这位姑娘真的有了我们少爷的骨肉,我们自然不能让柳家骨肉流落在外。”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66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香芸姐……”柳木心想难道这疯女人哭得太惨,连香芸都被她哭得心软了,竟然忘了自己是女人了? 香芸转过头,笑道“少爷,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连这点承担后果的勇气都没有吗?” 柳木心想香芸是个聪明人,想必这么说也一定是有道理的,遂点了点头,说道“好,如果这孩子真的是我的,我一定不会不认账!” 香芸问柳木“适才我听这位姑娘说你是两个月以前的初六去的春风阁对吗?” 柳木点了点头,“是不是初六我倒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是岳父差人给婉然送信的第二天。” 俞婉然说道“那就应该是初六了,信是初五到的我手中。” 香芸问那女子,“姑娘,我们少爷是两个月前在春风阁与你有了腹中的孩子吗?” 女子点头说道“正是那次。” 香芸说道“这就奇怪了。可是姑娘腹中骨肉已经三月有余,算起来并不应该是我们少爷的孩子。” “这……那许是我记错了哪一次,柳公子应该是三个月以前来春风阁与我有了这个孩子。” 香芸说道“这就更不可能了,三个月以前我们少爷被老爷禁足在家,一直不曾出过府们,更没有可能会出现在春风阁。” 柳木终于松了一口气,大笑“看见了吧,我就说了那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 女子一时哑然,香芸说道“如果姑娘执意要说这孩子是我们少爷的,我们柳家自然可以允许姑娘这几月在柳府安胎,将孩子生在柳府,只是到时候孩子出世,如果滴血验亲这孩子不是我们少爷的,那到时少爷将此事上报官府,姑娘可是要受牢狱之灾的,到时候你刚刚出生的孩儿不光是没有爹,就连你这唯一的亲人也要失去了。” 女子急忙下了床,说道“我一时迷了心窍,想要给孩子日后找个有钱的爹,所以出此下策,柳公子你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饶了我吧。” 香芸说道“我知道这位姑娘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我们少爷大仁大义自然不会追究此事,如果姑娘为了腹中孩儿着想,我劝姑娘还是早些离开吧。” 柳木说道“不错,本少爷不会和你一般计较,你快走吧。” 女子连连作揖,离开了柳府。一场闹剧总算是收场了。 柳木递了茶给柳老爷,“爹,我就说了,那孩子根本就不可能是我的。” 柳老爷说道“你可吓死我了。我刚刚还想应该如何安置那孩子呢。虽说是私生子,可若真是你的孩子,我们又不能不管不顾。可这孩子一旦出世就是咱们柳家的长孙,一个青楼女子所生的私生子又怎么能入得家谱呢。更何况刚刚那女子……论相貌,想必这孩子也好不到哪去。”心想,与其跟这女子有了孩子,那都不如同意柳木把紫嫣娶回来做个妾侍了。 柳木笑道“都是那女子胡搅蛮缠,非说孩子是我的,害得爹您跟着白白担心了这么久。孩儿岂是那种做事没有分寸的人呢。平日里就算是去春风阁也不过是喝两杯花酒而已,孩儿家中已经有此贤妻,又怎么会和别的女人有染呢。”柳木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快要反胃了。 柳老爷又说“你们两个也该努力早些为柳家开枝散叶了,免得哪天我又要担心外面冒出来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柳家长孙,妾侍所生始终不能与嫡传血脉相比。而且青楼女子所生的孩子又怎么能做柳家的继承人呢,这样岂不是辱没了柳家的门风。你们两个还是快些让爹抱孙子,爹也好早一点把柳家的家业传给你。” 柳木尴尬的看了俞婉然一眼,傻笑了两声。心想,如果俞婉然真的有了孩子,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柳老爷对冯琅渠说道“适才实在是让冯大人见笑了。” 柳木说道“烂蛆兄一大早来有什么事吗?” 冯琅渠说道“我下午就要回京了,所以临行之前前来向各位道别。” 柳木笑道“走了好啊!离家这么久,再不回去你老爹就要想你了。”心想,这个烂蛆总算是走了。 柳老爷说道“如此大事怎么早些通知。我这就叫下人准备一些薄礼给冯大人带回京中。” 冯琅渠笑道“这可万万使不得。皇上有令,但凡朝中官员一律不可收受百姓财物,难不成柳老爷是想让在下触犯朝廷律法。” 柳老爷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香芸始终觉得一个普通的青楼女子根本就不可能轻易来柳家胡闹,遂叫添油和不三去青楼打听关于那女子的事情,谁知女子上午还在柳家大哭大闹,下午这两人去青楼的时候就被告知这女子已经离开金陵了。还打听到这女子自幼就是孤儿,如今已经无依无靠,也不知去什么地方了。这下香芸更觉得奇怪了,青楼女子措施不当大多都会怀了客人的骨肉,多数都是喝药将孩子做掉,但也有少数的选择将孩子生下。可这女子无依无靠,如今又带着腹中孩子离开了春风阁,而且走的匆忙,平日里的东西全都留在了春风阁,什么都没有带走。 66第65章 柳木回到书房,翘着二郎腿说道“我就说了那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你这泼妇居然还差点信了那疯女人的话。” 俞婉然说道“我看相公以后还是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了,都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如果相公平日里行径检点一些,适才那女子又怎会诬陷到你的头上。” “你这泼妇,老子刚刚逃过一劫,你就不能捡些好听的来说?” 俞婉然冷笑,“以柳大公子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我还真找不出什么好听的来说。早前流连烟花之地,与春风阁的花魁闹得不清不楚,在街上调戏那些未出阁的闺女,成了亲的少妇,这些事情发生在你我成亲之前,我自然可以不再追究。可昨晚在灯会被春风阁的众女子大庭广众之下又是亲又是摸的,今早又闹了这么一出。再过些日子只怕又有哪个女子连孩子都抱来了……” 不等俞婉然说完,柳木站起来说道“你凭什么只数落我的不是,你看那个小白脸对你殷勤的样子,比看见他娘还亲呢,难道你们就没有错了!” 俞婉然说道“我与冯琅渠不过是在书院是的同窗而已。你和曾青当年在护国寺的时候不也是经常勾肩搭背亲密无间的,脸都快贴到一起了。” 柳木狡辩说道“这怎么能一样!我和曾青不过是好兄弟而已。” 俞婉然厉声说道“一个女子如何做你的好兄弟!” “我们……她……这个……”柳木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最后心虚的说道“你知道曾青不是男人了?” 俞婉然说道“我不拆穿你,你还真把这当成借口了。” “那……就算青青是女人,我们也只是好朋友而已。”柳木一紧张居然口误把曾青说成了青青。 一听见柳木叫曾青为青青,俞婉然更是生气了,俞婉然怒视柳木“青青……叫的还真亲热啊。那我和琅渠也只是知己,行吗?”还加重了琅渠二字。 “琅渠?哈,你叫那烂蛆叫的才亲热呢!还知己!我呸!那些无知百姓还说什么郎才女貌,我看是奸夫淫妇不知廉耻才对!” 俞婉然被柳木气的直咬牙,柳木笑道“怎么,还想找我爹给你的那个藤鞭啊,我告诉你,我已经趁你不在的时候把它给烧了!你在外面勾搭小白脸,还想用藤鞭抽我啊!做梦去吧,泼妇!不对,是想要谋杀亲夫的荡妇才对!” 俞婉然气的顺手将桌上的茶杯朝柳木扔了过去。 柳木一个侧身躲过了茶杯,“好啊俞婉然,你这泼妇竟然为了那个小白脸打我!老子果然没猜错,你们两个一定有奸情,看来老子真的戴绿帽子了!” 俞婉然气的又一个茶杯扔了过去,“混蛋,我巴不得打死你呢!” 柳木喊道“是啊,我死了你就可以和那个小白脸光明正大的勾搭了!气死我啦!”柳木举起桌上的茶壶就摔了下去,又将桌上的书也都撕了,“老子再也不读这些狗屁书了,就算我读了书你也不会喜欢我,就算我像奔丧一样穿了一身白衣服,你也不会觉得我比那个小白脸帅!就算我不去青楼、不去赌钱,在你心里那个小白脸依然比我好百倍千倍!俞婉然,从今以后老子不跟你玩了!”柳木将砚台举起来狠狠的摔在地上,转身气哄哄的走了出去。 俞婉然此时也在气头上,索性没再理会柳木,后来只听小厮说柳木去马厩里骑马跑出了柳府。 “小姐!这是怎么了?”冬露看见柳木书房里一片狼藉,还以为是遭了贼。 俞婉然看着地上的狼藉,想起柳木刚刚发火时说的那些话,不禁一笑,“没什么,又是姑爷在闹脾气,你来把这里打扫了吧。” 傍晚时分,添油加醋几个人还没进府喊声就先传了进来,“少爷出事了!来人啊,少爷出事了!” 前院的下人听了急忙都围了过来,众人七手八脚的和添油加醋死人将柳木抬回了别院。 柳木还在昏迷之中,衣服上有大片擦破的痕迹,还沾着许多尘土,右侧额头被擦破,上面的血渍已经已经凝固。 香芸先是检查了柳木头部的伤处,又给对方把了脉。 俞婉然面色有些焦急的问道“相公伤的怎么样?” “脉象上来看倒是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可这伤了头部就不好说了。前额只是擦伤而已,并无大碍。可后脑有些肿,只怕是受到撞击颅内有淤血。” 柳叶说道,“大哥什么时候能醒来?” 香芸摇了摇头,“这我也不好说。” 柳老爷只站在一旁一直凝眉看着昏迷中的柳木,虽是愁容满面,却也始终一言未发。 俞婉然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打柳木被抬回来众人只忙着柳木的伤势,也忘了问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加醋说道“下午的时候我和添油看见少爷生气骑马出去了,怕有什么闪失所以也就跟了出去。少爷骑马一直跑到了城郊。可也不知是怎么了,那马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勒都勒不住,少爷被摔下马,头摔在了石头上,然后就一直昏迷到现在。” “带我去少爷/相公出事的地方!”香芸和俞婉然异口同声。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67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添油加醋带着俞婉然和香芸到了柳木坠马的地方。 添油指着地上的一块石头,“这……个!” 香芸问道“当时少爷是从哪一侧坠马?” 加醋站在一旁,一边比划一边说道“当时就是在这儿,那马突然像疯了似的,两只前蹄抬起来将少爷甩了下去。少爷落下来的时候头从这个位置撞了下来。” 加醋指着的地方是石头的一角,正好是凸出来的一个尖状,上面还隐约能看到血渍。香芸说道“少爷的头是撞上来的还是擦过来的?” 加醋说道“我当时就站在那个位置,看的清清楚楚,少爷的先是摔在地上,身体顺势向右转过去的时候额头擦在了石头上。” 香芸自言自语说道“如果像加醋说的那样,后脑根本就不可能受伤的,可少爷的后脑分明是受到撞击才造成的。” 俞婉然用手指捻起地上的一撮泥土,皱眉说道“你们在这里可还看见其他人了?” 加醋摇头,“没看见,当时只有我和添油陪着少爷。” 俞婉然说道“城郊官道上的土都是干燥的黄色沙土。而这些土却是黑色的,还有些湿润,”俞婉然四下看了看,说道“看样子应该是附近树丛里的土。可如果是柳木在树丛里用鞋底将这些泥土带出来,那么附近不应该只是在柳木坠马的地方才有少许的黑土。”俞婉然再仔细观察地上散落的些许黑土,看样子像是一个完整的土块被撞击之后四下散落开的。俞婉然让加醋站在柳木坠马的地方,又让加醋举起一块石头。俞婉然走到树丛之中,从地上随手抓起一个土块,运气将土块朝加醋举着的石头扔了过去,土块撞在石头上变成四散的灰土散落在地上。 香芸见状,说道“难道你怀疑是有人暗算少爷?” 俞婉然点了点头,刚要从树丛里出来,却又发现地上有一双脚印,看来果然被自己猜中了,柳木是被他人暗算。 加醋说道“到底是谁会在背后暗算我们少爷呢!少爷虽然平日里胡闹了一些,可也没做过什么太过分的事……难道是许弓!之前少爷在城中将许弓痛打一番,头都打破了,我看八成是许弓为了报复少爷,所以在这里将少爷暗算。咱们还是快点去报官吧,别让那混蛋跑了!” 俞婉然说道“咱们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人是许弓。而且这个人是会武功的,许弓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用普通的土块悄无声息的将你家少爷打晕。而且那匹马更没有理由无缘无故的受惊。” 众人回到家中,香芸和俞婉然仔细检查那匹马有什么问题,“在这里!”香芸指着马身上一处说道。 仔细一看的确是有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圆点,上面的紫红色显然是干了的血渍。 俞婉然说道“难道是有人将银针打入了这匹马的体内……” 不三恍然大悟,“哦,怪不得这匹马会突然疯了似的将少爷甩下去呢。” 香芸说道“如果是将银针打在马腿之上,马匹走路的时候定会被人发现端倪,可打在马腹部之中,就不会被人轻易发现。可谁又会用如此手段暗害少爷呢。” 不四说道“不过在乡下的时候见过,老牛被牛虻咬了身上也会有类似的痕迹。会不会是咱们多疑了,马身上的根本就不是被银针打入的痕迹。” 不三说道“那把银针取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还是添油和加醋将那匹马给杀了,果然在马腹内取出一根一寸左右的银针。 俞婉然拿起银针看了看,说道“看来暗算柳木的人内功并不高。想必这人是想要柳木的命,只是自己内力不够,所以才将柳木打晕。” 香芸说道“可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少爷的命呢。平日里我倒不记得少爷得罪过什么人。而且这人暗算少爷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不三说道“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暗算的少爷,就算是拼了命我也不会放过那个小人!” 俞婉然说道“现在敌暗我明,我们对于凶手的来历还无半点头绪。未免狗急跳墙,所以你们少爷被人暗算这件事千万不能张扬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柳木算不算是一不小心表白了? 67第66章 众人回到房中,柳木还没醒来,香芸查看柳木的后脑,仔细一看果然沾着些许的黑土。香芸起身去打了盆清水想要帮柳木擦擦脸,再回到房中的时候只见俞婉然坐在床边,将柳木的手腕放在脉枕上,似是想为对方把脉,香芸见了急忙三两步赶了过去,“少奶奶,少爷还是让我来照顾吧。” 两个时辰之后,柳木睁开眼睛,四周看了看,众人见柳木醒了全都围了过来,“少爷醒了!” 柳木突然跳起身子,像个猴子一样蹲在床上,傻笑道“你们都围着我干什么?”语调似乎还比往日高了一些,听起来怪怪的。 不三说道“少爷你终于醒了。” “终于醒了?我睡了很久吗?你又是谁,家里新来的下人吗?” “少爷,我是不三啊!” 柳木摇了摇头,“不三?什么不三不四的,不认识。” 不四听了急忙跑过来说道“少爷,我是不四!” 添油凑过来说道“少……少爷……” 柳木看了看添油,半天说道“哪来的大块头,怎么跑到我家来了,还是个结巴。” 加醋说道“少爷,别闹了,你睡了这么长时间,我们都要急死了。” 柳木笑道“这瘦子像个猴子似的,你又是谁?” 柳老爷走进来,众人全都让到了两边,“木儿,感觉怎么样,可有不适?”柳老爷关切的问道。 柳木歪着头看了看柳老爷,突然一笑,“哈,我认得你,你是我爹!”说完又伸手扯了一把柳老爷的胡子,柳老爷疼的龇牙咧嘴,“木儿别胡闹,快放手啊!” 柳木放开手,笑道“爹你什么时候长出这么长的胡子了!难不成是在昨日京城来的那戏班子里借的!” 柳老爷摸了摸下巴,柳木环视四周,又说“爹,娘哪去了?” “娘?”听到柳木这么问,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 “是啊,我娘去哪了?” 众人被柳木说的一头雾水,柳木的娘已经走了多少年了,她怎么睁开眼睛就要找自己的娘呢。 柳木眨巴着眼睛,问道“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我娘出去了?那香芸姐姐呢?” “我在这儿。” 众人奇怪,这香芸就坐在柳木旁边,难道是坠马把眼睛摔坏了? 柳木歪着脑袋打量着香芸,“你是哪个香芸?不过和香芸很像啊。难道你是香芸的娘?” 香芸好像想到了什么,又指着添油加醋和不三不四,问柳木,“你当真不认得他们几个?” 柳木摇了摇头,“不认识。” 香芸又问,“你看屋子里的人你还认得谁?” 柳木指着柳老爷,“我认得爹!不过爹怎么长了这么长的胡子呢……而且好像还胖了!” 柳叶跑过来问道“大哥,那我呢?” 柳木傻笑着说道“你都这么大了,还要叫我大哥,傻了吧你。” “大哥,我就是柳叶啊。” 柳木在柳叶头上拍了一下,“蠢蛋,叶儿才比那桌子高不了多少,你想骗我啊!” 香芸问道“你记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 柳木光着脚跳到地上,“玩累了就睡觉了。” “你还记得你睡觉之前发生过什么吗?” 柳木挠了挠头,“你们可真烦。娘说让我乖乖听话,明天带我去广济寺玩。” “广济寺?”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68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像个猴子似的跳上凳子,蹲在上面说道“是啊,每个月十五娘都要去广济寺拜菩萨的,到时候寺外有可多好玩的了。不过娘说上香的时候人多而且杂,娘怕我不听话乱跑,所以每次都让香芸姐把我看得死死的。娘还答应我,过两天带我去舅舅家玩呢,还说舅妈又生了个妹妹,可好看了。”说完倒了杯茶给自己,柳木拿着茶杯跳上桌子,将茶倒进嘴里,又像洒水车似的喷了出去。一只手掐着腰,大笑道“好不好玩!昨天京城来的那戏班子演了一出天女散花,今天本少爷就演一出柳木撒水!” 说完又跳下桌子,在添油胸前敲了敲,“大块头,看你这么壮,要不表演个胸口碎大石给大家看看吧!” 俞婉然问柳木“你也不记得我了吗?” 柳木盯着俞婉然看了半天,“不记得了!不过倒是挺好看的。”说完又跳回桌子上,对俞婉然说道“孤王封你为嫦娥仙子如何?” 众人一听柳木自称为‘孤王’,吓得急忙将柳木拉了下来,柳老爷说道“木儿,‘孤王’这两个字是不能乱说的,说出去是要杀头的。” 柳木说道“谁是木儿,孤王是玉皇大帝!” 香芸眉头皱的更紧了,急忙把柳木拉过来,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柳木不耐烦的说道“你们一个个啰啰嗦嗦的,真是烦死了!九岁!”说完又对添油说道“看你这个大块头高高大大的,定是孤王的爱将巨灵神了!” 香芸转过身,面色凝重的说道“老爷,少爷的记忆好像回到了夫人出事的前一天。” 俞婉然突然大声脱口而出,“你是说相公失忆了?” 香芸点了点头,“不止是失忆,而且好像还有些许的失心疯状况。” “怎么会这样呢……”柳老爷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过你们记住,千万不要把少爷失忆的事情传出去。”柳老爷又转向柳叶,说道“叶儿,今日的事情只能让这间屋子里的人知道,其余的人,就算是你娘也不能说,明白吗?” 柳叶点了点头,“爹,我明白您的意思。大哥从小视我如珠如宝,比我同母所出的二哥待我还要好。为了大哥的安危,我当然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娘。”柳叶明白柳老爷的意思,他是怕二夫人知道柳木得了失心疯之后会为了柳林而加害柳木。 “少爷,其实你印象里只是睡了一个午觉而已,不过事实上,现在距离你的那个午觉已经过去十年了。” 柳木大惊,“你是说我睡了十年这么久?”忽又恍然大悟,说道“是啊,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一定是孤王在天庭睡得太久,所以你们凡间已经过去十一年了!” 不四拿着铜镜说道“少爷,不信你自己看看,你还是睡觉之前的样子吗?” 柳木拿起铜镜,不禁吓了一跳,“这是我?”一边说又对着铜镜捏了捏自己的脸,忽又笑道“难道你们忘了,孤王的玉皇大帝,睡个觉长高了也很正常啊。” 加醋说道“少爷,事实上呢……你是失忆了,现在你已经二十岁了。” 众人七嘴八舌,说的柳木头都大了,此时柳木不禁是失了忆,而且疯疯癫癫的,脑子里也像是一团浆糊似的,一会儿记得自己是九岁的柳木,一会儿又以为自己是玉皇大帝,她自然听不进去众人说什么。柳木说道“你们这些人烦死了,孤王累了,需要休息,你们都出去吧。” 不三说道“自打少奶奶进府,咱们少爷就祸事不断。刚成亲的那几日,不是眼眶发青就是瘸腿跛足。后来因为周大海那件事还差点被抓去坐牢。被老爷送去护国寺受罪,途中还进了黑店,差点命都没了。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摊上这么个事儿。你说会不会是少奶奶克夫啊!” 不四说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到真觉得有这个可能。咱们少爷从小到大都是顺风顺水的,可怎么自打成亲了之后就这么不顺呢。” 恰巧香芸路过听见了这话,过来说道“你们几个在这儿乱嚼舌根,也不怕被老爷听见了责罚你们。少奶奶是个有福之人,怎么会克夫呢。” 加醋说道“香芸姐,我倒是觉得不三说的有些道理。难道你没听说过,有的人生来有福,可偏偏就是个克星。” 不四恍然大悟的说道“我明白了!如果少奶奶有了大少爷的孩子,再把大少爷克死了,那柳家的财产不就全归他们母子了!虽说成了寡妇,可得了这么一大笔家产,难道不算是因祸得福的有福之人!” 香芸说道“不四,亏得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还相信克夫一说呢。再说了,以少爷那胡闹的性子,就算是没有少奶奶,她也早晚会惹出麻烦。还有上次你们误入黑店,还不是多亏了少奶奶你们才能平安无事。要我说少奶奶是福星才对呢。” 添油跟着一个劲儿的点头,“我……我……也……” “你也这么想的?”加醋说道。 添油又急忙点了点头。 此时房中只剩下柳木和俞婉然两个人,柳木还在以玉皇大帝的身份站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俞婉然。 “柳木,还不快给我下来!” 柳木盛气凌人的说道“大胆嫦娥仙子,竟敢如此与孤王说话。孤王就贬你去广寒宫,终日与玉兔为伴!”柳木见俞婉然要来抓自己,遂跳下桌子跑了出去,但不想竟甩不掉身后的‘嫦娥仙子’,只见柳木两只手握紧拳头,口中一声大喊,瞬间走出去一丈远。 俞婉然大惊,“乘风诀!”遂也使出一招乘风诀追了过去,“你怎么会乘风诀?” “什么乘风诀!” 俞婉然说道“就是你刚刚走出的那一步。” 柳木笑道“孤王是玉皇大帝,走出那样的步子有何奇怪!倒是你这小小的嫦娥仙子以下犯上,休想抓住孤王!”说完快速跑出去,爬到了树上。柳木站在树上大笑“这下抓不住我了吧!” 俞婉然见柳木脚下树干并不粗壮,生怕柳木会摔下来,遂也不敢冒然上去将其带下来。 香芸见了怕柳木旧伤未去再添心伤,焦急的喊道“少爷,还不快下来!” 柳木连连摇头,“孤王才不会上你们的当呢!”正说着,忽觉一阵眩晕,柳木身体一颤,脚下一个踉跄踩空,跌了下去,柳木大喊“香芸姐,救我!” 俞婉然见状轻功上前将柳木接住,柳木双脚落地,早就吓得傻眼,半晌才说道“仙人……你会飞!” 香芸笑道“你也说了,少奶奶是嫦娥仙子,那嫦娥仙子当然会飞了。” 柳木一副傻头傻脑的样子,说道“原来你真的是月宫里的嫦娥仙子!嫦娥仙子,你救了孤王一命,孤王要重赏,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俞婉然笑道“你先随我回房里,我自然会告诉你我想要什么赏赐。” “好!孤王答应你!”说完乖乖的遂俞婉然回了房中。 房中,俞婉然说道“从今以后你要什么都听我的,要不然我这个仙人可是会生气的。” “好!”柳木认真的点了点头。 俞婉然又说“而且除了院子里的这几个人以外,你不能像任何人透露你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 柳木不耐烦的说道“我不过是睡个觉而已,可醒了你们就非要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俞婉然说道“还有,以后不要轻易离开你的别院。也不要和别院外面的人说太多的话,尤其是二娘。” 柳木说道“二娘对我很好的,为什么不能和她说话?还有啊,不能离开别院,那还不闷死了!我还想去和张福比一比谁的蛐蛐儿更厉害呢。” 俞婉然说道“难道你这么快就不听我的了?” 柳木笑道“当然听你的,嫦娥仙子,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不过你下次回广寒宫的时候一定记得把我也带去看看月宫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俞婉然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想起刚去护国寺的时候柳木曾说过,“你这泼妇对我非打即骂的,除非有一天我得了失心疯才会听你的话。” 当时俞婉然玩笑着回答“好,那本姑娘就等着柳大公子得失心疯的那天。” 不想两人斗嘴时说过的话竟然一语成谶,柳木当真得了失心疯,同时也兑现了她当日的诺言,‘除非有一天我得了失心疯才会听你的话。’ 68第67章 自打柳木失忆了之后,每天俞婉然都会教柳木背一段书,起初柳木是不愿意的,可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俞婉然还告诉柳木,自己是嫦娥仙子的事情不能被外人知道,所以不能直呼自己嫦娥仙子,柳木遂改口称对方为婉然姐姐。 当然,有着九岁记忆的柳木也记得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只是香芸又强调了一次,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此时柳木正晃晃悠悠的在柳府附近的大街上,一辆马车从柳木身边驶过,马上又停了下来,“柳木!”女子走下马车跑到柳木身边,眼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柳木并不认识那女子,只说道“你叫我?” 女子笑道“死木头,不叫你还能叫谁。总算是找到你了。” 柳木歪着头,盯着眼前的女子看了半天,说道“姐姐,我好像见过你啊。” 女子一笑,“怎么,认不出我了?” 柳木皱眉苦想,可实在是对眼前的女子没有半点印象,“姐姐,你是谁啊?” “别闹啦柳木,是我啊,曾青!”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69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曾……青?”柳木紧接着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不认识!” “才一年多没见而已,我只不过是换回了女装,你不会真的不认得我了吧?我是护国寺书院的曾兄弟啊!”曾青见柳木那神态和说话的语气,隐约又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 “曾青……曾兄弟?你是女人又怎么会是曾兄弟呢?护国寺书院……那是什么地方?”柳木抓了抓脑后的头发,似是在回忆,但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在哪见过,“不过我好像真的见过你啊。” “少爷在这儿呢!”添油加醋跑过来说道“少爷,您怎么跑出来了,我们都找了你半天了。” “爹早上给了我十个铜板,我去前面的摊子上买了个老虎,你们看好不好玩!”说完摊开手,手掌上一只没有半个巴掌大的泥老虎。 加醋生怕周围有人看出柳木的异常,急忙将那个泥老虎揣进自己的衣襟里,小声说道“少奶奶不是说过不让你随便出来的,小心一会儿回去少奶奶又要生气了。” 柳木突然看向曾青,说道“啊!我想起来了!” 曾青一喜,“你记得我了!” “是啊!我听说城北棺材铺的那个麻子也姓曾,你是他女儿吧!” “柳木,别闹了!” 柳木突然觉得后脑有些疼痛,遂捂着头说道“我……我好像见过你,可是我真的记不起来了。”说着又突然抬起头,“莫非你认得孤王?想必这位姑娘一定是天庭的仙子了,不知姑娘是天庭中的哪一个仙子?天庭众仙家甚多,孤王也难免会有几个记不住名字的。”又指着添油加醋说道,“想必仙子应该认得这两人吧,这是孤王帐下大将巨灵神和掌管雷霆的雷震子。” “柳木……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你到底怎么了?”见柳木胡言乱语,竟敢自称孤王,曾青隐约感觉不妙。 “少……少爷……可、可可、可能……他……”添油一如既往的半天也没说明白一句话。 虽说柳老爷吩咐过柳木失忆的事情不能告诉外人,可加醋见曾青对柳木十分关心,心想这二人关系必然不一般。加醋问道“这位小姐可认识我家少爷?” “我是你家少爷的朋友,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加醋说道“小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你随小的回到府中再细细道来。” 柳木拉着曾青的手,说道“对对对,来我家里玩吧,我爹从北方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好多新鲜玩意儿呢,还有很多好吃的。上次香芸姐姐还给我买了一个这么大的蛐蛐儿。”柳木一边比划一边说道“那蛐蛐儿叫的可响了,我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喇叭!” 到了别院,曾青问加醋,“你们少爷到底是怎么了?” 加醋说道“小姐莫要见怪,小的不过是个下人,这件事还是等一会儿让少奶奶告诉您吧。” 柳木一蹦一跳的跑出来,将蛐蛐儿筒交给曾青,“你看,这就是香芸姐给我买的蛐蛐儿,你听,叫的多响。这小喇叭可厉害了,把添油加醋和不三不四的蛐蛐儿全都咬死了。” “柳木。”俞婉然人还没到,声音就传了过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总去喂鱼缸里的那些鱼,一大早又撑死了六条。” 柳木小跑着迎了出去,一把就拉住了俞婉然的胳膊,“姐姐别生气,我下次一定少喂它们一点。” 俞婉然说道“刚刚怎么偷跑出去了。” “姐姐,每天在这个别院里多无聊啊。再说了,爹给了我十个铜板,我自然要花出去的。姐姐就别生气了,我下次不再偷跑就是了。” 俞婉然笑道“若有下次,我定不轻饶你。”又问“今天让你背的书都背下来了吗?” 柳木讨好的笑道“放心吧,姐姐,你让我背的我都背下来了。你若是不信,一会儿我给你写一遍就是了。” 俞婉然走进屋子,看见屋中的女子先是一愣,但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随即“曾青!”二字脱口而出。 柳木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叫曾青?难道你认识她?哦……我明白了,你二人都是天庭的仙子,所以才会认得对方。” “你是……”曾青上下打量着俞婉然,突然瞪大了眼睛,也是惊讶的不得了,“你是……俞林?原来……原来你是女人!” “少爷,该喝药了。”香芸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俞婉然又颔首点了下头,说道“少奶奶,药已经煎好了。” 曾青这下更惊讶了,“你是柳木的妻子?”刚刚还以为俞婉然是柳木的表妹,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是夫妻。 香芸这才看见曾青,说道“原来府上来了客人。” 柳木抢着介绍道“她是曾青,我刚认识的姐姐。” 香芸笑道“见过曾姑娘。” 柳木拉着香芸说道“她就是给我买小喇叭的那个香芸姐。” 曾青已经被眼前的事情惊得有些说不出话了,只傻傻的点了点头,“见过香芸姑娘。” 每天喝药的时候也是柳木一天之中最痛苦的时候,每次都要香芸和俞婉然追着柳木乱跑,这次也不例外。俞婉然飞身越过桌子,一把抓住柳木肩膀,柳木倒是灵巧,头一低从俞婉然胳膊地下钻了过去。俞婉然眉头一皱,“哈,你居然学会逃跑了。” 柳木说道“孤王每天被你们这两个妖孽追着喂毒药,就算不懂武功也能自创出来两招了。” 俞婉然又要过来抓柳木,柳木忙说“大胆嫦娥仙子,竟要毒害孤王,别以为孤王打不过你,只不过孤王的法术太厉害,怕伤了你的性命!”说完拿起桌上的茶杯扔了出去“妖孽接招吧!” 俞婉然一把接住柳木的茶杯,柳木说道“看来孤王还是小看你这妖孽了!”说完就拔腿向门外跑去。 柳木见跑不掉了,干脆躲到了曾青身后,“曾姐姐,我不要吃药。” 曾青笑着拉过柳木,“姐姐有一个东西,你若是吃了就不嫌药苦了。” “真的?” 曾青吩咐外面的丫鬟,“到我的马车里将那个青色的包袱拿出来。” 不一会儿丫鬟带着一个包袱走了回来,曾青在包袱里取出一个纸包递给了柳木。 柳木打开纸包,竟是北方的梅子。柳木说道“这种梅子很酸的!” 曾青笑道“这梅子的酸味能解药的苦味。”说完又将药碗递给了柳木。 柳木接过药碗,将信将疑的看着曾青,“你没骗我?” “姐姐怎么会骗你呢。”说完拿起一颗梅子喂给柳木。 柳木想了想还是将药喝了下去,喝完又擦了擦嘴,“嗯,果然没那么苦了,还有酸梅汤的味道呢。” 曾青一笑,“当年在护国寺的时候柳大哥就是这样叫我喝药的。” 从曾青的眼神几人不难看出曾青对柳木的情意,可青梅竹马的香芸还有正室夫人俞婉然都在这儿,一时之间气氛倒是有些尴尬了。 柳木笑道“曾姐姐对我真好,不如孤王就封你做……做王母娘娘吧!”气氛本来就有些尴尬,背柳木这么一说更尴尬了。 香芸忙说“曾姑娘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一定也累了,不如曾姑娘先歇息歇息,我这就叫厨房准备饭菜为曾姑娘洗尘。”又对门外的冬露说道“先带曾姑娘去房间安顿好了吧。” 冬露说道“曾姑娘,请随我来。” 柳木一把拉住曾青的胳膊,“曾姐姐哪也不去,她得留下来陪我玩。” 曾青笑道“姐姐要去看看自己的房间,要不然晚上住在哪里呢。” 柳木说道“住在我的房间。我的床可大了,咱们两个睡在一起还会有很大的空余呢。” 说起同榻而眠,曾青想起当年在金安寺的时候,二人睡在一张床上,不想那时头脑精明的柳木如今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曾青刚走出去柳木就追了过来,“姐姐,这家里就你一个不逼我吃药的,你可答应我千万别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曾青抚了抚柳木的脸,怅然说道“不会的,姐姐不会走的。” 69第68章 曾青在房中思绪烦乱,自己终于推掉了那门婚事,本以为可以与柳木结为夫妻,不想如今柳木竟然又得了失心疯,连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 过不多时,俞婉然来了曾青房中,曾青问俞婉然,“柳木到底是怎么了?”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70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俞婉然将柳木坠马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曾青,又叮嘱对方不要将柳木失忆的事情说出去。 曾青说道“俞姑娘放心,在金安寺的时候柳大哥曾救过我一命,为了柳大哥我自然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俞婉然突然说道“不知曾姑娘最近可回过峨眉山,师父她老人家看还安好?” “你怎么会知道……”曾青突然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难道你是俞婉然?” 俞婉然笑道“曾同学总算猜出我是谁了。只听师父提起过在京城有一个姓曾的师妹,果然是你。” “这么说我们居然是同门……师姐又是如何猜出我是谁的呢?” 俞婉然笑道“在护国寺的时候我一早就看出了你是女儿家。后来除夕之夜柳木将爆竹扔过墙使冯琅渠受伤,后来我发现墙的另一边雪地里的痕迹,能在短时间内悄无声息的离开,没有脚印,地下像是被较宽的车辕压过的痕迹,除了师父的乘风诀,只怕也没有别的能做到了。我想起师父曾提起收了一位姓曾的小师妹,十分调皮,远在京城,看起来倒是和你很像。” 曾青笑道“自打我入了门就听师父提起,我有一位师姐,被誉为金陵第一才女,不仅容貌倾城,且冰雪聪明,武功更是得到了师父的真传。之前一直遗憾没有见过师姐,却不想咱们早就认识了。”心中又默默的补上一句,而且你还是柳大哥的娘子! 俞婉然说道“想必相公的乘风诀也是你教给他的吧。” 曾青点了点头,“柳大哥行事乖张,又有一副侠义心肠,只怕到了外面难免要惹麻烦,所以我将乘风诀交给柳大哥,只希望她危急关头能逃跑保命。” 俞婉然说道“可乘风诀是本门不外传的功夫,你又怎能私自传与柳木呢。” 曾青说道“我本是希望柳大哥能练成的,可乘风诀是需要内功根基的,柳大哥又没练过内功,想必要学会乘风诀也不是一件容易事。而且这件事只要咱们三个不说,师父她老人家也不会知道的。” 俞婉然一笑,记得师父曾经说过,小师妹虽然调皮了一些,但对待长辈却是十分乖巧的,从不会忤逆师父。曾青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必又是平日里跟柳木学的了。 柳木拉着曾青,对柳老爷说道“爹,这是我今天刚在街上认识的曾姐姐。” “曾青见过伯父。”曾青倒是不见外,并没有称呼对方柳老爷。 柳老爷问道“曾姑娘可是木儿的朋友?” “我与柳木是在护国寺时认识的。” “护国寺书院?” “实不相瞒,小女子自幼喜欢读书,所以就瞒着家父,女扮男装偷跑去了护国寺。伯父不会觉得此举太过荒唐吧。” 柳老爷笑道“女子尚且如此好学,比起我这木儿不知是强了多少倍呢。”同时心中暗叹,曾青看柳木的眼神就能看出她对柳木的情感绝非一般,也不知自己这傻儿子到底是哪里有过人之处,竟然让这位曾姑娘和春风阁的花魁都对他钟情。 柳木不满的说道“爹,孩儿也喜欢读书,今天上午孩儿还背写了一遍过秦论呢。不信你问婉然姐姐。” 俞婉然笑着夹了一块鱼肉放进柳木的碗里,笑道“嗯,木儿最近读书越来越进步了。” “婉然姐姐,你不是答应我了,我要是能一天之内将这过秦论背下来你就带我去玩!” 柳老爷笑道“那明日就不用读书了。婉然这些日子照顾木儿也很累了,正好曾姑娘来了,你们几人明日就出去好好玩玩吧。” 柳木笑道“好啊,那咱们明天去骑马……”说完又摇了摇头,“不行,还是不要去骑马了。我听香芸姐说我是从马上掉下来摔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咱们还是玩别的吧。” 曾青笑道“看来师姐还真是没少费工夫,在书院的时候柳大哥还背不下来一篇完整的文章呢,如今连‘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都懂得怎么用了。” 傍晚,香芸将一切安置妥当,“曾姑娘,少爷的别院里一向是不准其他下人进来的,所以您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我便是。” 曾青说道“香芸姐和我不必这么客气。我在护国寺的时候时常听柳木提起你,她待你如同亲姐姐一般,你是柳木的姐姐,自然也就是我的姐姐。” 香芸笑了笑,倒是觉得这位曾姑娘十分讨喜。 曾青见房中只她二人,遂凑到香芸身边,“香芸姐,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问题?” 曾青小声说道“不知俞师姐知道柳木的身份了吗?” 香芸一惊,但又不确定曾青说的到底是不是这件事,遂故作不解,“不知曾姑娘说的是哪一件事呢?” “香芸姐,柳木是女人的事情我早在护国寺的时候就知道了,你就跟我说实话吧。” “原来少爷都告诉你了。”香芸看出曾青对柳木有情,但却没想到这二人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如今除了你我,再没别人知道柳木的身份了。”当然,香芸不知道紫嫣也知晓了柳木是女人的事情,也更不会知道远在护国寺还有一个行痴与柳木也是颇有渊源的。 曾青听了这话心中窃喜。 “不难看出曾姑娘对我家少爷的情意,可你二人……”香芸试探着说道。 曾青笑道“香芸姐没有猜错,我此次来到金陵就是为了要嫁给柳木的!” “可……可你二人……”香芸小声说道“可少爷这身份,曾姑娘真的甘心与她成亲吗?” 曾青说道“柳大哥机灵聪敏,虽说书读得不多,可做起事来却要比那些自诩学富五车的书生强了多少倍。当初在金安寺的时候我们被困在山上,柳大哥为了让我有鸡汤喝,宁愿穿着一件薄衣裳在冰天雪地里冻了那么久。如果不是柳大哥,可能我已经死在金安寺了。” 香芸说道“或许曾姑娘对我家少爷只是一时欣赏呢。” 曾青说道“起初我也想过,会不会我喜欢柳木只是一时的冲动。我回到京城之后努力的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关于柳木的任何事情,可是我根本就做不到,只要闲下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和柳木在一起的情景。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让我这样牵肠挂肚,也没有一个人能让我有过那种感觉。既然如此,就算是个女子又能如何!说不定有些事情根本就是上天注定的呢。” 香芸说道“可如今少爷疯疯癫癫,甚至都不记得你是谁了,你不介意自己的相公是个失心疯吗?” 曾青笑道“那又如何。只要她是柳木,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介意。” 香芸笑了“想不到世间当真有这样痴情的女子。虽说少爷如今患了失心疯,可能有你这样的女子爱着她,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曾青笑道“香芸姐不是也一样吗!” “我不明白曾姑娘在说什么。” “香芸姐早就到了出嫁的年龄,可是却不求名分,不求富贵,只一心留在柳木身边照顾她,难道香芸姐对柳木的这份情就不可贵了吗!” 香芸脸颊微红,说道“曾姑娘莫要乱说,少爷自小就是被我服侍,我只是怕我离开之后没有人照顾少爷。更何况少爷身份特殊,有了病又不能轻易就医,我自然不能离开她的。而且我也答应过大夫人,要好好照顾少爷。” 曾青笑道“虽说你答应了大夫人要好好照顾柳木,可也不代表你不能嫁人啊,而且我还听说大夫人生前曾给你留了一笔可观的嫁妆呢。香芸姐脸都红了还不承认!” 香芸下意识的挡了挡脸,说道“我与少爷自幼如同姐妹,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呢。更何况香芸不过是府中的下人,又岂能对少爷有其他想法……曾姑娘可别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了。” 曾青在柳府这些日子,柳木几乎每天都粘着曾青。 “曾姐姐,你对我可真好。娘说我长大了是要娶媳妇的,要不等我长大了我娶你吧。” 曾青笑道“你若是想娶我,何必等你长大呢。” “我现在也能娶你吗?”言语之中似乎还透着惊喜之意。 曾青点了点头,“当然。”曾青怅然,是不是这样我就可以替你守住秘密了。 “爹,这是昨日刘掌柜送来的账簿,我都核对好了,你看看。”俞婉然将账簿递给柳老爷。 柳老爷翻看了几眼,笑道“以后这家里交给你爹也就放心了。过段时间我还要去一趟北方跑生意,这几日你与我到各个铺子里多熟悉熟悉,我不在家的时候生意上的事你就来打理吧。” “爹!”柳木从外面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柳老爷说完喝了口茶。 “爹,我要娶曾姐姐!” 柳老爷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柳木严肃的看着柳老爷,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和曾姐姐成亲!” 柳老爷惊魂未定的一阵猛咳,“你又胡闹什么呢这是。” 柳木说道“爹,我没胡闹!娘说过我长大了要娶媳妇,可是要等多久才能长大呢,我怕长大需要太长的时间,那样曾姐姐就嫁人了。” 一时间气氛极其尴尬,香芸怕柳木这胡言乱语的再惹怒了俞婉然,遂说道“少爷快别胡闹了,到时候该吃药了,还不快跟我回去。”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71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突然说道“啊……我知道了,香芸姐你一定是生气了!” “我为何生气?”香芸不解。 柳木说道“我之前本是想长大了娶你的,可突然又要娶曾姐姐,所以你一定生我的气了吧。” 香芸尴尬的说道“别再胡说八道了,还不快随我回去吃药。”说完连拉带拽的将柳木带回了别院。 一大早曾青就看到柳木拿着书摇头晃脑的读给俞婉然听,“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读着读着突然放下书,说道“婉然姐姐,孤王决定不要做玉皇大帝了。” 俞婉然笑问“为什么?” “孤王要做后羿!” “后羿?” 柳木说道“是啊,我看戏台上演的后羿和嫦娥是夫妻,如果我做了后羿,那我不就可以与你在一起了。” 俞婉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听柳木又说道“哎呀,算了吧,我还是做那个砍树的吴刚吧,嫦娥和后羿最终还是分开了,吴刚才是一直陪着嫦娥的人。” 俞婉然笑道“所以你也想一直陪着我吗?” 柳木点了点头,忽然又摇头,“不行,我还是不能做吴刚。虽然吴刚陪着嫦娥仙子在广寒宫里,可后羿才是嫦娥的相公,嫦娥喜欢的人也不会是吴刚,而是后羿。嫦娥的心中根本就没有吴刚,到头来还不是输给了嫦娥心里的那个人。”柳木叹了口气,怅然说道“即使吴刚能够住在广寒宫与嫦娥朝夕相对又有何用,最终还是住不进嫦娥的心里。”那一刻柳木神色哀伤,看上去和之前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一瞬间的恍惚,俞婉然还以为柳木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但下一秒,柳木又将俞婉然的想法给否定了。 柳木突然跳到凳子上,说道“婉然姐姐,你的广寒宫里真的有吴刚吗?你喜欢他吗?” 俞婉然一笑,“没有。我的心里只有后羿,如果广寒宫里的那个人不是后羿,那便没有任何人能够住进广寒宫陪我。” 柳木突然笑了出来,“我要做后羿,仙子,不管你回不回广寒宫,孤王都不再是玉皇大帝了,孤王要做你的后羿。” 曾青走过来笑道“昨日还说要娶我呢,今日就要做嫦娥仙子的后羿了。” 柳木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是啊……这可怎么办呢……那咱们三个可以一起在广寒宫里玩吗?” 曾青笑道“只怕嫦娥仙子的广寒宫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容不下咱们三个人呢。” 柳木想了想,突然笑道“没关系,孤王是玉皇大帝,天庭有的是地方,足够咱们三个玩了!到时候让香芸姐姐也和咱们一起玩。”柳木突然捂住自己的头,“好像还有一个人……是谁……我怎么不记得了……” 曾青和俞婉然忙问“柳木,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好像……好像是个女人……我不记得了……”柳木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紫色的身影,但转眼又消失了。 俞婉然说道“你再慢慢想一想。” 柳木突然猛地一抬头,一下子跳到桌子上,“嫦娥仙子,你擅离广寒宫私自下界,那你的玉兔怎么办?” 两人被柳木弄得哭笑不得,俞婉然说道“玉兔自然有吴刚替我喂养。” 柳木皱了皱眉,“不行,不能让那家伙再留在广寒宫了,看来孤王应该把他贬去打扫天庭的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这章有np的矛头,但是结局不会np! 70第69章 曾青房中,曾青笑问“师姐可是有话要对我说?”听这语气倒像是已经猜到了俞婉然前来所为何事。 俞婉然说道“师妹,你也知道柳木如今患了失心疯,行为疯疯癫癫不似常人,所以若是做出什么不妥之举还望师妹不要见怪。” 曾青说道“有些事情虽然看起来荒唐,可也未必不妥。” 俞婉然说道“师妹对柳木的心意早在书院之时我就是看在眼里的。如今柳木虽说患了失心疯,如同九岁孩童,可他在外人看来毕竟还是个成年男子,而且还是有妇之夫。所以有些事情师妹是否还应该收敛些呢。就算柳木一个大男人无所谓,可师妹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官家小姐,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也会影响师妹的名声。” 曾青笑道“师姐可是生气了?” “我只不过是想告诉师妹,别忘了柳木的身份。” 曾青笑道“柳木的身份?不知你说的是哪个身份呢,是你相公的身份?还是别的什么身份?” 俞婉然说道“我倒是好奇,师妹口中别的身份又是什么呢?” 曾青笑了,“有件事我也一直想听到师姐的答案。柳木如今疯疯癫癫,若是她不能好起来,难道你真的能陪着她一辈子吗?” 俞婉然说道“我既然是柳木的娘子,那就没有舍他而去的道理。” “不管柳木的身份如何,你都会不离不弃吗?” “当然。” “可如果她根本就不是大家看到的那个柳木呢。” “你的意思是?” 曾青苦笑,“时辰不早了,师姐还是早些休息吧。师姐冰雪聪明,若是想知道,自然会找到答案。”曾青也不知道如果俞婉然知道柳木的身份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两人毕竟是夫妻,而且看样子俞婉然像是已经对柳木动心了,若是再这样瞒下去也不是办法。曾青心想以俞婉然那与世无争的性子,就算是知道了柳木的身份想必也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举动,大不了就是一拍两散,不过就算俞婉然真的心生恨意报复柳木,那自己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俞婉然不知道曾青所指到底是什么,可隐约又觉得曾青和香芸似乎都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俞婉然仔细回忆着关于柳木的每一个细节,柳木长相清秀,如果不是平日里行径无耻一些,自己见了他说不定也会以为他是女扮男装的大姑娘。自打成亲之后柳木从未对自己有过什么过分的举动,或者说更像是在刻意保持着距离。柳木的别院从不许其他人随意出入,香芸服侍柳木十几年,就连生病都是香芸来诊治……俞婉然心中隐约有了一丝猜测,但又吓了自己一跳,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呢。 俞婉然见柳木房里还亮着灯就敲了敲门,柳木打开房门,笑道“婉然姐姐,你还没睡啊。”柳木穿着中衣将俞婉然拉进了房间,“来的正好,我正睡不着呢,你陪我睡觉吧。” 柳木坐在床上,俞婉然坐在床边,问道“柳木,你有没有什么秘密瞒着姐姐?” 柳木想都没想,张口就说“没有!绝对没有!” “那有没有什么事情是香芸姐姐嘱咐过你不能说的呢。” 柳木抿了抿嘴,又低着头为难的眨巴眨巴眼睛,吞吞吐吐的说道“也……没……有。” 俞婉然说道“姐姐最喜欢柳木了,如果有一天我知道柳木对我说了谎,我一定会很伤心的。” 柳木问道“姐姐,你说的是真的?你最喜欢我?” 俞婉然一笑,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 “如果我真的对你说谎了呢?” 见柳木神色有些慌张,俞婉然心想柳木定是有事情瞒着自己了,但又有些害怕听到自己猜测的那个惊世骇俗的答案。俞婉然说道“若是你对我说谎,那我就回广寒宫去,再也不回来了。” 柳木一把抱住俞婉然,“不行不行!广寒宫只有吴刚和那个兔子陪你,多无聊。我问过香芸姐了,她说过你不会走,会一直留在府上的。” “可若是柳木惹姐姐生气了,那我便回去,再也不回来了。” 柳木忙喊道“你别走!大不了我告诉你!”柳木皱了皱眉头,为难的说道“香芸姐姐说了,不可以告诉别人……不过婉然姐姐对我这么好,那也不算是别人了,告诉你应该没问题吧。”说完凑到俞婉然耳边,小声说道“娘说过我不是男孩!可是娘不让我告诉别人,香芸姐也不让我告诉别人,就是连爹都不能告诉。家里只有我娘和香芸知道这件事。” 俞婉然被这消息惊得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柳木笑道“这回你可以留下来安心的陪我玩了吧。广寒宫那么冷清,哪有我们家好玩!” 俞婉然表情僵硬,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柳木晃了晃俞婉然的胳膊,“姐姐,你怎么了?难道是生气了?” “没、没!”俞婉然勉强一笑,“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 柳木听话的钻进被子里,见俞婉然要走,又急忙拉住对方,“姐姐,你留下来陪我吧!” 柳木早就和周公下棋去了,可俞婉然却一点困意都没有,看着熟睡的柳木,忍不住掀开了柳木的中衣,竟然看到了裹胸布。俞婉然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始终不敢相信自己嫁给了一个女人,许久又在柳木胸前摸了摸,这才确定,原来柳木真的是女人。 俞婉然这一夜几乎不曾睡下,自己也是矛盾的不得了,若说继续做柳木的妻子,可两个女人成亲又有些太荒唐了。可若是离开柳木,心中又有些不舍,尤其是想到柳木失忆之后总是怕自己离开她,想起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倒是让人不忍心一走了之。 第二天一早,柳木问道“姐姐,你不高兴吗?” “没……”俞婉然摇了摇头。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72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说道“可是因为我之前一直有事情瞒着你。” 俞婉然并未回答,柳木说道“姐姐,难道你真的因为这件事生我的气?” 俞婉然回过神,“当然不是。” “那……”柳木说道“孤王还能做后羿吗?” “后羿……”俞婉然顿了顿,忽又苦笑,“当然。” 曾青早饭的时候看到俞婉然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知道俞婉然一定是知道柳木的身份了。 此时房中只有曾青和俞婉然二人,曾青笑道“师姐昨夜睡得可好。” 俞婉然一笑,“原来你早就知道柳木的身份了。” 曾青说道“师姐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说出去会有什么后果想必师姐也很清楚吧。如此看似荒唐的事情,柳木名声受损倒是小事,可师姐的清誉想必也不保了,而令尊当年为了银子将女儿嫁给了一个女人,更会沦为众人的笑柄。” 俞婉然说道“师妹放心,我俞婉然虽然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但也绝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我既然嫁给了柳木那就是柳家的媳妇,我行事之前自然也会为柳家和自己的相公着想。” 曾青问道“那你还会一直守在柳木身边吗?” 俞婉然笑道“我明白师妹你对柳木的心意,不过我对柳木的情意也未必在你之下。”当然,俞婉然也不知道这句话里到底有多少是自己的真心实意,又有多少是出于与曾青的斗气。 曾青顿了顿,有些诧异的看着俞婉然,许久,一笑,“看来我倒是小瞧了师姐了。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不过若是有一日我知道师姐辜负柳木,我一定会再把她抢走的。”以曾青对俞婉然的了解,她相信俞婉然既然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更不是那种会为了某些目的而加害柳木的人。 “我不吃药,玉皇大帝是不会生病的,不需要吃药!”曾青带来的那些梅子早就被柳木吃没了,而且这个时节在金陵一带也买不到北方的那种梅子了。柳木蹲在凳子上,死活不肯吃药。 俞婉然笑道“难道木儿忘了,从今以后你已经不再是玉皇大帝了,你是大英雄后羿。” “对呀,我是后羿!不过……后羿就应该每天都吃药吗?难道是我射太阳的时候被太阳烧伤了?” 俞婉然说道“后羿可是个大英雄,能将天上的太阳都射下来,又怎么会害怕一碗苦药呢。” 柳木使劲点了点头,“不错!后羿是个大英雄,自然不怕吃药的。”说完拿起药碗就喝了下去。 柳木放下药碗,见俞婉然肩上落着一只蜻蜓,伸手将蜻蜓捉住,“婉然姐姐貌美,就连蜻蜓见了都忍不住驻足。” 俞婉然说道“过去不读书,嘴里竟是一些混话。如今读了书,倒是说起这些酸话来了。” 柳木笑道“婉然姐姐真漂亮,等我长大了一定娶你。”又对手中的蜻蜓说道“到时候请你来喝喜酒。”说完将手中蜻蜓放了出去,“一定记得飞回来啊!” 俞婉然笑道“前几日不是还说要去曾姑娘呢,怎么今日又说要娶我了。” 柳木挠了挠后脑,“是啊……这可怎么办呢……” 曾青适才经过这二人身后,自然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走过来笑道“柳木喜欢婉然姐姐又何必等到长大了再娶她呢,你不是早就与婉然姐姐成亲了。” 柳木惊讶的问道“我什么时候和婉然姐姐成亲了?” 曾青说道“在你坠马之前。” 柳木不自觉的摸了摸头,“难怪我不记得了呢。” “所以婉然姐姐才是柳木的娘子,柳木一定要听婉然姐姐的话。”又对俞婉然说道“师姐,我明日就要走了……” 不等曾青说完,柳木急忙问道“你要走?去哪?” 曾青一笑,“姐姐出来很久了,该回家了。” “我不让你走!如果咱们现在就成亲你是不是就不用走了。以后咱们几个天天都在一起玩!” 曾青苦笑,“柳木已经娶了婉然姐姐,就不可以再娶其他人了。” 曾青将细软收拾妥当,俞婉然说道“师妹就这么走了,你会放得下柳木吗?” “师姐认为我放得下吗?”曾青笑道“早前听柳木说过她的娘子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我是想与柳木成亲,以便掩饰她的身份。二来,她的身份是假,我的情却是真的。不过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柳木的身份,我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而且我现在也知道了柳木的娘子就是我的师姐,我这个做师妹的自然不会与师姐为难。” 俞婉然一笑,“你对柳木的情意我自然明白,师妹为相公做了这么多,我替相公谢过师妹了。” 曾青说道“不过若是有一日你辜负了柳木,我一定会把她抢回去的。到时可就别怪我不念同门之情了,就算我的功夫不如你,我也不会让那个傻木头受一点委屈的!” 第二日一早,曾青与众人道别,柳木一大早就一直跟在曾青身后,想把对方留住,但想起曾青说过的那句‘柳木已经娶了婉然姐姐,就不可以再娶其他人了。’遂也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柳木送曾青到马车旁边,“曾姐姐,你还会再来看我吗?” 曾青点了点头,抱住柳木“会的。柳木要快点长大,记起以前的事情,记起你还欠护国寺的曾兄弟一个承诺。”就像当年在护国寺临别的那个拥抱,只是这个怀抱的主人不再记得自己是谁了。 “承诺……”柳木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 “记住,一定要听婉然姐姐的话,不要再闯祸了。” 柳木笑了,“放心吧曾姐姐,我一定不再闯祸了。你说过要我听婉然姐姐的话,要保护她,我一定会做到的。” 曾青放开柳木,又看了看对方,“姐姐走了,你保重。” “嗯!”柳木重重的点了下头。 曾青没再说话,咬着嘴唇强忍着眼泪转身上了马车。 柳木看着曾青的马车渐行渐远,心中失落,喃喃自语“承诺……曾兄弟……护国寺……什么承诺呢……”脑中闪过一个画面,一个男子说道“柳大哥,你记不记得你还欠我一个承诺。” 柳木皱了皱眉头,“那个男人是谁?这么眼熟……”忽然又觉得头痛,两只手不自觉的抱住了头。 俞婉然急忙扶过柳木,“可是又想起什么了?” “是谁……到底是谁……”柳木越想越头疼,隐约记起的那个人也越来越模糊。柳木抬头问俞婉然“曾姐姐走了,你会不会有一天也离开我了?” 俞婉然苦笑“不会,你记起来也好,不记得也罢。无论你是谁我都不会离开你。” 作者有话要说:肿么办,肿么办,np,不np,不np,np,不np……大家投票吧! 71第70章 一大早,柳木疯疯癫癫的在院子里乱跑,一会儿说自己是玉帝下凡,一会儿又说自己是元始天尊。 柳老爷看了眼疯疯癫癫的柳木,对俞婉然说道“柳木能娶你那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只苦了你了,先是嫁了一个游手好闲的相公,现在终于改掉了那些坏毛病,可又……”柳老爷不禁叹了口气。 俞婉然说道“爹也不用那么悲观,香芸姐不是说了,只要相公颅内淤血散去就有可能恢复记忆。更何况相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到处惹是生非了。” “话是这么说,可柳木这个样子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他虽然傻了,可你毕竟还年轻,爹虽然想让柳木有个好媳妇照顾他一辈子,可也不忍心让你守着这么个傻子过一辈子。这是和离书,只要你和木儿按了手印你随时都可以离开柳家。” 俞婉然一笑,将和离书揉作一团,“爹这是哪里的话,婉然既然嫁给了柳木,那就是柳家的人了,不管相公变成什么样子,婉然都应该与相公同甘共苦。” 在柳木的苦苦央求之下,俞婉然终于答应带柳木出去走一走。但又不敢在外面太久,只怕柳木的行为暴露了失忆的事情。俞婉然叮嘱柳木,出去尽量少说话,一定要呆在自己身边不能乱跑,而且在外面不成称呼自己‘婉然姐姐’,要称呼‘娘子’。 二人路过柳家的茶庄,掌柜的本是打算晚上派人将茶庄账簿送去柳府,正巧看见了俞婉然,遂将这二人请了进去。 俞婉然随掌柜的去取账簿,柳木留在茶庄大堂东张西望,忽见不远处一身着紫衣的女子经过,“紫色……”柳木想起记忆力总是隐隐约约有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女人,遂追了出去。 柳木一把拉住紫衣女子的手臂,“姐姐……” “柳木……”紫嫣有些错愕的看着柳木。 “你知道我叫柳木?姐姐,我是不是认识你。” 丝竹说道“你这无赖又想玩什么无聊的把戏!”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73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问丝竹“这位姑娘,我们认识吗?她是你家小姐?那你们到底是谁?我们是在哪认识的?” 丝竹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无赖先是丢下我们家小姐,现在又假装要重新认识吗!” “难道我们以前真的认识?”柳木突然笑道“这个姐姐一定是妖精变的……” 紫嫣和丝竹一愣,柳木笑道“否则又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呢。如果说婉然姐姐是广寒宫里的仙子,那这位姐姐就一定是世间最美的妖了。我前些日一闭眼就会出现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姐姐,总觉得好熟悉,想必一定是你了。就像故事里的狐仙一样,可以潜入人的梦中。难道姐姐真的是狐仙?” 丝竹骂道“你这无赖,居然说我家小姐是妖精!” 柳木拉着紫嫣的手臂,说道“姐姐,你到底是谁?我感觉我们是认识的,只是我摔坏了头,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紫嫣迟疑的看着柳木。 柳木点了点头,“你一定认识我对不对?我只记得记忆力有一个紫色衣服的女子,只是想不起她是谁了。” “柳木!”听见俞婉然的声音,柳木急忙回过头去,“娘子,我刚刚看见这个姐姐有点眼熟,所以就出来了。不过你别生气,我以后一定不会乱跑了!” 俞婉然说道“想必这位一定是紫嫣姑娘吧。” 紫嫣颔首“柳夫人。” 俞婉然说道“相公适才多有冒犯,还望紫嫣姑娘不要见怪。” 二人客套了几句俞婉然便带着柳木回家了。 柳木临走还不忘时不时的回头看紫嫣几眼。“娘子,我好像真的认识那个姐姐啊?是在天庭见过的狐妖吗?” 柳木看着铜镜里香芸正一根根取下自己头上的银针,一边看一边傻笑,柳木晃了晃脑袋,“香芸姐,你看像不像山海经里的妖怪!” “别乱动,小心扎到你。”香芸取下最后一根银针,又将药碗递给柳木。 柳木端起药碗,刚喝了一口,只觉得脑中一震,隐约看见自己和一个女子站在水中。柳木晃了晃脑袋,“那个女人是谁?” 香芸忙问“你说什么?” 柳木说道“我好像看见一个女人……在一个水潭里……” 恰巧此时俞婉然走了进来,香芸说道“少奶奶,少爷好像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了?” 柳木低头苦想,“当时很黑,是晚上……我再想想……” 香芸说道“你还记得那个女子是谁吗?” “好像是……好像是曾姐姐!” “曾姑娘?”香芸说道“你能不能想起你们当时在哪?” 柳木说道“好像是在一个水潭里洗澡……” “洗澡!”香芸和俞婉然都有些错愕。 柳木说道“两个人在水里没穿衣服,那就一定是洗澡了。”而后又疑惑的说道“香芸姐,一直以来不都是你给我洗澡的吗,我怎么会深更半夜的和曾姐姐一起洗澡呢?” 俞婉然怒视着柳木,如果不是柳木此时已经摔坏了脑子,只怕又要难逃一劫了。 柳木又无意间瞥见桌上的砚台,身体一颤,忽然看见俞婉然将砚台扔过来砸在了自己的头上,柳木吓得向后腿了一步。 俞婉然见状忙问,“怎么了?” 柳木大喊“泼妇!为什么用砚台砸我!” “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泼妇!”而后又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为什么要叫你泼妇呢……” 俞婉然忙问“你刚刚想起什么了?” “我看见你把砚台扔过来砸在了我的头上……还有……还有……哎呀……我的头好痛……”香芸急忙扶着柳木坐下,说道“头痛就不要想了。” 柳木两只手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头,只觉头痛欲裂,脑海中闪出三三两两的画面,但也只是记得支离破碎的片段,依然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谁。 那日柳木在街上遇见紫嫣的时候,周围也有不少路人都看见了,关于柳木失忆的事情此时也在金陵传开了。 二夫人说道“老爷,我听外面说,咱们木儿得了失心疯了。” 柳老爷怒斥,“胡说,我每日都能见到木儿,我怎么就不知道他得了失心疯呢。” “老爷,都说空穴不来风。那老百姓红口白牙的就能无凭无据乱说不成!不过我也觉得这事儿可疑,前些日子我在花园里看见木儿一次,木儿居然自称‘孤王’!还说我是什么老妖婆变得。起初加醋说木儿是在学戏班子里的台词,不过现在想起来,倒是和失心疯有些像了。” “这都是老百姓吃饱撑的胡言乱语罢了,你怎么也跟着外人一起瞎嚷嚷起来了。” “婉然姐姐!”只见柳木一边喊一边跑了进来,“爹,你有没有看见婉然姐姐!” 柳老爷摇了摇头,又偷着朝柳木眨了下眼睛,“木儿定是又在和他娘子玩捉迷藏了。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喜欢胡闹呢。快回去温书吧,爹还有话要和二娘说呢。” 二夫人看出了端倪,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笑道“木儿,你在找谁?” “我在找婉然姐姐,就是广寒仙子,嫦娥,我娘子。” 二夫人笑道“那木儿可还认得二娘?” “我记得二娘不是这个样子的,可是他们非得说你就是二娘。” 二夫人又问“那木儿可还记得春风阁的紫嫣?” “紫嫣……”柳木不耐烦的说道“哎呀,烦死了,你别问我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再啰嗦孤王就贬你去刷天庭的所有马桶!” 此时俞婉然赶了过来,柳木见了急忙跑了过去,“婉然姐姐,你去哪了!” 俞婉然见这情形估计二夫人也对柳木失忆的事情应该知道一二了,柳老爷说道“你二人若是没什么事就回去歇息吧。” 俞婉然带着柳木离开后,二夫人说道“想不到咱们木儿果然是得了失心疯。”随即又装出痛心的样子,“真是可惜了,怎么就遇到这样的事儿了呢。” 柳老爷说道“我没将这事说出来不过是不想小题大做,相信过几日就会痊愈的。” 二夫人说道“老爷,你可别以为那俞婉然是什么善男信女。现在木儿就是个傻子,如果日后老爷的家财都留给木儿,那有多少还不都成了俞婉然的。” 晚上,柳木蹲在院子里玩,忽见脚边一直蛐蛐儿跳了过去,柳木向前一扑竟然扑了个空,笑道“这么肥的蛐蛐儿,我一定要抓到你!” 柳木跟在蛐蛐儿后面左扑又扑一直跑出了别院。最后在祠堂里将蛐蛐儿捉住了。 柳木站起身子,笑道“小家伙,总算让我抓到你了!”抬头借着祠堂里的火光,忽见前面一牌位写着‘柳门尹氏’等字,柳木以为自己眼花,又上前走了几步,一瞬间只觉得五雷轰顶。头脑中一下子涌上来好多记忆,府中的人披麻戴孝,自己穿着孝衫,灵柩里躺着娘的尸体。还有自己和张福等人喝花酒,在赌坊里赌钱,跪在娘亲的牌位面前被柳老爷鞭打,和俞婉然成亲,还有在书院里的事情,还有与紫嫣在春风阁的事情。 柳木只觉得喉咙里泛起腥甜,一口血吐在了地上,紧接着晕了过去。 柳木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起初头脑还是一片混乱,过了半天才一点一点记起来。 “少爷醒了。”加醋见柳木醒了急忙跑出去叫香芸过来,添油则端了杯茶给柳木。 香芸走进来,将手搭在柳木的脉上,“现在可还觉得身体有何不适?” 柳木摇了摇头。 “你昏倒之前都发生什么事了?” 柳木刚要开口,俞婉然就走了进来,“可算是醒了,好端端的大晚上跑去祠堂做什么,还好祠堂的门开着,巡夜的刘伯发现了你。” 柳木一时间有些奇怪,这俞婉然怎么突然间脾气这么好了。俞婉然又说道“下次可不准再乱跑了。要去哪里就让添油加醋他们陪着你,这样我也放心些。若是再乱跑,姐姐一定不轻饶你。” 柳木低着头,表情凝重的努力回忆着,渐渐的想起了失忆之后的事情。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74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俞婉然见柳木没反应,遂问道“怎么了,可是哪不舒服?” 柳木急忙摇头,“没……我……姐姐,我就是有一点饿了。” 俞婉然笑道“起来漱漱口,我已经准备好了清粥。” 柳木坐在床上,看着俞婉然忙前忙后的样子,心想,现在俞婉然还以为自己是傻子,所以才会对我这么好,如果她知道我恢复了记忆,一定又要想以前那样对我非打即骂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事儿多,先乱更一章 72第71章 俞婉然一上午都没看见柳木,不免有些焦急,生怕柳木又偷跑出去。 “冬露,你看见姑爷没?”俞婉然问冬露。 冬露说道“这会儿倒是没看见,不过早上的时候看见姑爷和添油加醋走出的别院,好像是往添油加醋他们住的院子那边去了。” 俞婉然朝下人住的院子那边走去,隔着墙就听见里面热火朝天的,“买定离手!这把老子非得掷出来一个豹子不可!” 俞婉然一愣,那不是柳木的声音吗!一下子竟像是回到了柳木失忆之前的情景。 又听柳木大喊,“哈,三个六,豹子,通吃!我就说一定是豹子吧!” 添油说道“少……少爷……不不不……能再……” 加醋说道“少爷不能再赌了,你看添油那钱袋都空了,再赌只怕连他娶媳妇的钱都要输光了。” 柳木说道“本少爷能看着你们几个打光棍儿吗!以后要是没有哪家姑娘看得上添油,我就在春风阁买下十个八个姑娘给添油!” 俞婉然心下起疑,柳木此时的心智应该是九岁,可怎么会说出春风阁这些东西呢。 不四从茅房回来,恰巧看见了俞婉然,遂提高了嗓门儿大喊一声,“给大少奶奶请安!” 柳木在院子里听见了不四的声音,顿时就慌了。添油说道“是……大……大……大……” 加醋说道“情况危急,添油你就省省口舌别在这儿添乱了。” 不三小声说道“怎么办,大少奶奶来了,若是让少奶奶知道少爷装傻,那岂不是凶多吉少了!” 不一会儿,不四推开院门,“少爷,少奶奶来了。” 柳木拿着骰盅傻笑道“姐姐你来啦!”说完放下手中的骰盅,跑过去把俞婉然拉到赌桌附近,“姐姐,你看,这都是我赢的,我可厉害了。” 俞婉然疑惑的看了看柳木和其他四个人的神情,一时间也猜不透这柳木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晚上,柳木站在床前犹犹豫豫的样子,说道“姐姐,我还是回我的房里睡吧。” 俞婉然笑道“前几晚不都是赶都赶不走,非要留在这里的,怎么今天又要回去睡了。” “啊……因为……因为我今天吃了好多东西,一直放屁,而且放又臭又响的屁,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广寒仙子嘛,怎么能受得了凡人的这种臭屁呢,所以我就不打扰婉然姐姐休息了。” 俞婉然说道“姐姐又不会嫌弃你。还是留下来吧。” 柳木几经推辞都不得逞,最后只得硬着头皮留在俞婉然房里。 俞婉然像往常一样,睡前给柳木将一些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俞婉然讲着讲着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后来戒嗔师父带我们去金安寺……” “你记错了,是戒空师父。”柳木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也傻了。 俞婉然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么说你记得了?” 柳木讪笑了两声,“姐姐,我不过是随口瞎猜的。”柳木还想装傻,但脸上那表情已经将柳木彻彻底底的出卖了。 “那相公猜的还真准呢。”俞婉然冷着脸说道“说吧,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有一段时间了。”柳木耷拉着脑袋,像是做贼被抓了似的。 “为什么骗我。” “好玩。”柳木心想,我总不能说是因为怕你对我不好吧。 俞婉然面无表情的说道“那现在玩够了?” “玩……够了!”柳木战战兢兢的说道。 俞婉然有些生气的怒视着柳木,柳木吓得一个激灵跳下床,“女侠饶命!我不玩了就是了,千万别打我!” 俞婉然冷冷的问道“既然已经记起来了,为什么还要继续装失忆?” 柳木说道“我那天醒来的时候看见你对我又温柔又体贴,我怕你知道我恢复记忆了,又要像以前那样又打又骂的。” 俞婉然哭笑不得,说道“你若是不犯错我自然不会罚你。” 柳木说道“娘子你大人大量,这件事就别再追究了,我下次一定不骗你了。” 俞婉然说道“不过……你为何要假扮男子呢?” 柳木叹了口气,该来的终于来了,遂说道“这件事还要从我娘说起了。当年我娘还有两月临盆的时候爹去了北方做生意,这一走就是好几年,等爹再回来的时候我都已经满地跑了。娘在生我的时候落下了病根,以后都不可能再怀有身孕了。她怕爹不再宠她,所以谎称生下的是个男孩儿。爹从北方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二娘,还有两岁的柳林和在路上生下不满三月的柳叶。再后来我九岁那年娘从从广济寺回来的途中翻了马车,不幸身亡,从那以后就一直是香芸姐来照顾我,她也成了唯一一个知道我身份的人。不过那个时候我倒是很庆幸娘让我假扮成男子,不用像女儿家那样守在深闺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本以为我可以一直过那么舒服的日子,直到有一次我无意间听见一个来府上拜访的客人和爹说想要先让我与他女儿定下婚约,弱冠之年之后再成亲。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件事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简单,所以我便开始学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有事儿没事儿的往青楼里跑,时不时的再去街上装模作样的调戏那些姑娘。我本就不喜读书,好赌也是真的,再加上这下流的泼皮的行为,也就没有哪户人家再敢上门说亲事了。我自知不能为柳家延续香火,所以才想着让爹把家业传给柳林。可爹总说什么长子嫡孙,还说二娘出身不好,所以爹从来都看不到柳林的努力和乖巧听话。无论我怎么犯浑,不管是犯下多大的错误,爹也相信有一天我会长大,不再惹他生气。倒是苦了柳林了,这么多年来一直被爹冷落。不过叶儿就好多了,虽说也是二娘所生,可爹以为家里就叶儿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就疼爱的不得了呢。”柳木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警惕的看着俞婉然“我知道这件事荒唐了一点,可我起初也是不想成亲的,我还为了这件事离家出走过呢,不过被我爹抓了回来。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娶你的,不信你去问紫嫣,我们当初还说好了要一起离开金陵的呢。那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不会一怒之下想要杀了我吧?” 俞婉然笑道“那就要看本姑娘心情如何了,如果你听我的我自然会替你保守秘密。” “行行行,姑奶奶,只要你替我保守秘密,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俞婉然说道“如果婆婆还活着想必她也不希望你是像现在这般胡闹的。你从前为了推掉亲事,所以装成游手好闲的登徒子,可现在不同了,现在你已经成家立室,就不应该再像从前那样了。” 柳木点了点头,“好,那些坏习惯我都改了就是!” 俞婉然说道“那倒是次要。从今以后你要跟爹学着如何做生意,不仅要学会,而且要做好。” “可是……” 俞婉然自然直到柳木在担心什么,只笑道“如果你始终是这样游手好闲,不光是老爷面上无光,就连已故的婆婆也难免遭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闲话。我要你从今以后用心和爹学习如何打理生意上的事情,一来可以让爹放心,二来也能堵住众人的口。而且现在又不用担心那些大姑娘来你家求亲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等生意在你手中做大之后再交给柳林也不迟。” 柳木笑道“娘子说的是,这法子再好不过了。别说是有把柄在你手里,就是没有把柄在你手里,若是听了这法子,我也一样会照做的!” 俞婉然笑道“我又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蛇蝎妇人,自然不会用这些事情来威胁你做一些无理的要求。” 柳木大笑“是是是,娘子贤良淑德、通情达理,自然不会做那些缺德的事情。多谢娘子不杀之恩!时辰不早,我就不打扰娘子休息了。”说完像逃命似的跑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二夫人说道“老爷,你想让婉然替木儿打理柳家的生意,那什么时候才能再交给木儿呢,木儿他现在又疯疯癫癫的能不能痊愈还不好说。且不说婉然不是老爷的亲生女,是个外姓人,她一个妇道人家总抛头露面的也不大好啊。我看铺子里的事情是不是还得咱们柳家的人来打理呢?” 柳老爷说道“生意上的事不用你这妇道人家操心。” “二娘说的不错!”俞婉然走进来说道“婉然一个妇道人家总是抛头露面的确不大好。我正想将钥匙还给爹呢。婉然虽说嫁进了柳家就是柳家的人了,可毕竟不是柳家子孙,所以这生意上的事情还是应该交给柳姓子孙才好的。” 二夫人笑道“哎呦,还是咱们婉然知书达理,老爷,你看婉然都这么说了,您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嘛。” 俞婉然笑道“爹,从今以后还是让相公跟着您一起打理柳家的生意吧。” 二夫人眼睛一直,“这……木儿如今痴痴傻傻的怎么能打理生意上的事情呢。” 柳木坐在二夫人对面,翘着二郎腿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道“二娘,我得失心疯的事情不过都是外面讹传的,我那天装玉皇大帝也不过是跟你闹着玩的。我不过是图好玩装傻子,可有些人倒是拿我当了真傻子,只怕我让二娘失望了吧?” 二夫人笑道“木儿这是说哪里的话呢,如今见你好端端的,二娘别提多高兴了。” “婉然这……”柳老爷看了看俞婉然。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75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俞婉然朝柳老爷点了点头,示意柳木已经恢复记忆了。柳木笑道“爹,孩儿如今玩够了,这脑子也比前几日清醒了,今后不会再惹您老人家生气了。孩儿会跟着爹和各位掌柜的多学些东西,打理好柳家的家业。” 柳老爷笑道“我就说过,我柳盛的儿子不是那种游手好闲的败家子,总有一天能成大事的。” 柳木说道“这还不是多亏了婉然,要我说婉然才是咱们家的福星呢。”说完这二人相视一笑。 柳老爷笑道“都说成家立业,果然是成了家就立业了。你二人若是能早些给咱们柳家生个长孙就更好了。” 见这二人面色微红,柳老爷又笑道“木儿的脸皮一向都厚的很,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柳木尴尬的看了俞婉然一眼,俞婉然说道“爹说的是,相公身为柳家长子嫡孙,责任重大,旁人不能取代,婉然定当与相公努力为柳家开枝散叶。”俞婉然说这话自然是为了宽慰柳老爷,不过更重要的却是故意说给二夫人听的。 柳木得了失心疯一事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但很快这传闻就被否定了。 紫嫣和丝竹自然不知道柳木当时是真的得了失心疯,也相信了外面的传言。丝竹说道“这个无赖居然玩了这么一出。装疯也就罢了,可他还说小姐是最美的妖,分明就是说小姐是狐狸精。说小姐是狐狸精也就罢了,居然还说什么他家娘子是广寒仙子。这一个仙一个妖,意图再明显不过了。这种无赖就喜欢玩这样无聊的把戏。我看小姐以后还是不要再惦记那个无赖了。” 紫嫣并未说话,只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外面的风言风语想必紫嫣也是一早就听说了,若说相信外面的传言,可又觉得柳木不是那种薄情的人。可若是不相信那些传言,这事情却又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一时间也觉得难过,不知这人对自己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结局,我觉得还是专一吧……要是np的话对这几个人来说我觉得会比较尴尬。 73第72章 柳木来到当铺,问道“刚刚来的时候看见知府衙门外面跪了好多人,难道又是出什么事了?” 赵掌柜说道“还不都是因为皇上修建行宫一事引起的。那些个工头儿拿了钱,不给下面的苦力,苦力找工头理论,却被工头一棒给打死了。” 柳木说道“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直接找官府抓人不就行了。” “若是能那么简单就好了。可那工头偏偏是杨知府的侄儿。仵作验尸非说死了的苦力是心脏病发作身亡。” 柳木说道“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个狗官分明是为了徇私草菅人命!” 赵掌柜说道“不过这事儿也不稀奇了,那个苦力并不是唯一死在工地的。之前他们抓了一群乞丐去建造行宫,全都死里面了。还有那些个没钱没势的,进去的大多也都拿不到多少工钱,死了伤了的也不知道多少个了。外面跪着的那些大多都是苦力的家眷。” 柳木傍晚离开当铺的时候,路过知府衙门看见那些百姓还在跪着,只见里面走出一群拿着刀的官差,“大胆刁民,知府大人有令,若是再有刁民不散去的,我们就要收监了!” 柳木见官差要抓人,急忙上前制止,“且慢!” 官差打量着柳木,说道“哪来管闲事的,识相的就快点滚,要不连你也抓进去。” 另一个官差认出了柳木,忙说“这是柳老爷的大公子。” 官差一听是柳木,急忙换了副嘴脸,笑道“不知柳大公子所来何事?” 恰巧此时夏铜路过,“老大,你怎么在这儿啊!还想找你去喝酒呢。” 柳木小声说道“喝酒事小,这有件更重要的事要你做。” 官差自然是认识夏巡抚的儿子,一个个都点头哈腰的说道“哎呦,夏公子来了,有失远迎。” 夏铜不耐烦的说道“别啰嗦,听我老大把话说完!” 柳木对跪着的百姓说道“各位街坊,我知道你们跪在这里是有苦衷的,可知府大人若是决心不受理此案,就算各位跪破了膝盖,知府大人也一样不会受理。更何况以你们的力量,根本就没有办法和拿着刀的官差较量,严重了还会因此入狱。”柳木拉过站在一旁的夏铜,说道“这位是夏巡抚的儿子,想必各位也是有人见过的,夏公子以夏巡抚的名义向大家保证,再等些时日,官府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 百姓自然不会轻易相信柳木的话,柳木和夏铜等人是金陵出了名的恶人,如今柳木说了这话,众人还以为是官商勾结还唬弄百姓的。柳木知道百姓不相信自己,又说道“如今杨知府已经下令,若是再有刁民在此无理取闹便要收监,如果各位现在离开,夏公子自然能够保护各位的安全。” 夏铜见状忙对身后的官差说道“各位差大哥不如就买我爹个面子,先让这些百姓回去吧。” 官差见夏铜开口,也就不敢再追究下去。百姓见官府要将自己收监也就趁机全都散了。 夏铜问柳木“老大,这件事连我爹都不好出面说话,你怎么敢夸那么大的海口呢。” 柳木说道“你知道这件事了?” “是啊,这些百姓走投无路,来我爹衙门告状的人都有。我听我爹说了,建造行宫工部播下来几百万两银子,可银子到底用在哪了谁又知道呢,这件事好像牵扯到一些京城的大官,所以我爹根本就没有办法插手。” 柳木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只是冒险了一些。” “什么办法?” 柳木并没告诉夏铜自己的打算,只说道“你现在不用知道这么多,只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柳木一面和夏铜等人在百姓只见搜集此事消息,一面又自己出银子安抚百姓。 柳木回到家中的时候,听见别院后面的梅园里有响动,心想自己别院的梅园很少有人来的,只是偶尔让添油加醋他们打理打理,听见有人说话,柳木还以为是别院来了外人。 又听见像是一男一女的声音,柳木心想,难不成是俞婉然在和别人约会!柳木蹑手蹑脚的向梅园走去,忽然肩上一沉,柳木回头只见是俞婉然拍了自己的肩膀,“你?”柳木愣头愣脑的看着俞婉然。 俞婉然说道“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像做贼似的。” 柳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俞婉然朝梅园里面走去,走近了才听出来居然是添油的声音,“天天……天……太……热了!这……这这是……少爷,给给给……”只看见添油和冬露坐在树后面的大石头上,添油手上拿着什么东西,支支吾吾的和冬露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 柳木听得着急,走过去替添油说道“那是我给他的冰蚕丝制成的席子,睡觉凉快着呢。” 这两人被柳木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子,柳木问添油“你是想把这个送给冬露?” 添油点了点头。柳木说道“你们两个大白天的躲在这儿干什么呢,难不成是在约会?” 冬露立马红了脸,还不等这二人说话,俞婉然说道“你就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了。”说完拉着柳木出了梅园。 柳木说道“难道我的添油和你的冬露在一起了?” 俞婉然笑道“冬露这小丫头有点心事全都写在脸上,只怕他们两个在一起有些日子了。” 柳木一笑,“可冬露那样小巧玲珑的丫头怎么会喜欢添油那种傻里傻气的粗人呢。” 俞婉然说道“那你觉得冬露应该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嗯……应该是长相帅气,皮肤白皙,双目有神,身形偏瘦,口齿清晰,头脑灵活,哎呀,说来说去不就是我这样的!”见俞婉然正在瞪着自己,柳木又忙说“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像我这种泼皮无赖,除了娘子哪还有人会喜欢我呢!” 俞婉然一笑,“谁说我喜欢你了。” 柳木厚着脸皮说道“是你亲口说的啊!我失忆的时候你曾说过,婉然姐姐最喜欢的就是柳木了。而且广寒仙子可是亲口答应我,要我做她的后羿的!怎么,如今我恢复记忆了,你倒是失忆忘了这些不成?” 俞婉然说道“越发的胡言乱语起来了,再乱说我便罚你去跪鸡蛋。” 柳木笑道“娘子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我若是事事都听你的,你才舍不得罚我呢。而且娘子心地善良……”柳木一边说还一边下意识的做了一个动作,如果此时柳木身边的人是添油的话,这动作倒也没什么不对,只不过是拍了拍对方的胸脯。可此时柳木身边的偏偏就是俞婉然……如此看来倒是有些不雅观了…… 柳木一愣,天啊,我这不是找死呢吗!柳木吓得忙说“娘子不要生气,你也知道我不会故意轻薄你的,我若是想轻薄你,那不如回房里摸我自己了!” 俞婉然红着脸嗔怪了一句,“无赖!”说完转身走了。 柳木惊魂未定的抒了口气,心中暗叹,谢天谢地,这若是从前她一定会痛扁我一顿的!不过她刚刚怎么会脾气那么好呢!哦……我明白了,她知道我是女人,所以就不会生气了。柳木顿时后悔不已,想当初自己因为这些误会挨了多少冤枉打,早知道这样,不如早些将身份告诉俞婉然了。 再说柳木想要为百姓讨回公道一事,柳木自知此事冒险,不成功便成仁,所以也就没告诉夏铜和张福自己的计划。 皇帝出巡金陵这日,柳木一大早便离了家中。 皇帝出游的道路两旁都有官兵把手,所以想要冲进去告御状是绝对不可能的。柳木遂早早的就定了一家酒楼二楼的包厢,将绳子一头系在自己的腰上,另一头系在房内装饰的雕柱上。见皇上的龙辇近了,柳木掐算好了距离,直接拽着绳子玩了一招从天而降。 侍卫以为是来了刺客,纷纷抽出了佩刀“保护圣驾!” 柳木见状跪在龙辇前面“皇上!草民有冤要伸,天大的冤情!” 龙辇前面的侍卫大声呵斥“大胆刁民,惊扰圣驾,来人,把这刁民给我拿下。” 柳木大喊“奸臣当道,鱼肉百姓,还望皇上替自己的子民做主。”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76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侍卫走到柳木身边,刚要按住柳木肩膀,一个拿着拂尘的公公走出来说道“且慢。你随我来,皇上要见你。” 柳木站起身子,刚要走,身体向后一仰,差点没坐在地上,这才想起腰间还系着绳子呢。一着急又解不开腰间系死了的疙瘩,最后还是侍卫用刀将那绳子割断了。 柳木随那公公来到龙辇前面,柳木看见龙辇上的人,顿时愣住了,那不就是在护国寺见过的那个黄老爷!“你是皇上!”柳木脱口而出。 皇上身边的太监说道“既然知道了还不赶快跪下。” 柳木急忙跪在地上,“草民不识皇上金身,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笑道“不知者不罪,平身吧。” “谢皇上。” 皇上说道“你说你有天大的冤情,到底是何冤情。” “为了皇上出巡,工部在金陵建造行宫,劳民伤财……” “大胆!”那太监呵斥“柳木你出言不逊,藐视天威,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皇上摆了摆手,“让他说下去。” 柳木说道“工部与金陵官府勾结,贪污钱粮,克扣劳工工钱,而且还以皇上建造行宫的名义大肆征税。有位被克扣工钱的劳工不服,想要理论却被总工头一棒打死,怎奈总工头是金陵知府杨大人的侄儿,杨知府买通仵作,包庇真凶,百姓想要讨回公道,却被杨知府恐吓,最后百姓人心惶惶,敢怒不敢言。官员将大把银子装进了自己的钱袋,行宫自然就要偷工减料。有监工将此事说出来,结果被知府买凶将其杀害。那监工上有年迈老母,如今却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两只眼睛已经哭瞎。百姓伸冤无门,微臣只有以死求见皇上,望皇上为民伸冤。” 皇上说道“既然知府鱼肉百姓,你为何不上报江苏巡抚呢。” “回皇上,若是上报巡抚就能为民伸冤,那草民早就告官了。夏巡抚虽有心为民请命,可一个小小的巡抚,又怎么能搬得倒幕后的京官呢。更何况巡抚上面还有两江总督。” 皇上问道“那你可有证据?” 柳木从怀中拿出一个叠好的白布,上面还偷着血迹,柳木将摆布打开,“这是所有枉死的劳工家人的血书,还望皇上明鉴!” 皇上说道“如果你所言属实,朕一定会为金陵受害的百姓做主,绝不轻饶那些贪赃枉法之徒!” 74第73章 行宫之中,柳木将搜集到的证据一一呈给了皇上。 皇上看后龙颜大怒,“这些个贪官污吏,吃着朝廷的俸禄,还残害朕的子民,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来人啊,传朕口谕,将金陵知府杨大成收监,并由苏州巡抚夏赞彻查此案。”皇上顿了顿,又说“柳木,朕命你协助夏赞一同彻查此案。” 太监恭敬的退出去传旨去了。 柳木说道“皇上,草民不过是一介白身,想必不适合过多涉及此事。” 皇上笑道“既然如此,朕钦点你为监察御史,这样你查起案来就不会名不正言不顺了。你先协助夏巡抚办理此案,待此案了解就到京中御史台报道吧。” 柳木吓得急忙跪在地上,“多谢皇上厚爱。只是草民资质愚钝,也没读过什么圣贤书,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若是草民这种人做了官,那百姓岂不是要遭殃了。” 皇上笑道“朕早在护国寺就觉得你行事独特,与那些书呆子不同,朝廷不缺那些熟读四呆子,需要的就是你这种敢于头脑灵活敢于冒险的正直之人。” “皇上,草民习惯了自由自在的散漫日子,只怕这官场真的不适合草民。草民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大笑“柳木你淡泊名利,朕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先起来吧,做官这事咱们暂且阁下,不过还有一件事朕是一定要做的。” 柳木站起身子,皇上说道“长乐郡主是朕的义女,与你年纪相当,尚未成亲,所以我想将你二人赐婚,如何?” 柳木一听赐婚二字,吓得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万万不可!草民多谢皇上厚爱。但草民无德无能,且又早有家室,不敢高攀。” 皇上说道“若是长乐郡主不介意你有娘子呢?郡主已经肯委身下嫁屈居妾侍,难道你还有何不满吗?” 柳木说道“草民已经有了发妻就绝对不会再娶他人,如若不然既对不起发妻,又委屈了郡主。还望皇上恕罪,除了家中娘子,草民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娶他人。” 皇上问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长乐郡主到底是谁吗?” 柳木说道“不想知道!即便这长乐郡主是仙女下凡,草民也不会想多看一眼。就算皇上给我一个大不敬的罪名要了草民的性命,草民也绝不会与长乐郡主成亲。” 忽然一女子说道“死木头!本姑娘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你宁愿死也不娶我!” 柳木听见这声音不禁一惊,转头看去,果然是曾青,“曾青!难道你就是长乐郡主?” 曾青没好气的说道“不错!我就是那个你宁愿死也不肯娶的长乐郡主!” “你不是京城商贾人家的小姐吗,怎么又变成长乐郡主了呢。” 皇上笑道“曾青是当今右丞相曾璞之女,深得皇后喜爱,所以朕就收她做了义女,赐封长乐郡主。” 柳木下拜说道“草民拜见长乐郡主!” 曾青没好气的说道“死木头!既然你这么喜欢行大礼,那你就跪在地上别起来了!” 曾青见柳木真的跪在那儿一动不动,气的又走过去拽着柳木的耳朵将柳木提了起来,“死木头,你还真的打算长跪不起了不成!” 柳木龇牙咧嘴的说道“哎呀哎呀,郡主轻一点,疼!疼!” 曾青说道“哼!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皇上的侍卫把你抓去剁了喂狗了。” 皇上说道“长乐郡主拒绝了塔尔罕部落图阁王子的求婚,跟朕说她已经有了心上人,要朕取消婚约,还要以死明志。朕来金陵其一是为了南巡,体察民情。其二就是为了见一见这长乐郡主的心上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不想就是当年在护国寺刮下佛像金漆救济百姓的柳木。”皇上笑道“让你去京城做官你不做,让你与长乐郡主成亲你也不答应。柳木,你还是第一个敢三番五次拒绝朕的人呢。柳木你做事别具一格,也难怪长乐郡主为了你会放弃做王妃了。如此人才若是不入朝为官,那岂不是朕的损失。柳木你出身商贾世家,锦衣玉食却能为穷苦百姓着想,可见你才是百姓真正需要的父母官。既然你不想去京城的御史台就任,正好如今金陵知府已经被革职查办,此空缺也就不用再找其他人上任了,朕就钦点柳木为金陵知府。这次柳卿家总不会再拒绝朕了吧?” 柳木见状也不敢再推辞,只得跪在地上,“谢皇上恩典。承蒙皇上信任,微臣自当竭尽所能,保护好金陵百姓。” “起来吧。”皇上笑道“长乐郡主与你久别重逢,想必也有很多话要说。你二人不妨叙叙旧,不过别忘了晚上来参加朕的晚宴。” 晚宴上,柳木又见到了冯琅渠。 冯琅渠说道“柳兄今日冒死截住皇上的龙辇,只为替百姓讨回一个公道,在下十分佩服。” 柳木笑道“倒是我应该佩服冯大人才是呢。听闻此次建造行宫一事由冯大人负责,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冯大人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享受皇上设的晚宴,在下十分佩服。” 冯琅渠笑道“这些贪赃枉法的贪官的确是该杀。同僚之中出现这种人,我也十分痛心,可此事也牵扯不到我,所以在下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虽然说的轻松,可心里却未必这么想。冯琅渠心想,难道柳木这么做完全是冲着我来的? 晚宴结束,一人赶上来,拦住了柳木的去路。 “不知这位兄台是?”柳木见那人身材魁梧高大,穿着与中原人不同,想必应该是关外人。 那人说道“在下图阁。” “原来是图阁王子,幸会。”柳木心想,曾青因为我拒绝了图阁,难道他是来找我决斗的?看这图阁王子人高马大的,若是动起手来我一定不是对手! 图阁说道“原来你就是长乐郡主的心上人。早前听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只以为你是一个有些小聪明的汉人。今日见你胆敢为了那些低贱的百姓截圣驾,果然有些气魄。” 柳木说道“天下苍生皆是皇上的子女,子女受害做父亲的当然有权知道。既然有人想要阻止消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那我就只有冒险一试了。” 图阁笑道“以柳大人的家世完全可以与那些佞臣勾结称霸一方,可你却偏偏选择为穷人说话,可见柳大人是个刚正不阿的性情中人。你虽然是我的情敌,不过本王倒是十分喜欢你这真性情。” 柳木说道“图阁王子,虽然曾青对我有情,不过在下已经有了妻子就觉不会再娶他人。如果阁下对曾青是真心,我希望你能够有朝一日打动曾青,照顾她一生一世。可如果阁下只是贪恋曾青的样貌,我劝你还是早些放手吧。想必贵国王爷也一定是三妻四妾,以曾青的性子定然受不了那样的生活。我一直当曾青是妹妹,我定不会让她沦为两国之间的牺牲品,也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即使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我也不会让曾青受一点委屈。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即便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保护曾青。即使你是部落的王子,我也一样不会屈服于你。” 图阁大笑,“好!想不到中原还有这样有血性的男子,像我们草原人的豪爽!长乐郡主果然没有看错人!柳兄弟你放心,我知道长乐郡主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所以我不会再强人所难,我明日就会回到关外,绝对不会再向长乐郡主提亲了!” 柳木抱拳说道“那我就替曾青多谢图阁王子成全了。” 柳木被皇上钦点为金陵知府一事,只一天的功夫就传得满城皆知。柳老爷府上一时之间也是宾客不断,全都是来给柳家道喜的。 夏铜说道“以后可没人再敢说咱们是金陵的恶霸了。这次老百姓不知道多感谢老大呢。” 张福说道“你也是的,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们事先说一下呢,看见你截龙辇的时候,我们还以为你又是因为好玩才胡闹的呢,夏铜这小子就差冲进去救你了。” 柳木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能不能成功,也怕因此连累你们,所以自然不敢多说的。”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77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夏铜说道“现在好了,一场虚惊。老大还被皇上钦点为金陵知府,咱们兄弟两个也能跟着一起沾光威风威风了。现在那些大姑娘可不像从前那样了,见了老大就绕路走,现在她们都巴不得能被老大看上,做个填房呢。” 柳木回到家中,俞婉然说道“恭喜柳大人了。能够从一个白身被皇上钦点为知府,你还是我朝开国以来的第一个呢。”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开我的玩笑。”柳木愁眉苦脸的说道“我今日三番五次的拒绝皇上,这个金陵知府的官职自然是推辞不得了。可我若是做了这官,那便是欺君。到时候只怕整个柳家都要遭殃了。” 俞婉然笑道“你总是这样,人活一世也不能事事都想的那么悲观。” 柳木叹了口气,似是做出很大勇气的样子,说道“婉然,有些事咱们也是时候该说清楚了。” “什么事?” “你也知道,皇上封我做了知府,虽然远离京城,可也难免参与官场的那些勾心斗角。我因为上任知府贪赃枉法的事情还不知道到底得罪哪个幕后黑手了呢,说不定他日后会怎么报复我呢。这是休书,你若想离开,那便签个字吧。” 俞婉然笑道“怎么?刚做了官就嫌弃我这人老珠黄的发妻了?难不成是想休了我再娶你的‘曾兄弟’了?” 柳木说道“婉然,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俞婉然说道“相公若是不说,我还真不明白。” 柳木小声说道“我若是男子自然不会放弃这样才貌双全的娘子。可我终究是个女子,两个女人又岂能长相厮守,咱们这样下去也只能耽误你的终身幸福。趁着年轻你还能再找个好人家,若是年纪大了之后,只怕想再嫁人也晚了。” 俞婉然故作生气,“那为何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才说。” 柳木为难的说道“这些我本是不愿说的。我恢复记忆之后一直装傻也是为了能多拖延些时日与你在一起。我这身份放在之前还好,若是被人知道了顶多是沦为笑柄,遭人唾骂。可如今做官就大大不同了,若是泄露了身份,那便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搞不好还会满门抄斩呢!我怕连累了你。” 俞婉然说道“我若是真的想离开你,又何必等到你一纸休书下来才离开呢。” “那你的意思是……”柳木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俞婉然口中。 俞婉然嗔怪着说道“什么意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柳木傻笑道“你的意思是……因为喜欢我,所以要留下来?” “我不知道。” 柳木似乎有些激动的过了头,一把抓住俞婉然的手,认真的说道“婉然,你若是不嫌弃我这身份,那便是让我受尽天下间最残忍的刑罚,我也会对你不离不弃。” 75第74章 第二天一大早,大牢传出消息,杨大成夜里咬舌自尽。 柳木见那尸体睁着眼睛,眼球外凸,面色发紫,双手紧握。 柳木问仵作,“杨大成是怎么死的?” 仵作指着咬断的舌头说道“回大人,小的已经仔细的验过尸首了,杨大成的确是咬舌自尽。” “难道没有可疑之处?” 柳木是金陵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之徒,如今又莫名其妙的做了知府,仵作自然也没瞧得起柳木,心想我做仵作这么多年了,难道还用你在这儿指手画脚,只说道“舌头都掉出来了,哪还有什么可疑的呢。” 柳木问道“既然是咬舌自尽,死前失血过多面色应该苍白才对,为何杨大成的面部会是青黑色呢,还有轻微淤血痕迹?” 仵作说道“这有可能跟牢里的潮湿有关,或者死者生前患有其他的疾病。也说不定是被老鼠咬过呢。” 柳木强忍着恶心,仔细看了看被咬掉的舌头,对手下的官差说道“先将尸体送去义庄,暂时不要下葬,让看守义庄的人将尸体保存好。还有,把这半截舌头给本官带走。” 仵作说道“大人,这尸体小的已经仔细验过了,没什么可疑之处,不用再验了。直接埋了就行了。小人干仵作这一行也快三十年了,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柳木走后,仵作一边收拾自己的工具,一边对狱卒说道“看见没,这新上任的都这样,凡事总想指点一二。这尸体我都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了,脖子上没有淤痕,不可能是被人勒死或掐死。虽说面色青黑,可用银针刺探腹部也没有变黑,所以不是中毒。浑身上下再没别处伤口,除了咬舌自尽还能是什么?他一个出了名的败家子,他懂个屁!” 柳木来到行宫,夏铜的父亲夏赞也正在行宫之中向皇上汇报杨大成一案的线索。 柳木说道“皇上,微臣以为杨大成并非自杀,是他杀!” “此话怎讲?” “皇上,微臣需要两条牛舌头,和一把刀。” 不一会儿,太监端了两条牛舌头和一把匕首上来。 柳木拿起一条牛舌头递给太监,“麻烦公公在上面狠咬一口,将牛舌咬断。” “啊?”太监嫌弃的看着牛舌头。 皇上说道“既然柳大人都说了,那你就照做吧。” 太监闭着眼睛在牛舌头上使劲一咬,咬断了就急忙吐了出来。 柳木又拿起另一个牛舌头,用刀将其割断。 柳木拿起两个断掉的牛舌头说道“皇上请看,这被咬断的牛舌头因为会留下齿印,所以伤口是不平整的,而被刀割断的伤口则是整整齐齐的。” 皇上说道“你是说杨大成的舌头是被人割断,而不是咬断的?” “不错,微臣看见杨大成的舌头伤口十分整齐,所以微臣怀疑他根本就不是咬舌自尽。而且杨大成双目凸出,拳头紧握,脸部呈青黑色,还有少许淤血痕迹。据微臣所知,但凡这种死相的人都是被闷死或者勒死的人。杨大成脖颈上没有血痕,所以能肯定他不是被人掐死或者勒死。所以我猜杨大成是先被人捂住口鼻窒息而死,之后又将其舌头割掉,做出咬舌自尽的假象。” 皇上狠狠的将手拍在龙椅上,“混账!想不到竟然有人在朕的眼皮底下做出这种事。” “皇上,”太监走进来说道“冯琅渠大人求见。” 冯琅渠说道“皇上,杨大成贪污银两一案可有新的进展了?适才听人说杨大成已经在狱中畏罪自尽了。” 皇上说道“杨大成并非自尽,是被人害死又做出自尽的假象。” 冯琅渠说道“可是仵作查到了什么端倪?” 皇上说道“是柳大人看出端倪。”说完指了指那两条牛舌头。 冯琅渠说道“难道仅凭一条断了的舌头就能断定杨大成是他杀?” 柳木一笑,将自己的推断了出来。 冯琅渠说道“如此疑点那做了几十年的仵作都检查不出,而柳大人从未涉及过仵作一职,又岂能断定自己猜想是正确的呢。” 柳木说道“实不相瞒,我家曾有一位老长工,他祖父生前是做仵作的,曾给他讲了不少关于验尸的事情,小时候这位老长工又将这些事情当做故事讲给了我,不想如今竟然派上用场了。” 冯琅渠说道“这些糊涂仵作,险些让真凶逍遥法外。此事还真是多亏了柳大人细心。杨大成是本案最直接的人物,如今杨大成已死,这岂不是断了最重要的线索,后面的事情只怕查起来一时半会儿也无从下手了。” 柳木说道“死人的身上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再说了,杨大成生前勾结他人做了不少贪赃枉法的丑事,若是其他人怕杨大成出卖自己,难免有一天会杀人灭口,杨大成又岂能想不到这一点,所以他一定会留下很多别人的罪证,他日以求自保。说不定杨大成的家眷也会对此案了解一二。天网恢恢,我就不信凶手真的能逍遥法外。” 冯琅渠笑道“好,那我就等着柳大人的好消息,待柳大人找到此案真凶,冯某定当亲自登门道贺。”虽说这话听起来没什么不妥,可柳木始终觉得冯琅渠说这话的神情有些怪怪的,或者说像是有几分嘲讽的意味,好像这案子根本就不可能查出真相似的。 皇上说道“柳卿家果然细心,朕就知道没有看错人。这件事就由你和夏巡抚全权查办。夏赞!” “微臣在!”夏巡抚跪在地上。 太监领了皇上的宝剑交给夏赞,皇上说道“朕将御用宝剑赐你,可先斩后奏,绝不能放过任何贪官污吏!” 冯琅渠同柳木一起离开行宫,冯琅渠说道“我今日正打算要去贵府拜会柳老爷呢,这就麻烦柳兄领路了。” 柳木心想,只怕你这小白脸不是想拜会我老子,是想拜会我娘子吧。柳木说道“我看还是不劳烦冯大人了。只怕我爹这个时辰不在家呢,说不定在铺子里忙呢。你若是想见我爹,不如跟我去铺子里看看吧。” 冯琅渠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不用了,明日皇上不是就要回京了。我看你还是好好歇息歇息准备上路吧。”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78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忽然一女子跑过来抓住了柳木的胳膊,“柳公子,求你救救我吧。” “救你?姑娘,我们认识吗?”柳木被这女子吓了一跳。 “柳公子,我知道以前对不起柳公子,但是如果柳公子不救我们,我儿子就要被饿死了。” 柳木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女子就是当日去府上大闹,谎称与自己有孕的青楼女子。柳木说道“我记起你了。听春风阁的人说你不是离开金陵了吗?” 女子说道“小女子的确是离开了金陵,可是乡下大旱,我们孤儿寡母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我才来求你的。”说完抬头又看见冯琅渠,“冯大人。”女子面上一惊,马上又低下头,柳木倒也奇怪,这女子见了冯琅渠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呢。 冯琅渠说道“这位姑娘当日污蔑柳大人是你腹中孩子的父亲,如今又来向柳大人讨要银子,实在是不知廉耻。” 柳木说道“算了,他们孤儿寡母也不容易。这五十两银票你拿着,快些回去照顾你儿子吧。”女子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便去了,临走的时候还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冯琅渠。 当天晚上,衙门的人来柳府报信,说是知府衙门失火,同时杨大成祖宅也被人放火,而且杨大成安置在城郊的家眷也都在当夜悬梁自尽。 柳木心想,早上才在行宫说过要从杨大成的遗物里面找线索,可晚上这些东西就全都被烧毁,若是巧合又怎么可能衙门和杨大成的祖宅全都失火呢,而且杨大成的家眷也无一幸免,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想要毁灭证据呢……我和夏巡抚自然不会想毁灭证据,皇上就更不可能了,难道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或者是冯琅渠! 皇上返京,曾青牵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只是为了能抓住最后的时间多看柳木一眼,柳木跟在曾青身边,一直跟着皇上的队伍出了城。 眼见队伍越走越远,曾青知道分离的时间越来越近,曾青说道“柳木,你对我当真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吗?” 柳木笑道“曾青,可我们是两个女人啊,女人之间又怎么可能会有男女之情呢。” 曾青说道“你知道我的意思!难道你对我一点其他的感觉都没有吗?” “别傻了曾青,两个女人怎么会有其他的感情呢。我一直都拿你当亲妹妹的。” “那你和师姐呢?” “我们……我们不一样啊,我们是被迫成了亲,就算没有男女之情,我也不能轻易休了她,你也知道名声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的。只要婉然不离开我,我就一定不会再另娶他人。曾青,你这样的好姑娘一定有很多优秀的男子爱慕你的,你又何必在一个女人身上浪费时间呢。” 曾青说道,“哼,不用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别以为本姑娘非你不嫁,京城的王孙贵族去本姑娘府上提亲的不知每日要来多少呢,我一定要找一个比你好千倍百倍的入赘我们曾家!” 柳木笑道“何必大费周章呢,我倒是觉得图阁王子挺好的。与你年龄相当,身材高大魁梧,虽然皮肤不够白,可长相却不差。别看是自幼习武的草原人,但说起话来也不似想象中那样粗犷,而且又对你钟情,你何不……” 不等柳木说完,曾青一脚踢在柳木腿上,“你这个烂木头,不想娶我就算了,还啰啰嗦嗦的说这么多废话!本姑娘嫁不出去了吗,要你替我选未来的夫君!” 柳木尴尬的笑了笑,曾青说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承诺!” 柳木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你不会为难我,所以那个承诺我一定会兑现的。” 曾青笑道“谁说本姑娘不会为难你了!” 柳木苦笑,“就算你故意为难我,我也一定会做到。” “你已经走得太远了。”曾青回头看了看金陵城的方向,“就送到这儿吧。” 柳木点了点头,曾青翻身上马,“死木头,如果师姐对你不好,就算是强人所难,本姑娘也要让你娶我!”说完打马离去。曾青早前在护国寺看见皇上对柳木的赞赏之后便开始担心柳木日后会入朝为官。柳木早就与冯琅渠等人不和,若是入朝为官难免会与冯良一党敌对,成为对方的眼中钉。柳木若是在朝中没有靠山,想与冯温两家匹敌那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更何况柳木的身上还隐藏着一个如此巨大的秘密。若是柳木成为自己父亲的门生,或是……成为丞相的女婿,那丞相自然会竭尽所能保全柳木的安危。曾青与柳木相处这些时日,也算了解对方。她知道柳木不会为了权贵与自己成亲,所以当日才要柳木稀里糊涂的许给自己一个承诺。可那日听柳木对皇上说‘如今有了发妻就不会再娶她人’,曾青又开始怀疑柳木和俞婉然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上对方了,如果她二人是真心相爱,那自己也就不好再强人所难了。 柳木看着曾青的背景渐行渐远,暗自说道,谢谢你,无论我们对彼此是哪种情感,但我已经是你师姐的相公,你我今生只能做姐妹,若有来生……柳木自嘲的一笑,今生已经注定要有很多无奈,有太多无法选择的事情,今生尚且如此,又如何为来世做主呢。 作者有话要说:原配党们,别以为小木子和俞婉然一定会白头偕老,不到最后一章,我也不知道柳木最后会和谁在一起。 76第75章 自打柳木做了官,就连添油加醋几个也跟着沾了光,不三说道“如今咱们也能挺着胸脯进知府衙门来了。上次进衙门还是十一二岁做乞丐的时候,因为棺材铺的老板怀疑我偷他家的木料取火,把我告到了衙门。后来我受冤挨了板子,被扔出衙门,差点冻死在街上,还是咱们少爷救了我我才能捡回一条命。” 不四说道“我自幼家贫,父亲生前将所有积蓄都用来供我读书,只想我有一天能考取功名,不想父母早亡,我没能继续读书,还差点饿死,也是多亏了少爷,我如今才能在府中衣食不愁。虽说今生没可能考取功名,不过如今少爷做了知府大人,我能伺候少爷,也算是圆了半个梦了。” 加醋说道“咱们几个谁不是可怜人呢。添油自幼和他姥姥相依为命,后来姥姥病重,连治病的钱都没有,多亏遇见了少爷,才让她老人家走的体面了些。我爹嗜酒如命,又好赌钱,而且常常输得一家人连饭都没得吃。我娘丢下我们和一个北方来的商人走了。临走是我爹还不忘敲了那商人一笔银子,但很快就花得身无分文。后来又把我姐姐卖给了当地的财主做小老婆。姐姐嫁人的第二年就随财主搬去了别处,后来再也没见过。我爹花光了银子又想把我也卖了,他见没人买我,又嫌我能吃,后来竟然丢下我杳无音讯。我爹走的时候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换了银子,就连祖父留下的那个破房子也被我爹给卖了。我无家可归,只能靠人救济度日,有时还会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那年庄家大旱,村民都来金陵逃荒,我也跟着来了。在城中头馒头差点被人打得半死,若是没有少爷,只怕我就是不被打死,也早就进了大牢了。咱们几个现在可是知府老爷的随从,再也没人会瞧不起咱们了。” 柳木从门外走进来,说道“那你们想不想更威风一些?” 众人不解,柳木说道“不四你不是一直想做官吗,我不能封你做官,不过本官正好缺个师爷,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不四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少爷你是说我可以做师爷?” 柳木笑道“我读书不多,字写的也难看,从今以后这些文字上的事情就由你这个师爷来替我做吧。” 不四忙对其他人说道“我做师爷了!我居然做了衙门的师爷!” 加醋说道“少爷,不四都做师爷了,那我们几个呢?” 柳木说道“加醋你头脑精明,明日去铺子里跟那些老掌柜学学账目上的事情,之后就来做衙门的钱粮师爷吧,以后衙门里的账目就都由你来负责了。加醋和不四都做了师爷,添油和不三自然也不能落下的。就给你们两个捕快的头衔吧,不过你们平日里还是要跟着我的。” “哼,任人唯亲,只怕这新上任的知府老爷也比那狗官杨大成好不到哪去。” 柳木循声望去,只见一手拿捕快佩刀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外不屑的看着柳木。不三说道“你是谁,竟敢这么和我家少爷说话!” 不四说道“这位兄台此言差矣,我家大人任用我们虽然有任人唯亲的嫌疑,可杨大成任扬州知府多年,如今衙门里的人大多是昔日追随杨大成的,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只怕这些日也都不可靠,所以我家大人才会任人唯亲。” 柳木问道“阁下拿着捕头的佩刀,莫非是衙门里的捕头?” “在下何翼,正是衙门里的捕头。” 加醋说道“一个小小的捕头就敢这么和我家少爷说话,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不错,我就是不想干了,”说完把刀往前一扔,隔着门槛正好把手中的刀扔在了大堂的桌案上,说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只怕这新上任的知府老爷也好不到哪去。” 柳木刚刚上任,衙门里的人都巴结着柳木呢,可唯独这人对自己颇为不屑,柳木倒是对这人十分好奇,“等等!”柳木走过去拿起佩刀,还给何翼,“昨日衙门里的捕头送了一箱珠宝去我府上,不过被本官赶出了府。本官正看那捕头不顺眼想要另请高明呢。本官看你身手不错,不如就由你来顶替他吧。” 何翼有些诧异的看着柳木,还以为这家伙是想玩什么花样报复自己呢。柳木笑道“不过本官衙门里的捕头也不是随便扔个刀就能做的。” 何翼不屑的说道“难不成柳大人是想要什么好处?” 柳木笑道“之前那捕头欺压百姓,以办案为名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本官要你今夜到他家中,将那箱珠宝偷出来,然后再分给城郊的农户。如果你做得到又不被发现,那金陵总捕头的位子明天起就是你的了。” 何翼胸有成竹的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柳木饶有兴致的看着何翼的背影,若有所思的一笑。柳木注意到这人分明没有喉结,倒是让自己想起了当年在护国寺穿男装的曾青。 早饭,柳木眼睛盯着一处发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都不曾动过,柳叶小声说道“怎么自打大哥做了官之后就经常呆呆傻傻的呢。” 柳老爷说道“如今你大哥可是咱们金陵的知府了,这公务繁忙闲暇之时难免会发发呆。更何况白天忙着官府的事,晚上还不忘跟你大嫂问问生意上的事。一时间忙昏了头发傻也是正常的。你大哥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无功无名,居然被皇上钦点为五品知府。咱们柳家可是好几代都没有人入过仕途了。” 柳叶说道“听爹这意思,难道咱们家祖上有人是做官的?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柳老爷话锋一转,“祖宗的事儿,我哪记得住呢。几百年以前总得有个做官的吧。好了好了,快些吃吧。” 俞婉然轻推了柳木一下,“再不吃粥就凉了。” “哦。”柳木回过神木讷的应了一声。 俞婉然打趣说道“怎么,你的曾兄弟走了,你很舍不得吗,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柳木尴尬的说道“才不是呢。只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在官兵的眼皮底下溜进大牢杀了杨大成。我怕有人会加害杨大成,还特地多派了三十名官兵守住大牢。这些人说昨夜根本就没有可疑的人进过大牢。而且大牢的窗户都是从石头墙壁上凿的巴掌大的洞,牢门是唯一一个能进入大牢的入口,那凶手到底是怎么进去的呢,难道是我猜错了,杨大成真的是咬舌自尽?” 俞婉然说道“他们只是说没有可疑的人进入大牢,那不可疑的人呢?” “你的意思是……”柳木恍然大悟“你是说有可能是把守大牢的官兵或者狱卒杀了杨大成?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会是衙门里的人杀了杨大成呢。”柳木站起身子就要走,俞婉然一把拉住柳木,“去哪?” “事不宜迟,当然是去衙门了。” 柳叶见柳木走了,也要跟出去,柳老爷说道“叶儿,你大哥是回衙门查案,你去干什么。” “如今我大哥是知府老爷,我自然要去知府衙门好好看看的。大哥等等我!”一边喊也一边追了出去。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79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去盘问那天守夜的官兵,柳叶一个人在后堂乱转,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柳木回来了,“大哥!”柳叶一边跑一边喊,谁知刚跨出门就与迎面走来的人撞在了一起。柳叶跑的太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何翼被柳叶一撞,手中包袱也掉在了地上,里面的珠宝和银两散落一地,何翼面无表情的蹲□子将地上的东西重新包好。 柳叶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喂,你这冒失鬼,撞到了本姑娘,难道不会道歉吗!” 何翼要走,却被柳叶拦住,何翼说道“麻烦姑娘让开。” “哈,你撞了我,还理直气壮的让我让开!真没见过这种没有气度的男子。” 何翼不耐烦的说道“姑娘,分明是你撞掉了我手中的包袱。如此不讲理的女子,我还是第一次见。”说完要绕过柳叶走进去。 柳叶一把抓住何翼肩膀,说道“你说本姑娘不讲理?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这些一定是你偷来的赃物。” “放手!”何翼冷冷的说道。 “不放!本姑娘要抓你去见官!” 何翼说道“真是好笑,姑娘你乱闯衙门后堂,居然还嚷嚷着要抓我去见官。在下就是金陵总捕头,姑娘尽管去报官好了。” “原来你就是总捕头,总捕头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大哥还是金陵知府呢!我大哥说了,你欺压百姓,搜刮百姓钱财,早就想收拾你了,正好今日被本姑娘见了赃物,你就等着坐牢吧!”说完拉着何翼的胳膊,喊道“来人啊,这里有赃物!” 何翼要走,但却被柳叶死死的拽住,柳叶似乎是铁了心的要收拾眼前这家伙。不一会儿听到喊声的官差和捕快全都跑了过来,柳木一听是柳叶的声音,也急忙带着添油加醋几个跑了过去。 柳叶说道“大哥,这个狗捕头的包袱里全都是搜刮百姓得来的不义之财!今天被本姑娘抓了个现行,看你还怎么逃。” 何翼一笑,将手中包袱递给柳木,“柳大人让我办的我可都办妥了。至于这位姑娘所说……”何翼凑到柳木跟前,小声说道“这话大人该怎么圆,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大人昨日说过的话不会不记得吧。” 柳木掂了掂手中的包袱,心想这何翼果然有两下子。笑道“叶儿,你也太胡闹了,这位是咱们衙门刚刚上任的金陵总捕头。”又对其他人说道“吴捕头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恶贯满盈,本官已经决定将其收监,带审判过后再定夺如何处置。从今以后金陵总捕头的位子就由何翼何捕头来坐了。”又对柳叶说道“这不是什么赃物,是我给何捕头让她拿来修葺衙门的。不过何捕头说衙门去年刚刚翻修过,用不上这些,所以就又还给我了。” 柳叶不屑的看了何翼一眼,“哼,胡须都没长出来呢,真没见过这么年轻的捕头。看他拿个刀人模狗样的,想必也是个绣花枕头吧。” 柳木忙说“叶儿,不得无礼。你大哥我不也一样不喜欢蓄须的,如今不也做了知府。还不快给何捕头道歉。” “哼,我才不给这绣花枕头道歉呢。她给本姑娘道歉还差不多。” 何翼不耐烦的说道“啰啰嗦嗦的烦死了。”只见回身一点,柳叶瞬间就定住了。 柳叶骂道“你这混蛋,居然点了本姑娘的穴,还不快点给我解开。看本姑娘不剥了你的皮!” 何翼伸手再一点,柳叶这次连声音也没了。何翼笑道“我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哪懂得解穴呢,既然柳姑娘这么本事,那就自己解穴好了。”说完不等柳木求情,何翼直接飞身上了房顶跑开了。 此时柳叶被点了穴动弹不得,若是这么大摇大摆的抬出去又显得不太雅观。众人只得回府中抬了轿子,费了好大力气将柳叶塞进轿子里又抬回府中。 俞婉然看着一动不动的柳叶,问柳木,“叶儿是被谁点了穴?” 柳木说道“是衙门里的捕头,都怪叶儿这小丫头嘴巴太毒,这不惹怒了人家,先是动弹不得,后来话也不能说了。婉然你快把这穴给解了吧。” 俞婉然说道“各门各派点穴手法不同,我也只能试一试了。”俞婉然只点了两下,柳叶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柳木见状急忙抱起柳叶,柳叶有气无力的骂道,“这个混蛋,王八蛋捕头,看我明天不去衙门剥了他的皮!” 柳木说道“瞧你还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说完喊来外面的秋霜冬露扶着柳叶回房休息去了。 柳木说道“娘子你还真厉害,只随便点了两下就给叶儿解了穴了。” 俞婉然说道“奇怪了,这人点穴手法怎么会和本门的一样呢。而且叶儿刚刚被解穴之后浑身无力,这种手法分明就是我们峨眉派的。” 柳木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看那个何捕头的武功不低,说不定这人和你师出同门呢。” “不会的。你不是说是衙门里的捕头点了叶儿的穴吗。可我们峨眉派从没有男弟子的。” 柳木突然笑了,“果然是被我猜中了。” “猜中什么了?” 柳木小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何捕头也是个女人。” 77第76章 俞婉然问柳木,“在衙门可查到些什么了?” 柳木拧着眉毛说道“果然是有人冒充官差杀了杨大成。今日我召集那晚守夜的狱卒和官差,可唯独官差之中少了一人。后来有人回忆说,当日有一个面生的官差,说是新来的,众人也就没太在意。而且的确有人看到半夜的时候那官差以巡查为由进了大牢。今日恰恰就少了那巡夜的官差一人。” 此时又有官差来柳木府上,说是在城外发现了一具女尸。 柳木到了发现女尸的城郊,再一看那死者竟然就是当初来柳家诬陷柳木是腹中骨肉父亲的青楼女子。 何翼说道“这名女子曾是春风阁的姑娘,名□红,后来怀有身孕便离开春风阁,搬去了清河县居住。前段时间还回春风阁向昔日姐妹借过银两。属下还听说这女子曾扬言说腹中骨肉是与大人所怀,大人,你不会是想赖账,所以‘咔’!”何翼说着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柳木忙说“胡说!本官身为朝廷命官又岂能作奸犯科呢。”又问“她是怎么死的?何时死的?” 仵作说道“回大人,这名女子应该是死于昨夜子时,死者尸体上并没有任何痕迹能够证明是被人杀害。看起来就像是睡觉睡死过去一般。我猜这女子可能是死于心悸之类的疾病。” 何翼蹲□子看了看女子的面部,说道“我在老家的时候曾见过死于心悸的死者,可这女子的样子并不像是因病而死。这女子年纪轻轻更不可能是睡觉睡死过去的,我倒是觉得这女子死的有些蹊跷。” 柳木说道“不错,本官也觉得此案另有隐情,先将尸体抬去义庄,待案情水落石出再将这女子下葬。” 忽然有一官差说道“大人,我见过这女子,有一天晚上我在衙门值夜的时候这女子曾吵着要报官,说是有蒙面人要杀她,我带了几个兄弟在城中搜了好久也没看见什么蒙面人,这女子一直在衙门口坐到天亮才走。” 柳木说道“你可还记得是哪天发生的事?” “哦,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皇上回京的那天。” “这女子当时还说过什么?” “她就说有蒙面人要杀她,我起初还以为这女人是疯子,可她口口声声说有蒙面人袭击她,还打了她几掌。” 皇上回京已经快半个月了,而仵作说这女子死于昨夜子时,显然不可能是被那晚的黑衣人所害。柳木只觉得头都大了,杨大成的案子还没结,这又出了一桩命案。柳木对何翼说道,“你去清河县打探一下,看看这女子在清河县到底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亲人,或者是和什么人来往比较密切。” 何翼来到柳府想要向柳木汇报关于在清河县查到的事情,柳叶见何翼来了,说道“你这狗捕头,居然还敢大摇大摆的来我家中,难不成是来给本姑娘道歉的。” 何翼一笑“想不到居然有人能帮你解开穴道。” 柳叶不屑的说道“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你以为能点得住本姑娘吗!你也太小瞧我们柳家了。” 何翼倒是有些好奇,说道“不知替你解开穴道的是什么人呢?” “就是我大哥……” 何翼诧异的说道“你是说柳大给你解的穴?” “是我大哥的娘子,我大嫂就是赫赫有名的金陵第一才女!武功不知比你强了多少倍呢!” “哦。”何翼应了一声,没打算再继续理会柳叶,只示意让小厮带路。 柳叶上前拦住何翼,“喂,你还没给本姑娘道歉呢。” “道什么歉?” “你上次撞了本姑娘,又点了我的穴,当然要给我道歉了。” “无聊。”何翼说完看也不看柳叶,只抬腿要走。 恰巧此时有丫鬟端着水盆经过,柳叶一把夺过丫鬟手中的水盆朝何翼身后扔去,只见何翼起身回转抬脚一踢将水盆踢了回去,不偏不倚的扣在了柳叶头上。旁边的丫鬟和小厮早就吓得大惊失色,“小姐你没事吧!” 何翼笑道“柳姑娘还是快回房里换身干净衣服梳洗一番吧,小心着凉。”说完朝柳木别院去了。 柳叶在众人眼中是柳府唯一的女孩,从小到大被人宠着惯着,就连柳木也是将这妹妹是如珠宝的。柳叶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种欺负,不想如今却遇到了这个傲慢的捕头,只恨不得将何翼剥皮拆骨。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80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问道“可是查到什么线索了?” 何翼说道“春红是去年到的清河县,去了没多久生下了一个儿子,后来又嫁给当地一个年近五十死了老婆的屠户。谁知那屠户好赌,把春红带去的银子全都输光了,又要逼春红去青楼卖身,要不然就卖了她儿子。春红无奈只得来金陵向昔日楼中姐妹借钱。当日来金陵借了银两回到家中,可她相公第二日就将银子输光,对她又打又骂。春红想带儿子一走了之,不想被屠户发现,扣下了春红的儿子,扬言说春红若是不带银子回来就摔死她儿子。想必春红这次是还没到金陵就死在了途中。更奇怪的是我赶到石桥镇的时候春红的相公也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当地县令已经结案,说是屠户的弟弟为了家产将屠户杀害。那屠户的弟弟是个鞋匠,为人老实,平日里连只鸡都不敢杀,又怎么可能杀死自己的亲兄长呢。而且我亲自去看了屠户的尸体,尸体七窍流血,像是被高手用掌力打中头部而死,根本就不可能是被屠户弟弟杀死的。不过我倒是奇怪一个普通的屠户怎么会被这等高手所杀呢。” 柳木说道“照你所说,若是真的将那屠户的弟弟定罪,那岂不是要错杀好人了。何翼,你帮我再送一封信去清河县,就说此案疑点重重有待查证,先将屠户弟弟收监,不得用刑。” 何翼说道“大人,清河县并非咱们金陵管辖范围之内,只怕这县令也未必会听大人的。” 柳木说道“如此就等明日请夏巡抚帮忙吧。” 何翼说道“可嫌犯明日午时就要被处斩了,等夏巡抚派人到清河县的时候,只怕什么都来不及了。” 柳木起身说道“添油加醋,去马厩备马。何翼,你再随我去一趟清河县。” 二人快马加鞭赶到清河县的时候已经是亥时。柳木在县衙击鼓却被衙役驱赶,何翼说道“还不快叫你家大人出来。金陵知府要见你家大人。” 衙役打了个哈欠,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击鼓,我家大人早就睡下了。别说是金陵知府,就是当今丞相来了我家大人也没空。” 何翼见请不出知县,只得飞身跳进后衙。 此时赵知县正和姨太太在床上翻云覆雨,何翼拿着剑破门而入,赵知县大喊“什么人!” 何翼说道“我家大人深夜造访,劳烦赵知县去衙门口一见。” 赵知县说道“你三更半夜乱闯朝廷命官府衙……” 何翼听得不耐烦,只拔出剑放在赵知县脖子上,“少废话,不想死就快跟我出去!” 赵知县生怕何翼来真的,吓得急忙穿上外衣随何翼去衙门口将柳木请进衙门。 何翼说道“这位就是我家老爷金陵知府柳大人。我家大人怀疑清河县田姓屠夫被杀一案另有隐情,所以想让知县大人将嫌犯行刑日期延后。” 赵知县说道“虽然柳知府官位比下官大了几级,可本县并不在柳大人监管范围之内,只怕此事还不能让柳大人做主。” 柳木说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本官才亲自深夜到访,想请赵知县帮忙,希望赵大人能将刑期延后几日。” 赵知县摸了摸鼻子下面的八字胡,说道“柳大人,本官已经准备将此案上报刑部,行刑日期已定,只怕此事不妥吧。” 柳木拍案而起,“难不成你想草菅人命!为了自己的功绩就能错杀好人吗!” 赵知县笑道“朝廷办案都是有章程的,柳大人就是急眼也没用。” 柳木并未理会赵知县,“何翼!” “在!” 柳木说道“先将牢中嫌犯带回金陵。” 赵知县喊道“柳大人,你这可是劫狱,按照我朝律法劫狱可是要被斩首的!” 柳木负手说道“此事本官自会亲自向皇上禀报,如果十日之内找不到真凶,本官自愿摘下头上乌沙!” 柳木一大早赶回家中,俞婉然打了盆洗脸水给柳木,“你私自带走清河县的嫌犯,这是若是朝廷怪罪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对这案子可有头绪了?” 柳木打了个哈欠,“一点线索都没有呢,我只是不想让好人枉死。那贪官居然想为了自己的功绩就随便找个人做替死鬼。只恨清河县不是我所管辖范围,要不然我非得摘了这糊涂官的乌沙不可。”柳木脱了衣服躺在床上说道“今日不用去衙门做事,婉然,我先睡一会儿。叶儿昨日嚷嚷着要我陪她去听戏,说是新来了个戏班子,等我睡醒了咱们一起去吧。” 俞婉然笑了笑,倒是觉得此时的柳木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从未想过昔日人见人怕的登徒子做起官来竟然也是个难得的青天父母官。 俞婉然给柳木盖了被子,说道“你这些日子忙前忙后的也累了,先好好歇息吧。” 柳木拉着俞婉然的手,笑道“只可惜我如今不是当初的傻子了,要不然婉然姐姐定会躺在床上哄我一起睡的。” 俞婉然抿着嘴在柳木的脸上轻拍了一下,“登徒子,又胡言乱语了!” 78第77章 “大哥,你醒了!”柳木急急忙忙的往外面走,与柳叶撞了个正着。柳叶说道“大嫂说你睡醒了就要去陪我看戏的,看你急急忙忙的,难道是要来找我?” 柳木说道“不行不行,春红的死一定另有隐情,我还得去一趟春风阁好好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 “大哥,你又不陪我了!”柳叶嘟着嘴说道。 柳木笑道“大哥答应你的又怎么会食言呢,给我半个时辰的时间,一定陪你去看戏!” 柳木带着官差来到春风阁,老鸨见了急忙迎了上去,“哎呦,柳大人可是好些日子没来我们春风阁了。” 柳木说道“本官是来有公事要办,把你们楼里的所有姑娘和龟公全都叫来,本官要逐一盘问。” 老鸨一边走一边说道“这做了官的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都有板有眼的,可不是从前那个混球了。” 其中一女子说道“大人,春红的确是来我们楼里借过钱,可你不会怀疑是我们杀了她吧!” 不四说道“人命关天,我家大人自然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那女子说道“把银子借给春红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我们哪敢借她太多呢。不过倒是紫嫣大方,一下子就给了她五十两!还和春红在房里谈了好久呢,如果大人真的要找线索,说不定紫嫣知道些事情呢。” 柳木一愣,失神的说道“那……不四,派人去传紫嫣姑娘。” 紫嫣坐在柳木对面,柳木傻傻的看着对方,半天说道“最近还好吧。” 紫嫣并未理会,只面无表情的说道“柳大人,可是要查问关于春红的事情?” “我……”柳木挺了挺腰板,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可还记得春红来向你借银子的时候都说过什么吗?比如她为什么要来金陵借钱?” “她只说是为了给相公还债,还有为了能让儿子平平安安的长大。” “可还说过其他的事情。” 紫嫣摇了摇头,“春红告诉我的只有这些,如无别事,小女子先行告退了。”说完做了个万福转身要走。 “紫嫣!”柳木叫住对方。 紫嫣回身,语气淡然的说道“大人可还有事。” “我……你……多保重。” 紫嫣勉强一笑,“多谢柳大人。” 柳木看着紫嫣上了楼梯,心里一团糟,也没什么心情再盘问别人了。不四说道“大人,可还要再问其他的姑娘吗?” 柳木摇了摇头,“这里没什么线索,回去吧。” 柳木走出春风阁的时候只见俞婉然和柳叶已经乘轿子在外面等着了。 柳木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柳叶笑道“我怕你赖皮,所以就拉着大嫂来这里等你了。” 柳木笑了笑,上了俞婉然的轿子。 俞婉然见柳木愁眉不展,自然是猜到了些什么,说道“可是不开心了?” “哦,还不是这案子没有头绪。”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81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俞婉然说道“到底是案子没有头绪,还是遇见了某位故人扰乱了心绪呢。” 柳木苦笑,说道“婉然,我和紫嫣没什么的。你放心,我既然已经是你的相公,就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 俞婉然说道“你我虽为夫妻,可我要的不只是因为一纸契约才换来的忠诚。” 柳木点了点头,“我明白。” 俞婉然抚了抚柳木额头,“你虽然总是叫我泼妇,可我并非那不明事理的恶毒妇人。算了,你这几日也累了,无论公事还是私事,暂且放下,任何事情都等到陪叶儿看过这出戏再说吧。” 柳木下了轿子,前脚刚踏进戏楼,就有官差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说是城南巷子里又发现尸体了。 柳木本是想让俞婉然和柳叶先去听戏的,可柳叶那好凑热闹的性子岂能放过这等机会,也跟柳木一同去了城南的案发地。 官差说道“死者是衙门的刘仵作。死相恐怖,七窍流血,身上再没其他伤处。大人,你说会不会是鬼怪所为?” 柳木说道“胡说。那些鬼怪之词不过都是破不了案的借口罢了。” 刘仵作死了,其徒弟顺理成章的接手了仵作一职,说道“师父在衙门做了几十年的仵作,验尸无数,不想自己死后也成了仵作要检验的对象。” 柳木问道“可查出死因了?” 仵作说道“奇怪了,死者七窍流血,又不是中毒,小的一时间也查不出死因。如此死法的我从未见过。” 何翼蹲□子看了看刘仵作的尸体,又仔细检查了死者头部,起身说道“是被高手打中头部,一掌毙命。与清河县那屠户的死因相同,说不定是被同一个人所杀。”说完又将死者身上的百布盖好。 柳叶挤进人群,不屑的说道“人家仵作都验不出来的死因,难道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捕头随便看两眼就能看出来了。我看你分明是在信口雌黄!” 何翼说道“你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无知妇人,我自然不会跟你一般见识。” “什么!你说本姑娘是妇人!还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柳叶刚要上前理论,忽然来了一阵风,将盖着刘仵作尸体的白布吹了出去。一张面色苍白七窍流血的脸顿时呈现在柳叶眼前,柳叶吓得一声大叫,不自觉的扑进了何翼怀里,何翼见柳叶吓得花容失色,只下意识的将对方搂住,又拍了拍柳叶的后背,“不用怕。” 柳叶颤抖着说道“还不快把那布盖上……” 柳木见柳叶受惊,为了自己妹妹也顾不得什么线索之类的了,急忙说道“先把尸体送去义庄吧。” 柳叶小声问道“可是抬走了?” “抬走了。”何翼说完这话才意识到柳叶与自己太过亲近了,急忙一把推开了柳叶,面无表情的说道“一个尸体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柳叶在众人面前被何翼从怀中推了出去,自然觉得没面子,气愤的说道“我一个姑娘家害怕尸体有什么奇怪的!你到底懂不懂得怜香惜玉,竟然把我推了出来!” 何翼说道“一个尸体就吓成这个样子,说你是头发长见识短一点都不假。” 柳叶说道“看你那冷冰冰的样子,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只怕这辈子都没有人会嫁给你,你就等着做一辈子的光棍吧!” 回衙门途中,柳木说道“金陵多少年都没出过什么大案子了,上一次比较大的案子也不过是我和张福等人将周家公子和随从打伤。不想我刚上任就接二连三的出命案。旧的案子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呢,新的案子就接踵而至了。” 何翼说道“奇怪了,一个小小的仵作怎么会得罪这种高手呢。难不成这仵作还有什么其他的身份?” 柳木说道“这仵作是土生土长的金陵人,如今无亲无故,家穷又好赌,一把年纪了也没娶上媳妇,怎么会有其他身份呢。” 正说着,一男子步履匆忙撞在柳木身上,抬头看了眼柳木,又马上低头快步离开。 柳木边走边说,“这么眼熟呢……”柳木猛地抬头,说道“何捕头,快帮我追回刚刚那人。”何翼刚要走,又被柳木一把拉住,说道“顺便帮我把他腰间的腰牌偷下来。” 柳叶说道“大哥,你为什么要抓那个人?” “我见过那个人,是冯琅渠的随从。冯琅渠离开金陵这么久了,这随从还在这儿,而且刚刚见了我又这么慌张,想必一定有问题!” “那要他的腰牌做什么?” 柳木说道“若是能擒住这人,一会儿到了公堂你自然就会明白了。” 那随从回头见何翼追来,提气飞身逃走,何翼追上前一把抓住那人肩膀。那人回手一掌朝何翼天灵盖拍下,何翼双手一挡,不自觉后退几步,何翼脱口而出,“好内功!”又笑道“想必刘仵作和清河县的屠夫都是用你这一掌拍死的吧!” 随从说道“阁下到底是何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随我去一趟衙门,自然就会明白我在说什么。” 那随从内功远远高于何翼,何翼一时间也不占上风,俞婉然见何翼未必是那人对手,遂上前帮忙。 随从本是自信打得过何翼的,但如今又来了个俞婉然,知道自己不是这二人的对手,一时半会儿又不得脱身,遂将目光转向了柳木身旁的柳叶,心想柳木这么爱护她妹妹,若是捉了柳叶做人质,那就不怕自己出不了城。 随从出掌朝柳叶打去,何翼情急之下直接挡在了柳叶身前,被对方打中背部。俞婉然上前趁机点了那人穴道。 柳木问何翼,“刚刚那一掌没事吧?” 何翼摇了摇头,“不打紧,想必刘仵作和清河县的屠夫都是被这人所杀。先将这人带回衙门再说。” 柳木端坐高堂之上,敲了下惊堂木,“堂下嫌犯报上名来。” 那随从不屑的看了眼柳木,说道“我又没有犯法,大人为何要抓我?” 柳木眼睛一瞪,“本官问你姓名,你不但不回答,反而顶撞本官,来人啊,先给我重打二十大板。”心想,冯烂蛆那小白脸的随从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打你二十大板算是便宜你了! 行刑过后,柳木又说道“这次你可以告诉本官你姓甚名谁了吧。” 随从哼了一声,“周俊。” 柳木笑道“周俊!哈,你我也算是旧识了,虽然不曾说过几句话,不过你随冯大人来我府上的时候我倒是见过你几次。”又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本官抓错了人。可你既然没有犯法,刚刚在闹市之中又为何要跑呢?” 周俊说道“这人突然追过来,谁知道是不是疯子,我当然要跑了。” 柳木将一块令牌扔给那人,说道“这块腰牌你不会不认得吧?” “这……”周俊下意识的摸向腰间。 柳木笑道“这是在发现刘仵作尸体的巷子里捡到的。我记得冯大人的随从身上好像都有一块这样的腰牌。” “我的确有一块这样的腰牌,不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定是我当日喝酒的时候路过城南巷子将腰牌遗落在那里的。” 柳木笑道“如果你承认这腰牌是你的,那么你就一定是杀害刘仵作的真凶!这腰牌上的绳子断了,绳子的另一节就在刘仵作的手中!证据确凿,你还如何抵赖!说,你为何要杀刘仵作!” 周俊说道“你这是故意诬陷我!腰牌是我的不假,可腰牌今天早上还在我身上。一定是那捕头与我交手的时候偷走了我的腰牌!” 柳木笑道“好,就算这腰牌不是你的,刘仵作的死也与你无关。不过本官还有一事不明。我记得你是冯琅渠的贴身随从,他走到哪都有你保护。冯琅渠已经离开金陵有一段日子了,你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金陵呢?除非是他有很重要的任务要你来做。” 周俊说道“此事与刘仵作死案无关,我自然没有必要回答你。” “好,你不回答本官也知道。你家冯大人与杨大成的死案有关,你来是为了杀人灭口的!本官早就知道冯琅渠与杨大成一案脱不了干系,如今你自己送上门来,本官自会禀报朝廷,说冯琅渠与此案关系重大,要求朝廷严加查办。” 周俊说道“你诬陷我家大人,这可是死罪。” 柳木笑道“笔墨在本官手里,我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到时候你死了死无对证,谁知道你到底招供了什么呢。” 周俊喊道“你这小人,居然要诬陷我家大人。不错,刘仵作是我杀的,我来金陵与我家大人毫无关系。” “你为何要杀他?” 周俊说道“因为他看见我杀了春红。” 柳木忙问“你是说昔日春风阁女子春红也是你杀的?” “不错。一年前我来金陵的时候去过春风阁,这女人曾服侍过我一夜,不想这次我随冯大人来金陵又撞见了这女人。这疯女人居然说她的儿子是与我所生,她说如今的相公对她百般辱骂,若不是因为有了我孩子也不会嫁给那屠夫。所以要我为她们母子负责,要我接她会京城与她成亲。我不同意她便对我百般纠缠,说我要是不娶她,她就去京城,要将我与青楼女子有染的事情宣扬出去。冯大人已经与我家老太爷冯尚书商议过了,同意将大小姐许配给我,若是被冯尚女子有染,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所以我就一怒之下杀了她以绝后患。” 柳木说道“既然刘仵作当日目睹你杀害春红,那为何他在验尸的时候没有将此事说出来?” “我当日念他一把年纪,也就没杀他,给了他一些银子做封口费。不想这人竟然以此威胁我,三番五次的向我要银两,他把这事当做一条财路,自然不会将我供出。可这不知死活的仵作胃口越来越大,只怕早晚都会成为我的麻烦,我自然留不得他。” “那清河县的屠户呢?”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82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那屠夫也是我杀的,谁知道春红生前有没有将我们的事情告诉那个屠夫,为了能与冯家小姐成亲,我当然要除掉一切可能会透露此事的人。” 柳木问道“刘仵作和姓田的屠夫是被你一掌拍在头部打死。可春红的尸体完全没有受伤的迹象,你是怎么杀的她?” 周俊不屑的笑道“难道杀人一定要有伤口或者留下痕迹吗?我不过是点了她的名门,一招毙命。” 柳木看了看何翼,何翼小声说道“我刚刚和这人交过手,以他的内力,完全可以一招点在对方名门上要了这女子的性命。” 柳木拍了下惊堂木,“如今此案证据确凿,来人啊,将犯人周俊收监,三日之后午时处斩。” 周俊起身说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杀了人自然要偿命给他们,可轮不到你这小小的知府来取我性命!”说完站起身子大喊一声,双手向外挣开了铁链,那喊声震得众人捂住耳朵。周俊停了喊声,对着柳木大笑,只见嘴角渗出血来,最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柳木哪里见过这般情景,早就吓得躲在了桌案后面。 衙役走过去试了试周俊的鼻息,“大人,他死了。” “死了?”柳木侧着身子一点一点的挪了过来。 何翼走过去摸了摸周俊的脉搏,说道“是震碎经脉而死。” 柳木惊魂未定的点了点头,只见那尸体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柳木,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柳木打了个冷颤,急忙转过头去,“来人啊!”这一声几乎喊破了嗓子,“快把这尸体抬走!” 柳叶笑道“大哥你可真本事,居然能想出这种方法逼他说出真像。” 俞婉然说道“只怕这根本就不是你大哥想要的真相。” 柳木惊魂未定的喝了口茶,说道“不错,我相信这三个人都是被周俊所杀,可我不相信他杀人的目的真的是因为春红有了他的孩子。以冯家那样的身份怎么会让女儿嫁给一个随从呢。只怕其中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也许和杨大成一案有关。今日还多亏了何捕头才能抓住这嫌犯。虽然没查到更重要的线索,不过总算是把这三桩命案给结了。” 何翼说道“举手之劳……”说完身体一颤,一口血吐在地上,紧接着晕了过去。 “何捕头!何捕头!”柳木吓得急忙试了试何翼的鼻息,一看还有呼吸这才稍微放心了些,又问俞婉然“她怎么了!” 俞婉然为何翼把了把脉,说道“一定是周俊刚刚那一掌震伤了何捕头的内脏!” 柳叶也慌了神,说道“我去找郎中!” 俞婉然说道“这种病只怕普通的郎中也没有办法医治。事不宜迟,快将何捕头带回府中,香芸姐一定有办法救她。” 柳木明白了俞婉然的意思,也急忙点头,“对对对,快将何捕头带回府中。” 79第78章 公堂上,周俊七窍流血躺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柳木。柳木命人将周俊尸体抬走,谁知那尸体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抓住柳木,两只手狠狠的掐着柳木的脖子,“我就是做鬼也要拉你做垫背!” 柳木一声惊呼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光着脚就往外跑。打开房门正巧看见香芸,柳木跑过去直接扑到了香芸身上。香芸下意识的抱着柳木,“怎么了?” “鬼……” 香芸说道“难不成又噩梦了。” 柳木点了点头。此事恰巧俞婉然路过,看见柳木正趴在香芸怀里,香芸尴尬的说道“少爷做恶梦了。” 俞婉然笑道“定是昨日被那周俊给吓到了。” 柳木惊魂未定的说道“那家伙的眼睛瞪得那么大,还要掐死我!他会不会变成鬼回来找我?我看还是找个道士来做做法事吧。” 香芸说道“鬼怪不过都是人吓人编出来的东西罢了。我这就去给你开个安神的方子。” “对了,何捕头怎么样了?” “性命是保住了,不过若想痊愈只怕还需要一些时日。”香芸又小声说道“不过一个女子孤身在外这些年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头了。” 柳木点了点头,说道“香芸姐,此事万万不可透露出去。这段时间就先留何捕头在咱们府上养伤吧。” 柳木来到何翼房间的时候何翼已经醒来,柳叶正拿着药碗在给何翼喂药。 “我自己来就好了。”何翼说道。 “不行,香芸姐说你伤得很重,还是我来喂你吧。” “我又不是没有手。” 柳叶说道“本姑娘可是第一次这样低三下四的给别人喂药,你居然还推三阻四的。” 何翼抬头看见柳木走进来,忙说“柳大人。” 柳木点了点头,对柳叶说道“叶儿,大哥和何捕头有要事商议,你先出去吧。” 柳叶说道“大哥有什么事还要背着我不成。” 柳木好说歹说才将柳叶骗了出去。 何翼说道“想必柳大人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柳木说道“何捕头不必担心,此事我定会为你保密。” 俞婉然说道“那日见何捕头与周俊交手之时所用功夫的确是我峨眉派的,不过相比起来又有些不同。不知何捕头的师父是峨眉派哪位道长呢?” 何翼说道“我只听师父说过她是峨眉派的俗家弟子。至于有没有法号或是名字师父并没提起过,我只记得师父姓封。后来师父又教我练过一些其他门派的内功心法,所以柳夫人才会觉得我的武功路数与峨眉派又有些不同。” 柳木说道“你怎么会假扮男子来金陵当捕头呢。” 何翼说道“实不相瞒,我本是京城人氏。家父曾是刑部尚书,因小人陷害,全家被发配边疆。家父病死途中,母亲随后也撒手人寰。后来我家一仆人趁官兵夜里昏睡之时打开了我手上的枷锁,助我逃跑。不料惊动了官兵。生死攸关之际亏得师父相救我才捡回一条性命。从此跟随师父习武,发誓要杀进那些贪赃枉法的贪官佞臣。” 柳木叹了口气“可天下贪官污吏这么多,你一个女子又如何杀得过来呢。” “我虽为女子,可论武功想必也不输给许多男子。我如今无亲无故,大不了一死而已。天下贪官,能杀一个是一个。只可惜父亲已死多年,早已查不出当年案件真凶,不能为我何家上下几十条枉死性命报仇。” 柳木说道“今后你我二人联手,只可惜我官位太小,要不然定要和你一起杀进天下贪官污吏。” 何翼问道“柳大人为何要帮我?” “因为……”柳木一笑“何捕头想杀进天下贪官佞臣,而我想做一个好官,我正缺一个何捕头这样的好帮手呢。” 何翼点了点头,“多谢柳大人。” 第二日正是柳夫人的祭日,柳木和俞婉然还有香芸等人一大早就带着香烛之类的上了山,去拜祭柳夫人。 “娘,这些都是香芸姐给你准备的,看她多细心,这么多年了,始终记得你喜欢吃什么。”柳木一边说一边把贡品摆在墓前。又说道“娘,我当官了,而且还是皇上钦点的五品知府呢,够威风吧!这下二娘再也不能说你没管教好我了。孩儿现在可长进了,再也不是那个没脸见你的小混混了。我现在认识可多字了,还背了很多书呢。”柳木絮絮叨叨的在柳夫人坟前说了半天。 众人给柳夫人上过香磕过头,柳木站起身子,回头却见身后站着一个人,“疯和尚!”柳木喜出望外急忙走了过去。 行痴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表情有些怪怪的,“来拜祭你娘亲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娘?”柳木一边说还一边看了眼身后的墓碑。 行痴说道“啊,我刚刚路过的时候恰巧听见你对这墓碑叫娘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行痴说道“我路过此地也算是与你母亲有缘了,拜祭一下也是应该的。”行痴点燃三炷香插在了坟前,眼中露出悲伤之色。 柳木对墓碑说道“娘,这是我在护国寺认识的疯和尚,他武功可高了!”又问行痴,“疯和尚,你怎么来金陵了。” “我来拜祭一个人。” “拜祭完了吗?”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83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行痴点了点头。 柳木说道“早在护国寺的时候我就说过,若是有一日你来了金陵,我一定带你把这里最好吃的全都吃遍了才行。如今终于给我兑现诺言的机会了。” 行痴随众人下山,柳木对香芸说道“香芸姐,这就是跟你说的那个酒肉穿肠过的疯和尚。” 香芸说道“为何我觉得这位大师像是在哪见过呢。” 行痴说道“人有相似,物有雷同,说不定姑娘是见过与我长相相似的人吧。” 回城途中路过义庄,只见义庄门前摆着祭台,众人跪在台前祭拜,旁边还放着一口棺材。 柳木说道“奇怪了,这到底是祭天呢还是拜棺材呢。” 只听一人说道“一定是南边的老君庙显灵了,老君看中了前几日送来的那个春红,脱胎换骨要带她上天当神仙了。” 柳木问道“怎么会突然有这样传闻呢。” 村民小声说道“棺材里的女人的骨头碎了,可外表一点事都没有,不是老君显灵是什么!这不正要将棺材送到老君庙外面葬了呢。” 只见那边几个人正要在棺材上钉钉子,行痴急忙走过去,“等等!” 行痴想要打开棺盖,其他人见了急忙阻止,“这可不行,要是得罪了里面的老君奶奶怎么办!” 柳木说道“疯和尚,难道你觉得有什么不妥?” 行痴小声说道“我怀疑这女子的死因,要看了才能确定。” 柳木对众人说道“本官是金陵知府,这位是本官的朋友,护国寺高僧行痴大师,行痴大师与这位老君奶奶有缘,所以想要开棺诵经送老君奶奶一程。你们若是耽误了吉时老君怪罪下来,你们担待的起吗!” 众人见柳木是知府,也就不敢再阻拦。 行痴打开棺盖,摸了摸女子的尸体,又脱下女子脚上的鞋袜看了看脚底,只见尸体脚下有一个梅花形状的红印,行痴说道“果然是脚踏梅花升天了。”而后装模作样的背了两段类似梵语的经文,不过也都是行痴胡编乱造的而已。 酒楼之中,此时只有柳木与行痴两人,柳木说道“春红脚底的那个梅花印记到底是怎么回事?” “碎尸掌!”行痴言语中略显紧张。 “很厉害的武功吗?”柳木心下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功夫能让行痴这样的高手都觉得紧张呢。 行痴说道“五十年前江湖上突然出现一位高手,没人知道这人出身何门何派,也没人知道这人姓甚名谁,只知道是从西域而来,人称毒手怪客。这人扬言要力挫中原武林,夺取武林盟主。江湖之中一时间无人匹敌,好多中原大派的掌门都死在这人手中,这毒手怪客的看家本领就是碎尸掌。我师父本寂方丈本是不问世事的,可眼见毒手怪客杀人太多,无奈出手废了他的武功。本寂方丈本以为毒手怪客武功被废之后会老老实实的回到西域,可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个武学奇才,短短几年之内新修炼武功,并且乔装来到护国寺想要暗害本寂方丈。后来被本寂方丈打断双腿,囚禁在寺中。我记得师父说过,毒手怪客再回到中原的时候武功不减反增,而且内功十分奇怪,与师父交手之时所用武功并非碎尸掌,而是一种更毒辣的功夫,师父当年还险些败在这人手中。” “难道他就是被关在本寂方丈禅院假山下面的那个人?” “你怎么知道?” “我在寺里的时候曾听慧海说过。” 行痴说道“说来也奇怪了,本寂方丈用玄铁打造的铁链将其困在地牢之中,谁知两年前本寂方丈闭关修炼的时候毒手怪客却逃出了地牢,就在你离开护国寺不久。后来方丈说人各有命,许是此人命中注定不应该在护国寺过完余生,所以也就没再打探毒手怪客的下落。” 柳木说道“难道是毒手怪客杀了春红,可这毒手怪客如今也应该是□十岁的老人了,怎么会杀一个从了良的青楼女子呢。” 行痴说道“杀春红的人未必是毒手怪客。中了碎尸掌的人起初身体不会有任何一样,但会在一定时间内经脉尽断身亡,而且尸体看不出任何一样,甚至看上去十分安详,就像是在睡梦中死去。而碎尸掌一名的由来,就是死者会在死后第四十九天突然全身骨骼碎裂。杀死春红的人功夫尚不到家,否则春红的骨骼应该是在死后七七四十九天才碎裂。” 柳木说道“四十九天之后?那死者不是早就入土下葬了。” 行痴点了点头,“所以这样才能掩盖住真正的死因。” “如果春红不是毒手怪客杀的,而碎尸掌又是毒手怪客的独门功夫,难道是毒手怪客从护国寺逃走之后又收了徒弟?会不会是周俊……”柳木又将杀死刘仵作的周俊告诉了行痴。 行痴说道“应该不会是这人。如果春红真的是被周俊所杀,那他根本就没有必要隐瞒春红的死因,而且也不用一掌拍死那仵作和屠夫,直接用碎尸掌杀了他们岂不是就神不知鬼不觉了。照你刚才所说那周俊的功夫应该是以刚猛为主的至阳武功。而碎尸掌则是至阴的功夫。如果我没猜错,你说的那个周俊应该是想要以死来替真凶掩饰。” 80第79章 行痴在金陵小住两日便离开了,临走前还交给柳木一个瓷瓶,说是从皇宫盗来的,里面的丹药对何翼的内伤十分有用。又嘱咐柳木入朝为官不比从前,要万事小心。 夜里京城送来一道密函,皇上下令说是杨大成一案证据尽毁,不用再查。 可柳木那牛脾气一心想要扳倒冯琅渠,又岂能善罢甘休。谁知紧接着又收到一封曾青的密函,信中说杨大成一案牵连甚广,甚至有可能与太子有关,所以皇上才下令不用再查下去了。若是柳木继续追查下去,只怕自身难保。 柳木捏着两封密函愁眉不展,俞婉然说道“怎么,你还对这案子不死心?皇上虽然不能容许臣子作奸犯科,可若是真的涉及到太子,他又岂能允许家丑外扬。如果查到最后主谋真的是太子,皇上若是想要保住太子声誉,而你是知道□最多的局外人,你觉得皇上会怎么做?” 柳木倒吸一口冷气,“那便只能做一个守口如瓶的死人。”又说道“杨大成的案子我自然不会再查,那春红的案子呢?你说到底是什么人会让周俊以死顶罪呢……难道是冯琅渠?” 俞婉然说道“其实我早就想过这件事。若是按这两人的主仆情意,周俊完全有理由替冯琅渠顶罪。可在护国寺之时我曾试探过,冯琅渠是不懂武功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在两年的时间内练成这样的功夫呢。” 柳木吃味的说道“难不成你不相信那个烂蛆可能是凶手。” 俞婉然笑道“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只是冯琅渠一届书生,能有一身这样毒辣的功夫,倒是让人惊讶了。”虽是这么说,但俞婉然也不免心中起疑,周俊是冯琅渠的贴身随从,对冯家忠心耿耿,除了冯琅渠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能让他舍出性命了。 柳木拧着眉毛说道“婉然,如果有一天我查出那个小白脸真的是凶手,我要斩了他,你会不会恨我?” 俞婉然听了这话竟然笑了出来,“我最初与冯琅渠谈天说地也不过是因为欣赏他的才华。再后来我与他走得较近,也不过是为了气你。若是这等才子犯案伏法,我自然觉得可惜。可如果他真的是凶手,那便是罪有应得。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我又怎么会恨你呢。” 柳木点了点头,“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为了那小白脸恨我一辈子呢。” 俞婉然笑道“看你在公堂上说的头头是道,精明的不得了,可怎么出了公堂就这般糊涂了。你我虽同为女子,可我如今已经是你妻子,有些事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柳木始终觉得俞婉然会喜欢冯琅渠那样学富五车且又儒雅的公子,也始终不敢相信俞婉然真的会喜欢自己这样不学无术的败家子,而且还是个女人。 俞婉然也不知柳木是真傻还装傻,只说道“时辰不早,早些睡吧。” 见俞婉然要走,柳木急忙拉住对方,“你陪我睡好不好!”柳木怕对方误会自己,又急忙说道“你也知道,我这几日被那周俊的死相吓得寝食难安,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周俊七窍流血的样子。娘子……留下陪我吧……” 俞婉然在柳木的额头敲了一下,笑道“知府老爷这么胆小,若是让城中百姓知道,还不知要怎么笑话他们的知府老爷呢。” 二人躺在床上,柳木嬉笑着说道“你我成亲也有几个年头了,若不是你这臭脾气,我们倒是早就应该同房的。更何况我又不是男子,就算不是夫妻,睡在一张床上也无妨的。” 俞婉然说道“听你这语气倒像是怪起我来了,成亲那晚可是你自己说的要分开睡的。” 柳木说道“当日若不是你对我凶巴巴的,我也不会吓得不敢和你睡在一起。婉然,爹最近问得紧着呢,说咱们成亲这么久了也没有孩子,还向香芸姐打听咱们每晚有没有同房,就差让香芸姐给咱们开生子的方子了。婉然,我看要不咱们今后还是搬到一起住吧。” 俞婉然笑道“听你的意思倒像是咱们两个住在一起就会有孩子似的。” 柳木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不过我倒是奇怪了,以前看春、宫图上只有男人和女人的图画,不知道两个女人是不是也能圆房呢……” 俞婉然嗔怪着说道“又胡言乱语了!” 柳木翻了个身,问道“婉然,你说两个女人要怎么圆房呢?” 俞婉然红着脸说道“我不知道。” “哎呀,好些日子没看见夏铜和张福了,要不明日要他们去找些春、宫图来,想必一定会有那么一两幅是两个女人的。婉然……你说咱们两个是不是也可以……”柳木战战兢兢的问对方,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登徒子,还不快睡。以后若是再敢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定不轻饶你。” 柳木急忙心虚的说道“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知道娘子不喜欢那些东西我又怎么会买回来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就是伤风败俗,有辱圣贤,就应该把那些画春、宫图的全都抓起来关进大牢。”说完靠在俞婉然身边睡去了。 一早,俞婉然醒来准备下床。此时柳木又被那噩梦惊醒,一声惊呼坐起身子,一把抱住俞婉然。俞婉然见状急忙将柳木搂在怀里,“又做噩梦了?” 柳木颤抖着声音说道“那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眼角还流血呢,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头皮发麻呢……” 俞婉然抚摸柳木的后背,安慰说道“别怕,你如今是天子钦点朝廷命官,一身浩然正气,恶鬼见了都要退避三舍呢。” 柳木惊魂未定的深吸几口气,两只手依然抱着俞婉然,又不自觉的在俞婉然身上摸了摸,不自觉的说道“奇怪了,我也是女人,可身子怎么就没有娘子你这么光滑呢,而且那里也不太一样……”说完又不自觉的朝俞婉然胸前看了一眼。 不等柳木说完,俞婉然一脚将柳木从床上踢了下去,“混蛋!还不快把衣服递给我!”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84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哦。”柳木急忙将衣服递给俞婉然,时不时的还朝那边偷瞟几眼。 见俞婉然穿戴整齐,柳木试探着问道“婉然,昨晚我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哪件事?” “就是我胆小,一个人睡会害怕,我们还是不要再分开住了,不过你别误会,就算不圆房,只是住一间屋子里也好……” 俞婉然说道“一大早睁开眼睛就开始胡思乱想,还不快点梳洗。”说完走了出去。俞婉然并没有回答柳木的问题,只是从那天之后俞婉然再没回到自己原来的房间。 踏青时节,城郊树林成了大多数年轻男女幽会之处。 加醋说道“少奶奶,少爷去城郊树林等你了,让你巳时去找他呢。” 俞婉然还没等走出府门,就听府上的老花匠说道“有人在城郊林子里看见老虎了。” “不会吧,我还从没听说咱们金陵有老虎呢。” 花匠说道“你还别不信,卖猪肉的李老三亲眼看见的,吓得把猪都丢下喂老虎了。” 小厮又说道“若是真有老虎,这等大事我们怎么会没听说呢。” 花匠说道“李老三昨日才看见的老虎,许是消息还没传到咱们府里呢,我也是今早去给我家老婆子买胭脂的时候听说的。林县的货郎来咱们城里进货的都不敢回去了,生怕路过城郊树林再喂了老虎。那些邻县来咱们金陵跑货的生意人正打算把这件事上报给咱们家大少爷呢,看看能不能悬赏找个勇士来打虎。” 俞婉然听了这话生怕柳木遇到危险,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使出乘风诀朝城郊跑去。 柳木此时正手持一捧野花,站在约定地点紧张的等着俞婉然。倒也奇怪,每年的这个时候城郊应该有很多幽会的男女,可今年竟然如此清静,走了这么远也没看见一个人影。 忽听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心想定是俞婉然来了,遂背对着对方,鼓起勇气说道“婉然……你我成亲这么久,虽无夫妻之实,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柳木的娘子。有些话我早就想告诉你了,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如果我不说出来,我怕我永远都不敢真正面对我们的关系。刚成亲的时候你总是刁难我,那个时候我的确很讨厌你,可是后来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的感觉就变了,看见你和那条烂蛆在一起的时候我会不开心,其实我是吃醋了,我只是不想承认而已。婉然,即使这种感情在世人眼里是荒唐可笑的我也不会放弃。婉然,有些话我一直觉得难以启齿,可是即使你拒绝我我也一定要告诉你,我爱你。留下来做我娘子吧,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不要分开。如果你答应我,就收下我为你采的野花,如果你不答应我……”柳木顿了顿,“如果你不答应我,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你还留在柳府,我们还想从前一样继续做朋友。不管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希望你是幸福的……”柳木忐忑的转过身,想要将手中的野花交给俞婉然,可转过身的时候却傻掉了,身后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俞婉然,只见一只黄色花纹的老虎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朝这边一步一步走过来……脚下踩着泥土的声音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81第80章 柳木看那老虎一步步朝自己逼近,吓得转身就跑。没跑多远就看见一个人正一瘸一拐的朝这边走来,柳木边跑边对那人大喊“快跑啊!有老虎!” 柳木跑近了一看,那一瘸一拐的竟然是当初在书院里被自己打瘸了的周大海。周大海看见柳木身后的老虎,吓得撒腿就跑。可这一瘸一拐的跑起来自然快不到哪去,柳木三两步就将周大海落在了身后。柳木闭着眼睛拼了命的往前跑,再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周大海的影子了。 柳木靠着大树大口喘气,心想这老虎一定是捉到食物了,所以自己才有命逃出虎口。忽又觉得不妥,心想周大海因为瘸了一条腿所以才会跑不过自己,被老虎捉住。而自己就是让周大海瘸腿的罪魁祸首,如今又要让周大海替自己喂老虎,这样岂不是太卑鄙了!柳木心一横,又开始往回跑。 柳木跑回去的时候老虎正扑在周大海身上,周大海两只手死撑着老虎的下巴,不让老虎咬到自己。眼看这胖子就要支撑不住,柳木捡起一块石头朝老虎的头上砸了过去,“那胖子的肉不好吃,来吃我啊!”说完举起匕首向老虎扑了过去,不料被脚下石头绊到,一个踉跄向前摔了过去,本来要刺向老虎的匕首竟然扎进了树桩里,柳木向外使劲一拔,竟然没有拔出匕首。此时老虎已经朝柳木扑来,周大海见状捡起地上一块大石头砸在老虎身上,柳木趁老虎分神之际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匕首□。心想就算自己和周大海加起来也未必能打得过这老虎,要想硬碰硬是绝对不行的。遂捡起地上的石头接二连三的向老虎扔过去,引起老虎的注意。眼看老虎要朝这边扑来,柳木从腰间拿出在护国寺分别之时行痴送给自己的烟雾丸狠狠摔在地上。周围顿时烟雾缭绕,柳木眯着眼睛,心中又开始后悔,心想自己还真是糊涂,听人说老虎鼻子灵,耳朵也灵,如今这里烟雾缭绕自己什么都看不清,老虎自然比自己有优势,只靠耳朵就能找到自己,而自己只怕逃跑都找不到方向了。 忽听一声虎啸,柳木感到面前有风扑来,吓得急忙举起手中匕首,不想歪打正着,匕首直接□了老虎脖颈处,老虎与柳木双双倒地,柳木快速翻身,也看不清什么,只拿着匕首胡乱在老虎身上刺了十几刀。见身下的老虎没了动静才停下手。 周围烟雾渐渐散去,柳木这才看清原来自己那一通乱刺正好刺在了老虎的额头上。 虽然老虎已经断了气,可柳木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身体还在发抖,尤其是那两条腿被吓得比面条也硬不到哪去了。柳木虽然不想让周大海看了笑话,可那两条腿抖得太厉害,实在是不听使唤,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大海也吓得不轻,颤抖着声音说道“谢谢。刚刚要不是你,只怕我就没命了。” 柳木出奇的没斗嘴,说道“算了吧。要不是当初我们几个打断了你的腿,只怕刚刚你也不会被老虎捉住。” 周大海笑了,“你放心,我周大海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怎么说你刚刚也救了我一命,我会找机会报答你的。” 柳木说道“报答就不用了。你别咬着以前的事不放再报复我们几个兄弟就行了。” 周大海站起身子,走过去想要扶柳木起来,柳木忙说“不用了,刚刚与这老虎搏斗费了太多力气,我还是再歇息一会儿,你先走吧。”周大海刚走了几步又被柳木叫住,柳木说道“今天我救了你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心想若是被夏铜那小子知道又会说自己妇人之仁了。 周大海笑道“好,你今日救我一命,咱们从前的恩怨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俞婉然赶过来的时候柳木依旧是坐在地上,俞婉然看见地上躺着的老虎,又看见柳木身上的血迹,还以为柳木是被老虎所伤,“柳木!”俞婉然吓得急忙跑了过去。 柳木见俞婉然焦急的样子知道对方是以为自己受了伤,遂起了玩心,装作垂死的样子,“婉然……我……我被老虎咬伤了,只怕是要死了……” “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带你回去,香芸姐一定会救你的。” 柳木有气无力的说道“婉然,我有话要对你说,如果再不说,我怕我没有机会了……” “别说了,先回家找香芸姐,余下的等伤好了再亲口告诉我。” “不……婉然,我怕等不到回去了,我一定要告诉你……你可还记得,你第一次和岳父来府上的时候,我曾对你说过‘自打第一次见了你就对你念念不忘’,虽然我当时说那番话是想故意调戏你,让你讨厌我,可有一些话却是发自肺腑的。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了。自打在赌坊门前看到你,目送你离开,只觉得头脑中的思绪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被你的美貌吸引。可成亲后你对我又打又骂,我很讨厌你,更多的是因为怕你。不过我现在真的很喜欢你……我怕我没有时间陪你走完这一生了,如果我死了,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到底爱不爱我……如果我不死,你会不会做我娘子……” 俞婉然哭道“我爱你……不管你是生是死,我都只做你一个人的娘子。我要你答应我,永远都陪着我,不许先离开。” “我答应你……” 俞婉然一边哭一边下意识的将手放在了柳木胸前的血渍上,但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再一看柳木胸前只有血迹,并无伤口,这才发现柳木是在骗自己。俞婉然看了一眼还在自己怀里装死的柳木,气的直接将柳木扔在了地上,“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柳木见被俞婉然识破,遂讪笑着站了起来,“我若不是装着要死了,只怕也听不到你这真心话。不过我现在没死,你刚刚说的可还当真?” “少爷!”不等俞婉然回答,不远处就传来了柳府家丁的声音,柳木朝声音的方向回应,不一会儿添油加醋四人和十余个柳府家丁跑了过来。加醋说道“我见少奶奶走的匆忙,知道一定是这边有什么事情发生,后来听府上老花匠说是城郊发现老虎了。我们怕少爷有危险,所以就赶过来了。” 添油被地上的老虎吓了一跳,“老……老……”添油本就是个结巴,如今被那老虎吓得更是说不出话了。 不三说道“早就听闻少奶奶武功非常人能及,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大一只老虎都命丧少奶奶手中了。” 不四说道“百姓被这老虎吓得人心惶惶,少奶奶这次可是为民除害了。” 俞婉然笑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我赶到这里的时候老虎已经被你家少爷杀掉了。” 家丁们惊讶的看着柳木,从没想过自家大少爷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知府老爷亲自杀了老虎,城中百姓无不感恩,更是做了个打虎英雄的牌匾送到了知府衙门。 柳老爷笑道“咱们木儿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破获了春红和那仵作的命案不说,如今又亲自杀了城郊的老虎。只怕金陵多少年也没出过这样的知府老爷啊。你们没听见城中百姓都称赞咱们的柳大人呢!” 二夫人心口不一的说道“是啊,这可真是咱们柳家祖坟冒青烟,祖宗显灵了。” 柳叶笑道“要我说大嫂才是好福气呢,找了这样一个好相公。我以后若是嫁人,定要嫁给大哥这样男子。长相不差,人又风趣。有胆识,有见地,可比那些出口成章的傻书生好多了。” 柳老爷对柳林说道“你以后要多学学你大哥,别总拿着了。每日读书读得废寝忘食,可连个秀才也没考上,瞧你大哥,书没读过多少,可一眨眼就成了百姓爱戴的知府。皇上当日说什么来着,说朝廷缺的不是那些只知道读呆子,缺的就是你大哥这种有头脑且又刚正不阿的人。” 柳林看了柳木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是,孩儿以后定当向大哥学习。” 柳木说道“都说我这性子和爹一模一样,要我说这都是因为继承了爹的头脑。还有就全靠娘子平日里的教导了。” 柳老爷笑道“当日亲家公说紫微观的道长说你们二人的八字是天作之合,果然不假。自打婉然来了咱们家之后,这木儿是越来越长进了。想必我未来的孙儿也会像木儿一样聪明!” 听了这话,柳木抬起头偷瞄了俞婉然一眼,不禁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天色渐黑,柳木在俞婉然房里兜兜转转始终不肯出去,俞婉然似是猜出了对方的心思。笑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啊……那个……”柳木吞吞吐吐的说道“婉然,白天在树林里那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什么话?”俞婉然明知故问。 “就是……”白天那是装作垂死所以才有勇气告诉俞婉然,如今倒是不敢开口了。 “是什么?”俞婉然说道“若是不说,我可要休息了。” “别别别!我说!”柳木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就是做我娘子!” 俞婉然笑道“我们不是早就成亲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做真正的夫妻,白头偕老,不离不弃。不为柳家,不为俞家,抛开世俗,只是为了我们喜欢对方而在一起。”柳木忐忑的看着对方,那心跳声只怕俞婉然都能听得见。脸红得像个关公似的,也不知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因为害羞。见对方没有回答,柳木还以为俞婉然是拒绝了自己,心情不再忐忑,而是失落到了极点。脸也由刚刚的红色变成了惨白。耷拉着脑袋说道“时辰不早了,我回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 俞婉然一把拉住柳木的胳膊,柳木还以为自己刚刚的话太过轻浮,惹怒了俞婉然要来收拾自己,吓得急忙抱住俞婉然的胳膊,“女侠饶命啊!你要是不喜欢我,我离你远一点就是了,千万比动手啊!”想必柳木自己也没发现,什么时候就变得这么窝囊了,怕老婆怕到了这种程度。 俞婉然不禁笑了出来,“在外面威风八面,连老虎都不怕的知府大人,居然会怕她的娘子。”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85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抬起头讪笑道“娘子不知比那老虎凶了多少倍,我当然害怕了。”说完又觉得不妥,但为时已晚,这话的确已经说了出去。 俞婉然说道“相公的言外之意就说我是母老虎了!” 柳木马上赔笑说道“怎么会呢,我刚刚不过是一时口误。我的意思是娘子武功高强,当然比那只会吃人的老虎要厉害了。娘子不要生气,我这就回去了。” 见俞婉然还在拉着自己的胳膊,柳木战战兢兢的说道“难不成娘子还有事情要吩咐?” 俞婉然说道“你见过哪对夫妻是一直分开睡的吗。”言语间面色娇羞,语气也比平时温柔了不少。 “你的意思……”柳木受宠若惊,“你的意思是留我在这里住?” 俞婉然说道“你那房间太小了,而且这间本来就是咱们最开始的婚房,以后我们就在这间住吧。” 柳木傻笑道“那就是说你答应我了?”霎时间头晕目眩,别说是东南西北了,只怕此时连房门在哪个方向都要找不着了,再看眼前的俞婉然,更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心中生出一丝冲动,竟在俞婉然脸上快速亲了一口。俞婉然在柳木肩头轻轻敲打一下,说道“登徒子,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些沐浴休息。明日一早还要去衙门呢。” 柳木见俞婉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这下更是高兴了,若是笑得再灿烂一点,只怕那嘴角都快扯到耳朵上去了,柳木傻笑道“好好,这就去,全都听娘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刚回家,前两天都是在外地玩的时候更的。未来的一段时间争取日更,不过我说话从来不靠谱,日更不过是个美丽的遐想。 82第81章 清早,俞婉然将柳木叫醒,柳木翻了个身,看见俞婉然正穿着亵衣,面上一红,急忙将脸转了过去。柳木平日里从未出阁的大闺女到成了亲的少妇,调戏女子无数,与青楼女子周旋更是游刃有余,可如今和自己娘子睡在一张床上却又像个循规蹈矩的大姑娘似的,不敢乱摸乱碰不说,睡觉更是像个木头桩子一样,一宿都不曾翻过身,而且还动不动就脸红。 柳木穿好衣服,俞婉然说道“何捕头这几日在衙门还好吧?” 柳木点了点头,“挺好的,看样子伤势应该是痊愈了,还多亏了行痴的那瓶神药。你问她做什么?” 俞婉然说道“自打何捕头受了伤叶儿可是没少跟着操心,一会儿抢着煎药,一会儿又亲自喂药。这几日也很惦记何捕头呢,还时不时的去衙门看望何捕头。” 柳木笑道“她们这是不打不相识,越打越亲近。不过也苦了何翼了,堂堂金陵总捕头,一身好功夫,居然被叶儿这小丫头折磨成这个样子。” 俞婉然说道“亏得你在公堂上心思缜密,出了衙门就呆头呆脑的。难道你就没觉得她们两个有些太过亲近了。” 柳木恍然大悟,“你是说我妹妹对何捕头有意思?” 俞婉然点了点头,柳木忙说“这可不行,如果何捕头是个男子也就罢了,可叶儿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女人,万一叶儿陷进去之后发现自己喜欢的男人根本就不是男人,那岂不是会很痛苦。” 俞婉然说道“我也是担心这个。若是叶儿不在乎何翼的身份还好,可她若是陷得太深再发现何翼的身份,那样两个人都会很痛苦。” 柳木在衙门里,一整天脑子里全都是俞婉然早上穿着亵衣的样子。时不时还发出两声傻笑。 众人说道“你看,咱们大人从早上来了没多久就这个样子了,做在那儿发呆,时不时的还傻笑。” “会不会是中邪了?” “不会吧,听说那些个妖魔鬼怪的一般都怕做官的。我看八成是被昨日那老虎给吓到了。” 不三走过去‘啪’得一声将一个黄色符纸拍在了柳木额头上,柳木被吓了一跳,一把扯下头上的符纸,再一看外面还有十几个官差正扯着脖子往里看呢。柳木说道“你们干什么!” 不三说道“少爷,这是在紫微观里求来的灵符,很管用的。听说人有三魂七魄,但是有时候受到惊吓便会丢掉一些魂魄,少爷今日自打来了就痴痴傻傻的,想必定是昨日被老虎下得丢了魂魄。” “胡说!”柳木站起身子说道“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岂能当真。本官不过是在想跟案子有关的事情。” 此时有衙差来通报说外面有个老伯来找何翼。 何翼走出去,那老伯急忙把怀中孩子交给何翼,说道“小虎一大早就哭着喊着要找你,怎么哄都哄不好,没办法只得给你送来了。” 何翼抱着怀中孩子,说道“小虎乖,告诉爹,为什么要哭呢?” 那孩子含糊不清的说道“爹爹不走……” 原来是何翼前些日子在柳府养伤将孩子寄养在了邻居家里,这孩子一早起来看不见爹爹,还以为何翼又把自己丢下了。 何翼说道“小虎乖乖的在吴伯伯家等爹,爹晚上回来了给小虎买糖吃好不好?”说完又亲了亲小虎的额头,“小虎放心,爹一定不会再丢下你了。” 小虎泪眼汪汪的点了点头,吴伯见小虎不再哭闹,遂又将小虎带了回去。 何翼刚走进衙门,只听一个怒气冲天的声音叫住了自己“何翼!” “大小姐。” 柳叶走过来一巴掌打在了何翼脸上,“何翼,你这混蛋怎么连孩子都有了?” 何翼捂着脸,喊道“打我做什么!我有孩子和你有关系吗!” 柳叶说道“可你从前也没说过你有孩子的。” 何翼也不明白柳叶为何要发火,只说道“那我也没说过我没有孩子啊。更何况这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生的,我去清河县的时候得知春红留下一个男婴,我看这孩子无依无靠,所以就给抱回来了。你疯了吗,突然就过来打我!” “我……”柳叶低头说道“我记得你说你没成过亲,刚刚又听那孩子管你叫爹,所以我以为这是你和哪个未出阁的大姑娘生的孩子。我替那女子不平,所以就一气之下打了你!”不过这当然不是柳叶的真实想法,柳叶刚刚见了那孩子,还以为自己是痴心错付,喜欢上了一个有妇之夫。 何翼被柳叶这理由说得哭笑不得,半张脸都火辣辣的,捂着脸说道“大小姐,你下次能不能问清楚了再动手啊!” 柳叶笑着摸了摸被自己打得有些红肿的脸,“大不了我下次下手不会这么重了。” 何翼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算了,还是别有下次了。”又说道“来找柳大人的吧,大人在后衙呢。” 柳叶说道“我不是来找我大哥的。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是啊。”说完将手中香囊递给何翼,“送给你。我绣的,好不好看。” 何翼接过柳叶手中的香囊,笑道“想不到大小姐居然也能做出这样精细的针线功夫。” 柳叶说道“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 此时恰巧柳木经过看见柳叶将自己的绣的香囊送给了何翼,不禁又想起了俞婉然对自己说的话。 柳叶说道“你的伤没有大碍了吧。” 何翼说道“多亏行痴大师临走前留下的丹药,已经痊愈了。” 柳叶说道“没心没肺的东西,你怎么不说多亏了我在府上照顾你,每日给你煎药呢。” 何翼笑道“是是是,多亏了大小姐每日为我煎药,要不然哪会好得这么快呢。” 柳木走过来说道,“叶儿,你怎么来了。” 柳叶说道“哦,我路过衙门,所以就进来随便看看。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柳木对何翼说道,“何捕头,我这里刚来了一些好茶,过来和我一起品一品吧。” 柳木给何翼倒了杯茶,说道“你在府中养伤这些日子叶儿没少麻烦你吧。这小丫头从小就这样,总是调皮捣蛋的,都被府上的人宠坏了。” 何翼说道“在贵府养伤的时候大小姐每日为我煎药,倒是十分细心。” “你觉得我妹妹怎么样?”柳木试探着问道。 何翼说道“大小姐为人聪敏,自然是个万中无一的好女子。” “你喜欢柳叶?” 何翼刚好将茶送入口中,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彻底呛到了。何翼咳了半天,说道“属下自知身份低微,怎么可能对大小姐有非分之想呢。” 柳木说道“那如果有一日你做了大官,你会娶我妹妹吗?”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86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大人误会了。我对大小姐没有半点男女之情。”何翼看了看四周,又小声说道“大人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又怎么可能会喜欢女子。” “哦……”柳木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何翼这下也明白了柳木的顾虑,心想自己此时毕竟是以男子身份示人,看来还是不应该再和柳叶过多接触了,而且这些日子柳叶的确是对自己太好了,自己竟然忽略了此刻的身份,还差点把柳叶当成闺中好友。 下午,夏铜等人又来衙门里找柳木,说是柳木成了打虎英雄,要去春风阁为柳木庆祝。 柳木走进包厢,又不自觉的朝紫嫣房间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当然,隔着几道回廊,自己看到的也不过是精雕细刻的墙柱而已。 夏铜说道“曾经老大可是处处留情,最喜欢美女了,咱们金陵不管哪家青楼,只要是有新来的漂亮姑娘,那都逃不过我老大的法眼!可如今怎么还不近女色了呢。”夏铜和张福身边各有两个女子,唯独柳木一人独自坐在那儿喝酒。 柳木说道“过去那不过是年少轻狂不懂事,如今既然成了家,又怎么可以再流连烟花之地呢。这样岂不是很对不起家中的娘子。”柳木怕俞婉然怕得要命,如今来喝花酒已经是忐忑不安了,哪还敢再和别的姑娘太亲近呢,若是不小心沾上了胭脂味,那岂不是小命不保! 夏铜对张福小声说道“你看看我老大,哪还有一点我老大的影子了,可惜了他那一身的赌功,如今赌坊也不敢去。长了这么一副好皮囊,却连花酒也不敢喝。定是被嫂子管得太严了,想不到在外面横行霸道的,居然还怕老婆!” 酒过三巡,众人准备离开春风阁打道回府,夏铜和张福已经有些喝醉,走路也摇摇晃晃的,夏铜说道“咱们比一比谁先跑到外面,最后跑出去的那个要包其他人一年的花酒钱!”话音刚落,三个人撒腿就跑,柳木是这里唯一一个还算清醒的,跑起来自然比那两个快得多。不想刚转过回廊便与一女子撞在了一起。 “老大你跑得还真快……”夏铜和张福追了过来,看见柳木正将紫嫣搂在怀里,张福说道“我们先去外面等你。” 夏铜说道“我若是先出去,那便算做我赢了!” 张福怕夏铜再多嘴,急忙将夏铜拉下了楼梯。 “紫嫣……”柳木看着撞在自己怀里的人,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每次看见紫嫣时得感觉与看见俞婉然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自己看见俞婉然会觉得很开心,有一点小紧张,小兴奋,有的时候也会带着一点惧怕。成亲之前每次来紫嫣这里都会觉得心情很好,就算是不开心的时候来了这里也就变得开心。可自打成亲之后,每次看见紫嫣都会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也不知这难过的根源到底在哪。 紫嫣离开柳木怀中,做了个万福,“柳大人。” “紫嫣,别来无恙……”柳木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开场白了。 紫嫣语气淡然的说道“多谢柳大人记挂。” “早就想来看你了,也不知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紫嫣说道“大人如今是金陵百姓的父母官,自然要以大局为重,不必为小女子劳心。不耽误大人时间了,小女子告辞。” 柳木快走两步一把抓住紫嫣的手,“紫嫣,我们什么时候就这么生分了,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紫嫣将手抽出,说道“大人不过是紫嫣昔日的恩客,朋友二字自然不敢高攀。如今大人贵为金陵知府,青楼这等地方龙蛇混杂,大人日后还是少来为妙。” 听到‘昔日恩客’四个字,柳木又觉得心中一痛,难不成一直以来只是我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而我对于你来说也不过是个玩够了的恩客而已?柳木苦笑,“好,紫嫣姑娘说的话本官记下了。紫嫣姑娘多保重,告辞。” 柳木回到府中,恰巧与柳叶撞了个正着,柳叶说道“大哥,瞧你这一身酒气,又出去喝酒了吧,难道就不怕大嫂又要罚你。” 柳木笑了笑,说道“妹妹,你觉得何翼这个人怎么样?” 柳叶抱着胳膊,说道“他呀……自尊自大,没有礼貌,对人冷冰冰的,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柳木说道“既然你这么讨厌她,那我就把她赶出官府好了。” 柳叶忙问“大哥你不要他做捕头了?” 柳木说道“是啊,我可不想留一个人在我身边惹我妹妹生气。” “不行!” 柳木说道“你不是很讨厌她吗?” 柳叶说道“啊……他的确很讨厌。不过我看他功夫还不错,也为大哥做了不少事,虽然很讨厌,但做起事来的确比那些酒囊饭袋强得多。而且那日替我挨了一掌,咱们柳家也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大哥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如就留下他吧。” 柳木笑道“是啊,你说的也有道理。衙门正是用人之际,我自然需要一个这样的左膀右臂。” 柳木回到别院,神秘兮兮的说道“婉然,果然被你猜中了!我今天亲眼看见叶儿去衙门给何翼送香囊。叶儿真的对何翼有意思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过我已经试探过何翼了,相信她今后也该知道怎么和叶儿相处了。” 正说着,秋霜和冬露端了茶进来,秋霜说道“呦,姑爷身上怎么这么香呢,不会又是背着我们家小姐偷着去喝花酒了吧。” 柳木忙说“怎么会呢,今日夏铜来衙门找我,说是庆祝我打死老虎,非要请我和张福喝酒,不过是在酒楼里和他们喝了些酒而已。” 秋霜扯着柳木的衣袖,对冬露说道“你闻闻,真有一股胭脂味呢。在酒楼喝酒又怎么会喝出胭脂味呢。” 冬露也点了点头,“嗯,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闻到了。” 柳木心虚的说道“怎么可能呢,我在衙门里呆了一天,周围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身上的臭汗味一个比一个重,哪来的胭脂味呢。” 秋霜说道“要我说呀,一定是姑爷又搂着哪个姑娘喝花酒了。” 俞婉然随口说道“离得那么近又怎么可能沾不上胭脂味呢。” 柳木被这些人说的急了,大声辩解道“不可能,我跟那姑娘中间隔着一个拳头那么远呢,我怎么可能沾上胭脂味呢,我只是拉了一下她的手而已……” 俞婉然冷冷的看了柳木一眼,“说吧,怎么回事?” 柳木心虚的笑了笑,“我是去春风阁了,不过也只是喝了些酒,绝对没和那些女子亲近。” 秋霜说道“哈,都拉人家的手了,还说是没亲近。” 柳木说道“那女人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为了不让她轻薄我,所以亲自拉着她的手,把她的手甩开了。” 秋霜哼了一声,“还真是会找借口。可没听说哪个苍蝇会叮无缝的蛋。” 俞婉然笑道“可还见过其他什么人吗?” 柳木忙说“没,什么人都没见过。不信你问张福和夏铜,要不问春风阁的老鸨也行,夏铜和张福一人要了两个姑娘陪酒,我只是喝了些酒而已。知道娘子不喜欢我喝花酒,我又哪敢和那些女子胡来呢。”说完又凑到俞婉然耳边,小声说道“娘子你也知道,我就是真想跟她们胡来,也做不得啊……只是喝了几杯酒,娘子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俞婉然一笑,“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自然比我清楚,若有下次,记得新婚那晚的蜡烛吧?” 柳木打了个冷颤,讨好着说道“记得,当然记得。娘子放心,若是再有下次,你就是把我剥皮拆骨我也绝对不喊一声疼!” 秋霜本是没闻到柳木身上有胭脂味的,只是身上的酒味太重,秋霜怀疑柳木又是去喝了花酒,所以就随口一说。冬露说闻到胭脂味也不过是看柳木有些心虚,所以想试一试柳木。 而俞婉然的确闻到了柳木身上的幽香,柳木身上的香味本是不易被人察觉的,只是俞婉然生来对这些香味十分敏感,而且只闻过一作者有话要说:听说今天晚上有流星雨,可是我家这边阴天…… 83第82章 清晨,柳木睁开眼睛的时候俞婉然还没有醒。柳木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俞婉然,只觉得这一切从开始到现在就像做梦似的。一向高傲的金陵第一才女居然成了自己的娘子,而且现在就这样和自己住在一间屋子里。俞婉然半睡半醒的睁开眼睛,看见柳木正傻看着自己,嘤咛着说道“嗯,你醒了。” 柳木点了点头,俞婉然一笑,慵懒的说道“看我做什么。” 在柳木眼中俞婉然一直是个做事利落的女子,从未想过俞婉然还有这样的一面。睡醒时那不够清醒的声音,再加上俞婉然的表情,柳木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直接吻了过去。俞婉然起初想要推开柳木,但平日里武功高强的俞婉然此时竟没了力气,也渐渐的将身上的人抱住。正当两人意乱情迷之际,忽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只听加醋喊道“少爷,人命关天,快来救救添油吧!” 二人离开对方,呼吸尚未匀称,柳木面色潮红的看了眼俞婉然,脸上还带着傻笑。 加醋又喊道“少爷,事关重大,耽误不得了!” 俞婉然推了柳木一把,娇嗔着说道“木头,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柳木这才回过神,对外面喊道“啊、啊……知道了!这就来了。”见加醋语气焦急,柳木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急忙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加醋见柳木出来的时候面色潮红,自然想到了那处,坏笑着说道“看来小的来的不是时候了,难不成耽误了少爷的大事?”说完又有意无意的朝柳木□看了看。 柳木一脚踢在加醋屁股上,“混蛋。” 加醋笑了笑,“不过这一大早的就这样忙碌,少爷还是应该多注意身体才好。”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87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二人还没进大门就听见里面大吵大嚷的,柳木说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加醋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大早还没睡醒就被冬露给吵醒了,看样子倒像是发了很大的脾气。我们三个也不敢进去,没办法了,只能您过去帮那小子一把了。也不知道添油那小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把冬露那样的好脾气都给惹急了。” 柳木走进添油加醋四个人的别院,只听冬露喊道“看你平日里老老实实的样子,想不到房里也会有这种见不得人的东西!” “不……不不……不是……你……你听……”添油满脸焦急的想要解释,可也说不明白什么。 冬露说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你还想说这东西不是你的!” 添油急忙点头,“对对、对……真……不是……不是……我……我的……是……” 冬露说道“不是你的?明明在你房里出现的,你还想狡辩!” “真……不是……”添油一脸焦急的表情,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 柳木问不三,“到底怎么回事?” 不三幸灾乐祸的笑道“冬露一大早去添油房里,想看看添油有没有脏衣服顺便帮他洗了,谁知道一不小心在添油柜子里翻出了春、宫图。而且还不止一本呢!你瞧,桌子上那些全都是呢。” 柳木顺着不三手指的方向一看,表情顿时就僵住了。 不四摇头说道“这等有辱圣贤的东西,也难怪冬露姑娘会发火了。” 加醋笑道“上次少爷给咱们春、宫图的时候添油和不四都推三阻四的,最后两个人都把他们的春、宫图给了我。不四是个真书呆子,也是打心眼儿里瞧不上这些东西。可想不到添油平日里装得又老实又正经,背地里竟然藏了这么多本好东西,亏得我平日里把他当好兄弟,什么好事都想着他,不想这小子有这么多好东西居然都不告诉我一声。” 冬露说道“不是你买的,那你说,这些书是谁的!” 添油一脸委屈的样子,愧疚的看了柳木一眼,柳木暗叫不好,想不到这家伙也是个怕老婆的主儿,看来一定要出卖自己了! 只听添油结结巴巴的说道“是……少、少少……爷!少爷……的!” 柳木刚要开口,忽听后面有人说道“那东西当真是你家少爷的!”一听见这声音,柳木直觉五雷轰顶,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俞婉然什么时候也过来了。 柳木此时吓得脸色惨白,“婉然……这个……”柳木心下一横,故作愤怒的说道“添油,你怎么能为了推脱责任诬陷我呢!真是太不像话了!自己偷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算了,如今东窗事发居然还说是我的。真是好笑,如果这些真的是我的,那又怎么会出现在你房里呢。” “这……这……”添油本就是个结巴,如今一紧张,更是说不出话了。 柳木说道“正是因为添油说谎,所以现在才找不出理由辩解。好了,现在真相大白,添油私藏春、宫图,还诬陷本少爷!本少爷心胸宽广,诬陷我一事可以既往不咎,不过私藏春、宫图这等东西可是犯了少奶奶的大忌。就罚你面壁思过五日,外加两个月的月银。” “这……少……少爷……你你你……不……不能……”添油一时急的团团转。 柳木说道“这下全都解决了,娘子,咱们去吃早饭吧。” 俞婉然说道“既然添油觉得委屈,何不让他把话说出来呢。” 柳木说道“添油本来就结巴,如今做了亏心事更说不出话了,娘子,这事儿都水落石出了,也就没什么好再问的了。” 俞婉然笑道“既然添油说不明白,那总能写得明白吧。” 柳木说道“添油这家伙没读过书,不识字的。” 冬露说道“这些日子我倒是教添油认了不少字,说不定他写得出来呢。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藏了这伤风败俗的东西。” 众人准备好了纸笔,冬露说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是有半句假话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添油连连点头,冬露问道“这东西到底是谁的?” 添油为难的看了柳木一眼,提笔写了‘少爷’二字。 冬露又问“既然是少爷的为何会出现在你房里。” 添油叹了口气,写道“少爷买了好多本春、宫图,怕被少奶奶发现,所以就都放在我这里了。” 柳木说道“添油,你这小子怎么能含血喷人呢!忘我把你当亲兄弟似的,你居然为了女人的就诬陷我!” 俞婉然转身点了柳木的穴,说道“你若是再多嘴,我便点你的昏睡穴。” 柳木见俞婉然已经变了脸色,也就不敢再多嘴,只能再心里祈祷了。 俞婉然说道“这几本春、宫图是你家少爷什么时候给你的?” 添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时间,写道“五天以前。” 俞婉然问柳木“他说的可是实话?” 柳木自然不想承认,说道“当然是假的,这家伙一定是怕冬露生气,所以就冤枉我。” 俞婉然将几本春、宫图扔给加醋,说道“去查一查,这几本东西是哪个书斋出来的,去问一问这到底是你们少爷买的,还是添油买的。”又对柳木说道“如果到时候查出这书真的是你买回来的,相公应该知道后果吧?” 柳木吓得急忙叫住加醋,“等等!不用去查了,这几本的确是我买回来的!” 添油如释重负,终于松了口气,“冬露……你……你看……我……” 冬露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藏这些伤风败俗的东西。”说完拿着添油的脏衣服走了。 俞婉然解开柳木穴道,面无表情的说道“跟我回房。” 柳木提心吊胆的跟在俞婉然身后,一路都不敢大声喘气,进了房间更是小心翼翼的低着头不敢看对方。 “不是说过不再看这些东西了,为何又买了那么多本回来!”俞婉然一气之下一掌拍在茶几上。 柳木心中一颤,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娘子我知道错了!” 俞婉然见柳木那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但还是冷着脸说道“为何要买这些东西回来?” 柳木吞吞吐吐的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两个女人怎么圆房,所以就找了些春、宫图来看,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东西,我怕被你发现,就藏在添油那儿了。” 俞婉然放缓了语气,说道“那相公可是找到想要看的东西了?” 柳木忽然想起那上面的图画,一时间春心荡漾,红着脸说道“找到了,看了好几本才找到那么两三张。娘子不用急,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今早都怪加醋那小子,来的那么不是时候。”说完心中一沉,竟然忘了俞婉然此时还生气呢。柳木半张着嘴巴,心惊胆战的抬起头,只见俞婉然正怒视自己,柳木急忙说道“娘子若是不喜欢,我不再看了就是,我保证不再胡思乱想了。” 忽听不四敲门喊道“少爷,衙门来人了,又出命案了!” 柳木抬头看了看俞婉然,俞婉然说道“城中出了命案,你还不快去衙门。” 柳木这才敢站起来,“多谢娘子开恩!”说完如获大赦似的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为神马柳木会这么怂呢!!! 84第83章 柳木看见那尸体,说道“这不是城北玉器店的老板赵千吗?前些日子还跟我爹说要从南疆运一批玉石过来呢。他是怎么死的?” 仵作说道“死者身上并没有任何外伤,应该不是他杀。看样子像是死于心悸之类的病症。” 柳木问道“在哪发现的尸体?” 何翼说道“尸体是在城郊的林子里发现的。” 柳木传来赵千的家人,赵千娘子哭道“相公昨日说要去给死去的公公婆婆上坟,一夜都没回来,我还以为相公是顺便去拜访隔壁县的朋友了呢。谁知怎么就死在林子里了呢。相公平日里乐善好施,从没和别人结仇过,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呢……难道是被土匪劫财所杀?柳大人,你一定要替我相公找出真凶啊。” 柳木说道“你相公可有什么顽疾之类的?” 赵千儿子说道“我爹有心痛的毛病,要每日服用汤药。这老毛病已经好多年了,城北药铺的安郎中也是知道的。” 柳木说道“令尊身上并没有任何外伤,所以他杀的可能性很小,很有可能是死于心病发作。”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88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如此说来,应该是死于心痛病了……”赵千儿子哭道“既然家父并非他杀,那便选个日子尽早让父亲入土为安吧。” 见这案子并非他杀,柳木也就松了口气。但一想到回家要面对俞婉然,刚刚放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 柳木回到府中便去了,心想早上刚惹怒了俞婉然,还是老实一点为好。 俞婉然说道“相公何时这么用功了。” 柳木马上讨好着说道“娘子喜欢有学识的人,所以我自然要用功读书了。” 俞婉然一笑,顺手拿起柳木看着的那本战国策,不想里面掉出几张纸来,柳木脸色一白,额角渗出冷汗,心想这下糟了,竟然忘了那几张女人和女人的春、宫图就藏在这里呢。 俞婉然捡起那几张春、宫图一看,顿时就红了脸。 柳木忙说“娘子你别误会,我真的是在看书。我不知道这几张春、宫图在这本书里的。” 早上与俞婉然刚刚有些紧张,柳木这心里盘算了一天,本想着晚上能做些什么,可被这几张春、宫图闹得如今只能睡书房了。 中午柳叶提着食盒去了衙门。“何翼,这是我给你做的午饭。” 何翼说道“多谢大小姐好意。不过我并不饿,大小姐还是将这些饭菜送给别人吧。” 柳叶说道“这可是本小姐长这么大第一次给别人做饭吃。” “就算是大小姐第一次下厨,可也总不能逼不饿的人吃饭吧。” 忽听柳木说道“叶儿,你是来找我的?” 柳叶说道“谁知到我是来找哪个没心没肺的。” 柳木听完看了何翼一眼。何翼说道“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做,不打扰大人和大小姐了。” 柳叶说道“我三番五次的来给他送了好多次东西,可都被他拒绝了,你这属下好大的架子!” 柳木说道“若不是你让我把她留下,我不是早就将她赶出衙门了。” 柳叶说道“哼!衙门里顶数何翼的武功最高,我甘受委委屈想你将他留在衙门也不过是为了金陵百姓的安慰着想。”说完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走出了衙门。 何翼独自在酒肆中喝酒。此时心烦的不只是柳叶一人,何翼又何尝不是。自打何翼在柳府养伤,柳叶照顾何翼,后来又时常来衙门找何翼,日子久了何翼对柳叶的感情的确是有些不一样了。 何翼走出酒肆,没走多远便察觉到后面有人跟踪自己,遂朝巷子里走去,可还没走几步就晕了过去。 只见柳叶从后面走了过来,在何翼腿上踢了一脚,“哼!混蛋,总算是落在本小姐手里了!”说完让身后的家丁将何翼放在木车上推出了城门。 城郊空地上,众人七手八脚的挖了一人多高的土坑。柳叶看着土坑的深度,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身后的家丁说道“你们先去别处欣赏风景去吧,没有本小姐的吩咐谁也不许过来。” 见众人走远,柳叶蹲下来拍了拍何翼的脸,笑道“看你平日里冷冰冰的样子,现在还不是落在了本小姐手里!哼,本小姐低三下四的给你做饭,你居然看都不看一眼。本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冷落。看我今天不活埋了你!到时候你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有本小姐每天来给你送饭,看你吃不吃!”说完将何翼向土坑里一推,不料何翼突然伸出手拉着柳叶的手腕将其一起带下了土坑。 柳叶一声惊呼,再一睁眼睛自己已经掉进了土坑里。若不是有何翼抱着自己,非得摔个好歹不可。“你为什么要把我拉下来!”柳叶没好气的问何翼。 何翼笑道“大小姐若是不想活埋了我,又岂能作茧自缚。” 柳叶也笑了“不过有你在这里陪我,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何翼一笑,“谁说我会在这里陪你了。”说完踩着土坑的四壁轻功飞了上去。这下柳叶可傻眼了,“喂,还不快把我拉上去!” 何翼本是想捉弄柳叶一番的,但又想起此时二人的关系有些尴尬,便打消了这念头。冷着脸说道“以后不要再玩这么无聊的把戏了。既然柳大小姐这么有本事,那就自己爬上来好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何翼回城途中路过树林,忽见一男子捂着胸口步伐十分急促,走起路来一只脚还是踮着脚的,突然趴在了地上,又向前爬了不远。何翼见状急忙赶了过去,但为时已晚,那人已经断了气。 仵作验过尸,说道“这人死状与之前的赵千一模一样,看样子应该是相同的死因。” 一官差说道“我认识这人,他叫赵十,是赵千的弟弟。说不定是祖上遗传下来的病症呢。” 何翼脱下赵十右脚的鞋袜,看了看赵十的脚底,说道“大人你看,赵十的脚上有像是有一个针孔。” 仵作凑过来,看了眼赵十脚上的针孔,说道“不用看了,一定是死于破伤风的。” 忽听一官差说道“这赵家也够可怜的了。上个月赵家的老大赵万做生意的时候沉船淹死了。半个月前赵千又死了。如今赵十也没命了。赵千他们兄弟三个只有赵千一人生了个儿子,要不然这赵家还不绝后了。” 柳木听了这话觉得事有蹊跷,说道“不错,看样子赵十应该是死于破伤风。将尸体抬回衙门吧,我之前出门的时候特意看了老黄历,今天不是什么吉日。明日再通知赵家的家属来认尸体吧。” 柳木一面命人抬走尸体,一面又让何翼去附近找一找有没有类似银针之类的可疑物件。 何翼说道“难道大人也怀疑赵十的死另有原因?” 柳木说道“我听我家一位下人说过,他爹当年死于破伤风,还说破伤风病发身亡最快也要两日。可那赵十脚下的血渍尚未干透,我看这伤口应该还不到半个时辰呢。” 何翼点头说道“不错,如果赵十真的是在短时间内中毒身亡,那么害死他的毒针应该就在这附近。” 何翼回到衙门,将一根银针递给柳木,“我在离赵十断气之处不远的木桥上找到了这根银针。我猜一定是有人知道赵十要经过这个木桥,所以事先将银针放在木桥上。赵十踩到银针之后将银针拔出又扔在了木桥上。” 柳木说道“你去外面找一条狗来。如果赵十真的是因这根银针而死,想必银针上还会残留一些毒药。赵十的死是否另有原因我们一试便知。” 果然,被银针扎过的狗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断了气。 “赵十果然是中毒而死。”柳木说道“不过若是中毒的话,为何伤口的血渍不是黑色的呢?什么毒会这么厉害呢,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要了人的性命,而且还没有中毒的迹象。” 何翼说道“我听师父说过,南疆有一种树叫做箭毒木,树汁有剧毒。这种毒一旦遇到伤口便会顺着伤口进入人的体内,中毒的人会在一炷香之内心脏麻痹,血液凝固而死。当地人时常把这种毒涂在箭上用来狩猎。还有人将这种毒称为见血封喉。 ” “你的意思是赵十是死于见血封喉这种毒?” 何翼点头说道“很有这种可能。” 柳木按了按太阳穴,说道“何翼,你再去查一查,赵十赵千两兄弟生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还有那个赵万也顺便查一查他的底细。这么短的时间内一家三个兄弟全都死了,一定有蹊跷。说不定这三人都是被谋杀的。” “是,属下这就去办。” 柳木坐在衙门的太师椅上苦思冥想,仵作说过赵十和赵千的死因相同,会不会赵千也是死于见血封喉的毒呢?柳木突然站起身子,想要追回何翼,打算重新开棺验尸。 “老大!”只见夏铜跑了进来,夏铜环视着衙门大堂,笑道“上次因周大海那件事被抓来问话,怎么看都觉得这衙门不是个好地方。如今衙门成了老大你的地盘,我倒是觉得这里蛮气派的。” 柳木笑道“夏巡抚最近不是打算给你寻个差事呢,你怎么有闲心跑到这来了。” “我爹昨日接到京中送来的圣旨,这不今天一大早就启程进京了。听说好像是要升官了呢。反正今天张福也闲着呢,要不要去赌坊试试手气?” 柳木一听去赌坊,也觉得有些手痒,但又惦记着案情,说道“算了吧,有件案子还没处理,改日再去吧。” 夏铜说道“瞧你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不如去赌坊放松放松,之后再去和喝花酒,找几个姑娘唱唱小曲儿……” 晚上,柳木回到家中,冬露急忙端了茶过来,“姑爷这么晚才回来,这是去哪了?” “哦,在衙门里瞎忙活来着。这不是案子疑点重重,自然好多费些时间的。” 秋霜说道“我听说顺风赌坊今儿个上午来了一个大物件,是个纯金的大老虎,就摆在赌坊的正中央,可气派了。” 柳木放下茶盏,大手一挥,说道“什么纯金的大老虎啊,就是个镀金的,要是纯金的,那么大只老虎还不得个成千上万斤啊,哪来那么大力气抬进去呢。” 秋霜又说“那顺风赌坊的钱老板财大气粗的,怎么可能打造一个镀金的东西放在里面呢,姑爷你可别骗我了,他们都说那是纯金的老虎呢。” 柳木笑道“小丫头就喜欢道听途说。那不是纯金的,也不是老虎,是个镀金的豹子。只有底座是实心的,上面是空的,不信你去问张福和夏铜,我和夏铜打赌它是空心的,夏铜不信,还特意上去敲了几下,这不夏铜输了,今天晚上请我们大家喝花……酒……”柳木突然就止住了嘴,只见一旁的俞婉然也不看自己,正在那儿悠闲的喝茶呢。 秋霜和冬露则是幸灾乐祸的看着柳木,“我就说姑爷身上一股子胭脂味儿呢。” 柳木小心翼翼的跟在俞婉然身后,本以为俞婉然会生气的,可今天却出奇的好脾气,一点都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 柳木踏进房门,俞婉然突然转身笑道“相公可还记得咱们二人上次立下的家规?” 柳木耷拉着脑袋说道“赌钱罚抄写道德经一遍。胡言乱语、自称‘老子’罚跪鸡蛋三炷香的时间。喝花酒罚跪一晚……”柳木扭扭捏捏的掀起袍子,动作慢吞吞的想要跪下去,“夜里灯火不够亮,道德经不如明日再抄写吧。娘子一会儿让下人筐鸡蛋过来吧,三炷香还不一定要跪碎了多少鸡蛋呢。” 俞婉然一把扶起柳木,笑道“知道你这几日十分劳累,算了,今日就不用跪了。”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89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心跳似乎漏了一拍,眉开眼笑的说道“我就知道娘子你对我最好了,怕我跪在地上着凉,心疼我,所以不要我跪了。”柳木一副讨好的表情,扶着俞婉然回到床上,自己也坐下来,想要脱掉鞋子,俞婉然说道“你干什么?” “睡觉啊。” 俞婉然说道“我说过你今晚不用跪了,可也没说过你今晚可以睡在床上。” “那要睡哪里?” “书房。” 紧接着,就看见柳木抱着被子垂头丧气的被俞婉然赶了出来。“哼,别院里又不是只有这间房有床睡,老子可以回以前的房间睡,床又大,人又少,一个人睡更舒服!”谁知进了房间就傻眼了,房间里空荡荡的,连个床的影子都没了。 柳木急忙跑出去想要问个究竟,只见俞婉然走了过来,嘴角还带着笑意,“怎么,相公不想睡在书房的榻上,想来这里睡在地上不成?” “啊,不是,我只是想问一问这屋子里的床哪去了。” 俞婉然笑道“听冬露说添油最近又胖了一圈,那旧床用了太多年头,怕是禁不住那大身板,所以我让他们把床抬到添油的房里了。怎么相公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柳木急忙笑道“才不是呢。娘子真是英明,和我想到了一处,我也觉得添油那床是应该换一个好一点的了。”说完抱着被子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书房。 柳木躺在木榻上,偷偷拿出那几张被自己藏起来的春、宫图,暗自庆幸,还好俞婉然没有一怒之下将这几张春、宫图给毁了。柳木看得心潮澎湃,忍不住推开窗子看向俞婉然的房间,见俞婉然房间还透出光亮,柳木忍不住过去敲了敲门,“娘子……” 俞婉然在房中说道“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睡不着,想你了。” 俞婉然笑道“相公还是早些睡吧,这次不过是小惩大诫,若是再有下次,只怕就不止是睡书房这么简单了。”说完又熄了灯。 柳木耷拉着脑袋回了书房,可那木榻实在是太硬了,柳木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最后只得偷着去了香芸的房间睡了一夜。 85第84章 第二天一早,柳木蹑手蹑脚的从香芸房里走出来,不想被俞婉然撞了个正着。 “娘子……” 俞婉然面无表情的说道“相公昨夜睡得可好?” “娘子,书房的木榻实在是太硬了,你又不让我回房睡,所以我就来香芸姐这里了。不过娘子你别生气,你若是不喜欢,我今晚就回书房里睡。” 俞婉然一笑,“我何时说过会生气了。快去前院吧,何捕头已经在等你了。” “何翼!”柳叶一听说何翼来了就急忙跑了出去。 “大小姐。”何翼恭敬的打了个招呼。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何翼说道“在下是来和柳大人说一些与案子有关的事情。” 柳叶说道“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呢。” 何翼冷冰冰的说道“我为何要找你。”不过不可否认,何翼一大早来柳府找柳木,的确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看一眼柳叶。 柳叶见何翼态度冷淡,自然也来了脾气,怒道“你这算是什么态度。再说了,上次你把我推进土坑里的事情本姑娘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呢。想不到你今天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何翼面无表情的说道“是大小姐自己作茧自缚,若不是大小姐想要害人在先,又怎么会掉进自己挖好的陷阱里呢。”那态度冷淡的让人听了心里十分不舒服。 “你……”柳叶怒气冲天的说道“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你到底动不动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吗!” 何翼说道“在下倒是很难将大小姐这样泼辣刁蛮的女子与怜香惜玉四字联想到一起。男女授受不亲,还望大小姐洁身自爱,以后不要再缠着在下了。传出去只怕有损大小姐的名声。” “混蛋!”柳叶气的一巴掌打在了何翼脸上。 “叶儿!你在干什么!”柳木刚来到前院就看见了这一幕,急忙跑过去制止柳叶,“你怎么可以对何捕头如此无理!” 柳叶怒道“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行,没一个好东西!”说完扭头走了。 柳木尴尬的说道“何捕头,你没事吧?” “不要紧。”何翼说的轻松,可脸上那火辣辣的感觉还没有消退。 柳木说道“这小丫头三番五次的找你麻烦,也真是难为你了。” 何翼笑了笑,急忙转移了话题,说道“属下去打探过了,赵家兄弟三人平日里乐善好施,也没什么仇家,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会有动机想杀掉这三兄弟。” 柳木说道“这就奇怪了,如果这三兄弟真的是被人谋杀,赵家也没有与人结过仇,又排除仇杀,那会是什么原因被人暗害呢……”柳木嘀咕着“小时候二娘总是虐待我,没来由的给我气受,有时候还巴不得我赶快死了,难道赵家兄弟被杀也是因为家产……如果他们三个都死了,那么谁是最有可能继承这些财产的呢?” 何翼说道“这个属下也想过。不过属下去打探过了,赵家兄弟的父亲是家中单传,所以这兄弟三人并无叔伯,而且三个兄弟之中只有赵千之子*一个男丁。赵千的财产日后自然都是由*继承。按照赵家的规矩,赵十和赵万无子,死后财产应该各自分给*一半。这些钱早晚都是*的,而且这三人又是自己的至亲,*完全没理由杀了他们的。” “你说会不会是别人想要将赵家斩草除根,然后私吞赵家财产呢?”柳木说道“如果真的是有人处心积虑想要杀了赵家的三兄弟,咱们若是公布赵十的死因只怕会打草惊蛇。不如让他们以为赵十是得了破伤风而死。何翼,这些日子你就负责暗中保护*,顺便看看赵家最近和什么人来往比较密切,或者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如果这兄弟三人真的是被人谋杀的,那么凶手放松了警惕自然就会露出破绽。” 柳府,冬露说道“奇怪了,姑爷昨晚不是被小姐赶去书房睡了吗,可我今早怎么看见姑爷是从香芸姐的房间里出来的呢。” 秋霜说道“我一早就奇怪他二人的关系了。听人说少爷从小就性子怪,别院里不许别人进来,可唯独和香芸姐住在一个院子里。表面上二人是主仆关系,私底下却不是一般的要好,二人在一起甚是随便,哪有一点主仆的样子。还有人说香芸根本就是老爷准备留给姑爷填房的。” 冬露忙说“这些胡说八道的话你也能相信。” 秋霜说道“这可不是我凭空编造的,我听不三不四也说过类似的话呢。再说了,有好几次我都见到姑爷是在香芸房里过夜的,这孤男寡女的你就能保证他们二人一点事情都没发生?而且香芸姐这么大了还不嫁人,我看分明就是惦记着咱们姑爷呢。” “香芸姐自打七岁进府就开始照顾姑爷,他们二人早就把彼此当成亲姐弟了。” 秋霜说道“这话你居然也信。难道你就没发现香芸对咱们姑爷有些太好了吗?只怕亲姐姐也未必如此呢。而且她看咱们姑爷的眼神只怕比小姐看姑爷的眼神还要复杂呢。” 冬露啐了一口,“可别再乱说了,小心咱们小姐听到了又要多心了。”不想这话已经被窗外的俞婉然收入了耳中,而此时站在俞婉然身边的也正是香芸。 何翼跟踪了一天也没发现赵家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或者什么人来往。 何翼回到家中的时候只见柳叶正抱着小虎在家里玩。“你怎么来了。” 柳叶笑道“本小姐喜欢来就来了,不行吗!” 何翼从柳叶怀中接过小虎,小虎说道“爹,娘要留下来吗?” “娘?”何翼一愣。 小虎指着柳叶说道“娘!” 何翼说道“小虎,别乱说。” 柳叶笑道“小虎,你喜欢我这个娘吗?” “喜欢!” 何翼面无表情的说道“大小姐,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出门时何翼又将小虎放在了隔壁的吴伯家照看,吴伯看着何翼和柳叶二人,笑道“何捕头你一个大男人独自带着孩子多不容易,也是时候该娶个媳妇了。这孩子没有娘照看总是不行的。更何况你忙着办案抓贼也没有太多时间照顾小虎。” 二人走了没几步,何翼说道“这里人多眼杂,又有那么多喜欢说三道四的妇人,大小姐身份高贵,不适合来这里走动。” 柳叶突然说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难道你有心仪的女子了?” 何翼摇了摇头。柳叶说道“你很讨厌我吗?” “不是。” “那你为何总是躲着我?”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90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因为……因为我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了。” “可他并不是你生的啊。” “我是害怕我未来的娘子不能接纳这个儿子。” 柳叶说道“小虎乖巧懂事,我很喜欢呢。而且你也看到了,小虎很喜欢我的。” “总之我们就是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我要你说出理由,要不然我一辈子都会这么和你纠缠下去。” 何翼狠心说道“没有理由,我就是不喜欢你,我也不会喜欢你这种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说完将柳叶送给自己的香囊又扔给了柳叶,“这个香囊还给你,如果我以前做错了什么让大小姐误会了我,那何某在这里向大小姐道歉了。还望大小姐高抬贵手,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 柳叶哭道“何翼你这个混蛋,本小姐瞎了眼睛才会看上你这个混蛋!” 第二日何翼来到衙门的时候里面一个官差都没有,还以为又是出了什么事情。不一会儿只见柳木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何捕头,可算找到你了。” “大人,官差和其他捕快都去哪了?出什么事了吗?” “的确是出事了,不过不是衙门里的事。是家事!我妹妹失踪了!” “你说大小姐不见了!” “是啊,从昨天晚上就没回来,这都找了一夜了也没见到人影。真是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出去。这么大个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会去哪呢……”柳木急得团团转,“都怪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够关心她,连自己妹妹平时喜欢去哪都不知道。”柳木一把抓住何翼的胳膊,“何捕头,你说我妹妹会不会是被坏人抓走了!”柳木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生怕柳叶有什么意外。 何翼没再理会柳木,突然向外面跑去,险些将柳木带了个跟头。 何翼记得在柳府养伤的时候柳叶曾经说过,自己很羡慕那些会飞的老鹰,如果有一天自己累了的时候希望能站在城外最高的那座山峰上,也像老鹰那样从上面飞下来。 何翼赶到山顶的时候只见山崖边上有一个绿色的香囊。何翼捡起地上的香囊,直觉头脑中一片空白。何翼紧握着香囊,“大小姐……大小姐……”喊声响彻山间,何翼红着眼睛,忍不住哭了出来。“你为什么要跳下去……难道是因为我……” 忽听柳叶说道“鬼才会因为你跳下去呢!” 何翼一听急忙回头,只见柳叶正背着手踮着脚尖站在自己身后。 柳叶笑道“你是来找我的?” 何翼急忙擦了把眼泪,“哦,柳大人说你一夜未归,所以将衙门里所有人都派了出来找你。” 柳叶说道“何捕头这是哭了吗?” “不是,山顶风沙太大,迷了眼睛。” 柳叶上前一步,怒道“既然你心里没有我,为什么会想到我在这里!” “我……因为城里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只有这座山没人搜过,所以我就来碰碰运气。” 柳叶一步步逼近何翼,说道“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不能承认!” “小姐,总之我有我的苦衷,我们一定不能在一起的。” “可如果我真的跳下去了,你会一辈子内疚吗?” 何翼没有回答。柳叶说道“那你是想一辈子活在内疚之中,还是让我和你一起面对你的苦衷呢?” 何翼说道“我不想活在内疚之中,也不需要有谁和我一起面对苦衷。” 柳叶拽着何翼的衣襟,说道“你喜欢我的对不对!你为什么就是不肯面对自己的情感呢!” 何翼说道“不错,我是喜欢你,可我们根本就不能在一起的。” “你既然承认了喜欢我,为何又不能娶我!” 何翼当然不能把自己的身份说出去,只说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捕头,是个自幼孤苦无依的孤儿,可你是柳家的大小姐,我们不当户不对,柳老爷一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柳叶笑了,说道“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你放心吧,我爹和我大哥都那么疼我,只要是我认定了你,我相信他们一定不会为难咱们两个的。更何况咱们是真心相爱的。只要我们两个相爱,还有什么能够阻挡咱们在一起呢。” “可是……”何翼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的身份,可又怕柳叶接受不了将此事说出去,若是事情闹大了再泄露了自己是罪臣之女的身份,别说是为父报仇了,只怕能不能活命都是个问题了。 柳叶问道“难不成你还有别的苦衷?” 何翼点了点头,苦笑说道“我答应会陪在大小姐身边,只要你需要我,我便永远不会离开。若是有一日你厌倦了,我会马上离开金陵。至于那个苦衷……”何翼叹了口气“有一日我会告诉你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85章 何翼骑马将柳叶带回柳府,何翼翻身下马,又将何翼抱了下来。柳叶脸色微微一红,又娇羞的一笑。与平日里那刁蛮的神态简直是判若两人。何翼也是一笑,想不到这刁蛮小姐居然还有这样小女人的时候。 “柳老爷,柳大人,我将大小姐带回来了。” 柳老爷说道“其他人搜了一夜都没找到,这何捕头一出手就把叶儿给找回来了,不愧是咱们金陵的总捕头。柳木做起事来颠三倒四的,有这么一个精明的助手我倒是也放心了。” 何翼抱拳说道“柳老爷过奖了。这些不过都是在下的分内之事。时辰不早,属下就不打扰柳老爷和柳大人休息了。” 临走前柳叶还不忘朝何翼跑了个媚眼。 柳木将这二人神情尽收眼底,也将事情猜出了一二。 柳木来到柳叶房里,“叶儿,你昨夜去哪了?” “我在家闲的无聊,所以就去城郊走走了,谁知到回来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了,那些官兵又不肯开门,所以我就在城外睡了一夜。” “哦,那何捕头是怎么找到你的?” 柳叶说道“可能是他运气好呗,误打误撞的就找到了。” “叶儿,难道你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想要告诉大哥的?” “没有。” “比如你和何翼的事情!” “我们两个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柳木见柳叶没有摊牌的意思,也就懒得再浪费时间了,柳木说道“叶儿,我知道你对何翼有意思,可是你们不能在一起的。” 柳叶脱口而出,“为什么?” “啊……因为……不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能在一起。” “既然没有原因,那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因为……”柳木说道“因为她有一个儿子。” 柳叶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原因呢。那孩子是春红留下的遗孤,又不是何翼生的。我都不介意做后娘呢,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哎呀,反正就是不能在一起。” “大哥,你为什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呢。我喜欢何翼,我就是要与他在一起,如果不能嫁给他,我宁愿一辈子都不成亲。” 柳木苦口婆心的说道“叶儿,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你喜欢就可以在一起的。如果何翼根本就不是何翼呢!” 柳叶说道“我不管他是谁,哪怕是阿猫阿狗变得我也认定了他。我知道,你们嫌弃何翼的出身不好,有门户之见,可你当初与紫嫣姑娘不也是这样,因为门户之见被爹棒打鸳鸯了。你既然经历过那些事情,为何又不能理解我现在的处境呢。想不到你也和爹一样,会有这种想法。你当初不是说过,如果我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那就不要随随便便的嫁人。那样会毁了自己的幸福。这话是你当初亲口对我说的,可如今怎么又会反对我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呢!” “我……”柳木苦笑“话虽如此,可何翼这个人……她并非你看见的这么简单。” “何翼的武功这么高,难道是个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不成?”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91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自然不能说出何翼的真实身份,只说道“她不是什么江洋大盗,不过却是罪臣之子,本应随全家充军塞北的,中途被她逃了出来。如果你二人真的成了亲,日后她的身份泄露出去,不光是她要死,你也一样脱不了干系。” 柳叶说道“如果连随自己心上人共赴黄泉的勇气都没有,那还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柳木自知劝不动柳叶,只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心中直叹‘孽缘’二字。 “婉然,叶儿和何翼真的在一起了……”柳木愁眉苦脸的说道“这小丫头如今是死心塌地的,任我怎么劝她也不为所动。这可如何是好呢。” 俞婉然说道“你我既然能够坦诚相待,叶儿或许也能接受何翼的身份呢。一切顺其自然,说不定这二人也是缘分所致呢。” 第二日,柳木与俞婉然在街上散步正巧撞见了*。几人只寒暄了几句便告辞了。 *走后俞婉然还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娘子?”柳木问道。 俞婉然说道“这便是前段时间那死者赵千的儿子吗?” “就是他了,有什么不妥吗?” “我爹与赵家也是有些交情的,我听我爹说赵家祖上是为了躲避战乱从京城一带搬来的。到了金陵之后几代人一直都是做玉器生意的,这么说赵家应该是中原人的……” 柳木笑道“赵家自然是土生土长的中原人了。我爹虽然没特意说过此事,不过我记得与我爹聊天的时候他话语间曾透露过,看样子我们柳家也应该与赵家有几代的交情了。你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呢?” 俞婉然说道“这就更奇怪了,难道你没觉得*的样貌不像是中原人吗?” 柳木说道“我从前只觉得*样子有些奇怪,倒是没想过别的。” 俞婉然说道“我曾随师父去过一次南疆,倒是觉得*和南疆一带的人十分像。” 柳木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我爹说过,*的娘好像是赵千从南疆娶回来的小妾。” “可我倒是觉得*的体貌特征上没有一点中原人的样子。” 柳木说道“你是怀疑*根本就是南疆人?” “我也不过是假设。你也说过,*是唯一一个能够继承赵家三兄弟大部分财产的人。所以从财产上来讲,无论是谋杀还是巧合,这三人的死最大的受益者都是*。”俞婉然说道“不过最好我的假设不会是真的,听我爹说过,赵老爷对他的独子视如珠宝,如果真是因为这样而丧命,那实在是太让人心寒了。” 柳木觉得俞婉然的假设不无道理,遂匆匆忙忙的赶回了衙门,“何翼,你去查一查赵千死的时候有什么陪葬的东西。” 何翼不知道柳木问这些做什么,但还是照做了。夜里去赵府账房将当日陪葬物品的清单偷了出来,第二日一早去柳府交给了柳木。 “何翼!”柳叶走过来笑道“你一大早来我家不会是想来找我的吧……” 何翼说道“我是来给柳大人送一些与案子有关的东西。” 柳叶说道“就知道你这没心没肺的东西不会想着我。” 何翼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我若是不想借机多看大小姐两眼,又怎么会特意跑来府上呢。何不等柳大人到了衙门再交给他。” 柳叶笑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柳木故意咳了两声从外面走了进来,何翼急忙恭敬的站起身子,“大人,您要的东西。”何翼这人一向是独来独往,即使以前在衙门里当差也从未对哪个老爷这么恭敬过。想必如今也是因为与柳叶的事情心虚,所以才处处小心的。 柳叶见柳木来了,说道“大哥,我还有事,先回房了。” 柳木接过清单笑道,“好,果然有咱们需要的东西。”又吩咐身后的添油加醋和不三不四,让这四人去城中散布谣言,说是赵千曾与其兄长赵万提起怀疑*并非自己亲生。赵万这人嗜酒,一次醉酒之后无意间将此事说给了别人。赵千生前还写过一本手札,里面可能会有关于此事的细节记载。如果能找到那本手札一定会对官府破案有帮助。这事本是只有赵千赵万两人知道的,不想赵万一次醉酒之后竟然将此事告诉了别人。 何翼说道“如果*真的不是赵千所生,凶手担心事情败露,一定会去开棺盗取那本手札。可如果*是赵千的亲生儿子,那么大人做这些岂不是都白费了。” 柳木说道“如今案件毫无线索,决不能放过任何可能找出凶手的机会。” 柳木何翼二人离开柳府一同去往衙门的路上,何翼突然说道“柳大人,我知道我与大小姐的事情十分荒唐,可属下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不再向你隐瞒了。” 柳木笑道“你以为我是瞎子吗,难道我还看不见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 何翼这下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心想柳木应该很反对这件事情的,可怎么此刻看起来倒是十分轻松的样子呢,“大人……你不恨我吗?” 柳木笑道“听天由命吧,说不定这也是注定的呢。有些事情勉强不来的,那个秘密就让叶儿自己去发现吧。到时候成败与否就看你们二人缘分如何了。” 何翼听了这话更是不知所措了,愣了半晌,说道“大人为何要帮我?” 柳木苦笑,“或许是因为我和你有一样的苦衷。” “大人的意思是……”何翼半张着嘴巴,上下打量这柳木,难道知府大人也是女人? 柳木点了点头,“你猜得不错。” 何翼始终不敢相信,这个形式怪异,敢拦截圣驾又被钦点官位的人居然和自己一样是个女扮男装的女人。 柳木拍了拍还在惊愕中的何翼,笑道“别再发傻了,还有新的任务给你呢。”柳木小声说道“你去查一查,咱们镇上都有哪些人是从南疆一带过来的。” 第86章 何翼将几张名单放在桌子上,“大人,属下查过了,金陵城中从南疆过来的百姓并不多,如今尚在的有三十五人。二十一名男子,十九名女子。*的娘‘苗月玲’也是南疆人,是二十三年前赵千去南疆做生意时与他一同回来的。” 柳木说道“那二十一个男子都是什么时候来金陵的?” 何翼指着其中两张名单说道“五十年前两个南疆的兄弟带着一家老小来到金陵,那两兄弟的后人如今活着的男丁只剩下名单上的九人了。”拿起另一个名单说道“这个叫‘巴岩’的人是三十几年前带着家人来到金陵的,如今全家都是做屠宰生意的,其中三个儿子是从南疆带过来的,还有两个儿子是在金陵出生的。” 何翼将名单上的人的来历一一道来,柳木看着最后一张纸上的名字,说道“齐思玲,听着倒是有点像女人的名字。” 何翼说道“齐思玲是城中‘南药庐’的郎中,二十二年前来到金陵……” “等等!”柳木说道“这人年纪多大?” “应该是三十*岁的年纪。” 柳木说道“我听人说过,赵千大了他娘子二十岁,如此算来*的娘应该和这个齐思玲的年纪差不多。”柳木皱着眉头嘀咕着“苗月玲……齐思玲……难道他们……” 何翼说道“难道大人觉得*可能是苗月玲和齐思玲的孩子?” 柳木起身说道“你带几个可靠大人手,埋伏在赵千墓地附近,一定要做得仔细,不能被别人发现。埋伏好了只留那些官兵在那儿就行了,我还有其他的任务要交给你做。” 傍晚,柳木大呼小叫的从衙门里跑了出来,身上的官府一只衣袖被扯了下来,那只没了衣袖的手臂正捂着另一只还在流血的手臂。靴子也跑丢了一只,脚上的袜子也被扯得老长,眼看就要从脚底滑落,头上的官帽也歪歪斜斜的,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柳木边跑边喊救命,恰巧遇到路过的何翼,柳木急忙喊道“何捕头,有人要杀我!” 不一会儿,只见一黑衣刺客从后面追了过来,何翼见状上前与刺客交手,黑衣人见不是何翼的对手,转头逃走。 见何翼还要追赶黑衣人,柳木说道“算了,不用追了!整个衙门里只有你武功最高,万一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计,那本官岂不是要凶多吉少了!” 何翼一路护送柳木到衙门附近的‘南药庐’,齐思玲见了急忙迎了过来,“大人这是怎么了?” 柳木怒喊道“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刺客,竟然敢行刺本官!衙门里居然没有一个官差保护本官,我看这群饭桶一定是喝花酒去了!本官一定要扣他们两个月的银子,然后每人五十大板!” 齐思玲忙说“大人息怒,还是让小的来给大人包扎伤口吧。” “哎呀呀呀……疼!疼啊!”柳木龇牙咧嘴的用余光瞄着自己的手臂,齐思玲说道“这刺客光天化日的就敢来衙门行刺大人,一定是大人平日里刚正不阿得罪了太多权贵。” 柳木说道“才不是呢,我看一定是*那个小杂种派人来杀我的!”柳木说完这话明显感到齐思玲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 齐思玲问道“难道大人查出凶手是谁了?” 柳木小声说道“跟你透个实话吧,那*根本就不是赵千的亲生儿子。赵千棺木里有本手札,里面记载了关于*并非亲生子的一些线索,我想等我拿到那本手札,案子也就能真相大白了!” 何翼说道“既然大人如此肯定,不如咱们今夜便开棺取证吧!” 柳木忙说“算了!这眼看就黑天了,大半夜的刨人家坟墓,多晦气,你也不怕冤鬼缠身!还是等明天正午日头最烈的时候再开棺吧。” 齐思玲急忙跑到柜台里去了一个小瓷瓶出来,说道“大人伤口周围有些红肿,这是小的家中祖传药膏,祛瘀消肿十分有效,适才情况紧急竟然忘了此物。不如让小的给大人重新包扎一下伤口吧。”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92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说道“时辰不早了,我还要赶快回家给娘子报个平安呢。齐郎中医术高明,想必这祖传的药膏也十分厉害了。不如就带一瓶回去让娘子替我上药吧。” 柳木让加醋将齐思玲的祖传药膏送回柳府,让香芸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自己则同何翼一起去了赵千墓地,等着凶手上钩。 夜里,借着月光赵千的分头让柳木感到及其不舒服,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在柳木昏昏欲睡的时候,何翼轻轻推了推柳木,柳木抬眼看去,只见一人鬼鬼祟祟的走到赵千坟边,见四周无人,直接挖起了坟。 柳木按兵不动,对方挖到棺木之后也懒得起钉子,直接拿着斧头劈了下去,打开棺木后才小心翼翼的点起火把,那人掩住口鼻,借着火光找到那本手札用布包好放入怀中,又急忙爬了上来,准备将土填回去。 柳木一声令下,官兵蜂拥而上将那人擒住。众人点起火把,柳木说道“齐思玲,果然是你。” 知府衙门,齐思玲跪在地上,柳木说道“齐思玲,你深更半夜盗取赵千墓中证物,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狡辩!” 齐思玲说道“不错,我盗取他人墓中陪葬,自然无话可说。根据我朝律例,盗墓者应砍去双手,在下认罚便是。” 柳木说道“看来齐郎中倒是对本朝律法十分了解,那不知本朝律法中有没有提及用见血封喉来杀人又该如何处置呢!” “草民不明白柳大人是什么意思。” 柳木说道“当日何捕头在赵十尸体脚下发现针孔,本官对外宣称死者死于破伤风也不过是为了暂时稳住真凶。后来何捕头在赵十丧命不远处的石桥附近找到了一根银针,银针上果然有毒,而且是南疆的见血封喉。据我所知,齐郎中应该是二十四年前从南疆来到金陵的吧。” 齐思玲说道“大人仅凭我是南疆人就断定我是杀人凶手,这也未免太过荒唐了。” 柳木拿出齐思玲给自己的瓷瓶,说道“这瓶齐郎中家祖传的药膏齐郎中不会不认得吧。我已经让人查看过这药膏,里面就有害死赵十的见血封喉!” 齐思玲说道“那许是情急之下我拿错了药膏。不错,我的确有见血封喉这种毒,不过赵十并非是被我害死。大人口口声声说我是害死赵十的凶手,可我为何要害死赵十呢。” 柳木说道“你不是想害死赵十,你是想害死赵家三兄弟,如果本官没有猜错,赵千也一定是死于见血封喉。来人啊,将赵千的尸体抬上来!” 赵千的尸体已经发臭腐烂,众人纷纷捂住口鼻,不四更是差点吐了出来。 柳木强忍着恶心,故作镇定说道“仵作,你看看死者脚下是否有银针之类的物件。” 不一会儿仵作拿着一根银针说道“启禀大人,死者左脚的腐肉之中的确有一根银针。” 柳木命官差将那臭气熏天的尸体抬了出去,又拍响惊堂木,大喊“传嫌犯苗月玲!” 苗月玲被带到堂上,“民妇苗月玲,拜见知府大人。” 齐思玲一把握住对方手臂,“月玲,你怎么来了!” 柳木拍了下惊堂木,说道“因为赵千当年在南疆夺走了你所爱的女子,所以你才要报复杀掉赵家三兄弟,你听说本官想要开棺找到那本记载线索的手札,所以当晚便开棺盗取证物。你与苗月玲合谋害死赵家三兄弟,想要独吞赵家财产,本官说的对吗!” 听见’合谋‘二字,齐思玲也不再辩解,急忙说道“他们三个都是我杀的,和月玲无关!” 柳木说道“你与苗月玲到底是什么关系!” 齐思玲说道“我与月玲青梅竹马,更是私定终身。谁知月玲的爹贪图赵千的钱财,竟然将月玲卖给了赵千做小妾。月玲走后我几经打听才从月玲娘家得知她被赵千带到了金陵,第二年我便拜别家人来金陵找月玲。我知道以赵家在金陵的地位,想要将月玲带走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我只有留在金陵默默的守护者月玲。只要能看见她,我就心满意足了。” 柳木语气有些焦急,说道“既然你已经在金陵守了苗月玲二十几年,为何你们二人就这般沉不住气,一定要杀了赵家的三个兄弟呢。”言语之中似乎为这二人感到惋惜。何翼怕柳木意气用事,急忙在一旁假装咳嗽来提醒柳木。 柳木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敲了下惊堂木,说道“苗月玲已经嫁做人妇,你又何必苦苦纠缠,竟然杀了赵家三条性命。” 齐思玲说道“我已经等了二十四年,我每日望着那个深宅大院,知道我心爱的女人像个笼中鸟在里面煎熬了二十四年,我恨不得一把火烧了那里。这二十四年来不光是对我一个人的煎熬,对月玲来说又何尝不是,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我要带月玲离开这里,回到南疆。” “那*是不是你与苗月玲所生?” 齐思玲说道“我虽然爱慕月玲,但我二人从未做过夫妻之事,赵公子的确是赵老爷的儿子。”柳木虽然不大相信这话,但如今赵家已无男丁,再追究此事也无意义,也就没再问下去。 柳木叹了口气,自打戴上这顶乌沙之后第一次如此沉重的拍下惊堂木,“齐思玲杀害赵万等兄弟三人,证据确凿,三日后午时处斩。” 苗月玲说道“大人,此事我也有参与其中,不是他一人所为,民妇甘愿受罚!” 齐思玲一把拉住对方,“月玲,你这又是何苦呢!” 苗月玲哭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又岂能让你一个人替我独揽罪名。你我不能同生,但求共死……” 柳木红了眼睛,知道这二人都是抱着求死的心态,即便是斩了一个,只怕另一个也会自寻短见,遂说道“苗月玲、齐思玲,合谋杀害赵家三条性命,证据确凿,不得抵赖。来人,将犯人齐思玲、苗月玲收监。三日后午时处斩。” 柳木回到家中,香芸替柳木重新包扎好伤口,说道“还好抓到了那凶手,要不然你这一刀岂不是白挨了。” 俞婉然心疼的说道“早知道你这一刀下去这么狠,还不如我亲自刺你一刀了呢。” 柳木笑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下手,若是伤口不深一些,又怎么能让齐思玲相信我真的是被刺客所伤呢。我知道香芸姐医术高超,这手臂自然没有大碍,要不然我也不敢下这么大的血本呢。” 柳木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一整晚都在想齐思玲和苗月玲的事情,第二天一早便来到了大牢。柳木屏退周围官差,对齐思玲说道“我虽替你二人惋惜,不过杀人犯法,本官不能徇私,本官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顾百姓唾弃,将你二人死后合葬。” 齐思玲凝重的点了点头,苦笑,“多谢大人成全。生前不能结为夫妻,死后能葬在一起,也算是上天待我不薄了。” 柳木说道“造化弄人,若不是你二人的痴心,又何苦走到今天这地步呢。想必齐思玲也不是你的真名吧。” 齐思玲笑道“大人如此聪明,又岂能猜不出这名字的含义呢。” 柳木说道“若不是我,想必你二人很快就能远走高飞了。” 齐思玲说道“都是天意,大人也是让我和月玲解脱了,能让我们死后葬在一起也算是成全我们了。不过在下还有一不情之请……” 见对方似乎有难言之隐,柳木说道“还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你只管开口,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帮你完成。” 齐思玲说道“还望柳大人保全在下的尸体,不要让太多的人接近在下的尸体,直接将我和月玲的尸体带去合葬吧。” “为何?” “因为……”齐思玲叹了口气,说道“因为我是女人。” 柳木惊得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齐思玲说道“我知道柳大人是个正人君子,此事就拜托大人了。” 柳木木讷的点了点头,“好……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到。可你们两个又怎么会……那……”柳木语无伦次的说着。 “大人一定觉得这件事很荒唐对吗?”齐思玲笑道“我本叫做‘齐心’,是南疆一个山寨寨主的女儿,我与月玲从小一起长大,后来竟然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后来我爹娘和月玲的爹娘都发现了我和月玲的秘密。我爹为了不让丑事传出去,让月玲的爹将月玲卖给了赵千。月玲的爹贪图赵千的钱财,竟然也十分赞同我爹的意见。我爹怕我阻拦此事,将我软禁,并且在月玲离开的第二天就为我定下了一门婚事。一个月之后就为我办了婚事,并且让那男子入赘。成亲当晚我杀了那男子,并且在我娘的帮助下逃了出来。从此我假扮男子身份,改名齐思玲,一路追到金陵,在城中开了‘南药庐’。直到有一天赵府派人来请我去他府上看病,不想那府中的病人竟然是月玲。月玲面色枯黄,因相思过度得了痨病,再也没有南疆那个天真的小女孩的模样。我用我们南疆的医术治好了月玲的病,同时也更加确定了要带她离开。可凭赵家在金陵的势力,我若想带月玲安全离开金陵,实在是太难了,我只能选择等待,谁知这一等竟是二十余年。” 柳木说道“这么说*真的是苗月玲与赵千所生?” 齐思玲说道“每次赵千与月玲行房都会令月玲痛不欲生,月玲更不想为赵家生儿育女,遂偷偷服下令人不能生育的草药。有一次得知赵千要离家两月,我为月玲配了一副假孕的古方,吃下那副药的人会造成假孕的现象,即使是郎中把脉也会被脉象所骗。月玲有孕期间不能与赵千同房,我知道赵千有心痛的毛病,遂趁着去赵府给月玲检查胎气的时候将另一种药偷偷的下在了赵千的心痛药里,半年之内赵千房事能力逐渐减退,等月玲怀胎十月之后,赵千已经再也不能行房。” 柳木说道“那*又是哪来的孩子呢?” 齐思玲说道“原本我是打算让月玲做出以外滑台的假象,可说来也巧,就在月玲还有两个月临盆的时候我遇到了一对南疆夫妇,夫妻二人来金陵途中遇到了劫匪,妻子受了惊吓,不慎早产,那女子因身子虚弱,生下孩子之后便离世了。孩子的父亲想要带娘子的骨灰回到南疆,知道这孩子先天不足可能会死于途中,我二人便达成协议,我尽力医治这孩子,日后找户好人家将其养育成人,而他则永远不能再踏入金陵与孩子相认。” 柳木说道“如此说来,*的身世也很可怜了。可当时赵家就没有发现*不是新生的婴儿吗?” “*因为早产,所以身子虚弱,出生一个月之后也与新生婴儿没什么太大区别。所以这一点很容易就蒙混过去了。不过我倒是奇怪,大人是怎样知道见血封喉这种毒的呢?” “这都多亏了见多识广的何捕头,是她找到那根害死赵十的银针……”柳木将当日发生的事情一一讲给了齐思玲,柳木慢悠悠的站起身子,说道“你二人被命运捉弄了半生,你放心,本官一定会完成你的遗愿。” 齐思玲欲言又止,最后一笑,“多谢大人成全。” 第87章 行刑那日金陵下了一场大雪,那一年的冬天也出奇的冷。金陵的老人们说,几十年了从未见过这样的大雪,也从未见过这样冷的冬天。 金陵城外的小路上,雪地里站着四个人,柳木、何翼,还有两个就是昨日已经死在刑场上的齐思玲和苗月玲。 柳木说道“过了前面的山头有官道,也有码头,走陆路还是水路就由你们自己选择了。你们二人终于自由了。” “我与月玲得以重生多谢两位大恩。”齐思玲犹豫再三,说道“大人,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虽然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我杀了赵家三兄弟,我也在堂上招供,可那三人的确并非我所杀。我之前以为那几人都是月玲被月玲杀死,所以我才会对罪行供认不讳。” 苗月玲说道“昨日我与心儿在贵府说起此事,不想我二人都以为对方是杀害赵家三兄弟的真凶,所以才会认罪,希望能死在一起。”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93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何翼皆是大惊,“难道咱们根本就没找出真凶!” 齐思玲说道“见血封喉的毒十分容易融入血液,如果带着毒液的银针扎进身体那么银针上的毒液应该全都被血液带走,是不应该再有残存毒液的,除非那根银针根本就不是真正害死赵十的银针,而是有人故意将它丢在木桥上等着何捕头发现。而我去偷那本手札,也是怕手札里的内容会对月玲不利。不想这三人的死根本就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何翼说道“大人,咱们该怎么办?” 柳木摇了摇头,“案子已经告一段落,天网恢恢,真凶早晚都会落网。既然老天爷给了你们二人相守的机会,那还不快些离开此地。这两日天降大雪,官道上还有两三路人,这条小路应该是不会有人走的。趁着天亮,你二人快些上路吧。” 二人拜谢,齐思玲扶着苗月玲上了马车,“玲儿,我们不回南疆了,去北方吧。” 苗月玲靠在齐思玲肩上,笑道“听你的,只要有你,去哪都好。” 齐思玲一笑,“咱们去北方找一个民风朴实的小镇,开一间药铺,途中还可以收养几个孩子……” 柳木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嘴角露出微笑,何翼说道“还好大人不是不近人情的铁面无私。否则不仅是棒打了鸳鸯,还错杀了好人。” 柳木笑道“看来老天还是公平的,不会让她们二人白白送死。分离了二十多年,如今也算是圆满了。” 二人行至城外,何翼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附近有响动。柳木小心翼翼的跟在何翼身后,只见那个合葬齐思玲和苗月玲的坟前跪着一个人,那人哭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是你们两个不知廉耻苟合的野、种!你们为了掩饰偷情的事实,不惜将不足月的婴孩催生,我恨你们!因为你们的自私,导致我先天不足,虽有j□j,但却要像个太监一样,不能生儿育女!现在你们满意了?哈哈哈哈……”*起身狂笑,“别以为你们替我顶死罪我就会感激你们!你们竟然如此不知廉耻,生前苟合,死后居然也要葬在一起。” “原来你才是杀死赵家三兄弟的真凶!” *转过身,满脸泪水,但表情却是笑着的,“哈,柳大人……你将我爹娘合葬,我是应该感激你呢,还是应该恨你让我颜面扫地呢!不错,他们三个都是我杀的。”*笑道“想不到一向自认聪明的柳大人如今也错杀了好人。我无意间在我娘的房间里发现了见血封喉,是我将毒针藏在赵十和赵千的必经之路上杀了他们。” 柳木说道“赵千待如何你应该心知肚明,为何要杀了他。” “这个老匹夫,自己不能行房就怀疑我娘背着他偷人。有一次还动手打了我娘,所以我就杀了他!” “那赵万呢?他的沉船是否也是你一手所为?” “赵万……哼,他就更该死了。他早就怀疑我不是赵家子孙,我小的时候他还趁我爹娘不在的时候让一个郎中来为我瞧过病。郎中说我自幼身体虚弱是因为出生之时不足月。后来赵万将此事告诉了赵十,说我娘应该是在我爹离家之时与外人苟合有孕,为了让怀胎时间吻合,所以不得不用了催生的法子来骗我爹。他们二人还合谋等我爹死后将此事公诸于众,那样他们二人就可以吞掉我爹的财产。所以他们三个都必须得死!” “想不到你如此丧心病狂。”柳木指着一旁的墓碑说道“她们二人替你丧命,难道你就没有半点悔意吗?” “悔意?”*不屑的一笑,“若不是他们两个不知廉耻做出这种事情,又如何会酿成今天的后果。这是他们两个咎由自取!”说完翻身上吗,飞奔而去。 无奈柳木几人适才是驾着马车出城,而马车已经被齐思玲二人驾走,柳木说道“何翼,你先去追*!” 柳木本想用曾青教自己的乘风诀回去,岂料关键时刻竟然怎么也使不出了。最后还是在路上遇到了回城的夏铜,这才蹭了匹马回城。 柳木赶到赵府的时候只见府上火光冲天,何翼拦下了柳木,说道“*像疯了一样,在府中浇满了猛火油,想必也是抱着求死之心。” 只听大火中传来撕心裂肺的狂笑,“你们都得死!这深宅大院也要给我陪葬!哈哈哈……” 柳木叹了口气,“若不是世人棒打鸳鸯,又岂能酿成今日之事。”说完看了何翼一眼,语气凝重的说道“好好对我妹妹。” 何翼点了点头。夏铜说道“老大,我才离了金陵不到一个月,这是出什么事了?” 柳木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都不知道该从哪说起了。还好,一桩案子总算是了解了,真凶也没能逍遥法外。” 夏铜打了个喷嚏说道“走吧,今天我请喝花酒。一来庆祝老大破了案子,二来也算是给我接风了。何捕头武功高强,在下早就想与你结识,今日就算是认识了,不如一起去喝花酒吧。” 何翼说道“我向来不去烟花之地的。只怕要扫夏公子的兴致了。” 柳木笑道“何翼日后可是要做我妹夫的,你小子可别带坏了她。” 夏铜听了急忙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勉强了。” 何翼说道“火势不知何时能控制,大人也忙了这么些时日了,不如大人去歇息,这里就交给属下吧。” 柳木点头说道“也好,那何捕头就能者多劳了。” 夏铜跟在柳木身后,说道“你这是要往哪去呢,不是去和我喝花酒吗。顺便再叫上张福,咱们几个也好些日子没聚在一起喝酒了。” 柳木说道“你嫂子还在家等我呢,我还是不去了。” 夏铜不屑的说道“我上次就跟张福说你怕老婆怕得要死,以后一定不会再跟我们去喝花酒的,张福他还不信呢。怎么样,真就被我说中了吧。当官有个屁用,只要家中娘子一瞪眼,还不是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柳木说道“胡说,谁说我是怕老婆!不就是喝个花酒吗,我有什么不敢的!” 柳木正同张福和夏铜在房里与那些女子追逐打闹,忽听楼下一阵嘈杂,“哎呦,这男人们寻乐子的地方可不是姑娘家能随便来的。我看姑娘还是快点回去吧。” 又听一男子说道“呦,这姑娘长得不错,多少银子,陪大爷一宿吧!”只听那男子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瓷器打碎的声音。 柳木正想出去看热闹,忽听一女子说道“识相的就快让开,要不然休怪我砸了你的场子。” 那老鸨见俞婉然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吓得急忙和身后的龟公们让了一条路出来。 柳木一听是俞婉然的声音,吓得急忙折回房里钻进了桌子地下,夏铜说道“老大,你干什么呢。” 柳木挤眉弄让这几位姐姐出去吧。我家那武功高强的娘子来了!” 一听是俞婉然来了,夏铜和张福也吓得慌了神,急忙拿出银子将那几名女子打发走了。 几名女子刚走,俞婉然就破门而入,“柳木,你给我出来!” 夏铜急忙打着哈哈迎了过去,“这不是嫂夫人嘛!嫂夫人怎么来这种地方了呢。” 张福也拱了拱手,说道“弟妹,我们今日的确想让柳木一起来喝花酒的,可是他说你不喜欢他来喝花酒,所以就死活都没同意跟我们一起来。” 夏铜急忙点头,“是啊,老大怎么会在这儿呢。老大要是在这儿,我能不告诉嫂夫人嘛。嫂夫人还是快请回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场所,若是传出去知府夫人来这种地方,恐怕不好听呢。” 俞婉然一笑,“那我就先回了。” “不送了弟妹。”“嫂夫人慢走。”张福和夏铜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俞婉然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两人的紧张,低头一瞥隐约看见桌下露出一角布料来,俞婉然一只手在桌上狠狠一拍,“柳木,你给我滚出来!” 柳木吓得一个激灵,只觉得浑身汗毛都快竖了起来,但又以为是俞婉然在诈自己,也就不敢出来。 夏铜说道“哎呦,嫂夫人这又是哪来的火气呢,你也看到了,老大不在这里的。” 只听俞婉然语气冰冷的说道“怎么,难道要我亲自到桌子底下请你出来不成?” 不一会儿,柳木慢吞吞的从桌子下面爬了出来,“婉然……真是巧了,你也来这儿喝花酒啊?” 柳木被俞婉然揪着耳朵从楼上拽了下来,“娘子,疼疼疼……轻一点啊……” 忽听一男子说道“好小子,原来这女人是你家的娘子,适才这小娘子对我出手不逊,有种留下名号!” 柳木气的上去就给了那人一脚,啐了一口,说道“他娘的,也不看看老子是谁!你个杂碎,居然敢对老子的娘子动手动脚,没阉了你算你祖宗显灵!” 俞婉然回头冷冷的说道“还不快走。” “是是是,听娘子的。”说完一溜小跑跟了过去。 第二日金陵所有百姓都知道了,知府大人被夫人揪着耳朵从青楼里拖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抓个虫,明天更 第88章 柳木回到家中,膝下跪着蒲团,头上举着水盆,若不是俞婉然见这几日天气太冷,只怕膝下的蒲团都懒得给她。 柳木说道“适才楼里那么多人呢,好歹我也是个知府啊,堂堂金陵最大父母官,被她娘子从里面揪着耳朵拖下来让人看了多没面子啊。” 俞婉然说道“你还记得自己是知府啊。堂堂一个知府在青楼里寻欢作乐,难道就不怕被人看见落了话柄!”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94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哭丧着脸说道“娘子,这也不能怪我啊。是夏铜那小子非得要我去喝花酒,要不然就说我惧内……”柳木忙说“娘子,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去喝花酒了……” 俞婉然见柳木那举着水盆的两只胳膊已经开始颤抖,遂冷着脸说道“这次就小惩大诫,还有没有下次,你自己考虑。” 柳木急忙放下手上的水盆,笑道“就知道娘子心疼我,一定不会重罚我的。” 俞婉然冷着脸说道“谁会心疼你。”又说道“你私自放走苗月玲二人,难道就不怕事情败露吗,私放死囚可是死罪的。” “本来我也担心的,而且身为朝廷命官,放走杀人凶手总觉得对死者有些不公。”柳木凑到俞婉然跟前,小声说道“不过齐思玲二人并非真凶!” “你是说凶手另有其人?” 柳木点头说道“你知道今日城中赵府失火吧?”柳木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俞婉然。 俞婉然叹道“想不到当年的棒打鸳鸯如今竟然间接害死了这么多人。叱咤一时的赵家竟然就这样付诸一炬了。” 柳木怅然说道“她二人自小青梅竹马,齐思玲更是为了苗月玲才来到金陵的,默默的守了她二十余载,别说是两个女子,就是世间的男女又有几人能做到如此。她二人还好,如今总算是能够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人能阻拦她们了。相比之下我们倒是幸运了,虽然我这身份累人了些,不过倒是能名正言顺的与你在一起。”柳木忽又目光怅然,握住俞婉然的手“若是有一天我们也分开了,你会像苗月玲那样始终惦念着我吗?” 俞婉然顺势靠在柳木怀中,说道“你也会像齐思玲那样二十年如一日,默默的守在我身边吗?站在深宅大院外面,只为知道里面的人平安无恙。” “我……”不等柳木说完,忽听不四敲门说道“少爷,城西出命案了。” 柳木放开俞婉然,只是一笑,说道“等我回来。” “死者名叫王大,尸体是被王大的妻子在家中发现并报告官府的,据伤口来看应该是被利器刺穿,不过现场并未发现凶器。” 死者趴在地上,身体做向前爬的动作,手臂向前伸,手中还握着一支毛笔,看来应该是垂死之际爬到桌前握住了这支毛笔。柳木看着地上的尸体,说道“死的时候还握着一支笔,难道是死者最后想写下凶手是谁?” 何翼说道“起初属下也是这么认为,不过后来听王大的妻子说,王大并没读过书,除了‘一二三’和自己的‘名字’以外也不会写别的字了,那桌上的笔墨是给王大的女儿写字用的。” 柳木又指着地上的一滩水说道“那这些水呢,你们进来的时候就有吗?” 仵作说道“死者的衣服上、伤口处都有水渍,很有可能是凶手为了清理作案痕迹而泼在死者身上的。” 柳木说道“水渍如此集中,倒不太像是被人泼上去的。” 门外观望的邻居说道“王大整天酗酒,经常喝的酩酊大醉才回家。前些日子路过龙母庙的时候还借着酒劲用石头把龙母像给砸了,我看一定是龙母娘娘显灵了。” 另一个说道“一定是了,你看,那地上还有一滩水呢,一定是龙母娘娘从海里带来的。” 柳木回到衙门,凝眉说道“现场没留下凶器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那滩水是什么意思呢。” 不三说道“少爷,你说会不会是什么拜水神的邪教杀了王大,然后留下一滩水做几号!” 何翼说道“南方的确有信奉水神的邪教,可杀人之后留下一滩水的还没听说过。” 柳木又说“王大死的时候手里握着一支笔,可他又不识字,到底是想给咱们留下什么线索呢……” 不四说道“你说会不会是王大当时想要用手中的毛笔来反击凶手?” 加醋笑道“那王大是个杀猪的,平日里用惯了刀子,怎么会傻到用一支毛笔去和凶手打斗。” 忽听不三嚷嚷道“我说这一整天了裤子里都这么不舒服,像是多了个东西似的,这是哪来的毛笔进我棉裤里了,上面还带着墨水呢!”不三一边说一边用及不雅观的姿势从裤子里将毛笔取了出来。 加醋笑道“咱们四个就不四读书最多,平日里喜欢拿着毛笔走来走去的,这毛笔一定是他的了。” “毛笔……”柳木突然说道“难道王大是想告诉咱们凶手是个用毛笔的?” “少爷的意思是凶手可能是个读书人?” 柳木点头,加醋说道“我在赌坊里总能遇见王大,这家伙又嗜酒就好赌,手气不好还总输钱,每次押错了还骂娘。身边的朋友也都是些粗人,哪来的读书人跟他认识呢。” 柳木说道“何翼,你去查一查,看看王大生前有没有什么仇家,与什么人来往比较密切。” 过不多时,何翼回来说道“王大生前好赌,手气不好,品行又差,也没什么朋友。不过王大的弟弟王书乾是城中‘蓝田书院’的夫子。” 不三说道“这么说王书乾可能是王大唯一认识的读书人了!” 何翼点头说道“王书乾本名叫王二,后来嫌这名字太过俗气,遂改了王里乾坤。王大每次赌输了钱就说是被弟弟的名字所害,说书乾二字与输钱同音。王书乾曾中过举人,可一直不得志没能做官,在京城做了些小生意赚了一笔钱回到金陵开了间乾为人谦逊,品行端正,更是免费收了不少穷人家的学子在书院。” 柳木说道“他兄弟二人感情如何?” “感情应该不错的。王大游手好闲,又嗜酒好赌,那屠宰场和猪肉铺也是王书乾给他置办起来的,王书乾更是将王大一家三口人接来了自己在城中的宅子里。” 柳木天刚亮就带着俞婉然去了紫微道观。柳木说道“我记得我爹说过,紫微观是观景的最佳之地,爹说小时候曾在紫微观门前的空地上看过一次雪景,那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雪景了。” 俞婉然笑道“金陵不知要过多少年才能遇到这样一场大雪,有生之年还不知能不能再在金陵见到第二次这样的雪景呢。” 柳木见道观内有个解签的道士,说道“咱们去抽支签吧。” 道士按照竹签上的数字在后面的高墙上找到了相对的卦签,只见纸上写道“浮生如梦双鸾配,命里多舛又几回。踏破坎坷终难聚,几度梦回空追忆。” 柳木虽然不大明白,但也隐约感觉这卦签上说的不是什么好花。俞婉然的眉头则是早就蹙在了一起。 柳木说道“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道士说道“也就是说呢,你们两个的姻缘不过是水月镜花,不管你们经历或是克服什么样的困难,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空而已。浮生如梦双鸾配……”道士说道“双鸾就是两个雌的,用两个女人的婚姻来形容你们的姻缘,可见这根本就是一桩荒唐姻缘,是不会有结果的婚事,我劝你们两个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 柳木急忙在纸上写下二人生辰八字,说道“道长,你再看看我们的生辰八字呢,是不是可以与这不祥的卦签相克。” 道士皱眉说道“这两个八字相克,你二人就算是成了亲,只怕也不能白头偕老。这个姑娘的八字是你的克星,你早晚会有大灾难的。” 柳木说道“不会的,当年太虚道长亲自为我们批过八字的,说这事天作之合。” 道士说道“不可能的,如此相克的八字我师祖怎么会批错呢。更何况我师祖这些年已经很少为人占卜批字了。我师祖什么时候为你批的八字。” 柳木说道“癸卯年,大概是三月初的时候。” 道士说道“胡说,这怎么可能呢。癸卯年刚过了年关师祖他老人家就去云游四海了,到现在他老人家还没回道观呢。怎么可能会给你批八字。” 俞婉然说道“难道那‘天作之合’是我爹为了促成这桩婚事自己编造。” 道士说道“我看八成是有人骗了你们。贫道旁的不敢说,只解签批八字这两事可是贫道最在行的,就连我师祖太虚道长都说我批得准呢。” 柳木忙说“道长,我二人真心相爱,但求白头偕老。我可常年供奉此观,但求道长为我二人破一破这相克一说。” 道士摇头说道“你以为贫道是那些个骗人钱财与人消灾的神棍吗!贫道自幼被送上紫微观修道,六岁学习占卜,十五岁在此为人解签批八字,几十年了,从未见过像你们二人这样相克的八字,别说是我能力尚浅,无法为你们解难,就算是我师祖在此只怕也无计可施。” 柳木说道“娘子不必放在心上,术士之言,岂能当真。” 道士说道“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这位公子可别怪贫道多嘴,你二人此生无缘夫妻,还是早些放手吧。” 柳木怒道“好个骗人钱财的神棍,我二人既然已经结为夫妻,又岂会命中无缘。看我不砸了你这狗道士的摊子!” 俞婉然急忙拉住柳木,说道“多谢道长指点。”遂拉着柳木下山去了。 二人走后,那道士摇头叹气,“这些个痴男怨女啊……” 身后的小道士说道“师父,这二人的八字很不合吗?还从未见过你解签之后是这副表情的。” 道士说道“这公子是个少有的富贵命,本应衣食无忧,富贵荣华享之不尽,更有官运亨通的仕途命,唯一不足便是命中绝子绝孙。可那女子偏偏是个天煞孤星。这公子遇上这位姑娘,只怕是要倒大霉喽,这姑娘身上的煞气足以克住这位公子的命中富贵亨通。” “天煞孤星?” “注定一辈子孤独,在家克父母,成亲克夫君,就算是有了孩子也一样会被她克死。” 小道士又问“师父,这二人既然已经是夫妻了,又怎么会没有夫妻缘呢?更何况我看他二人还挺恩爱的呢。” “至于他们的夫妻情分……”道士叹了口气,“别看他们已经成亲,我看八成是这小夫妻新婚燕尔还没来得及圆房呢。只怕这二人是有名无实,还没来得及圆房便要劳燕分飞了。那公子是个安享晚年的富贵命,可这姑娘又是注定孤独终老的天煞孤星,所以这二人是注定了要分开的,如过这二人注定要逆天而行,只怕这公子便不得善终,是要横死的。” 小道士说道“如此郎才女貌,情投意合,若是注定遭受这等命运,岂不是太可惜了。难道就没有半点破解的法子?”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95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道士说道“此等天机,岂是咱们凡夫俗子所能破解的。就算是真的有人能破解这二人的命数,只怕也是个绝顶的天外高人。” 二人下了山,俞婉然依旧心事重重的样子,柳木笑道“说不定是那道士记错时间了呢。再说了,生辰八字这些事情也不能尽信的,周文王可能也有算错卦的时候呢,更何况是太虚道长了。”说完拦住了一个路过的卖糖葫芦的小贩,取下一串糖葫芦说道“我从小到大都没遇到过这样冷的天气,也只有今年的冰糖葫芦最好吃了。就让那狗道士的混账话都跟着这冰糖葫芦祭了咱们的五脏庙吧。你若是受不了这冷天动地的,咱们便马上回家抱着手炉好好暖一暖。” 卖糖葫芦的大叔说道“夫人真是好福气,能嫁给这样体贴的相公。” 俞婉然看着柳木一笑。柳木有些不好意思的也跟着笑了两声。 柳木刚将手中铜板递给小贩,“妖孽!本道人要替天行道!”突然两个j□j岁的孩童打闹时不小心撞在了柳木身上。转身又跑开了。柳木无意间看见两个孩童手里拿着几尺长的冰柱。柳木心中一惊,自言自语的说道“莫非是这个?”说着就要走。 俞婉然一把拉住柳木,“怎么了?” 柳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笑了笑,“没什么,刚刚想起一些事。” “可是和那件案子有关?” 柳木点了点头,笑道“事不宜迟,你随我来。”说完拉着俞婉然朝府中走去。 柳木命添油在城中找了一截较长的冰柱。 又让不三去肉铺买了一块儿最厚最肥的猪后鞧。 柳木拿起冰柱,狠狠的扎在了猪肉上,冰柱瞬间扎进了猪肉里,不过却断掉了。柳木盯着刺进冰柱的猪肉,自言自语道“果然是这样。” 添油加醋四个人不解的看着柳木,“少爷这是怎么了,不会是中邪了吧?” 俞婉然也看着那块儿猪肉,像是在想事情,突然一笑,“莫非相公知道你们要找的凶器是什么了。” 柳木一笑,搂过俞婉然,“娘子果然聪明!” 俞婉然笑道“原来地上的那滩水是这样来的。” 柳木说道“虽然咱们想到凶器是什么了,不过凶手是谁还不好说呢。” “你可还记得当日死者家中地上的那滩水有多大一片吗?”俞婉然说道“从地上的那滩水可以看出,杀死死者的冰柱绝不会像你手中的这么细小,更何况那冰柱已经将死者的身体穿透。” 柳木点头说道“能将人的身体都穿透的冰柱,一定不是随随便便哪个房檐下就能找到的。娘子果然是细心。” 柳木重新检查王大的尸体,可看了半个多时辰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忽见仵作拿着一个竹筐往外走,柳木说道“里面是什么?” 仵作回答“回大人,都是死者身上的东西。什么赵千脚下的银针,赵十的鞋子,还有几件死者的衣服,凶器之类的。” 柳木看见杂物最上面压着一把剁肉的大刀,说道“那也是凶器吗?”柳木完全是出于好奇,也不记得衙门里什么时候出过与这把刀有关的案子了。 仵作说道“这是当日挂在王大腰间的杀猪刀,他们杀猪一般都是刀不离身,我见这东西跟案子也没什么关系了,不如就扔了吧。” 柳木忙问“你是说当日发现尸体的时候这刀就在王大的腰间?” “是啊。” 何翼说道“当日案发的时候王大手中有如此利器又怎会被一个冰柱所杀呢。除非杀他的人是个武功极高的高手,或者……” 柳木说道“或者是让他毫无防范的人!” 过不多久添油加醋四人也回了衙门,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三说道“才出了衙门不久就看见一群孩子拿着那么长的冰柱在外面乱跑,一问才知道是城北那个废弃的塔楼里的。” “塔楼?” “哦,其实也不是什么塔楼,那在前朝是个水牢,不过是宝塔形状的,后来就被废弃掉了。” 柳木来到水牢,只见与水牢隔着一条街的就是王书乾开办的蓝田乾从书院里走出来,肩头上还坐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男孩稚嫩的声音说道“二叔,你前几天刚把我找来的那么长的大冰柱给抢走了,要不今天再去水牢里帮我找一个大一点的冰柱吧。要不我怕打不过隔壁的小声。” 王书乾宠溺的说道“好,二叔这就过去给你找一个。” 何翼几人拦在王书乾前面,说道“我家大人请你去一趟衙门。” 王书乾一愣,先是眼中闪过慌乱,随后又一笑,“好,我可以跟你们去衙门,不过我要先将小宝送回家去。” 回到家中,王书乾将小宝放在院子里,小宝说道“二叔,你忘了给我找大冰柱玩了。” 王书乾宠溺的一笑,“有机会二叔一定会给你补上。” 柳木说道“你是她二叔,难道这男孩是王大的女儿?” 小宝说道“爹说我不是个带把儿的,是个赔钱货!我不要做赔钱货!” 王大的娘子听见声音从里面走了出来,却也奇怪已经是这个时辰了,衙门里的知府大人怎么还来了呢,遂说道“柳大人,各位官爷,可是又来盘问案情的?” 柳木说道“只怕我们是来准备结案的。” “结案?难道找到凶手是谁了?” 王书乾走过去握了握王夫人的手,说道“云儿,书院和宅子的地契都在我床下的铁箱里,还有这些年积攒的银两也都在里面。够你们母女下半生衣食无忧了。” 王夫人似乎意识到什么,忙说“书乾,你要去哪?” 王书乾一笑,“我做的孽,自然要我自己来偿还。”说完蹲□子说道“小宝,二叔可能要出一趟远门,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回来了,你一定要听娘的话,知道吗。” 公堂上,还不等柳木开口,王书乾便说道“是我杀了我大哥。大人不用问了。” 柳木说道“你杀人的凶器是什么?” 王书乾笑道“大人去过水牢,想必已经猜到凶器是什么了吧。” 柳木说道“王大是你的亲哥哥,你为何要杀了他。” 王书乾苦笑,“我恨他。我爹与云儿的爹是结义兄弟,两家也是邻居,从我有记忆开始云儿就一直跟在我身边。我二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为了让云儿有好日子过,我发誓努力读书要考取功名。那时候家里太穷,没有钱供我去书院,云儿知道我喜欢读书,没日没夜的做刺绣,纺纱,只为了卖钱让我读书。后来我终于考上了举人,可当时的户部尚书非要我娶她女儿,我为了不辜负云儿,不得不辞官。我一事无成自知没有脸面回来见她,就在京城做了些小营生,也算是上天眷顾,让我赚了笔钱。我满心欢喜,带着大把银票回到金陵的时候,谁知只因我爹与云儿他爹当年的一句玩笑指腹为婚,云儿竟然嫁给了我大哥。我大哥嗜酒成性,每次喝醉回来对云儿又打又骂,我实在是不忍再看见云儿受这等痛苦,所以那日趁着我大哥毫无防备,直接杀了他。不过想不到柳大人这么快就猜出凶手是谁了。” 王夫人闯进公堂,跪在王书乾身边,哭道“书乾……你为什么这么傻啊……” 王书乾释然的一笑,“我本以为此事天衣无缝,没有人会查出凶手是谁。我想等风头过了就带你和小宝离开金陵,娶你为妻。只怕这些只能下辈子实现了。” 柳木叹了口气,敲下惊堂木,“犯人王书乾,杀害兄长,供认不讳,来人啊,将其收监,择日处斩!” 柳木站在公堂的匾额下发呆,何翼说道“大人何时如此多愁善感了,还在为王书乾的案子难过?” 柳木叹道“究竟是世人太过不讲情义,还是这些痴男怨女太过执着呢。” 何翼也跟着叹了口气,自己站在局外看着命案里的人,只会觉得惋惜。可如果有一日自己与柳叶到了那般地步,又会如何呢?自己也会像王书乾或是齐思玲那样执着吗。柳叶呢,也会用一生的时间来思念自己吗…… 而此时的柳木又何尝不是心事重重。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的紫嫣快出场了 第89章 “老大,不好了,出大事了。”夏铜气喘吁吁的跑进衙门。 “出什么事了?”柳木见夏铜那样子,不免也跟着紧张起来。 “是紫嫣,紫嫣今晚开、苞!” 柳木只觉得心中一痛,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夏铜说道“都是那老鸨的意思,她说紫嫣年龄越来越大了,再过几年成了老姑娘,也就不值钱了。所以还不是想趁着紫嫣年轻的时候再从她身上好好捞一笔。”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96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故作淡定的应了一声,“哦,青楼女子大多数不都是这样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夏铜一把揪起柳木的衣襟,大喊“老大!你是真不关心还是装糊涂啊!紫嫣每次见过你之后都会难过好一阵子,你不知道她躲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的注视过你多少次,难道你真要做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吗!一直以来有那么多达官贵人想要娶紫嫣,为何她偏偏不嫁,非要等到这个时候才不得不开、苞,日后做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难道你不明白这都是因为她心里的那个人是你吗!如果不是因为紫嫣喜欢的人是我老大,我早就把她娶回去了!” “可是……” 夏铜喊道“没有什么可是,你只有两个选择,一,去阻止今晚的开、苞!二,眼睁睁的看着她沦为人尽可夫的卖身女子!” 柳木疯了一样跑到春风阁的时候,大厅里早就挤满了人,金陵第一花魁紫嫣开、苞,一时间从各地涌来了好多人。柳木眼睛一扫,居然看见了温思仁的身影。 下面的人疯狂的喊着价码,从五十两银子一路涨到了五百两,温思仁身后的人说道“我们公子出一千两。” 忽听一人说道“呦,这不是京城的御史大人吗。”御史虽说是个七品小官,可权利却是不小的,专门替皇上巡查各地,惩办贪赃枉法的官员,各地官员只要见了御史就没有不巴结着来的。 温思仁盛气凌人的一笑,果然是官大压人,其他人见了也都不敢再出高价。那老鸨原本是绝不会满意这价钱的,可又不敢随便得罪这京城来的大官,只得陪笑着说道“既然没人再出高价,那紫嫣今晚可就是这位大人的了。” “我出五百两!”柳木一声高喊走出人群。 温思仁看见柳木先是一愣,柳木笑道“温大人来到金陵,本官未曾远迎,还望温大人不要见怪。” 温思仁身后那人说道“你小子是谁,在这儿捣什么乱,我们大人已经出了一千两了,你怎么还敢喊五百两。” 柳木说道“我说的是五百两黄金!”柳木走到台上,笑道“这些年金陵城中我与紫嫣的事情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实不相瞒,紫嫣早就是我柳木的人了。所以,只怕各位就算是花了高价,也未必买的来紫嫣的初夜。温大人,今日之事,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温思仁一笑,说道“本官倒是应该多谢柳大人提醒了,如若不然,本官岂不是花了高价钱,买了便宜货了。” 温思仁站起身子,柳木说道“本官明日会在酒楼摆酒,亲自为温大人接风洗尘。恕不远送。” 温思仁背过手去,“我们走。”说完带着身后的随从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春风阁。 五百两黄金这个数目绝对是老鸨满意的,老鸨说道“呦,柳大人可真是爽快,一下子就出了五百两黄金。”老鸨心想,这柳木也够大头的了,既然早就和紫嫣有过一腿了,又何必花这大价钱再来趟浑水呢。老鸨说道“早就怀疑紫嫣已经栽在你手里了,你这小子就是死不承认,算你有点良心,今日没让我砸了春风阁的招牌。” 柳木不慌不忙的说道“我是来给紫嫣赎身的。” “赎身?”老鸨一愣,“这可不行!” 柳木一笑“好啊,既然这样,那就当刚才我没出过那五百两黄金,今晚我也不要了。不用说过了今晚,只怕现在外面就已经传开了刚刚的消息,紫嫣的爱慕者应该全都知道她已经是我的人了。别说是五百两黄金,只怕五百两银子也未必有人肯花了。” “这……”老鸨心想柳木说的也有道理,更何况五百两黄金就算是赎身也绝对是一笔大价钱了,只是这老鸨满脑子想的都是钱,巴不得从眼前这大财神身上再多刮些金漆下来呢。 柳木又说道“反正紫嫣我今日是一定要带走的。你也知道我柳木是什么人,过去我柳木是个无恶不作的混混,如今我柳木依然是无恶不作,而且还是个无恶不作的五品知府。这金陵除了两江总督以外就只有我柳木最大,而且夏总督还是我结义兄弟的父亲。如果你不让我带走紫嫣,你觉得你这春风阁还能安然无恙的开下去吗?只要我柳木一句话,你这春风阁就可能是窝藏反贼的贼窝,到时候春风阁关门大吉,老鸨你窝藏反贼那就是死罪,财产自然全部充公。楼中姑娘们是充军还是活命都是本官说的算。别说是一个紫嫣,就是想要楼中所有姑娘给我做妾,那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到底哪一笔买卖更划算,这五百两银子你收是不收,你可想好了再回答我。” 老鸨知道柳木这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老鸨陪笑着说道“哎呦,柳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呢,你与紫嫣情投意合,这是全金陵百姓都知道的事儿,我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棒打鸳鸯的事了,又怎么可能拆散你和紫嫣呢。更何况紫嫣从小就被卖到春风阁,是我一手将她带大,早就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了。别说是柳大人慷慨,肯出五百两黄金,就是柳大人分文不出,我也会成全紫嫣的。”说完就拿了紫嫣的卖身契过来。 柳木接过紫嫣的卖身契,笑道“那就多谢妈妈成全了。我回去便叫下人送银票过来。” “且慢!”紫嫣从楼上下来,说道“我还没说同意和你走呢。” 老鸨生怕紫嫣惹怒了柳木再节外生枝,忙说“紫嫣你又闹什么脾气呢,这柳大人不惜千金为你赎身,你怎么还端起架子了呢。” 紫嫣看了柳木一眼“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柳木来到紫嫣房间,紫嫣问道“为什么要替我赎身。” “因为……我知道你一向心高气傲的,和你不喜欢的人同房那还不等于要了你的命。” 紫嫣冷冷说道“自作聪明。任你是再怎么倾国倾城的花魁,最终的结局也不过如此。我早已看透了此生,又何时说过要你替我赎身了。” 柳木说道“就算我自作聪明,可是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欢那些人。”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什么人,我不喜欢什么人。” 柳木说道“紫嫣,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原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可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紫嫣,你知不知道,我听见夏铜说你今晚开、苞的时候我几乎要窒息了。我一想到你可能被那些污浊的男人……”柳木一拳砸在桌子上,说道“我真后悔当初没带你离开这里。” 紫嫣说道“现在后悔了?那当初说好了一同离开金陵,你为何要爽约?” “我爽约?”柳木瞪大了眼睛说道“我到桥头的时候刚刚敲响二更,过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见你,后来我就被我爹派来的家丁抓了回去。” 丝竹从外面破门而入,“你说谎!” 柳木说道“我说你怎么总跟着瞎搅和呢!我才没有说谎呢,不信你问香芸,为了能逃出来,我还特意换上了香芸的衣服。因为此事不光我爹骂我荒唐,我还被府上的家丁背地里笑话了好久呢。”柳木一笑“不过柳叶倒是说我穿上女人的衣服也挺好看呢。” 丝竹说道“那日不到二更小姐就去了桥头,后来下了大雨,我不放心小姐,所以想去看看小姐走了没有。我本以为会扑了个空,可谁知我到那里的时候小姐正躲在桥头旁边的树下避雨呢,身子早就被淋湿了。我当时告诉小姐去别的地方避雨,可是小姐说她不能走远,她怕你来了见不到她。我陪着小姐一直等到天亮也不见你踪影,最后只得再回到春风阁。” 柳木说道“桥对面就是关帝庙,而且桥下也可以避雨,何必在大树下傻站着呢。” 丝竹说道“城东的桥头哪来的关帝庙。只一个破庙歪歪斜斜的,哪有人敢进去。” 紫嫣一愣,难道自己错怪柳木了。 “城东桥头?我说的是城西那个桥啊!”柳木皱眉说道“哎呀,都怪我当日没有说明白。我想起来了,那日我和你说去破庙附近的桥头等我,我只记得城西的关帝庙很破,竟然忘了城东那个破庙比关帝庙还破呢。”柳木突然站直了腰板,说道“反正我不管之前有什么误会,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今日我是一定要带你离开这里的。丝竹!”柳木一声大喊,吓了丝竹一跳。 柳木说道“还不快给你家小姐收拾东西!” “可是小姐她……” 柳木说道“还可是什么呢,难道你真的想让你家小姐一辈子都留在这里接客不成!”说完也不顾紫嫣反对,只霸道的将其带出了春风阁。 柳木自然不敢将紫嫣接回家中,只得先将紫嫣安顿在了知府衙门的后衙。 柳木说道“紫嫣,我说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轻易丢下你的。都是我太混蛋了,竟然误会你那日爽约。我还以为是你嫌弃我的身份,所以才故意疏远我呢。至于后来那些混账话,也不过是我一时赌气说的气话。” 紫嫣说道“不想这么久竟是我们误会对方了,我还以为你是嫌弃我这青楼出身,所以才会说出那些话。” 柳木笑道“今日还多亏了夏铜,还好我及时赶到春风阁。要不然只怕你我这误会还不知何时才能解开。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至少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紫嫣说道“今日之事,只怕过不了今夜就会传得满城皆知。你回到家中又该如何像娘子交代?” 柳木说道“婉然她不是小气的人,想必也不会过多追问的。” “那柳老爷呢,柳老爷一直以来都嫌弃我这青楼出身,如今你又大张旗鼓的为我赎身,柳老爷又岂能不怪罪。” “不管是谁阻拦,我都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苦无依的生活了。我说过我会照顾你,我就绝不会食言。除非有一日你找到了一个真心待你的男子,我自然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柳木起身说道“衙门里简陋了些,你先将就着住两日,明日一早就出去给你找个大宅。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紫嫣从后面抱住柳木,说道“留下来吧。” “留下来?” 紫嫣玩笑着说道“怎么,柳大人花重金买了小女子的初、夜,难道就这么走了。现在全金陵可是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了。” 柳木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当初在春风阁与紫嫣胡闹的日子,笑道“好,那本公子今日就留下来与你共度*!” 二人躺在床上,就像当年在春风阁一样。紫嫣靠在柳木怀中,柳木感到胸前湿润,“你哭了?” 紫嫣说道“没什么,只是太开心了。”这情景紫嫣不知幻想了多少次了,甚至连做梦都梦到过,可如今真正发生了,却又觉得不大真实了。 柳木擦了擦紫嫣脸上的眼泪,说道“你放心,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丢下你了。” 紫嫣哽咽说道“你这木头,就算你永远都是个不开窍的木头,只要能在你身边,即便是做个丫鬟伺候你我也认了。” 柳木没有再回答,只是叹了口气,搂着紫嫣的手臂又不自觉的紧了紧。如果有些事情柳木能早些明白,会不会今日就不是这番光景。 第二天一早,柳木赶回家中。 柳老爷说道“听说你昨晚在春风阁为那花魁紫嫣赎身了?” 柳木点了点头,又偷偷的用眼睛瞄向俞婉然,俞婉然也没看柳木,只是面无表情的喝着茶。 柳老爷说道“以前你胡闹也就罢了,可你如今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做事又怎么能如此张扬呢。这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遭人话柄。再说,你与婉然既然已经成了亲,就不要再与外面那些莺莺燕燕的勾三搭四了,传出去了名声也不好。这件事我看就到此为止吧,给紫嫣姑娘一些银两,从此与她一刀两断,不要再闹得满城风雨了。” “不行!”柳木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这话说的太过鲁莽了。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97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为何?”柳老爷瞪眼睛问道。 柳木自然不会离开紫嫣,但又不好与柳老爷发生冲撞,遂说道“爹,紫嫣她……她怀了我的孩子。” 柳老爷一愣,俞婉然也跟着身体一颤,一时间也想不明白,柳木为何要这么说。 柳木说道“我知道紫嫣出身不好,若是进了柳家会有辱门风,所以孩儿也不奢望紫嫣能够进门。可她腹中骨肉毕竟还是咱们柳家的,爹不是也想早点抱孙子吗。所以孩儿想在外面给紫嫣买一处宅子安胎,待孩子出生之后就抱回来。至于紫嫣,到时候给她些银两,再给她一间铺子,也算是咱们柳家待她不薄了。” 柳老爷点了点头,“如此也好。正巧德安堂的张老爷要搬去苏州,这几日张罗着要卖大宅呢,你这几天带那紫嫣姑娘去看一看,若是合适就买下吧。再给她买些上等的补品,好生安胎,若是却银两就尽管去账房里取。” “知道了,爹,我这就去办。”柳木起身,又为难的看了俞婉然一眼,“婉然……” 俞婉然勉强一笑“爹不是都说了该怎么办,你还磨蹭什么。” 柳木重重的点了下头,报以感激的一笑,随后跑了出去。 柳木走后,柳老爷说道“婉然,这件事真是对不住你了。我也没想到这小子能做的这么过分,居然在外面连孩子都有了。不过你放心,那孩子毕竟是个风尘女子所生,日后你与木儿的孩子才是咱们柳家的长子嫡孙呢。柳木与别人所生的休想夺取你孩儿的财产与地位。” 俞婉然笑道“爹言重了,婉然又岂能如此气量狭小。就算日后相公将孩子抱回来也无妨,虽然并非婉然亲生,可毕竟是相公的骨肉、柳家的子孙,婉然自然会待他如亲生骨肉一般。” 柳老爷皱眉叹道,“也不知这小子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居然能娶了如此善良贤惠的娘子。” 第90章 柳木当天就买了那间大宅给紫嫣安身。 “紫嫣,这宅子还算可以,你若是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就只管说,若是想要亭台楼阁,我便差工匠来给你建造。还有啊,我骗我爹说你有了我的孩子,你可一定要装得像一点。”又对一旁的丝竹说道“尤其是你!你这小丫头最喜欢和我做对了,千万不能将不该说的事情说出去。” 丝竹笑道“从前是因你负了我家小姐,所以我才与你做对。如今我家小姐有了身孕,你这做相公的又如此体贴,我自然不敢与你怠慢。”说完又斟了杯茶给柳木,“丝竹从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姑爷海量汪涵,不与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 柳木喝过茶,笑道“只要你一心服侍你家小姐,我自然不与你一般见识。” 丝竹又说道“不过姑爷对外宣称我家小姐有了你的骨肉,就算你二人今日同房有孕,可算起来日子也是不对的。柳老爷本就嫌弃我家小姐出身青楼,到时候柳老爷知道你二人合谋骗他,岂不是更会怪罪我家小姐。” 柳木笑道“这事我已经想过了。所以从今天开始,紫嫣要装作怀有身孕,时不时的就在肚子里加些个垫子之类的吧,十月之后随便找个婴孩骗我爹说是我的骨肉不就行了。” 丝竹说道“可那孩子不是你亲生,你又岂能真心待他。更何况这孩子算是长子,你那正室夫人又岂能容得下这孩子。只怕日后你也会嫌弃这非亲非故的孩子会占了柳家的财产。这样岂不是对那孩子很不公。” 柳木说道“婉然才不是那种小气的女子呢。如果真的担心日后在继承财产上有分歧,那抱来个女娃不就行了。只要紫嫣喜欢那孩子,就算不是亲生,我也会当成亲生的待她。” 柳木走后,丝竹说道“早前倒是没发现姑爷对小姐这么体贴。大户人家的公子能做到如此的倒是不多见了。只是那孩子……”丝竹叹了口气,“日后小姐若是与姑爷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抱来的孩子只怕又多余了。”丝竹幼年父母早逝,寄养在舅舅家,受尽冷落欺凌,后来又被舅舅卖到青楼,一想到那将被抱养来的孩子,倒是与自己的身世联想在了一起。 紫嫣自然明白丝竹为何会替那还未谋面的孩子担忧,遂说道“就算是抱来的孩子,我也会视如己出的。我生来体寒,幼时又被庸医用错了药,这身体怕是不能有孕的。” 丝竹眼睛瞪得溜圆,说道“小姐,你的意思是你不能怀孕!我怎么没听你说过此事!” 紫嫣说道“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也不值得整日挂在嘴边呢。” 丝竹愁眉苦脸的说道“这下可糟了……你若是将来不能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只怕若干年后小姐容颜不再,姑爷会嫌弃你的。到时候又没了孩子撑腰,又如何在这大户人家立足呢。” 紫嫣笑道“她是知道这事的,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事弃了我。” 丝竹心中暗叹,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保证这纨绔子弟如今对小姐的贴心不都是因为这副容貌呢。 当晚柳木又宴请了温思仁。 柳木笑道“昨晚在春风阁本官多有得罪,还望温大人不要见怪。” 温思仁笑道“柳大人言重了,本官又岂是气量狭窄之人,不过一个女人而已,那等小事本官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柳木说道“不知温大人这次替皇上巡查要走几州几县呢。” 温思仁说道“柳大人上任以来金陵百姓安居乐业,城中一片繁荣景象,自然没什么好查的。本官前来不过是为了另一件事,柳大人是个聪明人,本官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柳木说道“温大人但说无妨。” 温思仁说道“如今朝中分为两党,一党是我们冯温两家,还有一党便是曾璞那个老匹夫。那老匹夫处处和我姨夫做对,想要让他的门生取代我们冯温两家的地位,如今两派争斗愈演愈烈,我知道皇上十分欣赏柳大人,柳大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如果柳大人能站在我们冯温两家这一边,两年之内取代夏赞坐上两江总督也不是不可能的。” 柳木一笑,原来这温思仁是要来拉拢自己的,夏赞是曾璞的人,如今做了两江总督,而自己身为金陵最大的地方官员又是曾璞女儿曾青的挚交,所以冯良必定会担心失了江南一带的势力。 温思仁说道“若是曾璞那个老匹夫倒了,那朝中除了皇上,我姨夫冯良便能只手遮天。到时候他的门生自然也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柳大人做了两江总督,京城有我们冯温两家罩着,背后又有我这个御史大人,到时候江南一带还不全都是柳大人说的算。” 柳木笑道“在下入朝为官也不过是刀架在脖子上,皇上下旨不得不从。至于那些个权利富贵什么的,在我看来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只怕本官又要浪费温大人的一番美意了。”说完使了个眼色,加醋恭敬的将一锦盒放在温思仁面前,柳木笑道“这点小玩意算是本官送给温大人的见面礼。” 温思仁笑道“难不成柳大人是想贿赂本官?” 柳木笑道“虽然在下官居五品,不值一提,可御史一职只怕比在下这五品知府还要低上两级,论俸禄一年还要比我这官职少上百余石,何来‘贿赂’二字。更何况本官行得正坐得直,只怕也没有要掩盖的把柄,那便更谈不上贿赂什么人了。这锦盒里的不过是随手把玩的小物件而已,我们柳家铺子里多得是。你我自打在护国寺相识到现在也有几个年头了,如今昔日同窗前来金陵,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送上一份薄礼的。” 温思仁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是两个不及巴掌大的翡翠仙翁,这翡翠仙翁是有钱的大老爷们时常放在手里把玩的物件,虽说不是什么稀罕物,但若换了银子只怕也有的千两左右。 温思仁收了那锦盒,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也就不再勉强了。” 柳木知道温思仁是个小人,所以自然要防的。送他那两个不菲的翡翠仙翁也不过是告诉他,我们柳家大家大业,有的是钱,你若是想告我贪污,那根本就行不通。柳木上任以来百姓安居乐业,无不称颂柳木是个青天大老爷,所以想要污蔑他枉法也是不可能的。 温思仁坐在轿子里,摸索着手中的翡翠仙翁,冷哼一声,“这个柳木,还真是不识抬举。” 温思仁此次来金陵完全是他姨夫冯良的意思,冯良当日曾说过,皇上如此器重柳木,难免这人日后会进京为官,到时候若是与曾璞站在一边,难免会成为我们的祸根。如果这人不能收为己用,那便留不得了。 柳木回到家中,见了俞婉然不免有些心虚,“娘子……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柳木小心翼翼的脱下衣衫。 俞婉然从后面接过柳木的衣衫打在了架子上,说道“走了一天一定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许是俞婉然太过冷静,反而让柳木觉得不安。“娘子……”柳木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心中也觉得矛盾,想要纳紫嫣为妾,只怕俞婉然不会同意。可若是就让紫嫣孤苦伶仃的一个人生活,又觉得心中过意不去,委屈了人家。 俞婉然语气淡然的说道“可是有事要说。” “额……啊……那个……” 俞婉然说道“不想说就早些休息吧。” “我……”柳木支支吾吾的犹豫了半天,说道“娘子,你若是生气就打我一顿吧!” 俞婉然苦笑,“我为何生气。” “自打我回来了就没见你笑过,脸上也是面无表情的。我知道你一定会因为我为紫嫣赎身这件事不高兴,可是那老鸨逼着紫嫣卖身,她那样清高的女子自然受不了这等侮辱的。我怕她会有轻生的念头,作为朋友我自然应该帮她脱离那泥沼的。” 俞婉然说道“如今你已经为紫嫣姑娘赎了身,接下来的你又要怎么帮呢?” “我……” 俞婉然又说道“她腹中的骨肉呢,日后爹若是想要那孩子,你又该怎么办。” 柳木说道“这个我都想好了。反正咱们也不会有孩子,我想到时候随便抱来个女婴骗骗爹。” “到时候孩子有了,那孩子的娘又该以什么身份安置呢?” 柳木说道“我知道娘子因为这件事生气,你放心,我不会纳紫嫣为妾的。娘子千万不要多心,我和紫嫣只是好朋友而已。不如给她几间铺子,就算是收租子也能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生了。” 俞婉然说道“既然你只当紫嫣是好朋友,又想她衣食无忧,那何不替她找个如意郎君。” 柳木说道“我与紫嫣的事情早就传的满城皆知。虽然不是真的,可外人却都没当成假的。只怕碍于与我的关系,也不会有谁敢娶她。” 俞婉然说道“既然你只是想帮紫嫣姑娘赎身,又何必骗爹说是她怀了你的孩子呢。”俞婉然又岂会看不出柳木对紫嫣的心意。 “我……”柳木说道“我不过是怕爹会生气此事,所以就编了一个可以让他接受紫嫣的谎话。” 俞婉然苦笑,“你若是不放心紫嫣姑娘一人在外,就算是把她接近府来也无妨的。到时若能抱养个男婴,作为柳家长孙的母亲,她自然更有资格进府的。”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98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吓得已经变了脸色,忙说“娘子不要误会,我与紫嫣不过是好朋友而已。只要她能过得安稳我便满足了,我又怎么会有那种非分之想呢。” 俞婉然叹了口气,“想必相公这些日子也累了,别再胡思乱想了,早些睡吧。” 俞婉然越是平静,柳木就越觉得害怕,那一晚都睡得不甚踏实,第二天一早还是在噩梦中惊醒,梦见俞婉然从袖子里扔出个飞镖,从自己的胸前穿了过去。 若是放在早先,俞婉然这等心高气傲的女子自然不会忍受自己的相公与别的女人太过亲近,更何况是对外宣称有了自己的骨肉,虽然是假的,不过那也不是俞婉然所能容忍的。可自打上次在紫微道观听了那道士的批命之后,俞婉然倒是越发的担心起来。紫微观的那些道士批命解签一向灵验得很,只怕有一日自己不能再陪在柳木身边,那时还能有一个真心对待柳木 第91章 柳木离开紫嫣的大宅,恰巧路过柳家的当铺,遂走了进去,想要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典当的稀罕物。 柳木指着一个盒子说道“这是什么人典当东西,怎么还锁起来了。” “少爷,这里可真是个宝贝,”赵掌柜的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那么大的夜明珠,我还是头一回见呢。他说要不是家道中落,他也不想当这些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赵掌柜说完打开一个柜子,“你看,这个柜子里上了锁的东西全都是那公子当的。各个都是稀罕物。” 柳木说道“我怎么不记得金陵有这么个落魄的大户人家呢。” “那公子姓吴,我也不记得有个姓吴的大户人家。”赵掌柜一边说一边拿着鸡毛掸子在房里划拉着。 柳叶蹑手蹑脚的走到柳木身后,冷不防的在柳木身上一拍,“大哥!” 柳木手一抖,将手中上着锁的盒子扔了出去,赵掌柜见那盒子被摔成了两半,顿时眼睛都直了,“我的祖宗啊,这可闯了大祸了。”说完就蹲□子去捡地上的盒子。 柳木说道“叶儿,爹不是说过不让你随便来这里的。你看怎么样,闯祸了吧。” 柳叶笑道“大哥,京城那边过来个戏班子,你带我去看看吧。” 柳木说道“怎么不让何翼陪你去呢。” “哼,他呀,整天忙东忙西的,哪有时间陪我去看戏呢。” “这……”赵掌柜的蹲在地上,身子一动不动,眼睛也直勾勾的,像是被点了穴似的。 “怎么了赵掌柜?难道是夜明珠碎了?”柳木说完对柳叶说道“看你干的好事儿。” 柳叶吐了吐舌头。 柳木又说“大不了陪他银子就是了。”柳木一边说一边走到赵掌柜身边,看见地上的东西,柳木也愣住了,“这怎么变成印了呢。” 赵掌柜说道“我记得这里明明是颗夜明珠,难不成是被人掉包了?” 柳木捡起地上的印,仔细端详着,“赵掌柜,你看这印,上等古玉啊,应该挺值钱的呢。” 赵掌柜说道“看这印的形状,我好像在哪本书上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柳木拿着手中的印又使劲的哈了哈气,在桌上的宣纸上狠狠的按了下去。“赵掌柜,你见多识广,一定认识这是什么字吧。” “哦,这是……”找掌柜顿时就变得脸色铁青。 “怎么了赵掌柜?” 赵掌柜声音有些颤抖,“我想起来在哪本书里见过了!大少爷,这是前朝玉玺!” “前朝玉玺!”柳木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这东西若是被人发现了那可是死罪啊!” 赵掌柜说道“虽说是死罪,可这些东西在那些个古董商手里头也都是值钱的货。不过虽说是杀头的东西,可这些人也都抢着网罗呢。等什么时候改再改朝换代,这些东西也就不是要命的货了。这玉玺要是拿去卖了,那可值大价钱呢。” “如果是巧合就最好,只怕这东西是有人别有用心掉包留在咱们当铺的。”说完柳木又将柜子里其他上锁的盒子取了出来,摘下柳叶头上的簪子,柳叶急忙说道“大哥,你不是怀疑我这发簪也是谋反的东西吧。” 柳木咋了咂嘴,“借用一下,瞧把你吓得。”柳木用手中的发簪将锁撬开,只见那原本应该装着画轴的盒子里竟然是一柄宝剑,“赵掌柜,那人来典当的时候你可看到这柄剑了?” 赵掌柜摇了摇头,“这里是一幅画卷。”赵掌柜将剑从剑鞘拔了出来,紧接着急忙跑到另一个木柜里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拿出一本书扔给柳木,“少爷,如果我没记错这书中有这柄宝剑的记载!” 柳叶急忙翻书寻找关于宝剑的那页,柳木则继续撬开其他盒子,忽听柳叶说道“在这儿呢!” 柳木看了书上的介绍和图样之后倒吸了一口冷气,“前朝皇帝的御用宝剑……” 几人又看向其他盒子里的东西,免死金牌,圣旨,奏折,全部都是前朝之物。 赵掌柜一屁股堆坐在凳子上,“这……怎么会这样呢……” “赵掌柜,今天当铺就先关了吧。别叫外人进来,再派个人快去把我爹找来。” 柳老爷看见桌上的东西也是眉头紧锁,“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这些东西呢。” 柳木说道“爹,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陷害咱们。” 柳叶说道“赵掌柜不是说这些东西很值钱的,那怎么不拿去卖掉。” 柳老爷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卖不得,千万不能从咱们柳家流出去,只能毁掉。叶儿,爹有话要对你大哥说,你先回去吧。还有,今天的事情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娘和你二哥。” 柳叶感觉到这些东西不简单,也就没敢再多问。 柳叶走后,柳木说道“爹,莫非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柳老爷说道“咱们柳家几百年前是前朝的官宦世家,而且还出了三个丞相,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后来皇帝昏庸,战乱四起,前朝亡国,咱们先祖携带家眷来到金陵,一同前来的还有两家世交,那两家也都是前朝大官。一户就是婉然家的先祖。还有一家时至今日已经彻底断了血脉,那家后人便是前些日子出了命案的赵千三兄弟。就是因为先祖曾是前朝大官,所以这三家几代人都不敢入仕途,官场本就险恶,若是有人翻出旧账只怕性命攸关。自打先祖携带家眷来到金陵,到你这儿已经过了七代了,我以为应该不会有人再记得这件事了,所以就想你能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可如今当铺里突然出现了这些东西,我怕是有人要对咱们柳家不利啊。” 柳木安慰说道“爹不用太过担心,可能是巧合呢,或者赵掌柜年纪大了,记错了账。也说不定是哪个新来的伙计搞错了东西。我这就去把这些东西处理掉。” 柳叶在房中对着铜镜打扮,丫鬟过来传话说何捕头来了。柳叶急忙整了整妆容跑了出去。走到客厅的时候,只见二夫人正和何翼‘唠家常’呢。 “既然何捕头不是金陵人,那老家何处?家里又是做什么的呢?” 何翼说道“在下是孤儿,从小跟着师父习武,早年随师父长居北方,后来又与师父一同云游四海,也不知道老家到底何处了。” 二夫人笑道“何捕头一表人才,又武功高强,年纪轻轻的就做了金陵第一总捕头,想必日后也是前途无量呢。” “何翼!”柳叶蹦蹦哒哒的跑了出来。 二夫人笑道“行了,我还有事情要做,何捕头在府上不用拘束,只当成自己家就好了。” 柳叶说道“才派了人去给你传话,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何翼笑道“知道你有吩咐,我哪敢怠慢呢。” 城郊,柳叶靠在何翼的怀里,笑道“何翼,等我们老了的时候去山里隐居吧。大哥也说过想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带着喜欢的人与山水为伴。到时候咱们和大哥大嫂一起去山里隐居,等咱们的儿女长大了也可以和大哥的儿女结为夫妻。”又说道“原来大哥对紫嫣姑娘还是有感情的。不过这三个人也够麻烦的。从前大哥与紫嫣姑娘爱得死去活来,被我爹棒打鸳鸯。如今大哥和大嫂终于变得恩爱了,可又突然和紫嫣姑娘在一起了。你们男人为什么总是朝三暮四的呢。何翼,会不会有一天你也像大哥那样!” 何翼苦笑“不会,这一辈子我只会爱你一个人。” 柳叶笑了,“你若是敢喜欢别的女人,我就阉了你!” 何翼犹豫再三,说道“叶儿,我有话要对你说。” 柳叶说道“突然这么严肃,你不会是想要我嫁给你吧!” “我……叶儿,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有苦衷,所以不能与你在一起。” “你打算将你的苦衷告诉我了吗?” 何翼一咬牙,直接解开了衣襟,柳叶吓了一跳,瞬间红了脸,心想一向拘谨的何翼什么时候如此大胆了。 何翼一把抓起柳叶的手,摸向自己的胸前,柳叶只觉得手中一软,“这是……” “这就是我的苦衷。” “你……”柳叶脸色惨白,眼泪似乎还在眼中打转。 “我是女人。叶儿,我不想再隐瞒你了。我看见齐思玲为了苗月玲苦守二十余载,更是为了心爱的人承担所有不属于自己的罪名,不惜牺牲性命。而我,我爱你,可我却没有勇气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你……”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99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叶一巴掌打在何翼脸上,“混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女人!”说完转身上马飞奔而去。 柳叶回到家中哭得好不伤心,柳木说道“我倒要看看是谁惹我的宝贝妹妹生气了,你告诉我是谁,我这就去替你出气。” 柳叶哭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对……你们……你们……反正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柳木听了这话心中一惊,不知如何安慰是好,“叶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见柳叶不答话,柳木试探着说道“你知道何翼的身份了吧?” 柳叶猛地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柳木,“难不成你早就知道了!” 柳木吞吞吐吐的说道“所以我早就告诉你不能和何翼在一起了,可你偏偏不听……” 这下柳叶哭得更凶了,“原来你和那个混蛋合起火来骗我!” “妹妹……”柳木说道“是大哥不对,不应该骗你。可我怕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所以就等着你自己发现呢。我知道这件事荒唐了一点……”不等柳木说完就被柳叶给赶了出去。 此时又见二夫人的丫鬟来了,说是何捕头在前院的客厅候着呢,想要见大小姐。 柳木隔着门喊道“妹妹,何翼可就在前院等着呢,想必这混蛋是来向你解释的,你不去见她吗?” “不见!” 柳木知道柳叶一时间难以接受,也就不再多话,独自去了前院。 “柳大人……”何翼见了柳木急忙低下头去,像是做错了事似的,也不敢看柳木。 柳木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不到大名鼎鼎的何捕头,如今竟然也成了这幅模样。” 何翼低着头说道“大人莫要再拿属下开玩笑了,属下若是做错了,认打认罚便是,只要大小姐能解气,就算是将我挫骨扬灰,我也不吭一声。” 柳木笑道“我这妹妹有一点最像我了,就是那副牛脾气。叶儿现在正在气头上呢,你就是说尽了天下间最好听的话,只怕那小丫头也听不进去。不如让她一个人先静一静,等想通了说不定就会与你重归于好呢。” 二夫人站在门外说道“叶儿,看样子那何捕头也挺着急的,你不去见见他。” “不见。” “叶儿,虽说何捕头出身贫寒了一些,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就凭这金陵第一总捕头的名号,那也知道他不是个一般人物,日后也是个有前途的。金陵这些个大家大户的我都替你挨家看过了,不是比你大太多,就是还没成人的。若说年龄相当,长相不差,家境又好的,也就你大哥那几个狐朋狗友了。本是想把你许配给夏总督家的小儿子的,可那夏公子和你大哥一样,还不是草包一个,没了他老子,只怕就是块烂泥。而且你大哥和他那些个狐朋狗友都是青楼里的常客,若是嫁了他们,操心不说,万一他们与青楼女子闹大了,再染了什么病,那可真是晦气呢。我看这何捕头人还不错,男人比你大上个四五岁的也不算大,而且长得也俊俏,说起话来还文质彬彬的,也应该是个知冷知热的人。”二夫人以为是何翼对柳叶有所轻薄,所以柳叶才会哭得那样伤心,又说道“娘也是个过来人,男人哪个不是猴急的,反正你二人早晚都要成亲,有些事早了晚了都那么回事儿,倒是你小丫头未经人事什么都不懂,成了亲之后你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了。” 某客栈中,温思仁对一男子恭敬的说道“姨夫怎么会突然来到金陵呢。” 冯良说道“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温思仁说道“我将好话都说尽了,可柳木那厮实在是不识抬举。我说若是他肯做姨夫的门生,前途不可限量,姨夫可保他两年只能坐上两江总督的位子。而且姨夫还能将女儿许配给他。你猜柳木怎么说?”温思仁不屑的哼了一声,“他说他柳木只为皇上办事,不屑与官员结党营私。还说当初皇上的义女长乐郡主他都不娶,更别说是一个区区吏部尚书的女儿了。” 冯良一笑,“这个柳木,实在是太狂妄了。不过这等狂妄之人若是能为我所用……” 温思仁忙说道“姨夫,我看这家伙是铁了心了要和你做对,所以我已经按照那个坏的打算去做了。” 冯良摆了摆手,说道“你太大意了。你以为只将这些东西送进当铺就大功告成了吗,殊不知那柳木已经将前朝遗物全都送出来处理掉了。柳木这人若是就这么死了倒是也可惜。许是他柳家命不该绝,我听说柳木有个妹妹尚未出阁,思仁,我要你明日就去柳家提亲!” “姨夫,你不是要我娶柳木的妹妹吧?”温思仁一脸错愕的看着冯良。 冯良说道“明日柳盛会离开金陵,衙门这边我会叫人拖住柳木。柳盛那夫人既贪财又势力,若是提亲之时家中只有她一人,她定会答应这门亲事。到时候白纸黑字不得抵赖。你二人成了亲柳叶就是咱们手中的人质,柳叶是柳盛唯一一个女儿,就连柳木也十分疼爱这妹妹,有他妹妹在咱们手中,我就不信柳木不会投我门下。柳木与夏赞的儿子是生死之交,夏赞是两江总督,妹妹又是皇上的宠妃,若是能通过柳木将夏赞拉拢到咱们这边,那便又多了一颗棋子。听说曾璞那女儿对柳木倾心已久,到时候设计让皇上为他二人赐婚,曾青青嫁给柳木,那就等于也成了咱们的人质。曾璞那老匹夫软硬不吃,处处与我做对,唯一的弱点就是他那宝贝女儿,若是曾青青到了咱们手里,到时候我就不信曾璞还能挺直了腰板与我做对!” 温思仁笑道“姨夫果然高明,我明日就去向柳家提亲。” 第92章 何翼从柳木口中得知柳叶这几日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也甚少吃喝,何翼放心不下,遂硬着头皮去了柳府。 “大小姐……”何翼将刀放在桌子上,说道“如果大小姐想杀我,那便动手吧。” 柳叶冷冷的说道“你不值得我动手。” 何翼说道“在柳府养伤的时候大小姐对我关怀备至,在下十分感动,后来常与大小姐处在一处,竟忘了自己的身份,将大小姐当成了闺中好友。也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我对大小姐的感觉变了。变得让我不知所措,我很害怕,我不敢面对自己的感觉。我起初躲着大小姐,怕自己陷进去。可我始终敌不过自己的情感。我知道与大小姐在一起的日子也许十分短暂,所以我不知道应该什么时候坦白自己的身份,我甚至幻想有一天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会接受我。可我不忍心你始终蒙在鼓里,我也不忍心你的情感就这样浪费在一个女人身上。大小姐,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只是这些话说出来就安心多了。” 柳叶说道“你安心与否,与我无关。我也不关心何捕头说的那些荒唐事情。我不杀你是因为我怕你死后没人照顾小虎。” 何翼说道“大小姐饶我一命,在下感激不尽。我会尽快离开金陵,从今往后不再打扰大小姐的生活。大小姐多保重。” 下午,二夫人满脸堆笑的去了柳叶那里,刚踏进房门便笑道“女儿,有大喜事了!” 见柳叶并不理会,二夫人又说道“何翼那小子,穷鬼一个,不理也罢。我女儿日后可是要做官夫人的,岂能下嫁他一个小小的捕头。别看是什么金陵总捕头,可没官没品的,说白了还不是给你大哥跑腿儿的,他也配不上我女儿。” 柳叶觉得话中有话,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夫人笑道“你猜刚刚谁来了?只怕说出来你都不信呢!是京城来的御史大人,温思仁温大人。而且是来求亲呢!” “求亲?求谁的亲?” 二夫人笑道“咱们柳家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是你还能是谁呢。这事儿我已经允了,也收下了温大人的聘礼,就等着你爹回来定日子了。” 柳叶怒道“我不嫁!我何时同意嫁给温思仁了,你就私自允了这事。” 二夫人说道“那温家在京城势力大得很,多少大闺女都扯着脖子想要嫁进去呢。你若是能嫁给温思仁,不光是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而且日后你二哥考取功名,对他仕途也大有帮助呢。” 柳叶说道“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二哥的仕途!” 二夫人说道“你是不知道那温家在京城有多厉害。有了温家撑腰,你二哥日后必然是前途无量。难不成你想让你二哥在你大哥面前永远抬不起头!” 柳叶怒道“你竟然为了我二哥的仕途就逼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这事是你答应的,要嫁你去嫁好了,反正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二夫人掐着腰说道“反正这聘礼我已经收了,你必须得嫁给温大人。这婚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由得你反对。”二夫人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晚间,俞婉然房中,冬露说道“刚刚听前院的人说二夫人给二小姐定了门亲事。” 俞婉然说道“爹和相公都不在家,二娘怎么会私自为叶儿定下亲事呢。” 秋霜说道“小姐进门这么久,还不知道那女人的面目吗。只怕是贪图人家的钱财罢了。” 俞婉然实在想不出金陵有哪户人家是能和柳家匹敌的,二夫人又怎么会为了钱财将柳叶轻易许出去呢,遂问道“可知那求亲的是哪家公子?” 冬露说道“听说是个姓温的公子。对了,好像还是个京城来的当官的。” “温思仁!”俞婉然脱口而出。 冬露点头说道“是了,就是这个人。我倒是忘了叫什么名字了,小姐怎么会知道这人呢。” 俞婉然起身说道“若是相公在,只怕也不会同意这婚事的。更何况这婚事也未必是叶儿愿意的。”说完便要往柳叶那里去。 俞婉然刚出了房门就看加醋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少奶奶,二夫人将二小姐给许给了京城来的御史大人。我听少爷说过,那御史大人是大少爷的死对头,这亲事若是成了,只怕对大少爷不利呀。” 俞婉然来到柳叶房中,又遣散了柳叶院中的下人,绕过地上的狼藉,说道“叶儿可是还在为何捕头的事情生气?” 柳叶说道“谁会为了那混蛋生气。” 俞婉然说道“莫不是对二娘给你定下的亲事不满意?” 柳叶说道“我娘实在是太过分了,岂能为了我二哥的仕途就将我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俞婉然说道“女子婚姻哪里由得自己做主,我当初不也一样心不甘情不愿的嫁给了你大哥。婚后你相公真心待你,你自然也就不觉得委屈了。” “可是……”柳叶哭道“只怕世间也没有几个像我大哥那样知冷知热的男人。” 俞婉然笑道“不知叶儿到底是不满意这婚事呢,还是心里已经有认定了的人呢。”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00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我……” 俞婉然说道“既然放不下何捕头,又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呢。” “可是她……” 俞婉然小声说道“你骗得了自己一时,可骗不了自己的心一世。你的心已经认定了何翼,可是又一时间无法接受她的身份。只怕等若干年之后就算你明白自己在乎的不是她的身份,可那时你已嫁做他人,即便是想得通,也一切都晚了。” 柳叶有些错愕,“莫非大嫂知道何翼的身份了?” 俞婉然点了点头,“你大哥一早就告诉我了。” “可两个女人又如何成亲呢。若是换了大嫂,难道只因两情相悦就能与一女子成亲?” 俞婉然说道“二人若是真心相爱,又何苦因为一个身份就弃了对方呢。” “如果大哥是女人你也会嫁给她吗?” “我二人既是真心相爱,我自然不会嫌弃她的身份。” 柳叶有些错愕,她从没想过俞婉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又说道“大嫂是旁观者,自然能这么说。” 此时柳木也赶了回来,进门就说道“二娘实在是太糊涂了,怎么能答应那个温死人呢。温思仁与我在书院之时就是死对头,如今入了官场就更麻烦了。他们冯温两家与曾家一直不和,而夏总督也是曾丞相的人,若是日后不得不卷进来,我自然是要和曾丞相一伙儿的。我昨日刚拒绝了温思仁的拉拢,这家伙今天就来提亲,只怕是别有用意的。叶儿是万万不能与他成亲的。只是你娘已经收了人家的聘礼,连婚书也签下了。若是悔婚只怕会有大麻烦,要不叫何翼带你离开金陵吧。” 柳叶哭道“都这个时候了,大哥还提她做什么。” 柳木说道“难不成你真的要嫁给温思仁?” “可何翼是个女人,就算我真的与她逃走,又能如何?” “哎呀!妹妹,你怎么就如此想不开呢!你到底喜欢的是这个人,还是这个人的身份呢?你如此反对这身份,也不过是因为你心里还惦记着何翼呢。再说了,两个女人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我和你大嫂不也好好的吗!” 柳叶不解,“这事又与你和大嫂有什么关系?” “你从前不是一直说要找个大哥这样的相公吗,何翼不就是了。”柳木叹了口气,说道“大哥当初迟迟不肯成亲,并非是因为与紫嫣私定终身。而是……而是因为大哥与何捕头一样,身上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柳叶惊讶的看着柳木,眼睛又不自觉的瞟向柳木胸前。 柳木苦笑,“大哥其实是个女人。当初你大娘临盆的时候爹去了北方,生下我之后便落了病根,以至无法再怀有身孕。你大娘怕爹不再爱她,所以谎称生下的是个儿子。大哥也曾为这身份苦恼,不过现在有了你大嫂,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苦恼了。” 柳叶说道“大嫂真的不介意大哥的身份吗?” 俞婉然笑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虽说你大哥不是什么有情郎,是个女子,可两人真心相爱,就算是女人又有何妨呢。” 柳叶撑着伞跑出了柳府,外面下起了稀稀疏疏的小雨。 柳叶跑到何翼家中,却发现家中无人。邻居吴伯听到敲门声,走出来说道“何捕头把小虎放在我家了,说是要去一趟衙门,一会儿就回来。” 何翼将捕头衣服和佩刀放在衙门大堂桌案上。又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柳叶送给自己的香囊,“这场闹剧也该收场了。”何翼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将香囊放在了佩刀旁边,转身走出了衙门。 柳叶来到衙门大堂,看见桌案上的东西,拿起香囊追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何翼装好马车,将小虎抱上马车,小虎说道“爹,咱们要去哪?” 何翼苦笑,“爹带你离开金陵,回北方。” “那娘呢?不和咱们一起去吗?” “娘?” 小虎说道“就是前些日子总来陪我玩的那个娘。” 何翼心头一痛,“她……她不和咱们一起去了。” 忽见柳木走了过来,柳木说道“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要走吗!” 何翼抱拳说道“属下不辞而别,还望大人恕罪。” 柳木笑道“你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说走就走,也不让我妹妹和我们道个别。” 何翼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柳木笑道“叶儿在哪?你二人就要远走高飞了,还不让我与她再见上一面。还有啊,到外面安顿好了别忘了写封信给我。” 何翼说道“属下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大小姐并未来过。” 柳木忙说“昨日温思仁向府上提亲,我二娘私自收了聘礼,签了婚书,叶儿放不下你,所以昨晚跑出来想要与你私奔。叶儿一夜未归,难道你们二人昨夜没在一起吗?” 何翼也慌了神,“可属下昨日自打离开贵府之后都没再见过大小姐!” 柳木感到事情不妙,遂派出衙门里所有官差寻找柳叶下落。后又找到夏总督,派出官兵千人一同查找,可到了天黑也没找到柳叶的下落。 第93章 众人找了两日也不曾找到柳叶的踪影。第三日一早有人来衙门报案说是在河边发现了一具女尸。 柳木起初并未多想,可看见河边那尸体的时候,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那女子许是在河水里泡的太久,再加天气炎热,已经看不出脸上的样貌。只是身上的衣服却与柳叶临走时穿得一模一样,再一看那身形也与柳叶十分相似。 柳木颤抖着声音说道“可……可查出这女子是谁了?有没有人来认领尸首?” “回大人,死者已经看不清面容,还没查到是哪家的姑娘。” “大小姐……”何翼看了那尸体顿时就呆住了。 加醋忙说“咱们大小姐吉人天相,一定不是她。说不定只是穿着一样呢。” 柳木说道“可查出女子死因了?” 仵作说道“回大人,这女子看样子应该是失足落入河中溺水身亡的。小的在死者身上发现了这个东西。”说完将一个金铃铛呈了上来。 柳木拿起那金铃铛,一下子就堆坐在了地上,“是叶儿的……这铃铛是我买给她的……叶儿……” 何翼目光呆滞的走到尸体旁边,半晌都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一官差走过来说道“大人,天气炎热,只怕这尸体会腐烂,还是早些让死者入土为安吧。” 柳木起身面无表情的说道“将尸体带回府中,搭设灵堂,请来紫微观的道士,为叶儿超度亡魂。” 灵堂中间摆放着柳叶的棺木,道士们围坐四周诵经。 二夫人哭得老泪纵横,一巴掌打在何翼脸上,“都是你这扫把星,若不是你,我们叶儿怎么会因为不满这们亲事离家出走。”二夫人一边哭一边对何翼拳打脚踢的。 何翼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任凭二夫人打骂,柳木一把推开二夫人,吼道“若不是你贪图名利将叶儿许配给温思仁,叶儿又岂能夜里离家,酿成今日之事。” 二夫人扯着脖子说道“我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让我女儿嫁个好人家。他一个无官无品的小捕头,凭什么娶我女儿。” 柳老爷一声大喊,“够了!都给我闭嘴!叶儿刚刚出事,你们就在这里吵个没完,你们想让她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吗!” 温思仁起初怀疑柳叶的死是柳木做的假象,为了阻止他二人成亲。可到了柳府恰巧看见这一幕,也就不再怀疑了。 温思仁说道“如今柳老爷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官深感心痛。” 柳木说道“没成亲的女子死后是不能立碑的,没有后人供奉牌位,死后也只能做孤魂野鬼。我妹妹生前已与温大人订下婚约,可还算数?” 温思仁说道“我二人不过是订下婚约而已,如今人都死了,又岂能算数。” 柳木红着眼睛一拳打在了温思仁脸上,温思仁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柳木骂道“你这狗、日、的,若不是因为你来府上求亲,我妹妹又岂能遭此劫难!如今一句人都死了,就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01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那一拳打得倒是实在,只见温思仁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说道“你妹妹不幸身亡,与我何干!还不是你二娘贪图权贵答应了这门亲事!” “王八蛋!”柳木冲过去与温思仁扭打在一起。 最后众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这二人拉开,柳木骂道“有种你别走,老子今天宰了你祭我妹妹在天之灵!” 温思仁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强压着怒火说道“人死不能复生,柳大人节哀顺变。在下还有公务在身,这便回京了,告辞。” 柳木扶着柳叶的棺木,着了魔似的说道“叶儿,大哥不会让你做孤魂野鬼……” 何翼转过身对柳老爷说道“柳老爷,在下有一事相求,请柳老爷将大小姐下嫁给我。” 众人一愣,柳木也没想到何翼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许是太过伤心的缘故,一直到下葬那日,何翼和柳木都不曾哭过。 金陵城外,何翼站在马车旁边,柳木说道“你真的不后悔与我妹妹冥婚?” 何翼说道“若不是我的出现,只怕大小姐也不会反对嫁给温思仁。或许大小姐的命运会截然不同,像其他女子那样,找到一个疼爱她的相公,相夫教子,老年儿孙满堂。可我已经扰乱了大小姐的生活,却又没有勇气坚持下去。若不是我当日心生胆怯,只怕大小姐也不会遭此厄运。我欠大小姐的只怕用我的命也无法偿还。我二人如今虽说是阴阳相隔,可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柳木说道“当真不留下来了?” 何翼说道“大小姐生前曾说过,她想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我打算回北方,完成她生前的心愿。” 柳木叹了口气,点头说道“也好,金陵这是非之地,走了也罢。日后少了你这得力助手,只怕我这知府办起案子也没那么容易了。” 何翼说道“柳大人上任以来政绩显著,又不与他人为伍,只怕早晚都会遭小人陷害。更何况大人身份特殊,日后凡事还是小心为妙。在下这便上路了,柳大人保重,后会有期。” 柳木抱拳,“后会有期。” 柳木回到家中始终是面无表情。 二人躺在床上,俞婉然看了看身旁的柳木,只见柳木正盯着枕边的金铃铛发呆。柳木这几日一直不曾哭过,俞婉然倒是十分担心。 “相公可是在想叶儿。” “叶儿虽说调皮了些,可她生性善良,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何老天如此不公……” 俞婉然从后面环住柳木,轻声说道“相公若是心里不痛快,那便哭出来吧。叶儿若是泉下有知,看见你为了她如此伤心,又岂能走的安心。” 柳木转过身时已经是泪流满面,“我始终不相信叶儿会这么走了。好像昨天还在我面前蹦蹦跳跳的,可今日就已经葬于土中……”柳木趴在俞婉然怀里哭得好不伤心,也不知什么时候哭累了便睡去了。 再说柳林,一日从书院出来的时候遇到了许弓。许弓主动走上前说道“呦,这不是柳家的二公子吗。” “许公子。”柳林礼貌的打了个招呼。柳林听说过柳木与许弓因紫嫣闹翻的事情,所以也不敢和许弓说太多话,生怕被柳木知道了责怪自己。 见柳林要走,许弓又急忙说道“想当年我和你大哥在一块玩的时候,你还是个小毛孩子呢,想不到如今已经成了仪表堂堂的美男子了。相请不如偶遇,不如我二人今日喝一杯吧。” 柳林忙说“多谢许公子好意,只是家父不让我在外面逗留太久的。” “你这是怕你大哥知道你与我喝酒会责怪你吧。”许弓笑道“柳林,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总是能活在你大哥的翅膀下面呢。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呢。你大哥不喜读书,不思进取,终日鬼混在赌坊和青楼之中。你看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哪一样不是比你大哥强上千百倍。可柳老爷眼中就偏偏只有柳木一人。而且你大哥更是踩了狗屎运,做了金陵知府,这下你岂不是更被你爹看扁了。” 柳林说道“不知许公子到底要说什么?” 许弓笑道“实不相瞒,我今日是特地在此等你的。事关柳二公子在令尊眼中的地位,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楚,不如柳二公子屈尊与我小酌一杯,咱们兄弟二人从长计议。” 柳木来到紫嫣那里的时候,紫嫣正跪在蒲团上为柳叶诵经。 丝竹说道“姑爷这几日没来,小姐每日都为柳大小姐诵经跪上好几个时辰呢。” 柳木扶起紫嫣,说道“死者已矣,紫嫣你又何必如此呢。这些不长眼睛的神佛,拜他作甚。” 紫嫣说道“切莫胡说亵渎了神灵。” 柳木说道“若是老天有眼,只怕叶儿也就不会遭此劫难了。” 紫嫣叹道“我虽未见过大小姐,不过这样年纪便香消玉殒倒是可惜了。” 柳木说道“还不都是因为一个情字。若不是因为叶儿看不破何捕头的身份,她二人命运又岂能如此曲折。只恨世人太过苛刻……人生在世,总有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由不得我们自己选择。天意弄人,老天总是要让我们在没得选择的时候才看清已经错过的事情。” 紫嫣说道“那我们呢?是错过了吗?” 柳木叹了口气,“至少从今以后我会照顾你。” 紫嫣下意识靠在柳木肩膀上,苦笑“人有旦夕祸福,谁也不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错过也好,一厢情愿也罢,我只想在活着的时候能常常陪在你左右。只恐我不能与你白头,那时即便是想为你做牛做马,只怕也不再有机会了。” 柳木不觉将紫嫣搂在怀中,“你太傻了……你对我的情意我又岂能不明白。只是天意弄人,曾经我在春风阁与你肆无忌惮打闹在一起,我只当你是好朋友,可我明白对你的感情的时候,我已经与婉然成亲。我既然已经娶了婉然,那便不能负了她。我本不想说破这些,只是如今我怕有一日像叶儿那样,与你阴阳相隔,那时即便是想说,也没法再说出口了。你我今生仅限于此,无缘做夫妻,你若是想要嫁人,我自然不会阻拦,我会让你嫁得风风光光。你若是执意留在此处,那我便照顾你一生一世。若有来生,我定当用一生的时间将欠你的这份情还给你。” 紫嫣眼中泪水打转,笑道“有你这句话,莫说是真情,即便是假意,我也此生无憾了。” 柳叶的死让柳木等人都看破了很多事情,那些看不破的也都看淡了。若说是俞婉然之前对柳木的身份还有些许的看不破,如今也彻底的释然了,只想着两个人能安安稳稳的在一起也就知足了。柳木曾经不敢承认对紫嫣的感觉,如今也怕有一日自己遭遇不幸突然离世,紫嫣守了自己半生始终也听不到她想听到的话。而紫嫣一直都是最执着的那个,倒是柳叶的死让她原本的执着更坚定了,也彻彻底底的放下了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名分和声誉。有的时候,越是看破了一些事情,反而越是放不下另一些包袱。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写的有点乱。柳叶明白她喜欢紫嫣的时候,她已经和俞婉然成亲了。各位客官,有喜欢的人一定要尽早表白,别等到失之交臂的时候再后悔。 第94章 中午,添油加醋抬了一大块冰回来,说道“这是少爷让小的抬回来给少奶奶解暑的,说是日头太毒,怕少奶奶中暑。少爷还说有事情要办,所以就不回来吃中饭了。” 二人走后,冬露说道“看少爷平日里粗心大意的,可对小姐也是贴心的很呢。起初多少人都不看好这婚事,不想好奶奶可真是嫁了个好相公呢。若是让外人知道,只怕那些曾经拒绝柳家提亲的大姑娘肠子都要悔青了。” 秋霜说道“若是放在从前我也像你那么想,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人家外面还有个紫嫣姑娘呢。从前少爷是离了衙门就往家跑,恨不得天天跟在少奶奶身后转悠,可自打姑爷为那紫嫣姑娘赎了身之后,每日回来的时辰也晚了,在家的时间也少了,对少奶奶倒也不似从前那般了。” 冬露啐了一口,“如今何捕头走了,姑爷少了个得力助手,定是衙门里公务太多,姑爷一时之间忙不过来,所以陪小姐的时间少了些。你可休要胡说。” 秋霜说道“可那紫嫣现在怀了姑爷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老爷可都盼着呢。老爷从前十分反对姑爷与紫嫣来往,可自打知道紫嫣腹中怀有姑爷骨肉的时候也松了口,那前后态度差距多大你们也是看在眼里的。若是紫嫣生下个男孩,只怕就离进府的日子不远了。这可不是我信口雌黄,这种事情在大户人家里也没少发生过。” 再看衙门那边,柳木收到一封京城那边的来信。 信上说朝中有人向皇上上奏,说是柳家正修建的祖陵恰好修建在龙脉之上,不仅破坏皇家风水,反而有取而代之谋反的嫌疑。信中最后的署名是曹民。 “曹民……这么耳熟呢……”柳木恍然大悟,“不就是在书院的时候被周大海刁难的那个!” 这边刚读完曹民的信,加醋就跑了进来,“少爷,京城又有人送信来了。” “又是京城的?” 加醋点头说道“那人只说是京城曾家的,现在就在外面候着呢。” 柳木与那人简单交谈了几句便赏了银子让那人走了。信是曾青派人送来的,心中内容除了对柳木的思念以外,其余的与曹民缩写大致相同,还叮嘱柳木万事谨慎小心。 柳木隐约感到柳家将会有一场大劫难,这绝对不是巧合,应该是有人在背后做的手脚。 如果皇上真的误信小人谗言以谋反之罪处置柳家,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到时候姓柳的全都难免一死,跑也跑不掉,其他不姓柳的若是趁早离开柳家或许还能有一丝生机。 柳木回到家中心烦意乱,满脑子都是今日那两封信上的内容,回到家中也一直不曾说过几句话,二人躺在床上,柳木背对着俞婉然,俞婉然说道“相公今日为何愁眉不展的?” 柳木说道“不过都是被衙门里那些不打紧的小事儿烦的。” 俞婉然说道“相公今日腰间香囊上的刺绣倒是蛮精细的,想必是出自城中哪个大师之手吧。” 柳木笑道“才不是呢。是紫嫣绣给我的。”柳木说完这话似乎也猜到了俞婉然是在故意向自己探话。 俞婉然说道“自打紫嫣姑娘来了相公倒是忙碌了不少,紫嫣姑娘这些日子还好吧。” “哦,她如今无依无靠的,我既然为她赎了身自然就不能撒手不管的。” 俞婉然没再说话,只是从后面伸过手来解开了柳木的衣带,等柳木回过神的时里衣已经被俞婉然脱了下去,柳木一惊,“婉然,你这是……”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02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不等柳木回头,只觉背上一暖,俞婉然从后面抱住了柳木,那柔软的触感顿时让柳木面红耳赤,只听身后的人柔声说道“你我成亲已久,却无夫妻之实,倒是有些事情早就该做了,我二人却还相敬如宾,不敢越雷池半步。” 柳木转过身子,只见眼前的俞婉然亵衣松垮,面色微红,柳木心头一颤,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虽说柳木是个见惯了大世面的人,可与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躺在床上这般亲近,这却还是头一回。 柳木胸前剧烈起伏,呼吸声也有些沉重。这情景柳木不知幻想了多少次了,只是如今真正发生了,柳木又有些其他的顾虑。柳木心中暗想,如今柳家前途未卜,若是有难绝不能让婉然牵扯进来。如果我休了婉然她便与柳家再无瓜葛,我若不死,自然可以与她再续前缘。可我若是夺了她的贞操,日后我死了,婉然又如何另嫁他人呢。到时候那人若是见婉然仍是处子之身,想必定会更加爱护她的。 柳木瞬间神色安然,呼吸也平静了下来,又向后挪了挪身子,翻了个身,说道“太晚了,今日在衙门也忙的累了,早些睡吧。” 两人各自睡去,一夜无话。第二日柳木没有回家,而是留在紫嫣那里过的夜。 紫嫣依偎在柳木怀中,此时二人虽说同榻而眠,可心情却是截然不同。柳木心想,既然柳家有难,那就更不能让紫嫣进门了。我若是死了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可怎么生活呢,更何况还是这样貌美的女子。 一大早柳木起了床紫嫣就开始忙前忙后的为其打理。 柳木看着铜镜里紫嫣为自己梳理好的发髻,说道“每次我来这里过夜你都如此忙碌,像个小丫鬟似的。” 紫嫣笑道“知道你心中有我,就算是为奴为婢伺候你我也心甘情愿,更何况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柳木心中一痛,狠心说道“真是笑话。你不过一青楼女子,还当真我会真心待你不成。” 紫嫣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说的一愣,柳木又说道“你不过是个青楼出身的低贱女子,我爹自然不会让你进门,别说是嫁我做妾,就算是个丫鬟,我们柳府也要出身好人家的姑娘。我与你不过是在青楼里逢场作戏,那时你年轻,我又未经人事,不懂欢愉,自然欣赏你几分。如今金陵城中各大青楼的花魁都是年轻貌美的姑娘,我自然要另觅新欢的。” 紫嫣颤抖着声音说道“你此话当真?还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会对我说这话?” 柳木不屑的一笑,“我柳木过去是金陵首富的大公子,如今是金陵首屈一指的父母官,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岂会真的倾情你一个青楼女子。我只是怕你这白日梦做的太久当了真,日后再说我们柳家不近人情。” 紫嫣说道“既然柳公子厌倦了紫嫣,紫嫣也不是不识趣的女子,我离开便是。” 柳木说道“如今我爹知道你怀了柳家的骨肉,你若是一走了之我又如何向我爹交代。你这些日子只管做出假象,好生安胎,你帮了我柳木的大忙,日后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这些日子本就被柳叶的死无法释怀,如今柳家遭小人陷害,又面临劫难,自己也不得不对喜欢的人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柳木离开紫嫣那里之后,来到衙门关上房门大哭了一场。 柳木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小混混的模样。大肆豪赌,又一掷千金将金陵几大青楼的花魁全都包了下来。每晚都是喝得满身酒气方才回家。 柳木酒气熏天的回到家中,一脚将房门踢开,脸上还留着不知是哪个女子的唇印。 俞婉然说道“相公何故这么晚才回来。” 柳木笑道“当然是玩了。难不成一离了衙门就匆匆忙忙的跑回来看你冷言冷语的给我脸色?” 俞婉然说道“可是又去喝花酒了?” 柳木打了个酒嗝,笑道“春风阁那新来的花魁,不知比紫嫣要美上多少倍呢,早知如此就不为她赎身了,不如赎了这个姑娘,回来给我做个妾侍。” 俞婉然说道“紫嫣姑娘顶着风言风语为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你如今岂能说出如此无情无义的话来。” 柳木一笑,“她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那点闲言闲语算得了什么。” 俞婉然冷着脸,强压着怒火,说道“你我定下的家法还记得吧。” 柳木不屑的一笑,“那家法不过是你自己给我定下的规矩,我和是说过愿意接受了。你还真的以为能管住老子不成!”柳木一边说一边轻浮的扯了扯俞婉然的衣襟,“你床笫之间一点快乐都不能给我,我自然要出去找乐子的!更何况紫嫣我如今也厌倦了,自然要找点新鲜感。” 俞婉然气的一巴掌打在柳木脸上,“好个无赖,想不到你竟如此无情。” 柳木一笑,“是啊,我柳木天生就是个无情无义的无赖。你俞婉然刚认识我的时候我是如此,以后也是如此。我喜欢你可以将你奉若神明,我玩够了,你就是我柳木的弃物。我柳家有的是钱,我想要包几个姑娘,就包几个姑娘。” 俞婉然说道“想不到我竟嫁了如此无情之人。”平日里柳木对自己百依百顺绝不会说出这种话,此时柳木满身酒气,俞婉然倒以为这是酒后吐了真言。 柳木不屑的说道“怎么,现在后悔了?若不是你们俞家贪图钱财,又岂能为了几千两银子将你嫁给我。你最开始不想与我成亲,我那时又何尝不想逃走。我本与紫嫣互相爱慕,都是你俞婉然非要进来插一脚拆散了我和紫嫣的大好姻缘!”柳木提笔将休书写好,丢给俞婉然,说道“这下满意了?” 俞婉然看着手中的休书,“柳木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纸黑字写着呢,什么意思还用问吗!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哼,你看不上老子这种没规矩的纨绔子弟,老子也不稀罕你这种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婆婆妈妈的什么都管,什么都不准,告诉你,老子早就受够这些了。你以为我喜欢你啊,我不过是让着你才对你百依百顺的!” 俞婉然看着手中的休书,“你所言当真?” “当真!我为何迟迟不与你洞房,只因我早就想要休了你。早在护国寺的时候我就看出你和冯琅渠那小白脸关系不一般,现在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和那个小白脸浓情蜜意了,一起去吟你们的狗屁诗词歌赋,玩什么狗屁丹青水墨,什么狗屁琴瑟和鸣,下那些狗屁棋子。我柳木就是一个粗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喜欢读书,也不懂得丹青音律,棋盘上也是一个白痴。你要求的从来都是我不喜欢的。我早就巴不得你这母夜叉快点走,我好和兄弟们继续花天酒地,每天去青楼和不同的姑娘喝花酒,去赌坊赌到天亮,喝酒喝到想吐也没有人婆婆妈妈的管我!从你进了我们柳家,我就没过过一天舒坦的日子。现在好了,终于要把你这瘟神送走了。”柳木红着眼睛咆哮着。 俞婉然也红了眼圈,眼中泪水还在打转,点了点头,“好,那我倒要多谢柳大公子这么久对我的迁就了。” 柳木咬着牙,指节捏得发白,眼泪还在眼中打转,我若是做的绝情一些,是不是你就可以免去一死,不会被柳家牵连。 第95章 当晚俞婉然便收拾细软回了娘家。 添油疯了似的追到马厩,“冬……冬……” 冬露停下来,说道“你家少爷休了我家小姐,我自然要与小姐回府的。” “那……我们……”添油拽着冬露的衣袖说道“我……不不……不想……你……你走……” 秋霜走过来没好气的说道“那无赖无情无义,想必他手下的奴才也好不到哪去!冬露,你不走还站在这儿做什么,难不成故意要惹咱们小姐伤心吗!” 冬露抽出添油手中的衣袖,说道“你照顾好自己。我们若是命中注定有缘,自然还会在一起的。”说完便与秋霜跟着俞婉然的马车从柳府后门离开了。 第二日,柳老爷一大早跑来柳木别院,“木儿,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爹事先商量呢!你为何要休了婉然?” 柳木说道“俞婉然与我成亲数载无所出,平日里又对我十分苛刻,非打即骂,如此不收夫妻纲常的女子,自然要不得。”柳木也不知道该不该把实情告诉柳老爷,一来若是此事虚惊一场倒是要让柳老爷白白跟着担心。二来若是真的不可避免,就算是说了,那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再让柳老爷过几天舒坦日子。 柳老爷气道“你这混球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婉然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媳妇,就因为这点小事你就将她休了!孩子现在没有,早晚也会生的,至于她对你严厉,那也不过是恨铁不成钢,全都是为了你好。你在外面终日勾三搭四,又与紫嫣有了孩子,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你到底是亏待了婉然。趁着事情还没传出去,还不尽快去你岳丈家将婉然接回来!” 柳木说道“我与她如今形同路人,又哪来岳丈。爹,休妻之事我心意已决,您老人家就不用跟着操心了。更何况孩儿如今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这点事还是能够自己解决的。” “你呀!混蛋!”柳老爷气的摔门而出。 再看京城那边早朝之时,皇上说道“关于柳家重修祖坟一事,是不是健在龙脉之上尚且有待查证,朕已经正打算派国师前往金陵一看究竟。” 冯良微微侧过头,给国师使了个眼色,国师说道“启禀皇上,微臣当日随同皇上去护国寺之时曾见过那柳木一面。此人天生异相,男人生了一副女人相,据我门中祖师留下书中记载,这种相面的人大多都有帝王之命。若是柳家祖坟真的修建在龙脉之上,若不铲除祸根,只怕日后柳木会危害皇上的江山,大有取而代之的可能!” 曾璞说道“胡说!你看我朝历代帝王,自太祖皇帝到当今圣上,哪个不是威风凛凛,一副阳刚正气,若说男人生了女人相就是帝王之命,难道我朝历代帝王都不是帝王命吗?” 冯良说道“曾丞相,金陵柳家之事关乎江山社稷,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丞相一时大意,误了皇上的江山,如此大事你担待的起吗?” 皇上说道“你们几个别吵了!此事朕会派国师亲自去金陵一探究竟,关于柳家该如何处置,朕自有决定!” 曾青知道冯良等人是铁了心的想要柳木的命,所以又派人送了封信去金陵,让柳木提前打点妥当,必要之时一走了之。 傍晚,香芸来到柳木房间,说道“少爷如此愁眉不展,既然舍不得少奶奶,为何又要休了她呢。” 柳木叹了口气,将那前前后后送来的三封信交给了香芸,香芸看过心中内容,说道“难怪少爷要休了少奶奶,原来是怕连累少奶奶一起送死。” 柳木说道“那姓冯的铁了心的想要我的命,看来这场劫难柳家是躲不过了。不仅婉然要走,你和添油加醋还有府上的其他下人全都要走。”柳木将一个包袱交给香芸,说道“这里是一些银两和珠宝首饰,还有我在城郊为你置办了一些土地,地契房契也都在里面,我想这些足够你衣食无忧过完下半生了。” 香芸一把将包袱推了回去,“我不走,别人怕死,可我不怕。我本来就是夫人生前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孤儿,夫人要是不救我,我早就被卖到青楼了,我这条命已经是捡回来的了,我才不怕再死一次呢。夫人对我有恩,如今少爷大难临头,我又岂能卷了银子一走了之,这又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夫人!” 柳木说道“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香芸说道“既然少爷担心府上遭难,何不按照曾姑娘所说一走了之呢。” “柳家若是一夜之间人去楼空,朝廷定会怀疑有人事先通风报信,而我与曾青的交情冯琅渠是早就知道的,到时他们定会从曾家查起,若是败露了,岂不是要害了曾青。”柳木说道“你一定要走,而且要安安全全的离开。若是皇上信了小人谗言能将我尽快斩首还好。只怕这案子一拖再拖,迟迟不能行刑,我便要被关在牢里,若是日子久了来了月事又岂能不漏了身份。如此便需要你配置药丸不让我来月事。我若是在牢中身份泄露,后果可想而知。到时不止柳家要蒙羞,就连婉然也会被世人耻笑。” 香芸说道“可少爷若是蒙了谋反的罪名,到了京城是要关在天牢的,我又岂能轻易出入呢。” “我若是被押解京城,你便到京城的右丞相府中,找他们的大小姐曾青青,她一定有办法送进天牢的。香芸,为了我,你一定要安全离开,就算是我此次真的不得不死,我也要死的不失尊严。” 柳木此时已经接管了柳家的大账房,柳木背着柳老爷将家产分了好几份。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03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晚间柳木坐马车从张福府中后门使了进去,马车一直到了张福别院,又让张福屏退下人。 张福说道“这大晚上神神秘秘的,难不成是车里藏了个美女?我听外面传言说是你将弟妹休了,真的假的?” 柳木点了点头,张福说道“弟妹可是万中无一的好女子,又无过犯,更何况你得了失心疯的时候,弟妹可是一心一意的照顾着你,你如今在官场做得顺风顺水,难不成要始乱终弃了?” “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说完将马车的车帘掀开,让添油加醋四个人将车厢内的两个木箱抬进了张福房中,并且让这四人在门外守候。 柳木指着地上的两个木箱说道“这两个箱子就有劳你替我保管时日了。” 张福说道“你今天自打来了就奇奇怪怪的,难不成这箱子里有什么秘密?还是这就是你休妻的苦衷?” 柳木叹了口气,将柳家遭人陷害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张福。又说道“夏铜那小子做事不走脑子,若是告诉他,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呢,所以此事只能拜托你了。这两个箱子日后你分别交与紫嫣和婉然。还有,一定要在我死后再将箱子交给她们,如若不然只怕这两个重情重义的女子会与我共赴黄泉。还有,紫嫣曾是金陵首屈一指的花魁,想必如今还有不少男子垂涎紫嫣,我若死了,只怕就没人保护她了。你一定要让夏铜保护好紫嫣,如今咱们几个也就只有夏铜有这个能力了。” 张福并未说什么推心置腹的话,只说道“你放心,你交代我的我一定会办妥。” 柳木自言自语的说道“她们两个本应有段大好姻缘的,不想却被我扰乱了命运,许是从一开始便注定了我要辜负她们,我欠她们的今生只怕是没有办法还清了,这些是我如今唯一能为她们做的了。她们若是能够下半生衣食无忧,那也算是了却了我一桩心事了。” 张福叹了口气,又苦笑说道“现在城中百姓都在骂你喜新厌旧,薄情寡性,却不知你柳木是个如此有担当的大丈夫。”张福从小与柳木玩在一起,柳木平日里的飞扬跋扈他都看在眼里的,可却没想到柳木骨子里竟然是个如此重情重义的人,如今也十分佩服柳木了。 第二日一早,柳木召集柳府所有下人,冷着脸说道“咱们柳府出了内贼,府中频频失窃。前些日子老爷书房里丢了块价值不菲的砚台,昨日我书房里又丢了一块古玉,就连账房的门锁也有被撬过的痕迹。你们吃着柳家的,喝着柳家的,还拿着柳家的银子,柳家待你们不薄,你们却吃里扒外,做出这种下三滥的勾当。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从今天开始,你们所有人全都给我滚蛋。” 一年过六旬的老妇出来说道“少爷,老爷还没您那么大的时候我就在柳家了,如今也好几十年了。虽说尊卑有别,可小的从未将自己当过柳府的外人,凡事都尽心尽力的。老爷待我不薄,我又怎么会偷老爷的东西呢。” 另一个掉了门牙的老伯说道“少爷,从我太爷爷那辈儿开始我们家就在柳府做事了。到了我儿子这都是第五代了,老爷不拿我们当奴才,还供我孙子读书。如今见我老了不中用了,老爷不仅不赶我走,还不让我做那些重活,只让我每日给他喂喂鸟,喂喂马,还给我工钱,说白了就是找个借口养着我这个没用的闲人。柳家待我们有恩,我们这些个做下人的怎么可能不知好赖反而偷府上的东西呢。” 另一个说道“是啊少爷,府上下人大多都是对柳家感恩戴德的。若是真的出了内贼,那也是个别的。少爷只找出那做贼的赏他板子不就行了,何必将我们全都赶出去呢。” 柳木说道“本少爷没闲心查出那腌臜的贼人是谁。我柳木说话从来是说一不二,我要你们走,那便没人能再留在府上。”回头对身后的添油加醋和不三不四说道“你们四个跟着香芸去账房将银子取来给大家分了,之后也和这些人一起走吧。” 香芸几人将银子分给府中下人,众人接过手上分量不轻的小包袱不禁吓了一跳,香芸说道“少爷说了,你们在柳府这么多年尽心尽力,如今多赏你们一些也是你们应得的。” 一人小声说道“呦,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捧着这么多银子呢。这些银子足够我在乡下盖上三间大瓦房再买上几块好地了。剩下的还能卖两头牛呢。” 下人走了之后,添油加醋几个来到柳木房中,柳木说道“你们怎么还不走,想跟我道别啊。” 不三说道“少爷,我们不走。” 柳木说道“府上下人平日里只有你们四个进出我别院最多,偷我别院东西的也只有你们四个最有嫌疑,难不成你们几个没偷够了不甘心?” 加醋说道“少爷,你昨晚与张家公子的对话我们四个在门外都偷听到了。我知道少爷这么做是为了救我们,我们虽然不像少爷这样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可也不是贪生怕死的鼠辈。” 这四人跟着柳木有些年头了,平日里都是跟在柳木身后胡闹,柳木也没想过这四人有一日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柳木红着眼睛说道“既然知道是送死,那还不快点去逃命。我已经将给你们备的银子放在香芸那里了,足够你们到小镇上娶个媳妇做个小财主了。本是想你们离开府上之后再让香芸将银子交给你们的,既然如此,你们领了银子走吧。” 不四说道“我们生前跟着少爷享福,死后到了黄泉路也一样跟着少爷做个威风八面的鬼。” 柳木笑道“你们几个的情意我领了,若是都死了,日后谁给我烧纸钱呢,我可不想做个孤魂野鬼。” 众人无论怎么劝说,柳木都不肯将他们留在府中,最后这四人也只得同香芸一起离开了柳府。 柳木前脚刚将府上下人全都赶走,紧接着就贴了张招家丁告示在门外。不过这次柳家并没有像从前那样招一些老实的穷苦百姓,而是将金陵城中那些游手好闲平日里欺男霸女的地痞流氓全都招进府中做了护院和家丁。 柳木对新来的家丁和护院说道“都说人善被人欺,本官如今身为金陵父母官,这些百姓不识好歹,三番五次的来衙门闹事,时不时的还来我府中胡闹,从前那些家丁太过手软,本官需要的就是你们这些心狠手辣的人。不过本官有言在先,你们只能教训那些来我府中闹事的泼皮无赖,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借着本官的名声在外面作恶,本官定当不会轻饶你们。” 那些个地痞流氓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又到了金陵知府的府上做事,一时间不知又嚣张了多少倍,柳木虽然事先放了狠话,可这些人哪里听得进去。仗着柳木的名声在城中作威作福,恨不得走路都要横着走了。城中百姓一时之间将柳木骂得狗血淋头,殊不知他们的柳大人这是挖好了火坑等着为民除害 第96章 俞婉然回到俞府没几日便离开金陵,去了峨眉山。 柳木这边手下的人在金陵作威作福,柳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柳老爷虽然不明白柳木为何这么做,可也知道柳木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夜里,柳木见柳老爷书房还有光亮,遂敲门走了进去,“爹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柳老爷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说道“这夜里闷热的实在是睡不着。” 柳木说道“也是,这三伏天的只怕您老人家再中了暑,不如去北方找个乡下避避暑吧。我都派人在乡下打点好了,要不明天一早就走吧。” 柳老爷放下手中扇子,说道“木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爹?你休了婉然,最近又在外面包了那么多花魁,还疏远了紫嫣,难不成你让爹去乡下避暑也是有意让我离开金陵?” 柳木故作轻松的说道“爹,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婉然处处管着我,这也不许,那也不让,和外面那些千依百顺的女子比起来,我自然更喜欢那些花魁的。再说紫嫣如今怀有身孕,我二人又不能行房事,所以自然不能太过亲近的。” 柳老爷说道“爹这一辈子最爱的是你娘,其次就是你和叶儿。当年你娘走的时候我为此消沉了好久,不想老来竟然白发人送黑发人,失去了家中唯一独女。爹一把年纪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是不是府上出了什么事?你但说无妨,爹经得起打击。” 柳木见事情也瞒不住了,遂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柳老爷。 柳老爷听了之后倒是镇定,说道“我早就察觉你做事古怪,性情反常,我曾猜测此事或许和当日被人掉包在当铺里的那些个前朝遗物有关,不想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 “既然爹已经知道柳家劫难在即,何不明日快些离开金陵。添油加醋和不三不四会护送你和柳林一路北上,曾青会派人在石桥县接应你,一直将你护送到关外。” “那你呢?” 柳木说道“你和柳林离开很容易,可如果知府离开金陵,那就一定会让背地里暗害咱们的小人怀疑。如果我走了,那柳家便一个也逃不掉了。” 柳老爷苦笑,“柳家若是注定要死于此劫,那我又如何逃得掉。我若是逃走,留你一个人在这儿等死,我九泉之下又哪有脸面见你娘亲呢。” 柳木本是想让柳老爷离开金陵隐居的,不想柳老爷执意要留下来,怎么劝都不肯走。见柳老爷不肯走,柳木便想让柳林一个人离开,怎奈还没等柳木告诉柳林此事,柳府就已经“东窗事发”了。 不想带人来柳府抓人的正是冯琅渠和温思仁二人。 柳木上前说道“不知二位大人所为何事,竟然如此兴师动众带兵来本官府上。” 冯琅渠背着手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柳家祖坟修建在皇室龙脉之上,破坏皇室风水,涉嫌谋反,本官正是来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缉拿归案的。” 柳木说道“我听风水先生说那祖坟重建的位置不大好,所以我已经命令下人们停工了,正在另觅它处等待重迁祖坟。冯大人若是因此污蔑在下涉嫌谋反,是否有些太过武断了。” 温思仁一笑,走出来说道“柳木,身为朝廷命官,你应该知道私藏前朝玉玺和前朝御赐物品是什么罪名吧?” 柳木心头一紧,不等柳木回答,温思仁又走到柳林旁边,说道“听闻柳二公子饱读诗书,想必对我朝律法也应该倒背如流吧。那你说,私藏前朝玉玺等物该当何罪?” 柳林说道“按照我朝律例,私藏前朝玉玺和御赐物品,皆与谋反同罪。” 温思仁对柳木笑道“这就对了。你二弟都亲口说出你们柳家该当何罪了!捉拿你们柳家逆贼是皇上的旨意,当今圣上又岂能无凭无据错抓好人。”温思仁一声大喊,“来人啊,将罪证拿过来!” 只见几个官兵抬着一个木箱走了过来,说道“大人,这些是属下在柳家当铺里发现的谋反之物。已经鉴定过了,这些都是前朝御赐物品,其中还有前朝皇帝的玉玺和一块免死金牌!” “这……!”柳木和柳老爷都是一愣,二人互相看了眼对方,柳木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亲手将这些东西毁掉了,可怎么又会出现在当铺里呢。 温思仁一声冷笑,得意的说道“柳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些东西是你们柳家私藏的,那就绝对跑不出去你们柳家的铺子。” 柳木也是一声冷笑,“果然是你这小人陷害我。” 冯琅渠走向前说道“本官听不懂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只知道你们柳家先祖曾是前朝丞相,更深得前朝皇室重用。当年太祖皇帝建国之时本应将你们柳家斩草除根,谁知一时心慈手软竟成了今日祸端。想不到你们柳家依然心系前朝,私藏前朝之物,且将祖坟修建在龙脉之上,欲破坏皇家风水。如今证据确凿,柳木你也休想抵赖!”说完举起手中圣旨,“本官奉皇上之命,将柳府上下一干人等缉拿归案,押送京城经由三司会审,再由皇上亲自定夺!” 二夫人哭道“要杀要剐也是柳木这挨千刀的惹的祸,跟我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关系啊!”说着又一把抓住温思仁说道“温大人应该记得我的,你当日向我们柳家提亲,还是我亲口答应的呢。虽说如今我女儿不在了,可温大人总不能不念旧情吧!” 温思仁一声冷哼,将二夫人推到一边,大声说道“柳家上下,无论任何人,如果有人试图逃走,就地正法!” 柳府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柳木和柳老爷带着枷锁和脚镣走出府门,后面还跟着府的下人。只见添油加醋和不三不四几个人跑过来说道,“我们也是柳府的,要抓连我们也一起抓了吧!” 柳木大声说道“你们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们,你们几个奴才还在我府上偷鸡摸狗,我不是早就将你们赶出柳家了,你们怎么还有脸回来,难不成是来看本少爷笑话的!” 官兵呵斥道“大胆刁民,还不赶快离开,要不将你们也一起和这些反贼抓走。” 加醋说道“那你倒是抓我们走啊,我们就是柳府的下人,只不过刚刚出去办事没在府上。” 冯琅渠一眼就认出了这四个家丁,当初自己来柳府想与俞婉然叙叙旧,可这四人像个门神似的,在一旁寸步不离盯得紧着呢,对自己也十分无理。冯琅渠说道“不错,这四人也是柳府家丁,将他们四个一起带走!” 这边添油加醋几个刚带上枷锁,那边夏铜就从人群里冲了出来,“老大!”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04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官兵见状以为是来劫死囚的,急忙将兵器亮了出来,夏铜一把将挡在自己身前的官兵推到在地,一个箭步挡在柳木身前,冲冯琅渠和温思仁喊道“你们两个狗官,我老大是被冤枉的!我知道你一定是想公报私仇!” 柳木示意夏铜住口,说道“别胡闹,快离开这儿。” 夏铜红着脸喊道“老大,你不能去京城送死,就算是皇上能查明真相放过你们,只怕这两个小人也会在路上暗害你!” 忽听人群里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有本郡主在,谁也别想害柳木!”只见曾青身后跟着几个随从走出了人群。 “曾青……” 曾青走上前一把握住柳木的手,一面示意对方宽心,一面又看似责备的说道“我不是已经告诉你该怎么做了,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柳木摇了摇头,“这小人虽然想让我死,不过我的命也未必是他们最终的目的,我又岂能再连累他人,正中这小人的下怀。” 曾青大喊一声,“来人,将这枷锁给我卸下!” 官兵说道“你是什么人,在此指手画脚的,若不是柳府的就快点滚开,否则将你一起带走!” 曾青身后的侍卫走上前,一脚将那官兵踢跪在地上,说道“看好了,这是当今皇上义女,长乐郡主!” 官兵吓得变了脸色,忙说“郡主开恩,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郡主别为难小的,柳木如今是朝廷钦犯,凡是谋反贼子都要戴上枷锁的。” 曾青一巴掌打在那官兵脸上,说道“本郡主让你打开你就打开,到了京城我自然会向皇上解释。” “这……”官兵朝不远处骑在马上的温思仁看了一眼,只见温思仁点了点头,这才将柳木和柳老爷的枷锁卸了下来。 这时张福又从人群中拿着酒坛走过来,倒了三碗酒,兄弟三人各拿一碗,三人谁也没说一句话,只是互相看了看,而后又凝重的点了点头,三人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夏铜红着眼睛说道“老大,若是你有什么不测,我定杀了那两个狗、日的。” 柳木故作轻松的说道“张福,夏铜这小子做事不长脑子,以后可就全靠你了。”又说道“还有紫嫣就拜托二位兄弟照顾了。” 张福和夏铜重重的点了点头,张福又对曾青说道“路上就拜托郡主了。” 曾青点头说道“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动柳木一根头发。” 官兵走过来恭敬的说道“郡主,是时候该上路了。” 柳木对张福和夏铜抱拳说道“二位兄弟保重了!” 柳府上下几十口人被押解出了金陵,百姓在后面指指点点的说道“狗官,活该他们柳家满门抄斩!你看那些地痞恶霸前些日子在城里作威作福的,怎么样,遭报应了吧。还以为跟着知府找到个大靠山呢,谁知到全都陪葬了。” “呸!柳木身为父母官,还纵容府上家丁在城中欺压百姓,我看他就应该被凌迟处死。” “你以为他穿着官府就真的是青天大老爷拉,难道你忘了柳木以前是个什么样的混蛋了?” 夏铜听见这话顿时就来了脾气,一把揪住那人衣领,说道“我老大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若不是当初我老大冒死揭发建造行宫那事,只怕那姓杨的狗官现在还在气压你们呢。” 那人推开夏铜的手,说道“小子,我们说的可是实话,柳木的所作所为是全金陵有目共睹的。再说了,他当初冒死拦下龙辇,表面是为了百姓做事,其实还不是为了自己的仕途。” 张福听了这话也急了,说道“五年前金陵一带闹蝗灾,庄稼失收,杨大成那狗官怎么对你们的?” 其中一老伯说道“哼,那狗官私吞朝廷派发的赈灾粮食,我那老婆子到死都没喝上一口米汤。” 张福说道“那去年大旱,同样是庄稼失收,柳知府是怎么做的?” “开仓放粮,后来官府的粮仓里放空了,柳知府又打开自家的粮仓放粮。” 张福又说道“柳知府为官这几年,有没有派人逐门逐户的收税赋或是征徭役?那些修筑城墙的工匠,柳知府哪个不是自掏腰包多付了你们工钱!” 围观的百姓渐渐没了抱怨,张福又说道“你们说那些恶霸仗着柳知府在城中欺压百姓,可为何偏偏在柳知府出事的前一月,他才将那些恶霸收入府中?为何又这么碰巧,金陵城里的恶霸全都随柳家一起蒙上了谋反的罪名要被问斩?” 突然一个曾在柳家做事的长工说道“是啊,为何这么凑巧呢,难怪少爷会突然将我们全都辞退呢……” 另一个围观的百姓说道“难不成知府大人早就知道了有人要陷害柳家,所以故意要让那些恶霸来为柳家陪葬的?” “是啊,咱们错怪柳知府了,想不到柳知府大难临头还不忘了为咱们百姓除害啊……”那老伯说的老泪纵横,百姓们又开始纷纷自责,又朝着柳木被押出城的放下跪了下去纷纷磕头。 柳木走后没多久,百姓又自发修建了一座祠堂来供奉柳木。 曾青一路随着柳木北上,冯琅渠和温思仁虽然想在途中找柳木的麻烦,怎奈曾青寸步不离,也只得作罢。跟随曾青的随从里,除了曾丞相手下的那些侍卫以外,还有一个就是香芸。因怕引起冯琅渠和温思仁的怀疑,香芸便不得不穿着男装装作曾青的随从。 第97章 紫嫣去了邻县给娘亲上坟,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柳府出事的半月之后了。 张福对夏铜说道“这两个箱子是柳木让我转交给紫嫣和俞姑娘的。他本是让我在他死后再交给她们,不过我要出一趟远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此事就拜托你了。” 夏铜说道“我夏铜虽说是个本人,可却不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去哪吗!大家兄弟一场,柳木不嫌弃我是个蠢人,真心把我当做兄弟,我自然不会让他白白送死。重情重义的又岂能只有你一人。要上京,咱们两个一起去。” 张福说道“此事你万万不可乱来,只怕那姓冯的会借此陷害夏大人。” 夏铜说道“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我夏铜一人做事一人当。倒是你,你是张家独子,我是不会让你去送死的!” 这二人谁也劝不动对方,最后只能决定一同进京了。 临走前二人又一起来到紫嫣住处。夏铜哭道“之前我还以为老大是个喜新厌旧的薄情之人。是我错怪了老大,原来老大早就知道有人要陷害柳家,所以他一早就计划好了这些,故意冷落你,划清与你的界限,不让你受到牵连。” 张福说道“这箱子里的银票、地契还有几件价值不菲的物件都是柳木留给你的。城南那五间铺子柳木也改了你的名字。他说这些足够你下半生衣食无忧了。他还说今生与你无缘做夫妻,是他负了你,欠你的情只有来世再还。柳木让你找户好人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别为了他做傻事。” 张福怕紫嫣想不开与柳木共赴黄泉,遂将另一个木箱也交给了紫嫣,并告诉对方,是柳木临走之前嘱咐自己,一定要让紫嫣将这木箱转交给俞婉然。张福知道,如果是柳木的意思,紫嫣就一定会照做,如今为了不让紫嫣轻生,也只得说了这么个谎话,只想时间拖得越久越好,希望等俞婉然回到金陵的时候,紫嫣已经不再如此难过,会放弃轻生的念头。 柳家被押解上京,本是应该经由三司会审才能定案,可皇上突然驾崩,新皇登基,朝中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也不知为何,这柳家的案子居然也没有再审,到了京城直接就下了一道旨,半月之后满门抄斩。原本留在金陵等待审后定夺的柳家财产也全都充了公。 柳木整了整地上的稻草,然后翘着二郎腿躺了下去,笑道“这京城的天牢可不是人人都能进来住的。” 忽听外面传来嘈杂声,“郡主,您可别为难小的,柳木是谋反的死囚,不能轻易放人进去的。” 曾青拿出一块令牌说道“看清楚了,这是先帝御赐金牌,本郡主在皇宫之中都可以随意出入,难道一个小小的天牢就不行吗!” 官兵见了曾青手中的金牌急忙跪在了地上。 “柳木。”曾青大步流星的走进天牢。 柳木笑道“大吵大嚷的,如此没有规矩,除了你只怕也没有别人了。” 曾青说道“这些该死的东西没有为难你吧?” 柳木说道“当然没有,我住的舒坦着呢。” 曾青说道“他们若是敢为难你,看我不剥了他们的皮!”说完又取出一个药丸递给柳木,“这是香芸姑娘让我交给你的。” 柳木吞下药丸,又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事,当初除了你还有一人给我送了信,是一个叫曹民的,你可知道?” 曾青说道“曹民去年考取了状元,是我爹的门生。他说你对曹家有恩,这些日子一直为了你的案子四处奔走呢。我倒是好奇,曹民一届循规蹈矩的穷苦书生,与你这喜欢闹事的纨绔子弟简直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你二人怎么会有渊源呢。” 柳木叹了口气,“我当初只不过是一时逞英雄,教训了一个欺辱他的人,又借给他一些银子。不想他竟为了那点小事为我如此费心,真是难为他了。” 曾青说道“他说当初若不是有你相助,根本就不可能顺利的上京赶考。这就叫好人有好报,曹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定当要为你这事费心的。” 柳木说道“你回去替我转告曹民,就说那人铁了心想要我的命,他一个小小的翰林怎么跟人家斗呢。切莫因为我这小事得罪了小人,耽误了他的仕途,再惹祸上身就麻烦。他若是出了事,可就没人照顾他妹妹了。” 曾青说道“柳大哥你放心,曹民如今是我爹的得意门生,我爹自然会保全他的安危。至于你,柳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不会让你蒙冤而死。” 柳木释然的一笑,“老天若是让我死,只怕我不想死也由不得我。冯琅渠恨我入骨,他又怎么会轻易放了我呢。” 曾青突然哭道“你若真的被小人害死,那我便杀了那害你的小人,然后随你而去!”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05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苦笑,“你我不过是在书院萍水相逢的两个人,若是没有我,只怕你现在也找个好人家嫁了,又岂能徒增这些烦恼。” 曾青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说些我喜欢听的吗。我曾青一辈子只认定一个人,你柳木去哪,我曾青就跟到哪。就算不做夫妻,也可做一对推心置腹的知己好友。” 柳木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 曾青胡乱擦了把眼睛,说道“你等着,我这就回去告诉我爹,我一定不会让你枉死。” “爹,你救救柳木吧。”曾青回到家中就一直在求曾丞相帮柳木洗脱罪名,曾丞相知道此事是冯温两家有意要陷害柳木,而且目的也不只是要柳木的命那么简单,曾丞相深知其中利害,自然不会轻易帮助柳家。 曾丞相说道“我与柳家无亲无故,我为何要救他,再说了,谋反那是诛九族的死罪,如今只落得满门抄斩已经算是万幸了。你爹就是大罗神仙只怕也救不了柳家的。” 曾青说道“当年女儿在护国寺书院的时候,有一次随戒空师父去金安寺,天降大雪,被困山上,寺中米面全无,就连取火的木炭和木柴也没有了,女儿又患了风寒,还是柳木救了我呢。她把身上的衣物全都给了我,只穿着一件薄衫去雪地里抓了两只山鸡回来,我是喝了鸡汤吃了鸡肉才好的。若不是柳木,只怕女儿如今已经是一副白骨了。” 曾宰相说道,“我记得先帝生前曾多次提起柳木这人,而且赞赏有加。听说柳木在金陵还破了几件有意思的案子。此人想法奇特,做事别具一格,若是在官场上也是个可塑之才。若是先帝不死,没有这档子麻烦事,想必柳木日后仕途也是不可限量。” 曾青见状说道“是啊,爹你一向爱才,如此人才若是就这么枉死,那岂不是可惜了。” 曾丞相说道“要是让我救他也行,除非他答应我一件事。” 曾青忙说“什么事,我这就替他答应你。” 曾丞相笑道“做我的女婿,入赘咱们曾家!” “这……爹,你怎么可以趁人之危呢。”曾青瞬间就为难了起来。 曾丞相笑道“这怎么算是趁人之危呢。怎么说爹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女儿你也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论样貌,论才情,你哪一样配不上那小子。更何况他现在还是阶下囚的身份呢。这哪是什么趁人之危,要我看那是便宜柳木那小子了。” “柳木爱的人只有她的发妻,她才不会是那种为了活命就会见异思迁的人呢。” 曾丞相笑道“柳木若真是那种喜新厌旧的薄情之人,那我倒是不放心将女儿嫁给他了。别以为爹看不出来你对那小子的情意。难道你真的就一点都不想嫁给他?” 曾青红了脸,不再说话,曾丞相说道“这夫妻之间的感情都在你怎么相处,就算他现在爱的人不是你,可成了亲日子久了,自然也就日久生情了。” 曾青低着头小声说道“可女儿还是不想用这种方法让柳木娶我。” 曾丞相说道“柳木是否同意与你成亲,这我做不了主。只是爹为官多年,深知官场险恶,爹是绝对不会轻易冒险去救一个与我非亲非故的死囚。” 曹民随曾青一同去了天牢,柳木说道“曹兄,想不到如今我落了难,还有你这个不算朋友的朋友来看我。” 曹民说道“当初若是没有柳兄帮我,我妹妹说不定早就被周大海拉去做妾侍或者卖到青楼了。柳兄当年借我的银子,不仅替我还了债,又让我有足够的盘缠进京赶考。若不是柳兄当年的慷慨相助,我曹民又岂能有今天呢。” 柳木笑道“别把我说的那么讲义气,我当初那么做也不过是为了教训一下周大海出一口气而已。倒是难为你了,为了这件案子四处奔走。” 曹民说道“不管怎么样,柳兄你都是我们曹家的大恩人,只可惜,柳兄的大恩大德曹民无以为报了。” 曾青说道“你二人别哭丧着脸,我爹可以救柳家免去死刑。” 曹民大喜,“丞相真的有办法?” “听我爹的意思倒是能救柳家,只是……” 柳木笑道“曾丞相可是开出了什么条件?” 曾青为难的点了点头,“只是要委屈柳大哥入赘我们曾家……” 柳木说道“曾青,你是个好姑娘,可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耽误了你的终身幸福。” 曹民说道“虽说入赘这种事有辱男人的尊严,可如今也不过是个权宜之计,若是能因此救了柳家几十条性命,那又有何不可呢。” 见柳木不同意,曹民又说道“柳兄,连我这种读死生都懂得变通之法,你又如何想不开此事呢。” 忽见柳木对面牢房的柳林跪在地上,哭道“大哥,求你了,我不想死啊,你就答应了吧。” 柳木面无表情的说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柳林哭道“大哥,我死了不要紧,可是你别忘了,现在爹也在天牢里啊。到时候不光是咱们兄弟两个要死,爹也要被斩首的。大哥,你就当是为了爹,答应了曾姑娘吧。” 曾青说道“柳大哥,我不会让你为难,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你救出去的。” 第98章 行刑那日,一大早曾青将要赶去上朝的曾丞相在马车前拦了下来,央求说道“爹,今日午时柳家就要行刑了,你想办法救救柳木吧。” “不用说了,柳木不答应入赘咱们曾家,我是绝对不会救他的。” 曾青说道“爹,柳木是女儿的救命恩人,咱们曾家岂能如此忘恩负义呢。” 曾丞相背过手去,说道“说我忘恩负义也好,趁人之危也罢,反正我是不会冒险去救一个外人。” 见曾丞相要上马车,曾青一把拉住对方,“爹,你要是不救柳木,女儿就……我就去劫法场!如果柳木今日命丧法场,那女儿也不活了!” 曾璞知道他这女儿是个说到做到的主儿,什么事一旦认定了,也就一条道跑到黑了。曾璞叹了口气,对车夫说道“快,先快些赶去国师府。”说完上了马车。 朝堂上,曹民说道“如今陛下初登大宝,近日又喜得龙子,此乃祥瑞之兆,实不应见血。所以微臣以为皇上应该大赦天下。一来让天下百姓感受新皇的皇恩浩荡,二来也是为皇上的子孙祈福。” “朕初登大宝,自然也有大赦天下之意。只是父皇生前国师也曾到金陵看过柳家祖坟,那里的确有损我朝龙脉,而且国师也说过柳木确实如冯卿家所说,此人天生异相,有帝王之气。再说柳家又私藏前朝遗物,此谋反之举,不得不杀。” 国师站出来说道“启禀皇上,微臣近日夜观星象,又以罗盘占卜,我朝龙脉移位,那柳家祖坟已经对江山社稷再无半点影响。” 皇上紧张的问道“龙脉移位?作何解释?” 国师说道“皇上不必担心,此乃大吉之兆。如今柳家对朝廷可算是毫无威胁,那柳木虽说是天生异相,不过微臣算过,柳木的生辰八字并无帝王之命,所以皇上也不必担忧了,如今就算是放了柳家一干人等,也不会对朝廷有半点危害。而且小皇子八字与命格非同寻常,乃是天降福星。只是周岁之内见不得血光。尤其是柳家这样的满门抄斩,死者怨气太重,只怕会盖过小皇子与生俱来的福气。”国师为何会突然帮着柳家说好话,这些也不过是他信口开河的,若不是曾丞相一大早拦住了国师上朝的马车,又许下了十万两银子,国师也不会冒然替柳家求情的。 刑场上,柳家众人跪在地上等着午时行刑。柳老爷到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如今到了刑场仍然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柳木面无表情的跪在地上,无意间朝人群里看了一眼,不禁一愣,竟然看到了何翼的身影。 只见二夫人大鼻涕甩得老长,哭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你们爷俩谋反,跟我这妇道人家有什么关系,还得我和我儿子也要跟着你们父子送死。” 再看柳林早就吓得瘫在了地上,其他下人也有不少早就吓得傻了眼,骂娘的也不在少数。 相比之下添油加醋和不三不四倒是淡定了许多。 柳木转过头对他们四人说道“你们四个,对不住了。不想竟害的你们要和我一起死在这儿了。” “少爷,就是死,我们也认了。我们四个要是没有老爷和少爷,早就饿死街头了。” 加醋说道“这不是更好,黄泉路上还有个伴儿,咱们几个下去了照样跟着少爷掷骰子、推牌九,吃得好穿得好。” “少……爷……我我我……不……” 柳木一笑,“你从来就没听你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不过这次,我想我应该知道你要说什么。” 添油没再说下去,只使劲的点了点头。 香芸走进刑场在柳木上路前喂她喝了最后一碗酒,香芸说道“曾姑娘说曾丞相已经答应救你了。” 柳木抬头看了眼太阳,都这个时候了,也不见有人来传旨,想必能活着出去的机会也不大了。柳木笑道“生死有命。倒是我死了之后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你过得好,我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香芸只是一笑,你若是死了,我又岂能独活。 正午将至,官兵将香芸送了出去,温思仁坐到监斩台上,盛气凌人的看着柳木,嘴角微微上翘,鼻间发出一声冷哼,“时辰已到……”不等温思仁说完,忽听一阵嘈杂,只见刑场外面乱成了一团,张福和夏铜骑着马冲进了刑场,看着架势定是劫法场了。 二人分别下马,夏铜一脚将柳木身后的刽子手踢翻在地,声如洪钟似的吼道“小子,不想死的就别多管闲事!否则老子要了你的命!”夏铜一把拽起柳木,“老大,快上马离开这儿!” 张福也跑去将柳老爷扶起,让对方上另一匹马逃走。 柳老爷说道“劫法场罪同谋反,你二人怎可如此胡闹!”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06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喊道“你们疯了,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只要有我夏铜,谁也别想杀我老大!” 柳木骂道“张福,夏铜疯了,你也没脑子吗!这里官兵这么多,就算是砍得断这手铐和脚镣,咱们也一样出不去。你们两个不长脑子的东西,就不怕家人也跟着一起受牵连吗!” 张福说道“咱们是在关二爷面前磕过头的兄弟,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我们两个兄弟今天敢来就不怕死。” 官兵纷纷围了过来,夏铜说道“老大,别啰嗦了,快和柳老爷离开,要不然真的就要没命了。” 张福和夏铜一边说一边抽出刀和周围的官兵打斗,相比之下柳木就逊色的多了,本就没什么功夫,如今手上还带着铁链,行动起来也是踉踉跄跄的。柳木慌乱之中摔倒在地,只见一官兵拿起刀就砍了过来,眼见就要丧命,忽然一杆长枪从官兵前胸透了出来,官兵倒地,柳木起身看见杀死官兵那人竟然是在护国寺书院结识的韩策。 “韩策,你怎么来了?” 韩策一把拉起柳木,说道“别啰嗦,想活命就快点走!” 比起张福和夏铜,何翼的出场倒是帅气得多了。只见何翼轻功越过外面的官兵,直接到了柳木身前,一剑便砍断了柳木身上的铁链,说道“带着这么沉的东西,怎么能走远呢!” 夏铜见了何翼不禁一愣,面色悲喜不定,说道“何捕头,你怎么来了!” “柳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自然要报答柳大人的。我若是救了大人,九泉之下的大小姐也可以安息了。” 夏铜一把将何翼拉住,说道“你快离开这儿,一会儿官兵来了如果咱们跑不掉那便都要被杀头。” 何翼说道“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夏铜喊道“你不能死,柳叶还等着你呢!” “柳叶?” 夏铜慌乱之中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这个你总认得吧!” “大小姐的香囊怎么会在你这儿?” “当天的女尸是我在义庄里偷出来的一个溺水的死者。柳叶如今就藏在我家中,你回金陵自然会找到她。你若是死了,只怕她也会殉情的。” 何翼大喜“大小姐当真没死?” 柳木也问道“你是说我妹妹还活着?” 夏铜喊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问东问西的,没时间跟你们解释了,你们先走,等大家人头保住了,我自然会慢慢解释给你们。” 场面一时间乱成一团,曾青不知什么时候也跑了进来。 只见一个袭击柳木的官兵被人一掌拍到在地,柳木定睛一看方才看清那人竟是俞婉然。俞婉然一把抓住柳木的手腕,“跟我走!” “婉然……你怎么来了。” “快走,我带你离开。” 柳木知道,若是此时和俞婉然走了,那俞婉然便成了犯了死罪的钦犯,更何况官兵越来越多,自己也怕俞婉然会受伤。 忽见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赶来,身后还跟着好多官兵,有拿着长枪的步兵,带着佩刀的侍卫,还有弓箭手,少说也有二三百人。那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冯琅渠,冯琅渠如此及时的出现在这儿,莫非早就有所准备了?柳木眼前一亮,俞婉然有救了。 柳木假装要和俞婉然离开,趁俞婉然转身的时候捡起地上的一把刀,上前一步将刀架在俞婉然脖子上,冯琅渠见了马上命令周围官兵住手。 柳木大喊“要是不想让她死,那就让这些官兵退出去!” 冯琅渠喊道“柳木,你这丧心病狂的死囚,还不快把刀放下。” 此时在外人看来,只以为俞婉然是柳木的人质。柳木小声对俞婉然说道“别乱动,否则咱们谁也跑不掉。” 俞婉然说道“我今日若是不能带你离开,那便要与你共赴黄泉。” 柳木侧目看见一旁的曾青,遂小声对俞婉然说道“曾丞相已经答应了会救我,你放心,我死不了。” 冯琅渠见俞婉然在柳木手中,只挥了挥手,对手下的官兵喊道“把兵器都放下,统统退出刑场。” 正僵持着,忽听一声大喊“圣旨到!”只见一太监高举着圣旨骑马飞奔而来。众人见状急忙跪了下去,柳木知道那圣旨是来救命的,遂也放下了手中的刀跪在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初登大宝,近日喜得龙子,遂大赦天下,免去柳家一干人等死刑,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柳家所有侵犯充军塞北。钦此。” 冯琅渠说道“柳木与人勾结劫法场,此乃死罪。公公可否回宫将此事禀报皇上,然后再做定夺。” 那公公早就被曾璞买通,说道“皇上初登大宝,又喜得龙子,如此祥瑞之兆实在是不宜见血。而且国师也说了,若是将柳家满门抄斩,怨气太重会影响小皇子的天降福泽,对国运不利啊。冯大人若是再像皇上进言此事,只怕会有人说冯大人是扰乱社稷呀。” 柳家众人被重新关押牢房,等待充军。那几个劫狱的除了俞婉然和曾青,其他人也都被关了进来。 何翼本来是可以趁乱逃走的,如今心甘情愿的随这几人进了牢房也不过是想向夏铜打听关于柳叶是否活着的事情。 夏铜说道“那晚我在街上遇到了柳叶,她将温思仁提亲的事情告诉了我,还说要去找你和她一起远走高飞。我当时刚巧得知温思仁以搜查嫌犯为名,下令严查每一个出城的人。我猜可能是温思仁已经想到了柳叶可能会逃婚,你们二人想要出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就想到了让柳叶装死的法子。我本是想将这事告诉你们的,可柳叶说老大和何捕头都不是会演戏的人,若是知道她没死,只怕也表现不出多伤心。为了不让温思仁看出来,也就没敢告诉你们实情。等温思仁离开金陵,我去找何捕头的时候,他已经离开金陵了。后来我想将此事告诉老大,却在金陵发现了温思仁的手下,我猜那些人很有可能是温思仁留下来监视老大的,所以也就没将此事说出来。” 柳木笑道“认识你这么多年,你总算是做一件长脑子的事情了。” 夏铜笑道“去义庄里偷那尸体的时候,别提我有多害怕了,还要把柳叶的金铃铛放在尸体上,再将其背到河边,吓得我腿都软了。” 何翼感激的说道“夏兄弟大恩,何翼今生无以为报……” 夏铜苦笑,“我倒是不希望今天能在此见到你。我曾想过,如果柳叶今生再见不到你,会不会有一日她会爱上我。不过谁让柳木是我的好兄弟呢,我自然也会将好兄弟的妹妹当成亲妹妹一样。如果你日后让柳叶受到半点委屈,我定不饶你!就算我没有你武功高,我也会拼了命去保护柳叶。” 何翼抱拳重重的点了下头,“夏兄弟的大恩何翼在此记下了。” 柳木说道“可我连累你们几个坐了牢,何翼你劫法场犯了死罪,就算是大赦天下,你还不是要与我发配边疆。” 韩策笑道“以我刚才所见,凭何兄弟的功夫,只怕那些官兵也奈何不了他,只要出了京城,想要逃走简直是易如反掌。” 这话倒是说到了何翼的点子上,何翼只是一笑。 柳木问韩策,“你怎么会突然跑来劫法场呢?” 韩策说道“我在居庸关一听说柳家出事我就马上赶回来了,不想昨夜回到京中就听说你们今日要被斩首。大家兄弟一场,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些了。” 柳木说道“想不到你竟然能冒着杀头的危险来劫法场。” 韩策苦笑,“可别以为我是为了救你。我是怕你人头落地之后,你那曾兄弟一时之间想不开,也跟你西去了。” 柳木尴尬的笑了笑,何翼说道“那些前朝遗物突然出现在当铺里,根本就不可能是巧合,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柳家。” 夏铜说道“这还用说嘛,一定是冯琅渠和温思仁那两个小人干的。” 何翼说道“冯琅渠和温思仁想陷害柳家不假。可要在掌柜的眼皮子底下轻易的将这些东西藏在当铺里绝不是件容易事。背后一定有一个让人不曾提放的人替他们做了这些事。” 张福说道“看来当务之急是查出这吃里扒外的内鬼是谁,若是这人肯作证,说不定咱们还可以借此揭发冯琅渠这几个小人的诡计呢。” 夏铜说道“若是被我知道是谁害了我老大,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几人正说着,只见温思仁走进了牢房,笑道“你想知道官兵是怎么找到你们柳家谋反的罪证吗?” 夏铜骂道“一定是你这小人陷害我老大!” 温思仁不屑的笑道“本以为你柳木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呢,敢处处与我做对,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夏铜说道“你这小人别太得意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柳家如何落难你心知肚明,我老大当年能让你在护国寺吃尽苦头,日后也能让陷害柳家的那些小人自食苦果。” 温思仁一笑,“你们明日就要充军塞外了,塞北那疾苦之地可不是柳木这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能受得住的。报仇?我倒要看看日后是谁给你柳木收尸!你放心,本官会打点好一切,让人在路上好好的伺候你们。关于你们柳家谋反败露一事,为什么本官会轻而易举的找到你们柳家谋反的罪证,俗话说得好,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柳木,你在护国寺与我做对的时候,没想过你也会有今天吧。”温思仁大笑“本官就等着边疆传来你死讯的那天!”说完大笑着扬长而去。 当晚张福、夏铜和韩策被带出了天牢。 因为此事,韩策父亲被革去官职,又托好多关系几乎散尽家财才将韩策带出牢狱。 夏总督也因夏铜劫法场一事被降了官职,又做回了原来的夏巡抚。若不是夏铜有个姑姑是皇上的妃子,只怕这夏铜就要被充军了,而夏铜的爹也不止是被贬官这么简单。张福因为劫法场一事也险些被充军,还是夏家疏通了关系才将他保了出来。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07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第二日柳家众人出了京城,只见曾青等人已经在城外的官道上候着了。 曾青说道“你放心,我已经打点好一切,之前温思仁买通的那些官兵全都被换掉了,这些全都是我爹的人。充军不过是个缓兵之计,我会想办法将你们带回来的。” 柳木点了点头,“辛苦你了。”说完又看了一旁的夏铜和张福,“多谢二位兄弟了,因为我又险些让你们受牵连。” 夏铜说道“这个时候还讲什么谢字,要我说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找到那个出卖柳家的小人!然后打断了他的狗腿!害柳家落得如此田地,我夏铜定不会轻饶他。” 何翼说道“昨日温思仁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柳木咬了咬牙,“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若是被我找出是谁,我定要让他第一个死在充军的路上。” 忽见一旁的柳林突然跪在了柳木脚边,“大哥……你打我吧……” 柳木见状心中一惊,似乎已经猜出了柳林为何如此。 夏铜说道“哎呀,莫不是被充军吓破了胆子。” 柳林哭道“大哥,是我对不起柳家,是我将那些东西掉包放在当铺里的。” 柳老爷听了咬牙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柳林哭道“是许弓……那日我离开书院在途中遇见了许弓。他说大哥如今太过得宠,柳家早晚没有我的一席之地……”柳林将当日的事如实说了出来。 柳老爷骂道“所以你就误信许弓那小人之言,将这祸根留在了当铺!木儿是你亲大哥,自古以来长幼有序,你大哥得到的也是长子嫡孙应得的。想不到你竟然为了钱财如此陷害你大哥。” 柳林说道“爹,我当日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如此严重,否则我又怎能将那些前朝的东西藏在当铺里呢。” 柳老爷怒道“柳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孝子呢!” 柳木叹了口气,说道“爹,算了,生死有命。有些东西逃不掉的,不要再责怪林儿了。” 夏铜啐了口在地上,骂道“想不到竟然是许弓那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柳木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怪不得他,要怪就怪咱们兄弟三个看错了人,认错了兄弟。” 柳木说完转身,这才发现俞婉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柳木哑然,“你……”继而故作镇定的一笑,“你是来送我的?” 俞婉然凝视柳木,说道“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今日,所以才写下休书。” 柳木笑道“我怎么会有如此远见呢。不过是你命好,不该和我们这些短命鬼一起上路。” “柳木,你如今落难,我又岂能丢下你一人独活。”俞婉然情绪有些激动,一把抓住柳木的手。 柳木将手抽出,笑道“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休了你是因为我喜欢的人是曾青。” 曾青和俞婉然听了这话皆是一愣,柳木接着说道“众所周知,曾青的爹是当今右丞相,这可是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若是做了曾家的女婿,那日后在官场还不是平步青云,你们俞家不过是个落魄户,人往高处走,我自然也想找个有势力的岳丈大人。只是没有想到,我柳木一向精明,却也有打错了算盘的时候,竟然被冯琅渠那小人害的如此田地。” “柳木……你是为了不让我送死所以才这么说的……”俞婉然声音有些颤抖。 柳木握着曾青的手,说道“其实早在相国寺的时候我们两人就互相爱慕了,要不在金安寺那次我又怎么会抢着要和曾青一间房同住呢。后来又岂会不顾严寒为曾青抓来那两只野鸡。还有那次曾青藏在衣柜里,只是因为我们两个之前在房中亲热,所以她才会披头散发的藏在衣柜里。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两个当初约定好了回到金陵之后我就休了你娶曾青,曾青也不会大老远的跑来金陵找我。只可惜我那时摔坏了脑子,早就不记得当日的誓言了。” 曾青自然知道这不是柳木的心里话,柳木对曾青说道“你早就是我的人了,有些事情咱们也没必要再瞒下去了。” 曾青对俞婉然说道“俞姑娘不必担心,这充军不过是个过场而已,柳家的人定会安然无恙。我爹早就知道我与柳木的事,柳木早晚要做我们曾家的姑爷,我爹自然会想办法将柳木救出去。待柳木回京便会与我成亲,入赘我们曾家。” 俞婉然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好,那我就提前向二位道喜了。” 第99章 张福和夏铜回到金陵,先是将柳木充军的消息告诉了紫嫣,而后又去了许弓那里。 夏铜见了许弓二话不说,只一拳将对方掀翻在地,骂道“我们是好兄弟,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老大!” 许弓站起身子整了整衣服,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福说道“在柳家当铺里搜出来的前朝遗物根本就是你唆使柳林放进去的,对不对?你为什么要陷害柳木?” 许弓说道“不错,我的确是让柳林放了一些东西进去,不过都是些不值钱的俗物罢了,只不过是为了让柳木难堪而已。不过至于你们说的那些个谋反的罪证,倒是与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夏铜说道“你别以为不承认我们就不知道是你干的。难怪柳家刚一出事,你就收了他们家几十间铺子,定是你为那姓冯的办了事,所以他才会让你得到这些好处的!” 许弓不屑的一笑,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做人要懂得审时度势。他柳家再怎么财大气粗,也不过是个金陵的土财主。可攀附权贵可就大大不同了,有了权,难道还怕没有钱吗。金钱权势这种东西从来就没有人嫌多。虽然柳家那些罪证我不知道来源,但冯大人的确答应了我,只要我站在他这边,日后就将柳家一半的铺子分给我。既然能搬倒柳家做金陵的第一商人,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夏铜又一拳打在许弓脸上,骂道“咱们可是在关二爷面前磕过头的,你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兄弟!现在你满意了,若不是新皇登基,只怕我老大早就身首异处了。” “是啊,我满意了。柳木当日为了一个女人对我大打出手的时候,他想过我们是在关二爷面前磕过头的兄弟吗?”许弓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啐了口在地上,“既然你们不识时务,那也就别怪我从今以后不顾昔日手足之情,大家好自为之!” 柳家一干人等才走出京城不到一个月,就被皇上一道圣旨恢复了自由身。也不知曾丞相到底是做了什么手脚,竟查出那些前朝遗物不过是一些赝品,再后来当日查出罪证的当铺失火,所有可能找到的线索也都付诸一炬,至于那些前朝遗物的赝品来历也都无从查证了。 当然,曾青只派人将柳盛父子三人,二夫人,还有柳木那四个心腹家丁带了出来,至于其他的下人全都按照柳木的意思送到边疆充军去了。 柳木等人重新回到京城,暂且住在了曾家的另一处大宅。而柳木也不得不履行诺言,入赘曾家。 “怎么,明日就要成亲了,你很不开心?”曾青看见柳木神色黯然的发呆,自然也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柳木勉强一笑,“这次大难不死,又从阶下囚变成了当今右丞相的女婿,这可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我又怎么会不开心呢。” 曾青说道“我知道,这事有些难为你了。可若不是这样,以我爹那脾气,只怕他也不会救你们出来的。” 柳木苦笑,“为了救我们的性命,让你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是我让你为难了才对。” 曾青亦是苦笑,“你又怎知此事是为难了我呢?与你成亲倒是了却了我长久以来的一桩心愿。” “曾青,我不知道是不是在护国寺的时候我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对我如此情深。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全都看在眼里,我也深知你对我的情意,可话说回来,你我毕竟是两个……” 曾青急忙将手附在柳木唇边,小声说道“别说是曾家的宅院,只怕整个京城也有不少角落的藏着我爹的眼线呢。”曾青又看似平常的说道“是啊,我知道你介意你成过亲,不过本姑娘都不介意嫁给你这个成过亲,坐过天牢、充过军的人,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我认准的只是你这个人,并不是其他的任何事。” “许是天意吧……”柳木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二人既然做了夫妻,我就自然不会负了你。” 曾青苦笑,“有你这句话我便知足了,”继而拉长了一声腔调,看似天真的笑道“我倒是有些憧憬与你成亲之后的生活了。也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呢。” 柳木一笑,“我这个扫把星,只希望你后半生能够安安稳稳,别再因我受到任何委屈了。” 曾青并未理会柳木,只自顾自的说道“成亲之后呢,你要什么都听我的,我说往东,你不能往西,我说吃面,你不能喝粥,我说骑马,你就不能坐轿子。还有啊,你当初在金陵调戏姑娘可是出了名的,成亲之后不许再对别的女人有非分之想,就是府上的丫鬟你也不准多看一眼……不行,有多少丫鬟都是因为伺候老爷最后一不小心成了填房,我可不能给你这个机会,明日我就将咱们府上的所有丫鬟全都换成又老又丑的婆子。看你到时候还怎么勾三搭四!” 柳木似乎也被曾青那样子逗笑了,“好好好,都听你的。” 曾青挽起柳木的胳膊,笑道“到时候咱们再要几个孩子,你说要几个呢?我比较喜欢女儿,你呢?还是儿子女儿都要吧……你说叫什么名字呢……”那晚曾青一直在憧憬成亲之后与柳木生活在一起的情景,一直到了四更方才含含糊糊的呓语着赖在柳木的床上睡去了。 第二天,天刚刚放亮,曾青就被慌慌张张的婆子叫醒,“我的大小姐呀,您可急死我了,可算是找到你了。这哪有成亲前晚住在姑爷房里的道理呢。” 曾青一身凤冠霞帔站在柳木面前,此时房中只她二人,“好看吗?”曾青问正在发呆的柳木,语气中却透着一股失落。 柳木放下手中大红色的新郎服,笑道“好看。” “和俞婉然比如何?” “……”柳木哑然,曾青和俞婉然都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女子,可自己阴差阳错的娶了这两个女子,却又都是在如此无奈的情况下。 曾青看着柳木迟迟未穿的红杉,苦笑“这衣裳很难穿吗?难道是裁缝没有量好尺寸。” 柳木拿起衣服,想要穿在身上,却被曾青抢一步夺了下来,曾青苦笑,“如果你心里想着的是她,那便去吧。有时候或许真的要在做出选择之后才会看清楚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曾青看出柳木的疑问,又说道“我是认真的,如果你不是心甘情愿娶我,想必成亲之后你也不会开心。我只希望我带给你的都是快乐的,而不是这些枷锁。这样的婚姻,本小姐也不稀罕。为难了你,也作践了我,还浪费了我们二人的感情。与其让你委屈的做我相公,那还不如你永远只是我的柳大哥。你走吧,我爹那边我自会交代,他不会为难柳老爷的。再说柳老爷有香芸姐照顾呢,你不必担心。” “可相府千金成亲之日,新郎突然悔婚,你又如何向外面交代?”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08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曾青说道“柳大公子形骸放浪,为人不羁,戒不掉风流性情,本姑娘突然嫌弃你了。我堂堂相府千金,还是先帝的义女,怎能和你这种无赖成亲。”此时话虽是这么说的,可柳木日后回到金陵却听人说相府传出消息,曾青青成亲当日突然悔婚是因为曾青青是石女,不能为柳家续香火,自觉愧对柳家,遂取消了婚事。 柳木感激的一笑,“谢谢你。” 曾青咬了咬牙,只觉鼻子发酸,转过头去不再看柳木,说道“还不快走,小心一会儿本小姐又反悔了。” 柳木转身要走,又被对方叫住,“等等!” “怎么……” 柳木心中一惊,还以为曾青刚刚那些话是在故意试探自己,曾青转过身将一个不大的包袱扔给柳木,“没有盘缠怎么走,想饿死在途中吗!还有你那个不离身的匕首,我给你找回来了,也在包袱里。” 与曾青从在护国寺初识到如今,点点滴滴累积起来,柳木对曾青是不无感情的。可这看似风流的多情公子,偏偏又是个一条路跑到黑的死脑筋。许是先入为主的概念,在柳木的心里,俞婉然始终是自己的结发妻子,也是自己不可辜负的女子。 官道旁边的茶棚里,柳木满头大汗的喝了几碗茶,又狼吞虎咽的吃了两个馒头果腹。忽见一高一矮两人在邻桌坐了下来,那矮个子的说道“到金陵还要走多久?” 另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略微高一些的说道“按照咱们这脚力,怎么还得两天的路程。” 那矮个子又说“当年要去北方做生意,执意离开金陵,谁知这一走就是十几年。也不知现在的金陵如何了,还是不是当年那样子了。” 山羊胡说道“还不是老样子。不过你可记得十几年前金陵有三家大户?” “说起大户,那我就只记得当时首屈一指的金陵柳家,还有就是俞家和赵家。” 山羊胡笑道“不错,就是他们三个了,要不怎么说天有不测风云呢,这人啊,起起伏伏的还真没处说去。” “此话怎讲?” “那赵家虽然和柳家俞家稍比逊色了一些,可也是金陵三甲。不过最后却落得个家破人亡,唯一的男丁也在大火中被烧死了,彻底断了血脉。再说俞家,出了个女儿,名叫俞婉然……” 那矮个子的说道“难道是金陵第一才女俞婉然?” “怎么,你也听过这人?” “虽说我这些年在北方离金陵远了些,不过这俞婉然的名字我倒是听过的,听说此女生了一副天仙似的容貌,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听说还在峨眉山和一个什么高人学过些功夫。” 山羊胡说道“不错,就是她了。俞家几代经商,曾经和柳家其名平分秋色,如今也落魄的变卖典质,还将女儿卖给了柳家。” 矮个子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可那柳家的公子偏偏是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无赖,可惜了那才女了。不过最惨的就是,这无赖后来还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休了俞婉然。倒是恶人有恶报,柳公子才休了俞婉然没几日,柳家就出了件大事,说是涉嫌谋反,本是要满门抄斩的,后来又改为充军,在后来又说是证据不足,不了了之了。” 矮个子说道“这事我好像在北方也听说了,不过按这时间推算,你说会不会是那柳公子知道府上要出事了,所以事先休了妻子,想要保全那姑娘的安危?若真是这样,那倒是老天有眼了,如今柳公子被放了出了,这两人岂不是能破镜重圆了。” 山羊胡摆了摆手,“我看未必,有人说柳木是因为答应了当朝右丞相入赘他们家,所以才能被放出来的。而且最近从京城来个姓冯的巡按大人,听说对俞家小姐追的紧着呢,去府上提了好几次的亲了,可那俞家小姐就是不同意。” 矮个子说道“看来这俞家小姐还是对柳公子有情的。” “那有什么用呢,听说俞老爷还是比较中意冯大人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同意不同意哪里由得俞婉然做主呢。更何况又是被休过一次的妇人,若是能嫁给冯大人,那俞老爷还不偷着乐呢。” 柳木听了起身要走,与要去茶棚老板那添茶水的山羊胡撞了个正着,柳木连连说了两声抱歉扔下几个铜板便上马飞奔而去了。 柳木回到金陵便直奔俞府,俞府的大门是虚掩着的,柳木见俞府门前没有小厮守门,也就自己走了进去,也不知为何,只觉得府中静得有些出奇。 柳木走进正厅时顿时就傻了,满地的狼藉,只见俞老爷趴在地上,柳木还以为对方是犯了什么旧疾,急忙跑了过去,“岳父?”柳木在对方肩上轻轻拍了几下,见俞老爷并无任何反应,柳木索性将对方趴在地上的身体翻了过来,柳木瞬间就被自己看到的情景惊呆在原地。只见俞老爷胸前一片血迹,已经断了气,两只眼睛还是睁着的,看样子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事情。 柳木惊恐的盯着染在自己手上的血迹,忽又瞥见俞老爷身下的匕首,想必就是至其丧命的凶器吧。可再细看那匕首,柳木更是傻了,那不是自己的那把匕首吗,就连上面的纹路和镶嵌的宝石也并无二样,难道世间真的还有一把与自己那匕首一模一样的?柳木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却发现自己那把匕首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柳木隐约感到不妙,但还没来得及细想,忽然又听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尖叫声,柳木以为那凶手还在里面作案,急忙跑了进去,只见一男子正趴在一女子身上撕扯对方的衣服,柳木急忙举起地上的圆凳,朝那人头上狠狠的砸了过去,只见那人一个转身从窗子飞了出去。 柳木见那女子衣不蔽体,原本穿在身上的衣衫又被适才那淫、贼撕破,柳木遂将自己的外衫脱下,递给那女子,“适才那人是谁?你可看清楚了?” 那女子突然一把抓住柳木的手按在自己胸前,又开始大喊大叫的,柳木一时间挣脱不开,只听门外一声大喊,“住手!” 柳木回头看见身后的几人,顿时呆若木鸡,冯琅渠、温思仁正站在门外看着自己,两人身后的随从自然不用说,可还有一个竟然是俞婉然。 俞婉然此时面色惨白,眼睛红红的,想必她已经看见了俞老爷的尸体了。俞婉然嘴角稍稍抽动了一下,温思仁发出一声嗤笑,“想不到柳大公子竟然还有这种癖好,连一个小丫头也不放过。” 柳木看向俞婉然,忙说“不是这样的,刚刚有一个淫、贼要侮辱这位姑娘,我不过是打跑了那个淫、贼。” 冯琅渠说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有人要侮辱这位姑娘,那为何你的衣衫会在这姑娘的床上呢?” 柳木说道“那是我见这姑娘衣不蔽体,所以才将衣衫脱下给她。” 那女子哭道“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他……他刚刚要□我……大人若是不为小女子做主,小女子宁愿以死明志。” 温思仁说道“你放心,本官最恨的就是这种欺辱女人的无赖,本官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柳木看着俞婉然,心中百感交集,“婉然,他们不相信我,可你应该相信我的,我怎么可能对这位姑娘心怀不轨呢。刚刚真的是有人要侮辱这位姑娘。”柳木又对那女子说道“姑娘,你快解释给他们听啊,是我刚刚帮你打跑了要欺辱你的淫、贼。” 温思仁不屑的冷笑,“就凭你,打跑了淫、贼?真是好笑。” 冯琅渠说道“柳木,你丧心病狂,竟然将俞老爷杀害,你与婉然曾是夫妻,俞老爷怎么说当初也是你的岳父,你竟然忍心将其杀害,来人,将这狂徒给我拿下。”俞婉然面色苍白,几乎要昏厥,只见冯琅渠一把扶住对方,确切的说是搂过对方,“婉然,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绳之以法。”俞婉然虽然想推开对方,但此时只觉头痛欲裂,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了。 温思仁说道“柳木丧心病狂,杀害俞府若干人,又要对俞府丫鬟施暴。来人,把这狂徒给我拿下,交送衙门,择日审问。” 第100章 柳木跪在公堂上,那个险些被柳木‘侮辱’的俞府丫鬟春花正声泪俱下的哭诉着自己的‘惨痛遭遇’。 “这无赖先是趁我们家老爷毫无防备将他杀害,后来又接连杀了府上三十几个家丁和婆子,还说……”春花委屈的哭道“还说我们家小姐对不起他,与冯大人不知廉耻勾三搭四,他要杀光府上所有人报复小姐。这混蛋还要侮辱我,如果不是冯大人及时赶到,只怕小女子已经清白不保……” “你撒谎,”柳木大声喊道“我根本就没有杀人,我到俞府的时候俞老爷就已经死了,是我听见你的叫喊声我才去一看究竟的,当时的确有人要侮辱你,但并不是我,还是我亲手将那人打跑的。” 知府狠狠的拍了下惊堂木,“大胆狂徒,公堂之上容不得你喧哗。” 柳木说道“大人怎能凭这女子一面之词就将我定罪!” “可俞府除了这女子以外,其他人皆死于你手,所有能作证的人都已被你杀害。”知府说道“当年你柳木也是做过知府位子的人,听说也破了不少案子,那今日本官就给你个还自己清白的机会。柳木,你说自己是冤枉的,那如果俞府几十条人命并非你所杀,你觉得凶手会是什么人?” 柳木说道“当日我亲眼看见欺辱春花姑娘的人衣衫上沾有血渍,想必府上死者应该与那人有关。” 知府说道“好,本官再问你,你会不会武功?” “不会。”柳木说道。 知府又问道“你看到俞老爷尸体的时候,你觉得应该死了多久?” “尸体尚未僵硬,还有余温,胸前伤口有血渗出,应该是死后半个时辰之内。” 知府摇头晃脑的说道“这就对了!能在短时间内杀死俞府这么多人,想必此人身手必然不简单,可如果你不会武功,那么如此一个狂徒,你又岂能凭借一己之力将其打跑?” “我……”柳木皱了皱眉,又说“如果大人推断无误,那是不是也可以证明我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杀死俞老爷和他府上的家丁。” 知府拍了一下惊堂木,“本官刚刚不过是在假设。柳木你在金陵可是出了名的混蛋,欺压百姓无恶不作,此次竟然杀害俞老板和俞府三十几个下人,又对俞府丫鬟春花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本官这就先将你收监,上报朝廷,等待秋后处决。” 夏铜在公堂外面喊道“放屁,你个狗官,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我老大杀人!我看你分明是和某些人串通好了故意陷害我老大!” “大胆刁民,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那胖知府说完之后才看清适才说话的是夏铜,虽说怕得罪夏铜的爹,可也知道冯温两家与夏家是死对头,若是自己给了夏铜好脸色,那便是和冯温二人过不去。遂说道“本官也不过是按我朝律法办案。如果这位公子有能证明柳木清白的证据,本官自然不会让他含冤入狱。” 柳木被官差押出公堂,转身又看见适才在一旁听审的俞婉然,柳木拖着脚镣快步过去险些将自己绊倒,“婉然,岳父……俞老爷真的不是我杀的。而且你也应该清楚,我怎么会□那个丫鬟呢!” 俞婉然声音颤抖着问道“可杀死我爹的凶器,你要怎么跟我解释?你不会不认得吧,那是你从来都不离身的东西。” “那匕首的确是我的,不过我在回来的时候将那匕首丢了。”说完柳木突然看见冯琅渠身后一人,这人不就是当日在官道旁的茶棚里见过的留着山羊胡那人吗。柳木回想当日情景,心中一惊,为何会那么巧,自己在茶棚里喝茶就恰巧听到两个人谈论有关俞婉然和冯琅渠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当时听到冯琅渠向俞家提亲一事,自己也不会着急赶着回金陵,若不是当时自己心乱如麻,也不会愣头愣脑的与这山羊胡撞在一起,莫非……那杀死俞老爷的匕首就是在这山羊胡撞到自己的时候被偷走的!难道这一切都是冯琅渠一早就计划好的? 柳木指着那山羊胡大喊,“我认得你!就是你偷了我的匕首!”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09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山羊胡愣头愣脑的说道“真是奇怪了,我怎么会偷你的匕首。” “那日在三元镇附近官道旁的茶棚里,我亲眼见过你的,临行只是你我二人无意间相撞,定是那时你偷了我的匕首!” 冯琅渠说道“你说是他偷了你的匕首,那你是何时见过他的?” “三日前的午时!” 冯琅渠一笑“柳木,如今证据确凿,你居然还敢狡辩!此人是我贴身随从,三日之前我陪婉然在画舫上散心,他就一直跟在我身边,此事婉然也可以作证的,他又怎么可能出现在百里以外的茶棚偷你匕首呢。” 若说俞婉然刚才还有些相信柳木是清白的,可此时俞婉然已经有些相信柳木就是凶手了。三日之前冯琅渠包了一个画舫,陪自己散心,这山羊胡一直伴其左右,若说柳木在三元镇见过,实在是说不通。 再看京城那边,曾青已经得知了柳木入狱的消息。“爹,柳木是冤枉的,一定是冯琅渠那伙人想陷害柳木,爹你想想办法救她吧。” 曾丞相背着手气愤的说道,“哼,我已经救过那小子一次了。他当日不识抬举,居然婚前悔婚,害的咱们曾家都沦为笑柄了。爹在京城为官几十年了,还从来没有人让我如此颜面扫地过。你居然还想我救他!他当咱们曾家是什么地方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也太不把我曾璞放在眼里了。” “爹,那日是我赶走柳木的,又不是他自己执意要走的。”曾青拉着曾丞相的衣袖苦苦央求。 曾丞相皱着眉头说道“可如果那小子真的爱你,又怎能成婚当日离你而去!” “爹,你救她也好,不救她也罢,如果柳木死了,那我也不活了。” 曾璞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可要气死我了。怎么就学会了妇人家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了呢。再说,就算他是冤枉的,可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是清白的。” “官字两个口,有罪无罪还不全凭您一句话。”曾青大吵大闹的在府上闹了一天,最后逼得曾丞相实在是没了办法,也只得答应曾青试试看了。 金陵大牢。柳木愁眉不展的坐在稻草上,只怕当日在天牢得知必死无疑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般心烦意乱。忽听狱卒说道“柳大人,有人来看您了。” 听到‘柳大人’三字,柳木不禁一愣,如今自己已经是阶下囚了,居然还有人称自己为‘大人’。柳木抬眼看见狱卒身后跟着夏铜和张福,柳木并不奇怪这二人会来看自己,可这二人身后挡住的那个人的出现,的确让柳木红了眼睛。 柳木只盯着那人,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夏铜说道“老大,紫嫣姑娘刚从乡下回来,她一回到城中得知你入了大牢,就要来看你。谁知那姓温的和姓冯的两个小人下了命令,没他们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来看你。还好今日遇到了这个当班的狱卒兄弟。” 柳木问那狱卒“这位兄弟,我们可见过?” 那狱卒说道“柳大人不必奇怪,柳大人在金陵做知府的时候,小的曾受过您的恩惠,如今小的也没什么本事,私自放柳大人的几位旧识进来看看您,也算是小的唯一能为柳大人做的了。”狱卒又说“我这就不打扰几位了,诸位有话快些讲完,只怕晚一些冯大人和温大人会过来。”狱卒说完便急冲冲的去了外面把守。 夏铜说道“我知道一定是姓冯的和姓温的那两个混蛋想要陷害我老大。那姓冯的一早就垂涎俞姑娘的美色,想必他也是为了俞姑娘,所以才想要害死我老大的。老大你放心,咱们京城的法场都劫过呢,更何况区区一个金陵的法场。若是这狗官要杀我老大,我夏铜就是拼了命也要救我老大!大不了偷了我爹的兵符,带上兵马和那狗、日的冯琅渠两兄弟好好较量较量。” 柳木呵斥道,“胡闹!上次在京城劫法场已经害的夏大人险些丢了官。就说你姑姑是当今皇上的宠妃,可又能救你几次?你又几个脑袋敢这般胡闹!” 夏铜扯着嗓子说道“我夏铜生来就这一个脑袋,为了兄弟,我可以连这唯一的脑袋也砍下来!” 柳木叹了口气,“我又怎么能不知道你们对我重情重义。冯温两家如此陷害我,也不过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或许冯琅渠只是为了婉然才要陷害我。可冯良那老狐狸呢?为的是激怒你和曾青,让你们两个做出傻事,借机除掉你们夏家和曾家。你若是再胡闹,别说我现在不认你这个兄弟,就是到了黄泉路上,我柳木也一样不再认你这个不长脑子的兄弟。” “老大,可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被人陷害白白送死?” 柳木释然一笑,“如果真的是老天让我死,我就是不想死又能如何。”柳木看了眼紫嫣,又对夏铜和张福说道“你二人若真的拿我当兄弟,那便不要再做任何莽撞的举动,只在我死后替我照顾好紫嫣便可。” 张福咬着牙点了点头。 柳木对紫嫣说道“本是想照顾你一辈子的,只怕这次真的是要等到下辈子了。” 紫嫣哽咽,半晌才说道“不管今生如何,我只有一句话想要问你,你爱过我吗?” 柳木苦笑,“我柳木人如其名是个木头,有些事许是心里早就有了,只是我后知后觉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否则我又怎会得知许弓对你轻薄之时如此气氛,恨不得杀了那轻薄你的人。得知你要开、苞之时,我从未有过那种心乱如麻的感觉,我疯了一样跑到春风阁,只想快些将你从那泥沼之中带走,再也不让你受半点委屈。你我之间阴差阳错有过太多误会,我之前甚至以为你是嫌弃我的身份……”柳木顿了顿,又说道“只是我既然娶了婉然,那便不能再负了她,所以也只能作为知己,照顾你一生一世。我本是不想将这些话告诉你的,我怕这话成了你日后的负担,但若是不说,我又怕死后心有遗憾,黄泉路上也走的不安心。” 紫嫣此时已经是泣不成声,柳木伸出手抚了抚紫嫣的脸,“若有来世,让我聪明些,一早就知道我爱你,照顾你一生一世。” 紫嫣点了点头,“莫说来生,今生不管你柳木何去何从,我都只认定了你一人。我们的……” 不等紫嫣说完,忽听一阵笑声,“真是感人。”温思仁看着柳木,一声冷笑不屑的说道“好个苦命鸳鸯,那些绵绵情话,留着到地府给阎王爷听去吧。” 温思仁说完又将眼睛瞟向紫嫣,目光中透出些许轻薄,夏铜见了一步挡在紫嫣身前,温思仁冷哼一声,说道“本官已经下令,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柳木。若是下次本官再看见你们几个来此私见死囚,别怪本官公事公办。” 紫嫣等人走后,温思仁命人打开牢门,走进去笑道“想不到咱们的柳大人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有人惦记着呢。京城那边有丞相大人的千金护着你,金陵又有昔日的第一花魁想着你。不过又有什么用呢,一个要死的人了,哈……”温思仁阴险的一笑,“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会好好替你照顾紫嫣。” 柳木一把抓住温思仁衣襟,“你若是敢对紫嫣怎么样,我……”温思仁身后的随从见状急忙将柳木抓住。 温思仁大笑,推开柳木的手,“到时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你能把我怎么样?化成厉鬼报复我?”温思仁满脸阴险的盯着柳木,接着狠狠的一记耳光打在柳木的脸上,“哼,当年在书院三番五次的捉弄我,让我在人前出丑。想不到你小子也有今天,竟然能落在我手里。”紧接着又一拳将柳木打翻在地上,“跟我做对,只怕你柳木还没这个本事!” 柳木站起身子,不屑的一笑,“不过能让威风八面的温大人和冯大人如此出丑的,只怕我柳木也是第一个了。” 温思仁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这个时候还嘴硬!本官就割了你的舌头,看你以后还怎么颠倒黑白,胡说八道!” “大人,割了他的舌头岂不是便宜他了。”温思仁身后的随从说道“小的知道一种毒药,喝了之后喉咙犹如火烧一般,最后变成哑巴,就算他走运没变成哑巴,但每次说话的时候喉咙也会像被刀子剜割一般疼痛。” “好,好……”温思仁连说了几个‘好’字,眯起眼睛发出一声冷笑,“我倒要看看到时候咱们伶牙俐齿的柳大人还能不能再凭着你这张嘴颠倒黑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后妈了是吗? 最近有点懒,更文时间不确定…… 第101章 柳木被温思仁灌下瓶中毒药,喉中如同火烧一般疼痛难忍,柳木在牢房里疯了一般乱撞,喉咙处在自己双手的撕扯下渐渐泛出血印。牢房里起初还能听到柳木的哀嚎,再后来竟成了嘶嘶的沙哑声,柳木难忍喉中疼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温思仁看着晕倒在地的柳木,不屑的啐了一口,“柳木,我看你还怎么跟我斗,”牢中没了适才突如其来的慌乱,只留下温思仁扬长而去的背影和狂笑声。 柳木睁开眼睛,想要试着说话,谁知刚咽了下口水,喉咙里就如火烧一般的灼热。 忽听外面说道“大人,您怎么这么晚还来。” “本官突然想起此案疑点重重,想审问犯人一些案件的细节。” 狱卒弓着腰说道“大人为了公务如此操劳,也难怪皇上会如此器重冯大人了。” 冯琅渠说道“此案关系重大,你们在外面候着就行了,闲杂人等若是胆敢闯入牢中打扰本大人查案……”冯琅渠斜着眼睛看了眼身旁的狱卒,那狱卒急忙毕恭毕敬的说道“冯大人放心,这次绝对连个苍蝇也飞不进去。” 柳木强忍着喉咙的剧痛,靠墙而坐,冯琅渠看见柳木脖子上被自己抓出的血痕,笑道“看来这毒药果然名不虚传。” 柳木抬头看了冯琅渠一眼,鼻尖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冯琅渠一把抓住柳木的衣襟,“你笑什么!” 柳木忍着喉咙的疼痛,又是轻蔑的一笑。 柳木这轻蔑的笑似乎激怒了冯琅渠,“好,我看你还有命笑多久。当年在护国寺的时候害我在婉然面前丢尽了脸,柳木,你这先皇钦点的知府大人没想到有一天会落在我冯琅渠手里吧!” 柳木又是不屑的一声冷笑,冯琅渠一把抓住柳木的衣襟,一拳打了过去,一拳下去之后并没有住手,紧接着又打了柳木几拳头。 冯琅渠嘴角有些抽搐,咬着牙,一脚狠狠踩在柳木腿上,霎时间仿佛能听见骨骼断裂的声音,柳木腿上传来剧痛,额头渗出冷汗,咬着牙没让自己因腿上传来的剧痛发出声音,又强忍着喉咙火烧一般的疼痛,嘶哑着说道“冯烂蛆,有种你就杀了我。”声音虽然不似从前那般大,但却听得清晰。 冯琅渠笑道“哈,本官倒是有些佩服你了。这毒药可不是所有人都忍受的了的,好多人无法忍受喉咙中的疼痛,最后只能选择了撞墙自尽。” 柳木说道“我还要留着命,亲眼看你不得好死的下场。” 冯琅渠大笑,“只怕柳大人您是等不到那天了。关于俞府命案的折子想必已经到刑部了,再过几日刑部下了公文,你柳木的死期一定……”冯琅渠俯□子,阴险的一笑,“本官会亲自监斩!只可惜,柳大人你命短,没福气亲眼看见我和婉然成亲了。你放心,婉然跟了我,我自然会好好待她。思仁也会好好照顾你的紫嫣姑娘。” 柳木听了这话,心中怒火重生,想要起身攻击冯琅渠,怎奈腿上一痛没站稳又摔了下去,冯琅渠一笑,一脚踩在柳木那断了的腿上,“我倒要看看,你柳木如今还怎么跟我斗!” 柳木死死的盯着冯琅渠,强忍着喉中火烧般的疼痛,一字一句的说道“冯琅渠,你们兄弟若是敢动紫嫣和婉然一个指头,我柳木就是做了鬼,也定要回来报仇。” 那眼神让冯琅渠看了倒是有些不寒而栗,冯琅渠忍不住退后一步。话说柳木也是冯琅渠长这么大第一个遇到的对手,唯一一个让自己有所顾忌的人。 冯琅渠定神说道“好,本官就要看看,一个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的人,到底能奈我如何!”说完大笑着扬长而去。 才敲过三更,温思仁急急忙忙的敲响了冯琅渠的房门。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10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这么晚了,何事如此慌张?”冯琅渠一边披上衣服一边说道。 温思仁小声说道“刚才有探子连夜赶来,说是刑部还没收到咱们的折子,想必已经被曾璞那老匹夫给截下了。还有,不只是曾青青那丫头正在赶往金陵,而且曾璞那老匹夫也借着公务为由随她一同来了。这两人一定又是为柳木来的。柳木怎么说也曾是先帝钦点的朝廷命官,刑部的批文不下来,咱们就不能对其行刑。听说曾璞还带了几个京城最有名的状师过来,想必这老匹夫从内到外全都打点好了,是铁了心了要救柳木出来……表哥,怎么办,好不容易让这厮落在咱们手中,难道真的就这么放了柳木?” “曾璞那老匹夫从来不做亏本吗买卖,他能为了柳家奔波,想必也是希望柳木日后为他所用。柳木这人太过聪明,绝不能给他翻身的机会,这次若是放了他,日后必成大患。曾璞能打通刑部,控制整件案子来龙去脉,他自然有能力救出牢中等死的柳木。” 温思仁说道“不如今晚就结果了他,免得夜长梦多!只是便宜了那小子了,这么容易就让他死了。” 冯琅渠说道“当然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就死了,刑部不批公文下来,我不能亲自监斩柳木,这倒也未尝是坏事,我要让柳木这厮在我手中生不如死!” 温思仁说道“表哥,话虽是这么说,可依曾青青那性子,你觉得不带走柳木她会罢休?” 冯琅渠一笑,“可若是柳木不在狱中,他们不就救不了柳木了。” 温思仁问道“不在狱中?难道你要把柳木换到别处去?” 冯琅渠笑道“曾璞那老匹夫还有两下子,人脉也颇广。如果柳木在咱们手上,就算给他埋到地下十尺,只怕他也能给挖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温思仁似是不解。 冯琅渠眯着眼睛说道“柳木这小子还算是有点骨气,我想他一定不希望再接受曾家的恩惠了。所以与其咱们把他藏起来,不如让柳木自己藏起来。等曾璞那老匹夫走了之后,咱们再把柳木给办了。如果柳木越狱了,那就是罪上加罪,而且我朝律法明文规定,官府有权处死越狱死囚。这样既让曾璞那老匹夫的算盘打空了,也能要了柳木的小命,岂不是一举两得!” 温思仁笑道“表哥果然聪明。曾璞找不到柳木,也就没有办法救他,而且那老匹夫好面子,想必也不会想去救一个越狱的囚犯来毁坏自己的名声。不过最重要的就是俞婉然相信柳木是畏罪潜逃,也就死了心了。” 冯琅渠点了点头,“这我自有办法。”看样子冯琅渠似是早已在心里盘算好了这事。 第二日一早,柳木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头脑昏沉,待清醒之后竟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巷子里。 而此时冯琅渠也正与俞婉然一同走向之前关押着柳木的大牢,冯琅渠说道“昨日京城来了官员调查此案,大牢把守甚严,我自然不敢冒险带你来此。我也觉得此案疑点重重,柳兄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只怕柳兄不信任我,不会和我说太多细节,不如婉然你去亲自问他,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其脱罪的证据。” 俞婉然点了点头,“这几日劳烦你了。” 冯琅渠看似温和的一笑,“哪里,我这么做一来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不能让好人喊冤送死。二来……我知道婉然你心中只有柳木,他若无辜送死,你自然不会开心。”冯琅渠故作疑惑的看了看四周,自言自语的说道“奇怪了,一大早怎么没有狱卒在此把守。” 二人推开并未关紧的牢门,只见牢中一片狼藉,似是有打斗过的痕迹,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名官兵。 冯琅渠装作十分惊恐的样子,对身后的随从说道“快,过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那随从试了试几人的鼻息说道“回大人,这四人如今只剩下这一个还活着了,其他三人都已经断了气了。”说完遂用冷水将那还活着的泼醒。狱卒醒后将昨夜发生的事‘如实’讲了出来。 “昨夜丑时左右,柳木大喊口渴,要水喝,小的只得拿了水过去。柳木又说身体不适,要我打开牢门亲自将水送到他旁边。冯大人亲口吩咐过,要小的好生照看柳木,小的自然不敢怠慢,只得照做,送了水进去。谁知柳木趁小的不注意,忽然起身抽出属下腰间佩刀,劫持属下,要属下待他离开牢房。”那狱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属下该死,还望大人恕罪。” 冯琅渠说道“胡说,昨夜牢中有六人把守,柳木不懂武功,怎么可能是你们六个人的对手。” 狱卒说道“本来属下也想,柳木他不懂武功,寡不敌众,逃不出大牢的,谁知他突然从腰间扔出一个什么东西,牢中瞬间烟雾弥漫,属下当时什么也看不清,只隐约听见几个兄弟的惨叫,属下慌乱中胡乱追了过去,想要捉住柳木,谁知头上一痛就晕了过去。” 冯琅渠说道“一派胡言,在迷雾之中柳木如何短时间内杀掉三个人,又将你击晕。” 正说着,牢外传来声音,“这可如何是好,被死囚逃掉了,只怕咱们人头不保。” 另一个说道“奇怪了,都知道柳木不会武功,怎么可能比咱们两个练家子跑的还快呢。搜了这么多个时辰,附近大大小小的巷子都搜遍了也没搜到柳木,会藏在哪呢。” 两人说着走进牢房,见了冯琅渠不禁一愣,急忙跪了下来,冯琅渠身后的随从呵斥道“好个玩忽职守的奴才,竟然让一个不懂武功的人在你们六个人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其中一人说道“大人,我们昨夜在迷雾中听见顺着脚步声追了出去,可谁知一眨眼的功夫柳木就不见了。也不知为何,竟像是脚底抹了油似的,一溜烟的就不见了。” 冯琅渠的随从走过来说道“大人,属下在地上捡到了这个东西,不知是不是柳木的。”说完将一个不大的圆球交给冯琅渠。 俞婉然是见过那东西的,记得柳木说过这是离开护国寺之前一个疯和尚交给她的,如此说来柳木昨晚定是用这个东西制造烟雾趁乱离开的,至于如何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些事情又快速逃跑,那就只能是利用曾青教给她的乘风诀了。 冯琅渠安慰俞婉然说道“婉然,柳兄不懂武功这我是知道的,想必定是这群酒囊饭袋给自己玩忽职守胡编的借口。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回柳兄的。虽然我相信柳兄是无辜的,可这里毕竟是金陵,还是知府说的算,只怕官府还是要按越狱来通缉柳木的。”冯琅渠故作惋惜的说道“柳兄一向是树正不怕影子斜,这次怎能如此莽撞呢,既然不是凶手,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何故这个关头又要逃跑呢。” 而此时俞婉然心中对柳木的那几分信任也又开始摇摇欲坠了。 柳木在巷子里想要站起身,但腿上的疼痛让其冷不防的又跪在了地上。 两个推着泔水车的老伯从其身边走过,说道“你知不知道牢里发生大事了?” “牢房里能有什么事,难不成又是哪个犯人禁不住拷问咬舌自尽了?” “可比这严重多了。我听我那做狱卒的侄子说,杀死俞府几十条性命的柳木,昨日又杀了三个狱卒,越狱了!” 柳木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巷子里的,但听了这话大概也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柳木抓乱了头上的发髻,又将地上的灰土涂在脸上和衣服上,看上去俨然一个乞丐。 冯琅渠装作一副凝重的样子来到俞婉然那里,说道“婉然,你放心,官府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衙门暂时会封锁此事,不会贴出对柳木通缉的告示。我会派人在城中搜寻柳木,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温思仁在一旁说道“此事若是传到京城,只怕我表哥头上的乌沙不保呢。弄不好还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参一本说是共犯呢。我表哥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俞姑娘……” 冯琅渠马上打断说道“思仁,不要胡说。我只不过是身为朝廷命官,不想让任何人喊冤而已。” 温思仁说道“你如此冒险到底是为了什么,不用我说,表哥你自然心知肚明。” 俞婉然感激的点了点头,“多谢二位大人相助。” 冯琅渠故作苦笑,“若是尽我所能为柳兄脱罪,能让婉然与柳兄有情人再续前缘……”冯琅渠叹了口气,“婉然若能幸福,那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愿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更新会比较慢,不会坑 我又后妈了是吗? 第102章 夏铜来狱中想要见柳木,可来了好几次,都被拒之门外,只说是知府大人有令,柳木如今是重犯,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夏铜和紫嫣才离了大牢不远,一狱卒左顾右盼的跑了过来,“夏公子,柳大人已经不在狱中了。那日你们走后,我也不知道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温大人不让其他人进去,只留了他和他的两个随从,当时牢中的确传出了一些响动。温大人走后,我再到牢里的时候,柳大人已经躺在地上,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了过去。当晚不是我当班,我也不好逗留太久照顾柳大人,只听后来守夜的狱卒说,那晚冯大人又来过牢中,也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第二日我再来的时候,柳大人就已经不在牢里了。” 紫嫣等人虽不知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此事必定是冯琅渠和温思仁二人捣的鬼。这几人只以为是冯琅渠等人将柳木藏在了什么其他地方,遂派人跟踪冯温二人和金陵知府,但几日下来也没发现这些人有何可疑之处。 再说柳木,在城中东躲西藏了几日,怕连累昔日的两位兄弟,也不敢去找他二人避难,至于紫嫣那里,柳木更是不敢前往了。柳木蓬头垢面坐在城墙下面,腹中传来响声,被午时烈日晒得昏昏欲睡,喉中干渴,嘴唇已经干裂泛白。 一个女子从柳木身边走过,见这堆坐在墙角的乞丐甚是可怜,遂扔下几枚铜板。 柳木余光看见地上经过的紫色裙角,心中一颤,抬起头看见那女子正是紫嫣。 而扔下铜板的紫嫣看见那乞丐的脸时,手也僵住了,“柳木……”紫嫣不敢相信眼前这蓬头垢面、身形消瘦的乞丐竟然会是柳木。 柳木强忍着喉中的疼痛,挤出几个沙哑的字来,“姑娘认错人了。”柳木说完急忙低下头去,扶着身后的城墙站起身子。 紫嫣情绪激动,顿时红了眼睛,两只手抓住柳木的肩膀,“柳木,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走,跟我回去!” 柳木甩开紫嫣的手,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想要走开,紫嫣又拉住柳木的胳膊,“你的腿怎么了,是谁,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你认错人了!滚开,不要烦我!”柳木的声音依旧是沙哑的,没说出一个字喉咙都要忍受撕裂般的痛苦。 见紫嫣依旧不依不饶的拉扯着自己,柳木一把夺过紫嫣的钱袋,将里面的碎银子和铜钱天女散花似的扔了出去,周围的乞丐见了急忙一窝蜂似的涌上来捡地上的钱,紫嫣被一群乞丐围在中间不得脱身,柳木趁乱忍着腿部传来的疼痛使出乘风诀逃走。 柳木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慢吞吞的靠着墙坐在了地上,料想紫嫣应该不会追来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女子扔了几个铜板在柳木脚边。 忽听一男子说道“青青,天下乞丐多得是,你没见一个都要施舍给他们,只怕你再这么施舍下去,连爹给你准备的嫁妆都要搭进去了。” 女子叹了口气,“若是皇上圣明,百姓丰衣足食,谁愿意做乞丐。” 柳木心头一颤,自然听出了曾青的声音。 曾丞相一把捂住曾青的嘴,“你这小丫头,又胡说了,小心这话被人听了是要掉脑袋的。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闯天牢,劫法场,暗中操作找人替柳木顶罪,如今竟然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曾青说道“若是皇上圣明就不会宠信冯琅渠那个小人,柳木也不会被那两个小人接二连三的陷害。”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11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曾丞相说道“此事你我心知肚明,但官场不就是如此。现在好了,柳木越狱了,下落不明,爹就是想救他也没有办法了。” 柳木听了这父女二人的对话总算是明白冯琅渠为何要将自己从天牢放了出来。 曾青说道“这次柳木也一定是被那两个小人陷害的。定是怕咱们会为柳木翻案,所以他们将柳木藏了起来。” 曾丞相语气相比之下严肃了些许,说道“就算你相信柳木是无辜的,可他现在毕竟是个越狱的逃犯,你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是清白的。还是快些随我回京,不要再胡闹了。” “不行!我一定要将柳木找到才行!要不然这两个小人定会害死她的。” “哼!真不知道咱们曾家到底欠了这小子什么,他那样对你,你还如此想着他。” 曾青央求说道“爹,女儿心中只有柳木一人,若是柳木有何不测,女儿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就算是不随她而去,只怕余生也只能郁郁寡欢青灯相伴了。娘走的时候你不是说过,要好好待我,不会让女儿受半点委屈,可如今……”曾青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也不知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到底是真的说到了伤心处,还是和她老子玩起了小把戏。 曾丞相权倾朝野,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可唯独见不得自己这宝贝女儿掉眼泪,曾丞相马上低声下气的说道“行了行了,爹全都答应你还不行吗!爹这就派人着手此事,不过你要先与我回京。若是你留在金陵,冯琅渠等人必定会严加防范,我们若是走了,他放松了警惕,说不定会露出什么破绽。你放心,爹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办到。” 柳木如今虽说与救命稻草近在咫尺,但实在是不想再麻烦曾家父女,上次悔婚一事已经让柳木觉得十分愧对曾家,如今又岂能再拖这父女二人来趟自己这浑水。 柳木知道,曾璞父女二人走了之后,冯琅渠必定不会放过自己。所以若想保命此时就应该离开金陵。 柳木走到城门前,守城的官兵对往来百姓盘查的十分严,一个官兵一瘸一拐的走到柳木跟前,柳木抬起头,两人看见对方都是一愣,那官兵竟然是周大海。 柳木又低下头,心下不妙,自己当初打断了周大海的一条腿,让他落下了瘸腿的毛病,如今官府下令严加盘查出城的百姓,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溜出去,若是这论公论私,只怕自己今日都是凶多吉少了。 柳木正心中打鼓,只听周大海大声说道,“昨天一大早有个臭要饭的在我府钱讨饭,当晚我家那养了十几年的狗就死了。你说多晦气,大爷我现在看见你们这些臭要饭的就生气!大爷没有钱施舍你,有多远滚多远,别在城里要饭丢咱们金陵的脸。”周大海跛着脚一瘸一拐的将柳木踢出了城门,又趁乱将钱袋塞给了柳木。 柳木感激的看了周大海一眼,周大海啐了一口在地上,“臭要饭的,看什么看,再看小心大爷我阉了你,还不快滚。” 当晚,敲过三更,周大海家中来人传话,说是冯琅渠传他到大牢里。 周大海到了牢里,看见柳木先是一愣,然后恭敬的对冯琅渠和温思仁说道“不知两位大人深夜叫小的来所为何事呢?”柳木本已离开金陵,冯琅渠知道柳木这人诡计多端,生怕再节外生枝,所以一早已经派自己的心腹在城外各个路段把守。柳木故意在城外的偏僻处等到天黑了才又启程,怎奈还是被冯琅渠早已安排好的人手捉了回来。柳木心想,只怕这次是要连累周大海了。 温思仁指着柳木,说道“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周大海假装仔细端详着,突然轻蔑的嗤笑了一声,“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金陵最有本事的柳大公子吗!大人,我与柳木当年曾在同一,也算是半个旧时,他不是越狱逃走了吗,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温思仁冷哼了一声,“城中各个城门守备森严,盘查的也仔细,可这逃犯今日居然从城中溜了出去。” 周大海说道“小的失职,小的身为把守城门的百夫长,居然让这逃犯溜了出去,还望大人恕罪。” 冯琅渠说道“失职事小,若是有意放走逃犯,那可是死罪呢。”说完将周大海的钱袋丢在了地上,周大海心下一紧,温思仁说道“这是逃犯身上的钱袋,可不知为何里面竟会有一张别人欠周大人五十两银子的字据。” 周大海故作惊讶说道“小的今日不见了钱袋,还四处找呢,倒是奇怪了,怎么会在这小子手里!” 温思仁又说“可我听北城门的守卫说你今日放走了一个乞丐出城,难道不是柳木吗!” “大人,小的今日的确将一个乞丐踢出了城门。这乞丐讨不到饭自然就会偷抢,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金陵的治安着想啊。难不成是我当时没看清放走的那乞丐就是柳木?”周大海恍然大悟的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这厮变化太大,我没认出来他,他出城的时候又趁乱将我的钱袋偷走了。” 温思仁说道“你若是不说本官还以为你是故意将他放走的呢。” 周大海说道“大人你这可真是冤枉小的了。柳木在书院的时候经常与我做对。有一次还差点把我打死了,你看,我这条腿就是那时候留下的残疾。我巴不得他早死呢,又怎么可能故意放走他呢。” “好,既然你恨他,那如今正好报仇的机会来了。”冯琅渠抽出一个侍卫的佩刀递给周大海,“手刃仇人的机会来了,去,杀了他。” “这……”周大海为难的看了看眼前的刀,“大人,既然柳木犯的是死罪,那应该由官府惩办,小的不过是个百夫长,哪有这权力呢,说出去是要杀头的。” “有本官给你担着,你怕什么。”温思仁说完不耐烦的夺过冯琅渠手中的刀,直接塞给了周大海。 周大海两只手握着刀柄,哆哆嗦嗦的走到柳木身边,小声说道“我不杀你,他们就会杀我。柳木,对不住了,若是做了厉鬼千万别回来找我,大不了我多给你少些纸钱元宝。你不是喜欢喝花酒还有赌钱吗,那我就再烧个青楼和赌坊给你,给你烧几百个美女。你要是惦记着紫嫣,我再找人扎个紫嫣给你烧过去。” 柳木一笑,嘶哑着说道“谢谢。动手吧。” 冯琅渠说道“还不动手!” 周大海磕磕巴巴的说道“是……是!小的这就动手。”说完心下一横,深吸两口气,闭着眼睛,一刀朝柳木腹部刺了进去。 第103章 柳木腹部被周大海一刀刺入,疼痛瞬间从伤口处蔓延开,柳木顿时两腿发软,倒在了地上。 忽听轰隆一声巨响,牢房墙壁被人击破,与散落的砖瓦一同落地的还有一个披头散发的怪人,来人朝柳木跑去,冯琅渠见那人是要救走柳木,一掌朝那人打了过去。 温思仁此时则是一心想着要了柳木的小命,免得夜长梦多。温思仁一把夺过周大海手中的刀就朝柳木劈了过去,那披头散发的不速之客见温思仁要杀柳木,也急忙从地上拽起已经神志不清的柳木,另一面又要抵挡攻过来的冯琅渠,慌乱中温思仁的刀刃划破了柳木的脸,被刀刃划破的血痕从右侧眉弓处一直延续到左面脸颊,而已经渐入昏迷的柳木却早已感觉不到此时脸上传来的疼痛了。 官兵见状急忙将这怪人围住,不想兵刃尚未近身,只见这怪人身体一颤,大喝一声,四周围攻过来的官兵竟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般,纷纷向后倒去。深更半夜能舍身犯险来救柳木,有如此一身好功夫又这样不修边幅的,只怕除了行痴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冯温二人想趁机从背后偷袭行痴,不想被行痴察觉,行痴转身一掌将冯琅渠击退一丈有余,紧接着又一脚踢在温思仁的小腹上,温思仁面部扭曲,只得蜷缩在地上动弹不得。 行痴趁此空扛着肩上已经昏死的柳木,从来时穿破的墙壁跑了出去。 周围官兵欲追,冯琅渠急忙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穷寇莫追。今日之事不可张扬,若走漏半句,本官要了你们的脑袋。” 冯琅渠遣散众人之后,温思仁依旧趴在地上,咬着牙强忍着痛苦说道“表哥,为何不追上去,杀了那厮。” 只见冯琅渠身体一颤,身体瘫靠在墙边,一口血涂在地上,捂着胸口说道“这人功夫不简单,咱们绝不是他的对手。适才那人若是想要咱们的命,只怕再多一倍的官兵,咱们此时也已经在黄泉路上了。不过我猜柳木那小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就暂且放他一马。” 行痴见身后没了追兵,急忙将柳木放下,封了柳木身上几处穴道,将一粒丹药放入柳木口中,之后又将柳木扛在肩上,踩着房顶朝金陵城北门飞去。城墙上守城的侍卫本就昏昏欲睡,只看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还以为是做梦出现的幻觉。 行痴一边跑一边说道“千万别死!再等等,再等等!” 行痴带着柳木跑到城外官道的岔路口,将柳木放在事先准备好的马车内,又喂柳木喝了些水。此时柳木已经完全昏迷。行痴说道“你可千万别死啊。要不然可浪费这丹药了,这可是我从皇宫里偷出来的。”说完就驾着马车朝北方去了。 柳木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躺在一张硬邦邦的床上。一个村姑模样的姑娘走进来说道“你终于醒了。”说完浸湿了毛巾就要为柳木擦脸。 柳木警惕的一把抓住那村姑的手腕,张了张嘴,可喉咙的疼痛却说不出一个字。那村姑似是看出了柳木的疑惑,笑道“是你叔父带你来的。他说你在山里迷路了,又被猎人的陷阱伤了腹部。还好发现的早,要不然就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么说柳木就更不明白了,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叔父。柳木仔细回忆昏迷前的情景,只隐约记得一声巨响,便再也记不起来任何事情。 忽见行痴走进来说道“我的好侄儿,已经是第五天了,终于醒了,总算是没浪费我的丹药。” 见到行痴,柳木也已经猜到了十之**,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只点了点头,朝行痴一笑。 见柳木伤势好了大半,行痴便辞别了那家农户,带着柳木离开了。 柳木坐在马车上,看了看行痴,张了张嘴,却也没发出声音。 行痴笑道“想问去哪是吧?”没等柳木作何反应,又继续说道“如今大街小巷都是你的画像,那姓冯的是铁了心的想要你死,你去哪都不安全,还是跟我回护国寺后山吧。” 柳木点了点头,遂闭上眼睛,一路上都没说过一句话,一路上也只有行痴一人自言自语。 护国寺后山,行痴几乎每日都会给柳木吃一些她不知道是什么的药丸,几日之后喉咙倒是没那么疼痛了,只是声音依旧沙哑,说起话来还是有些吃力。 柳木坐在地上,身后靠着树干,沙哑着声音问道“为什么救我?” 行痴伸出一根手指,“其一,因为你是我在护国寺唯一的朋友。” “还有别的原因?” 行痴苦笑,语气瞬间平淡了许多,“因为你是慧娘的孩子。” “你认识我娘?”柳木那沙哑的声音瞬间高亢了不少。 “何止是认识呢……”行痴一笑,“我自幼在寺里长大,整天随着师父习武诵经。偶尔趁着解签的和尚不在,我也偷着替香客们解解签,不过都是胡说八道的,只是为了好玩而已。直到有一天,寺里来了一个香客……”行痴目光放空,瞟向护国寺大雄宝殿的方向,似是在回忆什么…… 【行痴头也不抬的接过一女子递来的竹签,摇头晃脑的说道“此卦下坎上兑,困卦。” “困卦,听这名字就不吉利,难不成是个不好的卦象?”女子身后的丫鬟说道。 “非也……”行痴抬起头,这才看见眼前坐着的女子,自己在寺中见过往来香客无数,但却从未见过这样标志的女子。行痴看的出神,女子身后的丫鬟说道,“看什么看,出家人六根未净……”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12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坐着的女子示意身后的丫鬟住口,又对行痴说道“我这丫头伶牙俐齿,说话一向是没轻没重的,如有得罪还望大师不要见怪。” 行痴忙说“不要紧,不要紧。” 女子身后的丫鬟没好气的说道“那还不快给我们家小姐解签!” 行痴傻笑了两声,说道“施主吉人天相,此卦自然是大吉。卦上说,施主近日会有有缘人出现……”行痴此时思绪完全在这女子身上,当然,这卦象的含义,也不过是行痴顺口胡说的。 那丫鬟打断行痴的话,说道“胡说八道。这卦是我家小姐为我家老爷求的。你又打哪看出有缘人这么一说了。” “师叔,您怎么又来我这儿捣乱来了。”一个穿着蓝色僧衣的和尚跑了过来,那和尚看上去至少要比行痴大上二十岁,可按照备份还是要叫行痴师叔的。 行痴颇为尴尬的一笑,急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倒出位子给那和尚。和尚看见桌上的卦签,问道“这位女施主可是要解签的?” 女子礼貌的笑道“这位大师刚刚已经解过了。多谢大师指点。”说完起身离去。 行痴目送女子离开,低下头却看见女子刚刚站过的地方有一个香囊,想必应该是那女子落下的。行痴捡起香囊偷偷的放进了僧衣里。 那解签的和尚看见行痴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 行痴拿起桌上的卦签,问道“小师侄,这卦象应当何解?” 那和尚说道“此乃困卦,险以说,困而不失其所。” 行痴挠了挠头,“说的再明白一点。” “就是在险难中还能喜悦,处于困境而不失去他的坚持。看来刚刚那施主,所求之事怕是最近会有大的变动。”】行痴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颜色已经旧了的香囊,“那女子就是你娘。我几经打听才得知她的身份。你娘本是官家小姐,你外公当年官居太傅,只可惜一生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晚年遭小人嫉妒,在朝中受小人排挤,你外公知道皇上不信任自己,所以就像皇上请辞。带着一家老小回了金陵老家。”行痴苦笑,“起初我只是在寺中见过你娘几次,许是我凡尘未了,或是六根未净,尹太傅一家离京之后,我始终对你娘念念不忘。后来师父看出了我的心思,我离开护国寺的时候,师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我去了。” 想不到这看似疯癫的行痴,竟然喜欢过自己的娘亲,但又觉得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不禁也十分好奇,柳木问道“这么说你后来又见到我娘了?” “我到金陵打探到你娘的下落,得知她已经成亲,我本想再去看她一眼,所以就假借化缘到了柳府。那天正巧你娘分娩,当时难产,命悬一线。我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告诉那婆子我懂得医术,她们见人命关天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遂让我去为你娘接生。你娘因为难产落下了病根,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你娘让我替她保密,说这孩子是个男丁。两个婆子拿了你娘给的银子,答应离开金陵,并发誓不会泄露此事半句。可我担心那两个稳婆口风不紧,所以……在她们远离金陵之后将她们杀了。” 听到这儿,柳木倒吸了口冷气,“倒是因我白白的害了两条性命。” 行痴说道“说来也奇怪了,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投缘,想不到竟是慧娘的孩子。” 柳木沙哑着嗓子问道“这些就是你救我的原因?” 行痴说道“也许因为你是在这后山与我一起喝过酒吃过肉,与我臭味相投的柳木。也许因为你是慧娘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 “你何时知道我的身份的?” 行痴说道“在你离开护国寺书院,最后一次与我见面的时候。你提到金陵柳家,我才如梦初醒,许是年月太久,竟然忘了当年慧娘的孩子也叫柳木。当年你娘生下你,见你们母子平安,我知道自己也该走了。我离开金陵并没有回到护国寺,而是辗转去了好多地方,不过我最喜欢去的就是皇宫和那些达官贵人的府邸。你那从不离身的匕首,就是我在皇宫里盗出来的。从那以后,每一年我都会在你生辰那日去一次金陵,你周岁那年,我将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交给了你娘,让她日后转交给你,以作傍身之用。再后来你爹从北方回了金陵,见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我也不便再打搅,所以每年在你生辰那日,我也只是躲起来看看你娘而已。直到你十岁那年,我到金陵得知你娘已经在前一年过世,从那以后我才又回到护国寺,但又不喜平日里香客们的嘈杂之声,索性来了这后山禁地。从那之后只每年去金陵拜祭你娘,也再没见过你,所以也就没认得出这把护国寺搅得鸡犬不宁的柳木,竟然是我当年亲手接生,被慧娘扮成男孩儿的女婴。”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比较懒,更新频率完全没规律,我尽量勤劳一点 第104章 自打柳木失踪之后,俞婉然便一直打探着柳木的下落。冯琅渠说道“婉然,虽说你武功不弱,不需要人保护,可毕竟是个女人,还是需要有个人照顾的。柳兄如今下落不明,难道你要为了他,一辈子都这么奔波着吗。” 俞婉然说道“我明白冯公子的好意,可我与柳木一日夫妻百日恩,如今他有难,我又岂能坐视不理。” 冯琅渠说道“婉然,你别怪我多嘴,柳木失踪了这么久,只怕早已凶多吉少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没有柳木的下落,我就会一直找下去。” 冯琅渠这下倒是犯了愁,温思仁笑道“表哥难道还在为俞婉然的事发愁?” 冯琅渠说道“若是婉然一心惦记着柳木,我岂能答应与我成亲。” 温思仁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放在桌上,两个指头按在上面将其推给冯琅渠,笑道“表哥,这东西洒在酒里,只要俞婉然喝了,你害怕她不从了你?到时候纵使她有再高的武功又能如何,还不是什么都听你的。” “混账!”冯琅渠拍桌起身,骂道“想必这世间能入我冯琅渠眼中的女子,也只有婉然一人。我真心爱她,又岂能用如此卑劣手段。” 温思仁尴尬的笑了笑,又将那小纸包放回怀里,说道“表哥息怒。如此不妥,那还有别的办法呢。俞婉然此时惦记着柳木,自然不会接纳你。可如果柳木死了呢?” “柳木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已经派了那么多人寻他下落,可一点消息都没有。又如何杀了他让婉然死心。更何况,柳木那厮也确实活不多久了,就算是没被周大海那一刀结果了小命,只怕过不多久也该上路了。我们又去哪找尸体让婉然死心呢。” 温思仁笑道“表哥,枉你聪明一世,怎么就突然糊涂了呢。谁说非要真的柳木死呢。我们找个人假扮柳木,在京城将其抓获,就地正法。若是等俞婉然见到尸体,只怕也已经腐烂的看不清长相了。只要找个身材相近的人不就行了。到时候案子一结,朝廷批文一下,又有那么多亲眼目睹柳木被政法的官兵作证,想必俞婉然也该信了吧。” 柳木蹲在护国寺后山的水潭边上,看着水里的影子,只觉得那条几乎贯穿了整张脸的刀疤看起来那么狰狞。再想到自己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样子,和嘶哑刺耳的声音,柳木只觉得自己此时活活的像一只怪物。 柳木捡起一块儿大石扔进水中,紧接着整个人也扎了进去。行痴一直在不远处看着柳木,见柳木沉入水中没了动静,也怕这家伙想不开寻短见,吓得急忙轻功过去,跳入水中,将柳木揪了出来。 看见柳木口中呛出的水,行痴骂道“你小子不要命了!” 柳木沙哑着声音咆哮道“你看我现在像什么样子,活脱脱的一个废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行痴骂道“可你若是就这么死了,你怎么有脸见你九泉之下的娘亲?难道你们柳家就这样蒙受不白之冤?你要让天下人都耻笑你柳木是个窝囊废吗!” 柳木自嘲似的苦笑“报仇?哈,你以为我不想杀了那些陷害我们柳家的人?可我如今这个样子,怎么报仇!” 行痴说道“从今天开始,我教你武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到时候就算你柳木一己之力杀不了那些人,还有我疯和尚陪着你一起报仇呢。若是你还没勇气活下去,那便从这里再跳下去,这次我绝不救你。可你若听得下我的话,那边随我回去,从现在开始与我修炼武功。” 柳木起身,跛脚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眼行痴,“谢谢。”说完又一瘸一拐的朝山洞那边走去了。 行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绝不会让慧娘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肉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在这后山里。” 行痴蹲在地上看着柳木娴熟的将两只野鸡开膛破肚,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柳木伸了个懒腰,又晃了晃脖子,说道“你这山洞实在不是人住的,睡醒了之后浑身酸痛,越睡越累,比在大牢里上刑还难受。” 行痴说道“谁让你柳大公子从小娇生惯养的呢。如今也算是让你尝尽世间百态了。” 柳木说道“就是当年在金安寺睡那木床,也没有你这山洞的兽皮这么难受。腰酸背痛,骨头像是要散了一样。也不知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又说道“我记得你说过这后山里藏着一套绝世武学,而且听你的意思那武学远在你所有武功之上。你可以随意出入皇宫,更何况当时会那绝世武功的僧人呢。如果真的有这武功,当初那和尚为何不潜入皇宫,杀了夺他江山的人,以报亡国之仇。” 行痴笑道“能达到那种境界的人早已超脱了世俗,又怎么会再记得仇恨呢。单凭那‘无相’二字,他就已经看破世间百态了。”行痴又想起那日在大牢将柳木救走时的情景,问道“我在金陵救你离开大牢的时候,见到一个一袭白衣的人,那人是谁?” 柳木说道“像办丧事一样,喜欢整日穿着白衣服的,除了冯烂蛆还能有谁。” 行痴说道“我与那人交手的时候,此人出招看似平常,可招招都打在我的穴位之上,如果那人是个有三五十年内力的人,只怕我现在已经是重伤了。” 柳木说道“以前只知道冯烂蛆是个舞文弄墨的书生,倒是没听过这厮会什么武功。不过当初在大牢,他打我的那几拳倒是疼的很。” 柳木将两只野鸡架在火上,许是怕那两只衣袖碍事,遂挽得高高的,露出大半只手臂,行痴无意间瞥见柳木露出的手臂,不禁一愣,紧接着一把将柳木的胳膊拽到自己跟前仔细端详着,继而指着曲泽穴的位置,只见上面泛着并不明显的红色,紧接着又拉起柳木另一只手臂,同样的位置也有类似的印记。“这东西出现多久了?”语气中透着些许紧张。 柳木无所谓的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惊小怪的呢,许是你这山洞里太简陋,睡觉压到石子了吧。” 行痴说道“现在看看你腿上的梁丘和血海两处穴位,有没有一样的印记。” 柳木看了眼,笑道“你怎么知道,还真的有两块儿泛着红色的。” 行痴表情骤变,“两肩向下一寸。” 柳木扯了扯衣领,倒是隐约能瞥见些许颜色。行痴没再等待柳木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腰上命门也有一样的印记。”那语气听着倒像是大难临头了一样。 柳木也有些紧张了,说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行痴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会这样呢……” 在柳木心里,行痴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可如今看行痴这般模样,柳木也不免有些紧张了。“疯和尚,别婆婆妈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行痴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碎尸掌”三个字。 “碎尸掌?就是你说当年那个西域高手的独门武功?” “不错,我在师父的手札里见过对这武功的细致描述,你身上这几处穴道,正是中了碎尸掌的症状。而且,中了碎尸掌的人,身体多处骨节一段时间之后会出现酸痛的症状,比如膝盖或手肘。再后来,腿骨,手臂,肋骨,多处也会出现疼痛。而多数中掌的人,都会将这疼痛归于劳累或是其他原因,大多也不会想到会是碎尸掌所致。” 柳木说道“你不是说那碎尸掌是那个西域高手的独门武功,我也没和那个年龄的老翁发生过打斗,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中了碎尸掌呢。疯和尚,你再仔细想想本寂方丈手札里的描述,会不会是你记错了。”柳木想起行痴说过,当年那个死于非命的春红就是被碎尸掌所杀,当时春红的脚底出现了一个梅花的印记。柳木急忙脱下脚上的草鞋,脚掌上并没什么异样,说道“你不是说中了碎尸掌的人死后脚上会有梅花形的印记,你看,我的脚底板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我就说你大惊小怪,一定是看错了。” 行痴说道“那梅花的印记,是在人死后骨骼开始碎裂之时才会一点一点显现出来的。对你下手这人功夫不到家,否则,这么些时日,你早就没命了。”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13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低头看着地上的灰土,面无表情的问道“我还有多久命。”完全听不出是什么样的语气。 “我不知道。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中了碎尸掌的活人。不过是什么人能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对你下此毒手呢。”行痴说完猛的一抬头,说道“难道是那天与我交手身穿白衣的冯烂蛆?” “冯烂蛆?”柳木说道“怎么会呢,之前倒是也没听过他会什么武功的。只听说冯家世代都是读书人,就是在朝廷里,也是十分瞧不起那些武将的。” 行痴说道“那人与我交手时招招打在我的穴位之上,若不是我用内力挡住了那招式打进来的力道,只怕现在早已重伤。我竟忽略了那人攻击对手的方式。只可惜过了太久,也记不得当时他都打了我哪些穴道,不能确定与师父手札中记载的碎尸掌是否吻合。” 柳木说道“伤我的人到底是不是他已经不重要了。这打伤我的人能杀了春红,也一定能杀了我。这仇只怕今生是不能报了,我一个将死之人,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此时柳木越狱一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已经惊动了京城那边,大街小巷都是柳木的画像。 曾青倒是觉得奇怪,自己之前去金陵想要救柳木的时候,就已经被告知柳木越狱,为何这个时候才上报朝廷,贴出通缉令呢。忽又恍然大悟,暗忖,莫非之前的越狱只是个障眼法,而这次是真的不在冯琅渠掌控之内了? 曾青把印象里柳木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几乎翻了个遍,几经寻找无果,灰心之时突然又想起了当年的护国寺后山。 自打柳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倒也越发的觉得心静了。 行痴一溜烟似的跑进山洞,拍了拍正在打坐的柳木,神神秘秘的样子,说道“你猜我看见谁了?” 柳木只简单的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感兴趣行痴口中的人是谁。 “你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见柳木不答话,行痴接着说道“就是当年经常和你偷跑来后山吃肉的京城相府千金!” “曾青?”柳木听见是曾青来了,这才睁开眼睛看向行痴。 “就是她了。我想她一定是来找你的,还不快些出去见她。” 柳木摇了摇头,“算了。想必她一会儿也就走了,不见也罢。”接着又问行痴,“你怎么知道她是相府千金?” 行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来惭愧。当年我一个江湖上的朋友,中了魔教的毒暗器,命悬一线,需要一味药材解毒,可那药材中土少有,当时只听说皇上才将西域进贡的唯一一株赏给了右丞相曾璞。我情急之下只得去相府盗药。不想被那曾姑娘看到了,还交了手。只可惜这小丫头内力差了些,想必她师父也没教她什么太精妙的招式,要不然倒是个可塑之才。不过这丫头的脚力可真是不赖,还第一次有人能追在我身后那么久才被我甩掉。” 听行痴这么说,柳木不禁想起几次曾青用乘风诀带着自己逃走的情景,嘴角不自觉的弯了上去。 行痴见柳木那模样,遂打趣着说道“笑成这个样子,可是想起什么前尘旧事了?想必你二人交情匪浅,你也一定很想见她吧。更何况我看那曾姑娘三番两次的帮你们柳家脱离险境,她对你用情至深……” 柳木马上收起嘴角的微笑,打断对方,面无表情的说道“有什么好见的。她若来就来,去就去,与我何干。她帮助柳家,那也不过是小女孩儿意气用事罢了。她找不到我,自然就会离开这里回到京城过她原本锦衣玉食的生活。”说完又比起眼睛打坐,任行痴怎么唠叨柳木也没再理会,活脱脱的像是一尊木头。 柳木微微皱眉,并不是因为行痴的唠叨,而是腿骨几处传来的疼痛,让她越发的确定行痴没有猜错,自己的确是中了碎尸掌。 第105章 金陵,衙门里一大早就乱成了一团,衙役们表情不尽相同。有的如释重负,有的则一脸落寞,还有的更是眉头紧锁,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般。 就连夏铜和张福也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原来是衙门有消息,说是柳木上京告御状不成,竟趁着皇家祭天之日混入人群中想要刺杀皇上,打斗中又杀了好多侍卫,最后被侍卫就地正法。 夏铜和张福疯了似的冲进公堂,看见那尸体面目全非,京城护送尸体过来的官兵说道“这人不知死活,竟然要行刺皇上,是被乱刀砍死的。” 那尸体身形与柳木极其相似,又看不清面容,这二人便真以为是被乱刀砍死的柳木,夏铜哭道“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我知道你是被人陷害的,我一直在想方设法为你翻案,可你何时如此沉不住气了。之前不是还劝我,不要为你莽撞行事,可你如今怎么就如此莽撞了!你若死了,紫嫣他们孤儿寡母怎么办!”夏铜使劲摇晃着尸体,“柳木,你给我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当爹了,紫嫣给你生了个女儿!”正说着,只见俞婉然面色苍白,在冯琅渠的陪伴下走进了公堂。夏铜见了冯琅渠,顿时就疯了一般冲了过去,一把揪住冯琅渠的衣襟,“你这狗、日的小人,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暗中操作的,柳木就是被你这小人害死的。如今柳老爷白发人送黑发人,又留下紫嫣母女,柳木到死都不知道他已经当爹了!你这千刀万剐都不为过的小人,我今日就打死你给柳木报仇!” 俞婉然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又想起柳木蹭骗柳老爷说紫嫣有了身孕,倒也马上明白为何夏铜会这么说了。 俞婉然见那尸体身形与柳木无异,头发凌乱,脸上血肉模糊,但细看之下,两腮和下巴处又有些许的胡茬,俞婉然用手在那尸体下巴处摸了摸,的确是硬硬的胡茬。俞婉然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对厮打在一起的夏铜和冯琅渠说道,“这人不是柳木。” 冯琅渠表情骤变,“婉然,怎么会呢,京城已经批了文书下来,这就是柳木。再说,当日京中还有那么多大小官员亲眼目睹的,不会错的。” 俞婉然说道“我与柳木夫妻一场,同床共枕多年,怎会认不出自己的相公。再说,柳木比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要文弱,又怎能行刺皇上,并且杀了那么多侍卫。” 冯琅渠说道“柳木的确是没这本事的,只是当时与柳木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不过那人武功甚高,被他跑掉了。” 俞婉然似乎已经明白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只轻笑了下,“冯大人办案缜密,若是仔细观察,又怎会不知道这是你当日在护国寺的同窗呢。”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公堂。 夏铜见俞婉然如此肯定,便也放心了。夏铜整了整胸前褶皱的衣服,说道“我就知道我老大不会这么短命!”说完啐了一口在地上,也和张福离开了。 紫嫣一早听说柳木的尸首被送回金陵,顿时就昏死过去,香芸为了照顾紫嫣,也没得闲脱身去衙门,只好让夏铜和张福先去衙门一探究竟,看看能否将尸首认领回来。 夏铜和张福回到紫嫣家中的时候,紫嫣已经转醒,夏铜说道“紫嫣,香芸姐,那衙门里的尸体并不是柳木的。” 紫嫣和香芸二人皆是一愣,张福说道“夏铜此言千真万确,还是俞姑娘看出了尸体的端倪。也不知为何就如此肯定那尸体并非柳木。” 紫嫣和香芸倒也马上明白了,为何俞婉然会肯定那尸体并非柳木,这下二人悬着的心也算是落地了。香芸说道“我就说过,我们家公子福大命大,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的。” 夏铜说道“真恨不得这就杀了那两个小人。柳家从最开始被人陷害谋反,到我老大被人陷害杀了俞老爷,我看这根本就是温思仁和冯琅渠一手策划好的。只恨我夏铜天生没脑子,不能为我老大翻案。紫嫣,老大对你的感情我是明白的,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定不会好过。再说,如今你又有了絮儿,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孩子该怎么办呢。这可是我老大在世上的唯一血脉了,孩子不能没有娘,你定要保重身体,照顾好絮儿的。” 紫嫣看了看正在一旁睡着的婴孩,对香芸说道“若是有一日我果真有何不测,香芸姐,絮儿就拜托你照看了。” 香芸忙说“这是哪里的晦气话呢,你还要等着公子回来和你一起养育絮儿长大成人呢。我这做姑姑的,也要和你们一起看着她出嫁呢。” 夏铜和张福忙说“不错不错,我们这做叔伯的也要等着絮儿她爹回来和我们一起喝酒呢,到了絮儿出嫁那天,我定要把你们家的好酒全都喝上一喝。” 护国寺后山,柳木没再理会外面的曾青是去是留,只每日坐在山洞里打坐,若不是知道柳木此时已是等死的心态,看这样子,到真像是个遁入空门的超脱之人了。 “柳木,那个曾姑娘在泉边呢,你不去见见她吗?”行痴本以为曾青见不到柳木便会离开,可不想曾青竟然如此执着。 柳木摇了摇头。 行痴说道“这段时间曾姑娘每天都会来后山发呆好久,要不就是暗自垂泪,就算你无心于她,可见一面也总是可以给她些许宽慰的。” 见柳木依旧没什么反应,行痴有些急了,说道“柳木,你何时这么冷血了。曾姑娘对你的情意,我这个局外人都是看得出来的。难道你就忍心让她每日坐在泉边哭吗?” 柳木看向行痴,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表情,“你以为我不难过吗?可我一个将死之人,又何必再扰她清净。她若见不到我,也许会以为我已经死了,日子久了,也就断了念想。可我见了她,又能如何?告诉她我命不久矣,让她再难过一次?” 行痴顿了顿,这才明白柳木为何会如此绝情,倒是自己忽略了柳木身中碎尸掌一事,知道柳木有自己的苦衷,索性也就没再说话。 “施主,此处乃护国寺后山禁地,施主何故擅闯此地。”行痴不忍再看曾青如此,遂想劝说对方离开。 曾青先是一愣,没想过后山里还会有其他人。曾青看了看来人,又低下头,“我在等一个人。既是禁地,阁下又何故在此出现呢。” 行痴笑道“在下是本寂方丈派来秘密守山的僧人。姑娘可等到要等的人了?” 曾青摇头。行痴说道“既然等不到,为何还要再等呢。” 曾青说道“我感觉得到,她就在这附近,只是不肯出来见我。” 行痴顿了顿,心想,莫非这就是他们说的心有灵犀?又说道“贫僧常年隐居后山之中,后山的半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贫僧的眼睛和耳朵。从姑娘来后山的第一日我便发现了姑娘,只是我见你并无恶意,又心事重重,所以也不好打扰。这些日子除了姑娘以外,后山再没外人来过。我想姑娘要找的人根本就不在后山。亦或……那人已经不在了。我劝姑娘还是放弃了吧。” “你……”曾青猛然抬头看向行痴,“你知道我在找谁?” 行痴说道“如果贫僧没有猜错,姑娘要找的人,就是当年在书院之时陪你一同来后山的柳木。” 曾青恍然大悟,“难道你就是柳木说的那个藏在后山里的疯和尚?”曾青这才想起柳木曾对自己说过,她在后山遇见了一个武功高强的疯和尚。 行痴点头,“贫僧行痴,正是柳木口中的疯和尚。” 曾青说道“大师可知道柳木的下落?” 行痴说道“当日我听闻柳木落难,遂去金陵大牢营救。可并未发现柳木的踪影,后来听狱卒说,柳木曾被用重刑,又身受刀伤,后来下落不明,只怕已经……”行痴叹气“如果我知道柳木的下落,又岂能不将她救出来呢。不是和尚我夸口,就算是京城的天牢,我也照样可以来去自如带个活人出来,更何况是区区一个金陵的大牢了。而且在下江湖朋友众多,如果柳木活着,我又岂能打听不到。所以我猜柳木根本就不在这世上了,我劝姑娘还是不要再折磨自己了。逝者已矣,就算姑娘真的哭断了肠,柳木她也不会回来的。” “不,柳木不会死的。我感觉的到,她还活着,她一定会回来见我的。”曾青此时面无表情,也听不出口中的语气,听着倒更像是下意识的自言自语。半晌,曾青起身,也没再看行痴,只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一定会找到她的。”说完转身离开后山。 行痴回到山洞,柳木依然在闭目盘腿打坐。 行痴说道“曾姑娘走了。” 柳木闭着眼睛,毫无语气的说道“世间万物不过是浮生一梦,哪里有不会走的呢。今日是曾青走了,过不几日,我也注定要走。就算不走,又能如何。说到底,不过是沙土一抔。就算留住了,又能留多久。” 行痴看向柳木,打趣着说道“不想你小子竟能说出这种大彻大悟的话来,看你现在这空无一物的样子,倒像是个看破万物的高僧呢。本寂方丈早就说过你小子有慧根,不如替了头发,随我修行去吧。”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14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苦笑,没再说话。 行痴坐在地上,脱下鞋子在墙壁上拍了拍鞋底的灰土,又一边穿鞋一边说道“曾姑娘三番五次的出手救你们柳家,也算是报答尹太傅了。尹太傅膝下无子,只有慧娘一个女儿,你也算是尹太傅留在世上的唯一后人了。” 柳木终于睁开眼睛,问道“莫非曾丞相和我外祖父也有何渊源?” 行痴说道“那曾璞正是你外祖父的得意门生。曾璞出身寒门,初入官场之时心直口快,且为人刚正,得罪了不少人。起初不懂得变通二字,只因看不惯那些沆瀣一气的贪官污吏,还险些弃官回乡务农,若不是你祖父赏识他,为他铺路,教他为官之道,只怕曾璞也不会有今天。只可惜,后来你祖父被人陷害,曾璞本可以替你祖父开脱一二的,可他那时已经为官多年,深知官场利弊,怕连累家小,也只能袖手旁观了。但说到底,曾璞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尹太傅离开京城那日,一早曾璞便跪在京城外的官道上等着尹太傅。尹太傅也不是那记仇的小人,临行前又说了些为官为人之道给曾璞。曾璞跪拜送尹太傅离开,自此二人再没见过一面。这事倒也成了曾璞二十几年没打开的心结。尹太傅对曾璞有恩,更可以说,曾璞今天的一切,都是源于尹太傅当年对他的知遇之恩。不管曾家帮过柳家什么,你也是受之无愧的。只是苦了曾姑娘,要经历这样的情劫。” 柳木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又平淡的说道“曾家救我,算是报答我外祖父。我今日欠下曾青的,又不知何时能还呢。罢了罢了,世间因果循环自有天道,何时要我这俗人来操心呢。” 说着,行痴又想起了柳木的娘亲。再看看此时正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的柳木,心想,这小子当年是我亲手接生才大难不死得以活命,难道这最后一程也要我再陪她走完吗?如果当年我没同慧娘一起撒下那弥天大谎,隐瞒柳木的身份,她不娶什么金陵才女,不来护国寺书院,不与那两个小人为敌,是不是柳家也不会遭此劫难,一切又有不一样的结局。难道是我间接害了慧娘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 行痴说道“柳木,你放心,不管你日后是死是活,我一定会杀了那两个小人,替你和柳家所有人报仇。” 柳木起身伸了个懒腰,慢吞吞的笑道“算了算了,我日子本来就不多了,还想那些做什么,我可不想死后做个怨气哄哄的厉鬼,听说厉鬼穿着大红衣服,青面獠牙,眼睛凸出来还都是血,多难看,就是到了还魂夜,那副模样,只怕我也没脸回来和你叙旧。” 行痴笑道“就算还魂夜回得来,怕是你也忙着去见那几个姑娘了,京城的曾姑娘,金陵的第一才女和第一花魁,从京城到金陵,就算鬼魂可以神行千里,那也有的你忙了,只怕你还没时间来看我这疯和尚呢。” 柳木笑道“这世间让我牵挂的还真不少呢。看来死后有的忙了,我呀,还是趁着没断气,好好看看这后山的一草一木吧。”说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哼着当年在春风阁常听的曲子迈着拖沓的步伐走了出去。走了没几步,又回头笑道“疯和尚,我可不是说笑的,死后若真能成鬼,我是定要回来找你喝酒的。” 行痴大笑“好,若你舍得不去看那些姑娘,那我就准备最好的酒菜,等你回来一醉方休。” 待看不见柳木的背影,行痴忽又收起脸上的笑容,“奇怪了,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话来了。”倒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了,再想柳木临走那情形,竟有些临别遗言的感觉了。 行痴看了眼外面,朝洞外喊道“你可别走太远,看样子过几个时辰就会下雨的。” 只听传来的柳木的声音越来越小,“知道啦,啰嗦!”洞外的柳木看了眼太阳,自言自语说道“疯和尚又在胡言乱语了,这么大的太阳,又没云彩,哪里就会下雨呢。” 第106章 话说柳木那日走出山洞本是想散散心晒晒太阳的,当晚果然不出行痴所料,天降大雨。见柳木迟迟未归,起初行痴以为柳木是躲在哪个山洞里避雨所以没回来。可直至第二日中午也不见柳木踪影。行痴只怕柳木有何不测,一连三月,几乎翻遍了护国寺后山也没看见柳木的踪影。 夜里,行痴坐在篝火旁,洒了一壶酒在地上,说道“你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说走就走了。自打你娘死了之后,我就在这后山隐居了,好不容易有个人来陪我,你又不辞而别。你是我亲自接生,你来世上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这疯和尚,好歹这最后一眼也是看着我离开啊。你可倒好,不声不响的就走了。我这辈子本就无亲无故,倒是和你有缘,如今你一走,我又没了牵挂了。”行痴叹了口气,“不想你那日走出山洞说的话,倒是成真了。可我又不知道哪天才是你的头七。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说完又洒了些酒在地上。 “如此好酒,我若是不回来与你叙旧,岂不是浪费了。” 听见柳木的声音,行痴猛然回头,的确是柳木的声音,而且是柳木被那毒药灼伤喉咙之前的声音,倒是一点听不见沙哑了。 只见柳木正站在不远处笑着看向自己。此时柳木衣衫略显破烂,又是蓬头垢面的,脸上沾着些许灰土,看样子十分狼狈,可细看之下,被温思仁留下的那道刀疤却不见了。 见行痴不说话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柳木笑着边走过来边说“今天本来不是我的头七,不过鬼差大哥告诉我你在此用好酒祭奠我,不想浪费了这美酒和你的一番情意,才央求着阴曹地府的鬼差放我回来与你聚上一聚的。” 行痴盯着柳木的腿,之前被冯琅渠打断的右腿,竟然一点也看不出跛足的迹象了。“你……”行痴疑惑的看着柳木,倒是真有些怀疑对方是头七还阳了。 柳木笑道“人死之后都是这样的,生前的伤是带不到死后的。”柳木一把夺过行痴手上的酒壶,“我可是要赶在天亮之前离开的,要不然鸡叫的时候,我若是没回到地府,那便要魂飞魄散的。” 行痴本是不信活人见鬼这些事的,可眼前的柳木和那日失踪之事大相径庭,身上的伤也全都不见了,这倒是让行痴开始怀疑眼前的柳木到底是不是活人了。更何况以行痴的耳朵,根本不可能柳木走的这么近都没发现有人过来。行痴将信将疑的一把扣住柳木的肩膀,手中能感到柳木的体温,半晌说了句“热的……” 在柳木眼里,行痴就是个与世无争的神人,可如今见了行痴这愣头愣脑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行痴知道自己被眼前的柳木愚弄了,也笑着一拳头打在柳木肩上,“你小子,居然学会扮鬼吓我了!” 不想柳木竟然敏捷的一把抓住了行痴打过来的拳头,手上的力道也出奇的大了许多。 行痴一愣,似是有些好奇,又伸出另一只拳头打向柳木,柳木后退一步接住行痴的拳头,又出手反击了回去。 这下行痴又有些疑惑了,他知道柳木除了和曾青学过乘风诀,其他的功夫是一点都不懂的。可眼前的柳木分明是懂得武功,且这几招交手下来又明显感到对方功夫不弱。 柳木笑道“都说了我是鬼,你还不信。” 行痴仔细打量着柳木,旧伤痊愈,断骨重接,声音恢复从前,就连脸上的刀疤也不见了,又不知怎么有了一身的功夫,整个人如同重生脱胎换骨……行痴突然恍然大悟,“无相天蚕功!” 柳木大笑说道“阎王爷嫌我阳寿未尽,所以让我借着这功夫还阳了。” 行痴一脸好奇的拉着柳木坐下,说道“快些告诉我,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木将那日发生的事告诉了行痴。原来那日柳木想到山顶晒晒太阳,傍晚十分又下起雨,本就跛着脚行动不便,雨天路途泥泞,不小心跌落山涧,不但大难不死,反而误打误撞在山涧下的山洞里发现了无相僧人刻在石壁上的“无相天蚕功”。 行痴行痴笑道“原来当初无相僧人说的有缘人竟然是你。想不到无相僧人将那武学藏在了山涧下面,难怪百年来都无人能找到它了。” “是啊。亏得我命大,坠落的时候被峭壁上的树枝接住了又落下去的,要不只怕找到了这无相天蚕功也没命学了。而且那山涧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出口,”柳木说着伸出双手,只见手上已经起了血泡,“我是徒手从那峭壁上原路爬回来的,若不是有这功夫庇佑,只怕我就是废了这双手,也爬不回来见你了。”柳木又将这功夫的精髓之处告诉了行痴,行痴听得连连点头,“想不到无相天蚕功竟如此厉害,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内功进步神速。如此功夫,也难怪无相僧人会藏得如此隐秘。若是落入恶人之手,只怕就要天下大乱了。” 柳木说道“疯和尚,以你的功夫,想安然无恙的下到那山涧下面应该没问题的。不如你也去学一学那功夫吧。或者我给你写下来?不过就怕我这脑子不够灵光,偶尔说错了两句,再害得你走火入魔,我劝你还是亲自下去看一看无相僧人留下的刻字和壁画。” 行痴说道“无相僧人生前也说过,那是要留给有缘人的。我在后山这么多年,也不是没寻过那武学,只可惜始终没有找到,想必我也不是他口中的有缘人。如今你大难不死,有何打算?” 柳木盯着烧的啪啪作响的火堆,一字一句的说道“当然是找那两个小人报仇,他们欠柳家的,要加倍还回来。” 行痴点了点头,说道“以你现在的功夫,想要取那两个小人的狗头,岂不是易如反掌。” 柳木说道“现在杀他们,岂不是便宜了他们。我要找到足够的证据,替柳家洗脱冤屈。”说完又叹了口气,“也不知我爹现在如何了,其他人可也还好。” “如今你大难不死,捡回一条命,也是时候该回去和家人团聚了。” 柳木说道“我现在有冤案在身,虽说早已应该在黄泉路上了,可冯琅渠那小人做事向来谨慎,只怕他一日不见到我的尸首,一日就不会安心。想必那两个小人为了我的下落,也紧盯着柳家其他人呢。我现在还不是时候露面,倒是应该先搜集些他们陷害柳家的证据才行。” “冯琅渠心机如此,可冯良那老狐狸,不知比他儿子还要精明多少倍呢。曾璞本就与冯温两家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想置对方于死地,冯良那老狐狸做事岂不是要万分谨慎,又岂能让你轻易抓到把柄。再说冯良为官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的本领,能把真的做成假的,假的变成真的。只怕你这么去查,也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难不成你是让我直接取了冯温两家的人头?” 行痴说道“我早就听人说过,冯良野心之大,早就不甘于相位。不管是确有其事,还是曾璞党派故意重伤,坐龙椅的人一向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要你能借皇上的刀杀人,一来能扳倒这两家一泄心头只恨,二来,你们柳家也有机会洗脱冤情。” 柳木说道“你也说了,那老狐狸精得很,我又怎能轻而易举的查到他们谋反的证据呢,更何况这话又未必是真的。” 行痴摇头说道“你从前最擅长颠倒是非,能把黑的活活说成白的,怎么这会儿就这么不开窍了呢。你们柳家当初是真的谋反了吗?” 柳木摇头,又恍然大悟笑道“是啊!他冯家能陷害我们谋反,我们也一样可以陷害他们。只是……我虽说当过知府,可朝廷里的事,毕竟也不大精通。要想陷害那老狐狸,又何尝容易呢。” 行痴说道“曾璞如今恨不得剥了你的皮,他你是仰仗不得了。再说当今皇上对冯良信任有加,大臣们若是冒然进言想必皇上也未必相信。最好的办法就是混入冯家,从冯良那里下手。” 柳木瞪大了眼睛看着行痴,心想这和尚倒是真疯了不成,行痴也不顾柳木诧异的表情,只自顾自的说道“冯良膝下除了冯琅渠,还有一个小女儿,冯良视其如珠如宝,冯琅渠对这妹妹更是宠爱有加。只要你做了冯府的女婿,爱屋及乌,他们自然不会把你当外人。” “你这疯和尚,果然是疯了!” 行痴说道“冯家小姐虽说早就到了嫁人的年龄,可冯良太过宠爱这女儿,总想挑个万中无一的夫婿……” 柳木说道“万中无一,送到宫里做妃子不就好了。” “冯良岂会不知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道理,他就是再渴望权利,也舍不得自己女儿进那牢笼的。上门提亲的倒是不少,家世显赫的王孙贵族,冯良瞧不上人家的纨绔行径,那自己女儿受冷落。有所作为的呢,冯良又嫌弃人家出身不够好。好不容易有个瞧上眼的,可那冯家小姐又不同意。” 柳木说道“那冯家小姐和她爹都是个眼睛向上看的,我又如何能做到。” 行痴说道“曾姑娘在京城也是有名的美女,家世又显赫,求亲的王孙贵族、青年才俊,什么样的男子没有。听说有一个王爷家的世子,从封底来京中朝拜,只见了曾姑娘一面便念念不忘,提亲被拒绝之后,几乎每隔一日就会去曾府拜访一次,最后把曾姑娘闹得烦了,放出家里的猎犬,将那世子的屁股都咬烂了。世子虽说不予追究,可那王爷自然是想要个说法的,最后还是先皇亲自出面解决了此事。此后再也没人敢去曾家求亲了。谁知如此高傲的曾家小姐偏偏就看上你了。”行痴笑道“也说不上你小子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是与那些男子不同的。曾家小姐能对你用情如此,说不准那冯家小姐也会倾心于你呢。” 柳木说道“你这和尚,就拿我打趣,我又岂能与那女子成亲?” “船到桥头自然直,洞房花烛那档子事儿总有办法蒙混过去的,你与俞姑娘不也做了几年的夫妻她才发现你是女人。不过话又说回来,说不定那冯家的小姐也会像曾姑娘一样,明知你是女人也一样爱你。哎呀……只怕到时你入戏太深,对那冯家小姐日久生情,左右为难呀……” 柳木看行痴那一脸凝重的表情,实在是懒得再理他,只紧了紧衣襟,直接躺在树下闭起了眼睛。 行痴还在喋喋不休的唠叨着,“那到时候俞姑娘和曾姑娘怎么办?还有金陵的紫嫣姑娘,唉,世间的痴男怨女呀,真是麻烦。” 此时柳木已经再听不进行痴说些什么,满脑子都是行痴适才说的那三个女子,曾青自己是注定要负了她的,清楚不能给她任何承诺,便也不要再招惹她了。自己明明一早就对紫嫣萌生了情愫,只可惜自己那时太过木讷,终究没能给她一个名分,如今明白自己对紫嫣的情感,自然是不想再负了她的。至于俞婉然,二人无奈走到一起,虽说互生情愫,却终究有名无实,就算相爱,可说到底毕竟是自己耽误了人家。若说紫嫣自幼在青楼长大,见惯了大风大浪,早就看透了人情冷暖,认定了自己,便不再在乎俗世的规矩,那婉然如何呢?日后若是遇到了心仪的男子,是否就会忘了自己呢。若是日后大仇得报,自己又该如何面对这三人呢。想来想去,柳木又一声嗤笑,许是自己多虑了,俞婉然当日相信自己是杀死俞老爷的凶手,又怎会再对自己有什么夫妻之情,想必日后也不过是路人罢了。 第107章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15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到京城几经打听得知此时冯琅渠已经调往杭州亲自主事维修运河一事,胞妹冯琳玲也同冯琅渠一起去了杭州。听说这一去便要两三年。却也奇怪,京中官场只怕比天气变得还要快,适才还是万里无云的,说不好眨眼功夫就乌云蔽日了。冯琅渠此去两年之久,谁知到京中官场会有什么变化。主事维修运河一事,虽说是份美差,京中不少工部官员都想去,能捞得不少银子,可冯家又岂会在乎这点小钱。冯良的每一步都是明摆着为他儿子日后接近相位做铺垫的,又怎会突然同意冯琅渠去杭州做维修运河的主事呢。 进了杭州城北门,柳木脸上的面具遮住了大半边脸,时不时有人向柳木回望,还有人只是偷偷的打量着柳木,也不敢正眼瞧她。柳木被这些日看的好不自在,心想莫非是行痴给自己的面具太过丑陋,这些人拿自己当了土匪强盗不成? 柳木看了看四周的街道,又看了看手中的缰绳,上次来杭州还是坐着柳老爷那宽大的马车,一副公子哥儿的模样,边走边向窗外扔自己吃剩的花生壳儿,如今就是这副江湖模样了。若不是行痴给了自己盘缠,又置办了这身行头,只怕衣衫褴褛的也和乞丐没什么两样了。 见天色不早,柳木便随便找了间客栈,店小二迎出来忌惮的看了看柳木,“公子是住店的?” 柳木看出了店小二眼中的异样,心想这杭州虽不比金陵繁华,但地处枢纽,往来客商繁多,店小二应该也是见过不少异地商客的,别说是一个面具,关外游牧民族来的商客也不少,装束和脸上的图腾不知比自己奇怪了多少倍,可怎么今日戴着面具就这般不自在了。 柳木无视店小二戒备的打量着自己,只将手中缰绳扔给店小二,“拿些上好的草料把我的马喂了。”说完又扔了些铜板给店小二。 见柳木已经进了客栈,门外的小二掂了掂手中的铜板,抓耳挠腮的嘀咕着“是不是呢……若真的是那人,报了官可就有五百两的奖赏。可若不是……只怕是要吃板子的。”说完又不自觉的摸了下屁股,“若是真的谎报了消息,我这屁股还好的了?更何况听说那人武功不错,若是被他发现是我报的官,只怕我也难逃一死。算了,反正我一无妻,二无女,三来又没有姐妹,由他去罢。” 第二日一早,柳木踏出客栈,这才瞥见对面的那家铺子,如今已经改成了绸缎庄。柳木摇头笑了笑,又向前走了两步,转过身抬头看了看自己走出的这间客栈。心下暗叹,这当初也是我柳家的产业,如今竟然不大认得了。想着又是一笑,谁想到当初风风光光的柳家大公子竟然会落得这般田地呢。 店小二跑过来问道“公子要小的将马牵出来吗?” 柳木摆了摆手“不了,我只随便出去走走。” 店小二又问“公子是外地来的吧?” 柳木随口说道“关外来的。” 店小二试探着问道“公子为何戴着面具呢?” 柳木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笑道“在下相貌丑陋,若是没了这面具,只怕会吓到街上的妇孺。”说完一笑。 店小二说道“昨日我对公子还有些惧怕呢,今日一看,公子倒也不像是坏人。” “怎么,我的面具很奇怪吗?” 店小二用手在褡裢上下意识的擦了擦,说道“其实也不是。只是城中最近出了个采花贼,不到两月的功夫,已经有十一二个姑娘毁在他手里了。官府的赏金从五十两已经涨到了五百两,可还是没抓住这贼人。”二人说话间还有不少路人时不时小心翼翼的瞥向柳木,偶尔还有几个大婶像见了瘟神似的,将自己的姑娘拉走,好像生怕眼前这戴面具的人将自家姑娘抢了去。 柳木说道“难道那采花贼也是戴着面具的?” 店小二说道“那采花贼每玷污一个姑娘之后,都会将那女子在水中溺死。前不久,一渔家女,随着父亲的渔船停在了附近码头,本是想在城中置办些物品再回到海上,谁知遇到了采花贼。还好那女子自幼熟悉水性,在水中闭气装死,这才逃过一劫。女子事后回忆,说那采花贼戴着面具,满脸的络腮胡,听完那女子的描述,城中男子不论大小,全都把脸刮得干干净净的。就连驻城的武将都把脸刮得像个书生似的。” 柳木笑道“所以你见我戴着面具,就怀疑我是那采花贼?” 店小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客官初来乍到,戴着面具,我当然有所怀疑了。可又一想,如今城中都知道那采花贼是戴着面具的,如果公子真的是采花贼,想必也不会这么招摇。” 柳木笑了笑,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铺子,“你可知道那间铺子是什么人的?” “哦,那间是许记绸缎庄,和我们这客栈是一个东家的。公子是关外来的,可能不知道,这两间铺子过去都是金陵首富柳盛的,柳家当年可是风光着呢,几乎半个金陵都是他们家的。不光是金陵,就连附近这些大大小小的城,也都有柳家的产业。光说我们杭州吧,这两间铺子也不值一提,其余的大大小小还有二十几家呢。不过后来柳家犯了案,也不知是惹了谁了,说是什么谋反,一夜之间就全都没了,柳家还下了天牢。虽说后来平了反,不过这些个家产也没再还给他们。”店小二颇为感慨的样子,“不过还好,破财免灾,怎么说还算是捡回一条命。柳家富了几代了,也该吃点苦头了。” 柳木点了点头,“是啊,都说富不过三,柳家祖祖辈辈富了这么多年,是该穷一穷了。” 店小二问道“怎么,公子也知道这柳家?” 柳木一笑,“许是柳家那产业太大,我在关外也有所耳闻。” 店小二说道“如今这两间铺子的东家就是柳家大公子的好兄弟。” 柳木一愣,又听那店小二说道“我们东家说了,柳大公子是他最好的兄弟,只怕如今已经凶多吉少,他为了留个念想,疏通官府,盘下了不少柳家原来的铺子,金陵某处,半条街都被我们东家盘下来了。还说有意照料柳大公子留下的遗孀,只是那寡妇不知好歹,八抬大轿都请不去。” 柳木握了握拳头,与那两个小人串通诬陷柳家,谋柳家的财产,居然还找出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这几间铺子到底是如何到柳木手上的,她自然心中有数。再想到这厮还在打紫嫣的注意,心中更是有了怒气,本是想先回金陵看看紫嫣如何,但一想有夏铜和张福在金陵照应着,自己倒也放心了许多。心中暗想,等我日后收拾了冯温两家,第一个就要了你的狗命。 柳木打探几日,对冯琅渠兄妹行踪掌握的也十之*。倒也明白了冯琅渠为何会主动上奏要来杭州主修运河一事。 柳木跟踪冯琅渠到一宅子外面,不到半个时辰,冯琅渠从宅子走出,不想随后走出的竟是俞婉然。身后的俞婉然看来应该是送冯琅渠出门的,柳木想起俞婉然曾说过,母亲曾是杭州人氏,与父亲成亲之后便去了金陵,家中老宅还在,只是自打外公离世之后便一直闲置多年,想必这便是俞婉然母亲娘家留下的老宅了。 柳木躲在树后,听不见这二人到底在说什么,只见冯琅渠满脸关切的样子说了很多,俞婉然只是笑了笑,简单的回应了几句。但见这二人相敬如宾,倒也不像是什么太过亲密的关系。可柳木心中还是十分气愤的,不禁暗骂,这个烂蛆,想不到还对婉然念念不忘。活生生的一块儿狗皮膏药,竟然追到这儿来了。孤男寡女的,也不怕遭人闲话。 俞婉然刚要踏进府门,不知为何突然停下脚步,顿了顿身子,回头四下看了看,眼中略过惊喜,但转瞬即逝又是一丝失落,不禁摇头,走回府中,关了大门。 柳木忍不住从树后走出,盯着门上还在晃动的铜环,只恨不得马上进去与她相见。但又想起二人刚刚从府中走出的情景,又拧着眉毛说道“我是来报仇的,又不是回来找你的。既然你当初不信我,信那个烂蛆在公堂上的胡言乱语,那我也懒得和你解释。”说完只气得一掌拍在旁边的大树上,留下了一个掌印,而后愤然离去。 城中有个叫金鼎斋的地方,老板娘是个寡居的妇人,不想年纪轻轻就丧了夫。夫家留下了一大笔财产,膝下又无子嗣,遂开了这么个茶庄经营。茶庄生意还算不错,每日茶客不绝,也有不少女客会在内堂品茶,冯家的大小姐冯琳玲便是其中一个。 柳木在摊子前假装挑选物件,只等冯琳玲的马车经过,她知道这里是冯琳玲每日去金鼎斋的必经之路。听见马蹄和车辕的声音,柳木回头,果然是冯琳玲的马车。待马车从身边走过,柳木不着痕迹的将手中的冰针打进马股之中。突然那马立起前掌,嘶叫一声,车夫被甩下马车,还没等车夫爬回马车,那马已经飞奔了出去。车下的丫鬟带着哭腔喊道“快,我家小姐还在马车里,你们谁能将那马勒住。” 此时街上行人见了那风马躲闪害怕来不及,更别提出手相救了。 那地摊的老板说道“呦,看这架势,只怕马车里的姑娘就算不死,也得剩下半条命了。” 柳木嘴角略微上扬,向前跑了两步,提气使出轻功追了过去。柳木飞身赶上去,勒住缰绳,那疯马一声长啸,又向前跑了几步,只见柳木手握缰绳,又向自己的方向用了用力,这才止住了疯马。 街上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戴着面具的柳木,半晌静得出奇。 柳木并未理会盯着自己的人群。只转过身掀开车帘,对里面的人说道“姑娘,安全了。” 车中女子早已吓得早已魂不附体,也不答话,只讷讷的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柳木,似乎想要将这面具看穿似的。 柳木捡起适才慌乱中冯琳玲掉落的手帕,递给对方,柳木手中的帕子从冯琳玲眼前晃过,她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冯琳玲立马接过柳木递来的手帕,“多……多谢公子相救……”冯琳玲低下头去,又忍不住偷瞄了柳木几眼。 柳木说道“想必这马是受了什么惊吓,虽说已经被在下制服,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劝姑娘还是不要再坐这马车回去了。”也不等冯琳玲再多说一句,柳木便跳下马车,转身要走。 “公子请留步!”冯琳玲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官家小姐的形象,一个大跨步上前,掀开车帘叫住了柳木,大半个身子都快探出了马车。这一举动倒是惊倒了后面跑过来的丫鬟,那丫鬟从未见过自家小姐有如此大的动作,嗓音也不知提高了多少倍,见此情景,还以为是那戴着面具的怪人轻薄了自家小姐。丫鬟忽又想起关于杭州出现的采花贼也是戴着面具的,心中大惊。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对着柳木的头就扔了过去,柳木,一把将那飞来的石头抓在手中。丫鬟骂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这采花贼也敢行凶作案!你可知我们家小姐是谁?识相的快去衙门自首,要不然我家公子定会剥了你的皮。” 冯琳玲见状忙说,“小菊,不得无礼,是这位公子救了我。若不是这位公子勒住这发疯的马儿,只怕我此时已经凶多吉少了。还不快向这位公子道歉。” 柳木摆手说道“罢了。”说完抬腿便走。 不出所料,又被冯琳玲叫住,冯琳玲此时已经跳下了马车。 “姑娘可还有事?”柳木停下脚步,不紧不慢的侧了侧头。 冯琳玲上前一步说道“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今日公子救了小女子一命,他日小女子定当登门拜谢。” 柳木依旧没有转身,只语气平淡的说道“在下不过是个居无定所的无名小卒,更何况举手之劳,谈不上谢字。如无别事,恕在下无礼,先行告辞了。” “公子……” 柳木不再理会身后的冯琳琅,只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嘴角略微勾了勾,“你们欠柳家的,我要你们用冯家所有人的性命来偿还。” 作者有话要说:诈尸了!诈尸了! 第108章 冯琳玲的丫鬟小菊,见冯琳玲桌上的玉佩,打趣着说道“小姐房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物件呢。”自己几乎每日都是与自家小姐一起的,从前没见过冯琳玲有这么个玉佩,这几日也不曾买过这种物件,又见冯琳玲时而对着桌子上的玉佩发呆,偶尔还不觉微笑,猜想着十有*这东西就和那戴着面具的怪人有关。 见冯琳玲并不答话,只是把玉佩握在了手中,小菊又说道“小姐,难道你忘了公子嘱咐过,城中出了一个采花贼,会武功,而且还戴着面具,昨日那人怪怪的,我看八成儿就是那个采花贼!” 冯琳玲说道“你知道的这么多,难道就没听说那采花贼是留着络腮胡的?” “如今城中男子怕被认作采花贼,谁不是把脸刮得干干净净的。”像是怕冯琳玲反驳,小菊又马上说“若是别人救了冯大人最疼爱的妹妹,那一定是巴不得的来府上邀功呢。更何况小姐待字闺中,人又漂亮,就算救你命的人不是为了攀上咱家公子这样的权贵,想必就算是为了一桩大好姻缘也是要与小姐交谈一二的。可那人走得匆忙,连姓名也不敢留下,我看定是怕漏了马脚,被官府捉住。” 冯琳玲笑道“你这小丫头倒是会编故事。难道会武功又戴着面具就是采花贼了,若真的是采花贼,又岂能光天化日的明目张胆戴着面具跑到街上来。更何况还不知死活的救了朝廷命官的妹妹。” “说不定他是想洗手不干了,给自己找个好归宿。做咱们冯家的女婿,日后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谁还稀罕做那采花贼呢。”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昨日救下我的公子就是官府通缉的采花贼呢。” 小菊说道“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姐又是怎么能肯定那无礼的怪人不是采花贼呢。” 冯琳玲悄悄的用指肚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笑道“感觉!”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16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小菊哼了一声,“你连人家整张脸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就感觉到他是好人了?” “自打他掀开车帘,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一定不是坏人。” 金鼎斋,柳木放下手中茶盏,笑道“在我们关外可是很难喝到这种好茶的。如此好茶,也难怪金鼎斋总是门庭若市了。” “也不知当真是我这茶香,还是尹公子的嘴甜。” 柳木笑道“当然是颜二娘的茶好了。” 柳木口中的颜二娘便是这金鼎斋的老板。只知道此人姓颜,是家中次女,遂都叫她颜二娘。颜二娘,这名字听起来老气横秋的,不过看起来应该刚刚而立之年,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老练和柳木没见过的风韵。别说是每日往来的茶客,就连柳木都忍不住多看上两眼。柳木这些日子每天都会来金鼎斋坐上一会儿,再计算好了时间,在冯琳玲到达金鼎斋之前离开。来金鼎斋的次数多了,渐渐的也就和颜二娘熟络了起来。 二人说话间,只听一女子唤道“颜姐姐。”紧接着人也走了进来。 柳木听出是冯琳玲的声音,嘴角略微上翘,但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表情,只若无其事的抿了口茶。 冯琳玲从未想过能在金鼎斋见到柳木,不禁顿了顿,表情有些不自然。 柳木起身说道,“既然颜二娘还有客人,那我也不打搅了。不过还有一事想请二娘你帮忙。” 颜二娘笑道“说吧,只要我这妇道人家能帮上忙的,我自然不会保留。” 柳木说道“在下有一玉佩前些日子不见了,城中大大小小的玉器店和当铺全都找遍了,也没找到。虽说那玉佩不大值钱,可在我们家已经传了几代了,我曾祖母传给我祖母,我祖母又传给我娘,婆婆传给儿媳,一代一代的传下去。我离家的时候,我娘说若是我在中原成亲,便让我替她将这玉佩交给我娘子。那玉佩是给我未来娘子的,所以对我十分重要。我知道颜二娘这里人脉较广,所以希望你能帮我留意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那玉佩。” 听柳木这么说,小菊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当然,小菊是个明白人,也没敢多嘴。心想,那玉佩是这人要给未来娘子的,若是小姐有心于他,只怕这玉佩更是不能还回去了。 柳木走后,冯琳玲问道“颜姐姐,适才那戴面具的男子是什么人?” 颜二娘说道“你说尹公子啊,只听说是关外来的,别的他倒是不大透漏。” 小菊抢一步问道“那颜二娘可知他为何戴着面具?” “他说相貌丑陋,怕吓到别人。我倒是不曾见过他面具下面的脸是什么样的,不过若真是如此,那倒是可惜了这半张俊俏的脸了。” “颜姐姐与他很熟吗?” 颜二娘说道“他也是这几日才来金鼎斋喝茶的。初到杭州没有多少日子。接触的多了,倒是觉得这人也蛮好的,就是有时候看起来冷冰冰的。” 之后的几日,冯琳玲几乎每天都会与柳木打一个短暂的照面。许是有颜二娘在,冯琳玲碍于面子不好搭话,亦或是因为柳木那给未来娘子的玉佩在她手上,所以心虚,二人见了几面也不曾交流过只言片语。 这日冯琳玲正在金鼎斋与颜二娘抚琴,一曲奏毕,只见柳木拍着巴掌走了进来,说道“许是我们草原上的人生性豪放,亦或这细腻只有江南女子才具备,所以此前从未听过如此婉转的曲调。” 颜二娘斟了茶给柳木,说道“何时躲在门外偷听的。” 柳木说道“有一会儿了,只是这位姑娘的琴声实在是动人,在下怕进来会打扰了姑娘的兴致,实在是不忍破坏这意境。” 外面小厮进来传话,说是又来了一批茶叶,颜二娘便出去核对去了。 今日冯琳玲也不曾带丫鬟出来,此时屋中便只剩下了柳木和冯琳玲二人。 冯琳玲说道“那日公子走的匆忙,连姓名也不曾留下,如今你我二人在颜姐姐这里也打过好多个照面了,不知可称得上朋友?” “姑娘是……” 冯琳玲笑道“公子到底是贵人多忘事,那日在闹市之中若不是公子出手相救制服了府上的风马,只怕我此时也不能坐在颜姐姐这里抚琴了。” 柳木看似恍然大悟的一笑,“哈,姑娘若是不说,我倒是忘了此事了。难怪姑娘看起来如此眼熟,原来竟是当日在闹市之中马车内的女子。” 冯琳玲说道“本是想好好答谢公子的,不想那日公子走的如此匆忙……” 柳木说道“不过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冯琳玲说道“那公子现在可以告诉我尊姓大名了吗?” 柳木笑道,“在下姓尹,尹天仇。那日并非在下无理,走的匆忙。只是在下习惯了独来独往,每到一处也不会落脚太久。那日姑娘又说要登门拜谢,在下实在觉得麻烦。说起来,颜二娘倒是我在中原唯一的朋友了。” 冯琳玲问道“如此说来,你在杭州也不会太久?” 柳木点了点头,“在下不过是来中原四处云游,自然不会在此处逗留太久。” 说话间,颜二娘走了回来,说道“你那留给未来娘子的玉佩,只怕是找不到了。我这些日子问了多少个人了,就差把图样贴在墙上了,竟没有一个见过的。” 柳木说道“罢了,反正成亲这是还遥遥无期呢,改日找人再做一块儿看起来差不多的,只要我娘认不出,能蒙混过关就好。” 颜二娘笑道“说不好是被哪个待字闺中的姑娘捡了去呢。” 柳木说道“若真是如此,那我便娶了她。” 颜二娘啐了口,“也不先问问那姑娘同不同意,你就要娶了人家。” 柳木笑道“我那给未来娘子的玉佩都被她捡了去,这岂不是天注定的姻缘。即便那姑娘满脸麻子,我也要娶她的。” 颜二娘言语间有意无意瞟了眼冯琳玲,只见冯琳玲略微垂首喝着茶,面色微红,也不看这二人,两人言语之间也不曾说过一句话,颜二娘眼神扫了个来回,心中倒是有了些猜测。 柳木起身放了小块儿碎银子在茶桌上,向颜二娘告辞,恰巧柳木说这话的时候冯琳玲也已经起身,“颜姐姐……既然账房上还有事要忙,那今日我也不多搅扰你了。” 二人一同走出金鼎斋,也没问对方要去哪儿,只有一句每一句的边走边搭着话。 “尹大哥可有中意的姑娘?” 柳木摇了摇头,“在下离家已有好几年的光景了,来到中原之后也是没有目的的乱走,一来不曾见过太多姑娘,二来居无定所的,习惯了自由自在,也实在是不懂得什么风花雪月。按照中原成亲的习俗,冯姑娘也该到成亲的年纪了吧。” 冯琳玲一笑,“虽是早就到了成亲的年纪,不过之前倒是没遇到喜欢的人。” “难不成如今遇到了?”柳木问道。 冯琳玲突然停下脚步,“若我说这人就是尹公子呢?” “我?”在柳木眼里,冯家的人自然都是不可靠的狐狸,遂笑道“怎么,冯小姐莫不是和颜二娘拿我打了赌,要赢什么彩头不成?” 冯琳玲颇为严肃的说道“尹公子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在柳木的计划里,她的确是希望冯琳玲一步步爱上自己,再借着冯琳玲报复冯家,可没想到这一步竟然这么快就走到了。冯琅渠一向多疑,如果自己此时与冯琳玲过分亲近,冯琅渠自然会怀疑自己,与其让他怀疑自己接近冯家的目的,倒是不如让冯琅渠亲自将自己请进冯家。 忽听附近巷子里传来女子惊叫,柳木没再回答冯琳玲,只快步朝巷子那边走去,只见一女子蹲在墙边,旁边还有几个已经赶过去看热闹的人,只见一女子躺在巷子里,面色惨白,鼻孔渗出的血迹已经干在了脸上,看样子已经死了有些时辰了。冯琳玲跟在柳木身后,显然被这场面吓到了,柳木急忙搂过冯琳玲,用手挡住冯琳玲的眼睛,“不要看,快走。”说着揽着冯琳玲走出巷子。 冯琳玲虽说不似大多数千金那般娇贵,但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想必适才那女尸将冯琳玲吓得不轻,这一路脸色也不见好转。倒是有柳木在身边,冯琳玲心安了不少。 二人一路没再说话,柳木送冯琳玲到了冯琅渠府邸门外,冯琳玲停下脚步,“我到了。”还不等柳木开口,冯琳玲又说道“尹公子不考虑我适才说过的话吗?” 柳木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冯姑娘蕙质兰心,想必不会有哪个男子对姑娘不动心的。只是在下不解风情,又习惯了居无定所的生活。无论冯姑娘对在下到底是哪种中意,在下都不能接受冯小姐的美意。” “小姐,你可回来了!”只见丫鬟小菊从门里探头探脑的跑了出来,“小姐,大人听说城里又出现被溺死抛尸的女子了,知道小姐没在家中,正要派人去金鼎斋接你回来呢。” 柳木对小菊说道“你们小姐适才受了惊吓,你回去给你们小姐煮些安神汤。” 又朝冯琳玲拱了拱手,“冯小姐好生休息,在下这就不打扰了。” 小菊搀扶着冯琳玲回了府中,口中还叨咕着“小姐,你怎么和那怪人一起回来的……你看,采花贼又出来作案了,这人戴着面具,多可疑。小姐还真是大胆,不是小菊多嘴,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人是不是处心积虑想要接近你的坏人。” 第109章 眼下正直庙会,城中百姓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往城外的普渡寺去了。柳木本是不大感兴趣的,但听人说寺里的佛祖十分灵验,也就凑热闹似的去山上看一看,又想起许久未见的家人,遂也想着去寺里为家人祈祈福什么的。 当日普渡寺的大雄宝殿正在修葺,许是天气闷热,又正直正午,房顶的工匠有些昏昏欲睡,一个不小心铁锤从手中溜了出去。铁锤脱手的一瞬间那工匠也惊得睡意全无,一声大呼“大师小心!”只见那铁锤从空中下落,直奔着殿外路过的一和尚头顶砸了下去。香客和寺里的和尚们见了这情形吓得都变了脸色,有的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好像是怕看到一会儿那和尚被砸出脑浆的情景。柳木本是要出手相救的,但只见那和尚脚底一扭,腰身略微一转,躲过了上面掉下的铁锤,身体一顿,又看似笨拙的向后踉踉跄跄的退了几步。铁锤直接砸在了和尚的脚边,好在那和尚毫发未伤,众人见那和尚躲过了一劫,也都舒了一口长气。 柳木走过去捡起和尚脚边的铁锤,说道“大师好功夫。”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17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那和尚笑道“施主说笑了,贫僧不过是个只会打坐念经的和尚而已,哪懂得什么功夫。” 柳木说道“大师若是不懂得轻功,刚刚又怎会躲过这从天而将的锤子呢。”柳木说着又晃了晃手中的铁锤。 和尚说道“想必刚刚是佛祖显灵救了贫僧一命吧。” 柳木倒是觉得奇怪了,看那和尚说的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可刚刚见这和尚瞬间躲开从天而降的锤子,下盘稳固,步伐又十分轻盈,分明是懂得轻功的。自己又没有要向他拜师学武,这和尚为何要向自己隐瞒呢? 柳木心下好奇,拽住一个小沙弥问道“刚刚那险些被铁锤伤了的大师是什么人?” 小沙弥说道“是了凡师叔。” 柳木说道“想必这位了凡大师的武功应该很高吧。” 小沙弥笑道“我们普渡寺虽然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可还从来没出过一位懂得武功的和尚。我们寺里的可都是文和尚,每日除了打坐就是念经,要不就偶尔下山给百姓做做法事,哪里有会武功的呢。” 柳木心下奇怪,又想起刚刚了凡大师转身时踉跄后退的几步,分明是故意做出来的,心想这和尚既然有如此轻功,为何又要隐瞒呢。 柳木问道“怎么,你们普渡寺的和尚不可以练武功吗?” 小沙弥说道“这倒不是,只是我们普渡寺历代都是以打坐念经参禅为主,极少有人喜欢钻研武学的。一代一代传下来,也就没人学武了。藏经阁里倒是有一些武学典籍,可也没听说谁去翻阅,倒是那些经书,大家背诵的滚瓜烂熟。” 也不知是柳木为了暂时躲避冯琳玲来一招欲擒故纵,还是真的对这了凡和尚为何隐瞒会武功一事起了好奇心,竟然添了些香油钱,干脆住进了普渡寺。 再说冯琳玲,自打那日在冯府门外与柳木告别之后就再没见过柳木。 冯琳玲一手支在桌子上托着腮,眼睛盯着空碗看得发直,冯琅渠伸手在冯琳玲眼前晃了晃,“琳玲,想什么呢,再不吃菜都凉了。” “没什么。”冯琳玲低着头随意的夹了些菜放入口中,却也吃不出任何味道。 冯琅渠错愕的看着冯琳玲,“琳玲,你不是最怕吃辣椒的吗?” 冯琳玲这才缓过神来,眉头一皱,眼泪都要出来了,身后的丫鬟见了急忙递过茶来。 “琳玲,你这几日可是有什么心事,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冯琅渠关切的问道。 “没,没什么。”冯琳玲说完起身,“大哥,我吃饱了,先回房了,一会儿还要去颜姐姐那里品茶呢。”说完急忙离开了。 冯琅渠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冯琳玲几乎不曾动过的碗筷,自然不会相信冯琳玲会无缘无故的就这般状态了。 冯琅渠叫来冯琳玲的贴身丫鬟小菊,“小姐最近除了去金鼎斋,还去过什么地方吗?” 小菊恭敬的回道,“小姐平日里除了在金鼎斋喝茶,也就是偶尔去绸缎庄选选布料,或者在街上随便走走,倒是没去过别的地方逗留太久。” “那小姐可在金鼎斋接触过什么人?” 小菊恍然大悟,“有,尹公子!”小菊这下明白冯琅渠为何问这些话了,因担心那戴面具的人对自家小姐居心不良,所以就说了出来。 “尹公子?” “听说是关外来的。小姐在金鼎斋时常能见到这人,还经常在一起喝茶聊天。不过这人始终戴着面具,看着倒是有些奇怪。奴婢担心这人对小姐居心不良,但小姐看起来又十分信任尹公子。”小菊又将柳木在闹市中救了冯琳玲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冯琅渠。 冯琅渠颇为严肃的说道,“以后不管小姐接触什么陌生人,你都要第一时间回来告诉我,明白吗。”以冯琅渠多疑的个性,他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尹公子’,而且还是个戴着面具的关外人。当天冯琅渠便派手下去查探小菊口中这个‘尹公子’的底细。但除了是关外人,一个月前来到杭州,其他的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这些日子冯琳玲每日在金鼎斋也尽可能的多逗留一些时候,其目的自然也没逃过颜二娘的眼睛。 “琳玲这几日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冯琳玲盯着茶盏里还在打转的热茶,似乎并没注意到里面竟然一片茶叶也没有,也不抬头,只闷闷不乐的说道“才没有。” 颜二娘笑道“既然没有心事,为何没有察觉杯中的茶并不是你刚刚要的金骏眉呢?你不是不喜欢铁观音的苦涩。” 冯琳玲回过神,又看了看茶盏中的茶叶,“哦……许是我昨夜没睡好,有些走神罢了。” 颜二娘说道“与其说你是因为睡不好而走神,倒不如说是因为见不到所以才失神!” 冯琳玲似乎是觉得被颜二娘猜中,为掩饰尴尬喝了口茶,似乎也不在乎原来不喜欢的那种铁观音的苦涩了。 颜二娘笑道“原来这茶是冲的好,还是泡的好,倒并不取决我颜二娘的手艺了。心不在此,只怕喝什么都无所谓了。” 冯琳玲又抿了口茶,“颜姐姐今日说话好奇怪,琳玲倒是听不懂了。” “颜二娘!”忽听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冯琳玲手上一抖,丝毫没有察觉茶水已经溅到了衣袖上。 颜二娘朝冯琳玲一笑,“想必是让你失神的人来了。” 柳木见了冯琳玲,故作木讷的点了下头,“冯小姐。” 冯琳玲咬了下嘴唇,也简单的点头示意了一下。 颜二娘眼神在这两人只见扫了个来回,笑道“尹公子可是好些日子都没来了。” 柳木应了声,“这不,这几日在普度寺里同那些和尚念念经,参参禅,倒也懒得下山了。” “呦,想出家了不成?”颜二娘说道“还是为了躲避我们这些凡尘俗世呢?” “倒也不是,只是心有些不静罢了。不过都是庸人自扰。” 不久,颜二娘将柳木要的铁观音交给她,说道“怎么,还打算在山上住些日子?” 柳木笑道“难得清静。”柳木与颜二娘寒暄了几句,和冯琳玲道个别,便又上山去了。 颜二娘笑道“这没良心的东西,居然跑到寺里学人家清修去了。只是不见了几日就有人这样牵肠挂肚了,若是真的出了家,只怕有些人连魂魄都得跟着尹天仇上山去了。” “我才没有!”冯琳玲脱口而出。 这下颜二娘更是笑出了声,“琳玲,自打尹天仇来了金鼎斋之后,你这一举一动的变化,我可都看在眼里呢。我也算是过来人了,有些事呢,姑娘家的也不用太矜持。当年我本是有个意中人,就像现在的尹天仇,不过是个来城里云游的过客,若是我当时能放下姑娘家的面子,与他离开,也就不用嫁给我那体弱多病的亡夫,也不至于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那尹天仇是关外人,说不好什么时候在杭州玩儿够了就走了。这若是回到草原,成家立业,娶妻生子,那可真就说不好以后还会不会来中原了。有些人,若是错过了,只怕这辈子也就没机会再见了。你们官宦人家的小姐,自然少不了求亲的贵族,尤其是你们冯家,想必提亲的早就踏破门槛儿了。与你们冯家门当户对的那些个公子哥儿,自幼骄奢惯了的,哪个不是浑身的恶习,想必你也没有看得上眼的。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个动心的,难道你真的甘心让他就这么走了?” “可若是他不接受呢……”冯琳玲越说声音越小。 颜二娘笑道“我见尹天仇也未必对你无情。一个男人若是不在乎你,只怕骗了你的身体也就无影无踪了。可这尹天仇如此把握分寸,想必也是怕伤害你。我倒是好奇,你连他到底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就会芳心暗许了呢。” 冯琳玲红着脸说道“自打那日在闹市里他救了我,掀开车帘我见到他那一刻,我想,只怕除了他,再没有哪个男子能让我如此安心了。” “你是说尹天仇就是当日在闹市中制服疯马救了你的人?” 冯琳玲点头。 颜二娘又问“那当日尹天仇让我帮他留意的那块玉佩,可在你手上?” 冯琳玲下意识的咬了下嘴唇,将藏在香囊中的玉佩拿了出来,颜二娘盯着桌上的玉佩,表情有些奇怪,忽又一笑,“这尹天仇整日戴着面具神神秘秘的,看着谨慎,倒也粗心,连娘亲给他的玉佩也能丢在马车上。缘分这东西,强求不得,顺应天意吧。” 冯琳玲收起桌上的玉佩,站起身说道“顺应天意?颜姐姐说的如此明白,又叫琳玲如何顺应天意呢。不错,与其嫁给一个不如意的夫婿毁了下半生,倒是不如选一个我中意的。” 颜二娘来不及再开口劝说,冯琳玲就已经出门上了马车,叫车夫直接去普渡寺了。 颜二娘摇了摇头,“算了,许是我想多了。是福是祸,自有命数。” 第110章 “尹施主,外面有两位姑娘要见你。”小沙弥跑进来打断正在与了凡喝茶的柳木。柳木好奇了凡为何会隐瞒自己会武功一事,所以这些日子时常会找了凡一起喝茶。 柳木说道“告诉那位姑娘,我如今只想清修,请她回去吧。” 不一会儿只听小菊在外面吵嚷着“你让开,我们家小姐今日必须要进去见那个人。” “施主,这别院里住的都是来寺中清修的独身男子,想必施主不大方便进来。”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18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了凡说道“这里是佛门之地,两个女子在此大吵大嚷,让人见了实在是不成体统。尹施主当真要由着她二人在外面胡闹吗?” “的确是在下欠缺考虑了,我这就出去劝她二人离开。”柳木说完起身朝外面走去。 小菊见了柳木就骂道“你这害人的东西,还有脸出来见我家小姐。” 了凡也在柳木身后跟了出来,说道“这位女施主,这里是独身男子清修的别院,二位姑娘只怕不合适来这里。” 柳木故作为难的朝冯琳玲点了点头,“冯小姐,这里不方便说话,不如移步到别处。” 柳木送冯琳玲出了寺,冯琳玲让小菊先和车夫回了冯琅渠府上。她二人则步行回到城中。 “你也知道,我生在官宦之家,我们这些女子,看似出身名门,十分风光,可婚姻大事,若是不能选对了人,那便不过是交易而已。” “难道冯小姐认为我就是你想要的那个人吗?”柳木问道。 冯琳玲并没有马上回答柳木的问题,说道“实不相瞒,我此次来杭州,说是随同兄长来此养病,其实不过是为了逃避皇上的赐婚。皇上欲将我赐婚给五王爷,五王爷我只见过一面,是个马背上的王爷,为人粗鲁,自然不是我喜欢的男子。大哥也说侯门深似海,自然不想我嫁给什么皇亲国戚。皇上也猜到了我爹和大哥的意思,此事也就作罢了。其余来府上提亲的也不过是看中了我的家世背景而已。我从未见过哪个男子像尹公子这般淡泊名利,更何况,从未有过哪个男子让我如此安心。那日,只在马车上初见时的一瞥,我就已经对尹公子芳心暗许。就算尹公子说我不知廉耻,不懂矜持,我今日也一定要将这些话告诉尹公子。若是错过尹公子,那琳玲下半生便很有可能是和一个自己无法接受的男子朝夕相对,如此一来,又是何等的痛苦。” 柳木此时倒是有些敬佩冯琳玲了。紫嫣算是敢爱敢恨的,可是比起冯琳玲又太过婉转,少了几分利落。俞婉然做事向来利落,可遇到这种事,大概也没有冯琳玲这种气魄。曾青倒是做什么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可也未必说得出冯琳玲这样的话来。 “冯小姐,你我接触也有些时日了,在下对你并非没有丝毫感情。在下不过是关外的牧民,能配得上冯小姐的男子,自然要是人中龙凤。更何况,我这些年习惯了四处漂泊,很难给冯小姐一个安稳无忧的生活。” “你真的没想过要娶我?”冯琳玲一字一句的问道,目光丝毫没有回避。 这目光坚定的倒是让柳木有些心虚了,柳木转过头,眨了眨眼睛,“并非没想过,只是……不是现在。若是他日我再遇到冯小姐,你还没嫁人,我一定会娶你。我现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这些也不过都是行痴告诉柳木的小把戏,行痴告诉柳木,女人也是一样,往往喜欢得不到的东西,尤其是一些看起来有故事的男人。这些相貌出众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见过太多大献殷勤的男子,所以你拒绝了她们,她们反而越觉得你是正人君子,觉得你和那些龌龊的男子不同。 “那我就一直等,等到你能给我承诺的那天。” 柳木心想,看来行痴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不要为我辜负了时光,不值得。” 柳木送冯琳玲回了冯府,告别的时候也不过是说了一些在绝望中又透着些许希望的话。 二人分开后,柳木又在酒馆里小喝了几杯。 “小二,结账!”柳木喊着将铜板放在桌上,起身走了几步。只听一人从后面叫住了柳木,“这位朋友,可否有兴趣一同饮杯水酒呢。” 那声音是柳木再熟悉不过的了,柳木嘴角轻微上扬,冯琅渠,你终于来找我了。柳木假装四下看了看,回头说道“莫非这位公子是在叫我?” 冯琅渠抱拳说道“在下冯琅渠,不知可否和公子交个朋友呢。” 柳木说道“在下独来独往惯了,酒我已经喝过了,交朋友就免了吧。告辞!” 冯琅渠眉头一皱,说道“不识抬举!”说完一个箭步向前一只手扣住柳木的肩膀,另一只手想要扯掉柳木的面具。柳木肩上一抖,用内力将冯琅渠掐在自己穴位的力道打了回去。冯琅渠被柳木内力所震,向后退了几步,柳木转身对身后的冯琅渠笑道,“莫非这就是冯公子的待客之道?” 冯琅渠笑道“这位兄台果然好功夫。在下生平就喜欢结交兄台这种身手了得的江湖朋友,你这朋友,我今日交定了。”看似说的轻松,可心里却更不放心了,这人武功应该不在自己之下,又看不清真面目,突然出现在冯琳玲的生活里,只怕来者不善。 柳木笑道“冯公子不必说这些客套话,有话不妨直说。冯公子派人跟踪在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你那些手下脚力不济,等我回过头想问他们来意的时候,他们已经不知所踪了。” 冯琅渠一笑,“原来兄台早就知道我派人暗中调查你了。” 柳木走到冯琅渠身边,“就凭你那些手下要想盯住我,只怕还有些困难。既然你我二人今日遇到了,那也就不妨把话都说明白了。” 冯琅渠做了个请的手势,“兄台请坐,冯某的确有话要说。” 柳木坐回凳子上,冯琅渠倒了杯酒,“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尹天仇。”柳木回答。 “如今城中被戴着面具的采花贼闹得人心惶惶,尹公子又何故要戴着面具呢,也不怕被人误认为是采花贼。” 柳木笑道“在下样貌丑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这样啊……”冯琅渠又说道“听说尹公子是关外人?” 柳木点了点头,“在下是在草原长大的牧人家的孩子。” 冯琅渠说道“不知草原上的习俗如何,但见尹公子行事洒脱,倒也不像是个有家室的人。我没猜错吧?” 柳木并未回答,只笑道“想必冯公子还有别的事要和在下说吧。咱们也不用在这儿绕圈子了,如果是因为冯姑娘的事,冯公子大可直说。我们草原上的人生性豪爽,最不喜欢的就是你们中原文人这般,说个话都要绕来绕去的。” “好,那我也就直说了。在下如此大费周章的想要结识尹公子,正是为了舍妹的事。”冯琅渠说道“舍妹最近茶饭不思,人也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来竟是为情所困。我妹妹对未来的夫婿的选择,一向是心高气傲,可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会对一个认识时间不久的男子纠缠不清。” 柳木说道“如果是尹谋给冯小姐带来什么困扰,尹谋十分抱歉,若是冯公子容不下我这闯入冯小姐生活的陌生人,我大可明天一早就动身,离开杭州。” 冯琅渠摆了摆手,“那倒也不用。我们冯家几代为官,这些个官宦小姐的婚姻我见的多了。想必那些个风光的联姻,我自然更希望我妹妹幸福。不如冯某做个媒,将我妹妹许配给你可好?” “如此只怕要浪费冯公子的美意了。” 冯琅渠说道“我冯家与尹公子素不相识,我本是万万不会将妹妹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更何况我冯家一直视琳玲为珠宝,我岂能冒险将妹妹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关外人。而且我们冯家在朝中的地位想必尹公子也是有所耳闻的,我本希望我妹妹的夫君能是个将门之后,只是琳玲如今一颗心思全都系在尹公子的身上,所以我才想促成这桩婚事。我冯家几代为官,且家产殷实,尹公子若是娶了琳玲,别说是下半生衣食无忧,就算是谋个一官半职也未尝不可。”当然,冯琅渠这话也是半真半假,若是柳木一口答应了这婚事,那冯琅渠倒是真不放心了。 柳木笑道“多谢冯公子一番美意。只是在下志在山水,居无定所漂泊惯了,不想委屈了冯姑娘。如无别事在下就告辞了。” “等一等。”冯琅渠叫住了柳木,起身笑道“好一个志在山水。别说是这小小的杭州城,就是在京城,想要娶我妹妹的王孙公子也是不在少数,可却从未有一个像尹兄你这样超脱的人。如果尹兄不嫌弃,冯某倒是愿意交个朋友。” 柳木笑道“若说交朋友,你我此时不是已经认识了。多谢冯公子的好酒,告辞。” 当天夜里,柳木飞身来到冯府,在冯琅渠书房上掀开一块瓦片。只见冯琅渠对手下说道“你去关外打探一下,这个尹天仇到底是什么来历。” “大人,可是对于这个人咱们一点线索都没有,若要查出这人底细,只怕不容易。” 冯琅渠将柳木戴着面具的画像丢给手下,说道“去草原上的各个部落打听,一个牧民也不能漏掉,一定要把这人给我查清楚了。” 此时,只见一黑影从附近房顶飞身经过,许是那黑影走的匆忙,并未发现柳木。柳木好奇,遂起身跟在这黑影身后。 柳木看不见那人正面,只见那人一身黑衣,带着头巾,正伏在一房顶,片刻只见一丫鬟从屋内走了出来。黑衣人跳下房顶溜进房中。柳木心想“难道又是个来找证据要扳倒冯琅渠的?”又一想“刚刚那丫鬟好像是冯琳玲的贴身丫鬟小菊……难道这是冯琳玲的闺房?可怎么会有男人三更半夜的溜进去呢。”柳木一惊“不好,莫不是采花贼!”柳木跳下房顶,只听屋内一声尖叫,柳木破门而入。此时冯琳玲刚刚出浴,房中还有些许水雾,柳木情急之下扯下房中一块垂在地上的布帘围在冯琳玲身上,“别怕,有我在。”当然,此时情况紧急,柳木说这话时也是完全出于安慰对方。 “小姐,衣服来了……”小菊见房中情景也惊呆了。 柳木冲小菊喊道“还不快去告诉你家公子。” 小菊见状吓得扔下衣服就跑了出去。黑衣人想要上前将小菊打晕,柳木见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抓住黑衣人手腕。黑衣人转身一掌劈向柳木,柳木侧身一躲,这人掌力刚猛,若不是自己此时有武功在身,只怕这一掌劈在头上,就算不劈死自己,也得被打成傻子。 这黑衣人戴着面具,留着络腮胡,想必定是那采花贼无疑了。再看这身形,和络腮胡的样子,柳木倒是对这人的身份猜到十之*了。 柳木连着三掌打在黑衣人胸前,黑衣人连连后退,退至门口,刚好冯琅渠带着随从和家丁赶了过来。冯琅渠上前一把扣住黑衣人肩膀,“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我妹妹的闺房!”黑衣人想要反击,柳木过来一掌劈在黑衣人肩颈之处,黑衣人右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家丁见状急忙将黑衣人绑了起来。 柳木心想,虽然自己捉住黑衣人,保护了冯琳玲,可三更半夜的出现在冯府,冯琅渠自然是会怀疑的。柳木正想着一会儿怎么解释,只见冯琅渠一把扯下了采花贼的面具,正如柳木猜想,果然是普渡寺的了凡大师。 柳木脑中闪过点子,一步冲过去,说道“我果然没有猜错,原来你就是采花贼。” 冯琅渠说道“怎么,尹兄弟早就知道他是采花贼了?” “在这之前我也不过是怀疑而已。如今城中男子怕招惹采花贼的嫌疑,都剃了胡子。只怕除了了凡大师也没有几个人还留着络腮胡了。不过更可疑的就是我当日在普渡寺见到了凡大师险些被从天而降的铁锤砸伤。他当时分明是用轻功躲过一劫,可又偏偏隐瞒自己会武功的事实,跟我说他根本就不懂武功。晚上我见他鬼鬼祟祟穿着夜行衣出门,我怕被我猜中,他是要出来残害那些无辜女子,所以就跟出来了。” “来人,把这采花贼给我押到牢里,明日本官要亲自开堂审问此人!” 众人带走了了凡,柳木走到冯琳玲身边,此时冯琳玲还围着柳木扯下来的那块布帘,许是被刚刚的事情所惊吓,身体还有些发抖。“你没事吧。”柳木小心翼翼的问道。 冯琳玲一下子扑在柳木怀里哭了起来,柳木抚了抚冯琳玲的后背,“没事了,那采花贼不是已经叫你大哥关进牢里了。” 冯琅渠在身后咳了咳,“今日如果不是尹兄弟出现的及时,只怕琳玲名誉不保。冯某在此谢过尹兄弟了。” 柳木放开怀中的冯琳玲,说道“这种丧尽天良的贼人,人人得以诛之。我也不过是为民除害,做了该做的事而已。”又转身对冯琳玲说道“你今日受了惊吓,喝些安神汤,好好睡一觉。改日我再来看你。”说完又擦了擦冯琳玲的眼泪,冲着对方一笑。 冯琳玲也想回给对方一个微笑,可又实在是笑不出来,那表情看起来倒是惹人喜欢。 冯琅渠送柳木出了府门,“今日还多亏了尹兄弟,冯某实在是不知如何表达谢意。”说完将一沓银票塞给柳木,“这点小意思,就当是冯某的一点心意。” 柳木将银票又送回冯琅渠手中,颇为严肃的说道“我一早就怀疑了凡可能就是采花贼,但也没有证据。我之前打听过,那些受害的女子在受害当日好多都是曾去过普渡寺烧香的。今日冯小姐在普渡寺,曾被了凡看到,我当时便担心他会对冯小姐下毒手,所以从入夜开始就一直等在了凡的房外,生怕他对冯小姐不利。我今夜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为了冯小姐的安危着想,你如今若是用这银票来答谢我,是否有些不妥呢。” “不错不错。”冯琅渠笑道“倒是我糊涂了,如此岂不是辱没了你二人的情意。”起初冯琅渠本是对这戴面具的人不信任的,也始终怀疑这人突然出现在杭州,闯入冯琳玲的生活,一切都是策划好了的。可刚刚见冯琳玲扑在对方怀里哭泣,‘尹天仇’细心安慰的样子,倒是也希望妹妹能找到一个如此疼爱她的相公了。心想,许是自己之前太多疑了,可能真的是妹妹的姻缘到了。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19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第111章 第二日,衙门审理采花贼一案,城中百姓对这采花贼无不痛恨,衙门外整整一条街道都被看热闹的百姓围堵的水泄不通。柳木作为证人和擒住采花贼的功臣,自然也来到了公堂之上。 公堂上,柳木又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人,温思仁。 了凡在公堂上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更巧的是,对于柳木昨夜为自己会出现在冯府而开脱的那些编出来的说辞,似乎也都得以证实。那些被害的女子的确大多是了凡在普渡寺见到之后才尾随施以毒手的。 了凡被压入大牢,等待时机问斩,‘尹天仇’也成了城中百姓眼里的大英雄。 衙门内外,人群渐渐散去。冯琅渠带着温思仁对柳木说道“尹兄弟,这位是我的表弟,官拜御史,如今替皇上四处巡查,刚巧经过杭州。” 温思仁抱拳,“在下温思仁。” “尹天仇。”柳木抱拳回敬,表情甚是淡然,一副十足的隐士姿态,好像对御史这个身份一点也不在意。 “尹天仇?”温思仁打量着柳木,说道“听尹兄弟这名字,倒像是有段深仇大恨似的。” 柳木笑道“我倒是也觉得这名字不中听,不像你们这些文人的名字那般儒雅。可尹家到了我们这一辈正好是‘天’字,名字又是按照‘江湖一笑泯恩仇’来取的,在下家中排行老七,所以就叫尹天仇了。” 冯琅渠打断说道“这两日表弟你舟车劳顿,尹兄弟为了采花贼的事也出了不少力,想必都累了,不如先回去好好歇息歇息,明日中午,我在府上设宴,亲自招待你们二位。” 几人寒暄了几句场面话,便散去了。 离开衙门,柳木直接去了金鼎斋。“你可是有日子没来了。”颜二娘端了茶和茶点给柳木。 许是天气太热,柳木吹了吹茶杯里的茶,直接大口喝了个底朝天,颜二娘笑道“真是浪费我这好茶了。来我金鼎斋的,你还是第一个像水牛这般喝茶的呢。” 柳木尴尬的笑了笑,“天热,口渴。” 颜二娘说道“你捉住了采花贼,这下可成百姓眼里的大英雄了。瞧百姓一个个感恩戴德的,就差给你塑座金身供起来了。” 柳木说道“不过是我运气好捉住了那采花贼。” “这回你戴着面具出去,也不怕再招惹什么嫌疑了。”颜二娘说道“你我认识也不算短了,不知可否摘了面具让我看下庐山真面目呢。” “这脸实在是太丑,怕闹了你的眼睛,不看也罢。” 颜二娘靠近柳木,似笑非笑的小声说道“你是怕闹了我的眼睛,还是怕被人认出来呢?” “颜二娘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 颜二娘一笑,“尹公子心里盘算着什么,你自然比我清楚。” 柳木笑问“尹某糊涂,倒是想听颜二娘说上一说。” 颜二娘说道“你二人初识,冯小姐的马车经过闹事,马突然发疯,恰巧被你所救。之后你每日来我金鼎斋喝茶,待与我熟络之后,恰巧那日与她碰面,又说了那个关于遗失的玉佩的事情。女孩儿家最容易被这些看似注定的机缘巧合蒙骗,更何况那日在闹市中她已经对你倾心。想必那玉佩也是你故意遗落在马车里的。她大哥冯琅渠身居官场,自然多疑,你若过分接近冯小姐,反而会引起对方怀疑。所以你就用了一招欲擒故纵,让冯家主动找你。” 柳木笑道“颜二娘分析的倒是有理有据,若是再深入一些,只怕我都要相信了。” 颜二娘笑道“我倒希望是我多疑了。虽然我不大明白官场的事情,但也听人说过,冯家几代为官,朝廷内外有不少仇家。我与冯琅渠素无瓜葛,你到底是来寻仇的,还是来结姻缘的,这都与我无关。只是冯小姐为人善良,与她父兄不同,所以,不管你接近冯家的目的是什么,我都希望你不要伤害冯小姐。” 柳木说道“我希望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我更希望不会伤害任何好人。今日尹谋在此打扰多时,这便告辞了。” 颜二娘上前一步追问“但你不觉得如今对冯小姐已经是一种伤害了吗?” 柳木离开前只丢下一句,“是寻仇,是结亲,自有天道。颜二娘又如何肯定我与冯小姐相识就不是命数呢。” 傍晚,冯琅渠书房内,温思仁说道“表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尹天仇看起来很像一个人?” “柳木!”冯琅渠脱口而出,似乎这个猜测早在温思仁说出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你也这么觉得?那个尹天仇整日带着面具,你说会不会就是柳木?”温思仁说道。 冯琅渠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身形和举止之间都和柳木十分相像。不过柳木不是已经被你用毒药毒哑,喝了那毒药的,喉咙能再发出声音已经是奇迹,又怎么可能如此清晰的说话呢。再说柳木不光被咱们打断了腿,身上也是断了多处骨头,更何况后来又被周大海一刀刺穿了腹部,就算是他大难不死,能保住一条性命,那也不过是个日常起居都需要人照顾的废人。而且柳木是个连只鸡都杀不死的废物,可那尹天仇的武功只怕我这些随从里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他和柳木又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更何况……”冯琅渠眯起了眼睛,心想,柳木当日中了我的碎尸掌,早就应该死了。 温思仁说道“只要没找到柳木的尸体,就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线索。若尹天仇不是柳木自然最好,可若真的是那厮有了什么奇遇大难不死,或者此人和柳木有何关联,难保他不是来找咱们报仇的。更何况怎么就会突然出现一个戴着面具的陌生人,就这么闯入咱们生活中来了。而且他和琳玲的相识也太过巧合了。” 冯琅渠点了点头,“不错,防人之心不可无,尹天仇和柳木实在是太像了。” 温思仁说道“表哥,俞婉然和柳木好歹也是夫妻一场,想必会比咱们看的更清楚。你当初找了那么多假的尸体冒充柳木都被俞婉然识破了,若是真的柳木出现在此,想必她不会认不出来。此人到底是不是柳木,明天只要把俞婉然请来,自然就会有答案的。” 第二天中午,冯府小厮到普渡寺送请柬给柳木,说是冯琅渠在府中设宴,邀尹天仇前去赴宴。 冯琅渠亲自出府将柳木迎了进去。柳木是最后一个来到冯府的,其他人早已等候多时。俞婉然见到柳木,心下一颤,只一眼便察觉了这戴着面具的就是柳木,虽然心中各种感觉掺杂在一起,但冯琅渠和温思仁却没能在一向不动声色的俞婉然脸上找到任何表情。 “总算是把你等来了。”冯琳玲看似责怪的对柳木说道。 柳木目光扫过俞婉然,但并未停留,看起来倒真像是个陌生人,最终目光落在冯琳玲那里,冲着对方一笑,“下山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在城中做法事回来的大师,寒暄了几句,所以耽搁了。” 冯琅渠说道“婉然,这位是我结识不就的江湖朋友,这次能捉住采花贼,还多亏了尹公子出手。” 柳木在心中暗骂,婉然!你个烂蛆,叫的还真亲切。等到日后时机成熟了,我定要割了你这烂蛆的烂舌头,再扔到茅房里! 冯琅渠接着说道“尹公子,这位就是有金陵第一才女之称的俞姑娘。” 柳木抱拳,客气的说道“尹天仇见过俞姑娘。在下虽非中原人士,但对俞姑娘的大名也早有耳闻。今日有幸见到金陵第一才女,也不枉此行了。” 俞婉然颔首回礼,只简单的说了句“尹公子过奖”。 众人落座,酒过三巡,温思仁死死的盯着柳木,说道“尹兄弟,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柳木笑道“温公子真会说笑,昨日我们不是在公堂上见过。” 温思仁笑道“再早些时候,比如几年前。” 柳木说道“在下来中原也有四五年了,一直四处游览,若说见过,也并非不可能。或许咱们之前真的在什么地方偶遇过,只是不记得了。” 温思仁说道“尹公子可去过金陵?” 柳木笑道“金陵乃是你们中原的繁华之地,在下两年前曾慕名前往,当时还遗憾,没能见到传说中的金陵第一才女呢。只是那时俞姑娘已经成亲,如若不然,尹谋当时必然要登门拜访的。” 冯琅渠和温思仁互相看了眼对方,冯琳玲说道“我以为尹公子你一向是远离喧嚣,不问世事的呢,想不到也有你会慕名向往的人或事。” “美好的事物谁会不向往呢。”柳木冲冯琳玲一笑“我如今倒是庆幸,虽然我不会贸然来冯大人府上拜访冯小姐,但却在机缘巧合下与你相识了。否则岂不是又错过了一件美好的事情。” 俞婉然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 冯琳玲脸颊泛起些许红润,“谁稀罕与你这不冷不热性情古怪的人相识了。” 柳木笑道“能与冯小姐做朋友,我倒觉得十分幸运呢。” 冯琳玲听了倒是有些不悦,小声说了句“说到底也不过朋友尔尔。” 再喝得醉些,温思仁说道“尹兄,我始终觉得你很像一个人。我们是不是在金陵见过?” 柳木笑道“在下当时在金陵的确逗留很久,若说当时温大人也在金陵,你我也说不定有过一面之缘。” 温思仁问道“金陵的柳家,你可听说过?” “你是说当时在金陵首屈一指的富商柳盛?” “就是那个柳家。” 柳木说道“当年金陵多少条街道的铺子都是他们柳家的,我们草原上常年奔走在中原和关外的最大的商人,只怕都不及他们柳家十成的家业。仅是柳家那一个大宅,我就这辈子都忘不了了。不过后来听说柳家涉嫌谋反,被抄家了。” 温思仁笑道“不错,柳盛那老匹夫狼子野心,仗着自己祖上曾是前朝丞相,和乱臣贼子串通谋反,还好我大哥一早接到了消息,抢先一步抓了那一窝叛贼。当今圣上宅心仁厚,免了他们死罪。本以为那柳家的长子柳木,大难不死会痛改前非,谁知他居然贼心不改,居然亲手杀死了他原来的岳父和俞府几十条性命,还要非礼府上的丫鬟,真是丧心病狂。还好我和我表哥当时及时赶到,才保住了那丫鬟的清白。”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20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握了握拳头,说道“早就听闻你们中原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陋习较多,不想此人竟然如此不可救药。若是到了我们草原上,这种人早就该被打断腿扔在草原上被牛羊践踏而死了。” 众人各怀心事喝得微醉方才散去,柳木整晚看似轻松,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好像所有注意力都在冯琳玲和冯府的美酒那里。冯琅渠和温思仁没有从柳木身上套出任何想得到的信息,也没从俞婉然那里看出任何端倪。俞婉然整晚看似平常,但始终怀疑眼前这戴着面具的人就是柳木。而冯琳玲心中所想,相比之下则再简单不过了。 第112章 入夜,柳木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谧静中偶尔传出的蛐蛐儿的叫声并没有掩盖住来人的脚步声。 柳木是了解俞婉然的,往往表面越是不动声色,内心就越有可能翻过了多少个波澜。她知道俞婉然会怀疑自己就是柳木,会来一探究竟,但没想到她会来的这么快。 俞婉然轻轻推开房门的时候,柳木已经坐在了方桌前,“俞姑娘此时到访,是否有些太晚了呢。”说着吹了吹火折子,点燃了油灯,脸上依旧戴着面具。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 俞婉然向前一步,看似要触碰柳木的面具,但被柳木躲过。柳木说道“俞姑娘真是奇怪,三更半夜来我房里,又说这等让人摸不到头绪的话。听着好不吉利。” 俞婉然说道“这里除你我之外,再无外人,你不必对我隐瞒。” “你我今日在冯府才是初次见面,尹谋实在不懂姑娘在说什么。还是姑娘有什么误会,将我当成了别人。” 俞婉然说道“柳木,你我夫妻一场,不论虚实,但朝夕相对数载,我又岂能将你认错。” “柳木?俞姑娘莫不是把我当成了那个丧心病狂的朝廷钦犯?”柳木说道“在下听闻柳木曾是俞姑娘的相公,但后来这人杀了令尊和贵府几十条人命。父仇不共戴天,这话虽是你们汉人说的,但这话在我们草原也是如此,俞姑娘的心情在下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不管我与柳木有何相像之处,我的确不是姑娘要找的人。姑娘若是要报仇,可别错杀了我这不相干的好人。” 俞婉然说道“莫非你还在恨我当初不相信你。当日爹被人害死,如此打击我自然无暇分析其中破绽。” 柳木握了握拳头,“当年柳家出事的时候,我已经在中原游历,对这些事情也有所耳闻,但并不代表我感兴趣。在下不想听俞姑娘讲你和先前夫君的事情,如果没有要紧事,恕在下无礼,俞姑娘请回吧。” “如果你是回来寻仇的,我自然会等柳家大仇得报之后重新与你生活。我知道你当初休了我也并非出自本意,因为那时你已经料到柳家会有此一劫,不想我受到牵连。” 柳木打断对方,语气生硬的说道“俞姑娘说完了吗,故事虽然感人,可是这深更半夜的在下只想休息,无暇听你说这些。” 俞婉然也急了,上前一步要摘下柳木的面具,柳木侧身躲过对方的手。俞婉然又上了一步紧追而来。柳木出手挡住俞婉然的手,另一只手又做攻击状,朝俞婉然面门过去,俞婉然之前也奇怪柳木怎么会有功夫抓住那采花贼,但却没想到此时柳木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柳木收手,说道“我们草原上的男人不会轻易和女子交手,但俞姑娘今日有些太过无理取闹了。在下刚刚多有得罪,还望俞姑娘见谅。俞姑娘请回吧。” 俞婉然走到门口,停顿片刻,回头说道“柳木,我就不信你真的能狠下心不认我。” 柳木没有再说话,只默默的听着对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 两日后冯琅渠生辰,在冯府设宴,柳木收了请帖如约而至。 酒过三巡,温思仁说道“尹兄跟我表哥和表妹认识这么久,我们可都拿你当自己人呢,可尹兄却始终戴着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是否有些不拿我们当自己人呢。” 柳木说道“在下样貌丑陋,实在是不方便摘下面具。” “我看这倒未必是张丑陋的脸!”温思仁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便一把扯下了柳木的面具。 柳木本是可以躲过对方的,但却任由温思仁将自己的面具扯了下去。 面具下面并不是一张其丑无比的脸,冯琳玲见了这面容,心中不禁又窃喜了几分。冯琅渠和温思仁见这脸也并非是柳木,一时间倒是有些尴尬了。 俞婉然与柳木无意间对视,又相继看向别处。冯琅渠立马笑道“嗨呀,表弟和我打赌,说你这面具之下必然是个俏皮的美男子,我倒是信了尹公子的,不信表弟所说。这下好了,一百两银子就这么输给表弟了。” 温思仁说道“是啊,表哥你认赌服输,快让账房包了银子给我送来吧。” 柳木一笑“想不到我这张脸竟然值这么多银子。” 俞婉然起初有些失落,但再看柳木眉宇间的神色,又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柳木定是用了易容术。 柳木知道冯琅渠二人向来多疑,如果对自己有所怀疑,不看到面具下的脸,自然不会放心,所以自打来到杭州那天起就易了容。 温思仁说道“既然尹兄并非样貌丑陋,为何又要终日戴着面具呢。” 柳木说道“既然被各位戳穿了面具,那我也就只有坦诚相告了。说来惭愧,在下来中原并非只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为了躲避仇家。我们部族里有个财主家的儿子,时常欺压百姓,强取豪夺,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想教训他一番。岂料不慎闹出了人命,那人又偏偏是我们部族一将领的外甥。那财主家拒收银两,非要我偿命,没办法,我只能连夜逃往中原了。一路又怕被仇家发现,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也就不得不整日戴着面具了。”说完又将面具带回了脸上,“在下这么做也是为了安全考虑,冯兄不会再怪我了吧?” “尹兄弟不畏权势,此乃大仁大义之举,冯某十分敬佩。”冯琅渠客套的说道。 温思仁倒是丝毫没有松懈,紧追着问道“尹兄弟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草原来的,可你们部族也有姓尹的汉姓吗?” 柳木笑道“温公子果然细心,其实在下本名博尔卓克.多穆,家母是汉人,那尹字正是家母娘家的姓氏。到了中原就想着入乡随俗取一个汉人的名字,但又不知该取什么,所以就用了娘舅家表哥的名字尹天仇。” 冯琳玲说道“博尔卓克.多穆,这么长的名字,我还是喜欢叫你尹天仇。” 柳木笑道“名字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既然你喜欢,那就还是叫我尹天仇吧,我倒也听得习惯了。” 俞婉然假装无意的眼神扫过这二人。 冯琅渠突然说道“”“今日不光是我的生辰,冯某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冯琳玲好奇的看着冯琅渠,笑道“大哥,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宣布的?” 冯琅渠一笑,对俞婉然说道,“婉然,我想照顾你一生一世,可以嫁给我吗?”像是生怕俞婉然不答应,又紧接着说道“婉然,在去护国寺的途中,自打在那间客栈遇到你,我就已经猜出你是女子。到了护国寺没多久再与你相遇,我更是欣喜若狂,只道是老天赐给我的姻缘,岂料你那时已经嫁给了别人,我只能忍痛看你离开护国寺。如今,岂不是上天再次眷顾于我。婉然……” 俞婉然看了眼戴着面具的柳木,不等冯琅渠说完,冷冷的说道“多谢冯大人一番好意,此事并非儿戏,容我仔细想想。” 柳木握了握手里的酒杯,笑道“如今像冯大人这样痴情的男子可是不多了。我若是女人,早就嫁给冯大人了。” 众人散了酒席,冯琅渠陪同柳木穿过冯府花园送柳木出府。柳木笑道“看来过不多久就要喝冯兄弟你的喜酒了。” 冯琅渠说道“当年我在护国寺之时就已经爱慕婉然了,只是当时婉然是扮作男子身份,我又不敢贸然表达爱意,而且当时婉然身边有个男子,三番五次的找我麻烦……” 柳木插嘴说道“不知是何方神圣如此胆大呢,竟敢找冯兄的麻烦。” 冯琅渠轻蔑的一笑,“那人就是金陵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此人不学无术,终日游手好闲,就是个流氓败类。后来还杀了婉然的父亲,竟然还不知悔改越狱逃跑。不过这人当时伤的也不轻,估计早就去黄泉路了吧。当初我本想离开书院之后就向婉然提亲,可婉然却说她已嫁做人妇,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柳木就是婉然的相公。这老天还真是不公,这样一位奇女子,竟然嫁给了柳木那等低贱的粗鄙之人。” 柳木说道“可俞姑娘这样的女子若是嫁给你做了妾侍,岂不是更不公平了。” 冯琅渠苦笑“我原本也想休了娘子,娶婉然做正室夫人的。只是涉及官场利弊,家父不允许我这么做。又说婉然是别人下了休书的弃妇,我们冯家在京城几代为官,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如果身为长子娶了一个别人的弃妇做夫人,只怕会有辱门风。我也知道这样委屈了婉然,可也是无能为力。不过自打在书院见过婉然之后,我便再瞧不上别的女子了,虽说婉然不是心甘情愿嫁给我,但只要她能入了我冯家的门,我就定不会负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婉然总有一天会心甘情愿接受我的。” 柳木神色黯然,不禁叹了口气,想不到这冯琅渠对俞婉然也的确真心了,甚至丝毫不少于自己对俞婉然的喜欢。 冯琅渠以为柳木是同情自己,说道“所有人听了这话都劝我,让我听我爹的。尹兄你还是第一个听了之后替我可惜的。” 柳木说道“冯兄和俞小姐郎才女貌,的确是天作之合。只可惜这世俗礼教着实累人,不知拆散了多少痴男怨女。不过若是你二人真心相爱,又何必在乎那些夫人或是妾侍的虚名呢。”心想,如果婉然嫁给冯琅渠真的会幸福,那是不是自己应该成全他们。 入夜,俞婉然又来到普渡寺,“就算我嫁给冯琅渠,你也不会与我相认吗?” 柳木冷冷的说道“俞姑娘说笑了,你与冯公子成亲与否,与我何干。”柳木说道“如今像冯公子这般痴情的男子可是不多了,俞姑娘不要为了子虚乌有的东西错失了良缘。” 俞婉然冷冷的看着柳木,“好,待我大婚之日,尹公子不要忘了来喝一杯喜酒。” 柳木一笑,“何止是喜酒,我还要送你们夫妻一份大礼!只是你我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在此着实不便,俞姑娘既然要嫁做人妇了,以后就不要再来打扰在下了。” 俞婉然将一副卷轴扔给了柳木,“若是尹公子见到画像上的人,麻烦尹公子转告她,半月之内,若是她来见我,我必然会与她远走高飞。她若不来,我便嫁与他人。” 柳木打开卷轴看了眼,放置一边,说道“只怕这画像上的人姑娘是等不到了。” 俞婉然走后,柳木又打开那副卷轴,画中的柳木必然出自俞婉然之手。不知看了多久,直至天际泛白,柳木方才和衣而睡。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俞婉然真嫁给冯琅渠了,会不会有人要杀了我????? 第113章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21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爹,我们求什么菩萨都能答应吗?”一个扎着总角的男孩儿仰头问自己正要在菩萨像前跪下来的父亲。 “只要是好的愿望菩萨都会帮你实现。” 柳木看着这对父子,不禁想起儿时爹娘带自己去庙里上香的情景。 不知爹和香芸他们现在如何了,柳木握了握拳头,冯琅渠你害我如此,我岂能放了你,我决不能让婉然嫁给那小人。 “柳施主,别来无恙。”一个老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木下意识的回过头,只见一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看着自己,柳木说道“大师可是在叫我?” “正是柳施主。” 柳木忙说“只怕大师是认错人了,在下姓尹,并非大师口中的柳施主。” 老和尚只笑了笑,“早年令尊来此跑生意,一雷雨天曾在本寺过夜。那时施主尚且年幼,只怕是不记得老衲了。” 莫非是我爹的旧时?柳木心中暗忖。 “方丈,衙门来人传话了。”一小沙弥跑过来说道“衙门派人来问话,说了凡师叔的尸首,咱们要不要领回来?” 老和尚叹气,“告诉你了尘师伯,将尸首领回来火葬了吧。” 小和尚领了命,匆匆忙忙的走了。 柳木说道“原来大师就是贵寺的空玄方丈。”柳木一早就听说过空玄方丈,但自打自己来了普渡寺空玄方丈就在闭关,也没能拜会。 空玄方丈说道“了凡是你抓住的吧。” 柳木点了点头,心想,这老和尚的徒弟因我而死,他不会是想报复我吧? 空玄方丈说道“既然了凡放不下心魔,如今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他种的孽因,必然要自食恶果。” 柳木倒也好奇此事,问道“莫非了凡生前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了凡当年本是将军之子,却爱上了一普通百姓家的女儿。老将军过于溺爱,也不顾门当户对之说,直接找了媒人,下了聘礼。那女子的父母见女儿有幸攀上这等权贵,自然是喜出望外,不顾女子反对一口答应了下来。可那女子当时已有心上人,得知女子父母应了将军府的提亲,二人遂约定私奔。不料女子父亲一早察觉,将女子软禁起来。女子婚后始终对青梅竹马的男子念念不忘,终于趁着了凡遂父亲出征之时与那男子私奔。了凡找到二人的时候已经是两年之后了,女子与情郎孩子已经出世。了凡一怒之下杀了那男子与他二人骨肉。女子伤心之下自尽。老将军出面摆平了命案,了凡免了牢狱之灾,但自此性情大变,喜怒无偿。最后不顾家人反对,来此出家。老将军因此一病不起,半年后撒手人寰。孽缘啊。我当初给他取法号‘了凡’二字,就是希望他能了却凡尘,皈依佛门。不想他还是没能丢掉心魔。” 柳木说道“真是可惜了,一个当初背叛了自己的人竟然能在心里折磨他这么多年。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不是当初了凡执意要娶一个不爱自己的女子,又怎会酿成如今的后果。” 空玄方丈笑道“话虽如此,尹施主说的明白,可到了自己身上,又何尝不是呢。我见尹施主眉头紧蹙,神色忧郁,想必也有包袱放不下吧。” “嗯?”柳木下意识朝着自己的眉心摸了摸,却摸到了自己的面具。 空玄方丈笑道“世人看见的是皮囊,贫僧看见的不过是人心。冤冤相报何时了,施主失去的,不过是浮世间的过眼云烟,你能得到的,又是什么呢?施主今日是尹施主,明日,或许又成了别人呢。身份亦是如此,世间万物又有哪些真的属于施主呢。” 柳木凝眉思索,空玄方丈又说“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尹施主,三思。” 柳木坐在房中,反复忖度空玄方丈的话。“不错,柳家失去的不过是家财,好在如今人都还活着。自己当初做了那么多错事,想必这也是老天要我经历的报应。就算我杀了冯琅渠,婉然和我在一起也未必会幸福,如今既然有个男子爱她,我又何必再毁了她的婚姻。” “冯兄,这些日子多有打搅,小弟这就告辞了。”第二日一早柳木就去了冯府辞行。 “怎么,尹兄不打算多住些时日了吗?”冯琅渠客气道。 柳木说道“中原地大物博,还有好多地方是在下没有去过的,所以想趁此机会多游览一些中原的名山大川。他日若是冯兄有机会去草原,别忘了来我府上做客。” “我知道尹兄你一向行事洒脱,说一不二,我是留不住你的,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挽留你了。” 柳木点了点头,“看来冯兄大婚之日我是不能参加了,这份薄礼在下就提前奉上了。”说完将一个装着玉如意的锦盒递给冯琅渠。 冯琅渠笑道“若是婉然能答应我的求婚,我定当将尹兄弟的心意转达给她。” 柳木才出了城门不远,就听后面传来一阵慌乱的马蹄声,柳木听这声音还以为是来了山贼,再一看,那马上的女子紧握着缰绳,身体僵硬,表情紧张,显然是不大会骑马的样子。 柳木不禁紧张起来,想不到冯琳玲还是追来了。 柳木飞身跳到马上,勒住马,先跳下马,又将冯琳玲扶了下来。说道“你明知自己不会骑马,还骑这么快,多危险。” 冯琳玲只质问的口气说道“怎么不声不响的说走就走。” 柳木一笑“倒是走的有些匆忙了,一时间竟然忘了与大小姐告别了。”言语听起来倒是有些生疏。 冯琳玲皱了皱眉,“你要去哪?” 柳木看似洒脱的说道“当然是去没去过的地方了。” “我也要去。” 柳木说道“在下这几年已经习惯了居无定所,走到哪里住到哪里,天为铺盖地为床,冯姑娘这样的金枝玉叶又怎么能如我这粗人一般呢。我是关外人,最终还是要回到草原的。” “如果我愿意和你一起去关外呢?” 柳木说道“我还要赶路,冯小姐还是回去吧。” 冯琳玲苦笑,从怀中拿出柳木当日故意遗落的玉佩,“你的玉佩在我这里,你拿回去吧。” “这玉佩,”柳木说道“大家相识一场,这玉佩就留给你做个念想吧。在下还要赶路,这就告辞了,后会有期。”说完跳上马车驾车而去。 “姑娘,有位施主让我将这封信交给俞施主。”俞婉然打开府门,一小沙弥将手中信函递给俞婉然。 俞婉然急忙拆开信函,只见里面写着“俞姑娘要等的人不会出现了,柳木已经死在逃往关外的途中,死者已矣,俞姑娘不要再纠结过去了。保重,后会无期。” “这信是谁让你送来的?” 小沙弥说道“是那位戴着面具的尹施主。” “她现在何处?” “尹施主昨日一早已经离开。” 俞婉然问道“她可说过要去哪儿?或者留下别的什么话了?” “尹施主只让我在他走后第二天将信送到这里,还告诉我,如果有人问其他的去向,就让我转达,说他不会再回来了。小僧先行告辞了。”小沙弥双手合十小鞠了一躬,转身刚走了几步,又回来了,尴尬的笑道“瞧我这记性,险些忘了,尹施主还让我转告俞施主,说施主新婚的贺礼他已经送到冯府了。” 小沙弥走后,俞婉然回到房中,将那寥寥数字反复看了几遍,不知写信的人是真的放下了,还是真的了无情意了。 “大人,属下已经去关外查过了。”冯琅渠书房中,一随从恭敬的站在冯琅渠身后说道。 “说。”冯琅渠抿了口茶。 随从说道“属下查到博尔卓克一支是当地望族。博尔卓克.泽朗是常年在关外和中原之间贩马的商人,在关外富甲一方。博尔卓克.泽朗膝下两子,长子前些年死于一场大病。而次子博尔卓克.多穆,是博尔卓克.泽朗与一汉人的私生子,自打出生就被寄养在汉人家里,因身份特殊,一直较少露面,博尔卓克一族很多人都不曾见过此人。听说前些年在当地闹了一档子大事,出了人命,此后就再没出现过。” 冯琅渠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这个尹天仇真的不是柳木,倒是自己多心了。 冯琅渠属下查到的消息也的确属实。只不过柳木是如何得知博尔卓克.多穆这身份的还多亏了行痴。早些年博尔卓克.泽朗在去中原跑商的途中遇到了山贼,险些丧命,多亏遇到了行痴才得以大难不死。此后二人结义为异姓兄弟。再说博尔卓克.泽朗的私生子,在那次山贼打劫博尔卓克.泽朗的时候,行痴出手相救之时,多穆已经被山贼所害。至于博尔卓克.泽朗为何要隐瞒此事,不过是因为族里有规矩,若是无子送终,死后财产和妻妾就要交给族里的晚辈。至于当年闹出人命的人,也是为了掩盖博尔卓克.多穆已死的事实,泽朗请求行痴帮忙演了那么一出。 再看此时的柳木,正翘着二郎腿,赶着马车走在山路上,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往口中扔着剥好的花生。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去哪儿,“先去护国寺后山,再把我爹接回来,也不知我爹现在是在京城呢,还是已经回金陵了。等我回金陵找到紫嫣和香芸,再一起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整旗鼓,丢掉的银子也都是一点一点赚回来的,有我爹那么厉害的头脑,我就不信赚不回柳家原来的大家大业!有得必有失,老子才懒得跟你们计较呢。”说完扔掉手中的花生壳儿,扬起马鞭,驾马而去。 第114章 柳木来到护国寺,见一女子背影像极了曾青,遂一路跟着那女子,又见那女子朝护国寺后山的方向去了,看来这女子定是曾青无疑了。 进了后山,走了没多远,曾青突然停下脚步,“后面的朋友,跟了这么久总该现身了吧。”曾青转过身子,只见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从树后走了出来,柳木笑道“许久不见,耳朵倒是见长了。” 曾青盯着柳木看了好半天,方才一步步朝柳木走去,曾青抬起手,犹豫再三摘下柳木的面具,见面具下是一张从未见过的脸,可曾青却相信眼前这人就是柳木。凝望许久,说道“既然换了容貌,何故又戴着面具。” 柳木笑了,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笑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22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曾青没再说话,只小心翼翼的触摸到柳木的脸颊,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实的,“原来你还没死。” 柳木笑道,“怎么,你很希望我死啊。” 曾青看了对方片刻,突然一巴掌打在柳木身上,紧接着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你这两年杳无音讯,我找遍了所有地方,可都不见你踪影,我还以为你已经被冯琅渠害死了。” 柳木被曾青打得连连后退,笑道“还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好在如今不是好好的回来了。知道你惦记着我,我不跟你道别,又怎么敢去地府报道呢。”又问,“你怎么来护国寺了呢。” 曾青说道“这两年你杳无音讯,大家都说你已经死了,时间长了,我也就信以为真了。想在你生辰之日拜祭你,但又不知埋骨何处,所以就来这里了。” 柳木突然笑道“你若是不说,我都忘记了今天是我的生辰了。” “你这两年都去哪了?”曾青问道。 柳木将这两年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曾青。 曾青说道“那么俞姑娘也知道你没死了。” 柳木摇了摇头,“她猜到我是柳木,不过我没有与她相认。” “为何?你明知道俞姑娘一直很惦记你的。难道你没有阻止她嫁给冯琅渠吗?” 柳木叹了口气,“我本是想阻止他二人成亲,将婉然带走。可我看到冯琅渠对婉然感情甚至要远远超过我对婉然的感情。既然他对婉然是真心实意,那我又何必再去搅扰她的生活呢。毕竟冯琅渠能给她的,有很多是我所不能给婉然的。” 曾青质问,“那你不打算报仇了?” “算了。冯琅渠做这些无非都是为了得到婉然,既然他能真心对待婉然,我又何必再去破坏她的家庭。他们郎才女貌的,外人看了倒也般配,省得嫁给我这个甚少读书的,倒是可惜了婉然的才气。我们柳家失去的也不过是家财而已。昔日我们柳家祖宗能创下大家大业,赚了大半个金陵,我就不信我柳木改头换面,赢不回我祖宗基业的一半。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柳木看似释然的一笑,又问道“我爹他老人家还好吗?” 曾青面露难色,“柳老爷他……已经不在了。” 柳木一愣,“你是说我爹死了?” 曾青点了点头,“你悔婚之后柳老爷就执意要回金陵。可柳老爷还没到金陵呢,你就越狱潜逃了。紫嫣知道柳老爷回了金陵,就将柳老爷和柳林接到了你给她买来安身的那间大宅。你当初给她的五间铺子,她将其中一间给了香芸开了医馆,还有你那四个随从也一直跟着香芸在医馆呢。其余的四间铺子她要还给柳老爷,留作柳家东山再起,但柳老爷坚称身子骨不如从前,所以也就没要那几间铺子,执意要留给紫嫣,说是以后留给絮儿做嫁妆。” “絮儿?” “是啊,你如今都是当爹的人了。” 这下柳木更是不明白了。 曾青说道“你可还记得你当日曾骗众人,说紫嫣怀了你的骨肉。后来柳家出事之后,眼见十月之期越来越近,紫嫣便去乡下抱养个女婴,回来对外宣称是与你的骨肉。紫嫣也是想给你立个衣冠冢,怕你死后变成孤魂野鬼,如今有了这女娃,以后也好有个后人祭拜你。柳老爷以为那女婴是你的骨肉,所以也喜欢的不得了呢。柳老爷回到金陵之后身体每况愈下,虽说香芸姑娘医术精湛,可始终治不得柳老爷这心病。后来传来消息,说是你在京城告御状不成,想要行刺公主威胁皇上,被侍卫就地正法了,柳老爷不明真相,信以为真,无疑是给病情雪上加霜,一夜之间竟瘫倒在床上,不到一月便撒手人寰了。临终前都是紫嫣和香芸在照顾的。” 柳木哽咽说道“我爹一生乐善好施,救济百姓无数,想不到却被我这不孝子害得如此不得善终。不过临终前有絮儿陪着他,看见了孙女,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桩心愿了吧。如果我爹泉下有知,知道所有真相,只怕九泉之下又难安心了。”柳木自嘲的笑了笑,又问“柳林如何了?” “自打柳老爷走了以后,柳林就一直住在紫嫣的大宅里了,偶尔去街上替人做做代笔,写封信件什么的。只是你那二娘就有些过分了。回金陵的途中和赶车的车夫勾搭上了,她也知道柳家不复从前,于是就将临行前我给柳老爷拿的盘缠卷走和那车夫跑了。” 柳木皱眉说道“这个老贱人,自打她进了柳家的大门,柳家就没清净过,走了也好,难得清净,我柳家日后东山再起,我还怕这老贱人回来乱搅和呢。”又急切的问道“那紫嫣现在如何?和孩子都还好吧?” “紫嫣……紫嫣姑娘她……”曾青说的吞吞吐吐,柳木隐约觉得事情不妙,忙问“紫嫣到底怎么了?” “紫嫣她……已经成了活死人。” “你说什么!”柳木一把抓住曾青的胳膊,“活死人?你说清楚一点!” 曾青说道“柳老爷去世之后没多久,紫嫣突然把几间铺子和大宅的房契都交给了香芸姑娘,把絮儿也托付给了香芸姑娘。只告诉我们她有些想家了,想回儿时的乡下老家走一趟。香芸姑娘只当她是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有些累了,想找个安静地方休息时日,所以也就答应了。谁知紫嫣是去了京城,委身在青楼之中做了艺妓,一夜之间就拔得了京城的头筹。不少贵族公子都想一亲芳泽。可紫嫣却偏偏选了温思仁……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紫嫣预谋好的。她只是想接近温思仁,为柳家报仇。结果行刺不成,被温思仁发现。还是青楼的老鸨派人来府上通知我此事,等我赶到那里的时候,紫嫣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好在太医院医术最高的太医是我爹好友,暂时护住了紫嫣的心脉,虽不死,但却成了活死人。” 柳木听完心中愤恨,一掌打在了身旁的那可树上,那树轰隆一声,竟然倒了下去。曾青被柳木这一掌吓得不轻,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柳木竟然能练得这样的功夫。 柳木问道“紫嫣现在何处?” 曾青说道“我派人骑千里良驹,连夜赶往金陵,通知香芸。香芸又从金陵赶来,将紫嫣姑娘带回了金陵,如今正在香芸的医馆里,虽说不死,却也不似活人。香芸每日翻阅古籍医典,她说听人说过,曾有位神医使一位活死人复活。香芸是唯一一个相信你还在人世的,她说,你欠紫嫣的情,一定要回来还她的。她也知道紫嫣如活死人一般很痛苦,可她怕你回来见不到紫嫣,你心有遗憾,紫嫣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所以还有一丝希望,她便不能放弃紫嫣。” 柳木点头,吸了吸鼻子,“不错,我欠紫嫣的太多太多。等我杀了温思仁和冯琅渠那两个小人,我定要回去还她的下半生。温思仁!这个小人,我早晚让他不得好死。” 这边话音刚落,就见行痴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看着被柳木拍断的那可大叔砸了咂嘴,“真是可惜了,百年的古树,就这么被你给毁了。” “疯和尚!”曾青说道“当日你和柳木合起伙来骗我,说柳木已经死了,害我哭了那么久。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也不怕死后被钩舌头。” 行痴说道“哎呀,想不到你这小丫头嘴巴这么毒。不过当日柳木只剩下不到半条命了,她若不是怕你伤心,又岂能避而不见呢。” 曾青一笑,对柳木说道“反正如今我是找到你了,你可别想再跑掉。就是真的再有不测,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行痴问柳木“如今你又有何打算?” 柳木说道“我本想既然柳家的人安然无恙,我也就不再追究了。可这两个小人害我爹不得善终,又害得紫嫣成了活死人,我断然不能放过这两人。我这就回去取了他们两个的人头,放在我爹坟前祭拜。” 行痴说道“就算你一刀砍了这两人的脑袋,那也不过是出了心中恶气。你柳木一样是越狱潜逃的杀人逃犯。柳家一样蒙受不白之冤,柳老爷还是个逃犯的爹。而且你就这么杀了冯良一党的主要人物,那最大的嫌疑,还不落在曾丞相那里了。” 曾青赞同的点了点头,“嗯,还是疯和尚你想的周到。”又对柳木说道“这两年朝中也发生了不少事情。皇上登基之后宠信冯良等人,虽说冯良官位不及我爹,但左丞相年事已高,一直保持中立,大家都揣测过不久皇上就会封冯良做左丞相,朝中好多大臣见冯良得势都做了他的党羽。现在冯良和我爹明争暗斗满朝文武人尽皆知,若是冯琅渠和温思仁突然被人削去了脑袋,那最大的嫌疑还真的容易落在我爹身上。” “那依你们之见,该如何做?”柳木问道。 “你何不借着冯小姐彻底进入冯家,这样冯琅渠等人也会减少对你的怀疑。”如此如此……行痴将想法一一告诉了柳木。 曾青赞许的说道“我倒是觉得这法子比直接要了他们的脑袋好得多。” 行痴笑道“到时候若是你能沉冤昭雪,再找出杀害俞老爷的真凶,想必到时俞姑娘也会与你重归于好的。既然你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倒不如试试我这法子,目前看来这也是最行得通得了。” 说到这儿,曾青突然说道“不好!” “有什么不妥吗?”柳木问道,心想这法子若是做的好了也算是十分可行的。行痴只以为曾青是怕柳木和俞婉然破镜重圆冷落了自己,所以才大叫不好。 只见曾青颇为焦急的说道“如果冯家被定罪谋反,那是要满门抄斩的,俞姑娘若是嫁给冯琅渠,岂不是也难逃一死。柳木,你尽快去阻止俞姑娘嫁给冯琅渠。” 第115章 “不是说过后会无期了,为何还要再回来。”俞婉然语气淡然又透着些许冰冷,若不是看到角落里的黑影,还以为是在自言自语。 柳木只回答“你不能嫁给冯琅渠。” 俞婉然冷笑“我不过是柳木生前的弃妇,难道婚姻大事也由得你这外人插手不成?” “我知道你还在与我生气。只是我当日不便与你相认……” 俞婉然打断柳木,“难道尹公子现在就可以与我相认了?”说着还加重了‘尹公子’三字的语气。 柳木只说道“冯琅渠不会有好下场。柳家家破人亡,我定不会放过那姓冯的和姓温的。就算你嫁给冯琅渠,日后也未必会幸福。” 俞婉然依旧冷笑“柳木已经休了我一次,难道我还怕再做一次寡妇不成。” “你如今孤苦无依,这境遇都是因我而起。你若要我负责,我柳木不会推脱半点责任。”柳木耷拉着脑袋检讨似的说道,“你是真心爱他也好,为了气我也罢,你若执意嫁他,我不会阻拦。”忽又抬头,蹙眉说道“日后我大仇得报之时不会伤害你一分一毫,但也一定不会放了他。所以我不希望此事你决定的太过草率。” “当日你突然出现,任我如何,你都不与我相认,又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句后会无期。如今,你又突然回来左右我生活。”俞婉然突然起身,情绪似乎也有些激动,“柳木,我真想将你开膛破肚,看你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你到底把我俞婉然当成什么人了。” “我起初是想放手此事,既然冯琅渠真心待你,你能有个好归宿,我也就不再追究。但我得知我爹郁郁而终,紫嫣如今成了活死人,我柳家家破人亡,这些都是冯琅渠和温思仁那两个小人害的。你要我如何不报家仇,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罪魁祸首逍遥法外。”柳木缓了缓语气,又说“我如今一心只想着报仇,险些忘了你的处境,还是曾青提醒我,要我阻止你嫁给冯琅渠,否则日后冯家有何不测,只怕你也会牵连其中。” “说到底还是因为曾青的一句话你才来阻止我成亲,否则柳大公子又怎会关心我的死活。”俞婉然看向柳木,眼神中透着些许失望。 “我不关心你的死活?”柳木说着提高了音调“当日在刑场我怕你劫法场被治罪,假装挟持你,让众人将你救走。柳家出事前,我无理取闹将你休掉,还不是因为我知道柳家大难临头,怕你受到牵连,才逼你离开柳家。再说去护国寺书院的途中,我怕黑店中打劫的贼人伤你,哪怕用我的命换,我也想求他不要伤害你。我一早就将你生死看的比我命还重要,你居然说我不关心你的死活。养条狗日子就了还会有感情呢,纵然我对你千百个好,也比不上那小白脸对你的一个好,我做一万件事讨好你,你也不会喜欢我一丁半点。再说,嫁给我柳木,也不过是你当初逼不得已,这狗屁身份,谁又稀罕一辈子做我柳木的妻子。大家不过是当初没得选,被凑成了一家,感情不好就一拍两散,我又何必大老远的赶来这里与你浪费唇舌。你如今与我毫无瓜葛,你爱嫁谁就嫁去,日后是充军是砍头,与我也没半点关系。你说我不关心你的死活,我看是你早就移情那个小白脸才对。” “我移情他人?我若是对你毫无情意,我为何冒着劫法场的死罪去法场救你。何故你当初摔坏了脑子,痴痴傻傻,公公让我改嫁,我却偏要留在柳家守着你。我若对你毫无半点轻易,又何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偏偏等到你出现了,不与我相认,我才对‘尹天仇’说我要嫁给冯琅渠。我若真的在乎你的身份,我又何苦做这么多为难我自己。早知如此,还不如新婚之夜连同你和那蜡烛一起毁了!”除了当日写休书的时候,柳木还从未见过俞婉然如此激动,二人也从未如此争吵过。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吵着吵着俞婉然直接将袖中飞镖朝柳木扔了过去,当然,俞婉然知道柳木如今的功夫,这小小的飞镖根本就伤不到她,否则也不会有这看似莽撞的举动。 柳木躲过俞婉然扔来的飞镖,回头看了眼已经扎进墙上的飞镖。“你这泼妇,还好我一早就将你休了,否则早晚被你害死。放着好日子不过,跟你成什么狗屁亲,现在毫无瓜葛了,也不得安生。我真是上辈子不知害死了多少条性命,这辈子遇到你这么个泼妇!仗着自己会武功,你还真当我怕你不成!”说完向旁边跨了一步,随手将身边的盆栽当做暗器朝俞婉然一掌推了过去,说道“看这花妖里妖气的,说不定又是那个小白脸送你的!” 俞婉然见状又用内力将那盆花打了回来,柳木直接一掌将花连同花盆击了个粉碎。 俞婉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满地的花土和散落的花瓣,怒道“也不知是哪个没良心的在护国寺将这垂死的花选了去。”满地花瓣和散落的花土,俞婉然看了好不心疼,一气之下直接回身将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原来适才那盆花正是当年柳木在护国寺养活的那盆,不想此时竟不认得了。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23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见俞婉然持剑而来,柳木一脚将眼前的桌子踢了起来朝俞婉然飞去,俞婉然一剑将木桌劈为两半。柳木躲过俞婉然的剑,在地上打了个滚儿,顺手捡起掉在地上的镇纸当做兵器。骂道“泼妇,别以为我打不过你。” “打得过就尽管出招好了!” 还好俞婉然如今喜欢安静,这大宅里除了俞婉然和那两个丫鬟也没别人了,秋霜冬露的厢房又离得较远,否则只怕这吵声早就惊动别人了。 深更半夜,房中摆设除了那张大床以外,几乎没有完好的物品。从护国寺赶来此处,柳木一路都不曾好好歇息,实在是打得累了,柳木索性假装大意,让俞婉然打掉了自己手中的‘兵器’,剑架在脖子上,柳木说道“女侠,我认输!” “既然打得过,何必故意输给我。”言语间似乎还有些许怒意。 柳木嬉皮笑脸的说道“要是输给你,能让你开心,就算一天让你痛扁十次八次,我也愿意。”一边说还一边小心翼翼的挪开脖子上的剑。 俞婉然看了眼柳木,将剑扔回剑鞘。“既然已经走了,为何还要回来,如今就方便与我相认了么。” “自然是为了报仇。你且消消气,听我慢慢说来。”柳木拉着俞婉然在床边坐下,这两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好像这满地的狼藉与刚刚的打斗与她二人毫无关系。柳木将这两年发生的事一一讲给俞婉然,又将此次在护国寺遇到曾青和行痴的事情也告诉了俞婉然。 不曾想柳木这两年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俞婉然摘下柳木脸上的面具和下面的人皮面具,又看到两年间那张在心里回忆了无数次的脸。“还是原来的样子吗?”柳木嬉皮笑脸的说道“比起两年前是不是更讨你喜欢了。” 俞婉然蹙眉笑道“这张脸倒是比原来更可恨了,真恨不得狠狠的给你两巴掌。” “谁叫你刚刚手软,不一剑杀了我。”又说道“那时在护国寺后山,我得知自己命不久矣,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恐你日后独身一人,无依无靠,只怕我做鬼也难安心。” 俞婉然叹道“让你难以安心的,又岂止我一人。” 且不说柳木二人交谈如何,再看曾青,此时已经快马加鞭赶到金陵。 夜里,曾青翻墙而入,潜入房中,叫醒了已经熟睡的香芸,生怕惊动了别人。 “曾姑娘匆忙赶来,可是有何急事?莫非是有柳木的消息了?”香芸一边说一边点起油灯。 “香芸姐,此事我若说了,你可一定要保密。”曾青小声说道“柳木她没死。” “你见到柳木了?”香芸忙问“她现在如何了?身在何处?这两年又去了哪儿?为何没和你一起回来?” “香芸姐,你先别急。她现在还不能现身,而且她活着的消息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曾青将柳木这两年的遭遇和后面的计划一一告诉香芸。 香芸擦了擦眼睛,“不想她这两年竟遭遇这些磨难。” 曾青说道“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在如今人还活着,香芸姐你也可以安心了。”又问“紫嫣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香芸叹了口气,“没有恶化,却也不见好转,依旧是活死人。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琢磨古书上记载的那些药方,我之前从未接触过活死人,所以也不敢乱用药。维持现在这状况倒是不难的,只是不知何时才能转醒呢。” 曾青说道“只要人不死,就还有醒了的希望。紫嫣一定会等到柳木回来见她。” 第二日曾青便离了金陵,又赶往关外。 临行前,曾青附在紫嫣耳边说道“柳木没死,等她报了仇一定会回来找你。她说她欠你的太多,她亲口告诉我,她会用下半生来偿还欠你的所有情。” 第116章 第二日柳木又与俞婉然告别,乔装上路,向北去了。 没过几日,衙门又说找到了柳木的尸体。这次俞婉然没有否认,佯装相信了那死者就是柳木。 “婉然,如今柳木的尸体已经找到了,你也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你是否应该好好再考虑考虑我说过的话。我知道如今说这些不大合适,可你也不能总是一个人生活,总该有个人照应的。昨日刚刚接到圣旨,皇上要我回京赴任,我这一走,你一个人举目无亲的,我倒是不放心。不如你跟我一起回京城吧。” 俞婉然说道“冯大人对我的情意我一早就看在眼里的。只是世事难料,人心就更难猜透。谁知过几年我年老色衰,冯大人又会不会对别的姑娘也这般动情呢。” “婉然,你若是不相信我,我现在就可以对天发誓!”冯琅渠说着伸出三根手指。 俞婉然并未理会冯琅渠要发什么誓,只转身边走边说“我打算过几日就回金陵。离开的久了,倒是有些想念金陵了。” 冯琅渠忙说“好。金陵说到底也是繁华之地,比这里要好得多。更何况你在金陵生活了那么多年,离开的久了也是会有思乡之情的。你若是要常住金陵,我可以向皇上上折子,去金陵做个小知府什么的。” 俞婉然说道“冯大人仕途为重,不必为了我这么做。” 冯琅渠说道“婉然,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和你比起来,做不做官,做多大的官,一点都不重要。我如今在乎的,也只有你而已。” 俞婉然一笑,“若是两年之后,冯大人还如现在这般,我定会嫁给你。只怕那时,冯大人早就忘了今日说过的话。” “好,那我就等着两年后娶你过门。” 第二日,俞婉然回了金陵,冯琅渠因为要赶着回京赴任,也没能亲自送俞婉然回金陵。 “冯大人不必远送了。”俞婉然说道。 冯琅渠对马车内的俞婉然说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两年后,我一定会去金陵提亲。” 俞婉然只是一笑,没再多说。 此时曾青一路快马加鞭往关外的塔尔罕部落去了。 “青青你怎么会有兴趣突然跑到草原上来了。”塔尔罕部落的图阁王子问道。 “如今皇上宠信小人,冯良一党在朝中只手遮天,残害忠良。如此一来,只怕早晚会威胁到江山社稷,若是这父子二人得手,只怕到时我爹会因此性命不保。所以我来是有事求你相助的。” “你们朝中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本王也是有所耳闻的。我又如何能帮的了你呢?” 曾青说道“只要日后你能出面指证,说冯家父子与你暗中勾结,向你借兵,想要谋朝篡位。” “这……容我相想……”图阁低头思考,片刻,喝了杯酒,说道“如果此事败露,只怕会挑起两国战争。青青,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现在的处境也十分堪忧。我父王如今年迈,身体大不如从前,我的兄弟和叔伯们为了王位已经开始暗地里互相勾结,互相陷害。上个月,只是一月之间,父王就下令斩了我六叔,他府上一个人都没活下来。还有我大哥,他怕长子身份会遭到威胁,想提前准备兵马,被我父王发现,也处死了。父王念在父子之情,并没有杀我侄儿和我大哥的妃子们。但还是将他们逐出塔尔罕的草原,从此要改名换姓,不得再说自己是塔尔罕的子孙。如今父王已经是草木皆兵,无时无刻不再盯着我们。就算这件事单方面被我父王知道,也足以让我丢掉性命。塔尔罕内部如今已经矛盾重重,若是此时有外敌来袭,只怕我们根本就没有胜算。除非我有十足的把我,又不会对我有任何威胁,否则……青青,我真的没办法帮你。” 曾青回到京城的时候,柳木已经在京城等候多时了。夜里,柳木做贼似的潜入相府千金的闺房。 曾青说道“只怕疯和尚的计划要落空了,我去了塔尔罕部落,图阁王子拒绝了此事。”语气颇为失落。 柳木笑道“没关系,总会有别的办法的。” 曾青将一个包袱交给柳木,说道“这里都是紫嫣的东西,之前放在她的丫鬟丝竹那里的,后来丝竹说里面有些东西太贵重了,怕弄丢,就交给我保管了,还特意嘱咐我,若是有一日,能见到你,让我将这些东西交给你。若是见不到你,就等絮儿长大了留给她做嫁妆。自打紫嫣出了事,我就将丝竹留在了我府中,我本是想帮她物色个好人家的,可她说,小姐一日大仇未报,她就一日不嫁。” 柳木打开包袱,见里面都是一些贵重的珠宝首饰。当初柳木在金陵时常与紫嫣玩在一处,紫嫣的那些物件她大多是见过的,可这里并没见到哪个是从前就有的,想必都是京城那些达官贵人送给紫嫣的吧。柳木随手拿起其中一把折扇,打开说道“这个我倒是见过的……”柳木又想起当时的情景,“那时我还没成亲,还整日往紫嫣那里跑,任我怎样胡闹,她都不曾恼过。” 曾青看见柳木手中的扇子,不禁拿到手中,柳木说道“想不到见惯了各种宝贝的相府千金也会对这扇子刮目相看,可见这的确不是一般的宝物了。我倒是奇怪这扇子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 曾青看着扇面上的题字,说道“果然是恒王的笔记!”看表情似乎有些震惊。 “恒王?莫非你是说先皇最小的胞弟,那个战功显赫的恒王?” “正是他。” 柳木说道“原来是恒王的题字,也难怪这扇子如此精致了。” 曾青仔细端详着扇子的花纹,“我听说恒王有几样不离身的东西,其中有一个就是一把镶金纸扇,而且下面还缀着一颗当年秦始皇用过的夜明珠。这扇子上的字迹又是恒王的,我看八成就是这把了。这纸扇的来历不一般,如果真的是恒王赠与紫嫣,说不定这次倒是能帮上咱们的忙了。” 柳木并没明白曾青所指何事,只说道“不对啊。恒王的东西怎么会在紫嫣手中呢。我记得好像是个姓金的公子送给紫嫣的。” 曾青说道“说不定丝竹会知道这把扇子的来历。” 柳木忙说“对对对!紫嫣一向拿她当亲妹妹的,想必紫嫣的事她大多是知道的。你这就叫她过来,咱们问一问就知道了。” 曾青走到门口,又回身嘱咐道,“一会儿丝竹来了,你千万不要告诉她紫嫣还活着。当日我只跟她说,将紫嫣送回金陵安葬,等你日后回到金陵,也好有个人拜祭。以温思仁那小人的性子,只怕他知道紫嫣没死便会想办法再害了她。所以紫嫣还活着的事,只有香芸和你我二人知道。” 丝竹来到房中,冷不防的被房中戴着面具的‘男子’吓了一跳。心中疑惑,深更半夜怎么会有个男人在曾小姐房中呢。 柳木忙拿起纸扇问道“丝竹,你可知道这纸扇是哪里来的?” “你……认识我?”丝竹并没有马上回答柳木的问题,只疑惑的盯着对方。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24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直接摘下了面具。 此时柳木的尸体被找到的消息早已传到了京城,丝竹着实被这张脸吓了一跳,“姑爷!你不是已经死了?” 柳木说道“难道你没听过,往往越是我这样的无赖,就越长命百岁!”又问“你可知道这纸扇的来历?是不是一位姓金的公子送给紫嫣的?” 丝竹说道“那公子本不姓金的,春风阁的老鸨见那公子出手阔绰,所以就随口叫成了金公子。” “那你可知道这金公子是什么来历?” “这就不清楚了。金公子只来过金陵几次,听说是京城人氏。金公子对小姐一往情深,最后一次来春风阁的时候想要带小姐回京城,还说要明媒正娶小姐过门。虽然不知道那金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可青楼里的女子若是能遇到那样的良人,那可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多少人都羡慕这样的归宿呢,青楼女子的命运本就坎坷,人老珠黄之后大多是孤苦无依,小姐当然也会想到这些事情,可是她却没有马上答应金公子,而是让金公子第二日来再给他答复。结果第二日小姐就毅然决然的拒绝了金公子。” 柳木回忆当时情形,不禁懊悔,竟是自己耽误了紫嫣的大好姻缘。 丝竹接着说道“当日小姐想来京城接近温思仁为你报仇,我劝说无果,所以也就跟着小姐一起来了。小姐说那位金公子应该是京城的达官贵人,若是能再遇到他,说不定会对此事有所帮助,所以就将这纸扇也带来了。”丝竹又哭道“小姐说过,她一生之中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与你拜堂成亲。” 柳木咬了咬牙,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家小姐报仇。还有,如果你想为你家小姐报仇,那就不能将今晚的事告诉任何人。” 丝竹说道“我明白的,姑爷放心,柳木已经死了。” “如果当初恒王所表露的都是真心,那温思仁杀了紫嫣,他必然是要为紫嫣报仇的。如此一来,我们便有拉拢恒王的机会了。”曾青一边点头一边说道“这样,疯和尚的点子似乎就好办多了。” 第二日一早,曾青便去了恒王府上,门口的侍卫既不通传,也不放曾青进去,只说道“我们王爷今日不见客,二位还是回去吧。” 曾青最后没办法,只得将先皇赐予的金牌拿了出来,“见金牌如见先皇,谁敢挡先皇的路!” 众人见状都跪了下去,正要出府的管家看见曾青手中的金牌,知道这女子来头不小,急忙快走几步赶来。此时曾青已经收起了金牌,管家恭敬的说道“这位姑娘可是来找我家王爷的?” “不错,还请劳烦带路。” 管家知道拦不住眼前这位主儿,只得说道“不如这样,姑娘先随我到前厅等候,喝杯茶,我这就进去通传。我家王爷刚刚回京,前脚刚踏进府门没一会儿,姑娘后脚就赶来了。王爷奔波一路累着呢,需要歇息,若是王爷实在疲劳,不肯相见,那小的也就没辙了。” 曾青拿出折扇,说道“这东西你可认识?” 管家一愣,“这不是我家王爷的折扇!怎么会在姑娘手中?” 曾青将折扇递给管家,“将这把折扇交给王爷,他自然会见我。” 片刻,恒王快步来到前厅,见眼前女子并非紫嫣,不免有些失落,“这位姑娘要见本王?” 曾青急忙跪下,“拜见王爷。” 恒王似是玩笑的说道“快些坐回去吧。身上带着先皇所赐金牌,本王可不敢让你轻易跪下。” 待曾青坐定,恒王说道“你到底是何人?找本王何事?那把折扇又怎么会在你手中?” 曾青说道“小女子曾青青,今日前来正是为了紫嫣姑娘的事,有求于王爷。那把折扇……是在紫嫣姑娘的遗物中找到的。” “遗物?”恒王手上一抖,也顾不得溅在袖口的茶水,忙问“难道你的意思是紫嫣已经死了?” “不错……”曾青将事情原委一一讲给了恒王。 恒王一掌拍在桌子上“哼!这个温思仁,实在是过分。你放心,本王一定不会让紫嫣白白枉死。”又问“不过当日本王并未透露过身份,你又怎么会知道那折扇是本王的物件。” 曾青说道“我听闻王爷有几样物件是从不离身的,其中一个就是镶金纸扇。我见这扇子做工精美,上面又有恒王的题字,所以就猜想这把纸扇很有可能就是恒王赠与紫嫣的。” “你认得本王的字迹?”扇子上并没有恒王的署名,他倒是奇怪,眼前这小丫头怎么会知道呢,想必这人来头也不小,更何况还有先皇所赐金牌,可再一想,若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又怎么会认识紫嫣呢。 曾青说道“我爹书房里有一幅王爷的墨宝,是十一年前王爷送给我爹的。” “本王很少赠字与人,十一年前……姑娘姓曾,莫非姑娘是曾丞相的千金?”恒王恍然大悟,又点头说道“原来是长乐郡主,难怪会有先皇所赐的金牌了。” 曾青笑道“说起来儿时我还见过王爷一次的。” “不错,只不过那时你还是个*岁的小姑娘,如今倒是不认得了。”恒王说道“虽然你今日搅扰了本王休息,但本王还是要谢谢你将紫嫣的事情告诉本王。” 曾青说道“王爷,杀了温思仁报仇只是其一,其二……曾青还有一事想求王爷帮忙。” “说来听听。” “其实真正害死紫嫣姑娘的,不只是温思仁,若不是冯家父子百般陷害柳家,紫嫣也不会被温思仁害死。” “难道曾姑娘是想借我之手除掉冯家?”恒王笑道“本王虽说这两年不常在京城,但也知道,如今京中两位丞相明争暗斗,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想必借本王的手替令尊除掉冯家,才是曾姑娘最终的目的吧。” “我的确是想让王爷杀了冯良父子,可这并不是为了我爹,而是为了当年在金陵被冯琅渠害的家破人亡的柳家。”曾青将她与柳木的事情以及柳家如何遭害都一一讲给了恒王。又说道“从恒王对紫嫣的情意,可见王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想必王爷也能理解我报仇心切了。” “当今皇上宠信冯氏父子,他父子岂是能轻易就杀了的。历朝历代的天子都少不了多疑的毛病,本王为何要杀了他的左膀右臂,冒险帮你。” 曾青说道“皇上受冯氏父子蒙骗,误信小人谗言,朝中好多武将都被卸去了兵权,换成了冯良的亲信。而王爷您战功显赫,现在是唯一可以同冯家对抗的势力。如果冯良忌惮王爷手中的兵权,以他那小人作风,难免会去皇上那里说些子虚乌有的东西诬陷王爷。虽说我一介女流,不懂朝中大事,适才说的那些也不一定真的会发生,可防人之心不可无,除掉冯良,想必对大家都有好处的。更何况,也是为了我朝江山社稷,关于江山社稷,那便是王爷您的家事了。” 恒王一笑,“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可胆子却不小。想不到少言寡语的曾璞居然教出了这样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儿。” 第117章 “爹爹何事如此忧心。”曾青进了曾丞相书房,将沏好的茶放在曾丞相手边。 此时曾丞相正凝眉落下最后一笔,曾青拿起曾丞相写好的宣纸,只见上面一个‘忍’字,说道“可是朝中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曾璞喝了口茶,“还不是冯良那个老匹夫。前些日子刚向皇上提议换了大理寺正卿。今日早朝又拉拢群臣参了禁军统领一本,此事虽然皇上尚无定夺,但其目的也再明显不过了。皇上到底是年轻,容易被人蒙骗,如此信任冯家父子二人,只怕再这么下去,皇权就快被这二人架空了。只怕这父子二人狼子野心,到时京城内外都是他们的人……”曾璞忧心忡忡的说道“只怕社稷堪忧啊。算了算了,朝中的事,说了你也未必听得进去。” 曾青说道“看来爹爹如今不得不有所动作了。若是冯氏父子真的是狼子野心,日后狗急跳墙发动政变,只怕他们第一个就要对付爹爹你的。到时爹你这边没有武将支持,别说是胜算不大,可能根本就是毫无胜算。” 曾璞叹了口气,“不错,为今当务之急是有兵权与冯良手中的武将制约。可朝中武将大多被冯良收买,只怕爹爹这次真的要输给他们了。”曾璞自嘲的一笑“莫非真的要高老归田,想昔日恩师那般……” 曾青说道“爹,其实还有一个人可以帮你的。” “谁?” “恒王!” 曾璞质疑的看着曾青,“恒王?” “是啊。如今恒王可算是朝中兵马最多的王爷了,而且颇有威望。如果爹爹能与恒王一起对付冯家父子,岂不是大有胜算。” 曾璞笑道“朝中的事哪像你想的那般简单。恒王向来是独来独往,岂会轻易参与朝中的党派之争。也正因如此,皇上才十分信任恒王,敢将兵马大权交给自己的皇叔。这也是为何冯良明知恒王是自己最大的威胁,可却不敢在皇上面前提起任何有关恒王的事情。” 曾青说道“冯良如今在朝中结党营私,拉拢文官武将,只怕要危害江山社稷,关乎国运,恒王又岂会坐视不理。爹爹看了这个东西自然就会相信我说的话。”说完将手中折扇递给曾璞。 “这……这不是恒王的折扇!” 曾青将事情原委告诉了曾璞,曾璞将那把镶金折扇又还给曾青,“帮爹拉拢恒王铲除异己是假,保护江山社稷也是借口,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柳木。听说柳木的尸体已经找到了,你怎么还惦记着他呢。我真应该请国师来做场法事,看看你是不是中了那小子的邪。” 曾青笑道,“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能除掉冯家的势力,岂不是一举三得。爹爹没了对手,皇上的江山稳住了,女儿也能了却一桩心事。” 入夜,柳木潜入曾府,“一向独来独往的恒王都被你说服了,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你这小丫头了。若有恒王相助,想必此事大有胜算。” 曾青笑道“办妥了此事,你可想好如何感谢我了。” 柳木说道“那就看曾大小姐想要什么酬劳了。” “亲我。”曾青向前挪了一步靠近柳木。 “啊……”柳木突然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我……曾青,自打柳家出了事,你为我做了很多,我很感激你,可是……” 曾青一笑,向后退到了一边,打断对方,玩笑似的说道“谁稀罕被你感激。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瞧你吓得,像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似的。本小姐可不稀罕你这种成过亲的人。我只希望你早日报仇,不用再做杀人越狱的逃犯,省得终日戴着面具见不得人,看着你的面具我就觉得闷热喘不上气。报了仇你也早些回去和你的发妻团聚去。”后面这句话语气听起来倒是有些怪怪的。 柳木尴尬的一笑,又说道“欠你的,可能我这辈子都没办法还清了,若是日后我真有何不测,那也只能下辈子再还你了。”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25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感恩戴德的客套话了,比小两口的情话还酸呢。”曾青说道“俞师姐与我师出同门,我没理由坐视不理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帮她。还有为你搭上了半条性命,如今还是活死人的紫嫣姑娘、始终守在金陵替你照顾紫嫣,等你回去团聚的香芸姐。这么多人,哪个你又能忍心辜负。所以,你一定要活着回去见她们。” ‘哪个我能忍心辜负……’柳木心中暗想,‘对你,我又何尝不是辜负了。’ 曾青见柳木若有所思,遂推了推对方的胳膊,“接下来还应该怎么做?” 柳木说道“还有一事,不知是否行得通,而且还需要曾丞相从中帮忙。” 曾青说道“若是办法行得通,我一定能说服我爹帮忙的。”又说“你是不是又该去找你的冯小姐了。” 柳木点了点头,曾青说道“你若是敢和冯琳玲假戏真做,我就替紫嫣姑娘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第二日天刚亮,曾青就骑马离开京城,往关外去了。 “小姐这么虔诚,每逢初一十五都来拜祭,可也没见得小姐许得愿真就成了。” “小菊,菩萨面前,别胡说。” 小菊却也奇怪,自打回了京城,冯琳玲便是每逢初一、十五都来庙里上香。随不曾透露过来求什么,但小菊也能猜出个十之*。 “大少爷听说小姐怀念金鼎斋的茶,特意叫人从杭州带了好多回来呢。”不等冯琳玲回答,小菊又说“不过奴婢却觉得小姐怀念的未必是金鼎斋的茶,只怕是在金鼎斋遇到过的人罢了。”小菊自顾自的说道“小姐,您别怪小菊多嘴,京城里什么样的公子哥儿没有,你就偏偏喜欢那个整张脸都看不清的怪人。” 冯琳玲正欲开口,忽听身后一人说道“弟子自知曾经害过他人性命,罪孽深重,甘愿死后下地狱受罚。但还望菩萨大发慈悲,让我能与心上人共度余生。” 冯琳玲听着声音耳熟,急忙回头,只见身后一男子跪在蒲团之上许愿。待那男子起来转过身,果然看到的是一张戴着面具的脸。 “琳玲。”柳木脱口而出。 冯琳玲又惊又喜,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柳木见状又急忙跪下,朝那菩萨磕了几个头。 待柳木再次起身,冯琳玲笑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柳木说道“菩萨答应我的祈求,我自然要感激的。” “什么祈求?”冯琳玲自然是听到了柳木之前跪在蒲团上说的话,如今这么问,也不过是想听对方再说一次。 柳木对小菊说道“我可不可以与你家小姐单独说几句话。” 小菊看了看冯琳玲,冯琳玲说道“你与车夫先行回府,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小姐……”小菊不信任的看了看柳木。 柳木笑道“怎么,怕我拐走了你家小姐不成。” 小菊哼了一声,“才不怕呢。以我家老爷和少爷在朝中的实力,只怕你还没这个胆子。”说完还狠狠得瞪了柳木一眼,这才离去。 二人步行片刻,柳木说道“我之前回了杭州,可是你和冯大人已经离开了。我听当地的人说你已经回京城了,所以就赶来了。不想竟然在这儿遇见你了。” “你是来找我的?” “嗯。”柳木点了点头,“琳玲,我有话对你说。” 冯琳玲并未回答,只静静的等着柳木继续说下去,柳木说道“我自幼在草原长大,来到中原之后也是过着四处漂泊的生活,本是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怕有什么束缚了我。可是自打遇见了你……起初我并未理清自己的思绪,直到我离开杭州,走得越远,对你得思念就越难以掩饰,琳玲,随我回草原吧。我知道唐突了些,可我若是不能娶你为妻,只怕我这辈子都会遗憾。” 冯琳玲咬了咬嘴唇,转过身子不再看柳木,不自觉的摸了摸略微发烫的脸,从未想过之前一直少言寡语的尹天仇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话说的,就连柳木自己也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琳玲,你……可不可以嫁给我。” 冯琳玲调整了情绪,回过身,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我们中原人的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同不同意也要我爹答应了才行。” 柳木送冯琳玲回到冯府的时候,府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的主人正是当朝国师。 此时国师正在冯良书房中,“皇上接连几日做了不详之梦,梦到反贼攻破京城,杀入皇宫,皇上醒来之后隐约记得梦里慌乱之中,太监说是朝中大臣起兵造反。皇上将这噩梦当做是上天给他的启示。所以要我将朝中大臣的八字逐一批过,看看是否有人对江山不利。” “哦?当真有噩梦预示此事?”冯良问道“那国师可查出什么了?” 国师从袖中拿出一张红纸,说道“冯大人可认得这纸上的生辰八字。” “这不正是犬子琅渠的生辰八字。”冯良隐约感觉事情不妙,“国师,莫非……” 国师捋了捋山羊胡,说道“恕老夫直言,冯大人父子二人的八字……与皇上相克!而且有损我朝国运。此事我若是告诉皇上,冯大人全家必定满门抄斩。我若是不说,那便是欺君之罪。” “国师此言太过危言耸听,我们冯家几代为官,世代忠良,忠心辅佐皇上,何时做过危害江山社稷的事情。更何况琅渠自幼与皇上做伴读,说句不敬的话,犬子与皇上情同手足,琅渠又如何会做出危害皇上的事。”此时冯良也并不完全相信国师的话,此事说来毕竟太过突然,也不清楚国师到底是什么来意。但国师的卦象一向都是很灵验的,如朝多年,算的很多事情也的确实现了。 国师说道“冯大人可还记得先皇最后一次下江南,当时金陵行宫正是由令郎负责修建。此事闹出了人命,还有关一桩贪污大案,后来因为牵扯到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先皇才下了密旨不许再追查此案。若不是先皇自知时日无多,怕废了太子其他王爷和皇子会趁机作乱,只怕皇上早就在那时被废了。还有,去年令郎被调去杭州,负责维修运河一事。令郎刚到杭州,堤坝便崩塌,良田被淹,百姓流离失所,朝廷下发的钱粮又在途中被匪徒所劫。百姓不满朝廷,发生暴、乱,若不是恒王及时赶到解决此事,只怕又会有人利用此事危害社稷了。” “请问国师,此事可有化解之法?” “只怕老夫无能为力。” 冯良将那张写着冯琅渠生辰八字的纸压在掌下,“国师大人,此事可否压得住呢?”说完又马上回身取了一个檀木盒子过来,里面尽是些价值不菲的物件,和一沓银票,“还望国师从中帮忙。” 国师说道“事情并非冯大人所想那么简单。令郎乃是帝王之命,若是不死,必定会危害皇上,危害江山社稷。老夫不过是个道士,要这些钱财又有何用。” “那国师的意思,一定要取小儿的命了?”冯良言语间已经起了杀机,若是国师执意如此,那便不得让他走出这间书房了。 国师说道“冯大人不必心急,听贫道把话说完。若是贫道真的想害了令郎,今日也就不会冒着杀头的欺君之罪来将此事告诉冯大人了。所谓天予不取,必受其咎。就算老夫向皇上告密,只怕也不能扭转乾坤。如果老天要令郎做皇帝,那就算皇上杀了冯家所有人,只怕令郎也会是漏网之鱼,他日定能东山再起举兵杀入京城。到时候令郎又岂会放了贫道,所以贫道如今也没必要自掘坟墓。贫道可以对此事守口如瓶,但我要冯大人答应我一件事。” “国师请讲。” “他日待你冯家坐稳了江山,你要封我做国师,赐封无上道人。而且我要在京城盖一座天下最大的道观,并由皇上亲自题匾,封为皇家道观。死后塑金身供奉于道观之中,享受万世香火。” “爹!”冯琳玲并未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国师起身说道“想必这位就是贵府千金了。” 冯良说道“琳玲,还不快见过国师。” 冯琳玲颔首,“见过国师。适才不知府上有贵客到访,唐突了些,还望国师不要见怪。早就听闻国师的卦象一向灵验得很,今日早算是得以一见了。” 冯良忙说“如此,不如劳烦国师为小女占上一卦可好?” 国师说道“今日能见到冯小姐,也是你我二人缘分,如此我便与你占上一卦。” 冯良将冯琳玲生辰八字写于纸上,国师又取出竹筒和铜板。问道“不知冯大人想为令千金卜什么呢?” 冯琳玲抢一步说道“国师神机妙算,怎能不知道琳玲想问什么呢。” 国师笑道,“那贫道就斗胆一猜了。”说罢摇起手中竹筒。 国师将竹筒中的铜板摊在桌上,又看了冯琳玲的生辰八字。心中摇头,但还是笑道“冯小姐的有缘人来自北方,生于六月。此人双亲不全,早年多舛,四海漂泊,但子嗣兴旺,晚年福禄享之不尽,是个大富大贵之人。想必冯小姐的有缘人应该已经出现了。” 第118章 “怎么,今日见到你的冯小姐了。”曾青翘着二郎腿,说完还不忘狠狠的将手中的茶碗放在桌上,茶水溅得四周都是。 “嗯,我这边计划还算顺利。你呢?” 曾青冷哼一声,撇着嘴说道“是啊,琳玲琳玲,叫的好不亲密,如此,计划不顺利才怪呢!” 柳木笑道,“早就觉得那人古怪,原来是你易了容在暗中监视我。” 曾青说道“监视?怎么说的这么难听,谁不知道冯家父子生性多疑,阴险狡诈,本小姐不过是怕你有危险,想暗中保护你罢了。”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26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心想,以自己现在的武功哪还需要只会轻功的曾青来保护,不等柳木反驳,曾青又说“我这边你放心,一切都按计划走的妥妥当当。只是我怕你日后对你的琳玲小姐动了心,会坏了所有计划!” 柳木说道“不过是逢场作戏,她父兄害我柳家家破人亡,我岂能对仇人的女儿动心。” “你休了我师姐,不惜背上薄情的骂名,只为了保她平安。紫嫣姑娘如今成了活死人,你又发誓要照顾她一生一世。看到饿死的路人你都会落泪。我与冯小姐虽不相熟,但却知道此人并非她父兄那般狡诈,且本性善良,乐善好施。如此女子,只怕那时你又不忍心伤害。” 冯府,冯琅渠拿起桌上写着生辰八字的红纸,笑道“爹,这不是孩儿的生辰八字,难不成爹你又去找哪个道士给我批字测姻缘去了?”自打俞婉然回了金陵,冯琅渠隔三差五便会写信给俞婉然,俞婉然也都有回信,虽说只是一些客套的回复而已,不过在冯琅渠看来,这倒像是俞婉然正在慢慢接受自己。心想,难不成是爹知道我对婉然痴心,终于答应我娶她过门了,所以找人来测一测我们二人八字是否合适? 冯良将白天国师到访之事告诉了冯琅渠,冯良说道“若是真的,那正合老夫心意,若是此中有诈……只怕是有人想要咱们父子的性命。可再一想来,就算是为了设圈套让咱们跳,国师也没必要说这种灭九族的谎话,如此岂不是连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了。”当然,冯良倒是巴不得国师说的都是真的,自己的儿子就是真命天子。 冯琅渠自然也是将信将疑,“事关杀头,我看还是不要轻易相信国师才对。” 一大早,冯府的饭桌上,冯良始终在和冯琅渠谈论一些朝中的事情。 冯良妾侍对坐在正位的一头发银白的老妇人说道“听说咱们家琅渠明日就要被调去刑部了,年纪轻轻就官拜四品,比起我生的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琅渠不止强了千百倍呢。可惜姐姐走得早,没能看到咱们家琅渠出人头地的时候。” 那慈眉善目的老妇人便是冯良的母亲,冯琅渠对冯老夫人说道“琅渠有今天的成就,还不是多亏了打小祖母的照顾,还有祖母整日吃斋念佛为孙儿祈福。” 冯琳玲始终一言未发,只一副喜不胜收的样子吃着碗里的白粥。一身淡粉色的罗裙,看样子显然是精心打扮一番的。 冯琅渠笑道“琳玲,每次大哥升官你可是家里最先高兴的,不仅不送东西给我庆祝,反而还吵着要大哥送你东西,怎么这次就肯轻易放过大哥的钱袋了。” 冯琳玲一笑,说道“我自然有东西要大哥送的,不过也未必是什么物件。” “哦?未必是什么物件?”冯琅渠笑道“那我倒是好奇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冯琳玲说道“说不定我要大哥帮我办一件事呢。” “什么事?” “你只需答应我便可,想必现在还不是时候说。” 冯琅渠笑道,“谁知你这小丫头是不是又要想什么鬼点子来为难大哥了。” 冯琳玲起身,“到时候自然少不了麻烦大哥的。”说完转身跑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我出去走走!” 冯良对老夫人说道“娘,你有没有感觉琳玲这几日怪怪的?” 老夫人笑道“哪里怪了?” “自打琳玲从杭州回来,我都没见她这么开心过。” 老夫人只是一笑,想必也猜出了一二。吃过早饭又将冯琅渠叫到了自己房间。 冯琅渠问道“祖母叫我来可是有事情要吩咐?” 老夫人笑道“你爹说的不错,琳玲这几日的确是有事情瞒着咱们。” “祖母知道是什么事?” 老夫人笑道“琳玲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冯琅渠听了这话,顿时拍了下脑门,“还是祖母细心,我竟然都没察觉。” 老夫人说道“琳玲这孩子一向任性,对人又没有戒心,你去查一查,琳玲的意中人是哪家的公子。切记,即便是门不当户不对,也不可伤了那人,只要回来如实告诉我便可。” “是,孙儿明白,孙儿这就去做。” “琳玲!”傍晚,冯琳玲刚回到府中就被板着脸的冯琅渠叫住了。 “大哥,你找我有事?” “来我房里一趟。” “大哥找我何事?” 冯琅渠关上房门,颇为严肃的问道“白天去哪了?” “不过是和小菊随便出去走走,大哥你那么严肃干嘛。” “京城不过是个巴掌大的地方,你以为你做什么能逃得了大哥的眼睛?尹天仇整日戴着面具,古里古怪的,你和他终日厮混在一起,也不怕叫人看了说闲话。堂堂相府千金,和一戴着面具的陌生男子行为亲密,传出去成何体统。” 冯琳玲吐了吐舌头,笑道“原来大哥你都知道了。”一边说一边讨好似的倒了杯茶给冯琅渠,“我本是没想这么快告诉你的,既然大哥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用再掖着藏着了。我正愁不知如何与爹爹说呢,不如大哥你先去和爹透透话,若是爹不反对,我就叫尹大哥尽快来提亲。” “胡闹!”冯琅渠说道“你也知道爹的脾气,怎么可能随便将你嫁给一个关外人呢。之前在杭州的时候,我见尹天仇武功不俗,而且家中是关外的大商人,可以为我们所用,是想过要将你嫁给他的。可是,近年来关外总有一些游牧部落骚扰我国边界,只怕为了声誉,爹也不会将你嫁给一个关外的鞑、子。” “本来我们也没打算留在京城的,成亲之后我自然会随尹天仇回关外的。爹爹见不到,自然也就心不烦了。” 冯琅渠说道“你可知道当今右相曾璞,如今与爹爹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尹天仇的部落正在跃跃欲试想要吞了边界的小城,如果你嫁给一个鞑、子,曾璞一党保不住会以此事重伤爹爹,到时候只怕爹会因此受到牵连。若是皇上不能明察秋毫,只怕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冯琳玲说道“尹天仇不过是关外的普通百姓,又不是什么部落的达官贵人,两国交战从来都是皇族的斗争,与普通百姓何干。更何况,皇上为了一时安宁还会将公主嫁给敌国的皇室呢,更何况我只是为了喜欢的人嫁给一个普通百姓。如此又何罪之有?” “哎呀!”冯琅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可气死我了。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私定终身。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死了。堂堂丞相的女儿与关外鞑、子私奔,这话传出去,你让爹还怎么在朝堂上见人!” “你不是也要娶一个成过亲被人休了的女子吗!我又如何不能嫁给关外人了!你口口声声说爹迂腐,不同意你和俞姑娘成亲,自己不也一样迂腐偏要拆散我和尹天仇。” “这……”冯琅渠被说的哑口无言,最后只丢下一句“这怎么能一样呢!”说完拂袖而去。 这边还在为冯琳玲和尹天仇的事情恼火,另一边刑部大牢也出了事。冯琅渠刚刚调任刑部,刑部大牢便遭人劫狱,一群高手闯入刑部大牢,将一桩贪污案的六位重要官员全部劫走,同时也放了牢中所有犯人。更有一些武功不弱的死囚趁夜潜入皇宫,险些伤了皇上的性命。冯琅渠难辞其咎,皇上念及旧情,只罚了冯琅渠一年的俸禄,外加闭门思过一月。 后来官兵在京城外五十里发现了六位官员的尸体,劫狱一案也断了线索,只得成了无头公案。 冯良皱眉看着那张写有冯琅渠生辰八字的红纸,“你才刚刚到刑部上任,就有逃犯越狱,险些伤了皇上。难道真的如国师所说,你与皇上八字相克,年龄越长,危害越大。” 冯琅渠说道“爹,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怎么能轻易相信呢,说出去是要灭九族的!” 冯良盯着纸上的八字看了片刻,突然说道“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话,无论真假,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你都难逃一死!” 冯琅渠被说的一惊,“爹的意思是?” 冯良眯起眼睛只说道“时机尚不成熟。” 一大早,冯琳玲拉着冯琅渠到了老夫人房里,只见冯琳玲嘟着嘴皱着眉,冯琅渠则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被冯琳玲拖了过来,老夫人笑道“怎么,你们兄妹又闹别扭了?” 冯琳玲说道“还不是我大哥,处处都管着我,居然让那些家丁盯着我,不让我出府!祖母,你可得为我做主!” 冯琅渠说道“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你这也叫为了我好!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你这分明就是……”不等冯琳玲说完,冯琅渠一把捂住对方的嘴,想要制止对方说下去。 老夫人笑道“你们就别瞒着我了。说吧,琳玲中意的是哪家的公子?” 冯琅渠皱眉说道“既然祖母已经猜出来了,那我也就不瞒着您了。是个关外鞑、子,如果让朝中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咱们冯家有人与塔尔罕部落的人往来密切,岂不是会对爹不利。如今谁不知道,塔尔罕部落时常骚扰我国边界小城。” 冯琳玲说道“就算尹天仇是塔尔罕部落的人,也不过是个普通百姓,清者自清,你又何必紧张。” “尹天仇?难道是在关外长大的汉人?”老夫人问道。 冯琅渠说道“此人本名博尔卓克.多穆,是关外一商人之子。” 老夫人说道“博尔卓克可是关外的大姓,想必此人并非什么普通百姓,就算不是塔尔罕部落的贵族,想必也是当地的名门望族。” 冯琳玲撒娇似的晃着老夫人的胳膊,“难道祖母你也不同意我和关外人成亲?” 冯琅渠见状忙说“如果祖母不答应这门婚事,估计爹也一定不会同意!我看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吧。家里人从上到下就是一直都太宠着你了,你才变得越来越胆大妄为,竟敢连婚姻大事都自作主张。明日我就跟皇上说,将你赐婚给周将军长子,或者赐婚给哪个王爷。” 冯琳玲说道“成亲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为何要让你来替我做决定。反正我心意已决,非尹天仇不嫁!否则我宁愿孤独终老。你若是敢让皇上为我赐婚,那就等着让那人娶我的尸体过门吧。” 见这兄妹二人吵得面红耳赤,老夫人笑道“祖母何时说过不同意了。只是我们都没见过这位尹公子,又岂能草率的将你嫁出去。何不将那尹公子请到府上,让祖母见一见。若是他真心待你,祖母自然不会阻止你们二人婚事。” 冯琳玲听了这话,立马笑了出来,将下巴抵在冯夫人肩头,“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27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冯琳玲走后,老夫人又对冯琅渠说道“咱们家琳玲的眼光高着呢,京中的皇族贵族时常有人来府上提亲,可琳玲都看不中,如今这位尹公子能入了咱们琳玲的眼,想必此人也是有一定的过人之处。与其嫁给那些皇族贵族,整日关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和那些妻妾争宠,还不如和一个一心一意爱她的男子到关外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如果此人是真心待咱们琳玲,我们又何必破坏琳玲的幸福呢。” 第119章 如柳木所料,不出时日,冯府就向自己送来了请柬。 “尹天仇见过冯大人。” 冯良上下打量着眼前不卑不亢的年轻人,笑道“果然如琳玲所说,生得一表人才。” 此时的柳木已经摘了面具,虽然易了容,但眉眼之间却又让曾经见过柳木的人感觉颇为熟悉。 冯浪渠和温思仁始终用一种审视的表情盯着柳木的脸,冯琳玲笑道“若不是今日要见爹爹,还不知尹大哥这面具要戴到什么时候呢。” 柳木落座,客套几句,冯良问道“听闻尹公子并非中原人士。”冯家父子早就派人去关外把‘尹天仇’的身世打听的一清二楚,但还是装模作样的问了些许问题。 “在下本名博尔卓克.多穆,家父是关外塔尔罕部落贩马的商人。” “既是关外人,为何又取了个汉人名字呢。” “实不相瞒,在下前些年在关外惹了命案,不得不离家躲避,既然到了中原,自然要入乡随俗,而且博尔卓克.多穆这名字相比汉人名字叫起来也着实拗口。想取个汉人的名字,可又不知取什么好,恰巧已故的娘亲是汉人,娘家姓尹,所以就借用了舅父家表哥的名字。” 冯良点了点头,说道“如今你命案在身,难不成要一直在中原漂泊?” “在下当年在关外失手打死的乃是当地一贵族,家中势力不可小觑,那人家里揪着这案子不放,在下也是不得不离家躲避。家中也一直在打点此事,过些年风头过了,我自然要回到草原的。况且如今家父只剩下我这一个儿子,我自然要回去继承我爹的生意的。”柳木忽然又抱拳说道“冯大人,多穆是关外草原长大的粗人,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多穆今日就斗胆直说了,其实我今日前来目的有二,赴宴是其一,其二,我是来提亲的。”在场的人就连冯浪渠都不禁吸了口冷气,不想此人竟如此大胆。 柳木一字一句说道“我要娶琳玲为妻。” “什么?娶琳玲为妻?”冯良似笑非笑的说道“口气倒是不小。”心想不知是这关外来的毛头小子太过莽撞,还是这厮不知道我冯良在京中的地位,竟敢这样红口白牙的张口就说要娶我女儿。亦或是此人是真心喜欢琳玲。 冯良说道“全京城谁不知道琳玲是老夫的掌上明珠。别说区区一个关外马商的儿子,就是京城里的皇子也有来我府上提亲踏破了门槛扫兴而回的。在这京城,你一无权,二无势,你又如何娶得了我女儿?” 柳木说道“琳玲是有感情的人,不是用婚姻置换权利与地位的牺牲品。难道琳玲今后的幸福还没有名利重要吗。丞相说的话不假,在下不过是关外漂泊于此无权无势的马商儿子,无法与京中有权有势的皇亲贵胄相比,可我一定是所有爱慕琳玲的人中唯一能给她幸福的。”柳木说这话时,眼睛始终没离开冯良的眼睛,毫无心虚胆怯之意,就连冯浪渠也开始佩服眼前这关外来的毛头小子了。 柳木说完又转头对冯琳玲一笑,冯琳玲此时早就满面通红,冯琳玲看见尹天仇转过头看自己,不禁咬了下嘴唇,将头低了下去,心想,这冒失鬼,当初躲躲闪闪的像个大姑娘似的,如今大起胆子来,竟然这般口无遮拦。但心中却是对尹天仇更加喜欢了,更是认定了非此人不嫁了。 “你随我来书房。”冯良面无表情的说道。 “爹!”冯琳玲隐约感觉不妙。 冯良并未理会冯琳玲,起身便走。 冯琳玲又上前拉住柳木衣袖,柳木朝冯琳玲点了点头,只笑道“放心”二字。 冯琳玲想再上前劝阻,冯浪渠拉住冯琳玲,说道“妹妹,爹在官场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识人一向准得很。若是爹为难尹兄弟,那只能说明这小子另有目的,罪有应得。可若他是真心喜欢你,估计爹也不会将他如何。” 温思仁冷哼一声,笑道“若这人是另有所图,只怕是不会活着出来了。但愿这小子福大命大,否则……” 冯琳玲狠一脚踢在温思仁腿上,“你个死乌鸦嘴!” 温思仁三两步追过去,“表妹,那姓尹的来路不明,谁知道是好是坏,接近你是否是别有用心。你若冒然嫁给此人,你就不怕……” 冯琳玲打断“我相信尹大哥的为人。他定不是那种别有用心的人。关外一向尚武,以尹大哥的功夫,若是被他们大汗赏识,只怕王侯将相也不为过。他又何必在中原漂泊这么久,大费周章的投靠我爹。” “表妹,这你就不懂了吧,说不定尹天仇只是塔尔汗部落大汗的一颗棋子,派到中原的死士之一,是一早就计划好了的。他知道有一日会有人查探尹天仇的底细,所以借着他闹出命案的机会将其派往中原,造成种种假象……” 冯琳玲不耐烦的打断,“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那为何要在来到中原多年之后才接近我爹?” “表妹,当年勾践在吴国伺候夫差,那是何等殷勤,又是怎么样的过程,不也酝酿了那么多年才一举灭了吴国。要我说,这小子根本就是别有用心,蓄谋已久,表妹,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再说你堂堂相府千金,岂能跟这么个来历不明的怪人成亲。要我说,表妹你还是应该嫁给……” 冯浪渠制止说道“思仁,不用再说了,我爹自然会试探出这人到底因何而来。”冯浪渠自然知道温思仁这些年对冯琳玲的爱慕,可冯良并不想冯琳玲嫁入温家,也并不看好温家父子,总觉得温思仁的爹能在官场混到今日地位完全是因为自己的提携,而温思仁这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若是没有冯浪渠帮他要来个御史,只怕也很难在官场有所建树。甚至觉得这父子二人愚蠢至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拖累他冯家。 柳木跟着冯良到了书房,冯良说道“一个关外马贩的儿子,竟然扬言能给我女儿幸福,真是好笑。你凭什么?难道就凭你口口声声的喜欢?” “冯大人又凭什么说我不能给琳玲幸福,难道就凭我无权无势?”柳木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的说道。 冯良轻蔑的一笑,“年轻人,你涉世未深,自然看不懂这‘生活’二字。”说完将桌上木盒打开,“这里的钱,别说是在关外,就是在京城,也足够一家人衣食无忧过几辈子了。老夫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不会轻易将她嫁给一个关外人,你拿了这些钱走吧。你只要告诉琳玲,你并非真心爱她,让她死心便可。你若识相,老夫自然不会为难你,否则别说是一个关外马贩的儿子,就算是关外的部落首领,老夫也能让他在京城死上几回。” 柳木面露不悦,微微扬了扬下巴,“难道我与琳玲的感情还不抵这一箱铜臭不成。就算把你们中原皇帝的国库给我,我也不稀罕,”柳木上前一步,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只要娶琳玲为妻。” “堂堂丞相之女与一戴着面具的奇怪男子光天化日之下往来密切,如此败坏名声之事早已传入朝堂,若不是老夫心疼我这宝贝女儿,我早就将你杀了。”冯良凝眉怒目,突然抽出桌上宝剑,抵在柳木颈间,“别以为老夫不敢杀你!”冯良怒道“若不想死,那就拿着这些钱滚回关外,再也别见琳玲。” 柳木站在原地,凝视对方说道“你们汉人忌惮丞相手中的权力,但我不怕,我博尔卓克.多穆不过贱命一条,冯大人要杀便杀,可若是留我性命,我定要娶琳玲为妻。” “你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冯良的剑向下压低了些许。 柳木更是上前一步迎了上去,“若是冯大人担心我会带走琳玲,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剑锋处,柳木颈上渗出血来,再看柳木此刻神情,冯良倒是更欣赏此人了,冯良将手中的剑放回桌案,面无表情的说道“好,老夫就暂且相信你对琳玲是真心的,先留你一条性命。三日之后,老夫会在城中比武招亲,你若能赢,老夫便不再阻拦你与琳玲的婚事。” “多谢冯大人成全!”柳木看似激动的抱拳说道。 冯良冷笑“别高兴的太早,我冯良的女儿比武招亲,必定是高手云集,成亲只怕是后话,先保住性命才是真的,若是不幸死在擂台上,如此废物自然也配不上我女儿。” “天仇,我爹没为难你吧?”见柳木从冯良书房出来,冯琳玲马上迎了上去,上下打量着柳木,生怕柳木出什么意外。“你的脖子怎么了!”冯琳玲大声说道。 柳木一笑,用手指轻轻触了下脖子的伤口,又看似无所谓的碾了碾手上的血迹,“瞧你大惊小怪的,不碍事,不小心碰到的。” “我爹他为难你了?”冯琳玲颇为紧张。 “放心,冯大人并没有为难我。” “那你的脖子怎么了!” 柳木握了握冯琳玲肩膀,“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放心,冯大人不会阻拦我们成亲的。” “你别骗我了,我最了解我爹了,往常那些去过他书房的,没有一个不是哭丧着脸出来的,他可不会这么快就变了卦的。” 柳木笑道“冯大人说了,只要我能赢了三日之后的比武招亲,就将你许配给我。” 冯琳玲心下打鼓,隐约觉得这比武招亲并非尹天仇想的那么简单。 柳木自然也知道冯良岂能轻易用比武招亲就将女儿嫁出去。 “国师,此人如何?”冯良问从屏风后走出的国师。 国师捋着胡子,长吸一口气,点头说道“此人乃是贵人之相,王侯之命。举大事,有此人事半功倍。” 冯良又将一张纸条交予国师之手,“这是此人与小女的生辰八字。” 国师看过之后笑道“难怪令爱如此钟意此人了。此乃天作之合,冯大人无需再阻拦他二人了。” 第120章 丞相的女儿要比武招亲,消息一出不光是百姓哗然,就连皇宫里也传得是沸沸扬扬。 “琅渠,令尊真的要比武招亲为令妹选婿?”皇上有些惊讶的问冯琅渠。 “回皇上,正是家父的主意。” 皇上笑道“此举会否……草率了些。”皇上本是想说此举有些荒唐,但又觉得‘荒唐’二字过于轻蔑,遂用了‘草率’二字,“如果最后赢得比武的人是个内功深厚的老叟,或是其貌不扬的江洋大盗,那堂堂相府千金也要履行诺言委屈下嫁那人?” “我爹也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这么做。琳玲早就到了成亲的年纪,可迟迟未能嫁人,只因琳玲的八字……”冯琅渠有些为难的说道“当年曾有道士批过,说琳玲的八字克夫,一定要找到一个八字至阳之人,方能压得住琳玲的八字。若是过于草率成亲,只怕会年纪轻轻便守寡。前些日子又找那道士算了算,道士说时机到了,那人也该出现了。我爹这么做,看似荒唐,可也都是听了道士的话。”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28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皇上说道“谁知那道士道行如何,若是个江湖术士,所言又岂能当真。我国中若说批字占卜,只怕没有人是在国师之上的。”说完便喊了太监传话,将国师请了过来。 国师到了之后,与冯琅渠不漏声色的对视一眼,“微臣拜见皇上。” “国师免礼。”皇上将写着冯琳玲生辰八字的纸张递给国师,说道“国师看看,此人八字如何?” 国师装模作样的看着纸上的生辰八字,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说道“此人命中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若是女子……只怕要克夫克子。” “可有破解之法?” 国师捋着胡子说道“此人要到双十之后才可成亲,而且对方八字需是至阳之人。” 国师走后,皇上说道“既然如此,丞相何不贴出告示,招一八字至阳之人呢。” “实不相瞒,家父身居高位,又是皇上信任的老臣,单凭这一点,国中就不知有多少人想要靠着婚事来巴结家父呢。若是找了个别有用心的人做女婿,那岂不是引狼入室了。不过我爹更怕的是,会有人利用此事来危害江山社稷。当年那道人说了,缘分到了,妹妹的如意郎君自然会出现。” 皇上点了点头“令尊果然是用心良苦,为了江山社稷也是难为琳玲了。”说完对身后太监说道“冯丞相一把年纪还要为朕分忧,朕甚是感动。去把番邦前些日子进贡来的千年人参送到冯丞相府上。”又对冯浪渠说道“这人参传说有起死回生功效。但药性太过猛烈,无病之人只怕无福消受。不过朕听太医说,取一钱参须佐以虎骨泡与酒中,日取一二两小酌,便可延年益寿。”皇上说完看了看冯浪渠,笑道“琅渠你成亲也有年头了,可怎么还没添个一儿半女的。明日我让太医给你开个人参酒的方子,明年丞相准能抱上孙子。” 冯浪渠心里盘算了下,叹了口气,“不瞒皇上,自打我和夫人成了亲,除了成亲之日,就再也没……” “莫非……琅渠你有何隐情?”皇上憋着笑,问道。 “皇上就不要拿琅渠开玩笑了。我那夫人……哎,皇上你也知道朝中五品以上大臣的子女谁的婚姻能由得自己做主,还不都是父亲一早就定好了人选的,这么多人都不得不娶了或者嫁了自己不爱的人。” “这么说,琅渠是不爱你夫人了。” “是我心里早就装了另一个女子。只可惜我遇见她时,她已嫁做人妇。” 皇上说道“如此,你就不该再对别人的妻子有所惦念了,此实非君子所为。朕还想若此人是哪家未出阁的闺女,朕倒是可以给你指个婚,帮你过了冯丞相这一关呢。” 冯浪渠心中一喜,“皇上,柳木早已写了休书,他二人已经不是夫妻了。” “柳木?此人我怎么像是在哪儿听过。”皇上皱眉思索。 冯浪渠说道“皇上可记得三年前金陵出国复辟前朝一案,前朝重臣的后人,藏有前朝玉玺、圣旨等物。柳木正是那逆贼柳盛的长子。后来皇上大赦天下,不过此人死性不改,杀了他的前岳父,又企图强、暴俞老爷府上丫鬟,还杀了府上十几口的性命。后来越狱逃走,再没了音讯。” “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恶人!”皇上说道“朕可真是糊涂,若是当时没有大赦天下,那俞府上下的十几口想必也就不会遭此横祸了。琅渠喜欢的女子定然不会是什么普通女子,可那样的女子又怎会嫁给这样的恶人呢。” 冯浪渠说道“此人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聚赌成性,流连青楼,仗着自己的爹是金陵首富便欺男霸女,鱼肉百姓。整个金陵城中就没有人不知道此人的恶行,怎奈俞老爷做生意接二连三赔本,欠了几十万两银子,看着俞柳两家是百年世交,想着柳家能出手相救,谁知那柳盛竟然提出要俞老爷将女儿嫁给柳木做妻子,否则就见死不救。俞老爷为了保住祖上留下的祖屋,只得答应了这门亲事。” “实在是荒唐!”皇上说着忍不住甩了下宽大的袖口,“这商人果然是最奸猾的东西。”又说“不过那女子如今已经是一个恶贼的弃妇,你二人……” “皇上,微臣不介意婉然是什么身份。只是家父……”冯浪渠跪在地上,“若是皇上能将我二人赐婚,就是要了微臣的命,微臣也毫无怨言!” 皇上笑道“若是朕真的要了你的命,你又如何去照顾俞姑娘!如此重情重义之人,朕还留着有大用处呢。你放心,此事朕定会如你所愿。” 冯浪渠听了这话,自己的心愿总算是达成了一半,忍不住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可心里又打鼓,若是俞婉然知道自己央求皇上赐婚,想必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比武招亲那日,丞相府门前早就被围的水泄不通了。周围百姓窃窃私语道“只听说乡下有财主给丑得嫁不出去的女儿比武招亲或是抛绣球招亲的,可没见过丞相老爷给女儿比武招亲的。” “说不定是这丞相的女儿太丑了吧,没有那个像样人家的公子敢娶她,所以找个机会把她嫁了。” “丞相府大小姐,京城第一才女冯琳玲,难道你没听说过!只是不知为何迟迟未嫁,许是这种官宦家的小姐眼光太高,一般人瞧不上吧。” “可就算是这样,那也不用比武招亲啊,谁知道打擂的是什么歪瓜裂枣,万一最后赢了的是个瞎的或者瘸的呢,那丞相老爷这比账岂不是算糊涂了。” 另一个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我看此事必有蹊跷!招婿招得如此匆忙,我看八成是丞相家的千金有喜了!这是要给那孩子找个倒霉的爹呢!” “哎呦,你这么说,我怎么想起来几年前曾丞相家那档子事了!” “你是说曾府千金大婚的事?” “是啊,堂堂相府千金,嫁给了一个刚从天牢里放出来的死囚。结果成亲当日那男的还悔婚逃走了。要说那曾大小姐也真是可怜,还是黄花大闺女,就成了死囚的弃妇。” 混在人群中的曾青在这几人身后听了有一会儿了,起初听到这几人猜测冯家的事,自己还跟着幸灾乐祸,可谁知这几人说着说着竟说道自己身上来了。气得一声大叫,拔出剑朝着那几人身上好一顿乱刺乱砍,将几人衣服割得是破破烂烂,倒也没伤到那几人的皮肉。骂道“朝廷重臣的家事岂容你们几个石井流氓乱讲!也不怕传出去得罪了哪位大人,到时候小心挨板子,吃牢饭!” 这几人还当眼前男装的曾青是哪个大人家的随从,吓得已经变了脸色,曾青骂道“本公子今天放你们一马,还不快滚!”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几人连连作揖,连滚带爬的跑出了人群。 曾青使劲捏了捏拳头,“死木头,烂木头!本姑娘早晚要你好看!” 比武招亲开始,柳木期初只是在台下观看,只见半路杀出的一鹤发老叟接二连三的将前来挑战的人打了下去,擂台下的人说道“我知道,他是丐帮净衣帮的六袋长老!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害臊。居然还来打擂台,妄想娶能做自己孙女的姑娘。” 老叟笑道“这比武招亲又没规定要多大年龄,高矮胖瘦。我既然打得赢,那丞相大人就不得反悔!我一大把年纪,既然开得了口叫丞相大人一声‘爹’,他又怎好意思做了出尔反尔的小人。” 台下骂声一片,柳木受不了这人再胡言乱语,一个飞身前去台上。“前辈一大把年纪,此处实在不是前辈该来的地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就只许你们这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娶妻生子,不许我这老头子一亲芳泽了?” 柳木冷哼一声,“前辈若是如此为老不尊,大放厥词,那就休怪晚辈不客气了。” 老叟一笑,“好啊!不怕死的就来啊!” 台下的人说道“只怕这年轻人是要吃亏了,这老头是丐帮六袋长老,功夫不浅呢。” 许是柳木不屑与这人过多周旋,亦或是老叟那些话惹恼了柳木,柳木招招攻其要害,丝毫没有忍让之意。不出几招,那老叟被打得连连后退,气喘吁吁的说道“小子,好功夫,不知师承何门何派。” “无师自通!”柳木冷笑了一下“念你一把年纪,在下不想为难你,不想死的话,现在就从这擂台上滚下去。” 老叟一笑“好小子,老夫愿赌服输。”说完从台上跳了下去。 柳木又接着解决了几个前来较量的人,说道“各位还有谁想上前和在下切磋一二吗?” 下面的人即使有心做丞相女婿,只怕也没那胆子再和擂台上的人过招了。丞相府管家刚要上前宣布什么,只见一戴着面具的男子轻功飞上擂台。 “这位兄台好身手,恕在下无礼了!”那戴着面具的人说完便毫不客气的主动出招向柳木攻了过去。 柳木身体一侧,躲过对方的拳头,那人找找紧追,攻其要害,这哪里是要比武招亲,简直是想要了柳木的命。 冯良对身边管家小声说道“我不是吩咐过你,不许那些高手伤尹天仇的性命吗?” 管家说道“老爷,咱们请来的那些个高手,别说是伤尹天仇的性命,看刚刚那架势,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这人并不是咱们找来的高手,只怕真的是什么江湖上的高人呢。” “看来此人来者不善。”柳木心下暗忖。适才比试的那几人,有几位高手柳木猜得出应该是冯良请来试探自己功夫的,可这人,柳木一时间也拿捏不好是不是冯良安排的。再一看冯良那神情,隐约又觉得这人真的就是冲自己来的。“这位兄台何故招招欲置人于死地。”柳木说道。 那人说道“比武招亲,丞相的女婿当然只能有一个。你若不认输,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若是不想死,现在就马上从这擂台上滚下去。” 柳木笑道“冯小姐我是娶定了。兄台若是执意如此,那就休怪在下无礼了。” 那戴着面具的人听了这话也是一声嗤笑,不等柳木出手,这人便攻了过来,柳木再还手之时,倒是丝毫不客气了。“上台比试而已,兄台何故戴着面具!”柳木说完便去抓那人面具。 对手防住柳木攻来的手,反身回击,柳木打得不耐烦,一手佯装又要取对方面具,另一手紧随其后攻其要害,只见那人后退几步,转身扔出暗器,柳木飞身躲开。对方见状急忙轻功逃走。 台下再没人敢上前比试,柳木一笑,拿起桌案上的木槌,狠狠的敲响了擂台上的铜锣。 五日之后,丞相府千金出嫁! 第121章 “京城之中高手云集,尹天仇,算你还有些本事,没死在擂台上。 ”冯良上下打量着柳木,说道“你若真心待我女儿,老夫可以允了你们的婚事,不过你一个白身,又是关外人,琳玲嫁给你实在是算不上体面。以你的拳脚功夫,老夫倒是可以给你在京中谋个不错的官职。若是有老夫的提携,一个关外人在京城的官场中站稳脚跟倒也不是件难事。” 柳木说道“只怕晚辈要浪费冯大人的好意了。实不相瞒,晚辈并未打算在中原久居的。冯大人也知道,晚辈前些年在家中惹了些麻烦,所以才到中原避祸的。晚辈是想过些年,等那事平息了之后就带着琳玲回关外生活。一来家父的生意还需要人继承,二来,我毕竟是草原上长大的,终究是要回去的。” 冯良此时自然在心里盘算了多个答案,一时间也不好答应或是不答应,“老夫日后自会考虑你二人的去留。不过既然你娶了我女儿,就不可以再纳别的女子为妾。” 柳木信誓旦旦的说道“这一点天仇自会做到,我答应过琳玲,我博尔卓克.多穆此生只会娶她一人,无论日后发生什么,都不会再纳别的女子为妾。”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29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冯良又问“若是日后你子嗣单薄,或是没有男丁,又该如何?” “我认定了琳玲是我的妻子,与子嗣又有何干。我族中兄弟众多,随便过继一个男孩儿不就行了。只要是我博尔卓克嫡系的血脉,是不是我与琳玲生的,又有何干。族中也有不少兄弟之间相互过继子嗣的。更何况我大哥前几年过世之时还留下一个遗腹子,如今也三岁有余了。就算我没有子嗣,我们这一脉也不会断了香火的。” 冯良捋了捋胡子,说道“你给老夫记住,若是他日你有负琳玲,老夫定将你施以凌迟之刑。别说是关外马商的儿子,就算是部落大汗的儿子,老夫也一样不会轻饶。尹天仇,你记住老夫说的话,在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伤害老夫的女儿。” “冯大人放心。”柳木伸出三根手指,跪地说道“我博尔卓克.多穆有生之年若是负了冯琳玲,必定客死他乡,死于横祸,不得好死,永生永世都回不到草原!”心中又想,你女儿呢,我是注定了要辜负她的,不过不得好死的那个就不是我了,多穆兄弟,反正你早就在行商途中死于歹人之手,也真就是客死他乡没落得一个好下场,我这样也不算是对你不敬,至于那个草原嘛,除了牛马就是羊群,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了,不如你下辈子投胎到中原做个达官贵人,不回草原也罢。你可不要怪我口无遮拦,大不了下次多给你烧些纸钱元宝过去。 门外的冯浪渠听了这话,心想‘若是我为了婉然能够据理力争,告诉所有人她就是我此生挚爱、非她不娶,爹是否也会同意我娶一个别人休了的女子呢。’ “那老家伙若不是打心底认可你,只怕也不会答应她宝贝女儿的婚事。打赢了擂台,在京城出尽了风头,得到了冯良的赏识,还抱得美人归,柳大公子如今可谓是名利双收啊。呵,就快与冯家的小姐成亲了,怎么样,高兴吧?”曾青阴阳怪气的说道。 柳木嬉笑着说道“小登科嘛,谁会不高兴呢。人逢喜事精神爽,倒是感觉这几天心情好得很呢。”柳木边说边抻了个懒腰。 转眼瞥见桌上冯府晌午送来的新郎服,柳木摸了摸,说道“真是世事难料,不想又要成亲了。当年在金陵的时候,就怕那个死媒婆三天两头的往我家跑,那时候一想到成亲,简直是比杀头还恐怖的一件事。可如今不光成了亲,而且是第三次穿这大红衣裳了。” “相比与我成亲之时,这次倒是自愿的吧。”曾青冷哼,心里倒是有些不舒服了。 柳木叹了口气,“若是哪个男子能娶了琳玲这样的姑娘为妻,倒也是十分幸福的。只可惜,我没这个福气,竟是为了报仇而来。”说着搂着曾青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说道“曾兄弟,现在倒是该谢谢我了吧,瞧我这个扫把星,但凡跟我沾了关系的,哪个不是惹了一身的麻烦。还好咱们没成亲,要不然还不知冯良那老匹夫会如何为难曾大人呢。” 曾青并未理会柳木后面说的那些话,倒像是只听到了前面的那句,忽然甩开柳木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现在说的这么好听,”说着突然又提高了音调,“谁知道你会不会日久生情,真的移情冯琳玲!”也不知哪来的一股火气,说完竟将手中的茶水都泼在了柳木的脸上。 柳木被曾青这举动惊得目瞪口呆,也不知怎么曾青这几日就变得越来越暴躁了。“我不过是为了报仇,不得不娶仇人的女儿,你干嘛泼我!”柳木看着衣襟上的水迹吼道。 “我……我……”曾青自知理亏,只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不过是怕你乐不思蜀,忘了还在金陵等你的紫嫣姑娘,忘了与你曾有过夫妻之名的师姐,忘了出事之后一直不离不弃的香芸姑娘,还有死去的柳老爷,还有……还有……还有紫嫣和你的女儿,她还天天吵着要爹爹,她还在等着你回去和她们母女团聚。” 柳木胡乱的擦了把脸,说道“曾青,你担心的这些我都懂。紫嫣为我牺牲那么多,我又岂能负了她。婉然放不下俞老爷的死,我自然也不会让俞老爷死不瞑目。我柳家被他们还得家破人亡,我爹死不瞑目,这仇我岂能不报。自打香芸进了柳府就一直在照顾我,我娘走了之后,若不是有香芸照顾我,只怕我爹也早就知道真相了。她为了能留在我身边,迟迟不肯嫁人,如今柳家破败,她依然在照顾这个家,香芸为柳家付出这么多,我又岂能再丢下一个烂摊子给她,自己反而和仇人的女儿卿卿我我去。更何况我这身份,难道你真的糊涂到以为我是去做什么相府的女婿吗!报仇的事遥遥无期,我这条命还不知道能留多久呢!”柳木撇了撇嘴,说道“我这可真是刀架在脖子上的生活呢,说不定哪天就被冯良给宰了。” “我……我知道你此去危险。我刚刚不过是担心你而已,所以不免有些激动,失了分寸。”曾青不自然的解释着,又说道“那……那你对紫嫣动过心吗?” 柳木苦笑,“只可惜,我是个后知后觉的木头,什么都明白的太晚,否则,就不会有婉然,不会有书院,柳家也不会家破人亡,我现在应该会与紫嫣在金陵安安稳稳的生活吧。” “也不会遇见曾青……”曾青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 “没,我是说,那师姐呢?你有没有爱过她?” 柳木苦笑“如果我早些明白,无论先遇到哪一个,可能都不是今天这般景象。” “果然是个多情的木头。”曾青笑了,唯独没有问柳木,如果先遇见的那个人是我,如今又会如何。 柳木拍了拍曾青的肩膀,笑道“你放心,家仇为重,我怎么会真的爱上仇人的女儿呢。更何况还有尚未醒来的紫嫣在金陵等我,我终究是要回去照顾她的。好在紫嫣替我抱来个女儿,这辈子只怕我是没机会做娘了,又岂能再错过这当爹的机会。” 天还没亮,冯府下人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冯府千金出嫁,一时间可谓是成了京城里的大事,那排场,只怕皇上嫁女也不过如此了。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柳木,不禁又想起了自己与俞婉然成亲时的情景。现在想起当时紫嫣在春风阁与自己四目相对时,倒也能理解为何会难过了。柳木踢了轿门,牵着新娘的手朝府中走去,门匾上赫然写着“尹府”二字。柳木在京中并无居所,冯良不想自己女儿嫁的太过寒碜,又怕京中同僚笑话自己女儿被迷了心窍嫁了个来历不明的穷小子,遂以尹天仇的名义买了处大宅给他二人。 拜过天地,柳木同喜娘将新娘子送回了房中,柳木说道“琳玲,这盖头太过憋闷了,你又要在房中等我这么多时辰,不如掀了它吧。” “不行不行的!”喜娘连忙制止,“新郎官心疼娘子,这个我们理解,可是提前掀了盖头,这样不吉利的。” “那桌子上有茶点,不如琳玲你先吃一些。” 喜娘说道“外面还等着新郎官应酬呢,你放心,新娘子饿不坏的,这里有我照顾着呢。”说着把柳木推了出去。又转身揶揄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体贴的新郎官,长得又俊俏,冯小姐可真是好命。” “祝你和我表妹白头偕老!”温思仁此时似乎已经有些喝醉,踉踉跄跄的拿着酒杯,说道“尹兄弟你好功夫!竟然把我姨夫找来的高手全都打败了!佩服!佩服!”说着又一手拍在柳木的肩膀上,看那样子,似乎是想把柳木的肩膀拍碎似的,“照顾好我表妹!她可是我姨夫的心头肉,要是我表妹受一丁点儿委屈,你都别想再活着回到关外!” 冯浪渠急忙走过来一把扶住温思仁,“思仁,你喝多了。”又对身后小厮说道“快,扶表少爷到客房休息。” 温思仁走后,冯浪渠颇为尴尬的说道“思仁今日喝的多了些,有些口无遮拦,妹夫你不要见怪。” “冯兄不必多心,其中道理天仇自然明白。” 冯浪渠笑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叫我冯兄,还不自罚三杯。” 柳木笑道“好,大哥,天仇认罚。”柳木喝了三杯酒,心里骂道,老子居然还要叫这烂蛆大哥!尤其是冯良那个老不死的,老子还要管你叫爹!你个小白脸,等老子日后报了仇第一个就把你剁了喂狗! 天色渐黑,宾客散去,冯良离开尹府上轿之前只丢下一句话“照顾好老夫的女儿。” 柳木回到新房,掀了盖头,喝了合卺酒,送走了喜娘,房中只剩下这二人,倒是有些尴尬了。 柳木局促的站在地上,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付今晚,不自然的说道“琳玲,你一定饿了吧,我去吩咐厨娘给你做些吃的。” 冯琳玲瞧柳木那窘态,忍不住抿嘴一笑,扯过柳木的手,揶揄道“看相公的样子,倒是比我更像刚过门的新媳妇呢。” 柳木听了这话,竟有些脸红,只尴尬的笑了两声。 “这婚事倒是来之不易,能让我爹如此轻易把女儿嫁出去的,想必这世上除了你,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了。”冯琳玲看柳木那一脸木讷的表情,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想平日里那潇洒的尹天仇,怎么此时就像个木头似的。见柳木还一脸尴尬的处在那里,冯琳玲遂伸手解了柳木的外袍,“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下人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 柳木这才缓过神来,急忙后退了两步,“琳玲,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你可记得我是因何来到中原的?” 冯琳玲被柳木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讷讷的说道“相公不是说当时惹了命案,所以来到中原躲避的。” 柳木忙点头,“不错。按照我家乡的习俗,成亲倒是可以冲冲煞气,不过因为我手上沾了人命,行房就不太吉利了,要五年之后方可经男女之事。否则不仅会招惹怨气,而且还有可能将上一辈的罪孽延续到下一代。我们这样共处一室,我难免心中会生出些许杂念,所以……你不介意我们分房睡吧?” “不想草原关外竟有这样的说法。”冯琳玲尴尬的说道。 柳木讪笑“是啊。以前也没觉得这规矩有什么不好,如今倒是恨死这规矩了。可是这种东西很邪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都说*一刻值千金,我自然也想与你多亲近。可为了咱们儿女日后的福泽,咱们也不应该逞一时之欢。不过还好,如今已是第四年,过了明年六月我们便可同榻而眠了。”说着便搂住了冯琳玲的肩膀,那动作看似温柔,又映着房中的烛光,如此气氛之下,一时之间倒也猜不出柳木这动作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冯琳玲咬了咬嘴唇,“谁要与你同榻而眠。” 第122章 晌午时分,柳木与冯琳玲去了冯府,冯琳玲说道“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想起要走后院的小门。” 柳木说道“走大门还要绕过一整条街呢,大晌午的日头这么足,这样省时又省力,也免得你被太阳晒坏了。”说着又讪笑道“倒是想起当年在金陵的时候……”柳木一时间竟险些说出当年在金陵喝花酒回家太晚,时常要从后院小门溜回家的事情。 “金陵?” 柳木正琢磨着编什么谎话蒙混过去关于那脱口而出的金陵,一时失神与另一个抱着竹筐往外走的人撞在了一起,那人急忙向柳木赔不是。 “不碍事。”柳木将竹筐捡起,交回那人手中。 柳木站在原地,转身看那人走出小门,到门外胡同停着的马车上又取下一筐蔬菜搬了进来。 柳木上下打量着马车和那送菜的菜农,冯琳玲说道“发什么呆呢。” “哦,没什么,看那菜蛮新鲜的,突然有些馋了。”说完傻笑了两声,从那路过的菜农的筐里顺手拿了一根黄瓜出来,很咬了一口,“嗯!果然新鲜!琳玲,你要不要吃!” 冯琳玲摇头一笑,拉着柳木朝内府走去了,“瞧你,像个小孩子似的,上面还占着泥土呢,也不洗洗再吃。” 柳木磨磨蹭蹭的故意拖沓着步伐,只听院子里的家丁说道“你上次送来的米不错,我家老夫人说那米香得很,有老夫人小时候家乡稻米的味道。我家大公子听了十分高兴,叫你去前院领赏钱呢。” 那送菜的人连连点头随着家丁去了前院。 柳木随冯琳玲去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拉着二人的手笑道“还以为你们这新婚燕尔的小两口把我这老太婆忘了呢。” 柳木笑道“怎么会呢祖母,琳玲这几日可惦记着您呢,若不是有规矩三日内不得回娘家,只怕她第二日一早就急着要跑回来了。” 老夫人笑道“就属你会哄人。” 不一会儿,丫鬟端着酸梅汤和点心走了进来,老夫人说道“入伏了,天气热得让人头昏来喝点儿冰镇酸梅汤,解解暑。” 冯琳玲笑道“相公,这冰镇酸梅汤可是我太奶奶家传的秘方,和外面的不一样呢,里面还加了些许草药。” 柳木喝了一口“嗯,果然独特。”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30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冯琳玲正要将酸梅汤送到嘴边,却又被柳木拦下,“这几日就不要贪凉了。” 冯琳玲期初一愣,随后又红了脸,将茶碗放下,“你……”冯琳玲咬了咬嘴唇不再说话。 见冯琳玲如此,柳木也红了脸。早上无意间听到丫鬟们的谈话,方知道冯琳玲来了月事。刚刚只想着好心提醒,却忘了老夫人也在这儿。 老太君笑道“瞧我这孙女婿,一表人才的,没有读书人的酸腐气,也不像那些习武的那么粗鲁。我们琳玲倒是好福气,找了这么个又细心又体贴的俊俏相公。” “祖母……”冯琳玲红着脸唤了声。 老夫人笑道“都是夫妻了,还有什么害羞的。” 柳木干咳了两声,转移话题说道“这京城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就不如我们关外了,没有这么热的酷暑,冬季漫山的大雪也漂亮……” 老夫人突然说道“说起关外……老身也几十年没去过喽。” 柳木正等着老夫人这句话呢,遂问道“祖母,怎么您也去过关外?” 老夫人笑道“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我爹当年是驻守边关的守将。从我记事起我就生活在北方。那时候外族也未犯我中原,我爹与当地的游牧民族相交甚好,边关两族相处和睦,夏季一起骑马种田,冬季漫山的大雪,回到京城之后再也没见过了。现在还能在梦里梦到当年的北方呢。” 柳木说道“自打来了中原,我也是做梦都想着回到关外去。虽说中原比我们关外繁华不少,可始终比不了家中。就连中原的大米,吃着也不如我们关外的米有嚼劲。” 老夫人说道“是啊,我也是怀念关外稻米的味道呢。天仇你有口福了,前些日子正巧有人送来了关外的稻米,味道香着呢,我一闻就知道是北方的稻米。” 柳木说道“奇了怪了,最近关外几个部落局势紧张,粮食掌控得紧,关外的大米很难进来中原,我走了城中大大小小这么多家米铺,也找不到一家北方来的稻米。还是祖母您有口福。” 老夫人笑道“听说是个关外的朋友送来的。定是琳玲她爹知道我馋北方的稻米了,所以托人带来的。” 冯琳玲说道“祖母和相公还真是有的聊,聊着聊着就聊到这稻米上了,还聊了这么久。”冯琳玲想起那送菜的小贩,又想起柳木看似无意的举动,心中不禁思索些什么。 冯琳玲笑道“相公刚吃的黄瓜,可有关外的味道?” “呵……娘子你可真会说笑,若是关外运来的,只怕还没到京城就烂掉了。” 冯琳玲转向老夫人,笑道“日后天仇带我回关外的时候,祖母和我们一起回去不就行了。” “老啦,折腾不动了。只怕到时候你们会嫌弃我这把老骨头给你们添麻烦呢。” “祖母,到时候还要麻烦您给我和琳玲照看孩子呢。您到时候别嫌您的重外孙淘气才好。”柳木忍不住违心说了这些哄老夫人开心。 晚饭后,二人散步回府,“相公,你有没有觉得今日那送菜的人,口音不像是京城人。” “哦?是吗?”柳木自然听出了那人的关外口音,只说道“今日只顾着那一车的蔬菜了,倒也没注意那人的口音。” 夜里,曾青溜进柳木房里,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呀,小两口新婚燕尔,大白天卿卿我我的走在街上,好一对金童玉女,让人看了好不羡慕呢。” “曾青,你又拿我打趣了。我找你来是有要紧事的。” “说吧,什么事。” “我今日在冯府见到一送菜的商贩,听口音应该是关外人。我总觉得这人在哪儿见过,可又想不起来了。这人一定不是普通送菜的商贩。” “京城有好多在此谋生的关外人呢,有什么可疑的。” “一个普通运菜的马车,怎么可能用那等好马。冯浪渠若是想打赏那商贩,只让下人送了银子去便好,完全没必要单独接见此人。想必这人身份不简单。而且我总觉得这人我在哪儿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了。如今关外几个部族之间战争一触即发,又有异族想要入侵中原,我总觉得冯氏父子像是有什么阴谋……我想起来了!”柳木突然说道“今日那送菜的人我的确见过!当年在金陵的时候他曾来我爹的钱庄兑换过一大笔银子,我记得他好像说过是做贩马生意的。” “如今关内关外局势紧张,关内外早就停止了通商,大臣更是不敢轻易和关外商贩往来的。关外的马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冯府呢,”曾青恍然大悟,“木头,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国师曾给的那个批命,冯氏父子已经动了谋反之心?” “这老狐狸果然是藏不住了。曾青,这些日子你盯紧他们父子,看看往来冯府的都有什么人……” 曾青打断说道“这就不劳烦你这新郎官操心了,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相公这么晚还没睡吗?”门外响起冯琳玲的声音。 柳木吓得竟一口吹灭了油灯,“啊,睡了睡了,马上就睡。” 冯琳玲笑道“怎么我一来相公就吹灭了油灯,这是要避而不见的意思吗?” 柳木又怕引起对方怀疑,只得示意曾青躲起来,打开了房门,“娘子怎么这么晚也没睡。” “太过闷热,有些睡不着,本想出来坐坐,见相公房里还亮着灯,便想来看看你。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柳木笑道“怎么说‘请’字呢,我的房间和你的房间又有何区别,娘子想进来,随时推门就来就好了。” 冯琳玲笑道“我刚刚在外面好像听见相公房里有声音,还以为你在会客呢,若真是如此,冒然闯进来岂不是唐突了。” 柳木笑道“谁会大晚上的在自己卧房里会客呢。许是我刚刚读书的时候不自觉读出了声。” “相公这么晚在看什么书呢。” “哦,不过都是一些地方杂记,随意翻看的。” 柳木一边说一边将冯琳玲迎入房中,紧张的看着周围,也不知曾青藏哪儿去了。柳木一手拉着冯琳玲,另一只手装模作样的摸着衣襟,说道“也不知火折子被我顺手扔在哪里了。”一来柳木怕冯琳玲来了兴致借着油灯想看自己那随口胡诌的地方杂记,二来又怕躲在暗处的曾青被冯琳玲看到。而冯琳玲心里想着的却又是另一番事情,只以为这柳木装模作样的不过是想趁着黑暗与自己亲近些。 “相公可是在书中看到什么好玩儿的事情了。” “那些个地方杂记倒是比什么四书五经有趣多了,改日我再慢慢讲给娘子。” 冯琳玲说道“今日你说道要祖母日后为我们照看她的重孙儿,不知她老人家多开心呢。我打小就听祖母说,她就想看到我嫁个好夫婿,儿女绕膝……” 儿女绕膝……曾青捏着拳头,脑袋里这四字不断重复着,心想,好个不知廉耻的柳木,也不知这些天都跟冯琳玲说了些什么。起得在暗处随手捡起手边盆景里的石头朝柳木的腿扔了过去,柳木毫无防备的被这石头打得一个踉跄朝冯琳玲扑了过去。 冯琳玲被柳木扑倒在床上,不禁喊出了声。 “相公……你……” “对不起……我我我刚刚没站稳……” 不等柳木起来,冯琳玲抱住身上的柳木,“相公不是说过五年之期未过,若是……经男女之事会不吉利的……” 柳木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吓得急忙起身,“对不起。” 冯琳玲起身嗔怪着笑道“夫妻之间,何来对不起一说。”又附在柳木耳边说道“冒失鬼,白天还提醒我这几日不可贪凉,晚上又忘了这事。”说完不再理会柳木,直径走出了房间。 柳木关了房门,点起了油灯,猛然发现曾青就在自己眼前站着,吓得险些喊出声来,压低着嗓子说道“你想吓死我啊!” “娘子长娘子短的,叫得还真亲热!想必我今日在这儿坏了柳大公子的良辰美景了吧!” “你说什么呢你!”柳木低着头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在暗处偷袭我,我才扑到她身上的。” “若是没动歪心思,你脸红什么!”说着一巴掌打在了柳木的脸上,还没等柳木反应过来,曾青已经不知何时消失在了夜色里。 第123章 天刚蒙蒙亮,柳木写了封飞鸽传书放了出去,正巧被冯琳玲瞧见。又想起那日遇见的关外口音送菜的人,不禁对柳木起了怀疑。 “相公当日的举动分明是对那送菜的人起了怀疑,和祖母谈话的言语之中也似是在打听家中与关外的关系,若相公是从关外来拉拢我父兄的细作,那便不应如此。如今关外异族欲进犯中原,相公会在此处多做留意,莫非相公是朝廷派来监视我父兄二人的?”冯琳玲心下不安,但转念一想,自己与尹天仇从初见到今日时日也不短了,更何况以自己父兄的作风,定会去查探尹天仇的身世背景,只怕连这些年在中原的足迹也会查探得一清二楚,父兄没有组织这二人婚事,想必是尹天仇的身世背景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若尹天仇真是处心积虑接近自己,又岂能花这么多年去精心布局呢。冯琳玲越想越糊涂,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曾璞那老匹夫与我互相牵制,做起事来本就碍手碍脚,如今皇帝又有意削弱相权,兵部尚书又被革职,对我们父子实在是不利。”冯良放下手中茶杯,又说道“温家那废物父子,在朝中只怕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了。今日曾璞设计撤了我的兵部,只怕过不久就该对温家动手了。” “这老匹夫终于是按耐不住要对付咱们了。多亏了爹您这么多年谋略高深,让曾璞没什么把柄可寻。如今兵部这位子空缺,皇上尚未有人选,我们何不趁此时机举荐咱们的人再顶替上去。” 冯良说道“此事万万不可,曾璞这些日子往御书房送了不少秘折,谁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对咱们不利的东西,皇上会突然查办了兵部尚书。若是你此时再向皇上举荐咱们的人,只怕会正中曾璞的下怀,反而让皇上对咱们产生猜忌。你还当他是当年与你一同下棋的太子殿下吗。” 冯浪渠皱了皱眉,“爹,我看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你的意思是……”冯良压低了声音。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31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冯浪渠点了点头“爹,与其在朝堂上和曾璞闹得两败俱伤,还不如以退为进,一来让曾璞以为咱们父子知难而退,放松警惕。二来还可以消除皇上对咱们的猜忌,等咱们的势力弱了,皇上自然会去打压曾璞的势力。到时候朝中势力分散,咱们直接攻取京城。” “妹夫,你不是说令尊是关外贩马的,那想必手中应该有不少好马吧?” 柳木猜到冯家父子要开始动手了,但没想到会这么快。柳木笑道“那是自然。虽说比不上大宛进攻来的宝马,不过我们关外的马膘肥体健,论体格或体力,都要好过中原的马reads;依灵修仙记。”又说“大哥若是不信,你去我家中看看我那匹马,那只是我当初逃走时在马厩里随便牵出的一匹。只怕这脚力会甩出你那坐骑两三个城镇呢。” 冯浪渠对柳木的马是有印象的,一看就知道比御马监里的马不知好了几个级别。问道“那令尊手中有多少马匹呢?” 柳木回道,“马商手中的马匹都是流动数量,不过少说三五千匹还是有的。” 冯琅渠眼前一亮,柳木又问“大哥可是要挑选些好马?” 冯浪渠点头说道,“的确是需要些上等的好马。” “要多少呢?” “自然是越多越好。” 柳木说道“我们关外的草原多得是好马,虽说我爹手上的马匹不是很多,不过我们部落其他商人家的马也是可以借来的,大哥只管说个数量,其他的交给我去办就行了。” 冯琅渠说道“两万匹。” “两万匹?大哥要这么多马做什么?”柳木心下暗笑,冯浪渠,你终于按耐不住了,看来我们柳家大仇得报的日子也不远了。 “妹夫不必多问,只管去办就是了。而且此时局势紧张,关内外不得通商,妹夫切记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就是和琳玲也不能说,你知道,妇人家一项胆小,最容易生事端。” “别说是两万匹,就算是再多的马,我也会竭尽所能为大哥筹办。可大哥若是如此不拿天仇当自己人,我便有些过意不去了。” 冯浪渠忙说“妹夫何处此意!” 柳木一笑,“别说是官宦人家,就算是皇室用于消遣只怕也用不了这么多的马匹。更何况岳父大人最近与关外塔尔罕部落的图阁王子来往密切。一个在朝中势力削弱的丞相与关外部落不得宠的王子来往密切,大哥觉得我会仅仅当做这是巧合吗?” 冯浪渠摸了摸藏在袖口里的暗器,“想不到妹夫如此细心,我倒是小瞧你这闲云野鹤了。” 柳木说道“大哥不要误会,我们草原人对朋友一向是坦坦荡荡,我不过是希望大哥能够坦诚相告。你放心,那两万匹战马包在我身上了。” “你……” 柳木笑道“想必大哥和岳父已经着手此事了吧,现在若是想收手也不可能了。如今我已经是琳玲的相公,若是冯家出了事,只怕我和琳玲也难独善其身。更何况关外与中原战事一触即发,关外各部落之间又多有不和,胜算不大。若是有一天中原灭了我关外各部族,我爹这样有威望的马商又岂能落得好下场。你觉得我除了站在岳父这边,还有别的选择了吗。” 冯浪渠说道“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了你。不过有妹夫与令尊大人的帮忙,想必此事必然胜算大增。” 柳木说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妹夫尽管说出来便是。” “他日你事成之后要准我带琳玲回关外生活,不以皇权干涉我关外的生意,我也绝不出入朝堂之上。我要你赐我免死金牌,还有与关内自由通商的亲笔手谕。我不求高官厚禄,只求与琳玲安享晚年。” 冯浪渠心想尹天仇倒是看得透彻,遂笑道“果然是商贾人家出身。好,我这便答应你。” “相公这几日怎么总是去大哥那里。”冯琳玲趁着柳木去冯府的时候,潜入柳木书房中翻看了柳木这些日子与关外往来的书信,不禁又对柳木近日所为起了怀疑。 “大哥这几日找我有些事情商议reads;超级商业大亨。” 冯琳玲追问,“奇怪了,你一项对朝堂上的事情不感兴趣,你们两人有什么事情好商议的呢。” 柳木故作敷衍,“不过是喝喝茶下下棋,消遣而已。” 冯琳玲又说道“刚刚还说有事情商议呢,这又变成消遣了。相公莫不是有事情瞒我?” “怎么会呢娘子,大哥又不是外人,我们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瞒着你。” 冯琳玲说道“就是因为你不拿大哥当外人,我才怕你为了他故意瞒我些什么。” “娘子真会说笑,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柳木故意打断冯琳玲的谈话,看似逃避找个借口回了房间。 柳木从冯府回到家中,刚推开房门就看见冯琳玲坐在屋中,“娘子是在等我吗?” 冯琳玲并未回答,只问道“又去找大哥下棋去了?” “哦,大哥说皇上今日赐给了他一些进贡的好茶,这不邀我去品尝品尝。” 冯琳玲说道“若是有一天我与相公回到关外,相公会留恋京城的生活吗?” “娘子这话何处此意,我自幼在关外无忧无虑的长大,怎么会留恋京城这束手束脚的生活。” 冯琳玲说道“若是有一天相公能够加官进爵,在京城大展拳脚呢?” 柳木笑道“琳玲,我本就无心仕途,怎么会想着跻身官场呢。今日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要问这些呢。” 冯琳玲说道“相公,关外那两万匹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许有半点隐瞒。” “这……”柳木故作惊愕,“娘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冯琳玲将手中的信递给柳木,“我早觉得你这几日怪怪的,正巧今日有人送信给你,我私自将信拆开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书房的那些信件我也都看过了。相公,你不要再瞒着我了。你告诉我,那两万匹马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大哥逼你这么做的。” “琳玲,这两万匹马的确是大哥托我办的,不过并不是大哥逼迫我参与其中。” “你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这是谋反,是要诛九族的!我一早就看出爹和大哥的野心远不止相位那么简单,可你怎么也……” “琳玲,我并非那贪图权势的人……” 冯琳玲打断对方,“既然如此,为何又参与其中。你完全可以离开中原置身事外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起兵,尚有成功的可能,如果现在收手,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你觉得我们离开京城就能完全与此事脱离干系吗?成败与否你都是冯良的女儿,功成之日,你是万人之上的公主。兵败之日,你就是乱臣贼子的女儿。如此事关重大,置身事外谈何容易。难道你要我现在休了你,一人回到关外置身事外吗?有了我爹的两万匹马,岳父就又多了一份胜算,你就又多了一丝生机。琳玲,我从来就不稀罕什么高官厚禄,我不过是想能与你回到草原上安享晚年。你放心,岳父在朝中为官多年,岂能轻易打一场没有胜算的仗。”柳木一字一句说的认真,倒是让人感动。 冯琳玲靠在柳木怀中,“此事岂如你想的那般简单,你大可不必为我如此冒险。” 柳木说道“你既是我的妻子,我便绝不能让你受半点委屈,危难关头我又岂能扔下你独善其身。” 第124章 “曾青,你去帮我查一下,现在朝中有多少文臣武将是站在冯良这边的,若真的起兵造反,他父子二人手中的兵马又有多少,还有这些兵马现在都分布在何处。 ”夜里,柳木曾青在房中窃窃私语。 曾青说道“冯良父子办事一项谨慎,明着里的那些武将,问问我爹就知道能有多少兵马,可暗地里依附他们父子的武将还不知道藏着多少呢。” “看来这件事情不好办了?” 曾青胸有成竹的笑道“不过呢,你算是找对人了,在京城里只怕还没有我曾青打听不到的事情呢。” 柳木笑道“我就知道,有你帮忙,事情就容易多了。” “不过只怕到时候你会舍不得你那位娘子。” “你又来了,你怎么最近每次和我见面都说这种话,我已经和你说了不止一次了,我和琳玲不过是人前夫妻罢了,我对她也没什么感情的。” “是啊,我不像你柳大公子演戏演得那么好,对我不喜欢的人,只怕是装也装不出那么恩爱体贴的样子呢。” 柳木说道“可我若是不装出很爱她的样子,又怎么能得到冯家人的信任,接近他们报仇呢。我为了报仇,不得不和仇人的女儿结婚,成亲那天还要跪拜冯良,而后还要隔三差五的去他们冯府请安,我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还要拿这些话来揶揄我。” 曾青自知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遂缓和了语气说道“这是我在紫嫣的物品中找到的,一直忘了给你,想必是她没来得及给你的。”说完将汗巾递给柳木,“可怜紫嫣为你做那么多,先是落得个未婚先孕的名声,后又变成了动弹不得的活死人。若是你负了她,和冯家的女儿做些什么出来,我就……”曾青本是想说‘我就让你变成阉人’,但一想又觉得不对,改口说道“我就将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喂狗!” 柳木咽了咽口水,“还好,紫嫣不是你,要不然估计我这小命都没多少次了。你师姐俞婉然只怕也没你这么狠毒。” 一早,冯琳玲来到柳木房里的时候柳木已经离开。此时府上下人正来柳木房中打扫,冯琳玲问道“姑爷人呢?” “回小姐,姑爷一大早就出去了,好像是去了老爷府上。”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32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冯琳玲转身欲走,又瞥见下人挪动的枕头下露出了什么东西,冯琳玲走过去将那东西拾起,只见是条男子的汗巾,上等的云锦,下面绣着一个“木”字。 冯琳玲几乎一整天都在捉摸这汗巾的来历,心想,相公将这汗巾放在枕头下面,那这东西应该对他是很重要的。难不成是哪位姑娘送给他的?可既然是送给相公的,为何汗巾下又绣着一个和相公无关的“木”字呢。无论是相公的关外名字还是汉人名字,都没有这个字。此事又有些说不通。难不成是那姑娘将绣着自己名字的帕子送给了相公?这就更不对了,一个姑娘怎么会用男人的汗巾呢……莫非是个男子送给相公的…… 冯琳玲心下一惊,“莫非相公好男风!”冯琳玲恍然大悟“难怪相公成亲这么久都不肯与我同房,或许那五年之约根本就是假的。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可如果相公喜欢男人,为何又要如此大费周章与我成亲呢。难不成真的像大哥他们最初担心的那样,他是贪图父亲的权势和地位,想要借此攀附权贵,或者大哥他们谋划的事情,他根本就是早有预谋参与其中,并不是为了我而被迫参与。”冯琳玲心下纠结,又不相信尹天仇会是这种贪图权势心急叵测的人。 晚上下起了大雨,柳木回到府中丫鬟说冯琳玲一直在房中等她,柳木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遂匆匆忙忙赶到冯琳玲房中。丫鬟引柳木到了房中便退了出去,房中点着蜡烛,光亮有些弱,柳木绕过屏障,“娘子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此时冯琳玲已经沐浴过,一副准备就寝的样子,冯琳玲起身说道“相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去大哥府上商量了些事情。娘子这么晚是找我有要紧事商量吗?” “今日宫里的公公送了帖子来,说是太后邀请女眷们中秋去宫□□进晚宴。我这才想起,我们成亲这么久了,也不曾去关外拜访过公婆,是否有些不合礼数呢。我知道关外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既然成了亲,公婆就等同我的父母,不去看望,始终是有些不妥的。” 柳木笑道“无妨,关外人没那么多规矩讲究,我早已写了书信回去。我也想着带你回关外见我爹娘,可是关外天气不比京城,风沙大,冬日冷天气也来的早了些,要比京城冷得多。我想着等明年开春咱们就回去看望我爹娘。” 冯琳玲拿起桌上帕子,擦了擦柳木脸上的雨水,又说“怎么打着伞,衣裳还淋湿了这么多,瞧你,鞋子也进了水吧,快脱了它,不要着了凉。”说完又喊了丫鬟烧水给姑爷沐浴。 说着又解开柳木的腰封,柳木忙说“你的房间又没有我的衣服,我回房里自己换吧。你总不能让我脱了它,然后穿着中衣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吧。” 冯琳玲顺势上前凑近了说道“那不如相公今晚就留在我房里睡下吧。” 外面一声闷雷,冯琳玲身体一颤,直接扑在柳木怀中,柳木生怕冯琳玲发现自己胸前的秘密,吓得心脏恨不得跳了出来,额头也吓出了汗,声音还有些发抖,“琳玲,时辰不早,不如早些睡了吧。” “相公今晚留在这里陪我可好。” “额……琳玲……我不是说过……” “相公,你是不喜欢琳玲吗?”冯琳玲抬头问道。 “怎么会,我若是不喜欢你,又怎会千里迢迢追来娶你为妻呢。”柳木心想,莫非冯琳玲发现什么问题了?关外也确实没有什么沾上人命要五年不能同房的规矩,只要冯琳玲稍加打听,只怕她就会知道自己是在撒谎。若是到时候让冯氏父子知道了,只怕自己又不好圆谎。难不成要说自己有什么不举之症……那岂不是等于告诉他们,琳玲嫁给我等于守了活寡,如此冯家父子又岂能饶了我。 见柳木为难,冯琳玲笑道“我相信相公。”说着整了整柳木的衣襟。 柳木走后,冯琳玲心想,看柳木那紧张的样子,想必他也不是不喜欢自己的,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第二日,冯琳玲从抽屉里拿出前一日被她从柳木房里带出来的汗巾,想着还回去,被自己的丫鬟看到一把抢了过去,“小姐,你怎么会有男人的汗巾。” “是姑爷的。” “想不到姑爷是关外人也这么讲究,还是金陵的上等云锦汗巾。咦?这里怎么会绣了一个‘木’字呢。” ‘金陵……木……’冯琳玲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丫鬟说道“小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冯琳玲随口应道,“没什么,好像那‘木’字是绸缎庄的名字。”说完拿着汗巾去了柳木房里。 柳木从外面回来,恰巧看见冯琳玲从自己的房里出来。冯琳玲走后,柳木回到房中,发现昨日那不见的汗巾果然回来了。莫非冯琳玲真的猜到什么了…… 正想着如何对策,忽听外面丫鬟喊道“姑爷,小姐叫您过去用早餐呢。” “好,我这就去。”柳木收起汗巾走了出去。 冯琳玲夹了块鸭肉放进柳木碗中,“金陵的盐水鸭!”吃到金陵的味道,柳木脱口而出。 “怎么,相公也喜欢吃金陵的盐水鸭吗?这是昨日刚刚从金陵调任京城的刘大人送来的,听说这是金陵最有名的张记酒楼的盐水鸭。相公一口就尝出了这盐水鸭来自金陵,莫非相公在金陵居住过?”冯琳玲看似无意的问道。 柳木暗叫不好,想必又是冯琳玲在故意试探自己了,只故作镇定说道“前几年四处游历的时候去过金陵的。” 冯琳玲说道“前几年大哥在杭州为官时我也是去过金陵几次的。倒是不比相公对盐水鸭印象这么深,只记得初到金陵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之前听说金陵很繁华的,可怎么满城都像是被刚刚打劫过一样,死气沉沉的,商铺不是大门紧锁就是贴着封条。不想竟是当地的一位富商家因犯了案子被查封了。当时一看,还真如传闻那样,半个金陵城都是他们家的。” “你说的是金陵柳家吧。” “莫非相公也知道此人。” “大半个金陵都是柳家的,如此富可敌国的商贾,只怕是到过江南一带的就不可能不对此人有所耳闻。柳家的买卖又何止是金陵城中的那些呢。”心想许是冯琳玲看到了那汗巾,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和柳木有什么关系了,那此时万万不能回避和柳家有关的话题了,倒不如坦荡些承认自己与柳家有些许瓜葛,遂说道“说起来我与柳家倒是还有些渊源的。” “莫非相公和柳家是旧识?以前怎么没听相公提起过。” “当年我在去金陵的途中遇到一伙劫匪,无奈我寡不敌众,被抢了财物,还身负重伤,险些死在荒山野岭。多亏了出去踏青的柳家大公子救了我,我才能捡回一条命。还让我在柳府养了半个月的伤。我走的时候柳公子还送了一条他的汗巾给我,说是如果以后遇到什么困难,找到柳家的铺子,只要拿出这条汗巾,他们就会帮我。说起来柳公子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谁知柳家竟破败到如此地步,最让我诧异的就是柳公子了,我虽说与她相处时日尚断,可也见她待人真诚,行事仗义,我怎么也不能相信柳公子能做出那等残忍事情。” 冯琳玲木然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想相公竟然和柳公子有些交情。”心中算是放下了一个包袱,可却又来了另一个包袱,当年柳家大公子□□俞府丫鬟,又杀了他的岳父和俞府家丁,那案子正是自己的两位兄长所办,听说柳木始终不肯认罪,说自己有冤情,若是柳木对相公有恩,相公又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难不成他是来为柳木报仇的。 柳木见冯琳玲似有心事,也猜到了七八分,遂说道“当初在金陵我与柳公子喝酒时还说过以后有了孩子要结为亲家。听说柳公子入狱之后,他的妾室生下了一个女儿。也不知这话如今还算不算数了。”说罢又看向冯琳玲,凑过去小声说道“就算过了五年之约,咱们第一次同房你就有了身孕,只怕柳家的女儿也要大上咱们儿子三四岁了。不过在我们关外,这倒是没什么的。关外人的第一个老婆大多都是比自己大上几岁的。” 冯琳玲被说得红了脸,也顾不得身后偷笑的丫鬟,嗔怪着说道“怎么大早上这般口无遮拦的。”不过这一番对话倒是消除了自己心中的疑虑。柳木见冯琳玲的反应,心中也抒了口长气,心想总算是蒙混过去了。 第125章 入夜,曾青潜入柳木房中,将一张纸丢给柳木,“你要知道的东西都在这纸上。 ” 柳木看了看纸上的兵力分布,又问道“图阁王子那边怎么样了?” 曾青说道“图阁王子今日刚刚派人送了信过来,他已经假意和冯家父子结了盟,冯家父子答应事成之后借他十万兵马统一草原各部。” 柳木点头说道“冯良最多的兵力都分布在京城南边的徐州,而临近关外的边塞地区和一些重镇,守将都不是冯良的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冯良会借助图阁王子的力量突破扰乱边塞地区,想着北方的军队无暇调到京城救援。到时候咱们让恒王给图阁一道令牌,直接到徐州围剿冯良的兵马。恒王则派兵保护京城不让冯良的兵马杀进来。这样关外的军队不靠近京城,皇上也会少一些芥蒂。” 曾青笑道“看不出来你考虑事情还是很周祥的嘛。” 柳木笑道“你以为你的柳大哥就真的是只会喝酒赌钱的小混混吗。你没发现的东西还多着呢。” 瞧见柳木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和嘴角那无赖似的坏笑,曾青瞬间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在护国寺读书的时候,不禁抱住了柳木,“柳大哥……”曾青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叫过她了。 “怎么了。”柳木拍了拍怀中的人,声音也温和了许多。 “你一定不能有事。除了我爹,这世上也就只有你与我最亲近了。若是你再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便又少了一个亲人了。”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不是说过,我还要留着命回去还我欠紫嫣的情义吗。” 曾青苦笑“是啊,你还要回去见紫嫣和俞师姐。你怎么会有事呢。” 柳木笑道“你柳大哥福大命大,喝了烧灼喉咙的□□,断了腿,刀子刺穿了身体,又跌落悬崖,这样都没要了我的命,除了阎王殿里的黑白无常又有谁能带得走我呢。等这件事情解决了,我一定跟你喝酒赌钱好好玩儿上三天三夜,我要把当时在护国寺许下的承诺全都兑现给你。你觉得如何?” 曾青笑道“你在护国寺的时候还说要把妹妹嫁给我呢,难道也要兑现了不成?” “只怕这个是难办了……”柳木笑道“前些日子行痴还给我带来了消息,说柳叶如今和她的爱人在北方做起了小生意。等这里的事情过去了,柳大哥带你去北方看她们。” “当年在刑部大牢我救过你的命,你的命有一半也是我的。你不只要为了紫嫣和俞师姐活着,你也要为了我活着。柳大哥,答应我,再也不要丢下我了。” 早朝上,“皇上,如今临河县一带旱情愈发严重,颗粒无收,听说……” “听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听说当地百姓已经开始人吃人了。” “什么!岂有此理,朕不是已经给工部拨了银子修河道向临河县引水救灾吗!还有,朕派发过去赈灾的钱粮呢?何故到了要人吃人的地步!” 冯良给工部尚书递了个颜色,工部尚书站出来说道“回皇上,临河县一带旱情严重,大片土地龟裂,工部一直在加派人手赶修河道引水,可河水还没等引到临河县境内就已经干涸。” 户部尚书说道“皇上,微臣昨夜收到手下送来的急报,说是……赈灾的钱粮在运输途中遇到了劫匪,运送钱粮的官兵也全都被杀,粮食与银两如今下落不明。当地官府已经在追查了。” “难道朕的军队还不如一群山野土匪吗!”皇上一掌拍在龙椅上,旁边的小太监急忙上前说道“皇上息怒,龙体要紧啊。” 曾璞给曹民递了个颜色,曹民站出来说道“启禀皇上,臣有话要说。” “曹卿家但说无妨。” 曹民说道“皇上,微臣听说那救灾引水的河道并未向工部尚书所说那般引水失败。”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33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哦?曹卿家的意思是……” 曹民说道“因为那河道根本就没有修!” “曹民,你不要血口喷人!”工部尚书说道“朝堂上的大臣都知道,工部早已派了最好的工匠去临河县一带勘测,河道的草图也是给皇上看过的。一个月前河道就已经动工了。” “尚书大人说的不假,工部的确是勘测了临河县一带的地形,画了河道的草图,一个月前也开始动工,只是那河道动工之后修了不足十里便停了工。还有那赈灾的钱粮,皇上派出去护送钱粮的军队自然是精锐之师,可怎么会敌不过一群山野土匪呢!想必其中猫腻只有几位大人知道吧。” 工部尚书大声呵斥“曹民,你不要血口喷人。” 户部尚书说道“如今国难当前,我看你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来扰乱朝堂。” 冯良说道“皇上,朝中这么多大臣,为何其他人对此事一概不知,而只有曹民一人如此说辞,臣以为此事也许是有什么误会,不如查清楚了再请皇上定夺。如今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临河县一带的灾情。” 其中一大臣说道“我朝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大旱灾情,这旱灾来的着实蹊跷,附近几条河同时断了流,仿佛将那临河县截成了孤岛。如工部尚书所说,河水还没引到临河县就已经枯竭,这绝不是普通的旱灾。” 曹民说道“皇上,微臣记得《后汉书》中有记载‘国大旱,冤狱结’。” 皇上说道“难道你是说这旱灾是因为我国中有人蒙了冤案不成?” 另一大臣说道“皇上,何不让国师来卜一卦,看看这灾情到底是因何而起。” 此事皇上被这些大人七嘴八舌说的头疼得紧,也只能传了国师过来。国师占了卦,皇上问道“国师,卦象如何?” “回皇上,这旱灾……” “国师但讲无妨。” “那臣就斗胆说了,这旱灾是因有人蒙了冤屈,老天将下旱灾是要替那蒙冤之人鸣冤的。” 皇上急切的问道“国师可知蒙了冤屈的是何人?” 国师说道“这微臣便查不出了。” 皇上说道“刑部尚书,朕命你彻查这两年的卷宗,看看可有什么案子是有疑问的。” 刑部尚书说道“启禀皇上,自皇上上任以来刑部唯一一件没有了结的大案就是金陵柳家的案子了。” 工部尚书哼了一声,说道“金陵柳家的案子当初不是因证据不足已经将柳家众人无罪释放。” “可背后陷害柳家的人却一直没有抓到。柳盛也因此案郁郁而终。还有柳家长子回到金陵身陷一桩命案,老臣听说那案子根本就是另有隐情。” 一大臣说道“可是后来此人越狱,来京城要刺杀皇上,不是已经被就地正法了。单凭他行刺皇上一事,就足以将他株连九族,皇上没有追究此事,可见对柳家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此事还有什么好查的。” 刑部尚书说道“柳木本是要来找皇上告御状的,却被守卫当成刺客就地正法,后来刑部收尸的时候在柳木身上发现了写好的状词,只是负责此事的人见柳木已经被皇上的侍卫正法,以为那状词再无用处,所以也没及时上报此事。微臣也是前些日子在清理卷宗时无意间发现此事的。” 冯良说道“柳木已死,如今死无对证,认你们怎么说都行了,更何况那状词的真假谁又能分辨得出。如今国难当前,关外蛮夷进犯我边境,国中旱灾又无解决之法,内忧外患已经搅扰得皇上寝食难安,你们还翻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的陈年旧案来搅扰皇上,你们就是如此为皇上分忧解难的吗?” 曾璞说道“老臣听闻当年令公子与柳木在护国寺曾是同窗,不过他二人十分不和,令公子三番五次的遭到柳木的羞辱,而当年负责此案的正是冯大人的公子,冯大人三番五次想要阻挠此案重审,莫非冯大人另有隐情?” 冯良笑道“本官问心无愧,自然不怕一些小人中伤。曾大人要查便查就是。” “行了行了,”皇上不耐烦的说道“此案就由刑部重新彻查。若柳家真的是冤枉的,朕自会还他们清白。” 曾璞又说道“皇上,那临河县的赈灾问题……” 有大人说道“何不向各地商贾募捐。” 皇上说道“不可,之前修整河道已经向各地商贾募捐过了,若是如此频繁募捐,商人们的钱少了,就会太高物价,到时候受苦的还是百姓。就从朕的私库里先拨出五万两救急吧。” 众人跪地“皇上英明。” 皇上叹了口气,暗想“父皇在世之时不只一次提起过金陵柳家想朝廷捐献银两解了多次燃眉之急。如今朝中有难,竟再没有那样的富豪商贾能帮朕,莫非柳家真的有什么天大的冤情不成,所以老天让这旱灾来提醒朕。” 冯良府上,冯浪渠问道“爹,难道这旱灾真是因柳家被冤而起?” “是不是又能怎样,国师这卦批得倒也是时候。曾璞想出这么一招,不过是想借此查出些什么扳倒咱们父子。为了这案子曾璞自然会分心,咱们暂时也少了一个麻烦。而且当初曾璞要招柳木为婿,成亲当日柳木悔婚逃走,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曾家的小姐喜欢柳木,皇上自然也会怀疑曾璞要重查此案会是另有所图。” 此时冯良父子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黄袍加身样子。冯浪渠又说道“爹,关外的兵马与粮草支援已经准备妥当。咱们的人马已经在各地兵营准备骑兵,京城禁军也随时待命。图阁王子会攻打边境,这样边疆守军若是回京救驾便无暇地域图阁王子,若是严守阵地,皇上就又少了一道保命符。万事俱备,就等您一声令下了。” 冯良看着桌上的地图,“好,成败在此一举。此事进展如此顺利,琅渠,你果然是天命所归!”又拈着胡子笑道“这尹天仇果然如国师所说,是个贵人。”说罢将一封信递给冯浪渠,“将信送到徐州,是时候发兵了。” 第126章 夜里,御书房内,“小顺子,朕的茶呢?”皇上一边批着奏折,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 身后一人将沏好的茶放在桌案上,皇上余光瞥见那人袖口,猛得抬头,“你是谁!” 站在皇上身后的行痴将匕首架在皇上脖子上,“我不是刺客,我来不过是想告诉皇上一些事情,你若安安静静的听我说完,我自然不会伤害你。” 皇上说道“你好大的胆子,深更半夜擅闯皇宫,又如此大不敬威胁朕,难道你就不怕走不出朕的皇宫?” 行痴笑道“我既然能够不声不响的出现在皇上的御书房,自然也就有十足的把握安全离开。守在外面的侍卫都没有发现我,如今这里只有你我二人,皇上难道就有把握在侍卫进来之前我会在这里坐以待毙?” 皇上心想,若是此人真的是为了行刺而来,只怕此时也不会浪费这么多口舌与我言语,更何况他能在守卫森严的宫里不声不响的潜入御书房,那想必外面的侍卫也不是他的对手。若是朕现在喊了侍卫过来那倒是真的危险了,还不如先听了这人为何而来。 皇上坐稳了身子,挥手说道“好,朕相信你,说吧,你潜入皇宫所为何事。” 行痴收起手中的匕首,看起来也恭敬了许多,将十几封信函放在堆满奏折的桌案上,“这是冯良父子勾结官员密谋造反的信件,还请皇上过目。” 皇上一封封拆开信件,将信中内容如数看了一遍,拍案怒道“如此乱臣贼子,真是辜负了朕对他们的信任。难不成那修河道的银两也被这冯良私吞了不成?” 行痴说道“不错,皇上派发的银两真正用于修河道的还不足银两总数的十分之一,其他均被冯良私吞,赈灾的钱粮也并非什么劫匪所为,也是被冯良私自扣下了,做他日后起兵之用。不过皇上此次赈灾修河道的银两与另一笔被冯良私吞的财物比起来……只怕也算不上什么大数目了。” “快说。” “皇上可还记得当年的金陵柳家。” “莫非柳家与冯良也有何瓜葛?” 行痴说道“柳家的案子发生在先皇仙逝之前,此案也是皇上登基之时的第一个大案,当时皇上还惊讶柳家没收到国库的银两数额巨大,殊不知那还不及柳家真正被抄得财产一半。” “朕记得当时负责柳家抄家的正是冯琅渠。”皇上眯起眼睛,握着拳头,似乎已经猜到了行痴所指何事。 “不错,柳家大部分的财产最后都落入了冯良的手里。关于柳家谋反一事,也不过是冯琅渠设的局为了陷害柳家,那案子来的不清不楚,除了一些前朝遗物再无任何证据。草民今日前来还有一件事,就是来给柳家伸冤的。” 皇上说道“那案子最后不是被刑部消了,朕也免了柳家一干人等的死罪,还有何冤情可讲。莫非……”皇上想起早朝时的情景,说道“你是为了柳木杀害俞府数十条人命那案子而来?” “不错,皇上,当年俞家数十口人被害的案子并非柳木所为,而是冯琅渠与温思仁二人合谋陷害柳木所设下的局。” “只是当日柳木要行刺朕,已经被朕的侍卫就地正法,如今也是死无对证。” “皇上,当日被侍卫所杀的根本就不是柳木,而是冯琅渠找来假扮柳木的。真正的柳木如今还活着。”行痴说道“皇上,柳木为官之时深受百姓爱戴,此乃真正为国为民的父母官,柳木被人陷害之时,金陵百姓还曾写了万民伞想要来京城告御状,只可惜被冯良手下的人在途中劫了去。还有,听闻柳木在京城被就地正法,全金陵百姓更是自发的戴孝三日,百姓还为柳木建了祠堂,如今还有香火供奉。如此深受百姓爱戴的父母官蒙受不白之冤,老天又岂能不以天灾问罪。” 皇上此时倒是信了行痴的话,“好,你放心,朕今日早朝已经命人重新彻查此案了,若柳木真的是有什么冤情,朕自然会让他得以昭雪。” 行痴说道“不过冯家父子发兵在即,徐州的兵马重镇和如今京城的禁军都窝在冯良手中,这才是皇上的当务之急。” 皇上眯起眼睛,皱眉说道“难怪冯良这老匹夫三番五次的向朕提出恒王拥兵自重,恐危害社稷。” 当夜皇上发了一道手谕给恒王派兵前往徐州。 徐州那边刚刚起兵局势就被恒王控制住了,同时恒王又派人往京城方面家传消息,说是徐州兵马已经往京城攻来,各城守将准备不足,城池失守。 冯良见时机成熟,命禁军封锁了京城,整个皇宫看似也已经都在冯良的掌控之中。 皇宫中一片寂静,太监宫女们人心惶惶,皇上的侍卫也不知何时被换了一批完全陌生的面孔。皇上坐在龙椅上,似是已经等候多时,“冯良!你这是要造反不成!”皇上怒道。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34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冯良命身旁的太监将自己拟好得圣旨呈给皇上,“臣已经拟好了圣旨,皇上可以盖玉玺了。” 皇上身旁的太监呵斥呈圣旨上来的小太监“大胆奴才,竟敢将这大不敬的东西呈给皇上!” 那小太监弯着腰说道“公公,现在整个宫里都是丞相的人了。念在当年公公对奴才有恩,奴才奉劝公公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 皇上将一本奏折丢给冯良说道,“朕问你,这奏折上所说是否属实。” 冯良打开奏折,笑道“事到如今老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不错,临河县修河道的银两是我私吞的,还有赈灾的钱粮,也是被我转移到别处了,并非什么劫匪所为。” “那金陵柳家的案子呢?柳家的财产可如数充入国库之中了?当日被就地正法的刺客,是否真的是柳木?” 温思仁说道“实不相瞒,当年柳家的案子不过是我和我表哥为了出掉柳木故意诬陷柳家的。收入你国库中的,只怕还不及柳家真实财产的一半。还有那刺客,也是我表哥找来假扮柳木的。至于柳木杀死俞府几十口的灭门惨案,也是我为了诬陷柳木做出来的。还有你死去的皇帝老子,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得病而死,而死被我买通了他身边的小太监长期下毒中毒而死。当年金陵建造先皇行宫一案,也是我幕后指使,葬身火海的金陵知府一家,也是被我灭口。先皇不让柳木后来彻查那案子,只因为先皇误以为那案子与你有关。” “什么……原来父皇他……他是被你害死的……”皇上握了握拳,怒道“冯琅渠,你自小做朕的太子伴读,朕待你亲如兄弟,给你高官厚禄,如此信任你,你为何要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冯琅渠说道“皇上放心,念及你我往日情分,琅渠定不会为难你,会让你在宫中颐养天年,也不会对你的子嗣赶尽杀绝。” 冯良快步走上前一把抓起太监呈着的圣旨,按在龙椅前的桌案上,大声说道“皇上,盖玉玺吧。” “好个狼子野心。”皇上背过手,大喝一声,“来人!将这群乱臣贼子给朕拿下。” 十几名侍卫从大殿暗处飞身而出,将皇上挡在身后与冯良等人隔开。冯良笑道“想不到皇上还有这么一批暗卫,看来老臣倒是把皇上想得太简单了。不过就凭这区区几名暗卫,你觉得可以抵抗老夫手中的京城禁军吗。” 皇上并未说话,只是一笑。 “大人,不好了……”一穿着盔甲的将士赶来禀报,看样子似是经历过一场厮杀。 冯良神色一变,心中预感不祥,厉色说道“快讲!” 那人说道“恒王已经控制了京城的禁军。刚刚收到消息,徐州的兵马也战败了。” 冯琅渠一把揪住那将士铠甲,“此话当真!” 那将士说道,“大人,属下在城外亲眼看见了徐州李将军的头颅。看样子已经死了不只一天两天了。” 冯良愣在原地,踉跄着后退两步,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冯琅渠一剑杀了那前来报信的将领,说道“此人定是受人指使前来家传消息乱我方寸的。我昨日还收到了李将军的亲笔信函!再说,恒王早已交了兵权去了封地。” “你以为朕真的收了恒王的兵权?”皇上笑道“难道朕会防着自己的亲叔叔而完全听信你这小人的谗言?还有,朕早已拟好了圣旨给塔尔罕部落的图阁王子封王。你觉得就凭你就能轻易的控制得了京城,夺走朕的江山吗!来人啊,将这些乱臣贼子给朕拿下!” 十几名侍卫一拥而上,冯浪渠说道“爹,你们先走!”说完又示意身边的亲信留下对付这些侍卫。冯浪渠转身朝身后的侍卫冲过去,一掌拍在其天灵盖上,那侍卫当场便七窍流血倒了下去。皇上大惊,相识二十几年,竟不知这人武功如此高强。 见冯琅渠似是要朝龙椅的方向攻去,冯良一把拉住冯琅渠,小声说道“不能杀他!现在的局势来看,我们已经输了。咱们还有仁宗皇帝赐给你曾祖父的免死金牌,尚可保命。若是杀了皇上,就算是有免死金牌,也是死路一条。先留住性命,撤出皇宫再说。” “不错,”冯琅渠点头说道,又转向柳木,“天仇,这里我来断后,你先和爹撤出皇宫,到城西送琳玲出城。” 柳木站在原地,说道“谁都别想从皇宫里走出去。” 冯琅渠说道“天仇以你的功夫杀出一条路出宫应该不难的,城西府中有条密道直通城外,我的侍卫会在那里接应。” 柳木冷笑“冯家的人,谁也别想从这里活着出去。今天我就要为柳家和俞府的几十条性命来个了解。” 冯琅渠神色一凛,“尹天仇,你到底是谁!” 柳木笑道“你表弟温思仁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不就提醒过你我像一个人,只可惜你当时没有相信。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的就被你们害死吗!”说完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第127章 冯温两家因谋反被打入天牢。涉案官员除冯浪渠其他人皆被斩首,皇上念及旧情将其充军边塞。温思仁在打斗中被柳木一掌击中天灵盖,当场毙命。 天牢中,柳木说道“你们父子相聚时日无多,真是不好意思,这个时候还要来打扰你们。” 冯良说道“你这小人,老夫见你是个可塑之才,好心好意将琳玲嫁给你,不想你竟安得这般好心。” 柳木冷笑“你们冯家和温家落得今日的局面,不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你若没有谋反之心,又岂能入了我的圈套。” “柳木!我当日在金陵打牢就应该将你一刀杀死!”冯琅渠站起身子冲到牢房栅栏处,头上青筋凸起,疯了般像是要冲出来掐死柳木。 柳木说道“冯浪渠,你三番五次陷害我,让我们柳家家破人亡,若不是顾及琳玲,我定要用你们的人头祭奠我爹的亡魂!” 冯琳玲想要进天牢探望其父兄二人,怎奈被狱卒拦下。无奈之下,冯琳玲只得到曾府找曾青帮忙。 曾青带着冯琳玲进了天牢,冯琳玲见到柳木,虽然此时柳木已经摘下了□□,但冯琳玲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相公”二字不禁脱口而出。 冯琅渠大喊“这个时候你还叫他相公!就是你这个好相公,害得咱们家破人亡。” 冯琳玲看着柳木“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这一切都是你一手设下的圈套。” “对不起,琳玲。”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冯琳玲望着柳木问道。 “对不起,琳玲,我骗了你。其实我根本就不是关外马贩的儿子,我也不是尹天仇。”柳木接着说道“当年冯琅渠与温思仁害我们柳家被抄家,全家进了天牢险些丧命。虽说躲过一劫得以活命,可我爹又因你大哥的谣言误以为我人头落地,急火攻心,郁郁而终。我的知己紫嫣险些死在温思仁剑下,如今还如活死人一般。你大哥爱慕我的发妻,为了让婉然对我死心,他竟然伙同温思仁杀了婉然的父亲和俞府二十几个下人,嫁祸于我,让我身陷冤狱。他二人灌我喝下烧灼喉咙的□□,打断我的腿骨、又命人将长刀穿透我身体,哪一样疼痛我能忘记。若不是我命不该绝,只怕早就死在他们手中了。柳家和俞家都是因他二人家破人亡,你让我如何不恨你们冯家,我又如何能与仇人的女儿相爱厮守。” “大哥,他说的都是真的吗?”冯琳玲哭着问冯琅渠。 冯琅渠说道“不错,柳家谋反一案是我诬陷的,俞府的案子也是为了陷害你,我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把你杀了。” “我爹的死真的和你有关?”俞婉然从墙后走出。 曾青说道“师姐,现在你看到这个小人的嘴脸了吧,口口声声的说爱你,可是为了嫁祸柳木,竟然杀了俞老爷。” 冯琅渠说道“婉然……”冯琅渠没想过俞婉然会在天牢里出现,一时间愣在那儿。 “我今天就要杀了你为我爹报仇。” “婉然你听我解释……那都是温思仁的主意,我不曾害过俞府一条性命。你相信我,不管我对柳木做过什么,我对你确是真心的。”冯琅渠喊道。 柳木拦住俞婉然,说道“婉然,天牢内,不得取他性命,那样会连累曾丞相的。” 俞婉然看了眼柳木,盛怒之下丢下剑,转身欲走却被柳木从身后拉住手,俞婉然停下,但并未回头,片刻,将手抽出,离开天牢。 狱卒走进来恭敬的对曾青说道,“郡主,几位进来的时间可够久了,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天牢外,柳木转身对冯琳玲说道,“皇上开恩,赦免冯家女眷不入奴籍,你带着老夫人去江南一带生活吧。皇上已经将当年充公的柳家的房屋商铺和田产如数归还,我已经将部分地契改了你的名字,足够你和老夫人衣食无忧了。或者变卖了那些田产带着老夫人颐养天年。” “柳木,我是该感激你呢,还是应该恨你呢。”冯琳玲说道。 柳木说道,“琳玲,对不起,冯琅渠和温思仁还我家破至此,此仇我不得不报。如今我家仇已报,你若是恨我,随时来找我报仇。就算是你要杀了我,我也绝不会还手。” 冯琳玲苦笑,只说到“那五年之期,想必也是你为了搪塞我编造的借口吧。” 柳木点头,见冯琳玲此刻的样子,心中也是难过,说道“我知道自己不能与你相守,今天的局面也是我一早就料到的,所以我不能与你做真正的夫妻。” “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吗?” 柳木说道“我不会喜欢仇人的女儿,从一开始接近你,我的目的就只有报仇。” 回曾府途中,曾青问道,“柳大哥,你真的没对冯姑娘动过情吗?” 柳木笑道“怎么会,她大哥三番五次害我,柳家险些满门抄斩,我这些年所受之苦,现在想想还觉得后怕,我恨他们还来不及,怎么会喜欢冯家的女儿。” 曾青说道“哎呀,看你那时候娘子娘子的叫得好不亲热,像个体贴的小相公似的,如今想来,你倒还装得真像。”继而又叹气说道“不过只苦了冯姑娘了,傻子都看得出来,她对你真是用情至深呢。只怕她一时半会儿都走不出这事了。柳大哥,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难过吗?”曾青想着倒是有些失望了,柳大哥莫非真的如此铁石心肠不成。 柳木心下难过,一时间也并未听清曾青说什么,见柳木失神似有心事,曾青似乎也猜到了柳木在想什么,想来心中倒是隐隐觉得宽慰了些许。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35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喜欢过冯琳玲,不过她记得,曾有过一瞬间,隐约觉得和这样一位姑娘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生似乎也很美好。 曾青碰了碰柳木的胳膊,“柳大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柳木回过神,笑道“当然是风风光光的留在京城做官了。” 皇上下令将柳家财产如数归还,又封了柳木为正三品刑部尚书。 第二日早朝前,太监急匆匆跑进皇上寝宫,“启禀皇上,柳大人他……他不见了。” “不见了?” 太监将刑部尚书的官印等物件呈了上来,“这是今天一早在刑部大堂看见的。其中还有一封书信,是柳大人留给皇上的。” 皇上接过太监呈上来的书信,上面写着“吾皇亲启”四字,不知信上写的是什么内容,皇上看过之后只笑道,“算了,由他去吧。” 柳木连夜离开了京城,不曾与曾青告别。第二日在官道上又遇到了俞婉然,也不知是凑巧,还是俞婉然一早就料到柳木会在此出现。 “婉然!”柳木见了俞婉然,急忙跳下马。三两步跑到俞婉然身边,一把抱住对方,高兴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自己走的,你果然在这儿等着我呢!咱们回金陵吧!” 俞婉然挣脱开柳木,说道“我要回峨眉山侍奉师父了。” 柳木上前一步,说道“你忘了当日你我相认之时说的话了吗,等一切都了结了,咱们就找一个小镇,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俞婉然说道“我已经厌倦这些生活了,我只想回到峨眉山过清静的生活。” “如果你不喜欢喧嚣,我们也可以一起到山里,只有我们两个……”柳木顿了片刻,又说道“我们可不可以带着紫嫣和香芸。你也知道,她们两个一向很安静的,也不会太吵闹。咱们可以一起过清静的生活。这样,我也可以照顾你。或者,你带我一起回峨眉山也好,反正经历这么多我也累了,找个地方清修也不错的,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让我打坐还是吃素,都没问题的。” 俞婉然苦笑,“我累了,如今只想回峨眉山侍奉师父,虔心清修,不想再与尘世有半点瓜葛。你还有紫嫣姑娘要照顾,她为你付出了太多,不要辜负她。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不要来峨眉山找我。” “可是……” 俞婉然打断对方,“我该赶路了。你多保重,不可再像从前那般鲁莽胡闹了。”俞婉然没有让柳木继续说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留下。 柳木知道留不住俞婉然,只得木讷的点了点头,“你……你也是,多多保重。如果日后下山的话,记得来找我喝杯清茶。” 俞婉然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往峨眉山的方向去了。俞婉然知道身后的人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动,也就不得回头再看向对方。 柳木看着俞婉然消失在官道上,转身打马离去。 俞婉然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反方向的官道,两行热泪,如今的柳木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金陵无恶不作的小恶霸,她不再不知分寸,不会乱闯祸。功夫早已在自己之上,也不再需要自己保护了。想起当年那道士给她二人生辰八字的批命,或许自己真的是天煞孤星,注定不能与之相守。 第128章 金陵,清晨空气中还带着昨夜雨水留下的潮湿,柳木寻着草药味儿踏进一间铺子,扫地的伙计低着头笨嘴笨舌的说道“客……客……客官……” 柳木笑道“你们家掌柜的呢,怎么找来一个这么笨嘴笨舌的伙计招呼客人。” 添油猛的抬头,长大了嘴巴,突然大喊着转身往后堂跑去,“少爷!少爷!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加醋说道“我说添油,你的结巴怎么好了!” “少爷回来了,就在大堂里呢。”许是太高兴了,添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完整的一句话。 加醋听了这话拔腿就往前堂跑去。 香芸见了柳木一把将其拉过来,上下打量着,竟哭得说不出一句话。柳木笑道“瞧你,哭成这个样子,还没完没了的打量我,怎么,看我究竟是人是鬼呀。” “这么大人了,说话还是没个正经的。”香芸哭道“曾姑娘来过,你这几年受得苦她都告诉我了,也不知道你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柳木笑道“哪有过不去的苦难呢,你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不四说道“多亏了曾姑娘告诉香芸姐你还活着,要不然只怕香芸姐这眼睛都要哭瞎了。” 香芸擦了眼睛,说道“去去去,你们几个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快去干活儿。”说完便领着柳木去了紫嫣房里。 进了房里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儿扑鼻而来,紫嫣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紫嫣,我回来了。”任柳木如何叫她也没有半点反应,“紫嫣,你能听到我说话,对吗?”柳木擦了擦眼睛,握住紫嫣的手说道“紫嫣,我不会再走了。柳家所有的冤屈都得以昭雪,皇上归还了柳家的所有财产。你的仇我也报了,我亲手要了温思仁的命。紫嫣,我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以后我来照顾你。” 正说着,忽听一稚嫩的声音说道“香芸姑姑,香芸姑姑……” 门外跑进来的孩子,三四岁的模样,嘴上和香芸说着话,可眼睛却始终瞄着柳木这边。 “香芸姐,这孩子……”柳木看看香芸,又看看正在偷瞄着自己的孩子。 香芸一笑,急忙抱起那孩子,说道“絮儿,你不是总吵着要见爹爹吗,你看,爹爹回来了。”说完笑着看向柳木。 那孩子搂着香芸的脖子,依旧时不时又用大眼睛偷瞄柳木一两眼,让人看了好生喜欢。 “絮儿……”柳木反复念着絮儿的名字,“柳絮……”又看向香芸,似是在等答案。 香芸笑道“你和紫嫣的孩子,柳絮。”说完把絮儿递到柳木怀里。 “絮儿……”柳木接过孩子,仔细端详着,一时间喜欢的不得了,仿佛真如自己亲生骨肉一般。 香芸笑道“絮儿,快叫爹。” 柳絮怯怯的叫了声‘爹。’ 虽说柳木觉得这称呼怪了些,但也甚是高兴。 柳絮一只手放在柳木的脸上,说道“爹,香芸姑姑说你回来了娘就会醒,可是娘怎么还没醒呢?” 柳木看着床上躺着的紫嫣,说道“一定会醒的,等絮儿再长高一些,娘就会醒了。” 柳木又问道“柳林呢?” 柳絮趴在柳木的肩上,似是有些困了,闭着眼睛呓语似的说道“来了一个凶婆婆,吵了一架,二叔就走了。” 柳木听的糊涂,“香芸姐,发生什么事了?絮儿说的那个婆婆难不成是二娘?”柳木忙问。 香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柳木离开了紫嫣的房间,接过柳絮,将其安顿在床上,小声说道“昨夜雷声太大,絮儿胆子小,怕打雷,没有睡好,今日午睡恐怕是要多睡一会儿了。” 两人出了房间,香芸说道“老爷过世之后没多久二夫人就回来了,说这些宅子和铺子原本都是柳家的,紫嫣不过是你的妾室,不应该把持着柳家的家产。如今你和老爷都不在了,二少爷就是柳家唯一的男丁,这些铺子和宅子应该都是他的。二夫人吵着要柳林接手紫嫣的房产,还说要去衙门告状。” 柳木说道“这个老贱人,怎么这时候她还有脸回来搅扰你们。再说我与紫嫣又不曾拜堂成亲,在外人看来我们二人不过是住到一块儿罢了,她并不算是柳家的人,这房契地契我早已过到紫嫣名下,她就算是告到衙门又能如何。” 香芸说道“本应是如此的,可传来你死讯之后,紫嫣以未亡人的身份为你守孝,老爷更是昭告外人认紫嫣和絮儿入柳家族谱,紫嫣堂堂正正的成了柳家的儿媳妇,如此一来,二夫人闹得也就不无道理了。” 柳木骂道,“真是家门不幸,我爹怎么就招了这么个扫把星进门呢。” 香芸叹气说道“可倒是苦了二少爷了。” “柳林现在如何了?” “二少爷始终觉得家中遭此劫难与他有关,自打从京城回来就一直自责自己当日被许弓所骗害了大家。谁知经二夫人这么一闹,二少爷竟然出了家。二夫人寻死觅活的去寺庙里哭闹了好一段时间,见劝不动二少爷,也就死心了,打那之后再也没出现过。” “出家……”柳木叹了口气,“也好,难得清静。” 柳木来到寺庙,已经剃了度的柳林正跪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另一只手捻着佛珠,嘴里念着经文,“二弟。” 听到柳木的声音,柳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起身转向柳木,释然的一笑,“大哥……太好了,你还活着。” 柳木快步走上前,扶住柳林双臂,上下打量着柳林,这‘兄弟’二人从小到大好像从未像现在这般亲近过。柳木说道“如今家仇得报,柳家得以尘缘昭雪,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二弟,跟我回家吧,再去北方找到叶儿,咱们一家就团圆了。” 柳林说道“大哥,我不回去了,知道你还活着,我也就安心了。” 柳木说道“爹走了,可是家不能散,我从来就无心生意上的事情,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弟,柳家的家业还要交给你。”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36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林苦笑“大哥,我从来就不想和你争什么,我以前只是嫉妒你,我拼命的读书并不是因为我真的想考取功名,我只是想讨爹的欢心。可是如今看来,倒是觉得这些都没什么意义了。大哥,我是真的想留在这里余生青灯古佛相伴,你不必再劝我了。” 柳木见柳林心意已决,也不再相劝,“好,那照顾好自己。我也打算离开金陵,等找到新的地方安顿好了,我会写信给你。” 柳林一把握住柳木的手臂,“大哥,一定要找到咱们的妹妹。” 柳木重重的点了点头笑道,“若是日后云游四海,记得去看我和叶儿。” 柳林亦是点了点头,又重复说道“你多保重,找到叶儿,照顾好她,我就剩下你们这两个亲人了,俗世中,我就剩下你们这两个人惦念了。” 皇上将当日没收的柳家房屋田地如数归还,柳木变卖城中的店铺,又将城外的田地分给当地农民,而后一把火将柳家大宅付之一炬,带着柳絮、紫嫣、香芸和添油加醋等人离开了金陵。 听说柳家那场大火足足烧了两天两夜,被大火洗礼过的残垣断壁鉴证了柳家的大起大落,柳木从一个无所事事的混混到为民请命的父母官,再经历了家破人亡报仇雪恨,这一切也成了金陵百姓口中的传奇故事。从此,柳木彻底成了金陵百姓记忆中的人物,再也没有出现在金陵。 金陵城外,官道的岔路上,冬露对秋霜说道“我怕你一个人路上不安全。只可惜我如今有孕在身,行动不便,不能和你一起上路。不如你等我……”原来冬露已经和添油成亲,看着肚子想必腹中胎儿至少也有五个月了。 秋霜说道“你放心,这么些年我跟小姐也学了些拳脚功夫,还有小姐教我的暗器,只怕一般的毛贼也不是我的对手。小姐也真是的,丢下我一个人去了京城不说,还一声不响的独自回了峨眉山。如今小姐一个人,没人侍奉她,我得赶快赶回去才是。” 听秋霜冬露二人谈话,柳木不禁想起与俞婉然在一起的过往,对秋霜说道“不如……不如你先跟我们一起上路,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等我们找到地方安顿好了,你再去找你家小姐,到时候让添油加醋他们和你一起去,人多上路我也放心一些。”大家自然都听得出来柳木是想让秋霜告诉俞婉然他们会去哪里安顿下来。 秋霜没好气的说道“不劳烦柳公子费心了,有你那两个笨手笨脚的伙计一起上路,还不如我一个人上路更安心。” “难道你不想看看冬露的孩子吗。”柳木又急忙说道。 秋霜说道“等冬露的孩子出世后,她自然会带孩子回峨眉山看望我家小姐的,这就不劳烦柳公子操心了。” “可是……”柳木还要说什么,却被秋霜打断,秋霜说道“我家小姐不比有些人,红颜知己一大堆,走到哪里都有人前呼后拥的照顾着。我不放心我们家小姐一个人在山上孤苦伶仃没人照顾,我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那……替我向你们家小姐问好。”柳木想挽留秋霜些时日,或者是在等着秋霜邀请她一同上路,可见秋霜如此,也就找不出什么理由再挽留对方了。 秋霜并未理会,只和众人道别,打马离去。 香芸说道“既然还惦念着,当初为何不执意留住少奶奶呢。” “她执意要走,我又岂能留得住。或许离开我,她能生活的更开心吧。” 香芸又问“那曾姑娘呢,离开京城时可曾和她道过别。” 柳木摇头,“希望她不要再找到我了。” “可是曾姑娘对你情深义重,难道你不明白吗。” 柳木说道“就是明白她对我的情深义重,所以我才必须不辞而别。她应该有她自己的生活,我不能再如此搅扰她了。” 忽听几个路过的刚从金陵出来的菜农说道“柳家着大火了,火势很凶呢,看样子只怕是扑不灭了,擎等着烧落架吧。” “也不知里面的人都跑出来了没,这大家大业的,说没就没了。” “我看到还有好些个人跑进火场里呢,说是想进去捡些值钱物件。这可真成了趁火打劫了。” 众人望向城里,远处有浓烟升起,香芸说道“失而复得的柳家几代人的心血,你险些丢了性命才又夺回来的家业,就这么一把火烧了,你真的舍得吗。” “你以为皇上把这些东西还给咱们就算是皆大欢喜了吗,我设局搬到了冯良等人,朝中有那么多官员受到牵连,有的满门抄斩,有的发配边疆,那些被贬谪罢官没收财产的官员,算来已经是运气好的了。只要不离开金陵,我便一辈子都不能安安稳稳的生活,若是不舍了这些,我又如何能安心的过下半生。我爹当年那么风光,大半个金陵都是他的,可死前不也那般惨淡。若不是有你和曾青帮忙,只怕我爹向那些乞丐一样无人问津惨死在巷子里也是不无可能。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不要也罢。我如今只希望能找到一个安静的小城,平平安安的和你们过完下半生。” “爹,我们去哪儿?”马车里,柳絮枕在柳木腿上问道。 柳木抚了抚柳絮的头发,笑道“爹带你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 柳絮又问道“那到了好玩儿的地方娘就能醒吗?” 柳木看着马车中依旧熟睡的紫嫣,点头说道“一定能。”说罢仰起头靠坐在马车里,闭起眼睛,哼起小时候香芸常给自己哼唱的不知名的曲子,另一只手抚着柳絮的背哄其入睡。 第129章 柳木等人走走停停的走了大半年,终于找到一处满意的地方落了脚…冬露和添油的孩子生在了路上,因此取名柳路生。柳木在城中盘了一家客栈,众人又像从前那样,整日打打闹闹的在客栈里忙碌着。 “你记不记得在金陵的时候,我们说过一起离开那里,到一个民风淳朴的小镇,买几间铺子,做些小营生,你不嫁人,我不娶妻,我们还可以一起生活相互照应。现在当初设想的东西都有了,只要你醒来,我们就可以一起生活了。紫嫣,我已经失去太多亲人了,我不想你也像他们那样离开我。如今我只想你能快些醒来,咱们和絮儿一起开开心心的生活,看着她平平安安的长大。” “这么大人了还哭哭啼啼的,小心紫嫣听了会笑话你。”香芸从后面走过来说道。 柳木一边擦眼睛一边说“谁哭了,不过是今天这太阳太晃眼给我晒出了眼泪。” 第二年,春暖花开的季节,柳木和不三在账房里核对着客栈的账目,不三说道“少爷,这几个月生意也太惨淡了。你瞧,这点儿银子,连咱们过去在金陵一个月收入的百分之一都不如。” 柳木笑道“不要心急,生意都是一点一点做起来的,哪有一口吃个胖子的。这如今只有一间客栈,怎么和金陵当初那么多铺子比,再说金陵那些产业不也都是祖祖辈辈经营了多少年才攒下来的。” “爹!爹!”还没看见人,就听见柳絮的喊声传了过来,只见柳絮跑的小脸通红,“爹!” 柳木放下手中的笔,擦了擦柳絮额头上的汗珠,满目宠溺的看着柳絮,“什么事,怎么跑的这么慌张。” “娘醒了!”柳絮挥舞着手说道。 柳木只以为柳絮是在开玩笑,也并未当真。过去每次柳木不开心的时候,柳絮都会这样逗她,虽然每次柳木都会很失望,都看见柳絮那小模样,又忍不住责怪。柳絮毕竟是小孩子,三番五次的竟以为这样真的能让柳木开心。时间久了柳木倒也习惯了柳絮总是这么逗自己。 “好好好,醒了就好。”柳木无奈的笑了笑,“爹爹和三叔还有账目要核对,等一会儿爹忙完了这些就去找你玩儿,好不好。” 见柳木不为所动,柳絮拉起柳木的手就要往外跑,“爹,你随我去看看嘛,娘真的醒了。”柳木拗不过柳絮,只得随着她去了。 谁知刚走进后院,就看见一女子正跨出房门……紫嫣扶着门框,似是有些站不稳,正笑意盈盈的看着柳木。 柳木三两步跑过去,急忙扶住紫嫣,上下打量着对方,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出一个字来,只剩下了傻笑。 紫嫣看着此时傻里傻气的柳木,笑问“我睡了多久了?” 柳木回答,“睡了很久,久到我都怕你醒了会忘了我的样子。” 紫嫣笑道“可是竟没有一天是睡得安稳的,你整日在我耳边唠叨个没完,我若是再不醒来,只怕都要被你唠叨的耳朵长茧了。” 柳木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听见我的声音一定会醒的。” 忽听柳絮在后面喊道“香芸姑姑,你看,娘真的醒了呢。” 自打紫嫣醒了之后,附近的人都知道这客栈多了个老板娘。虽然她二人在外人看来是夫妻,但紫嫣却再没提过成亲的事情。一日紫嫣在收拾柳木衣物时,在衣柜中衣服的最下面发现了一枚飞镖,那飞镖当年在刑场上的时候紫嫣曾见过的,那是俞婉然的暗器,她亲眼见过俞婉然用一模一样的飞镖杀了刑场的官兵。紫嫣见了这飞镖,知道柳木心中对俞婉然还是有所惦念,遂对她二人成亲一事也就没再提过。 紫嫣从后院走进客栈,见众人愁眉苦脸的坐在大堂里,唯有柳木一人逗着柳絮玩儿得开心。加醋说道“咱们这都快半个月了,除了零星几个过路的客商投宿,再也没什么客人了。再这样岂不是要关门大吉了。” 柳木笑道“咱们这客栈无人光顾是正常的,若是车马盈门那才奇怪呢。这里一不是什么经商通货的要道,二又没有什么值得外地人来游玩的风景古迹,所以没人来投宿也是很正常的。再说,厨子的手艺又一般,没什么招牌菜,自然来喝酒的客人也就少了。” “姑爷,那您倒是想想办法呀,再这样下去,咱们岂不是要做赔本买卖了。”冬露一边说一边哄着怀中的婴儿。 添油说道“都怪我,学了这么久炒菜手艺也不长进。” 柳木笑道“你们太心急了,生意哪是一天就做大的呢。” 紫嫣说道“我有个想法,不过不知是否行得通。” “什么办法!”众人异口同声。 紫嫣说道“我娘家祖上是酿酒的,前朝时还曾被宫中选中过贡酒。可惜后来没有人继承祖辈留下来的手艺,从我祖父开始这酿酒的手艺就断了。我曾祖父晚年生气儿女不孝,临终前就将祖传的酿酒秘方都给了我娘。我娘本是想开酒坊重振祖业,可惜早故。娘临终前又把这些祖传的酿酒方子给了我,只告诉我要保管好,千万不能让别人拿了去。那时候我还小,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只记得娘的临终遗言,知道这是很重要的东西,舅舅把我卖去青楼的时候,这是我藏在衣襟里唯一从家里带出的东西了。这些日子收拾从前的东西才又将这些秘方找出,不知能不能用一用呢。” 有了紫嫣的秘方,一时间客栈几乎变成了酒坊。就连柳木这样见多了好酒的人都对紫嫣酿的酒赞不绝口。柳木从酒窖里搬了两坛酒放在柜台旁,说道“你瞧,自打有了你酿的酒,咱们客栈的生意不知好了多少倍呢。新的酒坊马上就要盖好了,看这样子下个月就可以开张了。我们祖祖辈辈做了几辈子的买卖,可还从没有开过酒坊呢,不想这做酒的生意竟然这样赚钱,不过说来还都是因为紫嫣老板你的手艺好,酿出来的就好喝。看来以后我要给紫嫣老板打工了,到时候紫嫣老板可别把我这笨手笨脚的伙计给裁了才好。” 紫嫣一边打着算盘,一边笑道“少贫嘴,快去酒窖取六坛百花酿,一会儿送到绸缎庄的赵老板的府上去。” “我前些阵子见过赵老板,走起路一瘸一拐的说是得了痛风,听说得了那病是不能喝酒的,怎么一下子要了这么多的酒。” 紫嫣说道“听说是赵家的老太爷过寿,赵老爷要在府上设宴。” 癫然浮生[GL]_分节阅读_137 癫然浮生[GL] 作者:望无忧 柳木瞥向墙角处坐着的人,那男子一脸的络腮胡,一大早就见他坐在墙角一个人独自喝酒,只觉得这人看起来有些面熟,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紫嫣对柳木说道“愣在那儿做什么呢,还不快去酒窖,小心动作慢了这个月不给你工钱。” “好嘞!”柳木应声,又对着后院大喊“添油加醋,跟我去酒窖!” “这是前些日子在赌坊里输给你家柳兄弟的银子。那日输的多了些,手头上没什么钱了,就欠柳兄弟的账,今日生意好,不到中午就把铺子里的肉都卖光了,这不马上就跑来还钱来了。”一个五大三粗挺着大肚子的中年汉子正客客气气的和柜台里的紫嫣说着什么。 柳木从酒窖回来听到这声音,暗叫不好,想急忙过去岔开那屠夫的话,不想屠夫见了柳木急忙喊道“柳兄弟,我还钱来了!” 柳木讪笑道“哎呀,几两银子,着什么急嘛,你还亲自送来了,改日我顺路去取就好了。” 屠夫笑道“欠了你的赌债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还能劳烦你再亲自去取呢。对了,还有件事我还没登门道谢呢。” 一听屠夫这么说,柳木急忙说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不提也罢。” 谁知这屠夫倒是个实在人,非要说完了不可,“哎呀,这可是救了命的大事,怎么能说不足挂齿呢。前些日子我妹妹落水,还多亏你救了她,虽说那嘴对嘴救人的法子在你们汉人眼里有些不合礼数,不过我们关外人也不讲究那个,肌肤之亲总比没命了强。我妹妹知道你喜欢吃酱牛肉,这不,还特意让我给你带了一块儿最好的牛肉来。”屠夫将酱牛肉塞进柳木手中,拍了拍柳木的肩膀,笑道“这是我妹妹亲手做的呢。那丫头还说呢,以后嫁人就要找个她柳大哥你这样的,人长的英俊,头脑聪明,行事仗义,待人又和蔼,镇上但凡接触过柳兄弟的,就没有不说你好的。”柳木本就苍白的脸上这下更无半点血色了。柳木擦了下额头的冷汗,又偷瞄了紫嫣一眼。屠夫倒也发现了柳木的异样,这才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屠夫尴尬的说道“我出来太久了,也该回家了。柳兄弟,你们先忙着,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屠夫走后,柳木满脸讨好的将屠夫还她的碎银子放进了紫嫣手里。赔笑着说道“这个可能是前两年你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我借给张屠夫的,他也真是的,过了这么久才想起来还我。” 紫嫣看着柳木,说道“那个嘴对嘴救人的法子,听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一会儿我去问问香芸姐,到底是怎么个救人的方法,医书上可有写过。” “啊,是还是在护国寺那个时候疯和尚告诉我的呢,说是人在溺水之后,有时候其实并没有死,只是呛了水,差那么一口气没上来。这个时候要是有人能用嘴送给她一口气,也就能把她救活了。不信你去问香芸,她博览医术,知道不少稀奇古怪的偏方,也一定知道这个的。”又岔开话题说道“香芸那边的药铺看样子也快完工了。有你这酿酒的手艺,再加上香芸的医术,让香芸帮咱们配些滋补养生的药酒出来,想必一定会卖的好。啊呀,我怎么没想到药膳呢……” 忽听身后一人喊道“小二,把你们家最好的酒给我出来!” 柳木听了这声音一愣,急忙回过头去,只见一披散着头发的男子正风尘仆仆的跨进客栈。 “疯和尚!”柳木一个健步窜过去一把扯住了行痴的衣袖,“你怎么来了!” 行痴骂道“我赶了一夜的路,口都渴死了,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还不快把你们这儿的好酒拿出来给我解解渴。” “好好好!我这就去!”柳木急忙招呼着行痴坐下,又拿了一坛酒过来。 行痴坐在桌前连喝了几大碗才顾得上理会柳木。“你小子一夜之间就音信全无,去哪儿了也不告诉我,等我赶到金陵的时候,你们柳家都烧得只剩围墙了。” 柳木大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冯家虽说是落败了,可那些受到牵连的党羽又岂能轻易就此罢手。我不赶快离开金陵,难道要等着他们上门寻仇吗。当时想着走的越快越好,也就来不及等你了。到这里安顿好了,又不知该去哪里送信给你。后来就想着等过些时日去护国寺后山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呢。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呢?” 行痴哼了一声,说道“还好和尚我鼻子好使,闻着香味就找过来了。离开金陵之后我一直在四处找你,途中还遇到了也在四处找你的曾姑娘,后来她说你会不会是和她的师姐回峨眉山了,我们就又一起去了峨眉山,谁知到了峨眉山只看见了俞姑娘,这才知道你们并没在一起。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想去关外放羊,我就又去了趟关外,你猜我在关外看见谁了?” 一时间柳木也想不出什么人了,只看着行痴等他说答案。 行痴说道“我看见你的妹妹柳叶了,还有你的妹夫,当初在你衙门里当差的那个捕头。” “什么,你看见柳叶了!”柳木忙把酒碗放在桌上,碗中的酒洒了大半出来,“柳叶现在在哪儿?她过得怎么样?” “哎呀,你别着急。柳叶现在过得很好,我看你们柳家也就你妹妹继承了你爹的生意头脑,在关外开了几间铺子,做起了掌柜的,生意做得顺风顺水的,还和关内的汉人做起了生意,将关外的牛羊大量卖给关内的汉人。那小捕头整天像个小伙计似的忙前忙后的,小夫妻恩爱的不得了呢。” “那就好,那就好,过些日子我就去看他们。总算是知道叶儿的下落了。”柳木一边点头,一边拿起酒碗喝了口酒。 行痴接着说道“后来在途中遇到一伙客商,他们随行带着几坛酒,我闻到酒香就知道这是好酒了,可他们不卖我,问他们这酒是从哪儿来的,他们又不告诉我,我就只得假装攀谈问他们从哪儿来到哪儿去,这不顺着他们说过的路线一路就找到这儿了。不想这酒竟是出自你的酒楼。” 柳木笑道“这还不是多亏了紫嫣,都是她娘家的祖传酿酒秘方,一会儿我带你去酒窖,里面有好多好酒呢。” “紫嫣?”行痴一下子跳了起来,“对呀对呀。”一边说一边跑到柜台旁边,一把抓起紫嫣的手腕摸着对方的脉搏,紫嫣对行痴这疯疯癫癫的行为也是早有耳闻的,不然定会被这人吓到。行痴说道“真是神了,我从没见过活死人还能活过来的。” 紫嫣笑道“这还不是香芸姐的医术高明。我先去后面忙了,你们许久未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的,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紫嫣知道柳木一定有许多想要向行痴打听的事情,只怕自己在这里柳木也不好开口,索性找个借口先离开了。 行痴自言自语“真是神了,真是神了,活死人竟然活过来了。不行不行,我一定要见见香芸姑娘,看来这丫头的医术比我还高明很多呢。过去但凡是变成活死人的也就只有等死了,可紫嫣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活过来的活死人。就连宫中的御医也没听说过历朝历代有哪个治醒过活死人的。” 柳木不再理会唠唠叨叨的行痴,只问道“婉然和曾青还好吧。” 行痴急忙坐下,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无情,总会惦念她们的。俞姑娘在峨眉山,说是为了清修,可整日愁眉苦脸,你见过哪个清修之人是那般愁容的。” 虽说柳木心中难过,但也只说道“经历了这么多事,想必婉然也要适应一段时间的吧。”又问“曾青呢,她现在如何了,曾丞相还好吧。” “曾姑娘嘛……要想知道曾姑娘过得怎么样,你何不问她自己。”说完看向墙角的那人。 柳木顺着行痴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那男子依旧自顾自的喝着酒,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样子。 柳木走过去,试探着坐在那人旁边,那人抬头看了柳木一眼,不再理会柳木,只将碗中的酒倒满,柳木端详了那人半天,突然一笑,一把将那人脸上的络腮胡扯了下来,“果然是你!” 柳木这胡子扯的突然,痛得曾青忍不住叫出了声,“哎呀,”曾青将酒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说道“你呀,眼睛真是越来越不管用了,我昨天就住在你这店里了,你从我身边来来回回的走了多少次也没认出我来。” 柳木一边扯着曾青脸上的胡子一边说道“瞧你这胡子,粘得像个猴子成精了似的,这么难看,谁会想多看你两眼猜你是谁呢。” 曾青说道“你当日在京城不辞而别,我好不容易说服了我爹让我去找你,可我到了金陵,你早已不知所踪。还说什么好兄弟,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讲义气的兄弟。偷偷摸摸的就走了,难道怕本小姐强迫你留下来成亲吗!” 看曾青这满脸的胡子的样子自称本小姐,柳木忍不住笑了出来,“当日事出突然,走得匆忙,就没来得及和你道别。” 曾青怒道“你还有心情笑。就算你当日真的是事出突然来不及和我道别,可好歹也给我写封书信让我知道你在哪儿,是死是活。你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柳木说道“好了曾青,你看,柳大哥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呢。这回你可以回到京城安安心心的做你的相府大小姐了吧。我早就说过我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死的。” “怎么,我刚来你就要赶我走啊。”曾青提高了声音问道。 柳木说道“怎么会呢,咱们这么久没见,我巴不得多和你聊聊天叙叙旧呢。我只不过是怕你出来的太久,曾丞相会担心你,所以想你早些回家,他老人家也能放心。”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本小姐这次来了就没打算再回去。”曾青说着还挑衅似的朝柳木挑了挑眉毛。 柳木忙说“什么,不回去了!你不回去曾丞相不是得急死了。” 曾青笑道“别总丞相丞相的了,我爹已经向皇上上奏请示告老归田了。他说要找一个民风淳朴气候宜人的地方养老呢。我看这里不错,不如就让我爹搬来这里吧。” 柳木忙说“京城到这里一路舟车劳顿的,曾丞相年龄也大了,只怕吃不消的。” “我爹一路上有人照顾着,马车内也是舒舒服服的,哪里舟车劳顿了。我今天一早已经差人给我爹送信了。我昨日在城中看中了一间宅子,一会儿过了晌午就去衙门交银子取房契。哦,对了,就是你西街宅子旁边的那个。这回咱们还成邻居了呢。”曾青一脸狡黠的看着柳木。 “你……你……”柳木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得一声哀叹。 曾青说道“若是俞师姐搬来这里,只怕你就不会是这幅苦大仇深的模样了吧。” “婉然……你是说……”柳木疑惑的看着曾青。 忽听外面传来秋霜的声音,“小姐,按照冬露信中所写一定就是这里了。” 柳木循声望去,只见那人正踏进客栈,正如那年在街市初见之时,只不过此刻的面容却少了当年的冷漠。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不是最初设定的结局 写到后面又觉得下不去笔了 不如留一个开放式结局 大家自己相像他们最后的归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