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储备粮成了我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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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怪储备粮成了我老公》作者：一叶菩提【完结+番外】
    文案：
    上古凶兽萧灼凶残霸道，众妖无不闻之丧胆。
    谁知一觉睡醒，洞府没了，手下妖没了，山头被开发成景区，他最爱吃的龙也一头都找不到了。
    穷的叮当响的萧灼只能下山找妖填饱肚子。
    还没找着就被妖管局抓了。
    来抓他的是头特别好吃的龙，萧灼一见就喜欢上了。
    郑擎被迫成了某大妖的监护妖，并怀疑大妖疑似暗恋他。
    没事就对他笑，摸摸他，碰碰他。
    作为天地间最后一头龙，郑擎嗤之以鼻：就是全世界妖都死光了，他也绝不会喜欢这头粗鄙无礼还吃妖的凶兽。
    ……
    后来。
    郑擎：超级可爱啊啊啊。
    ps：
    1.山海经系列，各种大妖小妖出没。目标甜爽无虐。
    2.cp：占有欲强脑补神兽攻x一穷二白贪吃凶兽受
    3.不合理的地方都是私设。
    内容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灼 ┃ 配角：郑擎 ┃ 其它：下篇开→跟阎王冥婚后我爆火了
    一句话简介：神兽攻VS凶兽受。
    立意：作为妖，也要努力工作、积极向上，为维护两界和平而奋斗。
    第1章
    六月刚过，气候逐渐炎热起来。
    凌晨一点，荒无人烟的山林静寂无声，偶尔有风袭来，吹得帐篷微微晃荡。
    帐篷的门紧闭，里边亮起昏暗的光，隐隐能看到映在帐篷上的几道人影。
    “……你们还别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这座山真封印着妖怪，还是只大妖。据说那大妖蛇身虎头，长着十几条腿，见人就吃，极其凶残暴虐。不然雁回山怎么别处都开放，偏这座山不准人进？那是因为一旦大妖封印解除，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帐篷内，戴着黑框眼镜的赵宇神秘兮兮地说着。
    沈捷趴在男友朱慕严怀里，噗嗤笑道：“赵宇，你编故事也编个像点的，建国后不准成精忘了吗？还妖呢。妖在哪？你让他出来，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爱信不信。”赵宇哼道。视线随后又转向身旁始终沉默的屈尤至：“屈哥，你今晚怎么一句话不说？你觉得世上有妖吗？”
    “当然有。”屈尤至低着头，嗓音极寒：“雁回山封着的是妖主，他能带领妖族重新统治这世界。”
    “还妖主哈哈哈哈……”
    “老屈你别被赵宇洗脑了，你不是无神论者吗？”
    “……”
    帐篷内爆发阵阵哄笑声，笑着笑着，沈捷却突然指着帐篷外发出惊慌尖叫。
    三人顺着沈捷所指的地方看去，才发现帐篷外不知何时竟站了个人。
    众人顿时紧张起来，难道他们偷偷进山被人发现了？
    朱慕严身材健壮，把沈捷护在身后，率先走过去拉开帐篷门。
    随着帐篷被缓缓拉开，众人心情紧张到极致，寒毛都根根竖立着。
    但等帐篷拉开，众人又顷刻瞪大了眼。帐篷外站着的是个极漂亮的青年，穿着复古的白袍，长发漆黑柔软，用根红丝带随意绑束着。青年身材瘦削，肤色极白，毫无半分瑕疵，那双黝黑的眼干净且动人，宛若浩瀚宇宙的银河星辰。
    朱慕严打量着青年，蓦地松了口气。这青年看着柔柔弱弱，恐怕他一拳就能打趴下，实在不足为惧。
    “你是谁？”朱慕严问。
    “萧灼。”青年嗓音清冽，尤为动听。他边说视线边越过众人看向屈尤志，微微一笑道：“我是来找他的。”
    屈尤志闻声抬起头，眼底满是妖异。
    赵宇顿时警惕：“你找屈哥干嘛？”
    “还能干嘛？”萧灼勾起唇角，笑容邪气十足：“自是因为饿了。”
    赵宇不解愣住。萧灼却没等他们想通饿了跟屈尤志之间的关系，刹那便消失在原地，须臾拎着还没来得及反抗的屈尤志奔进旁边黑暗的丛林深处。
    萧灼速度极快，朱慕严跟沈捷只觉一阵风刮过，瞬间都懵了。
    还是赵宇最先反应过来，崩溃道：“操！他把屈哥抓走了！”
    “还说要吃了屈哥。”
    “这个萧灼是人是鬼啊？”
    “报警，赶紧报警。”朱慕严脸色难看：“小婕留这等警察，赵宇我们去追。”
    沈捷惊慌失措，连忙哆哆嗦嗦掏出手机。
    朱慕严跟赵宇拔腿冲进丛林，却已经看不到萧灼跟屈尤志的身影。
    就在此时，朱慕严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他心烦意乱，哪还有心情接电话，拿起来就想掐断，却突然发现那来电人正是屈尤志。
    朱慕严连忙接通。
    手机那头，屈尤志语气满是惊惧后怕，说他下午去摄影时碰到怪物，还被咬伤了，要不是他反应快用沙迷住怪物眼睛，现在没准都被怪物给吃了。但他虽说保住命，却也很快昏迷过去，现在才刚醒过来，又问朱慕严他们在哪，怎么都没去找他。
    朱慕严沉默着听完，随后又跟赵宇说了这怪事。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毛骨悚然，背脊发凉。屈尤志既然刚醒过来，那今晚一直跟他们在一起的又是什么东西？
    难道还真有妖不成？
    丛林漆黑幽静，远处忽地有残影疾速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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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停住脚步，随手把屈尤志扔了出去，落地发出“嘭”的巨响。
    等“屈尤志”从坑底站起身时，已经化为一头形如牛的凶兽。牛身，牛蹄，人眼竖在额头中央，坚硬的四只牛角微微蜷曲，牛鼻往外喷出愤怒的鼻息。
    萧灼一语道破：“诸怀。”
    他面对眼前这头三米多高的凶猛巨兽，表情却依然镇定，没有丝毫惊慌。
    “你不是人类。”诸怀低头，独眼俯瞰着萧灼，犹如看着蝼蚁：“哪来的小妖，敢挡本大王的路。活腻了是吧？”
    他没能看穿萧灼根脚，却也并不在意。有些小妖妖力太弱或是靠天道机缘修炼成妖的，看不透根脚也很正常。
    萧灼摇摇头，纠正道：“我可没挡你的路。我只是饿了，而你又刚好出现。”
    诸怀震惊不敢置信：“你想吃我？”
    他从沉睡中醒来后，众妖见到他无不诚惶诚恐、恭敬有加，还从没妖怪敢说吃他的话。
    “你应该吃过不少人，因果报应，吃你不违天道。”萧灼说着眼底还流露一丝嫌弃：“诸怀肉又硬又酸，实在难吃。但我太久没吃东西了，聊胜于无吧。”
    诸怀从没见过如此嚣张狂妄的妖，吃他肉，还敢嫌他肉难吃。
    他顿时气疯了，也不再多说，气势汹汹直奔萧灼而来。诸怀皮肉坚硬如铁，力大无穷。他决定踩碎这头小妖，用小妖替代人类来填饱肚子。
    萧灼衣袍被猎猎疾风刮起，却仍不慌不乱，只在诸怀冲到身前时，忽地伸手抓住诸怀弯曲的牛角，随后猛地掰断了那两根牛角。
    牛角断裂，诸怀发出痛苦又愤怒的吼叫，旋即催动全身妖力攻向萧灼。
    萧灼看了眼诸怀，漫不经心地跃起，一脚把诸怀狠狠踹进了地底。
    诸怀趴在深坑底，牛头肿成猪头，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怕是位妖力高深莫测的大妖。临昏迷前，他甚至还听到萧灼纠结的低喃：“是烤诸怀还是煮诸怀？烤的肉应该更香……”
    诸怀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萧灼刚刚生好火。火势凶猛，猎猎作响。诸怀惊惧交加，仿佛都能闻到他肉烤出的味道。
    他顿时就后悔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费尽心思地从妖管局逃走了。
    想到这里，诸怀忽地愣了下，心底转而又升起一丝希望。对啊，还有妖管局，他怎么把这给忘了。现在吃妖可是违反妖法的。
    诸怀边想边去看萧灼，发现对方并未注意他，连忙用牛尾悄悄勾过手机，迅速拨通了妖管局的报警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诸怀立刻扯着嗓子凄厉求救道：“喂，妖管局吗？救命啊！有妖吃妖了……”
    比起被烤着吃掉，他宁愿被妖管局抓住关起来啊！
    萧灼拿树枝拨弄着火堆，边侧头去看诸怀，视线很快落在那铁疙瘩上。他眨眨眼，很困惑地歪了下头——那是什么东西？他怎么从没见过？诸怀又是在跟谁求救？
    但都到嘴的食物，无论是谁都休想从他这抢走。
    海城妖管局。
    凌晨，妖管局整座高耸大厦都被沉沉黑暗笼罩着，唯独特战处还亮着灯。
    会议室，胡菀菀听着两只熊妖汇报诸怀逃走的事，气得九条尾巴都炸毛了。
    “诸怀都被老大捆成那样了，就只让你们负责押送，你们都能让他逃走。你们说说，你们还能干点什么？！”
    “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诸怀身为上古凶兽，残忍凶狠，这些年没少害人，还最爱变着花样玩弄折磨人，以人痛苦为乐。我们跟人族的矛盾越来越大，他的功劳首当其冲。当初为了抓住诸怀，我们费了多少劲？还请老大亲自出马的。现在诸怀跑了，他再去害人怎么办？若再多出几条人命，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黎华青脸色也很难看：“诸怀并非普通妖怪，就算能找到，我们也很难对付，只能联系老大了。”
    胡菀菀发愁地捧着脸，炸着九条尾巴，想到来自老大的嘲讽，顿时整只狐都不好了。
    也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敲响。
    祝余站在门边，在众妖的眼神注视下，表情极其复杂难言地道：“有诸怀的消息了。”
    胡菀菀连忙发问：“什么消息？诸怀吃人了，还是发现他的行踪了？”
    “都不是。”祝余满脸怀疑人生地道：“就在刚才，诸怀主动打来电话，报案说有大妖要吃他，是特地向我们求救的。”
    “求救？”胡菀菀怀疑她是不是幻听了。
    诸怀乃是上古凶兽，妖力强横，普通的妖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连自己也很难抓住他。所以到底是什么大妖，竟能把诸怀吓得跟妖管局求救？
    胡菀菀有种直觉，那大妖绝不是善茬，没准比诸怀还要凶残百倍。
    “赶紧联系老大。”胡菀菀瞬间如临大敌道：“又有大妖现世了，这位比诸怀还凶！”
    距海城千里之外的深海，海浪翻滚。海底，无数鱼虾匆匆四处逃窜。
    鱼虾逃窜后的海域，体型庞大的钩蛇转瞬即至。钩蛇长二十多米，蛇身覆盖着鳞片，身侧满是坚硬冰冷的尖刺，尾部巨大冷硬的弯钩满是危险气息。
    钩蛇危险凶猛，擅躲在水中用尾钩钩住猎物，吞食海岸的人族或妖族。
    然而此刻，他却显然成了别人的猎物。钩蛇腹部受伤，猩红的血染红游过之地。他逃的极快，转瞬就消失在视线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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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钩蛇身后，海水翻涌犹如巨浪。一头金色巨龙紧随其后，灿金色的瞳眸紧盯着狼狈逃窜的钩蛇。巨龙背生双翼，浑身覆盖着坚不可摧的龙鳞。龙尾轻轻摆动，下一秒，钩蛇便从海中被猛地拍了出去。
    巨龙紧跟着蹿出海面，又是一个强力的甩尾，把钩蛇狠狠拍进岸边的海滩。
    钩蛇连遭重击，趴在坑底已经毫无反抗之力。
    郑擎落地化为人形。他身材高大，笔挺讲究的黑色衬衣裹着结实坚硬的肌肉。衬衫每颗纽扣都扣得整整齐齐，没有半点紊乱。
    他看都没看钩蛇一眼，而是很仔细地把衣领整理好，接着又取出一直吵个不停的手机，嗓音低沉：“说。”
    “……吃诸怀的大妖？”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有存稿，稳定日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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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海经·北山经》记载：“有兽焉，其状如牛而四角、人目、彘耳，其名曰诸怀，其音如鸣雁，是食人。”
    第2章
    诸怀凶狠异常，那能轻易制服诸怀还企图吃掉他的大妖，顿时让郑擎认真起来。这种大妖妖力强大，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致使生灵涂炭。
    只希望别又是诸怀那样的激进派，整天就知道挑起妖族跟人族的争端，否则又有场架要打了。
    郑擎没多耽搁，把钩蛇交给附近的妖管局，也顾不上妖族新颁发的妖类严禁高空飞行的禁令，直接化为龙形赶往雁回山。
    滚滚云层之中，巨龙覆盖着坚硬龙鳞的身躯威严无比，背脊庞大的双翼肆意伸展，刹那遮天蔽日，很快就抵达雁回山上空。
    与此同时，刚重新生好火搭好烤架准备弄死诸怀的萧灼动作忽地一顿，旋即双眼猛地亮了起来。
    他闻到了，是久违的龙的味道。作为他食谱最爱的食物，他心心念念做梦都想尝一口龙肉。
    萧灼咽了咽口水，霎时间更饥饿难耐了。
    被萧灼制住无法动弹的诸怀并未察觉龙的气息，还以为萧灼是在馋他，顿时四只牛蹄都软了——妖管局的妖怎么还没到？再不来他就真成烤诸怀了！
    郑擎闻到诸怀的气息，落地却先看到个柔柔弱弱看着人畜无害的青年。青年肤色极白，星眸璀璨，实在是极为好看，饶是郑擎也惊艳到了。
    他没忍住多看了两眼，随后才移开视线。青年外表看起来柔弱纯良，加上并未发觉对方的妖气，郑擎丝毫没怀疑他会是那敢吃诸怀的残暴大妖。
    郑擎环顾四周并没发现别的妖，刚准备问诸怀，诸怀就先激动地跳起来躲到他身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着萧灼控诉：“郑队，你总算来了。就是他，他就是想吃我那妖。你们妖管局不是规定，吃妖也犯法吗？你赶紧把他抓起来吧。”
    换作之前，诸怀肯定万万想不到，他这头凶兽还有见到郑擎如见到亲人的一天。归根结底还是眼前这大妖太凶残可怕，连上古凶兽都敢吃。
    郑擎难掩诧异地看向青年，显然没料到这人会是那超凶的大妖。
    诸怀唯恐郑擎被迷惑，迅速又火上浇油道：“郑队，你可千万别被他这幅纯良无害的模样迷惑，这些都是假象。他超级凶残，超级可怕，你看到那堆火没有？要不是他自己弄熄过一次，我现在没准都被他烤了。像这种作恶多端的妖，你们不把他抓起来，他肯定会为祸人间的。”
    萧灼并未理会诸怀的跳脚控诉，或者说他现在早就顾不上了，他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本能地集中在郑擎身上。
    眼前这头龙闻起来实在太美味了，萧灼很久很久没闻到过这么香的食物。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郑擎，血液都在沸腾叫嚣。
    青年视线实在太过灼热，郑擎哪能注意不到。他顿时皱了皱眉，这大妖什么毛病？没事一直盯着他看干嘛？该不是头脑袋有毛病的妖吧？
    郑擎选择先礼后兵：“我不知道你生在什么时候，又睡了多久，但现在早就不是上古时期。妖族管理法规定，妖族严禁吃妖或吃人。诸怀的确犯下大错，但也应该由妖管局处置。你还是把他交给我吧。”
    “妖管局？”
    “上古时期，颛顼绝地通天后，人界灵气枯竭，无数上古大妖纷纷陨落。现在人族当道，妖族式微。妖管局既为管理众妖，也是为维护妖族跟人族的和平相处。”
    萧灼沉默半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诸怀急道：“郑队，你跟他说这些干嘛？没用的。他连妖都敢吃，那肯定是十恶不赦……”
    他还盼着郑擎跟萧灼赶紧打起来，最好能两败俱伤，让他坐收渔翁之利。
    “吵死了。”诸怀话还没说完，就被郑擎不耐烦地踹了脚。
    他其实也不认为萧灼能主动交出诸怀，那些话就是走个流程，连动手的准备都做好了。
    诸怀被踹了脚，却也丝毫不恼，只满心期盼地等着看好戏。
    偏偏他的愿望却落空了。因为就在气氛剑拔弩张，郑擎都准备动手的时候，萧灼忽然很出人意料地点头，十分好脾气地妥协道：“好，给你。”
    这头龙闻起来这么香，吃起来肯定好吃，就是满身的功德，他没办法下手，怕会遭来天劫。没办法只能先养起来了。萧灼对储备粮一贯大方，何况不过一头诸怀，肉又酸又硬，哪能跟这头香喷喷的龙相提并论，所以给就给了，萧灼一点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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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完萧灼甚至还又友好地解释道：“我一般不吃妖的，更不吃人，我就是太饿了。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会遵守那什么妖族管理法，好好做妖的。”
    食物心情越好，闻起来就越香，吃起来也越美味，为此萧灼还是乐意配合的。
    郑擎没料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看着眼前这头知错就改友善配合的大妖，一时陷入沉思——这真是诸怀口中凶残之极的大妖？
    鼻青脸肿的诸怀看看郑擎，又看看萧灼，貌似还想说点什么挑拨离间的话，但嘴还没张开就被萧灼一脚踩进泥里。
    “……”郑擎选择无视，转而道：“那就好。现在世道变化很大，你刚开始可能不习惯，慢慢适应就好。只要不违反妖法，你做什么都行。但现在得先跟我回趟妖管局登记身份。”
    萧灼点头道好，极为配合。
    郑擎紧接着给正赶往雁回山的祝余打电话，简单说了下情况，随后想起什么，又特地多补充了句：“路上再多买点吃的，局里报销。”
    *
    来的路上，祝余一直在做心理建设，毕竟等会要面对的是比诸怀还凶的大妖，他绝不能太怂，给妖管局跟老大丢脸。
    下车前，他还郑重其事地深吸了口气。
    谁知等下了车，却发现老大身旁站着的是个挺好看，看起来一点都不凶的小哥哥。
    “老大。”祝余道，边用眼角余光去瞟那好看的大妖。
    郑擎微皱眉：“慢死了。”说完暴力地把诸怀塞后备箱，就迈着长腿坐进后排。
    祝余撇撇嘴，暗道嫌慢你别让我路上买吃的啊。他腹诽完招呼大妖上车，没想到大妖竟还友好地对他笑了笑。
    他对大妖的好感度瞬间蹭蹭暴涨，现在像这样友善温和的大妖实在不多了啊。比如他们老大，脾气就特别不好，不仅洁癖还抠抠搜搜的。
    “你好，我叫萧灼。”
    祝余没想到大妖会跟他说话，顿时慌张到结巴起来：“您……您好，我叫祝余。”
    萧灼了然道：“有草焉，状如韭而青华，其名祝余，食之不饥。”
    “嗯。”祝余点点头，又连忙解释道：“我一点都不好吃的。”
    萧灼笑了笑：“放心，我不吃草。”
    祝余安心许多，回程途中，或许是萧灼的外貌太具迷惑性，也或许是他极好相处又没大妖的架子，祝余絮絮叨叨地给他科普了挺多东西。
    “……身份证本来是人类发明的，挺好用，所以现在妖族也通用了。有身份证的是合法妖，没身份证的就是黑户，连工作都找不了。”
    “现在妖跟人一起生活，妖都必须隐藏身份，不能被人类发现，也不能随便动用妖力。”
    “为适应人类社会，妖族也早就推出九年义务教育，还办了很多培训班，教妖学习技能。像你这样没文凭没技能的，在人类社会很难生存。现在妖的压力也是很大的，没钱的话，买不起房，买不起车，连媳妇都是娶不到的。”
    萧灼吃着饼干，闻言吓了一跳：“这么惨？”
    “嗯。”祝余辛酸道：“所以想娶媳妇，还是要多赚钱。”
    *
    一行人抵达妖管局时天已大亮，妖管局高耸恢弘的大厦在艳阳下熠熠生辉。
    一楼办事厅往来的妖怪很多，许多窗口还排着长队。现代社会包容性很强，萧灼奇怪的装扮并未引来注视，倒是他那张脸让众妖都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萧灼打量着办事厅，发现这地方有虎妖有羊妖，竟也和平相处着。
    郑擎像有急事，把萧灼交给祝余，就匆忙押着诸怀径直进了电梯。
    祝余先带萧灼去办身份证，哪知突然接到电话说有个急需的文件找不着，没办法只能让萧灼先等一等，他去去就回。
    现代社会变化天翻地覆，萧灼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祝余走后，便晃悠着观察周围。
    走着走着却没注意撞到个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男。
    萧灼正准备道歉，没料油腻男竟已破口大骂：“哪来的乡下妖？走路没长眼睛吗，连你爷爷都没看到。”
    他早就注意到萧灼，对方一看就是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估计也没什么靠山。而且他也感觉不到萧灼的妖气，便认定对方只是个刚从深山跑出来的小妖，压根没放眼底。
    萧灼盯着那油腻男：“道歉。”
    “道个屁的歉，你算哪根葱，知道我是谁吗？荣盛集团的老总是我舅舅……”
    萧灼没给他机会啰嗦，强大的威压迅速释放，油腻男瞬间变脸，刹那只觉得大山压顶，无法支撑地噗通跪地，变成只黑漆漆的老鼠。
    祝余匆匆从远处跑过来，并未关注这只老鼠，望着萧灼满是讶异地恭敬说道：“白泽大人醒了，请您去见他。”
    这事不怪他震惊，毕竟白泽大人沉睡已久，现在突然醒过来，竟一开口就说要见萧灼。能让白泽大人用一个“请”字，这位大妖究竟什么来头？
    萧灼微愣——白泽也还活着？
    他没犹豫地点头，准备去见白泽。脚抬起来前，又垂眸看了眼地面瑟瑟发抖的老鼠，随后毫不留情地一脚踩了上去。
    如今世道果真变了，一只鼠妖，也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
    鼠妖被踩得发出惨叫，连反抗都没敢，迅速拖着半条命惊恐爬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灼：我吃妖但我是个好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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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妖管局大厦总共四十九层，白泽住在第四十八层。电梯疾速上升，很快抵达目的楼层。
    周围很安静，也没有别的妖会来打扰。走廊铺着柔软舒服的地毯，两边墙壁挂着昂贵名画，价值连城。
    祝余领着萧灼敲响这层楼唯一的一扇房门。
    “进来。”房内传出道略为苍老的声音。与此同时，那扇门也自动敞开条缝隙。
    祝余对萧灼做了个请的手势，等萧灼走进房间，便掩好房门先离开了。
    房内宽敞明净，整面的落地窗让窗外风景一览无余。萧灼一眼就看到窗边捧着棋盅正琢磨棋盘的白泽。
    “快陪我下一局。”白泽笑看着萧灼：“我都多久没跟你下过棋了。”
    白泽须发皆白，看着精神却还不错。
    萧灼在他对面坐下，执起颗黑棋：“祝余说你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上次醒还是五十多年前。我怎么看着你精神还挺好。”
    “苟延残喘罢了。”白泽道：“天道不容妖族，人界灵气枯竭，大妖本就不该存活。倒是你，怎么会突然醒过来？”
    萧灼敏锐发觉白泽话外所掩饰的惊讶跟心虚，顿时反问道：“难道我不该醒？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毕竟按理说天劫不该放过你。”
    萧灼本就是凶兽，天道若是容不下妖族，首当其冲就该劈他。
    “我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
    劈他的天劫又粗又强，携裹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萧灼没抗两道就给劈晕了，因此后边发生的事他也就一概不知。
    白泽没再多言，认真琢磨着棋局，观察半晌谨慎落下白子。
    “你既然醒了，我想请你帮个忙。”
    “难得你能请我帮忙。”萧灼调侃道：“说吧，想让我干嘛？”
    “我希望你能加入妖管局。我如今妖力消退，沉睡的时候越来越长，实在有心无力，因此想请你代为照看后辈。”
    萧灼想到什么，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你看到了什么？”
    白泽为祥瑞之神兽，通万物之情，晓万物状貌，更能够预知未来。
    白泽语气低沉肃穆：“我看到人间炼狱。大地高楼倾塌，海水翻腾，万物皆被邪祟覆盖，人、妖尸横遍野，生灵涂炭。”
    萧灼噎了下，刚想说你以为我能救世？想起什么又改为：“我可以答应你，也会尽我所能。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郑擎。”
    白泽还能不知道萧灼的劣根性？第一反应就是：“不行。”
    “那就免谈。”萧灼兴致缺缺道：“我对你们这妖管局还真没兴趣。”
    白泽顿时倍感头疼，犹豫挣扎半晌，还是极为无奈地妥协道：“这事我没法做主，你得去问郑擎，他愿意就没问题。”
    “这些年龙族尽数陨落。郑擎又身负国运，满身功德，你也能看到。若吃了他，天道都饶不了你。但凡事都有例外，他若是自愿献身给你吃，天道也是拿你没办法的。”
    当然，依白泽对郑擎的了解，他绝不信对方能自愿献身。
    “他自愿就行？”
    白泽点头。为了留住萧灼把郑擎给卖了，还是难掩心虚的。
    萧灼琢磨着，要让郑擎自愿献身的确是个难题，但好在这事还有一点点希望，他也不愿放弃：“好，就这么说定了。”
    一盘棋下完，萧灼输了，他本来就不擅下棋，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边的时候，萧灼想起什么又转过头问白泽：“还有件事。当年大妖陨落时，昆仑山怎么样了？”
    他曾经饲养了头储备粮龙，养的肥肥胖胖的。可惜还没来得及吃，天劫就来了。为保住这难得的储备粮，萧灼便让好友把他带去昆仑山。只是不知道当年昆仑山有没有事，他的储备粮又是否还活着。
    白泽摇摇头，满是喟叹道：“昆仑山结界被破，当年数万只妖都被天劫劈散，无一幸存。现在昆仑山也早就沉入水底，不复当年妖神盛况。”
    无一幸存？萧灼微愣，有些遗憾跟不是滋味地点了点头。
    他手摸到门把手，又听身后白泽忽地道：“我没看错的话，你恐怕也大限将至。”
    “嗯。”萧灼对此并不意外，他还活着本就是奇迹，现在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他笑了笑，洒脱道：“但若能在大限到来前尝到一口龙肉，也算死而无憾了。”
    萧灼走出房门刚好碰到郑擎，香喷喷的龙的气息迎面飘来，他对食物的薄弱意志力都险些被冲垮。
    郑擎看了眼萧灼，没多在意地从他身旁走过。
    离的越近，龙的味道越浓烈，萧灼被那诱惑力极强的香味勾的神魂颠倒，实在没忍住往前凑近用力深呼吸嗅了嗅。
    哪知当时郑擎刚好转过身想跟萧灼说话，两人刹那险些撞在一起。
    郑擎连忙往后退，表情费解难言地看着身体前倾表情还挺意犹未尽的萧灼。
    这大妖什么毛病？都是男妖，离他这么近干嘛。还闻来闻去的，怎么这么像变态啊？
    萧灼并未察觉郑擎的不满，见他看着自己，便友好无害地粲然一笑。
    毕竟是宝贝之极的食物，还寄希望他能自愿献身，当然得好好对待，努力跟他培养并增加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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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本就长得好看，笑起来眼眸弯弯，脸颊还有个小酒窝，更是动人。郑擎恍惚了下，眉头皱的更紧。这大妖怎么不仅变态还gay里gay气的？
    他并未理会萧灼，转身径直走进白泽的房间。
    郑擎进去的时间并不长，很快走了出来。萧灼倚着墙并没有离开，像能猜到白泽会跟郑擎说些什么，特意在这等着他的。
    看到萧灼，郑擎顿时想起白泽说的那些话。他本以为萧灼是个普通的大妖，但从白泽对萧灼的态度来看，对方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他试着问起萧灼的根脚，白泽却显然不愿告诉他。
    妖管局成立之初，每个分局都设立了司妖一职，地位等同妖管分局的一根定海神针，除非大祸，轻易绝不出动。白泽把司妖一职交给萧灼，郑擎并无异议。他相信白泽这么做定然有他的道理，毕竟萧灼本就是大妖，实力足够强大。
    他真正介意的是另一件事。郑擎实在想不通，白泽为什么非要他做萧灼的监护妖，还得负责萧灼的行为兼必要的照顾。
    “白泽应该都跟你说过了吧。”萧灼笑看着郑擎，朝他友好地伸出手：“以后就麻烦你多关照了。”
    萧灼的手骨节分明，每根手指纤细修长，皮肤略为苍白，是极为好看的。
    郑擎低头瞥了眼，总觉得萧灼的笑没怀好意。他并未跟对方握手，而是转过身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走吧，先去办身份证。”
    萧灼讪讪收回手，倒也不恼，觉得郑擎这头龙还挺有个性，吃起来肯定美味。
    一楼办事厅，办理身份证的窗口没什么妖。郑擎带着萧灼走过去时，坐那无聊发呆的鸭妖顿时紧张起来。他工作这么多年，郑队还是第一次亲自带妖怪过来办理业务。
    紧张之余，鸭妖对萧灼也好奇起来，能让郑队亲自带来的，这位根脚怕也不一般吧。
    鸭妖拿出张登记表，恭恭敬敬问：“请问您根脚是？”
    萧灼怕把郑擎吓跑了，顿了顿问：“现在什么妖比较受欢迎？”
    鸭妖没明白萧灼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猫，狗，兔子这些吧，人类也很喜欢，既可爱又没什么杀伤力。”
    “哦。”萧灼道：“那就猫吧。”
    鸭妖：“？”您这也太草率虚假了吧。
    “郑队……”鸭妖为难地求助郑擎。
    郑擎道：“按他说的登记吧。”
    鸭妖点头照做，迅速忙碌起来。
    郑擎站在那，鸭妖办理身份证的速度出奇的快，不敢多耽搁一秒，办理流程很快结束。
    “等上边审核通过就行了，您两天后来领取，或者您留个地址，我们给您寄过去。”
    “不用。”郑擎道：“办好直接送到特战队去。”
    鸭妖连忙点头记下。
    郑擎则似笑非笑地看着萧灼，问道：“猫？”
    “嗯。”萧灼眨眨眼，满脸的理直气壮。为让这个说法更可靠更有说服力，他甚至还厚颜无耻地对着郑擎“喵”了一声。
    郑擎：“……”
    都好几千年的老妖怪了，还学小妖怪卖萌，能不能要点脸啊！
    *
    办好身份证，郑擎带着萧灼乘坐电梯直奔地下车库。
    “妖管局的入职手续等拿到身份证，我就让祝余帮你去办。司妖不强制留在妖管局上班，你想去做别的也可以，关键时候能靠得住就行。还有，你这段时间先住我那，等适应一些就赶紧搬走吧。”
    龙的领地意识都很强，郑擎住的别墅也是不准其他妖进的，更何况是只大妖。若非答应过白泽，郑擎是一百个不愿意萧灼住进他家的。
    “好啊。”听说能住进郑擎的家，萧灼笑的比花还灿烂。最后那句话则直接被他忽略。
    郑擎听着不知怎的，背脊蓦地一凉，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萧灼：喵~
    郑擎：= = 我信你个鬼
    第4章
    郑擎的车是辆限量级的劳斯莱斯，有钱都未必能买到。当然萧灼对汽车并不太懂，他仅有的那点汽车知识还是祝余路上给他科普的。
    因此真正引起萧灼注意的是这辆汽车内镶嵌的那些金光闪闪的璀璨宝石，就连坐垫都没忘镶上宝石。
    萧灼坐进副驾驶，整个车厢内金灿灿的，险些没被闪瞎。龙族都喜欢亮晶晶的珍珠宝石，这头龙显然也不例外。萧灼记得祝余开的那辆车就一颗宝石都没有。
    他从前养的那只储备粮龙也喜欢这些，萧灼还特意去抢了好几头龙的巢穴，给他的储备粮龙堆了座宝石山，让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萧灼挪了挪屁股，半晌又挪了挪。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你没感觉很硌吗？”
    宝石好看是好看，但坐着真的硌屁股啊！
    “没感觉。”郑擎说完又提醒道：“你坐好别乱动，这些碰坏一颗你都赔不起。”
    曾经拿宝石当零嘴，现在一穷二白身无分文的萧灼：“……”
    龙族果然也就好吃这么一个优点了。
    黑色劳斯莱斯一路疾驰，很快抵达郑擎所居住的别墅。别墅寸土寸金，环境优美，住这的都非富即贵，寻常人根本进不来。
    郑擎把车停进车库，宽敞奢华的地下车库还停着数辆堪比劳斯莱斯的豪车。
    萧灼看花了眼，慢半拍地跟着萧灼走出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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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墅跟汽车的风格一致，满眼都是浓浓的不加掩饰的暴发富气息。看着简洁明了，却处处可见金光闪闪的宝石，就连座椅扶手都镶嵌着宝石。
    萧灼在这能闻到这头龙的味道，的确是郑擎的住处没错了。
    郑擎随后给萧灼介绍屋内的各种现代电器。能通话聊天上网的手机，能看电视综艺的电视机，能储藏食物的冰箱，能随意改变室内温度的空调等等。
    萧灼听的颇为惊奇：“这些没用妖力，都是人类发明创造的？”
    郑擎点头：“能飞的飞机，能入海的潜艇。人类的发明还远不止于此。”
    萧灼难掩惊叹。上古时期，妖神统领着大地，人类孱弱又无能，只能依附妖神存活。谁知转眼间，人类发展就如此迅速。能靠智慧铸就这些，人类的确很了不起。难怪如今妖族忌惮人族，也难怪天道会选择人族。
    介绍完电器设备，郑擎又从书房挑出一大摞书交给萧灼，让他好好看看学习学习。这些书囊括生活常识跟历史文化等，看完对萧灼是很有帮助的。
    也是到这时，郑擎才发现个很棘手的问题——萧灼并不识字。
    萧灼对此不以为然：“我沉睡前用的文字跟现在不同，不认识也很正常。”
    他这话说的其实半真半假。萧灼最讨厌的就是学习，他曾被唠叨着学过几天字，感觉整个妖都快爆炸了。因此即便是那时候的文字，他也有很大部分并不认识。
    “不认识就学。”
    萧灼抗拒道：“能不学吗？”让他学习，他宁愿找大妖多打几架。
    “文盲。”郑擎嗤笑道：“现在跟以前不同，不认识字，连活下去都难，除非你就待在深山。现在别说人族，就连妖族幼崽都会读书识字，你现在连幼崽都不如。”
    萧灼：“……”这头龙怎么这么凶？他顿时有些被打击到，总不能真承认他连幼崽都比不上吧。
    郑擎睨着萧灼还想说什么，手机却忽地响起来。
    电话是祝余打来的，语气很焦急，说妖管局又被妖怪攻击了，这次进攻有组织有预谋，来势汹汹，他们快挡不住了。
    郑擎听完挂断电话，也没时间跟萧灼多说，转身就匆匆赶往妖管局，准备等解决那些妖怪再回家好好跟萧灼说识字的事。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让萧灼把字给学会了。
    妖管局禁止伤人，禁止随意动用妖法，禁止用妖法谋财，这些约束令很多妖怪极为不满，因此偷袭妖管局的事时有发生。
    郑擎赶到时，这次来偷袭的为首的蛇妖正气焰嚣张地放着狠话：“人类本就是妖族的奴仆，我偷他们的抢他们的怎么了？就算我吃了他们，那也是他们的荣幸。你们妖管局都是妖族的叛徒，不帮妖族，倒站在人类那边……”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郑擎挥手猛地拍飞出去。其他闹事的妖看到郑擎纷纷变脸，迅速抱头逃窜。但还是无一例外地，都被郑擎揍的鼻青脸肿化为原形趴地上爬不起来。
    “跟他们废什么话。”郑擎头发丝都没乱，毫不心软道：“先抓起来关两百年再说。”
    众闹事的妖闻言腿都软了。都说郑队脾气差不好惹，这话果真不假啊。
    被这些事一耽搁，郑擎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路上想到萧灼没准还饿着，便顺手找酒店给他打包了些饭菜。既然答应白泽要照顾对方，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
    拎着食物进别墅时，郑擎边琢磨了下萧灼识字的事。他准备给萧灼请位老师，在家认真攻读。
    妖在刚开始学习人类知识的时候都会很困难，这是在所难免的，郑擎能够理解，毕竟他当初也没少费功夫。但请的老师够好，再稍稍努力些，总是能学会的。
    然而让郑擎没想到的是，他走进客厅，却发现萧灼正畅通无阻地翻看着一本历史书。
    “你能看懂？”郑擎难掩惊讶。
    萧灼点点头。
    “你不是不识字？”
    “我刚学的啊。人类的知识真的好难，我学了六个多小时才总算学会。”萧灼满脸疲惫，身体仿佛被掏空。他仰头看着郑擎，丝毫没意识到他做了件多惊人的事。
    郑擎微愣，不知该说什么。他当初用两天时间学会识字，这已经远超其他妖的学习能力，哪知萧灼竟学得比他还要快？
    萧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学习果真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我再也不想碰这些了，也不知道人类怎么那么热衷学习——这是给我带的吗？”
    他说着视线就被食物所吸引。
    “嗯。”郑擎心情复杂地点头，把餐盒递给萧灼：“你先吃，吃完我带你去房间。”
    郑擎带的餐食来自赫赫有名的大酒店，远远就能闻到食物香气，色香味俱全。萧灼吃的津津有味，迅速把食物一扫而光，随后还赞不绝口地惊叹道：“人类从前就总能做出很多好吃的美食，这点一点都没变。”
    对人类鬼斧神工般的厨艺，萧灼是非常敬佩的。他从没想过食物经过加工，竟能够变成这么美味的东西。
    郑擎道：“人类最爱折腾，好吃的食物还多着。”
    萧灼双眼亮起来，心底蠢蠢欲动，瞬间对人类社会充满期待。
    吃过饭，郑擎把萧灼带到二楼第三个房间：“你暂时先住这，牙刷牙膏睡衣抽屉都有。其他的明天我会让祝余买好送来。这儿除了我的卧室跟书房不能进，其他地方你都可以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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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点头道好，郑擎又教他怎么用热水，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按郑擎教的洗完澡，萧灼走出房间准备接杯水，却刚好碰到郑擎走进卧室。透过狭窄的缝隙，萧灼隐约看到里面许多亮闪闪的光芒，很快被关严的房门遮挡。
    *
    睡到半夜，萧灼是被隐隐闻到的一股特殊的味道给惊醒的。
    他站起身走到阳台，清楚看到空气中飘散来的缭绕的烟雾。那是来自人类的供奉。
    萧灼很久没闻到过这种味道，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也完全没想到，都过去几千年了，竟还有人遵守约定供奉着他。人类的传承跟繁衍能力实在很厉害。
    那香既是供奉给他的，萧灼没理由坐视不管。他换掉睡袍，把头发随便绑了下，便动身循着那香的味道一路找去。
    供奉燃起的香宛如一根丝线，一头连着供奉者，一头连着被供奉者。夜幕下，萧灼速度极快，很快就找到那供奉他的人。
    眼前是座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小区，外墙满是斑驳。楼道的灯也坏了几盏，静谧而孤寂。
    燃香的是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她佝偻着背，满脸沟壑纵横，此时正虔诚地许着愿。
    “求神兽保佑我孙儿早点醒过来，只要他平平安安，哪怕要我老婆子的命都成。我孙儿从小懂事听话，没做过坏事。他现在碰到劫难，也求您看在我常常供奉的份上，帮他一把。我给您磕头了。”
    老奶奶腿脚不便，走路都有些不稳。她颤颤巍巍地往下跪，眼睛浑浊，浑身都是绝望又无助的气息。
    萧灼撤掉结界，转身顺着楼梯走到三楼，随后敲响老奶奶的房门。
    老奶奶行动不便，等了会才走过来把门打开。
    “你是？”老奶奶疑惑不解地看着萧灼。她身后的房间空荡荡的，显然并没有住着其他家人。
    萧灼友善笑道：“我听人说你孙子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我或许能帮到你。”
    或许是萧灼态度真诚看起来就不像坏人，也或许是觉得她个老婆子没什么能骗的，老奶奶愣了下就连忙请萧灼先进屋，还忙活着去给他倒水。
    老奶奶去倒水时，萧灼走到墙边挂着的那副画像前。那是副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画，画的是个表情狰狞、一团漆黑，浑身沐浴着烈焰的怪物。相貌看着实在惨不忍睹，也难为这人类能拜的下去，还称为神兽。
    萧灼自己都不忍直视。这画的真是他吗，画像人跟他什么仇什么怨啊？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收藏~
    第5章
    很久之前，萧灼曾救过一对夫妻。那对夫妻被赶出部落，满身伤痕走投无路，眼看就要被群野兽撕扯吃掉。他当时不知怎的就现身救了两人。那对夫妻还怀抱着个脆弱又瘦小的婴孩，感激地跪地对他拜了又拜，还非说要感谢他。
    萧灼见他们实在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便让他们记住自己样貌，回去画好偶尔供奉下。人类的供奉虽说微不足道，但信仰也能够增强妖力。
    他当时并没抱什么期待，毕竟人类善变又虚伪。却没有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当年救过的人类后代竟还遵守着那个承诺。
    没一会，老奶奶端着杯水缓缓走出来。
    萧灼去接过水，坐下来听老奶奶说道：“我孙儿是警察。他从小就优秀懂事，特别有正义感，我也一直都很为他骄傲。但是自从一周前，他跳下水救起个轻生跳河的女孩后，就一直昏迷没再醒过来，现在还住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医院什么检查都做了，就是查不到他昏迷的原因。大家背地都说他成了植物人，很难再醒过来了。”
    她边说边默默地擦着眼泪：“我孙儿还年轻，人生刚刚开始，怎么会变成植物人？我心疼他啊。他爸妈走的早，从小跟着我没少吃苦，这么多年我俩相依为命，他要是出什么事，我还怎么活下去？我现在就盼着他能早点醒过来，别让我老婆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要真能帮他，让我做什么都成。”
    老奶奶说着老泪纵横，神情悲怆痛苦，她显然已经绝望到极致，才会明知萧灼一个陌生人或许根本帮不上忙，也没办法唯有紧紧抓住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萧灼并不太能理解人类的这种情感。毕竟他天生地养，生来就没见过爹娘。后来虽说跟着个烦人妖生活了段时间，却也远没有人类这般丰富的情感。
    妖怪的生命漫长而乏味，并不会因为逝去而痛苦。情感这种东西就像是人类专享的特权，既让他们幸福快乐，又让他们悲痛绝望。
    “我会尽我所能。”萧灼保证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萧灼问清楚老奶奶孙儿所在的医院跟他救人的那条河流后，便起身告辞径直去了医院。
    夜晚的医院依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到处都是一张张焦灼的脸，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道。
    萧灼给自己布好结界以免被人类发现，随后便跟着位护士走进老人孙儿所在的重症监护室。
    重症监护室静谧到落针可闻，只能听到时不时的仪器声响。护士挂好水，又记录下病人体征数据，随后便走出了病房，独留下萧灼跟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病床上方贴着男人的身份信息，姓名谢彦荣，年龄二十四岁。
    谢彦荣穿着病服，安安静静地躺着，脸色煞白毫无半点血色。萧灼指尖点上谢彦荣眉心。他乍看起来的确像是昏迷，也不怪医院根本查不出他身体有任何问题。因为萧灼发现，谢彦荣的确没什么事，他只不过是魂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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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还找不到谢彦荣的魂，他就会这样一直沉睡下去，再也没办法醒过来。
    想找到魂，萧灼能想到的唯有那条谢彦荣救人的河。他决定先去那条河看看情况。
    趁着护士进来换水的间隙，萧灼身形一闪便迅速消失在原地。
    走廊上，跟萧灼擦肩而过还不小心碰了下的年轻护士突然愣住，对身旁的护士道：“奇怪，我怎么感觉刚刚有人走过，还碰了我一下？”
    她边说边回过头去看，但走廊上空荡荡的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是你的错觉吧？”那护士不以为然地笑道：“走廊除了我们，哪还有别人？”
    年轻护士点点头：“也对。可能是我太困了，今晚下班回去得好好睡一觉。”
    她暗自下决定，今晚绝不能再熬夜追剧了，不然再这样下去可不太妙，连幻觉都出来了。
    萧灼并不知道因他而起的这点小插曲，他循着老奶奶先前给他指的路，很快便顺利抵达城边的河流。
    河流横贯海城，河面宽阔，蜿蜒着流向远方。为方便市民活动，河岸修建着滨河路，还建有运动休闲的湿地公园。此时从河畔吹来的风舒适又凉爽。
    萧灼到的时候都十一点多了，滨河路基本看不到什么人。
    他沿着滨河路的阶梯往下走，一直走到河水边才停下。
    河流清澈，在微风抚动下泛着涟漪。萧灼把从谢彦荣那拔的头发放在掌心，随后整只手没入河水之中。
    河流起初悄无声息没有半点异常，但过了半晌，中间却忽地卷起极大的旋涡，紧接着一个人影从水底浮出水面。
    男人一头利落短发，神情呆滞。穿着灰色T恤，黑色西裤，跟躺在重症监护室的谢彦荣一模一样。
    萧灼唤道：“谢彦荣？”
    谢彦荣被这一唤，浑浑噩噩的神情瞬间清醒了些。他迷惘看着萧灼：“你是谁？”
    “找你的人。”萧灼道：“你叫谢彦荣，二十四岁，警察，一周前为救轻生的女孩魂魄丢失在水里。你爸妈因意外去世，你从小就跟着奶奶一起生活……”
    “想起来了吗？”
    随着萧灼的叙述，谢彦荣想起来的越来越多，过往走马灯般从脑海迅速涌过。他整个人恢复清醒，想起往事，满脸都是恍然跟后怕。
    “我……我还没死？”
    “现在还没有。”
    “我奶奶她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很担心你。”
    谢彦荣松了口气，转而打量起萧灼。萧灼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袍，长发随意绑束，相貌尤为好看，还带着满身的仙气。他禁不住问道：“那你呢？怎么能看到我？你是神仙吗？”
    萧灼哑然失笑，摇摇头并没有回答谢彦荣：“时间不早了，先归位吧。”
    医院重症监护室，谢彦荣虔诚地对萧灼鞠躬道谢：“多谢你出手救我，你不愿透露姓名也没事，以后要是能再见到，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萧灼对此没多说什么，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等谢彦荣醒来就会忘记魂魄离体时发生的所有事。
    谢彦荣魂魄归位后，萧灼便也离开了医院。
    少顷，负责照顾谢彦荣的护士推门进来，如往常般给谢彦荣量体温、检查体征，却突然发现谢彦荣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她瞬间激动起来，连忙摁响床头铃道：“病人醒了，快，赶紧通知陈主任。”
    谢彦荣昏迷近一周时间，各项检查都没有异常，期间也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现在突然醒过来，不得不称之为奇迹。
    小区某个还亮着灯的房间，年迈的老奶奶坐在床边，拿着谢彦荣的照片默默流泪。
    周遭寂静无声，她放在床头柜的老人机却猛地响起来。
    老奶奶颤抖着接通电话，听完那头说的话，霎时喜极而泣：“好，好。醒了就好，奶奶没事，一切都好。你等着，奶奶这就过来。”
    她挂断电话，连忙拿上东西准备出门。临走出门前，不知怎的想起什么，又迅速折返回来，恭恭敬敬地给那画像上了柱香。
    *
    郑擎工作很忙，那晚过后，连着两晚都没回来。
    第三天，萧灼接到打进别墅的电话，通知他手续都办好了，今天就可以去妖管局报道。
    打电话来通知的是祝余，还特意问萧灼能找到路吗？找不到的话他就过来接。
    萧灼最近接收了很多人类的知识，自认为这点事还是难不倒他的，也不想麻烦祝余，便说不用过来接，他自己过去完全没问题。
    偏偏真正走的时候，萧灼才发现他远远低估了人类建筑跟道路的复杂程度，每条道路都相同，每栋建筑都并无差别。走着走着，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倒是绕着绕着，走进条小巷，让萧灼无意间发现则招聘信息。
    那招聘信息看起来挺诱人，最重要的是没有学历要求，能吃苦耐劳就行，萧灼自认为他还是很能吃苦的。
    他顺便也就进去面试了下。
    负责面试的经理看到萧灼便摇头：“我们这行风吹日晒的，还要力气大，你这样的肯定不行，还是去干点别的吧。”
    “没事，我行的。”萧灼认真说着，看到墙角放着个鱼缸，便走过去给搬了起来。他搬起鱼缸气都没喘，冲那经理笑道：“你看，我没撒谎吧？我从小力气就大，也不怕吃苦。我只是晒不黑，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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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鱼缸少说也有两百多斤，在场的员工看到这幕都惊呆了，实在没想到萧灼看着瘦瘦弱弱，力气竟这么大。
    “好帅。”有人冲经理道：“经理，你就招了他吧，看着也养眼啊。”
    经理表情难掩紧张，看着萧灼把那贵重的鱼缸放下，这才道：“那行吧，先让你试试，试用期七天，你能做下来就转正。”
    他说完又看着萧灼那头长发：“但你这头发得剪掉，我们这行也是要注意形象的。”
    萧灼点头道好，对此并无意见。他早就发现现在的男性都没有留长发，入乡随俗也好。
    *
    找好工作从小巷走出来，萧灼刚好碰到久等他不到便出来找他的祝余。
    入职的相关手续祝余都已经办好，只需萧灼再去录入下脸部识别跟指纹就行。
    录好这些，祝余又特意带着萧灼去特战处。作为妖管局新任的顾问，萧灼今后跟特战处肯定难免要打交道的。
    特战处在大厦第二十层。萧灼跟着祝余推开特战处的门，一张木桌便腾空冲着他们飞来。还好萧灼反应极快，迅速抬起手，才没让那桌子砸到脸上。
    特战处内部看着也颇为壮观，桌子东倒西歪，满地狼藉，天花板还掉了几块，乱糟糟的连能落脚的地都没有。
    一个身穿长裙姿容艳美的女人拖着狐狸尾巴穷追不舍地追着个体型健壮的男人，边追边骂，脸都快气歪了：“黎华青你再说一遍！你说谁年纪大，谁老呢？你想找死是吧？”
    黎华青被追的极为狼狈，饶是这样也丝毫不肯认输，边逃边反驳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你都一千多岁了，还不老吗？你能不能别自欺欺人？”
    祝余瞥到萧灼难掩诧异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他毕竟也是特战处的一员，此时难免觉得丢脸。
    “他俩向来合不来，郑处没在经常这样，习惯就好。”祝余解释了句，又连忙咳嗽几声引起两人注意。
    听到咳嗽声，特战处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女人连忙收起因为愤怒没能藏住的尾巴，又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这么看着倒挺温柔优雅的。男人也赶紧拍了拍裤腿上的脚印，板着脸看起来挺严肃。
    “这位是萧灼，新任的司妖大人。”祝余介绍道。
    随后又给萧灼介绍道：“这是胡菀菀。这是黎华青。其他队员都有事出去了，以后再慢慢认识吧。”
    对萧灼的事迹，胡菀菀跟黎华青都是清楚的。他们原以为萧灼这种大妖恐怕很难相处，却没想到对方看起来这么的温和平易近人。难怪祝余见过萧灼就成了他的脑残粉，逢人就夸。
    彼此友好打过招呼，祝余又带着萧灼去第二十一层。
    “您的办公室就在郑处的旁边。按郑处的吩咐，办公室的一切都是重新购置的，您看看缺什么或者有什么不满意的就跟我说。”
    眼前的办公室非常宽敞，落地窗能看到窗外的风景，一览无余。办公桌、电脑等都是崭新的，旁边还摆放着茶几跟沙发，对面的墙壁是台大屏的电视机，颇为豪华奢侈。
    “我用不着这些。”萧灼摇头说道：“我已经找到工作了。”
    比起妖怪，他现在对人类的兴趣更大。毕竟妖从古到今都那样，还真没多大的变化。
    祝余闻言顿时对萧灼肃然起敬。暗道大妖不愧是大妖，竟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不像他，当初刚进入人类社会时，好几个月都没能找到工作，还好后来运气好考进妖管局，否则现在都饿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灼:不愧是我(?ε｀*)
    第6章
    傍晚，郑擎西装革履回到别墅，看到萧灼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听祝余说你找到工作了？”
    他并不奇怪像萧灼这样的大妖会去找工作，毕竟有些大妖活的久了，更乐意去体验下新的生活，现在的人类社会也的确有很多新鲜事。况且对郑擎来说，萧灼找到工作是件好事，这意味着萧灼没准很快就能赚到钱从他这搬走了。
    萧灼当时坐在沙发上，正认真翻看着新工作的员工守则，闻言头也没抬地点了点头。
    郑擎顺口又问：“什么工作？”
    萧灼反应了下，道：“外卖员。”
    “外卖员？”郑擎表情复杂，难掩惊讶问道：“这就是你找的工作？”
    他实在想不通，萧灼明明可以坐在妖管局的办公室吹着空调舒服享受生活，干嘛非要跑去做这种又累又晒的工作。
    “你知道外卖员是做什么的吗？”郑擎严重怀疑萧灼是不是被人给骗了。
    这种事之前也没少发生，很多妖怪因为生性单纯，结果就被人类骗去做传销或是挖煤。
    “知道啊。”萧灼点头：“这上面都写着的。我刚进去面试的时候他们还不想要我，这份工作都是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
    郑擎闻言顿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倒不是歧视这份职业，只是觉得萧灼去做这个未免太大材小用。
    但是萧灼本人愿意，他也无话可说。
    郑擎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往楼上走去。他这几天忙着追踪一头闹事的凶兽，弄得浑身脏兮兮的，极其不舒服，现在只想赶紧洗个澡去去味道。
    萧灼目送郑擎往楼上走，突然想起什么连忙不太好意思地叫住他：“对了，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嗯。”郑擎应着，脚下却一步都没停，三步并两步走上楼梯，远远道：“等我洗完澡下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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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这股凶兽的味道，让他哪怕多一秒钟都没办法忍受。
    萧灼眼看着这头洁癖龙走远，想到对方刚刚说的话，不知怎的又有些飘飘然。
    洗澡呀？他脑海顿时浮现出一头金灿灿的龙在水中翻滚的场景，洗净的龙香喷喷的，他霎时都馋得有些想流口水。
    萧灼忍不住想奔上楼去瞧瞧，就瞧一眼。但想到不能打草惊蛇，把郑擎吓跑就什么都没得吃了。他又只能拼命按捺住内心急切的冲动，颇为难耐地挪了挪，喉咙干咳，手里的员工手册反正是一个字都没办法再看下去了。
    在沙发等得花都谢了，萧灼总算等到洗完澡的郑擎从楼上走下来。
    郑擎换掉西装，此时穿着件宽松舒服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睡袍。
    萧灼眼底满是期待地望向他，在发现郑擎裹得严严实实一点肌肉都没露的时候，眼底那璀璨灼热的光芒又迅速黯淡下来，默默嘀咕着这头龙还真是小气，不给吃就算了，现在连看都不让看一眼。
    郑擎站的高，碰触到萧灼的视线，把他的情绪变化都尽收眼底，顿时暗暗庆幸还好他做足了准备。这个大妖奇奇怪怪的，对他果真没安什么好心。
    “你想让我帮什么忙？”郑擎走到萧灼对面的沙发坐下。
    萧灼曾经见过的龙一头比一头抠，所以问的时候内心还很有些忐忑：“面试的经理说，做外卖员必须自备电动车跟手机，否则没法工作。但我现在没钱，你能不能先借给我？等我赚了钱就还你。”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像现在这么窘迫过。若是从前，他往那一站就有无数小妖争着抢着来给他上供，哪像现在的小妖，个个一点规矩都不懂。
    萧灼问完，本以为郑擎未必会愿意借钱，却没想到对方竟一口答应，随后还补充道：“你不会买，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萧灼难掩欣喜的情绪，暗道郑擎这头龙也没那么抠嘛：“我自己去就行了。”
    郑擎却没准备给萧灼拒绝的机会：“你会买吗？知道哪款电动车性能好，哪款手机好用、性价比高吗？还有你这头发也得剪吧？你懂现代发型，知道哪种适合你？哪家理发店技术好？我还听祝余说，你去妖管局都迷路了？”
    “……”萧灼瞠目结舌，被问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半晌理智地妥协道：“那就一起去吧。”
    没想到郑擎还是头热心龙，就是说话态度差了点，得扣分。
    郑擎对此满意颔首：“明天一早出门，今晚你早点休息。等办完事回来，我也还有事问你。”
    *
    次日一早，郑擎便开车带着萧灼前往最近的商城。这座商城宽阔奢华，大厦高耸林立，看着尤为壮观。
    停车场不乏豪车，但郑擎的车停进去，还是硬生生压倒性地抢走了所有汽车的光芒。
    停好车，两人并肩走进商城，瞬间便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郑擎高大帅气，从头到脚都是奢侈名牌，萧灼留着长发，那张脸容貌惊人，让人想忽视都没办法。
    电动车专卖店的销售员极为热情地接待了两人，并认真给他们推荐着合适的高档电动车。
    “这两款电动车都是现在的热销款，外壳均采用ABS材料制作，硬度高，也很耐碰撞，不易断裂，我们店卖的非常好。除此外，它们还兼具灵活轻便，续航能力强等诸多优点……”
    萧灼认真听着，被销售员说的有些心动。
    郑擎若有所思地听着，边抽空瞥了眼那两款电动车的价格，莫名有点肉疼。
    他视线转向别处，忽地看到角落有台白色的电动车，后视镜圆圆的很可爱，上边用牌子写着特价两个字。
    “就这款吧。”郑擎指着那款白色电动车。
    销售员微愣：“您确定吗？这台比较小巧可爱，一般来说女士用的多。”
    “确定。”郑擎递给销售员张黑卡道：“刷卡。”
    萧灼看看那卡，又看看那辆电动车，满脸的欲言又止。龙果真都抠门，他决定收回原先夸郑擎不抠的话。
    电动车买好，两人紧接着走进家手机店。
    郑擎这回也没让萧灼失望，在销售员推荐的128G跟256G的内存之间，很果断地选了前者。
    销售员不死心道：“这款手机我们店里现在做活动，购买256G只需要多加三百块，您看……”
    “不用。这只的内存够用了。”三百块也是钱，能省则省。
    这之后，两人绕着商场转了圈，又添了些衣物、鞋袜等，随后郑擎便带萧灼走进家看起来挺高档的理发店。
    或许是萧灼那张脸太过精致好看，实在不能随便糟蹋，郑擎这回没想着省钱，让店里最好的发型师来给萧灼设计发型。
    发型师非常专业，认真端详着萧灼的脸设计发型，还边夸萧灼比那些明星都好看。
    郑擎坐在沙发低着头玩手机，并没多注意萧灼那边的状况。
    等萧灼剪完头发过来叫他，郑擎抬起头，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萧灼留长发秀气好看满身仙气，剪短发后更平添俊朗跟帅气，额前碎发衬托着整张脸，就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少年。理发店的人也难免被萧灼吸引，纷纷朝他看过来，眼底是满满的钦羡跟惊艳。
    “怎么样？”萧灼不习惯地摸着头发：“好看吗？”
    郑擎语焉不详地随意敷衍道：“还行吧。”

 第12页

    “只是还行？刚刚好多女生问我要微信。”萧灼略为不满。
    “你给了？”
    “没有。”萧灼身体微微前倾，凑的极近地低声道：“我不准备找人类配偶。”
    这个距离足够他嗅到郑擎身上散发的极好闻的味道，这表明对方此时的心情很好。
    萧灼眼眸明亮，仿若盛着漫天星辰，认真注视着人的时候，眼波流转，煞是动人。
    郑擎呼吸窒了瞬，点头道：“嗯。”
    紧接着伸出手指抵着萧灼额头把人推开，蹙眉道：“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嘛？哪来的臭毛病。”
    *
    两人逛了一天，又吃了顿晚饭，回去的时候夜幕已笼罩着大地。
    萧灼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表情还有些意犹未尽。半晌问郑擎：“你之前说有事要问我，是什么事？”
    郑擎专心开着车，语气低沉说道：“诸怀逃狱连夜赶往雁回山，是去拜见那位传说中的妖主。据他所说，妖主能带领妖族重新统治这个世界。但我们搜遍雁回山，也没能找到除你以外的第二个大妖。”
    萧灼顿觉好笑：“所以你怀疑我是那什么妖主？”
    “本来是。”郑擎偏过头，深深看了眼萧灼：“但白泽相信你，我也暂时信你。只是诸怀对妖主的事深信不疑，冒死也要赶去投靠参拜，让人不得不警惕。你住在雁回山，听说过妖主吗？知道他是谁？又到底想做些什么吗？”
    “雁回山？”萧灼否认道：“那座山叫归龙，是我的住所。我从没听说过什么妖主，那些妖提起归龙就闻风丧胆，根本不敢来招惹。何况上古时期大妖纷纷陨落，妖族早就大势已去，还妄图统治人类，简直是痴心妄想。”
    若真论起凶兽的凶残程度，萧灼曾经称第一，就没妖敢称第二。他自认早就改邪归正，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至于那什么带领妖族统治人类的麻烦事，他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不过那妖主也不知道是什么妖怪，若是好吃的话，萧灼还是挺感兴趣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从前。
    郑：能省就省。
    现在。
    郑：我媳妇必须用最好哒！
    第7章
    萧灼花半天时间学会骑电动车，又花一天时间逛了逛附近熟悉路线，周一便到站点去报道了。
    经理先跟他签了份试用期合同，接着交押金发了工服、头盔、餐箱等，随后又给萧灼交代了些要注意的事项。
    “我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准时，一定要准时安全地把餐食送到顾客手里，如果超时或是被顾客投诉都是要扣钱的。”
    “送的过程中也要注意保护餐食跟饮品，避免破损或是送错的情况。”
    “我们站每单是六块钱，送的越多单价也越高，所以收益跟你付出的辛苦是成正比的，只要你不怕苦不怕累，每个月赚七八千是很容易的事。”
    经理说完笑呵呵地拍了拍萧灼肩膀：“你要觉得自己能行，就加油好好干，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老员工，大家都是很乐于助人的。”
    萧灼被说得斗志昂扬，用力点头道：“嗯，我会好好干的。”
    一番流程走完，萧灼又跟着站点的其他外卖员一起开了个晨会，紧接着就正式开始送外卖。
    上午八点多，点外卖的人也并不少。萧灼手机新安装的APP上很快就接到了新的送餐订单。
    普通廉价毫无特色的工服穿在萧灼身上，硬是被穿出了种大牌的感觉。
    他戴好头盔，放置好保温箱，又看了眼取餐商家的位置，随后便跟着导航骑着电动车径直奔过去。
    *
    此时的妖怪论坛。
    海城妖管局上任司妖一事被公布后，瞬间便引起妖族极大的轰动，讨论此事的帖子没几分钟就被置顶成为热门贴。
    妖怪们对此纷纷表示震惊。
    ！！！是真的吗？海城妖管局真有司妖了？
    海城妖管局都发通知了，还能有假？我就是好奇，这个萧灼到底是什么大妖，竟然能跟郑队平起平坐。
    别是个绣花枕头吧，最近没听说有大妖现世啊，妖管局该不会被骗了吧？
    楼上的，这任命可是白泽大人跟郑队都认可的，你觉得他们会被骗？我敢肯定，这个萧灼绝不是寻常大妖。
    我还听说，先前逃狱的诸怀就是被这位给抓住的，就是不知道这位大妖根脚到底是什么，但肯定不简单就是了。
    嗯嗯嗯。诸怀可是上古凶兽，我先前远远见过一次，被吓得差点现出原形，实在太可怕了。
    根脚不知道，相貌也不知道，这位大妖也太神秘了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一睹真容。
    对啊对啊，我也超好奇，想给大妖献上膝盖。
    像这种大妖都很高冷难接触的，我们这些小妖哪有机会见到，你们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妖管局处长办公室。
    郑擎坐在电脑前，翻看着妖怪论坛众多妖怪的发言。
    妖怪们对这位新上任的司妖大多是敬仰崇拜的，纷纷借助论坛跟司妖问好，俨然一副把萧灼捧上妖怪神坛的架势。
    郑擎接着往下翻页，手机忽然响了下，进来条新消息。他拿起手机，发现是萧灼发过来的一条微信。
    萧灼：谢谢你。我刚顺利送完第一单，顾客还给了好评，人类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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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消息后边还紧跟着张照片。照片是萧灼自拍的，他穿着外卖工服，戴着头盔，身后的电动车也一起入了镜。只是萧灼显然还没领悟拍照的诀窍，拍的照片直怼着下巴，还好他颜值经住了考验，哪怕这个角度，看起来也十分帅气可爱。
    郑擎盯着照片看了好几秒，回道：嗯，加油。
    回完他本想划走的，不知怎的又顿了顿，把那张照片保存到了手机里。
    论坛讨论新司妖的帖子被盖起高楼，郑擎看着那些敬仰崇拜满是恭维萧灼的发言，想起刚刚萧灼发过来的那张照片，不知怎的觉得有些好笑。
    也不知道那些把萧灼当成偶像崇拜的妖怪们，知道他们偶像现在正在很卖力地送外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
    小区楼下，萧灼拍完照给郑擎发完消息，很快又接到新的订单。他看了眼地址，随后便收起手机准备去商家取餐。
    送餐地址有些远，先到商家取完餐再赶去送餐地址，若是碰到路上拥堵，时间还是很赶的。
    萧灼一路跟着导航走，觉得这软件实在是神奇好用。他最近见识了很多人类发明的新鲜事物，越发觉得人类有趣又不可思议。
    这天天气很好，没有太阳，骑着电动车，迎面吹来的风很是凉爽舒适。
    萧灼拐了个弯，径直往前开，这地方距离商家已经没多远了。
    偏偏越往前走，街道就越嘈杂拥堵，很多汽车都被迫堵在了后面。萧灼骑的是电动车，从旁边毫无阻碍地继续前进。
    往前没走多久，他就看到街道旁一个年轻女人崩溃又声嘶力竭地痛哭着。
    边哭边绝望地跟周围人求助：“求求你们谁有车，帮我救救我女儿。求你们了……”
    旁边围观的人挺多，有些人神情犹豫，但始终还是没人站出来帮她。
    “报警吧。”人群中有人道。
    年轻女人抽噎道：“报了，但警察没那么快到。求你们帮帮忙，那辆车没跑远，现在追还来得及……”
    人群中并没有人站出来，大家都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也害怕会惹麻烦上身。
    萧灼想都没想地准备过去问问情况。
    但还没走过去，就被站点刚好路过的老同事给拦住了。老同事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却很精明，他是站里的王牌骑手，每个月单量都是第一名。
    “别过去。这种事麻烦的很，你没发现周围都没人去吗？”老同事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提点道：“你帮了她，自己的事就得耽误。送餐迟到可是要扣钱的，严重的还会被投诉。”
    萧灼顿了顿，摇摇头反驳道：“总不能见死不救。”
    他说完就径直走上前，问那年轻女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老同事看着萧灼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这些年轻人还是太冲动，这时代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哪那么多英雄情结。帮了别人，那害的就是自己。
    萧灼问起时，年轻女人连忙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切道：“我女儿被人抢走了，他们开的是辆白色面包车，车牌尾号8825。帅哥，你帮帮忙，救救我女儿，我会加倍酬谢你的。那辆车刚走没多久，这是条直路，路况不好，很容易堵车。你从这条巷子过去，一直往前走，没准还能堵上他……”
    “好。”萧灼听清年轻女人说的话，没等她说完，便骑着电动车迅速拐进那条巷子，用最快的速度往前方驶去。
    小巷狭窄，好在路面平整，也没什么路人，行驶时非常通畅。萧灼一路没停，很快顺利拐出小巷，迎面是条宽阔的道路。
    他转过头，就看到那辆车牌号为8825的白色面包车远远迅速驶过来。
    萧灼骑着车逼近白色面包车，试图把对方逼停。然而车里的人丝毫不为所动，速度未减地准备直接碾压过来。
    白色面包车逼近的刹那，萧灼没办法只能往旁边退。他倒是没事，就怕这辆刚买的电动车报废了。他现在身无分文，肯定买不起新的。
    电动车往旁边挪走的瞬间，白色面包车跟萧灼擦肩而过。这一切都发生在须臾间。透过车窗玻璃，萧灼清楚看到戴着鸭舌帽的司机投来的轻蔑不屑的注视，以及后座那被捂住嘴满脸是泪害怕又恐惧的小女孩。
    时间紧迫，萧灼来不及多想，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小女孩被抓走。
    他停稳电动车，随后猛地纵身一跃，“嘭”地一声撞破了面包车的车窗玻璃。破碎的玻璃洒进后排，捂住女孩嘴的瘦高个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灼一拳揍晕，顺手把哭得跟小花猫般的小女孩抱了过来。
    小女孩被吓到了，但也本能知道萧灼是来救她的，连忙紧紧搂着萧灼，表情难掩恐惧害怕。
    驾驶室，戴着黑色鸭舌帽相貌猥琐的男人看到这幕简直惊呆了。他完全无法想象萧灼是怎么冲进来的，明明前一秒他还在嘲讽对方。这是人能够办到的吗？
    “停车。”萧灼护着小女孩，满是杀气地低声威胁道：“否则杀了你。”
    他坐着没动，猥琐男却发现握着的方向盘在逐渐变形。他看看凶神恶煞的萧灼，又看看完全变形的方向盘，猛地惊恐松开方向盘，用力踩住了刹车。
    面包车还没停稳，猥琐男就哆哆嗦嗦地推开车门冲了下去，下车时脚还在拼命发抖。
    他这是招上了什么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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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警察赶到时，猥琐男已经吓得一路狂奔跑了很远，紧接着又被抓了回来。
    年轻女人紧紧抱着女儿，满脸都是后怕，连连跟萧灼道谢：“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女儿。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孩子爸爸正在赶来的路上，你先别急着走，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下你。”
    “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萧灼摇头，做完笔录骑上电动车，有些着急道：“我还得赶着去送餐，这一单马上就超时了。”
    他没给年轻女人再说什么的机会，跟那人类幼崽打了声招呼，便迅速骑远了。
    人类幼崽跟妖怪幼崽一样，都是需要保护照顾的。
    小女孩蜷在妈妈怀里，跟萧灼挥挥手告别，眼睛清澈明亮，满是仰慕地目送他走远。随后她又凑到妈妈耳畔，悄悄地低声说道：“妈妈，告诉你个秘密，这个很好看的哥哥是超人哦。”
    警察处理好现场，猥琐男跟瘦高个就被带回警局审问。
    偏偏审问时，他们却碰到个很匪夷所思的难题。那猥琐男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怎么的，非得坚持说那见义勇为的外卖小哥不是人。
    “我当时车速非常快，别说人，就是鸟也飞不进来，但他却撞碎车窗玻璃跑进了车里。你们想想，正常人谁能做到？你能吗？还是你能？”
    “他看我的眼神也很恐怖，我感觉血液都被冻僵了，那绝不是人的眼神。还有，他竟然能用意念把我方向盘弄成那样。你们也看到了吧？全都变形了！”
    “他肯定不是人！没准是哪个外星球派来的间谍。你们赶紧把他抓起来吧，他的目的很可能是毁灭地球。”
    审讯室外，听到这番惊人言论的警察面面相觑，都觉得荒谬地笑了起来。不是人类，还毁灭地球，这人怕是吓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萧灼：？？？
    第8章
    路旁，随风掉落的树叶刚落到地上，就被远处疾驰过来的电动车轮碾压过去。
    萧灼迅速赶到商家，取餐后又以最快的速度把外卖送往顾客所在的悦湾小区。
    这是栋看着很老旧的小区，外墙灰扑扑的，楼道也是水泥，并没有经过粉刷。没有电梯，萧灼只能提着外卖迅速爬楼。此时楼道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否则对方一定会发现，萧灼的速度早就快到超过了人类极限。
    萧灼转瞬爬上七楼，呼吸都一点没乱，接着敲醒72的房门。
    他敲了好一会，房内都没有动静。萧灼正准备给顾客打个电话，眼前的房门就忽地打开了。
    顾客是个微胖皮肤有些黑的年轻女性，穿着黑色吊带长裙，长发染成黄色，随意地披散着。
    因为等餐等得太久，她看到萧灼满脸的不耐烦：“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写的预计到达时间九点四十，你自己看看，现在都十点二十了，你们都这么没有职业道德的吗？”
    她右手举着手机，边说边难掩不屑地打量萧灼。
    萧灼知道是他没准时送达，当即满脸真诚地致歉道：“抱歉，耽误你用餐了。我去取餐的路上碰到个小女孩被坏人抢走，顺手帮了个忙，这事就给耽误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他说话时，对面房间的女主人刚好提着垃圾准备出门，听到声音就往这边看了眼。
    “耽误我这么长时间，一句对不起就算了？”黄头发女孩冷冷笑了笑，一把夺过餐食：“行了，行了。你走吧，烦死了，真是有病。”
    她说完就准备关门，边嗤笑道，现在送外卖的戏还真多。救人？他怎么不说自己在拯救世界，都不知道编个像样点的理由。这人长得挺帅，看着不像奸猾之人，没想到也谎话连篇。
    然而房门在即将合上的前一秒，萧灼却忽地伸手抓住了房门。
    他力道极大，任凭黄头发女孩怎么用力都没用。
    “你……你想做什么？”黄头发女孩顿时怂起来，惊慌失措威胁道：“你敢乱来的话，我就报警了！”
    萧灼对她的威胁毫无反应，表情严肃道：“现在是文明社会，没人教过你不能骂人说脏话吗？”
    黄头发女孩先前的嚣张气焰全无，害怕地看着萧灼。
    萧灼也没准备欺负个人类女性：“道歉。”
    黄头发女孩都快哭了，连忙道：“对不起，我不该骂你。我知道错了……”
    萧灼点点头，接受了她的道歉，随后松开抓着房门的手。
    他前一秒刚松开，房门后一秒就“嘭”地用力被砸上。
    *
    这之后，萧灼送餐都很顺利，一单也没再迟到过。到下班的时候，他总共完成了45单。他送餐速度快，态度好，且形象还特别好，顾客都非常满意，许多不但给了萧灼好评，还特意给了他打赏。
    萧灼原本没把打赏放在心上，到站点才知道，他这天获得的打赏比很多人全部的打赏加起来都多，这着实让不少同事羡慕嫉妒。
    为此经理还特意表扬了他，说没想到萧灼看着斯斯文文的，做起事来这么麻利，随后又让萧灼继续努力，若是做的好，奖金是少不了的。
    萧灼换过衣服走出站点，看着手机里被打赏的金额，想到这是他靠自己赚的第一笔钱，怎么也要庆祝庆祝，便又给郑擎打了个电话，说想请他吃饭。
    他这些天吃郑擎的，用郑擎的，现在有钱了，请郑擎吃个饭感谢下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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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他还惦记着吃一口郑擎，总得想办法多增进下双方的感情。
    郑擎接到萧灼请吃饭的电话非常意外，但免费的饭干嘛不吃，他没多想就答应了。
    挂断电话，萧灼想到他不知道附近哪家饭菜好吃，还特意问了下同事，随后给郑擎发了个定位。
    郑擎收到定位没多看，只开车跟着导航往目的地走。但走着走着，他却发现路越来越窄，也越来越偏。后来他车根本没办法往里开，只能找个地方停车，接着步行往巷道走。
    巷道狭窄拥堵，人流量很密集，两边都是各种各样的烧烤小吃跟大排档，远远就能闻到浓浓的油烟味。
    郑擎闻着那股劣质油烟味皱了皱眉头。他一身昂贵西装，从头发到鞋底都一丝不苟，跟这周围的人实在格格不入。
    走着走着，他还一不小心踩到摊污水，弄脏了鞋面。郑擎低头看着鞋面，眉头顿时蹙的更紧，觉得自己浑身仿佛都被弄脏了，他实在没勇气往里走，转身只想赶紧从这破陋的巷道走出去。
    谁知他刚转身准备走，就被站在大排档外等他的萧灼看到了。
    “郑擎，我在这，你走反了。”萧灼连忙冲郑擎挥手，边提醒地喊道。
    郑擎脚步顿住，站在原地挣扎了好几秒，最终还是转身走向了萧灼。
    “你就请我在这吃？”郑擎满脸嫌弃。
    萧灼推荐道：“你别看这地方乱，其实菜很好吃的。我同事他们都强烈推荐，说这便宜又美味，吃完一定不后悔。”
    郑擎表情一言难尽，暗道他现在都后悔了。他就不该抱希望萧灼能请他吃什么大餐。
    “你等会尝尝就知道了。”萧灼笑道：“快坐，快坐，别站着了。”
    郑擎坐下前，把那凳子擦了又擦，怎么都不满意。萧灼暗道龙族毛病就是多，边施法往那凳子上覆了层屏障。
    郑擎看了眼萧灼，总算肯施恩坐下。
    没过多久，菜肴便陆续端上桌，看着色相极好，闻起来也特别香。萧灼先动筷尝了尝，眼睛一亮，连忙又让郑擎赶紧尝尝。
    郑擎盛情难却，很勉为其难地夹起个藕片尝了尝。藕片嫩而不老，口感鲜脆。他原以为这种大排档肯定难以下咽，没想到吃起来竟也还行。
    萧灼迅速追问道：“怎么样？挺好吃的吧？”
    郑擎点点头：“还行吧。”
    若是祝余在这，看到这幕肯定会大吃一惊，怀疑郑擎是不是被妖怪附体了。毕竟郑擎洁癖又讲究，平时看都不会看一眼路边摊，现在竟然肯屈尊降贵地主动吃起来。
    听到郑擎的肯定，萧灼顿时也高兴起来，笑容灿烂道：“好吃的话就多吃点，千万别客气。”
    他笑起来眼睛弯弯，唇角也往上扬起，甜蜜而动人。
    吃过饭，两人往停车处走的时候，途中发现家甜品店。萧灼透过橱窗看着里边那些软软的、十分漂亮的甜点，顿时有些走不动路了。
    “这些看起来都好好吃。”萧灼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橱窗内。
    郑擎也往甜品店里看了眼，那些造型精致可爱的甜点看起来就非常腻。一般来说，只有小妖怪才喜欢吃。他没想到萧灼一个大妖竟然也喜欢吃这些甜品。
    “想吃吗？”郑擎问。
    萧灼想都没想便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
    郑擎睨视着他：“那你有钱吗？”
    “……”萧灼表情一僵，满腔的热情顿时像气球般被戳破。他赚的钱今晚请郑擎吃饭都花光了。
    “没钱就走吧。”
    萧灼站着没动，眼神可怜兮兮又满是期待地看着郑擎。
    郑擎：“…………”大妖得有大妖的气势，好好的卖什么萌？
    十分钟后，萧灼手捧着份甜点，手里还提着份甜点走出来，又一次确认地问郑擎道：“你真的不吃吗？”
    他问的很没有诚意，提着甜点的手还本能地往身前缩了缩，像是生怕郑擎会跟他抢。
    郑擎把这一切看在眼底，嗤笑一声，摇头道：“小妖怪才爱吃甜点。”
    萧灼吃着甜点，眯起眼笑道：“谁规定大妖怪就不能吃了？”
    他听郑擎说不吃甜点还挺高兴，这样两份就都是他的了。
    郑擎往前走着，边侧头看了眼认真吃着甜点、表情很是享受的萧灼。对方低头品尝甜点的模样看起来很乖巧温顺，一点也不像是凶悍可怕的大妖。
    嘴角沾着白色蛋糕的模样，看起来竟还挺可爱的。
    走着走着，萧灼手机忽然响了下。他腾出手拿起手机看了眼，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郑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疑惑问：“怎么了？”
    “没事。”萧灼很快反应过来。他收起手机，表情并没有丝毫变化地道：“刚收到个差评。”
    *
    深夜，悦湾小区。
    七楼房间里，陈芩双眼紧盯着手机屏幕，满脸都是激动难以抑制的狂喜。
    她是个视频博主，以前靠拍各种欲照成为网红，随后也一直都延续类似的性感风格，靠在平台的边缘线游走赚钱。
    但最近两年视频大改革，很多露骨的镜头都不允许拍摄，严重的还会被封号。陈芩不敢踩线，也就没再拍摄过类似的性感视频。也因此，原来关注她的粉丝纷纷脱粉，现在的她根本没多少人关注，是个名副其实的过气网红。

 第16页

    粉丝狂掉，关注她的人也越来越少，陈芩没抱什么希望，索性破罐破摔，拍视频的态度也越发散漫。
    然而就在今天，她随便发的一个吐槽外卖小哥超时、态度差还恐吓威胁她的视频却突然火了。
    这个视频火起来完全出乎陈芩的意料。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数据，眼看着点赞人数从几万涨到几百万。
    自从过气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
    陈芩看着迅速疯涨的粉丝数，满眼狂热：“我就知道，我还能火起来，绝不会一直跌在低谷。”
    但她对此还不满意，她想获得更多的点赞数，更多的粉丝，更多的关注度。
    “对了。还有视频……”陈芩迅速翻找着手机，很快就找到上午无意间拍摄到的视频。
    她认真翻看着视频，拉动进度条分析内容，越看就越亢奋激动。
    她有很强的预感，这视频发出后，绝对能让她瞬间火爆。
    陈芩激动到心跳加速，仿佛已经看到她成为一线网红、接广告接到爆炸、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美好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想太多。
    感谢恶魔黑桃的地雷~
    第9章
    送外卖并非什么难事，萧灼很快掌握到诀窍，那之后送的外卖又快又准时，还几次成为站点当天的单王。
    经理对萧灼也从原先的不屑一顾变成现在的刮目相看，见到萧灼总要夸奖几句，让他好好加油努力干，争取成为这个月的单王。
    萧灼长得帅，身高腿长，又很好相处，站点唯二的两个女孩都特别喜欢他，对别的男生都凶巴巴的，唯独对萧灼温柔又关爱，羡煞其他的男性同胞。只是萧灼那张脸实在不是谁都能拥有的，众人也只能羡慕着了。
    窗外艳阳高照。
    某大厦十楼，萧灼提着外卖刚走进公司，便惹来许多人的注视。
    他按顾客要求把外卖放在前台，转身刚准备走，就碰到顾客从公司里快步走出来，见到萧灼时顿时眼前一亮。
    “谢谢。”女孩拿起外卖，又没忍住有些害羞地对萧灼笑道：“你好帅啊。”
    她说完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脸也微微泛着红。
    萧灼勾起笑容跟她道谢，随后又温和问道：“那你能给我个好评吗？”
    他的笑容实在太有感染力，女孩连忙不迭地点头：“能能能。我现在就给你好评。”
    给完好评，等萧灼下了电梯，女孩才慢半拍地想起来她还没有问那帅哥要个微信，顿时满脸的懊恼。
    萧灼并没多在意这些。他走出电梯，脚步丝毫没停，还急着要去送其他的订单。
    电动车载着外卖一阵风般地驶远。萧灼却还不知道，此时一则经过恶意剪辑的视频正在某视频app上迅速流传、疯狂发酵。
    短短半个小时，这个视频就拥有了上百万的点赞量，转发跟评论的人也不计其数。
    视频是一个叫橙子的网络视频博主发出来的，说她前几天点了个外卖，没想到外卖小哥迟到一个小时，之后不仅不道歉，态度还特别恶劣，最后甚至威胁恐吓她，想要强行闯进她家，还好她当时机智，赶紧把门给关上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视频很短，拍摄的也很模糊，但确实能察觉到外卖小哥的确态度很糟糕。尤其是视频最后，快要关起来的门突然被挡住，看视频的网友隔着屏幕都被吓了一跳。
    视频最后，橙子还现身说法，满脸的委屈跟愤怒，道那天的事发生后，她连续好几晚都战战兢兢，不敢睡觉，而且还总能听到敲门声，时不时地就会去看下房门，怕有人会破门而入报复她。总之这件事给她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心理阴影，她发出来也是希望大家引以为戒，点外卖时多注意安全。
    视频下方的评论区，无数网友被视频吓到，纷纷愤怒发言，替橙子打抱不平。
    风信子：这外卖小哥长得还挺帅的，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人，也太可怕了。
    带刺的玫瑰：心疼博主，我都被吓了跳，那人眼神好可怕。支持博主公布这外卖小哥的信息，曝光他，让大家都看清他，今后躲远点。
    我的昵称真好看：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大家没发现，这个博主之前是拍大尺度视频火的吗？这种人的话也能信？你们确定这不是她的营销手段？现在的人为了火真的是不折手段。
    往后余生：楼上的，视频就在这，你都不看的吗？有图有真相，博主关门的时候，那外卖小哥的确把门挡住了，这还能有假？不管怎样，也不能往人家里闯吧？
    橙橙橙橙橙：而且这外卖小哥还说他是因为救人迟到的，我笑了，这理由编的也太不走心了吧。
    ……
    网络唇枪舌战、言辞激烈，但萧灼勤勤恳恳送着外卖，并未发现他的视频正疯狂地到处流传。
    下午三点多到吃晚饭前，是接单量最少的时间段，萧灼闲着也没事，就准备回公司一趟。这个时间段天气很热，别的外卖小哥衣服都被汗湿了，唯独萧灼还清清爽爽，一滴汗都没出。
    他骑着电动车准备走，手机就忽然响起来。萧灼接通电话，发现竟是派出所打来的。
    “你现在有事吗？没事的话来趟派出所吧。”听筒那头的小姐姐语气温柔：“你之前见义勇为救小女孩的事，我们局里特意帮你申请了奖金。现在奖励下来了，你过来领取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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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对萧灼来说实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他根本没想到还能领什么奖励金。他这会正好没接到单，便直接掉头往派出所走。
    到派出所时，一位姓徐的很是正直的警官接待了萧灼，热情跟萧灼握手道：“谢谢你。现在还像你这样见义勇为的人不多了。之前那两个人是惯犯，专门抓小孩再转手卖人赚钱的，我们一路追踪了很久，多亏有你协助。那天的事我也听说了，你做的非常好，但实在太危险了。你下次一定要注意，救人要紧，但也要先保护好自己。”
    萧灼对这位徐警官的印象挺好，点头表示知道，毕竟这个人类也是在关心他。
    两人聊了几句，徐警官就带着萧灼去财务领奖金。整整一千块现金拿在手，萧灼心头还是难掩激动雀跃的。这么多钱，都够他买好多的甜点吃了。
    真诚地跟徐警官道谢后，萧灼便揣着钱心情愉悦地走出了派出所。
    萧灼走后，派出所里一位平头青年拿着手机找到徐警官，表情复杂道：“徐哥，你看。”
    他给徐警官看的正是现在火遍某视频app的外卖小哥威胁恐吓网红橙子的视频。视频里，那网红的脸在美颜强大的功能下，五官都有些看不清了。
    “萧灼冒着生命危险救人，还被这样诋毁，我们是不是得帮忙澄清下？”
    徐警官皱着眉，表情严肃地点头道：“嗯，当然得澄清。这些随意搬弄是非的网红早就该好好整顿整顿。你让小刘发条微博，把刚拍那照片也发上去。”
    *
    下午五点十分，海城派出所的官博突然发了条微博，表扬某位见义勇为从人贩子手里勇敢救出小女孩的外卖小哥，还放了张给外卖小哥发放奖励金的照片，背景是海城派出所庄严神圣的警徽。
    这条微博起初并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直到有人发现，那位被奖励的见义勇为的外卖小哥，正是某网红视频里声称威胁恐吓过她的的外卖小哥。
    那些坚决认定外卖小哥说救人是在撒谎的网友，这下顿时慌了。
    网友们根本完全没想到，外卖小哥说的话竟然是真的，他真的是因为救人所以才耽误的送餐。若真是这样的话，那送餐迟到也情有可原啊。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外卖小哥现场救人的照片被发出来，多角度印证救人的事实。
    那些骂过外卖小哥的网友顿时羞愧难当，脸都被打肿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随后又有位声称就住在陈芩家对门的网友现身发言。
    “我家就在这位网红对门，事发时刚好准备出门。我能证明外卖小哥态度是没有问题的，反倒是某位网红全程咄咄逼人，还骂外卖小哥有病，外卖小哥也是被骂后动手挡住门的，而且什么都没做，只是让某网红道歉。某网红道歉后，外卖小哥就走了，根本没纠缠。”
    这条评论被赞到评论区置顶的位置，无数网友在评论下跟外卖小哥道歉。
    原先一边倒的评论区，现在也形成了两极分化。
    有网友相信萧灼，觉得能去救人的人，怎么会没事骚扰网红，倒是某网红居心叵测，怕是没安好心。
    也有网友仍坚持相信橙子，对外卖小哥抱着恶意的揣测。
    雪花飘飘：外卖小哥救人是真，但谁能证明他没骚扰橙子？就凭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人的评论？空口无凭，她有证据吗？
    有种跟我单挑啊：对啊，这人没准是橙子竞争对手，想借机打压橙子。否则早不发言，晚不发言，怎么偏偏这时候跑出来，还不是想蹭热度。
    朝暮：我站橙子。直觉告诉我她没撒谎，谁能保证好人就不动邪念？老实人家暴的案例还少吗？要是赌错了我直播吃shi。
    悦湾小区。
    陈芩捧着西瓜哼着歌在沙发坐下，俨然还沉浸在视频数据暴涨的喜悦中。
    她拿起手机，准备再看看现在的实时数据，却猛然发现视频评论的风向变了。
    陈芩表情顿时僵住，连忙放下西瓜迅速翻看评论，越翻心就越慌乱。
    她紧接着登录微博，看到了那条海城派出所的微博内容。
    那条微博清清楚楚地证明，萧灼的确是因为救人所以耽误的送餐，他当时并没有撒谎。
    陈芩心咯噔跳了下，一时有些惊慌失措。她没想到萧灼竟真的是在救人，也从来没把他说的话当真过，毕竟现在哪还有人吃饱撑的这么爱没事找事。
    她利用外卖小哥蹭热度，是本着外卖小哥没权没势也拿她没办法，谁能想到现在外卖小哥一眨眼变成了救人的英雄。
    陈芩心烦意乱地看着那些勉力支持她的评论，整个人越发焦躁。她不知怎的，忽然有种很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她的谎言很快就要被拆穿了。
    她上一秒还做着成为一线网红一夜暴富的美梦，下一秒就被狠狠拉进了深渊。
    陈芩焦躁地抓着头发，看着桌上熬夜改的后续发展计划，顿时愤怒又崩溃。
    明明一切都按计划推进着，怎么会突然这样？
    她不甘心啊！
    *
    这天萧灼回到别墅走进客厅，发现郑擎竟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萧灼顿时难掩惊讶，毕竟一般来说郑擎是很忙的，这么早回来实在不科学。
    萧灼想到就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刚好没事。”郑擎边说边观察着萧灼：“你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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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闻言满脸疑惑：“我很好啊。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问？”
    他说完想起奖金，没等郑擎回复又紧接着高兴道：“对了，你还记得我跟你说那见义勇为的事吧？今天派出所给我发了奖励金，整整一千，你看。”
    他边说边把现金拿出来给郑擎看。
    郑擎瞥了眼那现金，视线又转回萧灼身上，不知怎的觉得有些好笑。萧灼的视频在网上炒得沸沸扬扬，他本人竟连这事知都不知道。
    祝余跟胡菀菀还说怕萧灼承受不了网络压力，让他早些回来多安慰安慰萧灼，以免大妖被刺激报复社会，但现在看来是他们多想了，萧灼哪用得着他来安慰。
    “恭喜。”郑擎说着又翻出那网红的视频给萧灼看：“这个人你认识吗？”
    他给萧灼看的是那网红从前拍的视频。
    萧灼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很快兴致缺缺地转开视线。视频里的人白的不正常，连五官轮廓都很模糊，下巴尖尖的，看着还挺吓人。而且对方扭来扭去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简直莫名其妙。
    “不认识。”萧灼摇头道。
    郑擎点点头，也没觉得奇怪。现在的美颜技术都太强大了，网上跟现实可以完全是两个人，萧灼刚接触网络，缺乏判断能力也很正常。
    郑擎琢磨着这事该怎么解决，就听萧灼又道：“我明天休息，不上班。”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萧灼并未多想：“我回来的路上收到经理短信，让我先休息一天。”
    郑擎心底了然，点点头没多说什么：“你手机呢？”
    萧灼取出手机递给郑擎，没想到郑擎却把手机收了起来，看着不准备还他。
    “你拿我手机干嘛？”
    “你不上班，也用不着手机。”郑擎随便找了个借口道：“我手机坏了，你的先借我用用，我修好手机就还给你。”
    他也有点担心，怕萧灼看到那视频盛怒之下，一时冲动跑去把那网红给弄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灼：超凶！
    第10章
    萧灼没多想，郑擎手机坏了，借他用用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他除了工作也的确用不到手机。
    这事萧灼其实也很纳闷，他早就发现现在的人类非常沉迷手机，走路或是坐车也一直玩着手机，不知道手机真的有那么好玩吗。
    两人接着聊了几句，萧灼就被郑擎催着去洗澡，说他身上有股难闻的味道。萧灼被说的满脸费解地低头闻了又闻，根本什么味道都没闻到，只是工作了一天，他还是先上楼去洗澡了。
    郑擎看着萧灼走上楼，随后便拨通了祝余的电话。
    祝余接到电话时还在妖管局苦兮兮地加班，对郑擎把事全丢给他的行为满是怨言，然而说他是不敢说的。
    郑擎电话来的时候，他更没敢怠慢地迅速接了起来：“老大，有事吗？”
    电话那头，郑擎问道：“那网红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祝余信心满满道：“老大放心，我已经按你说的，让蛇妖偷偷潜入她家了，蛇妖装神弄鬼的功夫最厉害，那网红又做贼心虚，保证很快就能见效，让她主动把所有事都交代清楚。”
    郑擎满意点头，随后又认真纠正道：“什么叫我说的？我可没让你这么做，那网红是做贼心虚，跟我没半点关系，我怎么会做这种明知故犯的事？”
    祝余默默腹诽了句老奸巨猾，又连连点头表示了解。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觉得黎华青跟胡菀菀能歪成那样，敢在妖管局大打出手，跟郑擎这个有时候莫名不着调的老大肯定是有关系的。当然，这些话当着郑擎的面，祝余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这边郑擎跟祝余说着话，忽地听到身后响起道很费解的疑问：“你手机不是坏了？还能打电话？”
    萧灼站在楼梯上，头发还湿漉漉的。他洗过澡了，穿着郑擎让祝余送来的猫咪睡衣，也不知道郑擎是不是故意的，但他皮肤白皙，身材纤弱，这件睡衣穿起来倒莫名的很合适，看起来可可爱爱，一点大妖的戾气都没有了。
    郑擎愣了瞬，挂断电话很快反应过来，眼睛都不眨地坦然道：“是坏了，用不起网络，只能接打电话。”
    萧灼“哦”了声，伸手说道：“我看看。”
    郑擎站着没动：“你会修吗？”
    萧灼摇头。
    “那给你看有什么用？这个还得让专业的人修。”郑擎接着提议道：“或者你对修手机感兴趣的话，我送你几本书，你先看书学习学习？”
    萧灼没说话，气氛诡异地沉默了好几秒。
    “那还是算了吧，我就随口说说。你说的对，得交给专业的人修。那你继续，我突然感觉好困，先上楼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别熬夜。”
    他听到学习之类的就怂了，赶紧转身往楼上走，也没心思计较郑擎是不是骗他的了。
    萧灼溜的极快，身影眨眼就消失了。
    郑擎看着觉得好笑。萧灼学习能力很强，但偏偏非常讨厌学习，让他学习比什么都难。自从学会识字之后，他就没再碰过那些书。因此郑擎现在用起这招屡试不爽。
    *
    第二天休息不用上班，萧灼还没好好逛过这附近，正好趁着天气凉爽舒适，骑着电动车随意地转转。
    他不知不觉就转到附近的商场，这边很多甜品店，装修精美，橱窗内的甜点也非常美味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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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刚领了奖金，现在也是头有钱妖了，便没犹豫地走进甜品店，一口气买了两袋小饼干，一小盒蛋糕。
    买完后他就坐在甜品店专心吃起来。也就在这时，甜品店外走进来一家三口，走在前面的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她原本专心看着蛋糕，视线却忽地注意到角落的萧灼。
    “漂亮哥哥。”小女孩激动地朝萧灼奔过来，蛋糕都不看了，望着萧灼满眼都是璀璨亮晶晶的小星星。
    萧灼抬起头，也认出这就是那天他从人贩子那救出的小女孩。
    小女孩扑到萧灼面前，紧张又很不好意思，接着转过头喊道：“爸爸，妈妈，是救我的漂亮哥哥。”
    萧灼被这可爱的人类幼崽逗笑了，递给她块小饼干：“你叫什么名字？”
    “张沐沐。”小女孩笑看着萧灼，欣喜又崇拜，眼神片刻都不愿意从他身上移开。
    张爸张妈也迅速走过来。
    张妈化着淡妆，满脸笑容。张爸一身得体的西装，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有点啤酒肚，看到萧灼笑的和蔼亲切，连连激动感谢道：“你好，你好，我叫张科。那天的事我都听沐沐她妈说过了，谢谢你救了我女儿，真是太感谢了。要不是你，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本来也正想找你，没想到这么巧就遇到了。这就是缘分啊。”
    萧灼笑了笑，示意不用这么客气，随后又问：“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张科道：“这儿说话不方便，这样，也快到午饭时间了。我们换个地方，边吃边聊吧。”
    这一家人都很热情，萧灼盛情难却，还是跟着一起走了。
    四人去的是家很高级的餐厅。内部装修成简洁利落的西式风格，流淌的音乐听起来既轻缓又舒适。
    服务员送来菜谱，张科豪爽道：“想吃什么随便点，千万别客气。”
    萧灼很多菜都没吃过，凭感觉点了几种。张科看了看，又多加了几样价格昂贵的特色菜。
    吃饭时，张科提起沐沐的事还忍不住提心吊胆，他当时在外地，没办法赶过来，吓都快吓死了。
    随后他又跟萧灼一遍遍地道谢，态度真挚诚恳道：“我本来想酬谢你的，但又一想，你能见义勇为地舍身救人，肯定是不为名利的，拿钱就是侮辱了你。”
    “这是我的名片。不瞒你说，我们酒店现在就缺像你这样的人，因此我诚恳地邀请你来我们酒店工作。我们酒店福利待遇很好，包吃住，入职就买五险一金，年底有年终奖，节假日都是双倍或三倍工资，每年还有旅游经费。你能来的话，工资这些还可以谈，肯定比你现在的好。”
    萧灼听完，脑海满满的都是张科那句“拿钱就是侮辱你”。他很想说没事，你拿钱侮辱我吧。但旁边还有个人类幼崽满是崇拜地看着他，萧灼便硬是憋住了。
    “你说的福利的确很动人，但我现在的工作也不错。”萧灼十动然拒，摇头道：“经理他们都对我很好……”
    他话还没说完，手机就突然响起来。这手机是郑擎今早给他备用的老人机，只能接打电话，没办法上网。
    手机显示是经理打过来的。萧灼犹豫了下，按键接通了。
    电话那头，经理丝毫没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问道：“七号那天送餐时，你是不是跟顾客发生过矛盾？”
    萧灼回忆了下，能想到的只有那黄头发女孩：“是有点矛盾，但是因为她先……”
    “那就行了，你不用跟我解释。”经理语气强硬：“现在因为你的事，对我们站点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我们站点容不下你了，你尽快来办离职吧，别连累站点。”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没给萧灼再解释任何事情的机会。
    萧灼闻言愣了下，都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就连累站点了？
    但转而一想，这也是件好事，毕竟他对张科说的这些工资跟福利都非常心动。
    萧灼迅速收拾好心情：“你刚说的都是真的？”
    张科连连点头：“只要恩人你愿意，我还可以给你安排其他职位，保证比现在赚钱多，也不用奔波受累。”
    他态度非常虔诚，仿佛萧灼能来是他的荣幸。
    萧灼摇头道：“其他的我不会。我感觉这份工作还挺有意思的，我能还做这个吗？”
    “当然可以。”张科道：“我们酒店的餐厅也送外卖。”
    萧灼没多犹豫：“那我什么时候能上班？”
    作者有话要说：　　萧灼：学习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第11章
    用过午饭，萧灼没多耽搁，下午便直奔站点去办离职手续。他工作这几天的工资，怎么也要拿到手的。
    好在经理在此事上并未刁难萧灼，叫财务给他的工资照算。
    结工资时，萧灼没忍住问起经理辞退他的原因。
    经理微愣，没想到萧灼竟一无所知，心情复杂地把手机给萧灼，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遍。
    萧灼听完挑挑眉，顿时想通郑擎昨晚拿他手机的原因。
    他反问经理道：“你不信我？”
    经理半点情面也没留地道：“我信不信你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人，总之绝不能因为你导致站点被抹黑，公司被抹黑。工资结完你就走吧，这事没什么好说的。”
    萧灼看着昨天还对他很友善，今天就翻脸不认人的经理，一时无言地笑了下。从古至今，人类还是这么复杂难理解，这点始终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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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萧灼算工资的短发女孩很舍不得萧灼，一直在帮他说好话，奈何经理压根就听不进去。
    “你们也说句话啊。”短发女孩视线转向站点的其他外卖小哥，急道：“萧灼肯定没做那种事，你们跟他相处这几天，难道也不相信他吗？”
    站在不远处的几个外卖小哥互相看了眼，其中一个人嘀咕道：“他做没做我们怎么知道……”
    萧灼从那人身上感应到嫉妒、窃喜的情绪。
    人类的情绪变化多端，妖族却爱就是爱，恨就是恨。论情感，妖族是远远比不上人类的。
    领完工资，萧灼便径直走出了站点。
    而就在萧灼走出站点的下一秒。
    另一位替萧灼说过话的黑发女孩翻着手机，突然看到一个视频。
    那赫然是指责萧灼的网红橙子的公开道歉视频。视频里，橙子没有化妆，蓬头垢面，满脸憔悴，完全认不出她就是网红本人。
    她对着镜头满脸崩溃懊悔地跟萧灼道歉，说都是她鬼迷心窍，想利用外卖小哥的事博眼球蹭热度。说这件事都是她的错，是她先骂人，还诬陷外卖小哥态度恶劣、威胁恐吓她。一切都是她在撒谎，外卖小哥根本什么都没做，抵住门只是让她道歉。
    她说的时候一直在哭，精神濒临崩溃。但此时看着视频的所有网友，却根本没办法对她生出一丝一毫的同情来。
    黑发女孩震惊看完视频，赶紧又把视频拿给经理看：“我就知道，萧灼肯定是被冤枉的。他见义勇为救了人，我们还落井下石，要是被人知道，他们会怎么看我们？”
    经理看着那视频，越看越震惊，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彻底反转。
    也就在这时，他突然接到公司总部打来的电话。总部得知萧灼就在他们站点，现在已经派人过去了，准备见见萧灼，并代替公司颁给他一笔奖金，以表对他的肯定跟重视。
    经理默默听完，额头一直在冒冷汗，擦都擦不完。
    挂断电话后，他连忙飞快冲出去。现在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求着萧灼，也得把他留下来。
    *
    萧灼自然没准备再留下来，干脆利落地拒绝经理后，便骑着电动车走远了，独留经理站在原地风中凌乱，头大地发愁该怎么应对总部的叱责跟批评。
    第二天一早，萧灼便收拾好到新公司报道。新公司是家很奢侈豪华的五星级酒店，伫立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大厦高耸巍峨，远远看着雄伟又气派壮观。
    张科在这家五星级酒店的餐饮部担任经理，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他亲自热情接待了萧灼，随后又让人带萧灼到餐饮部报道跟熟悉工作环境。
    主管是位身材高挑，办事利落果断的女性，正准备给萧灼介绍下餐饮部的情况，就突然接到电话，说有急事得先过去处理。
    她环顾四周，刚好看到个胖胖的很爱笑的男生经过，连忙叫住那人，说以后大家都是同事，让他给萧灼介绍介绍。
    男生自我介绍叫祝休安，很热情友好。看到萧灼总觉得眼熟，半晌想起来难掩惊讶道：“你不就是网上很火的那个外卖小哥吗？我一直很崇拜你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见到真人了。”
    他围着萧灼絮絮叨叨地说他看萧灼长得就像好人，也一直相信他没有做坏事，接着又满脸愤愤地帮萧灼打抱不平，说那网红简直不要脸，现在被平台封、被千人骂都是活该。
    萧灼看他那架势，好像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只能笑着打断道：“我们能先说说工作吗？”
    祝休安反应过来，连连道好，又爽朗健谈地带萧灼逛了逛餐饮部。嘉元酒店共有七个餐厅，囊括中餐、法餐、意餐等等，萧灼送餐的是中餐厅。祝休安带他去中餐厅打了声招呼，随后又去到他们的休息室。
    休息室就在餐饮部旁边，离的很近，因为开着空调，进去就能感觉到一股很凉爽的风，里边简单地放着几张桌椅，窗户对着酒店外，能看到外面的风景。
    祝休安带萧灼进去的时候，里面还坐着个挺俊秀的帅哥，就是皮肤被晒黑了，身上色差很明显。
    “董辉。”祝休安笑着招呼那人：“来新同事了，赶紧打声招呼。”
    叫董辉的帅哥抬起头，他看起来并不是很爱说话，声音很低地道：“你好。”
    萧灼也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祝休安解释道：“他人就这样，话少，不怎么爱笑，对谁都这样，但其实人很好的，你以后接触接触就知道了。我们餐饮部这个月刚开始推行外卖模式，因此中餐派送现在就我们三个人。我们都很好相处，你也随意点就行了，有什么不懂的随便问。”
    “不过你长得这么帅，不去当明星，干嘛来送外卖啊？你看看老祝，那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本来之前也是小鲜肉的，自从做了这行，现在都被晒成黑炭了。”
    董辉怼道：“你才是黑炭。”
    祝休安哈哈大笑。
    萧灼道：“没事，我因为体质原因，不会晒黑的。”
    祝休安跟董辉闻言顿时都朝他投来羡慕嫉妒的眼神。萧灼没忍住笑了起来，他也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这两位新同事的确都非常好相处。
    彼此熟悉了些后，祝休安又热情地邀请萧灼：“我们酒店是提供宿舍的，宿舍条件也还不错，但住着总归不方便。你要是不想住宿舍，可以来跟我合租，我上个室友因为工作变动刚刚搬走，现在正在招新室友。我们一块住着上班也方便，放假还能一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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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拒绝道：“谢谢，但是不用了，我现在跟人一起住的，暂时还不准备搬。”
    祝休安顿时八卦道：“谁啊？女朋友吗？”萧灼人长得这么帅，有女朋友也很正常。
    “不是。”萧灼解释：“我住在朋友家，他是男的。”
    “住在朋友家束手束脚的很不方便，我感觉还是自己住着舒服。”
    “不会啊。我感觉挺好的，我住他家不用给房租，吃他的，花他的，也算他在养我吧，他也没什么怨言。”虽然被储备粮养说起来很丢脸，但萧灼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只是提起的时候难免还是有些难堪跟不适应。
    祝休安看着萧灼脸上出现的害羞的神情，结合那句“他在养我”，顿时有些了然。
    他似乎挺出乎意料的，长长地“哦”了一声，满眼都是促狭跟意味深长，又对着萧灼比了个“OK”的手势，满脸深意地笑道：“没事。我懂了，懂了。你放心，我们都是很开明的人，绝对不会因此对你有任何意见的。”
    萧灼：“？？？”
    他说什么了？他都没懂，祝休安怎么就懂了？
    *
    上午萧灼跟着祝休安跟董辉了解了下工作的流程跟注意事项，中午便正式开始工作了。因为萧灼之前送过外卖，现在的工作跟之前比起来也没什么差别，就不需要让人带了。
    中午是送餐的高峰期，三个人要送的外卖都不少，考虑到萧灼是刚来的，祝休安跟董辉承担了大部分的外卖，只留给萧灼一小部分，而且给他的还是地址清晰好送的，像那些地址难找的单他们都留给自己了。
    萧灼把外卖分别放好，随后按照地址远近依次去送餐。
    因为地址清楚，也大多是方便送的新小区，萧灼很快就送的差不多了，手里只剩下最后一单还没送。
    这单外卖的地址是锦华小区。小区非常宽敞，几幢高耸的住房林立着，小区外建有喷泉池，绿化做的也非常好。保安不让骑电动车进去，萧灼便下车提着外卖进去。
    他按照指示往第三幢楼走，快走到的时候，突然看到前面有个抱着个大箱子的约二十多岁的青年。
    青年白白净净的，头发有些长，都快遮住眼睛了，看起来很斯文。
    他抱着的大箱子应该很重，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甚至上台阶的时候脚还拌了下，整个人身体倾斜眼看着就要踉跄摔倒。
    青年见状吓了跳，都做好要摔倒的准备了，没想到倾斜的纸箱突然被一只手给稳稳扶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比心~
    第12章
    “你没事吧？”萧灼轻松扶着纸箱，关切问道。
    青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深吸了口气，看着萧灼满脸感激道：“没事，谢谢你了。”
    萧灼摇摇头，示意没事，见青年累得都快虚脱了，便主动道：“我帮你拿进电梯吧。”
    青年觉得不太好意思，本来还想拒绝的，没想到萧灼轻轻松松一点压力都没有地就把笨重的纸箱给搬了起来，他也只能跟着往前走。
    那纸箱非常非常重，青年诧异地看着健步如飞的萧灼，没想到这人看着比他还瘦弱，力气竟然这么大，果然人不可貌相。
    往电梯走的时候，萧灼顺口问了句：“这里面装的什么？”
    青年笑道：“我是个漫画家，这里面装的都是刚出版的需要签名的漫画书，所以非常重。要不是你帮忙，我还真有点麻烦。”
    萧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太弄懂漫画家是做什么的。
    他把纸箱搬进电梯，青年这才注意到萧灼手里提着的外卖，连忙道：“真巧啊，这个外卖是我点的。我住在1205，姓名杜咏，电话是xxxxxx，你看看应该没错吧？”
    萧灼看了眼外卖单，发现果真跟杜咏说的一样。
    “你把外卖给我，我自己拿上去就好了。”杜咏笑道：“这样你也不用多跑一趟了。”
    萧灼点点头，不用跑一趟也是挺好的，便把外卖递给杜咏，跟他告辞后转身离开了。
    *
    下班回到别墅，萧灼刚好碰到郑擎。
    他跟郑擎打了声招呼准备往里走，却见郑擎蹙着眉停住脚步，把他从头看到尾，微微皱了皱眉，问他：“你身上什么味道？”
    “没味道啊。”萧灼没多想，只以为郑擎是洁癖发作。
    郑擎很肯定地道：“有，是股很淡的妖气，闻不出是什么妖。应该是你在什么地方沾上的。”
    萧灼顿时震惊了：“我怎么没闻到？”他今天根本没接触过妖，也没闻到沾上过妖气。这就说明妖气很淡很淡，郑擎的嗅觉也未免太灵敏了吧。
    郑擎没再多说什么：“妖气很淡，应该只是个小妖，不足为惧。”
    他说完就率先走进别墅大厅。
    房外夜色浓黑，房内亮如白昼。
    萧灼想起他还没跟郑擎说过他换工作的事，这时连趁机提道：“对了，我换工作了。现在这工作福利很好，工资也比原来高。最重要的是，还买五险一金。我听同事说，养老保险买满15年，到退休年龄不用上班也能领工资，那岂不是……”
    萧灼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都开始幻想他无休止领退休金的美好生活了。
    “妖买养老保险也没用，妖管局不承认的。”郑擎轻易戳破了萧灼的美好幻想。

 第22页

    萧灼：“……”他凭本事买的养老保险，凭什么不能领退休金？
    “你现在在哪上班？”
    萧灼恹恹地：“嘉元酒店。那儿还包吃包住，食物都特别好吃，这样我也能省去饭钱了。”
    郑擎听到嘉元酒店的名字时愣了下，但他反应很快，没让萧灼看出端倪。随后转移话题问道：“包住？”
    “……”萧灼顿时意识到他说漏嘴了，不禁有些心虚地撒谎道：“我本来也想搬去宿舍的，可惜宿舍都住满了，没办法。”
    郑擎微挑起眉毛：“真的？”
    萧灼眨眨眼，一脸真诚地用力点头。
    郑擎看着他，却一个字都没信。嘉元酒店是他名下的产业之一，前段时间还报上来说宿舍住的员工不多，怎么会这么快就住满了。
    只是萧灼为什么要撒谎呢？难道他就这么想跟自己住在一起？
    *
    那晚跟郑擎聊过后，萧灼心疼保险费，第二天就找到上级，问能不能不买保险，把保险费都换成工资发给他。毕竟人类的那些保险对他来说都是没用的，等于白花钱了，不如多发点工资。只是他这个要求很快被拒绝，买保险是国家的规定，不买是不可能的。
    萧灼为此很是萎靡了几天，无精打采地提不起精神。
    但工作还是要继续的，毕竟他穷。
    这天，萧灼带着外卖又一次来到锦华小区，发现这单的顾客很熟悉，正是他上次送过的杜咏。
    来过一次，路线就很熟悉了。萧灼乘坐电梯抵达十二楼，走到1205的房门前给杜咏打电话。
    电话铃声刚响起，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杜咏穿着舒适休闲的家居服，顶着头乱糟糟的头发，看到萧灼愣了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接过外卖，随后又热情地笑道：“我还在想会不会是你，真是巧了。你进来坐会吧，上次你帮我的忙，我都累懵了，竟然没请你上楼喝杯水。”
    萧灼笑了笑，刚准备拒绝，却忽地看到房内地板上站着只白猫。那猫体型较普通猫偏大，全身白色毛发，连一根杂毛都没有。它原本是慵懒地趴在沙发上的，看到萧灼时不知怎的，突然从沙发上跳下来，漂亮的蓝色瞳眸紧盯着萧灼。
    萧灼那瞬间忽地改变主意，没有拒绝杜咏地跟着他走进了客厅。
    到客厅后，杜咏请萧灼先坐，他则忙着去泡茶。
    萧灼在沙发坐下，顺势往四周看了几眼。客厅很简洁，一张沙发、一张茶几，一台电视机，角落还放着猫爬架，除此外，客厅随处也可见猫咪的玩具跟各种材质的漂亮猫窝。能看出来杜咏对猫咪的确很好，他自己的东西恐怕都没他养的猫多。
    他站在门外时，白猫就没掩饰敌意，现在走进客厅，白猫的危险充满攻击性的眼神都快化为实质，盯着萧灼全身的毛都炸开了。
    很明显，白猫对他充满敌意，并且丝毫不欢迎他的到来。但萧灼对此熟视无睹，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只兴趣浓厚地观察着白猫，好像发现了什么很新鲜有趣的东西。
    “小白！”杜咏端着泡好的茶出来，看到白猫这副模样连忙呵斥了句。随后又纳闷不解地带着歉意道：“小白平时很温顺的，都不怎么理人，不知道今天反应怎么这么大，你别怕，它不会攻击人的。”
    他说着又蹲下轻轻抚摸着白猫炸开的毛，态度温和地商量道：“小白，你不能对客人这么没礼貌的，知道吗？你乖乖听话，我就给你炸小鱼干吃好不好？”
    白猫霎时嘴馋地“喵”了声，接着心不甘情不愿地收起敌意，等杜咏在沙发上坐下后，它就跳到对方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
    尽管如此，它还是会时不时地看萧灼一眼，整张猫脸都写着对萧灼的敌意跟不信任。
    萧灼没当回事地夸道：“你家的猫很漂亮。”
    杜咏抱着猫，边给他挠痒痒边笑道：“其实我第一次见到小白的时候，它可丑了。说来都是缘分，我当时刚从出版社出来，看到前边围着一大群人，就好奇过去看了眼，没想到是只被撞的满身是血的猫。它那会浑身毛发都被泥跟血液染遍，全都打结了，腿也被碾断了，几乎奄奄一息。周围人都说救不活了，我其实也没什么把握，但总归是条生命，怎么也要试一试。我用衣服把它包起来送到宠物医院，还好小白生命力顽强，那种情况下都活了下来。我觉得跟它有缘，索性后来就收养了它。”
    他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趴在腿上的白猫也像感谢他般地站起身蹭了蹭杜咏，还轻轻地舔了舔他的手。
    杜咏满脸笑意：“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小白跟别的猫不同。它好像会思考，能听懂我的话，所以我并没有把它当成宠物，而是当成家人一般对待。我小时候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没有家人，但养了小白后，我却有种多了位家人的感觉。”
    白猫认真注视着杜咏，那双漂亮的蓝色瞳眸流露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萧灼认真听着，又跟杜咏聊了几句，便没有久留地起身准备告辞，现在毕竟还是上班时间，翘班不能太放肆。
    杜咏抱起白猫放到地上，起身把萧灼送到门边。
    萧灼走到门口，突然间又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杜咏问道：“你听说过八尾猫的故事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身后原本很散漫的白猫突然又浑身紧绷起来，站在杜咏身后紧紧地满是危险气息地盯着萧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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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咏一脸茫然，并不知道萧灼为什么会这么问，摇头道：“没听说过。”
    萧灼轻飘飘地瞥了眼那白猫，徐徐说道：“世间万物皆能修炼灵智，渡劫成神，猫自然也能。据说，每100年猫就能多修炼一条尾巴，等到800年后，猫也就有八条尾巴了。猫若修成九尾便能成神，偏偏这第九尾却非常难，因为想要修成九尾，八尾猫必须通过一场艰难的试炼。”
    杜咏不知怎的就被这故事吸引了：“什么试炼？”
    “八尾猫必须实现人类的一个愿望。愿望实现时，会长出一条新的尾巴，但作为实现愿望的代价，他也会丢失一条尾巴。”
    杜咏惊讶：“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是的。金钱财富，名利仕途，只要你许愿，这些统统都能实现。”
    杜咏难掩疑惑道：“实现愿望多一尾，许愿少一尾。那八尾猫岂不是永远都没办法长出九尾？”
    毕竟人类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比如他，也会有很多想要实现的愿望。
    作者有话要说：　　萧灼：买保险买了个寂寞？QAQ
    第13章
    “天道给九尾猫制定的规则的确艰难又绝望，但没人知道，这个规则其实是有漏洞的。”
    杜咏满是好奇：“什么漏洞？”
    萧灼笑了笑，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凑到杜咏耳边，很低很低地说了句话。
    他说完转身准备离开，临走前，又看了那白猫一眼。
    没想到白猫恰巧也在看他，眼神很是复杂难言，半晌默默地扭过头，仿佛在嫌萧灼多管闲事。
    萧灼走后，杜咏清洗着茶具，却始终有些心不在焉，脑海不知怎的，总是一遍遍重复响起萧灼刚刚说的那句话。
    他擦干净手，端着洁净的茶具走出厨房，发现小白蹲在门边等他，还冲他低低地“喵”了声。
    杜咏看着小白笑了下，把茶具摆放好。小白就跟在他脚边，他便顺势低头把它抱了起来。
    小白身体很软，毛发摸起来也非常柔软舒服。杜咏工作的时候，它从不会跳过来捣乱，只会安安静静地陪在旁边，不吵也不闹。
    他给小白挠着痒，又抱起小白认真地观察。小白的眼睛是很漂亮的蓝色，波光流转。杜咏从猫头到猫尾认真看了一遍，也没发觉小白除聪明、漂亮外，还有其他的不同之处。
    “八尾猫……难道他怀疑你是八尾猫？”杜咏笑眯眯地挠了挠小白下巴。
    随后想起萧灼那故事里一遍遍重复实现人类愿望的八尾猫，表情又顿了顿，很是认真地说道：“虽然很匪夷所思，但如果小白你真的是八尾猫，也在等待着我的愿望……”
    白猫蹭了蹭杜咏手掌，昂起脑袋专注看着他，圆睁的瞳孔难掩紧张跟悲伤。
    “那我的愿望就是……”杜咏态度很诚恳，笑看着白猫，极为郑重地许愿道：“希望你能成为九尾猫。”
    他许完愿还莫名有些紧张，唯恐真的会发生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但等了好半晌，趴在他腿上的小白也没有发生任何异常。
    杜咏挠挠头，一时发觉他刚刚郑重其事许愿的行为有些傻，不禁默默嘀咕道：“我就知道是假的，只是个故事吧。现实哪有妖怪啊。”
    他说完并没怎么把这小插曲当回事，撸了会小白准备接着去工作。
    杜咏起身往书房走，却并没有发现，此时趴在旁边的白猫，看着他的眼眶竟弥漫起湿漉漉的雾气。
    *
    这天傍晚，萧灼送完餐从某小区出来，就发现他电动车上蹲着只很漂亮的大白猫。
    大白猫毛发雪白，瞳眸漂亮动人，蹲那的姿态也带着优雅，顿时吸引来很多人注意，不断地围着她拍照。
    萧灼瞥了眼那无比眼熟的白猫，考虑到这么多围观群众实在不方便，连忙骑车带白猫换了处安静的场所。
    “这么快就成了？”发觉眼前白猫暴增的妖力，萧灼难掩惊讶。
    白猫稳稳地蹲在坐垫上，忽地开口说话了，嗓音悦耳：“你怎么知道这样可以？”她曾以为这将是无穷无尽的轮回，她根本没办法修炼出第九尾。
    萧灼说的漫不经心：“很久很久之前，我曾亲眼见到一只八尾猫修出九尾。只是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八尾猫成功过。你是我见到的第二只完成修炼的九尾猫。但我很好奇，你之前阻止我提醒杜咏，是怕他也像那些人一样？”
    “不，不是的。我相信他，他跟那些人是不同的。”白猫道：“这些年，我实现过很多人类的愿望，有的为钱有的为权，还有的想留下我永远为其所用。我看过太多太多丑陋的人性，渐渐地也就累了、绝望了。我想过放弃，那次车祸是我主动撞上去的，我一心求死，也就是那时，我遇到了杜咏。他很温柔，也很善良，哪怕我是只猫，也对我无微不至。是他给了我活着的希望。”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换种方式留在他身边，照顾他，对他好，陪伴他一生。”白猫语气温柔缱绻。说完又不解问萧灼：“你为什么帮我？”
    “不为什么。我就喜欢助妖为乐。”萧灼这话说的很义正言辞。
    说完没给白猫多反应的机会，骑着电动车在她内疚感动的注视下迅速驶离她的视线范围。
    只是还没走出多远，萧灼的车又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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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表情有些激动地拿出手机，迅速拨通了郑擎的电话，满怀期待道：“问你个问题，妖管局拯救濒危妖怪物种奖励多少钱？”
    郑擎并没在电话里直接答复萧灼，而是让他先带九尾猫去登记身份，再找办公室找他详谈。
    萧灼听说真有奖励，顿时满心的期待，迅速跟九尾猫约好周三去妖管局。他每个月有四天假，是调休模式的，周三这天顺便就休了个假，满心憧憬地期盼着能领多少奖金。
    九尾猫化为人形后，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皮肤白皙，身材曼妙，偏爱穿白色的衣服。她相貌冷艳，并不很爱笑，看着有些高冷难接近。
    萧灼路上跟她聊了几句，得知她这段时间仍化为原形待在杜咏身边，但等办好身份证，她也得试着去找份工作，这样才能更好地以人类的身份去接近杜咏。
    她跟人类接触的时间多，对人类的性情比萧灼还了解，因此适应起来还是非常容易的。
    “他跟朋友都说不想谈恋爱，对这些没兴趣，但私底下却常偷偷告诉我，说他其实也很想谈恋爱的，但又不知道跟谁谈，也没碰到过喜欢的女孩。他是个容易害羞的男孩，也很可爱，是我喜欢的类型。”
    萧灼不经意地吃了波狗粮，有些惊讶道：“人妖殊途，妖的寿命很长很长，你就没想过等他去世后，你该怎么办吗？”
    人类寿命短暂，很多妖跟人类在一起，都必须经历人类变老、死亡的过程。对妖来说，这是件非常残忍的事情。
    九尾猫没回答萧灼，反问道：“你谈过恋爱吗？”
    萧灼有些尴尬地摇头。枉他活了这么多年，却还是头单身妖，这事说起来也着实很难为情。
    “那你恐怕也不会懂，当你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很多事都是顾不上的。他是人也好，是妖也罢，你都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跟他在一起。”
    萧灼作为一只万年单身妖，连女妖怪的手都没有牵过，还真无法理解这么高深的话。
    九尾猫看着萧灼这模样，不知怎的竟笑了下。她伸手把长发撩到耳后，带着笑道：“不管怎样，既然来到世上，是人是妖，都该品尝下恋爱的滋味，你说是吧？”
    萧灼似懂非懂地点头。
    “那就祝你尽早找到喜欢的那位了。”
    “借你吉言。”萧灼笑着回答。他的确也想脱单尝尝恋爱的滋味，但问题是谁敢跟他谈啊？
    他又没有同类妖，这问题着实让妖头秃。
    而且，萧灼还记得先前祝余说过的话，想娶媳妇得先买房买车，总不能让媳妇跟着过苦日子。但他现在连自己都还养不活……
    萧灼悲伤地长叹了口气，这事还很任重道远啊。
    *
    先前来过一次，萧灼这回就熟门熟路了，带着九尾猫直接去窗口登记。负责登记的还是那只鸭妖，知道萧灼就是新上任的司妖，连恭恭敬敬地跟他道好。
    “给她办下身份证。”萧灼示意旁边的九尾猫。
    鸭妖连连点头，在知道她根脚是只九尾猫的时候，顿时投来惊讶的注视。他还从没亲眼见过九尾猫，那可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妖怪，据说早就灭绝了。
    九尾猫并不在意鸭妖的注视，很快办好身份证，便跟萧灼分开了。
    萧灼走进电梯，上楼找到郑擎办公室，准备问他奖金的事。
    郑擎西装革履，五官锋锐凌厉，此时正认真地翻着本书，见到萧灼并不惊讶。
    “真的有奖金？”萧灼看到郑擎就紧张问。
    郑擎点头。
    萧灼那颗悬着的心霎时落到实处，笑眯眯的像只馋嘴的猫：“有多少啊？”
    他语气难掩激动跟亢奋。
    郑擎把他的激动尽收眼底：“三千。”
    “这么多。”萧灼惊讶过后，满脸都是掩不住的欢喜，俨然很迫不及待了，又暗戳戳低声问：“那我得去哪领啊？”
    郑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萧灼，站起身道：“我带你去吧。”
    “好啊。”萧灼暗道没想到郑擎还挺乐于助人的，又客气道：“那就麻烦你了啊。”
    郑擎笑了下，没说话，眼底满是促狭。可惜萧灼沉浸在奖金的喜悦中，根本没有察觉。
    他把萧灼带到财务部，申请早就提交过，因此萧灼领到这笔奖金的过程也很顺利。整整三千块拿在手里还是很有分量的，萧灼笑容灿烂，活像个小财迷。
    郑擎不动声色地让萧灼跟他上趟楼，萧灼没多想，直接跟着他走了。
    哪知刚走进办公室，萧灼手里的钱就被郑擎给拿走了。
    “这些钱现在是我的了，作为你住我那的房租。”郑擎兜头就泼了萧灼一大盆凉水。说完还补充道：“按理来说，这样的别墅一个月租金至少三万起，但考虑到你没什么钱，又是白泽的熟人，就给你打个一折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灼：这是什么人间疾苦QAQ
    第14章
    萧灼两手空空，满脸的震惊之色，没想到他还没捂热乎的奖金就这么飞走了。
    “房租？”
    郑擎理所当然道：“你该不会想白住吧？”
    “当……当然没有。”萧灼恋恋不舍地看着那叠钱，心跟肉都在痛，可怜兮兮地跟郑擎商量：“不能再便宜点吗？”
    “三千还嫌贵？”郑擎挑挑眉，提议道：“那你不如搬去宿舍住，免费的还不用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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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储备粮必须放在眼前，萧灼哪肯搬去宿舍，连忙强调道：“宿舍都住满了。这些钱给你也行……”
    他说的时候双眼紧盯着郑擎，眼底涌动着危险又灼热的情绪，紧接着一步步朝着郑擎逼近。
    郑擎微微蹙眉，不知怎的总有种错觉——萧灼看他的眼神像在看美味的食物。
    他心底陡然涌起危机感，暗道萧灼莫不是被他激怒，想跟他动手了？他边想边运起妖力，大妖的恐怖威压顷刻释放。
    萧灼却仿若未觉，仍顶着威压走到郑擎身旁。郑擎神情肃穆，都做好应对的准备了，却没想到萧灼突然猛地一把抱住了他。
    郑擎被抱的猝不及防，运起的妖力都溃散了。他是极其讨厌跟其他妖身体接触的，本能就想推开萧灼。
    只是萧灼哪肯，他那么多钱都给郑擎了，就算不能吃，抱抱总行吧。
    “我是不会搬的。”察觉郑擎的推据，萧灼顿时把他抱的更紧。
    表情复杂有些窒息的郑擎：“…………”
    萧灼自顾自地抱了好一会，心稍稍没那么痛了，这才松开手，没再看那些钱一眼地故作洒脱道：“现在它们都是你的了。”
    郑擎拿着钱，浑身还残留着萧灼的温度。突如其来的拥抱烫的他全身发热，血液都犹如在翻涌沸腾。
    他一贯厌恶跟其他人或妖发生接触，但萧灼撞进他怀里的时候，那么软那么暖，竟让他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
    抱过郑擎后，萧灼浑身都是那头龙的味道，又香又好闻，痛失三千块奖金的悲痛感顿时被冲散。钱怎能跟他的储备粮相比。
    因为这个，萧灼当晚澡都没洗，第二天起床闻到龙的味道，还掩饰不住的高兴。
    祝休安跟董辉看着萧灼都很是惊讶，连连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萧灼笑着点头，却神秘兮兮地没说到底是因为什么。
    祝休安跟董辉彼此对视一眼，大概都能猜到一些，只是越想越歪，眼底都是不言而喻的暧昧表情。
    十一点多，正是点餐的高峰期，三人确定好路线，分工明确地带着餐食准备出发。
    三人里，董辉是防晒措施做的最好的，穿着长袖、还戴着帽子跟口罩，但不知道是容易晒黑还是怎么，他反而是三人里最容易晒黑的。
    萧灼先前说他晒不黑的时候，祝休安跟董辉都没怎么放心上。但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们才发现萧灼是真的晒不黑。
    每次外出，萧灼都从不做任何防晒措施。偏偏几天下来，他全身上下硬是找不到一处被晒黑的地方。祝休安跟董辉简直难以置信，为此都快羡慕嫉妒死萧灼了。
    萧灼这天走的是海城人民医院的路线。
    海城人民医院离嘉元酒店很近，就隔着两个站。这座医院是二十多年前从别的地方搬迁过来的，建院历史悠久，培养了很多优秀的医生，也治愈过很多重病的患者。
    医院今年刚重新整体翻修过，因此门诊部跟住院部的大楼看起来都很新。
    萧灼要去的是住院部。他顺着台阶往下走，视线很快被右边空地上栽种着的一棵高耸的槐树所吸引。槐树树根虬结粗壮，深深地扎进土里，因为太老树皮都有些脱落。它的树干朝着四面散开，犹如宽敞巨大的伞盖，遮挡着阳光。
    树荫下搭着个木架子，把树整个围了起来，上边站着一个拿着电锯的平头青年，底下还有个人在喝水。看他们这架势像是准备砍树。只是这槐树太粗壮，周围都是建筑物，怕伤到人或建筑，只能先锯掉一些大的枝丫。
    萧灼从旁边走过，没多注意，迅速把餐食送进病人所在的心胸外科。
    他进去不过几分钟，出来却发现那槐树底下闹哄哄的，围着一大群人。
    萧灼走过去，就发现槐树底下倒着个人，腿被电锯给割伤了，鲜血淋漓的，看着很是恐怖。那人萧灼还见过，正是刚刚拿着电锯的平头青年，此时他痛的惨叫哀嚎，表情也无比狰狞。
    因为就在医院，人很快被抬走治疗。只是平头青年临走前，突然惊恐盯着那槐树，因为恐惧嗓音尖细道：“有鬼……有鬼……不能砍，不能砍……”
    围观群众闻言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一个穿着长裙的年轻女人难掩惊惧道：“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刚刚还好好的。还有他说有鬼，是什么意思啊？”
    站在她旁边的脸很圆润的男人显然知道的多些，他看看周围，接着颇为神秘地压低声音道：“这事你们刚住进来的，肯定都不知道。我爸一个多月前住进医院的，我也跟着待了很长时间。我听说，这海城人民医院，有时候闹鬼。这棵槐树就邪门的很，槐树本身招鬼，你说有时候明明没风，这槐树却也会动个不停，像有人在摇晃一样。甚至到了晚上，树上还会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听的人瘆得慌。”
    “我是没见过，但这事越传越逼真，院方也顶不住压力，就决定把槐树砍掉。也是从这时起，怪事越来越多。凡是企图砍树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地出事。有的走在平路上摔成重伤，有的出现幻觉说有鬼什么的……今天这事也一样。总之你们还是离这槐树远点的好，别惹祸上身。”
    他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说的这槐树好像真有鬼似的。
    人群中，一个染着头红毛的青年突然嗤笑道：“什么鬼啊神的，拜托，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能别那么迷信吗。在我看来，那些故事根本就是你编的。而刚受伤那人也只是不小心伤到了自己，哪来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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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完又酷酷地冲过去用力踹了那槐树一脚，满脸嚣张跋扈、天不怕地不怕地道：“鬼在哪？我还没见过鬼呢？他有能耐就来找我，看我怎么弄死他。”
    红毛青年自觉潇洒地放完狠话，还满脸不屑地冲那树吐了口唾沫，随后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旁边围观的人见状纷纷摇头，一脸叹息跟无奈。
    萧灼若有所思地看那槐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只在红毛青年从旁边走过时，低低地提醒了句：“鬼神之事可以不信，但绝不能没有敬畏之心，否则等惹祸上身就晚了。”
    红毛青年脚步顿了顿，转身满脸不耐烦地道：“这些都是迷信，你们还有完没完？况且惹祸上身那也是我的事，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萧灼静静看着他，没再说话。人类标榜鬼神之说都是迷信，却不知这也是另一种迷信。
    当晚回到别墅，萧灼远远就见客厅亮着灯，只是走进客厅却没见郑擎身影。
    他随后准备上楼，没想到经过郑擎卧室时，刚好碰到郑擎从卧室出来。郑擎显然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他只围了条浴巾，裸露着上身，宽阔的肩膀下是纹理分明的八块腹肌，劲瘦的腰线一路往下，隐进白色的浴巾中。
    萧灼没想到会撞到这么香艳的一幕，龙的香甜的味道迎面袭来，他险些被冲昏头脑。郑擎裸露的肌肉结实硬朗，看起来又劲道又好吃，他恨不能直接扑上去咬几口。好在理智尚存，在拼命的克制下，萧灼总算稍稍清醒了些。
    却不知在郑擎看来，萧灼刚刚直勾勾紧盯他又馋又灼热的眼神，像足了那些变态的痴汉，满脸都写着四个字：馋你身子。
    “……”郑擎道：“擦擦口水。”他心情很复杂，暗暗琢磨萧灼该不会喜欢他吧？
    萧灼没多想，赶紧伸手想擦掉口水，随后发现他根本没流口水：“你骗我。”
    郑擎眼神挑剔地打量着萧灼，对他确实没啥想法。
    他喜欢乖巧温顺又听话的小妖怪，能让他生起保护欲的那种，这些萧灼一条都不符合。
    他摇摇头转身准备回房间，萧灼眼神太灼热，他后背都有些凉飕飕的。
    郑擎转过身时，露出白皙宛若瓷器的背脊，微微凹陷的脊椎更为诱人。
    萧灼也不知怎的，瞬间福至心灵，反应极快地对着郑擎举起手机。
    郑擎并未察觉，猛地转过身，想到的是另一件事：“你昨晚是不是没洗澡？”
    萧灼难掩心虚：“我没流汗，也没沾到灰尘。不信你看，一点都不脏的。”
    郑擎敏锐地从他心虚的表情窥探到点端倪：“别告诉我你今晚也不准备洗？”这对每天都嫌脏恨不能泡水里的郑擎来说简直无法接受。
    萧灼沉默。
    郑擎额头青筋隐现：“快去洗，现在就去。”
    “……”萧灼也觉得不洗不太好。他转身往卧室走，走着走着又转过头，很友好地试着跟郑擎商量：“那洗完还能再抱一下吗？”
    郑擎：“？”
    作者有话要说：　　郑擎：我喜欢乖巧温顺又听话的小妖怪。
    嗯。真香。
    第15章
    海城人民医院，普外科。
    凌晨一点，整座住院部都被浓稠的黑暗笼罩着，天际没有月光，周遭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几盏孤零零亮起的灯，带着瘆人的寒意。
    病房都熄着灯，静悄悄地。
    周强有些失眠，被病房此起彼伏的鼾声吵的更加心烦。他暴躁地用被子蒙住头，过了很久才睡着。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踹了那颗槐树说了些狠话的原因，他做了个噩梦。
    梦到整座医院都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却还是一个人都看不到。因为慌乱，周强竟发觉他不知不觉跑到了那颗槐树底下。他跑得精疲力尽，弯着腰想先喘口气。
    一只腐烂的手这时从地底钻出来，猛地攥住了他脚腕。
    周强低头看着那只腐烂的手，吓得惊声尖叫，然后就醒了过来。
    他醒来时心跳的极快，大脑因为恐惧都变得有些迟钝。他连忙深呼吸几次，总算稍稍缓了过来。走廊亮起的灯光线昏暗，周强侧头看到病床上的爸爸，猛地松了口气。
    他头疼地翻了个身，眼角余光却瞥到抹身影。周强猛地顿住，寒意从脚底往上窜。他强忍着恐惧抬过头，发现他床尾站着个人影。那人影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但周强能感觉到，对方一直在直勾勾地紧紧盯着他。
    这种场景实在诡异可怕，周强吓的喘不上气，半天不敢动弹。
    半晌，他发现那人影一直站着没动，便壮着胆子捡起鞋用力扔过去。谁知鞋却什么都没砸中，穿过人影掉到了地上，那人影也随后消失了。
    周强一颗心砰砰乱跳，他能确定自己没出现幻觉，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砸不中，又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他没敢多想，心底埋下名为恐惧的种子，此刻只想倒在床上一觉睡到天亮。偏偏他睡前喝了太多水，实在忍不住必须得起来上个厕所。
    以防万一，周强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明亮的光线让他心情安定了很多。
    他走进洗手间，没敢把门关严，就只是虚掩着。
    他背对着门，正方便着，洗手间的灯突然闪烁了两下，然后猛地熄了。周强吓了一跳，连忙穿好裤子，还没等反应过来，虚掩的房门跟窗户就“嘭”地一下被重重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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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强满脸煞白，腿有些发软，迅速惊恐地冲过去想拉开门。
    但诡异的是，无论他怎么用力，房门都没办法拉开，就好像有人在外面紧紧地拽着门一样。
    周强惊恐万分，想起白天那棵槐树，又想起那个很好看的年轻人的劝告，顿时满心懊恼，他无比崩溃绝望地拽着门，边带着哭腔求饶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您大人……鬼有鬼量，请多多包涵，千万别跟我一般计较。饶了我这次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话说完，房门外的阻力突然消失。周强一时没防备，险些直接摔进马桶。
    他也顾不上其他，飞奔着从洗手间失魂落魄地冲出来，整个人从头到脚连血液都凉透了。
    洗手间跟病房只有一墙之隔，平时说话都能听得清，但他刚刚那么大声的求救，把门都快踹翻了，病房里的人却还熟睡着，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这种情况实在远远超出周强的理解范围，他因为恐惧甚至都有些不敢动弹，直接缩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
    隐隐约约的，周强仿佛听到了忽远忽近的歌声，歌词有些听不清楚，但好像就是从那棵槐树上传来的。
    他哆哆嗦嗦地裹着被子捂住耳朵，神经紧绷到极致，根本没办法睡着，就这么惊恐地发着抖煎熬到了天亮。
    *
    第二天，萧灼仍旧送餐到海城人民医院，点餐人还是罗琼，送餐地址是心胸外科10号病房。
    他走到住院部，就听几个人边走边议论着，说昨晚踹树那小伙看到鬼了，被吓的半死，今早天一亮就在医院大吵大闹，让医院必须给个说法。
    医院对此也很无奈，劝他去挂神经内科看看，可能是神经衰弱导致的。双方争执很久，那小伙实在是怕了，还是先从医院走了，据说家属都重新换了个人来守夜。
    “这事我今早亲眼所见，那小伙脸色煞白，像被吓惨了，看着不像装的。”
    “我听说，他们病房其他人都一点动静没听到。要真照他说的那样，又是求救又是踹门的，怎么可能不被惊醒？毕竟大家睡眠都浅。没准像医院说的，他就是这儿有点毛病。”
    “但那病房的洗手间门上，的确有很多被踹过的脚印，这又怎么解释？那么大的踹门声，没道理一个人都听不到吧。”
    “这事也太邪门了，你们说，这医院该不会真闹鬼吧？我有朋友昨天看到，他去动了那槐树……”
    “……”
    萧灼闻言有些惊讶，没想到红毛青年竟然真的见鬼了。他昨天仔细看过，槐树根本没生出灵智，周围也没有什么鬼魂。所以那吓唬红毛青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走到槐树旁认真看了看，仍是没发现什么端倪，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看到他就吓得躲起来了。若是这样，那想抓到它还挺不容易。
    萧灼想了想，觉得大白天的那东西也未必会出来，还是等晚上再过来看看。
    他并未久留，先把餐食送去了十号病房。
    昨晚闹鬼的事整个医院都传遍了，十号病房住着的两个病人也在议论这件事。
    “你说不会真有鬼吧？也太吓人了。”
    “……没什么好怕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相信，不做亏心事也不用怕鬼敲门。”说话的是23号床的病人。
    跟她说话的是24号床的病人，也是萧灼的送餐对象。餐是她女儿给她订的，想给她妈多补充点营养。
    整间病房共四张病床，此时住着两位病人，其他病床都空着。
    萧灼送完餐食准备走的时候，24床的阿姨突然叫住他：“帅哥，我女儿有事出去了，你能帮我把床摇高点吗？”
    昨天来送餐的就是萧灼，因此阿姨见到他也很亲切。
    萧灼点头道好，按阿姨的指示把床往上摇高。
    23床的阿姨随口问道：“这个餐应该很贵吧？”
    萧灼报了个价格，那人一听咋舌，笑着对24床的阿姨道：“一看这包装我就知道很贵。你女儿真是好，懂事又孝顺。我听说你还有个儿子？”
    提到儿子，24床阿姨笑的有些勉强：“是啊，他工作忙，但也是孝顺的，我住院的钱都是他给的。”
    两人说着话，24床阿姨的女儿罗琼回来了，先是跟萧灼道谢，又说医生让去做个检查，很着急的。
    萧灼笑笑说没事，帮着罗琼把她妈扶上轮椅，看着她推着轮椅走出病房。
    “她那儿子……”23床阿姨欲言又止地摇摇头，叹息道：“从她住院后，一次没来看过，真孝顺能这样？这段时间，什么事都是这个女儿在跑前跑后，既要忙工作又要照顾她，不容易啊。”
    罗琼她妈心脏有问题，要做个很复杂的心脏搭桥手术。这种手术危险性极高，有可能会下不来手术台。但总的来说，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萧灼大概了解了下原理，顿时对人类的医学发展也非常佩服。这种程度的手术，无疑是多给了病人一条生命。
    这天中餐厅接了个大单，要给一个很大的上市公司提供会议餐。后厨为此一直在忙碌，萧灼跟祝休安三人也多加了会班，等把会议餐全部送完才下班。
    下班时夜色已浓，月亮被黑云遮挡着，大地黑压压的一片。
    萧灼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九点半。他还惦记着医院那件事，便骑着电动车直接去了趟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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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虑到那东西可能在躲着他，萧灼没敢明目张胆地出现，琢磨着该怎么找个诱饵去引蛇出洞。
    找诱饵并非易事，毕竟像红毛青年那样百无禁忌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人即便不信，对鬼神也还是抱着敬畏之心的，万万不会主动去冲撞。
    萧灼正想着，突然看到医院外走进来几个穿着道袍的道士，最前边则是个穿深色T恤、一脸老成戴着眼镜的男人。
    怕被这些人发现，顺便也想看看怎么回事，萧灼便顺便给自己布了个结界。
    那群道士并未察觉萧灼，径直从他旁边走过。
    戴着眼镜的男人客客气气说道：“那就麻烦几位道长了。还请道长们低调行事，把那鬼尽快除去，别惊动太多人。否则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
    走在旁边，留着长须的老道长不苟言笑道：“徐主任放心，此事有我跟众徒弟齐心协力，不消片刻就能收服恶鬼，绝不会多惊动旁人，只是今晚之事难免有人看到，就需要你们院方费心解释了。”
    “这是自然。几位这边请，你们要的东西医院都提前准备好了。”徐主任领着众人走进住院部办公室，边小心地环顾四周看了看，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　　比心~
    第16章
    作为救死扶伤的医院，却相信迷信请来一群道士驱鬼，这事若传出去肯定贻笑大方。只是徐主任也清楚，医院这边实在是没办法了。闹鬼的传闻压了又压，最近实在有些压不住了，那槐树怎么砍都砍不掉，请道士来处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萧灼布下结界，索性一直跟着他们。
    然后他就看到这些道士在徐主任的带领下，从办公室扛着招魂幡、桌案跟黑狗血等走了出去。这一路浩浩荡荡，装备堪称齐全，看得萧灼瞠目结舌。
    他很少跟道士打交道，但也知道，眼前这群人就是些神棍骗子，压根没有真才实学，否则怎会一点都察觉不到自己在跟踪他们。
    不过这样也好，萧灼毫无负担地想着，他原本还愁到哪去找诱饵引那东西出来，现在诱饵就主动送上来了。照这群神棍现在肆意挑衅的做法，萧灼敢肯定，那东西绝对会忍无可忍跑出来的。
    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众小道士在老道士的指挥下，迅速在槐树底下摆好桌案，插好招魂幡。老道士站在桌案前，表情肃穆，示意徐主任站远点，以免被煞气冲撞到。
    徐主任闻言不敢多想，连忙退到了旁边，一脸紧张地看着。
    此时夜黑如墨，四下一点风都没有，住院部按照上级要求提前熄了灯，周围全都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老道士先命弟子站成个驱邪方阵，接着边念咒语边往槐树周围撒上黑狗血。黑狗血又黏又稠，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味。
    撒完黑狗血，他又在桌案前站定，从怀里掏出张符咒，嘴里念念有词，然后那符咒竟自动燃了起来。
    徐主任远远看着都惊呆了，心里惴惴不安的，暗道莫非还真有鬼不成？
    老道士把燃烧的符咒扔进桌案上的碗里，随后一直念着又长又乱的咒语。萧灼好奇他念的到底是什么，便凑近了点听，隐约听到什么奏请太上老君之类的，这些还算靠谱，但接下来念叨的那些“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就有些过分了。
    萧灼表情复杂，没想到这群神棍竟然还这么爱国，连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都能熟记于心。
    念完咒请完太上老君，老道士便持着桃木剑，神情严肃地紧盯着那棵槐树，蓄势待发，仿佛他已经在槐树上看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唯一的观众徐主任又惊又怕，看得眼睛都没眨下。
    萧灼也觉得这段表演实在精彩，都忍不住想为老道士的演技鼓掌了。
    他听说现在这时代当演员非常赚钱，老道士演技这么厉害，不去当演员真是亏了。
    也就在这时，原本静止的槐树猛地剧烈摇晃起来，发出簌簌声响，成片的树叶铺天盖地地往下落。
    徐主任不知内情，还以为是老道士真道行高深，顿时朝他投去钦佩的目光。
    老道士脸色却陡然一变，握着桃木剑的手抖了下，剑“啪”地掉到地上。他身后摆成驱邪方阵的徒弟们也难掩满脸慌乱。
    他们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风给吓到了，毕竟众人都看得很清楚，除了这棵槐树，别的地方都是没有风的。
    偏偏就在众人都心慌意乱的时候，原本稳稳摆着的桌案又猛地被用力掀翻，上面摆放的符咒、法器等统统被砸倒在地。
    众小道士见此情形都乱了阵脚，吓得四散逃走。这情况显然很不对，没准真有鬼啊。他们敢来捉鬼是因为相信世上没有鬼，现在鬼真的出现了，一些小道士顿时腿都吓软了。
    老道士显然也没料到真会发生这么诡异的事。但他比徒弟们要稍微冷静些，弯腰试图捡起刚刚掉落在地的桃木剑。
    他顺利捡起桃木剑，却在起身的一刹那，骤然瞪大的瞳孔猛地印进一只体型庞大、老虎模样的猛兽。那猛兽相貌非常奇特，乍看像老虎，虎身，虎皮，虎爪，却偏偏顶着张人脸，眼神凶恶。除此外，他还拖着九条尾巴，转瞬便扑到老道士身前。
    老道士何曾见过这么诡异的猛兽，吓得跌倒在地连连后退，根本无处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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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只发生在瞬间。就在老道士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萧灼猛地出手，幻化的长鞭用力将那猛兽直接抽飞。
    萧灼是凭空出现的，诡异程度不亚于那猛兽。
    老道士边喊“救命”边往后爬，随后就被那群小道士给带了下去。
    萧灼出手的同时，顺便扩大了结界范围，以免这事成为轰动全国的灵异事件。
    猛兽被萧灼一鞭用力抽飞，顿时恼羞成怒。这回他没再冲着老道士去，而是把攻击的目标转向萧灼。
    萧灼拿着长鞭，看着那猛兽有些走神：“陆吾……”
    他刚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陆吾就又一次腾空而起，尖锐有力的虎爪狠狠攻向萧灼。这一下携着磅礴的妖力，若被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萧灼却并未在意，表情甚至没半点慌乱。他在虎爪攻来时身影陡然消失，下一秒陆吾的身体就被长鞭缠住，萧灼轻轻一拽，他身体便猛然下坠，狠狠砸到地面。
    目睹这场没法用科学解释的交锋后，徐主任跟道士们总算反应过来，众人脸全都惨白惨白的，在极致的恐惧驱使下狼狈喊叫着落荒而逃。
    萧灼并未在意那些道士，此时更为关注的还是眼前的陆吾。他没想到在医院闹出这些事的竟是陆吾，而且对方好像还认不出他了。
    “你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吗？”萧灼试着跟他友好协商。
    陆吾却根本听不进去，冲着萧灼愤怒咆哮，颇有种不死不休的感觉，下一秒便又拼尽全力攻向萧灼。
    萧灼神情无奈，低声喃喃道：“好吧，看来要打够了，你才肯跟我好好说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
    道士们吓得屁滚尿流往外逃，徐主任想起是请他们来抓鬼的，连忙拦住他们想问些什么。但那群人个个吓破了胆，一秒都不敢多留，拔腿疯了般往医院外跑，徐主任拦都拦不住。
    此时接近晚上十一点，医院位置有些偏僻，外边街道上行人已经很少了。
    道士们跑出医院，还没歇口气，就迎面撞到了郑擎跟祝余。他们一心逃命，连句道歉都没有，只想赶紧逃离这鬼地方。
    郑擎却闻到他们身上妖怪的味道，一把拎住了个矮个小道士。
    “你们跑什么？”
    小道士哆哆嗦嗦地看着医院，满脸都是恐惧，磕磕巴巴道：“鬼……医院有鬼——不，不是鬼，是个很奇怪的，虎身人头的怪物，那怪物还有九条尾巴，好吓人，太可怕了……”
    祝余惊讶道：“虎身人头，还九条尾巴，那是什么妖怪？”
    郑擎没说话，神情肃穆。都符合条件的妖怪，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
    上古时代，陆吾乃为黄帝看管帝之下都跟天之九部的大妖，妖力高深。郑擎本以为他早就陨落在天劫下，没想到竟还活着。
    陆吾为中央天帝黄帝的下属，并非寻常妖怪可比，若激怒对方，整座医院没准都会被毁掉。
    “你带他们去处理下。”郑擎道：“我去医院看看。”
    以防这些道士胡言乱语引起骚乱，得先清除下他们的记忆。
    *
    医院住院部。
    槐树下，萧灼卷着长鞭，笑眯眯地看着趴在地上被他抽的遍体鳞伤的陆吾。
    “怎么样？还打吗？”
    陆吾艰难地抬起头，眼底难掩恐惧，看着萧灼的眼神像看恶魔。
    不，连恶魔都比他要有人性。
    郑擎匆匆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陆吾浑身伤痕累累，遍布血迹，弱小、可怜又无助地蜷缩在地上，萧灼则凶恶地拿着长鞭，像足欺负弱小的大凶兽。
    不知怎的，看着陆吾满身的伤，郑擎身体莫名也有些隐隐作痛。
    陆吾听到萧灼威胁的问话，当即气势汹汹地狠狠瞪着他。他本是宁死都不肯妥协的，但萧灼那鞭子抽起来实在太痛了。他心底又有些害怕，便支支吾吾地说了句话。
    他那话说的很轻，出口后风一吹就散了。萧灼假装没听清，握着鞭子危险地逼近陆吾：“你还想打？”
    陆吾吓了一跳，怕再白白挨一顿打，连忙喊道：“不打了，不打了。”
    萧灼闻言笑眯眯地点头，看起来还有些遗憾，收起长鞭道：“这就对了嘛，早点配合下多好，非要平白无故挨顿打。”
    陆吾瘪着嘴满脸委屈，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能忍住，羞愤又崩溃地大哭起来：“你……你就是故意的！我好好地住在这，招你惹你了？你凭什么打我啊？还打的这么痛！”
    或许是话说出口就没那么难了，陆吾越说越委屈，完全停不下来地气愤道：“欺负小幼崽算什么本事，有你这样的大妖怪吗？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你没听出来我早就不想打了吗？就不能给我个台阶下？让我主动投降，我不要脸的吗？”
    “你？小幼崽？”萧灼没忍住笑起来：“你没听说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吗，再说你算哪门子的幼崽？”
    陆吾怒瞪着萧灼，气鼓鼓地，浑身的毛都快被他气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17章
    萧灼看着眼前委屈巴巴的大老虎，忽然觉得很有趣，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给陆吾全方位地拍了个视频。
    陆吾迷茫：“你想干嘛？”
    “没什么，留个纪念。”萧灼拍完越想越乐，没想到陆吾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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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吾眼神茫然，没听懂萧灼这话的意思。但思来想去总觉得萧灼没安好心，联想到先前被虐待的事，顿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萧灼听着哭声，笑容反倒更灿烂了。
    两人说着话，郑擎已经走了过来。
    萧灼看到郑擎便笑问道：“你来的正好。我抓住个做坏事的妖怪，这个能申请奖金吗？”
    他此时看着郑擎的眼神就像看着个移动金库。
    “……”郑擎无语，提醒道：“这是你的职责，你忘了自己还领了份妖管局的工资吗？”
    他怀疑萧灼是不是掉钱眼里去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人类的货币那么情有独钟。
    萧灼听说没奖金顿时难掩满脸失望：“你怎么会在这？”
    “隔壁小区有人报警称停车场闹鬼，很多人都亲历过，这事警方那边没办法处理，就转到了妖管局。只是个小案，我刚好顺路，也想锻炼下祝余，就带他顺便去看看。”
    “死人没有？”
    郑擎摇头。
    萧灼道：“那恐怕不是真闹鬼。能逗留阳间的只有恶鬼，恶鬼满心仇恨，以杀戮为乐，被撞到肯定难逃一死。”
    “嗯，的确没闹鬼。我到那就发现，所谓的鬼其实是几个年轻人故意假扮的，目的是拍惊悚视频赚钱，关注他们的粉丝还非常多。”
    两人边说话边往停车的地方走。陆吾仍维持着原形，拖着副重伤的残躯跟在他们身后。好在路上都没什么人，否则他这幅模样肯定会把小孩吓哭的。
    走到停车的地方，郑擎看看体型庞大的陆吾，又看看狭小的车厢，问他：“能变成人吗？”
    陆吾点头，刹那便由体型庞大的大老虎变成了个粉粉嫩嫩十分清秀可爱的小男孩。只是小男孩浑身都是伤痕，看起来极为凄惨可怜。
    郑擎见状没忍住责怪般地看了眼萧灼。身为大妖，对个小幼崽竟也能下这么重的狠手。
    然而萧灼显然并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他满脸震惊地看着变成幼崽的陆吾，实在没忍住用手捏了捏他又白又嫩的脸，新奇又匪夷所思道：“咦，还真变成幼崽了啊，不过这样比原来可爱多了。”
    郑擎本来都怀疑这是不是陆吾了，闻言又疑惑问道：“他是陆吾？”
    “嗯。”萧灼点头：“很显然如假包换。”
    郑擎把陆吾从头到脚打量了遍。他虽然没见过陆吾，但也知道对方不可能会是现在这幅样子：“那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萧灼摇头：“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但大概能猜到这应该跟上古时期诸神陨落、昆仑山在天劫中沦陷有关。
    他上次见到陆吾还是几千年前，那时候陆吾还是头成年妖。他常年住在昆仑山，性格实在无趣的很，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在两人成为朋友前，他甚至还参与过封印萧灼的事。
    因此现在看着陆吾这幅狼狈模样，萧灼忍不住都想拍手称快。也不知道等陆吾清醒过来，看到自己这些黑历史会是什么表情。
    想到此，萧灼看了看身旁萌萌哒的陆吾，没忍住又揉了揉他脑袋。
    陆吾对萧灼又烦又怕，拼了命地往车门那边挤，恨不能离萧灼远远的。
    “你认识我？”他脆生生问萧灼。
    萧灼笑笑：“我们之前是朋友的，可惜你都忘了。”
    陆吾闻言很坚定地摇头：“不可能。你那么坏，还欺负我，我绝对不会跟你做朋友的。”
    郑擎看着两人这幅争锋相对的模样，忽地打断道：“先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萧灼点头，随后把医院闹鬼，陆吾霸占槐树还装鬼吓人、伤人的事一一跟郑擎说了。
    他说的时候，陆吾便满脸愤愤道：“我根本没想伤他们，是他们先要砍我的树。我醒来就住在这，他们把我住的山挖平了，修了这座医院。我还没跟他们算挖家的账，他们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萧灼听他说起这事顿时也深以为然，赞同道：“对，人类这点的确不好，没事就这挖挖那挖挖，我的山也被他们弄成风景区了。那明明是我的山，结果现在回去还要买门票。”
    两妖说起这事简直都是一把辛酸泪。
    郑擎开着车，从后视镜往后排瞥了眼，毫无动容地打断道：“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医院？”
    这句话像是勾起了陆吾的伤心事，他神情顿时变得失落而悲伤。
    “因为我还要等一个朋友，她的东西还在我这，还给她之前，我不能离开这。”
    陆吾认识女孩的时候，刚从沉睡中醒过来，周围的事物对他来说都陌生又奇怪。那时候医院还没建，仍是座山林。他每天都呆在山里，一个人很是孤单寂寞。但后来有一天，一个女孩突然来到山里，女孩一点也不怕他，经常来陪他玩，两人渐渐地熟了起来。
    刚开始女孩每隔一天就会过来，但后来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甚至一个月才来一次。陆吾也不在意，他很喜欢跟女孩在一起的时光，因此哪怕等待的日子对他来说都变得无比美好。
    他现在还清楚记得，那天是女孩最后一次来找他。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戴着帽子，笑容很灿烂美好，只是脸色很苍白，身体也很瘦弱。女孩带了几张纸过来，说要教他折纸。陆吾觉得很神奇，那些纸张在女孩的手下，很快就变成了漂亮的千纸鹤、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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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时间过得很快，陆吾只觉得过了一会，天却慢慢地暗了下来。女孩依依不舍地跟他告别，说答应妈妈六点前会回去的。
    女孩走后，陆吾在地上捡到了条四叶草项链，是女孩遗落的。他当时并没有多想，只想着等女孩下一次来见面的时候，再把这个项链还给他。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见到过那女孩。他曾试着去找女孩，但人海茫茫，他根本没办法找到对方。没办法，陆吾只能留在原地等，等女孩回来找他。
    岁月流逝，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原先的山林变成了医院，唯一不变的只有这棵槐树。
    那时候，他跟女孩每次都是约在槐树下见面的。他相信，只要这棵槐树还在，女孩就一定能够找到他。这也是陆吾为什么坚持守着槐树，既不离开也不准任何人砍掉他的原因。
    陆吾说着脑海就浮现出那个女孩的笑容，那是他见过最好看最美好的笑容。
    萧灼表情若有所思，半晌感慨道：“那么多年没开过窍，没想到变成幼崽你反而开窍了，这么小都知道谈恋爱了。”
    陆吾慌了下，连忙辩解道：“不……不是，我们只是朋友。”他虽然嘴上说不是，脸却肉眼可见地泛红了。
    萧灼打趣道：“还不是，你看你都害羞了。”
    陆吾闻言恼羞成怒：“我本来就这样，不是脸红。你怎么这么讨厌，我不想跟你坐一起了。”
    他说着就想从中间翻到副驾驶去，离萧灼越远越好，但被郑擎以危险为由迅速地阻止了。
    尽管如此，陆吾随后也拒绝再跟萧灼说话，扭头看着车窗外一脸不想理他的表情。
    夜幕下，汽车一路疾驰。没过多久，三人便抵达了别墅。
    陆吾继续留在医院肯定是不行的，郑擎答应他会尽力帮她寻找那位女孩，把项链交还她。
    原本是该送陆吾去妖管局的，但现在妖管局都下班了，没办法只能让他先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送去妖管局登记。陆吾虽然恶作剧吓唬跟弄伤了一些人，但考虑到他并没有害人之心，还是可以从宽处理的。
    毕竟现在妖族越来越少，为种族繁衍延续考虑，非必要的情况下绝不会轻易判妖死罪。
    走进别墅后，陆吾一直躲着萧灼，为此宁肯跟郑擎待在一起。
    萧灼对此很无奈，认真看着陆吾道：“你仔细看看我，我看起来像坏妖吗？”
    陆吾躲在郑擎身后观察着萧灼，随后极为认真地用力点了点头。
    “……”萧灼试图再努力挣扎一下：“我都说了我们是朋友，你又不认识他，不怕他把你拐跑了？”
    “不怕，他比你好。”陆吾转过头，留给萧灼个倔强的后脑勺。
    萧灼感到绝望。
    郑擎看着此刻难得一脸挫败的萧灼，没忍住笑了笑。
    萧灼察觉郑擎的注视，顷刻又打起精神，满怀期待问道：“郑擎，你能帮我作证，我不是坏妖吧？”
    他相信他跟郑擎这段时间的友谊是经得起考验的。
    但他说完，郑擎偏偏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脸上很明显地写着“这点你心里没数吗”几个大字，现场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尴尬起来。
    萧灼瞬间哭唧唧，趴在沙发上委屈成了个球。他这段时间对郑擎终究是错付了啊。
    虽然他吃妖揍妖，但他真的是个好妖。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快乐鸭╰(*?︶`*)╯
    第18章
    被打成“坏妖”的萧灼一夜好眠。次日被闹钟唤醒，洗漱后下楼刚好碰到准备带陆吾去妖管局登记的郑擎。
    他看到陆吾那张白白嫩嫩萌萌哒的小脸就手痒痒忍不住想捏捏，陆吾原本还挺放松，看到萧灼顿时警惕起来，迅速往郑擎身后一躲，满脸戒备地提防着他。
    萧灼见状很是伤心：“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谁是对你好的。”
    陆吾毫无动容，甚至仗着躲在郑擎身后，挑衅地对萧灼做了个鬼脸。
    萧灼：“……”他深吸口气，提醒自己不能跟小幼崽计较，免得毁了大妖风度。
    郑擎看着觉得好笑，没想到这俩过了一晚还没消停。而且萧灼跟他见过的那些大妖也很不同，丝毫没有大妖的架子，倒更像个顽劣调皮的小妖怪。
    他带着陆吾准备走，又被萧灼突然叫住。
    “白泽怎么样了？我想见见他。”
    郑擎问：“因为陆吾？”
    萧灼点头：“有件事现在只有他能给我答案。”白泽明明说昆仑山的一切都被天道毁灭，那陆吾怎么会还活着？
    “那很遗憾。”郑擎道：“白泽又陷入了沉睡。没什么意外的话，百年内怕是不会醒了。”
    萧灼闻言难掩失望。顿了顿视线又转向陆吾：“当年发生了什么，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陆吾戒备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萧灼险些没被气笑。
    陆吾看来的确一点记忆都没有，但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萧灼除了等陆吾恢复记忆也别无他法。
    他没再多问什么，跟郑擎分别后骑着电动车去上班。
    他到休息室的时候，祝休安跟董辉都已经到了。这个点一般来说是没什么单的，两人也很悠闲，正兴致勃勃地聊着养狗的话题。
    祝休安很喜欢宠物，电动车还随时备着猫粮狗粮，路上遇到流浪猫流浪狗什么的都会给他们喂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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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养狗……”祝休安翻着狗狗照片，一脸向往憧憬地道：“养只小奶狗，白白胖胖的，摸起来又软又舒服，你走哪它就跟到哪，多可爱啊。而且想撸狗的时候随时就能撸……”
    董辉话不多，直接回道：“那就养呗。”
    祝休安兴致勃勃问道：“你觉得养什么狗比较好？我喜欢柯基，二哈也好，但就是太拆家了。”
    “柯基很好啊。我有个朋友是开宠物店的，你想买的话可以给你打折。”
    祝休安刚还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这会又突然蔫了，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悲伤道：“想养是想养，但我穷啊，我连自己都养不起。人生真是太艰难了。”
    他感叹完，发现萧灼从来之后就没再说过话，一直低着头在看手机，特别的专注认真，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满脸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萧灼平时是不玩手机的，也不玩游戏，这点跟网瘾少年祝休安截然不同。因此祝休安跟董辉发现萧灼那么认真地看着手机，对视一眼后都很好奇，难得萧灼能捧着手机看得这么入神。
    他站起身，悄悄对董辉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后绕到萧灼身后准备一探究竟。
    哪知道他还没靠近萧灼，就被对方发现了。萧灼愣了下，连忙把手机藏起来。但祝休安瞟的那一眼，还是隐约看到那似乎是个人的背影，裸着背，围着浴巾，显然刚洗完澡的那种。
    他顿时满脸“哇塞”的表情，盯着萧灼的眼神满是揶揄暧昧，心下了然问道：“这就是你那位室友？”
    萧灼没否认，又道：“我偷拍的，你们别往外乱传。”
    祝休安挤眉弄眼地笑笑：“放心，隐私嘛，我跟董辉会替你保密的。”
    他边说边抛给董辉个彼此都懂的眼神，夸赞道：“你室友身材不错嘛。”
    提到郑擎身材，萧灼顿时想起那晚的场景。他眼睛一亮，赞不绝口地夸道：“那当然，他经常锻炼的。肌肉结实硬朗，没一点赘肉，质感很好，肯定有嚼劲，看起来就很好吃。”
    他说着说着有些没收住，竟把心里的真实意图都说了出来，又连忙解释道：“我只是个比喻，不是真的想吃他。”
    祝休安跟董辉顿时都笑起来。
    “没人以为你想吃他。”祝休安打趣道：“你又不是野兽，还吃人呢。”
    萧灼点点头，掩住眼底的心虚。
    祝休安跟董辉都没多想，萧灼就算觊觎男朋友身体想吃也没问题的，不过有嚼劲是什么鬼？
    “我感觉这个世界对我充满了恶意。”祝休安哀嚎道：“现在办公室到处都是恋爱的酸臭味，就我一只单身狗。为什么我就找不到女朋友？”
    萧灼附和道：“我也没有女朋友。”
    祝休安暗道你没有女朋友，但你有男朋友啊，而且还是个身材很棒看着就很好吃的男朋友。
    只是考虑到萧灼不想暴露他跟室友的真实关系，祝休安也没当面拆穿他，很配合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说不行，董辉跟萧灼必须赶紧给他介绍女朋友，他不能拖大家后腿。
    董辉道：“我身边没什么认识的女性，但我女朋友身边没准有合适的。你先说说要求吧，想找个什么样的？”
    祝休安掰着手指数：“我要求也不高，首先肯定要聊得来的，双方有共同话题。其次能身材好、皮肤白、性格温柔善解人意、家庭和睦，那当然最好了。”
    萧灼虽说在人类社会生活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祝休安这些要求绝对不低了。
    就连一贯好脾气的董辉都没忍住吐槽道：“所以你活该单身。条件这么好的女孩，还能轮到你吗？”
    萧灼点头深表赞同。
    祝休安不服气，问萧灼道：“那你对找对象有什么要求？”
    “我没什么要求啊，活的就行。”萧灼说着顿了顿，又谨慎地补充道：“当然活的越久越好。”
    他本来想说不是人就行，但又怕会吓到两位同事。毕竟在这里工作还是很愉快的，萧灼暂时不准备换新的工作。
    没活到最后，谁知道谁能活的久啊。
    “行，这要求牛逼。”祝休安佩服地朝萧灼竖起大拇指，又颇好奇道：“那你室友能活很久吗？”
    萧灼道：“嗯。他应该活的比我久。”
    *
    这天傍晚，萧灼送完最后一份餐从小区走出来时，刚好碰到郑擎从车上下来。
    郑擎穿着休闲的衬衣，身高腿长，满身香喷喷的龙味。看到萧灼就问：“你怎么在这？”
    “送餐。”萧灼被龙的香味熏的有点飘飘然，咽咽口水道：“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吧？陆吾怎么样了？”
    郑擎没回答，紧盯着萧灼，陈述道：“你刚刚咽口水了。”
    “……我没有。”萧灼视线心虚地移向别处。
    “是吗？”郑擎丝毫不信：“那你怎么不敢看我？”
    萧灼：“！！！”
    为免被怀疑，他硬逼着自己跟郑擎眼神对视了数秒，眼睛都瞪的酸涩流泪了。
    郑擎眉梢勾起笑意，唇角也微微上扬，又被克制地按捺住。但总算放过萧灼，没多追究背后原因。
    “陆吾的身份都登记好了，先安排他住在妖管局，派了妖照顾他。因为他失去了之前的记忆，又退化成幼崽，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所以我们准备送他去上学，这样等他恢复也能尽快适应新社会。而我来这里是因为找到项链的主人了，对方就住在这个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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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快？”
    “嗯，项链的照片在妖怪论坛发布没多久，就被妖认了出来。那妖对项链印象很深刻，还记得女孩是住在这，只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搬家。”
    萧灼惊讶道：“这样都能认出？”
    “项链的四叶草缺了一块角，那妖记忆力很好，一眼就认出来了。他还说，当时现在的海城人民医院对面，也是座医院，他主人跟那女孩就住在同一间病房，因此他对女孩印象也很深刻。”
    萧灼闻言顿时有很不好的预感：“她生病了？”
    “嗯，她跟陆吾认识前，就因为骨癌住院了很长时间。整个病房她的年龄是最小的，做完手术又是漫长的化疗。那么小的孩子，饱受病痛折磨却还是很积极乐观，大家都很心疼她。”
    萧灼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我现在没事，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他隐隐有种预感，那女孩恐怕凶多吉少。
    “嗯。”郑擎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语气低沉道：“所以这件事还瞒着陆吾，我先过来看看情况。”
    据那提供线索的妖怪说，女孩的家住在3栋8103，这个地址是他当时随意瞥了眼看到的，因为记忆力惊人，现在都还没忘记。
    萧灼跟郑擎乘坐电梯到了八楼，走到8103按响了门铃。
    这小区的房屋看起来都很老旧，楼道跟墙上到处都贴着修下水道之类的小广告，一层覆盖着一层，有些都泛黄了。
    按响门铃没一会，眼前的房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是个头发花白的女人，脸色蜡黄，看起来很憔悴。
    她看到萧灼两个陌生人愣了下，警惕问道：“你们找谁？”
    郑擎道：“这里是余盼盼家吗？”
    女人大概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站在原地愣了很久，神情难掩悲怆，戒备心放低了些：“我是盼盼的妈妈，你们是？”
    萧灼闻言有些惊讶，仔细看了下眼前的女人。按理说，余盼盼的妈妈今年应该也就五十多岁，但她头发竟然全白了，满脸憔悴，看着起码六七十岁。
    郑擎取出那条四叶草项链，迅速说明来意道：“我们是受人之托，来归还这条项链的。”
    作者有话要说：　　O(∩_∩)O~
    第19章
    眼前的四叶草项链历经岁月，但因为保管的极好，表面仍很光亮，一点锈迹都没有。
    盼盼妈认真端详着那项链，又拿在手里满是怀念跟不舍地轻轻抚摸了好几遍。沉淀的过往记忆随着项链浮现在脑海，她笑了笑，眼眶却满是湿润。
    “这是盼盼八岁那年，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希望她能幸运勇敢地战胜病魔。她收到特别喜欢，一直都戴着，后来弄丢了，我还找了很久，可惜到处都没找到。”她说着擦了擦眼泪，连忙道：“你们先进来吧。屋里没收拾，有点乱，你们别介意。”
    房内的确如她所说，堆满了杂物，靠墙的柜子上还放着个相框，里面是余盼盼一家三口。当时三人应该是在海边度假，对着镜头笑的都很灿烂。
    “盼盼他爸出去喝酒了，估计要很晚才回来。自从盼盼出事后，这个家就不如从前了。”盼盼妈笑容苦涩，又问道：“这个项链你们是从哪里找到的？”
    郑擎紧接着把余盼盼找陆吾玩的事情都说了，只是为免暴露身份，有意模糊了陆吾现在的年龄。
    盼盼妈听完很是感慨，没想到这么多年，竟还有人跟他们一样念着盼盼。
    “难怪那段时间盼盼心情一直都很好，总是闹着要出去找朋友玩，还不让我跟着。我虽然担心，但看她那么开心，也没有阻止。现在想想，我真的很感谢他，能在盼盼最难的时候陪着她。那时候每次想到去找朋友玩，盼盼就会打起精神，陆吾给了她很多战胜病魔的勇气，尽管病魔并没有饶过她，但也让盼盼走的很满足。所以麻烦你们替我谢谢陆吾，感谢他还想着我女儿。但我女儿实在命薄。她本来化疗的还不错，但那次病发非常突然，我最后见她的时候，她看起来非常着急，好像想跟我说什么，但最终也没能说出来。现在想来，她或许是想让我帮她跟陆吾道别吧。”
    那次分别，女孩并没有想到从此以后都不能再见。她临死前，心心念念牵挂的都是陆吾。她怕自己没有道别，陆吾会一直守在那等她。偏偏一切跟她想的一样，陆吾的确一直守在那等她，只是最终也没能等到她回来。
    两人起身告辞的时候，盼盼妈又把那条项链交还给郑擎，麻烦他转交给陆吾：“盼盼已经不在了，他能等盼盼那么多年，这条项链还是给他做个念想吧，比放我这有用。”
    郑擎没拒绝，把那项链重新收好，临走前想起什么又道：“能把余盼盼的墓地地址给我一下吗？”
    *
    两人离开余盼盼家，乘坐电梯走出单元楼，心中都颇有些感慨。对妖怪来说，三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但对人类来说，却是极为遥远漫长的。
    萧灼不由地叹道：“没想到陆吾还没开始恋爱，就先失恋了。”
    郑擎闻言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没发表言论。
    萧灼兀自感慨着，想起什么又难掩好奇地问郑擎：“怎么人人都想谈恋爱，你说谈恋爱到底是什么感觉？”
    郑擎对这话题似乎没什么兴趣，随口敷衍道：“幸福美好的感觉吧。”
    萧灼听的似懂非懂，走着走着又把话题转回到郑擎身上：“那你谈过恋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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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擎动作猛地僵了下，表情也透着点不自然，但都被他掩饰的很好，理直气壮回答道：“当然谈过，还谈过很多次。怎么？你该不会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吧？”
    萧灼满脸羞愧道：“以前只顾着吃，哪些妖怪好吃，哪些妖怪不好吃我倒是知道，就是从来都没想过跟她们谈恋爱。”
    郑擎闻言惊诧挑眉：“你以前吃过很多妖？”他说着边默默往旁边退了退，看着萧灼的眼神难掩嫌弃。
    萧灼连忙解释道：“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妖怪是不能乱吃的，后来知道就没吃过妖了。我早就改邪归正了，真的。”
    为让郑擎相信他说的话，他还努力摆出了副很真诚的表情。
    郑擎想起诸怀的事，一时陷入沉默。
    萧灼微顿，像是知道郑擎在想什么，迅速补充道：“诸怀是坏妖。他吃过很多人，我这是在为民除害。”
    郑擎揉揉眉心，决定不跟萧灼继续探讨这个话题。
    好妖坏妖根本不是重点好吧，重点是无论是人还是妖，血淋淋的又腥又臭，郑擎看着都嫌脏，更别说入口了，简直不知道萧灼是怎么吃下去的。
    萧灼显然也觉得继续说这个话题不太好，又重新回归正题追问道：“那你都跟什么妖怪谈过恋爱？你们牵过手吗？接过吻吗？生过幼崽吗？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感觉很奇妙？”
    郑擎哪知道他跟什么妖怪谈过恋爱，随口道：“问这么多干嘛？说了你也不懂，你谈一次不就知道了。”
    萧灼显然不满他的敷衍，缠着他还想继续追问。郑擎怕说多了露出破绽，连忙催促道：“你不是还在上班吗？赶紧回去吧。翘班这么久被老板发现会扣工资的。”
    “没事。老板不会知道的。我同事他们经常上班摸鱼，还跑去喂流浪猫呢。”摸鱼这个词他也是跟同事学会的。
    萧灼话说的很笃定，丝毫没察觉他无意间竟把同事也给卖了。
    作为嘉元酒店的幕后大老板，郑擎听完这番话倏地陷入沉思，思索起嘉元对员工的管理是否太过松散。
    萧灼不说，他都不知道还有人在上班摸鱼。或许他该扣点萧灼的工资，让他感受下什么叫人心险恶？
    当然，因为事务繁忙，加上嘉元酒店也不过是他名下很不起眼的小产业，所以扣钱的事很快被郑擎忘到脑后，这就是后话了。
    *
    罗琼她妈刚做完心脏搭桥手术，手术很成功，为给妈妈补充营养，罗琼每天都会换着花样点营养餐。
    往医院跑的次数多了，萧灼跟他们也渐渐熟悉起来，还跟罗琼互相加了微信。有时候罗琼在医院走不开，还会让萧灼顺路带点东西。
    陆吾住到妖管局后，医院那棵老槐树也一直都在，没被砍掉。
    萧灼站在槐树底下，也一直很好奇这棵树为什么还没被砍掉。毕竟现在砍树的话是没有任何阻碍的。他心里这么想着，没发觉竟顺口把话说了出来。
    恰巧徐主任从这儿经过，听到就顺口回道：“这棵老槐树从医院搬来就一直在，都说老槐树有灵，要不是总闹谣言，谁舍得砍？好在这段时间风平浪静，也没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所以院方开会，就决定把它继续留下了。”
    萧灼多看了徐主任两眼，想起这人就是那晚带着道士来医院驱鬼的戴眼镜的男人。
    徐主任说完话看着萧灼，表情流露出困惑：“我怎么感觉你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他总觉得在哪见过萧灼，而且当时还发生了很多不寻常的事情，偏偏仔细想的时候记忆又很模糊，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萧灼知道他的记忆被处理过，并未点破，笑笑道：“可能是送餐的时候偶然碰见过吧。”
    徐主任疑惑不解地点头。因为始终都想不起来，索性就放弃不去想了。
    萧灼提着餐食走到十号病房，刚准备敲门进去，突然发现旁边楼梯间闪过一道熟悉的背影，看起来像是罗琼的她妈。
    他有些好奇，便没急着进病房，直接往楼梯间走去。
    走到楼梯间，萧灼发现他的确没看错，刚刚那人就是罗琼她妈。她手术后这段时间有罗琼的精心照顾，身体恢复的很不错。但此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难免还是很危险的。
    萧灼想着走过去准备问她在这儿干嘛，话还没出口，罗琼她妈连忙冲他“嘘”了声，示意他不要讲话，紧接着又用手指了指楼梯下边的拐角处。
    萧灼起初还一脸不解，等听到罗琼的声音时，顿时就明了了。
    “你从来都只顾自己，为妈想过吗？妈遭这么大的罪，那就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你呢？你连看都不来看一眼。我都不敢跟妈说你人间蒸发了，还怕妈伤心，骗她说你工作忙，说住院的钱都是你给的。但你从头到尾给过一分钱吗？你不思进取就算了，还敢来找我、找妈要钱，你都结婚了，有小孩了，什么时候能懂点事？你还是个人吗？”
    楼梯转角处，紧接着又有另一道声音毫无负罪感地响起：“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这事你比我清楚，爸妈那些钱都在你那吧？那你说都是亲生的，凭什么钱给你不给我？我看的很清楚，他们心里压根没我这儿子，你是亲的，我是捡的，就这么简单。”
    “罗徇，你说这话有良心吗？爸妈敢把钱给你吗？给你怕早就没了吧。再说爸走的时候花了多少钱你知道，妈这次手术没几十万能行吗？当初那笔钱是远远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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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管，今天拿不到钱我是不会走的。你不给我，我就找妈要去。”
    第20章
    楼梯间的两个人都不知道亲妈就在后边听着，吵的争锋相对、不可开交。
    最后还是罗琼担心她妈受到刺激，率先妥协地给罗徇转了钱：“赶紧拿着这些钱滚吧，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你也不用认我这个姐了。”
    两人的对话就此结束。
    萧灼看了眼身旁罗琼她妈，对方脸色煞白，俨然一点血色都没有，看着极为吓人。
    而在原地平复好心情走上来的罗琼，骤然看到她妈时也是一愣，惊慌道：“妈，你怎么会在这？你……你都听见了？”
    *
    萧灼把餐送到，没再久留，罗琼跟她妈显然还有很多话要说。
    他先前总听人类说，医院是最能见证人性的地方，本来还一直不懂，此时此刻却全都明白了。
    有的人善良孝顺，心地纯良，也有的人恶贯满盈，比洪水猛兽都可怕。
    走出医院的时候，萧灼刚好碰到罗徇。对方因为成功拿到钱，看起来很是兴奋。
    萧灼眉头微蹙，不动声色地弹出颗石子狠狠打在对方膝盖。
    罗徇腿一弯，整个人瞬间往前扑去，狼狈地滚下了台阶。因为刚下过雨，台阶下积着脏兮兮的泥水，他摔了个狗啃泥，猛地一头就扎了进去，满嘴都是泥跟沙子。
    “谁？”罗徇呸呸往外吐着泥沙，惊慌道：“谁在捣鬼？”
    *
    海城接连下了快一周的雨，路面湿滑，低洼处积着水坑。
    萧灼穿着雨衣，戴着头盔，跟一群撑着伞的行人一起等着红灯。
    红灯对面没多远是家宠物店，招牌很大。店门外，站着个刚走出来身穿连衣裙的女孩，手牵着只干干净净体型庞大的阿拉斯加。
    她撑着伞，站在店门口迟疑了许久，先看看积水的地面，又看看刚洗了澡的阿拉斯加，最后突然弯腰很费劲地把那阿拉斯加用力扛了起来。
    那阿拉斯加看起来比女孩还重，萧灼看着这幕顿时惊呆了，完全不知道这些平时连瓶盖都拧不开的女孩，是怎么把那么重的阿拉斯加给扛起来的。
    他在心底默默佩服了下，刚好绿灯亮起，便没多停留地骑着电动车往酒店去了。
    回到酒店，萧灼停好车，又去后厨转了圈，知道暂时不用送什么单，便先回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只有祝休安一人，董辉去送餐还没回来。萧灼刚走进去，祝休安便兴致勃勃地把手机递到他面前，跟他分享看到的某条热点新闻。
    那是条信息很直观的视频。视频里，一个长相凶巴巴的壮汉声称他家昨晚失窃了，家里一台笔记本、两台手机包括三万块钱现金都丢了。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家里养的狗也被人偷走了。
    “偷东西偷钱就算了，那点钱我也不在乎，但他为什么要把我的狗偷走啊？”壮汉说起此事满脸的愤怒跟伤心，那股铁汉柔情与他外表的形象截然不同：“我家的狗跟我感情很深的，我说什么他都能听懂，很通人性。我早就把它当成家人了，他竟然把我家人给偷了……”
    “钱什么的都不重要，没了就没了。但我希望对方看到视频，能把我家多多还回来，我不能没有多多的。只要他能把多多还回来，之前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如果大家有什么消息、或者能提供线索帮我找到多多的，我一定立即予以酬谢三万元。”
    视频最后是狗主人张贴的寻狗启事，上面是狗的照片。那狗体型并不大，毛发大多为白色，只几处为黑色。
    “三万啊。”祝休安难掩激动道：“我们要是能找到这条狗，就发财了。”
    萧灼对此也很心动，但比祝休安多少冷静点：“人海茫茫，到哪去找？何况狗都差不多，长得像的也未必是这只。”
    祝休安叹了口气：“那也是。不过这条狗的主人住的小区离嘉元走路也就十几分钟，没准真能碰巧遇到。”
    萧灼笑笑，三万对他来说的确是诱惑很大的一个数字，但顺利找到的希望实在微乎其微，他也根本没抱太大的希望。
    说到宠物，萧灼忽然又想起回来路上看到的那只阿拉斯加，便顺口跟祝休安提了下。
    祝休安习以为常道：“这种事很正常的。你以为她想扛啊，那不是没办法吗？你知道阿拉斯加洗一次澡多少钱吗？”
    这个萧灼还真不知道：“多少钱？”
    “至少一百，如果体型很大的话还要加钱。”祝休安问道：“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弄脏狗还是弄脏你？”
    萧灼沉默半秒，随后很没骨气地屈服道：“那还是弄脏我吧。”毕竟他洗澡是不花钱的。
    祝休安回给萧灼一个“聪明”的眼神，见萧灼对宠物并不怎么了解，又热衷地给他科普道：“你没养过宠物，不知道现在养宠物可花钱了。首先就要打狂犬病疫苗、六联疫苗、犬瘟热疫苗等等，而且现在假狗粮也多，肯定得买稍微好点的。除此外，还要给狗买营养膏、狗零食、狗玩具，还要每天陪它散步……”
    祝休安说着流下一行辛酸泪：“这也是我到现在还没敢养狗的主要原因。铲屎官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萧灼越听越惊讶。他先前虽然知道宠物很受人类喜爱，但也万万没想到待遇竟然这么好，这哪是养宠物，分明是给自己找了个主人啊，还是必须好好伺候着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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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现在不少妖怪都毫无志气地把当宠物视为梦想，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什么都不用做，这种生活谁能抵抗的了？
    两人聊着天，萧灼手机收到条微信。
    他拿起来发现是罗琼发过来的，说今天他们就出院了，所以没有再订餐，另外特地感谢萧灼这段时间为他们送餐，辛苦他了。随后又提到那天的事，说让萧灼见笑了。她弟弟从小被爸妈给惯坏了，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不过从现在起，她也不准备再管对方了，毕竟身为姐姐，她做的足够多了。
    罗琼也是因为这段时间跟萧灼熟悉了起来，才会跟他说这么多话的。
    萧灼看完也挺感慨，想了想回复道：没事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需要独立成长，你没必要为他的人生负责。
    这事萧灼其实深有感触，人类似乎总是对他们的幼崽过于溺爱，怕他摔倒，怕他受苦，因此事事为其考虑，唯恐对方吃一点苦，偏偏越是这样，幼崽越是脆弱不堪。
    两人接着又聊了几句，很快便结束了话题。萧灼并没太在意，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这天中午送餐时，萧灼又接到海城人民医院的订单。
    他对这的住院部都很熟悉了，提着餐食熟门熟路地找到病房地址。刚准备敲门，就透过玻璃惊讶看到病房里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竟赫然是罗徇。
    萧灼敲响病房门走进去，把餐食送给最里面点餐的病人。经过罗徇躺着的病床时，就看到他像是出了车祸，惨兮兮地躺在床上，浑身都是伤，一条腿还断了，裹着石膏动弹不得。
    罗徇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不知道多久没剪，看起来很邋遢。他侧身睡着，嘴都干裂了，一直盯着桌子上的水，试图坐起来喝一口。但身体根本动不了，手也抬不起来，一动就痛的惨叫。
    病床尾那处，坐着个约十五六岁的少年，一直捧着手机津津有味地玩着游戏，边玩边不时地蹦几句脏话出来，看那模样一点都不伤心，反而还高兴的很。
    罗徇实在没办法坐起来，只能叫那少年：“儿子，我渴了，你把水给我喝一口。”
    他此时说话的语气透着哀求，全然不似当初跟罗琼说话时候的嚣张跋扈。
    但那少年压根不买账，仍然自顾自地玩着游戏，嘴里骂骂咧咧的。
    直到罗徇又喊了好几声，他才极不耐烦地嫌弃道：“不是刚刚才喝过吗？你烦不烦啊，我玩游戏哪有时间喂你？你想喝自己想办法吧。”
    萧灼站在病房外，收回往里看的视线，转身离开了医院。
    种什么因就会结什么果，罗徇当初那样对他妈的时候，恐怕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儿子这样冷漠对待吧。
    第21章
    妖管局。
    郑擎从财务办公室出来，经过特战处办公室时，远远就听到里边闹哄哄的，看起来很热闹。
    办公室门虚掩着，郑擎没惊动任何人地走进去，就看到祝余正积极地给大家发一种包装看起来很精致的糖果。
    “来来来，大家都尝尝。”祝余热情道：“这可是我让刘哥特地从国外带回来的，贵着呢，你们尝尝看好不好吃。”
    郑擎往那一站，还没说话，起哄争抢着糖果的众人动作就猛地顿住了。唯独祝余背对着郑擎，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别愣着啊，都赶紧尝尝，这款糖果超好吃，我强力推荐。”祝余仍然毫无察觉。随后在胡菀菀的多次眼神暗示下，总算后知后觉地发觉了什么。
    他转身看到郑擎时很没有骨气地瑟缩了下，迅速把糖果罐子藏起来，干巴巴地心虚喊了声“老大”。
    郑擎视线一一扫过办公室众人，眼神透着不怀好意，笑容也让众人充满危机感：“上班时间聚众起哄，还吃零食，每人扣三百奖金。”
    不妙的预感应验，办公室众人顿时哀嚎连连，有人跟郑擎求饶，问能不能少扣点，再扣下去工资都没有了。
    郑擎没说话，拿眼神轻飘飘地瞟了眼那人，对方顿时吓的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论抠门，他们老大称第一，绝对没人敢称第二。为免奖金被扣光，那人很识时务地没再说话。
    郑擎宣布完也没准备留下，转身准备离开。临走前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看祝余：“这糖果甜吗？”
    祝余迟疑道：“甜啊，很好吃的。”毕竟那么贵。
    郑擎点头，迟疑了会，伸手示意祝余给他拿点。
    祝余对此很是不解，脱口而出问道：“老大，你要糖果干嘛？你不是不吃糖吗？”
    郑擎：“……”他眼神清楚写着你再多说一句废话，这个月奖金全没了。
    祝余顿时怂唧唧，不敢耽搁地把剩下的糖果都给了郑擎，表现的极有诚意。
    郑擎拿着糖果罐，很慷慨地说不用扣祝余的奖金，随后便转身走了。
    徒留办公室暗暗庆幸的祝余，跟懊恼哀嚎的一众其他妖怪。
    *
    这天傍晚，萧灼下班后回到别墅，就发现客厅的桌子上竟放着半罐糖果。那糖果看起来很精致，包装也尤为精美，闻起来十分香甜美味。
    糖果罐下边还压着郑擎的留言，字迹苍遒有力：祝余给的，难吃，给你了。
    语气颇有种随手施舍的感觉。
    但萧灼对此一点也不介意，挺惊讶郑擎会给他糖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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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迅速拆开颗糖果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瞬间在舌尖泛开，隐隐还带着点龙的味道，让萧灼餍足地微微眯起了眼。
    糖果香甜美味，裹着舌尖都泛起酥麻感。萧灼吃着就没能停下来，一晚连吃了五六颗，早晨起床时都还感觉甜滋滋的。
    甜甜的味道让人心情愉悦，萧灼早起上班时，唇边都还是掩不住的笑意。
    别墅到酒店的途中，有座必经的石桥。石桥历经岁月，两侧都生起杂草。这条路幽静狭窄，路两旁栽种着树木，平时走的人并不多。
    萧灼骑着电动车拐个弯，石桥便出现在眼前。
    也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对面一个骑着共享单车的女孩看起来很不对劲。她原本应该是想通过石桥的，但不知为何，走到石桥中央的时候，却鬼使神差地调转了个方向，竟是冲着桥边缘去了。
    桥下这条河并不是很宽敞，河岸遍布水草。尽管如此，底下的水也还是很深的，足够把人淹死。
    女孩踩着踏板准备前进，眼看着下一秒就会跌进河里。但她对此却毫无察觉，表情自然，没有一丝惊恐。
    萧灼不敢耽搁，见周围并没有人，电动车还没停稳，整个人直接原地消失，下一秒他出现在女孩身旁，将她迅速连人带自行车一起拉到了石桥中央。
    被用力拉回后，女孩脸上出现了片刻的呆滞，紧接着后知后觉想起刚发生的事，神情既惊又怕。
    她揉揉眼睛，看看周围，又探头看了几眼底下的河，整个人都很怀疑人生，满脸匪夷所思地惊讶道：“怎么会这样？我看到桥明明是通向这边的，这儿怎么会变成河呢？”
    她不会游泳，刚刚萧灼要是没有拉住她，她现在可能掉进去命都没了。
    女孩惊魂未定，连忙认真地跟萧灼道谢。萧灼示意没关系，又提醒她在路上小心些，注意安全。
    女孩点点头，没敢在桥上多停留，迅速踩着单车走远了，越想这事越觉得邪门。
    萧灼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检查了下电动车确定没问题，便骑着一路去了酒店。
    在他走后，路旁茂密的草丛里，一道低矮的身影忽然动了动，紧盯着萧灼走远，眼底充斥着愤怒跟敌意，随后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原地。
    萧灼到酒店时，祝休安都还没到，这让他有些奇怪。三人里，祝休安住的是最近的，因此每天基本都是他最早到酒店。董辉对此也很惊奇，但偶尔晚到也并非什么难理解的事，两人便没有多想。
    然而又等了许久，都快过上班打卡时间了，祝休安却还没来。萧灼跟董辉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
    董辉拿起手机，准备给祝休安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谁知刚拨通电话，祝休安便湿漉漉地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他浑身都湿透了，头发勉强擦干了，但还在往下滴水。萧灼跟董辉看到他这幅狼狈模样都难掩惊讶，连忙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祝休安喘着气，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便一脸糟心，一言难尽道：“别提了。我今早简直倒霉透了，就跟中了邪似的。我这两天不是锻炼减肥吗，早上都是跑步过来的。这旁边有个人工湖你们知道吧？我每次都沿着湖边的路跑，之前都没事，偏偏今早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跑进湖里去了，更糟的是那段当时还没什么人。幸好后来还是被及时救了起来，否则你们这会根本见不到我了。我决定了，明天就去报个游泳培训班，起码落水后不用只能等死。”
    董辉听得心惊胆战：“还好没事，这也太危险了。不过你怎么会掉下去？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眼花看错路了？”
    正常人跑着跑着怎么会跑到湖里去。
    “怎么可能，我昨晚睡得很早的，也没觉得不清醒啊。我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奇怪，当时简直像中邪了，就觉得路是通向湖里的。幸亏我是跑步来的，没骑车，否则还要破财。”祝休安自我安慰着，又连道：“不行，我得借个宿舍先洗个澡换身衣服，这样太难受了。我打过卡了，老大过来的话你们记得帮我打下掩护啊。”
    为了不被扣工资，他也是蛮拼的。
    祝休安说完就急匆匆走了，没给萧灼多询问细节的时间。
    萧灼暗暗琢磨这剧情怎么这么熟悉，他今早救那女孩不也是同样的遭遇？
    *
    周六这天，中餐厅接到某剧组的订餐单，要做几十个人的饭菜，还要求晚上九点多送过去。餐食全部做好，萧灼三人送完回来，已经是十点多了。
    他们收拾下准备下班，祝休安又提议一起去吃个夜宵，刚好大家都有些饿了，也就没有人拒绝。
    “那去吃什么呢？”祝休安跟董辉吃过很多次夜宵，于是选择征询萧灼的意见：“你想吃小龙虾还是烧烤？”
    萧灼闻言眼神有些迷茫，困惑摇头道：“我都没吃过，你们决定就好了。”
    他平时基本都在公司吃饭，标准的中餐，这些还真没机会尝试。但没吃过萧灼也听人说过，这些东西都很好吃，很受人类喜欢。
    祝休安没想到萧灼竟没吃过小龙虾跟烧烤，看他的眼神顿时透着同情：“没吃过小龙虾跟烧烤，你这些年的东西都白吃了。这些可都是人间极致的美味啊，能续命的。我一周至少一顿烧烤起步。”
    萧灼挑挑眉，对此不置可否，但也抱着挺大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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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休安最终决定先去吃烧烤，等下回再带萧灼去吃小龙虾，势必要让萧灼活的更接地气一些。
    身为吃货，祝休安对这附近的各种美食都了如指掌。很快就带着他们找到这条街最好吃的那家烧烤摊。
    烧烤摊取了个很豪横的名字，叫最好吃烧烤。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留着两撇胡子，特别的热情好客，应该是认识祝休安，远远地就招呼起他。
    祝休安跟老板打了声招呼，又热情介绍道：“这家的烧烤分量足、价钱便宜，味道也是一绝。他的招牌是烤羊肉串，肉质鲜嫩多汁，吃着舌头都要化了。我吃过的羊肉串无数，但绝没有能赛过他家的。你们等下尝尝看就知道我绝对没夸大了。”
    萧灼边听边看了眼那老板，认出那老板分明是只羊妖。羊妖烤羊肉串，现在的妖怪都这么拼命的吗？
    第22章
    “你在看什么？”祝休安疑惑问。
    萧灼没声张，摇头道：“没什么。”
    祝休安也没多想，随后爽快道：“今晚我请客，你们随便点，难得一次，别跟我客气。”
    那老板闻言笑着调侃道：“怎么突然这么大方？这段时间发财了啊？有什么发财的路子也带带我啊。”
    “发什么财，穷着呢。”祝休安笑着摆摆手，忽又神秘道：“不过的确有好事发生，值得庆祝。”
    他没多说，老板也没多问。
    三人点好烧烤，找了个位置坐下，董辉笑道：“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不像你的风格啊。”
    “你少黑我，我偶尔还是大方的好吧。”祝休安说完又道：“我养狗了。从今以后，也是有狗的人了。”
    萧灼奇怪道：“你之前还说养不起，怎么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祝休安摇头：“这条狗不是买的，是我收养的流浪狗。你们还记得那天我掉进湖里的事吗？当时周围都没人，就是这条狗下水救的我。都说狗通人性，这话果真一点不假。我当时急着来上班，就没想那么多。但下班的时候竟然又遇到它了，它甚至还能认出我，也很喜欢我，一直跟着我回到家。我觉得跟它有缘，就抱着试试的心情收养了它。它毕竟救了我，我也得知恩图报嘛。”
    提到那条狗，祝休安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兴奋的状态：“我觉得这一定是我跟球球的缘分，我们上辈子没准还有渊源。你们不知道，我真的从来没见过球球这么通人性的狗，我甚至觉得它不是狗。它能听懂我说的话，每天送我出门，迎接我回家，乖巧又懂事。它不喜欢吃狗粮，掉地上的也不吃，会看电视，会跟我握手。最神奇的是，我还看到它在蹲厕所。”
    他说完又满脸的心疼：“球球之前肯定是只宠物狗，受过良好的训练，但养它的人也实在太可恶了。球球这么乖，这么懂事，怎么会狠心抛弃它的？也不知道我收养球球前，他流浪了多久，吃了多少苦。总之从今以后，只要我有一口吃的，绝不会让球球饿着，谁也休想再欺负球球。”
    萧灼跟董辉听着默契地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祝休安这状态莫名的很不对劲。
    董辉试着问：“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祝休安一脸莫名其妙，随后越说越兴奋，又叫老板上酒，萧灼跟董辉拦都拦不住。
    啤酒倒进杯中，祝休安亢奋地站起身举杯道：“来，为相遇干杯。”
    萧灼喝了杯酒，总觉得味道怪怪的，之后就不肯再喝了，祝休安只能缠着董辉让他陪着喝酒。
    董辉实在拿祝休安没办法，只能陪着喝了几杯。
    很快点好的烧烤便陆续上桌，炭火烤出的食物香味扑面而来，萧灼瞬间就被美食吸引了。祝休安说的没错，烧烤的确是难以抵抗的美味。
    萧灼尝了串羊肉，炭火裹着羊肉的味道令人陶醉，他俨然有种打开新大陆的感觉。
    三人吃着烧烤喝着啤酒，最后都饱的不行，瘫在了座位上。祝休安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趴在桌子上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董辉知道祝休安住哪，准备先送他回家。刚好这时候，他却突然接到女朋友打过来的电话，问他怎么还没回去。电话那头，董辉女友语气明显很不对，压着怒火。董辉连忙回了句马上就回，看着祝休安顿时有些犹豫。
    萧灼连忙道：“没事的，你先回去吧，我送他回去就好了。”
    他孤家寡人没事，但不能让董辉因为朋友跟女朋友吵架，那就不好了。
    董辉急着回家哄女朋友，便没跟萧灼客气：“那我等会把祝休安家地址发给你，他就麻烦你了。”
    他说完没多停留，迅速骑车匆匆忙忙走了。
    没一会，萧灼就收到董辉发过来的地址，离这里并不远。萧灼扶着醉醺醺的祝休安坐到后面，骑着电动车直奔他家而去。
    这个点，小区静悄悄的没什么人。萧灼跟保安打了声招呼，保安认出祝休安，便让他们进去了。
    萧灼把电动车停在楼下，扶着祝休安走进电梯。祝休安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萧灼身上，但他脚步轻快，看起来却一点压力都没有。
    电梯抵达二十三楼，走出电梯的时候，祝休安一下清醒了很多，嘴里嘀咕着球球的名字，神情激动又急切，自顾自地往前走。
    萧灼跟在后面看他拿出钥匙开门，对那球球也有了点兴趣。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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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休安推开房门，顺手摁亮了墙壁的开关。昏暗的室内瞬间亮如白昼，也把整个房间的陈设跟布局照的清清楚楚。
    他租的是套二，因为价格便宜所以客厅看起来并不是很宽敞。墙壁挂着电视机，对面摆着个小沙发，整体感觉就是空荡荡的，很简洁。大概是小偷闯进来都不知道该偷什么的那种。
    萧灼看完低着头，随后把视线转向祝休安收养的那条狗。他们刚进门时，就发现球球乖巧地守在门边，看起来像是在等祝休安回家。
    祝休安蹲下身抱起球球，既感动又愧疚地道：“对不起啊，球球，让你等了我这么久。”
    他边说边亲昵地把脑袋埋进球球毛发蹭了蹭。
    萧灼目睹着这幕，很清楚地看到球球那刹那眼神明显流露出的嫌弃。只是祝休安沉浸在感动中，对此毫无察觉。
    球球体型并不大，看不出什么品种，应该是只串串。浑身毛发大多为白色，只在两条前腿跟尾巴上有几团黑毛。
    萧灼看着看着，总觉得这条狗特别眼熟，好像之前在哪见过，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你不觉得它很眼熟吗？”他问祝休安。
    祝休安抱着球球摇摇晃晃走进客厅，边回答道：“眼熟啊，球球是我的好朋友，当然熟。”
    萧灼有些无奈，但也没再追问，意识到祝休安现在的状态根本给不了他答案。
    他视线紧接着转向球球，满眼都是审视跟端详，琢磨这到底是不是妖怪。他也并非什么妖怪都能一眼辨认出来的，有些妖力弱的，擅隐藏的，或是因机缘化为妖的，他也很难分辨出来。
    只是想起祝休安先前的说辞，加上现在亲眼所见的，他基本能确定这的确是只妖怪。
    球球被祝休安抱着，察觉到萧灼的视线，顿时很害怕地往祝休安怀里缩了缩。
    祝休安见状连忙摸摸球球脑袋安抚它，又对萧灼道：“你别一直盯着它，球球胆子小，很容易吓到的。”
    “哦。”萧灼睨视了眼球球，吓得偷看他的球球飞快移开视线。不知为何，它见到萧灼就觉得这个人很可怕，浑身都透着恐怖至极的气息。
    祝休安回到家酒就醒了挺多，他连忙又进洗手间洗了下脸，出来时已经看不到什么醉态了。
    “喝可乐还是矿泉水？”
    “可乐。”就连饮料，萧灼也喜欢喝带甜味的。
    “我猜就是。”祝休安把手里的可乐递给萧灼，拧开另一瓶矿泉水灌了几口，舒服地叹了口气。
    他坐到沙发上，摁开电视机，熟练地按遥控回看起某台的电视剧，这会才发现球球竟然不见了。
    “球球呢？刚刚还在这的。”祝休安纳闷地看了好几圈，又喊道：“球球，快过来，看今晚的电视更新了。”
    他语气很自然熟稔，好像喊的不是条狗，而是个人。
    萧灼表情复杂地看着祝休安：“你跟条狗一起追剧？”
    祝休安认真解释道：“球球虽然是狗，但也是我的好朋友，它很聪明的，我们每晚都一起追剧，他看的比我还认真。对了，你看这个剧吗？剧情虽然狗血，但看着真的很刺激。”
    萧灼看了眼，对这种狗血家庭剧毫无兴趣。默默道狗再聪明，那也是狗啊。狗会追剧，那不成精了，祝休安却没发觉任何异常？他现在的状态，恐怕跟那条狗脱不了干系。
    “我去找找他吧。”萧灼主动道：“反正就在屋里，走不远的。”
    祝休安头还晕着，软软地趴在沙发上，闻言没跟萧灼客气，点了点头。
    萧灼是在卧室找到的球球，找到时对方缩在床底，真把自己缩成了个球。萧灼没有开灯，掀开床单往床底看的时候，就看到一双幽绿的发着光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猛地朝萧灼扑来，气势汹汹。但冲到近前就被萧灼一把轻松揪住后颈肉，直接给提了起来。
    球球徒劳挣扎地蹬着两条后腿，在察觉敌我实力悬殊实在过大后，只能恹恹地放弃了抵抗，选择装死到底。
    萧灼拎着它翻来覆去看了看，随后点开手机里保存的某张图片，凑到球球面前道：“别装傻，这是你吧？”
    他给球球看的是那张酬金三万的寻狗启事，上面那张狗的照片跟球球一模一样。
    萧灼也是刚刚想起来的，他之前总觉得球球眼熟，后来一想，这不就是那只悬赏三万的狗吗？他原本还没怎么当回事，现在却陡然认真起来。
    他也没想到自己真能找到这条狗，盯着球球的眼神顿时难掩灼热激动。这哪是狗啊，分明是钱啊。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23章
    球球被萧灼盯的浑身毛发炸开，既惊又怕，偏偏跑又跑不了，打又打不过，顿时弱小无助得像个小可怜。
    萧灼说完话，发现球球无动于衷仍准备继续装傻，便准备给它来点狠的。哪知还没动手，对方先求助地嗷嗷叫了起来。
    客厅里，祝休安听到叫声迅速一溜烟跑了进来。
    萧灼知道这情况今晚是带不走它了，便放开了手。恰好祝休安走进卧室，球球便迅速扑进他怀里，紧紧抓着他。大概在萧灼走之前，都不准备离开祝休安半步了。
    这之后，萧灼也没久留，婉拒了祝休安留他住宿的邀请，告辞离开了。
    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球球，眼神并不具备威胁性，但偏偏让球球生出一种无论怎么挣扎，都绝不可能逃出他手掌心的恐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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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球惶恐地把脑袋扎进祝休安怀里，没敢再看萧灼，只感觉魂都快吓没了。
    *
    晚上回到别墅，萧灼没忍住又把那寻狗启事翻出来看了看。想到三万块酬金就在前方朝自己招手，顿时掩都掩不住满脸的笑意。
    却没料到旁边突然传来道轻飘飘的声音：“什么事笑这么开心？”
    萧灼动作猛地一僵，他竟没注意到郑擎就在身旁，连忙摁灭手机，假装没事人般冷静解释道：“没什么啊，看到个笑话，挺好笑的。”
    他没准备告诉郑擎那狗妖的事，毕竟让郑擎知道的话，他那三万酬金肯定就没了。
    郑擎直觉萧灼没说实话，但也没多纠结这个问题，随口问道：“怎么这么晚回来？”
    他问的自然，萧灼竟也没觉得郑擎问这个有什么不对，顺口回道：“今晚加班，加完班又跟同事出去吃了个夜宵。”
    “你喝酒了？”郑擎闻到股很浓的酒味。
    “喝了一点点，很难喝。也不知道那些人类怎么那么喜欢喝酒。”
    郑擎微微蹙眉：“人类世界有很多诱惑，你刚接触不知道，很多妖都容易陷进去误入歧途。为了钱，有的偷摸抢劫，有的卖假药，抓都抓不完……”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灼忽地打断。对方身体前倾，离郑擎极近地笑着问：“你是在担心我吗？”
    萧灼说话时眼眸含着笑意，唇角上扬，脸颊浅浅的酒窝分外勾人。
    郑擎呼吸微窒，被那张过分好看的脸诱的愣了片刻，随后拉开距离否认道：“我只是怕你连累我。还有，都说多少遍了，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嘛？”
    萧灼闻言失望地“哦”了声，转瞬又恢复如初，笑眯眯地说道：“放心吧。对我来说，你才是最大的诱惑。我天天看着你都能克制住，人类社会的那些诱惑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不用担心。”
    他语气轻松，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说了什么惊人的话语。
    郑擎刹那都被震住了，半晌没回过神来。萧灼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自己是他最大的诱惑？
    他忽地想起今天无意中听到祝余说起的话。
    当时祝余正在帮人分析感情，煞有介事地认真道：“喜欢一个人，就是只要对方在场，你的眼神就离不开他。而且总想跟对方待在一起，即便掩饰的很好，看着对方的眼神也会有些露骨。尤其是，这是重点啊，尤其是当对方馋你身体，对你身体很感兴趣的时候，那基本百分百说明对方喜欢你，绝对没错。”
    郑擎认真想了想。
    萧灼的确会经常无意识地看他，明明很爱钱，但为了能跟他待在一起，硬是不肯搬去住免费的宿舍。除此外，萧灼也的确对他的身体很感兴趣，每次都会紧盯着他看，尤其是没穿衣服的时候，对方的目光都能凝为实质了。
    这些每一项萧灼都能对应上，郑擎霎时有些凝重地陷入沉思。难道说，萧灼真的一直在暗恋他？
    *
    早上七点，阳光从窗户照进房间。
    大床上，祝休安迷迷糊糊地睡着觉，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推他。他睁开眼，发现床边的球球顿时清醒过来。球球见他醒过来，又用前爪拍了拍他。
    祝休安揉揉眼睛，伸手抱住球球蹭了蹭，像能读懂球球的意思，笑道：“知道了，我不赖床，现在就起来。”
    他说完打着哈欠坐起身，又揉揉球球脑袋，越看越觉得球球实在太完美了。自从球球来到家里后，他就没再设过闹钟，每天早上球球都会很准时地来叫他起床。
    祝休安换好衣服进浴室洗漱，随后又做了两份早餐，他一份球球一份。一人一狗吃完早餐，祝休安便在球球的目送下出门去上班。
    球球乖巧蹲在玄关处，看着祝休安的眼神满是不舍。
    然而等房门一关，他眼底的不舍顷刻褪去，变成不加掩饰的嫌弃。
    他抖了抖身体，像是想抖掉祝休安触碰的痕迹，随后原地化成一个约十三四岁的少年。
    少年白白净净，脸胖乎乎的，一双眼睛精明地搜索着房间，随后迅速地开始行动起来。
    他原本还想再留几天观察一下的，没准能挖出祝休安的银行卡密码。但昨晚遇到的那个妖怪让他心底升起浓浓的恐惧感，因为害怕再见到那人，他只能决定提前开展行动。
    经过前几天的摸查，少年已经大概知道家里有些什么值钱的东西，行动起来非常快。
    他从衣柜里翻出个行李箱，先把笔记本电脑、值钱的手表跟皮带往里面放，连厨房他喜欢的几个碗碟都没放过。
    少年边收拾还边嫌弃道：“穷死了，连件像样的值钱的东西都没有，真是浪费感情，白陪他这么久了，看这情况，估计银行卡里也没多少钱……”
    他勉勉强强收拾了大半箱值钱点的东西，后来实在找不到了，也就只能作罢。随后提着箱子准备跑路。
    祝休安若是在这里，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家的东西竟然是被他养的那条狗给偷走的。
    少年拉着箱子打开房门，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任谁看着也不会察觉出半点问题。偏偏走着走着，他脚步却猛地停了下来，最后身体僵硬，整张脸都被恐惧占据。
    因为就在少年前方，赫然站着道熟悉的身影。身高腿长，容貌好看，正是本不该出现在这的萧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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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知道不会白等。”看到少年，萧灼冲他一笑。
    少年却被笑的浑身发麻，怎么也没想到，萧灼竟会出现在这里，且还堵着电梯，仿佛预料到他会提前跑路。
    他根本不敢耽搁，想都没想就迅速化为原形往楼梯逃跑，只是还没跑出多远，就又被萧灼不费吹灰之力地抓住了。
    萧灼抓着妖怪，看着那装满财物的行李箱：“郑擎说的对，现在的妖禁不住诱惑的实在太多。”
    “郑擎？妖管局的郑处？”少年闻言难掩恐惧：“你是谁？是妖管局派来抓我的吗？”
    少年俨然被吓到了。对他这样的小妖来说，妖管局的妖怪都是非常可怕的存在。
    “不是，跟妖管局没关系。”
    “哦，吓我一跳。”少年松了口气，引诱萧灼道：“都是妖，活着不容易，你何必为难我？大家图的不都是钱。这样吧，你把我放了，我给你四万……不，五万，这是我全部的钱了，怎么样？你现在的工作也很累吧，有了这笔钱，就不用那么辛苦工作了。”
    “我不要偷来的钱。”
    萧灼拒绝，没多说地让狗妖交出钥匙，把祝休安家房门打开，又把箱子放了进去，算作归还。
    他捆住狗妖牵着坐电梯下楼，边拨通发布寻狗启事那人的电话。
    电话响了下就被接通，对面是道有些粗犷的男声。萧灼没拐弯抹角，直说他找到对方丢的爱犬多多了，现在就能带过去，问酬金能不能照付。
    他说完对方沉默了好久，就在萧灼以为酬金没戏时，男人突然道：“当然能，你放心，我不缺钱，酬金都准备好了。你现在把多多带过来吧。”
    不知为何，萧灼总觉得对方语气不对劲，但他沉浸在酬金能兑现的喜悦中，也并未多想。
    某高档小区七楼。
    郑擎跟祝余此时正在追查一起连环盗窃案。这些案子非常蹊跷，失主的房间都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偏偏很多贵重东西却丢了。
    更奇怪的是，这些盗窃案都有个共性，那就是失窃前的一段时间，房主都会碰到只流浪狗，并不忍心地收养对方，并对其视若珍宝。
    案件处处透着蹊跷，普通民警根本没办法解决，只能转到妖管局。本来是用不着郑擎来的，但他刚好最近闲着没什么事，又不想闲着头疼萧灼可能暗恋他的事，就主动揽下了这个案子。
    这几起连环失窃案的最后一位失主，是那位发布寻狗启事的壮汉，三万酬金引起了社会广泛关注。
    郑擎带着祝余找到他询问情况时，壮汉也后知后觉发觉不对劲，很积极地配合祝余的询问。祝余根据他说的做好详细记录，因为狗妖已经离开，壮汉也没办法提供后续线索，两人便告辞准备离开。
    壮汉发觉不对劲后，对多多顿时生出种恐惧：“他是……是妖怪吗？会不会又回来找我？”
    郑擎没说是，也没不是，只是道：“不用担心，我们会抓住他的。”
    壮汉隐隐得到答案，欲言又止，最终也没再说什么，怕世界观再遭受冲击。
    谁知郑擎跟祝余刚走到电梯旁，壮汉又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见他们还没走狠松了口气，语气紧张道：“两位警官，你们等等，先别走，有多多的消息了。刚有个人给我打电话，说找到多多了，准备带他来领酬金。我先答应他了，他人应该很快就到。你们说，这人会不会也是同伙啊？”
    作者有话要说：　　V章留言发红包~
    明天六点的更新推迟到凌晨发哈，一次性更三万字～
    这篇文很凉很凉，感谢还在追文的宝宝们么么哒
    下章就入V啦，预感会扑街，但后续还是会努力更新，V后准备日6了。虽然很扑，但还是希望宝宝们能订阅下V章，争取让这篇文在收藏夹排名上努力上升一丢丢，共同努力，感谢么么啾(づ￣ 3￣)づ
    顺便推推下篇预收文，感兴趣的宝宝可以收藏哟=3=
    《跟阎王冥婚后我爆火了》by一叶菩提
    魏冬八字轻，他妈为让他活命，给他许了门亲事。
    对象是十殿阎王。
    魏冬顶着个阎王童养媳的名头，却只把这事当笑话看。
    直到他十八岁那年，被某位养媳妇养出毛病，急不可耐的阎王给按在了床上。
    身为阎王，地府的生活乏味又无趣。
    直到某天，阎王看到个超可爱的团子，是要许给他的小媳妇。
    阎王蹲在小媳妇身边眼巴巴地盼，一年、两年、三年……
    终于，小媳妇成年了。
    阎王：超馋！
    第24章
    壮汉住的高档小区戒备森严，一栋栋高楼林立其中，被精心修剪的园圃包围着，涓涓细流流淌而过。
    萧灼没有小区门禁卡，好在壮汉提前跟保安打过招呼，他很顺利地就走了进来。
    小区面积很广，每幢楼间隔也挺大，萧灼怕走错路又要返回来，刚好看到旁边有个小女孩在玩耍，就走过去准备问问她。
    小女孩约莫八九岁，胆子挺大，看到萧灼也一点都不认生。萧灼问她十二栋怎么走，她便认真地给萧灼指了路。
    萧灼顺着小女孩指的位置看去，发现十二栋正好在相反的位置，还好他没继续往前走，否则真得重新返回来。
    他兀自找着路，没提防小女孩看到狗狗很可爱，实在没忍住伸手想要摸一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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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妖被萧灼强行圈禁住没法反抗本就很气愤，现在见一个人类小孩也敢来摸他脑袋，顿时咧嘴凶恶至极地冲她龇牙。
    小女孩“咻”地缩回手，吓的往后直退，害怕地哭起来。
    狗妖发现小女孩被吓哭，顿时颇为得意，心情也很爽，颇有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只是他还没爽几秒，喉咙的禁制就猛地收紧，让他骤然有些窒息，随后萧灼一把捏住他的嘴，笑眯眯地对那小女孩亲切说道：“没事的，别怕。想摸吗？现在可以摸了。”
    小女孩止住哭，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狗狗。见萧灼捏住他的嘴，的确也没什么危险性，便试探着伸手轻轻摸了摸狗狗背上的毛发。
    划过掌心的毛发柔软舒适，摸着让人心暖暖的。小女孩脸上还挂着泪，下一秒便对着萧灼高兴笑起来。
    “喜欢吗？”萧灼笑的人畜无害：“喜欢可以多摸几下。”
    狗妖被摸得满心烦躁，他是妖怪，又不是宠物狗。但因为萧灼，他也丝毫不敢反抗，只能憋屈地任由那小女孩□□。
    临走前，小女孩还从兜里抓了几颗糖果给萧灼。说是妈妈给的，他很喜欢哥哥，所以分给他吃。
    狗妖在心里暗暗“呸”了声，被摸的是他，凭什么糖果要给萧灼。
    也只有这些愚蠢的人类才会受萧灼欺骗，反正他比谁都清楚，这妖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其实心底比谁都凶恶可怕。
    萧灼低下头，发现狗妖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干嘛，便问：“你有意见？”
    “……”狗妖身体一僵，竟从萧灼那并没有什么情绪的语气中听出了危机感，连忙求生欲极强地摇了摇头，表示他一点意见都没有，也不敢有。
    萧灼见状满意点头。随后按壮汉发来的地址，乘坐电梯上了七楼。
    从电梯出来，他牵着狗妖走到7101房门前，屈指敲响了房门。
    此时房内，身高一米九、满身肌肉的壮汉听到敲门声却被吓得抖了下。想到现在门后站着的可能是两个妖怪，他脚都开始发软了。
    “有我们在，没事的，别怕。”祝余低声安慰，示意壮汉赶紧开门。
    壮汉看了眼站在拐角处的郑擎跟祝余，发现两人神情冷静，俨然一切都在掌控中，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瞬间心也安定了许多。
    他用力深呼吸了几下，鼓起全部的勇气走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个看起来纤弱漂亮的青年。皮肤白皙，没有半点瑕疵，五官精致完美，那张脸任谁也挑不出缺陷，连他都看的呆了瞬。
    这个特别好看的青年竟然也是妖吗？人对美好的事物总是会不自觉地降低警惕性，壮汉也是如此。
    但当他低头看到青年脚边的多多时，那被压下的恐惧瞬间又全部涌现了出来。壮汉抓着鞋柜，才勉强让自己没立即转身逃跑。
    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匪夷所思。那时候多多叫他起床，送他上下班，陪他看电视，一条狗做出这么多反常的事，他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还跟多多越发亲昵，就跟中了邪似的。
    因为角度问题，萧灼并没有看到站在里边转角处的郑擎跟祝余。
    他收短绳子把狗妖推到前面，对壮汉道：“我把多多给你找到带过来了，你可以检查看看。刚刚电话里说的事还作数吧？”
    壮汉看着一脸凶神恶煞的多多，顿时满头的冷汗，他哪敢去检查，反而往后退了一步，勉强应付道：“作数，当然作数……”
    他边说边不露声色地频频往身后某处看，向祝余投去求救的眼神，手都开始发抖。
    刚刚都说好等人出现就立刻将其制服的，怎么现在人出现了，那两位警官倒像是愣住了，迟迟都没动手。
    他焦急等着郑擎等人施救，却不知道此时郑擎跟祝余都是满脸的震惊。
    他们万万没想到，本是想抓狗妖同伙的，来的却是萧灼。萧灼很显然不会是狗妖同伙，那就只剩唯一的可能性——他是冲着那三万酬金来的。
    郑擎既惊又气，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萧灼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壮汉举动这么反常，萧灼哪还能不知道对方明显不对劲。仔细想想，他先前接电话的时候感觉也很奇怪，听说找到多多后，语气不像喜悦，倒像在害怕什么。
    “你在看什么？”萧灼警惕问。
    壮汉闻言吓了一跳，本就高度紧张，还以为萧灼准备发难动手，想都没想就迅速往房间里冲去，弄得萧灼像会吃人似的。
    萧灼没料到壮汉会转身逃跑，一时被他弄懵了。但也由此验证，此时房内肯定还有其他人。
    他没多犹豫，准备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刚往里走两步，就猛地对上了郑擎跟祝余的视线。
    三个人目光对视，气氛陡然凝滞。萧灼难掩尴尬，没想到千防万防，却被郑擎抓了个正着。
    壮汉低着腰躲在祝余背后，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还在惊慌问：“两位警官，怎么样？这人也是妖吗？他跟这只狗是同伙吧？你们怎么还不动手啊？”
    他说完话，房内仍是沉默，并没有人回答他。
    最后还是祝余表情复杂道：“不是同伙。这件事……”他本来想替萧灼解释的，但又没找到合适的理由，只能勉强敷衍道：“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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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尴尬又心虚，转身想走，就当这件事从没有发生过。
    却被郑擎忽地叫住：“等等。”
    壮汉看看郑擎，又看看萧灼，试着问：“你们认识？”
    萧灼还没说话，郑擎便抢先嫌弃道：“不认识。不熟。”语气非常坚定果断。
    随后吩咐祝余道：“把这条狗带上。”
    他说完径直准备离开，经过萧灼身边时，萧灼笑着掏出糖果递给他：“吃糖吗？”
    郑擎斜睨萧灼，哼了哼，看都没看糖果一眼地走了。
    萧灼烦恼地挠挠头，只能把糖果递给祝余：“吃吗？”
    祝余道谢，接过糖果。又讪讪笑着从萧灼那带走狗妖，飞快跟上走远的郑擎。
    萧灼看了眼高度戒备的壮汉，叹着气走出房间。刚踏出来房门就“嘭”地被关严。
    眼看快到手的三万酬金飞了，还让郑擎对自己好感度降低，萧灼顿时难掩悲伤，颇有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刚刚郑擎从旁边经过时，萧灼都快闻不到他身上的香味了。这实在不是好的征兆。
    *
    因为储备粮心情不好导致香味变淡的缘故，萧灼次日上班都有些恹恹地提不起精神。
    比他还没精神、状态还糟糕的是祝休安。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眼神都是涣散的，整个人都散发着悲痛绝望的气息。
    “你俩没事吧？”董辉没能忍住：“办公室都快被你俩的悲伤淹没了。”
    萧灼摆摆手没说话，示意此事一言难尽。
    祝休安满脸忧伤，说话有气无力地：“我家被偷了……”
    董辉闻言吓了跳，连忙追问：“怎么回事？怎么会被偷的？报警没？丢什么贵重物品了吗？”
    “那倒没有。这事说来也怪，那小偷都把东西收拾好了，竟又给我还了回来。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球球被偷了啊！也不知道小偷偷它干嘛，它又没多少肉。”祝休安越说越悲痛：“想到球球会被吃掉，我的心都要碎了。虽说跟它认识没多久，但却一见如故，感觉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它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不能失去它的啊，失去了它我的生活都没了色彩。不行，我得想办法找到它。先发个寻狗启事吧，只要小偷能把球球还给我，给多少钱都行……”
    祝休安越说越魔怔，自顾自地就开始行动起来，用手机迅速地编辑着寻狗启事。
    萧灼看着他忙碌，也没阻止。毕竟祝休安是根本找不到球球的。想折腾就让他尽情折腾吧。
    董辉眼神惊疑，却对祝休安这状态很是忧虑，毕竟怎么看都觉得不正常。
    “你说他这样没问题吧？”
    萧灼恹恹道：“没问题，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董辉点点头，本想问萧灼怎么知道的。但想想又没问，直觉萧灼说没问题，那就肯定没问题。
    萧灼其实很清楚，祝休安这就是被狗妖迷惑的后遗症。这种迷惑是有时间跟距离限制的，时间一长就会慢慢失效，到那时祝休安就能彻底清醒过来，也会想起所有的不对劲。
    当然在此之前，他恐怕还得再“失恋”一段时间。
    *
    狗妖事件后，郑擎连着好几天没理萧灼。萧灼本来还没当回事，但却惊讶发现郑擎身上的香气越来越淡，表明对方的心情仍然处于糟糕状态。
    萧灼为此极为苦恼，本来吃不到郑擎，只能闻闻味道就够卑微了。结果现在连香味都闻不到了，这日子今后还怎么过啊。
    闻不到香气的每天，萧灼都在煎熬度日。甚至在发工资这天，他都没办法高兴起来。
    “你这个月奖金是最高的。”董辉满脸不解问道：“怎么还这幅表情？”
    祝休安趴在桌子上，翻着多多的照片慰藉受伤的心灵，闻言也抬起头丧丧道：“对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说出来让我们开心开心嘛。”
    他这些天找多多都快找疯了，听说还特意找人订制了个多多玩偶，每晚都会抱着玩偶睡觉。因为对多多的过度思念，祝休安对谁都是这态度，但由于他看起来实在太可怜了，倒也让人没办法生起气来。
    萧灼犹豫了下。他现在的确有些一筹莫展，不知道怎么能让郑擎的心情好转起来。
    紧接着他又想到董辉跟祝休安的人际交往经验都很丰富，没准能给他提供点什么有效的建议，便简单跟他们说自己犯了点错误，惹室友生气了，问现在该怎么才能哄室友开心。
    祝休安一听是这种问题顿时没了兴趣，情侣间小吵小闹的都是情趣，他懂。换成平时他肯定兴致勃勃地追根问到底，但现在他脆弱的小心灵实在经受不住打击了。
    “这题问董辉，他会。”祝休安酸溜溜地道：“他跟女朋友都在一起两年了，还跟刚谈恋爱一样，我刷朋友圈都是他们在秀恩爱，差点没把他们给屏蔽。公司知道的人就没有不羡慕他们的。”
    萧灼点点头，他也经常看到董辉跟女友发信息，有时候回晚了就会接到电话，两人感情的确很好。
    董辉笑了笑，却没多提女朋友的事。不知想到什么，眼底滚动着复杂难言的情绪，但被他掩饰的很好。
    “这件事你做的的确不对，明知道对方生气了，却还放任他继续生气，冷处理是最不可取的方式。但现在挽救也还来得及。你可以给他买束花制造惊喜，再做顿饭表示诚意。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必须得认真地跟他承认错误并作出深刻检讨，保证下次绝不再犯。一般来说，只要诚意足够，对方基本都会原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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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若有所思地认真听着：“这样做有用吗？”他总觉得这种哄人方式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究竟哪里奇怪。
    “当然有用。这可是董哥的独家秘笈，一般人绝不轻易对外传授的。”祝休安夸道。
    董辉摇摇头，笑道：“没那么夸张，这其实也不是多特别的惊喜，主要还是得有诚意，你必须把态度拿出来。再说有没有用，你得先试试看才知道，现在反正已经这样了，试试又何妨？没准见效了呢。你什么都不做，事情只会更糟。”
    萧灼闻言恍然大悟，瞬间就被说服了，没多犹豫地准备照董辉说的着手实施。
    这种事择日不如撞日，萧灼当即决定今晚就制造惊喜跟郑擎道歉，能让他消气就最好了。
    他为此还特意请了假提前下班。请假是要扣工资的，但想到郑擎萧灼咬咬牙还是请了。
    花是在董辉推荐的花店里买的。萧灼不懂花，便让董辉给他推荐，随后董辉又先跟老板订好，萧灼下班时顺路就去拿了。
    包好的花很大一束，红艳艳的，闻起来很香。萧灼暗道董辉眼光还不错，这花看着就好看，郑擎肯定会喜欢。
    带着花，萧灼随后便斗志昂扬地冲进了菜市场。
    因为从没做过饭，萧灼准备每样菜都先买一点，等回去再照着菜谱慢慢研究，至于吃不完的就先放在冰箱里。
    他最后从菜市场走出来的时候，两只手都提的满满的，收获颇丰。当然钱也没少花，这一趟用了一千多块钱，花的萧灼非常心疼。暗暗道以后绝不能再惹郑擎生气，毕竟哄人实在太费钱了。
    东西实在太多，萧灼最后是挂满电动车运回去的，远远看着有些滑稽。
    把东西都搬进厨房，萧灼研究食谱前，先给郑擎发了条微信。他特意拍了张部分食材的照片发过去，接着道他准备做饭，邀请郑擎今晚回家吃。
    *
    郑擎收到萧灼发来的消息时，正站在玻璃窗外看祝余审问狗妖。这玻璃是特制的，外面能看见里面，但里面看不见外面。
    他低头盯着萧灼发来的照片跟文字看了好几遍，表情没什么变化，随后摁灭手机又揣进了兜里。
    审讯室里，狗妖正在交代其他同伙的信息。他们目前的组织非常庞大，已经趋近产业化，涉案范围囊括十几个省市，受害人不尽其数，性质尤为恶劣。因为举报能申请从轻发落，所以狗妖全程表现的都还算配合。
    审讯完毕，祝余没忍住又问狗妖：“好好做妖不好吗？干嘛要去做这些违法的事？”
    狗妖闻言看了祝余眼，不屑说道：“因为赚钱快啊，随随便便做一次就能赚好几万。还有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多好啊。”
    作为一颗正义感很强、三观很正的祝余草，祝余表情顿时严肃起来，教育道：“身为妖，我们也要自食其力，好好修炼，为妖族做贡献。你怎么能有这么自甘堕落、不思进取的想法？”
    狗妖不禁被祝余给逗笑了：“你们妖管局的妖怪都这么天真吗？还为妖族做贡献……再说我一没技术，二没能力，能找什么工作？”
    “没技能你可以学啊，实在不行去工地搬砖、或是做保安、送外卖都是能养活自己的。”
    “你认真的吗？”狗妖不屑一顾地嘲讽道：“这些算什么工作？还送外卖，我宁愿饿死都不去，太丢脸了，肯定会被其他妖笑话。再说这能赚多少钱？也就那些没本事没能力的小妖才会去做。我跟他们可不一样。”
    祝余表情微妙。他突然想起来，那位大妖似乎就在送外卖。这番话若被对方听到，这狗妖也不知道会死多惨。还敢职业歧视。
    他如此想着，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郑擎不耐烦道：“跟他废什么话？这种一点觉悟都没有的妖，先关个几十年再说。”
    狗妖闻言顿时急了：“你们不是说坦白从宽吗？我都把我知道的都交代了，怎么关的比之前还久？”
    郑擎压根懒得搭理他。祝余倒是心知肚明，同情地看了眼狗妖：“因为你惹我们妖管局那位司妖大人不高兴了。”
    狗妖心里简直日了狗：“我都没见过他，怎么惹他不高兴？”
    “你当然见过。”祝余幽幽看着狗妖，善意提醒道：“还记得你是被谁抓的吗？顺带提醒一句，我们司妖大人现在的工作就是送外卖。”
    狗妖当然听说过妖管局那位新任司妖的大名，应该说整个妖界都听说过，但他万万没想到萧灼竟然就是，也想不通这么厉害的大妖为什么会跑去送外卖？
    难怪他见到对方就本能地感到恐惧腿软。偏偏他先前还试图贿赂对方，甚至又说了那么多羞辱的话，狗妖越想越惊恐，那些话若被大妖听到，他肯定会生不如死吧！
    郑擎走出审讯室，刚好手机又响起来。还是萧灼发过来的消息，他没说话，而是发了个萌萌哒的表情。一个可爱的团子泪眼汪汪地在地上打滚，看起来挺可怜的。
    跟自甘堕落、毫无悔过心的狗妖比起来，郑擎顿时觉得萧灼还挺可爱的。最起码他一直在认真地努力工作。而犯错是难免的，他有时候也会犯错，但知错能改就行。
    想到此，郑擎便给萧灼回了条消息：好。
    *
    临下班前，特战处几人约好一起出去吃饭聚聚，特意让祝余来请郑擎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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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擎想到萧灼刚刚发过来的消息，便摇头拒绝了，让祝余他们去吃，说他今晚得回家吃饭。
    祝余闻言很是震惊：“回家吃饭？老大你该不会在家里藏了个女朋友吧？”
    郑擎轻飘飘瞥了眼祝余，虽然没说什么，但眼底的杀气却险些把祝余直接吓成原形。
    祝余抖了抖，想到另一个更可怕的猜测：“难道是萧哥做饭？”
    郑擎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他的猜测。
    祝余有些不可思议地道：“萧哥居然会做饭吗？我还以为他们这些睡了很多年的大妖，用现代电器做饭都会很困难呢。”
    郑擎：“……”
    经祝余提醒，他脸色陡然就变了。他先前只想着萧灼做饭这件事，却完全忘了他到底会不会做饭。不知怎的，郑擎心底隐隐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我先走了。”郑擎心底翻江倒海，表面却并没有显现出任何的异常，只是往外走的速度快了点，身影转瞬便出现在地下停车场。
    郑擎一路风驰电掣，用最快的速度开车赶回别墅，发现别墅还好好在那的时候，稍稍松了口气。暗道没准是自己想多了，萧灼敢去做饭，那肯定是有所把握，没准这段时间跟人学过。
    思及此，郑擎踩着油门的脚都往上抬了抬。
    回到别墅，萧灼停好车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了萧灼。
    但让他意外的是，萧灼竟捧着束玫瑰花，见到他还把玫瑰花送过来，对他笑道：“送给你的。”
    “送给……我？”郑擎盯着那束玫瑰花，想到玫瑰的花语，看着萧灼的眼神极其复杂难言。
    萧灼却没多想，直接把玫瑰花往郑擎怀里一送，随后又笑着邀请道：“上班一天应该饿了吧？饭我已经做好了，先过来吃饭吧。”
    郑擎抱着玫瑰花像抱着烫手山芋，经过沙发时连忙放下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玫瑰花，却万万没想到会是只男妖送的。
    他跟着萧灼走进餐厅，在发现厨房尚且安好后，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很多。
    只是紧接着摆在桌上，映入眼帘的那几盘黑漆漆压根看不出原形的菜，又让他脸色瞬间变化，暗道果然如此，他就不该对萧灼的厨艺抱什么期望。
    偏偏萧灼对此还毫无自知之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第一次做饭，都是按照菜谱来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是能不能吃吧？郑擎心情复杂问：“你没尝过？”
    萧灼摇头：“没有。这是我第一次做饭，应该由你先尝才是。”
    “……”郑擎侧过头，很认真地看着萧灼问道：“你是想谋杀我吗？”
    萧灼微愣，连忙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郑擎一言难尽地看着餐桌上那黑乎乎形状怪异的食物：“你做的是什么？”
    萧灼见他有回心转意的迹象，连迅速介绍道：“这道辣椒炒肉、炒白菜，还有酸菜鱼。这鱼还是我杀的呢，鱼是特价买的，老板不肯帮我杀，说杀鱼要加钱，我干脆就自己动手了。”
    他边说边用汤勺把那条糊成黑炭死不瞑目的鱼捞出来给郑擎看。郑擎清楚看到鱼身上的鱼鳞都还在。
    郑擎顿时默然，对这桌菜彻底不抱任何希望。尝是肯定没勇气尝的，他还不想被毒死，于是转身准备离开。
    萧灼连忙叫住他：“你去哪啊？不吃饭吗？”
    “……”郑擎道：“突然想起来祝余请我吃饭，我得赶紧走了。”
    萧灼隐隐猜到或许是这桌菜不合郑擎口味，但还是难掩失望，有些委屈地试图争取道：“我承认这些菜色相上看起来的确差了点，但吃起来应该还可以。我费了这么多时间辛苦做的，还把手都切破了，你却尝都不尝一下吗？”
    他边说边绕到郑擎面前，把受伤的伤口拿给郑擎看，双眼满是期待忐忑地注视着他，盼望他能改变主意。
    郑擎垂眸瞥了眼萧灼手上的伤口。妖怪的恢复能力都是很强的，尤其是大妖。因此郑擎实在很难想象，萧灼到底是在做饭还是在剁手，以伤口到现在都还没恢复判断，他当时受的伤肯定非常严重。
    “我好久没受过伤了，这些都是为你做饭受的，你一点都不心疼吗？”
    郑擎默然几秒，随后问：“为什么？”
    他问的含糊，萧灼却听懂了，坦诚道：“我不是看你这几天心情不是很好吗，就想做顿饭跟你道歉，希望你心情能稍微好一点点。”
    郑擎闻言眼底涌动着复杂难言的情绪，看着萧灼想说什么，又强忍住了。
    随后他走过去端起餐桌上的菜，毫不犹豫地直接倒进了垃圾桶。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些菜里面混合着萧灼的血液。
    萧灼目瞪口呆看着郑擎这番操作，心都在隐隐作痛，这些全是他辛苦好几个小时的劳动成果啊。
    他连忙扑过去护住那盘辣椒炒肉，想抢在被倒之前先尝一口。但肉片一入口，萧灼脸色猛地就变了，没多犹豫地直接吐了出来，紧接着倒那盘辣椒炒肉的动作比郑擎还快。
    郑擎不动声色地把这幕尽收眼底，没忍住笑了笑。
    他慢条斯理地卷起衬衫袖子，又从橱柜取出件新围裙，边围边转头叫萧灼：“想吃饭的话过来帮忙。”
    萧灼闻言连忙跑过去，没想到郑擎竟准备亲自动手，他还会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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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进去看到郑擎围着围裙的模样又是一愣。不得不说，见惯郑擎平日一丝不苟的精致模样，他这幅围着围裙洗手做饭的画面倒也格外的温馨。
    只是这点温馨很快被郑擎的不耐给打破：“还愣着干嘛？”
    萧灼吃人手短，赶紧也围上围裙凑过去，斗志昂扬地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然而事实证明，郑擎叫萧灼过来帮忙本身就是个错误。
    他让萧灼洗几个碗碟装菜，对方能打碎一半。让他削个土豆，萧灼直接把自己手给削了，随后也不管伤口，血淋淋地拿着土豆就准备切丝。
    郑擎实在没眼看下去，也不知道先前那三道菜，萧灼到底经过多少艰难险阻才做出来。
    怕萧灼再继续帮倒忙，郑擎很果断地把他赶出了厨房，让他别添乱就算帮大忙了。
    萧灼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郑擎动作利落有条不紊地洗菜切菜，不禁深感敬佩。做饭这么艰难的事，郑擎是怎么做的这么轻松流畅的？
    准备食材时，郑擎又发现萧灼买了很多菜，在厨房角落堆成了座小山，原来先前他照片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这些菜你准备吃到什么时候？”郑擎表情满是无奈。
    萧灼做饭的时候，也意识到他买的菜实在太多了，此时试着道：“那要不然我们每晚都回家做饭吃？”
    “你做还是我做？”
    萧灼想到刚刚吃的那能毒死妖的肉片，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郑擎显然也想到了，这事指望萧灼是没希望的。但这么多菜扔掉又实在太浪费，他斟酌半晌，勉为其难地接受道：“我做饭也行，但你不能白吃，每顿饭两百。洗碗归你。”
    这么贵？萧灼吓了跳，试图讨价还价地商量道：“能便宜点吗？我每天工资也就两三百。”吃郑擎一顿饭，就等于白干一天了！
    郑擎对此毫无商量余地：“不吃就算了。”
    萧灼顿时一阵肉疼，本就贫穷的生活刹那雪上加霜。但转而想想，能让郑擎高兴，破点财也是值的。萧灼想着咬咬牙，点头答应了。
    郑擎在厨房忙活，萧灼也没走远，站在门边看着他做饭。
    没过多久，萧灼就闻到浓浓的菜香，飘溢出来让整个厨房都被香味笼罩。萧灼馋的直咽口水，顿时对即将上桌的饭菜充满无限期待。
    郑擎做了四道菜，水煮牛肉、麻婆豆腐、鱼香肉丝，外加个炒时蔬。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欲大开。
    萧灼迫不及待地分别尝了一遍，顿时感觉舌头都快被美食融化，眼睛发亮地连连称赞道：“太好吃了，比那些大厨做的还好。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做饭，还做的这么好吃。就冲这味道，两百绝对不亏，非常划算。”
    他先前还格外地心疼钱，现在在食物的引诱下，顿时觉得跟这些美食比起来，那点钱简直不值一提。
    萧灼闻着香味饥饿难耐，吃饭的动作都有些狼吞虎咽。郑擎倒还是一贯的慢条斯理，仿佛吃的只是很普通的饭菜。他做饭还是以前学的，算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再动手做过饭了，但今晚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动手做了一顿饭，还是做给萧灼吃的。
    想到这，郑擎自己都还有些不可思议，从来没有人吃过他做的饭，萧灼是第一个。
    吃饭途中，萧灼还认真地检讨了下他的错误，说他不该见钱眼开，不该为了钱把狗妖交给一个普通人，并保证今后绝不会再犯。
    郑擎见他说的诚恳，点点头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他其实并没有生萧灼的气，这几天不想理对方，也纯粹是觉得那事有些丢脸。他毕竟是萧灼的监护妖，是要为萧灼的行为负责的。
    但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随后郑擎又跟萧灼说了下那狗妖的事。
    狗妖所在的组织名为阳光教，有些类似传销组织，但是专门针对妖怪、给妖怪洗脑的。教派的成员都是人类喜欢的宠物，诸如猫、狗、兔子、鹦鹉等等，他们也会介绍自己熟识的妖怪进组织，美其名曰一起发财一起暴富。每只妖发展的下线越多，也就越赚钱。
    阳光教的赚钱方法很简单粗暴，教派里面有专门教他们如何获取人类信任及喜欢的培训课程。
    总的来说就是先迷惑人类使其身处险境，随后营救对方博取信任，再靠着撒娇讨好装可怜求收养，一般这种时候人类基本会选择收养，便算踏出成功第一步。
    萧灼闻言顿时了然，难怪祝休安跟那女孩会遇到同样的事，原来这些妖培训的内容都一样，也没个变通什么的。
    吃完饭，洗碗的任务就是萧灼的了。
    郑擎坐在沙发上，看着萧灼收拾好碗筷进厨房。
    没过多久，厨房便传来清脆的碗摔碎的声音。
    郑擎想到今晚阵亡的无数碗碟，有些心疼，冲厨房喊道：“摔碎一个赔50。”
    厨房里，萧灼或许是心虚，并没有回话，之后郑擎也没再听到摔碎碗碟的声音。
    他本以为萧灼是动作小心没再摔碎过，哪知过了会才发现，萧灼竟是直接在厨房撑起了个结界。
    萧灼洗完碗从厨房出来，有些心虚没敢看郑擎，默默想着碗碟的碎片他都处理掉了，郑擎应该不会发现吧。
    郑擎对此心知肚明，倒也懒得跟萧灼计较。
    他瞥了眼那束玫瑰花，准备上楼去洗澡，边道：“这个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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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疑惑：“你不喜欢？”
    郑擎暗忖他该喜欢吗？但看着萧灼无比真诚的眼神，又把那些会伤害他的话咽了回去。没多说什么地径直转身上了楼。
    萧灼读懂郑擎的表情，疑惑地看着那束花，心里有些奇怪，董辉明明跟他保证说郑擎肯定会喜欢的啊？
    但他也没多想，那束花闻起来很香，郑擎不喜欢，他却很喜欢。于是从旁边找了个花瓶，把花都取出来插了进去。
    插好萧灼把花瓶摆在客厅茶几上，红艳艳的花朵很是醒目，进或是出都能一眼看到。
    *
    萧灼花了一千块，用五天时间跟郑擎吃完了剩下的菜。
    虽说花钱花的很心疼，但美味至极的食物跟郑擎浑身恢复的香喷喷的味道，让萧灼觉得这钱花的超值。
    菜吃完后，因为郑擎有些事很忙，两人便又各自解决晚餐。吃不到郑擎做的饭，萧灼还很是遗憾难过。
    三号这天，中餐厅一位同事过生日，邀请众人晚上一起吃饭，萧灼跟祝休安三人也在受邀之中。
    刚好这天没什么事，下班后，一群人便一起前往同事说的那火锅店。进店后，先来的同事连站起身朝萧灼三人招手。
    火锅店挂着红灯笼，看着古色古香，走进去就能闻到股很浓的香味。这家火锅店的生意也非常好，店里人满为患，外边还有很多人在排队等位。
    他们坐的是靠窗的位置，视野很好，能看到路边往来的行人。
    一大盘装满辣椒的锅底被端上桌，点好的各式各样的菜也被推到桌前。
    萧灼还没吃过火锅，试着尝了个毛肚，发现火锅辣归辣，味道却的确好吃，难怪能这么受海城人青睐。
    今天过生日的叫陈亮，个子又高又瘦，是位厨师。他性格活泼健谈，是个典型的话痨，人缘也很好。
    一群人吃着火锅，就听他忽然问道：“对了，你们知道东阳湖的事吗？”
    东阳湖离酒店大概七八个公交站的距离，平时大家都不会特意去那里，因此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陈亮见状顿时来了兴致，满脸神秘道：“我猜你们就不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据说东阳湖有些不对劲。前段时间平白无故死了很多鱼，全飘在湖面上，看着挺吓人。除此外，湖里还有股难闻的臭味，说是死鱼的味道，闻起来又不像。更诡异的是，湖边一直守着个怪人，逢人就说湖底有怪物，还说是他亲眼看到的，情绪特别激动，跟疯了似的。这种事当然没人信他，这儿又不是尼斯湖，难道还能有水怪不成？”
    这种听起来神乎其神的事最能勾起人的好奇心，顿时有人问：“是不是有人投毒？”
    “不是，这事东阳湖的负责人都证实了。湖水经检测没有任何问题，但那些鱼就是莫名其妙死了。”陈亮道：“随后东阳湖又把死掉的鱼送到检测机构，经过多项检测，最终得出一个惊人的真相——你们猜是什么？”
    众人的胃口都被他吊足了，闻言连连催促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都快被你急死了。”
    陈亮对此很满意，加重语气道：“那些鱼都是被吓死的。”
    “吓死？怎么可能？谁能把一湖的鱼都吓死？”
    “对啊，这事怪就怪在这。说出来谁能信？偏偏能给出的解释就这一种。这结果还是我那在东阳湖上班的朋友说的，现在都禁止对外宣传，只说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怕引起外界恐慌。”
    紧接着又有人问：“那怪人又是怎么回事？”
    “这事我知道的也不多。”陈亮道：“不过网上有很多传言，有疑似怪人的朋友说，怪人曾跟他们去东阳湖玩，期间不慎落水，被救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他们本来以为对方没救了，正在伤心难过时，没想到怪人却又突然活了过来。只是据他这朋友说，怪人自述他并不是掉进去的，而是被什么东西给拽下去的。那之后他就一直坚称湖底有怪物。你们看，这是他的微博，微博名叫‘怪物想吃我’。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关注下他的微博，他有时候会发一些关于那怪物的事，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
    陈亮说完，好几个人都被那怪人吸引，纷纷跑去关注了他的微博。
    祝休安坐在萧灼旁边，也关注了怪人的微博，顺便还问萧灼道：“你不关注下吗？”
    萧灼摇摇头，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火锅上面，显然不管那怪物是什么，都没有眼前这些美味的食物有吸引力。
    祝休安对此也见惯不怪，除了室友跟吃，他好像还没见萧灼对什么事表现出特别的热忱过。好在祝休安也是个吃货，这点倒跟萧灼不谋而合。
    关注微博后，祝休安便兴趣浓厚地往下翻了翻。谁知视线不经意地瞥过窗外时，却突然发现道熟悉的身影。
    他连忙叫了下董辉，又指着窗外那道身影问：“董哥，那不是你女朋友吗？”
    董辉循着祝休安所指的地方看去，发现的确没错，那人还真是他女朋友。
    萧灼闻言也朝窗外看了眼。董辉的女友穿着条红裙，瘦瘦高高，皮肤很白，长长的头发披散着，直垂落到腰际。哪怕只是个侧脸，也能看出她长得的确非常漂亮。
    其他人听说那就是董辉女朋友，纷纷起哄说让他给介绍介绍。毕竟听说过很多次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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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辉推辞不掉，想着认识下也没什么，便给女朋友打了个电话。对方接起电话转过身，这才发现董辉就在旁边。
    没一会，董辉女友便进来了。她名叫程琳，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很温柔文静，见到众人话也不多，说她刚好出来买点东西，没想到这么巧就遇到了。
    众人纷纷夸程琳漂亮，又打趣董辉说没想到他竟然能找个这么好看的女朋友。众人提到董辉时，程琳看着董辉的眼神越发温柔，只是董辉欣喜含笑的眼眸深处，总隐隐藏着些复杂的小情绪。
    董辉随后给程琳介绍在场众人，介绍到萧灼时，程琳对着萧灼友好笑了笑。
    萧灼点头微笑，跟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注意到程琳身上有股很浓的香水味，闻着有些刺鼻，把其他的味道顿时都给掩盖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v章留言发红包～
    第25章
    程琳并没有久留，说了会话便准备离开，说她回去还有些工作没完成。
    董辉把她送到店外，又说了会话才进来，进来时众人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揶揄暧昧。
    萧灼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女朋友很喜欢香水？”
    董辉点头，提起这事也难掩纳闷：“是啊。但她以前都不用香水，是最近突然喜欢上的，在网上买了好多香水，味道都很浓，每天出门必须喷。不过女孩子嘛，都喜欢香水，也没什么。”
    萧灼点点头，的确很多人类喜欢香水，但他对香水倒是没什么兴趣。
    *
    祝休安在深陷失去多多的悲痛中很多天后，某天下午送完最后一单回到休息室，先前的萎靡不振尽皆被惊恐取代。
    “我可能撞邪了。不，不是可能，是一定！我这段时间都在干嘛啊？我的天，想想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萧灼跟董辉正说着话，都被他弄得懵了下。
    董辉问：“你在说什么？”
    祝休安满脸后怕地走到座位，看到座位上的多多抱枕时瞬间往后倒跳几步。
    他惊恐至极地伸手指着那抱枕：“这……这该不会也是我弄的吧？你们知道撞邪该怎么办吗？是不是要找神婆驱邪？我会不会死啊？”
    他自顾自地崩溃说着，随后才解释道：“我该怎么解释？这事说起来真的很匪夷所思，但我绝对没骗你们，你们要相信我。你们还记得叫多多的那条狗吧？身为一条狗，它竟然会追剧，还会叫我起床！这还是条狗吗？都成精了吧！最最可怕的是，我当时竟然还一点都没察觉，甚至认为它这样很理所当然，没有任何不对劲……我绝对是撞邪了吧！”
    董辉听得陷入沉思，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劝祝休安迷信是不可取的，要相信科学。
    祝休安察觉他不信，又把期盼的视线转向萧灼：“你见过多多，应该相信我说的话吧？”
    萧灼点头道：“相信。”
    “太假了，你就不能表现的真诚一点？”祝休安听着萧灼平静的语气，只觉得对方在敷衍他：“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
    萧灼眨了眨眼，真诚道：“我信啊。”
    祝休安：“…………”看起来真的一点都不像。
    他没再试图让萧灼跟董辉相信，而是迅速扫荡般把一切跟多多相关的抱枕跟水杯等全扔了出去。
    扔完他焦虑不安地绕着休息室转了好几圈，紧接着开始刷微博转移注意力。没想到这一刷，却刷到那怪人发的新微博。
    “微博内容是‘我都说了我没疯，我现在比谁都清醒，我真的看到那怪物了，他会害死所有人的。你们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不，我不能再坐以待毙。都等着吧，我一定会向你们证明我是对的。’”祝休安念着内容，又纳闷不解地道：“你们说他想干嘛啊？到底准备怎么证明怪物真的存在？”
    这个问题除了怪人，显然没人能够解答。
    萧灼瞥了眼那条微博，顺便点开下面的评论看了看。
    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几乎都在嘲讽跟怂恿怪人，并没人真的信他说的话。
    有人讽刺他有病赶紧去看病，发什么疯，也有人怂恿他去找证据，并立下找到证据抄书或改姓的誓言，显然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祝休安看着评论，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多多。他先前有多想念多多，现在就有多恐惧，因此心情复杂道：“虽然很难以理解，但这怪人说的也未必都是假的吧？要不是经历过这次的事，我也很难相信，世上竟然真的存在科学没办法解释的事情。”
    他又想起之前下班回家看到的行李箱。那时候被多多迷惑并没有多想，现在想想，那行李箱极有可能就是多多打包的。
    祝休安脑海浮现出一条狗在认真打包行李箱的画面，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但无论祝休安怎么心情复杂，工作还是要继续的。三人没待多一会，又收到新的送餐任务。
    萧灼这回的餐是送到环球大厦的。环球大厦位于市中心，周遭都是繁华的商场跟街区。他送餐的鸿宇公司位于大厦二十四层。
    萧灼走进电梯，发现电梯里还站着两个女人，正专注地说着话，并未注意他。
    其中身材微胖、披着头发的女人满脸不屑地讽刺道：“哼，不就是个前台吗，有什么了不起，跟她说话她还爱答不理的。说到底，还不就仗着自己长得漂亮。但这长得漂亮也的确很有优势，没点姿色怎么勾搭上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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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边说边暧昧一笑：“你懂的。否则她一个专科生，凭什么进我们公司？还那么多上级对她关照有加，不都仗着那张脸？你刚来不知道，公司除了男人，没人肯跟她玩，这都是有原因的。而且你不觉得，她看人的时候有些瘆得慌吗，眼珠子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你，太吓人了。”
    旁边扎着马尾的女孩听着若有所思的点头：“嗯，我也觉得她挺怪，满身的香水味，大老远都能闻到。之前没多想，现在听你这么说还真是怪。”
    两人肆无忌惮地背地说着坏话，丝毫没忌惮电梯里的萧灼，随后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停在了第二十四层。
    萧灼跟在她们后面走进鸿宇公司，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台整理资料的程琳。
    程琳先看到两个女人，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们几眼，眼神冷冰冰地，一点情绪都没有。
    微胖的女人看到程琳，不知想到什么，表情竟有些害怕，随后拉着扎着马尾的女人飞快跑了，像是一秒也不敢多停留。
    萧灼有些惊讶，没想到程琳在公司的处境会是这样，也没想到那两个女人说的竟是程琳。
    倒是程琳，看到萧灼表情变化很快，瞬间便满脸笑容地跟他打招呼。
    “我刚联系了顾客，他说放在前台就好。”萧灼把餐递给程琳。
    程琳点点头：“嗯，放我这就好。”
    她顿了顿又请求道：“如果你刚刚不小心听到什么，能不能别告诉董辉？我不想他为我担心。”
    萧灼犹豫了下，点点头答应了。随后又道：“但我建议你主动告诉他，也许他能帮你。”
    “嗯，我会好好想想的。”程琳眼神有些孤寂落寞，轻笑着道。
    萧灼点头，毕竟跟程琳也不熟，没多说什么地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今天的太阳格外的晃眼，萧灼乘坐电梯走出大厦的一刹那，情不自禁地微微眯了眯眼。
    也就在这时，他忽地听到身畔传来一阵巨响。
    “嘭——”
    紧接着，周围陡然响起惊慌恐惧的尖叫声，刺耳又聒噪。
    萧灼转过身，看到地上躺着具血肉模糊肢体扭曲的尸体，猩红的血液砸的满地都是，甚至还有几滴溅到了他手背上。
    *
    尸体从高处坠落，砸在铺满瓷砖的地上，血淋淋的很吓人。大厦门口来往的行人纷纷后退，以尸体为中心留出片空地。人群议论纷纷，惊慌不断，却没人胆敢靠近。
    萧灼甩掉手背的血滴，又用纸擦了擦。随后认真低头看了眼那尸体，也觉得实在太惨，脸都被砸烂了。
    从周围的议论声中，萧灼得知死者是鸿宇公司的业务部经理。此人好色成性，看到漂亮女人就喜欢骚扰，色眯眯的，在大厦上班的女性没少被他骚扰，提起来都满是怨气。
    “都结婚了还到处沾花惹草。你们知道吗？就前段时间，还有个年轻女孩来大厦堵他，说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结果他看都没看那女孩一眼，甩手就走了。这种人渣就是活该，报应来了。”
    旁边的人闻言纷纷附和，说起被他骚扰的糟心事。只是考虑到人都死了，说话都收着几分戾气。
    没过多久，警察赶到大厦，迅速拉起隔离带保护跳楼现场。
    萧灼作为目击者，也被例行留下问话。
    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谢彦荣。萧灼多看了他几眼，想到对方现在已经不记得那些事情了，也就没怎么在意，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谢彦荣穿着警服，身高腿长，满身飒气，跟先前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时完全判若两人。
    他看到萧灼表情也并没有什么异样，很简单地询问了他几个问题。
    萧灼就是来送外卖的，碰到跳楼事件纯属巧合，身上既无疑点，也没办法提供更多的线索，因此很快问完就让他走了。
    谢彦荣随后准备去问其他的目击者，看看能不能了解到什么情况。
    萧灼从人群中离开，往外走的时候，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发现了先前在电梯见过的那个披着头发微胖的女人。
    她此时表情看起来非常惊恐，每根手指紧紧攥着，正低声跟旁边的一位同事说话：“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这样，张经理也死了……怎么办？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我该怎么办？我还不想死啊。”
    “你相信我，这些事肯定是她在搞鬼，她想报复我们。刚刚你也看到了吧？张经理跳楼的时候，她一直盯着办公室的方向，眼神特别可怕，就好像……好像看着个死人。而且张经理跳楼后，大家都吓的不行，她却还笑得出来……”
    萧灼很快走出人群包围圈，后面的话没有再继续听下去。
    此时死亡现场，谢彦荣表面不动声色，暗地却一直关注着萧灼。见他走出人群包围圈，连忙把手里的笔录本交给同事，说他有点急事，让同事帮忙先顶一下。
    他一路奔着萧灼走的方向跑去，恰好碰到萧灼骑着电动车准备走，连忙冲过去拦住对方。
    萧灼见到谢彦荣顿时愣了下：“还有什么事吗？”
    谢彦荣摇头，看着萧灼的眼神满是激动兴奋：“不是。我知道这件事跟您肯定没关系。您还记得我吧？那晚您在河边救过我。我一直想着要好好谢您，没想到在这碰到您了。要不是您，我这条命肯定捡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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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闻言愣住，他原以为谢彦荣都忘记了那些事，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全都记得：“你还记得？”
    “嗯，是啊。”谢彦荣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醒来一直都记得的。您说我是不是也有什么特异功能啊？”
    萧灼顿觉好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谢彦荣没忘记那些事，也能证明他并非普通人。只是萧灼并未发觉这点，让他很是意外。
    “叫我名字就好了。”否则被人听到难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说完萧灼又提醒道：“这些事你记得就算了，但切记不能对外人提起。”
    谢彦荣连连点头，用看偶像的眼神看着萧灼：“这些我都知道，我没告诉过任何人，连奶奶都没说，你放心。但你怎么会来送外卖？是因为什么秘密任务吗？”
    萧灼神秘道：“我们神仙偶尔也是要体验下生活的。”
    谢彦荣恍然大悟地点头，把萧灼这话当真了。
    萧灼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想说点什么，最终又放弃了。这个谢彦荣看着一脸正气英姿飒爽的，怎么私底下却傻乎乎的？
    既然他坚持这么认为，萧灼也没话好说，暗道你开心就好叭。
    随后在谢彦荣的诚挚恳请下，萧灼还加了他的微信。微信通过后，谢彦荣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傻了。
    转身离去时还差点一头撞到路边的垃圾桶，让萧灼看得瞠目结舌。
    *
    晚上回到家，萧灼见到郑擎，顺便就把这事跟他说了。
    郑擎闻言也挺惊讶：“你一点都没察觉？”
    “没有。”萧灼摇头道：“他身上一点妖气都没有。要不是他还记得那些事，我也不会怀疑。”
    郑擎并未多想：“可能是半妖吧。现在也有妖跟人类相爱诞下子嗣的。生下的半妖妖力都很弱，察觉不到也很正常。”
    他说完便准备上楼，神色看着有些疲惫。
    萧灼忽然想起祝休安曾说这周六秦崖海洋馆开业，便叫住郑擎想邀请他这周六一起去玩。
    郑擎听完头也没回地直接拒绝道：“不去，我没时间。”
    萧灼只觉得郑擎是在敷衍他不想跟他去，便难掩失望地低低“哦”了声，语气中满是沮丧失落的情绪。
    郑擎听着心底不知怎的颇有些不是滋味，本想抬脚继续走，最后还是没忍住转身解释道：“没骗你，是真的很忙，没时间。”
    “忙什么？”
    郑擎斟酌着，还是解释道：“前段时间有妖怪偷偷潜入海城。这妖危险性极大，起初曾躲藏在东阳湖，导致东阳湖遍地死鱼，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只是等我们赶到时，那妖已经逃走了。现在必须尽快抓到这妖怪，否则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
    萧灼听他提起东阳湖，顿时想到陈亮说的那些事情，暗道那湖底原来还真有妖怪作祟。
    郑擎能解释这么多，萧灼还是挺意外的。既然郑擎工作忙，他便也没再强求，虽说不能跟郑擎一起去难免遗憾，但今后还是有机会的。
    *
    秦崖海洋馆开业当天，门票全都是半折。海城去的游客很多，许多家庭都带着小孩全员出动。
    萧灼跟祝休安都是孤家寡人，没人陪，因此在祝休安的提议下，两人便结伴一起去了。
    海洋馆大门外的广场摆放着很多大型的充气海洋动物，备受小孩青睐。检票进园后，迎面就是超大的LED屏幕，播放着秦崖海洋馆的宣传视频。视频中蓝色的海水中，遨游着各式各样的海豚、鲨鱼跟鱼类，画面颇为壮观震撼。
    萧灼跟祝休安先去了鲨鱼馆跟海狮乐园，从海洋科普馆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外边的广播在通知，说五点整海底隧道将会有美人鱼表演，想观看的游客请尽快前往海底隧道。
    祝休安听说美人鱼表演眼睛都亮了，萧灼对此也有些兴趣，两人便当即出发前往海底隧道。途中也碰到很多游客跟他们抱着同样的想法，纷纷奔着美人鱼而去。
    海底隧道高耸宽敞，光线明亮。走进隧道，便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周围都是蓝色的海水跟遨游的鱼类，就好像此时真的身处大海之中。
    因为美人鱼表演，海底隧道的游客一直在增加。祝休安全程表现的兴致勃勃，举着手机眼睛眨也不眨地等着美人鱼现身。
    五点刚过，在众人翘首以盼的期盼中，一尾人鱼缓缓从远处游过来。人鱼非常漂亮，黑色的长发在水中飘散开，腰部往下是蓝色的鱼尾，尾鳍随着游走摆动。
    人鱼轻松地游动着，身材曼妙，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但尽管如此，也能很明显地看出那鱼尾是假的，裹着腿部的鱼尾能清楚看到双腿的轮廓。
    萧灼饶有兴趣地看着，不由地想起他曾经见过的那些鲛人。
    人类很喜欢美化事物，但真正的鲛人却跟温柔美好这些词都沾不上边。那些生活在深海的鲛人是非常凶悍且具有攻击性的。除此外，鲛人的歌声还会迷惑人类，借此捕猎。
    海水中，相貌精致姣好的人鱼肆意游动着。周围是穿梭的鱼群，画面美轮美奂视觉非常旖旎震撼。
    也就在这时，萧灼突然看到人鱼身后，有什么东西缓缓游过来。美人鱼背对着那物体，因此并没有察觉。
    等那东西离的近了，萧灼才发现那竟然是具尸体。而且是具全身都被啃咬过，满是窟窿腐烂过的尸体。只剩下头颅还保存完整，瞪大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玻璃外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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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看清尸体的时候，其他人也纷纷注意到了。
    现场顿时惊恐慌乱起来，有人忙不迭带着小孩离开，也有人迅速拍打着玻璃提醒美人鱼。到处都闹哄哄的，显然所有人都被那具突如其来状貌可怖的尸体给吓到了。
    祝休安也被吓了跳，他胆子本就小，瞬间本能腿软地迅速抓住萧灼。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尸体，而且还是这么惨不忍睹且吓人的尸体。
    抓着萧灼的手，祝休安总算放松了点，眼角余光又瞥到那尸体，总觉得那张脸看起来有些眼熟。
    他连忙从手机里翻出张照片，实在没勇气再看那尸体，便问萧灼：“你快看看，那尸体是不是照片上的人？”
    萧灼看看照片，又看看那尸体，认真对比后笃定道：“的确是一个人。他是谁？”
    “那怪人啊。”祝休安纳闷道：“他不是说要去寻找怪物存在的证据吗？怎么会死在这？这事越来越怪了。”
    此时玻璃内，那美人鱼也总算通过慌乱的人群察觉到不对劲，转过身时差点没跟那具尸体直接撞上。
    她猛地吓了一大跳，脸都青了，连忙手忙脚乱往上游，动作幅度极大，引得水流也越发地急。
    那尸体被这水流一冲，猛地撞到玻璃上，脆弱的头颅直接被撞断了。
    祝休安刚好目睹这幕，吓得紧紧抱住了萧灼，没勇气再确认这是不是那怪人，只想赶紧离开这。
    偏偏他抱住萧灼还没几秒，就被人一下给拎到了旁边。那人力道极大，祝休安都没反应过来。
    他纳闷转过头，发现身后站着个身材高大，特别酷的大帅哥。大帅哥微蹙着眉，表情有些冷，看着就很不好惹。
    萧灼没想到郑擎会突然出现在这，转过头看到他时很是惊喜：“你怎么会在这？”
    郑擎看到萧灼的反应，脸色稍渝。随后指指那尸体，道他是冲着这具尸体来的。
    他说完又轻飘飘地睨了眼祝休安，示意萧灼——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萧灼并未领悟郑擎眼底的深意，给郑擎跟祝休安简单介绍了下彼此。
    祝休安听说郑擎就是萧灼那位神秘室友后，当即对他表现出极为浓厚的兴趣。先是猛夸郑擎帅，随后又压低声音夸萧灼很有眼光。
    萧灼听的满头雾水，心底满是问号。
    祝休安却没给他们问话的机会，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表情激动又透着暧昧，随后又让萧灼跟郑擎慢慢聊，他就不打扰了。
    临走时他看看萧灼，又看看郑擎，先前被尸体吓出的恐惧俨然消失，满脸都是莫名其妙的激动跟亢奋。
    萧灼跟郑擎目送他走远，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迷茫。
    郑擎没想到祝休安会这么热情，一脸费解地问萧灼：“他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萧灼也没听懂祝休安在说什么，但想来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便没放在心上，无所谓道：“反正都是夸你的话，应该意思差不多吧。”
    郑擎若有所思，隐隐觉得这其中肯定不对劲。但萧灼都这么说了，他也没再多想。
    只能归咎于萧灼的同事的确非常热情。
    萧灼随后又问起那妖怪的事。
    郑擎提到这事便难掩怒意：“那妖怪极其狡猾，知道我们在找他，溜的比兔子还快，每次我们都晚到一步。但从这具尸体来看，那妖怪肯定到过这里。”
    萧灼完全能理解郑擎的愤怒，对此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
    他最烦的就是那些只知道躲的妖怪，明着挑衅都还好，那些躲起来的你怎么找都找不到，憋屈愤怒还拿他没办法。
    一般碰到这种，萧灼都会往死里揍。
    *
    张经理跳楼自杀事件在海城引起不小的轰动，但海城每天都有新鲜事，这条新闻也很快渐渐淡去。
    只是从这之后，董辉每天中午都会收到程琳送来的爱心午餐。午餐都是她精心做的，顿顿不重样，色香味俱全。满室的菜香让萧灼跟祝休安这俩只能吃员工餐的人很是羡慕嫉妒。
    祝休安连日饱受美食荼毒，终于没能忍住吐槽道：“程琳哪来那么时间给你做饭的？她不用上班吗？”
    他说这话时满脸心酸，暗道别人家的女朋友都温柔漂亮厨艺又好，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董辉闻言反应却很怪，似乎藏着心事，半晌心情颇为复杂地道：“她现在停职了，没有上班。”
    萧灼惊讶问：“怎么会停职的？”
    他不由地想起上次去程琳公司碰到的那些事，觉得这其中肯定是有关联的。
    “他们公司的业务经理跳楼自杀了。那人先前骚扰过琳琳，公司的意思，是让她先停职，等事情平息些再说。”
    祝休安一脸匪夷所思，替程琳打抱不平道：“凭什么啊？她是受害人，那经理跳楼跟她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让她停职，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董辉低头想了想，犹豫着道：“其实不止如此。张经理已经是鸿宇公司第二个出事的人了。在他跳楼前，鸿宇还有个人在下班路上被杀，死状很惨。那人生前曾造谣过琳琳跟张经理的暧昧关系，琳琳也因此被列为嫌疑人。”
    “警方调查结果怎么样？”
    “调查跟琳琳没关系。那人是被个醉汉杀死的。”董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但鸿宇现在都认定这些事跟琳琳有关。一致要求她停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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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很显然是巧合啊，警方都没说什么，鸿宇那些人是看她好欺负吧？”祝休安愤愤道：“停职也好，那种公司谁能待的住？那你最近好好陪下她，顺便也劝劝她吧。不就是份工作，没了就没了，又不是找不到工作了，怕什么。”
    董辉心事重重地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紧皱着的眉头始终都没能松开。
    到下班时间，祝休安掐着点先走了。
    萧灼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临走的时候却突然被董辉叫住。
    他能感觉到董辉还有些事没说出来，便耐心问：“怎么了？”
    董辉沉吟着，表情复杂，像是在认真思考措辞，没想好该怎么说，又具体从哪说起。
    “你觉得……”
    他刚起个头，一句话还没说完，手机便忽地响起来。董辉拿起手机，发现是程琳打过来的。
    电话那头，程琳问他下班没有，又说同学会结束了，问他什么时候能过去。
    董辉看了眼萧灼，连忙道他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董辉也没时间再跟萧灼说话，只道改天有时间再跟他说，随后匆忙骑着电动车走了。
    *
    程琳参加同学会的地址在隆丰餐厅。这家餐厅在海城也是能排的上前列的，食材新鲜，菜品丰富美味，当然对应的价格也很昂贵，一般人是根本承受不起的。
    但众人今晚也不必担心价格的问题，因为所有的餐费都由杜倩倩一人出了，她也是这场同学会的发起人。
    杜倩倩是程琳的初中兼高中同学，按理说同窗六年，两人感情应该很好，但事实却完全相反。
    从初中起，因为程琳长得漂亮的原因，杜倩倩就处处欺负、针对她，还组织众人一起孤立程琳。
    程琳收到同学会邀请时，本是想拒绝的，但随后想了想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很清楚杜倩倩邀请她去的目的，但跟从前不同，她现在心中并没有恐惧。
    见面后，一切也果真如程琳所料。
    这么多年，杜倩倩一点没变，见到她便习以为常地开玩笑嘲讽她。先是笑程琳穿的是地摊货，随后又问她背的是假包吧，正牌一看她就买不起。杜倩倩这话说完，众人顿时纷纷哄笑起来。
    程琳低着头，攥着背包上的带子，听着那些话不怒反笑，眼底满是阴冷森然。
    整场聚会都是杜倩倩的专场，老同学们也纷纷附和地恭维她，无非是想借助她谋取些好处，攀个权贵。
    程琳孤零零地坐在旁边，并没有参与这场恭维。尽管如此，她仍能感觉到杜倩倩不时瞥向她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无论你怎么挣扎，这辈子都不可能赢过我，你只配被我踩在脚下。
    董辉骑着电动车赶到时，便看到程琳跟一群人站在隆丰餐厅外。
    程琳看到董辉就朝他快步走过来。但没走几步，突然被旁边满身名牌的女人挽住胳膊，跟她一起走到董辉面前。
    杜倩倩化着浓妆，满脸都是虚伪的笑，看着董辉的眼神满是轻蔑不屑，随后假惺惺地问程琳：“这就是你男朋友？你说你长这么漂亮，怎么就找个这样的？啧啧。”
    程琳推开杜倩倩挽住她的手，紧皱着眉：“不用你管。”
    杜倩倩像是没想到程琳敢推他，冷笑着哼了哼。她今晚出尽风头，也把程琳完全踩在脚底，因此并不在意程琳毫无用处的挣扎。
    路边这时驶来辆价值昂贵的豪车，稳稳停在杜倩倩面前。
    杜倩倩风光得意地拉开车门坐进去，经过程琳跟董辉时，看着他们眼底是藏都藏不住的蔑视。
    董辉看着矫揉造作、满脸炫耀的杜倩倩，没想到程琳竟有这种同学，顿时无语道：“这都什么人啊？你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聚的？”
    程琳没说话，她侧对着董辉，双眼定定注视着杜倩倩离开的方向，眼底闪烁着诡异的光。
    董辉说完见程琳没反应，连忙问：“琳琳，你没事吧？”
    程琳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转过身时表情已经恢复如常，笑着摇头道：“没事啊，我跟她也很久没见了。没想到她一点没变。我们回去吧。”
    董辉点点头，让程琳在后座坐好，随后载着她直奔家的方向而去。
    程琳搂着董辉的腰，脸贴着他的后背，眼眸动也不动地幽幽注视着远处沉沉的黑暗，嘴角勾起灿烂鬼魅的笑。
    两人租的是一室一厅，房间并不是很宽敞，但胜在整洁温馨。自从跟程琳在一起后，董辉就一直在计划着两人的未来，也已经在努力攒钱，想跟程琳在海城买个房安家。
    回到家，程琳洗漱后说她有些累了，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董辉玩了会手机，随后也很快熄灯睡觉。
    然而睡到半夜，他却突然醒了过来，醒来发现旁边并没有程琳的身影。
    房间书桌上的台灯亮着，旁边厕所的灯也亮着，想来程琳应该是在厕所。
    董辉觉得有些渴，起床准备倒杯水喝。
    他去书桌上拿水杯的时候，低头不经意地看到了书桌上的笔记本。
    那笔记本是程琳前段时间买的，她一直在记些什么。董辉平时很尊重她的隐私，并没有翻看过。
    然而此时，那本笔记本就端端正正地摆放在他面前。上面用笔极为凌乱地写着一个名字：杜倩倩。
    从程琳写字的力道，能感觉到她对这个杜倩倩是充满恨意的，以至于写的时候笔尖都快要划破纸张了。这个名字充斥着整张纸，一个名字叠着一个名字，看起来诡异又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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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香水味。董辉不知怎的，背脊忽地一阵发凉，心底涌起难言的慌张跟恐惧。
    他没敢再多看那笔记本一眼，而是迅速回到床上躺好。
    躺好没一会，厕所的门就被打开。随着程琳走出来，房间里的香水味顿时又重了很多。
    董辉心烦意乱地闭着眼。半晌睁开眼，发现程琳还坐在书桌旁。
    她手握着笔，背脊僵直，始终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窗外夜黑如墨，董辉却蓦地如坠冰窟。
    *
    凌晨三点，周遭万籁俱寂，唯独沙沙的落笔声阴魂不散地萦绕在耳畔。
    董辉心绪难宁，脑海涌动着无数的画面，熬到天亮都没能睡着。
    他次日满脸憔悴，顶着黑眼圈、眼底都是红血丝地去上班。刚好碰到萧灼，见到他这幅模样难掩惊讶。
    “昨晚没睡好？”
    董辉摇摇头，一言难尽道：“根本没睡着。”他现在都觉得有些神经衰弱，脑海全是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萧灼问：“你昨天想跟我说什么？”
    董辉没急着说，道这事说来话长，且有些匪夷所思，问萧灼下班后有没有时间，想跟他找个地方慢慢聊。
    萧灼点头应好，他下班也没什么急事，便约好下班再说。
    两人说着话，祝休安突然推门走进来，满脸震惊看着他们问道：“你们看到怡宁路那则新闻没有？”
    怡宁路离嘉元酒店也就三个公交站的距离，也是片很繁华的区域。
    萧灼跟董辉都没听说过什么，闻言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祝休安走到座位坐下，俨然还沉浸在震撼中，难以置信地说道：“今天早上，环卫工人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在怡宁路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不明尸块。这些尸块分布在怡宁路的各个垃圾桶里，环卫工人起初还以为是动物，直到发现人类的手脚，他们都被吓了一跳，连忙打电话报了警。这起凶杀案残忍异常，警察很快赶到现场，随后所有的尸块都被找到，最终拼凑成一具完整的尸体。”
    “报道刚刚发出来，现在我朋友圈都在传这个新闻。据说死者是个女生，一身的名牌。但奇怪的是，她身上的项链、戒指都还在，凶手显然不为求财。因为这件事，现在到处都人心惶惶的。你们说这凶手也太残忍了吧，他跟死者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杀人不够，还要把人分尸，想想都可怕。”
    董辉听着祝休安说的话，不知怎的心底突然有些不安，心情忐忑问道：“你知道死者叫什么名字吗？”
    “我忘了，但报道上有写。你等会，我再看看……”祝休安边说边翻出那篇报道：“哦……死者叫杜倩倩，长得还挺漂亮的，真是可惜了。现在警方在全力调查这件事，只希望能赶紧找到凶手吧。”
    萧灼听着祝休安的话，突然偏过头看了眼董辉。发现董辉表情紧张，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状态，脸色也有些发白，看起来状态非常糟糕。
    “你没事吧？”萧灼低声问。
    董辉深吸口气，满脑袋都是昨晚程琳在纸上写的密密麻麻的名字，蓦地一阵惊惧难安、头皮发麻。半晌摇摇头道：“没事。”
    萧灼显然不认为董辉真的没事，但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恰当时机，便准备下班后再跟董辉好好谈谈。
    *
    怡宁路杀人抛尸垃圾桶案因为太过血腥残忍，迅速在周围传播开来。网络上也纷纷议论起此事，对凶手发出谴责。
    萧灼上午送餐的时候，发现怡宁路全都被封了起来，过往车辆只能绕行。现场显然早就打扫过，看不出任何的痕迹。
    但抛尸案造成的恐惧感却还萦绕在众人心底，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事，满心都是对那杀人狂魔的心悸跟惧怕。
    嘉元上下也对此事议论纷纷，说着在抓到凶手前，还是早些回家吧，免得碰到那杀人狂魔。
    倒是董辉今天表现的尤为异常，从不参与抛尸案的讨论，甚至在听到讨论案情时都会不自觉地绷紧神经。
    等到下班，萧灼便跟着董辉去到家咖啡厅。为了说话方便，董辉还特意要了个包厢。
    包厢在七楼，里面很安静，两张柔软的沙发相对摆放着，中间是铺着桌布的餐桌。餐桌旁边是扇窗户，此时半掩着，有微微的凉风吹拂进来。
    服务员很快送来两杯咖啡，说若有需要可以按铃呼叫他们。
    萧灼尝了口咖啡，苦得皱紧了眉头，连忙往里面迅速加了好几颗糖。
    董辉端端正正坐着，两手交握起来攥的很紧。他精神从一开始就很紧绷，整个人都处于焦虑紧张状态。
    等到服务员离开后，董辉才缓缓开口，试探着问道：“萧灼，你相信这世上存在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26章
    萧灼暗道他本身就是没办法用科学解释的事，点点头道他信。
    董辉闻言微微松了口气，竟也没多问萧灼为什么会信这些，而是自顾自地说道：“这段时间，我总感觉我女朋友已经不是我女朋友了。她像是换了个人。你还记得我说过的张经理跟那被醉汉杀死的人吧？其实这个杜倩倩我也知道，昨晚同学会上，她还嘲笑过琳琳。我并不想怀疑琳琳，但事情怎么会这么巧？三个人，还刚好都跟她有瓜葛。而且最近，我也发现琳琳越来越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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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能感觉到他的不安跟烦躁，低声道：“别急，慢慢说。”
    董辉点点头，喝了口咖啡，稍稍放松后慢慢解释道：“大概一个月前，我跟琳琳吃完晚饭一起去东阳湖散步，她因为不小心掉进过湖里。她不会游泳，我当时赶紧跳下去救她，但却怎么找都没找到，结果浮上水面的时候，就发现她已经站在岸边了。琳琳说，是她自己挣扎着爬上去的。我当时并没多想，但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我越想越不对劲，发现好像就是从那天起，琳琳明显地开始不对劲。”
    “琳琳不会游泳，我本来一直说教她的，但她却连水都不敢下，但那次落水后，她却表现的很喜欢水，还莫名地学会了游泳。也是那次之后，她突然喜欢上香水，每天在家或出门都会喷香水，她以前明明还嫌弃香水味道难闻。最诡异的是，我还经常发现她半夜站在床前自言自语，像在跟谁说话。偏偏房间里根本没有别人。”
    “这些疑惑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也不知道能跟谁说，毕竟太匪夷所思了，说出来根本没人信，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可是一桩接一桩的命案，又让我实在没办法继续欺骗自己。”
    董辉一口气把全部的事都说完，揪着头发还有些喘不过气。他是怎么都不希望女朋友是杀人凶手的，偏偏一切都指向这个可能性。
    萧灼并未发表言论，而是问他：“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因为琳琳。她曾跟我说过几次，让我别跟你走太近。我先前还没怎么当回事，现在想想，却又觉得不对劲。而且我总感觉，你跟我们都不一样。大概是错觉吧。”
    董辉说完顿了顿，又无奈苦笑道：“我其实也没指望你能解决，毕竟这种事听起来就匪夷所思，我也没办法证明。只是这些事情压在心底太久，我也想找个人说说，否则真得被逼疯掉。”
    萧灼尝了口咖啡，加过很多糖的咖啡带着甜味，味道有些怪，但总算能入口。他实在好奇人类怎么会喜欢喝这种饮品。
    “程琳还没给你打电话吗？”他突然毫无征兆地问道。
    这段时间程琳没上班，每天董辉下班都会接到她的电话，问他会不会加班，什么时候回家。但今晚董辉跟萧灼聊了这么久，却一直没有接到过程琳打来的电话。
    董辉对此也很意外，程琳最近都很黏他，这么久没打电话来的确奇怪。他拿出手机一看，发现也没有未接来电。
    “我先给她拨过去……”董辉边说边准备拨电话。她对现在的程琳的确很恐惧，但总还是难掩关心的。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灼蓦地打断了。
    萧灼偏过头看着那扇半掩的窗户，眼底涌动着红色的光芒，忽地勾唇道：“不用了。她已经来了。”
    “来了？”董辉满脸不解：“她在哪？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灼没有回答董辉的问话，眼眸仍注视着那扇窗户，仿佛透过窗户看到了别的东西。
    董辉循着萧灼视线看去，脑海猛地想起种可能性，瞬间背脊一阵发凉。
    偏偏萧灼表情却很平静，仿佛这并非什么奇怪的事，娴熟得像在招呼客人：“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
    董辉顷刻屏气凝息，满脸都是怀疑人生的表情。
    萧灼话音刚落，半掩的窗户外猛地出现张人脸，五官轮廓董辉都很熟悉，正是程琳。
    窗外的程琳用一种违背常理的方法趴在窗户上，表情冷冰冰的，眼神狠毒充满怨气，阴森森地盯着包厢内。
    董辉骤然撞见这么张脸，吓得连连往后退，怀疑他出现了幻觉——这里可是七楼，程琳是怎么上来的？又怎么会出现在窗外？他霎时像被扼住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惊恐之余，董辉又看了萧灼一眼。惊讶发现他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淡定得好像那就是个充气娃娃。
    程琳扒开窗户，用非人类的速度转眼爬进包厢，站在了董辉面前。
    她难掩怒气地看着董辉，语气冰冷道：“我不是说过让你离他远点的吗？”
    董辉近距离看着程琳那张无比熟悉的脸，此刻只觉得恐怖万分。
    他受到惊吓转头就跑，却发现包厢门怎么都没办法打开。
    犹豫几秒后，董辉果断选择躲到萧灼身后。无论萧灼此时是真不怕还是在强装镇定，他的冷静都给了董辉很大的安全感。
    程琳进入包厢后，屋内顿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香水味。但若是仔细辨别，便能闻到这股香水味中，还夹杂着一种很难闻的腥臭味。
    萧灼若有所思地看着程琳，问：“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没错。”程琳对此并未否认。
    她此时满脸狰狞，浑身都携裹着恶毒冷漠的气息，带着无限的恨意跟复仇的快感道：“他们都该死。我只想好好上学、好好工作，但他们却毁了这一切。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他们凭什么欺负我？凭什么说我乱勾搭人？”
    “我恨他们，我早就恨不得他们都去死！你不知道，他们死亡的场景有多灿烂好看，那些求饶、绝望又痛苦的声音，就如同美妙的音乐，听起来让人痛快至极……”
    董辉闻言简直不敢相信：“琳琳，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不是说好，把那些事都放下的吗？你答应我重新找份工作，离那种环境远一点，后来你说不想换工作我也支持你。但你怎么能杀人呢？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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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琳无比讽刺地笑道：“以前？那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那就是个懦弱、胆小、无能，碰到什么事只知道哭的废物，所以人人都能欺负我！但现在不同了，我彻底地改变了，那些欺负我的、诬陷我的，统统杀掉就好。”
    董辉难以接受地摇摇头，只觉得眼前的程琳无比陌生。他认识的程琳明明善良又坚强，怎么会变成这样？
    程琳却并不在意董辉能不能接受。现在她想要的东西都必须得到，无论用什么方法，已经没人能阻止她了。
    “滚开。”她凶狠瞪着萧灼威胁道。
    萧灼非但没被吓到，反而很好奇地提问道：“若是我不滚呢？”
    程琳满身的杀戮跟戾气越来越重，密密缠裹着她，那股腐烂般的腥臭味也越来越浓烈。
    她猛然速度极快地攻向萧灼，狂妄跋扈道：“那就只能先杀了你，再从你的尸体上踏过去。”
    能爬上七楼的程琳显然不是普通人，她的攻击既快又猛，携裹着强力的劲风。
    董辉眨眼的功夫，程琳便攻到萧灼身前。他吓了跳，瞳孔骤然放大，想提醒萧灼小心。
    但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萧灼漫不经心地伸手，快狠准地一下劈晕了程琳。他动作非常随意，仿佛程琳的每个动作都被放慢，丝毫不足为惧，从始至终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董辉看得瞠目结舌，眼底满是震惊。他跟祝休安都一致认为萧灼瘦瘦弱弱的没什么力气，没想到对方竟然力气这么大？但这也根本不是力气大不大的问题吧？
    程琳晕倒后，她头皮下突然诡异地隆起个弧度，那看起来像是条细细的线，随后那条线迅速在她皮肤下游走，从头皮上方蠕动到脸颊。随着蠕动，能看清那并不是什么细线，更像是一条细蛇，蠕动时的画面看起来非常诡异可怖。
    董辉脸色煞白地看着那东西：“这……这是什么啊？”
    萧灼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他蹲下身，指尖携着妖力碰了下那细蛇。细蛇顿时像被烫到般迅速蠕动起来，速度非常快。
    它从程琳脸颊蠕动到鼻翼，紧接着钻进程琳嘴里，随后从她嘴里“咻”地飞了出来。
    在细蛇钻出来的瞬间，包厢内顿时弥漫起一股浓浓的腥臭味，好像几百条死鱼堆在一起腐烂后的味道。
    萧灼跟董辉猝不及防之下，都差点被这股味道熏得晕过去。
    细蛇落地想都没想便迅速想逃，却被萧灼的结界用更快的速度牢牢罩住。细蛇在结界上不断地冲撞，却偏偏怎么都逃不出去。
    萧灼低头看着那细蛇，眼底现出几分清明。
    他先前还一直在想是什么妖怪在作祟，原来竟是它？难怪能臭成这样，毕竟那位别的不擅长，最擅长的就是用臭味恶心人。
    萧灼想起曾经并不那么美好的经历，看着那细蛇的眼神顿时满是嫌弃。
    他当即嘱咐董辉留下来报警，随后便准备跟着那细蛇去找其主人。
    董辉愣愣点头，却还是满脸的震惊跟匪夷所思，毕竟眼前的一切都在冲击着他的认知。
    萧灼把董辉的惊疑看在眼底，一时也觉得颇为头疼，但现在并非解释的好时机，只能道：“你先报警，其他的事等回来我再跟你解释。”
    他说完没给董辉反应的机会，撤掉结界跟着那细蛇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
    董辉看着那窗户，猛地反应过来，迅速一脸惊恐地扑到窗户边。这儿可是七楼，萧灼直接往下跳是不要命了吗？
    但他趴在窗边往下看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萧灼的身影，仿佛对方一瞬间就消失了般。
    董辉揉揉眼睛，收回视线，满眼都是怀疑人生的表情。
    *
    细蛇跃下高楼，落地后飞奔的速度极快，一路朝着远处逃去。
    萧灼索性设了个结界，用非常人的速度跟在那细蛇身后。
    细蛇只顾逃命，并未理会身后的萧灼。没过多久，萧灼便跟着细蛇来到处湖泊。
    湖泊面积很大，周围栽种着垂柳，旁边还有片很大的荷花池。那些荷花原本肆意绽放着，此刻花朵却都蔫了，无精打采地低垂着，就连荷叶都有些发黑。除此外，萧灼还闻到湖水底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湖泊上方，郑擎凌空而立，幻化的数把利剑直指前方。
    利剑所指之处，是头黑黝黝的体型庞大的凶兽。身躯如蛇，覆盖着密密的黑鳞，偏偏却长着九个头，龇牙咧嘴，看起来颇为凶恶。
    只是那九个头如今却只剩七个，有三个蛇头不知为何并不在，只剩光秃秃的蛇颈支撑着。也因此，原来看起来凶残可怖的凶兽，配着那三个光秃秃的脖颈却有些莫名的滑稽。
    祝余看着就觉得疼：“脑袋都被咬掉了，看起来好可怜。”
    “可怜个屁，他一口能吃一车你。”胡菀菀脾气急，没好气道。
    说完又皱着眉疑惑道：“古籍明明记载，相柳在上古时期就被禹杀死了。尸体还被众神筑起的高台镇压着，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她话音刚落，身后忽地响起道声音：“那是因为禹根本没杀死相柳。相柳本身实力不强，但最擅长的就是恶心人，走到哪就弄得哪臭气熏天。想杀死他，免不了要跟他近身接触，还要小心别被他喷一身，这种危险度还是很高的，因此大家都不愿意去，只能先把相柳封印住，只是不知道怎么又让他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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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余看到萧灼很是激动：“萧哥。”
    胡菀菀也跟着祝余喊了声萧哥。她原本还好奇对方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转身看到萧灼时顿时就不奇怪了。
    湖泊上方，郑擎跟相柳打的很是激烈，但能看出郑擎是处于绝对上风的，几乎是在压着相柳打。只是他显然也很嫌弃相柳身上那股难闻的臭味，一直远远地进攻，不肯离相柳太近。
    萧灼看着顿时难掩心疼，郑擎那么洁癖的人，一点汗味都受不了，跟臭气熏天的相柳接触岂不是很难受。而且储备粮必须香喷喷的，如果弄得满身臭气那还怎么吃啊。
    想到此，萧灼看向祝余跟胡菀菀的眼神顿时充斥着谴责跟不满：“你们就站在这看郑擎打，都不去帮下忙吗？”
    祝余心有余而力不足地委屈解释道：“我们不是不帮，是帮不了。对您这样的大妖来说，相柳的确很弱。但对我们来说，根本不够相柳虐的啊。”
    说到这，祝余也很羞愧：“我们局人手本来就少，一些小妖怪我们还能对付，但像这种大妖也只有老大能对付……”
    在偶像面前承认自己实力不足显然很丢脸，祝余顿时都有些蔫。
    萧灼没想到这层，一时无言。相柳攻击力其实并不强，最擅长的是躲藏跟恶心人，上古时期，并非什么厉害的凶兽，没想到今非昔比，如今的妖怪竟连相柳都对付不了。
    难怪妖族越来越式微，现在的妖族果真非从前能比了。
    萧灼没再多说什么，祝余跟胡菀菀打不过相柳，总不能让他们去送死。
    他抬起头认真关注着郑擎跟相柳的战局，很清楚地看到郑擎眉头越皱越紧。像相柳这种恶心巴拉的妖怪，别说跟他打，就是相处在同一空间对郑擎来说都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相柳不敌郑擎，愤怒咆哮着，用力甩掉几把插进躯体的利剑，随后他七个头突然同时缩了回去，庞大的蛇身不断膨胀着，像在准备着什么厉害的攻击。
    郑擎凌空站着，警惕看着相柳，提防着他的攻击。
    湖泊边，萧灼看着这幕，脸色却陡然一变，紧张道：“不好！”
    祝余跟胡菀菀听到这话心骤然高悬起来，能让萧灼陡然变色生出危机感说句不好，难道老大有危险？
    萧灼说话的同时，人已经出现在半空。
    此时相柳身体膨胀的更加粗壮，每个头都紧盯着郑擎。随后他猛地一用力，七个头瞬间同时往前伸出，蛇口张开到极致，从里面猛地喷出漆黑粘稠又极其难闻的液体。
    这一攻击来的突然，郑擎压根没防备相柳会冲他吐口水。他周围都被相柳的头颅包围，想要后退根本来不及。
    萧灼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赶到了郑擎身旁。他挡在郑擎身后的同时，迅速挥出隔绝那液体的屏障。但尽管如此，还是慢了一点，导致他后背沾上了几滴黑色液体。
    刹那间，整个屏障都被黑色液体密密麻麻包裹。
    郑擎看着这幕，顿时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对他这头有洁癖的龙来说，这种场景简直就是噩梦。
    屏障隔绝了臭味，但并不能隔绝里面的味道。那几滴黑色液体虽然不多，臭味却丝毫不弱，导致屏障内瞬间也充斥着恶臭。
    萧灼嫌弃地挥散那黑色液体，却仍觉得浑身难受极了。那液体对普通妖怪或许致命，对他来说却并没有影响，只是臭的他有些受不了。
    刚刚因为护着郑擎的关系，萧灼是抱住他的，储备粮的香味扑面而来，他还有些心猿意马。
    但这时候反应过来，又连忙推开郑擎，让他离自己远点，以免也被那臭味给染上了。
    郑擎浑身干干净净的，没有沾上一滴液体。但想到刚才若不是萧灼及时赶过来，现在被淋了一身的恐怕就是他了。
    思及此，郑擎看着萧灼的眼神顿时极其复杂深邃：“你来干嘛？”
    萧灼暗道他若不来，储备粮都要变臭了，那还怎么吃啊？但这话说是肯定不能说的，只能道：“你那么怕脏，怎么跟他打？还是我来吧。”
    郑擎微挑眉，问：“你不怕脏？”
    萧灼表情无奈：“当然怕啊，我以前就中过招，恶心的几天没吃饭。主要是相柳这玩意太卑鄙了，一言不合就来恶心你。但怕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让你被淋吧？”
    他这话说的很理所当然，好像这本就是他该做的。郑擎看着萧灼一脸认真的表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灼并不知郑擎所想，带着他瞬移到湖泊边，眼神满是嫌弃地看了眼相柳，又对郑擎笑道：“他就交给我了，你站这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他说完怕郑擎被相柳喷出的液体波及，还特意给他加了层屏障，这才放心离开。
    屏障内，郑擎深深看着萧灼，心尖尖忽地被人用力拨动了下。
    萧灼对着郑擎满脸温柔，转身面对相柳顿时换了幅面孔，浑身携裹着煞气，极强的威压山海般压向前方。
    郑擎那瞬忽地想起句词，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萧灼撑起的屏障极为稳固坚韧。屏障旁，亲眼看到相柳喷出毒液的祝余跟胡菀菀对视眼，随后缓缓地挪啊挪，试图也借这屏障避避。
    但两人刚蹭到屏障边缘，便被郑擎锐利加警告的眼神给逼退了。
    祝余顶着郑擎的施压，很怂地退了两步，当着郑擎面不敢说什么，背地却低低地嘀咕道：“真小气。屏障这么大，避避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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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擎斜睨祝余：“你在说什么？”
    祝余飞快摇头，求生欲极强地道：“没，我什么都没说。”
    胡菀菀闻言顿时抛给祝余个满是嫌弃的眼神——还有比你更怂的妖吗。
    祝余也不甘心地抛给她个眼神——别说这些没用的，你行那你上啊？
    胡菀菀看了眼那屏障，并未中祝余的激将法，很明智且果断地选择了放弃。
    郑擎并未注意到祝余跟胡菀菀这番无声的较量，也丝毫不关系，他此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萧灼身上。
    相柳喷完毒液后，便想迅速趁机逃跑，哪知还没跑远，萧灼便倏地出现在他前方，幻化的长鞭猛地狠狠抽在相柳蛇躯上。
    长鞭携裹着强势的力量跟威压，相柳在郑擎那本就没占到好处，这下直接被长鞭猛地抽飞，砸进湖底时皮开肉绽，湖水顷刻染上大片的血红。
    湖底，相柳清楚碰到个硬茬，这妖虽看不透根脚，但绝对不比郑擎弱。他索性潜进湖底，带着满身的伤企图趁机逃离。
    偏偏萧灼根本没给他逃离的机会。一根长鞭猛地出现紧紧捆住他躯干，阻碍了他的行动，紧接着长鞭收紧，相柳在完全没办法反抗的情况下被猛地拽出湖面。
    他试图挣扎，身体却被长鞭牢牢捆住，根本没办法挣脱。
    而可怕的事情现在才刚刚开始。萧灼握着长鞭，直接把相柳当成玩具般地玩了起来。
    相柳身体腾飞，猛地一下下被砸到地上，速度极快，仿佛在坐过山车。他飞的晕晕乎乎，身心都遭受着巨大的折磨，最后被萧灼放下来的时候，眼冒金星，腹中天翻地覆，直接就趴在地上难受地吐了起来。
    最可恨的是，萧灼为防他突然喷那臭气熏天的毒液，还极其蛮横凶残地硬是把他的蛇头缠在一起打了三个死结，相柳甚至感觉颈骨都快被折断了。
    他仅剩的蛇头软绵绵地趴在地上，浑身皮开肉绽，蛇鳞都被刮飞大半，秃成了地中海，先前本就丑陋，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一旁祝余跟胡菀菀目瞪口呆地看着萧灼这番简单粗暴的操作，险些爆出句“卧槽”，相柳这幅模样看着就很疼。
    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萧灼动手，没想到平日看起来温和平易近人的大妖，动起手来竟这么凶残粗暴。
    老大就够凶残了，没想到这位司妖大人比老大还凶残。两人顿时都在心底默默提醒自己，无论怎样，都绝不能招惹萧灼。毕竟招惹对方的后果就在眼前。
    相柳可怜至极地趴在地上，像个被□□的破布娃娃。
    他顿时感觉尊严受到极大的侮辱，勉力抬起头颅冲萧灼气愤道：“妖可杀不可辱，你要杀就杀！”
    萧灼把长鞭绕在手掌上，闻言惊讶看了眼相柳：“许久不见，你倒比从前硬气了很多。”
    他恍惚记得第一次遇到相柳时，对方直接就匍匐在地上惨绝人寰地跟他求饶。
    相柳疑惑打量着萧灼：“我们之前见过？”
    萧灼没回答他，也不想提起那些陈年旧事，转移话题地颔首应承道：“既然你执意求死，那我就成全你吧。”
    他说完就准备动手给相柳个痛快。
    哪知还没动手，相柳就先撑不住了，颤抖着低下头颅，满是惊恐地求饶道：“等等，我后悔了。我还不想死！大家都是妖，你们就放了我吧。我也不是故意喷你们的，我就剩这点攻击方式。你们饶了我，我保证马上离开海城，走的远远地，绝不让你们再看到我！”
    “你杀了那么多人，饶过你是不可能的。”郑擎此时走到萧灼身旁，垂眸看着相柳：“但你配合点，还是能争取宽大处理的。”
    相柳听说饶过他是不可能的，那张蛇脸顿时就变了，满是阴冷狠毒地盯着萧灼跟郑擎：“我是妖，吃几个人类怎么了？倒是你们，身为妖族，却站在人类那边，若是让妖主知道，一定会狠狠惩罚你们的。所以我劝你们，还是归顺妖主。毕竟敢反抗妖主的，都终将成为妖主脚下踩着的尸骸……”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灼一脚给踩在了脸上：“现在什么情况，你还能这么嚣张？”
    相柳唯一的蛇头被萧灼踩扁了，半截陷进泥土里，一时没办法说出话来。
    郑擎神情严肃：“你说的妖主到底是谁？你见过他？是他把你放出来的？”
    萧灼挪开踩着相柳头颅的脚，紧接着又踢了他一脚，示意他赶紧配合回答郑擎的问话。
    相柳桀桀怪笑道：“我自然见过妖主，妖主还赐予了我力量，那是能改变一切的力量。妖主有成千上万的信众，我不过是其中之一，所以你们是永远赢不过他的，不如尽早归顺……”
    萧灼猛地一脚踩住他脑袋，嫌他聒噪地揉了揉耳朵：“废话连篇，你还是闭嘴吧。什么妖主？我看就是个□□头子吧？还信众……洗脑本事倒是厉害。他要真如你所说，还会像老鼠般只敢躲在地下玩弄阴谋？”
    相柳挣扎着想反驳，但张开嘴就又被萧灼一脚踩进嘴里。他张大蛇口，憋屈的都快炸了。
    他活这么久，除了痛失三个蛇头那次，还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瞪着萧灼的眼神一时愤怒又惊恐，活像看到了天敌。
    时隔千年，他竟再次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当年那种无法反抗无法挣扎的绝望感。
    郑擎原本还想问一些关于妖主的信息，但相柳翻来覆去都在劝他们赶紧归顺妖主，对其他的事只字不言，他也就懒得浪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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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祝余跟胡菀菀把相柳押回妖管局先关起来，郑擎便准备跟萧灼去一趟相柳的封印地看看。
    *
    相柳当年被封印在延坛山。那是座荒山，周遭人迹罕至。相柳浑身都是臭气熏天的毒液，就连血液都能污染土地，导致周围五谷不生，因此为封印他还特地筑了牢笼，将他封印其中沉进地底。
    但等萧灼跟郑擎抵达延坛山时，却发现那镇在地底的牢笼被外力给破坏了，导致整个封印直接坍塌。
    “相柳的确是被放出来的。”郑擎沉吟道。
    萧灼观察着那牢笼，因为封印被毁坏，也没办法看出什么端倪。
    郑擎眺望着远处，忽地道：“妖管局的存在并非站在人类那边、处处护着人类跟妖族为敌，事实恰恰相反，妖管局的存在其实是为了保护妖族。现今天道不容妖族，妖族若还肆意伤人，迟早会惹怒天道，自取灭亡。上古时期陨落的众大妖是铁证，那些死在天劫下的妖怪也是铁证。如今人妖两界的和平是无数人类跟妖族的尸体铸就的，所以无论那妖主的目的是什么，都绝不能让他得逞。”
    萧灼认真听着，对此深以为然，点头道：“你放心，无论怎样，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而且人类虽然很复杂，但也有很多可爱的人。”
    比如疼爱孙儿的老奶奶，比如话痨贪吃的祝休安，又比如认真工作努力攒钱的董辉。
    而且对那什么妖主，萧灼想的也很乐观：“就算有妖主，那又能怎样？他敢现身，敢来找我们，那就灭了他好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根本没必要把那妖主放在心上。
    郑擎听着他的话，顿时心中阴霾全消，毕竟自信也是能传染的。他看了萧灼眼，绷直的唇角微微勾起抹上扬的弧度。
    萧灼表情忽地僵住，眼神慢慢变得微妙起来。
    山顶忽地起风了，伴随着风飘来的，还有道极浓烈极诱人的香味。香味是从郑擎身上散发出来的，比先前更美味勾人，缠绕在萧灼鼻间，让他瞬间眼睛都直了。
    他咽了咽口水，腹中馋虫翻滚，瞬间都很难压住体内疯狂叫嚣的强烈食欲。
    郑擎现在心情肯定很好吧，萧灼默默想。毕竟郑擎此时闻起来比之前香多了，香到萧灼都把控不住，想抱着他啃一口。
    还好理智尚存，让萧灼没真的把想象转化成实际行动。
    饶是如此，郑擎也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他侧过头，问直勾勾盯着他且突然靠近的萧灼道：“你怎么了？”
    郑擎突然响起的问话让萧灼瞬间回神，怕郑擎察觉端倪，连忙掩饰心虚地摇头道没事。
    偏偏身体却很诚实，在他摇头的同一时间，很响亮地迅速咕咕叫了起来。
    这一叫还跟唱歌似的，直接停不下来了。
    *
    夜幕沉沉，晚风呼啸。
    萧灼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望着郑擎的眼神满是哀怨委屈。好好的，郑擎身上的味道怎么就突然变得那么香了？
    郑擎却并没有理解萧灼眼底掩藏的深意，还以为他是被饿昏了头。他低头看了眼时间，又含笑看着萧灼道：“现在回去还不晚。走吧，请你吃夜宵。”
    吃免费夜宵这种事萧灼当然没理由拒绝，抱着对美食的无限期待迅速跟萧灼返回到海城。
    郑擎边走边低头在手机上飞快询问着什么，等得到满意答案后，当即收起手机带着萧灼来到家生意很火爆的大排档。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半，整座城市都被霓虹夜灯点亮，大排档内却仍座无虚席、人声鼎沸，看起来特别的嘈杂热闹。
    郑擎是让祝余推荐的夜宵店，来到后看到现场环境顿时转身想走，但看到萧灼那副已经被美食勾走神魂的模样，又做着心理建设停下脚步，暗道就当舍命陪君子吧。
    两人找老板重新撑了张桌子，周围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坐在路边很是悠闲惬意。
    郑擎今晚很是大方，叫来老板一口气点了十斤麻辣小龙虾。老板听完眉开眼笑，连连应着赶紧去准备了。
    萧灼暗暗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你每天在我耳边嘀咕，说发了工资去吃小龙虾。”郑擎睨视着萧灼：“我想不知道都很难吧？”
    萧灼顿时无言。总觉得今晚的郑擎有些反常，味道闻起来更香不说，还突然请他吃这么多小龙虾，于是不放心地又确认一遍道：“你请客？”
    郑擎哪能不知道萧灼在想什么，豪爽点头道：“嗯，你尽管吃，不够再点。”
    有郑擎这句话，萧灼顿时放心了。等麻辣小龙虾端上桌，迅速戴着手套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刚出锅的麻辣小龙虾色泽鲜亮，红彤彤的，每只个头都很大，裹着热油跟辣椒，色香味俱全，闻着就让人直流口水。
    萧灼尝第一口的时候眼睛就亮了起来，食物的香味在味蕾尽情绽放，宛如一场极致的狂欢。他没停歇地一口气吃了好几只，嗦着小龙虾的汤汁，享受地微微眯起了眼。
    战完第一场，萧灼发现郑擎还一直端端正正地坐着，两只手干干净净，别说吃小龙虾，就是碰都没碰一下。
    “你怎么不吃？”萧灼举着满是油的手问郑擎。
    郑擎默默地往后退了点，能坐在这对他来说已经是种挑战了，拒绝道：“你吃吧，我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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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实在无法接受那种满手油腻腻的感觉，想着都浑身难受。
    萧灼观察着郑擎脸上的表情，哪还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没准心里都在后悔带他来这种地方吃了。
    他看了眼移开视线，也没多说什么，目光很快转到小龙虾身上，继续低头认真剥着小龙虾，剥好后却并没有送进嘴里，而是递到了坐在旁边的郑擎面前。
    “很好吃的，你尝尝？”萧灼强力推荐道。
    郑擎瞟了眼萧灼，没吃，无声地表示着拒绝。
    萧灼却并没有就此放弃，索性把那小龙虾直接送到郑擎唇边，近到郑擎张嘴就能咬住。
    “吃吧，尝一尝。”萧灼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真的很好吃，不骗你。”
    大排档的顾客很多，大家都自顾自吃着夜宵喝着啤酒聊着天，却也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察觉两人的姿势后，纷纷投来惊讶好奇的注视。
    萧灼对这些注视熟视无睹，郑擎却没办法假装没看到。
    他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小龙虾，实在无法抗住越来越多人的好奇注视，迅速张嘴吃下了小龙虾，并示意萧灼赶紧坐好，别松松垮垮像没骨头般地往他这边倒，容易被人误会。
    萧灼看着郑擎吃下小龙虾，顿时高兴笑起来，又问他：“怎么样？好吃吧？”
    郑擎嚼着小龙虾，鲜嫩的虾肉裹着浓香的红汁，的确非常美味，便认可般地点点头。
    萧灼笑容顿时更加灿烂：“所以说，凡事都要多尝试，别急着否认。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呢？”
    郑擎不知怎的，总觉得萧灼这话饱含深意，像在指代什么。他若有所思，但观察着萧灼神情时，却又没能察觉什么端倪。
    喜爱的小龙虾也得到郑擎认可，萧灼顿时心满意足，这之后吃着小龙虾时，也会偶尔给郑擎剥一个。
    郑擎本来是拒绝的，但在发现越是拒绝越容易引起周围人注意后就彻底地放弃了抵抗，凡是送到嘴边的小龙虾，都一律张嘴吃下。
    慢慢地，萧灼总算发现了。郑擎这哪是不想吃小龙虾啊，分明是懒得剥，不想弄脏手。
    但秉承着让储备粮多吃点，才能多长点肉的原则，萧灼服务得还是很尽职尽责，丝毫没发现周围人看他俩的眼神越来越微妙奇怪。
    剥小龙虾是个费体力的活，他们见过男人给女朋友剥的，还从没见过男人给男人剥的。
    萧灼剥着小龙虾，边跟郑擎说起程琳的事。程琳性情大变，显然跟体内的那条细蛇，也就是相柳脱不了干系。
    说着说着，萧灼猛地想起来董辉还在那家咖啡厅守着程琳，也不知道警察去了没有。这整件事都透着诡异，显然并非人力能办到的，解释起来还真挺麻烦。
    郑擎听他说完，摇头道：“海城警局有专门跟我们交接的部门，不用担心。”
    他说完便迅速拨通了个电话，称呼对方为刘局长。刘局长言语很恭敬，连道他会派人去处理此事，后续的事交给他们就好了。
    萧灼听他打完电话，也没再多想此事，紧接着道：“我同事现在应该怀疑我的身份了。你们是怎么消除记忆的？”
    他沉睡之前，妖族行事从不需要遮遮掩掩，因此还真不知道怎么能消除人类记忆。
    “一种上古时期的古草，名叫舍绝。这种古草生存环境非常苛刻，目前都是靠的人工培育。它能让人忘记痛苦或无法理解的经历。”郑擎解释了下，又说道：“这件事我会派人去处理好的。”
    萧灼点点头。能让董辉忘记痛苦的事也好，毕竟这件事对他来说非常残忍。
    两人接着聊了几句，萧灼便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麻辣小龙虾上。吃完先前点的十斤小龙虾，萧灼仍觉得不够满足，想到反正是郑擎请客，便又叫来老板点了十斤小龙虾。
    最后全部吃完的时候，小龙虾壳在桌上堆成座小山，令周围人都看得瞠目结舌。没想到萧灼看着瘦瘦弱弱的，竟然这么能吃。
    萧灼打着饱嗝，撑得坐在凳子上都有些站不起来。而郑擎去结完账出来，也难掩满脸的肉疼。
    郑擎没有开车，此时在市区两人也不方便动用妖力，便直接打了辆出租车回家。
    想到今晚花掉的钱，萧灼也有些心虚，于是下车的时候很主动地付了车费。
    此时夜深人静，别墅区隐在沉沉的夜色中，几盏路灯亮着，散发着暗黄的光芒。
    萧灼跟郑擎沿着花园往别墅走，旁边是蜿蜒的小溪，脚下是平整干净的地砖。两人并肩走着，周围安安静静，只能听到脚步声，气氛很是恬静温馨。
    郑擎慢悠悠走着，感受着此时的美好氛围，忽然听到旁边的萧灼传来满是懊恼悲痛的哀嚎。
    “完了，完了……”他捧着手机一脸绝望懊悔道：“我怎么都没看到啊！”
    他边说边迅速往上翻着聊天记录，然后猛地用力戳着什么。
    郑擎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也跟着紧张起来，惊讶究竟是什么事情，竟能让萧灼露出这样的反应。
    “出什么事了？”他连忙问。
    萧灼双目失神地盯着微信部门群，整个人都有些恹恹地。
    他刚刚想起来随意看了眼手机，突然发现群里几个领导都在发红包，而且金额还挺大，说是庆祝这周中餐厅业绩突破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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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的是，他点进来的时候，红包都已经发完了。萧灼连忙往上翻，总算发现几个漏网之鱼，但这些漏网之鱼的金额都很小，完全无法跟其他人抢的比。
    想到自己跟这么多红包失之交臂，萧灼顿时整只妖都不好了。
    听完萧灼这番解释，郑擎一时有些无言。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原来不过是错过了几个红包。
    但看着萧灼这幅无精打采提不起精神的模样，郑擎又莫名觉得有些可怜。于是想了想，拿出手机给萧灼发了个大红包。
    为了后续抢到红包，萧灼刚刚特意设置了个红包提示音。此时红包提示音响起，他顿时眼前一亮，连忙拿出手机，戳开才发现是郑擎给他发的红包。
    郑擎一直关注着萧灼的反应。在萧灼点开聊天页面的刹那，很敏锐地发现萧灼给他设的聊天背景图尤为眼熟。
    那是个男人的背影，围着浴巾，肌肉结实漂亮。郑擎凑近看了看，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你什么时候拍的？”他幽幽问萧灼。
    萧灼闻言愣了瞬，随后猛地反应过来，连忙关掉手机，难掩心虚地无辜道：“什么什么时候拍的？那是我在网上随便搜的张图。”
    “是吗，我看背景怎么那么眼熟？很像是在家拍的？”
    萧灼结巴道：“怎……怎么可能？”
    郑擎审视着他：“不是你心虚什么？”
    “我没有……”
    萧灼话还没说完，郑擎猛地劈手就想夺过手机。
    “我都看到了，还装。赶紧把照片删掉。”
    萧灼瞬移到几米外，没让郑擎如愿夺走手机。见事情败露，实在没办法糊弄过去，他只能转身就跑。
    他凭本事拍的照片，为什么要删掉？再说那张照片拍的多不容易啊，删掉他今后拿什么充饥？
    现场版看不到，看看照片也行啊。萧灼卑微地想着。
    郑擎站在原地，看着萧灼瞬间消失无踪的身影，一时好气又好笑，心头又荡漾着许多微妙的情绪——他知道萧灼暗恋他，却没想到萧灼对他竟用情至深。
    第27章
    郑擎的人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萧灼去上班时，就发现董辉神色如常，竟都不记得那晚发生的事了。
    祝休安趁着去洗手间时，悄咪咪找到萧灼，跟他说起那几起案件的事，感慨没想到凶手竟是程琳，又说董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受的打击过大，竟然把程琳给忘了，连提起她都没什么反应。
    随后又叮嘱萧灼，让他记得别在董辉面前提起程琳，以免勾起他的伤心事。
    萧灼原本还以为董辉失忆的事会引起慌乱，没想到祝休安等人脑补能力也很强，竟就这么自发地给圆了过来，点点头表示一定配合。
    上午萧灼送了几单，随后基本要等到午餐高峰期了。
    他回到休息室，发现祝休安也刚回来，正窝在凳子上兴致勃勃地刷视频。
    看到萧灼，祝休安迅速起身走过来，给他看一个已经播放过百万的热门视频。
    视频是晚上拍的，黑漆漆的并不怎么能看清楚。视频最开始，是几个人在海边漫步玩耍，都是几个男孩，很爱玩，玩着玩着就走到水边，不服输地干起水仗来。
    视频中满是欢声笑语，夹杂着几句笑骂声。
    但视频的重点显然并不在此，而是在几个男孩的身后。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在男孩们身后那漆黑幽暗的海水中，竟陡然现出了道神秘的身影。
    那身影犹如站在海面，显现出上半身，依稀能看出是人形，但下半身却被海水淹没，看不出端倪。
    那道身影漂浮在海面十几秒后，突然翻了个身噗通一下跃进海底，就在对方跃起的刹那，能清楚看到那身影的下半部分竟是条漂亮的鱼尾。仅仅出现瞬间，很快又被扑起的浪花淹没。
    祝休安兴致勃勃道：“这视频是昨晚发出来的，瞬间就火爆全网。你也看到了吧？这可是真正的人鱼啊。我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真的存在人鱼，简直太神奇了。现在很多网友都在说，想到翡翠岛亲眼看看人鱼，这翡翠岛瞬间就火起来了。我也好想看看人鱼到底长什么样子，只是那的门票跟住宿都太贵了，一般人根本消费不起！”
    他说着满脸遗憾，就好像到了那，真的能遇到人鱼一样。
    而且萧灼看着祝休安，他的眼神俨然是在渴望一段美好又奇幻的爱情出现，霎时觉得他对人鱼似乎存在什么误解。
    “假的。”萧灼突然道。
    祝休安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是假的？”
    “视频。”萧灼解释道：“那根本不是人鱼，应该是人为装扮的。”
    祝休安一脸卧槽，又把那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却没看出半点问题：“真的假的？你确定这是人扮的？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萧灼暗道你能看出来就怪了，却也没有再多解释什么。那道身影乍看起来的确很像鲛人，但鲛人性情暴戾，遇人是定会攻击的。那几个人若真遇到鲛人，是绝不可能活下来的。
    *
    翡翠岛惊现人鱼的新闻传的沸沸扬扬，随处都能听到讨论的声音，萧灼对此却并没怎么关注，仍然拿着两份工资，勤勤恳恳地上着班。
    那晚被郑擎发现偷拍照后，萧灼为保住那张照片，连着躲了萧灼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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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天萧灼下班，却刚好碰到准备出门的郑擎。
    他那瞬也不知怎的，第一反应就是迅速藏好手机，并警惕提防着郑擎，怕他会突然动手。
    郑擎把萧灼的反应都看在眼底，一时很是好笑，暗道难怪这段时间都没碰到萧灼，原来不是不凑巧，是萧灼在有意躲着他。
    他心底清楚，却也没拆穿萧灼，转而跟他说了下程琳的事。抓到相柳后，郑擎惦记着那妖主的事，特意去见过次程琳。
    细蛇从程琳身体钻出后，她就恢复了清醒，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她那晚在东阳湖落水，曾听到道蛊惑她的声音，说能实现她的愿望，给予她想要的一切，她想起这段时间被骚扰、被造谣勾搭经理的事，无法避免地心动了，她想改变这一切。
    但程琳也万万没想到，所谓的实现愿望不过是个陷阱。她跳进去就再没办法出来。
    在那之后，她变得越来越愤怒，越来越极端，体内的恨意疯了般恣意生长。她心中的恶念，性格的黑暗面，全都被无限地激发。若不是被萧灼阻止，难以想象到后面会发生什么。
    只是尽管恢复清醒，程琳付出的代价仍然很大，她的精神变得非常脆弱，时而清醒时而魔怔，且那些人都是被她杀害的，她也必须承受应有的后果。
    “激发恶念？”萧灼奇怪道：“相柳不吃人，费尽心思这么做是为什么？”
    郑擎摇头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我现在准备去趟妖管局，无论他说不说，都得赶紧把他封印了。相柳把妖管局弄得臭气熏天，再让他待下去，就要惹得天怒人怨了。”
    萧灼想起相柳散发的那股腥臭味，顿时深以为然地点头。也不知道相柳被关在妖管局这两天，里面的妖都是怎么煎熬过来的。
    郑擎说完准备出发，顿了顿又突然问萧灼：“一起去吗？”
    他是突然想起来随口问问的，没想到萧灼也非常干脆地点头道好，没犹豫地跟着他一起走了。
    两人走进妖管局，就闻到股淡淡的腥臭味，萦绕不散。在那上班的妖也个个都是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装备齐全地统一塞住了鼻孔。
    萧灼看着觉得好笑，暗暗庆幸他当初还好没留在妖管局上班，否则也要跟着遭这份罪了。
    妖管局大厦第三十层到四十层都是监狱，关押着各种犯罪的妖怪。这些基本都是小妖，没什么危险性，因此不需要像大妖一般封印起来。
    相柳被关在三十五层，位于监狱的中央，因此上下五层的狱友都是难兄难弟。
    郑擎走进电梯，扫描虹膜确认身份后，电梯便立即启动直达第三十五层。
    刚踏上三十五层的地板，刺鼻难闻的臭味便扑面而来，俨然像把整层楼的空气都给污染了。
    萧灼脸色微变，连忙迅速屏住呼吸，简直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两人途中经过一座座牢房，刚好碰到先前被关押进来的诸怀。
    诸怀的牢房离相柳很近，此刻显然已经被折磨得一点妖样都没有了，有气无力地趴在狭窄的铁窗边，泣不成声地发出抗议道：“你们妖管局还有没有妖性了？与其这么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不如直接杀死我算了！”
    萧灼看着满脸绝望快要被相柳的腥臭味逼疯的诸怀，顿时也有些同情他。能在相柳这股腥臭味的熏陶下活下来，诸怀的确不容易。
    牢房内，相柳对他制造的腥臭味的杀伤力显然心知肚明，看到郑擎便猜到他的来意。
    他气焰嚣张地刚准备说话，又突然看到紧随其后走进来的萧灼。顿时瑟缩了下，觉得刚恢复好的脖子又开始刺痛起来。
    关押相柳的牢房很宽敞，此刻却遍布他喷出的漆黑粘稠的毒液，这些毒液正是臭味的来源。
    郑擎瞥了眼那些毒液，嘴角抽搐，手也有些痒痒，很想揍妖。
    但旋即想到相柳那么臭，又勉强克制住了，远远地站着问相柳：“我去见过程琳，也就是被你选中的那个女孩。你为什么不直接吃她，而是要费尽力气去激发她的恶念？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跟那妖主有关？”
    相柳似笑非笑地看着郑擎，表情非常欠揍，且显然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
    萧灼这时忽然往前走了一小步。
    相柳一直警惕提防地盯着萧灼，看到他往前走顿时吓得后退了好几米远。
    他很清楚郑擎嫌他臭是不会动手的，但萧灼就不一样了。真把他惹怒，没准对方会冒着生命危险弄死他。
    然而萧灼并没准备动手，他在来的路上就跟郑擎猜到相柳很可能不会配合，因此也没打算继续逼问。
    “直接封印吧。”萧灼忍无可忍道。
    郑擎认同地点头，在封印相柳解决臭味跟留着相柳之间，很果断地选择前者。
    但眼前的牢房实在是臭不可闻，郑擎远远站着，连个落脚地都找不到，紧皱着眉头看着相柳的眼神满着暴躁。
    萧灼知道郑擎怕脏，很体贴地主动包揽了去抓相柳的任务，让郑擎远远看着就好。
    郑擎自从来到这层楼，就感觉浑身极为难受，这时也没跟萧灼客气。
    而相柳听说又要被封印，顿时整条蛇都很崩溃，第一反应就是往外逃。
    偏偏跟萧灼比起来，他的实力实在微乎其微，萧灼并没有怎么费劲地就把他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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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柳别无他法，只能认栽地跟着萧灼走。
    走到牢房门边的时候，他看着萧灼，却倏地停下脚步。
    萧灼以为相柳还想搞事，转过头准备教教他做妖。
    没料看到相柳时，竟发现对方是一脸惊恐的表情。在萧灼转过身后，更犹如看到什么极其恐怖可怕的东西，顷刻别说逃跑，就连蛇躯都全软了。
    萧灼满脸问号，刚准备威胁他别耍花样，就听相柳猛然尖锐地拔高语调，悚然道：“我想起来了！是你！就是你！我那三个脑袋就是被你吃掉的！”
    他此时发自内心的恐惧丝毫没有作假，那是宛如碰到妖生梦魇的反应，活像萧灼是个吃妖不眨眼的凶残恶兽。
    郑擎听闻此言微愣，随后也默默往后挪了小半步，朝萧灼投去震惊且难掩嫌弃的眼神——臭成那样的蛇头，萧灼都能吃得下去？
    相柳这声控诉来的突然，萧灼眼见郑擎脸都变了，连忙否认道：“我没吃，你别冤枉我。那么臭哪吃的下，我没那么饥不择食的好吧？”
    “你不吃那砍掉我三个头干嘛？”相柳瑟缩道：“我当时睡着觉，又没招你惹你，你过来一言不合就动手。”
    他满脸委屈，仿佛自己是个无辜遭殃的受害者。
    萧灼不得不提醒他道：“你的确没惹我，但你忘了那天上午，你途径归龙山时，都做了些什么吗？”
    那些极为久远的往事都被埋在记忆深处，但或许是断头之痛太过清晰深刻，相柳竟艰难地回忆起了那天的事。
    他记得那天他外出觅食归来，经过某座山的时候，看到一头黑漆漆的丑不拉几的蛇在河水中嬉戏翻滚。他当时吃了个八分饱，看到那条蛇准备再加个餐，于是偷偷地接近那条蛇，趁其不备猛地发起攻击。
    那条黑蛇体型并不大，浑身一点妖力都没有，但刹那间反应却极快，靠着本能避过了相柳的致命一击。
    黑蛇看到相柳吓了一大跳，连忙飞快逃跑。相柳不甘心，跟在后面追了一段距离，但那黑蛇没有妖力，逃的倒挺快，加上又十分熟悉地形，很快就溜的不见踪影。
    相柳见状也只能无奈放弃，转身回到了他所在的山头。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回到山头刚睡着没一会，眼前就突然出现萧灼的身影，看到他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就动起手来。
    相柳完全不是萧灼的对手，被他凶残之极地砍掉了三个头，拖着残躯狼狈地落荒而逃。
    回忆至此，相柳也总算理通整件事的缘由：“是因为那条丑不拉几的黑蛇？”
    萧灼听到丑不拉几眼中杀气又多了几分，纠正道：“那不是蛇，是龙。”
    他凭本事养的储备粮，虽然丑了点，没本事了点，但也不是谁都能随便欺负的。
    相柳满脸震惊：“那怎么可能是龙？”
    他还不至于连蛇跟龙都分不清楚，那东西浑身光溜溜的连鳞片都没有，怎么会是条龙？
    萧灼微眯瞳眸，眼底杀气更盛，冷哼道：“当时算你溜的快，否则别说三个头，就是九个头都不够砍的。”
    相柳霎时从萧灼身上感知到强烈汹涌的杀意，蛇躯瑟瑟发抖，总觉得萧灼下一秒就会改变主意，把他剩下那几个头也砍掉。
    思及此，他对被封印的事顿时表现的无比积极主动：“郑处，你不是要封印我吗？那快走吧，我们现在赶紧开始。”
    相柳都主动要求了，郑擎哪还能拒绝，当即带着相柳跟萧灼一起来到座荒山。
    荒山位于重重叠叠的山峦之中，高耸云立，满山都是茂密的参天大树，遮天蔽日，唯有几缕月光透过厚厚的林叶，斑驳地洒落在地上。
    萧灼跟郑擎的行进速度非常快，眨眼间便从山脚到达山腰。而在山腰某处峭壁上，坐落着极深的被荒草掩盖的洞穴。
    下一瞬，萧灼拎着相柳，便跟郑擎出现在那洞穴中。
    洞穴荒草丛生，堆满落石。沿着洞穴往下走数百米，便抵达洞的深处。这底下漆黑幽暗，凉飕飕的，周围都是石壁，一点亮光都透不进来。
    相柳恹恹地蜷缩在角落，满脸的生无可恋。萧灼跟郑擎都守在这，他连逃跑的念头都不敢有。
    郑擎幻化出利剑，用剑尖划破指尖，猩红的血液瞬间染红剑刃。他举起剑，迅速在周遭地面及墙壁画着繁复特殊的符文，每完成一笔，符文便会化为金光消失在墙壁中，最后等他画完的时候，洞内看起来跟原先并没有任何区别。
    萧灼却是能看到那些金光的，他仔细端详了下，又咬破手指在收尾处补了几笔。
    他收笔后，红色的光迅速跟金色的光融合在一起，整个阵法组建成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将相柳完全地封在其中。
    转身离开时，郑擎又挥手在此处设了个结界，这样即便是人类或妖怪误入，只要道行没他高的，都是看不到相柳的。除此外，哪怕有大妖破了他的结界，他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做完这些，萧灼迫不及待道：“总算完事了。赶紧走吧，终于不用闻着那股味道了。”
    离相柳远点，他顿时觉得周围空气都清新了很多。
    郑擎也正有此意，连跟萧灼加快脚步，两人转瞬便出现在山脚下。
    晚风吹拂，周遭万籁俱寂，唯独一棵棵树木在疾风下发出簌簌声响。
    郑擎想起相柳今晚说的话，看着萧灼顿时满脸的深意：“那三个头你真的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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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没想到郑擎还惦记着这事，甚至怀疑他说的话，顿时委屈成球：“真的没吃，闻着都想吐，哪还能吃得下？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郑擎陡然沉默。
    萧灼看着他的反应，牙痒痒地想把相柳再拖出来揍一遍，颇有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感觉。
    当晚回到家躺在床上，萧灼想到这件事还有些提不起劲，正想着要怎么跟郑擎再解释解释，就突然收到祝休安发过来的消息。
    祝休安连给萧灼发了好几个激动的表情，兴致勃勃地让萧灼去看他朋友圈。说他刚看到个活动，转发朋友圈就能参与抽奖，赢取免费前往翡翠岛旅游的机会，往返机票跟酒店费用都不用花钱。
    他说完让萧灼赶紧也转发下那条朋友圈，虽然中奖机会很渺茫，但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萧灼心动了。当然他关注的并非去哪旅游，而是免费二字。对这些免费参加不用花钱的活动，萧灼统统都很感兴趣，立即顺手去转发了祝休安的朋友圈。
    转发完朋友圈，萧灼又顺便刷新了下，随后看到谢彦荣给他留的评论。
    谢彦荣很激动：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千万别信！
    “……”萧灼选择无视，并退出评论区。
    他继续刷新着朋友圈，突然发现郑擎竟也转发了他那条朋友圈，明显也对免费二字很心动。
    两人发的相同的朋友圈一前一后并排列着，竟有种颇为和谐的感觉。
    *
    转发完朋友圈，萧灼并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每天照例如常地上班下班。
    这天萧灼送完外卖，从一条较偏僻的路回酒店，经过路口时刚好碰到红灯，便停下来等红灯。
    不远处的道路上，一辆极骚包的红色跑车正疾速驶来。
    跑车驾驶室上坐着个满身品牌约莫二十多岁的富二代，边踩着油门边色眯眯地跟坐在副驾驶的漂亮女人调情。
    两人大概是说到正暧昧刺激的话题，彼此都有些心猿意马，看着对方的眼神都带着满满的se欲。
    萧灼并未注意那辆跑车，在信号灯变为绿灯后，迅速骑着电动车准备通过人行道。
    哪知他刚走到路中间，那辆红色跑车竟没注意到红灯，猛地加速撞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刹那都吓了一跳。富二代连忙猛踩刹车，但距离实在太近，只能眼看着跑车撞上萧灼。
    他吓的瞪大了眼，但想象中的撞击并未发生。
    在即将撞上那年轻人的瞬间，富二代猛地感觉车头传来一股强大的阻力，让本该因为惯性往前冲的车，竟神奇地稳稳停了下来。
    富二代惊魂未定，看着车前满脸愤怒却毫发无损的年轻人，虽说很是惊诧不解，但心底更多的还是庆幸。
    萧灼脸色此时却很难看，这跑车出现的太突然，他情急之下只能强行阻止。
    等车停稳后，萧灼观察到周围并没有摄像头，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紧接着拿出手机，把眼前发生的事全都录成了视频。
    富二代看到萧灼的举动，哪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顿时急了。
    他驾照本来也没剩几分了，这要是再被扣分，只能到驾校回炉重造。他想到这连忙走下车，准备跟萧灼私了。
    他看这年轻人一副穷酸样，估计也没什么钱。
    明明是这富二代闯红灯险些撞到人，他下车后却丝毫不知悔改，态度尤为嚣张跋扈，看着萧灼的眼神也满是轻蔑。
    “你刚刚拍的什么？”富二代看着萧灼，从车上拿下一叠钱，颠着钱趾高气昂地道：“把你刚拍的视频删了，这些钱都是你的。”
    那叠钱还是很多的，起码一万起。富二代没想过这年轻人会拒绝，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
    偏偏萧灼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萧灼看都没看那钱一眼，挡在跑车前迅速拨通交警报警电话。
    富二代见状顿时怒了，气势汹汹地伸手过去，想抢走萧灼的手机：“我警告你，别不识好歹。你拿着这些钱赶紧走，这事就算完了，否则事情闹大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啊！”
    他话还没说完，想抢手机的手就被萧灼一把攥住。
    萧灼手腕细细的，手指也纤细修长，但力道却极大。富二代只觉得手腕像被铁钳夹住，骨头都快被捏断，猛地发出声惨叫。
    “滚远点。”萧灼看着富二代冷冷道。
    富二代本还惊怒交加，被萧灼盯着时却完全转变成恐惧，喉咙像被扼住，发不出声音。
    因为就在某一瞬，他突然发现那年轻人的瞳孔变成了诡异的红色，冰冷又危险，让他刹那冻得打了个冷颤。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28章
    富二代刹那往后退，躲萧灼远远的，看他的眼神既惊又惧，先前那嚣张跋扈的气焰彻底没了。
    副驾驶上，那穿着性感的漂亮女人并未察觉萧灼的异常。她走下车，不解地看了眼富二代，却也没多说什么，看起来很是温柔体贴地安抚着他。
    没一会，交警便赶到现场。
    这条道路因为偏僻，加上刚重新修好，还没来得及装摄像头，但萧灼拍的视频无疑是铁证，交警看完迅速判定这起交通意外为富二代全责。
    富二代先前还想强行动手删萧灼手机里的视频，现在眼看着萧灼把视频交给交警，交警判他全责，都没敢多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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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警随后对富二代道：“先把驾驶证出示下。”
    “没带。”富二代烦躁道。
    “没带驾驶证还敢闯红灯？”交警意味不明地哼着，紧接着又问：“叫什么名字？”
    “钱多。”
    交警瞥了眼那洒满跑车驾驶室的数张人民币，蹙眉严肃警告道：“知道你钱多。现在问的是你名字。”
    “艹，名字就叫钱多。”富二代心烦意乱，骂骂咧咧道：“爹妈取的，我有什么办法？”
    交警警告钱多不准骂人，又迅速登记好他的身份信息，按照规矩给他记了扣分跟罚款。
    因为萧灼没受伤，这起交通意外处理的很快，钱多驾驶证的分直接被扣没了，想再碰车还得重新参加考试。
    饶是如此，当着萧灼的面，钱多也没敢多说什么，甚至眼神都不敢直视萧灼。
    这让旁边的女人看的很是惊奇，她跟钱多也有段时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钱多这么怂的样子。
    以往碰到什么事，钱多哪次不是嚣张跋扈、蛮不讲理，哪怕是他的错，也能被他颠倒黑白。偏偏他家里有钱，能把事摆平，还没人敢惹他。
    因此女人实在想不通，眼前这看起来纤弱好看的年轻人，到底是用哪点震慑住了钱多。
    因为这场意外，萧灼耽搁了挺长时间，这会连忙往酒店赶去。
    还好这段时间没什么餐，董辉都已经送走了。
    萧灼推门走进休息室，发现刚送完餐回来的祝休安。他神情很是激动，看到萧灼连连跟他道喜。
    萧灼被他说的一头雾水：“什么喜？”
    “你没看到吗？”祝休安迅速翻出某旅行社公众号的页面，指着上面的中奖名单道：“刚发出来的中奖名单，你中了一等奖！我说什么来着？梦想还是要有的吧！但你运气是真的好，让人羡慕。我转发了那么多次抽奖活动，就没一次中过奖。”
    萧灼看着那份名单，表情也难掩惊讶。他当时其实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哪知道竟然真的能抽中啊。
    祝休安看起来比萧灼还高兴：“而且这一等奖还是翡翠岛豪华情侣五日游，你刚好可以跟你室友一起去，简直完美。”
    萧灼听着这话，总觉得哪不太对劲。豪华情侣套餐，他怎么就跟郑擎刚好了？
    他刚准备问，话还没说出来又被祝休安打断：“没准你运气好，在翡翠岛还能碰到人鱼。你要是真见到了，记得多拍点照片跟视频啊。我也想看看传说中的人鱼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始终惦记着人鱼，萧灼闻言也懒得再继续跟他解释。祝休安既然坚信人鱼都是美好温柔的，那就让他继续相信吧，没必要打破他的幻想。
    当初转发朋友圈抽奖时，萧灼是留过身份信息跟手机号码的。
    中奖名单公布没多久，他就收到旅行社发过来的信息。先是恭喜他抽中旅行社的一等奖，随后又让他近段时间跟一起旅游的同伴先到旅行社登记身份、签订合同等。
    萧灼看着那条信息，不知怎的突然想起谢彦荣。当初转发朋友圈时，他还斩钉截铁说这活动是假的。
    思及此，萧灼特意截了个图，把中奖信息发给他。
    谢彦荣很快回复萧灼，无比认真道：我现在相信您真是神仙了。
    萧灼看着好笑，没有再回复他，收起手机把心思都放到工作上。
    *
    当晚回到家，萧灼看到郑擎，便问他：“你最近这段时间忙吗？”
    郑擎刚洗过澡，头发还有些湿，他穿着件睡袍坐在沙发上，正百无聊赖地翻看着电视节目，闻言头也没回地问道：“不忙。怎么了？”
    走进客厅，就能闻到郑擎身上散发的香喷喷的味道，萧灼勾起唇，止不住唇边的笑意。
    他走到沙发旁，站在郑擎身后，跟他说起先前转发朋友圈抽奖的事，又道今天旅行社公布中奖名单，他中了一等奖，能提供免费的翡翠岛双人游套餐。
    紧接着认真且郑重地邀请郑擎跟他一起去。
    郑擎闻言深深看着萧灼，对他把唯一的旅游机会留给自己的事，不知怎的竟丝毫没觉得意外。
    “怎么想起邀请我？”郑擎明知故问。
    萧灼无比真诚道：“我认识的朋友不多，你是唯一让我想一起去的。”
    郑擎听着那句“唯一”，按着遥控器的手微顿，表情没什么变化，浓浓的笑意却从眼睛里透了出来。
    “嗯。”他淡道：“既然你都这么真诚地邀请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
    萧灼先前怕郑擎不愿意，还想过要怎么说服他，没想到对方竟答应的这么爽快，闻言也很是高兴，连忙又趁热打铁，跟他约好去旅行社签合同跟登记身份信息的时间。
    两人约的是周六，萧灼刚好调休。
    这天早上，两人便一起出发前往旅游社。
    临出门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两人穿的一黑一白。郑擎一身笔挺工整的黑色衬衣，萧灼则穿着休闲宽松的白T恤，并肩走在一起时，乍看起来就像穿的情侣装一般。
    旅行社位于市区繁华街区，两人遇到堵车，花了近两倍的时候才总算赶到。
    联系萧灼的工作人员姓何，刚跟萧灼打过电话，知道他们快到了特意到外面等着。
    没过多久，就有两辆车停在旅游社门前。停在前面的汽车普普通通，后面的却是辆豪车，线条流畅，价值千万。

 第65页

    何媛本能觉得萧灼肯定在第一辆车，毕竟能买得起豪车的人，还需要参加免费活动吗。
    她径直走过去，准备跟里面的人打招呼，偏偏那辆车下来的却是个女人。何媛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问话声。
    “请问是何小姐吗？”
    何媛转过头，难掩满脸的震惊。她一直关注着那辆豪车，当然知道萧灼是从那辆车上下来的。
    她看看那辆豪车，又看看眼前站着的两个极为帅气的男人，一时颇有些怀疑人生。
    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她迅速恢复如常，笑着请萧灼二人跟她进来。
    走回到座位，何媛拿出事先拟好的合同，准备跟萧灼签订。
    整理合同时，她却突然想到什么，表情为难地看着萧灼道：“萧先生，很不好意思，按照活动要求，您只能跟伴侣一起去旅游，是不能跟朋友一起的……”
    郑擎表情诧异看了眼萧灼。他当时转发根本没细看条款，没想到奖项还设有这么个限制。
    他刚准备说那就算了，谁知萧灼反应却极快，迅速一把抓住他的手，并亲密地跟他十指相扣，随后笑看着何媛问道：“谁说我跟他是朋友了？我们看起来难道不像伴侣吗？还是说你歧视同性恋？”
    旅行社此时除了他们，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跟客人。
    萧灼这话一出，众人顿时纷纷向他们投来好奇的注视，但现在社会开放，倒是没人眼中带着恶意。
    何媛也愣了下，随后连忙笑道：“当然不是，你们很般配，非常般配。我就是一时没想到，对不起啊，你们稍等，我这就给你们办理。”
    她说完迅速忙碌着，检查着合同的条款。
    郑擎没料到萧灼会突然牵他手，还是极亲密的十指相扣，他刹那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他从没跟谁这么亲密地牵过手，第一次就被萧灼夺走了。萧灼的手比他小，每根手指都很修长漂亮，扣在一起对比很鲜明。
    他握着萧灼的手，只觉得指尖在灼热地燃烧，且这道火焰还在迅速蔓延，烧到胸口，烧到脖颈，烧到脸颊，最终让他整个人都在发着烫。
    萧灼这时候其实也挺紧张，但成败在此一举，为了能一起旅行，他唯有硬着头皮紧扣住郑擎的手，怕他会一气之下甩手走人。
    签订合同时，何媛出于好奇，还笑着问萧灼跟郑擎在一起多久了。
    萧灼装着装着竟也无师自通，撒谎连眼睛都没眨地淡定从容道：“我们其实刚在一起没多久，但我们都很爱彼此，是认真考虑过，想一直牵手走到白头的那种，从没想过分开。”
    他肆无忌惮地秀完恩爱，还没忘记偏过头冲郑擎眨眨眼，问他：“是吧？”
    郑擎神情僵了下，眼神复杂地看着萧灼，点头说道：“嗯，当然。”
    只是细听，会发现他语气中多少夹着点咬牙切齿。
    或许是被两人的真情打动，周围不少人也纷纷笑着恭喜他们，祝他们旅行愉快，也祝他们相爱永远、白头偕老。
    匆匆办完手续，萧灼跟郑擎到最后是硬着头皮，从旅行社落荒而逃的。
    逃出来后两人互相对视，都惊诧发现对方脸红的像熟透的樱桃。
    他们根本没敢久留，直奔着汽车而去。上车时发现这一路竟都是牵着手的，又连忙慌乱松开。
    等到坐上车，关好车门，郑擎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随后又似笑非笑地看着萧灼，眼神裹着利刃，等着他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萧灼避着郑擎视线，难掩心虚：“我也没想到必须是情侣。来都来了，总不能又回去吧？刚刚是形势所迫，都是男妖，牵个手也没……没什么，你别太在意。”
    “你真觉得没什么？”郑擎微眯眼，忽然凑近萧灼认真地观察着他：“但我怎么觉得，你看起来挺高兴的？”
    牵到储备粮的手，萧灼心底的确美滋滋。但被郑擎戳破后，他连忙绷直唇角，嘴硬道：“有吗？是你看错了吧。”
    郑擎高深莫测地笑了下，视线从萧灼身上移开，心中了然，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现在事已至此，该演的戏都演了，费那么大劲，这趟翡翠岛之行没道理就这么算了。
    萧灼跟郑擎都很默契地没再提牵手扮情侣的事，决定旅行仍按原计划进行。
    出发前，萧灼提前请好假，祝休安跟董辉都很爽快地答应帮他分担工作，让他到了翡翠岛好好玩就是，又嘱咐萧灼别忘记给他们带特产回来。
    萧灼自是应好，随后便跟郑擎一起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他想的很简单，反正也就五天时间，随便带点换洗衣服就好。但提着背包下楼时，才发现郑擎竟准备了个很大的行李箱。
    他蹲在地上，还在不断地往行李箱里放东西。
    萧灼看到郑擎带了换洗衣服、鞋袜，还有墨镜跟很多他根本不认识的液体，顿时瞠目结舌。一时很自惭形秽，跟郑擎比起来，他活的的确有些糙了。
    好在萧灼生来就好看，那张脸哪怕不保湿、防晒，也照样白皙无瑕，嫩的能掐出水来。
    次日一大早，两人便提着行李箱赶到机场，随后排队过安检登机。
    九点十分，飞机准时起飞。萧灼还是第一次坐飞机，顿觉新鲜又神奇。这么大个铁疙瘩，竟也能飞上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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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城飞往翡翠岛所在的C市全程两个半小时，郑擎登上飞机便闭眼假寐，没关注身旁萧灼的举动。
    两个多小时后，飞机降落在C市机场。
    走下飞机，一股灼热的热浪便迎面扑来。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整个C市都被刺眼明亮的艳阳笼罩。
    郑擎跟萧灼走出机场，直接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酒店。
    酒店临海，是翡翠岛最好最贵的酒店。装修奢华高档，地板光可鉴人。
    萧灼到前台报了名字，前台查完微愣，特意抬头看了眼他跟郑擎，嘴角勾起抹耐人寻味的笑。
    她接着让萧灼跟郑擎出示身份证，登记好后又把身份证还给他们。随后特意提醒他们到海边游玩时，切记注意安全，不要游到安全范围之外的海域，以免发生危险。
    萧灼点头道好，拿着房卡迅速跟郑擎走进了电梯。前台虽然没说什么，但那眼神总让萧灼觉得不太对劲。
    房间在八楼，两人走到房门前，用房卡打开房门。在房门打开的瞬间，顿时懂了前台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着他们。
    来的路上萧灼并没有多想，此时才发现房间里分明只有一张大床。这也就算了，偏偏整个房间还被布置成很喜庆的红色，床单是红色的，被褥是红色，连窗帘都是红色的。晃眼一看，颇有种新婚之夜的感觉。
    萧灼跟郑擎看到这幕，都僵在门边有些抬不动脚。原来所谓的情侣套餐，还真的这么贴心啊，连他们睡觉的房间都给考虑到了。
    眼前充满喜庆的房间实在太具震撼性，郑擎身体僵了几秒，随后果断转身道：“我再去开个房间。”
    他说完转身就径直下了电梯。
    但没过多久，又重新回到了房间，脸色难看地道：“酒店房间都订满了，没多的。加钱也开不了。”
    萧灼闻言默然，跟郑擎面面相觑几秒，随后试探着提议道：“那先将就一晚？”
    郑擎也别无他法，附近的酒店都被订满，想订房只能去很远的地方。两相权衡之下，他还是点了点头。
    萧灼见状眼底满是笑意，想到今晚跟郑擎睡一间房，用力绷紧的唇角又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
    两人放好行李箱，准备下楼在附近逛逛，顺便吃个午饭。
    站在那等电梯的时候，听到走廊处传来数道脚步声跟说话声。
    其中一道声音萧灼还挺耳熟，像是在哪听过：“这鬼地方有什么好玩的？你们非要来。我一到这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而且你们有没有感觉，这地方好像很熟悉？我总觉得之前来过，但又一点都不想起来。”
    他说完就有道低哑的声音紧跟着幽幽响起：“钱哥，你别说。我还真有这种感觉，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第一次来这，偏偏看什么都觉得眼熟。”
    “什么眼熟？你俩什么时候来过？我怎么不知道。”一个染着头黄毛的青年调侃道：“我看你们是梦里来的吧，没准还是什么艳梦。”
    细细柔柔的女声跟着调笑道：“是呀，钱少，陈少，你们就别吓唬人了。既然都来了，咱们就好好玩，说不准运气好，还能带条人鱼回去是不是？”
    她这话一出，其他人都纷纷跟着笑起来，刚刚紧张吊诡的气氛顷刻消失。
    他们这趟来翡翠岛，本就是冲着那传说中的人鱼来的。甚至在来之前，大家都还兴致勃勃地说着要抓条人鱼回去玩玩。
    “叮”地一听，电梯抵达八楼，电梯门随后打开。
    萧灼跟郑擎刚准备走进电梯，没料到却突然被人给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是个染着黄毛满脸傲慢的青年，想都没想就毫不客气地命令他们道：“你们让让，等下一趟。让我们先下。”
    他边说边想动手推开萧灼，还没碰到萧灼，就被他迅速侧身避过。
    “我们先来的，凭什么让你们先下？”萧灼眼底满是冰冷的危险气息。
    黄毛大概没想到萧灼还敢拒绝，顿时撸起袖子，准备让他尝点硬的：“凭什么？我现在就让你们看看凭什么！”
    他说完攥着拳头就想揍萧灼。
    萧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完全没把这轻飘飘的一拳放在眼底。偏偏黄毛拳头还没落下，就被人用力拽出了电梯。
    钱多满脸警惕地看了看萧灼，提醒黄毛道：“你别乱来。”
    他拽着黄毛，没掩饰对萧灼的强烈忌惮，带着小心说道：“你们先下吧，我们等下一趟。”
    萧灼没想到能在这又碰到钱多，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果真没错。
    他看了眼钱多，毫无诚意道：“一起？”
    “不了，你们先下吧。”钱多忙不迭拒绝。
    萧灼本来也没准备让他们一起下。刚刚若非钱多阻止及时，他非得好好教训下那黄毛。
    电梯门徐徐关闭，萧灼跟郑擎隐隐听到外面传来的说话声。
    “钱哥，你拦我干嘛？他们就两个人，我们还怕他们不成？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换成之前，你肯定冲的比我还快。”
    钱多没多解释，只心烦道：“你不懂。这两个人你们千万别去招惹。”
    “为什么啊？我就搞不懂了……”
    后面的话随着电梯下降，萧灼没能再听清，也对此并不感兴趣。
    郑擎注意到钱多对郑擎明显的忌惮跟害怕，站在轿厢时侧过头问他：“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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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没隐瞒地把险些被钱多撞到的事说了，当然为免麻烦，他特意省去了故意吓钱多的事。只说或许是没受伤的缘故，让钱多察觉到些许端倪。
    郑擎没听出破绽，这也并非大事，点点头便没再多想。
    两人走出电梯，从前台经过时，又看到给他们办理入住的小姐姐，连忙加快脚步，用逃的方式快步走出酒店。
    酒店离海边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此时艳阳高照，晒的人热烘烘的。因为临近海边，附近有很多海鲜、烧烤店，也不乏中餐馆。
    此时已是下午两点多，两人找了家中餐馆，这个点顾客并不多，菜上的也很快。
    吃完午饭，他们回酒店休息了两个多小时，五点多的时候换了衣服准备去海边逛逛。
    走出酒店便能看到不远处的大海，海水蔚蓝清澈，太阳仍很烈，笼罩着整座翡翠岛。但海边玩耍的人却很多，有在畅快游泳的，也有撑着遮阳伞躺在沙滩上的。
    萧灼从郑擎换上泳裤开始，就一直控制不住地频频偷偷看他。哪怕此时已经走在路上也丝毫没有收敛。
    郑擎肩宽腰窄，肌肉结实硬朗，色泽漂亮，那一块块肌肉看起来就很好吃很有嚼劲，香喷喷的，让萧灼越发眼馋。
    当然眼馋郑擎的也不止萧灼。郑擎那身肌肉很完美诱人，加上那张帅气轮廓锋锐的脸，在前去海边的路上就有很多漂亮女孩来跟他搭讪。
    这让萧灼很是不爽。郑擎是他的储备粮，他守了这么久，这么人凭什么跟他抢？
    因此又有人来搭讪时，他就抢在郑擎之前，凶巴巴地先把人赶走了。
    来搭讪的女孩看看萧灼，又看看郑擎，眼神带着几分了然，都没再纠缠地转身走了。
    萧灼满心的危机感这才慢慢褪去。
    郑擎深深看着萧灼，仿佛能看到对方浑身炸开的毛——也不知道萧灼有没有毛。他勾起唇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
    只是冤家路窄，两人走到海边，没想到又看到了钱多一行人。
    他们同行四人，三男一女，那女人跟钱多搂在一起，关系显然很亲密。而且萧灼还注意到，这女人并非先前跑车上的那位。
    四人来到海滩便跳进了海里，都是会游泳的，没一会就游出很远。
    萧灼站在海滩上，眼看着他们越游越远，身影渐渐变成蚂蚁大小，眼看就要游到海域深处。
    那是岛上还未开发的未知区域，严禁游客进入。据说海底极深，充斥着各种危机。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上夹子，下章明晚十点更新～
    第29章
    他们注意到钱多等人时，其他游客也注意到了，连连喊他们赶紧回来，别去海域深处。
    或许是闹的动静过大，钱多等人在深海边缘徘徊了会，很快就折返回浅海区域。
    那之后，也没人再怎么注意他们。
    郑擎身为龙族，本就是统领海域的王族，能兴云降雨，对海水的喜爱跟亲近是发自本能的。
    萧灼却相反，他并不惧水，却也并不喜爱。因此没急着下海，而是在海滩边蹚着水慢慢往前走。
    郑擎游完几圈回来，就看到萧灼还在海滩边走来走去，连衣服都没有弄湿。
    他站起身问萧灼：“既然不喜欢水，干嘛还要来海边？”
    萧灼踩水踩得很欢快，在海滩上留下一串串的脚印。闻言摇头道：“也没有不喜欢，只是浑身毛发弄湿了会很不舒服。”
    毕竟他不像龙族，浑身布满鳞片。他满身的毛发弄湿后沉甸甸的，难受又极丑。
    郑擎听着这番话，从中剥出条线索，暗道萧灼果真是有毛的。
    “你确定不下水？”他问道。
    萧灼坚定点头：“我在岸边玩玩就好了。”
    若非不喜欢入水，他当初也不会一头龙都抓不到，毕竟他喜欢吃龙是本能。那些龙族都极其狡猾，碰到他便往海里钻，怎么都不肯出来。
    本以为养了头储备粮就能吃着龙了，哪知道储备粮还没长大，他就被天道给劈了，说起来都是辛酸泪。
    在海边玩耍时，两人也没注意时间，反应过来发现都已经是九点多了。
    此时夜幕降临，漫天繁星高挂穹顶，海浪翻滚拍打着海岸，海岸边亮起一盏盏路灯，投映在沙滩上，但在大海深处，却仍被幽暗浓密的黑暗密密笼罩着，看着神秘又奇幻。
    海滩上驻扎着很多帐篷，是准备在海边露营的游客。
    萧灼跟郑擎离开海边，闻到附近飘来的食物的香味。来到海边肯定是要尝尝海鲜的，两人选了家游客较多的海鲜店，点了很多小龙虾、生蚝等等。
    这的海鲜新鲜又便宜，吃起来味道也更鲜嫩美味。萧灼跟郑擎都吃了不少，起身结账离开时都很餍足。
    吃饱喝足，又身处如此静谧美好的环境，萧灼跟郑擎的心情都很平静美妙。
    直到他们走进酒店，回到那间喜气洋洋的“新房”内。
    卧室摆着一张大床，按理说睡三个大男人也不成问题，但萧灼跟郑擎看着那张床却都有些顾虑。
    郑擎想的是萧灼本就暗恋他，这样会不会不妥。
    萧灼想的则是他本就很难抵抗强烈的食欲，如今再睡在一张床上，被郑擎香喷喷的味道无时无刻地诱惑，他担心自己会把控不住，半夜不知不觉地咬郑擎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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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还是很高的，毕竟他对郑擎真的毫无抵抗力。
    因此为双方考虑，萧灼主动提出郑擎睡床，他睡沙发。
    郑擎虽说惊讶萧灼的举动，对此却没有异议，睡觉的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沙发摆在窗户旁边，本是用来坐的，因此并不是很宽敞。萧灼一米八的个子躺下来勉强能睡下，若是换成郑擎肯定会很拥挤憋屈了。
    熄灯后，萧灼闻着满室香喷喷的食物味道，心情愉悦地道了声“晚安”。
    郑擎躺在床上，微愣后也回了句“晚安”。
    周遭静悄悄地，只能听到远远传来的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两人闭上眼，都很快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郑擎突然醒了。他睁开眼坐起身，借着窗外黯淡的光芒，看到沙发上此时空无一人，倒是地毯上睡着个蜷缩的身影。
    萧灼显然对他滚下沙发的事毫无察觉，裹着被子在地毯上睡得很香。
    郑擎看了会，无奈站起身走到萧灼身旁，弯腰准备把他抱起来。
    萧灼并不重，郑擎很轻巧地便抱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很信任郑擎，即便如此萧灼竟然都没醒，只是在郑擎怀里蹭了蹭，似乎是在寻找舒服的睡觉姿势。
    萧灼那张脸本就好看的过分，此时闭着双眼，纤长浓密宛若鸦羽的睫毛低垂，软软的唇殷红，看着更是格外的乖巧诱人。
    郑擎看着看着，心忽地漏跳半拍，本想把萧灼抱回沙发的动作倏地一顿，紧接着转了个身，把萧灼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萧灼被放到床上也没什么感觉，只是似乎有些贪恋郑擎身上的温度，扒拉着他不肯松手。
    郑擎把他用被子裹起来，见窗外吹来的风有些大了，便走过去准备把窗户关小一点。
    他走到窗边，忽地看到远处海面上起雾了。雾气很浓，覆盖着整个海面，导致连海岸都有些看不清楚。
    他看了眼，并没有怎么在意，将窗户关小了点，转身回到床上。
    睡着的前一秒，郑擎还在想，萧灼看起来睡相不是很好，希望后半夜别给他什么“惊吓”。
    *
    凌晨三点，海边静谧无声，酒店的客人跟海滩帐篷的客人都睡着了，唯有海浪孜孜不倦地翻涌着。
    某处海滩边，四道身影突然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这。
    黄毛青年压低声音，催促道：“都别耽搁时间，赶紧往里游，要是被人发现就完了。”
    他满脸激动亢奋，随身还带着把匕首。说完就率先下了水，示意其他人赶紧跟上。
    关键时刻，钱多却犹豫起来。
    他站在海滩边，遥望着远处被幽暗黑暗笼罩的神秘海域，心底满是恐惧，仿佛那是只张着嘴的凶恶巨兽，在等着将他吞没。
    他迟疑道：“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们别去了，那视频没准就是假的，怎么可能真有人鱼？”
    三人闻言纷纷转过头看他。
    黄毛诧异道：“钱哥，说要来这的可是你，怎么到这反而还怂了？难道是怕被人鱼抓去当上门女婿？”
    站在钱多身旁的女人闻言嗔怪道：“钱哥给人鱼当上门女婿，那我怎么办啊？”
    钱多对女人的撩骚却没半点反应，他表情仍很不安，直觉告诉他，绝不能下水，这海底深处隐藏着非常可怕的生物，会要了他命的。
    但他仔细想着，却又想不起为何会有这番直觉，就好像这股念头凭空出现在他脑海。
    他分明从没来过翡翠岛，为何会对那片海域有那么深的恐惧感？
    黄毛仍说着调侃钱多的话，说丽丽都敢去，钱多难道连个女人都不如吗。
    钱多向来嚣张跋扈，没怕过事，今天却一而再、再而三被黄毛奚落瞧不起，哪能忍得了，当即咬咬牙道：“去就去，钱爷怕过什么？你们等着，我这就抓条人鱼上来给我当媳妇。”
    黄毛跟黑皮肤的男人闻言连连喝彩，给钱多加油鼓劲。丽丽站在一旁，穿着性感的泳衣，手指绕着头发，对这幕倒没什么反应。
    这群富二代都是爱玩的，哪会动什么真情。她跟着钱多图的也是钱，这点彼此都心知肚明。
    四人商量好，当即便出发前往深海。钱多仍然难免顾虑，跟丽丽游在后面。黄毛胆子最大，水性也好，因此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
    海域辽阔，远远望去无边无际。四人的身影融进大海中，看起来极为微弱渺小。
    他们越游越远，很快便远离了路灯能笼罩的海域。周遭黑沉沉的，像被裹进了幽深的黑暗中。
    钱多游着游着，忽然发现海面上起雾了。这雾气来的突然且气势汹汹，眨眼便蔓延开来，将他们全都携裹其中，钱多发现他甚至有些看不清楚游在最前面的黄毛的身影了。
    他见状连忙喊住黄毛，让他游慢点，尽量别分散开，这雾气太大，如果分散很容易跟丢的。
    黄毛放慢游泳的速度，看着周围浓密的雾气，紧皱着眉骂了句脏话：“刚刚天气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起雾，简直见鬼了。”
    黑皮肤的男人环顾四周，发现竟连海岸的方向都看不清了，不禁急道：“现在怎么办？方向都看不清，我们怎么回去？”
    钱多沉默着没说话，他身体被冰冷的海水浸泡着，神经绷得极紧，心底有种名为恐惧的种子在肆意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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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就在起雾后，他突然有种直觉，四周有什么东西在紧紧地盯着他们。
    他不知道视线来自何方，但那些冰冷没有半点温度的眼神，让他俨然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心底恐惧到极致。
    “逃……”钱多如被恐惧掐着喉咙，嗓音都变调了：“不能待在这，快逃——”
    他说完转身想往岸边游，旁边丽丽却突然发出声刺耳的尖叫，惊恐道：“谁？谁在拉我脚？”
    她说完就意识到那拉她脚的定不会是自己人，但除了他们，这地方还有人吗？
    “是只手。”丽丽满脸恐惧道：“刚刚有只手抓住了我的脚。”
    她说完话，离得最近的三人面面相觑，表情都难掩惊惧。
    也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发现前面的黄毛在继续往前游。
    他睁大了眼，满脸都是惊艳跟向往，自顾自地飞快往前游，嘴里还激动地大喊着：“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是美人鱼！真的是美人鱼——”。
    偏偏钱多等人闻言看着前方，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美人鱼的踪影。
    他们连忙大声呼喊黄毛的名字，对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钱多见状没办法，咬咬牙准备冲上去拉住黄毛。但他还没出发，远处的黄毛就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猛地被飞快拖向远处深海。
    那东西速度非常快，几乎是眨眼间，黄毛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第30章
    海上大雾弥漫，众人身影都被雾气笼罩着，目睹这幕顿时吓的瞪大眼满脸惊骇，慌不择路地转身就逃。
    他们游到深海区用了一个多小时，但往回又游了一个多小时，周围却仍是驱之不散的浓雾，根本看不到海岸。
    若非走前带着游泳圈，三人此刻恐怕早就力竭了。
    皮肤黝黑的男人套着游泳圈，惊魂未定道：“怎么办？这鬼地方根本游不出去啊，我们会不会被困死在这？”
    “呸呸呸，别瞎说！”钱多冻的直哆嗦，勉强镇定道：“继续游，肯定能游出去的！”
    丽丽说话带着哭腔：“会不会方向走反了？越游越远怎么办啊？”
    “别他妈说晦气话！”钱多骂道。骂完他陡然又感觉被无数道寒意浸骨的视线紧盯着，连忙拼命往前游去：“快游！别停下，那些东西追上来了！”
    他话音刚落，皮肤黝黑的男人表情忽地僵住。海水下，一只冰冷黏湿的手猛地抓住了他脚腕。
    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他恐惧到发不出声音。下一秒，整个人就被用力拖进深海，身影转瞬消失无踪。
    钱多跟丽丽看着他骤然消失的身影，魂都快吓没了，哪还敢耽搁，赶紧拼尽全身力气不顾一切地往前游。
    两人不知道游了多久，眼前仍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浓雾气，铺天盖地，仿佛置身在异度空间。
    游到最后，两人彻底精疲力尽，只能靠着游泳圈勉强往前走。
    但就在他们绝望至极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海滩的踪影。他们所在的地方竟然距离海滩无比的近。
    两人顿时生起希望，凭着最后一点力气拼命游上海滩。
    海边，趁着晨光在沙滩上惬意散着步的游客看到他们，表情难掩惊诧。在两人出现之前，他们根本没在海里发现对方的踪影，就好像他们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钱多蹚着水走上岸，累的直接瘫倒在沙滩上。周围嘈杂的喧闹声，第一次让他感受到人群所带来的安心感。
    他转过头看向那片深海，却惊讶发现海上根本一点雾气都没有，远处大海波澜壮阔，浪潮翻涌，压根没有丝毫异常。
    此时天色还很早，太阳初升，明亮的光芒笼罩着大地，温度很舒适。
    丽丽头发散乱，紧抱着身体，失魂落魄地惊恐看着那片深海：“钱哥，现在怎……怎么办？他们是不是回不来了？”
    她亲眼看到两个活生生的人在眼前被拖走，很可能凶多吉少，整个人都被恐惧跟绝望笼罩着。
    钱多也难掩惊恐，他知道那种情况下，他们根本不可能还活着。
    “报警吧。”他说着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
    此时酒店房间里，萧灼刚刚睡醒，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他一睁眼，就看到郑擎近在咫尺的脸。郑擎表情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哪怕凑的这么近，也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缺陷，每处五官都很是完美。
    “早啊。”萧灼迷迷糊糊道。
    他这一觉睡的很好，整晚都梦见在吃好吃的，因此醒来后也很神清气爽。
    郑擎表情意味深长地道了句“早”，紧接着眼神下移，问他：“能松手了吗？”
    萧灼闻言低头，这才发现他竟一直紧紧抱着郑擎的手臂，抱的很紧，俨然是把那条手臂给占为己有了。
    难怪他醒来，会被郑擎用那种眼神看着。
    萧灼察觉后连忙松开手，又偷偷观察郑擎手臂上有没有什么咬痕，在发现并没有之后总算松了口气。
    他怕自己睡着后会忍不住咬了郑擎手臂。
    郑擎收回手的动作有些僵硬，表情也很一言难尽，毕竟任谁手臂被用一种姿势压住后，都难免会血液不畅感觉到不适。
    萧灼难掩心虚，连忙站起身，看到那张沙发时，猛地想起来他昨晚明明是睡在沙发上的，颇为不解道：“我怎么会跑到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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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擎神色不变，掩饰的非常好，漫不经心地反问：“你睡相如何？”
    “应该不太好。我经常晚上睡着觉，第二天发现躺在地上。”萧灼说到这，像猛地想到什么，满脸匪夷所思道：“昨晚我该不会睡着觉，自己跑床上来了吧？”
    郑擎不置可否，并未多解释。既然萧灼要这么想，他也没准备拆穿。
    萧灼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他对美味的诱惑毫无抵抗力。
    他怕露出破绽，也没敢多问什么，迅速转移话题，问郑擎饿没饿，先下去用早餐。
    酒店的早餐是自助模式，准备的很丰盛，只是用餐的人却不多。
    萧灼走进去便直奔甜点，听到里面几个游客在议论纷纷。
    “嗨，都是那视频害的。现在的年轻人啊，不知天高地厚，一点忧患意识都没有，哪都敢去，之前也有人偷偷跑去深海说是想看人鱼，结果差点出事。”
    “是啊，岛上都严禁往深海区走，那几个人还偷偷摸摸去。要我说，真出了事也是活该。”
    “我估摸着凶多吉少，没准是碰到什么大型海洋动物，那还能活得下来？”
    “真倒霉，这下没准要封海了，我们好不容易抽的时间过来玩，这下只能先回去了。”
    “……”
    萧灼听着这些话，也意识到昨晚海边可能是出事了。
    吃完早饭，他便跟郑擎准备去海边看看情况。
    海边的路上停着两辆警车，出事区域的海滩上也围着很多游客。众人都观望着刚靠岸的一艘打捞船，纷纷低声说着，道是那出事的两个人被打捞上来了。
    船靠岸后，警察便迅速拉起警戒线，把游客都拦在警戒线外。
    随后几名警察从船上抬下来两具尸体，尸体用衣服简单盖着，但能够遮挡住的地方还是有限。
    众游客看到那两具尸体的惨状，顿时惊得倒吸了口凉气。
    那两具尸体显然都被啃食的差不多了，脑袋跟脸，包括身躯跟下半身，都被咬的七零八碎，有的地方深可见骨，只留下一些碎肉。
    最诡异的是，那两具尸体脑袋都没了一半，脸也有几个窟窿，偏偏还是能看得出来，他们脸上是带着笑容的，那种笑容像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
    众人看着那两具尸体的脸，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人在死亡前都会感到恐惧，谁会笑着面对死亡？
    两具尸体被抬下来时，钱多跟丽丽满脸的惊骇跟失魂落魄，不禁又想起昨晚发生的事。那拖走两人的怪物到底是什么？
    警察在跟钱多说着话，无法避免地又提到昨晚的事。他们是目击者，昨晚发生的事只有他们清楚。
    两人交流着，随后像说到什么钱多没办法认可的话题，他陡然愤怒咆哮道：“我都说了不是溺水，我们带着游泳圈，他们都是被怪物抓走的！那怪物的手跟人一样，又冷又黏湿，碰到就让人心生恐惧。昨晚在雾里，我能感觉到，海底全是那种东西，要不是我们逃得快，根本一个人都活不下来。”
    警察分析道：“你说的很可能是某种大型海洋生物。”
    “不可能！”钱多激动道：“我能感觉到，它们都是有智慧会思考的，绝不是什么海洋生物。”
    但他说的这番话显然并没有人信，大家更趋向于相信他们是溺水，之后尸体被某种海洋生物啃食。钱多的异样，则像足了被吓疯的表现。
    人在恐惧的情况下是会出现幻觉的，跟他的情况极为相似。
    或许是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警察开始驱散周围人群，让大家都先回去，今日海边暂时封起来，禁止游客进入。
    萧灼跟郑擎也没久留，跟着人群一起离开了。
    出了命案，大家都人心惶惶，很多游客都说着准备离开翡翠岛。
    郑擎想着钱多那番话，沉吟道：“难道他们碰到鲛人了？”
    “应该不是。”萧灼摇头道：“鲛人虽然生性凶恶，但并不以人为食，他们只是会攻击人类。你听说过赤鱬吗？”
    赤鱬，其状如鱼而人面，其音如鸳鸯，食之不疥。
    郑擎显然是知道的：“但赤鱬生性胆小，躲在深海中从不会离开，也没有攻击人类的先例。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攻击钱多等人？”
    “不知道。”这点也是萧灼很纳闷的。
    “钱多他们只要别再靠近海域，应该不会有事。”郑擎沉吟道：“现在的关键是，要弄清那到底是什么。今晚我下海看看情况。”
    两人说着话，很快走回到酒店。
    看到酒店不少人都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因为死人的原因，他们显然没办法再继续留在翡翠岛。
    跟这些游客比起来，萧灼跟郑擎却丝毫没有紧张感，看起来还挺悠闲。那怪物若是主动来找他们，倒还如了他们的愿。
    况且好不容易抽中的一等奖，总不能还没玩就打道回府。
    抱着这种想法，他们也没有退房的打算，准备回酒店休息下，再到翡翠岛别处逛逛。
    等电梯时，酒店门口，突然有人又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那是一家三口带着个小男孩。男人满脸烦躁，走进酒店就大声喊道：“你们都先别退房，简直是见了鬼，现在根本出不去岛。离岛那条临海的路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突然被倒塌的山体掩埋了，别说我们，现在连警车都出不去，那段路埋的很长，疏通道路至少也要一两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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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大厅，钱多跟丽丽背着个包，刚准备赶紧离开这里，闻言顿时急了。
    他猛地冲过去抓住那人，脸色煞白地道：“昨晚又没下雨，早晨还好好的，山体怎么会突然倒塌？你是骗我们的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第31章
    男人因为没能离岛，心情本就烦躁。
    他认出钱多是昨晚跑去深海的人，一把推开他，怒气冲冲道：“你爱信不信。我看这事跟你们难脱关系，你不说有怪物吗？那怪物没准是冲着你们来的，却把我们给牵连了。”
    钱多踉跄了下，站稳后怒道：“你少血口喷人，什么叫冲我们来的？我们就是过去看看，又没招它惹它。”
    他话还没说完，周遭便传来无数道愤怒指责的声音。
    钱多顶不住众人的责骂，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连忙拉着丽丽转身走了。
    刚好这时两台电梯都到了一楼，钱多看到萧灼二人进了左边那台，连跟丽丽走进右边那台电梯。
    电梯轿厢中，丽丽失魂落魄地紧抓住钱多，紧张道：“钱哥，你说山体倒塌会不会真跟那怪物有关系？它们该不会是要赶尽杀绝吧？”
    “没事的，我们又没招他。那怪物应该只能在海里活动，路疏通前，我们就待在房间哪都别去。”钱多自我安慰着，又揽着丽丽肩膀，低声安慰道：“再说还有我呢，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丽丽靠在钱多怀里点点头，表情却仍难掩惊惧不安。
    回到房间，萧灼推开窗户，看到底下乱成一团，有拉着行李箱准备走的，也有被迫倒回来的，显然那男人并未撒谎。
    路的确被堵住了，疏通需要时间，他们只能继续在这住着，直到道路疏通。
    萧灼看了会，也没什么意思，便背过身靠在了窗沿上。
    郑擎坐在沙发上，正跟翡翠岛这边的妖管局联系，说这的事可能有些复杂，让他们派点人手过来。
    萧灼专注看着郑擎，对这头储备粮越看越满意，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如愿尝一口。
    郑擎挂断电话，抬起头便跟萧灼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萧灼的眼睛很亮，满满的都是贪恋、向往跟喜爱。
    他顿住片刻，连想说的话都忘了，半晌问：“休息会到其他地方逛逛？”
    萧灼眼眸发着亮，看起来很乖巧地点点头道好。
    死人的事跟道路被掩埋的事对萧灼二人都没造成影响，因此偌大的翡翠岛，也就他们还有闲情逸致地到处逛。
    翡翠岛四面临海，只一条路通往外界，岛上除了海滩，还有很多奇特的自然风光。
    萧灼跟郑擎沿着岛上的路往前走，边走边欣赏，倒也很是惬意。
    转眼间夜幕降临，海岸边的路灯纷纷亮起，夕阳最后一缕余晖缓缓没入大海尽头。
    海滩被临时封了起来，空荡荡的很是静谧。
    萧灼跟郑擎避开在沙滩边巡逻的人走到海边，让萧灼站在原地等待，郑擎随后便钻进海水底。
    郑擎游动速度极快，进入深海后，便化为龙形更快地劈开水流往下走。此时海底若是有人，怕只能看到道残影。
    没多久，郑擎钻出海面，化为人形眨眼出现在萧灼身旁。
    “怎么样？”萧灼问。
    郑擎摇头道：“什么都没看到。那些东西要么是从别处来的，要么就都躲了起来。”
    萧灼颔首，对此也并不意外，若是能让他们这么容易找到，倒还奇怪了。
    既然没发现那些东西，两人当即回到酒店，准备从长计议，实在没办法便放个饵进海底诱敌。
    吃过晚餐上楼，夜渐渐深了，两人站在房内，又面临着同一个问题。
    “我还是睡沙发……”
    萧灼话还没说完，就被郑擎蓦地打断：“睡床吧。”
    “这怕是不太好吧？”萧灼话是这么说，笑容却灿烂至极，显然对此还是很期待的。
    郑擎看在眼底，道：“反正结果都一样。”若是萧灼睡沙发，他半夜还得起来抱一次，麻烦。
    萧灼想的却是他经不住诱惑摸上床的事，便不客气地应了。
    两人一左一右躺在床上，中间隔着很宽的距离。
    熄灯后，萧灼却根本睡不着，大脑无比亢奋，身体翻来覆去都不舒服，极不安分地只想往郑擎那边挪。他不得不掐着掌心，才能勉强克制住体内翻涌叫嚣的本能。
    郑擎闭着眼假寐，尽管不愿承认，但此刻跟萧灼躺在一张床上，心跳也失了衡。
    *
    凌晨两点，周遭万籁俱寂，大地被沉沉夜色笼罩。
    8103房。
    钱多被噩梦惊醒，惊魂未定地喘着气，还没缓过神来，忽地感觉有什么冰冷的液体啪嗒滴到了脸上。
    他诧异地伸手抹了下，发现是水，紧接着又试着尝了下，发现那竟是海水。
    钱多猛地坐起身，惊惧交加，他此刻在酒店房间，哪来的海水？
    他正想着，忽地又是一滴海水，滴落在他手背上。
    钱多盯着那滴海水，脸色煞白，身体也僵愣住，他脑海猛地想起种极惊骇的可能性。
    他紧攥着拳头，屏气凝息，缓缓地抬头朝天花板看去。
    猛地对上了双冰冷满是狠毒没半点情感的眸子。
    在他床对着的天花板上，倒挂着个非常奇怪的生物。那生物的躯体像鱼，体型极为庞大，约莫占据了整个天花板，偏偏脑袋却像人，冷冰冰的眸子直勾勾地瞪着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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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怪鱼的身躯上还长着很多黏答答的人手，他正是凭借这些手紧黏住天花板的。
    钱多心猛地一沉，意识到这就是那在海中抓住他们的怪物，顿时毛骨悚然，恐惧到极致。
    他从没见过这么诡异违和的生物，想都没想顷刻爬起来就往外逃。
    也就在这时，丽丽突然醒过来，睡眼惺忪地问钱多在干嘛。
    天花板上，怪鱼灰色的眼珠咕噜转了圈，咧开嘴猛地朝钱多扑来。
    钱多那瞬间甚至来得及思考，猛地一把抓住表情迷茫的丽丽，将他用力推向了怪鱼。
    丽丽被推的刚好撞到怪鱼，扭头看清怪鱼模样时，猛地发出声惊恐至极的尖叫，紧跟着直接被吓晕过去。
    趁着这个时间，钱多都没多看丽丽一眼地拔腿就跑。
    他心脏疯了般剧烈跳动，惊慌跑到走廊，站在原地愣了片刻，随后猛地想到什么，迅速奔着走廊另一头飞快跑去。
    *
    萧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抵抗着诱惑，总算迷迷糊糊快睡着时，就猛地被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惊醒。
    那砸门声又急又狠，哐当哐当的，仿佛下一秒门都会被砸破。
    萧灼暴躁下了床，刚把门打开，钱多便满脸惊恐地迅速冲进来。
    他冲进房间后还频频往后看，眼神满是恐惧。
    萧灼也好奇往走廊看了眼，发现走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你想干嘛？”萧灼语气满是不爽。
    钱多见那怪鱼没跟来，总算松了口气。
    他紧紧抓住萧灼，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满脸焦急紧迫道：“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求求你，快、快去救命！我房间有条怪鱼，长着人的手、人的脸，我好不容易逃出来……”
    此时郑擎也已站起身，他微蹙眉看着钱多，听他提到怪鱼时，眼底划过抹讶异。
    “去看看。”郑擎道。
    萧灼点头，当即跟郑擎一起往外走。
    钱多此时才注意到，眼前是间喜气洋洋满是温馨甜蜜的情侣房。他看看萧灼，又看看郑擎，难掩惊讶道：“真没看出来，你们竟然是……”
    郑擎忽地打断：“想活命的话就闭嘴。”
    钱多连紧闭上嘴。
    郑擎又道：“带路。”
    三人回到钱多房间时，那怪鱼早就消失无踪，但地面残留着大片水渍，连床铺都被海水浸湿。
    萧灼走进房间，注意到床铺除了水渍，还染着大片的血迹。
    他走到床边抬起头观察天花板，没提防床另一侧猛地冒出个身影。
    那人赫然正是丽丽，她此刻满身是血，喉咙被咬破，被血染红的手紧拽着床单，拼着最后一口气，伸手指向钱多。
    钱多没料到丽丽竟还活着，顷刻惊慌起来，连连否认道：“不……不是我……”
    萧灼一脚踹翻钱多，低头看着他冷冷问道：“是你害了她？敢说假话我现在就把你扔海底。”
    或许是海底二字足够恐惧，钱多哭丧着脸，辩解道：“我没想害她的，我也没办法，当时那怪鱼要杀我，她不死，死的就是我。求生是人的本能，我总要先保全自己，你们能理解的吧？”
    丽丽此时已然没了呼吸，萧灼冷眼看着钱多，实在无法苟同他的说法。但跟他这样的人也没争论的必要。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钱多知道萧灼绝非普通人，对他很是忌惮，但此刻他还需要萧灼救他，便神情满是谄媚讨好地把昨晚的事都说了遍。
    并保证道：“我绝对是第一次见到那怪物，跟它更无冤无仇，真的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对我穷追不舍。”
    “不可能。”郑擎语气严厉道：“赤鱬生性胆小，绝不会随意攻击人，更何况是离开海域攻击人。你到底做过什么，让赤鱬宁肯上岸，也要取你的性命？”
    钱多绞尽脑汁地回想，也完全想不起他曾在哪见过这种怪物，顿时都快急哭了：“我真没印象，一点都想不起来。你们相信我，那怪物长成那副模样，我要是见过，肯定不可能忘的。我是真没招惹它啊。你们救救我，只要你们能救我，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萧灼跟郑擎都懒得理他。
    但看钱多的反应也并不像撒谎，难道他真跟赤鱬没有恩怨？那赤鱬为什么会拼了命地杀他？这整件事到此顿时扑朔迷离，处处透着疑点。
    萧灼刚准备再问钱多几句，突然被郑擎拦住，低声问他：“感觉到了吗？”
    萧灼愣了下，沉下心感知了下周围，半晌点点头，语气如常道：“周围都是赤鱬，到处都是。”
    “妈呀！真、真的吗？”钱多听到这话，腿都吓软了，连怂唧唧地躲到萧灼身后。
    低声下气极尽讨好地哀求道：“两位大哥，你们一定得救救我！等出去后，我一定加倍酬谢你们。”
    萧灼跟郑擎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背对背站着，各盯着这房间的两扇窗户。
    “来了。”郑擎沉声道。
    他话音刚落，那扇直面大海的落地窗便猛地被一头体型巨大的怪鱼撞破。怪鱼发出声尖锐的咆哮，直冲着郑擎撞去。
    郑擎侧身避过，指间裹着点点金光，在怪鱼惯性前冲时，猛地抓住它的鱼尾，一个用力又把它给扔了出去。
    钱多看着那金光，眼睛都瞪大了，暗道他果然没猜错，这两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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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袭失败，赤鱬也察觉到房内的人极不好惹，忌惮地稍稍往后退了退，但仍固执地守着不肯离去。
    萧灼跟郑擎对视一眼，道：“出去看看？”
    郑擎颔首。
    两人说着便准备从落地窗出去，钱多见状顿时急了：“你们别走啊，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萧灼转身，极不耐烦地看了他眼，挥手布下道结界：“站在里面，别出来。”
    钱多连连点头，惊奇地看着罩住他的四方体结界。结界是透明的，闪烁着道道红光。
    他想碰又不敢碰，半晌想起来又不放心道：“大师，您确定这个真管用吗？不会被那怪鱼撞破吧？”
    萧灼根本没理他，跟郑擎站在落地窗前，随后往前踏出一步。
    钱多蹲在结界内，就震惊看到萧灼跟郑擎并未掉下去，而是很违背重力学知识地站在了高空，脚下如踩着实地。
    站在半空，萧灼跟郑擎便把整座酒店的情况都看的清清楚楚。
    两人一时惊愣住，因为此刻酒店外的墙壁上，全都趴着无数的赤鱬。黏湿的人手紧贴着墙壁，冰冷的灰色瞳眸动也不动地紧盯着他们。
    “你们都是冲着钱多来的？”
    萧灼抬高语调，态度散漫道：“咱们有话好好说，没必要一来就动手吧？他到底做了什么，值得你们这么大阵仗？”
    他话说完却并未等到回答。
    所有的赤鱬忽地弓起脊背，危险地紧盯着萧灼跟郑擎，随后猛地铺天盖地地朝他们扑来。
    区区赤鱬，哪怕数量繁多，萧灼也压根没放在眼底。他抬起手，接着轻轻往下一压，携裹着强大威压的妖力疾浪般迅速漫开。
    萧灼收回手，表情却忽地愣住。
    他发现自己并未在酒店外，而是踩着片实地。这地方看着很眼熟，应当是个庭院，两层的木结构楼房，简单朴素却又满是温馨。庭院种着很多花，绿藤爬满凉亭。
    凉亭下，坐着个身穿青衣，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他自顾自地摆弄着一盆花，眼神温柔，带着怜爱世人的神性。
    萧灼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一时愣在原地。
    就在这时，他忽地被人撞了下，从身后跑出个矮个黑衣男孩。
    男孩气鼓鼓地扭头瞪了萧灼眼，随后快步跑到青衣男人身旁告状道：“庚辰，萧灼又欺负我，他让我扮蛇给那些人类骑……”
    萧灼茅塞顿开。忽地想起来，这是他的记忆，很遥远很遥远的记忆。
    他笑看着庚辰，眼中满是怀念。随后视线又转向黑衣男孩，戏谑道：“骑一次换一包糖果，多划算。”
    黑衣男孩怒瞪着萧灼，气的眼眶湿漉漉地：“我不是蛇！”
    “哦。那你是什么？”萧灼故意逗他。
    黑衣男孩气得扑过来想咬萧灼。
    庚辰连笑着搂住男孩，摇摇头看着萧灼，无奈道：“阿灼，你是哥哥，怎么能总是欺负弟弟？”
    “就是。”黑衣男孩躲在庚辰怀里，一点都不怕萧灼，冲他做了个鬼脸：“干脆你给我当弟弟算了。”
    萧灼笑了笑，没说话。
    他站在门边，看着庚辰摆弄那些花草，黑衣男孩则围着他叽叽喳喳地接着告萧灼的状。他越说越起劲，仿佛萧灼欺负他的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尽。
    萧灼就这么站着看了很久。
    随后张开手掌，又猛地用力攥成拳。伴随他的动作，整座庭院迅速瓦解，最终猛地崩碎成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他睁开眼，看到自己仍站在半空。周遭警惕盯着他的赤鱬见幻境被破，纷纷忌惮地往后退了退。
    它们能从萧灼身上闻到很危险的气息。
    与此同时，站在萧灼身旁的郑擎也猛地睁开了眼。
    在幻境中，他看到自己在妖管局醒来，身边唯有白泽一人。
    他循着记忆往前走，走了很远很远，周围却仍是无法驱散的浓浓黑雾。黑雾四周是结结实实的屏障，那些屏障坚厚结实，怎么都击不破。而除了黑雾跟屏障，那里什么都没有。
    “没事吧？”萧灼问。
    郑擎摇摇头，刚准备说话，就见周围的赤鱬纷纷在撤退。它们的人手攀爬着墙壁，速度非常快。
    萧灼跟郑擎对视一眼，都难掩诧异。这些赤鱬比起先前可厉害多了，起码能把他们带进幻境。
    这点也让他们很疑惑，赤鱬妖力并不强，也没什么攻击性，到底是什么导致它们实力大为增强？
    但此时两人都顾不上这些，因为赤鱬的大批撤退，很显然意味着钱多那出事了。
    房内，钱多状况的确不好。他突然发现自己出现在座金矿中。那金矿满满的都是亮晶晶的金银珠宝，晃的他眼睛都睁不开。
    他满脸渴求地走向那些金子，伸手想抓起一把。
    但刚踏出几步，眼前的金矿便陡然消失，他睁开眼，惊悚对上双冰冷的灰色瞳眸。紧接着整个人身体悬空，被那怪鱼举了起来，爬出窗外飞快地奔着海边而去。
    钱多被那黏湿的人手抓着，都快吓尿了。
    刚好此时远远看到萧灼跟郑擎，连忙用尽力气扯高嗓子喊道：“救命啊！两位大师，救救我……”
    话还没说完，他嘴又被那黏湿的人手捂住，只能发出些细碎的支吾。
    好在这点声音萧灼跟郑擎也都听到了，两人当即瞬移朝着赤鱬奔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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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鱬见状猛地加快速度，眨眼间便钻进了海水中。
    萧灼跟郑擎追到海边，两人对视一眼，萧灼站着没动，郑擎则毫不迟疑地紧跟着追进了海底。
    赤鱬长居海底，哪怕拖着钱多，游走速度也尤其快，宛如利箭穿梭在海中，眨眼便游到海域深处。
    身后郑擎抵达深海后，当即化为金色巨龙，庞大的龙躯覆盖着坚硬的金色鳞片，游动时海水皆被劈开，势不可挡。
    金龙的恐怖威压从身后传来，赤鱬吓的更是加速逃窜，根本不敢停下。
    饶是如此，郑擎也很快追上赤鱬。粗壮的龙肢强劲有力，爪下锋锐的爪钩直接把赤鱬连着钱多一起抓了起来。
    巨龙游出海面，顷刻展开金色羽翼，转瞬出现在萧灼身旁，把赤鱬跟钱多扔在脚下。
    萧灼站在化为巨龙的郑擎面前，还没有他的龙爪高。他仰头看着郑擎，鼻间满是齁人的香味，眼底也难掩悸动跟惊叹。
    郑擎垂眸看着萧灼，看到他的眼神，权当萧灼是仰慕他的英姿，不禁挺了挺头颅，扇动了下翅膀，那双金色的瞳孔满是骄傲。
    萧灼咽了咽口水，难以抵抗郑擎的诱惑，低头又看到郑擎覆盖着金色鳞片的龙尾就在身旁。
    他忍了又忍，实在没能忍住，悄咪咪地伸手摸了下郑擎的龙尾巴。
    鳞片摸起来是凉的，跟他的触感截然相反。但萧灼愉快地微眯着眼，表情却很是享受餍足。
    龙尾巴被摸，郑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他“啪”地甩开龙尾，斜斜睨视了萧灼眼。
    他们都还没发展为实质性的关系，怎么就动手动脚了？
    *
    此时海底深处，漆黑幽暗的鸿沟底部。
    一头翻着肚皮、睡相极差的灰黑色大鱼猛地睁开眼。在他周围，没有任何的海洋生物存在，仿佛都默契地避开这危险区域。
    大鱼体型极其庞大，横贯海底数千里，一眼望不到底。他轻轻摆动了下鱼尾，仔细嗅着海水传递来的味道。
    原本乏味困顿的双眼猛地亮了起来。
    “龙？”大鱼惊喜连连。
    他在海底沉睡多年，已经很久很久没闻到过龙的味道。此刻乍然闻到，果真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味啊。
    想到这，大鱼睡意全无，猛地翻了个身，迅疾地循着那龙的味道追去。
    途中无数鲨鱼或是鲸鱼看到大鱼纷纷魂飞魄散地逃离，如同见到什么恐怖之极的存在。
    大鱼对这些小鱼小虾置若罔闻，一路风驰电掣奔向海岸。
    殊不知他这番举动，竟使海水汹涌翻腾起来，巨浪连着巨浪，携着能摧毁一切的恐怖力量，从远处气势汹汹地飞快推向海岸。
    海岸边，萧灼跟郑擎刚准备好好审问下赤鱬，就看到这幕惊人的场景。
    两人神情霎时严肃起来。
    远处涌来的巨浪铺天盖地，在海岸投落巨大的阴影，若是任其涌过来，肯定会毁坏无数房屋建筑。
    他们当即准备施法阻止海浪的逼近。
    但比起巨浪，让他们更加在意的，还是那不断逼近、尚未现身便掀起惊涛骇浪的庞大生物。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32章
    酒店某临海的房间，穿着睡衣的男孩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准备去洗手间。
    走到窗边时，他忽地看到海面那掀起的约莫三层楼高的巨浪，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惊恐地叫醒爸妈。
    中年男女被从梦中叫醒，听到男孩说的话，都没怎么当回事。
    男人无奈走下床，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整个人顿时就精神了。
    “是真的！老婆，你快过来！”男人满脸怀疑人生，惊惧交加道：“海边还有条龙！我的天，真的是龙！”
    与此同时，楼下某房间。
    刚新婚来翡翠岛度蜜月的年轻夫妻刚亲热完。
    女人洗完澡，拉开窗帘准备透透气，却看到翻涌的巨浪跟一头金灿灿体型庞大的巨龙。
    她赶紧揉揉眼，以为是幻觉，偏偏揉眼过后，眼前的一切仍在。
    “老公，快！快过来看看？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怎么会这么真实！”
    隔壁房间，同样目睹到这幕的两个年轻人尤为激动。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拿出手机拍照。
    “拍到没？清楚吗？这要能发出去，我们肯定火了。我的妈，那可是龙啊！龙竟然真的存在！”
    棕发女孩摆弄着手机，也难掩激动：“都拍到了，超清楚。我现在就发出去。”
    她说完简单剪辑了下，便准备发出视频。偏偏点击发送时，总是提示网络异常，怎么都发不出去。
    “没用，发不了。”棕发女孩沮丧道。也是这时，两人才发现手机竟一点信号都没有。
    海滩边，注意到这群游客的萧灼收回手，抬头对郑擎点点头道：“好了。”
    此时若仔细看，会发现整座翡翠岛都会一层红色的结界笼罩着，既隔绝了此处的异象暴露，也隔绝了岛上的游客跟外界联系。
    郑擎闻言颔首，腾飞到海面，粗壮的龙尾卷起道水柱，轰然撞向那翻滚来的巨浪。
    巨浪跟水柱嘭然撞击，片刻后，海浪继续朝海边涌来，但比起先前威势减弱极多，都被萧灼竖起的几道透明墙壁拦截住。
    见此情形，郑擎准备回到萧灼身旁。哪知就在这时，海底猛地蹿出头体型无比庞大的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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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鱼通体为灰黑色，跃出海面后，顷刻便化为只体型巨大的大鸟，双翼舒展开后，竟将整座岛都笼罩在阴影之下。
    萧灼抬头看着那大鸟，沉吟道：“鲲鹏。”
    鲲鹏俯低头颅，蓝色的眸子紧紧盯着郑擎，猛地俯身而下，直攻向他。
    郑擎挥动双翼，毫不犹豫地迎上了鲲鹏。
    鲲鹏乃上古时期的神兽，入水为鲲出水为鹏，妖力高深，普通妖怪见之则逃，哪怕是大妖也对他极为忌惮，不敢轻易招惹。
    两方磅礴的妖力相撞，顷刻各退几步。
    郑擎稳住身形，沉声问鲲鹏：“前辈无故发起攻击是为何意？”
    鲲鹏满眼都是眼前的金龙，嗓音粗犷道：“饿了抓条龙吃，需要什么理由？”
    郑擎眼眸微沉，没想到鲲鹏现世对他发动攻击竟是想吃他。
    这他哪能忍的住，脸色一沉，二话不说便又迎向鲲鹏：“那也要看看你能不能吃。”
    海滩上，萧灼听到鲲鹏那番话，顿时也怒不可遏。
    他守着储备粮还一口没吃着，现在竟又冒出个想跟他抢食物的。这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作为头极为护食的妖怪，萧灼顿时带着满身愤怒加入了战局。
    海面上，三方的对战极其激烈，瞬息之间便对招数百下。在人类眼中，他们的动作快到都只剩残影，压根看不清楚动作。
    萧灼虽未化为原型，战力却丝毫不容小觑。
    郑擎跟鲲鹏明面激烈交战，他便飞落到鲲鹏背上，一把把地拔鲲鹏的毛。
    鲲鹏翅膀上的羽毛被萧灼拔落大片，顿时怒到极点，拼命扇动翅膀想震落萧灼。
    偏偏无论他怎么震，萧灼都稳如泰山，丝毫没有挪动。
    萧灼边拔还边愤怒道：“你算哪块小饼干，竟敢打郑擎的主意，问过我的意见吗？先不说你能不能吃，你要敢动他，天道都能劈死你。”
    “总之有我在，你休想打郑擎的主意，连碰都不准碰他一下，否则我就拔光你的毛，把你做成炭烤鲲鹏，摆个流水席让大家随便吃。”
    鲲鹏一边被郑擎揍，一边被萧灼拔毛，两边都顾不上，加之听到萧灼那番话，顿时快被气疯了。
    “你们二对一，这不公平！”鲲鹏有些扛不住了，怕真被萧灼拔成秃头鲲鹏，遂愤怒道。
    萧灼嗤笑道：“谁跟你一对一谁就是傻。”
    他说着又狠狠拔下了鲲鹏一把羽毛。
    鲲鹏看着纷纷扬扬洒落的羽毛，简直心塞到极致，无奈主动提出歇战：“算了，算了。我不吃行了吧？”
    话还未落，又被萧灼揪了把羽毛。
    鲲鹏真快疯了：“我都说不吃了。你能不能别再拔我毛？拔毛算什么本事？有种跟我单挑啊！”
    萧灼才懒得跟他单挑，鲲鹏体型庞大，这点最占优势，跟他打还不够累的，当然是拔毛最轻松。
    鲲鹏主动休战，萧灼跟郑擎也没拒绝，虽说两人对付鲲鹏不是问题，但若真打起来，谁也占不到好处，还会波及海域周遭的人类。
    萧灼跟郑擎当先落到海滩上，鲲鹏紧随其后，落地便化为个看着斯文儒雅满身书卷气的青年。
    青年摸了摸头发，摸到好几处被揪秃的地方，顿时就有些崩溃：“我好不容易养的又浓又密的羽毛……”
    萧灼咳了咳，假装没听到，转头关心起郑擎：“你没事吧？”
    郑擎摇头道：“没事。”
    他想起先前萧灼维护他说的那番话，心底便顿觉一道暖流涌过。
    恰在此时，远处几道身影迅速逼近，看到郑擎恭敬地道了声“郑处”。
    这群人显然就是郑擎打电话叫来的妖管局帮手。
    萧灼注意到他们有人身上还带着伤，不由地叹道：“你们来的还真挺巧。”
    可不是巧么。刚好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他们就出现了。
    为首的中年男人闻言很是惭愧地解释道：“都怪我们实力不足，刚进入翡翠岛，就着了赤鱬的道，还有几个同事为此受了伤。”
    郑擎看了他们几眼，倒是没多说什么。
    只让他们赶紧去善后，此时岛上沿海的所有游客都需要排查，一是处理他们拍到的照片跟视频，二是清除他们的记忆。
    那些照片或是视频若是传出去，怕会引起人类恐慌。
    中年男人点点头，连忙领命离开。
    他们海城妖管局因为幻境的事本就丢了脸，现在说什么也要把这件事办好。
    一群人走后，萧灼跟郑擎才听到钱多虚弱无力的声音在地上响起：“救……救救我……”
    萧灼低下头，就看到那头被郑擎揍的惨兮兮的赤鱬，正顽强地咬着钱多衣服，试图把他往海里拖。
    钱多被赤鱬抓走后，因为呛水昏迷了很长时间，此刻还活着完全是个奇迹，但被折磨的也是进气多出气少。
    “别动。”萧灼踢了踢赤鱬，问道：“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非盯着他不放？”
    他说着话，忽地注意到鲲鹏竟还在盯着郑擎，连忙又往旁边挪了点，完全挡住鲲鹏的视线。
    并凶巴巴地瞪了鲲鹏一眼——看什么看？不准看！再怎么看这头储备粮也没你的份！
    鲲鹏对上萧灼的眼神，读懂他的意思，不禁冷哼一声，不屑地扭过头去。
    不就是头龙吗，不吃就不吃，他改天再找头别的龙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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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滩上，赤鱬听完萧灼的话，灰色的瞳孔愤恨地紧盯着钱多，张嘴森冷道：“这得问他之前都做过什么。”
    钱多今晚的世界观遭到严重冲击，先是看到龙，再是看到鲲鹏，现在发现怪鱼会说话，竟也丝毫没觉得奇怪。
    他满脸无辜且愤怒地辩解道：“什么叫我之前做过什么？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好吧？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是第一次来翡翠岛，更是第一次见到你们。你们不把事情弄清楚，平白无故就来攻击我……”
    他此时也知道郑擎是能做主的，连着急求助道：“这位大师，你可千万要为我做主，我真的跟他们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赤鱬忽地尖声打断钱多的话，语气透着诡异阴冷的笑：“你恩将仇报残忍杀害我赤鱬一族的新生幼崽，怎么能是无冤无仇？我怎么忘了？你现在的确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为了今日，我们已经等了整整两年。我们发过誓，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杀了你，以慰阿璃亡灵。”
    钱多摇摇头，满脸都写着不可能。
    他着急想否认，却又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比如他来到这座岛上，就觉得自己曾经来过这里，总觉得一切都似曾相识，又比如他碰到海水就会本能感到恐惧。
    他原先还很不解，此时却忽地全都明白了。
    “不可能……你在骗我，我为什么要杀你们？这根本说不通。一定是你，你在找借口……”
    他话还没说完，赤鱬忽地靠近，冰冷黏湿的手紧贴在他头上。
    钱多表情由惊慌转变为困惑，他双眼直直看着前方，眼球滴溜溜转动，像在迅速接收着什么讯息。
    赤鱬松开手时，钱多瘫坐在地，已是满脸的失魂落魄跟恐惧绝望。
    “现在你总该都想起来了吧。”赤鱬恶狠狠地沉声道。
    *
    海城机场。
    萧灼跟郑擎拖着行李箱走进机场大厅，瞬间便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两人身高腿长，相貌俊朗出众，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明星到了。
    萧灼来的时候只背着一个简单的背包，现在走的时候却提着大包小包，装的全都是给祝休安跟董辉带的海城特产。
    为此他跟郑擎还特意花了半天时间出门采购。
    郑擎对萧灼这么快就跟人类成为朋友很是意外，嘴上嫌采购特产麻烦，萧灼去的时候，却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萧灼也没厚此薄彼，还特意多买了几份，让郑擎送给祝余等人。
    郑擎对此并无意见，反正花钱的人是萧灼。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因为萧灼买的特产实在太多，导致带的钱不够，最后付账的人还是变成了他。
    办好托运，萧灼跟郑擎过安检来到候机厅，没多久便登上了飞机。
    两人的座位是紧挨着的，萧灼坐在靠窗的位置，郑擎则靠着过道。
    飞机起飞后，萧灼看着舷窗外的风景，忽地想起什么，转过头低声问郑擎：“就这么放鲲鹏离开没事吗？”
    他们离开前，原本是让鲲鹏一起回海城的，但鲲鹏表示他沉睡了这么久，世界变化又这么大，所以想先到处看看，等看够了再去海城找他们。
    郑擎当时闻言竟也没阻止。
    “应该没事，鲲鹏毕竟是神兽，应当会信守承诺，既然答应会来海城，那就肯定会回来。”
    萧灼对此不置可否，暗道郑擎恐怕不知道，那些所谓的神兽有时候其实比谁都不要脸。
    或许是看穿萧灼的表情，郑擎紧接着又补充道：“况且现在没有身份证根本寸步难行，估计他走不了多远。他要真违背承诺为非作歹，那也只能拼力一战了。”
    萧灼点点头。鲲鹏毕竟活了这么多年，并非行事冲动的小妖，如今在人界行走，怎么也该知道收敛。
    说到这，萧灼不禁又想起那晚钱多所说的事。
    赤鱬解开钱多封印后，他便想起了所有事。
    一切也正如赤鱬所说，钱多两年前的确来过此片海域，且还跟那位名唤阿璃的赤鱬渊源颇深。
    钱多记起一切后，满脸都是恐惧懊恼跟绝望，他原本还企图撒谎，被赤鱬拆穿后，只能一五一十地如实道来。
    两年前，钱多、黄毛跟那皮肤黝黑的男人带着各自新交的女朋友乘着游艇到海上玩。
    那是艘轻便的钓鱼艇，艇上还备着各种专业的钓鱼设备。他们打着钓鱼的旗号，实则却是准备海上偷欢。
    但谁都没想到，意外会发生的那么突然。原本极平静的海面突然掀起巨浪，直接掀翻了钱多等人乘坐的游艇。
    他们甚至没来得及拿上救生圈，就被那海浪给猛地卷走了。
    更糟糕的是，他们都被浪卷到海域深处，那地方有好几条鲨鱼在穿梭。钱多腿上被侧翻的游艇划了道口子，血液的味道吸引了鲨鱼。
    他拼了命往前游，却根本比不过本就生在海域的鲨鱼，很快被几头鲨鱼团团围住。
    钱多本以为会命丧此处，但天无绝人之路，鲨鱼咬向他的时候，突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猛地拍飞了。
    他心有余悸地睁开眼，顿时又被吓了一跳。
    只见浮在他面前的，竟是头相貌诡异奇特的怪鱼，怪鱼的头酷似人脸，扁平扁平的，鱼腹下还长着很多黏湿的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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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钱多注视着时，那怪鱼还冲他笑了笑。
    钱多既惊又怕，从没见过这种怪物，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压下了恐惧。他先是试着感谢那怪鱼救了他，随后又问怪鱼能不能救救他的朋友。
    怪鱼不知怎的竟听懂了他的话，点点头身影很快消失。没过多久再出现时，它的两只人手便各抓着黄毛跟黑皮。
    钱多又问怪鱼有没有看到女人，怪鱼却摇了摇头。
    怪鱼把钱多三人送回到游艇上便准备离开。
    钱多看着怪鱼的身影，却忽地动了贪欲。在他看来，这头怪鱼没准是什么变异物种，最重要的是，它竟能听懂人话，若能把它带回去，说不定就发财了。
    三人目光对视，眼中尽是贪欲，想的显然都是同一件事情。
    为此，钱多叫住了准备离去的怪鱼，问它有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那有高楼大厦，美酒美食，为答谢它，他们可以带它去外面看看。
    怪鱼还年幼，并不知人心险恶，被钱多说的话给诱惑住了，爬上游艇准备跟他们去玩一玩。
    路上钱多跟怪鱼说了很多外面世界的趣事，说的怪鱼越发向往。随后钱多三人还轮流给怪鱼灌酒，最后成功把他灌醉。
    灌醉怪鱼后，钱多三人便贪婪地看着怪鱼，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怎么利用怪鱼的事。他们甚至还想到可以威逼怪鱼交代其生存之地，抓获更多的怪鱼。
    殊不知怪鱼酒很快就醒了，迷迷糊糊听到他们这番话大为惊骇，连忙想趁他们不备迅速离开游艇。
    但逃跑的时候，它却被钱多三人给发现了。
    那之后发生的事极为暴虐，完全就是单方面的毒打。怪鱼越是反抗，被打的越是凶狠。在这过程中，钱多等人浑身染着鲜血，笑的却很是嚣张，宛如地狱中的恶魔。
    怪鱼满身都是伤痕，奄奄一息地躺在游艇上，眼底满是悲伤，不懂为什么它救了这些人，他们却要恩将仇报。
    最后怪鱼拼尽力气，还是在钱多三人的围攻下逃走了。它跳进海里，为防钱多三人再来侵扰迫害族人，甚至燃尽最后的生命，封住了钱多三人的记忆。
    它游回族内没多久，就没了生命迹象。赤鱬一族诞生幼崽极其不易，此事引起同族震怒，他们通过读取阿璃的记忆得知它的那些经历。
    自那以后，赤鱬一族就一直游走在海边，等待机会为被残忍杀害的阿璃报仇。
    而这一天，他们终于在海底，闻到了久违的仇人的味道。
    *
    海城刚下了场雨，地面湿漉漉的，萧灼走下飞机，就感觉到一阵久违的凉爽。
    他跟郑擎并肩往前走，准备去取行李。走着走着又忽地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了眼翡翠岛所在的方向。
    万事万物因果循环，钱多得此结局，也终是咎由自取。
    但赤鱬一族在报仇的过程中，伤到了无辜者，也需付出代价。所以如今他们一族都被郑擎封在深海底，百年内无法离开。
    取完行李，萧灼跟郑擎直接打了辆车回别墅。
    萧灼一上车就靠着椅背睡觉，睡着睡着身体开始不自觉地往旁边滑，“嘭”地一下磕到车窗玻璃。
    脑袋这么重重磕了下他竟也没醒，只是紧蹙着眉头，似乎姿势很不舒服。
    郑擎侧头看着萧灼，眼神犹豫了下，最后还是伸手小心扶着他，让他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萧灼并未醒来，头枕着郑擎肩膀似乎总算舒服了。他蹭啊蹭地找着舒服的姿势，渐渐安分下来，闭着眼睡得很是香甜。
    郑擎直挺挺地坐着，表情却很复杂，细看还透着一丝紧张跟愉悦。
    出租车抵达别墅，郑擎叫醒萧灼，两人下了车，拖着行李箱回到别墅。
    看到周围熟悉的环境，萧灼神情顿时轻松起来，他舒服地往沙发上一躺，无比惬意地感叹道：“果然还是家里舒服啊，回家的感觉真好。”
    他躺在沙发上，已然愉快地打开电视机，举着遥控按起台来。
    郑擎看着萧灼这番熟稔随意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的举动，却没觉得不悦，反倒是有些动容。
    他抬起头看了看这座别墅，默默沉吟道：家吗？
    “你还站那干嘛？不累啊。”萧灼往旁边挪了挪，给郑擎腾出个位置，拍了拍，冲他笑道：“快过来坐。”
    郑擎坐到萧灼旁边，看着他不断换着台，最后停在了一档综艺节目上。
    综艺名为《爱情守护战》，是档情感心理节目。上台的男女嘉宾都是情侣或夫妻，他们会把各种鸡零狗碎的事搬上台，你指责我，我指责你，吵的不可开交。
    郑擎看了两眼就彻底看不下去，倒是萧灼不知道为什么，盯着电视屏幕看得津津有味。
    “下月初，海城妖管局将举办武选会，到时候恐怕需要你帮下忙。”郑擎突然开口说道。
    萧灼聚精会神看着节目，嘉宾吵的越凶他越兴奋，头都没回地问：“武选会？”
    郑擎直接屏蔽电视声音，解释道：“武选会推出的时间并不长，每十年举办一次，全妖族都可以参加，为的是锻炼妖族能力，毕竟现在的妖族越来越沉迷享乐、惰于修炼。”
    对此萧灼认同地点头，现在的妖族的确都太废物点心了。
    “武选会全妖族都可以参加，结束后，会按成绩排名。这份排名也是众妖找工作的依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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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听起来很像人类的求职会？”萧灼疑惑问：“你是希望我也去参加？”
    郑擎暗道你去参加，还给其他妖族留活路吗。
    他摇头道：“为维持比赛正常进行，武选会需要有人坐镇。今年我希望能由你来。”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33章
    “我？我不行。”
    萧灼说完又连解释道：“为去翡翠岛我把下个月的假都请了，必须得去上班。”
    郑擎神情复杂且无奈：“你还真挺敬业。”
    萧灼默默道，那能怎么办呢，他要交房租，还想买各式甜点、尝各种美食，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但这话说出来难免气短，便一本正经道：“那是。人类不都说，要干一行爱一行吗。我们妖族也得发展这优良传统。”
    郑擎没话好说，总不能打击萧灼的工作积极性，便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到上班这天，萧灼提着大包小包的特产去公司。
    祝休安跟董辉都收到鼓鼓囊囊诚意满满的几份特产，连连夸萧灼够义气。董辉还说要给萧灼钱，但被萧灼毅然拒绝了。
    董辉坚持道：“你买这么多东西应该花了不少钱吧。”
    “没事，没事。萧灼不收就算了。”祝休安拉住董辉，对萧灼笑道：“等我们下次出去玩的时候，也给你带。”
    萧灼笑着道好。
    祝休安收起特产，想起那则有关翡翠岛的新闻，又满是唏嘘。
    “你这运气也不太好，好不容易出去玩一次，谁知道竟然碰到这种事，海域封了不说，还死了那么多人……我听网友议论，都说这次翡翠岛死亡事件跟那所谓的美人鱼有关系。你去翡翠岛的时候，见到过美人鱼吗？”
    赤鱬算美人鱼吗？
    萧灼想了想，摇头道没见过。
    祝休安对此也不意外，毕竟真有美人鱼，也不是萧灼一个普通人能随便见到的。
    他神秘兮兮道：“我还听说，这件事现在国家某神秘部门都介入了，没准是真的。不过就算是真的，我们也无缘得见了。”
    萧灼看了他一眼，见祝休安满脸都是憧憬向往，低低说了句：“还是别见的好。”
    无论是鲛人还是赤鱬，人类见到都并非幸事。
    祝休安隐隐听到萧灼在说什么：“你说什么？”
    萧灼摇头道：“没什么。”
    祝休安也没多想，兴致勃勃看着萧灼给他带的特产。
    时间匆匆，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萧灼仍然勤勤恳恳地工作着。
    周六这天中午非常忙碌，萧灼连续送着餐，连饭都是匆匆吃完的。但到傍晚的时候，点餐的人却突然急剧减少，送了几单后，便一直没了响动。
    萧灼对此难免好奇，毕竟中午跟傍晚时分都是送餐高峰期，很少见这么冷清的。
    下班后，三人收拾好东西从后门往外走。
    突然听祝休安认真提醒道：“待会你们记得都赶紧回家，别在外面逗留了。”
    萧灼不解问他原因。
    祝休安没想到萧灼竟然一无所知，连忙郑重解释道：“你忘了吗？今天可是中元节，今晚鬼门大开，无数的鬼魂都会通过鬼门返回到阳间。到时候这整条街都是游荡的鬼魂，没准还会碰到鬼。”
    “什么鬼啊魂的？”中餐厅的同事刚好路过，听到祝休安这番话顿时笑起来：“小安安，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这么怂啊？再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还相信有鬼？”
    祝休安气恼道：“你才怂！我这是防患于未然，再说你就知道这世上没鬼了？万一真碰到，到时候吓死你。”
    同事显然不信，哈哈笑着先走了。
    祝休安又转而看向董辉，想寻求他的支持。但董辉却像是忍着笑，一句话没说，拍拍祝休安肩膀便先走了。
    “哎，你记得直接回家啊！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祝休安冲董辉背影喊道。
    董辉骑着电动车走远，遥遥对他挥了挥手。
    祝休安倍感挫败，有种不被众人理解的沮丧感。他这时才发现萧灼竟然还没走，又把希望的眼神投向他。
    萧灼没等他说话，抢在他之前含笑道：“你也赶紧回家吧。”
    祝休安：“……”
    他彻底放弃了挣扎，跟萧灼打了声招呼便往家的方向驶去。他也并非真相信有鬼，只是觉得世界这么大，肯定存在着某些人类无法窥探到的东西。
    等所有人都走后，萧灼站在原地，神情露出几分了然。
    他抬起头看了眼高悬苍穹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很圆，但周围却笼罩着层层黑色的云雾，这些黑雾遮挡着圆月，使得那轮圆月看起来像一只没有黑仁的巨大的眼睛，阴森森地俯瞰着世间，投下的光辉也满是森冷寒气。
    萧灼伸出手，捉住几缕飘散的阴气，掌心闪过红光，那些阴气便消散无踪。
    回别墅的路上，萧灼看到路旁有很多烧纸的人家。
    薄薄的纸钱丢进盆里，迅速被火舌焚尽，盘旋地飘飞在空气中。这些人低着头，脸上都没有表情，在火光的映照下透着几分诡异。
    萧灼驱散飘到眼前的纸钱，并未多注意那些烧纸的人，以及旁边疯抢着纸钱的孤魂野鬼。
    直到他走着走着，听到路边传来凄惨的求救声。
    那求救声是从路边一条小巷传来的，萧灼把车停在小巷外，看到小巷深处，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正被群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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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身衣服看起来很旧，脏兮兮的，还破了几个烂洞。此时蜷缩着抱住头，边躲边苦苦地求饶：“求求你们，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救命啊！有人吗？救救我！”
    他不断地低声下气求饶，偏偏却没赢得丝毫同情，周围也没一个人来帮他。
    萧灼顿住脚步，多看了那男人几眼，还是走过去把他救了下来。
    男人像是没想到竟会有人救他，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紧接着他又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扑过去一脸哀求地看着萧灼急促道：“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但这些小兄弟，能否请你再帮我个忙？我老婆她出事了，我怎么叫她都叫不醒，我没带手机，路上一直找人帮忙，但却没一个人愿意理我。你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让医院的人过来下？”
    萧灼没理由拒绝，拨通了急救电话，又问那男人她老婆出事的地址。
    男人满脸焦灼悲痛，闻言重新燃起希望，赶紧把出事的地址报给萧灼，再由萧灼转述给医院急救中心。
    医院当即表示会马上派救护车过去，让萧灼保持电话畅通，以便随时取得联系。
    男人闻言长松了口气，看着萧灼满脸感激，激动到要给他下跪道谢。
    “小兄弟，谢谢你，还是你人好，我之前见到过很多人，他们听我说完理都不肯理我，我都快急疯了。我老婆要是出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萧灼拦住他，没让他跪下去，摇头道：“没事，举手之劳而已。我们先去你老婆出事的地方看看吧。”
    男人连连点头，迅速给萧灼引路。
    路上自我介绍说他叫孟源，是从外省来这打工的农民工，在附近不远处的工地上班，赚的都是辛苦钱。
    他老婆跟他是一个村的。他家穷，老婆嫁给他的时候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现在日子总算好了起来，也在农村盖了新房。
    他提起老婆的时候，整个人都鲜活起来，那张黝黑沧桑的脸上流露出满满的幸福感。
    萧灼认真听着，偶尔问几句，眼中却藏着捉摸不透的复杂深意。
    孟源老婆是在下班路上出的事。她走的那条路很偏僻，周围是废弃的工厂。
    沿着这条路往前走，是一座城中村。比起城市，那地方的房子便宜很多，孟源两人来到海城后便一直租住在那。
    萧灼到那的时候，看到地上倒着辆自行车，车兜还放着刚买好的菜。
    女人倒在路边草丛里，头磕到路边一块石头上，流了血，此时昏迷不醒。
    在自行车轮旁有个很深的坑。因为路灯离的很远，所以看不起来并不明显。女人显然是经过这地方没注意，车轮陷进坑里摔倒的。
    萧灼没敢随便乱动女人，跟孟源站那等了会，总算等到匆匆赶来的救护车。
    从救护车上下来一群人，先是检查女人情况，随后将她抬上救护车。
    孟源有些着急地想问护士他老婆的情况。
    护士却看都没看他一眼，转向萧灼道：“你是报警人？也先跟我们一起去趟医院吧。”
    萧灼点点头，跟着护士一起上了车。孟源见状也赶紧跟上去，坐到萧灼旁边。
    对面，护士突然摸了摸手臂，低低嘀咕道：“奇怪，怎么突然冷起来了……”
    萧灼没说话，一路保持着沉默，倒是孟源忍耐不住，反复问护士他老婆有没有危险。
    只是他问了好几遍，护士低着头也根本不愿意理他。孟源见状只能讪讪住了嘴，眼神担忧地看着他老婆。
    到达医院后，女人迅速被送去检查。
    萧灼想了想，转头问孟源在海城还有没有别的亲人。
    孟源道：“我老婆的弟弟跟弟妹也在海城。但现在太晚了，他们离得远，过来也麻烦，现在有我在这就行了，还是等检查结果出来再通知他们吧。”
    萧灼并不赞同，摇头道：“毕竟是亲姐姐，还是通知下他们的好。”
    孟源想想也是，便又把老婆弟弟的电话报给了萧灼。萧灼拨通电话，跟那边说明情况后，对方当即表示会迅速赶过来。
    接下来的时间，萧灼跟孟源便坐在病房外等待，他老婆已经被送去检查，但检查结果还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出来。
    约莫四十多分钟后，电梯停在医院三楼。
    从电梯里急匆匆走出一男一女，两人神情都很焦灼，看得出来走的很匆忙，衣服都没有拉平整。
    他们边走边打量着周围，迅速往孟源的方向走过来。
    孟源看到两人连忙站起身，喊着弟弟的名字朝他走过去。
    萧灼见状想要阻止，但此时显然已经晚了。
    因为就在孟源迎上去的下一秒，他的弟弟跟弟妹便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
    孟源看到这幕霎时愣住，半晌低下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几近透明的身体，表情僵硬，脸色惨白一片。
    青年男女并未注意到孟源，他们站在医院走廊上，准备给萧灼打电话。
    萧灼瞥了眼孟源，走过去问道：“你们是刘玉珍的家人吗？”
    穿着黑T恤的青年忙道：“对，对。我们就是。是你给我们打的电话吗？我姐现在怎么样了？”
    萧灼道：“医生说没什么大碍，等她醒来就好。我先带你们去病房，然后你们还得交点钱，具体情况可以去问下主治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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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青年跟着萧灼往病房走，边感激道：“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救了我姐，她没准就危险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萧灼摇摇头，表示这事没什么。毕竟真正救了刘玉珍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孟源。
    刘玉珍检查并无大碍，只是有点脑震荡，因此被转到普通病房，随时监测着生命体征。
    萧灼把他们带到病房，青年夫妻便急急走了进去。
    两人站在刘玉珍病床前，看着她的眼神都难掩关切担忧。
    萧灼站在病房门口没有进去，旁边是失魂落魄脸色煞白的孟源。
    病房里，年轻女人问那青年：“姐夫还没找到吗？”
    青年满脸愁容：“没有。警察搜遍了附近，都没能找到他。”
    年轻女人叹了口气：“姐夫好好地怎么会突然失踪，现在活不见人……”
    她说着猛地顿住，没敢再往下想去，转而低低祈祷道：“姐夫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否则姐姐一个女人，老家还有两个孩子，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两人正说着话，病床上的刘玉珍忽然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眼前白色的病房还愣了下。
    “我这是在哪呢？”她问弟弟。
    青年连上前把发生的事都给她说了遍。
    刘玉珍看着萧灼连道了好几声谢。随后环顾着病房，又问：“你姐夫呢？还没找到吗？”
    她根本看不到此时就站在萧灼身旁的孟源。
    孟源痛苦捂住脸，看着妻子满脸的愧疚心疼，忆起往事，没忍住发出低低的绝望的呜咽声。
    医生很快赶过来，给刘玉珍检查后，确定她没什么大碍。只是以防万一，还是先在医院观察一晚。今晚没什么事的话，明天就可以办出院了。
    青年夫妻连连跟医生道谢，女人陪着刘玉珍，青年则去医院补交费用。
    萧灼侧头看了眼悲痛交加的孟源，低声道：“你留在这也没用，跟我走吧。你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说。”
    孟源深深看了眼妻子，想起他死前发生的事，浑身顿时涌现起黑色的阴煞气，重重点了点头。
    *
    被这些事一耽搁，萧灼回到家时就有些晚了。路上郑擎破天荒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家。
    萧灼接到电话非常诧异，他跟郑擎住一起这么久，对方什么时候关心过他什么时候回家？
    思及此，萧灼也没多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别墅。
    到别墅外，孟源忽地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别墅的眼神满是畏惧。
    “我就不进去了。”孟源往后退了步，道。
    他能明显感觉到，这座别墅住着非常可怕的存在，且别墅的主人领地意识非常强，让他本能感到惧怕，总觉得若是踏进别墅，定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
    “你真不进去？”萧灼问。
    孟源认真点头，退到别墅外面，找了个安全的位置停下。
    萧灼见状也没多强求，让孟源先等他会，稍后再谈孟源的事。
    走进别墅，萧灼就闻到阵浓浓的菜香。香味扑面而来，引诱着他的味蕾，瞬间便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萧灼眼前一亮，瞬间喜出望外地冲进厨房，看着郑擎惊喜道：“你做饭了啊？”
    “嗯。”郑擎脸色并不太好：“刚好没事，顺便做了顿饭。你再回来晚点，你的那份就没了。”
    “那怎么行，我都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萧灼连忙态度极好地解释道：“我下了班本来直接就回家的，谁知道路上发生了点小意外。”
    郑擎瞥了眼窗外：“跟你带回的人有关？”
    “嗯嗯。”萧灼乖巧点头，两眼冒绿光地看着眼前的饭菜，都快流口水了，连忙催促道：“我们先吃饭吧。边吃我边慢慢跟你说。”
    郑擎看着萧灼满脸急不可耐的表情，内心很是满足，脸色也随之好转很多。
    “帮忙端菜。”他道。
    萧灼赶紧帮忙把菜往桌上端。郑擎这顿晚饭做的很丰盛，剁椒鱼头、爆炒大虾、蚂蚁上树，外加一道炒时蔬。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勾的萧灼频频咽口水。
    等摆好碗筷都坐上桌，萧灼当即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准备吃起来。
    筷子尖还没碰到菜，他又猛地想起件事，顿了顿试着问道：“这顿饭不收钱吧？”
    他最近是真的很穷。
    郑擎大概没想到萧灼会突然这么问，顿了顿方道：“不收钱。”
    萧灼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再无顾忌地迅速品尝起来。
    郑擎看着觉得好笑，几百块钱倒把萧灼给难住了。他问：“你不是刚发了工资？”
    萧灼嘴里嚼着菜，含糊地“唔”了声。
    郑擎察觉有蹊跷，挑挑眉问：“钱呢？”
    萧灼很想逃避这个问题，但郑擎视线一直紧跟着他。他避无可避，只能低着头难掩心虚地道：“我发了工资，跟同事一起去买了几张彩票。”
    “几张？”
    “也就……”萧灼数了数，没能数清，含糊道：“就几百张吧。”
    郑擎一时无言：“……中了多少？”
    “还挺多的，中了好几百呢。”萧灼说完显然也意识到这几百完全不能跟他赔的钱相比，霎时又止住了话语，尴尬地咳了咳。
    郑擎没想到萧灼还挺与时俱进，手机都没玩透，竟就迷上了彩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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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交房租？”
    他原本都不准备收萧灼的房租费了，听闻此言顿时又改变了主意。与其让萧灼把钱给彩票店，还不如交给他。
    萧灼试着道：“能晚点吗？等发工资就交。”
    郑擎很好说话地点点头。反正萧灼在妖管局还有份工资，这个总归是跑不掉的。
    萧灼见郑擎没说赶他走的话，心底也有些感动，连给郑擎夹了个虾，让他别只顾着说话，赶紧也吃点东西。
    郑擎盯着碗里那只虾，想起萧灼夹过来的筷尖还沾着他的唾液，没准也沾到了虾上。
    他把那只虾拨到碗旁边，半晌又忍不住低头去看，对视数秒后，还是夹起来放进了嘴里。
    吃完饭，萧灼撑得瘫在凳子上，满脸的餍足。
    他大脑放空地坐了会，这才收拾碗筷去洗碗。
    洗完碗出来，往沙发上舒服地一躺，拿着遥控器准备看电视。
    遥控器还没按下去，萧灼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他站起身想了想，视线转到别墅外面时，总算想起来孟源还在外边等着。
    那饭菜实在是太好吃了，让萧灼完全把这件事给忘到了脑后。
    他连跟郑擎简单说了下今晚遇到孟源所发生的事，正准备去叫孟源进来，就被郑擎给阻止了。
    “出去说吧。”郑擎道。
    龙的领地意识都非常强，萧灼是唯一走进他领地范围的人，此时再让孟源进来，郑擎是肯定不乐意的。
    萧灼也大概猜到原因，暗暗想他现在能跟郑擎一起生活，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两人走出别墅，看到孟源站在一棵树下，出神地看着手里的照片发呆。
    察觉萧灼跟郑擎走近，孟源连忙把那照片小心翼翼收起来。
    “是去年回家过年时拍的全家福。”孟源摸着胸口那张照片，表情苦涩道：“前几天通电话时，我还答应女儿今年要早点回家过年的。我……我对不起媳妇，我走了，留下她拉扯两个孩子，往后的日子实在太难了。”
    他说起这事嗓音哽咽，仍很难从悲痛中走出来。
    萧灼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节哀。”
    孟源点点头，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收敛起情绪，强自镇定道：“两位能看到我，肯定是高人。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接受现实。我现在别无所求，只有两个愿望，一是把那害我的人绳之以法，为我妻子争取一笔赔偿，让她能好好养大两个孩子。二是从凶手那里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萧灼颔首：“你能找到他吗？”
    “能。那张脸就算化成灰我都认识。”孟源咬牙切齿道，对那凶手俨然恨之入骨。
    他说着又道：“我会去找到他，但之后的事，还希望两位高人能出手相助。”
    他并非厉鬼，能办到的也实在有限。
    “好。”萧灼并未犹豫。
    孟源没再多说什么，对萧灼跟郑擎鞠躬道谢后，身影便立刻消失在原地。
    *
    晚十点，某条通往老城区的小巷。
    年轻漂亮的女人穿着长裙、踩着高跟鞋走进小巷。
    小巷中的街灯坏了，整条路都黑漆漆地，路两旁的枝桠隐隐投落在地，更显阴森跟恐怖。
    女人住在小巷的那一头。她原本并不准备走这条巷子，但刚好今天穿的鞋不合脚，若是绕路要走很远。
    她思索着这路也就阴森了点，应该没什么事，便咬咬牙决定用最快的速度穿过去。
    小巷很静谧，两边是高高的墙壁，女人埋头往前走，只能听到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空荡又诡异。
    她完全不敢往周围看，也因此并不知道，此时的小巷某处，几道身影正躲在暗处，带着诡异的笑窥视着她，激动地等着猎物上钩。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34章
    “美女，晚上好啊。”路旁，脸上带着道伤疤的男人吊儿郎当走出来，拦住女人去路：“天这么黑，你一个人走多危险，哥哥送你回家吧？”
    女人紧张害怕看着刀疤男，戒备地往后退了退。她转身想逃，没料暗处竟又走出两个男人，不怀好意地堵住了她的路。
    “不用了。”女人说着往旁边走，试图避开这群人。
    偏偏刀疤男也跟着她往旁边走，眼神色眯眯地，且不断朝女人逼近。
    女人刹那惊慌失措，背抵着墙壁，拿包护在身前，底气不足地警告道：“你们想干嘛？离我远点，否则我叫人了！”
    刀疤男等人闻言顿时猖狂笑起来，身后光头男满不在乎道：“你叫啊。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
    女人意识到这些人绝非善类，张嘴想喊，却被刀疤男猛地捂住了嘴。
    她拼命想挣扎，但跟刀疤男比起来，那点力气根本不足为惧。
    刀疤男捂着女人嘴，闻着她满身的香味，另一只手急不可耐地去解女人的衬衣纽扣。
    女人瞪大双眼，满脸都是恐惧，却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就在这时，突然“嘭”地一声巨响，原先摆放在路旁的垃圾桶轰然砸倒在地。
    刀疤男等人都被吓了跳，惊疑不定地看向那垃圾桶。
    垃圾桶一直端端正正摆在那，若没有外力干预，是根本不可能砸倒的。但问题怪就怪在这，眼前这条巷子，除了他们根本没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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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老大……”看着较青涩的男人见状神情很是紧张。
    光头男拍了他一掌，压下不安道：“不就是个垃圾桶，至于吓成这样？怂货！”
    刀疤男瞥了眼那垃圾桶，也没多在意，视线重新回到女人身上，急吼吼地就要去亲女人。
    “哗啦啦——”
    刀疤男所在的地方有棵巨大的树，此刻那大树无风摇动起来，一棵棵青枣大小的果实劈头盖脸砸在刀疤男身上。
    他见状连往后退，女人趁逃脱桎梏的机会，迅速朝小巷尽头疯狂逃跑。
    光头男见状赶紧追过去，眼看就要追到女人了，哪知脚下突然出现很多弹珠，弹珠散落在地，他根本没有防备，直接“嘭”地一下砸到地上，爬起来时额头鲜血淋漓。
    “鬼……”光头男惊慌跑出弹珠所在的范围。
    无论是眼前这些突然出现的弹珠，还是刚刚莫名倒地的垃圾桶，跟那棵没有风却在剧烈晃动的大树，都透着诡异跟邪门。
    他连惊恐道：“老大，我们赶紧走吧，这地方不对劲，可能真闹鬼！”
    刀疤男显然也意识到这点，他摸摸手臂，突然发现周围温度在急剧下降。
    “快！快走！”他脸瞬间变色，话还没说完就当先跑了。
    只是跑出没几步，地上又忽然滴溜溜地滚来许多弹珠，撞在他脚边。
    刀疤男顾不上摔倒磕破的手臂，惊惧交加地爬起来，片刻没敢停留地狼狈跑远了。
    小巷中，孟源眼神冷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慌不择路逃窜的身影，并未再追过去。
    *
    次日傍晚，萧灼跟郑擎在孟源的带领下找到了刀疤男等人居住的出租房。
    这是片看起来很简陋混乱的区域，周围小巷交叉错乱，地上到处堆的都是垃圾，老鼠在垃圾堆窜来窜去，空气中臭味弥漫。
    往巷子里走时，两人没少碰到纹着花臂、流里流气的小混混，还有些化着浓妆、裹着薄薄布料的女人对他们抛媚眼，勾引两人进去玩玩。
    很显然，在这种地方，萧灼跟郑擎都是异类。
    郑擎越往里走眉头皱的越深，提醒萧灼道：“不准看。”
    “没看，没看。”萧灼看着前方，目不斜视，低低地跟郑擎交头接耳道：“她们还没你好看。”
    郑擎闻言耳根有点红，半晌又勉强恢复正经道：“你拿我跟她们比？”
    “她们怎么能跟你比？”萧灼态度很真诚：“我就是单纯夸你长得帅。”
    郑擎“嗯”了声，掩饰得极好地笑了下，没再多说什么。
    孟源走在最前面，听着身后萧灼跟郑擎的对话，总觉得哪怪怪的。怎么感觉很像他跟他媳妇之间的对话？
    他如此想着，却也没敢多说什么，只在前边带着路。
    三人很快走到座破旧的楼前，孟源带着他们走上三楼，停在304房门前，说了句：“到了。”
    出租房内，刀疤男三人正凑在张小桌子上打牌，桌子脏兮兮的，满是油污，地上还散乱着啤酒瓶跟瓜子壳，满屋的酒味、烟味、臭味，他们却浑然未觉，认真研究着手里的牌。
    房门突然被敲响。
    光头男出了手牌，不耐烦地问了句“谁啊”，门外却无人答复，只剩敲门声仍在坚持不懈地响起。
    光头男心烦意乱，骂了句脏话，把牌往桌上一丢，凶神恶煞地站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后，他眼神不善地打量着萧灼跟郑擎，凶恶问道：“你们谁啊？干嘛的？”
    萧灼闻着房内那股味道，往后退了步，带着友好笑容说道：“一周前，凌晨时分，在后溪巷杀害一中年男人，并抢走他身上贵重财物的，应该是你们没错吧？”
    光头男闻言心头剧震，万万没想到这两人竟是冲着那件事来的。
    他脸瞬间一沉，伸手推了萧灼一把，恶狠狠道：“你们找错人了，赶紧滚，要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萧灼被推了下，站在原地身影却动都没动一下。
    倒是郑擎猛地抬脚就把光头男给踹飞了，杀气沉沉警告道：“少拿脏手碰他。”
    萧灼惊讶看了眼郑擎，表情有些费解。光头男推的是他又不是郑擎，他都还没生气，郑擎发那么大火干嘛？
    光头男被踹得撞倒小桌子，趴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
    刀疤男两人见状霍然站起身，从墙脚拖出两把铁棍，眼神警惕危险地紧盯着萧灼二人。
    萧灼跟郑擎表情都不见丝毫慌乱，颇为嫌弃地缓缓走进房内。
    “我劝你们别动手。”萧灼笑道：“你们也看到了，我这位朋友脾气不太好，要是惹怒他就惨了。”
    郑擎闻言斜睨了眼萧灼，眼神分明在说——我脾气能坏过你？
    萧灼假装没看到，随即问：“说吧，你们到底把孟源的尸体……”
    他话音还未落，刀疤男手里的铁棍猛地迎面劈过来，显然并不准备听从萧灼的劝告。
    萧灼话语顿住，表情透着无奈，他站在原地没动，只在铁棍即将落在头顶的刹那，忽地伸出手指轻轻一弹。
    他用的力看起来非常轻，只是随意往旁边一拨。但对刀疤男来说，那却是股非常庞大恐怖且无坚不摧的力量，他被那道重力撞得直接飞了出去，重重砸到墙上摔落在地。
    与此同时，满脸青涩的青年也举起铁棍攻向郑擎，最后却连郑擎的身体都没碰到，就被他随意挥手弹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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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仅一个交手，刀疤男跟青年面面相觑，都顷刻意识到萧灼二人的恐怖。
    这两个人绝对是他们招惹不起的角色，没准都不是普通人，毕竟普通人谁能不用触碰就把人撞飞出去。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刀疤男惊魂未定，他摔断了条腿，满脸忌惮地看着萧灼跟郑擎，犹如看到什么怪物。
    “我都说了，你们最好别动手，是你们先不听的。”萧灼笑眯眯说道。
    但在刀疤男两人看来，他那笑容极其的诡异吓人，比不笑还可怕。
    萧灼继续道：“孟源的尸体到底被你们藏在哪了？”
    刀疤男权衡着利弊，眼珠滴溜溜转着，还想狡辩撒谎。
    萧灼摊开手掌，掌心聚拢起一团红色的火焰。他手指微微一动，那火焰便犹如有生命般飞到刀疤男三人身旁，形成一道火圈把他们团团围住。
    “这火焰能把你们烧成灰烬，一点痕迹都不留。”萧灼道：“敢撒谎的话先试试看。”
    刀疤男三人万万没想到萧灼竟会妖术，全都吓的脸色煞白，惊恐不已。
    青年跌坐在地，满眼恐惧地盯着那火焰，忙不迭求饶道：“我说！我什么都说！孟源的尸体被扔进了河里，离这不远，我可以带你们去。”
    他说着又颤抖道：“但你们能饶了我吗？这件事跟我没什么关系的，是他们！是他们怒气上头把人杀死了，我劝过他们的，但他们不听我的……”
    “老三你他妈给我等着！”刀疤男闻言恨恨打断。
    萧灼懒得听他们废话，让那青年赶紧带路。
    青年连同刀疤男三人把萧灼他们带到了小河边。那地方说是小河，更像是臭水沟，里边都是附近排出的污水，黑漆漆的裹着黑泥，远远都能闻到扑鼻的臭味。
    这种臭水沟附近几米都没人愿意靠近，孟源的尸体被扔进去，连尸臭味都能被完全掩盖。刀疤男三人想的倒挺周全。
    臭水沟脏成那样，萧灼跟郑擎显然都是不愿意靠近的。
    萧灼看了看刀疤男三人，命令道：“下去两个人，把尸体捞上来。”
    刀疤男三人都不愿下那臭水沟，但也实在没办法，最后只能由光头男跟那青年下去捞尸体。
    臭水沟并不深，约莫能淹到腰的位置，光头男跟青年找尸体找的非常艰难。这过程持续了约莫半个多小时，两人总算捞到尸体并将其抬了上来。
    尸体被黑泥密密裹着，散发着强烈的腐臭味，穿着跟孟源一模一样，能确定的确是孟源的尸体。
    光头男跟青年把这具腐烂的尸体抬上来，浑身也都是黑泥，恶心得趴在旁边吐，到这会还没缓过来。
    萧灼看了眼尸体，又看了看孟源，有些唏嘘，随后对那刀疤男道：“把你们从他那拿走的东西给我。”
    刀疤男现在是彻底怕了萧灼，没敢问他怎么知道他们拿了东西，迅速从兜里掏出个小绒盒交给他。
    萧灼接过小绒盒打开，发现里边是个金戒指，造型很精致。
    他问孟源：“是这个吗？”
    孟源深深凝视着那戒指，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
    刀疤男胆战心惊地看着萧灼说话的位置，那地方分明空无一人。他心底隐隐有种猜测，却又不敢深想，惊惧问道：“你……你在跟谁说话？”
    萧灼冲他一笑，眼神却冰冷毫无温度：“你不是都猜到了吗？”
    刀疤男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摇头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死了！”
    “这世上多的是你无法理解的事。”萧灼并不愿跟他多说，紧接着命令道：“现在立刻打电话报警，说你们杀了人，要投案自首。”
    刀疤男还想反抗，但刚挪动一步，他面前那簇火焰便猛地掠过他指尖。一股剧痛顷刻从指尖传来，刀疤男惊恐睁大眼，发现他小手指竟凭空消失了。真的是凭空消失，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再动一下，消失的可就不止一根手指了。”萧灼威胁。
    刀疤男闻言顿时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了，顺从地拿出手机报警，对他来说，眼前的萧灼显然比警察更加可怕。
    郑擎垂眸注视着那簇火焰，默默琢磨哪些妖怪是擅控火的。
    或许是察觉到郑擎的注视，那簇火焰忽地一分为二，其中一团兴冲冲地直奔郑擎而来，在他面前扭来扭去。
    郑擎看着觉得好笑，摊开掌心。
    那小簇火焰顿时落到他掌心，很乖巧讨好地蹭蹭他手掌，接着在他掌心愉快地打起滚来。
    郑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一簇火焰身上看出情绪的。
    刀疤男报警后，警笛声很快响起，打破了这片廉租房的平静。
    萧灼跟郑擎赶在警察到达前先离开了，但为以防万一，萧灼还是留了簇火焰盯着刀疤男三人，以免他们临场变卦。
    “现在只剩把这戒指交给你老婆了。”萧灼对孟源道。
    孟源感激看着萧灼，再次郑重地朝他鞠躬道谢。若非萧灼相助，他的尸体恐怕会沉在臭水沟底，永远没人发现。
    此刻已近十一点，夜色深沉，这时间去找孟源老婆显然不合适，萧灼当即决定先跟郑擎回家，次日再找机会归还这枚戒指。
    车停在小巷外，两人旋即便往外走。
    此时的萧灼并不知道，妖怪论坛里，一则跟他有关的帖子在短短时间内迅速被顶上首页。

 第84页

    《妖管局那位司妖大人莫不是个徒有虚名的？》
    Ps：有妖注意到吗？今年武选会坐镇考场的还是赵处，而不是那位新任的司妖大人，就没有妖觉得很奇怪吗？
    这篇贴子下，众妖纷纷积极踊跃发表言论。
    ——我我我！我早就发觉很奇怪了，硬憋了好久没敢说！我承认赵处实力的确非常强，但他都坐镇好几场了，司妖大人又是初次上任，怎么说也该由他来坐镇吧？
    ——而且从上任到现在，这位神秘的司妖大人一次都没露过面，我们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也没见他捉过什么妖。我大胆猜测，他或许不是不愿意露面，而是不敢露面吧？毕竟一露面可就什么都露馅了！
    ——楼上别瞎说，司妖大人可是白泽大人跟赵处都承认了的，你是在质疑他们的决定吗？
    ——呵呵。楼上司妖脑残粉无疑了，他要真有本事，怎么会不亲自坐镇？说到底还是不敢，没那本事。我现在严重怀疑他到底是凭什么坐上这位置的了。
    …………
    *
    萧灼并未发现妖怪论坛这些造谣帖，他的手机除用来工作外，就是接接电话发发微信，偶尔再转发个朋友圈，别的功能一概没有开发。
    郑擎倒是偶尔会上一下妖怪论坛，但最近并没有兴趣，因此也没有看到那篇帖子。
    次日去到妖管局，郑擎顺道去了趟特战处办公室。
    特战处办公室的房门微掩着，郑擎站在房门外，就听到祝余在愤愤地替谁打抱不平，似乎还提到“司妖大人”。
    郑擎有些诧异，推门进去问祝余：“你在说什么？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一点小八卦而已。”在祝余看来，老大跟萧哥那肯定是不和的，若让老大知道这事，事情没准会更严重，因此便迅速打着掩护，轻描淡写地揭过此事。
    郑擎疑惑看了眼他，鉴于祝余一贯爱大惊小怪，且嘴里时常挂着偶像萧灼的名字，他也见怪不怪，没有多想地转移了话题，问他们过段时间在白郦山的试炼场地准备的怎么样。
    胡菀菀回道：“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白郦山本就是座荒山，上面别说妖怪，连一头动物都没有。不过我们认真排查过，没发现什么异常。只等时间到了，直接开启考场就好。不过结界还得老大你亲自布一下，我们布的容易被妖怪冲破。”
    说到结界容易被冲破一事，胡菀菀脸不红心不跳，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模样。毕竟她只是头九尾狐，哪能跟得天道认可且生来就得天独厚的龙族相比。
    说完胡菀菀又递给郑擎两份册子，一份是今年参加武选会的妖怪名册，一份是将作为任务目标被投放到白郦山的妖怪。
    这些妖怪全都十恶不赦、极其凶残，且毫无悔改之意，被抓获后一直关在妖管局，若是放出去只会祸害苍生。
    郑擎翻着那份参加考试的妖怪名册，看着第二页的头几个名字微愣，总觉得这些名字像在哪听过。
    “卫兮夜、贾青、尤其是张烨，他现在在人类的娱乐圈可是炙手可热，刚拿到影帝奖项，进入娱乐圈不过三年，就能拿到人类的这份奖项，他在妖怪中算是非常了不起的了。要是让他那些粉丝知道，到时没准会把白郦山围的水泄不通。”
    胡菀菀说起张烨满脸都是笑意，掩不住激动欣喜。
    黎华青看着这幕，心底却很不是滋味，皱着眉冷嘲热讽道：“不就是只大花孔雀，有什么了不起的。”
    胡菀菀冷哼道：“人家长得好看，就是了不起怎么了。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黎华青闻言想到自己原形，哑然片刻，反讽道：“那又怎么样？你这么凶巴巴的，他也肯定看不上你。”
    胡菀菀气呼呼地怒瞪着黎华青：“你再说一遍！”
    办公室内刹那硝烟弥漫、剑拔弩张，还在办公的众妖顿时都紧张起来。
    郑擎拿着两份名册转身就走，懒得理这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两妖。
    接下来的事也并未出乎众妖意料，几乎是郑擎前脚刚走，后脚胡菀菀就抡起凳子，劈头盖脸冲着黎华青砸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35章
    这天萧灼刚上班，就接到上级通知，说最近酒店会很忙，偏偏前台又刚走了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因此考虑再三，决定暂时调萧灼到前台帮忙，等忙过这段时间或是招到新人再调回原岗位，若是萧灼想留下也可以。
    萧灼对此很是意外，他没做过前台，也没什么工作经验，公司把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调去前台干嘛？
    祝休安认真端详着萧灼，一语道破道：“原因不是很明显吗，因为你长得帅啊，放眼整个公司，还有谁颜值能比得过你？自从你来了中餐部，往我们部门经过的小姑娘都多了很多，全都是变着法来看你的。在现在这个社会，有句话说的很对。”
    “什么话？”
    “颜值即正义。”
    萧灼一时无言，他其实不是很想离开这里，但既然公司发了通知，现在前台那边也的确缺人手，他便准备先过去帮下忙，等公司招到人再调回来。
    临走前，祝休安还没忘认真嘱咐萧灼：“前台那边能接触到很多女孩子，你记得帮我多留意下啊，要是有适合我的，到时候再介绍给我认识。”

 第85页

    萧灼想起祝休安之前提的那些条件，觉得怕是很难找到适合他的，但他也没打击祝休安的自信心，点点头道好。
    “够义气！”祝休安给了萧灼个热情的熊抱：“我的幸福就指望你了。”
    前台现在加上萧灼总共四个人，使用的是轮班制，萧灼调过去的时候，在前台那上班的是个胖胖的很可爱的女孩。
    从早上起，来酒店入住的客人就络绎不绝，女孩忙的焦头烂额，既要给客人办理入住，又要接听打来前台的电话。
    她忙完看到萧灼，顿时眼前一亮，长松了口气：“你总算来了，我都快忙疯了，快，趁着现在没人，我先教你怎么登记入住。”
    萧灼从后门走进前台，疑惑问她：“你认识我？”
    女孩冲他展颜笑道：“你就是萧灼嘛，全公司上下谁不认识你啊。我叫蔡琴琴，你叫我琴琴就好了。”
    萧灼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有名，但也没多想，趁这会空闲赶紧跟着学了起来。
    登记入住并不难，现在都是机器操作，身份证往上一放，基本信息就都出来了。
    萧灼看了一遍就学会了，又自己操作了一遍，蔡琴琴发现萧灼当真学会了，看他的眼神顿时又灼热了几分。
    两人说着话，酒店外又走进来几位客人，蔡琴琴便让萧灼先试着办理下，若有不懂的就问她。
    站在萧灼面前的客人戴着鸭舌帽、墨镜跟口罩，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萧灼接过身份证并没多想，录入信息后又让对方摘下墨镜、口罩等，系统需要面部识别。
    男人身材高大，身上喷着淡淡的香水，并不难闻。他慢条斯理地摘下墨镜跟口罩，露出张棱角锋锐的脸，剑眉星目，薄唇高鼻梁，耳垂戴着枚亮闪闪的耳钉，往那一站，顿时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
    萧灼看了眼男人，认真工作着，对他的长相并没有给予任何反应。
    “你看到我就不意外？”男人难掩惊诧问。在问的同时，还很自恋地往前凑了凑。
    萧灼不着痕迹地退了步，皱眉看着他：“我应该很意外吗？”
    男人闻言表情更奇怪了：“你不认识我？”
    萧灼没回答他的话，把房卡递给他，带着距离感结束话题道：“房间在五楼，5104，从这边上电梯。”
    男人接过房卡，大概从没见到这么拒绝他的人，顿时对萧灼提起了几分兴趣，深深看了眼他，勾起唇笑了笑，紧接着重新戴好墨镜、口罩，这才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
    萧灼看着男人走远的身影，满脸都是莫名奇妙。一只绿孔雀而已，又不是没见过，他不惊讶很奇怪吗？
    这时蔡琴琴也刚忙完，见萧灼一脸迷茫，难掩惊讶激动地问：“你真不认识他啊？”
    萧灼摇头。
    蔡琴琴紧接着迅速给萧灼科普，说那人叫张烨，长得帅不说，演技还非常好，前段时间刚斩获影帝奖，可谓是近来最炙手可热的大明星了。
    就连她妈都认识张烨，每天晚上追着张烨的电视看，是他的忠实粉丝。
    她说着还激动道：“我在电视上看到张烨就觉得很好看，没想到他本人更帅，还离我这么近，要是让其他粉丝知道，肯定羡慕死我了。”
    萧灼全程表情平静，对此不置可否。虽不懂蔡琴琴激动的点，但也没否认她的喜欢。
    这天下班后，萧灼没急着回家，而是拿着戒指去找了刘玉珍。
    刘玉珍刚得知孟源的死讯，一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便请了假在家休息。
    萧灼去找她的时候，她刚从家里出来，跟弟妹说想出来走走散散心。弟妹原本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的，但刘玉珍坚持要自己走走，她也只能嘱咐刘玉珍小心些，别走太远了，记得早点回来。
    刘玉珍刚走出出租房外的小巷，就碰到小巷外的萧灼。
    她一眼认出萧灼是先前救过她的人，似乎没想到萧灼会来找她，悲痛之中，勉强挤出抹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此时是傍晚时分，路旁的街灯都依次亮了起来，昏黄的光芒将影子投落在地上。
    萧灼看了眼出现在身旁的孟源，接着上前把那戒指交给刘玉珍：“孟源的事你都知道了吧。这是他出事那晚，去专门给你买的戒指。”
    刘玉珍震惊看着那戒指，双手颤抖地接了过来，打开后看着金戒指瞬间就崩溃地哭了出来。
    萧灼并不擅长处理这种事，只能勉强出言安慰了她几句。
    刘玉珍很快抹掉眼泪，勉强冷静下来，她问：“你能告诉我，这戒指是怎么回事吗？”
    萧灼看了眼神色悲戚痛苦的孟源，点了点头，把所发生的事全都一一告诉了刘玉珍。
    刘玉珍嫁给孟源时，他家家徒四壁、一无所有，连枚戒指都没送过，刘玉珍对此表示不在乎，说只要两人相爱就行，孟源却一直因此对刘玉珍心怀愧疚。
    后来到了城里，他便一直惦记着要送刘玉珍一枚戒指。别的女人有的，他希望妻子也能有。
    为了赚钱买戒指，他故意骗刘玉珍最近要加班，每晚都到工地旁边的夜宵店帮忙。如此上了一个多月的班，加上他之前攒的钱，总算够买一枚戒指了。
    那晚他带着买好的戒指，满心期待欣喜地准备回家给刘玉珍一个惊喜。
    哪知道路过小巷时，却被刀疤男三人拦住了。他们早就盯上了孟源，威逼孟源把那戒指给他们。

 第86页

    那戒指是要送给媳妇的，孟源哪肯，说什么都不愿意，最后惹怒了刀疤男三人，被三人暴揍而死。
    死前，他还紧紧把那装着戒指的小绒盒护在胸前。刀疤男费了很大的劲，把他手指都扳断了，才把那戒指给取出来。
    萧灼说到这就顿住了，后面的事刘玉珍显然也都知道了。
    “无论如何，他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萧灼轻声道。
    刘玉珍听着这些话，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地蹲在地上哀嚎痛哭起来。
    “他怎么这么傻，这么蠢！那些人要戒指给他们就是了。我要的是一家人简简单单地在一起。现在他走了，独留下我一个人，我要这个破戒指又有什么用？”
    她话是这么说，攥着戒指的手却很紧，用力到掌心都流出血迹。
    那毕竟是她丈夫拼死也要送给她的东西。
    萧灼并未久留，很快便告辞离开。孟源没跟他一起走，表示想在最后的时间再陪一陪妻子。
    那枚戒指是他心底的执念，让他在死后没能直接入地府，而是留在了人间。
    但现在他心愿已了，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
    萧灼回到别墅时，郑擎也刚下班回来。两人在客厅碰面，郑擎忽地从身后拎出个精美的小蛋糕。小蛋糕裹着甜甜的奶油，周围雕琢着精致的花边，上面摆放着新鲜水果。
    “给我的？”萧灼两眼放光看着那小蛋糕，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郑擎立时缩回手，淡淡道：“不要就算了。”
    “要要要。”萧灼连接过那小蛋糕，喜笑颜开道：“谁说不要了？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买个蛋糕？”
    郑擎含笑看着萧灼迫不及待地拆着小蛋糕，闻言又有些不自在，随口掩饰道：“下班路过甜品店看到了，就顺便买了。”
    好在萧灼也没多想，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蛋糕上，点点头跟郑擎道过谢后，就等不及地迅速开始吃起来。
    边吃还边暗暗道，他之前没准是误会郑擎了。郑擎虽然抠门了点，但对他还是很好的，他还给自己买小蛋糕呢。
    萧灼坐在沙发上，边追剧边吃蛋糕，微微眯着眼，餍足的像头乖顺的小兽。
    郑擎明知萧灼绝非小兽，看他的眼神却还是不由地软了下来。
    萧灼一心两用，吃的唇边都是白色的奶油，郑擎视线总控制不住看向那奶油，手有些痒痒地，竟想动手帮萧灼擦拭掉。
    这念头一起，郑擎心顿时就乱了，他连忙站起身，想去洗个澡冷静冷静。
    恰在此时，萧灼突然放下蛋糕，转过头看了眼别墅外，小声嘀咕道：“咦，来的这么快吗？”
    郑擎也停下脚步，跟萧灼一起看向别墅外漆黑的沉沉夜色。
    来的是孟源，见到萧灼跟郑擎便鞠躬道：“我找不到去地府的路，您能帮帮我吗？”
    “不多陪她段时间？”
    “不了。”孟源苦笑道：“多陪几天，我怕再也走不了了。”
    萧灼颔首，从兜里拿出张早就准备好的纸笺。那纸笺通体漆黑，只在右下角落了个鲜红的印章。
    印章上刻着极其繁复的线条，被焚烧后，便化为一缕轻烟飘往远处。
    郑擎复杂看了眼萧灼，没多说什么。
    纸笺燃烧没多久，便忽听到铁链拖在地上的声响。远处忽地出现两道身影，脸色煞白，戴着高高的尖帽。一黑一白，正是地府专勾人魂魄的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走近跟郑擎打了声招呼，看着萧灼眼神难掩诧异。
    他燃的可是冥王的传息信笺。
    黑白无常带走孟源的魂魄，郑擎这才问道：“你跟冥王还有渊源？”
    “我跟他不熟。”萧灼摇头道：“只是有位朋友，闲着没事就爱管人间的事，很是帮了冥王不少忙，两人算是臭味相投，很合得来。这些传息信笺都是冥王给他的，我只是随手拿了几张，刚刚只是试试看，没想到这么久还能用。”
    郑擎边听边观察着萧灼，发现他提到那位朋友时，语气虽满是嫌弃不满，但眼神却很柔和，充满怀念跟憧憬。
    “你对人类如此感兴趣，也是受他影响？”郑擎问。
    萧灼当即否认：“我跟他可不同。他就是个傻的，为别人能牺牲自己，我可没他那么大的奉献精神。”
    郑擎不置可否，没再接着问下去，他能感觉到萧灼并不愿提及那段往事。或许对他来说，那是段既美好又满是痛苦的回忆吧。
    *
    妖怪武选会临近，随后几天，酒店陆续入住的都是妖怪。
    萧灼对此还很奇怪，怎么这些妖怪都跟扎堆似的，全往嘉元酒店挤，现在嘉元酒店的客房全都被订满了，可谓有价无市。
    妖怪外形大多貌美，蔡琴琴这几天也很是饱了顿眼福，激动的有些找不着东南西北，每天上班都是哼着歌兴高采烈来的。
    “张影帝、贾大导演，还有卫兮夜大作家，他的书写的特别好，我还去过他的签售会……”蔡琴琴捧着脸兴奋道：“最近什么情况，怎么这些大佬全都来了，要不是在上班，我都想问他们要签名了。”
    萧灼当然清楚他们是为何而来，但当着蔡琴琴的面，也只能随口解释了句“可能是碰巧”。
    好在蔡琴琴也没深究，兀自发了会花痴，趁这会没什么人来，让萧灼先看着会，她先去趟洗手间。

 第87页

    蔡琴琴走后，依然没人过来，萧灼站在前台发呆，没料到不远处竟猛地砸过来只汤勺。
    那汤勺是铁质的，砸过来的速度极快，肉眼根本分辨不清。
    酒店门口，张烨裹的严严实实刚走进来，看到这幕顿时一愣，连忙冲过去想拦下汤勺。
    偏偏汤勺距离萧灼已极近，他根本没时间拦下来。刹那间，张烨似乎都能想象到那汤勺在萧灼脸上砸出个深坑的可怕场景。
    真是可惜了那张脸，电光火石间，张烨如此遗憾想着。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事情并未按照他所想的发生，就在汤勺即将砸到萧灼脸上的一刹那，他突然缓缓抬起手，随意地抓住了那只汤勺。
    不远处，因为愤怒用汤勺砸男伴却险些误伤萧灼的女人长松了口气，连连跟萧灼道歉，随后又满脸怒容地揪着男伴耳朵往电梯走去，显然是准备回房间好好修理。
    张烨眼神怪异地看着萧灼，径直朝他走过去，上上下下地认真观察着他，半晌疑惑问：“你也是妖？”
    除此外，他实在想不到萧灼为何能接住汤勺。但怪也就怪在这，他竟然没从萧灼身上察觉一点妖气。
    萧灼闻言并未否认。
    张烨顿时了然，他有刹那怀疑萧灼会不会是什么大妖，但转而又改变了想法。
    萧灼要真是大妖，怎么可能在这当前台，还送外卖，这实在不符合大妖的风范。
    那么事情也就只剩一个解释。萧灼其实只是个小妖怪，因为妖力过低，才会连妖气都感受不到。
    思及此，张烨看着萧灼的眼神顿时带着几分同情。
    他问道：“你报名参加武选会没有？”
    萧灼把汤勺放到旁边，疑惑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没有。”
    “你去报名参加吧。”张烨很爽快地承诺道：“别怕，考试虽说危险，但你到时跟紧我，我会尽力保护你的。”
    萧灼看着张烨的眼神顿时更奇怪了。
    张烨却并未察觉，仍在自顾自地说道：“以你的能力，虽说拿不到名次，但进去历练下，对你的修炼肯定大有裨益。而且等你活着出来，凭着这份经历，也能找到份不错的工作。”
    他说的很诱人，把自己都给感动了，觉得萧灼闻言肯定不会拒绝，没准还会对他感恩戴德，谢他庇护之恩。
    “多谢。但我用不着。”萧灼淡淡打断张烨的幻想。
    张烨顿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像是没想到萧灼居然会拒绝。
    他是看萧灼长得好看、又跟他挺投缘，才主动提出帮他的，换成其他的小妖怪，张烨正眼都不看一眼的。
    “宝剑锋从磨砺出。你如此贪生怕死，何时才能修炼成大妖？”张烨语气满是失望：“也罢。你自己都没志气，我也无话可说。”
    他说完转身就走，边走还边摇摇头，一副萧灼简直无药可救的模样。
    萧灼默然，半晌无言。他是真的根本用不着啊！
    再说妖怪武选会也明确规定，超过一千年的妖怪是禁止参加考试的。他就算想去也没办法。
    *
    嘉元酒店客房被订满，进出的都是妖怪，虎、豹、蛇、鹦鹉等什么都有，弄得跟座动物园似的。
    最奇妙的是，萧灼还在酒店看到头大熊猫。化为人形的大熊猫胖乎乎的，修为并不高，顶着个大大的黑眼圈，站在前台像是没睡醒，几分钟时间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大熊猫一进来，能辨出他原形的妖怪顿时纷纷朝他看过来，那眼神跟看奇珍异宝一般。大熊猫身为国宝，又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地位是很尊崇高贵的。妖管局也有明确规定，要爱护国家保护动物，不得无故伤害，违者必有重罚。
    萧灼也是知道大熊猫如今地位的，还在手机上悄咪咪地围观过大熊猫喝盆盆奶，胖乎乎的，超萌超可爱，撸起来手感肯定更软。
    酒店旁，有妖低声议论：“大熊猫也能参加武选会？若是伤到怎么办？”
    “谁敢伤他？谁不知道大熊猫是一级保护动物，难道想坐穿牢底吗？”
    “这倒是，我反正是不敢动他的。”
    大熊猫约莫是听到这番对话，转过头瞥了眼叽叽喳喳的两只小鸟，但也懒得搭理，又打了个哈欠，便拿着房卡往电梯旁走去。
    萧灼目送大熊猫走远，紧接着又开始忙碌起来。
    他原先还奇怪这些妖怪为什么都往嘉元酒店挤，后来才从祝余那得知，原来嘉元酒店的幕后老板就是郑擎。
    这些妖怪之所以优选嘉元酒店，也是想套套近乎，顺便沾点龙气，虽然不知道龙气有没有。反正萧灼在这上班这么久，从没见郑擎来过。
    室友一下变成了幕后大老板，萧灼顿觉压力很大，突地又想起先前曾跟郑擎说过翘班的事。
    难怪郑擎当时看他的眼神那么奇怪，现在想想，郑擎没借机扣他工资，已经非常善良了。
    忙完一阵，萧灼整理着台面资料，便见张烨全副武装从前台走过，准备往外边去。
    走到一半，他忽地想起什么，又慢悠悠地倒回来，趴在前台对萧灼发出灵魂拷问：“连大熊猫都敢参加武选会，你还不敢？”
    萧灼都怕了他了，认真反问道：“你对大熊猫到底有什么误解？”
    没等张烨回答，他又继续道：“大熊猫原是食铁兽，乃蚩尤坐骑，逐鹿之战更同应龙、刑天、夸父等对战，实力强悍，不容小觑。”

 第88页

    张烨奇怪看着萧灼，欲言又止，到底一句话没说地转身走了。
    很显然，他认定这些不过都是萧灼的托词。
    萧灼一时哭笑不得，放弃再跟张烨争论这个问题。张烨当他是不敢去，那就随他去吧。
    这天下班，萧灼骑着电动车从后门离开酒店。刚走没多远，就发现群妖怪站在路中间吵架。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们把萧灼的路都给堵住了。
    萧灼走的是条捷径，穿过小巷能近很多，路面狭窄，他刚想按喇叭叫妖怪们让让路，忽然发现他们争执的对象竟是自己，连忙又止住了动作，停在后边安静地听着。
    这一听萧灼又惊诧发现，一群妖怪中，竟是张烨在独战众妖。
    众妖的争执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妖管局新任的司妖是徒有虚名，百般诋毁他，语气满是嘲讽。另一派，也就是张烨坚决维护司妖大人的名声，认定白泽大人跟赵处绝不会看错人。
    两派越吵越凶，气氛剑拔弩张，张烨被一群妖围在中间，眼看着就要大打出手了。
    萧灼看了眼众妖，张烨是这群妖中实力最强的，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在这么多妖中讨到好处。
    无奈之下，萧灼只能举起手机出声警告道：“你们在干嘛？聚众斗殴欺负人吗？再不走我报警了。”
    一群妖怪这才注意到萧灼，认出他在嘉元酒店上班，为首的蛇妖思及郑处，只是恶狠狠瞪了萧灼眼，没多纠缠地带着众小妖走了。
    现在是武选会的关键时期，不看僧面也看佛面，若是惊动赵处就麻烦了。
    众妖散后，原处只剩下萧灼跟张烨。
    张烨还戴着墨镜、口罩，高高撸起袖子，似是没想到帮他解围的会是萧灼，他不自在地咳了咳，半晌又虚张声势问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打不过他们吧？”
    萧灼如实道：“你比他们强。”
    张烨闻言脸色好看很多，把衣袖慢慢地放下来理好，气愤道：“我就是看不惯这群人，什么玩意儿，一群阿猫阿狗，也配议论司妖大人。他们有本事光明正大地议论啊，还不是只敢躲在背地诋毁，恶心！”
    他说完又看向萧灼，语气透着危险：“你该不会也对司妖大人有成见吧？”
    “当然没有。”萧灼诚恳道：“我是坚决站在司妖大人这一边的。”
    毕竟他就是司妖大人，还能站在自己对立面不成？
    张烨对此很是满意，宛如终于找到知音：“你不知道，现在妖怪论坛全是黑司妖大人的贴，乌烟瘴气的。甚至还有妖自发组织起来，说要换一任司妖大人，可把我给气坏了。”
    萧灼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换任司妖大人？换谁？”
    “鲲鹏大人。”张烨道：“刚那个又黑又瘦的是只蛇妖，叫佘鹏，也是鲲鹏大人的拥护者。也不知道他听谁说的，道鲲鹏大人还活着，且已自沉睡中醒来，认为司妖之位定然非他莫属。”
    萧灼听着这番话，表情颇有些意味深长。
    张烨说完又嗤之以鼻道：“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受鲲鹏大人庇护，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弄得好像他们拥护鲲鹏大人，鲲鹏大人就会搭理他们似的。”
    萧灼对此没发表意见，跟张烨又说了两句，便准备各回各家。
    错身而过时，萧灼察觉到什么，又忽地转头叫住张烨。
    “你修炼碰到瓶颈了？”
    张烨闻言很是惊讶：“你怎么知道？”
    “这不重要。”萧灼道：“我有个办法，或许能帮到你。”
    看在张烨这么拥护自己的份上，萧灼顺手帮帮他也不是问题。
    他说着就让张烨伸出手，掌心朝下。张烨似信非信地照做了。
    萧灼在指尖割了个小口，以血在张烨手背画了个复杂的法阵。那法阵画完后，很快隐进张烨手背，只留下道暗红的痕迹。
    张烨并不信萧灼能帮到他，奇怪问：“这是什么？”
    “它能助你冲破瓶颈。月圆之夜时，找个僻静之地，沉住气静心修炼，必能事半功倍。”
    萧灼能察觉到，张烨此时的瓶颈仅是因为现今灵气稀薄而难以突破。若能设法助他吸纳更多灵气，突破并不成问题。
    张烨听完随意点点头，显然并未把他的话当回事，若非考虑到萧灼也是一片好心，他都忍不住想问对方从哪学的旁门左道了。
    经张烨提醒，萧灼后来还特地登进妖怪论坛看过，发现里边果真如张烨所说，大片都是拥护鲲鹏、诋毁现任司妖的贴。
    尤其是在发现这种情况下，现任司妖仍没一点反应时，那些拥护鲲鹏的妖顿时更加肆无忌惮，认定现任司妖是因为心虚，所以才不敢澄清解释的。
    萧灼的头像是只可爱的黑猫，他顶着“喵喵喵”的论坛昵称，挑了个骂他骂的最狠的回复。
    ——也许现任司妖只是在忙于工作呢？你们又不了解事情真相，怎么能随意定论？
    现在论坛里，敢拥护现任司妖的几乎人人喊打，因此萧灼立刻就被大批鲲鹏粉群起攻之。他一人舌战群雄，实在没能抗住这群键盘侠的攻击，随后选择退出论坛懒得搭理他们。
    但萧灼没想到，他刚跟鲲鹏粉论坛对战没两天，鲲鹏本妖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萧灼当时看鲲鹏的眼神，让鲲鹏莫名地感到极度危险，总觉得萧灼像是想拔光他全部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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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时警惕起来，又很莫名其妙，暗道他又没招惹萧灼，萧灼这是什么态度？
    “呵。”对鲲鹏提出的疑问，萧灼只是回给他一声冷笑。
    鲲鹏满脸迷茫：“？？？”
    但他显然是个心大的，并未把这事放心上，转而看着萧灼笑道：“我想起来你是谁了。原来是你啊，难怪刚见面时，我总觉得你看起来挺面熟。”
    萧灼是在下班路上被鲲鹏突然拦住的，旁边就是个公园，树木茂密，湖水清澈，环境很是静谧。
    闻言，萧灼反问：“我们见过吗？”
    “见过的，但仅一面之缘。涿鹿之战上，你或许并未注意我，但你却很瞩目。”
    萧灼当时当然瞩目。涿鹿之战时，黄帝及炎帝两部落对战蚩尤部落，两边皆有无数神兽助战。大战如火如荼时，萧灼却突然出现，将这场大战彻底搅乱。
    他既非黄炎一派，也非蚩尤一派，之所以会来涿鹿，仅是被应龙的龙气吸引，想吃掉这头猎物。应龙乃轩辕黄帝请下凡间的神龙，萧灼敢把他当食物，本身就够震撼。
    后来若非女娲跟伏羲联手击败萧灼，且将他打成重伤，那场涿鹿之战，获胜方便未必是轩辕黄帝了。
    萧灼听鲲鹏提起这些往事，眼神陡然变得尖锐，携着上古大妖的强大威压逼向他。
    鲲鹏不为所动，继而惊讶道：“我那时见你，你满身凶性，蛮横无理，做事仅凭本能，跟现在实在……”
    他斟酌半晌，道出句：“天差地别。”
    “你当时伤的很重，虽侥幸逃脱，但我们都以为你难逃一死。没想到你竟还活着，甚至能压制本性。”
    萧灼并未解释其中缘由，只问鲲鹏：“我当时并未化人形，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鲲鹏道：“其实在那之前，我还远远见过你一次，亲眼看你化为原形。”只是他当时并未多在意。
    萧灼点点头，没料到终是有疏忽，涿鹿之战前，他并不爱化人形，因此见过他人形的寥寥无几。
    鲲鹏说完又笑眯眯不怀好意地低声道：“所以你隐瞒身份留在郑擎身边，为的只是寻找机会吃掉他吧？你当时那么护着他，我还以为你俩关系不一般。既然我俩现在目的一致，那不如携手合作？等达成目的，一同分食？”
    萧灼紧蹙着眉，听鲲鹏说起分食郑擎，冲天的敌意瞬间滚滚逼向鲲鹏。
    “不行。”萧灼毫无商量余地道：“除了我，谁都不能动他。你若敢动他一根寒毛，我绝不放过你。”
    鲲鹏没料到萧灼反应竟这么大，半晌嘟囔道：“我就说说，这么认真干嘛。他现在是得天道跟人类认可的神兽，谁敢动他？动他就等同跟天道作对。”
    萧灼沉着脸，脸色仍很难看。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对郑擎的独占欲竟这么强，谁若敢从他这抢走郑擎，他定会让其不得好死。
    鲲鹏观察着萧灼，随后又嘀咕着他真小气之类的话，却被萧灼统统无视，只警告鲲鹏切不能把他的根脚告诉郑擎。
    鲲鹏点点头应了，道他答应郑擎去妖管局登记的，随后便赶紧溜走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总感觉萧灼看他的眼神带着诡异的杀气，让他很瘆得慌。
    鲲鹏走后，萧灼也赶紧回家了。
    郑擎今早给他发微信，说今晚会在家做饭，他听闻这个消息，从早上起就开始嘴馋，盼着能快点吃到这顿饭。
    不得不说，郑擎现在对他的态度真是转变了很多，没事经常会在家做饭投喂他，偶尔还会给他买巧克力、蛋糕等。
    萧灼把这都统统归功于他持之以恒地努力刷好感。
    与此同时，嘉元酒店5104房间。
    房内窗户敞开着，一轮圆月高挂天穹。
    张烨盘膝坐在床上修炼，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他身上。
    伴着月光，张烨周身还笼罩着绿色的光芒。他紧皱着眉，像是碰到什么难关，额头也不断淌下汗水。
    约莫半小时后，张烨睁开眼。
    他沮丧地吐了口气，满脸都是失望之色，还夹杂着不甘跟焦灼。
    他能感觉到，他距离突破瓶颈只差一步之遥。但偏偏这一步之遥却怎么都冲不过去。每每到关键时刻，枯竭的灵气总跟不上去。
    如今天地灵气枯竭，也是众妖实力衰退难以再修炼成的大妖的关键原因。
    张烨很清楚，他还需要更多的灵气。
    他站起身，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洗脸的时候，无意间看到手背上暗红色的阵法。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萧灼先前说的那番话。
    这阵法真能助他突破瓶颈？
    张烨觉得他真是走投无路了，竟会相信一只小妖的话。
    但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他还是跃出窗外，身影几个瞬移，直奔着最近的一座高山走去。
    到达高山顶部，张烨寻了块平坦的石头，盘膝坐在那石头上面。这地方远离城市，极为幽静，皎洁的月光从天际洒落，恰好将他完全包裹起来。
    张烨闭上眼，认真吐纳调息。
    他没看到的是，在这过程中，他手背上的暗红色法阵突然亮了起来，显现出殷红的血色，紧接着阵法不断扩大，红色的法阵在他身下如同有生命一般流动起来。
    随着法阵的启动，投落在张烨身上的月光越发明亮。与此同时，他周围的灵气也变得越来越浓郁，这些灵气疯了般钻进张烨身体。他刹那如有神助，猛地顺势冲破了僵持已久的瓶颈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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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破瓶颈后，张烨欣喜站起身，只觉得浑身轻盈，妖力也比之前提升极多。他抬起手背一看，这才发现原先画的红色法阵已经消失了。
    修炼的时间看似短暂，其实过得非常快。
    张烨睁开眼时，距离天亮也只有两个小时了。趁夜色还暗着，他迅速回到酒店房间，整个人都被突破瓶颈的喜悦笼罩着，直接一夜没睡，等到萧灼上班时，便迅速下楼找到他。
    他本以为萧灼画的阵法根本没用，谁知道竟真的助他突破了瓶颈，实在是意外之喜，也让张烨对萧灼充满好奇。
    萧灼看到张烨第一眼，便猜到他已经突破了瓶颈，笑道：“恭喜。”
    张烨激动点头，随后又好奇问萧灼那阵法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灼没多解释，只说那阵法是偶然从一本书上看到的，他觉得应该会有用，就让张烨试试。
    张烨原先还以为萧灼会有什么奇遇，或是背后有什么大靠山，闻言有些失望，却也顿时了然，没有再多想。
    但萧灼毕竟助他突破了瓶颈，他百般感谢萧灼之余，还硬是塞给萧灼好几张签名照，说都是能卖钱的，临了仍没放弃劝说萧灼去参加武选会。
    “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突破后妖力更进一步，保护你绝对不成问题。若是运气好，没准还能拿个名次。”
    张烨话刚说完，就被萧灼再次不为所动地拒绝了。
    萧灼态度如此坚决，张烨见状也没办法。只能许诺萧灼，说等他从考场出来，今后萧灼就由他罩着了，让他碰到麻烦别客气，跟他说就行。
    萧灼闻言表情复杂，暗道他都觉得麻烦的事，张烨未必能解决。但他毕竟是一片好心，萧灼还是勉为其难地点头接受了。
    张烨见状很是满意，看萧灼时俨然是副看小弟的眼神。
    第36章
    时间转眼即逝，很快就到了妖管局武选会当天。
    参加武选会的妖共计两百三十名。凌晨一早，便都聚到白郦山下集合，准备进入考场。
    此时的白郦山被强大的结界覆盖着，肉眼看去青山绿水，却都不过是假象。在投入许多凶兽之后，眼前的白郦山危机重重，处处藏着杀机。
    准备走进白郦山的妖怪们也俱是神情严肃，做好随时拼命一搏的准备。
    这是场真正的生死较量，也是对妖族来说最好的试炼。在考场中死了，也就是真的死了。
    今年的武选会仍由郑擎坐镇，胡菀菀跟黎华青等下属随同警戒，以防止任何可能影响考试进行的意外发生。
    众妖在郑擎等人出现时都频频左顾右盼，在没看到一个生面孔时，顿时纷纷交头接耳起来，道那位新任司妖竟仍没现身，难不成是真怂了，若是如此，还不如尽早让位给鲲鹏大人。
    张烨听着耳边的闲言碎语，心头很不是滋味，有心想替司妖大人说句话，偏又不知能说什么。
    蛇妖佘鹏就站在张烨旁边，看到这幕也在不断嘲讽挑衅他，弄得张烨脸色难看到极点，不禁攥紧了拳头。
    就在此时，一股大妖的强势威压忽地如泰山般压住众妖。使他们瞬间闭嘴，现场霎时安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司妖大人也是你们能议论的？”胡菀菀往前踏出几步，每走一步，众妖便顿觉压力沉了几分，都有些喘不过气。
    “白郦山考试为期半个月。半月内，无特殊情况，任何妖族不得出入。半月后，根据猎杀凶兽数量计排名，都听清楚了吧？”
    “听清楚了。”众妖气势磅礴的声音回响在山谷中。
    胡菀菀莞尔一笑，掌间挥出道白光，白郦山的入口当即从结界中显现。
    众妖见此情形，顷刻纷纷化为残影，从那入口飞进白郦山。等众妖族全都进去后，结界旋即闭拢，从外边看不出丝毫的痕迹。
    山谷中，胡菀菀等妖静默片刻，随后便四散开来。
    祝余甚至带了副牌，招呼几个同事坐地上打了起来。胡菀菀低声感慨着张烨是真的好看，哪知被黎华青听到了，当即遭到冷嘲热讽。胡菀菀气不过，追着他就打了起来。
    反正这里地势开阔，又设了结界，想怎么打都没问题。
    郑擎并未参与他们的活动，也没闲情管他们。监考这段时间的确无聊，找点娱乐活动放松放松也没什么问题。
    他守在结界外，没一会也闲得无聊，遂给萧灼发了条信息，问他忙不忙。
    萧灼很快给他发来张截图，郑擎点开一看，顿时震惊了，萧灼竟然在上班时间偷偷玩吃鸡。他记得萧灼明明是不爱玩游戏的，什么时候竟连吃鸡都学会了？
    发送完截图，萧灼似乎突然想起来郑擎就是酒店老板，又连忙把那截图撤回了，随后给郑擎发了个乖巧的表情包。
    郑擎一时无言，回复：我都看到了。
    萧灼：不，你什么都没看到。
    郑擎：很无聊？
    萧灼：嗯，客人都参加考试去了，现在酒店非常冷清，蔡琴琴已经在旁边快睡着了。
    郑擎：扣她工资。
    萧灼：别别别，不要扣QAQ。你也很无聊吗？
    郑擎回了个“嗯”字，刚发送过去就又收到萧灼的消息：那玩游戏不？这游戏是祝休安教我的，特别好玩。我发现人类发明的游戏都很有趣。你玩的话我可以教你，双排啊？
    郑擎短暂犹豫了两秒，然后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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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他便站在结界外，愉快地跟萧灼双排起来。
    后来两人嫌双排死的太快，又尝试了下四排，想找个高手带带。哪知落地没多久又成了盒子，还被个小学生给骂了。
    郑擎跟萧灼顿时都陷入了沉默。他们也是上千年的大妖怪了，竟然被一个人类幼崽给骂了。
    最重要的是，两人还无力反驳，因为那小幼崽技术明显远远胜过他们。
    萧灼为此备受打击：先不玩了？
    郑擎输入了个“嗯”字，刚准备点击发送，突然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妖气从白郦山迅速蔓延开来。
    且那道妖气还在不断冲撞着结界，震的结界不断晃动，看起来非常吓人。
    郑擎瞬间蹙眉严肃看向胡菀菀。
    胡菀菀很是冤枉：“我发誓，我真的认真排查过，一头妖怪都没发现，除非……”
    她话没说完，众妖却都已经想到了。
    胡菀菀认真排查过，却没能排查出妖怪。只能证明一个问题，此刻那正在冲撞结界的妖怪，妖力远在胡菀菀之上。
    霎时有人恍然道：“难怪白郦山一头妖怪和动物都没有，原来是这里有更厉害的东西，促使他们都逃去了别处。”
    郑擎神情肃穆，当即挥手在结界上打开道出口，准备引妖怪出来再将其解决掉。
    而在结界打开的瞬间，一头体型庞大、浑身光溜溜，长着两个身体的怪蛇便猛地冲了出来，气势凌人直攻向山谷众妖。
    等看清那凶兽的长相时，山谷众妖顿时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山海经·北山经》有载：又北百八十里，曰浑夕之山，无草木，多铜玉。嚣水出焉，而西北流注于海。有蛇一首两身，名曰肥遗，见则其国大旱。
    此时那冲出结界的凶兽赫然正是肥遗。肥遗一首两身，满是杀意的眼眸紧盯着郑擎，俯冲而下时蛇口大张，探出极危险的蛇信。
    “轰——”肥遗尚未逼近，庞大的蛇躯便啪地用力砸在地面，震得山谷晃动，周遭纷纷滚下落石。
    郑擎瞥了眼身后脸色惨白，明显指望不上的众手下：“都退下。”
    诸妖闻言顿时长松口气，毫不迟疑地往后退了几米远。并非他们怯弱怕事，实在是肥遗太过强悍，跟他们压根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这还怎么打嘛。
    郑擎面对着肥遗，表情并未见慌乱，只是微蹙着眉，心底隐隐有些不安。近来大妖频频现身，并非什么好的征兆。
    他手微往上抬起，一柄利剑当即横在身前，紧接着又陡然幻化为数把锋锐利剑，裹着凛冽寒光，齐齐从四面攻向肥遗。
    利剑速度极快，眨眼即至，表面闪着金光。肥遗感知到危险，不敢硬抗，勉强避开几把利剑，却仍被两把割破身躯。
    疼痛令他恼羞成怒，一甩尾拍碎座小山，卷起巨石轰然砸向郑擎。
    郑擎瞬移避开巨石，却仍有石块砸落在结界上，将结界砸地一震。
    怕影响到考试，郑擎没再多跟肥遗纠缠，数枚利剑合为一体，他握在掌中，给了肥遗一记重击，随后趁着肥遗愤怒之际，迅速转身直奔远处，准备找个开阔的地方再好好收拾肥遗。
    这头肥遗不知是沉睡过久还是怎样，神智并不清醒，也根本没办法交流，更像一头凶残的野兽，只知道吞噬。
    郑擎引走肥遗后，山谷已是狼藉一片，到处堆满巨石，连旁边几座小山都被削去了顶部。
    胡菀菀等人俱都松了口气，肥遗的确妖力高深、很难对付，但郑处肯定是没问题的。毕竟郑处是得人类认可的天道亲儿子，肥遗若威胁到郑处性命，天道是绝不会饶过他的。
    “吓死我了。”某虎妖同事拍拍胸口，后怕道：“肥遗怎么会出现在这？还好有郑处在，否则我们都不够他吃的。那头肥遗一看就失了神智，只剩凶性，连交流都没办法。”
    众妖闻言纷纷点头。
    山谷经那一战，此刻变得乱石嶙峋、高低起伏，众妖也懒得再收拾，将就着找了个位置守着。彼此间气氛也一改之前，变得极为紧迫，随时提防着结界内可能发生的变故。
    胡菀菀跟祝余身后站着头乌鸦妖，修炼不过三百年，刚刚看到肥遗被吓得不轻，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他小心看了看周围，忽地想起什么，又对身旁那虎妖低声道：“你说这结界里，会不会还藏着什么大妖怪……”
    他话音还未落，胡菀菀跟祝余便同时转过头，打断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乌鸦妖有点委屈，又不敢反驳，赶紧捂住嘴表示不再说话。
    谁知就在这时，好的不灵坏的灵，笼罩在白郦山的结界突然又剧烈震动起来，随着那东西的每次撞击，结界上都会荡开片波纹。
    很显然，事情还真被那乌鸦妖给说中了。这白郦山中，除了肥遗，的确还有其他大妖。
    乍见此景，众妖都吓得往后退了步，警惕盯着被撞击的结界处。
    “现在怎么办？”祝余也难掩慌乱：“把这头也放出来？”
    胡菀菀愁眉紧锁，脸色极其难看：“结界已经封了，以我的妖力根本打不开。再说这头妖怪能把结界撞成这样，肯定不比肥遗弱，放出来谁能对付？难不成放任他逃出去杀妖吃人吗？”
    两人说着话，正发愁烦恼时，黎华青忽地走过来，沉声道：“去请司妖大人吧，他肯定能解决此次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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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余闻言猛地拍了下脑袋，后知后觉地恍然道：“对啊。我怎么把萧哥给忘了？我这就联系他。”
    萧灼接到祝余打来的电话时，正趴在前台百无聊赖地看吃鸡攻略。他本就是不爱学习的，看这些攻略越看越困，俨然都快要睡着了。
    听祝余说起白郦山的事后，萧灼也顿时清楚其严重性，没多犹豫地跟蔡琴琴说了声，便寻了处无人的地方撑起结界用最快的速度赶往白郦山。
    他赶到白郦山时，那妖怪已然放弃了撞击结界。似乎是注意到结界内的其他妖怪，从而转变了攻击目标。
    事情的来龙去脉，来的路上萧灼都听祝余说了，这会也一点时间都没耽搁，径直便走到了结界前。
    指尖轻轻碰了下结界，那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结界，当即便敞开了道能容他进去的入口。
    萧灼走进结界后，结界便迅速自动复原。
    山谷中，虽说都是同事，但很多妖还是第一次见到萧灼，也从未见过他出手，因此仍然难掩担忧：“那妖怪也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不比肥遗弱，司妖大人进去没问题吧？”
    身为萧灼的脑残粉，祝余哪能听得了这种话，更何况他是亲眼见过萧灼出手的。
    “你这是什么语气？在怀疑司妖大人吗？”祝余信心满满道：“这种妖怪对司妖大人来说根本一点威胁性都没有，别说一头了，就是多来几头，也照样轻松解决。”
    胡菀菀跟黎华青也听到了祝余的话，两人并未说什么。从萧灼出现后，他们神情就肉眼可见地放松了很多。
    *
    此时，白郦山。
    某条荒草丛生的山沟中，一个胖乎乎顶着黑眼圈看起来像没睡醒的少年正在拼命往前飞奔。
    在他身后，一首两身的肥遗转瞬即至，庞大的身躯出现在头顶，带来极其恐怖的威压。少年被肥遗阴冷的眼珠紧紧盯着，顿时感到遍体生寒，恐惧难言。
    “卧槽！有没有搞错啊！他干嘛一直追我！”少年逃命速度虽快，却根本敌不过肥遗，无奈之下只能化为了大熊猫原形，铆足了吃奶的劲迅速飞奔。
    张烨也化为了原形，飞在少年上方。
    他头顶着漂亮的蓝色冠羽，翅膀展开，翠绿色的羽毛光泽鲜亮，体后拖着长长的尾上覆羽，羽端点缀着绚丽漂亮的眼状斑，极为艳丽动人，在一众被肥遗追的屁滚尿流的妖怪中，无疑是那最醒目的一个。
    “可能是你最值钱吧。”他百忙中接了句。
    少年闻言边跑边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我也不想值钱啊，天生的能怎么办？为了抵制人类诱惑，潜心修炼，我容易吗？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该跟村里妖一起去动物园，好吃好喝还有人类好好伺候，更不用受这份罪。”
    他话音刚落，肥遗庞大的身躯便径直朝着他砸落。
    关键时刻，幸亏张烨及时扑过去把少年撞到了一边，才没让他被肥遗砸中。
    少年感激地看了眼张烨，两人来不及多说什么，爬起来就继续往前逃。
    先前那第一头肥遗出现时，张烨及少年还有几人一起组队，刚猎杀了几头丧失神智的凶兽。
    那头肥遗冲着结界撞了没多久，就从打开的结界冲了出去。众考生想到郑处还在外面，顿时也都很安心。虽说被这小插曲给吓了跳，却也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但让众妖始料未及的是，白郦山中竟然还有一头肥遗，且这头肥遗明显比那头聪明些，在意识到结界无法破开后，转头就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张烨等妖看到肥遗腿就软了，哪还敢跟他较量，想都没想转身就跑。这一路逃过来，遇到的妖怪也越来越多。
    肥遗妖力极强，他们这些妖怪根本不是对手，除了逃命别无选择。
    肥遗没能攻击到少年，视线转向扑棱着飞过来的绿孔雀张烨，把他视为了眼前的目标。
    少年在地上狂奔，张烨在天上飞，都使出了全部的力气，但这些跟肥遗比起来却实在微不足道。
    肥遗冰冷的眸子紧盯着张烨，吐着蛇信，庞大的身躯如泰山压顶般拍向张烨。
    张烨死命地拍打翅膀，企图逃离攻击区域，无奈肥遗的身躯实在太大，他根本逃离不开。猛地被肥遗拍落，直直地砸到地上，在地上砸出了个深坑。
    少年脚步猛地顿住，迅速转身想要带上张烨一起逃。
    张烨却根本站不起来，肥遗拍在他身上时，他感觉浑身内脏都快碎了。
    他强忍着疼痛，眼看肥遗眨眼逼到近前，赶紧用力推了少年一把，抬高音调道：“走！趁现在！你赶紧走！”
    少年先前被张烨救过一命，此时看看他，又看看肥遗，顿时陷入两难，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半晌，他意识到自己的确无法救出张烨，只能白白搭上一条命，便还是强忍着泪往前跑去。
    张烨躺在地上，抬头便能看到肥遗，肥遗体型实在太过庞大，盘踞在山间，就如同巨兽俯瞰着地上的蚂蚁。
    他只觉得手脚都被冻住，恐惧填满了身体每个部位，在绝对的实力悬殊之下，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起来。
    他绝望闭上眼，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临死的这一刻，张烨想了很多很多，作为一只绿孔雀，他从小勤于修炼，已是家族的骄傲，在他这个年纪，能修炼到这种地步，已经非常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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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他还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成功进入娱乐圈，并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影帝奖。
    这样说的话，他其实也没什么遗憾了。唯一比较遗憾的，恐怕就是还没找到配偶，也没谈过恋爱，更没能留下一儿半女。
    他越想越远，预料中的死亡却迟迟没有降临，正纳闷那肥遗怎么这么磨磨唧唧，还不动手，就听到身边传来惊呼声，随后一滴冰冷的液体滴落在他脸上。
    他诧异睁开眼，挣扎着抬起头，发现面前的并不是肥遗，而是一道很熟悉的背影。
    “萧灼？”张烨简直惊呆了，连忙道：“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说没报名吗？”
    他问完却并未得到萧灼的回答。萧灼只是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便迅速扭过头去，与盘踞在树木间的肥遗遥遥相望。
    张烨心中惊疑不定，意识到他或许误会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但还没能理清头绪，就乍见那头肥遗气势冲冲地直奔着萧灼而去。
    他刹那心神大乱，根本顾不上多想，第一反应就是让萧灼赶紧逃。
    但话还没说出口，就目瞪口呆看到萧灼幻化出道长鞭。
    那长鞭携裹着磅礴的妖力，周边燃起红色火焰，“啪”地一声甩在肥遗身上。肥遗原本并未放在心上，哪知这看似轻飘飘的一鞭，落下时却携着千钧之力，把他狠狠地抽飞了出去。
    这惊人的一幕完全颠覆了张烨的想象，他目瞪口呆愣在原地，半晌都回不过神，颇有些怀疑人生。
    萧灼不就是个连妖气都几近没有的小妖吗？为什么对付肥遗竟游刃有余？
    此时的白郦山，看到这幕场景的妖怪还有很多，个个眼中都难掩震惊跟匪夷所思。
    他们大多都住在嘉元酒店，每天进进出出，谁不认识萧灼啊。
    在他们看来，萧灼不过是个普通人，因此根本没有多关注。但谁能告诉他们，嘉元酒店的前台，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拥有这么强的妖力？
    思及此，众妖看向萧灼的眼神半是憧憬钦佩，半是诧异不解——好好的大妖跑去酒店当前台，听说之前还在送外卖，这到底是图啥？
    大妖的世界，他们这些小妖果然都是看不懂的。
    萧灼并不知道众妖心中所想，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头肥遗身上。
    肥遗被萧灼一鞭抽飞砸落在地后，似乎是被激怒，再度轰然撞向萧灼。
    萧灼并不为所动，看着肥遗的眼神颇有些嫌弃。他最讨厌这种没有毛的肉乎乎的妖怪了，让他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当然郑擎除外，蛇鳞跟龙鳞显然也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双方都是大妖，动起手来顷刻间地动山摇，半边山头树木皆被压倒，气势磅礴，带着非常恐怖的力量跟可怕的威压。
    山谷或山沟中，所有的妖怪全都停下了脚步，眼中满是崇拜钦佩地注视着这场对战。
    萧灼对付肥遗很游刃有余。他原本准备留肥遗一命，奈何肥遗满身凶性，根本没有理智可言，只懂得横冲直撞，即使被萧灼所伤，也半点没有惧意。
    最后萧灼也没办法，身影瞬移绕着肥遗转了圈，手中的长鞭随之绕住肥遗颈部。
    顷刻间，长鞭化为红色火焰。
    萧灼五指合拢，勒紧裹着火焰的长鞭，原先那恐怖至极吓得众妖魂飞魄散的肥遗顷刻便尸首分离，再无翻身之力。
    至此，一切尘埃落定。
    不远处，蛇妖佘鹏见此情形，连忙迅速凑近萧灼，腆着脸很是讨好地恭维道：“前辈，您还记得我吗？我们在酒店见过的。真没想到，前辈您竟是如此深藏不露，小妖实在佩服。此次还好前辈及时赶到，否则我们这些妖就都危险了。”
    他话说完，跟他一派的众妖也纷纷点头称是，看着萧灼满脸的讨好谄媚。
    萧灼并未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佘鹏，认出这人便是当时极力诋毁现任司妖的人。
    他如此想着，便又觉有趣地勾起唇，看着佘鹏笑了下，意味深长地道：“那依你看来，我跟现任司妖大人比起来如何？”
    佘鹏还以为萧灼是对他的奉承很感兴趣。他站在鲲鹏那边是为示好，如今现成的大妖站在面前，显然后者更容易达成目的，于是便毫不犹豫地把恭维的对象从鲲鹏换成了萧灼。
    “当然是您更厉害，那现任司妖怎能跟您相比？”佘鹏提起现任司妖便是满脸的嗤之以鼻：“肥遗出现的关键时刻，还不是得靠您才能解除危机。那什么司妖大人，可是到现在都没现身过。您若是有心想竞争司妖之位，我们蛇族定然鼎力支持。”
    他把态度摆的很清楚明白，打定主意准备选萧灼当靠山。
    并在说这话的同时，特意朝张烨投去轻蔑的一瞥——张烨不是坚决站在现任司妖那边的吗，不知道他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张烨看看萧灼，想起先前曾替现任司妖说过的话，一时也有些哑然，不知道能说什么。
    而且此刻再看萧灼，张烨不由想起先前自己曾数次劝他参加武选会的事，难免很是羞愧尴尬。
    虽不能理解萧灼身为大妖，为何会选择在酒店当前台，还跑去送外卖，但对方显然并不想暴露身份。
    偏偏他还把萧灼当成小妖，一而再再而三地劝萧灼参加武选会，实在是有些太过不自量力。
    现在想想，他当初能那么轻易突破瓶颈，也多亏萧灼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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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当时突破了瓶颈，刚刚肥遗那一击，已足够要了他的性命。
    是萧灼救了他一命。
    “我先前多有冒犯……”张烨讪讪道。
    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被佘鹏猛地打断。
    佘鹏恭恭敬敬地站在萧灼身旁，俨然一副萧灼追随者的姿态。
    他指着张烨，对萧灼道：“您千万别被他迷惑，这人跟现任司妖是一伙的。前辈，我认为，以您的实力，完全足够胜任司妖一职……”
    萧灼从始至终都未表态，只给了佘鹏一点他跟现任司妖是对立面的暗示，此刻正饶有兴致地听着，就忽听旁边传来道夹着无奈的声音：“还没玩够？”
    话音响起的同时，郑擎的身影也当即出现在萧灼身旁。
    众妖不敢放肆，连忙尊敬地喊了声“郑处”。
    郑擎其实早就到了，只是见萧灼玩的愉快，便没有打扰他。但拖得久了未免不妥，便还是现身了。
    他瞥了眼那正铆足劲奉承萧灼、诋毁现任司妖的蛇妖，不禁有些同情对方。
    蛇妖大概洋洋得意自以为攀上了萧灼这座大山，熟不知他实则被萧灼耍的团团转。
    “肥遗一事事发突然，也是妖管局之责，妖管局会立刻整顿排查，今日考试暂停，诸位先回去养伤。补考时间待清理白郦山后，再另行通知。”
    郑擎语气铿锵有力，众妖不敢违抗，纷纷称是。
    好在这次事故有惊无险，萧灼也来的非常快，所以大家只是受了伤，并没有出现伤亡。
    郑擎说完顿了顿，看了眼萧灼，紧接着又从容道：“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们对司妖大人一直很好奇，也有很多的误会。但司妖一职是白泽跟我承认的，自然能堪此重任，容不得你们质疑。此事原先是准备等考试结束，再另行解释的。但今日发生此事，也便用不着这么麻烦了。你们不是很好奇现任司妖究竟是谁，又为何能胜任司妖一职吗？其实答案已经全摆在你们面前了。”
    答案摆在面前？众妖闻言都是一头雾水，没懂郑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旋即，他们的视线又从郑擎转移到了萧灼身上。眼底的迷茫一点点散开，化为难以置信的震惊。
    难道，萧灼——如今嘉元酒店的前台，就是妖管局的现任司妖大人？
    张烨明白过来，顷刻睁大了眼，震惊且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灼。
    他竟把司妖大人当成小妖，还骂对方贪生怕死？更大言不惭地说要保护司妖大人？
    思及种种往事，他懊恼至极，顿时都恨不能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另一边，佘鹏闻言也瞬间瞪大了眼，短暂的惊愣后，满脸都是灰败跟死寂，神情还透着些恐惧跟不安。
    他曾带头传过很多对司妖大人不利的言论，刚刚更当面说了司妖大人的坏话，想到这，佘鹏霎时脸色煞白，腿软得直接瘫坐在地上。
    萧灼突然被郑擎拆穿身份，也半点没有恼怒之意。
    他没再看身后众妖各种各样复杂难言的情绪变化，视线转移到郑擎身上，含笑问道：“你那没事吧？”
    “当然没事。”郑擎摇头：“这两头肥遗都丧失了神智，只余凶性，那头也已被我斩杀。”
    他在此不欲多说，很快转移话题道：“这边的事会有人来处理，我们先走吧。”
    萧灼点点头，跟着郑擎往前走，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恰好对上张烨迷茫看向他的视线。
    他于是冲张烨眨了眨眼，随后才与郑擎一道踏出结界。
    张烨原本满心忐忑不安，怕萧灼会怪罪他，见状顿时就安心了，没忍住傻笑起来。
    佘鹏千方百计想找个大妖靠山，没想到阴差阳错，这靠山却让他给找到了。
    当晚，妖怪论坛所有诋毁司妖大人的贴子全都被删的干干净净，置顶在首页的，是一则新的热门贴——
    《司妖大人妖力高深、风姿绰约、英明神武、聪明绝顶、气场两米三、爆有安全感，谁都无可取代，不服来辩！》
    *
    肥遗被斩后，打扫战场、收拾残局很是费了番功夫。随后又是摸底排查，等确保无意外，补考已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这时前台招到人，萧灼也已调回中餐部。他调走时，蔡琴琴极为不舍，前厅经理也极力想留下萧灼。毕竟萧灼办事麻溜，长得又好看。自他转到前台，嘉元酒店的客源都扩大了很多。
    许多客人冲着能多看那张脸几眼，也愿意入住嘉元。
    奈何萧灼心意已决，并无意留在前台，前厅经理等人也只能无奈放他离去。
    不过临走前，也还没忘游说萧灼，告诉他若是改变主意的话，随时都可以再调回来，前厅部永远欢迎他。
    萧灼十动然拒，还是投入了中餐部的怀抱。对他来说，这份工作更自由，也更能接触形形色色的人。
    武选会补考时，佘鹏或许是心虚，并未来参加考试，据说已经灰溜溜地离开了海城。
    经此一事，也没有妖再敢质疑萧灼。那日亲眼目睹萧灼斩杀肥遗的考生，更全都成了他的粉，把他视为偶像跟学习的榜样。
    半个月后，武选会圆满结束。张烨超常发挥，拿到了第三名，这对他来说已是不易。
    这天下班，萧灼刚走出酒店，就看到等在外边、全副武装的张烨。
    他这幅装扮实在醒目，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投来注视，好在并没有人认出他就是当下炙手可热的影帝张烨，否则这地方怕是会被堵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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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是跟您道谢的。”见到萧灼，张烨霎时挺直了背脊，神情难掩紧张。
    萧灼顿觉好笑：“你说我贪生怕死时，可不是这样的。”
    张烨尴尬得脚趾抠地，讪讪道：“我……我当时不知天高地厚，您别跟我一般计较……”
    没等他说完，萧灼便打断道：“不用这么拘束，你还是像之前那样吧。也不用称呼‘您’，叫我名字就行。”
    听出萧灼并没有怪罪之意，张烨松了口气，笑道：“那我叫你萧哥吧。”
    萧灼点头。
    张烨来找萧灼，一是专程为萧灼助他突破瓶颈的事道谢，二是邀请萧灼到他公司上班。以张烨的身份，自是不缺钱的，他也投资了几个公司，说萧灼若愿意去，职位随他挑，薪资随他提。
    萧灼闻言眼神怪异：“你聘人都这么随性？”
    张烨噎了下。他这条件是针对萧灼提的，对其他人当然不同。
    萧灼显然也清楚，摇头拒绝了张烨的邀请，道他对目前的工作挺满意。
    张烨眼神复杂，实在不懂送外卖的乐趣在哪，但萧灼这么说了，他也没办法，只能郑重承诺萧灼，道今后他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自己必定随叫随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虽这么说，却也清楚，以萧灼的实力跟地位，他能帮上的忙实在微乎其微。
    两人说了几句，萧灼便骑着电动车先走了。
    回到别墅，恰好碰到洗完澡从楼上下来的郑擎，香喷喷地很是勾人。
    萧灼眼馋地定定盯着郑擎看了又看。郑擎虽背对着萧灼，却把他的神情都尽收眼底，不禁勾起唇，眼眸也流露出淡淡的喜悦。
    “脏兮兮的。”郑擎道：“先去洗个澡。”
    相处这么久，萧灼也习惯了郑擎的洁癖，被他一说还真觉得自己有些脏，连忙上楼准备去洗个澡。
    洗完澡，萧灼穿好睡衣，刚好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发现是工资到账了。这本是好事，偏偏他却发现这个月工资比预计的少了几百块。
    萧灼点开明细，看到这笔钱是因为他先前无故旷工被扣掉的。
    他顿时倍感冤枉，他当时是去救人，且总共也就旷工了两个多小时，怎么能扣他这么多，连全勤奖都没有了？
    这些萧灼没法跟上边的人解释，便飞快跑下楼，找到幕后老板郑擎提出控诉。
    郑擎听闻后，也觉得的确不妥。
    萧灼继续期待地问：“那这钱还能补回来吗？”好几百块呢，够他买好多小蛋糕小饼干了。
    “补回来很麻烦，还要跟他们解释，但我可以用私人名义给你补。”
    郑擎说到这忽地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语气夹杂着些不自然地转而说道：“你上次及时赶到白郦山，救援国宝及众妖有功，我可以再额外给你个神秘奖励。钱跟神秘奖励只能二选一，但我建议你选后者。”
    身为萧灼的监护妖，郑擎认为他有必要给萧灼些适当的鼓励，让他下次还能再接再励。
    萧灼好奇问：“神秘奖励是什么？”
    郑擎卖了个关子，没直接告诉萧灼，只说到时候他就知道了，保证不会让他失望。
    他说这话时，不禁又想起先前看到的萧灼新换的那张背景图，一时浮想翩翩，既期待，又总思忖如此会不会不够矜持。
    “真的？”萧灼眼睛亮起来，琢磨郑擎难道是良心发现，终于肯体谅他的苦衷，愿意主动献身让他啃一小口？
    他越想心情越激动澎湃，见郑擎笃定点头，又连追问道：“那神秘奖励什么时候兑现？”
    郑擎睨了眼萧灼，很满意他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佯装一本正经道：“明晚。”
    萧灼闻言默默思忖，还有二十四个小时，时间怎会突然如此漫长！
    但为了那神秘奖励，他可以等。
    因为郑擎一句话，萧灼整个白天都心不在焉，时常坐那发呆，想着想着又没忍住笑起来。
    祝休安很是好奇，悄悄问萧灼是不是有什么大喜事，让他高兴成这样。
    萧灼人逢喜事精神爽，带笑道的确是大喜事，他的愿望没准就快要实现了。
    祝休安听得莫名其妙，跟董辉茫然对视，见萧灼不欲多解释，只能干巴巴地道了句恭喜。
    当天一下班，萧灼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别墅。却见别墅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亮，淹没在沉沉夜色中，看着尤为孤寂。
    他走进客厅，正准备问问郑擎在哪，忽然闻到一股香气从楼上飘来，紧随而至的是郑擎声音：“到卧室来。”
    萧灼还是第一次走进郑擎卧室。这间卧室也延续着郑擎一贯的喜好，地上镶的是各类玉石翡翠，墙壁上也镶嵌着宝石，弄得整个卧室都金光闪闪的，特别值钱。
    卧室宽敞明亮，当中摆着张床，床上还堆着许多亮闪闪的珠宝，瞧着很硌人。
    风从窗外吹进来，轻柔的纱帘被风扬起，发出泠泠的悦耳声响。
    萧灼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郑擎的身影。视线紧接着凝聚到浴室，那处香气最为浓郁，引诱得萧灼的理智都在摇摇欲坠。
    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眼底倏地划过道红光，伴随红光涌现的是贪婪跟凶性，只是很快又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萧灼垂下眼睑，缓缓走到浴室门边，叩了叩门。
    里边紧接着传来郑擎的声音，细听也透着紧张，强自镇定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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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心砰砰乱跳，满心的强烈渴望促使他迅速推开了门。
    浴室门推开后，便见里面宽敞犹如一座小型篮球场，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个订制的超大浴缸。
    浴缸里，郑擎化为原形趴在里边，体型显然还是缩小了很多，毕竟若真按实际大小，这浴室也是装不下的。
    萧灼睁大眼，目瞪口呆看着眼前金色的巨龙，一时愣住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郑擎龙躯覆盖着坚不可摧的金色龙鳞，显然被他打理的很好，每片龙鳞都很有光泽。金龙头似牛，角似鹿，吻尖，看起来威风凛凛，煞是威严。
    他背脊上的翅膀此时也微微张开，羽毛亮丽有光泽，不见一丝杂乱，翅尖的长羽之下，还隐藏着根根尖锐的脊刺，透着危险。
    郑擎龙尾轻轻拍打着地砖，原本的不自在跟紧张在看到萧灼看傻的反应后，瞬间便消失了。
    他暗喜自己果然没猜错，萧灼的确很喜欢跟仰慕他的原形，没见此刻一看到他原形，就站在原地欣喜到手足无措，连要做什么都忘记了。
    他沾沾自喜着，又有意抖了抖翅膀，微侧身换了个角度，骄傲地向萧灼展示自己更加完美的角度。
    “还愣着干嘛？”郑擎抬起头颅，“赶紧开始吧。”
    开始？萧灼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想开始什么？难道是让他开始享用美食？
    但随后当他循着郑擎视线，看到浴缸旁边摆放的各种洗浴及护理用品时，又猛地反应过来，意识到他跟郑擎所想的其实天差地别。
    他是抱着享用美食的激动心情来的，裤子都脱了，郑擎却说只让他过来洗澡？还是给郑擎洗？
    郑擎并不知道萧灼心中所想，还以为萧灼是激动到忘了该怎么做，便耐着性子给萧灼反应过来的时间。
    在他看来，萧灼仰慕他的原形，此刻自己给予他近距离接触跟触碰的机会，萧灼肯定是欣喜感动的。
    萧灼实则表情复杂，看看地上那些装备齐全的用品，又看看一脸“还不快点”的郑擎，好半晌无言以对，试探着问道：“我现在还能改变主意选钱吗？”
    他当初为何会听信郑擎的妖言，不选钱，而选了这么个要命的神秘奖励？
    这事就跟狼偷潜进羊圈，羊却让狼帮忙洗澡一样。洗的白白净净的羊就在眼前，那狼是吃还是不吃呢？吃的话会暴露身份，不吃的话又实在是种煎熬折磨。
    郑擎没料到萧灼会突然这么说，蹙眉问道：“你不是很仰慕我的原形吗？”
    萧灼微愣：“仰慕？”
    郑擎道：“我看到你在翡翠岛偷拍的照片了，还被你换成了背景图。你没事就天天盯着那张图片看，不是仰慕，那是什么？”
    他说到最后话锋陡然尖锐，竟让萧灼有种快被识破的错觉。
    他张了张嘴，发现这件事实在很难圆过去。
    他想赶紧离开，是怕会忍不住致命的诱惑，一时失控咬郑擎一口。毕竟他现在看郑擎，都需要用理智来克制本能，才不至于对他下手。
    然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已快濒临崩塌边缘。
    只是这话没法跟郑擎说，那岂不是直接就露馅了。
    萧灼苦思冥想，也没能想出个恰当合理的解释，在郑擎狐疑的眼神注视下，为了不让他产生疑心，只能抵抗住香气对他的诱惑，硬着头皮走到郑擎身旁。
    郑擎见状这才慢慢收起疑虑，他就知道，萧灼对他是很感兴趣的。
    作为一头生活无比精致的龙，郑擎对龙鳞的护理也有很多套流程，萧灼认真听着他讲解，便顿觉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这受这种罪。
    鉴于萧灼什么都不懂，郑擎表现的很有耐心，先教萧灼给他清洗龙鳞，用的是特地从国外买回来的沐浴露，随后还要一块一块龙鳞地刷一遍，再认真地做个保养。
    萧灼原本是想找个借口离开的，但后来想到洗干净了对他也是有好处的，起码吃着放心，但又认真地给郑擎刷洗起来。
    浴室里，郑擎收起龙爪，舒服惬意地趴在浴缸中，翅膀微微展开，姿态看起来很是轻松悠闲。
    而他旁边，萧灼则挽起袖子，勤勤恳恳地为他刷洗着龙鳞，这幅画面乍看起来极为温馨和睦。
    但唯有萧灼清楚，他此刻简直是苦不堪言，本能跟理智在疯狂地碰撞，俨然快要爆炸了。
    诱惑就摆在眼前，香气浓郁，只是看着就很难忍住，更何况萧灼还要一寸寸地抚摸触碰，随着距离靠近，他的渴望也变得越强烈，看着郑擎的眼神满是期盼跟渴望，呼吸也急促了很多。
    郑擎眼见着萧灼的变化，却并不知道萧灼是在强忍对食物下手的冲动，只以为萧灼是口嫌体正直，刚刚嘴上表现的一点都不在乎，这会真动起手来，也没见他有半点收敛。
    萧灼手指在郑擎龙鳞上游走，触感温热柔软，很是舒服。
    郑擎一时也有些受到影响，脑内浮想翩翩，热流翻涌。他连默默地侧了下身，遮挡住身体某处开始不□□分的龙鳞。
    萧灼正洗到此处，见状不解，示意郑擎：“那处还没洗。”
    郑擎此刻突然无比庆幸自己是原形，脸上的反应萧灼是看不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日更6千，下午6点更新~
    第37章
    他调整了下情绪，这才故作镇定道：“洗其他地方就行了，那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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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闻言点点头，也没有多想。他此刻满身都是火，在体内翻腾烧灼，只想赶紧洗完离开这里，否则再待下去，要么是他被硬生生憋死，要么是郑擎被他攻击。
    到最后洗完时，萧灼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从浴室离开时，鼻腔还涌出热流，虽被他及时堵住，却还是有一滴砸在了浴室地板上。
    郑擎先是不解萧灼狼狈逃跑的行为，随后注意力又转移到那滴鲜红的血液上。
    好半晌勾起唇，露出个了然又耐人寻味的笑容。
    萧灼的手揍起妖来够狠，但抚摸着他身躯时，又那么温暖柔软，让他难舍眷恋。
    *
    萧灼这晚受的刺激实在太大，导致之后每次看到郑擎，眼前都会出现那天诱人至极的画面，越想越馋，越看越馋。
    明明每天都吃的饱饱的，但只要郑擎一出现，那些食物统统都会化成泡影，他的肚子会立刻感觉到饥饿，鸣起各种充满渴望的曲调。
    为了遏制住激烈的食欲，让自己稍微不那么痛苦，萧灼开始尽量躲着郑擎走。
    毕竟只要不看到郑擎，他就不会想吃对方，也不会那么饿。
    为此萧灼心烦意乱，每天上班都恹恹地，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
    他这种状态是很少见的，因此祝休安跟董辉都非常奇怪，毕竟萧灼前两天看起来还很高兴，说是有什么大喜事，怎么转头就变成了这样。
    祝休安想着便问萧灼，问他怎么回事，如果遇到麻烦的话可以跟他们说说，他们也想办法帮他排忧解难下。
    萧灼满脸的一言难尽，很是绝望悲伤地摇了摇头。
    祝休安试着问：“跟你那室友有关？”
    萧灼点头，有气无力道：“我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祝休安“哦”了声，还以为萧灼跟郑擎是发生了感情危机，又试探性地问他：“那你现在还住在他那里？”
    萧灼点头道是。
    祝休安闻言心里也有了底，琢磨萧灼既然还住在室友那，那这危机肯定也没那么严重，起码不至于分居。
    情侣嘛，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没准过两天他们又和好如初了。这么想着，祝休安也没再多劝什么。
    毕竟萧灼还有人一起吵架，他这条单身狗啥都不是，想想也是很心酸了。
    这天下班，萧灼因为心烦，没有骑电动车，准备走路慢慢回去，顺便沿途散散心。
    哪知刚走到公园旁，就撞到个突然从小路走出来的女人。他反应极快，迅速避开女人，但女人却因为吓了跳，往后退了好几步，手里的蔬菜等也都掉到了地上。
    她连忙蹲下身去捡滚落一地的瓜果，萧灼见状也帮着她捡。
    捡完后女人暗自庆幸道：“还好没买鸡蛋，不然都白买了。”
    她也知道是自己没看路，突然从旁边穿出来，并没有为难萧灼。
    萧灼没怎么在意这事，帮忙捡完便准备离开。
    刚走两步，又忽地被女人叫住。
    “这位帅哥，我观你眉宇带着黑气，脸色也很难看，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女人凑到萧灼面前，满脸神神叨叨地低声说着。
    萧灼看了眼女人，默默往后退了退，没说话。
    女人却也丝毫没受影响，继续孜孜不倦地给萧灼洗脑：“你别怕，我不是骗子。我是觉得咱两今日有缘，这才多问你一句，顺道帮帮你的。”
    萧灼闻言顿觉有趣：“帮我？你能怎么帮我？”难不成还能让他如愿尝一口郑擎？
    谁能有这么大能耐？
    女人先是环顾四周，而后才神秘道：“我没法帮你，但鱼仙能。只要你诚心侍奉鱼仙，成为他的忠实信徒，他就能实现你的一切愿望。无论是美貌、健康还是财富，这些鱼仙统统都能赋予。”
    她说完像是怕萧灼不信，又把脸近距离地凑到萧灼面前，笑问道：“不如你先猜猜，我多少岁？”
    这题萧灼会。他曾听祝休安强调过很多遍，女人都很忌讳年龄，那些让你猜年龄的，别管多少岁，一律往低了猜准没错。
    思及此，萧灼试着道：“二十五？”
    女人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嘴都快咧到耳后了：“我就知道你肯定猜不到，毕竟我现在的脸年轻漂亮，任谁来看也不到三十。但我实际上已经快五十了，很神奇吧？”
    萧灼表情怪异看着女人，有些欲言又止，半晌问：“是鱼仙让你变年轻的？”
    女人沾沾自喜地摸着脸，又拿出镜子认真端详，爱不释手地欣赏了会，方点点头道：“对，我原先又老又丑，是鱼仙让我重获年轻。怎么样，你现在应该相信鱼仙的能力了吧？”
    萧灼“唔”了声，不置可否。
    女人显然有心想说服萧灼成为鱼仙的信徒，又努力游说道：“这周五，鱼仙会亲自召见信徒。不如这样，你到时先跟我去看看，只要亲眼看到，你肯定会信的。对你来说，这也没什么损失，你觉得呢？”
    她说话时，恰好旁边走过几位年轻女孩，个个光鲜亮丽，偏偏走很远还在频频回头，看着女人边忍不住羡慕道：“刚那姐姐好漂亮，也太好看了吧。”
    其他人闻言纷纷附和称是，显然都一致认同这结论。
    萧灼看看眼前的女人，又看看那群走远的女孩，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唇角上扬笑了起来，爽快应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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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闻言明显松了口气，赶紧加上萧灼的微信，又发了个地址给他，让萧灼周五晚上到这里集合，鱼仙到时会亲自降临赐福信徒。
    她紧接着又给萧灼说了些注意事项，道家中还有事，便率先离开了。
    萧灼注视着女人远去的背影，想起他所看到的女人的脸。那是张皮肤松弛、满是皱纹、脸色蜡黄，死气沉沉毫无半点生气的脸，煞白一片，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吸走了精魄。
    他对着那么张脸，当时敢说二十五绝对是昧着良心报的，万万没想到女人竟也敢坦然承认。
    很显然，在女人自己或是普通人类眼中，她相貌是极美的，唯独萧灼所看到的不同。
    这倒有些意思。萧灼正好没事，便准备等周五去会会那所谓的鱼仙，看看他在搞什么鬼。
    周五这天，萧灼刚下班，突然接到郑擎打来的电话，让萧灼待会跟他一起去趟超市。
    言外之意很明显，他今晚准备亲自下厨。
    郑擎说完原以为萧灼会很激动高兴，连连笑着应好，毕竟萧灼一直很馋他做的饭。
    偏偏这回萧灼却沉默了下，委婉拒绝道：“我今晚有事，要晚点回去，可能没办法去超市了。要不你自己去吧？”
    听郑擎说做饭，萧灼内心其实是动摇的。但他旋即又想到那鱼仙，加上每次看到郑擎都饥饿交加，便硬生生遏制住了想去的念头，艰难地提出了拒绝。
    郑擎被拒后没再说话，气氛陡然诡异地沉默了数秒。
    就在萧灼感到不对劲，想问郑擎是不是生气了的时候，对方突然挂断了电话。
    萧灼拿着手机，静静地对视了会，很快又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因为他刚收到条新的群消息。
    是群主发的，叮嘱众信徒拜见鱼仙前切记先沐浴净身，且需心怀诚意，另外切记不可耽误了时辰。
    这群是那女人把萧灼拉进去的，只这几天，萧灼的微信一下多出了五六个群，有的是总群，有的是分群，还有的是那女人发展的下线群，里边都是鱼仙的忠实信徒。
    这些人平时静悄悄的，从来不在群里发言，但到周五这天，却都异常活跃起来，一遍遍在群里称颂鱼仙，就怕别人看不出他的虔诚，整个群乌烟瘴气，看着就跟什么□□组织似的。
    萧灼早就把群都给屏蔽了，只是右侧显示的99+的字眼，仍让他感觉很是难受。
    鱼仙降临赐福的地点在镇江区，这里有条宽敞开阔、气势磅礴的灵岸江。江水滔滔，翻涌着滚向前方。
    此地距海城约两个小时车程，萧灼的电动车是骑不过去的。他原本准备打个车，但看到打车费用时顿时陷入沉默，不着痕迹地收起手机，选择了坐公交车。
    公交车摇摇晃晃，一路边走边停，原先两个小时的车程，萧灼硬是花了快四个小时才到。
    司机抵达终点站，叫萧灼下车时，他还睡的正香。
    终点站距目的地灵岸江并不太远，萧灼索性便走着去了。当然即使是走，他的速度也远胜常人。
    好在此时已近凌晨，这地方又极其偏僻，连个鬼影都看不到，倒是没人发现萧灼的非同寻常。
    萧灼抵达灵岸江时，远远就看到前方黑压压地跪着一大片人，约莫有上百人。这些人面朝江水，眼神灼热，态度虔诚，但无一例外全都面无血色、脸色煞白，隐隐透着死气，看着尤为瘆人。
    天边黑云密布，周遭没有路灯，亦是漆黑一片。唯有那些信徒人人提着盏大红灯笼，此时整齐地摆放在身前。红色的光映出他们人影的轮廓，也照亮了那一张张惨白的脸。
    萧灼往前走了走，就见那中年女人急急冲他招手。
    等萧灼走到近前时，她赶紧拽着萧灼让他跪下，又低声问他怎么来这么晚，鱼仙都快出现了。
    萧灼没多解释这一路转公交的辛酸。他并未跪下，而是顺势蹲了下来，借着前边人群遮掩，倒也没人察觉。
    众人就这么等了许久，周遭万籁俱寂，没人敢打破沉默。唯有那些显然是第一次来拜见鱼仙的信徒，会时不时地好奇抬起头向江水观望。
    萧灼垂眸，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开始玩消消乐。
    连通了好几关后，忽然江面发出道明亮刺眼的红光。与此其中，江水也猛然翻腾起来，急速涌动，仿佛底下有什么巨物即将现身。
    跪拜在地的众信徒见状顿时激动起来，连连虔诚参拜鱼仙。
    下一秒，翻涌的江水中，一条大鱼从水中猛然跃出。它周身仍笼罩着红光，在漆黑的夜色中，透着神秘的让人遵从的神性。
    信徒们见到鱼仙，霎时更为激动亢奋，狂热地连连叩首，向鱼仙虔诚表示信奉。
    那些初次见到鱼仙的信徒，此刻也惊得瞪大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们都是被其他信徒劝说来的，对鱼仙的事本就似信非信。但此刻亲眼看到一条鱼发出红光，还悬在半空中，哪里还由得他们不信。
    他们顷刻也跟着叩拜起来，祈祷鱼仙能实现他们的愿望，赐予他们名利或是财富。
    跟这群狂热激动的信徒相比，萧灼此时却很冷静。
    他透过人群，遥遥看向那所谓的鱼仙。鱼仙凌空站在江面，约有一人高，鱼尾作腿，鱼头作头，就那么诡异地人立着。
    萧灼深深看着那条鱼，表情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变为此刻的兴趣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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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发现那竟是条鲤鱼精。鲤鱼成精不易，更何况，这还是头已修炼到快跃龙门的鲤鱼精。
    民间自古就有“鲤鱼跃龙门”的传说，却不知道这其实是真的。每条鲤鱼在修炼到一定境界的时候，都要经历天道的考验，这道考验便是龙门。若能成功跃过龙门，鲤鱼便能化为真龙。
    想化为真龙的鲤鱼数之不尽，但古往今来，能成功的却屈指可数。
    尤其如今龙为人族信仰，能化龙的更是少之又少。想要化龙，便先要得天道认可。
    萧灼已经很久没见过能修炼到如此境界的鲤鱼了。但很显然，这条鲤鱼精走的是邪门歪路，靠着吸人精魄增进修为。
    他思索间，那鲤鱼精已开始赐福，道道红光笼罩着众信徒，犹如桥梁般，连通着信徒们跟鲤鱼精。
    萧灼也被红光笼罩着，注意到那些原先还满脸狂热的信徒顷刻停止一切动作，目无焦距地注视着前方，脸色煞白，犹如任人施为的牵线木偶。
    红光中，隐隐出现一些白色的光点，那些光点从人的体内钻出，越来越多，越来越浓郁，随后沿着桥梁没入鲤鱼精的体内。
    鲤鱼精躺在江面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贪婪地吸纳着人类的精魄，再转化为他本身的修为。
    不得不说，人类的精魄的确是好东西，远胜过他几百年的修炼，难怪那些妖怪都难以抵御人类的诱惑。
    鲤鱼精心安理得地享用着，正筹谋该怎样多吸纳些信徒来，忽地就被一脚给踹了出去，紧接着那连成桥梁的红色光索也被萧灼斩断。
    岸边，红光散后，那些信徒的体内也不再涌出白色光点，身体软软地昏倒在地上。
    鲤鱼精被踹的噗通跌进江水中，旋即又怒气冲冲地跃出水面，鱼眼怒瞪萧灼，气势汹汹道：“你是谁？为何要混在本仙信徒之中？”
    “仙？”萧灼打量着眼前的红鲤鱼，挥手弄了个结界，这才嗤笑道：“一条小鲤鱼，也配自称为仙？”
    鲤鱼精戒备看着萧灼，运起妖力企图冲破结界，奈何即便用尽全力，也丝毫撼动不了结界，反倒撞掉了几块鱼鳞。
    他心痛地看着那几块鱼鳞，盯着萧灼的眼神已满是忌惮惊恐。
    无论是萧灼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还是随意挥手便制造出一道他无法冲破的结界，都证明对方妖力远在他之上。对方若是想杀他，他根本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意识到这点，鲤鱼精顿时惊惧交加。他好不容易费尽心思修炼至此，当然不想去死。
    “这位前辈。”鲤鱼精当即放低姿态，讨好道：“我想我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从没见过您，也跟您无仇无怨，您何必跟我过不去，平白脏了您的手呢？这样，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萧灼忽地打断道：“你距跃龙门还有多久？”
    鲤鱼精没料到萧灼问的竟是这个，顿了顿又连恭敬答道：“具体时间不知，但近来我能感觉到，那天越来越近了。”
    “哦。”萧灼点头。肚子忽地咕噜叫了起来。
    鲤鱼精：“？？？”
    他脸色瞬间惨白，还以为萧灼是饿了想吃他，连连求饶道：“前辈，您饶了我吧。我身上总共也没多少肉，不好吃的。您要是饿了，我请您吃饭吧？烤全羊、烤乳猪保证管够。”
    萧灼问：“谁说我要吃你了？”以后的事暂且不提，至少现在没准备吃。
    鲤鱼精愣了下，擦擦脑门的汗，表情难掩惊讶。
    萧灼紧接着道：“我不但不吃你，还会助你一臂之力。”
    鲤鱼精顿时受宠若惊，惊喜问：“真……真的？”能得大妖相助，他成功跃过龙门便又多了份保障。
    萧灼颔首，表情无比真诚，看着鲤鱼精的眼神也很是和蔼。
    鲤鱼精万万没料到今晚竟能有如此奇遇，喜出望外，连恭恭敬敬地表示一切都听萧灼的。
    萧灼很是满意，当即交给鲤鱼精几种迅捷的修炼方法，随后又帮他突破了道关卡。
    鲤鱼精原本对萧灼说的话还似信非信，此时在萧灼的帮助下顺利突破关卡，对萧灼顿时极为信任，看他的眼神也满是崇拜敬仰。
    还口口声声道萧灼今后就是他老大了。萧灼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萧灼顺手帮了鲤鱼精，又嘱咐他今后不得再吸人精魄，用他教的方式修炼即可。
    鲤鱼精也没多问，很听话地表示会照做，绝不再害人性命。
    鲤鱼精当小弟当得非常称职，对萧灼言行举止皆恭恭敬敬，从不违背冒犯，每次萧灼去时，还总会准备一大桌好菜，让萧灼吃的非常满足。
    随后几天，萧灼每晚下班都会去帮助鲤鱼精修炼，也越发赢得鲤鱼精的信任。
    因为这头鲤鱼精，萧灼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近心情也非常好，瞬间满血复活，对生活又重新充满了期望。
    由于下班去找鲤鱼精的原因，萧灼最近每晚到家时都很晚了，也没再碰到过郑擎。
    但这晚萧灼回到家，走进客厅打开灯时，却发现沙发上还坐着道身影，赫然正是郑擎。
    郑擎穿着睡衣，笔挺地坐在那，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究竟坐了多久。
    “吓我一跳。”萧灼看着郑擎奇怪问：“你不睡觉坐在这干嘛？怎么连灯也不开？”
    郑擎没说话，只是定定看着萧灼，半晌沉声问：“你这段时间是在故意躲我吗？”

 第100页

    萧灼的确有意在躲郑擎，闻言不禁有些心虚，口不对心地道：“没……没有啊，我躲你干嘛？”
    郑擎仿佛看透萧灼的谎言：“既然没躲我，那为什么每晚都这么晚才回来？现在我想见你一面还真难。”
    “我这两天是有点忙。”
    萧灼说着见郑擎眼中满是怀疑，又连忙强调般地保证道：“真的，我没骗你，我不是故意回来晚的，确实是有点事。”
    郑擎并未多问他是什么事，萧灼的眼神告诉他，在这件事上，对方并没有撒谎。
    意识到萧灼并非有意躲着他，郑擎顿时也微松了口气。
    他看着萧灼，突然从身后拿出个很精致小巧的纸盒，递到萧灼面前。
    萧灼吸了吸鼻子，闻到股甜腻腻的香味，顿时眼睛一亮，问道：“什么东西？好香啊。”
    郑擎注视着笑容灿烂的萧灼，脸上总算也露出几分笑意，含笑道：“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萧灼舔舔唇，也没有接过纸盒，直接就着郑擎的手把那纸盒打开了。
    打开纸盒后，一股甜甜的香味便更浓郁地散开出来。萧灼惊喜地看着纸盒里装的小饼干，连拿出一个准备尝尝。
    那小饼干外形很好看，表面还印着条盘踞的龙型。萧灼尝过之后，味蕾霎时就被美味虏获。
    这小饼干实在太好吃了！比他之前吃过的小饼干都要好吃一万倍！
    萧灼连忙又塞了块到嘴里，边吃边惊叹问：“这小饼干真好吃，你在哪买的？我以后也去多买点。”
    郑擎听他说饼干好吃心情更是大好，却并没有回答萧灼：“这个在外面很难买到，你下次想吃的话让我给你带就行了。”
    萧灼连连点头，觉得郑擎对他真的是太好了，又感动地跟他说了声“谢谢”。
    郑擎于是问：“那你以后还躲着我吗？”显然是对萧灼躲着他的事还耿耿于怀。
    萧灼把食欲转到鲤鱼精身上后，有了新的期待，对郑擎已经没那么大欲望了，若非要帮鲤鱼精修炼，他最近也不会这么晚回来，便坚定摇了摇头，道等忙完眼前的事，以后一定按时回家。
    郑擎闻言很是满意，解决掉最近一直很头疼的事情，心情也跟着放松很多。
    他随即跟萧灼道了句晚安，让他早点休息，便准备上楼去睡觉了。
    从萧灼身旁经过时，郑擎忽地注意到萧灼唇边沾着块饼干碎屑。
    他霎时瞳眸幽深，脑海很是天人交战了会，最终还是退了半步，走到萧灼面前，微低头伸手帮他擦去了那碎屑。
    擦去碎屑时，郑擎指腹碰到了萧灼温热柔软的唇。触感那么的软，让他瞬间从手指开始灼烧起来。
    萧灼疑惑看着郑擎的动作，并未多想。
    只在随后发现郑擎泛红的耳根，不解问：“你耳朵怎么红了？”
    郑擎碾了碾指间沾上的碎屑，很快强自镇定下来。
    他微低头注视萧灼，却并未解释他的问话，紧接着在萧灼满是疑惑不解的注视下，忽地抬起手拍了下萧灼脑袋。
    他先前看别人做这个动作非常唯美，偏偏自己做的时候，下手的力道却没掌握好，变成一下拍到萧灼脑袋上。
    萧灼：“？”
    郑擎尴尬收回手，又迅速理了理萧灼被他拍趴下的头发，半晌低低含着笑意，对他说道：“我都知道了。你不必害羞。”
    萧灼闻言大惊，第一反应是郑擎知道他想吃对方的事，但联想到后面一句话，这事又显然是说不通的，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脑海又浮起疑惑，郑擎到底在说什么？他知道了什么？还有为何让他不必害羞？他什么时候害羞过吗？
    萧灼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便把这事抛之脑后，心情愉悦地抱着怀里的小饼干，很是满足地认真吃起来。
    与此同时，灵岸江某条流域。
    祝余小心翼翼地猫在一簇荒草丛中，神情难掩紧张地频频往外看。
    周围黑漆漆地，祝余心情更是紧张不已，若非是郑处下令让他来的，他都恨不能转身就走了。
    他在这等的是头鲤鱼精。
    近来海城频频发生命案，死者都是副被吸干精魄的模样，脸色惨白，形容枯槁。据调查，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在信奉什么鱼仙，且是其忠实信徒。
    而他们也确实从信奉中获得了好处，有的是容貌有的是财富，但无论哪一种，都不过是假象。
    所谓的容貌不过是幻术，能欺骗身体主人跟普通人类的眼睛，所谓的财宝也是假的，骗人的手段而已。
    事件转到妖管局，为锻炼祝余，郑擎便把鱼仙案全权交给他负责。
    祝余先前跟那鲤鱼精打过交道，只是一时没防备，竟让对方给逃走了。
    后来他们追踪了好久，发现鲤鱼精又辗转来到灵岸江，这才特地过来蹲守，准备等鲤鱼精出现就将其抓捕归案。
    因为鲤鱼精妖力并不强，原本要跟祝余一起来的胡菀菀半路又走了，说得回家补觉。因此来的就只祝余一人。
    祝余耐心蹲守着，没过多久果真看到鲤鱼精出现了。
    他身影瞬移，转眼便出现在鲤鱼精面前。幻化出一柄短刃，当空袭向鲤鱼精。
    鲤鱼精鱼尾着地，如人一般地行走着，没料到竟会突然遭到攻击，连忙迅速后退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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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面对面立着，鲤鱼精也当即认出祝余，愤怒道：“你们妖管局还真是阴魂不散！”
    “你残害数条人命，无论走到哪，妖管局都绝不会放过你，我劝你还是跟我回去吧，还能免受皮肉之苦。”祝余颇为义正言辞地道。
    鲤鱼精闻言却根本没放在心上，嗤笑道：“就凭你？大言不惭！你又能奈我何？我现在就取你性命，让你们妖管局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
    他说完便冲向祝余。
    祝余当然不遑相让，两人携着妖力在半空相撞，祝余原本信誓旦旦，这时脸色却陡然一变，被那股力道撞得直接砸落在地。
    他见状满眼诧异地看向鲤鱼精：“怎么可能？短短几天，你修为怎么会精进这么多？！”
    他上次跟鲤鱼精交手还略胜一筹，怎么转眼间，彼此悬殊就这么大了？祝余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鲤鱼精闻言得意道：“我最近新认了个老大，他教了我很多修炼方法。别说你，现在就是那头九尾狐来了，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他边说边再次攻向祝余，鱼尾在空中划出长长的弧度，携着强大的力量轰然撞向祝余。
    祝余连忙就地一滚躲开。那攻击落在地上，霎时砸出个深坑来。
    祝余顷刻清楚意识到他的确打不过鲤鱼精，只能勉力躲避他的攻击。
    他胆子本就小，妖力也不强，此刻又惊又怕，连忙迅速拨通了郑擎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便声嘶力竭地求救道：“老大，救命啊！鲤鱼精突然变强了，我打不过啊啊啊——你再不来就只能看到我的尸体了！”
    他话音未落，便被鲤鱼精当胸直接踹了出去，手机也掉到一旁。
    鲤鱼精逼至祝余身前，却并未直接杀死他，犹豫半晌道：“我答应老大不能再沾血腥。这次我不杀你，但若有下次，我绝不手软，你赶紧滚吧。”
    他说完便准备回灵岸江，哪知就在这时，面前的路却被一堵墙牢牢堵住。
    鲤鱼精一头撞到墙上，迅速转过头，便看到了郑擎缓缓走来的身影。
    郑擎一身黑衣，身材高大，五官轮廓锋锐凌厉，严肃的时候，看起来很是吓人。此刻他每往前走一步，就如一座座高山砸向鲤鱼精，让他心神大震、满脸惊恐。
    鲤鱼精清楚双方实力，不敢跟郑擎对抗，找准时机便想赶紧逃跑。
    偏偏刚跑出一步，一柄利剑便当空落下，牢牢钉在他鱼尾尖，距离不超过一厘米。
    鲤鱼精吓的脸色惨白，刚转过身，又是数柄利剑轰然砸落，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牢笼，把他完全地困在其中。
    祝余见状迅速跑到郑擎身旁，钦佩地对他竖起两根大拇指。
    郑擎瞥了眼满脸惨相的祝余，表情很是嫌弃。
    祝余自知理亏，陪着笑，也没敢多说什么，表现的很是听话。
    鲤鱼精被困住后，又惊又怕，半晌想到什么，忽然虚张声势地放狠话道：“我警……警告你们，最好赶紧把我放了。我是打不过你们，但我老大肯定行。你们抓走我，我老大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祝余闻言也低声补充道：“老大，这鲤鱼精的老大应该还挺厉害，我上次见鲤鱼精时，还胜他一筹。他妖力增进这么快，肯定是那人的功劳。”
    郑擎闻言瞥了眼鲤鱼精，并未把这番话放心上，毫不在意地嗤笑道：“是吗？他若真那么厉害，就尽管来吧。我也很想见识见识。”
    作者有话要说：　　比心~
    第38章
    萧灼做了一整晚的美梦，梦见那鲤鱼精在他的精心培育下，成功跃过龙门化为了巨龙。巨龙香喷喷的，美味又可口。他张嘴一口咬掉脑袋，一口咬掉尾巴，嚼起来嘎嘣脆，快乐至极。
    嚼了整晚的龙肉，醒来时萧灼都觉得满嘴龙肉味，唇齿留香，神清气爽。
    他心情极好地走下楼，刚好碰到准备出门的郑擎，想起昨晚隐隐听到的动静，便随口问：“你昨晚出去过？”
    “嗯。”郑擎身着白衬衫、黑色长裤，熨烫平整，无一丝皱褶，从头到脚一丝不苟到连头发丝都是完美的。
    他紧接着又跟萧灼提了下那鲤鱼精的事，道那鲤鱼精现已被关押进妖管局，为防有妖来救鲤鱼精，目前妖管局已加强警戒。
    郑擎提起此事时很是不屑，显然没把鲤鱼精那老大放在眼底。
    萧灼听着他的话，表情顷刻凝固，笑容都裂开了。万万没想到，一晚的时间，那鲤鱼精竟被抓走了。
    他的快乐也没有了！
    萧灼默默骂着鲤鱼精“废物”，觉得昨晚的梦简直是在讽刺。
    “你怎么了？”郑擎察觉萧灼神情很奇怪，疑惑不解问。
    萧灼摇头，强忍心痛道：“没事。”
    他嘴上说没事，看起来却不像。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俨然像是碰到了什么极其悲痛的事。
    郑擎微蹙眉，实在不知道萧灼悲从何来，正准备再问，萧灼却已不欲多说地走远，微昂着头，步履沉重，仿佛一下老了好几百岁。
    去上班的路上，萧灼仍心如绞痛，快到手的龙肉飞了，半晌都缓不过来。郑擎对他实在太残忍，自己不给吃就算了，竟还把他自己辛苦找的小零食也抓走了。
    或许是天道注定，他这辈子真的一口龙肉都吃不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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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悲从中来，越想越委屈。从后门进去把车停好，准备用工作化解悲痛。
    哪知刚走到拐角，还没进餐厅，忽地被人叫住。叫住他的是个女生，皮肤白皙，长发飘飘，身材高挑，长得也很漂亮，此时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萧灼，两只手有些紧张地绞弄着衣角。
    萧灼一脸莫名，他并不认识对方，便站在原地无声地等她说话。
    女生被注视着顿时更紧张了，脸颊微微泛红，声如蚊呐道：“你过来点，我有话跟你说。”
    萧灼满心都是飞走的龙肉，没多想地道：“你说吧，我能听见。”
    这是能不能听见的问题吗，女生心头无声呐喊。
    顿了顿她主动走近萧灼，羞红着脸，踮起脚凑到萧灼耳边，低低道：“我……我喜欢你。”
    两人站的地方栽着桂花树，微风拂过，阵阵飘香。男孩帅气，女孩漂亮，这原本是副很唯美的画面。
    只可惜下一秒便听萧灼淡道：“哦。我不喜欢你。”
    他语气平静且理所当然，回答完转身径直走进餐厅，丝毫没把这事放心上。
    女生闻言愣了下，似乎是没被这么直白的拒绝过，一时又羞又恼，捂着脸跑远了。
    桂花树旁便是休息室。祝休安跟董辉一人掀起窗帘一角，悄咪咪地围观了全程，都对萧灼很是钦佩。
    一般来说，拒绝都要委婉些，以免伤到女孩自尊。哪有萧灼这样连个弯都不拐的。
    可连萧灼这样的都有对象了。祝休安表示对这个看脸的世界很失望。
    萧灼走进休息室，祝休安跟董辉当即投来羡慕嫉妒的眼神。
    却都被萧灼无视。他整个就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不拉几的，宛如对生活丧失了信心。
    萧灼最近情绪反复无常，一会低落悲伤，一会又亢奋激动。
    祝休安对此都习以为常，嬉笑着凑到他旁边，开玩笑问道：“又怎么了？跟我们说说呗，憋心里久了容易生病的。”
    萧灼看了眼祝休安，没说话。祝休安是理解不了他此时的悲痛的。
    祝休安见他不愿说，也没再多问，兴致勃勃给萧灼讲了个好几个笑话，见他仍恹恹地提不起劲，顿时意识到这次问题怕真严重了。
    他正想着，忽听萧灼又改变主意问道：“若是你们，精心栽了棵果树，每天为它施肥、浇水、捉虫，只为能吃上它的果子。偏偏盼啊盼，盼到树结果，盼到果成熟。某天准备去摘时，却发现果实被别人摘走了。你们会怎么办？”
    祝休安想都没想，道：“这还不好办？要是知道是谁摘的，找他要回来不就行了？自己亲手培育的果实，凭什么都没尝一口，就白白让人拿走。”
    董辉也在旁边认同地点头。
    萧灼听着微愣，随即便恍然大悟。对啊，他辛苦养的鲤鱼精，凭什么都不能尝一口？既然鲤鱼精被妖管局抓走了，那他偷偷潜进去偷出去不就好了。
    他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可行，顿时重新打起精神，笑着拍拍祝休安肩膀，道：“嗯，谢了。”
    祝休安被拍的一脸迷茫。
    这之后，萧灼边上班边谋划着如何悄无声息潜进妖管局的事。最重要的是，绝不能暴露他的身份。
    妖管局固若金汤，对那鲤鱼精更监管严格，普通妖怪别说劫狱，就连电梯都进不去。但萧灼显然不是普通妖怪。
    只是硬闯容易，想不被发现却很有难度。首先得知道鲤鱼精被关在哪，那的守卫情况如何，有没有设什么禁制。
    萧灼琢磨着，还得找个知情人探探口风。
    说曹操曹操到，萧灼正想着这事，郑擎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接通电话，郑擎先问他下班没有，得到肯定答案后，又让他别骑车，说自己现在就在酒店外，叫他赶紧出去。
    萧灼闻言有些惊讶，郑擎怎么会刚好在酒店？但他也没多想，暗道郑擎或许是来酒店视察，回去时顺路捎上他。
    身后祝休安正好说到附近那家新开的火锅店，说开业打七折，提议他们一块去尝尝味道。
    萧灼闻言连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我室友在外边等我，我得先走了。”
    祝休安闻言连透过窗户往外看，奈何什么都没看到。
    萧灼走的急，也因此没听到祝休安随后的一句感叹：“特地来接下班，真甜蜜啊！”
    床头打架床尾和。他就知道，一切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吵架都是在秀恩爱。
    萧灼走出酒店，一眼就看到郑擎常开的那辆车，连忙走过去，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你来酒店视察吗？”萧灼系好安全带问。
    郑擎反问：“我就不能是来接你的？”
    “接我？”萧灼不解：“为什么……”
    郑擎无言，心知萧灼揣着明白装糊涂，连打断道：“嗯，我是来视察，顺路带你回去。”
    萧灼听到这番解释点点头，信了。
    郑擎驱车驶出街道，却并未往别墅的方向走，而是把车停进了一家大型超市的地下停车场。
    萧灼看看周围，隐隐察觉什么，很是激动期待，问他：“我们是去买菜吗？”
    “嗯。”郑擎瞥见萧灼激动期待的神情，先前被拒绝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
    走进超市，萧灼很积极主动地推了辆购物车，紧跟在郑擎旁边，看他采购食材。

 第103页

    他原本也准备帮忙挑选的，但挑的显然都达不到郑擎的标准，全被否决了。
    两人买了很多海鲜、肉类跟蔬菜，又添购了些配料。
    经过甜品区时，萧灼又眼馋地扫荡了很多甜食，包括各式各样的糖果跟饼干。最后郑擎不得不出手制止，怕萧灼把超市的甜品给搬空了。
    两人一个高大帅气，一个好看到惊艳，在超市购物时，顿时引起周围很多人注意，纷纷偷偷看他们，还四处张望看有没有隐形摄像机，怀疑他们是明星之类的。
    也有人拿起手机，想偷偷拍下他们的照片。但奇怪的是，无论他们从什么角度偷拍，都会迅速被发现，只能讪讪收起手机。导致到最后，也没人成功拍到一张不糊的照片，让人扼腕叹息。
    从超市结账出来，萧灼跟郑擎手里都提着几大袋东西，满满当当地塞满了后备箱，看着很是壮观。
    萧灼兜里还放着几块巧克力，结完账之后嘴就没停过。
    郑擎无奈道：“别吃那么多甜食，小心蛀牙。”
    萧灼不以为然，吃着甜甜的巧克力，愉悦地微眯眼眸：“你听说过妖怪还会蛀牙吗？”
    郑擎给了他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没再多劝，径直驱车回到别墅。
    抵达别墅时，黄昏已近尾声，绚烂的晚霞染红天空，画面很是静谧美好。
    时间紧迫，把食材提进厨房后，郑擎便当即动手准备做饭。
    萧灼洗净手，也积极地在旁边帮忙，但很快就被郑擎以添乱为由赶出了厨房。
    这点郑擎其实也挺佩服萧灼的，切菜洗菜这么简单的事，都能让他弄得错漏百出。唯一的进步，大概就是现在洗碗能少打碎几个碗了。
    萧灼坐在沙发看了会电视，就闻到厨房飘来浓郁的食物香味，他心神都被美食勾走，顿时也看不进去眼前的电视了。
    若是换到从前，郑擎做饭这么好吃，萧灼一定会把他绑回自己山头，让他顿顿给自己做饭吃。
    但现在他也只能是如此想想了。
    晚餐很丰盛，郑擎还特意做了小龙虾，色香味俱全，味道比外面卖的还好吃。除此外，还有清蒸螃蟹、蒜蓉扇贝、麻辣鱼片等等，一桌菜非常丰盛，看得萧灼直咽口水。
    等郑擎坐下，他当即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萧灼现在剥小龙虾的技术已经练出来了，速度非常快，俨然是台小龙虾收割机，他见郑擎一如既往地不爱剥小龙虾，便帮他剥了好几个放进碗里。
    萧灼原本是计划在餐桌上想办法打探下鲤鱼精被关在哪的，结果因为饭菜太好吃，这件事被他完全忘到了脑后。
    直到晚餐进行到尾声，他吃得瘫在椅子上打饱嗝的时候，才总算后知后觉想起还有这么件事。
    他摸了摸吃得圆滚滚的肚皮，正琢磨该怎么问才不会让郑擎起疑。
    郑擎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人是祝余。郑擎瞥了眼，原本是不准备接的，但架不住祝余不愿放弃的执着，半晌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祝余不知说了什么，随后便听郑擎蹙着眉道：“随便关哪都……”
    他说着顿住，又突然改变主意道：“那先把他扔相柳那间牢房吧，看他还能不能嚣张的起来。像这种小事你就自己决定，用得着还来问我吗？”
    郑擎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对视上萧灼疑惑的眼神，想了想又解释道：“祝余刚审讯完那鲤鱼精，鲤鱼精对他那老大很信任，怎么都不肯说出对方姓名、身份，甚至还威胁工作人员，说老大一定会去救他的。祝余听完就慌了，问我把鲤鱼精关哪，怕有人会来劫狱。”
    萧灼听着很是心虚，没想到那鲤鱼精竟这么信任他，让他竟莫名有种辜负了对方信任的感觉。
    但即便如此，该吃还是要吃的，鲤鱼精害人无数，本就背负了诸多杀孽，葬身他腹中也实属罪有应得。
    两人聊了几句鲤鱼精的事，萧灼也从郑擎的话中得知了鲤鱼精的线索。
    说着郑擎又想起什么，突然道：“对了，B城那边最近出了点事，莫名其妙死了很多妖怪，那边发来求助，我得过去看看，这两天你就自己在家了。”
    萧灼暗道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郑擎在的话，他还真不好下手，但郑擎一走，行动起来就方便多了。
    他心底兴奋，表面却没表现出来，仿佛随口一问：“那你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看情况。”郑擎不确定道：“至少三四天吧，听起来情况很复杂，如果很棘手的话，可能还会晚几天回来。”
    萧灼听完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也没注意到郑擎的变化，若是原来，郑擎走哪或是出差是从不会跟他说的，今晚特意跟他提一句，倒像是在汇报行程一般。
    接下来的时间，郑擎上楼洗澡，萧灼则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
    等郑擎洗完澡从楼上下来，就听到厨房传来碗摔碎的清脆声音。
    与此同时，萧灼也悄悄地从厨房冒出了头，似乎是在观察有没有被郑擎发现。
    孰料刚探头就被郑擎抓了个正着，连忙又心虚地把头迅速缩了回去。
    郑擎满头黑线，暗暗琢磨改天还是去多买点碗碟回来备着，以免萧灼洗着洗着，家里哪天连碗碟都没的用了。
    次日萧灼起床，别墅已经不见郑擎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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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几上留着张纸条，字迹铿锵有力，写道他去B城出差了，让萧灼好好看家。
    萧灼心情愉悦，看着纸条露出个邪恶的笑容，准备趁着郑擎不在赶紧把鲤鱼精救出来，因此迅速开始琢磨怎样实施计划。
    郑擎出差的第二天，萧灼照常去上班。
    只是傍晚时分，他送餐的速度极速加快，原先需要半个小时的餐，仅用时十分钟就送到了顾客手里。
    送完餐，萧灼也没急着回去，而是把车停在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随后换了身装扮赶往妖管局。
    此时妖管局刚好到了下班时间，往外走的工作人员很多。
    萧灼悄然制造了个结界站在外面，并没有妖察觉到他。
    从这些工作人员中，萧灼很快发现一个人明显职位很高，随后便一路跟踪着他，并趁其不备将人打晕，又化为那人的模样，带上工作证离开。
    被萧灼打晕的妖叫牛威，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脸上还有好几颗黑痣。他恰好是妖管局监狱的管理人员，工作牌能上到监狱楼层。
    萧灼先前登记的时候，郑擎也给了他块工作牌，能随意进出妖管局各楼层。但刷卡后电脑是会保留记录的，萧灼还不想这么轻易被发现身份。
    他顶着牛威的脸，顺利进入了妖管局，途中也遇到认识牛威的人，问他怎么又回来了。
    萧灼只道是有东西忘拿了，一路还算有惊无险地顺利进入了电梯。
    进电梯后，萧灼按下楼层，一路直接抵达鲤鱼精被关的监牢。
    走到先前关押相柳的监牢时，一股刺鼻难闻的腥臭味当即扑面而来。相柳即使被封印，这股臭味也久久未散，可想而知到底有多臭。
    萧灼透过小窗户往里面看，发现那鲤鱼精此刻正翻着肚皮躺在地上，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很显然，他已经快被相柳的臭气给臭死了。
    萧灼刷卡推开门走进去，鲤鱼精抬起头看到萧灼，顷刻又有气无力地趴了下去。
    饶是如此还没忘说上几句狠话：“你们简直欺……欺妖太甚！你们等着，老大一定会来救我的——”
    萧灼没想到鲤鱼精竟这么信任他，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想起自己的目的，不禁有些羞愧。
    当然羞愧归羞愧，并不影响他继续实施计划。
    当着鲤鱼精的面，萧灼直接化为原来模样。
    鲤鱼精愣了半秒，随后便激动地原地跳起来，想靠近萧灼又不敢靠近，最后伏地感动得痛哭流涕道：“老……老大，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我终于等到您了，呜呜呜……”
    鲤鱼精哭起来鼻涕眼泪混在一起，实在有些辣眼睛。萧灼不忍直视，表情严肃道：“别哭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你能变小点吗？”
    鲤鱼精连连点头，对萧灼百分百信任，一点都没质疑过，当即化为一条巴掌大的鲤鱼，跳进了萧灼口袋里。
    萧灼没再多说，又幻化成牛威的模样，带着鲤鱼精乘电梯回到大厅。因为妖力远高于妖管局众妖，并没有妖察觉到不对劲。
    但走到客厅门口时，萧灼却迎面碰到个身材火辣的女妖。
    那女妖极为热情，一见到他就直接往萧灼身上扑。萧灼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让了让。
    女妖在摔到地上前，迅速稳稳落地站了起来。
    她扭着腰气势汹汹地转过头看着萧灼，怒不可遏道：“好啊，牛威，你长本事了，敢不接住我，让我摔地上？说！你是不是在外边勾搭上别的什么小妖精了？”
    萧灼听着她的话，顿时意识到不妙。原来这人竟是牛威的女友。他顷刻调整情绪，想挽救局面说点什么。
    偏偏这时候，女妖却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她迅速往后退，飞起一脚狠狠踹向萧灼，边怒道：“你是谁？竟敢假扮牛威！说，你混进妖管局有什么目的？”
    萧灼迅速闪身避开，那鲤鱼精却因此不慎摔落到地上。
    有眼尖的妖发现鲤鱼精，顿时严阵以待惊恐大喊道：“是鲤鱼精！这人是鲤鱼精的同伙，他是来救鲤鱼精的！赶紧抓住他！”
    周围的妖闻言瞬间充满敌意看向萧灼，且迅速将他包围起来。
    萧灼毫无动手之意，只想赶紧离开此地。他弯腰捡起鲤鱼精，环顾四周时，却发现去路都被众妖拦住。
    他们把萧灼密不透风围在中间，眼神警惕凌厉，都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萧灼微叹口气，很显然，想悄无声息地离开是不可能的了。
    这些妖怪加在一起，也根本不是萧灼的对手，他身影一闪，掌风携着妖力顷刻击飞几个妖怪，从包围圈破开道口子，刚准备从那离开，胡菀菀跟黎华青又匆忙赶到了。
    他们都很清楚眼前发生的事，看到萧灼二话不说直接发动攻击。
    偏偏这些气势磅礴携着庞大力量的攻击，在抵达萧灼身前时，却都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牢牢挡住，两相撞击下，攻击纷纷消弭为光点。
    胡菀菀跟黎华青见状面面相觑，脸色都难看到极点，仅仅是一个交手，就能看出对方实力远在他们之上，根本不是他们能匹敌的。
    “不知前辈是谁？”胡菀菀朗声道：“妖管局有妖管局的规矩，还望您能留下这鲤鱼精。”
    鲤鱼精闻言顿时紧张地看向萧灼，怕萧灼嫌烦会真把他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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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直接攻向胡菀菀两人，企图破开条路离开。
    鲤鱼精见状顿时松了口气，看着萧灼内心极为感动，没想到老大竟对他这么好。
    与此同时，仗着萧灼护佑，鲤鱼精又气焰极其嚣张地冲着胡菀菀两人甩了甩尾巴，挑衅之意十足。
    胡菀菀一时快被那臭鲤鱼气死了。
    两人并不是萧灼对手，萧灼也无意多纠缠，并未伤到他们，只是设法把两人困住，随后准备趁机离开。
    谁知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又熟悉的妖气迅速逼近。
    胡菀菀眼睛一亮，遥遥看向天边惊喜道：“老大来了！”
    此时高高的云层深处，一头金色巨龙猛然现出身影。巨龙身躯庞大，浑身覆盖着坚硬鳞片，龙爪粗壮犹如锋利弯钩，一双金色瞳眸牢牢注视着萧灼，随后迅疾俯冲而下。
    萧灼仰头看到这幕，脸色顿时一变，暗道了句糟糕！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39章
    金色巨龙眨眼即至，俯冲而下时带着磅礴力量直逼向萧灼。
    萧灼不敢小觑，当即形成道屏障抵御妖力攻击。
    顷刻间，两道强悍的力量猛烈碰撞。碰撞瞬间，携着强势威压的妖力轰地如冲击波般滚滚荡开。
    原先还若无其事的众妖见状，连忙仓促撑起道结界抵御。饶是如此，仍有妖被罡风撞得飞出很远。
    萧灼怕被发现身份，不欲恋战，始终想找机会离开。郑擎却打定主意不能放他走，每每堵住萧灼去路。
    两人交战区域激烈凶险，半空中，强大的力量竟搅得风云变色。众妖都离得远远地，表情惊恐震撼看着这场交战，不敢靠近一步。
    地面上，许多妖力低微的小妖甚至被大妖的威压吓的化为了原形，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瞬息之间，萧灼跟郑擎已交手数百下，去路皆被阻拦，萧灼怕迟则生变，犹豫之下，半晌仍是化为了原形。
    他化出原形瞬间，本还挂着轮弯月的天穹忽地被黑云密密遮掩，云层黑压压地，翻涌滚动着，从中透出极危险的气息。
    萧灼身影消失，出现在原地的是头体型如虎，似犬的凶兽。凶兽瞳眸暗红，通体漆黑，毛发柔软，背生双翅，覆盖着黑色羽毛，膀尖钩状，四肢粗壮有力，肉垫下隐着坚硬的利器，尾巴长长的，毛发蓬松，若非浑身涌动着的恐怖力量，乍看倒还挺可爱的。
    凶兽甩着尾巴，昂起头颅，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头顶翻涌的黑云，眼神有些忌惮，又透着不耐烦。
    他始终不愿化原形，除需隐瞒身份怕被郑擎发现外，也是因为忌惮天道。一旦化为原形，他便会被天道察觉。
    金龙看着眼前的黑色凶兽，瞳眸微泛起迷茫。不知怎的，眼前的黑色凶兽给他种很熟悉的感觉，像是曾在哪见过，但细想时，偏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萧灼把金龙的愣怔尽收眼底，没犹豫地转身就逃。化为原形后，他速度快了很多，力量也更为强大。
    郑擎见状连动身去追，萧灼始终没能跟他拉开距离，一时很是头疼。
    倒是鲤鱼精见状，咬咬牙率先松开拽着萧灼毛发的手，转身挡住郑擎的同时，真诚悲壮地高喊道：“老大您先走，我来拦住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会一直等您来救我的。”
    他说完便化为原形，牢牢堵住了郑擎的去路。
    萧灼目瞪口呆，这时想抢回食物也已晚了，只能先匆忙离开。
    郑擎身形顿住，俯低头颅，金色瞳眸冷冷注视着鲤鱼精，宛如在看蝼蚁。
    在真龙面前，鲤鱼精只觉满心恐惧，腿直发软，都快站不直了。
    他紧咬牙关，用尽全部力气弹跳起来，一尾拍向郑擎：“我跟你拼了！”
    鲤鱼精气势磅礴，奈何鱼尾还没拍到郑擎，就被金龙伸出龙爪，给擒在了爪间。
    他看看跑远不见踪影的黑色凶兽，又看看爪间偃旗息鼓的鲤鱼精，猜那凶兽怕是还会来救鲤鱼精，便也没再穷追，抓着鲤鱼精转身回到了地面。
    鲤鱼精逃狱失败，又被关回监牢。妖管局却因那黑色凶兽的出现，顷刻妖心惶惶。那凶兽妖力之强悍是所有妖有目共睹的，若非郑处及时赶到，他们谁都拦不住对方。
    妖管局为此召开紧急会议，被打晕的牛威也在会上。他提起自己被打晕的事，却对被跟踪、被谁打晕这些一无所知。
    胡菀菀脸色难看道：“我当时也在妖管局，甚至跟他碰过面，却丝毫没察觉牛威是那凶兽假扮。”
    这说明什么？说明那凶兽妖力皆在他们之上。
    “此事多亏余雯警觉，及时发现不对，才避免鲤鱼精被救走。”
    余雯也就是认出萧灼不对的女妖，此时坐在牛威身旁，闻言笑笑，不以为然地挥挥手示意这没什么。
    郑擎则沉吟道：“知道那是什么妖吗？”
    黎华青难掩惊讶：“您也认不出？”
    郑擎摇头，眼神夹着困惑，道：“只觉得眼熟。好像曾在哪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会议很快结束，各部门当即做出调整，加强对妖管局的警戒。否则那凶兽下次进来，仍能如入无人之境，没人能发现的了他。
    除此外，胡菀菀等人也准备全力去查那凶兽的身份，若是查到，便立刻通知郑擎。
    会议结束从妖管局走出来时，夜色已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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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擎抬起头，看到远处天穹，那轮弯钩又高悬其上，冷冷的光辉笼罩着大地。
    他坐进驾驶室，准备开车回别墅。刚启动汽车，忽地又直觉般想起什么，摸出手机给萧灼发了条微信，问他现在在哪。
    消息发送后，萧灼很快回复过来，道今晚加班，他刚送完餐回到酒店，现在准备下班了。说完还顺手拍了张照片给郑擎发过来。
    郑擎看着那张照片，不由地笑了起来，原本阴霾的情绪也被一扫而空。
    萧灼是站在路灯下拍的照，角度仍是怼着下巴，但路边泛黄的灯光映在他身上，却带着股暖意。
    郑擎有些被可爱到了，随即把这张照片保存好，暗道肯定是他多想了，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怀疑萧灼跟那凶兽或许有牵连。
    萧灼好好的干嘛要去救一头鲤鱼精，这根本说不通啊。
    如此想着，郑擎很理所当然地打消了对萧灼的怀疑。
    萧灼可可爱爱，怎么会做坏事。
    劫狱失败后，因为心虚，萧灼没敢表现的太悲痛。所有的苦都被咽进心底。
    妖管局近来一直在查萧灼的身份，没想到翻遍古籍，查来查去，竟真让他们查到了线索。
    兹事体大，萧灼也被请到妖管局参加众分局联合召开的高层会议。
    经众妖查核，那晚出现在妖管局的凶兽应为“犼”。
    《述异记》有载：东海有兽名犼，能食龙脑，腾空上下，鸷猛异常。每与龙斗，口中喷火数丈，龙辄不胜。
    意思是，东海有种叫犼的异兽，凶猛异常，每每和龙相斗，从口中吐出火焰，龙败。
    “古籍对犼的记载起源明清时期，想是那时现世的凶兽，但对他的记载实在太少，翻遍古籍，也只找到两三处。且大多……大多跟犼食龙相关……”
    汇报情况的妖顶着压力说完，都没敢看郑擎。犼食龙，在座众妖中，唯独郑擎是龙。
    龙地位尊崇高贵，偏在犼面前，却沦落为食物，这事怎么想怎么都很憋屈。
    “有趣。”郑擎勾起唇角，眼神却冷得能杀人，似笑非笑道：“下回碰到他，倒是要好好讨教讨教。”
    祝余侧过头，低声问旁边的妖：“有没有感觉突然好冷？”
    那妖摸摸手臂倒立的寒毛，连连点头。
    萧灼与郑擎分坐上位，听着这番对话倍感心累，多说多错，为免露馅，他也无力解释什么。
    这时来海城妖管局参加会议，歪着身子坐在右侧的祁彦泽忽地道：“错了，犼并非出自明清时期，来前我哥特意跟我说起过这事。他说在上古时期，涿鹿之战时，就曾见过犼。当时犼突然出现，还险些搅乱战局。”
    “郑处，我提醒你，还真得多当心这犼。涿鹿之战时，他之所以出现，便是冲着应龙庚辰去的。若非女娲跟伏羲制服他，庚辰那时候没准就葬身犼腹中了。”
    “犼喜食龙，这是刻进骨子里的，偏偏现今又只你一条龙，那犼名义上是来劫鲤鱼精，没准根本是冲着你来的。”
    “犼生性凶残，暴虐残忍，毫无妖性，想吃谁就吃谁，从不讲缘由。此次出现的若真是犼，恐怕大难将至，今后人妖两界都很难安宁了。”
    祁彦泽原形为穷奇，乃少昊氏之子。他说的哥哥，指的是秋神蓐收。
    穷奇身为四凶兽之一，虽已不再吃人，但从前实在作恶太多，仍让众妖很是忌惮。
    但蓐收却不同，蓐收身为秋神、刑神，主管邢戮，曾辅佐其父西方天帝少昊，可谓德高望重、备受尊崇。
    此刻听祁彦泽道蓐收曾在涿鹿之战，亲眼看到犼攻击应龙，众妖也都没有怀疑。
    祁彦泽字字句句道尽犼的凶残可怕，更让众妖神情凝重，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
    犼若真如所说这般残忍暴虐，对现在的人族或是妖族来说，都无疑是极大的灾难。
    萧灼微眯瞳眸，视线落在祁彦泽身上，面上不显，心底却把他翻来覆去骂了无数遍。
    王八蛋穷奇，犼招他惹他了吗，让他铆足劲这么地黑犼？在座众妖眼底都是对犼的畏惧及愤恨。
    萧灼顿时意识到，他形象这下算是全毁了。
    他愤愤想，活了这么多年，谁还没点黑历史，这算事吗。真论起来，穷奇的黑料比他还多。
    萧灼想着又悄悄扭头看了眼郑擎，发现郑擎听完穷奇的话，沉着脸，脸色极其难看，顿时杀了穷奇的心都有。
    随后又有妖了然道：“难怪近来大妖纷纷现世，怪事频发，原来都是犼在搞鬼，没准诸怀跟相柳口中那妖主，指的就是犼吧？”
    很快有人附和：“对，肯定是这样。犼如此凶残暴虐，定然还会残害人、妖。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犼的藏身之处，将其伏诛，以免他继续为祸苍生。”
    会议桌上，众妖你一言我一言，都在表达对犼的愤恨及尽快抓获其的决心，俨然把犼当成了什么十恶不赦、杀妖不眨眼的邪恶凶兽。
    萧灼垂眸，对自己成为新晋背锅侠一事毫无辩解之意。
    他听着那些陈词，边在观察祁彦泽，很快发现比起犼，祁彦泽明显更关注身旁的人。
    坐在他身旁的是个很漂亮的男人，气质温和，看着毫无攻击性。只是全程都没正眼看过祁彦泽一眼。
    祁彦泽说完黑犼的那番话，注意力就转移到男人身上，不时地故意用手肘碰他下，或是给他添添茶，哪怕男人根本不理他，他也能厚着脸皮，不断地说话骚扰对方。

 第107页

    会议结束后，犼形成的阴影仍笼罩在众妖头顶，但对萧灼跟郑擎来说并无影响。
    两人往外走时，萧灼注意到祁彦泽还在会议室纠缠那男人，可谓使尽浑身解数，便状若无意地问：“穷奇旁边是谁？我看穷奇一直跟他说话，他却理都不理。”
    “那是他活该。”郑擎嗤笑，显然对祁彦泽没有半分同情。
    紧接着，郑擎便给萧灼简单讲了下他们两人之间发生的事。
    祁彦泽身旁的男人叫诸檬，根脚是夫诸。夫诸状如白鹿而四角，浑身毛发雪白，温柔洁净，相貌极为好看，凡见夫诸者，没人能不为其容貌动容。
    诸檬刚出世时遇到危险，幸好祁彦泽及时出现救了他。自那之后，诸檬就喜欢上了祁彦泽，一直默默对他好，追求他。
    祁彦泽原先是不为所动的，后来不知为何，又答应跟诸檬在一起了。
    说到这，郑擎又是一声冷哼：“他当然愿意了。诸檬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给他做饭、照顾他，事事都顺着他，他有什么不乐意的？”
    萧灼没料到里边还有这么段故事，不禁好奇道：“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后边的事说起来有些狗血，但也是真实发生的。
    祁彦泽享受诸檬的照顾，享受的理所当然，随后自然也就越来越过分，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人类总是不容易珍惜，其实妖族也是。
    祁彦泽逐渐开始冷淡诸檬，对他挑三拣四、嫌这嫌那，且经常半夜不归家。前几项还好，但后面这项却触到了诸檬的底线。
    他终于看清祁彦泽的真实面目，在短暂的思索后，果断选择了跟祁彦泽分手。
    哪知分手后没多久，祁彦泽竟然又后悔了，巴巴地缠上诸檬，又是道歉又是忏悔的，只求能跟诸檬和好。
    但诸檬一直不愿意，分手后他才发现世间还有更多美好的事物，怎么肯再跟祁彦泽复合，且身边朋友也一直劝分不劝和，更坚定了诸檬的想法，这也是萧灼看到今天这幕的原因。
    萧灼听得咋舌，这故事的确够曲折的。
    但他想了想，又突然发现不对劲：“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郑擎应该也不是这么八卦的人。
    果不其然，郑擎无奈道：“胡菀菀是诸檬的朋友，他们闹分手的时候，胡菀菀还替诸檬打抱不平，跑去跟祁彦泽打了一架，谁都没讨到好处。总之，她一直坚决支持诸檬分手，经常在那念叨或是咒骂祁彦泽，想不听见都难。”
    萧灼闻言煞有介事地点头，很是感同身受。
    对他来说，祝休安也是如此，很多事情萧灼不必亲自去了解，祝休安已经把什么都告诉他了。
    两人说着话，边乘电梯下楼。电梯门关上时，刚好看到祁彦泽紧跟着诸檬走进旁边的电梯。
    只是抵达一楼大厅时，祁彦泽却因为有事被叫走了。
    诸檬便一个人站在角落那，他虽没理祁彦泽，这会却也没独自离开，想来祁彦泽近段时间的表现，让他还是有些心软的。
    思及此，萧灼跟郑擎说了几句，随后便径直走向诸檬。
    “司妖大人。”诸檬气质温和，见到萧灼连问好道。
    萧灼笑道：“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
    诸檬笑笑，随后又问：“您来找我，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的确有些话。”萧灼颔首：“我听郑擎说起你跟祁彦泽的事。祁彦泽此人顽劣成性且不知悔改，这些话我本是不该说的，但怕你重蹈覆辙，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告知你，再由你自己斟酌。”
    诸檬闻言笑容微微凝固，但还是和煦道：“您说。”
    萧灼往诸檬的方向走近了几步，随后低声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很长一段话。
    他说完话时，诸檬虽尽量克制，但脸色也已变得非常难看，甚至紧咬着牙关。
    偏偏萧灼还不忘火上浇油道：“我所说句句属实，你若不信，可查看他右侧胸口，当初那痕迹极深，就算被毁去了，也肯定会留下疤痕的。”
    诸檬点点头，哪能不知道祁彦泽右侧胸口的确有道疤痕。
    他跟萧灼道了声谢，站在原地半晌都缓不过神。
    郑擎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等萧灼走近时便好奇问：“你跟诸檬说了什么？”
    “一些祁彦泽肯定不希望诸檬知道的事。”萧灼神秘眨眨眼，随后简单跟郑擎说了下。
    这点黑料，算是他给祁彦泽的回礼吧。谁让他刚刚在会议上那么黑犼，萧灼可是很记仇的。
    于是等祁彦泽办完事出来，就发现诸檬气势汹汹往外走的身影。
    他见状一时有些茫然，明明刚刚跟诸檬说的时候，他心情还不错，也愿意等自己一起回去，怎么转眼又一个人怒冲冲地跑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祁彦泽百思不得其解，但现在显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赶紧奔着诸檬离开的方向追过去，最后总算成功追上诸檬。
    “你怎么了？”祁彦泽拦住诸檬去路：“不是说好等我一起走的吗？怎么自己走了？谁惹你生气了？”
    诸檬瞥了眼祁彦泽，没多解释：“让开。”
    “不行，我们一起来的就得一起回去。你跟我走。”祁彦泽说着就去拉诸檬。
    诸檬却避开了他的手。他原先的确是有一点想原谅祁彦泽的苗头的，但现在那点苗头直接就被掐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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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芸芸是谁？”诸檬突然问。
    祁彦泽愣了下，脸色瞬间一变，大概是没想到诸檬竟会提起这个名字。
    他表情极其不自然地掩饰道：“什么芸芸？我都不认识，你从哪听来的名字？是不是谁又跟你挑拨离间来着？你告诉我是谁，看我不咬死他！”
    诸檬表情平静，丝毫没被祁彦泽转移话题，他双眼紧盯着祁彦泽右胸口的位置：“我都知道了，你现在就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你胸口那道疤，真的是因为受伤留下的吗？你敢撒一句谎，我们今后都没必要再见了。”
    诸檬态度坚决，祁彦泽一时之间也有些被吓到，本来想撒谎的话也变得犹豫起来。
    “果然。”诸檬从祁彦泽的表情中察觉出端倪，顿时嗤笑道：“那根本不是受伤留下的疤，而是你为了向一个叫黎芸的女妖证明你爱她，而自己动手刻下的她的名字是吧？！”
    “艹，是又怎么样？这些到底是谁跟你说的？我要弄死他！”祁彦泽说完又连低声下气地解释道：“檬檬，你听我说，我不告诉你这件事是怕你误会。妖嘛，谁还没个年少无知的时候？我那时候就是被她骗了，而且她早死几百年了，我跟她压根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相信我……”
    他使尽浑身解数解释，内心也倍感绝望。
    他先前努力那么久，总算看到点希望了，哪知道就因为这件事，一朝回到解放前，想想都心酸绝望。
    祁彦泽暗暗咬牙，若让他知道是谁跟诸檬提的这事，他绝饶不了对方！
    与此同时，萧灼坐在副驾驶，想到祁彦泽此时的处境，不禁笑着心情愉悦的哼起歌来，简直满心舒畅，大快人心。
    郑擎瞥了眼萧灼，思及他给祁彦泽找的大麻烦，也有些无奈好笑。
    “祁彦泽怎么惹你了？让你一出手就这么狠，直击命脉。”
    萧灼垂眸，掩去眼中的小心思，随口回道：“没怎么，我就是看不惯他。”
    郑擎竟也没觉得这个理由有什么不对，深以为然地点头附和道：“嗯。我也挺看不惯他的。”
    萧灼翘起嘴角：“那你得替我保密，别告诉祁彦泽这事是我说出去的。”
    郑擎含笑点头，表示一定替萧灼保密。
    两人又说了几句祁彦泽跟诸檬的事，萧灼总惦记着他背的那口大锅，很想知道郑擎的看法，于是委婉地问：“关于犼，你觉得他真像祁彦泽说的那般凶残暴虐吗？”
    “不知道。”郑擎摇头：“但他说的应当属实，只是妖主未必是犼。那晚我跟他交手，发觉他眼中并无杀气，此一时彼一时，也许如今的犼跟涿鹿之战时早就截然不同，毕竟人会变，妖也会变……”
    萧灼听着这番话颇为感动，正准备说点什么。
    就突然听郑擎话锋一转，斩钉截铁道：“但无论怎么变，我对犼都毫无好感。”
    听郑擎说他对自己并无好感，萧灼眼神倏然黯淡下来，有心想替犼说几句好话，又怕惹郑擎怀疑，只能委屈巴巴地闭嘴，连着往嘴里塞了好几颗糖果纾解烦闷。
    他明明这么可爱，郑擎凭什么不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背锅侠.犼
    第40章
    上古凶兽犼现世，凶残暴虐，吃妖不吐骨头，曾经还吃过无数条龙的流言在妖怪论坛迅速传开。
    众多小妖闻言瑟瑟发抖，脑海浮现犼青面獠牙的凶恶形象，都吓得好几天没敢出门。毕竟对上古凶兽犼来说，吃他们嚼都不用嚼的。
    萧灼化悲愤为动力，上班格外地努力有干劲，并未注意到妖怪论坛那些越编越离谱的谣言，否则没准会被气死。
    什么吃过无数条龙，骨头堆起来能绕地球一圈？他根本一条龙没吃过，甚至连龙味都没尝到好吧？还有什么吃妖不吐骨头，那未免也太血腥恐怖了吧？
    送餐的小区没有电梯，萧灼一口气爬上七楼，腿不软气不喘。
    把餐交给客人，从小区走出来时，萧灼忽然停下脚步，猛地抬头看向天边，并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与此同时，Z国各地，几乎所有的妖都停下动作，纷纷抬起头看向天际。
    只见远处云雾缭绕的天穹之上，竟矗立着一扇极其庞大且金光闪闪的巨门，巨门凭空立着，高大威严，看着便让人生畏。巨门雕刻着两头金色龙身，龙首栩栩如生，垂眸俯瞰着众生。
    紧接着，那扇金色巨门忽地打开，像在迎接什么一般。
    这幅场景唯有妖族能看到，那来自天穹的威压极强，一些小妖不禁瑟瑟发抖起来。
    妖管局，众妖也纷纷停下动作，难掩惊诧忌惮地仰视着那扇威严的巨门。
    有的小妖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便悄悄去问身旁年长的妖怪。
    “听说过鲤鱼跃龙门吗？”年长的妖怪语重心长道：“鲤鱼百年修炼，只为一朝越过龙门化为真龙。”
    “这龙门难道是为那鲤鱼精开的？他该不会真能化为真龙吧？”
    年长的妖怪表情凝重，摇摇头没说话。
    半晌忽道：“即便能化为龙，那也是头恶龙。”
    妖管局大厦外，胡菀菀跟郑擎刚走出门，那巨门便在高高的天穹出现。
    胡菀菀仰起头，满脸震惊地看着这幕，瞬间也猜到龙门的出现跟那鲤鱼精有关。
    她刚准备跟郑处说话，转过头就发现旁边早就没有对方的身影了。

 第109页

    电梯稳稳停下，郑擎刚走出来，就听到鲤鱼精哐哐撞门的声响，边撞边怒骂道：“放我出去！你们听到没？快放我出去！那龙门是为我开的，等我越过龙门化为真龙，定饶不了你们！”
    他又急又气，修行多年，为的不过是这天。若是错过，他便再无翻身之地。
    郑擎打开门，冷眼看着不断愤怒冲撞结界的鲤鱼精：“你真觉得自己能化为真龙？”
    “当然。”鲤鱼精撞掉了许多鱼鳞，浑身血淋淋的。他却半点都不在乎，神情偏执疯魔道：“你没看到吗？龙门都开了，那是为我开的，它在迎接我。只要走进去，我就能化为真龙！”
    郑擎抬头看看那金光闪闪的巍峨龙门，又看看眼前血淋淋的鲤鱼精，半晌嗤笑一声，神情嘲讽，没再多说什么，挥手打开了结界。
    打开结界的瞬间，鲤鱼精身形化为幻影转眼冲出妖管局。
    他满眼疯狂灼热，瞳孔内映进的都是那金色大门，很快便到达金色大门前。
    多年夙愿终能实现，鲤鱼精心情紧张又激动。他放慢脚步走近金色大门，边垂眸俯瞰着下方。
    满心恣意狂妄地想，等他化为真龙，他定要把那些屈辱全都讨回来，欺辱过他的，便要他们生不如死，到时候谁都别想再阻拦他。
    他想着一步步往前走，走的越近，那矗立的龙门越高大巍峨，他站在下方，犹如蝼蚁。
    紧接着，鲤鱼精一步跨进了门内。
    地面，众妖仰起头，俱都屏气凝息颇为紧张地注视着这幕。
    郑擎面无表情地看着鲤鱼精走进龙门内，转过头，发现萧灼竟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正兴致盎然地等着那鲤鱼精从龙门出来。
    “你对鲤鱼精很感兴趣？”郑擎问。
    萧灼头都没回地点头，望着那龙门的双眼亮晶晶的，像只馋嘴的幼猫。
    郑擎定定看着萧灼，越看越可爱，一连看了好几眼。他原本想走的，现在萧灼来了，便又站在原地陪他一起等。
    但无需等待，他也知道结果注定是如何。
    果不其然，下一秒，踏进龙门的鲤鱼精便被轰了出来。
    他身形直飞出去，浑身浴血，飞快想再冲进龙门内，偏偏还没赶到，巨大的金色龙门便在他面前轰然关闭，冷冰冰且毫无商量余地地拒绝鲤鱼精入内。
    鲤鱼精拼尽全力撞击着金色龙门，满脸的难以置信，崩溃又绝望道：“怎么可能？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我拼尽一切修炼，你们凭什么拒绝我？我是注定要成为真龙的，我怎么可能失败？！”
    他一遍又一遍地撞击金色龙门，鱼鳞全都被撞碎，浑身血肉模糊，金色龙门却丝毫无动于衷，如他突然出现一般，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鲤鱼精见状彻底崩溃。
    萧灼眼见这幕，眼眸也划过抹失望。他毕竟是真寄希望于鲤鱼精能化为龙的，虽说背后目的不纯。
    郑擎把萧灼眼底的失望尽收眼底，忽地问：“你该不会以为鲤鱼精真能化为龙吧？”
    他说完没等萧灼说话，又接着道：“鲤鱼精吸人精魄修炼，本就违逆天道，何况他还害死数条人命，背负杀孽。这样的魔物，天道怎么会容他化龙。”
    萧灼无声叹气，道理他都懂，但希望总还是要有的嘛，万一见鬼实现了呢。
    另一边，鲤鱼精深知化龙无望，崩溃之下竟走火入魔，丧失神智满身凶性地攻向郑擎。
    他梦寐以求的是化为真龙，对郑擎自是百般嫉妒愤恨。恨郑擎生来就是龙，生来就比他尊贵强大，他拼尽一切也无法企及。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灭吧。
    鲤鱼精燃尽修为，只为跟郑擎同归于尽，这一击自是不可小觑。但郑擎也根本没怎么放在眼底，鲤鱼精若化为真龙，或许能跟他有一较高低之力，现在则根本不值一提。
    他刚准备迎上半空，以免鲤鱼精伤及无辜，没想到萧灼却先出手了。
    萧灼此刻是很气的，也很替郑擎不平。
    鲤鱼精报复社会就算了，那也得妖妖平等，一起报复啊，凭什么只挑着郑擎报复，郑擎哪招他惹他了？
    欺负储备粮就是欺负自己，萧灼当即飞上半空，迎面拦住鲤鱼精。
    鲤鱼精看到萧灼顷刻一喜，没料到他会出现，收起攻击便准备跟他联手想逃脱之法。
    哪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萧灼一鞭给抽飞了出去。
    这一鞭威力极强，鲤鱼精满脸难以置信，想不通萧灼怎么会对他动手。
    他身体疾速下降，砸落进片荒芜的山林。萧灼紧随而至，看着鲤鱼精的眼神冰冷默然。
    “老大……”
    鲤鱼精艰难爬起身，话说到一半愣住，看着萧灼脸色一变，醒悟过来震惊道：“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萧灼闻言勾起唇，笑容满是邪恶：“你总算发现了。”
    鲤鱼精不敢相信：“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若非萧灼先帮他修炼，又冒险来妖管局救他，他也不会对其如此信任。
    萧灼笑看着鲤鱼精，没解答他的疑问。
    鲤鱼精却很快自己想通：“我之前听他们提起过犼，他们不知道你就是犼？你教我修炼，是为等我越过龙门后，吃了我？”
    萧灼赞道：“你还算有几分聪明。”
    鲤鱼精鱼脸扭曲狰狞，又气又怒，没想到萧灼从始至终都在戏耍他。

 第110页

    他瞥了眼远处，料想郑擎此时定在赶来的路上，突然充满恶意地阴险道：“你说，如果我把这事告诉郑擎，他会怎么想？”
    萧灼丝毫没被他威胁到：“你以为，你还有机会见到他吗？”
    鲤鱼精杀人无数，死有余辜。
    萧灼高扬起长鞭，携裹着强大妖力逼向鲤鱼精。
    鲤鱼精自知难逃死路，血红的鱼眼死死紧盯着萧灼。
    然而就在这时，天地忽然变色。
    他们头顶上方，突然瞬间聚集起大量汹涌的黑云。这些黑云疯狂翻滚，夹杂着极其强大可怕的力量。
    远处，正往萧灼这儿赶来的郑擎脸色一变：“天劫……”
    妖管局外，众小妖也看到这幕，天劫带来的威压实在太恐怖，如悬在头顶的巨斧，小妖们不敢多停留，连逃进妖管局躲了起来。
    黑云翻涌，里边夹着闪烁的雷电，轰隆作响，让人生畏。
    萧灼见状连往后退，紧接着一道极粗的天雷携着摧毁万物的力量劈在鲤鱼精身上。
    鲤鱼精满眼惊惧惶恐，却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天雷落下，化为尘埃。
    萧灼看着天雷散，又蹙眉看了眼那簇拥的黑云，并未多在意，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没多远，一头金色巨龙忽地疾冲到他面前，带着他猛飞出很远。
    在他们身后，粗壮裹着雷电的天雷又一次降下，正好劈在萧灼刚站的位置。
    若非郑擎及时赶到，被劈的就是萧灼了。
    “没事吧？”金龙俯低头颅，关切问。
    萧灼被郑擎握在爪间，很好地收着力道，一点也没伤到他。
    “没事。”萧灼拍拍郑擎爪子，示意放他下来。
    郑擎小心放下萧灼，接着化为人形，跟他一起抬头看向天际。
    黑云翻滚，气势迫人，一直虎视眈眈地盘踞着未散。
    但不知怎的，竟也没再降下天雷。半晌，忽然又不情不愿地消失了。
    天劫消失后，低压压的黑云散去，太阳从云层中冒出头，把明媚的艳阳洒向大地。
    郑擎蹙着眉，想到刚刚的事还心有余悸：“天雷怎么会劈你？”
    萧灼倒没觉得奇怪：“先前也不是没被劈过，只是侥幸活了下来。天道本就不容大妖，逮着机会想顺便劈死我也不奇怪。况且我大限将至……”
    “你感觉到什么？”
    “很难说。”萧灼摇摇头。
    郑擎眉头皱的更紧，脸色凝重难看：“可有化解之法？”
    “或许有吧，谁知道。”萧灼笑着转移话题道：“刚刚多亏你，否则我的大限已经到了。”
    郑擎摇摇头没说话，此事萧灼表现的很轻松，他却丝毫轻松不起来，心头沉甸甸的，像被巨石压着。
    鲤鱼精被天劫劈散，萧灼吃龙的美梦也化为泡影，心情难免低落。
    旋即想到还是上班时间，又连忙跟郑擎说了声，迅速赶回酒店。
    *
    这晚萧灼跟郑擎在沙发边看电视边吃瓜子，忽然发现别墅来了位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脾气暴躁，站在别墅外把门砸得砰砰响，门差点都散架了。
    萧灼跟郑擎对视了眼，放下瓜子，身影转瞬出现在别墅大门外。
    在外边砸门的是祁彦泽，一见到萧灼便化为原形冲他扑过来。
    穷奇外形如虎，背生双翼，展开腾飞到半空，前肢张开利爪，凶狠袭向萧灼。
    萧灼侧身避开。穷奇落地轻盈一转方向，又再度冲他扑过去。
    这回萧灼还没动作，倒是郑擎先站在萧灼面前，挡住了穷奇的攻击，不耐皱眉问道：“你来干嘛？”
    穷奇愤愤怒视着萧灼，见郑擎打定主意挡在萧灼面前，只能暂时打消动手的念头，化为人形怒道：“是你告诉诸檬，我刻过黎芸名字那事的？”
    萧灼闻言了然，之前发现是祁彦泽的时候，他就猜到对方是因为诸檬的事来的。毕竟自己给他找的麻烦不小，他又岂能轻易罢休。
    萧灼并未表态，而是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郑擎。
    郑擎轻轻摇头，萧灼这才道：“什么黎芸？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你少给我装傻。”祁彦泽显然不信，且非常笃定这事是萧灼泄密：“我问过当时在场的妖怪，都说看到你找诸檬说过话，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到底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既然祁彦泽都知道了，萧灼也就懒得再装：“你那么高调，逢人就得表达番对黎芸的爱意，我想不知道也很难吧？”
    祁彦泽脸色一僵，似乎是过往的黑历史实在是不堪回首，他表情都透着不自在。
    “那你……你为什么要告诉诸檬？因为这件事，他好几天都不愿意理我，我跟你有仇吗？你要这么搞我？”
    萧灼摇摇头，一本正经解释道：“不，我只是怕诸檬被你蒙骗，而且身为伴侣，你怎么能隐瞒另一半这么重要的事？这样可不太好。”
    “用不着你管！”祁彦泽显然快被萧灼气死了。
    萧灼接着道：“而且我要是真想搞你，肯定把你一百岁尿床、逮着只老虎非得认她当娘的事也告诉诸檬。”
    祁彦泽闻言表情彻底龟裂，有些崩溃道：“你到底是谁？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在他记忆中，根本不认识萧灼这么号人。
    萧灼道：“我并不是什么很有名的人物，这些事也是听别人说的。毕竟你那段时间很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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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彦泽也懒得多想，随即威胁萧灼道：“这些事你最好守口如瓶，千万别让诸檬知道，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萧灼“哦”了声，刚准备说话，就又被郑擎抢先道：“是吗？那你想怎么个不客气法？”
    他语气满是威胁跟不悦，紧盯着祁彦泽，维护萧灼的意图很明显，仿佛祁彦泽敢多说一句威胁的话，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现在动手。
    祁彦泽烦躁地挠挠头，看看萧灼又看看郑擎，预感到若是交手自己肯定讨不到好处，便憋屈地没再说话，
    他转身准备离开，在心中暗道萧灼卑鄙，竟以多欺少，有本事来跟他单挑啊。
    刚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祁彦泽又回过头看着萧灼狐疑猜测道：“犼神出鬼没，自那日劫狱后，就没再出现过。我突然想起来，好像至今仍没人知道我们这位司妖大人的根脚是什么吧？”
    他说着又看向郑擎：“难道郑处就没怀疑过，司妖大人就是那位神秘的犼吗？”
    萧灼闻言心猛地咯噔一跳，没想到祁彦泽竟会误打误撞猜中真相。
    但哪怕被猜中也绝不能慌，萧灼冷静反问道：“你这么说有证据吗？”
    祁彦泽挑衅意味十足：“司妖大人化为原形，不就自然有证据了。你若不是，我立刻跟你道歉。”
    萧灼自然没准备化为原形，刚准备开口，郑擎便又一次抢先维护他道：“不必了。萧灼并不是犼。”
    祁彦泽不愿意放弃：“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见过他原形？”
    “的确见过。”郑擎撒谎连眼睛都不眨，逐客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祁彦泽见此情形，顿时也无话可说，讪讪地转身离开了。他还不至于会怀疑郑擎。
    萧灼默默听着郑擎斩钉截铁说的那番话，眼神难掩诧异。他没想到郑擎竟会这么毫无原则地维护他，甚至还撒谎说他见过自己的原形。
    “你……”
    萧灼话还没说出口，郑擎就摇摇头道：“不用把祁彦泽的话放在心上，我是相信你的。”
    郑擎并不觉得萧灼会是犼，毕竟如今在他看来，萧灼这么可爱，犼却那么凶残，完全就不是一类的。
    比起这个，他更倾向于萧灼的原形是有些什么残疾、或是外形比较丑，正因如此，他才这么不愿意暴露原形。
    “我也能够理解你的隐瞒。”郑擎语气柔和道：“但你千万不要因此就感到自卑。无论如何，在我看来，你都是最可爱的。”
    他说完这番话，心跳速度都跟着猛地加快。突然当着萧灼的面夸他可爱，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萧灼张张嘴，一句话没能说出来。——自卑？他为什么要自卑？
    当然比起这个，萧灼更加感动兼愧疚，一方面没想到郑擎竟会这么相信他，另一方面也觉得自己辜负了郑擎对他的信任。
    郑擎说的那么信誓旦旦，一副从没怀疑过他的模样。也不知道等他知道自己真的就是犼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想到这，萧灼便试着问：“你怎么这么相信我？万一我骗了你呢？”
    萧灼本意是想提醒郑擎，但在郑擎看来，他这话却是□□裸地试探，就像女朋友问男朋友你爱我吗一样，这个问题是根本不需要思考的，因为答案只能有一个。
    “因为我很清楚，也很了解你，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热心、善良、见义勇为、助人为乐，怎么会是犼那么凶恶可怕的妖怪。”
    萧灼默然，一时不知高兴还是生气：“……”
    行叭，郑擎觉得开心就好。
    反正他已经提醒过郑擎了，是郑擎自己执意选择相信他的，以后若是发现真相也不能全怪他。
    返回别墅时，萧灼压低声音对郑擎道：“祁彦泽还敢威胁我。我改天就再去找诸檬谈谈。”
    反正他手里还有很多穷奇的黑料，够用了。
    郑擎不用猜，自然也知道萧灼去找诸檬是谈什么。
    想到刚刚祁彦泽威胁欺负萧灼的行为，他顿时极为赞同地点头。谁让祁彦泽欺负萧灼，给他点教训也是好的。
    之后没多久，萧灼便去找了诸檬，并顺便跟他不经意提起几段穷奇曾经的暗恋故事。
    诸檬原本因为穷奇太可怜都有些动摇了，听完这些顿时又坚定起来，这也导致他跟穷奇的冷战无限期延长。
    穷奇为此苦不堪言，天天来找诸檬，天天吃闭门羹，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要多惨有多惨。
    这事过后，哪怕穷奇知道是萧灼在挑拨离间，也完全不敢再来招惹他，就怕他一言不合又跑去跟诸檬爆什么黑料。
    不仅如此，他甚至见到萧灼都开始绕路走，颇有种怕了他了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被爱情蒙蔽头脑.龙
    第41章
    海城连下了好几天的雨，这日总算天晴，艳阳笼罩着大地。太阳还没落山，便有很多人出来散步或到公园玩耍。
    萧灼下班时，日落西山，残阳映得云层美轮美奂，烧红半边天空。
    他把车停在路口等红绿灯，不远处突然快步走来个穿青衣的青年，先是观察了会萧灼，紧接着开口问：“请问下，你知道妖管局怎么走吗？”
    青年性格腼腆、不善言辞，问完话脸就红了，紧张等着萧灼答复。
    萧灼奇怪对方竟看出他是妖，侧目打量了番青年，暗暗道原来是只青耕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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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海经．中山经》有载：有鸟焉，其状如鹊，青身白喙，白目白尾，名曰青耕，可以御疫，其鸣自叫。
    “你找妖管局有事？”萧灼问。
    青耕性情淳朴，毫无隐瞒说道：“我妹妹十五年前突然失踪，这些年我一直在查找她的踪迹。几天前，我途径一座村庄时，找到妹妹佩戴的一截红绳。我本想进村庄查看，却在村庄发现很危险的大妖气息，我不敢贸然进入，所以特来向妖管局求助。我听村里的妖怪说，有困难都可以找妖管局。”
    萧灼笑道：“这话没错。但今后别什么话都说，小心被卖了都不知道。”
    青耕摇头：“你看起来不像坏妖。”
    “坏妖难道还把坏字写脸上的？”
    青耕固执地一本正经道：“你很好看。”
    萧灼暗忖青耕难道都按美丑分好坏？却也没多问，让青耕找个地方化为原形，他带对方去妖管局。
    青耕闻言很是感动，看着萧灼一脸我就知道你是好妖的表情，随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化为原形跟上萧灼。
    萧灼直接把青耕带到特战处。进去的时候，胡菀菀跟祝余正在说话，显然是还有什么事没处理完，其他妖怪则都已经下班了。
    见到萧灼，祝余顿时很激动，直接丢下胡菀菀小跑过去，热情笑着问萧灼过来有什么事。
    萧灼对祝余一直都很有好感，总觉得格外的亲切。他从兜里掏出几颗糖递给祝余，祝余顿时受宠若惊。
    紧接着，萧灼往旁边站了点，让青耕站到前面来，边道：“我在路上遇到他，他有点事想求助妖管局，我就带他过来了。”
    青耕化为人形，站在三人面前颇有些紧张，自我介绍道他名叫青渝，随后又把先前跟萧灼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当听到青渝说在那村庄闻到大妖气息时，胡菀菀跟祝余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微妙。
    胡菀菀问：“你是几天前到那村庄的？”
    青渝道：“我记得很清楚，是六天前。”
    “六天前。”胡菀菀嘀咕道：“时间也对得上。”
    祝余猜测道：“会不会那晚劫狱失败，犼就一直躲在那村庄？难怪一直不见他的踪影。你们说，青玲失踪会不会跟犼有关？”
    胡菀菀表情凝重：“犼凶残冷血，妖力高深，青玲绝不是他的对手。她若真在村庄碰到犼，极可能凶多吉少。”
    青渝本就很担心妹妹的安危，如今好不容易得知妹妹的消息，又听到这番话顿时就急了：“犼？你们说的是那传说中吃龙的凶兽？他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我们的确都以为犼消失了，但前几天，犼却再次出现，并企图劫狱，失败后又再次消失。”
    祝余说着见青渝满脸焦急，魂不守舍，又连安慰道：“你别急，我们也只是猜测，那大妖未必就是犼。而且就算是，青玲也没准早就离开村庄了，根本不会跟他碰面。”
    青渝点点头，表情却仍满是凝重担忧，根本没办法轻松起来。
    妹妹失踪十五年，他这十五年就一直在寻找，走遍了妹妹曾去过的很多地方，一路寻到村庄。这些年他最害怕的，无疑就是找到最后，找到的却是妹妹的尸骸。
    祝余说完看看胡菀菀，又很是发愁道：“那谁去比较好？那凶兽若真是犼，我们过去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胡菀菀也深以为然，他们那晚可是亲眼见识过犼的厉害的。
    三人说话时，萧灼寻了个位置坐下，表情微妙且高深莫测地看着他们，一直都没说话。
    他表情看似平静，细看却夹杂着危险的气息，还带着些很难掩饰的气愤。
    这也不能怪萧灼。谁让他们一点证据都没有，平白无故就冤枉犼。他什么时候去那村庄了，又什么时候吃青耕了？青耕鸟那么小一只，连塞牙缝都不够，他才不稀罕吃。
    总之对妖管局这群人什么事都能毫无原则栽赃给犼的行为，萧灼表示非常极其的不满。他又不是专业背锅侠。
    想到这，萧灼刚要说话，一道声音就忽地抢先道：“我去。”
    郑擎不知何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或许是听说那大妖可能是犼，脸色并不是很好看，透着几分凝重跟厌烦。
    萧灼看到郑擎的反应，瞬间有些蔫，沮丧又委屈。都怪胡菀菀跟祝余，莫名其妙又在郑擎面前刷低了他的好感度。
    本来郑擎对犼就没什么好印象，这会估计更讨厌了。
    萧灼委屈巴巴，简直想一爪子拍在胡菀菀跟祝余脸上，让他们胡说八道。
    他站起身，顿时后悔给祝余糖果了，发现祝余把糖果放在办公桌上，便又绕过去，把那几颗糖果都揣回了兜里。
    祝余及时发现萧灼的行为，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能挽留住糖果，不禁一脸莫名，偏又不敢有什么意见。
    萧灼收回糖果，心情稍稍好转，又对郑擎道：“我跟你一起去。”
    锅都背上了，萧灼心道他一定得亲自去，然后向郑擎等人证明，犼是冤枉的，为他洗清冤屈。
    郑擎闻言有些诧异：“你不用上班？”
    “我这个月还没有休假，可以放一起休。”萧灼说完又道：“况且那大妖若真是犼，你一个人去，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他说完又在心里冷哼一声，那凶兽若是犼，自己名字就倒过来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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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擎却不知道萧灼心中所想，深深看了眼萧灼，表情缓和下来，带着笑意点头道：“好。那明天一早出发。”
    每次听到犼的消息郑擎心情都很变得很差，但看着萧灼心情又会好起来。尤其是萧灼还这么关心他，更令郑擎感到暖心。
    按理说以他的实力，萧灼是不应该担心的，毕竟没什么妖怪能真的伤到他。
    但大抵在喜欢的人眼里，眼前人总会变得柔弱又可爱吧，哪怕明知对方很强，也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担忧。
    这种心情郑擎是能理解的，毕竟他对萧灼也是如此。
    想到彼此心意相通，郑擎心情煞是愉悦温暖。
    谈妥此事，萧灼跟郑擎便准备回别墅，青渝也随他们一起，化为原形在别墅外找了棵树歇息一晚。
    次日一早，郑擎开车，三妖当即准备出发。
    出发前，郑擎收到祝余发来的目的地相关资料。
    青渝所说的村庄名为陈家村，村里大多村民都姓陈，外姓人很少。陈家村距离海城约六个多小时车程，但位置非常偏僻，在大山中，想要过去必须先跨越几座大山。
    山路蜿蜒曲折，重重叠叠，道路也很窄，有的地方甚至紧挨着崖边，旁边也没有防护栏杆，不小心打个瞌睡，都容易开着开着掉下去。
    萧灼坐在副驾驶，透过窗户往外看，只能看到一座又一座的高山。如今通了路还好，若是没有通路，恐怕山里的人一辈子都走不出去，也想不到外面还有那么开阔的大城市。
    山路开的慢，三人一早出发，抵达陈家村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拐过一段垂直往下的大弯，便远远看到了陈家村的轮廓。
    陈家村地势较低，所在地刚好是块平地，周围都是一座座高山，远远看去宛如屏障将陈家村围困其中。
    车子到达陈家村外围时，后面的路就只能靠步行了。
    三人走下车，首先看到的就是一片果林。
    时值九月，正是柚子成熟的季节。
    这些果树上都结满了个头很大的柚子。陈家村的红心蜜柚远近闻名，吃起来非常甜美多汁，每到成熟的季节，都有采购商主动上门。
    但这种利润极低，现在村里也在想办法换种渠道把红心蜜柚推销出去，比如说直播、网购等等。
    他们此次前来，是跟这边的警方合作，特意来调查陈家村家畜失窃事件的。
    祝余查资料的时候，发现陈家村的人前段时间报过案，说村里经常丢失家畜，刚好萧灼等人也需要个名义进村调查，便直接给安排了。
    来的路上，萧灼也给村长打过电话，但不知为何没人接，便准备先到这边再找人问问。
    三人沿着果林旁边的小路走了约莫十多分钟，看到前边有个中年男人戴着草帽正在果林里劳作，便准备过去问问情况。
    中年男人皮肤黝黑，穿着很朴素，见到萧灼等人眼神带着些警惕，听他们说明来意后，表情一松，立时又变得和蔼热情起来。
    经了解，原来中年男人便是陈家村的村长。他知道警局会派人来，却不知道具体日期，刚好今天出门又忘带手机了。
    村长说到这连道抱歉，郑擎摇摇头示意无事，随后又问起家畜丢失的事。
    提及此事，村长便是满脸的愤怒跟心痛。
    “我们村现在还留在村里的大多是些老人家，年轻人早就出去打工或搬出去住了。剩下的要么情况特殊，要么经济困难，买一头牛、一头羊本来就不少花钱，辛苦大半年，只为养大了卖个好价格，贴补家用。”
    “哪知道隔三差五地，就这家丢头牛，那家丢头羊。最奇怪的是，这些家畜丢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谁也没有察觉。这一头牛、一头羊对普通人家来说没什么，但对我们来说，那就是一年的收入啊。丢了之后心都要碎了。”
    “前边林奶奶家昨晚也丢了一头牛，哭的眼睛都快瞎了。她一个人养着个瘫痪的儿子，不容易啊……”
    郑擎颔首问：“你们有听到什么或看到什么吗？”
    当初发现陈家村那则报案时，他们就怀疑这些牛、羊的丢失跟青耕感觉到的那大妖脱不了干系。
    村长摇头：“我们村的人都睡得早，大半夜的，都没听到什么动静……”
    他说着又突然想起来道：“哦，对了，先前有村民跟我反映，说他半夜起来看到过那东西。说那东西浑身黑漆漆的，体型庞大，比人还高，看起来非常可怕。他没敢多看，赶紧就回房了。”
    青渝忽地道：“浑身漆黑，体型庞大，看起来很可怕，这些体征都能跟犼对上。该不会真是犼躲在这吧？”
    萧灼默然，心头很憋屈，前两项还行，最后那项怎么回事？看起来很可怕怎么就直接跟犼挂钩了？
    郑擎并未多言，随后又请村长带他们去看看家畜被盗的现场。
    村长知道他们是来解决问题的，对他们很热情客气，连放下手里的活带他们去看。
    经过家门口时，村长又顺便跟媳妇说客人到了，让她收拾下房间，今晚顺便多炒几个菜。
    村长媳妇不善言辞，对着萧灼等人笑了笑，随即应好。
    一行人到先前丢失家畜的人家看了看，发现因为时间太久，现在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倒是后面在昨晚丢了头牛的林奶奶家，发现了点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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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奶奶家的牛是栓在牛棚里的，因为都是本村人，也没什么担心的，防护措施并不强。
    萧灼检查时，在角落时发现了一根黑色的毛发。
    “看来那凶兽有些掉毛啊。”萧灼捡起那根毛发，递给郑擎的时候道。
    郑擎端详着那根毛发，没能看出端倪，沉吟道：“周围应该还有。”
    村长闻言也很惊奇，连忙叫来附近村民帮忙一起寻找线索。最后还真又找了两三根毛发。
    这些毛发直通向陈家村后面某山壁的黝黑裂缝中。
    裂缝很狭窄，约莫只能容纳两个人侧身进入。里边黑漆漆的，还有些阴冷，肉眼根本看不清情况。
    萧灼刚准备进去看看情况，就被村长给拽住了。
    “等等，别进去。”村长惊惶道：“这里面不能进的，进去是会死人的。”
    他随后又给萧灼他们讲了下村子以前的事。
    原来这裂缝从他们记事起就一直存在，邪性的很，家里长辈们都是不准随便进去的。
    只是千叮咛万嘱咐，也总有人不听话，抱着好奇的心理走进洞穴。
    但所有走进这个洞穴的人，都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自那之后，村里对这裂缝更是敬而远之，从小就给家里小孩讲恐怖故事，不许他们接近裂缝。
    关于这裂缝的事也越来越诡异邪性，没人知道裂缝里面到底有什么，也没人知道裂缝通往哪。
    萧灼跟郑擎对视一眼，都很清楚这裂缝一定有蹊跷，没准那凶兽就躲在里面。
    但此时看村长一副担忧急切的模样，他们便也没急着进去。
    见天也已经黑了，就准备休息一晚，等明天再抽个时间悄悄进去看看。
    “你们今晚就先住我家吧。”村长领着三人往他家走：“村里条件不好，比不上城里，你们先将就一下。给你们准备的都是新的床单跟被褥。”
    郑擎道了声谢，三人跟着村长来到他家。
    村长家的房屋是两层的小楼，外边刷着白墙，房屋门口是个小院子，前边栽种着蔬菜瓜果，还养了很多鸡鸭。
    他们到的时候，村长老婆正忙活着做饭，准备的食材非常多。
    晚饭吃的很丰盛，有荤有素，村长还拿出自家泡的药酒，问他们喝不喝。
    萧灼等人都是不喝酒的，便婉拒了村长。
    村长见状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地拿了个酒杯，边喝边吃菜。
    饭桌上，村长也聊了下他家的事。
    他有一儿一女，现在都在城里上班，很少回老家来，现在家里就他跟老婆两个人。
    提起城市，村长也颇为感慨，说他跟媳妇都去过城里，儿子也留他们在那住，但他们始终觉得不习惯。说还是农村好，自由自在的，村里人和和睦睦，不像城里面，大家都关着门过日子，连隔壁住的是谁都不知道。
    萧灼等人认真听着，很少插话。
    青渝一直惦记着妹妹的事，等村长说完，随后便问道：“我想跟村长打听个人，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
    村长喝了点酒，话也多了起来，笑道：“我们这山里能有什么人来？你说说，看我知不知道。”
    青渝便道：“我有个妹妹，名叫青玲，十五年前突然失踪了。我这些年一直在查她的踪迹，后来查到了陈家村，并在这里发现了她佩戴的红绳，这说明我妹妹当时是来过此地的，不知道村长有没有印象？”
    大概是没想到青渝竟会问起这件事，村长表情有刹那的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倒是坐在他旁边的村长媳妇，像是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她见众人朝她看过来，连忙捡起筷子，表情僵硬地道她去厨房换一双。
    萧灼注意到，她离开时脚步匆匆，表情还带着几分惊恐。
    村长看了眼媳妇，笑道：“没事，别管她，我们继续吃。”
    他招呼过后，又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青渝道：“你说的这位叫青玲的姑娘，我还真见过。她是我们村里的大恩人，说起来，还多亏了她，否则我们这个村子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没一个人活着了。”
    他说完喝了口酒，然后接着讲起这个故事。
    十五年前，陈家村突然爆发了一场瘟疫。瘟疫的源头未知，总之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被感染了。
    起初只是感冒发烧咳嗽，然后皮肤开始溃烂、没几天人就会化为白骨。那时候的村子每天都会死很多人，周围漫天恶臭，空气浑浊。但因为地处偏僻，信息又不发达，根本等不到外界的救援。
    整座村庄都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着，除了等死还是等死。
    但在最绝望的时候，村里突然来了个很漂亮的女孩，她自称有办法能救村民。女孩喜欢穿一身青衣，手腕戴着红绳，笑容纯粹美好。
    村民原本是不信的，却没想到女孩真有办法解除瘟疫，村民的病也渐渐好了起来，最后瘟疫全都被消除了。
    女孩叫青玲，救了村民性命却一分报酬都没有要。
    村民们非常感激青玲的帮助，想留对方在村子里待一段时间，他们好重重感谢对方。
    但青玲听说了后山裂缝的事，不顾村民劝阻就走了进去，自那以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说到这，村长满是愧疚自责：“都怪我，我当初应该拦住她的，但青玲姑娘实在太执拗了，怎么说她都不听，说一定要查清楚那裂缝中躲着的是什么，好替我们消除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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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着顿了顿，又认真看着三人郑重道：“既然你们认识青玲姑娘，那你们也是我们陈家村的恩人。无论什么，你们都绝不能进那山缝，因为一旦进去，就绝无可能再出来了。”
    郑擎沉吟着没说话，萧灼点点头敷衍地应了，又侧过头去看青渝。
    青渝听完村长的话，颇有些失魂落魄，表情满是担忧。若真如村长所说，青玲是走进那山缝中失踪的，那她这么多年都没有现身，极有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吃完饭，村长媳妇也收拾好了他们住的房间，因为房间有限，所以只腾出两个房间，经过短暂的商议，很快决定萧灼跟郑擎住一间，青渝自己住一间。
    毕竟之前在翡翠岛的时候已经睡过一张床了，比起跟陌生妖睡，他们都觉得跟对方会比较好。
    三人往楼上走的时候，萧灼低声问郑擎：“村长的话你怎么看？”
    “感觉有蹊跷，不能全信。”郑擎道：“他肯定还隐瞒了一些事情。”
    萧灼深以为然地点头：“明天进去那山缝看看就什么都清楚了。”
    他说完又安慰了青渝几句，便跟郑擎先进了房间。
    青渝住的房间跟萧灼他们的隔着个客厅，萧灼他们住在楼梯左手边，青渝则住在右手边。
    萧灼走进房间，顺手把门关上，随后跟郑擎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张床上。
    眼前这张床有些窄，完全不像翡翠岛那张床能睡四五个人，萧灼跟郑擎睡是肯定能睡的，但也难免会有肢体接触。
    不知怎的，想到自己跟郑擎一起躺在这张床上，萧灼咽咽口水突然就有些饿了。
    他这么想着的同时，肚子也很配合地咕咕叫起来。
    郑擎诧异问：“你没吃饱？”
    萧灼闻着郑擎满身的香味，越闻越饿，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他摇摇头没回答郑擎的话，而是转身准备往外走，边道：“我还是去青渝房里睡吧。”
    他先前是低估了郑擎对他的诱惑力。
    郑擎听完这句话表情却并不怎么好看，甚至带着不悦跟敌意：“你什么时候跟青渝这么熟了？”
    熟到宁愿跟青渝都不跟他睡，郑擎心情很不爽，他哪点比青渝差了？
    萧灼愣住，总觉得郑擎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那我留下来睡？”萧灼试着问。
    郑擎说了句“嗯”，然后就没再说话。总觉得自己的行为像在邀请萧灼跟他一起睡觉。
    想到某个动词的睡觉，郑擎心情顿时也很微妙跟不自在。
    萧灼不是暗恋他喜欢他吗，怎么也不知道主动点！
    思考两秒后，萧灼还是果断转身走了回来。
    跟郑擎一起睡的确要忍受美食的诱惑，但对他来说也是种美好的享受，毕竟吃不到食物，能守着食物多闻闻香气也是好的。
    郑擎见状表情总算又好起来。
    因为时间还早，两人躺在床上都有些睡不着，便一起约着玩了几局吃鸡，结果因为村里信号太差，两人每局都落地成盒，坑了队友。
    最后实在无趣，便放下手机准备睡觉了。
    睡到半夜，萧灼是被突然响起的玻璃被击穿的声音给惊醒的。
    他睁开眼的同时，郑擎也醒了。
    两人站起身，发现房间玻璃的确被击穿了，地上则躺着一颗石子。
    萧灼捡起那颗石子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
    也就在这时，又有东西猛地击穿玻璃弹射进来。
    郑擎伸出手，直接抓住了那东西，这才发现那是颗中间空心的弹珠。
    他检查了下，总觉得这弹珠有些不对劲。认真看来才发现弹珠中间空心的部分，竟还塞了张小纸条。
    郑擎当即捏碎弹珠取出那纸条，就惊讶发现上面竟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快跑！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42章
    萧灼跟郑擎对视一眼，很默契地推开门走到阳台。站在阳台往下看，就发现庭院左侧阴影处站着道黑影。
    今晚没有月光，周遭漆黑幽静，加上对方身后是棵高耸茂密的大树，根本看不清身形。
    郑擎把纸条给萧灼看过，随后便销毁了。纸条很显然是那黑影用弹弓弹进来的，应该是在传递信号。
    萧灼准备下楼找他问个清楚，哪知刚走到一楼客厅，就听外边传来村长的怒喝声：“福蛋！怎么又是你？大半夜不睡觉，你跑这来干嘛？赶紧回家去……”
    村长话还没说完，福蛋就如受惊般，扭头飞快跑远了。农村的夜晚没有路灯，他的身影也很快消失无踪。
    萧灼跟郑擎走出大门，若有所思看着福蛋跑远的身影。
    村长又说了福蛋几句，转身时看到萧灼二人，不好意思道：“是不是吵到你们了？抱歉啊，这孩子脑袋有点问题，经常这家那家搞破坏，没伤到你们吧？”
    “没事，只是几颗石子。”萧灼随后问起：“刚刚那人是谁？”
    说起福蛋，村长先叹了口气：“我们农村都爱起贱名，好养活，平时大家都叫他福蛋，大名没人喊，久而久之都不记得了。福蛋这孩子很可怜，从小就没了爸妈，好在村民对他都很好，能帮则帮，他也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就是脑袋有点问题，也不跟人说话，经常拿个弹弓搞破坏，我们都习惯了。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总不能为这就把他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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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长说完摇摇头，表情很是惋惜心疼。
    萧灼又问了几句，随后便跟郑擎准备上楼回房。
    村长笑呵呵目送他们走上楼，等萧灼二人身影消失在眼前，他满脸笑容顷刻收敛，眼底满是阴冷诡异。
    回房后，郑擎道：“村长是刚从外边回来的。”
    萧灼点点头，他想说的也是这件事。村长虽说换了套睡衣，但因为时间匆忙，脚底的鞋却忘了换。萧灼注意到，他鞋底还沾着新泥。
    “但究竟什么事，能让村长这么晚出门，还直到大半夜才回来？”
    郑擎摇头，这件事暂时还不得而知。
    “那叫福蛋的人有蹊跷，他肯定知道些什么。明天我们进山缝查看，让青渝留在村里，想办法找到福蛋，问问情况。”
    郑擎说完道：“很晚了。先睡觉吧。”
    这晚陈家村风平浪静，那东西没出现，村里也没传来丢失家畜的消息。
    吃过早饭，村长说要去趟果园，让萧灼等人随意，要是有需要他配合的地方，就随时给他打电话。
    村长媳妇收拾好家里，也说要去地里看看，家里就只剩下萧灼三人。
    很快他们便兵分两路，萧灼跟郑擎去后山那山缝处查看，青渝则动身向其他村民打探福蛋的消息，争取找到他问问情况。
    陈家村位于大山之中，周围的山脉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尽头。
    那条狭窄山缝所在的山体也极为高大，山体多为岩石，稀稀疏疏分布着杂草，或有些坚韧的大树扎根岩缝，昂首而立。
    萧灼率先走进山缝。刚走进去，一股阴冷之气便迎面扑来。周遭潮湿阴暗，山缝两侧的岩石长满青苔，地面也生出许多杂草。
    山缝整体呈倒三角形，底下尚能容纳两个人侧身进入，上边就只能勉强伸进去一根手指。从下面抬起头往上看时，一缕光亮透过缝隙投射进来，所见蓝天犹如一线。
    两人往里走了约莫十多分钟，视野突然变得开阔。眼前是个约十多平方的山壁空间，墙壁周围还残留着淡淡的爪印，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给刨出来的。
    靠墙的位置摆放着好几具骸骨，因为死去很长时间，已经只剩下白骨。
    而在这些白骨面前，跪伏着三具尸体，双膝、额头触地，看起来极为虔诚，也透着几分诡异。
    三具尸体腐烂程度并不严重，明显死去没多久。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又为何要跪在这些白骨面前。
    郑擎打量着三具尸体的穿着跟容貌，判断道：“应该是村里人。”
    “嗯。”萧灼点头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但村里有人失踪，村长对此却只字未提，里面一定有蹊跷。”
    郑擎道：“如果这些人不是失踪呢？”
    萧灼眼露疑惑，旋即捡起根树枝掀起一具尸体的衣服。
    衣服掀起后，萧灼跟郑擎顿时都难掩震惊。只见这人身体上竟密密麻麻分布着肿块。那些肿块长着眼睛、鼻子、嘴巴，跟人脸没什么分别，看起来诡异又恐怖。
    萧灼紧接着又去查看其他两具尸体，发现他们身上都长满了人面疮。那些东西密密麻麻，几乎没留下几块好肉，从尸体的表情来看，他们死的都极其痛苦绝望。
    “怎么会这样？”
    郑擎沉声道：“村长只说十五年前陈家村遭过瘟疫，却没提是人面疮。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人面疮是跂踵带来的，但跂踵追逐怨气，也只会被怨气吸引。”
    换句话说，就是哪的怨气最重，跂踵就会被吸引出现在那，然后给那地方带来瘟疫。
    跂踵外形酷似猫头鹰，独脚，有一条猪尾。见则其国大疫。
    “但村长不是说，瘟疫已经被青玲驱逐了吗？”
    “那就得问村长了。”郑擎眼神晦暗：“跂踵重返陈家村，又一次带来瘟疫，只能说明这的怨气仍然很重，才会吸引跂踵前来。”
    说到这，萧灼跟郑擎也没再久留，继续往前走。
    前边的通道又变得狭窄，有的地方甚至侧身都没办法通过，好在萧灼跟郑擎都不是普通人。
    两人迅速通过狭窄区域，便陡然见眼前出现一片极为开阔的空间。
    这地方仍在山腹，却几乎挖空了半座山，面积约有两百多平方，高约三四层楼，远远看去很是巍峨壮观。
    “看来我们到了。”萧灼道。
    很显然，这地方便是那妖怪给自己挖的洞穴。他倒是挺享受，一点不肯委屈自己。
    萧灼话音刚落，早就察觉到他们进来的凶兽猛地迅疾攻向他们。
    凶兽体型庞大，气势磅礴，眨眼即至。萧灼跟郑擎迅速分开，各自轻巧避开攻击。
    凶兽一掌狠狠拍在两人原先站的地方，霎时间地动山摇，无数碎石纷纷砸落，可见威力之强。
    萧灼避开攻击之后，便认真打量着那凶兽，没想到竟是个熟人，先前虽说没见过面，但萧灼对其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的。
    “原来是你。”萧灼了然道。
    他说完又紧接着去看郑擎，眼神满是控诉跟委屈，默默在心底呐喊：看吧，都说不是犼了！以后能不能先弄清楚再说，别什么坏事都往犼头上扣？他这么多年背过的锅还不够多吗？！冤枉妖不犯法吗？
    要不是怕暴露身份，萧灼一定强烈要求妖管局赔偿他的精神损失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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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擎此时的注意力都在那凶兽身上，发现不是犼竟还有些微微的失望。等他转过头看萧灼时，对方已经转移了视线，因此并未发现萧灼满腹的委屈。
    与此同时，山缝外。
    数名村民在村长的组织下，正偷偷地往山上运石块，那些石块或大或小，小的两人一起抬，大的则要用到推车。
    所有的石块都被运到山缝外，接着由其他村民搬起来填进山缝中。他们分工明确，行动起来迅速且利落，全程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只管埋头做事，宛如牵线木偶一般。
    石块全都被填进山缝中，把原本就很狭窄的通道几乎严严实实地堵了起来。
    村长看着这幕，眼神灼热又疯狂，嘱咐村民再多搬点石头过来。无论如何，都绝不能让那两个人再活着走出来。
    *
    山腹内，周身漆黑的凶兽闻言挠了挠脑袋，问萧灼：“你认识我？”
    凶兽身形如羊，却长着虎爪虎齿，头部一对弯曲的黑色兽角，看着很是凶恶。但凶兽的毛发其实并非纯黑色，而是黑白交错，只是因为那时天黑，村民没看清楚，才会误以为凶兽浑身漆黑。
    “当然认识。”萧灼含笑道：“饕餮。”
    饕餮，缙云氏之子。饕餮好食，举凡目之所及，无所不食，若天下食尽，则将自食己身。
    这话说的当然是有些夸张，但也很好地说明了饕餮的贪吃性情。
    饕餮一双眼眸紧盯着萧灼，随后困惑道：“我看不透你的根脚。”
    他视线随后又转向郑擎，痛苦地发现这位根脚竟然也看不透。这说明他们要么是什么小妖，要么就是妖力不比他弱。
    萧灼知道郑擎知名度比较高，妖怪中几乎就没有不认识他的，于是介绍道：“这位你应该认识吧？妖管局特战处的处长郑擎。”
    饕餮没太听明白，不解道：“妖管局？什么东西？能吃吗？”
    对饕餮来说，判断一件东西最重要的标准，就是看能不能吃。
    萧灼一时愣住，忽然想起他当初也孤陋寡闻，跟饕餮没什么差别：“你有身份证吗？”
    “身份证又是什么？”
    萧灼闻言了然：“原来是个黑户。这事等出去后再找人跟你解释吧。”
    他说完开始活动筋骨，并问饕餮：“还打吗？打的话趁现在，打完我们还有些事问你。”
    萧灼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就是顺便打了架，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底。
    饕餮看了看萧灼，又看了看郑擎，瞬间有种很强烈的直觉，提醒他最好别动手，眼前这两个妖都绝不是什么善茬。
    因此他当即化为了人形，并问萧灼：“你们想问我什么？先说好，我从进来这就一直在睡觉，前段时间才醒，所以你们问的我未必知道。”
    饕餮化为人形后，身形高大，五官挺拔，头发很短，看起来凶巴巴的，很不好惹。
    萧灼闻言跟郑擎面面相觑，都发现一个问题。
    村长曾说青玲十五年前进入山缝是为陈家村解决隐患，饕餮却说他前些年一直在睡觉，这两者显然有谁在撒谎。
    郑擎问：“你是什么时候进入这洞穴的？”
    “这谁还记得？”饕餮回忆道：“我那时候太饿了，怎么吃都吃不饱，就想找个地方睡觉，见这里有个山缝，没人打扰，就顺便进来挖了个洞穴。怎么说也该有两百多年了吧？”
    “这期间你一直没有出去过？”
    “之前没有，一直在睡觉，但是前段时间睡醒了。就出去吃了几头牛、羊……”饕餮说着，语气不善地反问道：“你们该不会是为这来的吧？”
    “有一部分原因。那些牛、羊都是人类养的，被你偷走后他们就去报案了。”
    “什么叫偷？我那是光明正大地拿。”饕餮嘴硬，随后又不屑嗤笑道：“现在的人类还真吝啬，吃他几头牛、羊就要报官，换作以前，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吃完他们还得对我感恩戴德。”
    萧灼道：“今时不同往日。”
    若是从前，他哪用得着自己出来辛苦工作，多的是愿意供奉他的小妖。但是现在呢，妖全都好吃懒做，没一个有供奉的自觉。这点也让萧灼对现在的小妖倍感失望。
    郑擎瞥了眼被饕餮的话勾起共鸣的萧灼，把话题又转了回去：“那你可见到过青耕？”
    “青耕鸟？”饕餮道：“没见过。若有妖闯进来，我都会察觉到的。这么多年，你们是第一个闯进来的妖怪。”
    这事其实也很正常，饕餮身为上古凶兽，妖气是很可怕的，许多小妖如同青耕，远远闻到大妖气息都会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靠近。
    听完饕餮的话，萧灼忽然有种直觉，村长肯定隐瞒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而且这件事极有可能还跟青耕有关。
    他想着看向郑擎，从对方的眼神中发现，郑擎的想法跟他也是一样的。
    “青渝可能有危险。”郑擎沉声道。
    许多小妖如青耕，本来擅长的就不是攻击，若是人类联起手来，并非是他们的对手。
    思及此，萧灼跟郑擎立刻就准备离开这。饕餮见状觉得有意思，也跟了上去。他在这洞穴睡了那么久，也挺无趣的，不如寻些有意思的事做。
    三妖沿着原路返回，速度极快，很快就抵达入口处。
    也是这时，他们才发现入口竟被许多石头给堵了起来，堵的严严实实，一点缝隙都没留，显然是要致萧灼跟郑擎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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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果然没安好心。”萧灼说话的同时，伸手碰了下面前的石头，那石头便立刻碎成齑粉。
    三妖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地开辟出一条通道，踏着化为齑粉的石末走到外边。
    萧灼走在最前面，原以为外边还会有村民守着，谁知出现时看到外边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约十八九岁的青年。
    那人弯腰正费劲地搬起一块石头，抬头看到走出山缝的萧灼等人时，顿时愣在原地。
    萧灼打量着那人，看他的轮廓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便问：“你是那晚扔纸条让我们赶紧走的人？”
    青年皮肤很白，一点血色都没有，脸上沾满灰尘跟汗水。身材也很瘦弱，没什么肉，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如村长所说，他看起来的确不爱说话，始终回避着萧灼的注视，低着头很是拘谨沉默。
    听到萧灼问话，青年过了半晌，也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萧灼注意到青年手里搬着的石头，以及旁边堆起来的石块，很显然，青年为了救他们，已经不知道独自搬了多久石头，以至于满脸灰尘汗水，连手都被石头磨出了血。
    “谢谢，先把石头放下吧。”萧灼语气温和，纵然那些村民都想要他们死，但也总有人拼命地想要救他们。
    他轻言细语问道：“你见过青渝吗？”
    萧灼本想叫对方名字的，但想到福蛋两个字，还是没办法叫出口。
    青年放下石头，仍睁大眼看着那条被清理出来的通道，似乎没想通他们怎么就自己出来了。随后他又摇摇头，示意自己没见过青渝。
    萧灼不知道青年会不会说话，但当务之急是得先找到青渝。他有预感，那些村民对付完他们，接下来肯定会找青渝麻烦。
    跂踵降灾，青耕御疫。
    瘟疫卷土重来，那些村民深受其害，得知青耕能解除瘟疫，定会有所行动。
    *
    萧灼猜的没错，青渝现在境况的确不太好。
    他是在询问村民福蛋的情况时，被村民从后面偷袭打晕的。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村民们绑了起来。那些人绑住他的手脚，蒙住他的脑袋，一直在外面商议着什么，语气兴奋疯狂又神经质。
    他们商议完安静了会，就有几个人走进房间，把青渝给抬了起来。
    青渝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自己，一直试图跟他们交流，但那些村民始终沉默，没理会过他。
    最后青渝被抬到某个人家里，蒙住他脑袋的黑布这才被取下。
    黑布被取下后，青渝才看到他此时在一个破旧阴暗的房屋里。房间很狭窄，像是堆放杂物的，只旁边开了一扇小窗。
    因为手脚被绑，青渝能看到的有限。他紧接着转过头，看到旁边地上的木板上还躺着个老人。
    老人瘦骨嶙峋，皮包着骨头，浑身都被裹的严严实实，一点皮肤都没露出来。他瞪大了双眼紧盯着青渝，眼神满是渴望疯狂，让青渝感觉自己像是被盯住的猎物。
    青渝跟老人都被摆在地上，两人周围，则都是拥挤的村民。这些人低头看着他们，眼神不怀好意又充满渴求希望，不停地议论着什么。
    “这样真有用吗？”
    “肯定有用，十五年前，陈家村的瘟疫就是这么治好的。”
    “他是那妖怪的哥哥，既然那妖怪的血管用，他的血肯定也管用。”
    “这样算不算杀人？我有点怕。”
    “命都要没了，还怕什么？你不动手，到时候死的就是你。再说他根本不是人，算不上杀人。”
    “……”
    众人三言两语，很快就商定决定动手。
    青渝听到这哪还能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他眼睛顿时就红了起来，拼命挣扎问道：“你们说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妹妹的血也管用？你们对她做了什么？我妹妹现在在哪？”
    他话是对着村长说的，剧烈挣扎之下，绳子几乎快要被勒断。
    村长见状吓了一跳，连忙着急害怕喊道：“快，拿铁丝把他手脚绑住，别让他挣脱了。”
    很快有村民拿来铁丝，在青渝的手脚上缠了好几圈。青渝仍拼命挣扎，铁丝勒进肉里，都勒出了血来。
    他却仍无动于衷，只赤红着双眼，一遍又一遍地问他妹妹在哪。
    村长站在村民们前方，低头眼神冷漠地看着他，神情嘲讽道：“你妹妹？当然是没了啊。她口口声声说要为我们驱逐瘟疫，却整日拿一些草药敷衍我们，要不是有人偶然看到她放血救活病人，我们都还不知道原来她的血就可以救人。她自诩善良，一心只图救人，那何不舍生取义，用她一人救我们全村人的性命？”
    “不……她甚至都不是人。我们放干她的血，才发现她是个妖怪，跟你一样。你不是很想找到你妹妹吗？我们很快就能送你去跟她团圆了。”
    青渝赤红着眼，紧咬牙齿，整个人都愤怒悲痛到了极致，偏偏那些铁丝紧紧缠缚着他双手，让他根本没办法挣脱。
    他万万没想到妹妹抱着救人的心而来，最终却死在自己想救的人手下。她当时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放干血，心中又该有多绝望？
    想到这，青渝便痛不欲生。妹妹在他们一族向来备受宠爱，谁都不敢欺负，哪知却被这些人害的那么惨。
    他们简直该死！
    村长没再理会青渝，催促着让村民赶紧先用血试试看。

 第119页

    他原以为此次村里爆发瘟疫，他们已经别无他法，只能等死了，哪知道关键时刻，青渝竟主动送上了门。
    得知此事的当晚，村长便立刻召集村民开了会，商讨该怎样抓住这只妖怪。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是注定的。
    村民拿着小刀蹲下来，割开青渝手腕后，又在下边放了个碗。
    鲜血瞬间从他手腕流出，又滴落在碗中。周围的村民看着那碗中殷红的血，眼神都充斥着强烈的渴望。
    鲜血盛满一碗后，村民便给青渝包扎住伤口，以免血流完了等会没得喝。
    随后又有人挽起旁边老人的衣袖长裤。
    青渝偏过头，这才发现那老人手臂跟腿上全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人面疮。那些人面疮做着各种各样的表情，就跟人脸一样，看着非常瘆人。
    村民扶起老人，随后又有村民把装着血液的碗送到老人嘴边。
    老人闻到味道立刻凑近，狼吞虎咽地喝完了血。
    喝完血后，所有村民的视线便都聚在老人身上，房内静的落针可闻。
    约莫过了几分钟，老人身上那些人面疮突然齐齐露出惊恐的表情，随后竟然真的逐渐消失。村民们见状小心检查着老人身体，发现他竟就这么奇迹地痊愈了。
    “有用，真的有用！”顿时有村民欢呼起来，争先恐后道：“快，先让我喝一碗！我手最近痒的厉害，肯定也长那鬼东西了。”
    “等等，让我先喝！”
    “……”
    青渝并未理会周围疯狂犹如野兽般的村民，突然感觉到什么，偏过头看向房外。
    村长时刻注意着他，看他动作就猜到他在想什么，顿时胸有成竹地笃定道：“在等你那两个朋友？没用的，他们来不了了。为不让你黄泉路上寂寞，我特意让他们也陪着你一起上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43章
    “嘎吱——”老旧的木门忽然猛地被推开。
    伴随着门框晃动的声响，萧灼轻慢不屑的嗓音响起：“送我们上路，你们怕还不够格。”
    他语气看似平静，细听却如狂风骤雨，夹杂着浓浓的杀气。
    村民们没料到萧灼跟郑擎还会出现，一时又惊又怕，惊乱不已。
    “那山缝不是都填住了吗？他们是怎么出来的？”
    “他……他们肯定也不是人，是妖怪！”
    此话一出，村民顿时乱成一团，盯着萧灼等人的眼神满是忌惮。
    最后还是村长站出来稳定人心道：“都别乱，都冷静点。现在无论如何都是个死，有什么好怕的？先把他们抓起来再说。”
    村长的话宛如定心石，村民们一想也是，恶向胆边生，眼神霎时都变得凶恶起来，就近抄起棍棒铁锹等武器围攻向萧灼等人。
    村民们来势汹汹，却连萧灼的身都没近到，就被无形的力量推的狠狠撞飞出去。
    其他村民见状顿时满眼惶恐惊惧，蠢蠢欲动却不敢轻易动手。
    郑擎径直走到青渝面前，看到他的惨状神情极为愤怒。有村民高高举起锄头接近他，企图趁他不备动手，刚刚靠近，郑擎就猛地转过头，金色眼眸紧紧盯着那人。
    村民动作僵住，额头渗出冷汗，犹如被恐惧咬住后脖颈，少顷竟被吓得直接晕死过去。
    郑擎勾住那铁丝，轻轻一拽，铁丝便被齐齐拽断。手脚的束缚解除后，青渝踉跄着站起身。
    他刚得知妹妹惨死的事，身心都遭受严重创伤，一时险些摔倒，好在郑擎及时扶了他一把。
    “多谢。”青渝脸色苍白，低低道。
    郑擎摇摇头示意无碍。他们听力都很好，来的时候也听到只言片语，料到青玲恐怕是凶多吉少。
    青渝站稳后，径直走到位老人面前。那老人嘴边还沾着鲜血，看到青渝连连后退，却被萧灼挡住了去路。
    “求你，饶了我。”老人噗通跪了下来，边磕头边道：“我也是逼不得已，不喝血就得死，我还不想死啊！”
    青渝并未理会他的哭诉求饶，伸出手对准老人。
    “十五年前，害我妹妹惨死的人，也有你吧。”青渝恶狠狠道。
    他说完话，掌心竟聚拢起淡淡的血雾，那些血雾是从老人身体涌出的，很快重新没入青渝身体。
    老人惊惧交加，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旁边有人尖叫一声。
    他低下头，这才发现腿上刚刚消失的人面疮竟又重新长了出来，或笑或哭，密密麻麻遍布他身体各处。
    极致的狂喜后，再看到这些人面疮，老人神情癫狂，简直跟疯了一般。
    他疯狂扑向青渝，青渝退后一步，他便跌倒在地上。饶是如此，老人也没放弃，拖着躯体继续爬向青渝。
    “血，给我血！我要血！”他张开嘴，竟连口腔内都开始生出人脸：“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青渝并未理会他，垂眸看着对方的眼神极其冷漠。
    人面疮是跂踵降下的瘟疫，为怨气所化，若是没动恶念做坏事，是不会被缠上的。相反，作恶越多，被缠上的数量也会越多。
    这些村民很多或许根本没参与十五年前的事，但对人面疮的恐惧让他们心生恶念，很快也会无可避免地被人面疮缠上。
    种因得果，这些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萧灼看了眼被震慑住不敢乱动的村民们，招手示意福蛋进来。

 第120页

    福蛋先前一直躲在门外，只探出头悄悄往里看，这会被叫到，愣了下还是缓缓走了进来。
    萧灼早就注意到福蛋身上很多伤痕，有的是陈年旧伤，有的是新伤，这些伤痕一层叠着一层，看起来非常触目惊心，难以想象他这些年都遭受着怎样的对待。
    “说吧。”萧灼看着眼前这群饱受人面疫折磨的村民，却毫无半分怜悯：“十五年前，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引来跂踵？”
    一屋村民面面相觑，却都没一个人开口。显然要亲口说出曾犯下的罪孽，是件极难的事。
    萧灼冷冷一笑，却丝毫不担心，忽地道：“你们不是想要血吗？把你们做过的事都说出来，谁说的多，谁就能喝到血，这样如何？”
    有村民问：“你说的是真的？”
    萧灼意味深长地点头。
    那人连站出来，迫不及待道：“我！我知道！我来说，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救救我，把血给我。那些事都是他们做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让我来说，我知道的比他清楚！”
    “滚一边去，你们知道的能有我清楚？”老人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福蛋：“我认识他妈。当初那些动手打死他妈的人里，就有我。”
    福蛋眼圈泛红，浑身颤抖，猛然发出声刺耳又崩溃的尖叫声。
    *
    村民们唯恐血被抢走，争先恐后说着，很快就弄清楚十五年前那件事的来龙去脉。
    十五年前，村里还没修通公路，跟外面的联系也没这么密切。
    陈家村穷山恶水，交通不便，生活不便，村里的女孩大多嫁到外地，很少会选择留在本村，这也导致村里的女孩越来越少，娶不到媳妇的光棍越来越多。
    后来就有人开始花高价买媳妇。
    那些女孩都是被人贩子拐卖来的，有的来自农村，有的来自城里，其中甚至还有被拐的大学生。
    福蛋他妈就是个大学生，身材高挑，白白净净，相貌很漂亮。福蛋他爸为买她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
    拐来的女孩们被卖到这，都很想家，没人愿意留在村里，总是会想方设法地逃跑。但最终认命的还是多数，那些不愿认命、坚决反抗的，很多都难逃一死。
    死前大多遭受很多极端折磨，有的是无法忍受选择自杀，有的是被暴怒的买主打死，村民们屡见不鲜，还都会帮着隐瞒。
    当然一般来说，谁都不愿弄死人，毕竟是花大价钱买来的，死掉也太可惜了。
    那些死掉的女孩都被村民们扔进了山缝中，为掩盖真相，他们一代代编造山缝中有妖怪吃人的恐怖传说，让其他人不敢靠近，如此便能神不知鬼不觉。
    迄今为止，没人知道陈家村曾经买过多少媳妇，又害死过多少条人命。
    那些被拐来的女孩村民大多记忆模糊，唯独提起福蛋他妈，村民至今仍很唏嘘。
    福蛋他妈是大学生，村里文化最高的也不过念了小学，因此都对她很是好奇，常绕着弯去福蛋他爸家。
    那女孩是个脾气硬的，怎么都不服软，为防她自杀，大家没少想办法，后来她怀上福蛋，总算消停了一阵。女人怀孕后总是容易认命的，村里其他被拐的女人也是如此，村民们当时认为女孩也该认命了。
    但谁都没想到这不过是假象，女孩借怀孕装顺从，打的却是趁机逃跑的念头。她这次谋划非常周密，甚至有其他被拐的女人帮忙。
    然而她还是失败了。陈家村外是一座又一座大山，她靠双腿根本翻不出去。那之后，她被福蛋爸狠狠揍了顿，关到福蛋出生才被放出来。
    即便如此，女孩也从未认命，她惦记着家人，心中所想的都是回家。
    福蛋三岁那年，女孩用偷藏了很长时间的一把菜刀杀死了福蛋爸。那晚福蛋本是住在邻居家的，半夜睡醒突然想妈妈了，硬是独自走了回来，随后亲眼看到这幕。
    那之后的事都很混乱，女孩的行为彻底惹怒村民，他们在愤怒之下用棍棒活生生打死了女孩。
    福蛋当时也在，目睹他妈被村民打死，鲜血溅在那些村民身上，让他们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随后女孩的尸体也如先前那些人一样，被抬着扔进了山缝中，无人知晓，无人伸冤。
    兴许是女孩的亡魂也如她一般坚韧顽强，那之后没多久，村民们就遭到了报应。起初是几个人身上长出人脸，然后被传染的人越来越多。
    村民无药可医，束手无策只能等死，就在这时候，青玲循着跂踵的气息赶来了。
    她并不知村民所为，只以为他们是被跂踵所害，一心想救活他们。
    哪知到最后，却反而害死了自己。
    萧灼顿时想起山洞中那数具白骨跟几具还未腐烂的尸体：“那三个村民跪拜白骨，是想要赎罪？”
    老人点头，满是不屑道：“对。是他们蠢，以为祈求亡魂原谅，就能免除一死。结果呢，他们还不是死了。”
    萧灼眼神极冷：“你到现在还一丝忏悔都没有。”
    “我忏悔也没用啊，她们死都死了，忏悔还能让她们活过来不成？再说我们当时也别无他法，不买媳妇，就没办法传宗接代，总不能断了祖宗血脉吧？”
    老人满嘴狡辩之词，说完又爬到萧灼面前，眼神灼热急切道：“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血呢？快给我血！我快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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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低头讥讽看了他眼，却并未理会，而是问站在身旁的郑擎：“都录下来了吗？”
    郑擎点头。
    老人眼珠滴溜溜转着，抬高语调以致嗓音很是尖细：“你答应过给我血的，难道你要违背承诺吗？”
    “承诺？”萧灼讥笑道：“你这种人，配谈承诺吗？我是骗你的，就算你全都说了，我也绝不会给你血。你现在是不是很愤怒、很痛苦、很想杀了我？可惜你什么都做不到。你就快死了，所以哪怕我戏耍你，你也根本毫无办法。”
    老人瞪大双眼，因为愤怒双眼充血，他怒喝着扑向萧灼。还没近身又被萧灼一脚踹了出去，撞到墙壁轰然砸落地面。
    郑擎冷眼看着这幕，随后拨通了报警电话。当地警局也有跟妖管局合作的部门，了解情况后当即表示会以最快速度赶过来。
    村民们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也不知由谁起的头，纷纷叫嚣着说要跟他们拼了。
    “喝不到血，迟早都是死，不如现在拼一把，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不成？”
    “对，就算不被瘟疫折磨死，警察来了也是一样，不如跟他们拼了！”
    “……”
    众村民很快达成一致，偷偷攥紧武器准备发动攻击。
    萧灼似笑非笑看着，眼神满是冷漠。
    村民们高举起棍棒锄头，一拥而上跟萧灼等人拼命，没想到却连他们身都没近到，就被面透明的墙壁给拦住了。
    那墙壁把他们围困在房中，任他们怎么捶打撞击都毫无半点反应。
    郑擎当先转身走出房间。
    萧灼紧随其后，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杀气沉沉道：“自私自利，冷血残忍。你们全都该死。”
    他说完转身迅速走了出去，没再看那些村民一眼。
    警察很快赶到，陈家村村民残害数条人命证据确凿，后续会收监依法处置，做恶之人一个也跑不掉。
    那山洞中的白骨警局也会派人前来收敛，若能找到其家人，便送其尸骨归家，若是找不到，便由警局为其火化安葬。
    福蛋情况复杂，也交由警察为其寻找家人。他怎么说也是女孩的亲骨肉，女孩若还有家人在世，寻不到女孩，能见到他也是好的。
    后续的事交由警方处理，萧灼跟郑擎便准备离开陈家村。
    一行人沿着小路往前走，陈家村渐渐被甩到身后，只能远远看到大概轮廓。
    此时黄昏已近，夕阳烧红了云彩，绚丽夺目。连绵起伏的高山在余晖照耀下，景色极美。
    青渝主动跟萧灼等人辞行，道感谢他们相助，现在真相大白，他也需要回去族里告知青玲的事。
    提起青玲时，青渝表情沉痛，仍很难释怀。
    萧灼也不知该说什么，道了句节哀，随后目送青渝化为原形飞远。
    青渝走后，始终保持沉默的饕餮忽然好奇问：“你们怎么管起人类的事来了？”
    在他看来，人类的事既麻烦又无聊，实在没必要掺和。
    郑擎答道：“现在妖跟人生活在一起，无论是人或是妖，只要会破坏平衡的，都必须管。你怎么打算的？是留在这还是跟我们走？”
    “当然是跟你们走。”饕餮想都没想就道：“那些人类实在太恶心了，趁我睡着了，竟然往我洞穴里扔尸体，反正我是不想回去了。而且睡了这么久，我也想看看外边的世界，现在的人界好玩吗？”
    郑擎坐进驾驶室，嘱咐萧灼系好安全带，启动汽车后，这才接着道：“当然好玩。现在的人界比以前可有趣多了。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比如我们坐的汽车，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美食，小龙虾、火锅、烧烤等等，只有你想不到的，绝对没有人类做不出来的……”
    饕餮坐在后排，认真听着郑擎介绍，不禁都要开始流口水了。他本来就很贪吃，顿时更是迫不及待想要去品尝品尝美食。
    萧灼听着郑擎那番话，没忍住好奇看了眼他。他难得见郑擎表现的这么热情，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其中必然有诈。
    于是偷偷摸摸给郑擎发微信：你想干嘛？
    郑擎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边开车边拿起手机，随后回复道：特战处的妖怪都太没用了。我觉得饕餮还不错。
    饕餮坐在后边，并不知道前边两个人在偷偷议论他，只是好奇看着两人手里的铁疙瘩，想不通这又是什么东西，他们为什么都一直盯着屏幕看。
    萧灼看到郑擎发来的消息，暗暗道他就知道郑擎突然这么热情必然有诈，随后又不解问：鲲鹏也很厉害，你当初怎么不考虑留下他？
    郑擎当初不仅没考虑鲲鹏，甚至还明显很不待见对方，看到鲲鹏时连个笑脸都没给。
    郑擎回给萧灼一个微笑的表情：没什么，只是不喜欢他。要是经常见到多难受。
    萧灼试着问：因为鲲鹏想吃你？
    郑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萧灼，没有再回复他的微信，但那眼神很明显地告诉萧灼，的确是因为这个原因。
    萧灼动作僵住，明知道郑擎说的不是自己，也有种似被针对的感觉。
    鲲鹏想吃龙，他又何尝不想？郑擎那话，四舍五入就等同也不喜欢他，经常见到他也很难受。
    萧灼愤愤想，爱吃龙怎么了？这事都是凭天性决定，又不是他能控制的，他也很难受的。

 第122页

    因为同样不受郑擎待见，萧灼顿时觉得他跟鲲鹏简直同病相怜。
    郑擎很敏锐地察觉到萧灼情绪突然变得有些低落，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他偏不受控制地十分在意.
    为让萧灼高兴，当即从储物箱里拿出几块巧克力递到他面前。
    萧灼看到巧克力很惊讶。他知道郑擎是不喜欢吃甜食的，那这些肯定都是为他准备的。
    想到这，萧灼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哪怕郑擎不待见自己，看在他这么好的份上，他还是愿意帮一下郑擎的。
    主要他也觉得特战处的几个妖怪实在靠不住，每回什么事都要靠郑擎，实在太累了。为了帮郑擎减轻些负担，萧灼当即决定想办法帮他诱拐饕餮抓个壮丁。
    在诱拐前，萧灼还递给饕餮一块巧克力，试图先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
    “这点郑擎绝对没骗你，人界的美食真的超级多，煎炸烤炖样样都有，一种食材能做出百种菜，每种都特别好吃……”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饕餮打断，对方惊喜连连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把整块巧克力都吃了，甜甜的味道溶在口中，好吃到舌头都快要化了。
    “巧克力。”萧灼为诱拐成功，又忍痛割爱递给饕餮一块：“这只是人类美食的其中一种，他们还有很多很多比这还好吃的食物。但人类的食物都是要用钱买的，你一没有学历，二没有技能，是很难找到工作、赚到钱的。不过现在有个好机会，妖管局正在招人……”
    饕餮忽地打断道：“你在做什么工作？”
    萧灼说了他正在做的工作，饕餮便无所谓地道：“那我也去做你这个吧，听起来比在妖管局上班有意思的多。”
    萧灼：“……”
    他赶紧低头悄悄给郑擎发消息：饕餮看起来不是很想到妖管局上班怎么办？
    他发完顿了顿，紧接着又发出条消息：要不然直接来狠的，揍到他愿意为止？
    他边说边转过头看了眼饕餮，可惜饕餮丝毫没察觉萧灼的危险想法，只是疑惑地看向萧灼。
    郑擎表情很是镇定，丝毫没慌，冷静回复道：不必。实在不行，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萧灼很想问郑擎杀手锏是什么，但看他并不是很想说的样子，又硬生生忍住了。反正迟早都会知道的。
    他们抵达妖管局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这还是中途趁着天黑路上没人，偷偷运起妖力加速的原因，否则根本没这么快到达。
    汽车停在妖管局大厦外，此时夜黑如墨，城市数盏街灯亮起，繁华又壮观。
    饕餮从进入城市就好奇看着外面，眼中满是惊叹，显然也没料到人类世界竟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郑擎停稳车，并未急着下去，而是坐在车里给祝余打了个电话。
    他先简单跟祝余说了下陈家村的事，随后道陈家村的事跟那大妖并无关系，现在大妖也跟着回来了，因为睡的太久，对现在情况不太了解，让祝余来接待下，顺便详细说说当今妖怪生存法则。
    全程只字未提那大妖就是饕餮。
    妖管局是有员工宿舍的，祝余也住在里面，他们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
    祝余听郑擎说完，也没怎么多想，便迅速乘坐电梯下了楼。
    他听郑擎的语气，直觉那大妖还挺好相处，只是饿极了偷几头牛、羊，又没伤人。想到堂堂大妖还要靠偷牛生存，祝余也挺可怜对方的。
    他如此想着，又琢磨道这回没准也能顺便抱个大腿。大腿嘛，当然是抱的越多越好，谁会嫌多呢，嘿嘿。
    郑擎挂断电话后没多久，祝余的身影就出现在妖管局大厅。
    他满脸带着笑容，脚步轻快，显然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汽车内，三只大妖视线瞬间齐齐转移到祝余身上。
    郑擎忽地打破沉默，意味深长地问饕餮：“你是不是从没体验过吃饱是什么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祝余：QAQ
    第44章
    汽车后排，饕餮凑到车窗边，认真多看了几眼祝余，旋即跟郑擎目光对视，秒懂他的言外之意。
    郑擎但笑不语：“先下车吧。”
    三人下了车，祝余也一路小跑赶了过来，先是喊了声“郑处”、“萧哥”，随后便偷偷观察那大妖。
    他看不透大妖根脚，只觉得气势很吓人，但对大妖的第一印象还挺不错，感觉酷酷的，很帅气，特别霸气有个性，瞬间好感蹭蹭上涨。
    郑擎道：“他前几个月刚醒，还没下过山，对外面的世界不熟悉，这段时间你多带他走走，给他科普介绍下。以后都是同事了，要多互帮互助。”
    饕餮扭头看郑擎，意有所指：“他不是你手下？”
    郑擎含笑道：“没事，要不了命。”祝余先前还经常抱怨说他长得太茂盛，要经常打理很麻烦，现在有人帮忙岂不省事。
    饕餮点点头，认真思索几秒后，跟郑擎很微妙的达成共识：“那好吧。”
    萧灼全程围观两妖的地下交易，没想到郑擎说的杀手锏原来是指这个，的确够强的。
    四人中，唯独祝余一脸茫然，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心大，听不懂也没放心上，迅速积极热情道：“原来是新同事，欢迎欢迎，我们特战处正需要像您这样的前辈。您放心，我们都是很好相处的，现在世界变化的确大了点，但您也别急，我会带你慢慢了解的，您有不懂的也可以随时问我，我这妖非常好相处的，也很乐于助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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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絮絮叨叨说到这，随后才想起来，自我介绍道：“说这么多，都忘了自我介绍。您好，我叫祝余。”
    他边说边伸出手，满脸都是热情洋溢的笑容。
    饕餮垂眸盯着那只手，表情仍是酷酷的，握住祝余的手道：“你好，我是饕餮。”
    “饕餮？怎么这么耳熟……”祝余低低嘀咕着，下一秒脸色突变，猛地反应过来，表情惊恐连连后退好几步，因为害怕嗓音变调磕巴道：“饕饕饕……饕餮？我没听错吧？是我知道的那位吗？”
    饕餮道：“对，就是你知道的那位饕餮。”
    身为上古四大凶兽之一，饕餮恶名远扬，别说人类害怕，就连妖怪听到其名讳都得远远避开。毕竟这位无所不食，还能吞噬万物，非常凶残可怕。
    祝余刚刚还积极热情准备跟新同事打好关系，再顺便抱根大腿，现在立马就怂了，站在饕餮面前都有些腿软。
    他连哀求地看向郑擎，希望老大能重新换个人接待饕餮，他实在不行，现在都手软脚麻走不动路了。
    偏偏话还没说出口，就听郑擎迅速道：“那就这样吧，饕餮交给你了。你先带他转转妖管局，再安排个住处。很晚了，我跟萧灼也该走了。”
    萧灼哪能不知道郑擎的心思，瞬间溜的比他还快。
    祝余一句话没能说出来，站在原地欲哭无泪地目送汽车驶远，顿时觉得整个妖都不好了。
    他能感觉到身后饕餮灼热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祝余头皮发麻，腿直哆嗦，根本不敢回头。
    “要……要不然我重新给您找个妖接待？”祝余头都没敢回，硬着头皮跟饕餮商量：“我就是个小妖，胆子也小，能力更有限，恐怕照顾不好您……”
    “啰嗦！”饕餮忽地打断。
    他径直走上前，拎起走不动路的祝余转身走进妖管局：“我就要你，其他谁都不行。再废话吃了你。”
    祝余连忙害怕捂住嘴，顿觉妖生从此将一片黑暗。
    将近凌晨，街道周围很是静谧，盏盏霓虹灯照亮城市绚丽繁华的夜景。
    萧灼想起祝余方才孤立无援的求助，总觉得他们一走了之有些残忍，便问郑擎：“我们就这么走了，没事吧？”
    “没事。”郑擎心中有数：“除非饕餮觉得自己活够了。”
    萧灼笃定道：“那肯定没有。他看起来还很想好好活着。”
    郑擎颔首，又很神奇地不知道从哪掏出颗糖果递给萧灼：“吃糖吗？”
    萧灼倍感惊讶，连忙接过来。先前储物箱里的巧克力都被他吃光了，没想到郑擎竟还藏着糖果。
    “你怎么带这么多甜食？”他总算忍不住好奇问。
    郑擎捏了捏裤兜，没几个了。闻言耳根有些发烫，表情却平静道：“别的妖送的，顺便放车里了。”
    “哦。”萧灼点点头，随后又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呢。”
    语气听起来夹杂着点失望。
    郑擎顿时有点莫名的慌，抓着方向盘的手都不由自主收紧了。
    半晌低低答道：“其……其实也算是吧。”
    “嗯？真的吗？”萧灼表情难掩惊喜。
    郑擎颔首，这回连脸都开始发起烫来，心也跟着怦怦乱跳个不停。
    *
    妖管局专门划了三层楼来当员工宿舍。当然员工宿舍也不是谁都能住的，像许多基层工作人员就没资格，只能在外租房住。
    祝余一路战战兢兢领着饕餮大致参观了下妖管局，说话声音都是抖的。好不容易参观完，就赶紧提议说带饕餮去员工宿舍，并准备暗暗把他安排到离自己最远的房间。
    然而走出电梯时，饕餮却像是看透了祝余的心思，突然拦住他的去路，让祝余先带他去看看对方的宿舍。
    祝余很不情愿，暴露宿舍以后饕餮岂不是随时都能找到他了。
    他试图打消饕餮的念头：“我宿舍没什么好看的，还是先去看您的宿舍吧。我给您安排的宿舍是最宽敞的，光线也很好，您看看喜不喜欢，如果对哪不满意，我们都可以调整……”
    饕餮全程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定定盯着祝余。
    祝余比饕餮矮大半个头，顶着来自头顶的大妖的庞大压力，硬着头皮也没能把话说完，到后面直接就消音了。
    饕餮见状这才满意，随后又微低下头，看着祝余一字一句道：“先去你宿舍，懂了吗？”
    他一句威胁的话都没说，凌厉的眼眸却尽显凶悍霸气，让祝余霎时感觉像被掐住脖子一样呼吸困难。
    他心中警铃大作，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能说出来，只剩下本能地点头。
    电梯门打开又很快关上，这层楼在暗中观察着的妖怪们顿时都松了口气。
    他们虽看不透那大妖根脚，但从祝余的表现来看，绝不会是什么好相与的，肯定是什么凶兽。
    那凶兽的气息闻着可怕至极，若是身处同一楼层，也是怪吓妖的。
    电梯往下走了两层楼，随后停了下来。饕餮深深看了眼那两个电梯按键，心中了然，倒是没多说什么。
    祝余脚步沉重，尽量想拖慢点时间寻求救援。
    路过某房间时，他及时看到从门缝中往外偷窥的胡菀菀，连忙挤眉弄眼向她求助。
    胡菀菀只从门缝露出一只眼睛，也早就感受到了大妖的气息，她看看祝余，又看看祝余身旁的大妖，感觉万分的可怕，只能给了祝余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随后便迅速把门给关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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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余眼神幽怨，求助无门，低着头宛如被抛弃的小可怜，垂头丧气地把饕餮领进了宿舍。
    宿舍是标准的一室一厅，有浴室有单独的厨房，从这点来看，局里待遇还是很好的。
    饕餮简单环顾四周，目光在沙发上那只软绵绵的粉色小猪抱枕上停留了一会。
    祝余立刻挪过去挡住那粉红抱枕，毕竟一头男妖竟然喜欢这些萌萌的玩偶，也是很羞耻的。
    饕餮并未在意，认真打量着站在面前的祝余，忽然开口道：“你化为原形。”
    “啊？！”祝余没想到饕餮会突然提这么个要求，顷刻都想转身逃跑了。
    他就知道！饕餮一定不怀好意，老大他们肯定都被他欺骗了。
    看吧，这才刚到宿舍，饕餮就惦记着要吃他了。
    祝余简直欲哭无泪：“我只是棵草，不好吃的。”
    饕餮看了祝余眼，因为长得比较酷，他的眼神也很凶悍可怕。祝余只觉得他若不照做饕餮立刻就会把它吃掉，因此不得不颤抖着化为了原形。
    化为原形的同时，祝余便想从窗户逃跑。他一定要去跟老大揭露饕餮的真面目！
    然而他还没能逃到窗边，就被饕餮伸手一把抓住了。
    被抓住的祝余草绿油油的，营养健康，涨势非常好，根茎较粗，能深深地扎进土中，此时被饕餮抓住后，祝余就一直在奋力地摆动根茎，企图从他手中逃脱。
    饕餮认真打量着祝余草，他当然听说过祝余草，只是因为稀少从没见过，也从来没吃过。他不禁琢磨，吃了祝余草真能不饥饿吗？
    当然，想知道效果如何只要试试就知道了。
    饕餮当即准备动手摘下点叶片。
    祝余却并不知饕餮打算，见他准备动手，只以为自己注定命丧于此，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后竟是被妖给吃掉的。
    因为害怕，他所有的叶子都瞬间耷拉了下来，蔫蔫的，像被霜打的茄子，若是细看，便会发现所有的叶子还在不断地发着抖。
    饕餮注意到这幕，不禁觉得很是好笑。这棵祝余草胆子也未免太小了，他何时说过要对方的命了？
    不过联想到祝余从知道他身份后的表现，不知怎的，饕餮竟觉得对方有几分可爱。
    思及此，他并未掐对方那些绿油油的叶子，而是挑了下面有些泛黄的叶子掐断了。这些叶子就算他不摘掉，过段时间也会自然掉落的。
    掐了叶子后，饕餮就松手放开了祝余。
    祝余没料到自己还活着，抖了抖绿油油的叶子，很是警惕地紧盯着饕餮，同时又有些疑惑，就这样？饕餮不吃掉他？
    饕餮将那泛黄的叶子放入口中，嚼了嚼随后吞下去。
    他从出生起，就无论怎么吃都吃不饱，起初他会吃很多很多东西，也因为吃不饱极其愤怒暴躁，他的凶名便是从那时候传出来的。
    但后来他慢慢学会控制，只是吃不饱仍会让他备受折磨。
    郑擎说的没错，他的确从来没体会过吃饱是什么感觉。
    但就在此时，饕餮突然体会到了。祝余草入腹后，当即有种奇特的感觉从腹部蔓延开来，那种感觉让他感动充实、愉悦，身体每处毛孔都沉浸在这种美好的享受中。
    好半晌，饕餮方才反应过来，这种感觉原来就叫饱。
    他低下头，看向祝余的眼神顿时越发灼热，还带着强烈的占有欲，那种感觉让祝余觉得自己仿佛是猎物，已经被圈进了对方的狩猎范围。
    他耷拉着叶子，顿时抖的更厉害了。他就知道，饕餮又凶又馋，绝不会放过他的！
    *
    萧灼上班时，有关陈家村的新闻便已经被报道了出来，只是隐瞒了青玲妖怪的身份。
    陈家村村民买卖女孩害死数条人命，还残忍杀害为他们解除瘟疫的恩人，种种行为罪大恶极，顿时引起公愤，网上对此传得沸沸扬扬，都是谴责怒骂声，强烈要求务必对这些村民从重处置，绝不能轻饶。
    祝休安也很是感慨，愤愤道：“这些村民还是人吗？还传宗接代，他们家有皇位要继承吗？这些女孩也太可怜了，尤其是不知情为他们解除瘟疫的那位恩人，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早知道当初不救他们多好。”
    他说完尤觉不够，又义愤填膺道：“要我说，这些村民就是活该，就他们这种畜生行径，他们不得瘟疫谁得？现在落得这种下场也真是报应。”
    萧灼并未接祝休安的话，现在酒店里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唯独他表现得并不怎么关心。
    手机突然收到新消息，萧灼点开一看，发现是郑擎发过来的。
    郑擎告诉他，福蛋的家人已经找到了，多亏他手里还有他妈的照片，凭着那照片找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因为福蛋还没上户口，现在正式更名为赵毅，随他妈姓。
    赵毅的爷爷奶奶都还在世，两位老人自女儿走失后，就一直在辗转寻找她的消息，这些年也一直牵挂着对方，始终放不下这件事。
    如今得知女儿死讯，两位老人都很悲痛，好在女儿还留下个儿子，也让他们有了份牵挂。
    赵毅这些年在村里过的并不好，村民们对他动辄打骂，那些伤也是被他们打出来的。
    他不傻也不笨，说话也没有问题。以后跟着两位老人，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迎接他的也将会是崭新的生活。

 第125页

    *
    陈家村事件后，生活又一次变得平静起来。萧灼每天照常上班下班，没有任何异常行为。
    这却让郑擎非常不解，某天坐在办公室苦思冥想此事，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开始百度：A很喜欢我，一直默默暗恋我，我以前对他没什么感觉，但现在又喜欢他了，但他却只是暗恋我，一直没有实际行动，我该怎么办？
    郑擎输了一大段，百度出的答案却都跟他问的大相庭径。他旋即又转战到妖怪论坛，披了个小号发帖询问。
    没过一会，帖下就有妖回复：楼主确定对方暗恋你？
    郑擎想了想，认真回道：确定。
    那妖便回复：女妖还是矜持些比较好，别太主动了，你可以稍微给他点明显的暗示。
    郑擎回复：有暗示，但他似乎没懂。另外，我不是女妖。
    对方很快回复过来，语气激动：楼主是男妖？男妖怕什么，喜欢就赶紧上啊！他不主动你主动呗！楼主别怂！
    因为郑擎上条回复，这张帖下很快就热闹起来。
    ——我没看错吧？楼主跟喜欢的妖都是男妖？这么刺激的吗？
    ——现在男妖都找男妖了，我们女妖可怎么办啊！
    ——楼主别怂，你主动就好了啊，加油！我们都支持你！
    ……
    郑擎没想到大家会这么热情，于是坐在办公室很认真地把帖下所有给他出主意的回复都看了遍，看完后颇有种长知识了的感觉。
    期间祝余来过一次办公室，想跟郑擎打饕餮的小报告，但看他工作的那么认真，又把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完全没想到老大不过是在忙着恶补恋爱知识。
    作为一头从来都没谈过恋爱的老妖怪，郑擎深感他需要恶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连许多小妖懂的都比他多。
    认真恶补了番知识后，郑擎便找了个时间，主动发消息约萧灼看电影。
    萧灼很爽快地应约了。
    郑擎选的是部恐怖片，据论坛的妖怪推荐，说这部恐怖片非常吓人。道楼主喜欢的人若是害怕，到时楼主就可以趁机保护对方，即便是对方不害怕，在电影院里黑灯瞎火的，也可以趁机牵个手什么的，都是天赐良机。
    妖怪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完，还给郑擎加油鼓劲，让他千万别错过了这次机会。
    电影八点开场，萧灼跟郑擎进去时，里面的观众并不是很多。
    影厅门口摆放着好几张电影海报，其中就有他们看的这场，电影内容发生在一所学校，因此海报上是这所学校的全景图。
    海报分为上下两部分，上边的学校看起来很正常，下边的却整体色调阴森暗沉，学校被绿植覆盖，看着有些瘆人。明明是一所学校，却仿佛被分隔成两个不同的空间。
    从海报旁经过的观众都忍不住低语着“好害怕”之类的话。
    萧灼走过海报时认真看了眼，也嘀咕道：“还挺吓人的。”
    郑擎闻言顿时打起了精神，暗道恐怖片果然没选错，萧灼怕就对了，这样等会他就有机会好好安慰保护对方了。
    他想是这么想的，但事情的发展方向却跟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郑擎这是第一次看恐怖片，因此完全没料到，先被吓到的反而是他自己。
    电影中的鬼始终没有露出真面目，但诡异又恐怖的音乐却能把人吓个半死。
    郑擎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强忍着害怕，表情绷紧，极其严肃。
    他过了许久才想起自己来电影院的目的，暗道自己都被吓成这样，萧灼肯定更被吓到了吧。
    于是侧头看了萧灼眼，悄悄伸手去够萧灼的手。
    郑擎的手一点点往前探，电影中女主角又开始作死，整个影厅的观众都屏气凝息，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他怀着激动又恐惧的心情，终于摸到萧灼手的时候，电影中女主角也跟“鬼”正面碰上，阴森诡异的音乐轰然乍响，如同一记闷钟用力敲下。
    郑擎吓得浑身抖了下，抓着萧灼的手也跟着一抖。
    萧灼还以为郑擎是因为害怕所以伸手过来，便捏了捏郑擎的手：“怎么这么烫？”
    当发现郑擎明显是一副被吓到的模样，萧灼便干脆握紧了他的手，低声让郑擎害怕的话就闭上眼，又道有他在身边，不会有事的。
    郑擎紧张又心情复杂，看着他跟萧灼紧牵在一起的手，目的的确是达到了，但不知为何，总感觉跟设想的不太一样。
    刚这么想着，恐怖的音乐又一惊一乍地响起，郑擎心脏一紧，颇有些心累，认命地想道，不管跟他设想的是不是一样，总归目的达到就行。
    最重要的是，被萧灼抓着手的确没那么害怕了。
    他不禁很是懊恼，到底是谁跟他提议来看恐怖片的？他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来电影院看恐怖片了。
    电影结束，结局也并没有出人意料，仍是被冠上了出现幻觉的科学解释。
    郑擎从影厅走出来，额头都渗出冷汗。他自是不怕鬼的，只是那些突然响起的音乐实在吓人的很。
    看完电影已经是十点多，两人便开车准备回别墅。
    今晚天上没有月亮，大地被乌云笼罩着，街道旁亮起一盏盏路灯，气氛格外的静谧美好。
    两人谁都没提影院发生的事，郑擎专注开着车，只觉得被萧灼紧紧握住的手还在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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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路上心猿意马，一颗心扑通乱跳，总是很难平静下来。
    他很清楚自己的确喜欢上了萧灼，也许正如网友所说，萧灼不主动的话，那就由他来主动好了？
    郑擎越想越觉得如此可行，也越来越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突然鼓起勇气一把伸手抓住了萧灼的手。
    萧灼此时正捧着手机跟祝休安无情吐槽郑擎，哈哈大笑道没想到郑擎那么大人竟然还怕鬼，还说他憋笑憋到内伤，要不是怕伤害郑擎自尊，早就忍不住想大声嘲笑了。
    郑擎握住萧灼手的时候，萧灼手机倾斜了下，郑擎随意一瞥，恰好看到了这段聊天记录。他表情霎时僵住，满腔的热情顷刻凉透，化为羞愤跟恼怒。
    他本以为萧灼是善解人意才没提起那件事，还为此对他增加好感，哪知萧灼背地竟在偷偷吐槽、笑话他，实在过分至极！
    郑擎顿觉无比丢脸，脖子都气红了，车厢内旖旎气氛顷刻消失，惊怒交加问道：“你在干什……”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听“嘭”地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从天上猛地砸落下来，正好砸到他们车顶。因为砸落速度太快，连车顶都被压的往下凹了一大块。
    第45章
    郑擎当即猛踩刹车，因为惯性汽车又往前走了段才停下。
    两人走下车，就看到车后不远的地方躺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那是只体型较为庞大的鸟，形如鹤，一足，白喙，鸟羽红如火焰，浑身浴血，双眸紧闭，已没了性命。
    “毕方。”萧灼道。
    郑擎颔首，神情不解：“毕方生存之地离海城很远，怎么会千里迢迢出现在这，还力竭砸落下来。”
    “他身上有伤。”萧灼指着毕方好几处被齐根削断的羽毛，底下皆是深可见骨的血痕，能看出伤的极重。
    他断言道：“毕方在逃命。”
    毕方身为神鸟，多年来一直避世隐居，生活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实力虽比不上上古妖兽，但毕方擅飞，能伤到他们的也屈指可数。
    郑擎神情顿时凝重起来，看毕方的伤势，像是在毫无反抗之力的情况下被伤的。他所知的大妖并未跟毕方结仇，也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难道是又有什么大妖现世？
    若真是如此，那大妖手段如此凶残，怕也绝非善类。
    郑擎打电话让妖管局派人来处理后续，没多久留地开车离开了。被砸凹的车顶纯属无妄之灾，好在他今天开的是辆较为低调的豪车，既没镶钻也没镶宝石，倒也没什么好心疼的。
    萧灼一路偷觑郑擎，观察他的神色，寄希望刚刚发生的意外能让郑擎忘记他先前吐槽的话。
    但郑擎印象深刻，很显然忘不掉，想起那些话便羞愤不已：“你……”
    萧灼认错态度极好，没等郑擎说完就认真检讨道：“我错了，我不该不顾及你的隐私，把这些事告诉祝休安，还出言嘲讽你。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怕鬼。话说回来，你怕鬼怎么还选个恐怖片？”
    郑擎只觉脸都丢到外太空去了，郑重强调道：“我不是怕鬼！又不是没见过鬼，是那些一惊一乍的恐怖音乐太吓人。”
    他说完又神情严肃地看着萧灼：“这件事你绝不能再跟任何人说起，尤其是妖管局的妖。从现在起，把这件事忘掉，就当从没发生过。”
    萧灼点头道好，暗地却憋笑憋的厉害。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郑擎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两人开车回到别墅，并未怎么把毕方的事放在心上。
    却没想到从那天起，各地陆续发生多起妖怪被吃事件，现场只留下些遗物跟血迹，手段可谓残忍至极。
    消息传出后，妖怪们妖心惶惶，都称凶手为“吃妖狂魔”，简称吃魔。并祈祷妖管局能早日抓住那吃魔，以免更多妖怪被害。
    为解决此事，海城妖管局特跟其他妖管局联合召开视频会议，共享与那吃妖狂魔相关的信息。
    会议召开时，萧灼也在场。让众妖都没想到的是，各地的妖怪遇害事件远比想象的多。
    先是Y城，遇害妖怪三只，失踪两只，且极可能已遇害。再是B城，遇害妖怪四只，失踪三只，随后还有其他数个城市也有妖怪接连遇害。
    若是把这些遇害事件发生的地点用一条线连起来，便能很明显地得出一条行踪轨迹路线。从Y城到Z城，那吃魔竟是边走边吃，一只妖怪也没放过，全都被他吞入腹中。
    更可怕的是，迄今为止，监控竟都没拍到那吃魔的踪影。但凡见过吃魔的妖怪也全都死了，没人知道吃妖狂魔的根脚及其目的。
    当然他们都更倾向于那吃妖狂魔并无明确目的，更像是浑浑噩噩，只凭本能进食，若是如此，事情便更为棘手了。
    祝余观察着那条轨迹线，担忧道：“按这轨迹线来看，那吃妖狂魔岂不是很快就到海城了？”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饕餮坐在祝余旁边，听出他的惧意，忽地冷笑一声，狂妄霸气道：“来的好。他敢来，就叫他有来无回。”
    祝余听清饕餮的冷笑，却不敢反驳，默默搬起椅子想往旁边挪一挪。
    哪知搬起来挪动时，才发现饕餮竟用脚勾着椅子腿，斜睨着他，一脸你倒是挪啊的挑衅表情。
    祝余怒气上涌，偏偏敢怒不敢言，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又放下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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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点萧灼跟饕餮看法一致：“那吃魔现身倒还好，直接解决掉就是。怕就怕他躲躲藏藏，不敢出现，总不能把海城翻过来找他。”
    “不用找了。”郑擎刚接了个电话，挂断电话便道：“刚接到报警，城西别墅有疑似吃妖狂魔出现。电话中途意外中断，现在正在查是从哪打来的。”
    他话音落下，会议室众妖顿时就紧张起来。
    郑擎看向饕餮：“你去看看吧。”顿了顿，又道：“祝余也一起去。”
    祝余看着郑擎，满脸不情愿，张嘴想拒绝。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郑擎堵回去了：“跟着饕餮，多看多学。”
    祝余也没办法，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饕餮走了。期间手机震动了下，收到郑擎发过来的详细地址。
    饕餮跟祝余走后，视频会议没多久也结束了，其他分局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吃妖狂魔神出鬼没，往往等发现时已经晚了，想抓到他并不容易。
    但没想到的是，在这之后，妖管局竟又接到几起报警电话，都说疑似吃妖狂魔出现，向妖管局求救。
    特战处的妖怪因此接二连三都被派了出去，就连胡菀菀跟黎华青也不例外。
    郑擎跟萧灼则坐镇妖管局，等着他们传来消息。
    *
    城西别墅范围很大，这地方更近郊区，离市区稍有些远，别墅区绿化建的很好，周遭很静谧，是妖怪们理想的居住地。只是价格昂贵，并非一般妖怪能买得起的。
    祝余开车，跟饕餮抵达城西别墅时，夜幕已悄然降临。
    下车后，他们沿着一幢幢别墅往里走，寻找报案妖怪所居住的那幢别墅。
    这些别墅每幢都带着庭院、花园跟游泳池，绿树环绕，溪流蜿蜒。
    祝余眼底满是艳羡，没忍住感慨了句：“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买得起这的别墅。”
    他感慨完想想自己每月的工资，再想想别墅的价格，又忍不住很是心酸。默默道还是住员工宿舍吧，其实也挺好的。
    饕餮看了祝余眼，把他的话记在心里，嘴上并没多说什么。
    他们没多耽搁，循着门牌号往前找，很快便找到报案人居住的别墅。
    别墅内熄着灯，黑漆漆的，透着几分阴冷诡异。
    祝余上前敲了敲门，里边一点反应都没有。
    两妖对视一眼，旋即默契地□□跃进了别墅内。别墅共三层，规模庞大，花园各类花草也生长的很好，显然每天都有人打理。
    一楼客厅的门大敞着，里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祝余心慌慌的，连忙退到饕餮身后。饕餮也没多说什么，当先走进客厅，摁亮了墙上的开关。
    头顶的水晶吊灯瞬间亮起来，黑暗被驱散后，整个客厅的布局都被尽收眼底。
    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浑身浴血四肢扭曲被杀死在地上的几具狼妖尸体。
    这些狼妖尸体有大有小，看起来像是一家人，也不知凶手究竟是谁，竟下如此狠手。
    “会不会是那吃妖狂魔？”祝余边说边警惕环顾四周：“因为我们来的及时，他还没来得及吃掉尸体。”
    饕餮道：“凶手浑水摸鱼，打的恐怕就是嫁祸吃妖狂魔的主意。”
    祝余过去检查了下几具尸体，扭头道：“妖丹都没了。”
    饕餮点点头：“凶手可能还躲在别墅，先四处搜看看。”
    他说完就准备往楼上走，祝余独自留在一楼总觉得不安全，本能地想跟上去，走到一半脚步又突然顿住，想起饕餮吃他的事，觉得很丢脸。
    为不让饕餮小瞧自己，祝余便硬着头皮转身又走下楼，强装镇定道：“好啊，那你检查二楼、三楼，我检查一楼跟外边庭院。”
    饕餮闻言转过头深深看了祝余一眼，像是没想到祝余竟然敢一个人检查，酷酷道：“你不怕碰到凶手？”
    “哪有那么巧？”祝余为挽回形象，又冷哼一声不屑道：“再说我也没那么弱，你别太小瞧我了。”
    跟很多小妖怪比起来，祝余的确不弱，只是他身边经常接触的都是大妖，再加上胆子小了点，才把他衬得好像很没用一样。
    饕餮道了句“哦”，然后便转身上了楼。
    两人分头行动，祝余话说得狠，但真单独行动的时候却又开始怂了，凶手能毫不费力杀死几头狼妖，显然是很厉害的。
    不过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自己打脸，祝余便硬着头皮一间间地开始检查。先是厨房再是杂物间，随后他推开了一楼洗手间的门。
    洗手间内部很是宽敞，最里边是马桶，洗手台上是一面大镜子，脚下铺着白色地板，拖的很干净，光可鉴人。
    祝余环顾一圈没发觉危险，感觉手心出了汗，便走到洗手台旁洗了个手，顺便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力求输人不输阵，哪怕打不过饕餮，也绝不能被他小瞧了。
    转身走出洗手间时，祝余低头看了眼地板。也正是这一眼，让他动作瞬间僵住，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到头顶。
    祝余没敢抬头看，但透过光可鉴人的地板，他分明看到此时就在自己头顶的天花板上，正趴着一只动作诡异的妖怪。
    那妖怪双手双脚紧贴着地板，脑袋倒吊着往下看，冰冷的眼珠一直牢牢紧盯着祝余。
    祝余一直没看过头顶，此时想到自己从进来就在那妖怪的窥探之下，顿时头皮都有些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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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刹那猛然后退，同时伸出手，两道绿藤猛然袭向那妖怪，缠裹住对方并将其从天花板上用力拽了下来。
    “那些狼妖是你杀的？”祝余低头看着姿容艳丽的女妖，冷冷问。
    女妖嫣然一笑，却并未回话，猛然用力挣脱掉缠裹着自己的绿藤，身影鬼魅闪电般袭向祝余。
    祝余大吃一惊，没料到这女妖远比他想象的厉害，两人交手数次，祝余渐渐竟有些不敌对手。
    女妖眼看祝余露出破绽，嘴角扯出个诡谲的笑，逼近伸手便要扼断祝余喉咙。
    千钧一发之际，饕餮及时赶到，从身后拽住女妖头发，随后扯着她头发用力一脚踹去，竟硬生生把女妖从那皮囊中给踹了出来。
    祝余惊讶看去，才发现那竟是只白骨妖，只是披了张艳丽的人皮，难怪他刚刚怎么看都觉得哪很诡异不对劲。
    “活了这么多年，连只白骨妖都打不过？”饕餮蹙眉看着祝余，道：“郑擎说的对，你的确需要多学习。”
    祝余不服气道：“他要是只普通白骨妖，我肯定没问题，但这头白骨妖吃了很多妖怪的妖丹，妖力大增，我打不过也很正常。”
    “狡辩。”饕餮余光看到白骨妖想趁机逃跑，又突然幻化出根绳子，把那白骨妖绑起来。
    祝余则给郑擎打电话汇报这边发生的事，剩下的事则由后勤的妖怪过来处理。
    挂断电话后，祝余想起刚刚发生的事，要不是饕餮及时赶到，他肯定就危险了，于是对饕餮道：“刚刚的事，谢了。”
    因为先前对饕餮的那些芥蒂，祝余这声道歉听起来很是心不甘情不愿。
    饕餮瞥了祝余一眼，看透他的想法，言简意赅道：“你不能死。”
    言外之意就是，你死了我吃什么。
    祝余心中仅有的那点感动顷刻化为泡影，一时不知道是庆幸还是不幸。
    随后他们也没多再别墅停留，带着白骨妖准备返回妖管局。
    与此同时，另一边，胡菀菀跟黎华青也刚抵达未名路。
    未名路是条小街巷，两边都是低矮破旧的高楼，处于城市的边缘位置。
    因为旁边不远就是座大型墓地，所以附近居住的人并不多，巷子里很黑，只有一盏路灯还兢兢业业地亮着，到了夜晚，这的人都不爱出门。
    站在未名路入口，一眼就能望到街尾，两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妖怪的气息跟踪迹。
    胡菀菀脸色难看：“可能来晚了。”
    黎华青道：“先看看情况。”
    两人从街头往里走，走到街中央的时候，看到地上有一滩鲜红的血迹，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黎华青蹲下来摸了下，发现血液还没有凝固，说明那吃妖狂魔并没有走远。
    察觉到这点时，他们顿时警惕起来，背对着背，仔细观察着周围。
    忽然，周遭的空气流速加快，且掺杂着危险的气息。胡菀菀眼尖，看到一团黑色的雾气飞快从半空中掠过。
    “小心！”她立刻道。
    那黑色雾气体型极其庞大，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而且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又消失无踪。
    胡菀菀跟黎华青瞬间都化为了原形。
    九尾狐全身雪白，九条尾巴尽显尊贵神圣。她转过头看了眼黎华青，尽管早做好了准备，仍是本能害怕想离他远点。
    黎华青化为原形后，模样与猪相似，长着长长的獠牙，四肢却如爪状，爪钩锋锐尖利，极其危险。
    跟九尾狐比起来，他的模样自然是有些丑陋的。远比不上其他神兽的原形威猛高大。
    说起来，胡菀菀跟黎华青结仇，也正是因为此事，由于小时候被一头野猪踢过，胡菀菀一直都很怕猪。哪怕黎华青根脚并不是猪，只是看起来有些像而已，她也摆脱不了这个童年阴影。
    自第一次在胡菀菀面前化为原形惨遭嫌弃后，黎华青就再没当她面化过原形，且十分记仇地为此处处找胡菀菀的麻烦。
    胡菀菀动了动身体，但到底没真的走远，毕竟大敌当前，还是保命要紧。
    黎华青一直注意着胡菀菀的反应，身体因为紧张绷得很紧，胡菀菀那点微妙的反应也都被他尽收眼底，不禁冷哼一声表示不屑。
    若非现在有共同的敌人，两人恐怕下一秒就要大打出手了。
    黑雾忽隐忽现，绕着两人转圈，似在试探窥视他们。
    胡菀菀跟黎华青不敢松懈半分，随后就见那黑雾猛地向他们袭来。
    黑雾袭来的瞬间，一股极强的威压也随即而至，直冲胡菀菀。胡菀菀连运起妖力抵抗，却在刹那被黑雾冲散，猛地被撞飞出去砸在地上吐出口血。
    黎华青紧随而至，爪钩泛起冷冷的光，迎面袭向那黑雾。他隐隐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东西，但没等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黑雾猛地抽飞出去。
    在黑雾面前，他们竟毫无还手之力。两妖顷刻意识到，这藏在黑雾里的妖怪远比他们想象的可怕的多。
    黎华青当机立断放弃捉拿吃妖狂魔，趁着黑雾不备迅速将胡菀菀甩到背上就逃。
    黑雾紧随而至，速度极快，光是那股让妖窒息的强大威压就让他们难以抵御。
    胡菀菀趴在黎华青背上，转过头看去时，整只狐都被恐惧笼罩。此时他们离死亡，真的仅仅一线之隔。
    下一秒，黎华青扒开地面的土，带着她顺利潜入地底，与死亡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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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狸力善于挖土，在地底行进速度极快，甚至远超过地面。那黑雾无法进入地底，只能放弃追踪。
    安全起见，狸力往前挖了很远，这才找了处无人的地方从地底出来。好在两人虽然都受了重伤，但并没有大碍。
    从地底出来后，黎华青便当即给郑处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挂断电话后，两妖总算长松了口气，但面对黑雾时的恐惧却还萦绕在心头。
    郑擎跟萧灼一起赶到未名路时，并未发现那黑雾的身影。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妖气。郑擎神情凝重，问站在身旁的萧灼：“你感觉到了什么？”
    “一股很熟悉的气息。”萧灼说着顿了顿，又着重补充道：“也很可怕。”
    能让他用可怕两个字来形容，足见那黑雾中的东西的确非常棘手、难以对付。
    郑擎点点头，他所感受到的跟萧灼一样：“先回去吧。”
    看样子那黑雾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走了，继续留在这也没什么意义。
    吃妖狂魔的事本就闹得妖心惶惶，现在连胡菀菀跟黎华青都身受重伤，却连那黑雾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顿时让众妖头上宛如蒙上了一层死亡阴影。
    当然对萧灼等人来说，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的。
    大家原本以为那黑雾肯定会陆续作案，搅得海城不得安宁。没想到自那天后，黑雾竟就销声匿迹，没再出现过。
    倒是祝余跟饕餮的关系，似乎因为那白骨妖而好上了许多，起码祝余不再那么害怕饕餮，也不会看到他就吓到逃跑。
    甚至在认真回想起饕餮身世时，祝余还有些同情他。
    仔细想想，饕餮生来就贪吃，且怎么吃都吃不饱，的确也不是他的错。祝余联想到自己，若是他一直怎么吃都吃不饱，肯定会很绝望、很痛苦的。
    他紧接着又想到饕餮那晚吃下他叶子时的表情，像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吃饱饭，顿时就更觉得他可怜了。
    他不过是损失几片本就应该掉落的黄叶子，却能让饕餮吃饱，还能多个安全保障，这事怎么想都不亏。
    祝余想通之后，看饕餮的眼神都和蔼很多，倒是让饕餮很是莫名其妙。
    这天祝余在妖管局刚好碰到萧灼，想到这么久一直不知道饕餮的名字，考虑到萧灼见多识广，便悄悄地私下问他。
    萧灼闻言还有些惊讶：“饕餮的名字？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祝余道：“只是觉得直呼饕餮不太礼貌，而且很多妖怪对饕餮都有偏见，还是叫名字比较好。”
    萧灼想起祝余先前见到饕餮还恨不得离他五米远，现在却会主动打听饕餮的事，也是很匪夷所思的。
    但他也并没有多想，摇头道：“不知道，我跟他不是很熟，而且饕餮一直独来独往，这事你恐怕得问他自己。”
    “哦。”祝余点点头，当晚还真鼓起勇气敲响隔壁房门，问起饕餮这个问题。
    饕餮没料到祝余竟会问这个，愣了下才道：“忘了。因为生来贪吃，无所不食，我并不受家族重视。况且名字这种东西根本不重要。”
    祝余闻言顿时觉得饕餮更加可怜了，本来就很惨，结果还爹不疼娘不爱的。
    他想了想，突然不假思索冒出句话：“那我帮你取个名字吧？”
    “你？”饕餮猛然转过头，一双眼紧盯着祝余。
    饕餮眼神凶悍可怕，祝余顿时又有些怂了，往后退了退道：“我……我说着玩的，你不想的话就算了，当我没说。我先走了。”
    他说完转身就准备走，却忽听饕餮沉声道：“可以。”
    祝余惊讶转过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半晌反应过来，又连惊喜笑问道：“名字我都想好了，也是我想了好久觉得最适合你的。就叫陶安怎么样？陶同饕。安，是希望你今后都能安安稳稳、不再颠沛流离。”
    他说话时笑看着饕餮，眼神清澈，笑容灿烂，非常干净且纯粹。
    饕餮深深看着祝余，眼神复杂。
    他独来独往多年，因为贪吃的缘故，很多妖怪都怕他，也不敢跟他接近。
    但跟祝余相处的短短时间，他却多了很多不一样的感觉。比如第一次尝到了吃饱的滋味，也第一次拥有了能被记住的姓名。
    陶安半晌无言，心中思绪繁多，脸上表情却仍是酷酷地。
    半晌低低道了个“好”字。
    祝余闻言不满：“我说这么多，你就一个字啊？没别的话要说吗？”
    陶安认真想了想，随后点头道：“有。”
    祝余顿时满怀期待地等着。
    便听陶安眼神灼热道：“我饿了。”
    祝余：“……”他就是台无情的投喂机器叭。
    第46章
    吃妖狂魔踪迹全无，没再作案。海城却并未因此风平浪静，倒是许多妖假冒吃妖狂魔作案，企图把一切都推给吃妖狂魔，却都被一一识破。
    妖管局也因此忙碌起来，虽说大多数案子都是栽赃陷害，但为防万一，还是得提防吃妖狂魔，争取尽早将其抓获。
    郑擎也因此坐镇妖管局，加了好几晚的班。
    萧灼回到别墅空荡荡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也闻不到熟悉的龙香味，很是不习惯。
    孤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翻来覆去按着节目，看什么都无趣，便起身准备去湖边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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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墅区寸土寸金，绿化覆盖率高，环境清幽，旁边还建了座人工湖。湖水清澈，鱼虾成群，湖中央修建着座古色盎然的凉亭，蜿蜒的小桥从岸边通到凉亭。
    晚风凉爽，萧灼沿着小桥走到凉亭中，宽阔的湖面刹那尽收眼底，岸边栽着垂柳，随风摆荡。
    此时接近凌晨，湖畔很难看到行人身影。高高的天穹上，月亮弯弯如月牙，被黑云遮掩着忽隐忽现，很是诡谲。
    凉亭三面修着座椅，加四根粗壮的柱子连为一体。萧灼隔着座椅总觉得看不清楚，便翻过座椅站到凉亭边缘，远眺湖面景色。
    凉亭边缘的位置很狭窄，仅能容纳半只脚，稍稍晃动便会掉进湖里，极其危险。
    不远处身穿长裙、有些魂不守舍的女人恰好不经意看到这幕，顿时吓了跳，连忙踩着高跟鞋通过小桥，站在凉亭旁冲萧灼着急喊道：“你、你没事吧？那太危险了，先下来吧。有什么想不开的跟我说说，千万别冲动，来这世上一遭不容易，一定要珍惜生命。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替家人考虑考虑……”
    萧灼转过头，诧异看着女人：“我没有家人。”
    他半边身子都悬在水面，看起来非常危险，女人急得都出汗了，绞尽脑汁劝道：“家人就算不在了，也会在天上看着你的。再说你还有朋友这些……你还是先下来吧，有什么难处先跟我说说，我一定尽力帮你。相信我，这世上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她满脸焦灼，显然是真心想帮萧灼的，哪怕对方不过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萧灼感激她这份好意，从边缘处又翻了过来，刚落地就被女人迅速拉远，以防他想不开又跳下去。
    “你误会了。”萧灼道：“我只是觉得那儿风景很美，没想要自杀。”
    女人闻言一愣：“真的？”
    萧灼认真点头。
    女人松了口气。她化着很精致的妆容，身材曼妙，看着很精明干练。因为郑擎的缘故，萧灼对奢侈品也略有了解，知道女人这一身皆价值不菲。
    “那也太危险了。”女人看着萧灼瘦削单薄的身体：“站那万一不小心摔下去怎么办？不能拿生命开玩笑啊。”
    萧灼笑着点头，道：“那我以后不去了。”
    女人满意道：“这就对了，危险的事千万别碰，毕竟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发意外……”
    她说到这顿了顿，像想起什么，又不自然地转移话题问道：“你也住这附近吗？”
    萧灼跟她说了住的位置，女人闻言难掩惊讶：“那片地方的别墅我先前问过，一般人有钱都根本买不到。我家住在比较外围的区域，离你那也不是很远。”
    “嗯。不过房子是我朋友的，我只是借住在那。”萧灼有些窘迫道：“我工资不高，根本买不起那的房子。”
    女人道：“那你朋友身份一定非同一般。对了，都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高芩南，年纪肯定比你大，你可以叫我高姐。”
    萧灼没跟高芩南争辩年龄的事，毕竟论起年龄，他都可以当对方老祖宗了。他叫了声高姐，随后也做了自我介绍。
    两人随意聊了两句，萧灼察觉高芩南愁眉紧锁，似乎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且他原先没察觉，此时跟高芩南相处久了，竟从对方身上闻到了淡淡的妖气。这妖气显然并不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而是不知道在哪沾上的。
    萧灼试着问起此事，高芩南却不愿意多说，他也没再多问。
    只是看在高芩南今晚心善救他的事上，主动跟她互加了个微信，让她若是碰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可以来找自己。
    高芩南闻言还笑着打趣萧灼：“你该不会是天师之类的吧？能驱邪捉鬼？我的确碰到了些倒霉事，但只是运气不太好。我这人是坚定的无神论者，相信科学，反对迷信，且我相信这世上是没有鬼神的，鬼神都藏在人的心中。”
    萧灼笑了笑，并未试着说服她。除非亲眼所见，高芩南恐怕绝不会信这世上的确存在着鬼怪。
    正说着话，高芩南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露出笑容接通了电话。
    来电人是高芩南老公，问她在哪，说自己也在湖边，但没看到她。高芩南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当即笑着给他说了地址。
    没过多久，一个身穿衬衣西裤、相貌俊朗的男人就从桥那头跑了过来，见到高芩南满是担忧，低声问她怎么这么久还没回去，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
    高芩南便低声跟他说了刚刚发生的事。男人见到高芩南便紧牵着她手，两人姿态亲昵甜蜜，能看出来感情是非常好的。
    男人朝萧灼伸出手道：“你好，我叫李阳。”
    萧灼跟他握手，点头道：“你好。”
    三人说了几句话，萧灼便先告辞离开了，毕竟人家夫妻恩爱甜蜜在一块，他总不能还杵那当电灯泡。
    他沿着石阶走到高处，又往身后看了眼，就见高芩南跟李阳正携手往相反方向走，两人一路有说有笑，高芩南眉间紧锁的愁绪也荡然无存。
    爱情果然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萧灼感慨。
    他加快脚步往别墅走，想着这会郑擎也该回家了。谁知刚走没两步，就忽地感应到一股很强的妖气。
    妖气是从湖畔传来的，萧灼当即调转方向往那处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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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等萧灼靠近，他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热浪迎面扑来，将周遭温度都陡然拔高十几度，热浪迅速蒸发空气跟周围植物中的水气，使得这片空间顷刻变得干燥灼热。
    萧灼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走近后一看，就见一头似雕却头上长角的大鸟扑扇着灰黑色的大翅膀，正追杀着前方受了重伤边反击边逃跑的身着青衣的女子。
    青衣女子容颜姣好，肤色略为苍白，唇瓣殷红，很是娇艳动人。她乍看并无异常，但脚踩在何处，那处的大地就会迅速干涸开裂，仿佛被蒸干水分。
    似雕的大鸟攻击凌厉，不断从半空俯冲下来，尖利的爪钩攻向女子。
    女子全身多处重伤，被攻击的非常狼狈，跑着跑着更是体力不支摔倒在地。
    大鸟趁机猛然攻来，女子双手交错横在胸前，一面赤红的墙壁如盾牌般出现挡在她面前。大鸟一爪狠狠拍在盾牌上，盾牌剧烈颤动。随后又是一爪，那盾牌竟被击裂，刹那碎成光点消散。
    青衣女子见状脸色极其难看，眼见大鸟如铁般的爪钩迎面攻来，却再无还手之力。这一击大鸟若是击中，青衣女子脑袋怕都会被抓碎。
    但想象中的可怕场景并未出现，关键时刻，萧灼猛然现身，先是用幻化的长鞭绑住大鸟爪子阻挡他的攻击，随后落到地面用力一拽，那大鸟便被从半空拽下，重重砸在地上。
    “你是何人？敢坏我好事！”大鸟扑棱着翅膀从地上狼狈爬起来，怒瞪着萧灼愤怒咆哮道。
    萧灼打量着大鸟，道：“蛊雕。”
    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是食人。
    蛊雕一双眼闪烁狡猾地看着萧灼：“你认识我？”
    萧灼并未回答他，而是问：“你为何要攻击她？”
    蛊雕理所应当道：“我刚从山上下来，饿了，她正好撞到我面前，吃就吃了，还需要什么理由？”
    蛊雕性情狡诈恶劣，属于欺善怕恶的，不仅食人，连比他弱的妖怪都吃，只是碰到比他强的，又会顿时变怂。
    萧灼想到这蛊雕是刚从山里出来的，不懂现在的规矩，便准备给他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现在妖怪不能吃妖，也不能吃人，念你是初犯，你要肯配合跟我去趟妖管局，今晚的事可以既往不咎。”
    蛊雕闻言嚣张道：“笑话，什么狗屁妖管局，还管到爷爷头上了，不能吃妖，还不能吃人，怎么可能！我偏要吃，你们又能拿我如何？！”
    他说完率先攻向萧灼，庞大的体型加上那双大翅膀，瞬间把萧灼二人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气势磅礴。
    蛊雕阴冷一笑，暗道今晚收获还不错，竟还有头主动送上门的妖。
    青衣女子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萧灼背影，心中却已了然。就凭这人刚刚的身手，以及让她都无法看透的根脚，足以证明其妖力之强远在蛊雕之上。
    可惜蛊雕狂妄自大，还没察觉他惹上了不该惹的。
    萧灼站在原地没动，这让蛊雕更加嚣张得意，还以为他是被自己吓的不敢动弹。
    但下一秒，他满脸的狂妄窃喜都刹那转变为恐惧。
    萧灼在蛊雕冲至面前时，忽地挥手凝成一道火墙。火墙将他跟蛊雕分隔开来。蛊雕并不怕火，也未把那火焰放在眼底，于是不管不顾地企图冲破火墙擒杀猎物。
    偏偏他翅膀进入火焰时，竟被那火焰瞬间点燃，火舌沿着羽毛往上烧，所到之处，一切皆化为虚无。
    蛊雕见状眼底满是恐惧，连忙就地一滚想扑灭火焰，偏偏那火不知为何，竟丝毫不受影响。蛊雕随即又冲进湖里，孰料也根本不能扑灭火焰。
    最后他只能匍匐在地向萧灼求饶，道他再不敢吃妖或是吃人了。萧灼收起火焰，蛊雕的半个翅膀也已经被烧没了，光秃秃的看起来颇为滑稽。
    饶是如此，蛊雕也敢怒不敢言，怕萧灼一怒之下把他全给烧了。
    收拾完蛊雕，萧灼这才转身看向那青衣女子，随后一语道破她的身份：“神女魃。”
    女魃身受重伤，青衣被血液浸透，笑盈盈看着萧灼，眼眸染着魅色：“你认识我？”
    萧灼道：“涿鹿之战时，远远见到过。”
    涿鹿之战时，蚩尤请风伯雨师对付应龙，降下暴雨，战局胶着，黄帝便命神女魃下凡助战，女魃乃旱神，轻易便解了困局，助黄帝赢得战争，但也因为身负重伤、神力大减，而不得重返天界。
    女魃留在人间，所到之处终年无雨，后被黄帝驱逐至赤水之北，长居于此。
    只是不知为何会来到此地。
    “我不记得你。”女魃打量着萧灼，疑惑道。
    “当年涿鹿之战参战的神兽、天神数之不尽，不记得也很正常。”萧灼道：“你不是长居赤水之北，怎么会出现在这？”
    涿鹿那场战役，让女魃从尊贵的神女变成人见人厌的旱魃，甚至被其父黄帝毫不留情地驱逐到赤水之地，遭遇无疑是很悲惨的。
    但庚辰也没好到哪去，那场战役也让他神力大减，无法再重返天界。黄帝过河拆桥，萧灼也曾替庚辰不满，倒是庚辰甘之如饴、毫无怨念，总是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道留在人间也不错。
    “此事说来话长。”女魃道：“你知道最近很多妖怪被吃的事吗？”
    萧灼点头：“妖管局正在调查此事。”他随后又跟女魃描述了下那妖怪的特征，只道是团黑雾，来无影去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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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魃摇头道：“我也没看清他长相。他突然出现在赤水之北，我拼尽全力才侥幸逃脱，但也被他重伤。这一路我边疗伤边暗暗跟踪那妖怪，哪知跟到某座山附近时，就撞到这头蛊雕，被他一路追杀，多亏你及时赶到救了我性命，否则我今日难逃一死。”
    若是全盛时期，这头蛊雕根本不可能是女魃的对手，只是因为女魃先被那吃妖狂魔所伤，才给了蛊雕可乘之机。
    萧灼沉吟道：“依你所见，那妖怪实力如何？”
    “很强。”女魃加重语气道：“且非常庞大，我虽然没看清全貌，但也看到过他部分躯体。那妖怪相貌非常……诡异，我看到很多脑袋、很多只眼睛、很多的躯干，像是座移动的肉山，看着就让人极不舒服，跟我所见过的任何妖怪都不同。”
    萧灼默然，只是听女魃描述，他就开始浑身都不舒服了。
    女魃知道吃妖狂魔的线索，加上蛊雕也需送去妖管局，萧灼便给郑擎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萧灼还没来得及说话，郑擎便抢先问：“你在哪？这么晚怎么还没回家？”
    语气听起来颇有些像在质问跟表达不满，且难掩亲昵。
    萧灼丝毫没觉得不妥，迅速把今晚发生的事都给郑擎简单说了遍。
    郑擎听完神情颇为严肃，让萧灼带女魃跟蛊雕到路边等着，他马上开车过来。
    女魃听清萧灼跟郑擎的对话，总觉得哪不对，便问：“你们是伴侣吗？”
    萧灼捆着蛊雕正准备上坡，闻言险些脚一滑摔下来，连解释道：“你别乱说，我们清清白白。再说他也是男妖。”
    女魃暗道现在男妖跟男妖不正经的还少吗：“但你们住一起。”
    “是借住。现在人类的房价太高了，我买不起房，只能借住在他家。”萧灼说完又特意叮嘱道：“这些话你可千万别当着郑擎的面说，他恐同，万一生起气来动手揍你的话，我也帮不了你的。”
    萧灼想起他跟郑擎刚开始见面时，郑擎就很讨厌别人碰他，还背地说他gay里gay气的。所以断定郑擎肯定恐同。
    女魃“哦”了声，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郑擎没过多久就到了，降下车窗跟女魃颔首打了个招呼，随后便让他们先上车。
    萧灼熟门熟路地坐进副驾驶，女魃则坐在后排，至于蛊雕直接被扔到了后备箱，委屈巴巴地蜷缩成一团，但对此他也不敢有半点意见或是不满。
    汽车驶出小区后，城市繁华壮丽的夜景便映入了眼帘。周围皆是高楼大厦，霓虹灯光尽显奢靡，乍然一见宛如人间仙境。
    女魃凑到窗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蛊雕也扑腾着把脑袋挤到窗边，惊叹连连地看着这幅景象。他刚下山就忙着追女魃，随后又被萧灼抓了起来，因此还没机会到大城市见识世面。
    蛊雕看得入神，没注意碰到了女魃。女魃往后瞥了他一眼，想到先前被蛊雕追得狼狈不堪的场景，顿时怒上心头，又狠狠地把蛊雕给揍了一顿。
    萧灼瞥见女魃的行为，但并未阻止，想了想随口问：“你没去过城市？”
    “去过，但比较少，也没这里的好看。”女魃说着又问：“我们现在去哪？”
    萧灼道：“妖管局。”
    女魃点点头。她就坐在萧灼后面，这时候突然往前挪了挪，扶着座椅问萧灼：“那我住哪？我伤的很重，得先养一段时间的伤才行。”
    她说话的语气很柔，还带着些委屈，纤细白皙的手指扶上座椅时，几乎就搭在萧灼肩膀上。
    郑擎原本并未太在意女魃，此时视线却皆被那只手占据，他转过头盯着那只手看了好几秒，眼神冰冷带着些杀气。
    萧灼并未多想，只觉得有些奇怪，回答道：“妖管局有宿舍，你可以先住在那养伤。”
    “哦。”女魃点点头，半晌又很是失望地问：“不能在你们家借宿几天吗？妖管局妖多嘴杂，不利于养伤。况且那妖怪若是再追来，有你们在，我也放心很多，你们还能顺便抓住那妖怪。”
    她说的虽是你们，但话却很明显是对萧灼说的，话里话外饱含深意，比起害怕吃妖狂魔，更像是想跟萧灼呆在一起。
    萧灼却没听出她的深意，看了眼郑擎，暗道这事他可做不了主，便沉默着没说话。
    女魃了然，便把视线又转向郑擎：“郑处，你那应该有很多空房间，我去住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郑擎毫不留情且极其利落地打断：“不行。”
    女魃不甘心，还想再补充点什么争取下。
    便见郑擎突然扭过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满是冰冷的警告。
    女魃见状顿时茫然起来，她跟郑擎刚见面没多久，对方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她？她一时百思不得其解，再去看时，又发现郑擎眼底什么情绪都没有，只能暗道恐怕是自己看花了眼。
    一行人很快抵达妖管局，这时候大家都已经下班了，妖管局内空荡荡的，漆黑一片，看着很是冷清。
    萧灼跟郑擎也没准备惊动其他人，干脆直接把蛊雕带去监牢关了起来。
    随后又带着女魃去员工宿舍。
    为方便女魃养伤，给她安排的员工宿舍是两室一厅极为宽敞。
    女魃进去看了看环境，对这也很是满意。当然比起员工宿舍，她更想住的还是郑擎的别墅，只是这个显然实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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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太晚了，你先住下。”郑擎毫无情绪起伏道：“关于吃妖狂魔的事，我们明天再好好谈谈。”
    女魃是唯一知道吃妖狂魔行踪的妖，郑擎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她。
    “哦。”女魃应了声。
    她站在门口，一袭青衣满身伤痕，看起来颇有些楚楚可怜。
    郑擎说完转身离开，萧灼紧随其后，刚走出两步却忽被女魃勾住衣角。
    萧灼顿住脚步，低头沿着那勾住他衣角的纤细的指节往上看，对视到女魃一双盈满诱惑的眼眸。
    “我有些害怕，你今晚能不能留下陪我？”她湿漉漉的眼眸染着魅色，语气暧昧又勾人：“万一那吃妖狂魔今晚来找我怎么办？只有你能保护我。”
    萧灼似笑非笑看着女魃，眼神颇为意味深长，似在认真思索什么。
    半晌，萧灼笑问：“那你想我怎么陪你？”
    他倒想看看，女魃到底在搞什么鬼。至于被女魃诱惑……这根本不可能，他连郑擎的诱惑都能抵抗，谁还能引诱得了。
    女魃开口说话时，郑擎便转过了身。此时听到萧灼这番话，顿时气的肺都要炸了。
    萧灼居然真想陪女魃？他喜欢的不是自己吗？还是说，他根本经不起考验，这么容易就移情别恋了？
    郑擎越想越气，又看到女魃媚笑着去牵萧灼的手，瞬间抢先上前一把拉过萧灼。
    随后理都没理愣神的女魃，阴沉着脸拉着萧灼就走，态度蛮横霸道，也没给萧灼任何拒绝的机会。
    第47章
    萧灼被拖着踉跄走到电梯旁，见郑擎表情阴霾脸色难看，便准备出言解释下。哪知还没说话就被他堵了回去：“你别说话。”
    电梯门打开，郑擎拉着萧灼走进去，等电梯下降时，又沉声道：“女魃心机颇深，未必怀着好意。你今后离她远点，别靠近她。”
    萧灼偷觑郑擎，不解他为何这么生气，但这种时候少说话总是对的，他便点点头，低低“唔”了声。
    因为气愤，郑擎没察觉他一路都牵着萧灼的手没松开，好在此时夜深人静，也根本没有妖注意到，否则明天就该传得人、妖皆知了。
    到上车时，郑擎才陡然反应过来，松开紧牵着萧灼的手。
    手心灼热发烫，甚至还有些酥麻。随后他又想起萧灼这一路都乖乖让他牵着，从没挣脱过，心情顿时又稍稍明朗起来。
    萧灼并未想过招惹女魃，但架不住女魃总来主动招惹他。
    他听郑擎说，关于那吃妖狂魔，女魃根本没能提供多少有用的线索，只知道吃妖狂魔妖力极强且失了神智，满身凶性，只知道不断的吞噬，若留他在世定祸乱世间。
    但萧灼总觉得，女魃还隐瞒了什么关键线索没说。
    女魃名唤宣容，常着一身青衣，相貌姣好，黑发如瀑。在妖管局养伤期间，因为姿容妍丽，性情温和，很受众妖欢迎。她毕竟曾是神女，也是很多妖怪的仰慕对象，三言两语便能迷的众妖神魂颠倒，愿为其赴汤蹈火。
    萧灼对此并未多关注，对女魃也毫无兴趣。宣容跟庚辰皆是黄帝一方的大将，庚辰俊美无双，宣和倾国倾城，二妖常被谣传是一对眷侣。
    为此萧灼还特地向庚辰求证，庚辰却摇摇头道他跟宣和并无瓜葛，说到最后，又叹了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萧灼那时并未多想，现在想来，却总觉得庚辰此话似饱含深意。
    这天萧灼送完餐在休息室闲着无聊玩小游戏，微信忽然收到加好友的消息提示。
    加他的是宣容，头像用的就是宣容的自拍照。萧灼本想拒绝，顿了顿又疑惑宣容究竟想干嘛，便加上了她。
    宣容上来就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又问萧灼：你在上班吗？
    萧灼回：嗯。
    宣容丝毫不受影响：那你几点下班？
    萧灼道：七点。
    宣容：那等你下班，我来找你吧[可怜]来妖管局这么久，我还没出去过。我在妖管局只认识你，也只相信你，你能陪我到处走走逛逛吗[害羞]
    萧灼捧着手机，盯着那个害羞的表情，再联想到宣容，一时有些恶心难受。
    半晌回复道：好。
    消息刚发送，祝休安的声音就忽地响起：“跟谁聊天呢？聊这么认真？”
    他本以为萧灼是跟室友聊天，也见惯不怪，过去时便随意瞥了眼萧灼屏幕，哪知这一眼却发现跟萧灼聊天的是个女人，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再思及刚隐隐看到的聊天内容，祝休安顿时震惊住了——那聊天内容明显有猫腻，满屏暧昧，难道萧灼是看上别的小姑娘，准备给室友戴个绿帽？
    “没谁，一个朋友。”萧灼说着摁熄手机屏幕，以免祝休安看到到处八卦。
    祝休安本还有些犹疑，看到萧灼这个反应，顿时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萧灼如果没做对不起室友的事，干嘛要心虚呢。
    为此他之后上班都很是心不在焉，大脑在不断地纠结拉扯，一方面是好兄弟，一方面是良知，简直是两头为难。
    最终纠结许久，祝休安决定还是得劝萧灼回头是岸，不能让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因此快下班的时候，祝休安趁着萧灼不备，从对方手机里找到他室友的微信，然后迅速扫码添加了。
    萧灼跟室友的感情祝休安是看在眼底的，相信只要萧灼室友早点察觉，及时挽回，一定能阻止萧灼继续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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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休安的头像是只猫。自从被狗妖欺骗后，他现在对狗产生了些心理阴影，于是转而成了猫奴。
    郑擎看到加好友申请时，刚从会议室出来，他是不加陌生人的，于是直接点了拒绝，哪知点的时候没注意，一时手滑竟然给通过了。
    “……”郑擎随即点开那人微信，准备顺手将其删除。
    但还没等他删除，对方就给他发了一堆表情包。绿帽子、绿衣服、绿色盆栽……无一例外全都是绿色的。
    郑擎心情顿时变得无比微妙，总觉得哪不对劲，于是取消删除，给对方回了个问号。
    那边很快回复过来：你好，我是萧灼的同事，之前我们在海洋馆见过的。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刚刚我不小心看到萧灼跟个女人聊天，那人说下班来找他，两人还要去逛街什么的，你要没事的话，就赶在那女人到之前过来吧，把萧灼先带走。不过你千万别告诉萧灼是我说的，也别生萧灼的气，我相信他只是一时冲动，等他想明白了，一定会知道还是你更好的。你一定要给萧灼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支持你们！
    郑擎耐心看完长篇大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又透着些难以言说的复杂：萧灼怎么说的我跟他的关系？
    虽然很不满萧灼的行为，但郑擎还是觉得祝休安那些话像是误会了什么。
    祝休安理所当然道：你不用瞒了，我知道你们是一对，放心吧，我这人很开明，绝不会有歧视心理的。
    郑擎盯着“一对”这两个字看了半晌，又问：是萧灼亲口告诉你的？
    祝休安回道：那倒没有，但我能感觉到啊，而且我试探的时候他也没否认。我知道，他肯定是担心我们不能接受。没事，我都理解的。那你过来吗？
    郑擎想都没想就回道：来。
    还没到下班时间，宣容就出现在酒店后门外，身着青衣，艳丽无双，顿时引起周围无数人注视，就连酒店的工作人员都频频往外看，纷纷羡慕讨论，道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幸福，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在外等着。
    祝休安透过窗户也看到了宣容，不禁感慨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难怪萧灼竟然会被对方迷惑，长成那样，想不被迷惑恐怕都很难吧。
    不过就算如此，祝休安也是坚决支持萧灼跟郑擎的，对这种横插一腿的行为强烈表示鄙视。
    眼看着萧灼收到消息往酒店外走，祝休安又连忙给郑擎发消息，问他到哪了，道敌军已经出现。
    萧灼对这些事一无所知，走出酒店就看到了宣容。
    宣容今天打扮的很漂亮，跟萧灼站在一块竟也没被盖住风华。
    她看到萧灼便笑着走近，随后又递给萧灼一份包装精致的甜点，笑靥如花又充满期待地道：“听说你喜欢吃甜点，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
    说到这，她又不经意露出手掌被烫到的一块红痕，有些委屈地说：“我没做过饭，这份甜点是跟着其他妖学的，经验不足，手也被烫到了，好痛啊。你先尝尝看，好不好吃？”
    萧灼点点头，很配合地露出关切的眼神，随后又拿了块小饼干尝尝。
    不得不说，饼干味道还是不错的，但萧灼口味被郑擎养刁了，除了郑擎买来的那龙形小饼干，吃别的都觉得没滋没味。
    但当着宣容的面，萧灼怎么也得假装一下，便夸赞道：“很好吃。”
    说完还准备再拿一块装装样子。
    哪知手还没碰到饼干，整盒饼干就都被突然出现的郑擎给拿走了。郑擎来的匆忙，沉着脸，脸色很不好看。
    萧灼奇怪问：“你怎么来了？”
    他本是随口一问，郑擎却当萧灼是不欢迎他的出现，盯着萧灼的眼神顿时更为阴冷吓人。
    随后又问：“你们准备去哪？”
    宣容显然也愣住了，没想到郑擎会突然出现，如实道：“我想到处逛逛，再买几身衣服，附近有商场吗？”
    萧灼刚准备说话，就被郑擎拉到身后，面对着女魃道：“有。我正好也没事，跟你们一起去吧。”
    他根本没给萧灼拒绝的机会。
    萧灼观察着郑擎，暗道难道郑擎知道了他的用意？也在帮他配合宣容的表演？
    上车时，萧灼习惯性想坐副驾驶，却被郑擎伸手拦住，让他去坐后排，然后让宣容去坐副驾驶。
    萧灼若有所思地坐进后排，迅速跟郑擎对视一眼，从郑擎复杂的眼神中，确定他的确明白了自己的用意，不禁暗道他跟郑擎还真是心有灵犀，这样都能想到一块去。
    到商场后，宣容一心沉迷购物，萧灼跟郑擎则在后面跟着，三人姿容出色，顿时引起商场很多人注意。
    宣容买了不少衣服鞋子，笑着扮可爱让萧灼帮她拎一下。
    萧灼刚准备接过来，郑擎就先把购物袋抢了过去，语气生硬道：“我来提。”
    宣容微愣，打量着郑擎，暗暗琢磨，难道郑擎喜欢上她了，所以才跟萧灼在这争风吃醋、抢着献殷勤？
    不过宣容意在萧灼，还是在找机会接近对方。
    上台阶时，还假装脚滑不慎跌倒往萧灼怀里扑去，企图趁机跟他来点亲密接触，哪知还没倒下去，就被郑擎先扶住了。
    萧灼看到这不得不为郑擎的演技点赞，演的就跟真的一样，而且还能反其道而行之，这点他真是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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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容被郑擎扶住，看着对方表情更是迷惑。她难道猜对了？
    逛到后面，正好有部新上映的电影，宣容提议去看，萧灼跟郑擎也没拒绝。
    进入影厅，原本宣容是挨着萧灼坐的，郑擎却硬是要跟萧灼换个座位，直接隔开了他们。
    见状宣容顿时也不再迟疑了，几乎确定郑擎的确是喜欢她，所以才会处处阻碍她跟萧灼相处，时时找机会故意接近她、献殷勤。
    对此宣容倒也没觉得奇怪，毕竟她长得很好看，臣服在她石榴裙下的妖怪数不胜数，郑擎会被她迷住，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看完电影，宣容仍坐进副驾驶，郑擎把她送回妖管局，随后便载着萧灼一起回别墅。
    夜黑如墨，周围静寂无声，萧灼好几次试图打破沉默，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到别墅，郑擎停稳车便率先走出地下室，萧灼紧跟在后边，想跟郑擎说说宣容的事，便喊住了他。
    郑擎停下脚步，转过头看萧灼，似在等他开口。他也想听听萧灼的解释。
    哪知萧灼开口就道：“宣容……”
    郑擎紧蹙眉，不悦打断道：“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他说完就径直快步走远，只留萧灼愣在原地很是不解，演戏归演戏，郑擎跟他生什么气，难不成还真入戏出不来了？
    萧灼如此琢磨着，却也没怎么多想。
    这天快下班的时候，萧灼突然收到高芩南发来的微信。问上次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萧灼想起他先前说过，让高芩南若碰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可以找他，便回道：是。
    高芩南很快回复：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的确碰到些奇怪的事，想看看你能不能帮忙解决
    萧灼想了想，回复道他下班就可以过去，让高芩南把见面地址发给他。
    他发完没一会，就收到对方发过来的地址，看样子应该是高芩南家的别墅。
    下班后走出酒店，萧灼本准备独自前往，哪知道竟又碰到宣容跟郑擎。他们显然都是在等自己，看到萧灼便径直走过去。
    萧灼看了眼郑擎，对方脸色铁青，眼底杀气沉沉。最近郑擎入戏颇深，萧灼看着他也有些怵得慌，不敢跟对方直视。
    “萧灼，”宣容穿着件旗袍，勾勒出曼妙修长的身体曲线，很是性感妖娆。她说着边不着痕迹地想往萧灼身上贴：“这附近新开了家咖啡馆，我们一起去尝尝吧？”
    她瓷白纤细的手臂刚要碰到萧灼，就忽被郑擎一把拉远。宣容也没生气，只当郑擎是嫉妒、吃醋，没再硬往萧灼身上靠，扭头笑盈盈地抛了个媚眼给郑擎。
    郑擎顿时脸都绿了。紧接着瞪了眼萧灼，无声质问：就这种女人，你到底喜欢她哪点？难不成真是看脸？
    萧灼莫名被郑擎瞪了眼，只当郑擎是在陪他演戏，便也故意回瞪了回去。
    宣容看着两人为他争锋相对、互不相让的模样，笑容顿时更灿烂得意。
    “我得去个地方，没办法陪你了。”萧灼瞪完郑擎，又对宣容道。
    郑擎被萧灼瞪了过后气的不行，简直想撕了他，一时没说话，倒是宣容先反应过来，问萧灼要去哪。
    萧灼简单说了下高芩南的事，宣容立刻表示跟他一起去，郑擎看看宣容，又看看萧灼，表情也不言而喻。
    因此最后出现在高芩南家别墅的便是三只妖怪。
    高芩南居住的别墅离郑擎住那的确不远，他们到的时候，高芩南已在家等候多时。道李阳因为出差的缘故，此时并没有在家里。
    萧灼跟她简单介绍了下郑擎跟宣容，高芩南笑着打了声招呼，也没再多问。他们家中还请了个保姆，负责做做饭打扫下卫生，很快给几人泡了茶端上来。
    萧灼坐在沙发上，认真打量着高芩南，发现跟那晚比起来，高芩南明显憔悴很多。此时满脸疲惫，眼下青黑，像是没睡好，又像是受到什么惊吓。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高芩南点点头，看着还有些惊魂未定，她先是喝了口茶冷静下，随后又环顾了下周围，这才徐徐说道：“那晚我去湖边，其实就是去散心的，没想到会碰巧遇到你。这段时间，我身边接二连三发生了很多怪事。”
    “先是走在路上莫名其妙差点被掉落的花盆砸中，再是险些发生车祸，某晚司机送我回家时，刹车还突然失灵……我身边全是致命的危险，就好像，有什么注定的逃不掉的宿命一般。”
    “要真是宿命，你不可能活到现在。”郑擎忽然开口道：“查过身边可疑之人吗？”
    高芩南点头：“我刚开始也怀疑是有人想害我。我们公司业务发展还不错，很多对家都想找我们麻烦。但查来查去，却始终都找不到证据，所有的事情看起来更像是意外。”
    宣容坐在郑擎旁边，一直都是副无聊的表情，此时突然笑着问道：“你老公呢？你就没怀疑过他吗？”
    高芩南闻言看向宣容，哑然失笑，连连摇头，笃定道：“宣小姐说笑了，我跟我老公感情非常好，他对我处处照顾有加，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这点我相信他。不瞒你们，我身体其实并不好，医生说我今后可能怀不了孕。无法怀孕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很残忍的，我当时险些挺不过去，多亏我老公安慰我、支持我，如果没有他，我可能都走不出那段低谷期。我们现在也在准备收养个小孩，所以他绝不可能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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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点点头，那晚他也亲眼看到高芩南跟李阳之间的相处，两人感情很好，李阳也很关心高芩南，不像是会伤害她的样子。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萧灼问。
    “嗯。”高芩南点头，又一次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下周围。她声音压得极低，道：“我总觉得，在我的周围，时时刻刻都有一双眼睛盯着我，这种感觉非常可怕，李阳一直觉得是我有些神经衰弱，还带我去看过医生。但就在这几天，我终于发现它了。”
    说起“它”时，高芩南表情非常紧张，用力攥着手指，每根神经都紧紧绷着：“那天晚上，我睡到半夜做了个噩梦，回去后睡不着，就准备去阳台转转。刚拉开阳台的门，就看到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从阳台翻了下去。”
    提起此事，高芩南表情很是匪夷所思：“那是个很小的小熊玩偶，很常见的那种，它活了过来，一直在窥视着我跟李阳。很难想象吧？一个玩偶竟然是活的，会思考还会活动。我当时吓傻了，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那之后，我又隐隐约约看到过它几次，我才总算意识到，我没出现幻觉，那只小熊玩偶的确存在，甚至它一直跟踪着我，想寻找机会杀了我……”
    高芩南说着又笑笑摇摇头：“这种事情，说出来你们恐怕也很难相信……”
    萧灼摇头打断道：“不，我们相信。”
    高芩南惊讶问：“你该不会真是天师吧？”
    “不是。”萧灼道：“但你说的那玩偶，我们或许能帮你解决。既然你说它一直跟着你，在寻找时机。那么没准现在，它也躲在某个角落，一直偷偷窥视着我们。”
    他说完就认真感受着周围的妖气，高芩南身上的妖气很淡，那小熊玩偶若是收敛妖气，他们未必能发现。
    但萧灼话音刚落，客厅的灯忽然闪烁起来，忽明忽暗，颇有些阴森诡异。
    今夜没有月光，窗外是漆黑的沉沉夜色，高芩南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蜷缩在沙发上，眼神恐怖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萧灼等人见状却表情平静，连姿势都没变，这点小把戏在他们面前，简直是班门弄斧。
    不过对方主动出手，倒是把妖气暴露了出来。萧灼三人倒还算默契，只当没察觉到，依然坐在沙发上，等着那妖物主动靠近。
    客厅的水晶吊灯仍然忽明忽暗，使得周遭环境阴森诡异。
    吊灯亮起的刹那，别墅二楼楼梯上，一道身影猛然出现，在周遭环境一片漆黑的刹那，猛然跃起，长长的尖利的指甲直逼萧灼，大概是觉得萧灼看起来最好欺负。
    萧灼坐着一动没动，任那妖物逼近，只在对方长长的指甲逼到眼前时，才突然伸出手，很随意地抓住了那妖物。
    妖物被抓住的同时，吊灯也停止闪烁，周遭又变得明亮起来。
    高芩南看到萧灼手里抓着的东西，顿时惊呼一声，脸色煞白道：“就……就是它！我那晚看到的就是它！”
    她边说边往后退，远远打量着那小熊玩偶。
    小熊玩偶体积并不大，身上套着件红色的针织毛衣。那毛衣脏兮兮的，也很是破旧，能看出来已经穿了很多年，且编这毛衣的人显然技术也很不好，编的松松垮垮的，有些地方密，有些地方稀。
    似乎没想到萧灼会这么轻易抓住他，小熊玩偶黑色的眼珠怒瞪着他，冲他龇牙咧嘴，边伸出尖利的爪子想挠萧灼，但因为腿跟手都太短，根本够不到萧灼，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宣容笑眯眯看着小熊玩偶，见此情形噗嗤一笑，又伸手摸摸小熊玩偶的脑袋，笑道：“还挺可爱的嘛。”
    小熊玩偶愤怒冲着宣容龇牙，张嘴一口咬住她手指，宣容也不恼，仍是笑看着小熊玩偶。
    小熊玩偶牙齿锋利，一口就想咬断宣容手指，哪知道这一口下去，宣容手指没断，他牙齿却被崩掉了。小熊玩偶见状满眼惊恐，顷刻意识到这三位怕都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宣容看着小熊玩偶这幅又倔又害怕的表情，顿时更觉可爱，凑上前又捏了捏小熊玩偶的脸，肆无忌惮地狠狠□□了一番。把小熊玩偶摧残得满脸生无可恋。
    萧灼晃动着企图装死的小熊玩偶，冷声道：“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48章
    小熊玩偶转动脑袋，黑色的眼珠看了眼高芩南。高芩南被他盯着只觉阴森可怕，连往后退了退，眼神满是警惕戒备。
    “没什么好说的。”小熊玩偶雄赳赳昂起头颅：“要杀就杀。”
    萧灼笑道：“你还挺英勇的。”
    这小熊玩偶本就极其虚弱，即便萧灼等人没出现，他也支撑不了多久了。玩偶成精古往今来并非没有，但都极为稀少。据说玩偶的主人若以真心相待，日日与玩偶交流，将其视为同伴般对待，久而久之，玩偶便能生出灵识。
    但生出灵识的玩偶顶多算是妖物，而非精怪，因为他没办法修炼出妖丹。当然，玩偶也是可以去夺取其他妖怪的妖丹的。只是萧灼清楚，眼前的小熊玩偶的确没有妖丹。
    “先带回去再慢慢审问。”郑擎道。
    现在也只能如此，萧灼三人当即告辞准备离开。经此一事，高芩南完全不敢小瞧萧灼等人，看他们的眼神满是钦佩，但也未把萧灼他们跟妖怪联系到一起，只觉得他们定是什么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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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萧灼他们走远，高芩南才懊恼想起，她竟忘记给酬劳了。像他们这样的高人，出手酬金肯定不低，况且今晚也多亏他们，不然自己还真危险了。
    想到这，高芩南暗道，还是下回找机会，把酬金给萧灼他们吧。反正她也有萧灼的微信跟电话。
    高芩南住的别墅离郑擎家很近，宣容抱着生无可恋的小熊玩偶，见郑擎掉头准备去妖管局，便可怜兮兮道：“这儿离你家那么近，就在你那住一晚，别回妖管局了吧？”
    她边说边扮可爱，看着郑擎眨眨眼，眼底似掩着某种暧昧难言的深意。
    小熊玩偶抬头看了她眼，发出一阵呕吐声。
    宣容表情僵住，一巴掌拍在小熊玩偶脑袋上，对方总算消音。
    郑擎并未看宣容，而是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萧灼。见萧灼视线都落在宣容身上，脸色顿时一冷。
    他猛地踩下刹车，车还没停稳，便走出驾驶室拉开后排的车门。
    萧灼没料到郑擎会突然刹车，脑袋一下磕到座椅上，这会正揉着磕红的额头，刚准备说话，就被郑擎从车上直接拽了下来。
    “你先回去。”郑擎冷冷道：“我送她去妖管局。”
    萧灼满脸惊讶，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路，他们已经走出很远了。他指指宣容，又指指自己，不敢相信道：“你就这么把我抛弃了？”
    副驾驶，宣容抱着小熊玩偶，笑盈盈看着车窗外的两人，眼底的暧昧委屈全然消失，虽是笑着，笑意却极浅，底下是冰封的刺骨寒意。
    郑擎没多解释，意思却很明显，说完转身就上了车，无视萧灼的愤怒跟不满，驱车径直走远。
    想到郑擎演的那么卖力，为逼真些，萧灼又特意追了几步，等汽车驶出视线范围才停下。
    他接着拿出手机，给郑擎发了两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
    汽车内，郑擎收到微信消息，只当萧灼是不满自己阻拦他跟宣容相处，微蹙眉，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宣容观察着郑擎，忽地笑着伸出手，瓷白纤细的手指柔柔落在郑擎肩膀，旋即又一点点暧昧地往上，毫不顾忌地撩拨对方。
    郑擎冷冷睨视宣容，觉得萧灼大概是眼瞎了。在宣容手指触碰到脖颈皮肤前，他一把挥开了对方的手。
    “自重。”郑擎沉声道。
    宣容低低一笑，竟也不恼，指尖轻绕着长长的黑发，浑身散发着勾人的欲色。她懂郑擎这种人，表面装的冷漠正经，心底没准多闷骚肮脏。若非如此，他又何必巴巴地将萧灼赶下车，换取跟她独处的机会。
    汽车一路疾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妖管局。
    宣容抱着小熊玩偶，笑盈盈又满怀期待道：“这小熊玩偶我挺喜欢的，能让我带回去吗？我保证会看好他，不让他逃走。”
    郑擎瞥了眼那小熊玩偶，此刻只想赶宣容下车，便点头应了。一只玩偶妖物，根本不值一提。
    宣容却当郑擎是不忍心拒绝她，心情很是愉悦。走下车后，又抱着玩偶透过车窗笑看着郑擎，语气甜腻道：“谢谢。”
    郑擎默然转过头，此刻只想洗洗眼睛。
    小熊玩偶被抓住没两天，萧灼就收到高芩南给的一笔重酬。萧灼本是想拒绝的，但架不住高芩南非常坚持，且道这笔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郑重希望他能收下。
    萧灼没能推辞掉，只能勉为其难收下，转头就迫不及待地去查了下卡里有多少钱，接着就被那一长串数字给惊到了。
    高芩南给萧灼的卡里有一百万。对高芩南来说，这笔钱是救她性命的酬金，完全值这个价。毕竟那窥视她的是真的妖物，普通人根本拿妖物没办法，她事后去打听了下天师界的价位，还很担心这笔钱是不是给少了。
    但对萧灼来说，这却是笔真正的巨款，他从醒来之后，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仔细算算，他起码要工作好几年才能赚够这笔钱，还是在不吃不喝不花费的前提下。
    收了钱，萧灼也得把事办好，因此很尽职尽责，告诉高芩南今后若碰到什么事，尽管来找他，下次不收钱。
    紧接着他又问了下高芩南，最近有没有再碰到什么危险。得知对方一切正常，没再碰到什么匪夷所思的危险，也就放心了。
    唯一棘手的是，那小熊玩偶始终不肯说它为何跟踪高芩南、又为何要害她。好在玩偶现在被宣容看管着，也没机会再出去害人。
    玩偶留在妖管局，郑擎总觉得这事还有诸多疑点，便去了趟特战处，让祝余查一查那小熊玩偶。
    祝余点头应好，想到那小熊玩偶却很发愁，这种玩偶小孩近乎人手一个，查起来也实在太难了。
    郑擎交代完，从特战处出来，准备回办公室。
    还没走到电梯，就听到前边传来两只小妖的议论声。
    “真没想到，司妖大人竟然也被宣容大人迷得神魂颠倒。”
    “这多正常啊，毕竟宣容大人那么好看，谁能不被她迷倒？我刚看到电梯停在宿舍，你说他们会不会是……”
    两妖说到这默契地相视一笑，都心照不宣，表情很是意味深长。显然都想到一块去了。
    恰在这时，身后忽地传来郑擎的声音：“会不会什么？”
    郑擎声音极冷，像冻僵的冰块，没有一点温度。两妖转过头看到他，顿时吓得魂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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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擎没理会他们，继续追问：“萧灼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会跟宣容在一起？他们去哪了？”
    小妖哆哆嗦嗦答道：“司妖大人刚来没多久。我听他们说，像是宣容大人邀请他来的。宣容大人还下楼去接的司妖大人，然后他们一起去了宿……宿舍……”
    郑擎没能继续往下听，满身肃杀之气地径直走向电梯。表情阴鸷可怕，浑身更裹着冷冽的杀气，远远就能感受到那股可怕至极的气息。
    俩小妖被吓的不敢动弹，等郑处走后，方恢复如常。随即他们面面相觑，又很是困惑茫然。
    半晌，其中一只小妖费解地琢磨道：“难不成，郑处也爱慕宣容大人？所以听说宣容大人跟司妖大人在一起，才会那么生气。那他们待会会不会打起来啊？”
    思及这种可能性，俩小妖顿时都惶恐至极。郑处跟司妖大人若是打起来，恐怕整个妖管局都会被掀翻吧，那实在太可怕了。
    员工宿舍，萧灼将计就计跟着宣容走进房间。没过一会，宣容就声称刚出了汗不舒服，想洗个澡，让萧灼等她会。
    萧灼笑着道好，等宣容走进浴室，笑容顷刻收敛，变得无比冷漠。
    小熊玩偶逃不出宿舍，在萧灼到后，就害怕地缩在角落，没敢现身。萧灼那晚毫不费劲就抓住它了，也让它觉得很可怕。
    萧灼坐在沙发玩手机，边琢磨宣容会耍什么花招。
    浴室响起哗哗的水声，引人遐想。过了许久，水声停歇，宣容的声音在浴室响起：“萧灼，我忘拿浴巾了，在沙发上，你能帮我递进来吗？”
    声音响起的同时，浴室房门也微微开了条缝隙，一只沾着水气纤柔漂亮的手探了出来。
    若换个人，看到这幅香艳画面，定会被诱惑移不开眼。正如犹抱琵琶半遮面般，有时越是只露出一角，越能引人遐想，勾人心魂。
    但萧灼并没有。他冷漠地把浴巾递给宣容，连她手都没碰到一下。
    在宣容把浴巾拿进去后，还主动替她关紧了门。
    原本还准备说点什么的宣容：“……”
    她从浴室出来时，只裹着那条浴巾，香肩裸露在外，修长笔直的双腿也并无遮掩，黑色长发如瀑般洒落，衬着姣好美艳的容颜，让人极难把控。
    宣容对她的魅力很自信，赤着脚缓缓走向萧灼，笑容丝毫没掩饰渴求跟欲念。
    萧灼站在原地没动，表面笑着，心底却已极不耐烦，随时准备离开，恕不奉陪了。
    宣容很快走到萧灼面前，情意浓浓地看着他，并踮起脚想要亲吻他。
    萧灼忍无可忍，觉得宣容肯定是脑子有病，心道不管宣容目的如何，他都懒得配合了。揍一顿就能解决的事，干嘛还要弄得那么麻烦。
    就在萧灼攥紧拳准备好揍人的刹那，宿舍房门忽地被一脚用力踹开。郑擎满身戾气站在门外，怒气冲天，等看清萧灼跟宣容此刻的姿势时，眼底更是倏地燃起烈焰，理智皆被顷刻焚烧。
    “你们在干嘛？”郑擎怒道。
    说话的同时，他瞬间出现在萧灼身旁，先是捡起沙发上的外套盖住宣容，随后一把拽着萧灼就往外走。
    萧灼踉踉跄跄被他拖着走，连句完整的话都没能说出来。
    被踹烂的房门被“嘭”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宣容往外看的视线。
    萧灼被郑擎紧攥着手腕，愤怒质问：“你来这干嘛？”
    萧灼见郑擎这么入戏，便也配合地演给宣容看，挑衅地问郑擎：“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难不成，你也喜欢宣容？”
    “萧灼！”郑擎语气严厉。
    他紧紧盯着萧灼，呼吸急促，像在努力压制着什么。半晌压制失败，满腔的情意澎湃汹涌地涌出来，猛地把萧灼推到墙上，双手横在对方身侧圈箍住他。
    四目相对。萧灼背贴着墙壁，身前就是郑擎，无路可逃。不知怎的，心竟失序般疯狂跳动起来。郑擎的眼神炙热疯狂，萧灼看了两眼，转过头竟不敢多看。
    心底深处，有一簇火燃了起来，烧得心口发热发烫，这股温度继而蔓延到脖颈、脸颊，萧灼刹那竟不知所措。
    他从未有过这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整个人大脑放空，思绪都飘了起来，自己都没办法掌控自己。
    郑擎凝视着萧灼殷红柔软的唇，更是情难自禁，缓缓低下头。
    萧灼并未注意到郑擎的动作。他感觉自己心都快跳出来了，连忙推开郑擎，压低声音道：“够了，够了，别演了。我们先离开这。”
    他这句话压的极低，除了近在咫尺的郑擎没人能听到。郑擎被推开后听到那番话，神情难掩迷茫，后知后觉地被萧灼拉走了。
    房内，宣容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禁骄傲地勾起唇笑了笑。想到萧灼跟郑擎竟为她动起手来，宣容心中更是得意半分。她的魅力果真半分未减。
    萧灼拉着郑擎一路走进办公室，关好门，这才转过身钦佩夸赞道：“你演技真好，演的就跟真的一样，还把门给踹烂了，说实话，我刚刚都被你吓一跳。跟你比起来，我实在是自愧不如。刚刚宣容过来时，要不是你到的及时，我都准备动手揍她了。”
    提起宣容，萧灼语气满是嫌弃，郑擎顿时都被他弄糊涂了：“演戏？”
    “对啊，宣容婊里婊气，先是诱惑我，又去诱惑你，肯定没安好心。我就想将计就计配合她的表演，看看她到底想干嘛。”萧灼说到这忽地顿住，发现郑擎表情不太对劲，于是试探性问他：“难道你跟我想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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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郑擎不是在演戏，那他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要说他真喜欢上宣容，萧灼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郑擎难掩惊诧，表情管理险些失控，他先入为主以为萧灼移情别恋，也没多思考其中逻辑，现在想想，这件事的确错漏百出。想起最近发生的事，郑擎顿时感觉脸都丢没了。
    他连忙掩饰道：“当然是一样的。我也觉得宣容有问题，所以在暗中配合你。”
    萧灼直觉哪不对，但又想不到其他解释，便没多想地道：“你刚刚踹门冲动了点，但效果还不错。宣容现在肯定以为我们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应该很快就会露出马脚。说起来，你真不打算去当演员吗？你演技这么好，实在可惜了。”
    郑擎完全不想跟他谈演技的事。转移话题问：“宣容漂亮又性感，刚刚站在你面前，你就一点都没心动？”
    萧灼理所当然：“我干嘛要心动，她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郑擎颔首，没再接着追问，知道萧灼没移情别恋就足够了。
    他这些天为此事愁的都失眠了，现在得知不过是误会一场，心情瞬间又美好起来。
    但郑擎跟萧灼误会解除，妖管局关于他们为争夺宣容反目成仇大打出手的八卦却传的有鼻子有眼，尤其宣容那扇还没修好的房门，更是活生生的铁证。
    众妖也因此一时很是担忧，怕萧灼跟郑擎真变成仇人，毕竟他们若是打起来，谁还能拦得住？
    因为此事，特战处众妖这段时间也很受关注，走到哪都能被拉住询问真相跟进展，还有许多妖让他们劝劝郑处跟司妖大人，不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森林，可爱的女妖还多的是。
    特战处针对此事特召开内部会议，想选个代表去了解下内情，顺便劝劝郑处跟萧哥。后来因为谁都不敢去，便决定抽签决定，然后祝余就成了那个倒霉蛋。
    只可惜他硬着头皮敲开郑处办公室的门，却连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被郑处给轰了出去。
    一时之间，关于他们反目成仇、彻底决裂的谣言传得整个妖族都快知道了，且这则八卦贴还很长时间高挂妖怪论坛首页，持续飘红。
    这些八卦对萧灼跟郑擎来说并无影响，而且想也知道，八卦能传的这么厉害，其中定少不了宣容的主动润色。
    这天萧灼跟郑擎都休假，郑擎最近心情很好，主动提出在家做饭吃，随后他们一起去了超市。
    到超市买好菜回来，萧灼照例被赶出厨房，只等着待会吃饭就行。
    饭菜的香气飘出来时，萧灼就看不进去电视了，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厨房，口水咽了又咽。
    午餐丰盛美味，色香味俱全，萧灼都吃撑了，揉着圆滚滚的肚皮，开玩笑问郑擎：“像不像怀孕了？”
    郑擎闻言微愣，看着郑擎鼓鼓的肚子，眼神颇为深邃复杂。
    萧灼没注意到，正准备收拾碗筷去厨房，突然接到宣容打来的电话。
    本着又是通骚扰电话的心情，萧灼接通电话，语气听着平静，实则很不耐烦。
    哪知随后却听宣容道：“小熊趁我不在，破开结界逃出去了，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萧灼不解：“它还能破开你设的结界？”
    宣容委屈：“我本来就是随手设的结界，它每天专攻一处，我也没注意。要不然我来找你，我们一起把它抓回来吧。”
    萧灼有些无语，让她好好休息，说自己去找就行。
    挂断电话后，萧灼紧接着又给高芩南打了个电话。小熊玩偶先前就一直跟踪高芩南，现在千辛万苦逃出去，想也知道是去找谁的。
    萧灼怕高芩南有危险，准备先打个电话提醒下她，顺便问问她在哪，他现在赶过去没准还来得及。
    电话响了好几声，高芩南才接通，声音听起来有些喘，气喘吁吁地：“喂，萧灼，有事吗？”
    萧灼连问：“你没事吧？”
    高芩南闻言不解：“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今天闲着，我就跟老公出来爬山了，山路不好走，所以喘得厉害。”
    “你们在哪座山？”
    “栖云山。怎么了？”
    萧灼道：“你们要小心，现在最好找个地方先躲起来，那小熊玩偶……喂？”
    话还没说完，通话就突然结束了，只剩听筒里一阵阵的忙音。
    萧灼看向郑擎：“高姐可能有危险，我得先去趟栖云山。”
    “我跟你一起去。”郑擎道。
    说完他们没多耽搁，救人要紧，当即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栖云山。
    途中郑擎还接到祝余打过来的电话，道那小熊玩偶实在查不清来源，但在调查的过程中，他却发现另外几桩疑点重重的事。
    “小熊玩偶很难查到什么，我就准备从高芩南入手。高芩南家里很有钱，父亲过世后，她就继承了家族企业，管理的也很井井有条。她老公李阳以前是公司职员，后来追求高芩南，入赘高家后，才得到现在的权势地位。但平时在公司，掌握话语权的还是高芩南……”
    郑擎不耐烦地打断：“说重点。”
    祝余连道：“重点就是，李阳这人有问题，很大的问题。在外人看来，他是个好丈夫，疼爱照顾高芩南，处处体贴、无微不至。但我跟踪他时，却拍到他跟一个年轻女人举止暧昧亲昵，那女人还怀孕了。除此外，我还查到，之前高芩南遇到的那些意外事故，李阳根本没有派人去调查，他在撒谎，那些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预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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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擎接到电话时就开了扩音，因此这些话萧灼也同样听到了，此时问道：“那些意外事故跟李阳有关？”
    “对，而且是李阳谋划的，目的正是伪造意外杀了高芩南。”祝余说完才发现是萧灼的声音，惊讶问：“萧哥你跟郑处在一起？你不是已经搬出去了吗？”
    这段剧情也是论坛流传出来的，道萧灼一气之下已经搬出郑擎家，并跟郑擎恩断义绝、桥归桥路归路。
    萧灼跟郑擎都懒得解释此事，问清所有事后，便挂断了电话，留给祝余满脑袋不解的困惑。
    “我说错了。”萧灼脸色难看道：“她要小心的不是玩偶，而是李阳。”
    他们原本以为小熊玩偶是加害者，没准事实恰恰相反。
    *
    栖云山。
    高芩南发现声音突然断了，拿下手机一看，发现竟已没电自动关机了。
    “老公，你没帮我充电吗？”她问在一旁拍照的李阳。
    李阳这才想起来，拍拍脑袋抱歉道：“对不起啊，我早上一忙就给忘了。谁打的电话？急的话用我手机回过去吧？”
    “信号不好，没听太清楚。我不记得手机号码，算了，应该也没什么事，等下山再回他吧。”
    李阳点头道好，见高芩南出了很多汗，便取出毛巾亲昵地给她擦汗，擦完又拧开瓶盖把矿泉水递给她：“爬这么久累了吧？先喝口水，上面有亭子，到那我们就先休息下。”
    高芩南接过水喝了口，见李阳又站旁边给她扇风，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有人看着呢。”
    李阳转过头，看了眼后边追上来的几个年轻人，大方地揽着高芩南笑道：“你是我老婆，咱两领过证的，怕什么。”
    那几个年轻人见状也笑着起哄道。
    “没事，你们随意，可以当我们不存在的。”
    “对对对，我们是空气。”
    “……”
    高芩南被打趣的顿时更不好意思了，摇摇头有些嗔怪地看了眼李阳，拽拽他衣袖：“我们也走吧。”
    “好。”李阳亲密地牵住高芩南的手，两人跟在那群年轻人身后，一起朝着上方的亭子出发。
    栖云山风景秀丽，又以险峻陡峭闻名。从他们所站的位置往下看去，下方云雾缭绕，高耸险立，让人望而生畏。若是不慎跌落，怕会粉身碎骨。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49章
    几个年轻人爬得快，高芩南两人虽然跟在身后，但很快就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不过等拐过弯抵达亭子的时候，两人正好又发现那群年轻人也坐在里面休息。
    亭子并不是很大，由四根粗壮的柱子支撑着，屋顶飞檐翘角，镂刻精致。下方修建着座椅，以供爬累的游客歇脚。
    看到高芩南二人，那群年轻人笑嘻嘻地说着什么，随后就准备继续往上爬，不打扰他们了。
    还没起身，就被李阳给叫住了：“爬了这么久，你们还是歇会再走吧。”
    穿着白T恤的青年笑道：“我们在这岂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他话虽是这么说，却也叫住了几个同学，既然当事人都不在意，那还是先歇会再走吧。
    李阳被打趣得一时无言，随后又被高芩南给拧了下胳膊，只能讪讪地笑，神情无奈。
    一行人坐在凉亭休息，李阳随意跟几个年轻人聊着天，得知他们都是附近学校的学生，刚好今天放假，闲着没事就约好一起来爬山。
    高芩南听了会，见凉亭旁边风景很是不错，便站起身走到旁边准备观赏观赏。
    凉亭旁边就是悬崖，底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但站在那眺望远处风景，山峦起伏，云雾环绕，倒很是壮美震撼。
    看着看着，高芩南突然发现凉亭边缘长着朵白玫瑰。那玫瑰从石缝中长出，鲜艳盛放、娇艳欲滴，瞬间就吸引了她的视线。
    高芩南最喜欢的就是白玫瑰，家中也养了很多，但却没有一株能比得上眼前的。她越看越喜欢，根本移不开眼。
    半晌看到旁边有块石头，踩在上面就能够到那朵白玫瑰，还是很安全的。
    她于是小心踩上石头，那块石头很宽大，只是踩上去有些滑，像是有人在上面淋了油，高芩南顷刻意识到不对劲，迅速想要收回脚。偏偏她鞋也是不防滑的，往上走时，突然脚一滑直往下跌去。
    高芩南猛然吓了一大跳，大脑一片空白，好在关键时刻她反应也很快，迅速伸手扣住了悬崖边缘那块石头。
    “老公！”她高声呼救道：“快救救我！”
    李阳正跟几个学生聊着天，听到动静转过头就看到这幕，连忙迅速冲过来。在他身后，几个学生也紧随而至。
    高芩南看到李阳眼神满是期待。她只一只手抠着石头边缘，整个人都悬在外边，稍稍松懈一下就会掉下去。
    李阳低头看着高芩南，眼底那些紧张跟担忧顷刻如潮水般褪去，化为让人害怕的冰冷跟漠视。
    高芩南察觉到他变化，神情不解又惊慌：“老公……”
    李阳冷冷看着高芩南，没有半点情绪地用口型说了三个字，然后赶在那几个学生到来之前，猛地伸手掰开了高芩南紧抠住石头的手。
    高芩南身体瞬间下坠，因为太过震惊，竟连声音都没能喊出来。
    满脑袋都是李阳无声说出的那三个字“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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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崖边，李阳趴在地上，仍保持着伸手去拉高芩南的姿势。此时见她掉下去，他想都没想站起身就要跟着往下跳。
    但还没跳下去就被那几个年轻人迅速拦住。
    李阳神情悲痛，挣扎道：“你们放开我，我得去救我老婆！刚刚差一点……差一点我就抓住她了！放开我……”
    几个学生此刻也很惊骇，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但也连连安慰道。
    “你冷静点，千万别冲动！”
    “对啊，你现在跳下去也无济于事。我们想别的办法……”
    “快，快报警！”
    “……”
    从崖边往下看，一眼根本望不到底，且下面树木茂密、崇山峻岭，没准还有野兽之类的，更何况从这么高掉下去，高芩南肯定凶多吉少。
    李阳跌坐在地上，双目失神，精神濒临崩溃，又很是痛苦自责，他身旁站着几个学生，时刻警惕着，怕他会一时想不开也跳下去。其他人则在跟景区及警方联系，向他们求救，让他们赶紧想办法去救人。
    萧灼跟郑擎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幕，很显然他们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
    “有小熊在，高姐应该没事。”萧灼道。
    他说完视线又转向伤心欲绝的李阳，观察着对方神色，半晌嗤笑道：“演的真假，干嚎这么久连滴眼泪都没有。”
    郑擎看着李阳的眼神也极冷，明明是施害者，却偏偏伪装成被害者，在这假惺惺地装悲痛。
    “先去看看高芩南的情况吧。”他沉声道。
    萧灼点头，旋即跟郑擎一起往山脚走，并未理会演戏演的情真意切的李阳。
    栖云山面积极为宽广，山脚被茂密的植被跟大树覆盖，树冠朝四面张开，宛如华丽的伞盖，却也挡住了头顶的阳光，显得有些幽暗阴冷。只在某些地方，有几缕阳光透过茂密的缝隙，淡淡地洒落在地。
    这么大范围，若是漫无目的地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好在还能感应到小熊的妖气，萧灼跟郑擎便径直直奔前方而去。
    但他们也能感觉到，小熊的妖气在逐渐变弱，刚开始还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到后面已经快要无法察觉了。
    他们找到高芩南时，就见对方毫发无伤，手捧着个小熊玩偶满脸是泪。那小熊玩偶穿着红色针织衫，破破旧旧，大小看起来就像是人们随手挂在背包上的饰品般。
    见到萧灼，高芩南连捧起小熊玩偶送到他面前，强忍悲伤道：“你能不能救救小熊？它是为了救我才会变成这样的。我都想起来了，我知道它是谁了。”
    高芩南道，她小时候住在北方，也是在那里长大的。她还记得三岁生日时，妈妈送给她一个很大的小熊玩偶，那玩偶约莫有成人高，她特别喜欢，每晚都窝在玩偶怀里睡觉。
    这玩偶伴随着她生活了很多年，她把玩偶当成好朋友，会跟他分享所有的开心事跟伤心事，甚至还亲手给玩偶织了件衣服。她那时候还小，衣服织的很丑，但玩偶是不知道嫌弃的。
    她渐渐长大，玩偶却一直陪伴在身边，高芩南也习惯了这个朋友，跟对方分享心事时，好像他真的能听懂自己说话。
    但后来因为生意的原因，他们搬家了，从北方搬到南方，家里很多东西都没有要，包括那只小熊玩偶。高芩南为此还哭了好久，哭的眼睛都肿了，但妈妈说东西太多，玩偶太大不方便，坚持不让带，还说等到了新家，再给她重新买一个。
    后来当然也没有重新买，因为在高芩南心中，小熊玩偶只有一个，朋友也只有一个，是其他玩偶都没办法替代的。
    “它变小了……”高芩南哽咽地低头看着手里小小的玩偶：“所以我才没认出来，我以为那个玩偶应该早就不存在了。”
    毕竟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在最危险的时候，却是小熊玩偶一直在保护着她，让她免受伤害，甚至甘愿付出自己的一切，而她最信任的人，却也是把她推进深渊的人。
    小熊玩偶本就很虚弱，在耗尽妖力救下高芩南后，此时已经处于消散状态。
    高芩南捧着玩偶颇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救对方。
    萧灼看着那小熊玩偶，也没想到背后竟还有这么段故事。
    他开口道：“这玩偶能化灵，本也就是因为你。你把它当朋友，爱护它，珍惜它，在它面前倾诉烦恼，这些都能让它一点点地显现灵性。它是因你而生的，所以能感应到你有危险。从现在起，你把它带在身边，像从前一样待它，它就能够慢慢恢复的。”
    高芩南闻言心中顿时涌起希望：“真的吗？”
    萧灼颔首。
    高芩南这才止住眼中泪光，将那小熊玩偶珍重地护在怀里。她先前还误会是小熊想要害她性命，但经此一事，倒也算是分清了孰善孰恶。
    “你准备怎么做？”萧灼问。
    高芩南抬手抹掉眼泪，她本就是个很坚强独立的人，虽然丈夫的背叛让她悲痛至极，却也很快冷静下来，将那些悲伤的情绪全都竭力压下。
    “我没想到这段时间一直处心积虑想杀我的竟是李阳，他演技的确很好，这么多年也没露出过破绽，可恨我竟还一直被瞒在鼓里，以为他很爱我，现在想想实在可笑至极。”
    高芩南悲戚说完，苦笑一声，眼神又变得坚定冷冽：“但我既然还活着，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了。无论他想要的是什么，我都定要他为此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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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点点头，跟郑擎互看一眼，心中也有些唏嘘。他初见李阳时，只觉得他是真心相许，哪知道对方伪善的面具下，竟还藏着颗那么狠毒丑陋的心。
    随后萧灼跟郑擎带着高芩南离开了栖云山，并未惊动旁人。离开时，他们还远远看到景区的负责人跟警察的身影。
    高芩南心中已有打算，萧灼也没多问，只让她若需要帮助的话，可以随时找他。
    对此高芩南很是感激，认真向萧灼和郑擎道谢。
    *
    从栖云山回来后，李阳表面悲痛不已，拒绝见任何人，背地里却很是痛快得意。他策划了很多次意外事故，但不知道高芩南运气怎么就那么好，每次都能安然无恙地躲过去。
    好在这一次她的好运到头了，他的计划也终于成功了。
    警察跟景区负责人在山脚搜索了很久，并未找到高芩南的尸体，对此李阳也并不担心，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除非见鬼了，否则高芩南不可能还活着。
    这么多年，他陪着高芩南演戏，演的也实在太累了，如今多年筹谋，这一切终于是他的了，也算得偿所愿。
    当年他跟高芩南结婚的时候，岳父根本看不起他，觉得他是农村出来的，没什么背景，百般羞辱他。这些李阳一直深深记在心头，从未忘记过，若非为了高家这份产业，为了他的前途跟未来，他早就离开了，怎么会卑躬屈膝、低三下四地各种去恭维、讨好。
    李阳在家中闭门不出了两天，第三天，他就悄悄从后门出去，并把情妇接进了他跟高芩南住的别墅。
    杨玫漂亮又性感，还很体贴，不像高芩南，生涩木讷，性格强势。李阳母亲性格强势，导致他从小就不喜欢太强势的女人，那会让他很没面子。比起高芩南，他还是更喜欢杨玫这样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最重要的是，对方还为他怀了个孩子。
    他答应过杨玫，要让她成为这个别墅的主人、成为高太太的。
    而现在，他也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了高氏集团名义上的主人，以及这幢别墅的主人。
    杨玫挺着大肚子，在李阳的陪伴下打量着眼前的别墅，亦是春风得意，满脸终于熬出头的激动跟亢奋。
    现在这一切也都是属于她的了，她隐忍这么久，终是没有白忍，等她生下李阳的孩子，地位也就完全稳固了。
    想到这，杨玫转过身抱着李阳，柔弱无骨地依偎在他怀里，难掩喜悦地低声问：“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怎么感觉就跟做梦似的？”
    李阳伸手揽着杨玫，手指贴在她的腹部，笑道：“当然是真的，从现在起，这一切都是我们跟儿子的了。之前的时间辛苦你了，从现在起，你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杨玫不放心道：“高芩南真死了吗？毕竟警察也没搜到她的尸体。”
    “肯定死了，我亲眼看着她掉下去的，山那么高，她没道理还活着，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李阳安抚着杨玫，心情大好，连眉梢都带着喜气：“我待会要去趟公司，把高芩南名下的股份都转到我这，以后我就是高氏集团最大的股东了。”
    杨玫笑着点头，也沉浸在喜悦之中，低声恭喜李阳，多年筹谋终于如愿以偿。
    那之后没多久，李阳就开车去了公司。
    律师早已在办公室等着李阳，当初高芩南跟李阳为防止意外，都签过一份协议，表示如果自己出事，则将股份转移给对方，如今高芩南出事，这份协议也自动生效，所以尽管此事还有诸多疑点，股份转移的事仍是顺利进行着。
    李阳下车时，先是对着镜子弄乱了头发，又假装出一副悲痛难过的样子，感觉没什么破绽之后，这才走下了车。
    因此他也没注意到，就在他走进电梯的下一秒，戴着帽子、口罩，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高芩南也出现在前台。
    前台见到摘下口罩的高芩南，顿时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大白天见鬼了，好在高芩南及时开口，让她从恐惧之中脱离了出来。
    “高总，您没事？”前台小心问。
    高芩南摇摇头，叮嘱前台不要惊动任何人，随后便径直走进了电梯，按下李阳所去的楼层。
    办公室，李阳跟律师见面后，律师便拿出许多文件让他签字。一旦签完字，这些文件就会立刻生效，李阳也将成为高氏集团最大的股东。
    律师跟高芩南是好朋友，他爸原先也一直在为高氏集团工作，他跟高芩南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感情很好。
    得知高芩南的事后，律师也很悲伤难过，见李阳表情悲痛、浑浑噩噩，便又拍拍他肩膀安慰了他几句。
    “人死不能复生，你得尽快振作起来。芩南出事后，公司其他股东都虎视眈眈，现在高氏集团还需要你坐镇，千万别让那些股东毁了高氏的基业。”
    李阳坐在律师对面，低垂着头，闻言用力抹了把脸，苦笑道：“芩南不在了，我还怎么振作啊，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每天回到家，家里都是空荡荡的，一点声音都没有……都怪我，我不该带她去爬山的，要是不去爬山，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律师满脸唏嘘，也难掩悲伤，又劝了李阳几句，便把整理好的文件递到他面前。
    李阳握着笔，双眼紧盯着面前的几份文件，眼底满是强烈的渴求跟贪婪，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握着笔准备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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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一瞬间，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门框撞在墙上发出剧烈声响。
    律师惊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或许是因为心虚，李阳心底忽然一阵慌乱，他甚至都没抬起头往门边看，满心的念头都是赶紧签完字，谁都不能阻拦他，只要签完字，高氏集团今后就是他的了。
    “程哥。”高芩南摘下帽子、口罩，看着程律师道。
    程律师满脸震惊，惊讶过后旋即便是无法掩饰的狂喜，他站起身，疾走到高芩南面前，不敢相信道：“芩南，你……你还活着？”
    高芩南含笑点头，视线转移到李阳身上时，蓦地又是一片冰冷的寒意。她冷冷盯着李阳，头也没回地对程律师道：“程哥，我有些事想单独跟李阳说，你能先出去下吗？”
    程律师看看高芩南，再看看李阳，总算是意识到什么，震惊且愤怒地看向李阳，半晌还是先离开了会议室，并关好了门。
    李阳低着头飞快地签字，仿佛任何事都没办法打断他。
    半晌，他一把抓起签完字的文件，转过头看着高芩南近乎癫狂地大笑道：“我已经签完字了，从现在起，高氏集团就是我的了，谁也不能阻拦我！”
    高芩南冷冷看着他，一句话没说，忽然走过去抢过那些文件撕的粉碎，语气冷厉道：“就算签完又怎样？高氏集团是高家的，我若说不认，你看谁敢违抗？何况现在这份文件的签署条件也已经不成立了。”
    李阳一双眼怒瞪着高芩南，猛然站起身把她推得撞到桌角，表情狰狞宛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我明明亲眼看到你掉下去的，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不可能，你不是高芩南！绝对不是！”
    高芩南凝望着李阳，难以想象这个人自己竟曾经爱过。
    她懒得搭理李阳，只道自己已经报警了，这段时间她也暗中查清了之前那些意外事故，知道那些事都是李阳在背后指使，是李阳想要她的命。
    甚至那天在栖云山，那朵白玫瑰也是李阳知道她喜欢，故意移栽过去的，那块地方的土壤有被动过的痕迹，这事一查就知道。如今证据齐全，李阳是逃不掉的。
    她让程律师出去，自己跟李阳单独相处，为的只是想最后问清一件事：“我、我们高家，这些年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多年筹谋如今化为泡影，李阳歇斯底里、神情疯魔：“这么多年，你们高家的人，有把我当人看过吗？你爸瞧不起我，把我当条狗使唤来使唤去，你妈更没正眼看过我。还有你，我名义上是公司的李总，但谁真把我当回事了？所有的决定，都必须问过你才行，那我算什么？你的傀儡吗？更何况你一点情趣都没有，我忍你这么多年已经受够了，不仅如此，你甚至还不能怀孕……”
    高芩南双眼被雾气笼罩，咬牙道：“你说过不在乎的。”
    她也没想到，她爸这些年对李阳的提拔跟教导，在李阳看来，就全然成了轻视，成了没把他当人看。若真没把他当人，她爸甚至不会多看李阳一眼。
    “我骗你的行了吧？”李阳怒吼道：“都是假的，全都是骗你的。”
    他说完这番话，看着高芩南的眼神陡然变得危险可怕起来，边朝着她逼近，神经质般地低喃道：“你没死没事，现在外面的人都以为你死了，只要我杀了你……”
    他猛然逼上前，一把掐住了高芩南喉咙。
    “嘭——”会议室的门猛地被用力撞开，程律师冲进来拉开李阳，并一拳将他狠狠揍倒在地。
    身后警察也随即而至，李阳谋杀证据确凿，被铐起来带回警局。
    直到被带走，李阳还是满心不甘，歇斯底里像个疯子般咆哮着。他隐忍这么多年，眼看着一切马上就要实现了，却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输的一败涂地，他不甘心，他一点也不甘心啊！
    但无论他甘愿与否，结局都已注定，等待他的也将是无止境的牢狱之灾。
    高家别墅。
    杨玫正得意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忽听到门铃声响起，她以为是李阳回来了，连笑着走过去开门，边柔声问：“忘记带钥匙……”
    她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发现站在外面的并不是李阳，而是本该已经死去的高芩南。
    她顿时害怕起来，连连往后退。
    高芩南冷眼打量着杨玫，视线在她隆起的腹部停留了好几秒，顿觉万分可笑。
    她径直走进别墅，并未多理会杨玫，而是对身后带来的几个人道：“把她赶出去，以后若再在海城见到她，见一次打一次，对了，把他们的东西也全都扔出去，我嫌脏。”
    她说完便转身上了楼。
    杨玫陡然意识到什么，表情崩溃又绝望，跌坐在地上，好半晌回不过神，她本以为熬了这么久，总算熬出头了，哪知道幸福不过短短几天，她又再度跌回谷底。
    只是无论她多绝望不甘，事实都无法改变。两个男人架着她，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出了别墅。
    *
    “不愧是能独掌高氏集团多年的人，动作干脆利落、杀伐果断。”别墅客厅，萧灼看着高芩南发给他的消息，没忍住感慨了句：“我还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会因为绝望失去理智。”
    郑擎端着一小盒饼干走过来，递给萧灼后道：“高芩南执掌高氏集团这么多年，没点能耐，怎么压得住底下那群人。只是她刚柔并济，在李阳面前，也能表现出柔情的那一面罢了。”

 第144页

    萧灼闻言点头：“这个李阳也实在太可恨了，为了名利竟然能伪装这么久……”
    他说着顿了顿，吃着饼干问郑擎：“这个饼干你到底是在哪买的？也太好吃了。”
    郑擎道：“秘密。”
    萧灼撇撇嘴，暗道郑擎小气吧啦，他若是知道饼干是在哪买的，就能买一大包回来了。不像现在，每次都要隔一段时间才能吃到这么一小盒，导致萧灼没得吃的时候总是时时挂念着。
    窗外夜色浓郁，客厅亮着灯，显得明亮又温馨。
    萧灼捧着小饼干，心情愉悦地吃着，坐在沙发上跟郑擎一起追剧。他注意力在电视上，郑擎注意力却更多地在他身上。
    头顶水晶吊灯投落的光芒笼罩着萧灼，本就极为好看，这刹那却更为可爱迷人。
    郑擎心情愉悦美好，看着看着有些移不开眼，视线落在萧灼漂亮的眉眼、柔软的唇瓣上，心底一阵悸动难安。
    就在此时，突然响起的电话猛然阻断郑擎的思绪。
    他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是祝余打过来的。
    “喂。”因为思绪被打断，郑擎语气很冷漠严厉。
    祝余却并没有注意到，声音焦急道：“郑处，不好了，宣容大人被那吃妖狂魔抓走了！”
    他说话声音很大，萧灼也听到了，为了能听清后面的话，便稍稍凑近了些，侧脸距离郑擎仅仅几厘米的距离。
    郑擎呼吸微窒，紧盯着他瓷白无瑕的肌肤，一时有些看愣了神，直到祝余在那边问他听到没有。
    郑擎回过神来，语气很是冷静：“怎么回事？”
    祝余道：“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今天下班回宿舍时，有人发现宣容大人宿舍的门开着，里面却没有人。起初也没妖敢去打扰，后面发现不对劲，他们进去后，就发现房内有打斗的痕迹，除此外，桌子上还留了封信。”
    郑擎跟萧灼闻言对视一眼，心底都同时涌起个念头，那就是宣容终于开始行动了。
    “信上写着八个字：吉度山见，否则撕票。”
    信上连让谁去都没说，像是笃定有妖知道她被抓，定然会立刻迫不及待地赶去。
    郑擎闻言语气冷漠：“哦。那就撕票吧。”
    祝余：“？？？”
    郑处为了宣容大人，不是都跟萧哥反目成仇了吗？难不成爱这么快就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50章
    宣容被掳走，萧灼跟郑擎都表示并不想救。毕竟她手段实在太拙劣，跟闹着玩似的。能把她从妖管局掳走，还不惊动任何妖，这事显然不可能。
    但宣容极有可能跟那吃妖狂魔有关系，若将计就计跟过去，没准还能把吃妖狂魔一网打尽。思索过后，萧灼跟郑擎还是决定走一趟吉度山。
    “很晚了，先睡觉吧。”郑擎含笑看着萧灼，眼神温和：“明早再出发，不着急。”
    萧灼点头，打了个哈欠，也毫不担心宣容被撕票，跟郑擎一块往楼上走。
    到门口时，对郑擎道：“晚安。”
    郑擎眸中笑意浓浓：“晚安。”
    次日萧灼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郑擎也一点没催他的意思，等收拾妥当出发时，都已经快到中午了。
    于是他们又找了个地方吃过午餐，这才不急不忙地出发。
    吉度山距海城约两个多小时车程，并不算太远。郑擎不急着赶路，副驾驶上，萧灼吃着糖果、捧着手机玩游戏。不像是去救人，倒像在开车悠闲兜风。
    郑擎边开车边时不时地偷偷看萧灼，大约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如今看萧灼哪都好看，更怎么都看不厌。
    萧灼察觉郑擎数次看他，却也没觉得不适，问：“怎么了？”
    “没事。”郑擎摇头。顿了顿，半晌又突然道：“等从吉度山回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萧灼不解：“什么话非要等回来说？现在不能说吗？”
    郑擎态度颇为神秘：“不能。”
    “哦。”萧灼道，但又被郑擎给勾起好奇心，总惦记他到底要说什么，过了会又追问：“我太好奇了，现在真不能说吗？”
    被吊着胃口的感觉是很难受的。
    郑擎仍是摇头，态度坚决：“等回去你就知道了。”
    萧灼无奈之下只能作罢，暗暗琢磨等回来他倒要看看，郑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郑擎深深看了眼萧灼，唇角的笑意就没淡过。在来之前，他已提前让人调了大批新鲜玫瑰过来，还为萧灼精心准备了份礼物，只等回到海城，便着手安排，正式跟萧灼表白。
    这事郑擎是深思熟虑过的，尤其是经过女魃的事，更让他清楚意识到自己对萧灼的感情，在一切涉及对方的事上，他总是很容易失控。
    因此他决定不再等待，也不再给萧灼任何移情别恋的机会。
    只是这份惊喜现在还不能说出来。想到萧灼到时候惊讶感动的表情，郑擎不禁也跟着激动憧憬起来。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萧灼到时候的反应了，肯定很有趣。
    吉度山地处偏僻，山峰叠峦起伏，树林极为茂密。身处其中，只觉清幽静谧，远离尘世喧嚣嘈杂，身心都倍感安宁。
    沿着马路往前开，山路蜿蜒曲折，约莫半小时，就能看到吉度山的大门。
    吉度山整座山都归吉安观管。道观规模壮观，附近的居民常来烧香祈福，甚至有游人不远千里过来。

 第145页

    此时吉度山山门右侧略高的山坡上，伫立着两道身影。
    其一着青衣，容颜美艳，正是宣容。另一人身着红衣，衣襟、衣袖绣着极精致的花枝，交错缠绕，很是华丽。
    身着红衣的男子面容姣好，唇角带笑，看起来很和善。此时他微侧头问宣容：“你确定他们会来？”
    他嗓音温柔缱绻，亦给人如春风拂面之感。
    宣容与那人并肩而立，双眼注视着往来的车流，自信道：“当然确定，他们如今都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知道我被掳走，肯定会跟来。”
    红衣男子不置可否：“那就好，可别耽误了主人的大计。”
    宣容没再说话，只远远看着通往吉度山的山路。少顷，忽地扬眉恣意笑起来：“看吧。我就说他们一定会来的。”
    山路上，此时又驶来一辆黑色豪车，透过挡风玻璃能清楚看到里边坐的正是萧灼跟郑擎。
    “准备实施计划吧。”宣容看向红衣男子：“那怪物太难缠，我需要你的帮助。”
    红衣男子颔首，顿了顿又问：“他们够那怪物吃吗？”
    “总比一直吃些小妖强，那些小妖吃再多也没用。而且我能感觉到，他们都很强，那怪物吃下他们，没准就够了。我们要的只是那怪物体内的东西。”
    他们说完话，又同时冰冷且暗藏杀气地看了眼萧灼他们，身影很快消失在原地。
    副驾驶，萧灼玩着消消乐，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扭头朝右边看去。却只看到茂密的山林跟杂乱的草丛，别的什么都没有。
    郑擎见状问：“怎么了？”
    “没什么。”萧灼收回视线，并未太在意：“有几只跳蚤躲在暗处，正偷偷观察我们。”
    跳蚤再厉害也不过是跳蚤，不足为惧。
    车开到山门口时，萧灼跟郑擎皆被结界拦下。吉度山山门颇为华美壮观，顶上飞檐翘角，上刻吉度山三字。下方石壁刻着繁复的图案，若是细看，就能看出那并非图案，而是密密麻麻的符文，在符文下方，还印着道教尊神法印。
    这些符文跟法印在普通人看来并不起眼，但在妖怪或鬼物眼中，却涌动着金色的流光，尤其是那法印，若是孤魂野鬼，看一眼就足以令其魂飞魄散。
    也是这些法印，护佑吉度山免收邪祟鬼魔侵扰。
    萧灼跟郑擎下了车，刚在山门前站定，就有道士察觉并迅速赶到。为首之人身着道袍，手持拂尘，眼神颇为傲慢无礼。
    见到萧灼跟郑擎高声问：“你们是何人？来吉度山做什么？”
    他语气并不友好，明摆着对妖怪抱有敌意，且并不欢迎他们的到来。
    郑擎面色不渝，妖族跟道教众修士关系其实还不错，只是道教诸派众多，除天师道、全真派、茅山派等主要教派外，还有许多其他教派，其中难免有对妖族抱有敌意者，眼前的吉安观显然正是其中之一。
    他并不欲挑起人、妖两族矛盾，上前说明此次前来事由，道若不除去那怪物，吉安观以及附近的村民，恐怕都会惹上祸端。
    为首道士身后，脸部圆润的胖道士嗤笑道：“我们吉安观有祖师爷符箓及法印加持，那怪物怎么可能悄无声息闯进来？怕不是你们自导自演，想趁机找麻烦。”
    其他几个道士也纷纷附和。
    “就是，我们见都没见过那怪物，凭什么他们说有就有。”
    “对，我看他们就是没安好心，千万不能放他们进来。”
    “……”
    萧灼听得无语，噗嗤笑道：“你们道行浅，察觉不到那怪物，还怪我们咯？”
    胖道士怒瞪萧灼：“你说谁道行浅呢？”
    萧灼刚要说话，却被郑擎拦了下来，冲他摇摇头示意不必多言。
    那为首的高个道士开口道：“吉安观有祖师爷法印加持，若有妖物靠近，定会预警。如今结界毫无破坏痕迹，说明那怪物并未进入吉度山，两位还是速速离去吧，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傲慢说完，带着群道士转身就走，不再理会萧灼他们。
    萧灼顿时被气笑了，扭过头问郑擎：“直接闯进去？”
    这些符文跟法印对他们来说根本形同虚设，想进去轻而易举。
    郑擎摇头：“若是硬闯，很可能激化两族矛盾，还是先等等吧，那吃妖狂魔若真在吉度山，估计很快就会有所行动，到时不用我们去找，他们自会求着我们帮忙。”
    萧灼闻言意味深长地看着郑擎。
    郑擎问：“怎么？”
    萧灼笑道：“我发现你比我损。”
    郑擎办事想的周全，从不逾越法度，但招数却都很损，比他更能直击人心。
    幽暗漆黑的山洞深处，宣容拿着火把、踩着积水一步步往前走。越往里走，周围越阴暗潮湿，很是瘆人。
    火把的光映亮周围石壁，因为雨水渗透，石壁上长满青苔。山洞很高，往里走时，饶是宣容也倍感紧张恐惧，心弦紧绷。
    又往前走了约莫十多米，宣容停下脚步，将火把随意插在墙上。
    在她面前的宽阔山洞内，趴伏着一头极其庞大的怪物，远远看着形同一座肉山。肉山上，随意分布着脑袋、手足及翅膀。有头似犬、有头似鱼、有头似鸟，约莫可见头颅几十个。此时这些头颅的双眼都紧闭着，若是全都睁开，那副场景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第146页

    绝没有妖怪能长得这么狰狞扭曲，它也只能被称之为怪物。
    宣容屏气凝息，她现在的任务就是要唤醒这头可怕的怪物。
    女魃身为旱神，所到之处皆草木不生、滴水不落。此时她运起妖力拉动一张红色的长弓，长弓被烈焰包裹，箭矢亦携裹着旱神极强的妖力，破开空气后轰然没入怪物体内。
    若是寻常妖怪，早就被这烈焰烧没了，但箭矢没入怪物体内，竟犹如石子扔进大海，一点波澜都没惊起。
    少顷，在宣容准备再射一箭时，怪物忽地猛然睁开了眼。它浑身上下都是眼睛，数百只形状不同的眼眸滚动，最后齐齐盯向宣容。
    尽管这已不是宣容第一次看到怪物，被它盯着时仍觉得浑身难受，大脑顷刻被无边无际的恐惧笼罩。
    她不敢耽搁半分，迅速转身就逃。
    身后，怪物发出数百道不同的怒吼声，身形极快地追向宣容。
    宣容清楚怪物实力，毫无与它对抗之心，只顾着疯狂逃命。但那怪物速度实在太快，眨眼间便追上宣容，几只巨大的手掌狠狠拍向宣容。
    千钧一发之际，一根粗壮的绿藤猛地出现，缠住宣容将她飞快往上拉去。
    山洞顶部有道狭窄的缝隙，宣容被绿藤缠着从缝隙中逃脱。怪物眼珠咕噜转动，猛地跳起撞向山顶，连撞了好几下，撞得整座山都不断颤动、碎石乱坠，这才放弃继续追逐猎物。
    *
    山洞外，五、六个村民正在此处挖地种菜，挖累了，就一起到山洞外歇歇脚，先喝口水待会再接着干活。
    村民们朴实，穿的衣服都很朴素，旁边还搁着锄头等农具。都是一个村的，大家知根知底，聊起来也很尽兴、其乐融融。
    聊着聊着，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站起身，往山洞里面走去，准备解决下生理需求。
    其他人继续聊着，有说有笑。就在此时，整座山忽地猛地震动起来，还连震了三下。
    村民们站起身，见状都有些惊恐，不知道山为何会震动，也怕山会被震塌。
    “老陈呢？”有人问：“他怎么去这么久还没回来？”
    有人闻言打趣道：“别是便秘吧？”
    “那也没这么久啊，都半个小时了。我进去看看，别是出什么事了。”
    “我跟你一块吧。”
    最后一块进山洞查看的有四个人，村民们跟吉安观算是邻居，这座山因为吉安观庇护，也从没碰到过什么邪物鬼怪，他们此时都并未多想，只怕是洞内藏着野兽，为此各自都拿着武器。
    他们这些多人，对付头野兽还是不成问题的。
    往里走了好几分钟，始终不见老陈身影，众人面面相觑，又接着往里走，谁知竟看到满地的血，猩红的血混在积水中，一路绵延到洞穴深处。里边漆黑阴暗，伸手不见五指，很是诡谲瘆人。
    年纪最小的年轻人害怕道：“我们还是别、别进去了吧……”
    没人回答他。半晌，走在前头的男人低声问：“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众人安静下来，很快都听到了清晰的声响。那是什么野兽在咀嚼食物的声音，在寂静的洞穴中被无形放大，顿时让人联想到很不好的东西。
    “大哥！”前头的男人既惊又怒，没多想地循着声音往前跑。其他人怕他出事，也赶紧跟上去。唯独年轻人走在后面，离得有些远。
    拐过好几道弯，咀嚼声越来越近，但当众人看到眼前场景时，顿时魂都吓没了，瞪大双眼，双腿发抖，如灌满水泥，无法挪动。
    只因为眼前这幅画面实在太过惊悚瘆人。他们看到老陈被一头巨大的妖怪撕扯啃噬，那怪物浑身都是头颅、躯干，恐怖异常。
    年轻人走在后面，见状转身就逃，其他人此刻也总算反应过来，魂飞魄散转身想逃，但刚跑出几步，就被那怪物长长的躯干给抓了回去。
    年轻人一步不敢停，疯了般往外跑，跑到山洞外，又招呼其他人赶紧跑。
    不知跑了多久，正好撞上因为山体震动前来查看情况的吉安观弟子。
    “怎么回事？”胖道士一把拉住年轻人，问：“出什么事了？”
    高个道士也把视线投向年轻人。
    这两人正是先前在山门前拦住萧灼跟郑擎的道士。
    “怪……里边有怪物！”年轻人吓得不轻，脸色煞白，腿一直在哆嗦，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两位道长，你们快去救人！那怪物在吃人！”
    高个道士跟胖道士闻言互看一眼，都意识到严重性，连忙让那几个村民先回去，他们则一人取出桃木剑，一人取出铜钱剑，手持符箓，表情严肃地往山洞内走去。
    山洞阴寒，走到深处，便能看到遍地猩红的血迹。
    胖道士心内惴惴，问：“师兄，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真有怪物突破结界进入了吉度山？”
    高个道士紧抿着唇，神情严肃：“还没见过那怪物，不能下定论。倘若怪物真能突破结界而不惊动任何人，那它恐怕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的。”
    当然，事实最好不是这样，否则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越往里走，周遭环境越暗，到最后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胖道士只能掏出手机照明。
    走到拐角处时，胖道士忽地停下脚步，背脊僵直，整个人被定在原地。

 第147页

    高个道士推了推他，皱眉道：“继续走啊，停下来干嘛？”
    胖道士没说话，此时也惊骇到说不出话。他伸出手，指着前方，手指都一直在颤抖。
    高个道士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霎时也被吓了跳，脸色惨白。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他们从来都没见过的怪物。的确是怪物，因为妖怪绝不可能长成这幅样子。那怪物形同肉山，数个头颅，数个躯干，此刻每个头颅都在咀嚼着，鲜血淋漓，画面极为血腥恐怖。
    高个道士惊骇过后，很快反应过来，连忙祭出张镇妖符，并双手合十，十指迅速变幻，结着复杂的手印，与此同时默念咒语。
    怪物此刻也已注意到两人，两只粗壮的长臂猛然袭向他们。
    高个道士挥动桃木剑避开一击，见胖道士还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连忙将手中灵符猛地拍在怪物伸来的长臂上。
    怪物吃痛收回长臂，趁此机会，高个道士又一连用掉好几张灵符，连胖道士的铜钱剑都被怪物卷走。
    两人狼狈逃窜，丝毫不敢恋战，也是到了此时，才清楚意识到，自己先前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
    他们本以为没有邪祟或妖怪能突破吉度山结界，哪知道就在眼皮底下，就躲着这么头狰狞可怖的怪物。
    “快！打电话通知大师兄！让他赶紧请师父出来，这怪物实在太厉害了，我们加在一块也不够它打的。”
    高个道士没带手机，拉着胖道士狼狈逃出山洞，边迅速说道。
    胖道士不敢耽搁，也很清楚问题的严重性，赶紧手忙脚乱拨通了电话。
    *
    山门外，萧灼跟郑擎正坐在车内相约吃鸡。为了不被小学生队友骂，他们很怂地选择了双排，虽然死的仍然很快，但游戏的过程还是很愉悦的。
    游戏里，郑擎带着萧灼开车过桥时，被堵桥的人一下全灭了。
    正唏嘘时，就看到山门外出现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个须发皆白的道长，看着很有仙风道骨，他身旁跟着个表情沉稳的中年道长，两人身后便是先前拦住萧灼跟郑擎不让他们进的高个道士跟胖道士。
    萧灼跟郑擎对视一眼，意识到山内怕是真出事了。
    他们打开车门走下车，老道长见到郑擎当即带着歉意道：“郑处，原来是您。实在抱歉，我两个徒弟不懂事，刚刚多有冒犯，还希望两位多见谅。”
    他说完又看向那两个徒弟，板着脸斥道：“还不快道歉。”
    高个道士跟胖道士道袍凌乱，仍然满身狼狈，面上的惊恐也未散去。两人不敢违抗师父，连忙上前跟萧灼他们道歉，只是嘴上说着道歉之词，表情看着却仍很是不服。
    胖道士道完歉，跟高个道士退下时，还低声喃喃：“怪物那么厉害，他们也未必就能解决……”
    萧灼把这话听在耳内，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胖道士。胖道士也不怕他，不服气地迅速扭过头。
    老道长并未注意到胖道士的举动，旋即介绍道：“两位好，我是吉安观的现任掌门。这位是我大徒弟，也是未来的掌门。”
    他说着又分别介绍高个道士跟胖道士：“这两位也是我徒弟，分别排行第四跟第七。”
    介绍完，他当即说起此次前来的事由：“我听说，二位来吉度山是为追踪一怪物？如今那怪物已在山内出现，并杀害数位村民，我这两个徒弟也险些丧命，不知二位可否告知那怪物究竟为何？又该怎样对付？”
    郑擎摇头道：“我们也没见过那怪物。但它近段时间已经吃了很多妖怪，不过现在仍不确定这怪物就是我们正在查的吃妖狂魔——你们见过那怪物，能描述下它的样貌吗？”
    高个道士当即把那怪物样貌详细描述出来，只是文字描述，众人都觉得诡谲扭曲，让人极不舒服。
    “若宣容所说没错，那这怪物的确是吃妖狂魔。”萧灼低声道：“她把我们引到这，目的果然跟那吃妖狂魔有关。”
    郑擎点头：“但这怪物也长得太随心所欲了，我还从未见过这种生物，你呢？”
    萧灼道：“我也没见过。按理说，这种怪物根本不可能存在……等待会见过也就知道了。”
    事情紧急，一行人当即前往发现怪物的山洞，路上郑擎又问了高个道士一些情况，只是两人当时惊慌失措，知道的也并不多。
    那山洞离村落约莫二十多分钟路程，山洞外是几块刚松完土的土地，农具跟菜种凌乱摆放着，因为死了人，一直还没收拾。
    萧灼跟郑擎走在前边，刚准备进山洞，突然听到旁边传来惊恐至极的求救声，连忙直奔声音来源地而去。
    山林中树木茂密，地面杂草丛生，发出呼救之人所在地并不远，萧灼跟郑擎速度极快，几乎眨眼间便出现在对方面前。
    呼救人是附近村子的村民，刚从山上下来准备回去，就碰到了那怪物，惊恐之下连忙求救。好在萧灼他们到的及时，若再慢一秒，他就会被怪物撕扯嚼碎。
    怪物抓住村民的长臂被郑擎幻化的利剑斩断，它顿时被激怒，数百个头颅齐齐发出愤怒吼叫。
    萧灼看着这幕，脸色难看到极致。他事先做过心理预设，知道这怪物肯定很丑，但等真正见到，怪物还是丑得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只觉得多看这怪物一眼，自己都要吐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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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擎脸色也没好到哪去，眉头一直是紧蹙着的。
    远处正往这赶的老道长跟大弟子看到怪物模样，心头也咯噔了下，神情严肃。
    胖道士低声跟高个道士说：“你看他们那样，靠都不敢靠近，能对付得了这怪物吗？”
    高个道士对萧灼他们也没什么信心，毕竟这怪物实在可怖了些，但还是提醒胖道士：“嘘，安静点。被师父听到又要罚你我了。”
    胖道士撇撇嘴，准备好攻击法器，边时刻关注着郑擎跟萧灼。他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本事。
    然后胖道士就发现，那怪物在认真看了萧灼几眼后，像是认出他来，想起什么恐怖的往事，忽然低伏着身子疾速往后退，那颗似熊般的头颅浮现出恐惧。
    萧灼往前一步，怪物竟被吓得转身就跑。
    胖道士目睹这幕，顿时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并未太注意萧灼，关注的也都是郑擎，毕竟萧灼看着纤细柔弱，没什么力气，谁知道对方竟然比那怪物还可怕的吗？
    霎时间，无论是郑擎、道长们，还是躲在暗处偷窥的宣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51章
    “废物。”宣容盯着心生退意的怪物，暗暗骂道。
    身旁红衣男子问：“你可知道萧灼根脚？”
    宣容摇头：“他很神秘，从未暴露根脚，我先前也没多想，毕竟怪物这么厉害，定然无妖能抗敌，但现在我却有些不确定……”
    她话说着又忽地顿住，发现怪物惊恐后退数米后，像是意识到什么，脸上又顷刻涌现巨大的狂怒跟羞辱感。
    它愤怒吼叫，数百头颅发出的嚎叫尖锐刺耳，扎得耳膜很是难受。旋即原地跃起，化作残影猛烈攻向萧灼。
    原先有多惧，现在它就有多恨，此时只想撕碎萧灼。它虽吞噬数头妖怪，本体却还残留着曾经的记忆，乍见萧灼想起很久远那些可怕记忆，本能只想逃。逃走后才反应过来，如今的它今非昔比，已不用惧怕萧灼。
    察觉这些后，它心中所有的恐惧顷刻全化为滔天的恨意跟杀气。
    萧灼跟郑擎身影瞬移躲开怪物的攻击。
    怪物无数瞳孔紧盯着萧灼，数百躯干齐齐攻向他，反倒忽视了旁边的郑擎。
    萧灼幻化出长鞭，避开那些长臂、利爪的攻击，身体轻盈一跃，用长鞭缠裹住怪物一颗头颅，随后用力勒紧。
    哪知怪物丝毫不受影响，那颗头颅旁边的利爪齐齐攻向萧灼。萧灼收起长鞭，掌心涌起红色火焰。火焰拦住怪物攻来的利爪，并飞速蔓延将其裹覆。
    另一边，郑擎幻化的数把利剑也破空而来，携雷霆万钧之势刺入怪物体内。老道长及其弟子也赶来助阵，掐诀念咒，驱动镇妖符，试图将这怪物直接镇压。
    数招并用，此时那怪物远远看去，便像个被扎成筛子的火球，歇斯底里地愤怒挣扎咆哮。
    胖道士手持法器，见状长松了口气，料那怪物也扛不住这么多攻击。
    如此想着，他又忌惮畏惧地偷觑了眼萧灼。刚刚攻击怪物时，他衣袍不小心碰到了那火焰，竟瞬间被化为虚无。那火焰力量如此之强，可想若是烧在人身上，足以把人烧的灰烬全无。
    他先前对萧灼的轻视之心瞬间消弭。
    萧灼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忽然扭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胖道士。
    接着听郑擎问：“你认识这怪物？”
    “我觉得应该认识，起码它认出了我。”萧灼捏着下颌，表情微妙复杂：“但它都残成这样，我连头颅跟腿都分不清，实在不知道它本体是哪个。”
    毕竟他曾经揍过的妖怪那么多，看到他吓的魂飞魄散掉头就跑的也数不胜数，总不能个个都记得吧。
    郑擎对此认同点头，这怪物一会用虎腿行走，一会用牛蹄行走，实在是要多诡谲有多诡谲。
    被扎成筛子的火球仍在愤怒咆哮，就在萧灼他们都放松警惕之时，怪物猛地吐出高强度的黏液，黏液把它浑身浇了个透，也浇灭了那些火焰。
    萧灼脸色陡然一变，意识到怪物比想象的还要棘手的多。
    沾了黏液的怪物看起来更加恶心，犹如行走的鼻涕虫。大家眼神都颇为嫌恶，眉头也皱的死死的。
    萧灼跟郑擎都被恶心到了，这怪物跟臭气熏天的相柳真是有的一拼。
    他们迟疑之时，老道长及其弟子却已行动起来。四人手持桃木剑，将怪物团团包围。老道长祭出符箓，掐诀念咒时符箓闪现金光，犹如金色绳索紧箍住怪物。
    怪物数百只眼睛齐齐盯着老道长，眼神阴冷恶毒。金色绳索一分为二，再化为四，结成牢固的囚笼，不断收紧企图囚住怪物。
    老道长紧闭双眼，额头沁出大颗大颗的冷汗，滚滚滴下，脸色也越发苍白。
    众弟子难掩担忧，眼看怪物被囚无法反抗，当即涌到师父面前。
    老道长身体一软，往后跌去。大弟子及时扶住他，这才发现师父道袍都被浸湿了。
    “小心！”忽然，老道长大喊一声，并起身将弟子护在身后。
    那被金色牢笼囚住的怪物竟顷刻崩裂囚笼，如铁钩般的利爪狠狠袭向老道长后背，若被击中，老道长性命难保。
    高个道士跟胖道士看到这幕，顷刻红了眼圈，想反击偏又来不及，只能瞪大眼，眼底满是惊惶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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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想象中的画面并未到来，关键时刻，萧灼迅速出现救走老道长，郑擎则眨眼化为头庞大的金色巨龙，拦截住怪物的攻击。
    巨龙庞大威严、高贵圣洁，众道士也是头回见到真龙，眼中皆是憧憬跟倾慕。
    此刻再无人敢轻视萧灼跟郑擎，连连道谢，刚刚若非他们出手，师父定然凶多吉少。
    萧灼道：“这怪物不是你们能对付的，先离开吧。”
    他说完便赶去帮郑擎，眼神示意郑擎先把那怪物引走，以免伤及无辜。郑擎无暇他顾，边跟怪物交战，边回应萧灼般点了点庞大的头颅。
    怪物被郑擎引到深山，萧灼设下结界，免得被人发现引起轰动。
    高山之间，流水湍急，怪石嶙峋。郑擎跟怪物交战速度极快，若在人类看来，已全化为残影。半空中，金色巨龙张开翅膀，携着强大威势从天而降，锋锐爪钩劈向怪物。怪物速度快，身体如铜墙铁壁，难以侵入破坏。若是平常，郑擎那一击足以要了妖怪性命，可落在怪物身上，却只是划出道很深的伤痕。
    饶是如此，怪物也已怒极，原地跃起数只利爪齐攻向郑擎。
    与此同时，萧灼还注意到，怪物刚刚被郑擎划出的伤口竟转瞬就恢复了，看着像没伤过一般。
    萧灼神情肃穆。怪物被郑擎龙尾狠狠从半空拍下，砸进乱石之中。萧灼迅疾上前，幻化出长剑，携裹着妖力狠狠刺向怪物。利剑气势磅礴，遇神杀神遇魔杀魔，猛然刺进怪物体内，但下一瞬，剑尖却忽地触到什么硬物。硬物力量极强，顷刻反涌袭向萧灼。萧灼手猛地一震，紧接着被狠狠撞飞出去。
    郑擎旋即赶到，小心翼翼用羽翼护住萧灼，稳稳落地。
    萧灼手仍微微颤动，郑擎头颅庞大，龙须垂落脸庞，弄得萧灼有些痒。他便轻轻拽了拽那根龙须。
    郑擎扭头看萧灼，对此也丝毫不恼。
    萧灼低声道：“怪物体内有东西。那东西蕴含天地能量，非常强，接下来要小心。”
    郑擎颔首。
    萧灼站起身，郑擎也肃然看向怪物。只见怪物胸前被利剑贯穿的伤口竟已愈合，它愤怒咆哮，又一次恶狠狠攻向萧灼，想要将他撕碎。
    只是还没能靠近，郑擎便当先站出来，与那怪物再度打了起来。
    二妖实力强大，每一招都携着磅礴强大的力量，使得周遭山崩地裂、树木倾塌。怪物攻击性不弱，再加上其堪称变态的防御力跟恢复能力，实在很难对付。
    但郑擎也并未落下风，只是一时难找到突破口。
    半空之中，郑擎与怪物再一次正面对上。两股势均力敌的能量轰然碰撞在一起，余波扩散，周围疾风如利剑，刮得树叶纷纷掉落，树干如被割裂。
    萧灼从怪物身后突袭，长鞭携着火焰。
    画面宛如被定格。下一秒，原本袭向怪物的郑擎动作忽然顿住，神情难掩惊慌诧异。有那么一秒，他感到妖力枯竭，丹田空空如也，竟无法感知到妖丹的存在。
    战局之中，半秒足够定生死。郑擎僵愣时，怪物利爪狠狠劈过，在他身躯划出极深的伤口，连龙鳞都被崩裂两片，随后龙躯从半空砸落，掉进石堆化为人形。
    萧灼没料到郑擎竟会停下动作，任凭怪物攻击，也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扬起长鞭卷住怪物将它砸向远处，随后便迅速去查看郑擎的情况。
    郑擎身受重伤，陷入昏迷，但看着并无大碍。萧灼见状总算微松口气，连把郑擎扶到旁边草地上。
    在做完这些后，萧灼抬起头，眼眸已变成赤红色，冷冷看着怪物，满是漠然肃杀，毫无半点温度。
    怪物不知怎的，那刹那竟察觉到了危险。
    萧灼微低头看了眼郑擎，对方此时陷入昏迷，他也不必怕暴露身份、有所顾忌，当即化为原形，迅疾杀向怪物。
    犼体型如虎，浑身漆黑，双翅舒展，其上覆着黑色羽毛，四肢健壮，爪钩携着熊熊烈焰，眨眼劈开了怪物几条肢体。
    怪物恐惧又愤怒，旋即扑上来，跟萧灼猛地厮杀在一起。
    化为原型后，萧灼便能发挥全部力量。怪物并非他对手，只是恢复能力极强，一时也让萧灼很是头疼。
    两妖交战许久，最终怪物被萧灼劈成肉块，趁其还未恢复硬生生掏出了其心口的东西。掏出后，才发现那是颗石头，灰不溜秋的，看着并无什么特点。
    石头被取出后，怪物当即咽气，想来它能有如此强的恢复能力，仰仗的全是那颗灰色的石头。
    这一交战，萧灼也没好到哪去，浑身多了很多伤口，弄得狼狈不堪，羽毛掉了好几根，身上的毛也乱糟糟的。
    他走到溪水边低头看了眼，连忙垂下翅膀用爪子把羽毛好好梳理了下，又扭过头舔了舔身上的毛。
    哪知道刚舔了两下，他就惊悚发现郑擎竟然醒了，此时正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他，表情看起来非常可怕，也不知道究竟看了多久。
    萧灼动作僵住，半晌决定装不认识。暗暗琢磨郑擎没准刚醒，根本没认出他呢。
    想到这，萧灼也没心情梳理毛发了，假装冷漠看了郑擎眼，准备趁机赶紧离开，再化为萧灼找个借口回来圆谎。
    哪知刚往前走了两步，忽地被郑擎点明身份：“萧灼。”
    萧灼心慌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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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擎嗓音极冷，近乎咬牙切齿道：“你不问问我什么时候醒的吗？”
    他没给萧灼说话的机会，紧跟着加重语气强调道：“从你化形为犼的时候。我真是太……太意外了！任我怎么想，也没想到你竟就是犼。”
    他说完想起当初曾信誓旦旦跟穷奇保证过，说相信萧灼、他绝不会是犼，顿时更羞恼了：“枉我当初那么相信你，还在穷奇面前维护你。哪知道穷奇说的才是对的。”
    现在再想起他当初猜测，萧灼可能是因为自卑或是丑陋，才不愿意现原形，郑擎都觉得他肯定是傻了。
    身份被揭露，也没狡辩的可能性，萧灼只能讪讪化为人形，心虚道：“我提醒过你的……”
    是郑擎执意要相信他，他也没办法。
    郑擎定定看着萧灼，半晌忽地被气笑了。
    萧灼这时也有些慌，看到郑擎脸都白了，因为气愤伤口血流的更快了，连劝道：“你冷静点，别激动，先给伤口止下血吧。”
    他边说边撕烂衣服，走到郑擎身旁给他包扎，那颗灰色石头被他随意放在旁边。
    郑擎腹部伤的很深，所以即便恢复能力很强，一时半会也很难好。
    萧灼给他包扎时，郑擎也没阻止，但显然仍气得不轻，脸色铁青半晌都没缓过来。
    他低头认真看着包扎伤口的萧灼，心情极其复杂，脑海翻来覆去想了很多，正准备开口问时，旁边忽地蹿出道身影，目标明确，直奔地上那灰色石头。
    郑擎察觉到，速度比对方还快，抢先将那灰色石头拿起来，让对方抢了个空。
    “宣容。”郑擎沉声道。
    宣容紧盯着郑擎，神色严厉：“把五色石给我！”她原计划是让怪物吃掉萧灼跟郑擎，达到临界点崩溃后动手取出五色石，哪知萧灼跟郑擎实力远超她想象，竟把怪物都给斩杀了。
    郑擎观察着那灰色石头，闻言了然道：“原来是五色石，难怪恢复力那么强。”
    上古时期，共工与颛顼不和，发动大战，战败后怒触不周山，导致洪水淹没大地，尸横遍野，宛如人间地狱。为阻止灾难，女娲炼五色石补天，补天后，五色石多出一颗。
    五色石乃神器，具起死回生之效，也是那怪物吞噬妖怪后，竟能共生的原因。
    萧灼帮郑擎包扎好伤口，也抬起头看向宣容，问：“你要五色石做什么？”
    “不关你们的事。”宣容冷道，说完态度忽又软下来，装乖卖萌道：“我只是喜欢这石头。郑处，你要这石头也没用，就给我吧？你不是喜欢我吗？你把五色石给我，我就答应你，好不好？”
    “哦。”郑擎冷漠道：“不好。”
    宣容视线当即转向萧灼。
    萧灼亦冷漠道：“要不是想看看你到底什么目的，我早揍你了，太恶心了。”
    宣容看看萧灼，又看看郑擎，总算明白这段时间她被耍了，顿时怒道：“你们耍我？！”
    “本来就是耍你啊。”萧灼笑道：“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自己魅力那么大，能让我们为你争风吃醋？你脸也太大了吧。”
    宣容闻言简直快被气死了，怒瞪着他们，偏又很是忌惮，不敢轻易动手。
    萧灼跟郑擎刚跟怪物打了架，都受了伤，也没心思跟宣容打，但气气她还是行的。
    宣容满身怒气，紧盯着五色石，到底还是不敢动手，转身准备离开。萧灼跟郑擎虽受了伤，但实力仍不容小觑，动起手来她并无胜算。
    萧灼盯着宣容背影，忽然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怪物一路走来畅通无阻，监控也没拍下踪迹，显然跟宣容暗中相助脱不了关系。萧灼问的是，她为何要帮助怪物，又为何能眼看着怪物吃人、吃妖而无动于衷。
    宣容却没听懂，反问：“什么？”
    萧灼道：“你和庚辰同为天神，同下凡助阵，同未能重返天界。他却跟你截然不同。庚辰曾跟我说，他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原来还不懂，现在却听懂了。”
    “庚辰？”宣容转过身，说起这名字时还有些恍惚。她满脸讽刺可笑道：“我自然跟他道不同。我若跟他一样，现在恐怕也早消失了。当年我身为神女，人人仰慕，后为助父皇与蚩尤大战，可父皇呢？他可念及我半分？不但拒绝让我返回天界，还派天神驱赶我，将我囚在寸草不生、滴雨不下的赤水之北。我痛苦，怨恨，恨父皇，恨那些人类。这么多年，唯有主人真心待我，无论如何，我都会助他得偿所愿。”
    她话语中是无穷无尽的怨念跟恨意，汹涌如海。
    郑擎厉声问：“你说的主人是谁？妖主吗？”
    宣容张狂放肆大笑，并未回答郑擎的问话，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林间。
    郑擎凝视着五色石，若有所思。
    萧灼走上前，道：“宣容既然想要五色石，肯定还会找机会来取的。我们只要守好五色石，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就好。”
    郑擎凉凉看了萧灼眼，没搭理他，径直往来路走去。萧灼自知理亏，顿了顿，讪讪跟了上去。
    老道长等人仍等在原地，听他们说消灭了那怪物，胖道士当即欢呼一声，老道长也连声道谢，若不是萧灼跟郑擎，他们吉安观跟附近的村民可就糟了，怪物实力强悍，并非他们能对付的，到时定然死伤无数。
    道谢后，老道长还郑重邀请萧灼和郑擎到观中用斋饭，又道此时天色已晚，留他们在观中歇息一晚，明日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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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原先看萧灼和郑擎不顺眼的高个道士跟胖道士，也积极热情地提出邀请，态度一改之前，对他们都很是佩服。
    道长们盛情相邀，郑擎还是婉拒了。老道长也没多劝，坚持将他们送到山门外。
    此时已近十点，远处天穹高悬着弯弯的月牙，洒落清冷的光辉。
    山路两旁路灯一盏盏亮起，照亮前路，但在路灯无法照到的地方，仍是浓稠阴暗的黑色。
    车厢内静谧无声，萧灼端端正正坐着，不时偷偷看一眼郑擎。
    郑擎目视前方，侧脸轮廓锋锐，不苟言笑时很冷，气势还挺吓人。
    萧灼试图打破沉默：“你跟那怪物对战时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被它打伤？”
    郑擎跟那怪物势均力敌，没道理会伤的那么重，当时情况看起来，更像是郑擎站那不动，心甘情愿让怪物打。
    郑擎没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连他自己都没弄懂，当时怎么会突然跟妖丹失去联系。联想到另一件事，他神色顿时也很是难看。
    只是这些事他并不准备告诉萧灼。
    “你是犼。”郑擎突然说道。
    萧灼神情一震，连忙乖乖坐好，意识到这一刻到底还是来了。
    郑擎偏过头看了眼萧灼，实在很难把他跟残忍凶恶的犼联系到一起：“所以，你接近我、帮助我、跟我示好，只是因为想吃我？”
    萧灼助鲤鱼精修炼，是为等鲤鱼精化龙后吃掉它。本质还是想吃龙。
    “以前是这样。”萧灼说着见郑擎脸色难看，又连补充道：“但现在我们是朋友了，你做饭又那么好吃，我一直在努力克制，现在已经不想吃了。”
    “一点都不想？”
    “有、那么一点想……”萧灼掐着半截小手指：“就这么一点点。”
    郑擎冷哼一声，表面不显，心却像破了洞的帘子，飕飕往里灌冷风，冻的心都结冰了。
    他一直以为萧灼喜欢他、暗恋他，原本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萧灼真正想的，竟是要吃了他。思及萧灼仅仅把他当朋友，很可能从没喜欢过他，郑擎霎时浑身上下都凉透了，心如死灰。
    来时还准备回去给萧灼个惊喜，满心期待欢喜，现在却一切都成了空。郑擎摸了摸心口，觉得自己心都碎了。
    萧灼不知所以然，只看到郑擎仿佛遭受重创，疑惑问：“你哪不舒服吗？”
    “没。”郑擎心情复杂，硬憋出一个字。
    萧灼点点头，怕郑擎生气，又认真跟他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刚开始是怕你知道后会躲着我，后来成为朋友，又怕你会生我气。我没骗你，我现在真的不想吃你了，顶多就是偶尔控制不住，会本能地很想吃……但你放心，我自制力还是很强的。那天你让我帮你刷龙鳞，我都忍住了的。”
    郑擎想起那份他自以为是给萧灼的奖励，顿时心塞至极。
    “哦。”他冷漠道。
    这话说完，车厢内又陷入长久的沉默。
    萧灼偷偷看郑擎，总觉得他心情很糟糕，便转移了个话题问：“对了，来的时候，你不说回去有话跟我说吗？是什么啊？”
    他提这个是为活跃下气氛，却不曾想，这话题对郑擎来说无异雪上加霜。想到那些玫瑰花以及精心为萧灼准备的表白礼物，郑擎霎时心更凉了。
    萧灼简直句句往他死穴戳，针针见血。
    作者有话要说：　　.
    第52章
    郑擎心情复杂，有口难言。
    萧灼偷觑郑擎，发现他脸色难看，一会青一会白的，犹如覆着寒霜，看着很吓人。他霎时也不敢多问、多说，扭过头看窗外，闭嘴当哑巴。
    边又暗暗嘀咕，疑惑郑擎反应怎么会这么强烈，他问那话难道戳到对方痛处了？
    萧灼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暂时放下心头疑惑，为今后的事发愁。经此一事，也不知道郑擎还愿不愿意让他住，若是把他赶出来，他还得另寻住处。好在他还有笔巨款，维持生计暂时不成问题。
    对此，萧灼倍感心酸。想当年他独占几座山头，山中的妖怪见到他无不毕恭毕敬，隔三差五还会送来供奉，哪像现在，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山路蜿蜒，哪怕有路灯照明，仍不敢开的过快，他们回到别墅时已是深夜，弯弯的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掩，周遭幽暗静谧，只能听到彼此的脚步声。
    郑擎一路沉着脸，一句话不说，明显是拒绝交流的态度。萧灼怕多说多错，这时也没敢多话，为免被郑擎这时赶出去露宿街头，他连忙跟对方打了声招呼，就飞快溜上了楼。
    洗漱后躺在床上，萧灼侧身看着窗外沉沉暮色，还颇为惆怅伤感地长叹了口气。
    算起来，郑擎还是他交的第一个朋友呢。自从成为朋友后，萧灼虽说仍要克制本能，但已经不想吃郑擎了。毕竟吃掉他就没人给自己做饭、买饼干了。
    想到这，萧灼不禁又馋了起来，咽咽口水，想到那美味的小饼干心都痒痒的。
    只可惜今后再也吃不着了。萧灼越想越伤感，朋友没了，储备粮没了，小饼干也没了。
    为此萧灼彻底失眠，天快亮时，才睡着一会。但这一会他还做了个噩梦，梦到郑擎把他赶走，说要跟他一刀两断、桥归桥路归路。被吓醒后，萧灼也没心思继续睡了，心情低落地在床上坐了会，然后起床洗漱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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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以解忧，唯有工作。工作使他快乐。
    郑擎刚把车开出别墅，就接到某公司打来的电话，问他预定的999朵玫瑰要送去哪。
    经过一晚调整，郑擎好不容易忘记这件事，也没那么心塞了，被这一提醒顿时重新唤醒记忆，沉默着许久都没说话。
    那头负责人疑惑问：“郑先生？请问能听到吗？”
    钱是事先付过的，现在取消也不能退款。郑擎一阵心梗，半晌把妖管局的地址报给对方，让他送去那。
    于是这天到妖管局办事的妖怪，都能收到一束娇艳欲滴的新鲜玫瑰，这使得一向以抠门著称的妖管局又在妖怪论坛火了遍，纷纷夸赞妖管局浪漫有情调。
    特战处众妖也都收到了束玫瑰，听祝余八卦说起玫瑰是郑处订的，顿时都跟见了鬼似的。
    妖管局妖妖皆知，郑处是出了名的抠门跟直男癌，他竟然会买玫瑰花？该不是被什么邪祟附身了吧。
    此事无从探究，顿时成了妖管局一宗尚未破解的悬案。
    为转移注意力，郑擎决心用工作麻痹自己。于是祝余等人又发现了个匪夷所思的现象。那就是向来能不动就不动的郑处，突然开始勤劳起来，无论大案小案，全都被他包揽，弄得特战处众妖一时间很是清闲、无所事事。
    为此还有妖怪私下问胡菀菀，郑处是不是准备裁员。这猜测传播开来，特战处霎时都被裁员的危机密密笼罩。
    郑擎忙着抓妖，并不知道特战处众妖的危机。忙碌的工作让他连别墅都很少回，也没什么机会跟萧灼见面，得知真相的心塞感顿时缓解极多，也没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哪知心情刚稍稍缓解、暂且恢复如常，蓐收就来登门拜访，且还为郑擎送来份他都快遗忘的礼物。
    “怎么这幅表情？”蓐收不解问。
    郑擎表情复杂，一言难尽地拿起桌上的锦盒。盒子是木制的，很有重量，上雕精致图案。打开锦盒，内里垫着红色绒布，中间微微凹陷，稳稳摆放着颗硕大璀璨的红色钻石。
    钻石晶莹剔透，颜色漂亮，细细看去，红中还带着些紫，光彩夺目，价值连城。
    这钻石是郑擎准备的表白礼物，世间仅此一颗，是他费了不少心血让蓐收从某国皇室国库中要来的。他原本是准备从自己宝库挑一颗送给萧灼的，但看来看去都觉得不满意，刚好某次无意间看到这红色钻石，觉得萧灼肯定会喜欢，便费尽心思给弄来了。
    只可惜，来的不太是时候。
    “我前两天就发消息，让你有时间过来拿一下，你没收到吗？”
    郑擎略敷衍地“嗯”了声，真相是他那时刚遭受重击，还没能缓过来，看完直接就给忽视了。
    蓐收不解：“你之前不是还急得不行，让我赶紧回国，说你准备表白，急需这颗钻石，怎么真带回来又不急了？你没来拿，我都差点忘了，刚刚正好看到，就顺路给你送来。”
    “对了，你说要表白，准备的如何了？需要什么跟我说，能帮忙的我一定尽力。只是还没听你提起过对方，你要表白的妖怪是谁？我认识吗？他根脚是什么？”
    蓐收性情沉稳，难得能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说完却发现郑擎脸色越来越难看，总算察觉到不对劲。
    “你被拒绝了？”他试着问。
    这话实在扎心，但也是不争的事实。郑擎心又堵得慌了，叹着气点了下头。
    蓐收霎时眼带同情，还没表白就被拒绝，实惨。
    郑擎托腮，神情惆怅，眼神迷茫：“也不算被拒绝，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他喜欢我，但他只把我当朋友。”
    蓐收敏锐问：“是他做了什么让你会误会的事吗？”
    郑擎道：“嗯。他每次见到我就很开心，也喜欢跟我在一起，很体贴、也会维护我，他还用我的照片当聊天背景图……”
    “这不就是喜欢你吗？多明显。”
    郑擎欲言又止，他从前也跟蓐收想的一样，但知道萧灼是犼后，他就想通一切了。也正因想通，才更心塞。
    蓐收说完又下结论：“只撩不娶，渣妖。这种妖怪不要也罢。”
    郑擎托腮望着天花板，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喜欢就是喜欢了，哪还能再倒回去。造化弄妖啊。
    蓐收被郑擎弄得也好奇起来：“你说说，那妖是谁？我认识吗？”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八卦了？”郑擎瞥蓐收。
    蓐收收起八卦的眼神，一本正经道：“这不是跟你有关吗，别的妖我也不好奇。”
    郑擎毫无透露心上妖身份的意思，顿了顿，又问：“我要还是喜欢他怎么办？”
    蓐收理所当然回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喜欢就去追啊，她把你当朋友，又没明确拒绝。难道你对自己还没自信？”
    郑擎对自己当然有自信，他烦恼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萧灼是犼。犼天性就喜食龙，他俩在生物链上注定该成为敌人。况且郑擎一直都不喜欢犼，哪能想到喜欢的跟讨厌的竟是同一只妖怪。
    “命运弄妖啊。”郑擎喟叹。
    蓐收走后，郑擎捧着那颗钻石，又认真地想了许久。最终认为蓐收说的对，喜欢就去追。况且他跟犼也就两面之缘，没准多跟萧灼原形相处相处，会发现犼其实也很可爱呢。
    他想起犼毛茸茸的毛发、软软的肉垫，像大猫咪似的，摸起来肯定很柔软舒服。而且犼还有翅膀，跟他也很般配，到时候他们还可以一起梳理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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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擎越想越觉得犼除了食龙这点，其他还都挺可爱的。
    况且萧灼也保证过，并没有想吃龙的念头了，他也该相信对方。当然，郑擎倒不是怕萧灼真吃他，毕竟他现在是天地间唯一的龙，得天道认可、受人类信仰，真打起来谁输输赢都未必。主要还是食物链让他心情有些难以形容的微妙跟复杂。
    但郑擎并非纠结之人，想好便去做，立刻也开始行动起来。
    *
    萧灼这段时间心情也很丧，哪怕全身心投入工作，也免不了偶尔怅然叹气。
    郑擎并未因为他是犼就把他赶出去，但自那之后，一直有意躲着他，整天连面都见不到。
    萧灼心知郑擎很可能是在生他的气，没准以后再不会理他了。每每想到这些，他心情就控制不住地低落难过，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连祝休安为逗他开心，放在他桌上的糖果都没碰一下。
    祝休安见此情形，顿时意识到事情非同一般，有心问萧灼事由想替他出谋划策。萧灼也只是叹气，愁得像是霜打的茄子。
    对萧灼来说，这种情绪是很陌生的。他原来也会心情低落、不高兴，却从未像现在这样伤心难受过，心头闷闷的，像被什么堵住，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这些陌生又让他痛苦的情绪是因郑擎而起的。尤其是想到郑擎有可能再不愿理他，他们会就此分道扬镳，他心情就更悲痛了。
    除此外，萧灼还发现一段时间没见，他竟很想郑擎。
    每晚下班急着回家，迫切希望能看到亮着灯的客厅，能见到做好饭坐那等他的郑擎。但偏偏每次回家，别墅都熄着灯，到处黑漆漆的，静谧沉寂，冷冰冰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每当这时，萧灼都会在沙发愣愣坐许久，开着电视却看不进去，外边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期待转过头，盼望能看到郑擎回家的身影。
    偏偏每次都是失望。
    如此数次之后，萧灼心情跌到谷底，渐渐也就不再抱希望。反正回家也见不到郑擎，面对的更是漆黑空荡且冰冷的别墅，又何必再急着赶回家。
    然而这晚萧灼很晚慢悠悠回到家，却惊讶发现别墅竟是亮着灯的。
    他前一秒还垂头丧气低着头，满脸沮丧，下一秒就丢下电动车，疾冲进大厅。大厅空荡荡的不见郑擎身影，但厨房的灯还亮着，灯光温馨明亮，郑擎系着围裙，正在里边忙碌着。
    萧灼连日来都遭到冷遇，满心委屈，此时看到郑擎眼圈泛红、鼻子发酸，竟不受控制地有些想哭。
    这实在不符合一头上古凶兽的形象，但萧灼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鞋都没换，委屈又激动地冲进厨房，一下从身后抱住了郑擎。
    郑擎听到萧灼进屋的动静，却没想到他会突然抱住自己，瞬间愣在原地，抬起手都忘了放下。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萧灼嗓音闷闷的，难掩委屈道：“也不想再理我了。”
    郑擎好半晌才找回理智，贴着后背的身躯温暖柔软，让他心砰砰乱跳，浮想联翩，很难平复。
    “你很想我回来？”他意味深长问。
    萧灼却没多想，直言道：“嗯，我每晚回家都希望能见到你，但是你一直不回来。我想给你发消息，又怕你嫌我烦。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怕你生气也怕你不理我。反正我最近每天都很想你，特别想。”
    他的话直白又大胆，表述的都是最真实的想法。郑擎听着心跳的更快——萧灼说很想他！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都在说些什么？
    萧灼说完又松开手走到郑擎面前，小心翼翼问：“你现在还在生我气吗？”
    郑擎在萧灼松开手时有些失落，随后又转头看向对方。萧灼相貌是极好看的，肤色白皙，没有半点瑕疵，鼻梁高挺，薄唇殷红柔软。每处五官都恰好长在郑擎审美点上，尤其是对方此刻眼圈红红、笼着层雾气，小心翼翼又带着委屈忐忑的神情，更戳中了郑擎的死穴，可爱到他瞳孔都放大了。
    他脑海那些对犼的偏见顷刻全然消失，暗道萧灼都这么可爱，犼犼肯定更可爱。
    只是他原先眼拙，没能发觉犼犼的可爱之处，都是他的错。
    “不生气了。”郑擎按捺住想揉萧灼脑袋的冲动，镇定道。
    萧灼双眸霎时一亮，脸上都有了光彩：“真的？”
    “嗯。”郑擎颔首。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一本正经对萧灼提道：“我想摸摸你的原形。”
    邪念一动就很难压制。
    萧灼说话都磕巴了，紧张道：“现、现在吗？”他毛毛都没打理，怕形象不好，郑擎会不喜欢。
    郑擎点头：“不行吗？”
    萧灼摇摇头，神情难掩紧张忐忑，这还是他第一次以萧灼的身份在郑擎面前化出原形。
    郑擎也很激动忐忑。眨眼间，他面前就出现了头老虎大小的凶兽，全身漆黑，毛发柔软，四肢粗壮，脚掌宽大，趾间是尖利锋锐的爪钩。凶兽背生双翼，此时翅膀微微张开，占据了大半边厨房的位置。
    萧灼双眸注视着郑擎，发觉他并无厌恶才放下心来，又低下头颅亲昵犹如撒娇般地轻蹭了蹭郑擎。
    郑擎初见犼还有些本能提防，但很快就被犼给可爱到了。他试着伸手摸摸犼的脑袋，柔软的毛发触感温暖舒适，他心刹那就软了，又毫无节制地多撸了好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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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撸越发觉犼是真的可爱，抱起来软软的，舒服又温暖，是他先前没透过现象看本质，竟会觉得这么可爱的犼很凶恶讨厌。
    郑擎用手帮萧灼梳理着毛发，道：“有的地方打结了，改天帮你好好梳理下吧。”
    这样他就能光明正大撸犼了！
    萧灼闻言很是感动，点点头又用脑袋轻蹭了蹭郑擎，蓬松的大尾巴也愉悦地晃来晃去，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他平时也会经常打理毛发的，但背部或是身后很多地方，总是很难够着。现在郑擎主动提出帮忙，萧灼甚是感动，暗道郑擎对他实在是太好了。
    作为回报，他以后也可以帮郑擎刷龙鳞的！
    “好了，你先去收拾下。”虽然不舍，但锅着还做着东西，郑擎拍拍萧灼道：“我给你做了吃的，你准备下，很快就好了。”
    萧灼化为人形，进厨房时就闻到香味，惊喜问：“是甜点吗？”
    郑擎点头，拦住萧灼想一探究竟的手。萧灼只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先去外面换了鞋、又去洗了个澡下楼。
    下楼时，他远远就看到桌上用纸盒罩着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散发着香甜诱人的味道。
    郑擎坐在餐桌旁，等萧灼走近便示意他揭开纸盒。
    萧灼看了看郑擎，也被弄得有些紧张，带着好奇揭开纸盒，随后就惊得睁大了眼。只见纸盒下赫然是个精美好看的蛋糕，最为瞩目的是，蛋糕上还盘踞着一头栩栩如生的金龙。
    金龙盘踞在蛋糕上，尾巴落在边缘处，头颅则昂首在蛋糕上方。头似驼，角似鹿，项似蛇，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普通的龙是没有翅膀的，唯独郑擎乃应龙一脉，生来背生双翼。眼前这蛋糕上的金龙也带着双翼，翅膀展开后，覆盖住整个蛋糕表面。
    不必言说，也能看出蛋糕上这金龙是照着谁做的。
    萧灼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郑擎则是笑道：“真龙不能给你吃，只能用假的替代了。我特意拍了照片，照着做了个一模一样的，你就当解解馋吧。”
    萧灼感动至极，没想到郑擎竟会这么做。知道他食龙后，不但不生他的气，还主动给他做龙吃，哪怕是假的，也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谢……谢谢。”萧灼认真道，且难掩对这蛋糕的喜爱。既有他爱吃的甜点，又有他最爱的龙，简直两全其美。
    郑擎不置可否，满怀期待道：“快尝尝好不好吃。”
    “肯定好吃。”萧灼笃定道，并举起叉子一下切走了金龙尾巴。
    郑擎笑容蓦地僵住，哪怕知道那就是个假的，也莫名感到尾巴疼。
    蛋糕入口，香甜的味道就盈满口腔，萧灼愉悦地眯起眼眸，连日来的阴霾皆被这蛋糕一扫而空。
    “好吃吗？”郑擎问。
    萧灼忙不迭点头，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超级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糕，郑擎，你真厉害，什么都会做。”
    他说完又举起叉子，利落切走了金龙半边翅膀。
    郑擎翅膀根发疼，深吸口气，引诱般问道：“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吧？”
    “嗯。”萧灼道：“当然是。”
    “那你觉不觉得我们之间的称呼太生疏了？”
    萧灼困惑地眨眨眼：“有吗？”
    “有。”郑擎认真点头，煞有介事道：“朋友之间，一般都会有比较亲昵的称呼，不会连名带姓地叫。”
    萧灼满打满算下山也就四个多月，知识不如郑擎渊博，当即虚心请教道：“那该怎么称呼？”
    郑擎道：“我叫你灼灼，你叫我阿擎，如何？”
    一个称呼而已，萧灼没多想，先默念了两遍阿擎，喊着也挺顺口的，便点点头笑着道好。
    郑擎心满意足，喊了声“灼灼”。萧灼应了，又回了他一声“阿擎”。
    四目相对，彼此不由地都笑了起来，一笑泯恩仇，前嫌尽释、重归于好。
    蛋糕不算小，萧灼吃了一半，实在吃不下了，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很不舍地捧起蛋糕小心放进冰箱，说剩下的留着明早吃。
    郑擎坐在对面，眼睁睁看着一条完整的金龙被萧灼吃掉尾巴、吃掉翅膀、又吃掉脑袋，不知怎的竟有些感同身受，毕竟萧灼一开始接近他，抱着的恐怕就是这种念头。
    但感慨归感慨，郑擎还不至于翻旧账。此时满脑袋想的，都是怎么把萧灼拐上贼船。
    因为跟郑擎重归于好，又吃了美味的蛋糕，萧灼这晚心情格外地好，很快就睡着了，还做了个美梦，梦到他抱着头龙啃来啃去，肉超级好吃。
    梦醒后萧灼十分心虚，没想到刚答应郑擎，就在梦里犯了忌。他怕郑擎察觉端倪，起床洗漱后，下楼吃掉剩下的蛋糕，准备趁郑擎还没下楼先离开。
    哪知道昨晚电动车被他摔了下后，竟然出了故障，走到半路停了下来，怎么扭都没有反应。
    萧灼苦恼着，正思索把电动车扛去修理处的可行性，就见一辆汽车停在旁边。
    车窗降下后发现是郑擎，疑惑问他怎么回事。
    萧灼如实说明情况，郑擎打开车门，下来看了看情况。见电动车确实无法启动，索性扔在一边，拉着萧灼走回副驾驶，边很霸总气势道：“这辆坏了，重新买一辆就是。先上车吧，你跟上级请一会假，我现在带去你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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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记得先前给萧灼买这辆电动车，是图便宜买的打折款，就这付款时他还不是很情愿。
    但现在对他来说，萧灼意义非同一般，作为他的未来男朋友，哪能再用这种便宜货，必须得最贵最好的才配得上。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53章
    萧灼迷迷糊糊被拉上车，又被带到附近最大最豪华的商场。现在时间还很早，商场虽说开了门，但很多店铺都要等到九点、十点才营业。
    比如郑擎带萧灼来的这家品牌店就还没开门。萧灼见此情形转身准备走，哪知郑擎沉吟半晌，突然拿出手机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没过一会，就有个经理级别的帅小伙飞快赶来，把门打开请他们进去。
    萧灼看得目瞪口呆，暗道还能这样？有钱果然为所欲为。
    郑擎似能看出萧灼的困惑，凑近他耳畔道：“这个品牌店的大股东是只鱼妖。”
    在妖族，郑擎的大名无妖不知，说话还是很好使的。
    帅小伙招待他们也尤为殷勤，毕竟是总部那边直接打电话来交代的，知道他们身份肯定不一般，哪还敢怠慢。
    他热情为萧灼跟郑擎介绍店内的热销款。
    正介绍着，忽听郑擎问：“最贵的是哪台？”
    帅小伙笑容不变，紧接着给他们介绍最贵的那台，边报了个价给他们。
    郑擎一听就蹙眉：“这么便宜？”
    见过嫌贵，还没见过嫌便宜的。
    帅小伙微愣，耐心解释道：“电动车本身市场价位就这样，这台已经是很高端的了，可以下载地图或通讯软件，能指纹启动，还带GPS定位，电机功率也非常强。当然，您如果想买性能更好的，我推荐您可以买款摩托车……”
    他说着边在ipad上翻出摩托车照片给郑擎跟萧灼看。
    摩托车线条流畅，十分酷炫，性能这些也远超电动车。他瞬间就被吸引了，转过头询问般看向萧灼。
    “……”萧灼还没忘他买电动车的目的是什么，十分理智地对郑擎的推荐表示了拒绝。
    郑擎表示很遗憾。
    最后在彼此的综合意见下，萧灼还是选了台性价比更高的，好在他现在也有一笔巨款了，否则付钱还是很肉疼的。只是等付款时，他才发现郑擎已经付过钱了。
    “那我把钱转你？”
    郑擎拒绝道：“不用。这台电动车算我送你的。”
    萧灼不解：“你为什么要送我？”
    上回买电动车郑擎还抠抠搜搜买的打折款，现在竟然这么大方，肯送他一辆？
    “今时不同往日，我们现在是朋友了。”郑擎哪能不知道萧灼在想什么，紧接着话锋一转，很壕气地无所谓道：“再说我钱多，花不完的。”
    这话就很拉仇恨了，但也是不争的事实。
    萧灼想起郑擎镶的满屋都是的珍宝钻石，没再拒绝地接受了这份礼物，并暗暗琢磨，该给郑擎送一件什么礼物。
    萧灼直接请了半天假，从店里出来时，其他店也陆续开门了。郑擎把别墅地址给帅小伙，让他派人直接把车送回去，准备跟萧灼顺便逛逛商场。
    商场定位明确，直接面向上层人士，卖的也都是很高端的品牌。萧灼对外在的东西并不看重，衣服、鞋子都是某宝买的，自从祝休安把某宝推荐给他后，萧灼就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郑擎原先没太注意，现在却觉得萧灼穿的太低调了，经常是T恤搭配牛仔裤，好在他相貌实在好看，才把衣服硬是拔高了几个等级。但郑擎觉得，萧灼要是穿上其他衣服，肯定会是万众瞩目的。
    萧灼由着郑擎折腾，郑擎让他换衣服，他就进去换，宛如一个毫无感情的穿衣机器。不过事实证明，郑擎的眼光跟审美都是极好的。等萧灼换上他搭配的衣服从试衣间走出来，店内的工作人员及顾客齐齐停下动作，看着他露出满是惊艳的表情，纷纷情不自禁夸萧灼帅。
    郑擎眼底也难掩惊艳，站起身走到萧灼身旁，认真看着他。
    他给萧灼挑的是套白色西装，熨烫平整，剪裁得体，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及笔直的双腿，让萧灼看起来跟平时截然不同，站在那便闪闪发光，宛如从哪座城堡走出来的王子，气质高贵、动人心魂。
    “好看吗？”萧灼被大家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问走到面前的郑擎。
    郑擎点头，道：“特别好看。”
    他边说边看着萧灼微敞开的衬衫领口，那儿裸露出一片瓷白的肌肤，连锁骨都看的清清楚楚。他不受控制地往那多看了好几眼，眼神渐渐变得深邃幽深，随后动手给萧灼系上衬衫领口的扣子，这才觉得心安许多。
    看着萧灼这幅模样，他顷刻只想把对方带回去、藏起来，除了他，不许任何人再多看他一眼。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郑擎也只是想想而已。
    买完西装，郑擎像是被勾起了兴趣，又带着萧灼逛了好几家大牌店，买了好几套很适合他的衣服，萧灼虽说不在意穿着，但也不得不承认，那些衣服穿在身上，感觉的确是不一样的。
    这些衣服萧灼并不知道多少钱，但想想也知道肯定不会便宜，因此也更坚定了他要送郑擎礼物的心情。
    逛完商场，萧灼跟郑擎顺便吃了个饭才回去，电动车也送到了别墅，由物业代收。萧灼便在门口下了车，直接骑着电动车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贵的骑起来的确灵敏、速度也快很多。

 第156页

    下午去上班时，萧灼直接穿着刚买的衣服去了，西装肯定不合适，他挑的是件比较低调的衬衣搭配长裤。
    萧灼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公司同事却一眼就看出来了，纷纷议论说萧灼好像又变帅了，男同事见到萧灼，也唉声叹气说他简直一点不给其他男人活路，毕竟现在公司所有女生的注意力都被他给吸引了。
    但祝休安却敏锐发现到了其他同事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比如萧灼以前的审美很一般，衣服全靠本人衬托，也没可能会一夜之间审美改变，那只有一个可能，这些衣服其实并不是他自己买的。祝休安琢磨着，找机会把这事问了出来。
    随后也如愿得到了萧灼肯定的回答：“是郑擎买给我的，说很适合我。”
    祝休安暗暗庆幸他果然没猜错，就知道肯定是萧灼室友送给他的，随后又赞同道：“的确很适合。以前那些衣服都全靠你颜值衬托，这才是真正适合你的，你穿着往那一站，什么都不用说，就能瞬间吸引其他人注意。而且你发现没？今天那些女生看你的眼神都如狼似虎，简直个个都想吃了你。”
    萧灼微愣：“吃了我？”
    祝休安知道萧灼对许多形容词还不太理解，便解释道：“就是都很喜欢你，想把你占为己有的意思。”
    “哦。”萧灼闻言神情冷漠：“我不喜欢她们。”
    “知道知道。”萧灼喜欢的是谁，祝休安心里清楚得很。
    萧灼说完又有些烦恼：“那我应该送他什么礼物？”郑擎送他这么多东西，他怎么也该回礼，但是对送什么东西，萧灼却很是苦恼，一直都没能想出比较好的礼物。
    祝休安想了想，当即认真给萧灼出谋划策。两人凑在一块琢磨，很快得出了答案。祝休安顺便还给萧灼推荐了一个品牌，说很符合郑擎的身份跟品味，他肯定会喜欢的。
    萧灼看过后也觉得不错，当即打电话去店里预定，没多久店里就专门派人送了过来，包装的很是精美。
    下班后，萧灼提着给郑擎准备的礼物，满心期待地准备回家。哪知刚走到酒店外，就看到郑擎的车停在那。
    萧灼难掩惊讶：“你怎么会在这？”
    郑擎透过车窗，笑看着萧灼，道：“刚好有事来趟公司，顺便等你下班。”
    萧灼也没多想，把电动车又开回去，然后坐进了副驾驶。
    他手里提着给郑擎准备的礼物，上车时心情颇为紧张忐忑，连安全带都忘记系了。
    郑擎恰好注意到，越过萧灼去够车门那边的安全带。这种时候彼此距离难免会拉的极近。萧灼背贴着椅背，不知怎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郑擎心跳忽然加速，且莫名地开始紧张起来。
    好在郑擎很快帮他扣好安全带，笑着道：“好了。”
    萧灼点点头，道了声谢，乱跳的心慢慢平复，但还是发觉有什么东西好像不一样了，但真认真去琢磨时，又说不清到底是哪不一样。
    开车回到别墅时，天色已渐渐暗了，周遭被夜幕笼罩着，静谧却又不显得尴尬，氛围很舒适。
    车停在地下车库，郑擎正准备下车，忽然被萧灼叫住。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萧灼语气紧张又充满期待：“你看看喜不喜欢？”
    郑擎愣了下：“怎么想到给我买礼物？”
    他边说边接过礼盒。礼盒很精美，一层层打开后，郑擎发现萧灼送给他的是一条领带。领带整体为黑色，细看点缀着蓝色的小花，交相辉映，既显低调奢华又不会太单调沉闷。
    “谢谢，我很喜欢。”郑擎发自内心道，甚至当即取下领带，让萧灼帮他戴上试试。
    萧灼闻言顿时慌了，连连道：“我不会戴这个。”
    “没事，我教你，很好学的。”郑擎说着身体前倾，越过扶手箱凑到萧灼面前，双眼含笑看着萧灼，并将手中的领带送上。
    车厢内空间狭小，只开着头顶一盏小灯，这个距离是很暧昧的。萧灼在郑擎的注视下，心弦霎时绷紧，那种难以言说的紧张感再度浮上心头。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给郑擎系领带，彼此距离因此拉得更近，萧灼低着头，甚至都能听到郑擎的呼吸声，并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像是要蹦出来一般。
    在这种情况下，他连郑擎说的话都有些听不明白，更别说按他所说的去做了。
    于是系着系着领带，险些直接给系成了死结。
    “这里错了。”郑擎及时出声，抓着萧灼的手，一点点教他该怎么系。
    萧灼一脸懵，脑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能记住，那领带完全是郑擎自己动手系好的，系好后问萧灼：“好看吗？”
    萧灼勉强镇定下来，点头道：“好看。”
    “我也觉得，你眼光很好。”郑擎道，他并未继续逼迫萧灼，而是适时后退，给了他一个比较宽松的空间，噙着笑道：“那明天我就戴这条去上班了。”
    萧灼点点头，心跳如擂鼓，脸也有些发烫，紧跟着郑擎下了车，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怎么郑擎一靠近就心跳加速，大脑空白，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
    *
    这天萧灼休假，原本是准备跟郑擎出去玩的，哪知H城突然有大妖作乱，那边对付不了，请求海城协助，郑擎只能临时去加个班。

 第157页

    郑擎走后，萧灼在家闲着无聊，没什么好看的剧，玩游戏又总是被杀，正不知道做什么时，突然收到谢彦荣发来的消息。
    谢彦荣就是萧灼刚下山救的供奉他的老奶奶的孙子，若非萧灼相助，他恐怕早就没命了，后来在相柳事件中也有过一面之缘。
    那次加了微信后，他们很少聊天，但经常会朋友圈互相点赞，之前谢彦荣还特地给萧灼辟谣，说转发抽奖是假的，后来被啪啪打脸了。
    他知道萧灼并非人类，能解决些邪门诡异的事，这次也是因为碰到的事太过诡异，才特意找到萧灼求助的。
    萧灼正好闲着无聊，也好奇谢彦荣碰到的是什么事，就答应跟他去看看。
    谢彦荣闻言很是惊喜，在他看来，像萧灼这样的大人物肯定很难请，他说的时候都没抱希望，没想到萧灼竟然答应了，连忙问萧灼在哪，说他马上开车过来。
    萧灼给他报了个地址，谢彦荣听完愣了下，随后就飞快赶了过来。
    等萧灼坐上车时，他才感叹道：“萧哥，你居然住这里。这地方很贵的，我之前也关注过，但实在买不起，只能看看饱饱眼福了。”
    萧灼笑笑没说话，已经懒得解释他只是借住了。转移话题问：“你之前说的是什么事？”
    谢彦荣连忙从头给萧灼讲起此事。
    半个月前，海城中学突然发生了一起自杀事件，死者是名高三的学生，晚自习时在女厕所上吊自杀，因为他成绩差，经常逃课，所以大家刚开始都没注意，还是后来下课去厕所的女生发现的，当即吓了一大跳，后面校方就报警了。
    这件事本来没引起太大的关注，毕竟那人是自杀的，案情明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悬念。
    但在十天前，海城中学却又发生了一起自杀事件，死者仍然是高三的学生，且跟先前的死者是朋友。他是在学校的人工湖里淹死的，死的时候脸朝下，法医做过鉴定后，确定他是溺水死的。且死者并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也被定性为自杀。
    萧灼听到这已然明了：“学校又出事了？”
    “嗯。”谢彦荣点头，道：“我们刚接到报警，说学校又死了一个学生，但具体还不太清楚，得等过去看看才知道。”
    萧灼颔首，没再多问，已经猜到事情肯定不止谢彦荣说的这些，但具体如何等到学校也就清楚了。
    海城中学是一所贵族私立学校，开设有初中跟高中，全封闭式教育，管理非常严格，当然也正因此，海城中学每年的升学率在当地都是最好的，这也使得更多的家长想尽办法也要把孩子送进这所学校，博个更好的前途。
    学校里不乏好成绩的学生，也不乏家里很有钱的富二代，靠着钱或关系进入了学校。
    因为接二连三发生自杀事件，学校现在的压力非常大，正好今天是周末，所以除了初三跟高三的学生，其他学生都放假了。
    萧灼跟谢彦荣到达学校时，他的几个同事已经先到了，现场拉起警戒线，学生们也被老师要求待在教室里不准出来，因此整个学校都静悄悄地，很是安静。
    警戒线内，两个警察正在勘测、记录，旁边站着校方领导，个个愁眉苦脸。学生接二连三在学校自杀，学校肯定逃脱不了责任，对学校及诸位领导来说都会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
    严重的甚至会被降职，也难怪他们愁成这样。
    地面靠近花坛的位置，面朝下躺着一具身穿校服的学生尸体，从天台跳下后摔得几乎血肉模糊、很是难看，猩红的鲜血溅得到处都是，甚至染红了旁边的草丛。
    谢彦荣走过去问：“又是自杀？”
    “目前看来是。”跟谢彦荣年纪相仿的警察说完偷偷看了眼萧灼，问：“那人是谁啊？你还专门跑去接他？难道是什么侦探？但年纪这么轻，恐怕也没什么本事吧？”
    他话里丝毫没掩饰对萧灼的不信任。
    萧灼耳力好，听见了也只当没听到，倒是谢彦荣连忙推了推对方，压低声音道：“你别乱说，他比你想的厉害多了。你不是说这海城中学很邪门吗？有他在，什么邪门的东西都不敢靠近。”
    年轻警察闻言诧异看了眼萧灼，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这时较为年长的警官看向他们，道：“你们先去天台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吧。”
    谢彦荣点头道好，这位年长的警官算是他们的老师，工作期间给了他们很多的帮助跟指导。
    于是萧灼、谢彦荣跟那年轻警察一起上楼往天台走。
    年轻警察显然提前了解了些情况，边走边介绍道：“天台平时是上了锁的，早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门竟然被打开了。而且学生跳楼时，所有班级都正在上课，没人有作案的机会。”
    说话间，他们也正好走上天台，年轻警官取出从校方那拿到的钥匙，打开了天台的大门。
    天台上因为常年锁着，所以落了很多灰，但此时他们都能很清楚地看到，在这些灰上面，只清楚地印着一个脚印。也就是说，如果这个脚印是那跳楼学生的，天台就只有他来过，这整件事也是自杀无疑。
    “三个案子都是这样，没有线索，没有证据，除了定性为自杀，再找不到其他解释。”谢彦荣苦笑道。
    看过天台，他随后又带萧灼去了女厕所。因为发生了命案，所以女厕所暂时封了起来，无人使用。

 第158页

    事发现场显然已经打扫过，一眼看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谢彦荣站在楼梯上方的洗手池旁，道：“那个学生当时就是在洗手池旁吊死的。”
    萧灼闻言非常奇怪。因为这洗手池并不高，还不到一米，想要在这上吊，就必须半跪在地上，膝盖着地。但是人都是有求生意识的，在这种条件夏根本不可能被吊死，除非死者已经心灰意冷、一心求死。
    谢彦荣摇头否定道：“三个死者都是富二代，家里非富即贵，平时对他们也很纵容，要什么给什么，他们不可能想不开自杀。这也是这些案子最大的谜团。”
    萧灼点点头，也意识到这些事背后，恐怕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着，只是暂时他还看不出是鬼神还是妖怪。
    “死在湖里的学生也是这样吗？”
    说话间，谢彦荣已主动带路往湖边走。虽然名字是湖，但其实更像是个大点的池子。走到那，萧灼发现里边基本没有水，只有几处浅坑里还有积水。
    “这也能淹死人？”
    谢彦荣道：“对啊，大家都有这样的疑惑。那学生尸体被发现时，池子里的水只比现在多一点，踩进去最多淹没脚背。谁能想到这么点水都能溺死人？总之看起来更像是他被人摁在水底。但奇怪的是，他全程又没有任何挣扎痕迹，且身上也无法检查出其他的指纹，实在诡异至极。”
    他说完接着道：“这半个月我们翻来覆去查了个遍，但都没发现任何异常，学生无缘无故自杀，学生家长肯定不满意，认为事有蹊跷，也给我们施加了很多压力。我总觉得……这些事恐怕不是人为，所以才找你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解决。”
    萧灼无奈道：“我不懂查案。”
    谢彦荣显然也没指望萧灼过来就能查清楚真相，问道：“那萧哥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萧灼点点头：“这所学校的确有问题，我能感觉到妖气，但是时有时无，对方明显在隐匿行踪……”
    他说着话，突然注意到旁边有很多学生经过。这些学生在教室待了很久，都是被放出来去厕所的。
    然而这么多人，萧灼注意到的却只有一个学生。那人身材单薄，皮肤很苍白，相貌并不太出众，属于扔进人海就很难察觉到的那种。但那刹那，不知怎的，萧灼偏偏就在这么多人中，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
    而也像是察觉到萧灼的注视，那学生突然转过头，往萧灼这边看了眼。
    对视到那双眼睛时，萧灼先前那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忽地又消失了。他再看向那学生，发觉对方看起来普普通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人是谁？”萧灼问起。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54章
    “他叫李韦昔，高三一班的学生，跟三名死者同班。我对他印象很深刻，之前一班班主任经常提到他，系主任对他也很是赞扬。一班是海城中学划分的清北班，除了几个靠关系进来的富二代，其他都是成绩优异、品学优良的好学生，学成之后前途无量。李韦昔几乎回回考年级第一，除了最近几次发挥失常外。现在校方对他寄予厚望，盼着他能给学校拿个理科状元的荣誉。”
    提起李韦昔，谢彦荣也赞赏有加：“先前调查时，我跟他接触过。他很聪明，也很有礼貌，就是读书读的呆了点，不怎么爱说话。萧哥，你怎么突然问起他？难道他有什么问题？”
    萧灼看着李韦昔背影，发现对方此时站在人群中，其实并不起眼，便没多想地摇摇头：“没事，随便问问。”
    高三一班教室在一楼角落位置，他们说着话，就见李韦昔走上台阶，准备进教室。就在这时，走廊右边突然飞快跑来一道身影，没注意猛地撞上李韦昔。
    那人身材高大，看起来有些壮，肌肉也很结实，肯定经常打球锻炼。李韦昔比他矮半个头，直接被撞得踉跄后退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还好被旁边同学及时扶了把。
    误撞到同学，那人却没半点道歉的意思。反倒在看清是李韦昔后，很夸张地往后退了一大步，瞳孔放大，整张脸都写满恐惧，眼神难掩惊慌害怕。
    随后不敢多停留，甚至避着李韦昔没敢多看他，失魂落魄地慌张进了教室。
    李韦昔盯着那人背影，只字未言。
    倒是扶住他的同学对此很是不满，愤愤道：“家里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这么没家教，撞了人连道歉都不会吗？”
    李韦昔苦笑着摇头，又看了那人背影几眼，表情忽然变得很怪异，半晌若无其事地也走进了教室。
    萧灼注意到这幕，问：“刚刚撞到李韦昔的是？”
    谢彦荣适时夸了波彩虹屁：“萧哥，你这眼力绝了，一眼就能发现关键人物。那人叫魏锋，李韦昔同班同学，但是花钱硬塞进去的。他家很有钱，看到那栋图书馆没有？就是他家捐的。也因此，魏锋在学校，连校长对他都是和颜悦色的。他跟三个死者家境背景差不多，经常一起鬼混。”
    “按理来说，他知道的内情应该最多，比如死者有没有招惹到什么人。但我们询问时，他却表现的很不配合，该说的都说了，但我能感觉到，他一定还隐瞒了什么。我听一班学生说，他以前很嚣张跋扈的，但你看他现在这样，惶恐不安、浑浑噩噩，分明是在害怕什么。”

 第159页

    只是魏锋究竟在害怕什么，却无从得知。
    萧灼跟谢彦荣并未在湖边停留太久，案发地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当即准备过去看看那边的具体情况。
    他们转身离开，谢彦荣又给萧灼说了些此案的细节。因此他们都没注意到，在他们转身后，坐在靠窗位置正写着作业的李韦昔突然抬起头，目光幽深地看着他们背影。
    他用低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他可能发现我们了，怎么办？”
    顿了顿，他又自问自答：“没事。有我在，不用怕。”
    这段对话没引起任何人注意，同学们都忙着做题学习，除了坐在李韦昔斜后方的魏锋。
    魏锋长得既高又壮，被安排在最后一排。他用书挡着脸，整个人缩成一团，只露出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诡异地盯着李韦昔，把他张嘴自言自语的一幕也尽收眼底。
    李韦昔收回视线，继续埋头做题，忽然猛地扭过头，冰冷的眼眸直直撞上魏锋。
    魏锋陡然吓了一大跳，被那双冷漠、杀气沉沉没半点温度的瞳眸震慑住，连忙用书本盖住脑袋，惨白着脸，哆嗦到整张桌子都不断颤动。
    同桌很是不满，但又不敢多说什么，默默把课桌往外边挪了挪。
    高三学业紧张，晚自习也要上到很晚，为了方便、集中精力学习，同学们大多都住校，但李韦昔因为情况特殊，仍然选择了走读。好在他家离得近，走路回去也就十多分钟。
    放学后，李韦昔收拾好东西，没多耽搁地径直往校外走。
    并未注意到身后还悄无声息跟了道身影。
    李韦昔家住在老城区，从学校回去要经过好几条小巷。夜幕降临，小巷显得有些阴森黑暗，周围没什么行人经过，李韦昔脚步轻快往前走，青石路上，只能听到他一人的脚步声。
    但若是细听，就会发现其实不是一道脚步声，而是两道，只是两种脚步声恰到好处地重叠在了一起，听起来就只剩一道。
    身后不远处，魏锋躲在暗处，显然也听出脚步声的异常。他脸色惨白，神经紧绷，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恐惧到喘不过气来。
    他背抵着墙，用力深呼吸好几次，这才鼓足勇气，探出头去准备继续跟踪李韦昔。哪知探头往外看时，却发现巷子里空荡荡的，根本看不到李韦昔的身影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后脖颈一阵发凉，像冷气正对着往里灌。魏锋身体僵愣住，直觉不对劲，恐惧感如附骨之疽爬遍全身，他想逃却迈不动腿，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紧接着，耳畔响起李韦昔冰冷阴森的声音：“你是在找我吗？”
    “啊！！！”恐惧到极致，魏锋猛地嘶喊出来，并连滚带爬往前走，企图离身后那人远一些。
    李韦昔冷眼看着魏锋，犹如俯视蝼蚁，瞳孔冷冰一点温度都没有。
    魏锋跌坐在地上，随着李韦昔一步步逼近，惊恐害怕地往后爬，指着李韦昔惊恐至极道：“你不是李韦昔！你不可能是李韦昔！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假扮成他？”
    李韦昔冷冷笑：“哦。是吗？你怎么证明我不是他？我若就是呢？”
    他说这话时，已经走到魏锋身旁，微低下头似笑非笑看着他。
    魏锋瞪大眼，那只紧攥住心脏的手越收越紧，近乎语无伦次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以为李韦昔会动手，颤颤巍巍闭上眼，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死亡的降临。
    睁眼回过头看去，才发现李韦昔早已走远。
    魏锋霎时瘫软在地上，捂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沿着小巷往前走，拐角处是处台阶，李韦昔走上台阶，沿着石子路走到楼前。
    眼前这栋楼是他家以前拆迁分下来的，住了几十年，小区简陋破旧，因为修的早，连电梯都没有。
    李韦昔家住五楼，楼道静谧无声，他低声自言自语说着什么，很快走到51门前，取出钥匙打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房屋很狭窄，约五十多平方，但收拾的还算整洁，靠墙摆着沙发，对面是台有些老旧的电视机。
    门打开后，一只小花狗飞快蹿了出来，先是摇着尾巴绕着李韦昔转圈，忽然又躬着身体，尾巴低垂，毛发炸起，冲他凶恶吼叫。
    李韦昔“啧”了声，垂眸看了小花狗一眼。
    小花狗低伏身体，霎时如被吓到般消音，并迅速后退，躲进狗笼中。只是双眼仍牢牢盯着李韦昔，从喉咙不时发出警告害怕的低吼。
    李韦昔有心想逗逗小花狗。
    就在这时，里屋忽地传出道略显虚弱的声音：“小昔，你回来了？”
    李韦昔应了声，放弃逗那小花狗，转身走进了里屋。
    *
    去了趟学校，并未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跳楼学生除了自杀，没有其他能解释通的理由。
    萧灼到家时已近黄昏，层层叠叠的云层被染成绚烂的色彩，大地也被余晖笼罩。
    他在玄关看到郑擎的皮鞋，知道对方回来了，心情霎时转好。在楼下没见到人，就准备去楼上看看。
    没想到刚走上楼梯，正撞上郑擎从房间出来。他应该是刚洗完澡，只裹着浴巾，露出结实精瘦的腹肌，看着很漂亮充满力量感。头发还很湿，水珠顺着发尖滴落，落在胸膛泛着光泽，使原本就诱人的画面变得更加欲色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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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定定看着，顿时就移不开眼了。
    他能闻到郑擎身上散发的香甜诱人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神经。当然此刻比起食欲，萧灼发现他更多的是紧张跟焦灼，心底像是烧起了一把火，且还越烧越旺，让他本就不够坚定的意志力更加摇摇欲坠。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萧灼磕巴道。
    郑擎把萧灼的反应尽收眼底：“都是男妖，有什么好怕的？”
    萧灼不服气：“你以前明明每次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都不给看。”
    说起这事，他还颇有些心酸。那时候就指着闻闻味道、看看□□解馋，哪知道郑擎每次防他都跟防贼似的，现在倒是突然大方起来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理应坦诚相待。”
    郑擎边说边朝着萧灼逼近，逼的萧灼一点点往后退，直到背抵着墙壁退无可退。
    “你紧张什么？”郑擎手撑着墙壁，将萧灼禁锢其中，微低下头，轻启唇道：“除非……”
    不知怎的，这个距离下，萧灼紧张到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不由地又想起先前宣容这样朝他靠近的时候，那时候他面无表情、心如一潭死水，满心想的都是该怎么打死宣容，怎么现在郑擎做出同样的事，他紧张之余，心中却藏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跟期待呢？
    正疑惑着，就听郑擎话锋一转，挑眉说道：“你还是想吃我。”
    萧灼刹那竟是松了口气，本能反驳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郑擎“哦”了声，紧接着又问：“那我闻起来香吗？”
    萧灼闻着扑面而来的香气，食欲强烈，没办法否认地心虚点点头。
    郑擎心情复杂：“我怎么什么都闻不到？”
    “你当然闻不到，这种得分妖怪的。每种妖怪喜欢吃的都不一样。”萧灼侃侃而谈，有理有据道：“这个算是本能吧。就像狼吃羊、猫吃鱼，别的动物也没觉得羊跟鱼特别好吃。反正我每次见到你，都能闻到香气，比甜点还好吃……”
    他说起这个时眉飞色舞、很是兴奋，直到发觉郑擎眼神不太对劲，这才心虚止住话题。
    “我……我只是打个比方……”
    “你吃过龙吗？”
    萧灼委屈巴巴：“没有。”
    郑擎闻言很是意外：“从来没吃过？”
    萧灼被勾起伤心事，很惆怅地点头。
    这点倒是让郑擎很意外：“从没吃过龙，你怎么知道龙很好吃？”
    “因为就是很好吃啊，我能闻出来的。”萧灼道：“闻起来香，看着也有食欲，吃起来肯定更好吃。”
    郑擎揉揉萧灼脑袋，原本还有些心塞的，这会也全都演变成了同情。萧灼生来喜食龙，偏偏阴差阳错一次龙都没吃过，以后也更没机会吃到龙了，想想还挺可怜的。
    当然，他们也可以换种吃法，那样郑擎倒是不介意并非常乐意的。
    “时间还早，去洗个澡，我帮你梳理下毛发。”郑擎放开萧灼道。
    说完他转身下楼，丝毫没有好好穿件衣服的自觉性。
    萧灼盯着郑擎精瘦有嚼劲的后背多看了几眼，眼眸幽深，并悄悄咽了咽口水。
    是真的很好吃啊！
    哪知郑擎竟像是能察觉到，猛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萧灼倍感心虚，连忙飞快回到房间，怕再被郑擎发现端倪。
    洗完澡回到客厅，萧灼化为原形，乖乖地趴在那任郑擎给他梳理毛发。萧灼的毛发其实已经很久没好好打理过了，郑擎帮他从头顶梳起，动作特别轻柔有耐心，碰到打结的地方，还会很小心地慢慢梳通。
    萧灼脑袋趴在郑擎腿上，舒服地微眯着眼，可怕至极的凶兽此时乖得像只猫咪。
    郑擎撸犼撸的很是愉悦，原来对犼的那些成见通通消失，现在越看犼越觉得可爱，边给萧灼梳毛，边跟他说起H城的事。
    H城作恶的并非什么大妖，郑擎去后逼出那妖怪，才知道其实是头蛟。蛇数百年为蛟，蛟千年若成功“走蛟”则可化龙。那头蛟修炼千年，眼看就要渡劫，但他作恶太多，是注定没办法化为真龙的。
    因为一头蛟打搅了跟萧灼的约会，郑擎很是恼怒，下手也就重了些，把那头蛟揍得鼻青脸肿，最后被抓回去时害怕到看都不敢多看郑擎一眼。
    萧灼听完替那头蛟默哀了三秒，若不是刚好碰到郑擎心情不好，对方恐怕也不会挨这么多揍。默哀完，萧灼又道：“天道不可能再容大妖现世。”
    所以无论是蛟或是鲤鱼精，都注定不可能再有机缘化为真龙。
    萧灼旋即又跟郑擎说了下海城中学的事。
    郑擎认真听完后问道：“有可疑的作案对象吗？”
    萧灼最先想起的是李韦昔，但后来他再看对方又没发现什么问题，便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紧接着把后来在车上谢彦荣的分析说了出来。
    三个死者虽然都被定性为自杀，但这些案子本身扑朔迷离，想来也并不只是自杀这么简单。
    如果真的有幕后凶手，那么最可疑的则有三个人。一个是强哥，校外混混老大，跟死者曾经发生过矛盾，还威胁要让他们好看。另外两个人是死者同班同学，在班上没什么存在感，经调查得知，他们一直都在被死者欺负霸凌，那么很有可能是为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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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些也都是猜测，总之现在整件事都一团迷雾，很难理清楚。
    萧灼只是闲着无聊去看看，并未太放在心上，跟郑擎聊了几句，很快就转移话题没再多谈。
    郑擎给萧灼梳理着毛发，这时突然发现对方右腿上方有一个很明显的疤痕，能看出来当时伤的很深，导致那一块到现在也没能长出毛发。
    他好奇问：“这地方怎么回事？”
    萧灼微愣，闻言表情有些不自然，缩了缩后腿，半晌含糊说道：“我一时不察，被个小没良心的东西咬的，下嘴可狠了。”
    能看出来，当时那一下咬的的确不轻，否则也不至于现在提起来，萧灼都还觉得伤口隐隐作痛。
    郑擎知道那些应该是萧灼的往事，也没有再多问，伸手摸了摸那处疤痕：“还痛吗？”
    萧灼被摸得很舒服，耳朵动了动，尾巴一直轻轻晃着，在地毯上舒展开来的翅膀也微微扇动，情不自禁地主动往郑擎手掌上蹭了蹭，心情愉悦听起来有些像在撒娇地道：“你再多摸几下，多摸摸就不痛了。”
    郑擎眼神复杂看着主动求撸的犼，怎么也没想到彼此会有相处这么融洽的一天，既然对方有需求，他当然只能尽可能地满足，当即伸手多摸了好几……几十下，摸完顺手捉住萧灼蓬松的尾巴，从上面一下撸到了底。
    柔顺的毛毛从手掌轻轻滑过，感觉非常奇怪舒适，郑擎心有些痒痒的，一些恶趣味的小念头忽然在心底扎根。
    他全身覆盖的都是龙鳞，龙鳞坚硬冰冷，跟蓬松柔软的毛发手感是截然不同的。郑擎在此之前从来没撸过猫撸过狗，没想到撸了一次犼，就有些停不下来了。
    他以前还不理解那些喜欢撸猫或撸狗的是怎么想的，现在自己也沦陷了，才真正懂得这种奇妙的快乐，在撸犼的时候，所有的烦心事仿佛都随之消失了。
    梳理完毛发，萧灼站起身，拍了拍翅膀，又伸了个懒腰，全身都有种放松的感觉，总之在这过程中，双方都很享受、愉悦。
    化为人形后，萧灼还有些不好意思，作为回报，便对郑擎道：“改天我也可以帮你刷龙鳞。”
    郑擎想起上次的事，心头还有些后怕，也担心萧灼会控制不住自己，毕竟萧灼想吃他的想法有多强烈，郑擎是完全能够感受到的。
    但转而想到别的，郑擎又瞬间打消了想法，笑看着萧灼，意味深长笑道：“好啊。”
    萧灼丝毫不知道郑擎在想什么，因为跟对方的近距离接触，肚子很诚实地咕咕叫了起来，被郑擎勾得都饿了。
    郑擎：“……”这种随时都要担心被咬一口的感觉真是奇妙至极。
    “去吃夜宵吗？”他问。
    萧灼当即点头：“好。”
    晚上十点，海城热闹繁华的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帷幕。郑擎直接开车带萧灼去了条美食街。
    美食街灯火通明，从街头到街尾，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名小吃，琳琅满目、香气扑鼻。当然与之相对应的，这里的人也特别多，大家手里几乎都拿着小吃、饮料，嘴里就没闲过。
    萧灼很喜欢这样的夜市，美食种类多又好吃，还能品尝到各种各样不同的美味，站在入口处闻着里面飘来的香气，眼睛顿时都亮了起来。
    郑擎看了看眼前满是油烟跟各种刺鼻气味的美食街，又看了看萧灼，想要退缩的想法顷刻打消了，暗道就当舍命陪君子吧，只要萧灼喜欢、吃得开心就好。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萧灼左手羊肉串，右手钵钵鸡，边走边搜寻着其他美食。郑擎两手也没闲着，帮萧灼拿着小吃、捧着奶茶，先前进来的那点洁癖在这时候已经彻底被抛到脑后。
    萧灼吃着羊肉串，转过头去看郑擎。
    郑擎立刻很自觉地把奶茶递到萧灼嘴边。
    萧灼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低头喝了几口奶茶，摇摇头示意不喝了，随后又继续边走边看。
    郑擎很尽职尽责地帮萧灼捧着奶茶，并在他想喝的时候及时送过去，服务也是非常好的了。当然能享受到他这种服务的，迄今为止也只有萧灼一人。
    吃饱喝足后，萧灼跟郑擎心满意足离开美食街。这时候一看时间，才发现竟然都快十二点了。
    美食街这边车位都停满了，来的时候，郑擎便把车停在了旁边那条街，此时正好走路过去顺便消消食。
    “这儿的东西真好吃。”萧灼餍足道：“尤其是羊肉串，有嚼劲，还越吃越香。”
    郑擎从善如流道：“那我们下次再过来吃。”
    萧灼连连点头，显然已经被这儿的美食彻底虏获了：“好啊。”
    从美食街走到停车的地方约莫要十分钟，萧灼跟郑擎抱着消食的想法，走的都很慢。
    美食街旁边不远处是条酒吧街，整条街道上方挂满了绚丽好看的霓虹彩灯，灯光闪烁，远远还能听到从酒吧里面传出的歌声。
    萧灼跟郑擎走到停车的地方，正准备上车时，萧灼突然看到旁边一条小巷子里，有道熟悉的身影。
    他因此站在那多看了几眼。
    那人穿着T恤长裤，面容青涩，脸色有些白，看起来是个学生。此时正蹲在小巷某个角落，边烧纸边双手合十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他面带恐惧，仿佛在惧怕着什么。小巷漆黑幽冷，燃烧的纸钱泛黄的光印在他脸上，把那些惊恐害怕都展露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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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定定看着那张脸，突然想起来对方是谁了。
    郑擎不解问：“你在看什么？”
    萧灼指着那蹲在小巷角落烧纸的男生。凌晨时分，夜幕沉沉，周遭也漆黑一片，这一幕看起来是很阴森吓人的。
    “那人叫魏锋，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三个死者的朋友，也是个富二代。这么大晚上的，他在这烧纸干嘛？”
    郑擎猜测道：“也许是烧给朋友的？”
    萧灼若有所思点点头，没多想。只对着魏锋拍了张照片，准备发给谢彦荣。这种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比较好。
    坐上车后，郑擎旋即启动离开。
    萧灼透过车窗看着魏锋，见他左顾右盼，又像在提防着什么。
    他忽然想到，魏锋的朋友明明是在学校里面自杀的，魏锋要给他们烧纸也应该选在学校，怎么会跑到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的小巷来？
    除非这个地方另有玄机。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55章
    回到家，萧灼把拍的照片发给谢彦荣，让他可以从那小巷着手查探。
    谢彦荣看到照片很惊讶，连连道谢，称他会好好查一下的。又告诉萧灼，他先前说那三名嫌疑人都已被排除嫌疑，当时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据，且三人神情举止也不似撒谎。
    三桩自杀案定然另有蹊跷，绝非自杀，但如今线索全断，再找不到突破口，只能以自杀定案了。
    谢彦荣是个较真的人，也很热爱这份职业，无论如何也不想用这种方式不明不白结案。更重要的是，若就这么结案，没准下次还会出现其他受害者。
    萧灼发来的照片很关键，只要能查清那小巷到底发生过什么，定然就能找到突破口。
    只是此时太晚了，要查什么也只能等到明天。
    次日上班，谢彦荣先联系了酒吧街那边负责人，找他们要了那条小巷的所有监控。酒吧街都要营业到很晚，这会正是休息的时间，那边倒也没敢怠慢，只说上班第一时间提供过去。
    谢彦荣本还准备去趟学校找魏锋谈谈的，哪知城南桥底忽然出现具不明身份的尸体，师父派他出现场，只能把这事先延后了。
    *
    晚上十点，皇城娱乐会所门前，一辆炫酷的蓝色跑车稳稳停下。
    工作人员看到那跑车车标，顷刻换了张笑脸，殷勤地走上前。
    驾驶室车门打开，魏锋从车上下来，边还接着电话：“……知道了，知道了。哪敢让你们白等，先不说了，我已经到了，马上过来。”
    今天是他的生日，最近发生这么多事，命都快没了，魏锋哪还有心情过生日，于是窝在家里哪都不想去。但架不住这群富二代连环call他，说要给他庆祝生日，非得让他去，魏锋推都推不掉。
    虽说都是富二代，但他们之间也是有很明显的阶层划分的。魏锋在今晚这群人中，就显得很不起眼了。他原先铆足劲想挤进这个圈子，现在却觉得真没意思，这群人为的哪是给他过生日，分明是想看热闹。
    但魏锋得罪不起他们，他家的生意也还要仰仗这群人，最后没办法只能开车来了。
    工作人员认识魏锋，跟他打了声招呼，随后领着他去包厢。
    推开包厢门，嘈杂刺耳的音乐声震的耳膜发疼，烟味、酒味混杂在一起，闻着非常难受。
    包厢内很宽敞豪华，桌上摆着好几瓶价值不菲的酒，一群富二代懒散坐在沙发上，旁边都陪着个漂亮女孩，有说有笑，气氛暧昧又糜烂。
    魏锋也是爱玩的，但毕竟年纪还小，玩的没这么大。尤其最近心烦意乱，看着这些更觉得没趣。
    他走进包厢，收敛起满脸的不耐烦，换成张笑脸，进去就道：“让大家久等了，我的错。为表歉意，我先自罚三杯。”
    一群富二代闻言纷纷鼓掌叫好。
    魏锋自罚三杯后，又唱了几首歌，感觉有些头晕目眩，便推门出去想透透气。
    在门口站了会，魏锋抬起头，看到他们所在包厢是504。怕回来找不到包厢，魏锋特意记下，去了外边的公用洗手间。
    走廊铺着地板，走路连脚步声都听不到。走到洗手间门口时，魏锋转过头，发现走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他心头疑惑，但也没多想，径直进了男厕。
    厕所里也很安静，是那种一点声音都没有，静到诡异的感觉。魏锋不知怎的，心忽然慌乱不安。与此同时，他还感觉像被人窥视着。那人躲在某处狭窄的空间，从缝隙往外看，视线宛如冰冷的毒蛇紧锁着他。
    魏锋低着头，手脚冰冷，阴冷的窥视感从四面八方将他笼罩，隔板缝隙、洗手间门外、天花板，无处不在。
    他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喊都喊不出来，不敢再多停留，几乎是狼狈不堪地逃出了洗手间。
    在他逃出洗手间后，一道黑影忽然闪现，并旋即跟了上去。
    走廊仍空无一人，魏锋逃回504包厢，透过玻璃却发现里边空荡荡的根本没人。他震惊地往后退，确定的确是504。可里边确实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地。仿佛他去趟洗手间的时间，一群人就走的干干净净。
    魏锋已察觉到不对劲，不敢多想，心悸地走向电梯，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进电梯后，魏锋按了一楼，紧接着按住关门键。电梯门缓缓闭合，魏锋微松了口气。一只手突然猛地伸进来，阻拦住闭合的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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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锋心还没落地，又被拽得高悬起来。电梯门被两只惨白的手拉开，魏锋重重喘息，大脑一片空白，等看清电梯外那张脸时，更吓得魂飞魄散，冲出电梯玩命往楼梯奔去。
    他逃的极快，楼道的灯忽明忽暗，周围阴冷森然，宛如通向地狱的长廊。
    不知跑了多久，魏锋终于从会所跑了出来。他想赶紧开车离开这，摸兜时才发现钥匙竟不知丢哪了。
    他彷徨张望四周，发现刚刚还人来人往的街道，此时竟变得空空荡荡，就连会所也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
    霓虹灯绚烂夺目，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这整座城市却在刹那化为一座空城，没有生机，唯有死寂。
    更可怕的是，那被野兽窥视的诡异感又再度如影随形地逼近，像是下一秒就会将他吞噬殆尽。
    “哒哒哒……”
    他听到身后脚步声响起。
    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魏锋瞪大双眼、脸色惨白，拔腿往前逃。
    他跑过酒吧街，酒吧店门开着，音乐声凄凄惨惨，偏不见半个人影。跑过住宅区，住宅楼全熄着灯，没一间房亮着。
    他跑不动了，双腿像注了铅，沉甸甸地。魏锋弯着腰，手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地喘气，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
    夜色沉寂，天穹黑云滚滚，远处霓虹灯映过来，昏暗的光愈发瘆人。周遭万籁俱寂，一切的声响都被悄然放大，魏锋精神紧绷，耳畔，忽地又听到了那紧跟着他、阴魂不散的“哒哒哒”声。
    极度的疲惫让魏锋胆量大增，暗道至多不过一死，何况没准只是自己吓自己。
    抱着这种心情，他硬着头皮转过头，看清那怪物时，即便做好准备，也吓得瞪大双眼，猛然惊恐跌坐在地。
    站在他身后的，赫然是一头模样怪异的凶兽。凶兽面目狰狞，身躯如巨蛇，浑身上下覆着冰冷鳞片，尾巴很长，末端锋锐如弯钩，四肢健壮，爪子长而锐利，泛着冰冷的光。头似豹，瞳眸森冷，头顶长角，此时俯瞰着他，犹如魏锋不过是其掌中玩物。
    察觉到魏锋的注视，凶兽咧开嘴，露出满嘴尖利锯齿状的獠牙，可以想见若是被咬住，那口利齿轻易就能把他撕碎。
    魏锋本来准备放弃挣扎，又在汹涌的恐惧下，本能爬起身继续逃跑，边逃边大声喊救命，声嘶力竭、崩溃而绝望。
    凶兽站在原地，目送魏锋逃远，不急不缓地，毫无立刻动身追逐之意。
    少顷，它微微歪了歪头，咧开嘴问：“这就是你喜欢的人？”
    它身边分明没有人，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偏偏空气中却忽然传来道低低略显心虚的声音：“当时眼瞎，识人不明。”
    *
    魏锋一路狂奔，不敢停下脚步，途中有些店还亮着灯，店内却空无一人。他跑了很久很久，仿佛不知疲倦，正绝望至极时，忽然看到前边出现了道身影。
    他犹如在黑暗中看到曙光，跑过去一把抓住那人。
    谢彦荣加班到深夜，走出警局刚准备下班，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抓住。对方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谢彦荣吓了一大跳，敏捷转过身准备动手，才发现那人竟是魏锋。
    “你怎么会在这？”谢彦荣不解问。他今天忙昏了头，也没时间去找魏锋，正准备明天抽时间去趟学校，没想到魏锋就自己送上了门。
    魏锋猛地停下，疲惫感顷刻如大山压来，他抓着谢彦荣才没跌倒。听完对方问话，他也认出谢彦荣就是先前来过学校的警察，瞬间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脸色惨白地求救道：“警官，你救……救救我！有怪物……”
    他边说边指向身后，满脸惶恐惊惧，不像撒谎：“怪物有三米多高，像蛇又像豹。一直跟着我，想要我的命！你救救我，我实在……实在跑不动了！”
    他说完跌坐在地，手脚酸软到抬不起来，但死死抱住谢彦荣脚的手却没松开过。
    毕竟这一路跑过来，街道到处都空荡荡的，谢彦荣是他见到的唯一的活人。
    谢彦荣闻言表情复杂，朝魏锋所指的方向看了好几眼，却什么都没看到。
    若是从前，他是绝不会信这些的，但经历过灵魂出窍的事，身边还有个非人的萧灼，谢彦荣想不信都难。
    只是怪物什么的他也对付不了啊，连忙心慌慌地拿出手机给萧灼打电话求助。
    魏锋听着谢彦荣的谈话内容，见他打完电话瞬间放下心来，心底也放松许多，期待问：“警官，你是在找天师过来除妖吗？”
    谢彦荣摇头，身为萧灼的二号脑残粉，对他尤为自信，得意道：“我请的这位可比天师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3千字，下章补上更1万。
    第56章
    时针悄然指向十二点，警局办公室尤为静谧。
    魏锋认真描述着那怪物的形貌，说起时仍心惊肉跳、很是不安，时不时地环顾左右，怕那怪物再追过来。
    他原以为谢彦荣会找天师来捉妖，毕竟是专业的，魏锋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却没想到等来的是两个年轻人，没拿桃木剑也没拿法器，看起来就没什么本事。
    他很为自己性命担忧，描述时也加入了大量形容词，把那怪物描述得狰狞如恶魔。
    萧灼跟郑擎互看一眼，直接忽略魏锋那些夸张的形容词，很快都得出了个结论。对视时也从彼此眼中，察觉他们想法是一致的。

 第164页

    “你们惹上的若真是他，怕就麻烦了。”萧灼道。
    谢彦荣不解：“萧哥，你知道那怪物是什么？”
    萧灼点点头：“听说过睚眦吗？”
    谢彦荣思索着，正准备说话，魏锋便抢先匪夷所思问道：“你是说，那怪物是睚眦？传说中，龙所生第二子，邪恶好斗、嗜血嗜杀的睚眦？”
    谢彦荣想的显然也是这个，同时询问般看向萧灼。
    萧灼肯定道：“没错，睚眦龙身豹首，与你描述的相符。我跟睚眦曾打过几次交道，他脾气古怪，最是小气，非常难缠，若是惹到他，天涯海角他也会一直追杀你，不死不休。 ”
    魏锋三观受到冲击：“那不是神话故事吗？还真有睚眦？”
    谢彦荣想的却是，萧哥竟然跟睚眦打过交道，不愧是他崇拜的偶像！
    他看向萧灼的眼神顿时更加灼热。
    看着看着，一道身影却忽地上前，挡住了他看向萧灼的视线。谢彦荣纳闷发现对方正是跟萧哥一块来的那人。
    他收回视线，挠了挠头，满头雾水。
    随后还被那长得很俊朗帅气的男人瞪了一眼，谢彦荣被瞪得很是无辜。
    萧灼并未注意郑擎的动作，见他突然从左侧移到右侧，也没有多想。
    魏锋惊叹完没得到回答，缩在沙发上脸色惨白，更是惊恐慌乱，喃喃道：“那该怎么办？我肯定死定了，他会杀了我的……”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猛地抬起头，惊恐瞪着警局外，牙关打颤道：“它、它来了！我听到了！它是来要我命的！你们听到了吗？它越来越近……”
    他说着站起身，整个人抖成筛糠，边搜寻着能救他的人，最后在萧灼三人中，果断选择了谢彦荣。谢彦荣好歹是警察，满身正气，没准能镇住妖魔，怎么看都比那两个年轻人靠谱。
    魏锋当即惊恐地踉跄着躲到谢彦荣身后，哪知谢彦荣这会也慌的不行，在魏锋过来的同时，他也麻溜地站到了萧灼身后，看着萧灼一副“全靠你了”的表情。
    魏锋再次暴露在外，一时愣住：“？？？”
    警局外暮色沉沉，到了深夜，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因此那“哒哒哒”的脚步声就更加清晰。
    起初脚步声还是很远的，转瞬就离得极近，仿佛在耳畔响起，且每一步都很沉，能感觉到那绝非寻常之物。
    魏锋吓得蜷缩成一团，谢彦荣还算镇定，但表情也难掩慌张。倒是萧灼跟郑擎神色如常，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仿佛来的不是会吃人的凶兽，而是毫无攻击性的宠物。
    “我去吧。”郑擎道。
    萧灼点头，并不担心郑擎。脚步声近到下一秒就要踏进警局时，郑擎身影忽地原地消失，下一秒像是迎面撞到什么庞然大物，“轰”地一声巨响后，身影及脚步声齐齐消失。
    魏锋惊得眼睛都快掉地上了：“他他他……他不是人？”
    他说完又看向萧灼，结巴道：“那你你你……”
    萧灼收回视线，心知郑擎已经布下结界。他随即看向魏锋，很爽快地承认道：“我们的确不是人。但这都不重要，还是先说说你的事吧。那晚我看到你在酒吧街后巷烧纸，你是烧给谁的？”
    魏锋有些惊讶，没想到那幕竟会被萧灼看到。随即撇开头，眼神闪烁躲闪道：“还能给谁烧？当然是烧给陈敬他们的。”陈敬就是跳楼自杀的富二代。
    “撒谎。”萧灼轻描淡写，一语道破他的谎言：“他们死在学校，你不去学校烧，反而跑到酒吧后巷烧？恐怕根本不是烧给他们的吧？”
    魏锋急道：“你别胡说！你有什么证据？随便栽赃诬陷是犯法的！”
    谢彦荣这时也想起来：“萧哥，我收到你照片后，就去查了后巷那的监控。那地方很偏僻，平时很少人去，周围没什么监控，只有一家酒吧能勉强拍到。我调了那家酒吧半个月前的监控录像，一切都很正常，但其中偏偏少了5号晚上的录像。酒吧负责人说那段录像不知被谁给删了，具体原因还没找到。”
    魏锋闻言强压着心底的得意，但嘴角还是悄悄勾起抹上扬的弧度。他自以为没人察觉，却不知这幕都被萧灼尽收眼底。
    “5号那晚在后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魏锋看着萧灼，眼神近乎疯魔，咬牙道：“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们没证据，凭什么随便诬陷人！”
    谢彦荣也察觉到不对劲，海城中学这一系列的自杀案，极可能跟那晚在后巷发生的事有关。
    想到这，他语气极严厉道：“魏锋！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最好老实交代，还能争取宽大处理，否则等我们查出来，一定从严处置。”
    魏锋极不耐烦：“我都说了，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在那烧纸只为祭奠朋友。再说监控内容被删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应该找的是删除监控的人吧？我再强调一遍，我是清白无辜的，我不知道那怪物为什么缠上我，不知道陈敬他们为什么会自杀，这些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说到最后，他语气已经是歇斯底里。
    忽地，萧灼轻飘飘地说了句：“那你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
    他声音很轻，一点分量都没有，却如同一颗巨石投进湖中，溅起万丈高的浪花。
    魏锋话语戛然而止，还维持着嚣张傲慢的神情，半晌表情一点点垮塌，怔怔看着萧灼：“你……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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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彦荣闻言也很惊讶，连忙离魏锋远点，倒也没有怀疑萧灼的话，只是有些纳闷，如果魏锋已经死了，那他为什么还能看见对方？
    魏锋表情变了又变，原本惨白的脸陡然被喷涌出的猩红的血染红，在他头顶的位置，出现了个血洞，眼睛也流出血泪，看着阴森又诡异，吓得谢彦荣赶紧躲到萧灼身后。
    刹那之间，魏锋一下全都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他关电梯时，外面突然伸进来一只手，紧接着电梯门打开，他发现外边站着的竟是李韦昔。
    惊恐之下，魏锋从楼梯逃跑。他跑得又快又急，一时没注意脚踩空直接从楼梯猛地摔了下去，头刚好磕到尖锐的台阶上。
    从那时起，他就已经死了。但他实在太怕了，只知道逃跑，一时竟没注意到自己的尸体。这也是他跑出会所，发现会所空无一人，整条街道也空荡荡的原因。
    “现在你总该能说了吧？”萧灼淡道。
    魏锋想起死前的事，鬼魂也维持着死前的模样，他问：“你不怕我？”
    萧灼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像你这样的，我一口能吃十个。”
    魏锋：“？？？”
    等反应过来：“！！！”
    话音刚落，警局门口响起道不甚赞同的声音：“这个不能吃。”
    纯粹干净的灵魂还好，像魏锋这样污浊黑暗的灵魂，吃下去是会拉肚子的。
    萧灼连忙解释：“我只是打个比喻，不是真的要吃。”
    郑擎眉头这才舒展。
    魏锋顿觉心塞，一时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悲哀。
    “睚眦呢？”萧灼又问。
    “跑了。”郑擎说着又奇怪道：“他身边还跟着个鬼魂，相貌不怎么出众，但眼睛挺好看……当然没你好看，眼角还有颗痣，年纪不大，约莫十七八岁。睚眦很护着他，不像是被胁迫。”
    萧灼脑海缓缓打了个问号，还特意强调眼睛没他好看，郑擎这也太严谨了吧。
    魏锋听完郑擎描述，本就丑到不可描述的脸顿时变得更血腥可怖，他面目狰狞道：“是李韦昔！他就是李韦昔！是他杀了我，杀了陈敬他们！他跟那怪物是一伙的！你们不是要抓凶手吗？他就是凶手，你们赶紧把他抓起来吧！”
    “李韦昔？”谢彦荣闻言不解：“他不是还活着？”
    “活着？”魏锋诡异笑道：“谁知道假扮成他的是什么东西？你们不是想知道那晚在酒吧后巷发生过什么吗？我可以都告诉你们。”
    事已至此，魏锋已经无所畏惧，命都没了，那些事也不必隐瞒，当即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出来。
    李韦昔早就死了。半个多月前，在那条酒吧后巷，被魏锋及陈敬四人殴打致死。
    “我们本来没想弄死他，毕竟杀人偿命，沾上血腥总是很麻烦的。但李韦昔总是不断激怒我们。我们不就是让他上台跳个舞，多简单的事？他却偏不配合，还动手打了陈敬，后来我们才把他拖到后巷，准备教训教训让他听话，没想到却下手重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李韦昔作为班长、年级第一，校长、老师眼中的骄傲，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要不是那次无意中翻到他的日记，我们也不会发现这个秘密，甚至他暗恋的人还是我。那些记在日记本里的词眼实在太恶心了。我每次想到他故意接近我、跟我搭话，抱的都是这种念头，就恶心得想吐。”
    萧灼脸色难看至极：“这就是你们害死他的理由？”
    “我说过，我们没想害死他，是他自己太不耐玩了，我们只是逗他玩玩，找点乐子，这不过分吧？你们是没看到，我每次邀请他的时候，他有多高兴，连话都说不清楚……”
    “你们逼他做什么了？”
    魏锋狰狞笑道：“他不是同性恋吗？那肯定很喜欢跟男人玩，既然如此，我们索性让他玩个够。”
    “我们拍了他很多照片，他一句话不敢说，只能忍着。况且他也根本斗不过我们，他妈是个残废，他怕耽误学业，更不敢告诉老师。其实这样多好？明明一直忍着，忍到毕业就好了，他却偏偏要反抗。那晚不过让他当众跳个脱衣舞而已，又不是没被男人看过，至于这样吗？你们肯定能理解我……”
    他话音未落，萧灼已幻化出长鞭，狠狠一鞭将他抽飞出去。
    “至少我不讨厌。更没觉得奇怪。”萧灼寒声道：“你肮脏，不代表所有人都肮脏。”
    魏锋趴在地上，灵魂竟被这一鞭抽出裂痕，看向萧灼的眼神也满是恐惧。
    萧灼那话说完，原本脸色铁青的郑擎忽地神情缓和下来，并悄悄在心底默念了遍，暗喜道，萧灼刚说他不讨厌同性恋呢，那四舍五入距萧灼成为他男朋友恐怕也快了。
    他想着又沉声道：“人族这点就不如我们妖族，妖族同性结为伴侣是很常见的。”
    萧灼闻言扭头疑惑看向郑擎，言外之意是：很常见吗？
    郑擎在萧灼的注视下面不改色，点头点得非常镇定兼理直气壮。
    魏锋心底还是忌惮萧灼跟郑擎的，趁他们不备，就准备找机会逃离这里。
    他速度很快，转瞬已经逃到门边。但郑擎比他还快，一枚妖力凝成的短刃呼啸而过，破空后猛地刺穿魏锋灵魂。
    魏锋身影僵住，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他低下头，看到的是自己濒临溃散的身体，他眼神刚涌上恐惧，下一秒，魂魄就轰然消散，彻底消散在天地间，化为虚无。魂飞魄散，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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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畜生，留着也是祸害。”郑擎语气颇为嫌弃，说完又模仿魏锋的语气，理所当然道：“我这么做，相信他也能理解我。”
    萧灼噗嗤一笑，心情总算舒爽，默默给郑擎竖起大拇指。
    郑擎摆摆手，示意这都是小场面，不足挂齿。
    唯独谢彦荣被这幕惊到，半晌回不过神。他当了二十多年遵纪守法信奉科学的无神论好公民，前阵子刚被打破认知，今晚的事又让他三观彻底炸裂，被完全刷新了认知。原来还能这样的吗？也太……太酷了！
    他原本还在愁拿魏锋没有办法，毕竟对方已经死了，总不能再杀他一次。见此情形也觉得很是痛快，望向郑擎的眼神顷刻都带着仰慕跟钦佩。
    像魏锋这样到死都不知悔改的鬼，得到这种结果也是活该。
    “可是我为什么能看到鬼啊？”谢彦荣悚然问。他怕的是这技能沾上就甩不掉了，以后天天撞鬼谁能受得了。
    萧灼也感到棘手：“你以前撞过鬼吗？”
    “没有啊。这是第一次撞鬼，还有就是之前被你救下那次。”
    萧灼“唔”了声，视线转向郑擎。
    郑擎沉吟半晌，打量着谢彦荣道：“你很可能不是人。”
    谢彦荣：“啊？”
    “你奶奶跟你说过你的身世吗？”
    “我的确是被奶奶收养的，她没结过婚，说那天清晨她被哭声惊醒，起床推开门，就看到我包在襁褓中被放到门外。当时天寒地冻，我脸也被冻的通红，奶奶见我可怜，一时心软就收养了我……我难道是妖怪？那我是什么妖？我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技能啊。”
    谢彦荣接受能力很强，已经从惊恐转变为对自己能力的好奇上，并很显然期待能有个很牛逼的技能。
    萧灼跟郑擎齐齐默然，这点他们还真看不出来。若非谢彦荣还记得被萧灼救的那段记忆，也能看见魏锋，他们都发现不了他不是人。
    事情陷入僵局，萧灼只能嘱咐谢彦荣若是见鬼还可以找他。一般来说，鬼是不会主动伤人的，除非厉鬼。但厉鬼很少，想见都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谢彦荣连连道谢，紧抱萧灼大腿，并在他走后主动发了个红包，备注是：大佬求罩！
    萧灼收了红包，并回了个ojbk的表情。
    *
    魏锋的尸体在楼梯间被发现，有目击者称，他当时突然惊慌从电梯冲出来跑向楼梯，失足摔死纯属偶然，并没有作案凶手。
    此案被定为意外死亡，传回海城中学时，顿时引起轩然大波。连死四人，同学们人心惶惶、议论纷纷，都很怕下一个死的会是自己。但也有人相信因果循环，说若是没做坏事，又何必怕鬼敲门。
    高三一班教室内。
    魏锋等人的课桌都被搬走。这节课是自习，大家都很自觉认真，整个教室只能听到沙沙的写字声。
    李韦昔低头认真做着试卷。下课铃响后，他收拾好桌上课本，跟着人流往外走。
    放学时间是六点，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也衬得周围很是阴暗。他先是去食堂打了两份饭，然后提着准备回家。
    距上晚自习还有一个半小时，他家离得近，足够来回一趟，且他也必须回去。
    走进小区，他碰到住在隔壁的陈奶奶，连笑着打了声招呼。陈奶奶应好，又问了问他妈妈的情况。
    李韦昔道：“还是老样子。”
    陈奶奶叹气：“唉，你是个好孩子。你妈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李韦昔没多说什么，跟陈奶奶在单元楼前分开。走进楼道后，周围暗了下来，他脚步忽地顿住，转过头看向身旁。
    只见在他身旁，赫然又是道李韦昔的身影，只是略显透明，显然并非实体。
    这才是真正的李韦昔。
    “我们这样，会惹来很多麻烦吧？”李韦昔微蹙眉，担忧道。
    另一个“李韦昔”脸带着笑，眉眼尽是张狂，虽用同一张脸，气质却天差地别。
    “等报完仇，我还是离开吧。你也该去过你的生活，不用一直陪着我。”
    “这样就想甩掉我？”
    “不是……”
    “那就闭嘴。有我在，谁敢带你走？再说你妈呢？你走了，她怎么办？”
    李韦昔张张嘴，偃旗息鼓，彻底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妈就是他的死穴。
    他们说着话爬上五楼，动作都忽地顿住，因为此时楼道里，赫然站着道熟悉的身影。
    “睚眦。”萧灼看着神情自信张狂难掩锋芒的那位“李韦昔”。
    睚眦伸手一揽，把李韦昔推到身后，毫无畏惧之意问：“你是来打架的？”他并不意外萧灼会找过来。
    萧灼摇头：“只是来了解下情况。”他边说边看了眼李韦昔：“整件事我们都清楚了，魏锋等人的确是罪有应得。”
    李韦昔站在睚眦身后抬起头，原本平静的双眼因这句话染上怒意，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睚眦轻笑了下，取出钥匙打开门，道：“进来再说吧。”
    萧灼跟在睚眦身后走进房间，听到里屋传来道虚弱的声音：“小昔，你回来了？”
    “嗯。”睚眦顶着李韦昔的脸提着饭盒走进里屋：“妈，今天感觉怎么样？”
    萧灼并未跟进去，站在客厅打量眼前狭窄的房间。在这见到睚眦是很意外的，看到睚眦对一个人类如此体贴耐心，就更出人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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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许久，睚眦从里屋走出来，并轻轻关好门。
    “你肯定在想我是不是疯了吧。”他看着萧灼，仿佛看透对方所想般道。
    萧灼不置可否。睚眦身为四凶兽之一，都传闻其嗜血嗜杀，凶恶残暴，哪能想到对方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睚眦给萧灼倒了杯水，道：“坐下说吧。”
    萧灼坐了下来，听睚眦徐徐说起往事。他是十多年前醒过来的，醒来退化为幼崽，这种情况跟陆吾很相似，不同的是他没失忆，但却一点妖力都没有了。
    听到这，萧灼都能想象睚眦这开启的简直是超级hard模式啊。
    因为丧失妖力，睚眦只能东躲西藏靠偷或抢填饱肚子，但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仍不时会被流浪狗欺负。他第一次见到李韦昔时，对方才五岁，却挥舞着书包替他赶走了所有流浪狗。
    那之后，李韦昔把他带回了家，当时他妈还没出车祸，也没有瘫痪在床。睚眦提起此事时，神情很柔和，李韦昔跟他妈都是很善良的人，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也把他当成家人一般对待。
    哪知道上天却对他们不公，李妈妈意外出车祸瘫痪在床，李韦昔也遭受到那般残忍的对待。
    “一个月前，我突然感觉到身体出现异常，有恢复妖力的迹象，便离开了段时间。本来以为很快能回来，哪知道遇到些阻碍，整整一月才突破恢复妖力。我第一时间赶回来，没想到一切还是晚了。我走的时候一切都很好，回来却发现小昔被杀害了，你能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吗？无论如何，我都绝不会放过那些害死小昔的人。”
    至于扮成李韦昔出现在学校，一是李妈妈本就心灰意冷，没有活着的意念，若是知道小昔死了，她肯定更活不下去。二也是为了折磨魏锋等人。
    明明已经被杀死掩埋掉的人，却又如常地出现在班上，魏锋等人心中的恐惧跟煎熬可想而知，最折磨人的是，这些他们还只能忍着，没办法跟任何人说起。
    “那现在呢？”萧灼问：“一切都结束了吗？”
    “结束？”睚眦边说边看向窗外。暮夜降临，大地被暗色笼罩，他低笑道：“快了。”
    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沉沉杀意。
    *
    “杨老师，你班上纪律得抓严点，我好几天路过六班都吵的厉害。”方主任抱着几本资料，从楼梯走上来，边对身后的老师道。
    杨老师还很年轻，看起来刚毕业没两年，被训的服服帖帖，连连点头道好，等方主任走进办公室，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进了另一个办公室，懊恼怎么就刚好碰到方主任了。
    方主任在学校风评不算好，经常时不时会传出他收受贿赂的消息，只是没有证据，传着传着就无疾而终，但据熟知内情的老师说，那些事恐怕都是真的。
    而且方主任是出了名的看人说话，背景大的说话客气着，没背景的理都不理你，学校老师对他都有些意见，只是不好当面说。
    对这些事，方主任并非不知道，只是他根本不在乎。有意见又如何，还不是只能在背地说说。他最近心情不错，手腕用衣袖遮住的腕表是最近新买的，价值十几万，他还看中了一幢别墅，定金都交了，只等着哪天去签合同交钱，想到这，方主任更是愉悦不已。
    他哼着歌走进办公室，顺手摁下墙壁的开关。哪知摁了好几下，灯都没亮。
    “怎么又坏了。”方主任嘀咕着。前两天办公室线路坏了，刚请人来修过，这也坏的太快了。
    他说完走到窗前，把严严实实拉着的窗帘拉开，暗色的光一拥而入，一张煞白毫无半点表情的脸出现在窗外，漆黑的眼珠直勾勾盯着方主任。
    方主任万万没想到窗帘拉开看到的竟是张人脸，吓得连连后退，等看清那人是谁后，更是惊恐不已。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是你！是你害死魏锋他们的！”方主任震惊看着李韦昔，边往后退边颤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仇都报了，也该安息了。你还来找我干嘛？那件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跟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李韦昔身影毫无障碍地穿过玻璃，缓缓朝方主任逼近，一字一句质问道：“你明明撞到魏锋他们处理我的尸体，知道他们杀了人，却还帮他们隐瞒事实，只因为他们给了你很多钱，这是无冤无仇？”
    “那块手表，就是用他们给你的脏钱买的吧？”
    方主任惊恐至极，大声呼救，并试图打开门逃离办公室，但不知为何，办公室的门关的很紧，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没办法打开。
    他背抵着门，不断颤抖地把那手表取下来扔地上，边哀求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我一定请大师好好帮你超度，我会给你烧很多钱……这手表我不要了，那些钱我都可以捐出去……”
    他正说着，话语却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也僵愣住，半晌犹如提线木偶般走回办公桌，从桌上拿起钢笔，拆开笔帽，用尖锐的那端对准喉咙，毫不犹豫地用力刺了下去。
    被刺穿的喉咙刹那鲜血如注，喷洒在办公桌及地板上，方主任的身体也软倒在地上。
    过了许久，有老师来找方主任签字，敲门许久都没听到回应，总算察觉到不对劲，猛地撞开门冲了进去，随后就被办公室内的惨状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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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萧灼从小区走出来，惊讶发现郑擎的车竟停在外面。车窗旁还站着个小姑娘，正对着玻璃涂口红，特别的认真专注。
    车窗玻璃从外边是看不到里面的，萧灼看了眼郑擎，把对方的不耐烦尽收眼底，不禁觉得很是好笑。
    他们硬是等到那女孩涂完口红、美美离去，萧灼才往那边走去，郑擎也同时走下车。
    “采访下，你现在什么心情？”萧灼笑着问。
    郑擎斜睨萧灼，没回答他，显然觉得对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都结束了？”
    “嗯。”萧灼点头：“今晚又死了个人，那人手中也背负杀孽，算是死有余辜。不过一切都结束了。睚眦答应改天会去妖管局登记身份，剩下的事就交给谢彦荣他们处理了。”
    他说着好奇问：“你怎么会在这？”
    “我猜你会来找睚眦，就顺路过来了，先上车吧。”郑擎没多解释，帮萧灼拉开车门道。
    萧灼是坐地铁过来的，正准备转公交回家，现在郑擎来了，当然是搭便车最方便省事。
    上车后，萧灼途中顺便跟郑擎说起睚眦跟李韦昔的渊源，感慨了几句，也就没再多想。
    十月底，天气转凉，街上人人都换上厚衣服，海城连着下了一周的雨，阴雨绵绵，下得人心烦意乱。
    祝休安送完餐回到休息室，连连抱怨道：“真倒霉，刚骑车的时候没注意，碰到个大坑，溅了一身泥水……”
    他边说边拍打着被泥水浸湿的裤腿，又问萧灼跟董辉：“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酒店客人特别多啊？前台都忙不过来，每天客房爆满。我听说，后面几天的房都被订满了。”
    萧灼问：“听说？你听谁说的？蔡琴琴吗？”
    他说这话时，看着祝休安笑得颇有些意味深长。祝休安跟蔡琴琴最近明显不对劲，以前明明没什么交流，现在每天却总能碰巧遇到几次。而且祝休安跟蔡琴琴说话时仿佛换了一个人，轻言细语，听得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董辉也揶揄道：“你突然这么关心酒店运营情况，难不成是心疼某人了？”
    祝休安那么大大咧咧的人，竟被他们调侃得脸都红了，半晌故作镇定承认道：“没错，我就是喜欢她，心疼她了。”
    董辉很是惊讶：“真的？但她不符合你的择偶标准啊。”
    祝休安想起他先前定下的择偶标准，也有些打脸，含糊解释道：“这种事怎么说的清。一旦喜欢上了，什么标准都是可以抛开的。”
    萧灼深感欣慰：“难得你能这么有觉悟。加油，我支持你。”
    他边说边暗道，难怪祝休安这段时间一直拐弯抹角问他蔡琴琴的事，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祝休安自信满满，冲萧灼比了个OK的手势。
    董辉把话题拉了回来，沉吟道：“最近酒店客人的确很多，上次生意这么好还是萧灼被调去前台那时。你们还记得一个月前住进酒店的少年吗？好像是从那之后，预订酒店的人就变得越来越多。正常来说，这段时间应该是淡季的。”
    萧灼当时在外面，没见过那少年，但祝休安是见过的，连连点头道：“当然记得。那人皮肤很白，但那种白跟白化病不同，是很健康的。且他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见过就很难忘记。”
    董辉附和点头，显然也对那人印象深刻。
    祝休安紧接着说道：“这事说起来真的很玄学，我听琴琴说，最近酒店爆满其实跟一个网红有关。”
    他说着特意停顿了下，等勾起萧灼跟董辉兴趣后，这才继续道：“网红叫大雁，是专门做酒店测评的。据她说，在她来我们酒店之前，已经连着好几晚做噩梦睡不好觉，导致醒来精神也很不好。却没想到那晚在嘉元住过后，她竟然一觉睡到天亮，连个梦都没做。她当时没多想，以为是偶然，发完测评视频就回去了，结果回去后还是持续做噩梦，于是她又回到嘉元。”
    “然后怪事就发生了，她在嘉元住的当晚，又是一夜好眠，于是她干脆在这住了一周，再回去时情况明显好转。她粉丝挺多的，后来也把这件事发了出来，引起了很多人关注。起初大家都以为是炒作，直到后来又有人证实大雁的话。”
    “证实她话的是个网友，道他常年失眠，噩梦缠身，每晚最多能睡两三个小时，去了很多医院都没用，后来看到视频，抱着试一试的念头便过来了，哪知道当晚他也睡了个好觉，什么梦都没做。他说的很真，不像是撒谎，这下网友都震惊了，所以都想要过来体验下。”
    董辉似信非信：“真有这么灵？”
    他的疑问并无人解答，倒是萧灼暗暗琢磨，不知道这会不会是嘉元宣传部特意做的推广。若是的话，那效果的确是非常好的。
    “不是嘉元策划的。”郑擎听萧灼问起时，第一时间就否认了这个可能，并不满地提醒萧灼：“你能认真点吗？不准分心。”。
    郑擎说的时候边甩动龙尾轻轻拍打着水面，水花顿时溅了萧灼一身。
    明明是在给自己刷洗龙鳞，却从进来开始脑海想的就是别的人，郑擎对此极其不满，在行动上也并没有丝毫的掩饰。
    萧灼本就湿了些的衣服这下彻底被弄湿，无奈叹了口气，选择放弃拯救衣服，同时也总算不再关注噩梦的事，注意力回到郑擎身上，认真地给他清洗龙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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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早就答应要帮郑擎刷洗龙鳞的，但因为最近一直没能抽出时间，才拖到现在。
    浴室里，郑擎化为金色巨龙，体型相对缩小了些，躺在极其宽阔的订制浴缸中，神情很是惬意。浴缸底部及周围都镶嵌着宝石，红的绿的，看起来非常华丽，郑擎甚至还精心挑选了好几颗他非常喜欢的珍珠跟钻石堆在浴缸下面，不时地捞几颗上来欣赏。
    萧灼被晃得眼瞎，觉得郑擎简直是在无形炫富，而且给郑擎清洗真的是个体力活，每块龙鳞都要清洗到，还要认真做保养，萧灼顿时觉得自己亏了，为什么郑擎给他梳毛看起来就很轻松愉悦，而他就要这么劳累，简直不对等。
    郑擎舒服地享受着，也不时地观察着萧灼的反应，说起来，这还是萧灼身份暴露后，他第一次在对方面前化为原形。
    他心里其实也挺忐忑，不知道萧灼是真不想吃还是假不想吃，毕竟若是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大家都是会很尴尬的。
    好在经过郑擎认真的观察，发现萧灼说到还是做到了的，除了刚开始分心想到别的，后面一直在认真地帮他刷洗，连爪子跟翅膀都很仔细地清洗到了。
    郑擎心情很是愉悦，感受着萧灼手指的触碰，仿佛整具身体都软了，颇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他完全沉浸在这种美好的感受中，因此好一会没再关注萧灼的反应。
    殊不知萧灼其实忍耐的很辛苦，每给郑擎清洗一处，都能想到一百种不重样的吃法，越想越浮想翩翩，鼻间仿佛都能闻到香气。这实在不能怪他，都是本能在作祟，他也很痛苦的。
    最后洗到尾巴的时候，萧灼眼眸幽深盯着那金灿灿的尾巴，仿佛对方已经变成了装在盘中的一道大餐，只等着他前去用餐。
    郑擎扭过头去看萧灼时，恰好把这幕尽收眼底，他尾巴“啪”地拍在水面，溅起的水花浇醒了馋到出现幻觉的萧灼。
    “你在想什么？”郑擎眼神危险问。
    萧灼连忙装出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认真反问：“什么？我什么都没想啊。”他边说边试图动手抓住郑擎尾巴：“你别动，还有一点就洗完了。”
    郑擎尾巴终于不动了，抬起头颅，金色的双眸定定看着萧灼。
    萧灼心虚至极，完全不敢暴露内心的想法，只勤勤恳恳地给郑擎洗尾巴，边给自己洗脑这不能吃，吃了会没命的。
    认真刷洗了遍，萧灼拿起花洒给郑擎冲去污垢，原本就很漂亮的金色龙尾霎时变得更光彩耀人，也更有光泽感。
    萧灼看着看着，眼睛都直了，到底还是没忍住，试探着小心跟郑擎商量道：“阿擎，我能不能舔一下？就一下。我保证绝对不吃！”
    郑擎：“…………”呵呵。
    我就蹭蹭，不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比心~
    第57章
    “好。”郑擎道。
    萧灼愣住：“啊？”他严重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一时冲动提出请求后，他其实立刻就后悔了。甚至连郑擎愤怒动手的准备都做好了，谁知道郑擎竟回给他一个“好”字？
    “你说……说的是真的？”萧灼磕巴道。
    “嗯。”郑擎心头也忐忑，但还是佯装镇定，抬起龙尾送到萧灼唇边，一副任君施为的姿态。
    萧灼盯着面前那金色龙尾。龙尾光泽鲜亮，味道诱人，他顷刻也不再客气，低头捧着龙尾，难以克制地轻轻舔了下。
    龙鳞很干净，触感冰冷僵硬，但萧灼身为犼，还是本能地从中尝到了甜美鲜香的味道，从味蕾传递到脑海，霎时浑身食欲都被唤醒，瞳孔也变成了炙热的红色，盈满贪婪跟渴求。
    郑擎那刹那则是感觉浑身如电流涌过，麻酥酥地，感觉很特别，但并不让他讨厌。
    他用龙尾蹭了蹭萧灼掌心，怕萧灼真被激出本能，便收回了龙尾。
    萧灼见状难掩失落，但还是忍住了咬龙尾一口的冲动。他心底有股热浪在翻涌，一时竟分不清是食欲还是别的什么。
    浴室霎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水珠沿着浴缸边缘滴落的声音。
    郑擎跟萧灼忽然都很默契地沉默下来，微掩的窗外有凉风灌进来，稍稍吹散了满室的旖旎。
    “我先、先出去了。”萧灼打破沉寂道。
    他说完慌张离开浴室，踢到地上贝壳险些跌倒。那瞬间，萧灼也说不清他心底为何紧张又慌乱，像是有什么不知名的情愫在心底扎了根，迅速繁衍生长。
    走出浴室，掩好门，他才长松了口气，随后低头看了看湿透的衣服，又连回房准备换套干净的。
    夜幕深沉，萧灼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脑海中全是郑擎化为龙形的模样。他暗道自己难道真无法控制想吃郑擎的本能了？但仔细探究又总觉得不对，他今晚涌起的冲动，远比想吃郑擎还要强烈。
    萧灼百思不得其解，最终还是沉沉睡去。
    随后做了个很香艳甜美的梦。
    *
    嘉元酒店某房间。
    肤色白皙的少年猛然睁开眼，从敞开的窗外，飘进来屡屡如烟般的红雾。他嗅着那红雾，露出迷恋向往的神情。
    半晌，他从床上坐起，循着那红雾一路而去。这红雾对他来说诱惑力实在太强，他知道红雾的源头定是个美梦。
    少年已经很久没碰到这样的美梦了。他能闻到梦的味道，一到夜晚，整个世界都会被梦笼罩，美梦是红色的，闻起来很香，噩梦是黑色的，闻着臭气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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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窗户跃下，攀着墙壁很快落到地面，随后飞快向远处驰去，速度极快，普通人肉眼根本难以捕捉。
    少年很快来到一座别墅。此时已是深夜，月亮被乌云遮掩，整座别墅都笼罩在黑暗中。
    他抬起头，红雾在黑夜中极为清晰，全是从其中某一个房间飘出来的。在少年眼中，那整个房间俨然变成了红雾的世界，那些甜蜜的美好的红雾弥漫在房内，浓郁到甚至看不清其他东西。
    少年眼神灼热，即便感应到很危险的气息，仍被红雾诱惑，迫不及待冲进了那满是红雾的房间。
    一进房间，那些红雾顷刻散尽，全被少年贪恋地吸进体内。吸食过红雾后，少年脸颊泛起红晕，犹如醉酒般，连眼神都有些涣散。
    红雾散去，整个卧室总算清晰出现在他眼前。他看到床上躺着个很漂亮的青年，那些红雾都是从他身上飘出来的。
    少年被美梦诱惑，眼神越来越狂热贪婪，最终张嘴“嗷呜”一口吞掉了床上青年的梦。
    梦被吞噬的瞬间，萧灼猛地清醒过来，并迅速伸手一把掐住少年喉咙。
    扼住脖颈的力道很强，加上庞大的威压轰然降临，少年再无法维持人形，被逼得化出了原形。
    出现在原地的是头身体如马，鼻子如象，脸如狮子，腿如老虎的妖怪。因为刚吞噬萧灼的美梦，他现在看起来眼神迷蒙、精神很亢奋。
    萧灼微眯起眼，看着站在面前的妖怪，轻笑道：“原来是貘。”
    貘又名食梦貘，以吞噬梦境为生，相对比较无害，并不会对人或妖造成什么伤害。
    看到食梦貘，萧灼顿时想起祝休安先前说的话，问：“那些住进嘉元的客人做的噩梦，都是你吃掉的？”
    食梦貘没否认，提起此事紧皱着眉：“那些梦都太难吃了。”
    萧灼了然，暗道果然如此，回想时才发现竟想不起昨晚做过什么梦，视线顷刻转向食梦貘：“你刚也吃了我的梦？”
    他盯着食梦貘的眼神很危险，食梦貘瑟瑟发抖，被大妖的威压如泰山压着，脸色陡然难看起来。
    “我……我是第一次吃美梦，真的。我之前吃的都是又臭又烂的噩梦，阿爹说，我们貘是要为人们消除梦魇的。”食梦貘颤抖着道：“我一直都谨记阿爹的话，今晚实在是你的梦太美味了，我才会忍不住的。只是一个梦而已，我可以还给你，你别……别吃我。”
    “谁说要吃你了？”萧灼颇为嫌弃，接着又被勾起兴趣：“我的梦很美味？”
    “嗯，特别好吃。”
    “给我看看。”萧灼很好奇他今晚究竟做了什么梦。
    食梦貘温顺点头，闭上眼，虎爪轻踏地面，半空中，一团透明云雾忽然出现。
    萧灼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云雾，随后就见云雾中，忽然出现了道身影。那身影裸着身体，宽肩窄腰，肌肉强健结实，赫然正是郑擎。在稍显黯淡的光线下，他那副模样很是美味诱人。
    郑擎偏着头，像是在看什么人。随后坐起身，伸手一把将那人拽倒在床上。躺在柔软床铺上的人肤色白皙，脸颊泛着红晕，嘴唇柔软殷红，带着水渍，像刚被吻过。被郑擎拽倒的同时，他也笑盈盈看着对方，白皙纤柔的手臂勾住郑擎脖颈，向其主动索吻。
    萧灼看到这幕猛然瞪大了眼，很是匪夷所思。因为他清楚看到，那被郑擎压在身下、向其主动索吻的，赫然正是自己。
    宽大的柔软床铺上，他们热情主动地亲吻着，随后像是不满足于此，又很大尺度地开始做起运动来。
    萧灼脑袋都是懵的，他想过会梦到吃郑擎，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吃法。
    他第一反应是此事有假：“你篡改过梦境内容？”
    “没有，怎么可能。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梦境内容。”食梦貘说着忽然反应过来，看看萧灼，又看看床上性感热情的青年，恍然大悟震惊道：“这不就是你吗？另外那个人是谁？”
    他话音还未落，萧灼眼神就危险地转移到他身上，虽没说话，却很明显透着杀人灭口的意思。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郑擎知道他做过这样的梦，否则郑擎肯定会跟他绝交。现在除了他，知道这梦境的妖怪也只剩一个。
    食梦貘反应极快地察觉到危机，猛然张开嘴一口又把那梦境吞了回去，接着转身就想逃。
    他打的主意挺好，若是直接逃跑，事后萧灼肯定想尽办法找到他灭口。但带着萧灼的把柄一起逃，对方肯定会因此对他有所忌惮，没准能保住条性命。
    但萧灼哪能让他就这么跑掉，挥手准备设道结界拦下食梦貘，偏偏就在这时，门外却忽地传来敲门声：“灼灼，我感知到妖的气息，你没事吧？”
    是郑擎的声音。
    萧灼听到愣了下，也就这刹那的耽搁，竟让食梦貘逃走了。
    他也顾不上再去管食梦貘，比起对方带着他的梦逃走，他更怕那梦被郑擎发现。
    刚刚那梦境的内容实在太震撼，萧灼吓了跳，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连忙佯装出镇定的模样，走过去打开房门。
    房门外，郑擎见迟迟没动静，屈指正准备敲门，就恰好撞见萧灼。
    郑擎穿着睡衣，大概来的匆忙，衣服有些凌乱。看到他，萧灼顿时想起梦境中的“郑擎”，满脑子都是他们激烈做和谐运动的画面，一时有些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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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了？”郑擎关切问，并用手背碰了碰萧灼额头，有些担忧：“额头怎么这么烫？难道是什么大妖？”他感知到的妖气并不强，所以才没急着闯入。
    萧灼摇头：“只是头食梦貘，被梦境吸引来的，已经被我赶走了。”
    他边说边往后退了退，脸本就发烫，刚刚郑擎手贴上来后，霎时感觉都快烫熟了。
    郑擎并未多想，见萧灼安然无恙，跟他道了声晚安，便先退出了房间。
    萧灼关好门，背抵着门愣愣站了会，这才熄灯躺回床上。
    不知怎的，一闭上眼，满脑袋就全都是他跟郑擎的画面，搅得他心神不宁，只能睁开眼，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发了会呆，萧灼抱着被褥侧过身，看到床单时，又忽地想起来，在他梦境里，他跟郑擎似乎正是在这张床上做运动的。
    思及此，萧灼顿时浑身都热了起来，指尖轻轻扣了扣床单，想起与郑擎肢体接触时的悸动，有些恍然大悟，又很是欣喜雀跃。
    原来如此啊。
    难怪他总想见郑擎，总想跟他待在一起，看到他也会很开心，原来这些只是因为，他喜欢上郑擎了啊。
    对自己竟然喜欢上一头男妖这件事，萧灼接受的很快，并在入睡前不自觉地勾起唇，美美地悄悄憧憬了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如梦境那般跟郑擎做真正的运动。
    想起来好没羞没臊哦，嘿嘿嘿。
    第58章
    次日一上班，萧灼就去前台询问那少年，前台上班的是个熟人，蔡琴琴徇私给他查了下，道：“他凌晨退房了。”
    少年登记的姓名是林滔，从退房时间来看，恐怕是刚从他那逃走，就迫不及待退了房。
    对此萧灼并不意外，只是有些懊恼跟无奈。这下林滔肯定躲着他走了，那要怎么才能把那梦给拿回来？若是食梦貘不小心撞到郑擎手里，事情就麻烦了。
    因为这事，萧灼整天上班都心神不宁。下班后，径直赶去妖管局，准备让祝余私下帮忙留意下，对方一直在妖管局，哪出现什么妖肯定比他清楚。
    刚进妖管局，萧灼正准备联系祝余，就看到对方的身影从走廊一闪而过，连忙追了过去。
    祝余见到萧灼很是惊喜，笑道：“萧哥，这么巧。”
    萧灼环顾左右，见没人发现他们，迅速拉着祝余走去楼梯拐角处：“不巧，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祝余瞬间受宠若惊，连忙问萧灼找他有什么事。
    萧灼问：“你知道食梦貘吗？”
    祝余点头：“知道，我还见过一次。但食梦貘现在非常稀有，已经被列为珍稀动物，这几年也没再碰到过——萧哥你问这个干嘛？”
    知道祝余能认出食梦貘，萧灼也就放心了，随即跟他说了昨晚那食梦貘的姓名跟身份证号，让祝余帮他重点留意这只食梦貘，若是发现其行踪，一定要提前告知他。
    说完他还着重强调道：“你私下留意就好，别动用公共资源，重点是不能让其他妖发现是我在找他，尤其不能被郑擎发现……”
    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打断道：“什么事不能被我发现？”
    郑擎穿着米色高领毛衣，黑色长裤，外套着件长风衣，衬出笔挺修长的身材，长腿一跨出现在萧灼面前。
    他先轻轻瞟了眼祝余，吓得祝余瑟瑟发抖。
    萧灼连给祝余使眼色，让他先走。祝余感激点头，没敢看郑擎，从萧灼身后绕过去飞快地溜了。
    楼梯拐角处很安静，台阶上方是面很大的窗户，半掩着，透着凉意的风从那吹进来。
    昨晚刚明确心意，此时见到郑擎，萧灼还颇有些紧张，莫名地开始心跳加速起来。
    “我让祝余找的就是昨晚那只食梦貘。”萧灼解释道：“他偷吃了我的梦。我只是好奇自己昨晚到底做了什么梦。不让你知道，是怕……”
    “怕被我发现你的秘密？”郑擎忽地接了句，并迈腿往前走，拉近与萧灼之间的距离。
    走到距萧灼仅几厘米距离时，郑擎停下脚步。随后微微低头，眸光触碰到萧灼心慌闪烁的视线，噙着笑低低问道：“你昨晚，该不是梦见吃我了吧？”
    萧灼心怦怦直跳，控制不住地心虚，暗道的确是梦到吃了，但此吃非彼吃，差别还是很大的。一种只能吃一次，一种能反复循环吃好多次呢。
    郑擎从萧灼的神情中得到答案：“看来果真是偷吃了。”
    他说着语气忽地低下来，眼神暧昧地落在萧灼殷红柔软的唇上：“那我也得吃回来。”
    郑擎微低头，距离萧灼的唇越来越近，近到萧灼都能听到他的呼吸。
    窗外风轻拂进来，隔壁大厅的嘈杂声也渐渐远去，萧灼微睁大眼，这刹那仿佛整个世界被按下暂停键。他跟郑擎的瞳眸深处，都只倒映着彼此的身影。
    萧灼紧张到停止呼吸。但就在彼此唇快要碰触到的下一秒，郑擎忽地偏过头，轻啄了下他脖颈。
    “我我我……我还有事。”郑擎轻啄完就飞快背过身，脸红的如涂了胭脂，心跳如擂鼓，震得脑袋都在发懵，磕巴道：“……我先走了。”
    他说完怕萧灼挽留，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迅速迈着大步走远，更怕是落荒而逃。
    单身好几千年的郑处，也是第一次亲吻其他妖怪呢。

 第172页

    萧灼目送郑擎远去，抬手摸了下被吻过的脖颈，掌心似有电流涌过。他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想到那吻没能落在唇上，又很有些遗憾。
    站在原地冷静了会，等到脸没那么烫了，萧灼才走出妖管局。站在街边正准备打车，旁边忽地响起鸣笛声。他循声看去，才发现郑擎的车停在那。
    萧灼理了理衣服，有些紧张地走过去，透过车窗问：“你不是有事先走了吗？”
    郑擎强装镇定，仍难掩满心的紧张：“都忙完了。”
    “这么快？”
    郑擎认真点头：“嗯！”
    萧灼坐进副驾驶，刚系好安全带，一颗棒棒糖就被递到眼前。
    “还有很多，随便吃。”郑擎大方道。
    萧灼接过棒棒糖，拆开糖纸后，自己没吃，而是送到郑擎唇边：“你也吃一个，很甜的。”
    郑擎一阵心慌，方向盘险些失控。他原本是不吃糖的，那瞬间却鬼使神差张开嘴，咬住了棒棒糖。
    棒棒糖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或许因为糖纸是萧灼剥开的原因，郑擎竟没觉得腻，瞬间被甜美的味道包裹。
    “甜吗？”萧灼问。
    郑擎转过头，眼神深邃看着萧灼，道：“甜。”也不知是说糖甜，还是萧灼甜。
    萧灼愉悦笑起来，脸颊浅浅的梨涡尤为勾人。
    车厢内气氛美好，途径某大型超市时，郑擎问：“今晚吃火锅吗？”
    萧灼丝毫没犹豫，积极热烈道：“吃！”
    从超市出来，他们手里都提着大袋大袋的食材，全堆放在后备箱。
    到家时夜幕沉沉，大地已被暗色笼罩。客厅灯光明亮，瞬间驱散满室黑暗。
    时针指向八点，郑擎连动手开始准备食材，萧灼也进厨房帮忙。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又有郑擎在旁指导，还好很顺利地没帮什么倒忙。
    没一会，餐桌上就摆满了各式各样丰盛的食材，有荤有素，品种齐全。郑擎熬的火锅底料也好了，浓浓的香味散发出来，端上桌后，萧灼迫不及待地先下了不少食材进去。
    两个人的火锅并不显冷清，餐厅暖色的灯光笼罩下，热气氤氲而上，气氛格外温馨美好。
    聊着聊着，郑擎忽地提到妖市，说过些天就是妖市开办的日子，问萧灼有没有兴趣去逛逛。
    “妖市？”萧灼疑惑。他沉睡前并未听说过妖市。
    郑擎解释道：“妖市是从唐朝开始举办的，起初只是妖族用作交易的固定场所，后来参与的妖族越来越多，有妖发现商机，开始在那摆摊，后来形成每年一度的妖市开办日，每到这天也格外热闹。妖市上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很多稀罕的古董或上古遗迹……”
    “很多妖不远千里赶去妖市，也是冲着古祠斋去的。古祠斋的老板是只千年老龟，擅占卜问卦，据说很是神通，能卜算出过往跟未来，还能预测吉凶。他只在妖市这天开门营业，想找他卜算财运、婚姻等等的妖数不胜数。”
    萧灼顿时对这古祠斋充满兴趣：“真这么灵？”
    郑擎颔首：“凡是找他卜算过的妖，没一个错的。很多妖更借其卜算躲过劫难。”
    萧灼听着若有所思地点头，暗道若真这么灵验，那他岂不是也可以找那老龟卜算下，问问郑擎是否也喜欢他？
    “好啊。”萧灼应道。
    郑擎点头记下此事，给萧灼夹了块牛肉放进他碗中，也为成功约到对方感到高兴。
    食材备的很充足，这顿火锅他们断断续续吃了两个小时，总算把食物都消灭光了。
    饭后萧灼收拾碗筷，郑擎也在一旁帮忙，彼此配合很是默契，氛围也尤为美好。
    *
    自从发觉自己心意后，萧灼往妖管局跑的次数也多了起来，一点小事都会亲自跑一趟，再借故跟郑擎来场偶遇，顺便搭对方的便车回家。
    同进同出多次后，妖管局原先那些司妖大人跟郑处不和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唯一让萧灼不□□心的是，到现在还没寻到食梦貘半点踪迹，也不知道对方究竟躲哪去了。
    若是让郑擎先发现食梦貘，看到他那龌龊的梦，肯定会对他丧失好感的，萧灼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这天萧灼下班后，拎着路上碰巧撞到的小妖怪来妖管局。小妖怪是只兔妖，长得白白净净很可爱，被萧灼撞到时却正在偷人类东西，当即被他抓了起来。
    把兔妖交给工作人员，萧灼径直走进电梯，准备去员工宿舍找祝余问问情况，顺便提醒他抓紧点，多留意着那食梦貘。
    他走的急，因此没听到那俩工作人员正纳闷议论。
    “司妖大人最近来妖管局有些勤啊。”
    “是啊。以前这种小事司妖大人都不管的，但最近被他抓来的小妖都能凑几桌麻将了。”
    “不过托司妖大人的福，最近海城平静了好多。很多妖怪知道司妖大人亲自出手后，都有所收敛不敢作恶。”
    “……”
    萧灼并不知道他随手做的事会引起多大影响，乘坐电梯抵达员工宿舍后，准备去找祝余，却正好看到陆吾从另一台电梯里走出来。
    陆吾在妖管局住下没多久，祝余就替他办理了入学手续，送他去上学了。毕竟陆吾现在年龄并不大，去学校既能多了解些现在的社会，也能学学如何与人类相处。

 第173页

    起初知道要去学校，陆吾是极不情愿的，只是在念过几天书后，他很快就真香了。
    从此沉迷于学习无法自拔，立志要考年级第一，虽说他现在离这目标还非常遥远，但有志者事竟成嘛。
    看到萧灼，陆吾那些被他胖揍的记忆顷刻涌现在脑海，他眼神警惕起来：“你怎么会在这？”
    萧灼没回答他。看到陆吾，倒是让他又忽地想起了以前养的那头储备粮。
    “你还没恢复记忆？”
    陆吾微皱了下眉，犹疑道：“没有。但最近我总能隐隐约约看到些什么，很模糊，像隔着层雾。我正好也想找你。你不是认识我吗？多跟我说说以前的事吧，没准我很快就能想起来了。”
    萧灼本能想拒绝，他才没耐心跟陆吾谈心，但转念一想，又发觉他说的也有些道理，没准回忆往事真能帮助陆吾恢复记忆。陆吾恢复记忆后，萧灼也就能知道他养的那头储备粮龙的线索了。
    吃龙大计尚还有一线生机。
    于是他便应了下来，跟着陆吾走进宿舍。
    “你以前住在昆仑山，性格很古板无趣，一心沉迷修炼，我记得曾有几只女妖眼瞎喜欢上你，跑来跟你表白，结果你竟然跟她们说，必须能打赢你，你才会跟她们在一起。哈哈哈哈，这事把我们乐了好几年，所以活该你单身。”
    “还有一次，你追踪一头相柳，结果却不慎落入相柳的陷阱，被相柳吐的黏液裹了起来，臭得好几天都没有妖怪敢去昆仑山。”
    “……”
    萧灼越说，陆吾脸越黑，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怨念，最后问：“你是在帮我还是借机骂我？”
    萧灼一不小心说了实话：“都有，哈哈哈哈。你那时候是真无趣，一点也没现在可爱。”
    他边说边伸手摸了摸陆吾脑袋，被陆吾气鼓鼓地一下拍掉。
    “别这么小气嘛，摸一下怎么了。”萧灼也不恼，笑眯眯地说。
    陆吾被他气到了，哼了声懒得跟他说话，并开始下逐客令，准备等萧灼一走就马上把门上锁。
    萧灼走到门边，又忽然回过头郑重道：“昆仑山沉落前，我曾让你带走了一头储备粮。这储备粮我养了很久，你要是哪天想起来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陆吾闻言神情有刹那迷惘，忽地开口问：“是头龙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问出这句话。
    萧灼满脸惊讶：“你都想起来了？你还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他还活着吗？现在在哪？”
    “你别一下问这么多。”陆吾听得头都大了：“我没想起来，只是刚刚脑海突然闪现了个画面——不过话说回来，你身边不是有头龙吗？你就没怀疑过，也许他就是你曾养过的那头储备粮。”
    萧灼闻言一震，像是被这可能性给惊到，表情很是惊悚诧异，连忙不假思索否认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陆吾兴致勃勃反问：“怎么不可能？”
    萧灼没多解释，思绪有些混乱，只叮嘱陆吾不准在郑擎面前胡说八道，随后便迅速离开了，连要去找祝余的事都给忘了。
    乘坐电梯下到一楼大厅，萧灼碰巧遇到郑擎，彼此打了声招呼，萧灼便跟着郑擎准备搭便车回别墅。
    一路上，他都认真观察着郑擎。
    起初萧灼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但郑擎看他的眼神很陌生，仿佛根本不认识他，他便打消了念头。更何况当初整座昆仑山都沉落，他养的那头储备粮很可能凶多吉少。
    现在经陆吾提醒，萧灼又有些犹疑，毕竟凡事皆有可能。
    顺着这个思路，萧灼越想越慌。当初养那头储备粮时，他可没少欺负对方，常常把他惹哭，然后跑去向庚辰告状。
    郑擎若真是那头储备粮，肯定会很恨他、很讨厌他的。
    那么他的爱情很可能还没开始，就会被迫宣告结束。
    想到这，萧灼又连自我安慰。这些都只是猜测，万不能当真。郑擎怎么可能是他养的那头储备粮？事情不可能这么巧，肯定不可能。
    第59章
    “你再继续这么盯着我看，我就忍不住了。”郑擎忽地道。
    萧灼微愣，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眼神颇有些茫然。
    郑擎被萧灼湿漉漉的眼眸看得心尖痒痒的，连忙转过头，不敢再看下去，怕会控制不住亲吻对方。
    “你讨厌我吗？”萧灼突然看着郑擎问起。
    郑擎没料到他会问这种问题：“怎么这么问？”
    萧灼支吾道：“就……随便问问。”
    “不讨厌。”郑擎认真答道：“我觉得你很好，很可爱。”顿了顿，他又加重语气，强调般低声道：“我也很喜欢。”
    萧灼微微睁大眼，愣了瞬，随即又按捺不住抿唇偷笑起来。郑擎说喜欢他呢。
    他暗自欣喜着，又借此再度断定，郑擎跟他以前养的储备粮龙绝无半点关系。毕竟那头储备粮那么讨厌他，见到他就冲他龇牙咧嘴，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喜欢他之类的话的。
    萧灼这下顿时安心多了。
    而郑擎沉浸在向萧灼表露心迹的忐忑激动之中，也丝毫没察觉他的异常。
    时间转眼到了妖市当天。
    现在妖族融入人族之中，很多妖怪都按时上下班，努力赚钱养家。为方便所有妖族，妖市对外开放时间设在晚上十点，直到凌晨七点结束，共连续开放三天，三天后，妖市会再度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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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为好好逛逛妖市，也特意调休了两天，准备趁此机会好好玩一玩。
    当天下班后，由郑擎开车，他们一路径直出发前往妖市。
    从市中心出发，走的路越来越偏，沿途的景物也从高楼大厦变成一座座低矮的房屋。夜渐渐深了，周遭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萧灼迷迷糊糊睡了会，睁眼时发现路两旁连灯光都看不到了。
    狭窄的小路一路通往幽暗的前方，周遭唯有汽车映亮一小片区域。
    萧灼问：“这条路通往哪？”
    “齐海。”
    “妖市在齐海开办？”
    郑擎笑道：“等到那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汽车又往前开了段路，眼前忽地豁然开朗，嘈杂的喧嚣声顷刻潮水般涌来。萧灼看到海岸边聚集着很多人，虽维持着人的形态，却一眼能看出都是妖怪。而在齐海，原先空荡荡的海面上，此时竟凌空出现了座小城。
    小城各类建筑红墙绿瓦、古韵盎然，檐下都挂着几盏红灯笼，点缀着长街，远远看去繁华又壮观。
    海面上，雕栏玉砌的长桥凌空架起，一端通往海岸，一端通往妖市。海岸上妖怪众多，那长桥上也是妖来妖往，热闹非凡。
    自醒来后，萧灼还没一次性看到过这么多妖怪。恍然间，像是又回到了上古时期，从眼前景象窥见了当年繁华一角。
    下车后，萧灼跟郑擎步行前往妖市。武选会事件后，萧灼的身份彻底暴露。他们往那一站，顿时引起周围所有妖的注意，有的连恭敬来套近乎，有的则赶紧避开，很多想来妖市搅浑水的，见状也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妖市正是热闹的时候，他们沿着精致华丽的长桥走进妖市，映入眼帘的是各式各样的美食及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妖怪大多活的久，收藏的东西也千奇百怪，萧灼在路边看到有妖在卖杨贵妃用过的发簪，很受围观的女妖喜爱。
    街道两旁还有很多售卖妖怪残骸的小铺，筋能当长鞭使，骨能磨成匕首或长矛。这些上古大妖浑身上下都是宝，对很多小妖怪来说，都是极好的武器。
    郑擎道：“上古时期，天道降下重罚，大妖纷纷陨落，尸骸无妖收敛，很多都被小妖给带走了。大妖即使陨落，他们的尸骸对小妖来说也是利器。”
    萧灼唏嘘道：“那还好我没被劈死。”否则他的尸骸岂不是也会出现在这妖市。
    被天道劈死，尸骸还被小妖利用，也未免太惨了些吧。
    妖市上妖怪特别多，来来往往很是拥堵，他们正说着话，后边忽然涌过来一群妖怪，挤得萧灼踉跄几步，没站稳险些跌倒。
    还好郑擎及时伸手拉住萧灼，随后牵着他避到了处较为宽阔的地方。
    郑擎手掌宽阔温热，紧牵着萧灼的手，并无松手的意思。
    身体的温度沿着交握的手指传到彼此身上，萧灼心情忽然紧张起来，被郑擎牵着手指乖乖地动也没动，并数次偷偷瞄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心情甜蜜美好，不自觉地笑起来，看着周遭妖怪都觉得个个眉清目秀。
    他们就这么手牵手地往前走，心跳的都很快，虽没说话，却也丝毫不觉尴尬，满心雀跃欢喜，美好旖旎的氛围在周身流转。周遭人流拥挤，他们挤在里边，倒也没人注意到。
    走出拥堵路段，郑擎松开牵着萧灼的手，滚烫的温度从掌心离去，一股凉意袭来。萧灼蜷曲着手指，心底很是失落，恨不得让这段路再长一些，走个几天几夜都走不完的那种。
    “郑处，萧哥。”面前忽地传来道熟悉的嗓音，温柔动听，含着笑意。
    萧灼回过神，抬头看去发现是诸檬，疑惑问：“你怎么在这？”
    诸檬看看萧灼，再看看郑擎，意味深长笑道：“我刚从那边过来，远远喊了你们几声，但你跟郑处也不知在想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萧灼莫名心慌：“我没听到你叫我们。祁彦泽没跟你一起来……”
    他话音未落，就远远看到祁彦泽的身影。对方提着好几袋吃的，本是笑着想跟诸檬说什么，但看到萧灼也在，脸色陡然一变，急急出现在诸檬身旁，防萧灼跟防贼似的。
    “檬檬，这是文鳐鱼，我排了好久队才买到的。你尝尝看，很好吃的。”他殷勤地把一小袋鱼肉送到诸檬面前。
    文鳐鱼非常美味，香气扑鼻，诸檬没拒绝祁彦泽的好意，拿起块鱼肉尝了尝，瞬间眼前一亮，旋即道：“萧哥，郑处，你们也尝尝。这家文鳐鱼是出了名的好吃，很多妖怪就盼着妖市这天一饱口福。”
    文鳐鱼被送到面前的同时，祁彦泽充满敌意跟不甘的眼神也紧随而至。他辛苦排队买的文鳐鱼，凭什么要给萧灼跟郑擎吃？而且檬檬最先想到的不该是他吗，都怪萧灼他们扰乱了檬檬的注意力，可恶！
    萧灼原本是没准备吃文鳐鱼的，但被祁彦泽敌意地盯着，又觉得不吃一块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伸手拿了一块。
    拿起来后本是准备吃的，顿了下又转身送到郑擎嘴边，含笑道：“阿擎，你也尝尝。”
    郑擎心跳慢了半拍，张嘴吃掉喂到嘴边的鱼肉，唇还不小心碰到萧灼指尖，彼此心头都是一颤。
    祁彦泽逮到机会，迅速咧嘴反击道：“又是阿擎，又是喂吃的，你们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该不会在暗恋对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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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话一出，萧灼跟郑擎顿时都被呛得咳嗽起来。
    祁彦泽唯恐天下不乱，戏谑道：“哟，心虚了？”
    萧灼没搭理他，只是多拿了两块鱼肉，惹得祁彦泽心疼又气愤，偏偏诸檬心甘情愿，他也没办法。
    文鳐鱼是他买来给诸檬的，本就没多少，这下都快见底了，祁彦泽气得不行。
    萧灼继续火上浇油，问诸檬：“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还有些话想跟你说。”
    祁彦泽闻言顿时警惕起来，联想到之前的事，清楚萧灼找诸檬肯定没好事。
    连忙拉着诸檬就走，不给萧灼半点可乘之机：“他很忙，没时间见你，也不会有时间的，你死了这份心吧。”
    气走祁彦泽后，萧灼神清气爽，转头看到郑擎，想起祁彦泽故意挑事说的话，又难掩紧张跟心虚。
    连对郑擎道：“穷奇是没事找事，他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心上。”
    郑擎愣了瞬，心情复杂，半晌点点头道：“好。”
    旋即又问：“你想吃文鳐鱼吗？我们也去买些吧。”
    祁彦泽的话不假，文鳐鱼的摊位前的确排满了妖怪，全是慕名而来的。
    萧灼跟郑擎排了好长时间的队，才各买到一份。摊主显然是个佛系的，不仅只妖市这天营业，还限定一妖只能买一份，难怪萧灼方才多拿了两块鱼肉，就把祁彦泽气成那样。
    妖市热闹繁华，各式玩意看得目不暇接。萧灼吃着文鳐鱼，跟郑擎边走边逛。他还惦记着那古祠斋，想找机会去看看，便打了个哈欠，问郑擎：“我们今晚住哪？”
    “我在这订了房间。”郑擎道，随后带萧灼往订的客栈走。
    客栈古色古香，檐下也挂着灯笼。郑擎跟萧灼走进去，掌柜认出他们，连恭敬问好，迅速将房门钥匙递上。
    郑擎订的是两间相邻的客房，往楼上走时，边不着痕迹地问萧灼：“你不是对古祠斋很感兴趣，要去看看吗？”
    萧灼的确对古祠斋很感兴趣，也有问题想询问，但他问的跟郑擎有关，哪能直接告诉他，便道不用，说他也没什么好问的。而且今晚逛的有些累，现在只要睡觉。
    说完又转过头问郑擎：“你呢？”
    “我也不用，没什么要问的。”郑擎不假思索道，随后跟萧灼道：“那晚安，早些休息。”
    “晚安。”
    萧灼前脚道过晚安，后脚走进房间就精神抖擞起来。只是为防郑擎临时来找他，他又在房间待了会，这才从窗户悄悄溜出去。
    沿着长街往客栈走的途中，萧灼也暗中在观察周围建筑，还真从中发现了古祠斋的所在。他当时不动声色把位置记下，这会直奔古祠斋而去，目标明确，很快便抵达古祠斋。
    古祠斋是座二层小楼，楼前栽着几棵柳树，迎风招展，楼内灯光黯淡，与外边繁华热闹的街道形成鲜明对比。
    楼外大门前，聚着很多妖怪，都是想来找那老龟占卜，却不得而入的。古祠斋是有规矩的，若非如此，这儿的门槛怕都要被妖怪们踏平了。
    古祠斋对外称有缘的妖才能进入，这些被拦在外边的，显然都是无缘了。
    萧灼站在门外，抬脚跨过古祠斋的门槛，眨眼之间，却又出现在大门外。他显然也被古祠斋判定为无缘的妖。
    外边诸妖见惯不怪，看到有妖能顺利进去，才会觉得奇怪。
    萧灼盯着古祠斋内若有所思，让他就这么放弃肯定是不可能的。半晌，萧灼伸出手，掌心跳跃着一簇红色的火焰，他跟在火焰后边，竟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在外围观的众妖见状议论纷纷。
    “怎么又来一个强行闯入的？有实力了不起啊。”
    “那位可是司妖大人，你敢有什么不满吗？再说实力强就是能为所欲为啊，有本事你也闯一个看看？”
    “……”
    萧灼并不知道这些妖所议论的话，他此时已走进古祠斋大堂，并听到里边满是无奈的说话声。
    “您这样肯定不行，我们古祠斋是有规定的，只为有缘妖占卜，您上去龟大人也不会为您占卜。”
    “请您先回去吧，别为难我们了……”
    那人说着话，忽然注意到萧灼，顿时叫苦不迭，头疼道：“怎么又闯进来一个？！”
    说话的是个蚌妖，修为不高，此时站在楼梯上，正企图拦下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妖。她脸色惨白，一头冷汗，显然站在对方面前，就已被大妖的威压震得瑟瑟发抖，那些话更是硬着头皮说的，与其是阻拦，更像在哀求，急得都快哭了，就差没给那男妖跪下。
    因此当发现萧灼闯入时，蚌妖都快疯了，应付一个郑擎已经够难缠，现在再多一个，她哪能扛得住。
    萧灼根本没多注意那蚌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男妖身上，即使对着他的不过是个背影，他也一眼认出对方是郑擎。
    与此同时，郑擎也刚好转过身，视线跟萧灼猛地撞在一起。
    彼此的眼神都透着尴尬，又很清晰地在质问——不是说好累了回房休息的吗，你怎么会在这？
    萧灼惊讶又心虚，怕被郑擎察觉企图，先发制人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郑擎也心虚，他来这是想问老龟萧灼是否也喜欢他，愣了会才回答道：“睡不着，出来随便逛逛，刚好逛到这，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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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理由很蹩脚，说完后郑擎自己都不信，正准备补充点说辞，就听萧灼颔首道：“嗯，我也一样。随便逛逛就逛到这了。”
    郑擎：“……那还真巧。”
    “是挺巧的。”
    蚌妖实在听不下去了：“古祠斋外设了结界，你们随便逛逛，怎么可能逛到这？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我已经通知了龟大人。你们若是惹龟大人生气，以后可就再也别想他为你们卜算了。”
    萧灼跟郑擎闻言互相看看，很默契地迅速达成一致意见。
    “你家大人要不要为我们卜算，可由不得他。”郑擎沉声道。
    萧灼勾起唇，亦露出个邪恶的笑容：“你应该知道我们俩的身份吧，不为我们卜算，就拆了你这古祠斋。”
    蚌妖脸白如纸，顿时被吓到了。好……好凶！
    趁蚌妖被吓到的时机，萧灼跟郑擎迅速上楼，直奔老龟所在的房间而去。
    偏偏就在这时，整个古祠斋忽然猛地被股力量狠狠一撞，庞大的妖力冲破结界，直奔老龟所在之处。
    萧灼跟郑擎立刻察觉不对劲，瞬间冲进老龟房内，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见老龟房内，赫然出现了头形状如猿的妖怪，赤目，赤喙，浑身覆盖黄色毛发。妖怪面目狰狞，满身凶性，杀气沉沉。老龟被他一口咬碎龟壳，已然奄奄一息。
    这事发生的突然，谁都没有准备，蚌妖紧随其后冲进房间，见此情形悲痛欲绝，直接就要冲过去：“龟大人！龟大人你怎么样？你是谁？为何要杀害龟大人？”
    萧灼及时拦住蚌妖，以免她冲过去送死。
    “那是雍和。”
    上古时期，雍和居住在丰山，乃恐慌之神，每当出现必会伴随灾难。
    雍和将被他咬死的老龟扔到一边，浑浊且涣散的目光转移到萧灼身上，似是好奇他竟能认出自己。
    “这头雍和不对劲。”萧灼观察着道。
    郑擎点头，显然也发现了：“雍和与耕父同居丰山，常结伴出入。雍和出现在这，耕父恐怕也在附……”
    他话还没说完，就像印证一般，窗外长街上猛然响起嘈杂惊慌声。长街上，身高约三米的巨人挥舞着铁锤，每一锤砸下，地面都会裂开条缝隙，若是砸中小妖，恐怕会当场魂飞魄散。此妖怪正是耕父。
    耕父神情癫狂，跟雍和情况相似，只知道不断挥舞铁锤，吓得众妖仓皇逃窜，却也难免有妖怪被他砸中，身受重伤。
    “这儿交给你了。”郑擎道。
    萧灼点头，目送郑擎跳出窗外。
    那被耕父砸伤的小妖满眼惊恐，原以为今晚难逃一死，哪知危机关头，郑擎忽然现身挡在他身前，并挥剑阻挡住耕父砸落的铁锤。
    “郑……郑处！”小妖绝处逢生，连惊喜喊道。
    郑擎头也没回，拦住耕父的同时，冷声道：“都赶紧离开这。”
    其实不用他说，众小妖也不敢多留，赶紧抓住机会溜走了。面对雍和跟耕父这种大妖，他们除了送死还是送死，不如都离开免得碍事。
    很快周遭妖怪全都散尽，地上凌乱倒着许多售卖的物品，逃命要紧，也没妖来得及收拾。
    耕父怒视郑擎，发出声愤怒的咆哮，随后举起铁锤，狠狠用力朝着郑擎砸去。
    郑擎身影瞬移，避开耕父砸来的重锤，举起利剑攻向耕父。
    利剑化一为七，剑尖直指耕父，携裹着庞大的威压，以雷霆万钧之势轰然刺向耕父身体各处。
    耕父被利剑逼得连连后退，愈发愤怒癫狂。那些利剑速度极快，犹如鬼魅，被挡住便会换个方向重新攻击。耕父举起肌肉鼓鼓犹如小山的手臂，抓住几把利剑，用力捏碎。
    也就在这刹那，郑擎已持剑攻到身前。这一剑灌注磅礴妖力，破开空气直逼向耕父眉心，若是刺中，便能立刻斩杀耕父。
    先前郑擎幻化出无数把利剑，为的也是想找出耕父的弱点，力求一击制敌。
    半空中，郑擎持剑逼近耕父眉心，耕父察觉不妙，想反抗却已来不及。
    一切似乎已成定局，偏偏就在那刹那间，郑擎突然感觉体内妖力枯竭，曾与吃妖狂魔对战时出现过的情况又一次重现，他顷刻察觉不妙，暗道糟糕。
    只是事情已无法扭转，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耕父粗壮的手臂用力挥来，将他直接撞飞出去。
    长街旁，数座建筑被郑擎撞得垮塌。耕父紧随而至，铁锤砸在房梁上，整间客栈因此轰然塌下，将郑擎直接掩盖在下边。
    尘烟散尽，垮塌的废墟上，半晌也没有一丝动静。
    耕父高举起重锤，不知郑擎落在何处，只一次次举起重锤用力砸下，试图将郑擎给砸死。
    古祠斋外，萧灼亲眼目睹这幕，滔天怒意从心底涌出，磅礴的上古大妖的威压汹涌扩散。
    “郑擎！”他想都没想就准备去救对方。
    去路却被雍和给挡住。雍和咧着又大又红的嘴，狰狞道：“别想走！”
    萧灼双眼赤红，此刻满心想的都是郑擎，已没心情跟雍和纠缠，化出长鞭猛然冲他袭去。
    一瞬之间，繁华热闹的妖市变得萧索冷清，目之所及尽是残垣尘烟，宛如座空城。
    耕父不断挥舞重锤，把那客栈砸得粉碎，确定郑擎绝无生还可能，这才得意转过身，准备去帮处在劣势的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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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过身，往前踏出一步。踏第二步时，忽听到身后残垣断壁中发出道细微的声响。
    那声响很轻，耕父顿了顿，只以为是错觉，并未在意，继续往前走。
    哪知脚刚落地，一股强大的熟悉的妖力忽地轰然爆开！
    废墟中，郑擎化为巨龙，腾空而起，粗壮庞大的龙尾狠狠砸向耕父，将他瞬间砸飞出去数米远。
    耕父趴在地上，仰起头看着半空中的巨龙，刚刚的妖力他再熟悉不过，盯着郑擎的眼神也倏然变得恐惧又疯魔。
    “是你！”
    不远处，在那股熟悉的妖力猛然爆发后，萧灼跟雍和也因惊愣停下动作。
    萧灼震惊看向郑擎，脸上尽是难以置信跟匪夷所思。
    而雍和那张被萧灼揍得惨不忍睹的脸亦瞬间盈满盛怒，周身皆被仇恨笼罩，爆喝道：“——庚辰！！！”
    旋即丢下萧灼，气势汹汹直奔郑擎而去。
    萧灼站在原地，似乎还有些没缓过神，只是眼中的震惊此刻已尽皆转变为了然。
    之后他不仅没去帮忙，反而悠闲地找了个位置绝佳的房顶，坐在那一副看戏的模样，并暗暗叹了句——冤家路窄。
    第60章
    夜色漆黑，狭窄颠簸的小路上，一辆黑色汽车渐行渐远，繁华热闹的妖市景象皆被抛到身后。
    祁彦泽边开车，边试图劝说诸檬，道萧灼绝不是什么好妖，更没安好心，让他离萧灼远点。萧灼若是找来，一定不要见他，要坚决地把他拒之门外。
    诸檬低头玩着手机，听着耳边祁彦泽絮絮叨叨的话，困得打了个哈欠。
    “困了吗？要不要睡会？”祁彦泽当即关心道：“后座有毯子，你拿来盖在身上，别着凉了。”
    诸檬看了眼祁彦泽，转过身去够后座的毯子。却在此时忽地发现妖市的异象。
    接着仿佛为印证诸檬的猜测，后边一辆辆车迅速驶来，并以极快的速度超过他们。还有很多妖怪仗着速度快，直接舍弃交通工具奋力逃亡奔命，这条狭窄颠簸的小路顿时乱成一团。
    祁彦泽停稳车，连下去抓住个逃命的妖怪问清情况。
    “檬檬，你先回去。”祁彦泽道：“我得过去看看。”
    据那小妖所述，那突然出现的两个大妖极其凶残难缠，他过去没准能帮到萧灼跟郑擎。
    虽然很不耻萧灼的行为，但大事上祁彦泽还是知道轻重的。
    诸檬摇头，抓住祁彦泽的手，眼神坚定道：“不，我跟你一起去。”
    祁彦泽从诸檬眼底清楚看到担忧跟关切，本是想拒绝的，怕诸檬会有闪失，可这时偏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点点头，用力握紧诸檬的手。
    开车以最快速度赶到妖市时，整个妖市已一片狼藉。大片建筑崩溃倒塌，尘烟滚滚，遍地狼藉。
    祁彦泽一眼就看到耕父跟雍和两头大妖，此时正赤红着眼、愤怒至极地攻击郑擎。郑擎先前被耕父打伤过，现在要同时对付两头大妖，明显正处于劣势，应付得极为艰难。
    他当即准备去帮郑擎，哪知还没靠近，先被一道结界给阻拦住了。
    祁彦泽疑惑看着结界，先前没多注意，现在环顾四周，很快发现坐在房顶悠闲看戏的萧灼。
    是萧灼设的结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祁彦泽百思不得其解。
    “你先别急。”诸檬道：“我相信萧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听到诸檬帮萧灼说话，祁彦泽顿时更不满了，愤愤道：“你是被他的假象给迷惑了。我早就知道他肯定没安好心，没准是想趁此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害死郑擎，今后妖管局就尽在他的掌控中了。”
    “说的真好。”萧灼的声音忽地在身后响起：“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但现在多了你们两个碍事的，也得一并灭口才行。”
    祁彦泽连将诸檬护在身后，怒视萧灼道：“你敢！”
    萧灼抬手摸着下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诸檬憋着笑，轻轻拽了拽祁彦泽衣角：“萧哥是开玩笑的，你没听出来吗。”
    “都这时候了你还帮他说话。”祁彦泽不满道。
    说话间，耕父与雍和联手一前一后攻向郑擎。郑擎已化为龙形，一爪拍向袭来的耕父，却未提防身后悄然出现的雍和，被那重锤狠狠一下砸中，龙鳞破裂竟是被砸出了血来。
    “你到底想干嘛？”祁彦泽警惕盯着萧灼：“再这样下去，郑擎会被你害死的。”
    郑擎显然已经很是疲惫，在雍和及耕父的拼死攻击下，伤势不断加重，浑身龙鳞多处崩裂，脊背更被割开道很深的口子，殷红的血潺潺涌出，染红了地面。
    萧灼侧头看着郑擎，拳头攥得紧紧地，眼底流露出不忍及对雍和等的凶狠杀意，但片刻后又都被他强行压制下去。
    “郑擎真是龙吗？”他忽地问。
    祁彦泽不假思索道：“废话，他当然是，这还用得着问。”
    “龙为鳞虫之长，本源水相，统领众水族，能行云布雨、消灾降福，乃祥瑞神兽。”萧灼反问：“可你见过他行云布雨、操纵雷电吗？”
    祁彦泽认真想了想，还真没见过郑擎操纵雷电或行云布雨，一时被噎住。
    萧灼目光幽深凝视着郑擎，像看着他，又像透过他想起诸多过往之事：“因为他还算不上一头真正的应龙。但只差一点了，只要能渡过去，他就能化为真正的应龙。应龙一族乃是祖龙，所掌控的真正能力，可远不止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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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嚓——”黝黑的天穹之上，一道闪电猛地乍现，光亮刹那撕裂天空。
    萧灼话语戛然而止，颇有些紧张期待地定定看着郑擎。
    结界内，郑擎遍体鳞伤趴在地上，雍和、耕父猖狂大笑：“庚辰，千年前你将我们封印在幽暗海底，害我们数千年忍受煎熬。如今风水轮流转，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郑擎精疲力尽，大脑有些转不过来，浑浑噩噩地想，雍和为何叫他庚辰？他是庚辰吗？不可能。萧灼说过，庚辰早已陨落。那他与庚辰又有什么关系？
    “咔嚓——”又一道巨大的闪电撕裂黑云，将大地印得刹那亮如白昼。
    苍穹之上，黑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齐海上空疯狂碰撞翻涌，看着极其震撼壮观。
    祁彦泽瞠目结舌，愣愣道：“这是郑擎……”
    后边的话无需多问，却已得到了答案。
    雍和高举起染遍鲜血的重锤，携裹着强大妖力狠狠砸向郑擎，试图给他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
    “——轰！！！”随着震人心魄的雷声，水桶般粗大的闪电从天而降，携着灭世之力，轰然砸在雍和身上。
    雷电蕴含天道之能，可驱除一切邪恶。雍和瞪大双眼，刹那只觉身躯被猛地撕裂，连半点反抗都没有，顷刻被劈得粉碎。
    耕父看到这幕眼神惊恐，不敢再动手，转身想逃，偏还没逃离几步，又一道天雷轰然降下，直冲他而去，刹那之间亦将其化为尘埃。
    祁彦泽跟诸檬看得咋舌，不敢想象那雷电的力量究竟有多强。
    萧灼此刻却并未注意其他，而是认真看着郑擎。郑擎仍躺在地上，从天而降的雷电劈落在他身上，顷刻给他罩上一层白色的光芒，这些光芒迅速愈合着他的伤口，并使郑擎从内而外发生质的变化。
    只是萧灼无比清楚，现在还不到掉以轻心的时候。从此刻起，才是郑擎的关键时期。
    祁彦泽跟诸檬并不知会发生什么，刚准备说话，就见已经散开的黑云忽然再次聚拢，黑云层层叠叠，迅速翻涌汇聚，这次的威势竟比刚刚还要强悍，且携着毁天灭地的庞大威势。
    “是天劫——”祁彦泽骇然，连护着诸檬迅速走远。
    方才的雷电是由郑擎操控，但现在的天劫却是天道之力，蕴含天地能量，可摧毁世间万物，根本是不同概念的。
    诸檬抬起头，遥遥望着犹如旋涡翻涌的黑云，粗壮的闪电闪烁其中，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极为可怖。
    “郑处为什么会引来天劫？”诸檬不解问。
    祁彦泽摇摇头，浑身绷紧，满眼警惕，不敢松懈分毫。
    天劫是天道降下的惩罚及考验，妖若想成神，达到一定境界就要经历天劫，通过考验则成神，反之会被天劫劈得形神俱灭。
    郑擎作为如今天地唯一的龙，向来受天道偏爱，按理来说，天道是绝不会降雷劫劈他的。除非刚刚郑擎的行为逆天而行，触怒了天威。
    须臾间，头顶黑云越来越密集，雷电闪烁其中，如同绷紧的弦，一触即发。
    郑擎仍在昏迷之中，萧灼站在他身旁，伸手摸了摸对方威猛漂亮的龙角，旋即化为原形，稳稳立定，抬起头遥遥望着蓄势待发的天劫，毫无躲避之意。
    祁彦泽跟诸檬看到这幕都惊了下，尤其祁彦泽反应最大，他们都没想到萧灼竟真是犼。
    只是形势紧急，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下一秒，蠢蠢欲动的粗壮雷电从天而降，映亮半边天空，携着毁天灭地的庞大能量，轰然朝郑擎所在之地砸落。
    萧灼展开翅膀，飞到郑擎上方，赤色的屏障如盾牌般挡在身前。
    雷电眨眼即至，“轰”地一声狠狠砸在盾牌上。两股强大的力量猛烈碰撞、厮杀。萧灼紧咬着牙，眼神凶狠，被逼得不断后退，唇边浸出血迹。
    赤红色的盾牌如蛛网般裂开缝隙，随后缝隙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砰然化作碎片。
    雷电再无阻碍，直接狠狠劈到萧灼身上，有所缓冲后，砸落在郑擎身上的雷电已无伤大碍。
    萧灼被那股庞大力量直接撞飞出去，砸在墙上落地猛地吐了好几口血。
    他肉身强悍，乃天地孕育而生，饶是天劫也无法轻易毁灭。只是这一记天雷却让他深受重伤，连翅膀跟身上的毛发都被烧焦了许多。
    萧灼踉跄站起身，垂下翅膀看着被烧焦的羽毛，心情很是糟糕。然而现在才不过是开始。天道不容他，想劈他很久了，刚刚替郑擎挡了一记天雷，现在郑擎暂时无恙，他却危险了。
    果然，悬在头顶被闪电贯穿的黑云虎视眈眈许久，再度降下天雷，却是直奔萧灼去的。
    被天道变着法劈的次数多了，萧灼也见惯不怪，只在天雷劈落时迅速纵身一跃。
    天雷密集落下，一路追着萧灼劈，萧灼避无可避，唯有正面抵抗。
    被天雷连劈两次，萧灼已是强弩之末，第三道天雷轰然降下时，他已无力抗敌。千钧一发之际，祁彦泽忽然化为原形，助萧灼抵抗天雷。少顷，又有一妖加入其中。
    萧灼侧头看去，发现是道熟悉的身影，来者竟是陆吾。只是眼前的陆吾眼神清明，化为原形身材魁梧，显然已经恢复如初。
    不远处，诸檬也正焦灼地打电话联系蓐收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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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来了？”萧灼边抵抗着天雷，边艰难问。
    陆吾虎身虎爪，气势凛然，闻言意味深长地看萧灼：“退化成幼崽期间，得你多次相助，自然得来问候一声。”
    他特意加重了“相助”二字，听得萧灼心底咯噔一下，暗道陆吾怕不是来问候，而是来找他麻烦的吧。
    早知道当初欺负陆吾时，就不那么肆无忌惮了。凡事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啊。
    祁彦泽紧咬牙关，艰难道：“你们还有心情聊天！看头顶，赶紧想想办法，否则我们都得交代在这！”
    萧灼抬起头，就见劫云之中，一道雷电又猛地悍然劈下，目标明确，直指他们而来。
    他们合力抵抗着眼下这道雷电已经很艰难，那第二道雷电若是再度落下，恐怕真如祁彦泽所说，得全交代在这。
    只是如今穷途末路，谁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那第二道雷电眨眼即至，祁彦泽扭过头，视线直直看向诸檬。他已预感到大限即至，死倒无妨，唯独放不下的只有诸檬。
    诸檬愣愣看着这幕，满脸惊恐，当即朝祁彦泽冲来，只是一切也都来不及了。
    就在此时，祁彦泽跟陆吾忽感觉一股力量将他们用力推了出去。
    “没你们的事。”萧灼站在雷电之下，冲他们笑了笑，而后又低喃道：“只是可惜，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跟郑擎说……”
    苍穹之上，雷电滚滚劈落，刹那将萧灼彻底淹没。
    陆吾脸色陡然一变，急道：“萧灼！”
    祁彦泽紧握住冲向他的诸檬的手，同时看向那雷电区，眼神难掩悲痛怅然。
    携着强大能量的雷电缠裹着萧灼，在他周身形成巨大的白色的能量团，汹涌澎湃的能量在他体内穿行，萧灼神情痛苦，能感觉到身躯如被撕裂，皮肉绽开，猩红的血液往外喷涌。
    濒死之极，他忽感觉有什么冰冷的物体轻轻覆盖住他身躯，且低下头颅在他脸颊温柔落下一吻。
    “来得及。”随后在耳边响起的，是郑擎熟悉的嗓音：“我等你亲口跟我说。”
    *
    萧灼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窗外阳光明媚，刺眼的光芒仍透过半掩的窗帘投落进来。
    他缓缓坐起身，发觉浑身都痛的厉害，骨头像散架了般。
    卧室布置很简单，靠窗的位置是张书桌，窗台上摆着绿色盆栽，生机勃勃。
    门外响起脚步声，推门进来发现萧灼醒来后愣了下，很快恢复如常。
    萧灼看着来人，一眼认出对方，并没觉得意外，问：“我怎么会在宿舍？”
    陆吾恢复记忆后，妖力也一并恢复，如今出现在萧灼面前的已不是当初那个萌萌哒的少年，而是个看着很成熟稳重、不苟言笑的男妖。
    萧灼看到这张熟悉面孔既觉得高兴，又有些怅然若失。
    陆吾清楚看到他的反应，淡道：“你好像很失望？”
    “那是因为你幼崽时期真的很可爱，比现在有趣多了。”
    陆吾不置可否：“但也没见你下手时稍微留点情。”
    萧灼有些心虚，囫囵道：“一时失手……都过去这么久了，往事就别提了。”
    陆吾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眼中带着谴责，直看得萧灼愧疚避开视线，这才回答道：“你昏迷了两天。那晚关键时刻，是郑擎醒过来救了你。然后你们都昏迷了过去，我们本来是想把你们送回别墅的，但匆匆赶来的祝余说，郑擎很不喜欢其他妖踏入他的领地范围，于是我们还是先把你们带回了员工宿舍。”
    萧灼点头，难掩急切问道：“那郑擎呢？他没事吧？现在怎么样？”
    陆吾神情略为凝重：“他还没醒。当时那道天劫是他为你挡住的，能捡下条命已是幸运。”
    只是虽说暂时捡下条命，却还没完全脱离危险。
    “我去看看他。”萧灼道。
    郑擎就住在萧灼隔壁，仅仅一墙之隔。他躺在床上，看起来跟平时并没有差别，只是闭着眼，呼吸很紊乱。
    萧灼站在床边，双眼动也不动认真注视着郑擎。当时那种情况，郑擎孤注一掷冲进来，简直就是送死。萧灼心情一时甜蜜又复杂，也夹杂着无限感动。
    郑擎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或许也是喜欢他的吧？
    “他体内能量很乱，仿佛有好几股力量在碰撞，这些需要他自己才能克服。”
    “嗯。”萧灼没多说什么。
    郑擎如今已是真正的应龙，他坚信对方一定能够克服难关，醒过来的。
    萧灼在床边看着郑擎陪了他许久，说起来他还从没这么认真地看过郑擎。如今仔细观察，发觉郑擎五官锋锐、鼻梁高峰，竟比平时看到还要更帅几分。
    房内除了他们并无其他人，陆吾早就很明白地先离开了。
    萧灼认真看着郑擎，越凑越近，最后没忍住伸出罪恶的手，轻轻摸了下郑擎的脸。
    摸完萧灼心情激动，又很是心虚，连忙佯装镇定，站起身准备去找陆吾聊聊。
    他能感觉到郑擎并无大碍，只是不知道对方究竟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
    陆吾见到萧灼并不意外，也清楚他想问自己什么。
    “你是想问阿裘的事？”阿裘就是当年萧灼养的那头储备粮龙。
    萧灼点头。他如今已确定郑擎就是阿裘，只是不懂对方为何会失忆，又为何会变成如今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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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我也不知道。”陆吾摇头道：“当年我受你之托，把他从归龙山带走，只是刚到昆仑山，阿裘就醒了过来，并不顾阻拦坚持要回去找你。后面发生的事我也一无所知了。”
    萧灼了然，看来想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得问白泽才行。郑擎曾道是白泽救的他，那白泽肯定清楚内情。只是白泽一直陷入沉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陆吾想起什么，又不解问：“在妖市，雍和跟耕父为何会把郑擎错认成庚辰？”他到的晚，这些都是听穷奇说的。
    萧灼并无隐瞒之意，直言道：“因为他的妖丹是庚辰的。”
    陆吾微愣，随即又恍然：“难怪我从前每次见他，都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只是为何会这样？”
    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
    萧灼长话短说道：“阿裘，也就是郑擎身为应龙后裔，却生来没有妖丹。当时应龙一族还很壮大，一头没有妖丹的应龙，对应龙一族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耻辱，那些所谓的长辈决意处死他。当时是庚辰站出来救了他，并把他一直带在身边，精心照顾抚养。对郑擎来说，庚辰亦师亦父，给予了他新的生命。”
    “但因为没有妖丹，他始终长不出龙鳞跟龙角，形如巨蛇，也常常备受其他龙族耻笑。”
    “后来颛顼与共工大战，庚辰因受伤并未参与，那一战人类伤亡无数，庚辰向来备受人族敬仰，此事后，人族竟将罪过都推给庚辰。他们摧毁庚辰的庙宇，咒骂他，令他遭受信仰之力反噬。后来人间洪水泛滥，庚辰不忍人族遭受苦难，前去相助大禹治水，降服无支祁并用铁锁压在淮阴龟山脚下。”
    “此事后，庚辰元气大伤，已无力回天。我原本可以阻止他的，但他意志坚定，我根本阻拦不了。我那时无法理解他所为，人族害他受信仰之力反噬，他又为何要救人族。但庚辰却说，我只看到人类推倒庙宇，却没看到亦有人跪在废墟前虔诚信奉。他告诉我，人族是复杂的，不能因一己之私，就认定全天下人皆自私自利。我原先不懂，现在却有些懂了。”
    “庚辰大限时，留有两个遗愿，一是将阿裘托付给我，二是让我把他的妖丹给阿裘，并助他融合妖丹，成为真正的应龙。”
    “前者还好说，阿裘挺好养，给口吃的就行，没事还能逗着玩。后者却很让我头疼，为助他融合妖丹，我试验过很多种方法，最终才找到最有用的一种。大妖陨落时期，阿裘也仅融合一半妖丹，好在如今总算彻底融合，我也算没辜负庚辰所托。”
    陆吾认真听着，表情若有所思又很是怅惘。上古时期大妖当道，如今却再难见当初盛况。
    萧灼跟陆吾聊了几句从前的事，还惦记着郑擎，很快又回了房间。
    郑擎仍安安静静躺在床上，面容俊朗帅气。萧灼坐在床边认真观察，怎么也看不出对方身上原来的痕迹。阿裘以前被他养的可胖了，皮肤也很黑，跟现在截然不同。
    萧灼边观察边暗道，这也不能怪他没认出阿裘吧。
    毕竟变化这么大，谁能想到小时候胖乎乎丑萌丑萌的阿裘，长大后能变得这么帅呢。
    萧灼越看越喜欢，思及郑擎就是阿裘，愈发放肆起来，手痒痒有些没忍住，坏心思地俯身，手指一左一右捏住郑擎脸颊，又去按他鼻子，怎么丑怎么来。
    萧灼玩得不亦乐乎，隐约又找回当初捉弄阿裘时的心境，就忽见郑擎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萧灼手还捏着郑擎脸，见状连忙松开手，难掩心虚，怕郑擎认出他。当年阿裘可是非常讨厌他的。
    郑擎默然凝视萧灼半晌，方才幽幽道：“从你按我鼻子的时候……”
    第61章
    萧灼“哦”了声，见郑擎微蹙着眉，连忙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好。”郑擎说着顿了顿，又如强调般道：“感觉……从未有过的好。”
    他以前动用妖力时，总觉得像有阻碍，现在那种阻碍感完全消失，筋脉舒畅，妖力并且前所未有的充沛强劲。
    “那就好。”萧灼顿时放心。
    郑擎坐起身，背靠着床头，认真看向萧灼，问：“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
    那时萧灼坐在房顶看戏，还设结界阻止穷奇进来的事，他可都看在眼底。
    “你想知道什么？”
    “雍和跟耕父为什么把我错认为庚辰？”
    萧灼并未隐瞒，道：“因为你的妖丹是庚辰的。你生来没有妖丹，是庚辰把妖丹给你，你才能化成龙的。”
    郑擎闻言满脸震惊。
    萧灼于是又把先前跟陆吾说的话重新说了遍，只是把他从中剔除，只字没提他跟郑擎过往的渊源。
    “我和庚辰认识，对你的事也有所了解。当时我料到你还没完全融合妖丹，就借机让雍和他们激发你的潜力。生死关头，是最能激发这种潜力的。事实证明我没赌错。”
    郑擎并不能想起庚辰，若有所思道：“先前我的确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身为龙族，却不能行云布雨，我曾很为此苦恼，却没想到竟是因为我还没彻底融合妖丹。这颗妖丹……”
    他抬手触碰丹田，看着萧灼的眼神难掩迷惘：“但我一点也记不起他了。”
    说完这话，他隐隐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堵得慌，仿佛忘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第181页

    庚辰以一己之力救下他，与族中先辈站在对立面；尽心抚养他、教育他；在陨落后更把妖丹留给他；这些事桩桩件件都恩重如山，偏偏他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你别急，总能想起来的。”萧灼安慰道：“而且庚辰这么做，也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地。”
    郑擎点点头，没想到去趟妖市，能发生这么多事情。
    萧灼托着下颌，忽而笑看着郑擎问：“你不清楚我的意图，就敢来替我挡天劫，不怕我骗你？”
    郑擎摇头，认真道：“我信你。”即使眼见萧灼设下结界在外旁观，他也从没怀疑过对方。
    被郑擎这么信任专注地看着，萧灼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子转移话题道：“我也刚醒没多久，还没离开过宿舍。你感觉没事的话，我们去找祝余他们先了解下情况吧。”
    雍和跟耕父出现的突然，这事恐怕另有玄机。
    郑擎让祝余通知特战处众妖召开会议。
    会议室，得知郑处跟萧灼都没事，众妖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随后由祝余详细汇报此次妖市事件。
    “……雍和及耕父原本被封印在深海，但两天前，封印却突然破除。封印破除后，他们像有目标一般，直接奔着妖市而去……”
    说到最后，祝余总结道：“他们去妖市绝非偶然，背后肯定有妖指使。而且妖市出事那晚，妖管局也遭到了袭击……”
    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都听不见了。与此同时，除萧灼跟郑擎外的其他妖怪，也纷纷羞愧地低下了头。
    萧灼敏锐察觉不对劲，问：“出什么事了？”
    祝余低道：“五色石被偷走了。”
    此话一出，会议室顷刻静得落针可闻。
    祝余紧接着又详细说了那晚妖管局被袭击的事。前来袭击的妖怪显然早有预谋，先是放出雍和及耕父在妖市作乱拦住萧灼跟郑擎，随后又在Y市作乱引走陶安，趁着妖管局无大妖坐镇，顺利盗走五色石。
    总而言之，闹出这么多事，他们的目标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五色石。
    “交过手吗？”郑擎问。
    胡菀菀点头：“我回来刚好碰到那妖怪，但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也……也没看出他的根脚……”
    这段时间碰到的妖怪一个比一个凶，她也很是挫败，深深感到自己妖力太弱，还需加倍努力修炼才行。
    散会后，萧灼跟郑擎讨论着那妖怪偷走五色石的目的，却都是一头雾水。五色石乃女娲所炼，能起死回生，除此外还兼具神力，若是落到心怀不轨的妖手里，定然会很麻烦。
    说着说着，郑擎忽地想起什么，脸色微变，连忙奔进电梯往楼上走。
    萧灼一路茫然跟在他身后，看到郑擎走出电梯后，脚步飞快进入办公室，然后在拉开抽屉的瞬间，脸色刹那变得极其难看，浑身杀气沉沉。
    “你丢东西了？”萧灼疑惑问。
    郑擎点点头，双眼仍定定注视着抽屉内，都快把抽屉瞪穿了——他放在抽屉的红色宝石呢？那么大一颗，他精心准备送给萧灼准备表白的红色宝石呢？
    “一定要赶紧抓到偷走五色石的妖怪。”郑擎声色俱厉道。
    萧灼微默片刻：“你丢了什么？很重要吗？”郑擎刚刚还表示要静观其变，现在就迫切想抓住那妖怪，这态度转变的也未必太快了叭。
    郑擎含糊道：“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不能弄丢，总之一定得找到。”
    萧灼听得不清不楚，猜不透丢的到底是什么，只能似懂非懂地“哦”了声。
    妖市那晚遭受重创，恢复起来并不容易，一年一度的妖市也就此结束，让众妖不免都很遗憾，只是想到那晚的事，又很是唏嘘，暗暗道能捡下条命已经算不错了。
    只是妖市上，不知哪个妖怪竟注意到萧灼跟郑擎牵手的画面，把那幕给拍了下来，随后还有好几张他们对视之类的照片，也一并发到了妖怪论坛。
    《郑处跟司妖大人太甜了，啊啊啊这波糖我先吃为敬！》
    楼主：顺便一提，女魃算什么，郑处跟司妖大人才是真爱！情敌变情人的戏也太香了。这对CP我磕了！
    帖子刚发出来，就引起妖怪论坛一阵极大的轰动，底下瞬间盖起高楼。
    1L：真的好甜，他们看对方的眼神简直绝了，就跟我看鸭爪一样，没猫腻我绝对不信！
    2L：LS也太破坏气氛了。我也很磕这对CP，但还是想说句话，都是妖族，请大家对我们鸭妖友好一点，就别互相伤害了。
    3L：郑处跟司妖大人绝对是真的！我有小道消息，据说他们之前根本没闹崩，只是在对外演戏，郑处跟司妖大人一直住在一起，四舍五入这就是同居啊！
    ……
    52L：请你们原地结婚！
    办公室，郑擎登录妖怪论坛，刷到这篇帖后就出不去了，把所有夸他跟萧灼般配的评论全都赞了遍。期间也刷到几个阴阳怪气的评论，反手直接点了举报。
    楼主发出来的几张照片拍的都很好，加上萧灼跟郑擎都没有死角，从哪个角度看，站在那都如一幅画般，两妖对视时的那种甜蜜美好更被演绎的淋漓尽致。
    郑擎把照片都点了保存，然后放大一寸寸地认真欣赏了好一会，接着准备把链接发给萧灼。
    哪知转发的时候，却发现那帖子被删除了。

 第182页

    郑擎顿时大怒——谁删的帖？！
    管理妖怪论坛的是只兔妖，此时正暗自庆幸，还好他删帖够快，若是让郑处看到论坛又有人八卦他跟司妖大人，没准又会扣他工资。
    先前论坛八卦郑处跟司妖大人为了女魃分道扬镳、恩断义绝的帖，他没来得及处理，被郑处看到后就扣了他工资。
    想起此事，兔妖顿时很是心酸，因此近来一直都特别留意论坛发帖，唯恐会再被郑处看到什么八卦帖。
    删完帖，兔妖刚松口气，放在旁边的电话就忽然响起来。
    他接通电话，听清对面传来的声音，整个兔都被吓到了：“郑……郑处？”
    兔妖一句称呼，整个办公室的妖都被吓着了，纷纷屏气凝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随后发现兔妖脸色越来越难看，简直都快要哭出来了。
    挂断电话后，坐在旁边的妖怪问兔妖：“郑处怎么会给你打电话？他说什么了？”
    全办公室的妖都竖起耳朵认真听兔妖回答。
    兔妖哭丧着脸，迷茫又不解：“郑处说要扣我工资……”
    扣工资可是大事，其他妖怪连忙问兔妖是不是做什么惹怒郑处了，道说出来大家可以一起探索。
    兔妖觉得也对，就把刚刚删帖的事说了，他能想起来的也只有这件事。
    众妖议论纷纷，最后一致认为，肯定是兔妖删帖删的太慢，那帖被郑处给看到了。
    兔妖闻言也觉得肯定是这样，连连跟其他妖怪道谢，并表示自己一定会盯紧妖怪论坛，一旦有议论郑处跟司妖大人的帖子出现，就争取第一时间将其删除。
    他说这话时斗志昂扬，整只兔都充满了自信。
    随后没多久，妖怪论坛果真又出现了好几个帖子。帖名是《删帖这么快？难道是被我们猜中了？》《我就知道，郑处跟司妖大人绝对是真的！》《818郑处跟司妖大人的那些事》等等。
    兔妖唇角扬起笑容，挪动鼠标，轻点删除，把这些刚刚萌芽的帖子直接掐除。
    他本以为这回肯定万无一失，谁知道帖子刚删除干净，郑处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兔妖接完电话，刚刚是哭丧着脸，现在直接一脸死气。
    众妖怪大吃一惊，连忙问郑处怎么说。
    就听兔妖一脸惶恐道：“郑处让我去买几斤麻辣兔头。他是……什么意思啊？”
    众妖怪闻言齐齐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
    *
    郑擎让兔妖去买麻辣兔头当然不是想吃，而是借机吓吓兔妖。好在兔妖总算领会到他的深意，没再继续疯狂删帖，让郑擎怒到想杀人的心情稍稍好转。
    兔妖也不知是去哪买的麻辣兔头，闻起来很香。刚好快到下班时间，郑擎提着麻辣兔头，准备去嘉元接萧灼。萧灼爱吃辣，能接受的食物物种也很多，想必会很喜欢的。
    哪知刚走到门边，就撞到祁彦泽从走廊那头过来，看起来像是来找他的。
    “好香啊。”祁彦泽看到郑擎手里的麻辣兔头，有些馋：“闻起来很好吃。”
    郑擎无动于衷，把袋子往里收了收，问：“你来干嘛？”
    看到祁彦泽，他就想起先前曾信誓旦旦在对方面前，说过相信萧灼不是犼的话，没想到千防万防，这事还是被他知道了。
    郑擎几乎都能猜到祁彦泽过来，肯定是准备对他进行无情嘲讽的。
    “当然是找你有事。”祁彦泽了然问道：“这兔头是买给萧灼的？”
    郑擎没说话，那晚祁彦泽出手救萧灼在他意料之外，为此他对祁彦泽还是心怀感激的。只是祁彦泽这幅不怀好意的模样，还是让他心些警惕。
    果然，紧接着就听祁彦泽啧啧叹道：“可惜啊，郑处你真心诚意对萧灼，他却未必真心对你。枉费你那晚还信誓旦旦说相信他，结果呢？萧灼竟然真的是犼。郑处，我要是你，肯定立刻跟萧灼划清界限，他城府那么深，还不知道背地瞒了你多少事。”
    郑擎顿时了然，祁彦泽是还惦记着萧灼跟诸檬说他黑历史的事，这才特意来挑拨离间。
    “你要是想挑拨我跟萧灼的关系，还是省点力气吧。”郑擎斜睨祁彦泽：“萧灼是犼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至于他有没有瞒我别的事……有也好，没有也好，我都相信他。”
    祁彦泽的确是来挑拨离间的，之前萧灼挑拨他跟诸檬的关系，他一直无计可施，现在总算逮到机会，本以为能给萧灼找点麻烦，哪知道猝不及防却吃了一大口狗粮。
    “……”祁彦泽顿时失去继续挑拨的兴趣，耸耸肩道：“行吧，没想到你这么信他，也不枉他当时拼命为你拦住天劫……”
    郑擎闻言满脸震惊：“你说什么？”当时在场的除了祁彦泽跟诸檬，只剩陆吾跟萧灼，他并未听陆吾提起这事。
    “萧灼没跟你说？”祁彦泽道：“天劫来临时，你还在昏迷之中，是萧灼替你拦下天劫的。要不是这样，他怎么会引起天道注意，弄得后来雷电一直追着他劈……”
    “哎，我话还没说完，你去哪？”
    郑擎快步走向电梯，满脑袋都是萧灼拼命为他拦下天劫的话，根本听不进祁彦泽在说什么。
    *
    萧灼接到郑擎电话时，正骑车往别墅走，已经快到家了。
    郑擎接通就问他：“你在哪？”
    萧灼如实相告，正准备问郑擎今晚吃什么，电话就直接挂断了。

 第183页

    他愕然盯着手机，没弄懂郑擎特意打电话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也没多想，收起手机继续往前开。
    回到别墅，萧灼先上楼洗了个澡。洗澡时化为原形，心疼地看着被劈焦的毛发跟羽毛，心头很是惆怅。
    那晚他的毛发直接被劈焦了，后来回家他悄悄把糊焦的地方弄掉了，但毛发也因此变得长短不一、坑坑洼洼，看着跟被狗啃过的一样，丑的不行。
    萧灼为此很是犯愁，每晚都要化为原形看看毛发有没有长长一点，也不敢在郑擎面前化为原形。
    郑擎若看到他这幅模样，没准会嫌他丑的。
    萧灼想想就忧伤。
    这才几天，毛发长得也没那么快。所以萧灼看到的仍是坑坑洼洼的毛发，跟秃了好几处的羽毛。他长长叹了口气，决定恢复之前，不再在郑擎面前化原形，以维持他的美好形象。
    谁知道刚下定决心，走下楼，萧灼见到郑擎时，对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化为原形。”
    萧灼：“？？？”
    “……我最近饮食太重口，上火了，有些掉毛，还是先不了……”
    还没说完的话忽地被郑擎打断：“我都知道了。”
    他说着顿了顿，认真看着萧灼道：“我想看看你。”
    萧灼对视着郑擎认真且专注的眼神，实在没办法拒绝，犹豫半晌还是化作了原形。
    出现在郑擎面前的仍是熟悉的黑色凶兽，毛发漆黑柔软，四肢粗壮结实，头顶着直立的毛茸茸的耳朵，背脊翅膀微微张开，长长的尾巴低垂着，有些紧张地晃来晃去。
    只是跟以前不同的是，萧灼身上的黑色毛发坑坑洼洼，有被烧灼的痕迹，翅膀上原本柔韧有光泽的羽毛也灰扑扑地，还有些地方稀疏得像秃了一样。
    萧灼站在那，被郑擎目不转睛地看着，颇有些手足无措，眼睛转来转去，难掩紧张忐忑。
    接着他用翅膀不着痕迹地挡住腹部几处较明显的毛发，很没有自信心地小心问：“是不是很……很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很可爱！
    第62章
    “不丑。”郑擎微弯腰，伸手揉揉萧灼脑袋，认真道：“很可爱。”
    萧灼嘟囔：“你是在安慰我吧？”都秃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不丑。
    他话是这样说，但听到郑擎这番话，心情还是骤然明朗，愁绪散去。
    “不是安慰。”郑擎修长的手指从萧灼脑袋挪到耳朵，并轻轻碰了碰，惹得萧灼有些痒，动了动耳朵。
    他继而情不自禁低下头，吻了吻萧灼较短的那处毛发，缱绻低语道：“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可爱的。”
    萧灼“轰”地一下，感觉浑身都热了起来。
    郑擎说完这话也挺难为情，连佯装正经站直身体，把那麻辣兔头递给萧灼：“饿了吗？你先吃着，我去做饭。”
    萧灼化为人形，接过兔头，满心的激动旖旎刹那消失，注意力全转移到眼前的兔头上，闻了闻道：“好香啊。”
    郑擎笑看着萧灼，随后动身去厨房做饭，好投喂未来男朋友。
    萧灼打开电视机，坐在沙发前专心吃兔头，等郑擎走进厨房，又悄悄地转过头去看他，脸颊有些发烫，想到郑擎方才的亲吻，满心都是窃喜跟甜蜜。
    暗暗道，郑擎对他这么好，他一定要好好努力，把郑擎尽早变成自己男朋友，这样他就能一直对自己好了，萧灼小算盘打的很精。
    餐厅灯光明亮温馨，驱散窗外的黑暗与寒意。
    郑擎端着热气腾腾的面从厨房走出来，萧灼见状连去帮忙。面煮的刚刚好，柔韧劲道，上边洒着葱花，底下是青菜跟薄薄的牛肉。萧灼尝了一口，确定是郑擎的独家配方，一如既往地美味好吃。
    萧灼专心吃着面，忽听郑擎问：“你什么时候休假？我们出去玩吧。”
    “去哪玩？”萧灼抬起头，兴趣很浓厚。
    “还没想好。你先定好时间，我再看看哪儿好玩。”
    萧灼想了想，忽然想到什么，兴高采烈期待道：“那我们去游乐园玩吧？我听祝休安说，海城游乐园很惊险刺激，在全国都是排得上名次的，很多人还慕名从外地过来，我之前一直想去，都没找到合适的时间，也没人陪我去……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白？”
    “没事。”郑擎看着萧灼满脸激动期待的表情，实在没办法拒绝，扬起抹笑道：“那就去海城游乐园，我也没去过。”
    萧灼连连点头，并未注意到郑擎的异常，也没想到竟还有妖怪会怕玩刺激游戏。
    去游乐园这天是周六，郑擎提前买好票。刚走进游乐园，就听到左手边传来惊恐刺耳的尖叫声。游客们纷纷抬头，看到高耸伫立的轨道上，一辆疾速行驶的过山车飞快呼啸而过，眨眼消失在视线范围。
    有人看到这幕脸色发白，有人则很是激动亢奋。
    萧灼显然属于后者，看着那呼啸而过的过山车眼睛都是亮的，转过头拉着郑擎道：“我们去玩过山车吧，看起来好好玩。”
    郑擎对此是想拒绝的，但萧灼俨然沉浸在激动之中，拉着他手就走，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排队等着上过山车时，郑擎抬头看到高耸蜿蜒的轨道，脚都是软的。不经意瞥到前边一对情侣，女生仰头看着过山车满脸激动期待，男生则惨白着脸，欲哭无泪，跟郑擎颇有些同病相怜。

 第184页

    谈恋爱果然都不容易，郑擎默默想。不过鬼屋也好，过山车也好，人类似乎总能发明很多折磨自己的法子，也不知道是图什么。
    轮到他们时，萧灼兴致勃勃拉着郑擎往前走：“祝休安说，坐第一排是最刺激的，我们先去占着位置。”
    “……”郑擎强自镇定，声音却虚得低了好几个调：“好。”
    从过山车上下来时，郑擎脸白如纸，一点血色都没有，多亏他演技好，这样还能镇定自若，丝毫没有漏怯。
    萧灼坐完下来神清气爽，直呼好刺激，发觉郑擎有些不太对劲，问他：“你是不是怕啊？怕的话我们去坐旋转木马吧，那个很温和，小孩都能坐。”
    在心上人面前，雄性总是会尽力表现得强壮勇敢，郑擎哪能承认他害怕，鼓足勇气，装得毫无破绽地淡定道：“没有，这有什么好怕的。再坐十圈我都没事。”
    他纯粹是在硬撑，哪知萧灼却当真了，心动道：“那我们再去坐一次吧。我还没玩够。”
    郑擎：“…………”他表情管理彻底失控。
    但也没办法，狠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又反悔收回。再次排队去坐过山车时，郑擎甚至开始琢磨制造意外拆掉这过山车的可能性。
    还好后续萧灼玩够了，没再坚持，这才让过山车顺利逃过一劫。
    游乐园的几座鬼屋也是很有名的，里边还有真人NPC扮鬼，从出口跑出来的游客无不惊慌失色、脸色惨白。
    萧灼跟郑擎也排队走进鬼屋。鬼屋里漆黑一片，只有路边指示灯发出幽绿色的光。萧灼看着周围黑漆漆的环境，感觉这是个好机会，心底忽有了个想法。
    他当即化为原形，又把体型缩小，直立站起身，两只前腿抱住郑擎的脚，泛着光的眼眸满怀期待注视着郑擎，眼底很清楚写着三个字：要抱抱！
    郑擎看着脚边如猫咪大小的可爱犼犼，心都萌化了，连忙把他抱起来。
    萧灼窝在郑擎怀里，装作不经意在对方胸前蹭了蹭，有些不好意思，用爪子捂着嘴窃喜偷笑，吃豆腐吃得光明正大。
    吃完豆腐，怕郑擎生疑，萧灼还一本正经地编了个理由：“等会肯定有鬼来吓我们，我们也趁机吓吓他。”
    太坏了。郑擎捏捏萧灼耳朵，哪能拒绝他的话，唯有道：“好。”
    继续往前走，出现的是座木桥，木桥底下很黑，看着深不见底。郑擎抱着萧灼走在木桥上。木桥摇晃，两边是木制的囚笼，关押着面目狰狞可怖的恶鬼。
    快走过木桥时，吊起木桥的铁链突然发出断裂声，木桥刹那倾斜。若是普通人，肯定会失去平衡掉下去，但郑擎并没有，他轻轻一跃，稳稳落到对面，转过头时，恰好跟木桥底一道疑惑不解的眼神对上。
    木桥底下，从没失手过，都做好准备把郑擎吓个魂飞魄散的鬼：“？？？”
    而且，不是说好的进来了两个人吗？怎么只有一个？园方什么时候连动物也往里放了？
    郑擎瞥了眼鬼，什么都没说，继续往前走。没走两步，又有个身穿红衣满脸鲜血的女鬼跳出来，拦在他们面前。
    女鬼妆画得很吓人，眼珠血红血红，嘴咧到下巴处，脖颈还有被割裂的痕迹，她跳出来后，迟迟没听到尖叫声，抬起头，目光正好对视到窝在郑擎怀里的萧灼。
    萧灼眨眨眼，觉得这场景莫名很是尴尬，便装作被吓到的模样道：“啊！好可怕！好吓人！”
    郑擎连抱紧萧灼安慰：“没事，别怕。”
    女鬼：“？？？”
    她认真多看了几眼萧灼，瞬间毛骨悚然，尖叫一声飞快往出口处狂奔，鞋都跑掉了，边跑边声嘶力竭道：“救命！有鬼——有妖怪啊！”
    于是等萧灼跟郑擎走到出口处时，外边已围满看热闹的人，还有园方的保安跟领导惴惴不安地往里看。
    那被萧灼吓到的女鬼还在奋力强调：“我没看错，绝对没看错，里边光线是暗，但我肯定那绝对是动物，有些像猫，它真的张口对我说话了！”
    人群议论纷纷，看到萧灼跟郑擎时，纷纷害怕地往后退了退。
    萧灼迷茫：“怎么了？”
    听清扮女鬼的工作人员所说后，萧灼无奈笑道：“我一直跟他在一块，绝没有什么动物，里边光线暗，容易混淆，你恐怕是看错了吧。”
    园方领导怎么看萧灼跟郑擎都不像妖怪，也压根不信这些，连忙跟他们道歉，还免费送了他们几张门票。
    萧灼笑眯眯地收下，看得郑擎嘴角抽搐，这一天对他来说已经够折磨了，他实在不想再到游乐园体验一次过山车。
    围观游客发现是误会一场，很快迅速散开。那扮女鬼的工作人员困惑地挠挠头，暗道难道真是她看错了？可当时她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啊。
    她百思不得其解，准备回鬼屋继续工作，走着走着忽地转过头，恰好对上萧灼的视线。
    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帅哥冲她咧嘴一笑，笑容满是深意，像在暗示什么。工作人员悚然一惊，猛地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顿时头皮发麻，不敢再多看。
    “别调皮了。”郑擎把萧灼的举动看在眼底，无奈笑道。
    萧灼嘿嘿一笑，见天色已晚，问郑擎：“我们现在去哪？”
    “我订了餐厅。”郑擎道：“现在过去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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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擎订的是家网红餐厅，整体氛围非常温馨浪漫，走进餐厅，萧灼发现坐的大多都是情侣，悠扬的小提琴声缓缓响起，给人幽静美好的感觉。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头顶是温暖的橘色光芒，侧头能看到灯光明亮的广场。广场上人来人往，还有不少人在忙碌地布置着什么。
    萧灼看了会，餐食送来后，注意力很快转移到眼前。
    这家网红餐厅最近很火，来打卡的不仅喜欢它浪漫的布置，还很爱这的味道。毕竟说到底还是餐厅，如果味道不好，其他再好也没用。
    一顿饭吃得身心愉悦，走出餐厅时，萧灼看到外边广场上围了很多人，正兴奋地起哄着。
    他们正好要往那边走，经过时顺便看了眼。发现人群里是个男孩正跟女孩求婚，现场用蜡烛摆出了个大大的爱心，蜡烛旁洒着玫瑰花瓣，男孩手捧着鲜花，正情意绵绵地跟女孩表白，女孩被他说得很感动，眼泛泪花，旁边围观群众也纷纷为之动容。
    萧灼看着这对心意相通的情侣，想到他跟郑擎，不由感叹道：“真好啊。”
    郑擎瞥了眼这求婚现场，暗暗比较后，骄傲道还是他计划的更胜一筹。他当时可是准备用宝石摆成颗爱心的！
    要是他没发现萧灼的身份，对方早该拥有这么场表白的，可惜现在那用来表白的红色宝石竟被偷了，可恶！
    若揪出是谁偷走的红色宝石，郑擎绝不轻饶。
    他们到的晚，广场周边车都停满了，只能停到较偏僻的角落，那地方没什么人，旁边是几棵大树，大树下一盏路灯孤零零地伫立着，周遭分外静谧安宁。
    快走到车旁时，萧灼手忽地被郑擎一把抓住。
    他转过头，有些惊诧地看着郑擎。郑擎今天穿得很帅，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宽肩窄腰。他五官棱角锋锐，看着有些冷厉，但眼神却是柔软温暖的，将他满身的孤傲、清冷全都掩住，只剩如水的柔情，缠绵缱绻地倾泻于萧灼。
    萧灼霎时哑然，凝视着郑擎的眼眸，只觉交握的掌心烫意不断蔓延，烧进他心底，烧灼他全部的理智，大脑顷刻化为一片空白。
    微凉的风悠悠袭过，树叶飘零，翩飞着落上萧灼发梢。
    郑擎伸手替他拿掉那泛黄的树叶，手却舍不得离开，沿着萧灼发梢一点点往下，轻触到他脖颈微凉的皮肤。
    萧灼心如小鹿乱撞，脸颊发烫，耳根泛红。
    气氛暧昧至极，萧灼心底的情意满溢出来，他咬了咬牙，抬头看着郑擎，张嘴刚准备豁出去问他要不要做自己男朋友。
    郑擎落在他后颈的手忽地一下松开，如触电般迅速往后退一步，拼命克制住体内疯狂叫嚣的兽性本能。
    “先上车吧。”郑擎道。
    他说完绕过车头往驾驶室走，怕再跟萧灼那么多待一秒，就会忍不住欺负他、伤害他。
    萧灼被这么一打断，刚涌起的勇气霎时如气球般被一下戳破，恹恹地偃旗息鼓。
    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却发现郑擎迟迟没进来，一直转头看着某处，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
    “你在看什么？”萧灼奇怪问。
    郑擎没多解释，匆匆留下句“你在这等我”，旋即飞快追着什么东西跑远。
    *
    夜色沉沉，僻静无人的小巷，皮肤极白的少年正慌不择路地仓皇逃窜。
    他逃的极快，专挑的偏僻无人的地方，等发现身后没人在追时，这才松了口气，并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后怕道：“吓死我了。世界怎么这么小，我就出趟门，这都能撞见？”
    他收回视线，转身准备赶紧回住的地方。外边太危险了，他还是先躲段时间再出来吧。
    哪知转过身，却发现刚刚追他的大妖就站在面前，少年顿时魂都快吓没了。
    “你……你饶了我吧。”少年正是先前吞食萧灼梦境的食梦貘，看到郑擎，一眼认出他正是萧灼梦境的另一位主人公。
    郑擎问：“你是那晚到别墅吞食萧灼梦境的食梦貘？”
    食梦貘哭丧着脸，他现在能说不是吗。他其实也很冤枉，这么多年吃的都是噩梦，唯一一次没忍住吃了个美梦，结果就被两个大妖追着跑，吓得他躲起来门都不敢出。
    “郑处，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真的是第一次吃美梦，损失一两个梦不会造成什么影响的……”
    食梦貘胆子小，连忙瑟瑟发抖跟郑擎求饶。郑擎却懒得听，他并不关心食梦貘吃没吃美梦，也对抓他没什么兴趣。他想知道的事只有一件。
    “你吃了萧灼什么梦？”
    自那晚食梦貘到访后，萧灼一直心神不宁，还偷偷让祝余多留意食梦貘，鬼鬼祟祟，郑擎总觉得有蹊跷，暗地对这事也挺在意。
    刚刚他准备上车，不经意往后边看了眼，竟然看到了食梦貘，思及萧灼反常的行为，郑擎连忙追了上去，想弄清楚萧灼到底在隐瞒些什么。
    食梦貘不敢撒谎，为了留住把柄保命，他至今也没敢消化那梦境，只好好珍藏着。此时郑擎想知道，他直接当着对方的面，把那梦境给放了出来。
    梦境被白雾笼罩着，投在半空中，像影片一般地快速播放着。
    郑擎看着那梦境，在他跟萧灼都出场后，心神不由地一震，难掩满心惊诧。
    食梦貘察言观色，见郑擎完全被那梦境给吸引，仿佛看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一时震惊，一时恍然，一时欣喜，一时苦笑，也猜不透对方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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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边观察着边悄悄往后退，趁郑擎不备飞快溜走，连那把柄都不要了。
    郑擎自是注意到食梦貘的，只是现在并无理会他的心思。他满心都是眼前看到的梦境，万万没想到，萧灼竟会做这样一场梦。
    那么这也说明，萧灼其实也是喜欢他的吧？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因为心虚，大可以只当成场梦，又何必这么在意，怕他看到而绞尽脑汁想把这梦给拿回来。
    梦里，郑擎拥抱着萧灼，彼此坦诚相对、抵死缠绵。
    郑擎伸手虚虚一握，整场旖旎暧昧的梦境顷刻坍塌成碎片。
    他身影转瞬也消失在原地，像是再无法忍耐、迫切地想要寻求个答案。
    等了许久也不见郑擎回来，萧灼实在坐不住，下车想去找下郑擎看是怎么回事。
    哪知刚走下车，郑擎就回来了。只是脸色看着有些不对，像狠狠压着什么。
    “你没事吧？”萧灼总觉得郑擎怪怪的，仿佛哪不对劲。
    郑擎坐进驾驶室，直视着前方，不敢看萧灼，他心头有一股汹涌翻腾的热焰，必须拼尽全力才能狠狠压下，怕多看萧灼一眼，会压不住那股欲念，使其汹涌如潮迸发出来。
    “没事。”郑擎嗓音低沉：“先上车吧。”
    萧灼点点头，还是觉得郑擎不对劲，但也没多想，问郑擎刚刚看到什么了。
    郑擎沉默着不说话，只一路踩着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
    萧灼先走进房间，顺手去按墙上的开关。手刚摸到开关还没按下，忽地被郑擎用力拽了下，使他背贴着墙壁，面前是郑擎迅速逼近的高大身影。
    “我刚看到偷食你梦境的食梦貘了。”郑擎语气极低，含着浓浓情愫，只一句话就让萧灼彻底愣住，一时不知所措。
    郑擎微微俯身，凑近萧灼耳畔，温热的鼻息喷在他耳边：“也从他那看到你的梦境了。灼灼，你是喜欢我的，是吧？”
    他问这话时微微退了退，只是视线仍定定看着萧灼，不容他逃避或撒谎。
    萧灼红着脸去看郑擎，想到梦境被对方看到很是羞耻，只是不一会，他又发现郑擎不过是强装镇定，那双直视着他的眼眸深处，分明是无法掩饰的紧张跟忐忑。
    他一下就不紧张了，笑盈盈看着郑擎，用手勾着对方肩膀，凑近吻住郑擎的唇。
    郑擎睁大眼，惊喜又不敢相信。
    萧灼吻了下就放开，却没有走远，与郑擎唇与唇隔着一厘米的距离，笑着承认道：“嗯，我喜欢你。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郑擎没说话，而是用行动清楚表达着他的想法。
    他隐忍极久的情念如泄闸之洪刹那爆发，近乎粗鲁地亲吻住萧灼，唇齿轻柔碾磨。
    萧灼心底悬着的石头落地，热情回吻郑擎。
    忽然发觉身体腾空，竟是被郑擎托着抱了起来，像抱小孩似的。
    “先回房间？”郑擎轻声问，瞥见萧灼唇上沾着的水渍，又没忍住轻啄了下。
    萧灼纤细柔软的手臂勾着郑擎脖颈，眯起的眼眸藏着许多的坏心思，唇角高高扬起，犹如饥饿的猫咪般噙着笑，嗓音勾人：“好啊~”
    第63章
    一路走上楼，郑擎激动亢奋的心反倒平静下来，将萧灼轻放到床上，俯身啄了下那柔软的唇，心底泛起涟漪，如清风拂过。
    方才急不可耐是本能驱使，如今珍重视之，是视萧灼如易碎珍宝，不敢轻易染指玷污。
    萧灼枕着郑擎手臂，手脚搭在他身上，似缠着他般，彼此亲昵的姿势让他心情很是愉悦，正准备问郑擎什么，忽感觉后背硌的慌。他手纳闷往后探，从被子底下掏出颗小孩拳头大小的珍珠。
    难怪硌得慌！
    萧灼手继续往旁边摸，很快搜集到一小堆亮晶晶的珍宝，既有珍珠、宝石，还有红珊瑚跟琥珀。这些东西饶是萧灼不太清楚价值，也知道必定价值连城，偏就这么被郑擎随意扔弃在床上。
    郑擎发觉萧灼一直盯着那堆宝石，便把宝石往他身边一推，大方道：“你喜欢？这些都给你！”
    萧灼不禁想起郑擎小时候，那会郑擎很喜欢这些珠宝，他还为其去掏空了几个龙族的洞穴。郑擎那会沉迷这些亮晶晶的珠宝，把自己洞穴弄得能闪瞎眼。偏偏守着这么多珠宝，萧灼开玩笑问他要，他还不肯给，一颗都舍不得。
    如今倒还难得这么大方了。
    “都给我？你不心疼？”萧灼笑问。
    郑擎摇头，站起身拉着萧灼走出卧室，推开走廊尽头的房间。
    这房间门一直关着，萧灼从没进过，倒是郑擎时不时会进去，出来时心情总是很好，让萧灼一时也很好奇，不知这里边装的是什么灵丹妙药。
    郑擎颇为神秘牵着萧灼走进房间，灯光大亮后，萧灼便看到眼前堆得像座小山的各式珍宝。这房间很宽敞，约莫一百多平，珍宝占据大半位置，在灯光的照耀下亮晶晶的，完全都可以在里边打滚了。
    “喜欢吗？”郑擎昂首挺胸，很是骄傲道：“这些有的是从龙宫带来的，有的是用钱买的。以后他们都是你的了，你可以跟我一起在里边打滚。”
    萧灼哭笑不得，郑擎这幅骄傲的模样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些珍宝都硬邦邦的，他为什么要在里边打滚？
    不过眼前这座珍宝山价值连城，萧灼猝不及防体验了下一夜暴富的感觉，倒是被这惊喜砸得有些晕乎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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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给我？”
    “嗯。”郑擎一点都不心疼，豪爽得都不像他了：“全都是你的。”
    这话要是让妖管局的同事听到，恐怕会怀疑郑擎是不是被什么邪祟占去躯壳，否则向来抠搜的郑处，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萧灼笑眯了眼，粲然笑道：“好啊。”
    说完又凑近郑擎低语，“你也是我的。”
    郑擎被萧灼甜进心坎的笑迷住，伸手搂住对方，俨然已被萧灼迷得七荤八素，自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嗯。我也是你的。”
    “那我们能商量下，把你床上那些珍宝都收起来吗，睡觉会很硌的。”
    “啊？”郑擎听懂萧灼言外之意，一时愣住，紧张又激动，半晌低声问：“这样会不会……太快了点？”
    灼灼已经迫不及待想跟他同床共枕了吗？好激动好兴奋，但是他还没做好准备啊！根本完全没想到能这么快在一起，连之前准备学习的小电影都还没来得及看！
    早知道该提前做好准备的QAQ。
    萧灼微愣，想了想，发现的确快了点。才刚确认关系，竟然就要一起睡觉了，于是点点头道：“那我们慢慢来。”
    “嗯，慢慢来。”郑擎颔首。并决定今晚不睡觉了，一定要连夜把小电影看完，该学的也一定要学透。
    把萧灼送到房外，彼此都舍不得走，又腻腻歪歪地搂在一块，说了好半晌话。
    萧灼好奇问：“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郑擎只字未提先前误以为萧灼喜欢他的事，含糊说道：“很久了。”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萧灼笑问道：“觉得我哪好？”
    郑擎认真道：“你哪都好。长得好看、性格善良，一个缺点都没有。”他说这话时，俨然忘了自己以前是怎么嫌弃萧灼的。
    萧灼被哄笑了，抓着郑擎手掌边玩边笑道：“我也觉得你哪都好。”好闻好看还好吃，除了偶然勾起他食欲，让他嘴馋外，其他都很完美。
    说着话，萧灼忽地想起女魃那事。事情过去有段时间了，但今日不知怎的萧灼突然反应过来。
    他总觉得郑擎当时对女魃的态度很奇怪，但又没找到原因，如今忽地恍然。
    当时他很可能真是误会郑擎了。萧灼想着便问：“我那时候将计就计配合宣容，你是不是误会了？以为我真的喜欢宣容？所以在吃醋？”
    他说到最后语调明显上扬，透着些揶揄的意味。
    郑擎冷哼了声：“你当时又没跟我说，我怎么会知道？”
    提起这个萧灼也心虚：“我给过你眼神暗示，后来见你一直很配合，还以为你懂了……”
    哪知道郑擎压根没懂，当时险些被他气死。
    萧灼了然：“难怪你把门都给踹烂了，我还以为你是在飙演技。”
    他当时还夸郑擎演技好来着，也不知道郑擎当时是何心情。
    郑擎不愿多提此事，俯身低头给了萧灼一个缠绵的吻，堵住了他其他还没说完的话。
    这晚萧灼睡得很香，做了一晚的美梦，醒来时神清气爽，恰好窗外朝阳升起，投射在房内，带来一片暖意。
    洗漱后走出房间，刚到楼梯那，萧灼便闻到一阵香味，连忙加快速度下楼，去到餐厅时发现郑擎已经做好早饭了，见到他笑着道：“早上好，男朋友。”
    萧灼心怦怦直跳，亦粲然道：“早上好，男朋友。”
    从今往后，他也是有男朋友的妖怪了！单身几千年，想想还真是激动万分。
    只是郑擎却像是没睡好，精神有些不佳，眼下也是一片青色。
    萧灼察觉后特意关心问了句。
    郑擎不是没睡好，而是一晚没睡，昨晚他深深意识到自己某方面知识的匮乏，连夜看了几个小电影，还下单网购了几本书籍，准备认真准备研究，务必给萧灼一个美好的体验。
    “嗯……有些失眠。”郑擎含糊道，又指着茶几上的礼袋道：“待会上班你把这个带走。”
    萧灼好奇问：“那是什么？”
    “喜糖。”郑擎道：“我听说，人类在一起都是要发喜糖的，我们当然也不能少。”
    最重要的是，发完喜糖，大家都知道萧灼有对象了，也就不会再有莺莺燕燕缠着他。当然，这点小心思是不能告诉萧灼的。
    萧灼起身去看了眼，发现礼袋包装得都很精致，外边的LOGO是某众所周知的糖果大品牌，显然价格不便宜。
    “你什么时候订的？这么快就送来了？”萧灼有些震惊。
    郑擎得意道：“那当然，我是他们的VIP。”
    那你可真厉害。萧灼想着又道：“不过人类好像也是结婚才发喜糖，谈恋爱是不发的。”
    郑擎瞬间警惕起来：“难道你还想跟别的妖怪结婚？”
    萧灼笑看着郑擎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凑过去亲了他脸颊下，甜甜道：“我只跟你结婚，别的妖怪我都看不上。”
    郑擎唇角上扬，这才满意笑起来。
    *
    一大早，特战处办公室气氛就很凝滞，胡菀菀、黎华青等妖怪都凑在祝余办公桌前，神情严肃考究地盯着一篇帖看。
    帖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里边的内容，尤其是那好几张活生生的照片。
    照片拍的都是郑处跟萧哥，祝余怀疑发帖的妖怪是他俩的CP粉，不然怎么会每张照片都那么暧昧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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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余禁不住怀疑道：“郑处跟萧哥该不会真在谈恋爱吧？”
    黎华青第一时间否定道：“怎么可能，郑处跟萧哥之前还因为宣容闹不和，我看多半是楼主瞎编的，拿几张照片随便编故事……”
    他话音未落，脑袋就被胡菀菀敲了下：“瞎说，你见郑处跟谁这么亲密过？还有，我们每次团建都提议去游乐园，郑处没一次批过，说游乐园无聊、没意思，所以你们觉得，郑处到底是冲着游乐园去的，还是冲着某妖怪去的？”
    她这一分析，众妖怪都觉得言之有理，但郑处跟萧哥谈恋爱，还是让他们难掩震惊。
    黎华青偏要跟胡菀菀唱反调：“这些不过是你的猜测，随便你怎么说都行。反正只要郑处没亲口承认，我就坚决不信。”
    他说完久久没等到胡菀菀的反驳，还挺不习惯，抬头朝胡菀菀看去，余光就一下瞥到了刚走进门的郑擎。
    黎华青顿时一惊，知道郑处肯定都听到了，不由地一阵紧张。要知道郑处可是最讨厌别人聊他八卦的。以前有妖怪八卦郑处跟一个女妖在一起，不慎被郑处听到，还被罚去扫了一个月厕所。
    他可不想继那妖的后尘，也去扫厕所。
    众妖心情惴惴，哪知郑擎半晌没发作，心情似乎极好，眉梢上扬，脸也带着笑意，随后只字未提刚刚八卦的事，而是把提着的礼袋放在前边的桌上，道：“喜糖放这，你们自己来拿，都有份。”
    喜……喜糖？众妖怪一时都懵了。
    郑擎说完话并没走，而是站在原地，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祝余鼓起勇气问出了大家心头的疑惑：“郑处，这是谁的喜糖啊？”
    郑擎给了祝余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并决定给祝余加工资，随后才故作不经意地炫耀道：“我跟萧灼的喜糖。”
    “！！！”众妖怪心底的震惊都掩不住了。
    郑擎却没再多说，默默秀了一波后，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边时，他忽地想起什么，又回头道：“对了，不用再浪费资源去查犼的身份了。”
    “为什么？”负责此事的妖怪一时嘴快，迅速问了出来。
    郑擎神情复杂，顿了顿，这才说道：“因为萧灼就是犼。”
    说完话，郑擎转身就走，留下身后沉浸在惊讶中的众妖怪，半晌也没回过神。
    司妖大人根脚是犼的事，足以引起妖管局地震般的惊骇，但更让他们惊骇的，还是郑处跟司妖大人在一起的事。
    犼喜食龙这事妖管局妖妖皆知，郑处原先还对犼厌恶至极，哪能想到世事难测，郑处竟然会跟犼成为一对。
    对此，众妖惊叹之余，都对郑处表示了十分的钦佩跟担忧。且时时观察着郑处，怕他会突然间缺个胳膊少个腿的。
    还好，他们担忧的事至始至终都没发生过。
    这边萧灼把喜糖带到公司发给众人，也无一例外引起了强烈关注，纷纷询问萧灼女朋友是谁。许多偷偷暗恋萧灼的女生更是心都碎了，瞬间沉浸于失恋中，弄得公司气氛很是低迷。
    萧灼并未多说，只说“女朋友”他们没见过也不认识，免得多生枝节。
    但其他同事能瞒过去，祝休安跟董辉却是敷衍不了的。
    萧灼也没准备瞒，直言道：“是我跟郑擎……也就是我室友的喜糖。”
    祝休安原本还以为萧灼移情别恋，从哪又勾搭了个小妖精，没想到喜糖竟是他跟郑擎的，顿时一愣：“你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怎么这时候发喜糖？”
    萧灼比祝休安还懵：“我跟他什么时候早就在一起了？”
    两人面面相觑，顿时都意识到问题是出在哪。祝休安懊恼一拍脑袋，怀疑自己是不是提前老年痴呆了。
    *
    萧灼跟郑擎都是头回谈恋爱，热恋期难免腻腻歪歪的，每天都要通好几个电话。现在萧灼也不骑电动车上班了，改由郑擎专车接送，羡煞公司一群单身狗。
    尤以祝休安遭受的打击最大。受萧灼跟郑擎的刺激，他甚至开始鼓足勇气展开攻势，邀请蔡琴琴一块出去玩。最神奇的是，蔡琴琴竟然答应了。
    “啊啊啊啊！”祝休安收到蔡琴琴信息时，没忍住发出猪叫：“我是不是也快脱单了？”
    萧灼连道恭喜，让他加油好好努力，争取早日脱单。
    给祝休安加完油，萧灼低头看手机，郑擎果然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说他已经快到了。
    萧灼连忙收拾东西准备出去，临走拜托祝休安跟董辉多辛苦下。他不加班，祝休安跟董辉就要多送一些单了。
    祝休安爽快道：“走吧，走吧。我跟董哥作为单身狗，还得努力搬砖挣钱。”他们的工作是按提成算的，送的越多赚的也越多。
    萧灼最近沉迷谈恋爱，俨然已经把赚钱抛到脑后了。
    当然对已经一夜暴富的他来说，赚钱显然没有陪男朋友重要。
    走出酒店，萧灼一眼就在固定位置看到郑擎的车。他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侧头看到郑擎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郑擎把一束玫瑰递给萧灼：“来的时候路过花店，顺便买的。”
    萧灼笑着接过花，道了声谢。
    郑擎笑意浓浓看着他，意味深长道：“只有谢吗？”
    萧灼弯起眼眸，倾身越过扶手箱，亲了郑擎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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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擎得了好处，瞬间心满意足。
    “我也得亲回来。”郑擎一本正经说道，揽着萧灼白皙的脖颈，一寸寸地逼近。
    气氛甜蜜暧昧，彼此都有些心猿意马，萧灼甚至主动往前送了送。
    就在快亲到时，他手机忽地响了起来。两妖连假装正经迅速坐好，萧灼脸还泛着红，对郑擎道：“谢彦荣打来的。”
    说完接通电话，听谢彦荣在那边问：“萧哥，你们出发了吗？能找着地方吗？要不要发个定位给你？”
    今天是谢彦荣生日，他早就提前邀请了萧灼跟郑擎。萧灼本是想拒绝的，但架不住谢彦荣盛情相邀，便还是跟郑擎一块来了。
    郑擎闻言轻哼了哼，觉得这个谢彦荣实在太没眼力见，早不打晚不打，干嘛偏偏这时候打？
    谢彦荣在那头问：“刚刚是郑哥在说话吗？”
    “没，他没说话。”萧灼笑看一眼郑擎，随后让谢彦荣不用发定位，那地方他们知道，直接去就行。
    谢彦荣道好，说那就到时候见，随后挂断了电话。
    郑擎开车出发前往谢彦荣预定的中餐厅。中餐厅位于富安商城三楼，整层楼都是各色美食，二楼是服装层，四楼是电影院，能满足大多数人的逛街需求，因此这儿的人也特别多，热闹而繁华。
    走到中餐厅时，谢彦荣等人也刚到，旁边是他的两个同事，一个先前萧灼在海城中学见过，还一起去过天台，叫陈彦，另一个人是生面孔，很自来熟，自我介绍说叫邓广林，又道听说上次海城中学的事，多亏萧灼跟郑擎才能够解决，他一直挺好奇，现在总算见到了。
    海城中学的事牵涉到妖怪，在局里已是一级机密案件，除谢彦荣外，其他警察都是不清楚内情的，但风言风语总是能传出来，而且越传越神。
    说了会话，就有领班过来问清情况，领着他们去餐桌位置。一到晚上，商城很多餐厅都爆满，人声鼎沸，尤其这家中餐厅远近闻名，慕名而来的食客很多，多亏谢彦荣提前订了座，否则根本等不到位置。
    餐厅上菜很快，坐下没一会，菜就上齐了，色香味俱全，闻着便让人食欲大开。
    谢彦荣连招呼大家随便吃，别客气，对萧灼跟郑擎尤其招待周到，唯恐怠慢。陈彦跟邓广林见状都很惊讶，好奇萧灼跟郑擎到底是什么身份，至于让谢彦荣这么殷勤积极。
    后来聊着聊着，便不由地说起最近警局碰到的几桩奇案。
    谢彦荣压低声音道：“先是隔半个月出现一例，最近发展到每三天一例，照这样下去，犯病的肯定会越来越多。刚开始还能压一下，后面肯定压不住，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就跟撞邪似的。”
    他边说边偷偷观察般地看萧灼，察觉萧灼视线后，连忙讪讪一笑，转移视线。
    陈彦并未多想，现在案件私底下已传得沸沸扬扬，只是没拿到明面上报道，他说的时候，也没担心被萧灼跟郑擎听到。
    “谁说不是呢。”他匪夷所思道：“要不是撞邪，我还真想象不出，谁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现场全是血，喷得地板、墙上到处都是，都没处落脚，那血腥味重的，我差点连隔夜饭都给吐出来。你要说偶尔一桩也就算了，偏偏这种事还接二连三地发生。”
    邓广林当时跟陈彦一起出过现场，想起当时的场景，脸色也很是难看。
    “关键杀人者身份都很特殊。受虐待的老人、长期遭受冷暴力的家庭主妇、被同学欺辱的留守儿童……正常来说，他们是不可能动杀意的，更何况还是凶残地屠杀光全家人。这种感觉，更像是怒意被无限激发，彻底失控之后做出的行为。”
    恶意被激发？萧灼跟郑擎都注意到这点，对视一眼后，萧灼问：“凶手被抓后怎么说？”
    谢彦荣摇头：“凶手在杀人后，无一例外都选择了自杀。”
    没有目击者，凶手跟受害人又全都丧命，所有案件都很清晰明了，看起来只是报复性杀人。
    人在逼急的情况下，的确会做出一些失控的事。但一件事是偶然，两件、三件乃至十件呢，那便绝不是偶然，而是定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推动，故意为之。
    “这些案件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萧灼问：“比如凶手都同时接触过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
    谢彦荣想了想，道：“我会往这方面多查一下的。”
    郑擎提醒道：“任何细节都不能忽略，比如他们用过同类东西，去过同一个地方等等。没有联系还好，若是有联系，事情恐怕会很麻烦。”
    说完他又特意补充了句：“当然，这个麻烦是针对你们来说。”
    相柳曾提及，那妖主赐予过他力量，通过他对程琳的掌控来看，那股力量恐怕能激发人心底深处的恶念，把他们不敢做的统统化为实际行动。
    近来这几个案件跟程琳的遭遇极为相似，若是放任其发展下去，社会秩序必然大乱。毕竟人心是最禁不起诱惑刺激的。
    因此现在的关键是，必须找出凶手之间存在的联系，再借此顺藤摸瓜找到幕后凶手。
    第64章
    饭后一行人离开餐厅，郑擎他们的车停在左边，陈彦的车停在右边，双方便在商场门口道别。
    谢彦荣跟邓广林都坐陈彦的车回去。
    周遭人来人往，说笑声、招揽声、欢呼声比比皆是，嘈杂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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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彦荣三人混在人流中往前走，邓广林憋不住好奇问：“你那两位朋友到底什么来路？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邓广林跟谢彦荣是同一所警校出来的，在校期间就是好哥们，之前从没听他提起过，这才觉得不解。
    “刚认识不久。”谢彦荣没多解释，只含糊道：“这两位身份都非同一般，你们可别小瞧。”
    陈彦笑道：“能看出来。那两人气质跟普通人很不一样，看着总有些不接地气，跟周围格格不入。而且他们也太好看了吧，跟明星比也毫不逊色，今晚餐厅那些女生都在往我们这桌看，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备受瞩目。”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你那两位朋友气场太强，让人不敢轻易接近，估计来要微信的能排到楼底下去。”邓广林笑着说完，又拿肩膀撞了下谢彦荣，笑道：“话说回来，你那俩朋友是单身吗？要是的话……”
    谢彦荣闻言连忙打断道：“你先打住。他们跟你妹不合适。”
    “我还有两个表姐，长得漂亮，也是名牌大学毕业。”
    “真不合适。”谢彦荣哭笑不得：“他们都有对象了。你是真一点都没看出来吗？”
    邓广林困惑：“看出来什么？”
    陈彦跟谢彦荣相视一笑，彼此都是心照不宣。毕竟今晚萧灼跟郑擎在餐桌上，丝毫都没掩饰的意思，一举一动尽显亲密。
    也就邓广林这钢铁直男还什么都没察觉到。
    三人说说笑笑往停车场走，走到某店铺门口时，谢彦荣忽地停下脚步，猛然转过头，视线牢牢追随一道刚从身边走过的身影而去。
    那道身影高大笔挺，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帽子，从他身边走过时脚步很轻，却还是第一时间引起了他的注意。
    谢彦荣不知怎的，心忽地加速跳动起来，想都没想拔腿便冲那身影追过去。
    邓广林纳闷喊他：“哎，你去哪啊？”
    谢彦荣根本没听见，他穿过人群一路追去，无奈广场人实在太多，视线时常被遮挡。
    他站在原地向四处张望，看到那人站在一棵树下接电话，正准备追过去，一辆观光小火车忽然拐过来挡住他的去路。
    等那小火车开过去，谢彦荣再往原处看，却并未发现那人的身影。
    他不禁有些懊恼，连跑去那人之前站的位置，不经意间发现地上掉了条项链。
    谢彦荣把那项链捡起来。项链看起来有些年岁了，但显然保养得很好，底下坠着个很可爱的猴子。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陈彦跟邓广林气喘吁吁追过来：“不是发现通缉犯了吧？没抓到人？”
    谢彦荣把那项链紧攥在手心，心底跌宕起伏，表面却没显露出来，只摇头道：“不是。刚看到个熟人，很多年没见了，只是刚刚人太多，追过来时他就不见了。”
    陈彦跟邓广林闻言也没多想，说那人如果就在海城，那有缘定还是能再见的。
    谢彦荣心情激动又复杂，攥紧手中的项链，又不死心地转头环顾了下周围，确认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这才迈步跟在邓广林身后离开。
    陈彦等人开车离开时，萧灼跟郑擎还被堵在距商场不远的路上。
    他们被堵在前边，距发生事故的车很近，在他们后边，车辆更是排起了长队。
    因为离得近，萧灼跟郑擎都能听到交警说话的声音，很快明了事情的经过。
    十分钟前，一辆黑色豪车突然转向逆行，并以极快的速度撞向迎面的车辆。很多车辆避让不及，被撞了个正着，也因此引发了一连串的追尾事故，还好郑擎反应快迅速刹车避过一劫。
    跟在郑擎后头的车怕不小心刮擦到赔不起，一直都离得远远的，刹车时只差一点就撞上去了，瞬间心都快跳出来了。
    这起车祸非常严重，共造成八人身亡，肇事的黑色豪车内坐了四人，无一幸免。
    起初交警以为是司机酗酒或吸毒等导致车祸，但后来搬抬尸体时，却发现黑色汽车内，除司机以外的三人，竟是被人用利器砸伤头部而死的。
    且车内还有作案工具，司机身上也全都是溅上的血迹。
    恰好路边看热闹的人里，有人认识那司机，满脸震惊骇然地说了下情况：“……我跟他是一个公司的。他是我们老板的专职司机，那就是我们老板……”
    男人伸手指着旁边另一具西装革履的男性尸体。在男性尸体旁边，则是一具女性尸体及一具小女孩的尸体。
    “那是我们老板娘跟女儿……我最近就总觉得胡司机不太对劲，总一个人念叨着什么……老板一家该不会都是他杀的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老板对他多好啊……”
    “而且胡司机这人我也算了解，老实话不多，吃点亏从不会说什么，加上胆也小，什么事忍忍就算了，他怎么可能动手杀人啊？这完全不像他会做出的事……”
    很快道路被疏通，郑擎也跟着前面的车，在交警的疏散指导下从旁边僻出的道路离开。
    车祸现场渐渐被甩到身后，交警跟现场围观众人的声音也迅速远去。
    萧灼想起今晚谢彦荣等人说的话，再联想到今晚发生的事，心不由地一沉。也不知道在他们没注意到的地方，又发生了多少起类似的事件。
    “如果是妖所为，”萧灼疑惑问：“那他们的目的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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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擎摇头：“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事情再发展下去，得尽快抓出幕后凶手。”
    那藏在幕后的妖怪行事很谨慎，若非今晚听谢彦荣等人说起，他们恐怕仍察觉不到异常。
    到家后，萧灼跟郑擎都挺累了，只想赶紧洗澡好好睡一觉，便在楼梯旁道别，各自回去房间。
    郑擎道过晚安，看着萧灼离去的身影，总觉得哪不对劲，正想喊住萧灼，创造机会一起睡个觉，哪知话还没说出口，萧灼房间的门一下就给关上了。
    “……”郑擎刚往外探出点的脚顿时缩了回去，暗暗道萧灼也累了，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
    只是长夜漫漫，旁边房间睡的就是心上人，却没办法碰到，到底孤枕难眠啊。
    这晚萧灼睡得挺不错，一觉睡到自然醒，只是睁开眼突然看到郑擎，让他一下愣住了。
    郑擎还穿着睡衣，坐在床边认真看着萧灼，也不知道这么看了多久。他眼神带着些观察跟探究，跟平常是不一样的，萧灼一眼便看出来了。
    “你怎么在我房间？”萧灼问。
    他语气平静，并未带上质问或不高兴，而是单纯的好奇。
    郑擎却答非所问：“我昨晚做了个梦，特别真实。”
    萧灼不知为何，竟被郑擎看得有点心虚：“什……什么梦？”明明郑擎什么都没说，但看他的眼神，却让萧灼有种似被看穿的感觉。
    郑擎仍定定注视着萧灼，不急不缓说道：“我梦到了过去的事，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吧，梦境很模糊，我能想起来的不多。但我始终清楚记得有一只浑身漆黑的大妖怪，总是欺负我、捉弄我、抢我的东西，还把我抓起来扔下悬崖，险些害我摔死……后来我气愤之下，狠狠咬了那妖怪一口，把他咬出了血，还被罚好几天不准吃饭……”
    说到这，郑擎语气忽地顿住，倾身凑到萧灼面前，语气夹杂着危险问：“灼灼，我记得你身上也有道疤痕，说是被什么妖怪咬的。那欺负我的大妖怪，该不会就是你吧？”
    萧灼霎时方寸大乱，万万没想到郑擎竟会突然记起那些往事，不过对方很显然记得并不清楚，否则也不可能还跑来问他。
    思及此，萧灼在短暂的慌乱过后，迅速便冷静下来，从容不迫回答道：“你怎么会怀疑我？疤痕不过是巧合罢了，身上有疤痕的妖怪也不止我。那大妖怪若真是我，我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这么经不起考验吗？”
    萧灼说得斩钉截铁，还夹着满腹被冤枉的委屈，郑擎原本也只是隐约记得些内容，闻言顿时陷入自我怀疑当中，狐疑问道：“真的？”
    “当然。”萧灼摆出一脸无比真诚的表情：“我怎么会骗你呢。”
    他演得极好，硬是没让郑擎看出破绽。
    到这地步，萧灼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身份能瞒多久就再瞒多久吧。毕竟刚才郑擎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杀气了，若真被郑擎发现，他就是欺负对方还把他丢下悬崖的凶残可怕的大妖怪，他们之间肯定彻底完了。
    在暴露身份，郑擎跟他提分手之前，萧灼还想再跟郑擎享受一段奢侈而美好的时光。
    这样日后回想起来，还能留些美好的记忆。
    只是想到时光匆匆，他们相处的时间很可能也不多了，萧灼便难免伤感。
    郑擎沉思半晌，觉得萧灼的话很有道理，自己也该信任他才是，于是打消了对萧灼的怀疑。他梦里那大妖怪狰狞又可怖，怎么可能会是可爱又乖巧的灼灼呢。
    一定是巧合。
    越想越是这个道理，郑擎很快把这事抛之脑后，转过头去看萧灼时，却发现对方一脸伤感。
    “？”郑擎脑海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你怎么了？”
    萧灼认真看着郑擎，越看越懊恼，早知道会跟郑擎谈恋爱，当初他就不欺负阿裘，欺负得那么惨了，悔之晚矣啊！
    “你不懂。”萧灼幽幽叹道。
    他甜甜的恋爱刚开始没多久，这眼看着又进入了分手倒计时。
    作者有话要说：　　QAQ
    啊才发现忘记设置时间了
    第65章
    郑擎不知道萧灼为何伤感，但对方此时一副刚睡醒，又软又乖的模样，让他心动不已，情不自禁凑过去吻了下。
    唇触感柔软，亲完彼此心底都泛起涟漪，萧灼心头那点伤感刹那消散，抱着春宵苦短、及时行乐的心态，整个妖都缠到了郑擎身上，慵懒道：“你再陪我睡会。”
    郑擎半拥着萧灼，以免他掉床下，闻言笑问：“今天不用上班？”
    “还有半个小时，再睡会。”萧灼本想说不上班也没什么的，毕竟他都一夜暴富了，但想到这些都是郑擎的，分手后自己仍然一穷二白，还得攒钱买房，就把大话又咽了下去。
    机会难得，郑擎哪会推据，掀开被子躺进去，萧灼立时贴过来紧搂着他。彼此的温度在被褥下触碰缠绕，心底也是一片暖意。
    但身旁就是心上人，萧灼跟郑擎都挺心猿意马，哪能睡得着，而且身体的本能是骗不了人的，郑擎很快发现他不太对劲。
    萧灼尚未察觉，抱着郑擎觉得特别舒服，眯起眼眸说道：“以后我们一起睡觉吧？”
    眼看着跟郑擎也没多长时间了，当然得珍惜每分每秒，绝不能浪费，所以不能再慢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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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完没听到郑擎回答，便看着郑擎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郑擎这才点头：“好。”
    萧灼也发觉郑擎不太对劲，脸发烫，身体也发烫：“你没事吧？”
    “有事。”郑擎嗓音喑哑，似压着决堤之口：“灼灼，你知道配偶一起睡觉，要做些什么吗？”
    萧灼单身几千年，没谈过恋爱，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听郑擎暗示完，脸瞬间也“腾”地一下红透了。
    “可……可是我不会。”
    “没事，我可以教你，会很快乐的。”郑擎循循善诱道：“今天就不去上班了，好不好？”
    萧灼难掩紧张，但又莫名地激动亢奋，到底没抵住郑擎的诱惑，点点头答应了。
    *
    因为昨晚那道熟悉的身影，谢彦荣一晚没怎么睡着，脑海翻来覆去都是幼时的回忆，次日是顶着黑眼圈去上班的，眼下大片的青色把邓广林吓了一跳。
    “你昨晚干嘛去了？”邓广林问：“该不会一晚没睡吧？”
    谢彦荣想着事，心神不宁，没多说什么，摇摇头径直回到座位，准备把卷宗再拿出来对比下，仔细摸查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这几宗杀人案看似毫无关联，没准其中的确藏着什么必然联系，也许放在一起，反而能查出端倪。
    谢彦荣认真翻看着卷宗，听见旁边同事提起昨晚那场车祸。司机因为老板经常克扣他工资以及动辄羞辱他，恼羞成怒趁送老板一家出去玩时，将他们残忍杀害，随后又驾车自杀，导致数人身亡。
    凶手跟受害人全部遇害，事情并没有再调查的必要，但谢彦荣却总觉得不安，他隐隐感觉，暗处仿佛有一只大手在操纵这一切。这些杀人案也好，昨晚的车祸也好，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旦火被点燃，那才是真正的无法逆转的灾难。
    他捏捏眉心，站起身准备去接杯水。
    接好水回到座位，旁边的女警刚好回来，两人打了声招呼。女警无奈感慨，说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其实不止海城，其他城市也发生了多起同归于尽式自杀案，案发现场全都惨不忍睹。
    谢彦荣把水杯放桌上，手碰到兜里的东西，没忍住又拿出来看了看。
    旁边女警不经意间恍了眼，恰好看到那项链，觉得有些眼熟，又凑近认真看了几眼，随后问道：“这不是那什么明星戴的项链吗？你怎么也有？”
    “明星？”谢彦荣问。
    “对啊，他最近很火，特别招年轻人喜欢，我女儿经常提起他，我也是听我女儿说的……没办法，总要知道她在想什么、喜欢什么，才能更好地引导她。我女儿是他粉丝，很喜欢他，还给我看过一张照片，我也是在那张照片上看到这项链的，感觉有些特别，印象还挺深的。”
    她边说边从手机里翻出跟女儿的聊天记录，找到有那项链的一张，递给谢彦荣道：“你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她说完又接着道：“我听我女儿说，这项链他好像一直戴着，但之前媒体都没拍到实物，是最近一次活动不小心才被拍到的，而且也就这一张……不过这些事情也就那些年轻人才这么关注，一个项链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反正我是不懂他们的想法了……”
    谢彦荣紧盯着那照片，照片上是个身材高大、相貌帅气的男人，脸上带着笑，气质看着很温和。他穿着T恤跟外套，那项链明显是不小心掉出来的，却被媒体拍到了。
    “他叫什么名字？”谢彦荣问。只一眼，他就确定这人的确是昨晚那人，对方也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女警有些奇怪谢彦荣为什么会对一个明星这么在意，但想了想，还是说道：“好像是……穆休。”说完又揶揄道：“你该不会也是穆休的粉丝吧？”
    谢彦荣摇摇头道不是，又让对方把那照片发给他一下。
    女警却明显不信，如果不是怎么可能有穆休的同款项链，只当谢彦荣是不好意思承认。而且她也没想到，从来表现得不追星也不关注娱乐圈的谢彦荣，竟然私下在偷偷追星，也是让人没想到。
    谢彦荣并没注意女警在想什么，他认真看着那项链，心底此刻只有一个想法，自己总算找到他了。
    没人知道，这项链最开始并不是穆休的，而是谢彦荣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他某年生日，奶奶给他买的生日礼物。后来他把这份礼物送给了儿时的一个好朋友，却没想到之后不久，那个好朋友就失踪了，谢彦荣怕他出事，找了他很久，这些年也在尽力留意他的消息。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几乎都放弃寻找了，哪知却在这时寻到对方踪迹。
    谢彦荣又仔细看了看那项链，猴子的尾巴尖缺了一小块，那还是他不小心弄坏的，见状他对穆休的身份更是确信无疑。
    连忙上网查了下穆休的信息，因为是明星，网上跟穆休相关的新闻很多，但大多都是他演过的电视或出席的活动，私人相关的信息很少。
    谢彦荣看了一会，把那项链收起来，准备抽时间去趟穆休的经纪公司，跟他当面谈谈。
    当年遇到穆休时，谢彦荣不过七岁，很多事都记得不太清楚，唯独记得那时救过他的男人。对方不愿告诉他姓名，谢彦荣也不在意。他那时很崇拜对方，觉得能打跑一头老虎的大哥哥实在太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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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看到穆休跟当年毫无变化的容貌，谢彦荣才恍然大悟，对方恐怕也不是人类吧，否则怎么会一直如此年轻。
    好在经历过诸多事情，谢彦荣见过妖也见过鬼，心理承受能力强多了，才不会这么轻易被吓到。
    *
    数日过去，死亡案件不减反增，且愈演愈烈，事情眼看着就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这些杀人案每桩都极为相似，起初还没人注意，但渐渐地就有人发觉不对劲。与其说是杀人后再自杀，不如说凶手都是着了魔，就如同瘟疫之类的传染病，这种杀人的疾病也在迅速扩散蔓延，若不加以阻止，迟早会蔓延到每个人身上。
    媒体每天报道各地死亡事件，无不是愤怒之下的报复性杀人，且手段极为残忍。有的网友想得乐观，有的网友却已开始惶恐焦虑，甚至有人提出末日论的说法。
    当然，对这些说法，官方都是予以否认的，安抚大家不要惊慌，官方已派人处理此事，相信很快便能解决，这些言论虽然没实际解释什么，但还是很大程度让大家冷静了下来。
    萧灼跟郑擎抵达某商场时，那儿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大家议论纷纷，言语中都是惊恐跟忧虑，气氛尤为凝重。
    事发时，有剧组正在商场拍戏，附近来看热闹的人挺多，因此这事闹得也很大。
    现场拉起警戒线，海城警局某副局亲自在外等萧灼跟郑擎，知道他们是来协助的，身份也非同一般，连热情打过招呼，随后领着他们往商场二楼走，边走边给他们说了下情况。
    刚开始，剧组一切正常，按部就班地开机拍戏。今天要拍的是解救人质的戏，绑匪在逃跑途中闯入商场，并劫持了某服装店的员工，试图用他们跟警方谈判，博得一条生路。
    劫匪找的是个群演，戏演得不怎么样，不是紧张就是忘词，被导演骂得狗血淋头，旁边其他演员看着都挺于心不忍。偏偏这剧的导演是出了名的严厉，拍不好戏，是真的一点情面也不会留。
    那群演被骂后也没什么表示，对他来说，能接到这场戏非常不容易，哪敢有意见。但后来他仍没能把戏拍好，导演气得指着他破口大骂，说再拍一遍，还拍不好就让他滚蛋。
    一切就是那时发生转变的。劫匪手里拿着从其他店铺顺走的西瓜刀，挟持着个女店员，锋利的刃口对着女店员喉咙。为求真实，道具组准备的是真刀，拍前就提醒过要格外小心。
    之后谁也没想到，那群演竟会假戏真做，真割破了女店员的喉咙。他用力很重，猩红的鲜血瞬间飚射出来，把其他演员都给吓懵了。
    只是群演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状若癫狂地抡起西瓜刀，一口气连续砍倒身边好几个演员，吓得其他人纷纷四散逃跑。导演是群演报复的主要对象，很遗憾最后没能保住性命。
    “那群演呢？现在怎么样？”萧灼问。
    迎面走来一人，回答道：“他当时是要自杀的，但提前被人控制住，自杀未遂，但喉咙伤口很深，人也送去医院了，一直没醒过来。”
    萧灼循声看去，发现来人正是谢彦荣。他旁边还跟着个男人，相貌俊朗帅气，气质温和，看起来很好相处，脸上画着淡妆，应该是剧组的人。
    谢彦荣先跟副局打了声招呼，刚好副局电话响起，便让谢彦荣接待下，详细跟他们说说现场的情况。
    副局走后，谢彦荣道：“我就猜到你们会来，最近这些案子实在太古怪了。”
    他说完跟旁边的男人介绍了下萧灼跟郑擎，又接着道：“这是穆休，这部剧的男主角，今天刚好在这拍戏，也是我的朋友。”
    萧灼多看了几眼穆休，意有所指地问谢彦荣：“朋友？”
    “嗯。”谢彦荣知道萧灼是看出穆休的身份了，点头道：“我知道他的身份。”
    萧灼颔首，见状也没什么好说的。倒是郑擎竟跟穆休认识，相互还聊了几句。
    “你们认识？”趁谢彦荣介绍案情时，萧灼悄悄问郑擎。
    郑擎点点头，小声道：“他之前来妖管局登记时，曾见过一面。”
    并不是什么妖怪来妖管局登记都能见到郑擎的，否则他每天见新妖怪就够忙活了。所以他会特意去见穆休，定然说明对方身份不一般。
    “他根脚是？”
    “句芒。”郑擎道。
    萧灼“哦”了声，顿时了然，原来是个大妖怪。
    句芒也被称为春神，曾辅佐东方天帝太皞，掌管树木发芽生长。萧灼记得，原来每年春祭，人类还会格外隆重地举办祭拜仪式，只是现在不知为何，竟已全然被淡忘。
    想到这，萧灼不由地又多看了眼谢彦荣。他怎么会认识句芒？还跟句芒成为朋友？
    “……搜查现场时，我们还发现了个没吃完的口香糖盒，确定是凶手的，且他在拍戏前还吃过。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郑擎接过口香糖盒，拆开个新的口香糖，发现那上面的确附着些黑色雾气，只是普通人看不到。
    “的确有问题，他应该也是受这口香糖影响。”郑擎随手揉碎那黑色雾气：“但是没用的，这东西无孔不入，根本防不胜防。我们派人核查过其他凶手的情况，皆是食物中渗入了别的东西。”
    谢彦荣没想到他们竟已查出导致这些事发生的原因，不禁急道：“那就没办法解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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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想办法揪出幕后真凶，我们已经在四处搜查，他躲得再深，总是会露出马脚的。”
    郑擎说完顿了顿，又特意强调道：“不过那股力量并非在谁身上都能起作用，嫉妒、愤怒、不甘，这些强烈的负面的怨气，才是它最完美的养料，也是它最喜欢的宿主。”
    黑雾扎根在心怀怨气的人身上，再靠着这些怨气滋养，使宿主变得阴鸷愤恨、进而失控。
    宿主杀人后，无辜受害者又会产生新的汹涌磅礴的怨气，这些怨气普通人看不见，萧灼跟郑擎却能感受得到。加之这段时间杀人案频发，人们心中恐惧不已，也为黑雾扎根提供了条件。
    短短时间内，如今海城的怨气浓度已超历年之最。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啦，最近有点卡文
    第66章
    各地妖管局加大力度排查，人间修真者也纷纷行动起来，或携手调查那妖怪踪迹，或昼夜不停为被寄宿之人驱除邪祟，如此的确降低了些死亡率，但毕竟没从根源解决问题，只能勉强扼制住黑雾的寄生、蔓延，无法彻底将其消除。
    为此事，妖管局众代表跟人间修真界各代表召开了数次会议，底下虽说不乏激进分子，但能坐上会议桌的大能们，还是足够冷静，并未被挑拨离间，都清楚现在当务之急是把那背后势力拔除，而非搞内斗、两败俱伤。
    好在经过修真界众修士跟妖管局的努力，如今总算成功控制住局势。
    难得放假，萧灼跟郑擎躺在床上，都不想动弹。
    窗外阳光明媚，透过窗帘倒映进来。萧灼被郑擎抱在怀里，昨晚运动过度，身体还很是酸软。他翻了个身，伸手戳了下郑擎，懒懒地抱怨了句。
    郑擎闻言笑着轻啄萧灼唇瓣，边伸手给他揉腰，即便努力压制，唇角还是高高地骄傲地上扬了起来。
    萧灼看在眼底，暗叹郑擎的胜负欲也太强了吧。
    前几次他跟郑擎运动到深夜，次日一早又起床去上班，照样精神焕发、神采奕奕。
    郑擎一直观察着他，还往他凳子上放了个软垫，见萧灼并无不适顿时一脸怪异：“你没觉得哪不舒服？”
    萧灼当时没多想，随口道：“没有啊，放心吧，我可是大妖怪，这种程度完全没问题。”
    郑擎事后偷偷就这事去征询了网友，从网友那得到结论：运动到深夜，第二天男朋友照常起床上班还一点不适都没有？楼主你不行啊！
    不行？！！
    郑擎闻言大受打击，于是昨晚异乎寻常地凶猛，简直像要把萧灼给吞吃了。总算如愿一振雄风。
    萧灼隐隐能猜到郑擎的想法，没拒绝他也的确是因为很爽，但这么肆无忌惮放纵一次还行，多来几回他就忍不住担忧自己身体了。
    采阳补阴也没这么个采法的。
    郑擎给萧灼揉腰，看着他脖颈上大片的红痕，有些心虚，咳了咳委婉道：“我昨晚……有些放纵了。”
    萧灼问：“这是有些放纵吗？”分明是放纵过头了。
    郑擎理直气壮道：“你那么热情，我总不能拒绝吧。”顿了顿，又道：“那以后，你不想就跟我说……”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灼打断：“我那不是也没忍住吗……”
    二妖顿时陷入沉默，最后决定管他的，先享乐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毕竟都是初尝到欢乐的滋味，谁又能忍得住呢。
    萧灼跟郑擎在被窝腻歪了很久，拥着彼此都不想动弹，心情愉悦，万物静好，恨不能时间就此停留在这。
    最后还是萧灼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打破僵局，郑擎意识到该投喂男朋友了，不能饿着男朋友，于是起身洗漱换好衣服下楼做饭，做好后又上楼来叫萧灼。
    萧灼差点又睡着，被郑擎从床上抱起来，服务极好地帮他穿好衣服。
    随后又蹲在床边，托着萧灼脚给他穿鞋。
    萧灼低头认真看着郑擎，眼底尽是浓浓爱意，等郑擎抬起头时，伸手揽着他肩膀，轻啄他唇，笑问：“你怎么这么好啊？”
    他活了几千年，还没有妖怪对他这么好过，给他做饭、给他洗澡，还给他穿衣服。
    郑小擎真是太好了，这样下去，他还怎么舍得跟对方分手啊？
    “只对你好。”郑擎笑着牵起萧灼的手：“走吧，下楼吃饭。给你做了蒸鱼。”
    萧灼食欲顿时被勾了起来，连牵着郑擎率先往楼下走。
    吃完午饭已经两点多了，郑擎主动揽下洗碗的活，又把电视打开，让萧灼坐那看电视，没隔一会，他又端着盘切好的水果送到萧灼面前。
    萧灼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吃着水果，果断地下决心道：分什么分，他坚决不分手！到时候大不了跟郑擎认错道歉，让他打回来，这么好的郑小擎，只能是他的。
    郑擎洗完碗回来，一眼看出萧灼心底藏着事，便问他在想什么。
    萧灼心情复杂，最后还是没忍住拐弯抹角问：“阿擎，要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的吧？”
    郑擎顿时警惕起来，问：“你喜欢上别的妖怪了？”
    萧灼哑然失笑，断然否认道：“怎么可能，我只喜欢你。”
    “我也只喜欢你。”郑擎听着萧灼的话心情大好，捏捏他手指，柔声道：“只要你不喜欢上别的妖怪，我什么事都能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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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
    “嗯。”郑擎说完发觉不对，狐疑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萧灼顿时陷入纠结，犹豫要不要趁此机会跟郑擎坦白，若是再瞒下去，郑擎以后还会相信他吗？
    思及此，萧灼当即决定把一切都告诉郑擎，正准备开口时，郑擎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妖是祝余，大概因为事情紧急，喊了声“郑处”，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说，直入主题道：“白泽大人醒了，说要见你跟萧哥。”
    萧灼跟郑擎对视一眼，都很是震惊，白泽自见过萧灼后，一直在沉睡中，按之前的估测，起码要百年后才会醒，但这才短短几个月，白泽竟又醒来了？
    这并非什么好的征兆，白泽能知过去晓未来，能令他提前苏醒，很可能是预见到什么可怕的灾难。
    萧灼记得，上回白泽出世，还是上古时期大妖纷纷陨落时。那时白泽预言妖族将降灭族之灾，后来事实也的确如他所说。白泽预言之事，必将成为现实。
    他们瞬间忘了刚刚说的话，迅速起身往车库走，由郑擎开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妖管局。
    电梯停在第四十八层，郑擎率先走出电梯，萧灼紧随其后。
    门敲响片刻后，里边传来道苍老的声音：“进来。”
    萧灼上回见白泽时，对方虽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并不怎么显老态。此时再见，他不禁吓了一跳。白泽坐在椅子上，满脸皱纹、沟壑纵横，眼神也透着浑浊，犹如迟暮衰老之态。
    郑擎跟白泽相处时间是最长的，见状顿时大惊，问：“这是怎么回事？”
    “妖能活千年、万年，但终有大限，别太担心，只是大限已至罢了。”白泽和蔼道。
    郑擎紧蹙眉，显然很难接受：“你之前曾说还有两百多年，怎么会这么快？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白泽并未否认：“这也是我让你们过来的原因。我必须这么做，否则一切都来不及了。”
    说到这，他看向萧灼：“上次见面，我曾说，我看到人间炼狱。当时我还不清楚为何会这样，但现在我明白了。”
    “我提前醒来，正是因为看到这一切景象，为弄清楚，我耗费了些妖力。这些都不重要，若能阻止这场劫难，我的牺牲就是值得的。”
    “你还记得蚩尤吗？”
    “蚩尤？”萧灼问：“你是说，这一切都是蚩尤造成的？”
    白泽点头又摇头，眼神少见地带着困惑：“在那场炼狱中，我的确看到了他，但蚩尤当年明明被我杀死封印……难道他又复活了？”
    萧灼道：“这还不简单。你把蚩尤封印在哪？派人去一趟就知道了。”
    白泽看着萧灼，半晌没说话，神情既心虚又愧疚。
    “该不会跟我有关吧？”萧灼挑眉。
    “当时天降雷劫，人间如地狱，我击杀蚩尤也身受重伤，无法将他彻底封印。我怕会没来得及封印，就撞上天劫，恰巧当时你因重伤陷入沉睡，便……便顺便用你作媒介，封印住蚩尤。”
    白泽话音落下，周遭顿时一片寂静，萧灼似笑非笑看着他，忽然想通诸怀为何会跑去归龙山参拜妖主。白泽用他作媒介封印蚩尤，他醒来时，岂不也正是蚩尤复苏之时。
    “难怪当时发现我醒了，你神情那么奇怪。”萧灼刚醒来那会，因为太饿并没仔细看周围，一心只惦记着找个小妖怪填饱肚子。
    白泽讪讪：“实在是当时情急，逼不得已。”
    萧灼懒得跟他争论，心知在这些神兽眼中，他始终是凶兽，臭名昭著，难以修正。
    只是那些事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也没必要再揪出来论是非。
    白泽微松口气，犼的大名对他来说可是如雷贯耳，当初庚辰都险些着了他的道。要论凶，谁能凶过犼。因此他对萧灼始终是有所忌惮的，言明真相后，还以为萧灼会发作。如今见对方表情依然平静，还很是惊讶。
    “小擎，你亲自去趟归龙山查看吧。”白泽道。
    郑擎颔首，准备等萧灼一起，就见白泽跟萧灼都看着他，似在问，你还不去？
    “……”郑擎只能先离开。
    等郑擎走后，白泽忽地沉吟道：“你跟小擎关系似乎很好。”
    “当然。”萧灼看着白泽，邪恶咧嘴一笑：“还要多谢你的帮助，我才能如愿吃到他。龙的味道，的确美味至极。”
    白泽何等聪慧，略微一想便想透，点明道：“你们在一起了？”
    他虽能猜到，但还是非常惊讶的，犼喜食龙，萧灼竟能克制住本性，跟一头龙同寝而不吃掉对方？
    萧灼笑容顿时敛去，撇撇嘴点评道：“无趣。”
    “我如今对你当真是刮目相看。”白泽道，萧灼能克制本性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心性极佳，绝非从前碰到条龙就彻底失控的残恶凶兽。
    白泽说完又问：“你还有事要问我吧？”
    “嗯。两个问题。”萧灼简明扼要道：“第一个问题，你当年是怎么救下郑擎的，当时又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直很好奇，郑擎从昆仑山返回归龙山途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为何会失去记忆。
    白泽回忆道：“当年我无意间发现蚩尤复活，并在人间作乱，便拼尽全力击杀对方，随后全力赶往昆仑，准备集众神兽之力将其彻底除去，哪知经过归龙山时，蚩尤突然发生异动，我不得己停下对他再进行临时封印。也就在那时，我看到一头龙从远处天边疾速飞来，那很显然是头幼龙，龙角小小的，远没有成年应龙那般英姿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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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时好奇，天道降下惩罚，众妖无不忙着避灾、降低存在感，谁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在天上飞，那不是明摆着是个活靶子，等着天道降雷吗。于是我便多看了几眼，之后发现那幼龙目标明确，是直奔着旁边地上那头犼……也就是你去的。”
    “你当时已经昏迷，满身伤痕，天道却仍不肯放过你，蓄力准备降下最后一击。关键时刻，是那幼龙突然出现，并毫不犹豫护住你，才救了你一命的。”
    那时的场景是非常震撼的，那头幼龙迎着滚滚雷劫义无反顾扑上去，并无丝毫犹豫，更像是舍生赴死一般。
    萧灼听着愣在原地，难掩满脸震惊。他一直很奇怪自己怎么还活着，竟没被劈死，却万万没想到救下他的竟是郑擎。
    但是怎么会呢？怎么会是郑擎？他当年那么欺负、捉弄对方，还把对方欺负得哭了好多次，郑擎不是应该讨厌他的吗？为什么会救他？
    萧灼脑海忽地闪过无数当年跟阿裘相处的场景。
    庚辰临死把妖丹给阿裘那段时间，萧灼心情很糟糕。因此即使答应庚辰照顾阿裘，却对阿裘也并不好。他嫌阿裘碍事，让他走远点，不理阿裘，也不跟他说话。
    后来阿裘迟迟无法融合妖丹，萧灼气愤之下，还把阿裘扔下了悬崖，企图借此助他寻到窍门。那回阿裘的确成功了，但也只融合了部分，萧灼的伤也是那次被阿裘咬的。
    咬得那么重，可想而知有多恨他。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阿裘都没理他。
    直到雷劫降临前，那时萧灼提前察觉大限将至，特地拜托陆吾带阿裘去昆仑山避难，却怎么也没想到，阿裘清醒后，竟会不顾一切又跑回他身边。
    “那他的记忆……是你封印的吗？”萧灼喑哑问。
    白泽摇头：“他当时……似乎以为你死了，趴在你身上哭得很伤心，一直求你醒过来，后来哭晕过去了。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把那一切都忘了。”
    “或许对他来说，只有忘记这一切，才能好好活下去吧。”
    第67章
    跟白泽谈完，萧灼走出办公室，却没有走远，而是背靠着墙站那等郑擎。以郑擎的能力，施展妖法去归龙山走一遭并不用太长时间。
    果真没多久，电梯发出“叮”的轻响，停在萧灼这层。
    郑擎走出电梯，看到萧灼肃然道：“蚩尤消失了。”
    萧灼定定看着郑擎，并未回话。郑擎剑眉星目、五官俊朗立体，宛如刀削，依稀可见儿时的轮廓，只是到底变化太大，性格又截然不同，很难将他跟阿裘重合在一起。
    但他知道郑擎就是阿裘。白泽说，郑擎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总有一天能完全想起从前的事。
    “怎么不说话？”郑擎表情缓和下来，走近萧灼笑问：“一直看着我干嘛？”
    萧灼脱口而出：“看你好看啊。”
    郑擎不知想到什么，假意正经地咳了咳，表情不自然低道：“回家让你好好看，怎么看都行。”
    白泽跟萧灼说完话，像耗尽力气，很快又陷入沉睡，房间大门紧闭，郑擎也没办法再见他。
    “大限……真的无法扭转吗？”郑擎神情镇定，依然难掩悲戚。
    他看着萧灼，问这话既是担忧白泽，亦是牵挂萧灼。他也曾听萧灼提过大限将至，且天道似乎一心想要置萧灼于死地。萧灼身为犼，与伏羲、女娲、昊天从混沌之中一起诞生，乃天地所化，如今伏羲等古神早已身陨，唯独萧灼还存活于世。
    萧灼牵起郑擎的手，紧扣着他掌心，语气洒脱，眼神却流露出不舍：“人到大限，魂魄重归幽冥，妖也一样，虽然生命漫长，但总也会有尽头，天道统御众生，一切自有他的道理。”
    天道之下，众生皆为蝼蚁。
    郑擎低着头，眼底满是不甘，倔强而执拗。
    萧灼看着他，恍惚像是看到很久前，他捉弄阿裘害对方掉进泥坑时的场景，当时阿裘从泥坑爬起来，浑身脏兮兮地，也是这样倔强执拗地低着头，眼中雾蒙蒙的，滚动着泪水。
    他哭的时候委屈巴巴，看着像个小可怜，一点声音都不出，眼泪却大颗大颗往下滚。那时候萧灼都叫他小哭包，因为实在是太能哭了，他都怀疑过对方是不是水做的。
    思及此，萧灼顿觉愧疚，便低头凑过去啄了下郑擎的唇，暗道就当是哄哄对方吧，毕竟郑擎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现在得抓紧时间多表现表现，努力证明他会是个好配偶，这样坦白过后，才能留得住郑擎的心。
    郑擎诧异看向萧灼，哭当然是不可能哭的。
    萧灼一吻解千愁，郑擎唇角无法抑制地高高扬起，压都压不下去，半晌问：“白泽都跟你说了什么？”
    “说了些不太好的预言。”萧灼笑容敛去：“白泽看到了未来。”
    白泽看到天穹被撕裂，汹涌翻滚宛如实质的黑雾从天而降，笼罩住世间。黑雾阴冷黏湿，铺天盖地涌入人间，随后窜入人体内。人类自相残杀，大地之上转瞬满目疮痍，大楼倾塌，血流成河，尸骸遍地，宛如末日降临。
    郑擎脸色难看：“上界难道还有大妖？”
    颛顼绝地通天后，人界跟上界就不再能往来，上界是何情况没几个妖怪清楚。也是从那之后，天地灵气开始枯竭，天道对妖族实施重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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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颛顼绝地通天，其实是因为白泽的预言，若不斩断天梯，所有妖族都将覆灭在雷劫之下。斩断天梯后，天道对人界的感知也会减弱，除实力强大的大妖外，小妖们是能通过隐匿或降低存在感躲过天道惩处的。这是颛顼跟白泽共同决定的，为的也是保留妖族一丝残存力量。”
    “至于上界，早就尽都覆灭在雷劫之下，那些东西与其说是大妖，不如称为邪祟。他们在虚无的上界游荡数千年，一旦来到人间，后果不堪设想。”
    郑擎不敢置信道：“蚩尤想让妖族重掌人界？”
    萧灼不置可否，嗤笑道：“他算盘打得倒是挺好，但逆天而行，即使妖族重掌人间，天道又能放过妖族？怕是只会惹怒天道，让妖族彻底消失于天地吧。他这么做不但没为妖族，反倒害了妖族，愚蠢！”
    郑擎沉吟道：“但如今人间与上界早已无法往来，他要怎么渡引邪祟？”
    上古时期，人间有天梯与上界连通，凡人或是妖怪皆能通过天梯去上界，神也能通过天梯下到凡间。
    但绝地通天时，昆仑山的天梯被颛顼毁掉，都广之野的建木天梯也被颛顼派重和黎毁去。
    人间早已没有能连通上界的天梯了。
    “不知道。”萧灼摇头：“但蚩尤肯定早有打算，他暗中潜伏这么久，恐怕正是在为此事筹备。那块五色石，现在想必也在他手中。”
    五色石是怎么被那吃妖狂魔吞食的暂且不知，但能猜到的是，宣容是受蚩尤授意，一路跟着吃妖狂魔，放任它吞食妖怪，目的为的正是五色石。
    五色石乃上古神器，又是女娲所炼，既蕴含天地之力，又能起死回生，落在蚩尤手里绝非好事。
    说话间，萧灼跟郑擎已走回办公室，刚歇口气，还没理顺整件事的脉络，祝余忽地闯了进来，神情急切道：“郑处，萧哥，不好了，嘉云海出事了！”
    嘉云海位于海城北面，是海城重要的交通枢纽，出事的是海城最大的港口。据祝余介绍，一艘满载货物的轮船本该中午抵达港口，但却迟迟没到，起初众人也没多想，只以为是有什么事给延误了，便准备再等等。
    哪知等了两个多小时，货轮还是没来，期间工作人员一直试图联系船员，但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于是港口紧急派船出去搜救，结果等搜救船到那货轮位置时，也出事了。这下大家都意识到不对劲，海警那边便联系了我们。这种事之前也发生过，一般是海里的妖怪作祟，于是派了两个妖怪过去查看，但是现在，那两个妖怪也失踪了。”
    妖管局特战处负责出外勤，平时都归胡菀菀调配，只有碰到大妖或是无法解决的事，才会来请示郑擎。
    “怎么是你过来的？”郑擎不悦道：“胡菀菀呢？”
    祝余哭丧着脸，惊慌道：“这也是最不好的事，菀菀跟陶安在那两个妖怪失踪后，也赶去了港口，但是现在，他们都失去了联系。”
    连胡菀菀跟陶安都着了那妖怪的道，这事性质就非同一般了。
    萧灼当即道：“去港口看看吧。”
    郑擎点头，站起身跟萧灼一起出发前往港口。
    因为连续不断的失踪事件，港口乱成一团，在海警的出动下勉强维持着秩序，港口边围观的人很多，有的满脸急切焦灼，有的纯粹看戏，边议论纷纷。
    为确保其他船只的安全，海面目前已采取禁航措施，所以海面一眼看去，很是宽阔平静。
    郑擎找到负责此次事件的队长。队长名叫楚勇，知道郑擎跟萧灼都不是普通人，先是跟他们说了下情况，与祝余知道的并无差别，只是详细很多，随后亲自带他们登上快艇，去往事故发生的海域。
    “事故都发生在这一片海域，”楚勇把笔记本电脑送到萧灼他们面前。电脑屏幕上是嘉云海的海域图，上边亮起了数个小点，正是出事的船员的定位，“这地方很邪门，无论是我们派去的人，还是你们先前那两位同事，都没能传递任何有效讯息就突然失去联系。”
    他言外之意也是在提醒萧灼跟郑擎，毕竟连他们同事都着了道，他们也未必能够应付。
    萧灼看了眼坐标点，冲楚勇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快艇破开水面一路疾行，约莫半小时后，顺利抵达出事海域。这片海域乍看并没什么区别，周遭视野开阔，远远望去海水蔚蓝，几乎与天连成一线。四周非常安静，海水也毫无波澜，看着宛如一滩死水。
    楚勇一颗心高悬起来，难掩紧张，提醒道：“失事船只的坐标就在这片海域，前后左右都有。”
    他说完看了眼萧灼跟郑擎，发现他们表情都很淡定，一点紧张的危机感都没有，宛如眼前不是能吃人的恐怖海域，而是什么风景优美的打卡景点。
    不知怎的，受他们影响，楚勇竟也没那么紧张了。
    忽地，海面起风了，这风来的诡异，仿佛凭空生起，刮得衣服猎猎作响。
    随着风起，前方海水也泛起涟漪，被推得往这边涌来。楚勇看着那海水，总感觉哪不太对劲，就好像那些被推过来的一片海水，是单独存在的，即使共处在这大海中，也给人一种极其违和的割裂感，而且……
    “那片海水也太黑了吧？”楚勇惊诧道。
    的确很黑，随风涌过来的那片海水，黑得像是化不开的墨水，视线完全无法穿透，也无法察觉那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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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楚勇已经本能感觉到了危险。
    萧灼忽然转头看了郑擎一眼：“你也感觉到了吧？”
    “嗯。”郑擎颔首，视线紧盯着那大片涌来的海水。
    楚勇听得一头雾水：“感……感觉到了什么？”
    “妖气。很强，就藏在那片黑水里。”萧灼这么说的时候，表情轻松，那句“很强”说得很没有信服力，“知道那黑水是什么吗？”
    楚勇摇头，看着萧灼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昆仑之北有水，其力不能胜芥，故名弱水。”
    也难怪那些船只会沉没，弱水之上连鹅毛都不能浮起，更何况轮船。
    楚勇闻言顿时反应过来，再看向那黑水的眼神便满是恐惧，磕巴道：“那我们得赶紧跑吧？”
    “跑什么跑，我们不就是来解决这事的？”萧灼瞥楚勇一眼，旋即又笑道：“不过你倒是可以走了。”
    他说完跟郑擎默契对视，郑擎身体悬空，祭出长剑，剑尖直指黑水。萧灼则借机推了那快艇一把，使其载着楚勇转向后飞驰向海岸。
    黑水似察觉到楚勇，想要从侧边扑过去，却被郑擎一剑拦下。剑尖击在水面，顷刻荡开股强大的力量，黑水刹那往后退去几米远。
    “出来吧。”萧灼盯着那黑水，目光锐利，仿佛透过黑水看到那藏在其中的妖怪。
    黑水沉寂片刻，猛然剧烈翻腾起来，随后竟脱离海水，形成巨浪轰然拍向萧灼跟郑擎。
    巨浪携裹着强大磅礴的妖力，犹如固体狠狠砸落，郑擎祭出数把长剑，与黑水形成抗拒之势，两股力量猛然碰撞，强劲的罡气往四周荡开。萧灼站在半空，亦在那黑水砸来前，伸手往前一点，强大的妖力瞬间形成道屏障，阻拦住黑水的前进。
    不过片刻，黑水便不敌而猛地后退，随后从黑水中，钻出一头形状像牛，身躯为红色，马足，酷似人脸的妖怪。妖怪站在黑水顶端，狭小的眼眸阴沉沉地盯着萧灼跟郑擎，冲他们发出尖锐刺耳的吼叫，声如婴儿啼哭。
    萧灼捂着耳朵，嫌弃道：“真难听。”
    郑擎悬在前方的长剑威胁般逼近，冷冷道：“听到没？闭嘴。”
    妖怪悻悻收音，本是想震慑对面两只大妖，哪知道似乎一点效果都没有。
    “猰貐？”萧灼看着那妖怪：“你还没死呢？”
    北山经有载，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名曰窫窳，其音如婴儿，是食人。
    猰貐本是天神，龙首人面，后因跟天神危及天神贰负发生争执，被贰负跟危联手杀害。猰貐品行端正、办事周全，很受黄帝器重，他死后，黄帝大为震怒，不仅处死了杀害他的贰负跟危，还让巫师用不死药救活了他。
    只是猰貐被救活后，性情却大变，变得凶残暴戾，屠害了许多人类，黄帝见状又命后羿用神箭将他射死，据说当时猰貐恰好在昆仑之北、弱水湖畔，尸体也掉入其中，没想到他至今还活着。
    “你认得我？”猰貐开口道。
    “嗯，我们还见过的。”萧灼提醒道：“你忘了吗？在归龙山下。”
    猰貐紧盯着萧灼，猛然想了起来，似乎是回忆太过悲痛惨烈，他本能地迅速往后退了退，声音颤抖，不复方才的嚣张：“你……你是放我血的妖怪？！”
    他那时刚复活没多久，途径归龙山，哪知突然跑出来个妖怪，二话不说揍了他一顿，然后取了他的血就走。一开始猰貐还是想反抗的，但越反抗打的越凶，后来他便放弃了挣扎，任其施为。
    郑擎听着猰貐的哭诉，转头看萧灼，眼神怪异。
    “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也罢。”萧灼避开郑擎眼神道。他找上猰貐，是因为对方的血带着不死药的功效，恰巧当时阿裘受了伤，为让他好得快些，萧灼才出此下策。
    猰貐看看萧灼，又看看郑擎，忽然钻进黑水中调头就跑。
    郑擎知道萧灼不喜水，刚准备让他等自己，萧灼便当先奔着猰貐追了过去，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甚至走远还转过头疑惑看郑擎，像在问：你还愣着干嘛？
    郑擎连忙追过去。
    猰貐借由黑水，一路在海中游得极快，他并未往远处逃跑，而是不断朝着海底深入，随着深度加大，海压也越来越强，但对他们来说显然都是没影响的。
    萧灼跟郑擎追得也很快，海水不断涌向两边，鱼类生物似能察觉到他们的危险，早就在到来前四散逃开，因此他们经过的海域安安静静，没碰到过任何生物。
    但忽然间，游在他们前方的猰貐突然消失了。
    出现在萧灼跟郑擎面前的，是座破败不堪的龙宫。数千年前，龙宫雕栏玉砌，富丽堂皇，是非常壮观华丽的，没想到数千年过去，却也成了残垣断壁的破旧废墟，只余几座宫殿还勉强支撑着。
    进入龙宫的两扇殿门大大敞开着，萧灼跟郑擎身影转瞬出现在殿门内。
    在殿门内，他们并未发现猰貐的踪迹，倒是嗅到胡菀菀的气息，从旁边的房间找到昏迷的胡菀菀、陶安及其他船员。
    发现胡菀菀他们，萧灼反倒觉得不对劲：“猰貐是故意引我们来这的。”
    他说话时，郑擎也已掀开脚下铺着的地毯：“是阵法。”
    地毯下，整个房间的地上都画着繁复完整的阵法，以鲜红的血液一笔一划写成。随着萧灼跟郑擎的进入，阵法仿佛达成某种条件，瞬间亮了起来，更显猩红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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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仔细看着那阵法，脸色不渝，眼神透着杀气，对郑擎道：“是献祭阵法。阵法肯定不止这一个，猰貐极可能是受蚩尤指使，想献祭我们达到通天的目的。”
    “他还缺少个媒介。”没有天梯，怎么可能通天。
    “的确。”萧灼猜测道：“但他很可能已经想到办法了。”只是他们暂时还不得而知。
    正说着话，房外突然出现猰貐的身影。
    见萧灼跟郑擎都按计划被成功困住，他顿时张狂放肆大笑：“大人说得对，这招果然管用。你们就好好待在里面，等着献祭开始、为妖主统治这世界效一份力吧。”
    到这地步，猰貐本以为萧灼跟郑擎会害怕求饶。
    哪知萧灼闻言却是嗤笑道：“啧，蚩尤也敢称妖主了？有大妖承认吗？怕是他自导自演的吧，这么夸自己，也不害臊。”
    他都没自称妖主，蚩尤又算哪根葱，也敢这么大言不惭。
    或许没料到萧灼会知道妖主的身份，猰貐脸色一变，转眼又冷哼道：“死到临头，还敢诋毁妖主。待妖主统御这人界，他便是当之无愧的妖王，而我则是开疆拓土的功臣，功劳无限。”
    萧灼似笑非笑看着猰貐，跟看二傻子似的，暗道那也得你有命去当这功臣。
    区区一个法阵，也想困住他们，猰貐到底是在低看他们，还是高看自己？
    自信是好事，但盲目自信就不好了。
    第68章
    “你来还是我来？”萧灼随口问郑擎，仿佛要破的不是禁锢大妖的献祭阵法，而是伸手一推即倒的模型。
    郑擎没说话，用行动给了萧灼答复。
    他站在阵中心，抬起手掌，随后又翻转往下猛地一压。
    随着郑擎动作，海面上层层黑云忽然聚拢，形成覆盖整个海域的强大的旋涡。云层犹如化为实质，压得极低，其中夹杂着电闪雷鸣，只是远远看着，都能感觉到那股极强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
    临海的人目睹这震撼壮观的一幕，纷纷录下视频发到朋友圈或网上。
    转眼间，网上就全都是讨论此事的话题。
    “这是有大能在渡劫？”
    “天呐好恐怖！我已经吓得躲起来了！”
    “有没有专家出来解释下？这情况很显然不正常吧。”
    “……”
    无论网友怎么扣专家，专家们都很一致地保持着沉默，因为这幅场景他们也根本解释不了。
    聚拢的黑云越压越低，旋涡中央，闪烁的雷电越来越粗大，随后“轰——”地一声，水桶粗的雷电当空劈下，狠狠撞在龙宫那献祭阵法之上。
    电光将整个龙宫照亮，陶安跟胡菀菀也被震醒，看到萧灼跟郑擎顿时明白现在的情形。
    阵法阻挡住这一击，残余的电光游走在结界之上，法阵看起来丝毫无损。
    猰貐原本还有些紧张，怕真被他们破了结界，见状顿时大笑起来：“我劝你们放弃吧，这阵法是妖主亲自设的，为的就是困住你们，你们是绝不可能逃出去……”
    他话音未落，下一道携裹着强劲力量的雷电又悍然劈落。
    “轰——！”
    “咔嚓。”血红色的结界忽地发出声轻响。
    猰貐话音戛然而止，愣愣看着结界上的那道裂缝。裂缝犹如一丝血线，但刹那越裂越多，转瞬已如蛛网般布满整个结界，紧接着像撑到极致，裂缝全然炸开，整个结界涣然溃散。
    “不可能！”猰貐瞪大眼，难以置信道：“这可是妖主亲自布下的法阵，你们怎么可能破开！绝对不可能。”
    萧灼走到法阵边缘，抬起脚，轻松便跨过了地上血色的法阵。他身影旋即出现在猰貐身旁，扬起长鞭，鞭上涌动着赤色的烈焰，将猰貐狠狠砸飞。
    猰貐犹自沉浸在惊骇之中，或许是一直以来都把妖主视为信仰，是谁都无法横跨的存在，这会形象破灭，才会这么难以接受。
    “为什么不可能？”萧灼轻飘飘道：“你以为蚩尤为什么只敢偷偷搞事，而不敢当面来找我们？”
    猰貐仍无法接受，半晌惊骇转为愤怒，原地猛地一跃，猝不及防朝萧灼袭来。
    萧灼丝毫不惧，先祭出结界阻拦猰貐，再用长鞭缠住猰貐喉咙，往下跩倒在地，另用长鞭将他结结实实捆起来。
    “说吧。蚩尤在哪？”
    猰貐癫狂大笑：“来不及了，妖主的计划已经开始了，就凭你们，是阻止不了他的！这大地本就是妖族的，以后也将重归妖族，那些自诩人界主人的人类，也将重新成为妖的奴仆，而你们这些叛徒，身为妖族却偏袒人类，也都必将受到惩罚。”
    萧灼揉了揉耳朵：“你不去干传销真是屈才了。”这口才真是挺不错的。
    “？”猰貐瞬间迷茫：“那是什么？”
    萧灼一脸同情：“看你这样子，肯定没去过人间吧？知道什么是手机，什么是飞机，什么是核弹吗？现在的人类早就今时不同往日，真动起手来，未必谁输谁赢，我听说，一颗核弹能炸毁一座城市，令整座城市百年内寸草不生，你这样的，核弹一次能炸几万头。”
    猰貐睚眦俱裂，压根不信这番话，荒谬驳斥道：“你少胡说八道。”
    在他印象中，人类弱小又无能，寿命短暂，一点小小的疾病或灾难就能要了他们的命，因此他们常常会向妖怪寻求庇护。这样的人类，怎么可能会与妖怪有对抗之力，他是根本没办法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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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看他的眼神已带着可怜：“没文化真可怕。”
    俨然忘了几个月前，他也是没文化中的一员。
    猰貐是拒不肯背叛蚩尤，透露其行踪的，但架不住萧灼实在太狠，说若不交代，就先砍他两条腿，还不交代就砍四条，总之让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猰貐听着都被吓到了，连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原来蚩尤派猰貐闹事，把萧灼跟郑擎引来海上，其一是为献祭他们，其二也是想借法阵拖住他们，以免他们去碍事，阻拦他的计划。
    把猰貐交给陶安，又让胡菀菀负责把那些船员带上去，萧灼跟郑擎没多耽搁，当即以最快速度赶往蜀城。
    在上古时期，蜀城又被称为都广之野，那伫立着一道能连接天地的天梯，名为建木。建木高耸巨大，粗壮虬结的根系深深扎进地底，上端直入云霄。
    颛顼时期，建木已被天神重跟黎毁掉，只是不知为何，竟又被蚩尤找到建木之魂转生之人，企图借五色石及献祭的众妖的力量，重现建木当时盛况，使其化为能通天地的神树，引上界的邪祟入主人间。
    他们自然不能让蚩尤如愿。
    *
    深山之中，谢彦荣跟在穆休身后，沿着蜿蜒曲折、荒草丛生的路径往上走。放眼望去，周围尽是崇山峻岭，山脊连成起伏的曲线。
    他们脚下这座山，是周围众山之中最高的，拔地而起，高高仰起头方能看到山顶。山间树林茂密，杂草丛生，连落脚地都没有，显然人迹罕至。
    谢彦荣是受穆休邀请，趁着放假约好来爬山的。刚到这地方，他就觉得不对劲，哪有人会来这种连路都没有、人迹罕至的地方爬山。
    他为此还问过穆休，穆休只说怕被粉丝认出来，还卖关子说这座山也很有意思的，让谢彦荣别急着否认，先上去看看风景再说。
    谢彦荣心底仍然疑惑，但来都来了，总不能又掉头回去，便勉强答应一起往上走。
    只是越往高处走，他心底的不安越强烈，回想穆休这一路的举动，更是觉得不对劲。
    他想着便停下了脚步。
    穆休走在前面，今天作一身红衣打扮，古风气息很浓，衣襟上绣着繁复精美的花枝，与绿叶相称，加上他本就帅气，五官柔和，看着更如从画中走出的古人。
    谢彦荣刚看到他装扮时，便是一愣，这幅扮相好看是好看，但跟他一身运动装比起来，也太不适合爬山了吧。
    对他提的疑问，穆休只解释说刚接了部古装戏，过段时间要进组，所以先日常穿着找找感觉，谢彦荣也没再多想。
    穆休一直注意着谢彦荣，见他停下脚步，便转过头问：“怎么了？”
    “你根本不是约我来爬山吧？”谢彦荣警惕道：“你到底想带我去哪？”
    他并不愿怀疑穆休，毕竟穆休在他小时候的确救过他，若非穆休，他早就被那头大老虎吃掉了。
    但仔细想想，重逢后的一切都很巧合，尤其是今天，穆休更是不对劲，一路走的很急，不像爬山，倒像是赶着去做什么。
    听完谢彦荣的话，穆休愣了瞬，旋即像是懒得再演戏般，露出个颇为无奈的表情：“不愧是警察，直觉敏锐。但你何必这么快拆穿，我本以为还能再和平相处一会的。毕竟你人不错，我还挺想跟你做朋友，可惜了。”
    谢彦荣心忽地一沉，他不是没怀疑过穆休，但久别重逢，这也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你把我引到这来，到底想做什么？”
    “自然是非你不可的事。”穆休笑着走近谢彦荣：“为了找到你，我可耗费了不少的功夫。”
    谢彦荣隐隐意识到穆休这句话背后，很可能隐藏着很大的阴谋，但他刚张嘴想问，便被穆休挥手给迷晕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谢彦荣发现他躺在山顶一块平地上。平地以他为中心，画着庞大的血红色的阵法，那阵法几乎覆盖大半个山顶，看着颇为壮观震骇。谢彦荣看不懂法阵，但也本能觉得那绝非什么好东西。
    他站起身，发现旁边还站着好几道人影，为首的是个极魁梧的男人，高约两米，全身肌肉高高鼓起，脸为古铜色，眼神冷厉骇人，最奇特的是，他头顶还有一对牛角，更给人诡异之感。
    旁边站着的则是穆休跟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正低声说着什么，见谢彦荣醒了，那女子还冲穆休使了使眼色。
    其他的人谢彦荣没见过也不认识，这些人个个高大魁梧，肌肉鼓起如小山，手持斧、戟等武器，眼神冰冷，凶神恶煞。
    形势不明，谢彦荣不敢轻举妄动。也试探着往旁边挪动，但他周围像是有着什么屏障，结实堵住他的去路，将他圈禁在极小的范围内。
    眼前这些恐怕都不是人，谢彦荣瞬间意识到。
    他背过身，偷偷摸出手机准备给萧灼发消息求救，却发现一点信号都没有。
    情况不妙啊，谢彦荣低叹，从这些人筹谋这么久来看，怕是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正琢磨着自救方法，谢彦荣忽见那群人齐齐看向山下，脸色难看，像是碰到什么难缠的事。
    “去吧。”蚩尤定定看着山下，沉声道。
    他话音落下，身后那些持斧戟的魁梧壮汉身影便瞬间消失。
    蚩尤又扭头看向宣容，道：“你也去。”
    宣容耸耸肩，露出个邪气的笑，紧接着一句话没说地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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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排好去拦住来人的妖怪，蚩尤紧接着对穆休道：“开始吧。”
    时间紧迫，他知道宣容跟手下那些妖怪是拦不住萧灼跟郑擎的，现在只能抓紧时间赶紧启动阵法，只要成功地唤醒建木，通天渡引大妖亡魂下界来到人间，便没有什么再能阻止得了他了。
    穆休没多说什么，径直走到谢彦荣面前，取出一颗灰色看着毫不起眼的石头，赫然正是五色石。
    他将五色石抛起，五色石当即升起悬在阵眼上空。原本毫不起眼的灰色石头，在那刹那爆发出绚丽的五色光芒，犹如皓月光辉，将谢彦荣全然笼罩其中。
    穆休正准备施法，谢彦荣忽地开口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最后一个。”
    穆休动作微顿。
    谢彦荣看着穆休，认真问出心中很不解的疑惑：“十八年前，你到底为什么要救我？又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完结~
    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吗？
    第69章
    夜色沉沉，阴云当空，路边只余路灯一点光芒。
    谢彦荣至今还能清楚想起那晚的场景。那晚他在小区楼下玩，玩着玩着忽听到有人喊他名字，是从外边传来的。他应了几声，那喊他名字的声音仍在继续，出于好奇，他便走出小区，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出了小区往左走，是条黝黑静谧的小巷，两旁栽满盘根错节、亭亭如盖的老树，风一吹便哗啦哗啦响。
    那条小巷没什么人，谢彦荣循着声音往前走，奇怪的是，等他走到声音来源处，也没看到任何人影。
    他站在一棵高高耸立的大树下，忽地，一滴冰冷的液体滴到他脸上。
    谢彦荣诧异擦掉那液体，这时才总算恍然意识到什么，神情紧张害怕地缓缓抬起头。
    正对上一双幽绿发亮、凶恶至极的瞳眸。
    高大的树桠上，赫然站着一头大老虎。老虎体型巨大，压得大树哗啦作响，四肢粗壮，爪如利钩，表情狰狞可怕，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张开嘴，喊的竟正是他的名字。
    他那时虽小，却也知道老虎是不会说人话的，立时吓得睁大双眼、脸色煞白，拔腿便往小区内跑，边跑边喊“奶奶救命”。
    但老虎来的比他想象的快，站在树桠上，躬身轻轻一跃，直冲他而来。
    谢彦荣惊慌之下，猛地摔到地上，手在锋利的石子上磨出了血。闻到血的味道，老虎更是躁动凶狠，挥动锋利的爪钩猛然袭向他。
    老虎体型壮硕，比普通老虎大上两倍，谢彦荣还不及它腿高，压根没有还手之力，只能眼看着死亡降临。
    但想象中的一切并未发生，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穿红衣的男人突然出现，将那老虎击退。
    对方击退老虎，又把他从地上抱起来，让谢彦荣唤他哥哥就好。
    穆休长得好看，气质温和，那张脸极具欺骗性，从天而降赶走大老虎的英姿，对年仅七岁的谢彦荣来说，宛如神祇一般。
    后来穆休也时常出现陪他玩耍，给他买好吃的，彼此关系逐渐拉近，谢彦荣也越来越信任他，还把奶奶给他买的作为生日礼物的项链送给了对方，那是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谁知自那以后，穆休便宛如人间蒸发，他去哪都没找到对方，那时谢彦荣从没想过穆休的到来是别有目的，他只是担心穆休，怕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拽着奶奶去报过警，那时他才发现，他一直唤穆休“哥哥”，竟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山顶，禁锢住谢彦荣的法阵外，穆休表情平静，解答了他的困惑：“听说过建木吗？上古时期，建木乃神树，在都广之野，高耸入云，能连通天地，众神所自上下。可惜颛顼在位时，竟派重、黎毁掉了神树。但我们经过多年追踪，发现建木并未完全消散于天地，他的一缕魂魄尚且存在，并已投入轮回。我们想要实现通天计划，就必须找到建木。在遇见你之前，我辗转过很多地方，为的都是找寻建木转世。我乃句芒，为木神，掌管树木生长，自然也能感应到建木。”
    谢彦荣满脸匪夷所思，又觉得荒谬可笑：“你的意思是，我是建木？”
    “对，为找到你，我耗费了太多心血，当时看到你，顿时觉得无比亲切。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原因很简单，那不过是场试探，是我为老虎指的路，而后借他救你，博取你的信任，事实证明这个办法效果很不错。”
    “你也不必难过，能为我们的计划出力，应当是你的荣幸。”
    谢彦荣懒得再跟他说话，暗道，呸，这要真是荣幸，谁想要谁拿去吧。
    穆休神情一敛，动手施起法来，他本是木神，掌树木发芽、生长，此时掌间亦萦绕着绿色的雾气，纷纷涌向谢彦荣，很快将他密密裹起来，绿雾之中，连人影都看不清楚。
    唯独谢彦荣清楚，他忽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大脑仍然清明，却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一股冰凉的能量环绕着他，他像树木发芽、生长一般不断拔高，这个过程中，因为他到底是□□凡胎，身体被迫不断撕裂，又在五色石的强大能量下不断愈合。
    随着崩塌、愈合过程的无限重合，他的视野越来越高，能看到的也越来越多，周边是缭绕的云层，向下俯瞰时，大地仿佛都被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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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轰隆隆——”
    山体忽然剧烈震动，并从山顶不断滚落无数巨石。
    萧灼身体晃了晃，被郑擎伸手扶住，随后一起抬头朝着山顶看去。
    只见山顶上，不知何时竟陡然拔地而起一棵巨大的神树，树干粗壮，约数十人方能合抱，顶端高入云霄，难见其顶部。
    神树的根系亦深深扎进山底，以致他们所站的山腰位置，亦有因扎根而竞相倒塌的树木，泥土更是被虬曲的树根挤裂，许多地方不堪重负，泥土、碎石纷纷如雨滚下。
    “是谢彦荣……”萧灼仰起头，似感应到什么，望着那神树愣怔道。
    他怀疑过谢彦荣的身份，毕竟对方身为人类，却还记得生魂离体时的记忆，更能看到鬼魂，但怎么也没想到谢彦荣会是建木。
    “得赶紧阻止蚩尤。”郑擎神情肃穆凝重：“再这么下去，上界的邪祟就将顺建木而下，涌入人间了。”
    他话音刚落，面前便出现数道身影。宣容站在最前方，看到萧灼跟郑擎顿时想起被戏弄的事，眼底满是愤恨，狠戾道：“想上去，先过了我们这关再说吧！”
    说完与那数名手持斧戟的壮汉齐齐攻向萧灼跟郑擎。
    山顶上，建木深入云霄，高耸立在那，宛如一根撑天神柱，看着颇为震撼壮观，只是若细看，便能发现云层之中，隐约有大团黑色的雾气涌现，顺着高耸巨大的建木疾驰而下，刹那便覆盖住建木，使得庞大的建木表面化为浓浓的黑色。
    萧灼跟郑擎看到这幕，皆面沉如水，意识到大难将至，白泽所预言的场景，怕是很快便将来临，人间亦会化为噩梦般的地狱。
    “速战速决吧。”他看向郑擎。
    郑擎祭出长剑，郑重颔首。
    *
    山顶，蚩尤昂起头，亢奋激动地看着那些蜂拥而下的邪祟，张开手臂以最虔诚的欢迎的姿势高声道：“下来吧，都下来吧！这将会是你们新的领地，去给那些愚蠢的人类一个惨痛的教训，去肆意抢掠、侵占吧！从现在开始，人族的时代已经过去，我们妖族，终将重现当年荣光，而你们，也将是我最忠诚的战士。”
    “我要在这故土之中，重建九黎部落，人类自诩炎黄子孙，我便要将他们统统踩在脚底，任凭我九黎族践踏、奴役……”
    他傲慢张狂的话说到一半，忽地戛然而止，低下头，看到的是一把贯穿腹部的长剑，剑尖贯体而出，浸染上黑色的血，滴落到地面。
    “想得倒挺美。”萧灼站在郑擎身旁，对蚩尤方才的发言予以无情嘲讽。
    蚩尤震骇至极，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及愤恨不甘：“不可能，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感觉到？我筹谋这么久，绝不可能就这么失败，我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如何？”郑擎语气冷漠，说着拔出长剑，再次狠厉贯入：“你的这些野心，还是留着跟黄泉下的九黎族人去说吧。”
    蚩尤大业未成，怎能甘心就此身陨，暴起想要反击，但他被封印多年，实力大不如前，根本无法与萧灼跟郑擎抗敌，很快被击倒在地。
    萧灼冷眼看着蚩尤，掌间燃起烈焰，转瞬将蚩尤覆盖，犹如一个巨大的火球。
    犼之火能焚尽世间一切，蚩尤自然也不在话下，他挣扎、翻滚着，却怎样也扑不灭那火焰。被烈焰焚烧之处皆化为虚无，仿佛连灵魂也会消失。
    火球之中，传出蚩尤不甘、张狂且歇斯底里的大笑：“就算杀了我又能怎么样？你们还是改变不了结局，晚了，一切都晚了，从现在起，事情仍会按我设定的发展，上界的邪祟会顺建木涌入人间，那些人类还是会死……”
    他的叫嚣渐渐平息，萧灼和郑擎看着那火势渐小的火球，清楚这一次蚩尤是真的彻底消亡了。
    只是他弄出来的乱局，仍在持续发酵，形势危急，似乎真如蚩尤所说，大局已定，无人再能阻止这一切，邪祟注定将涌入人间，从今往后一切也将随之逆转。
    “谁说没有解决办法的？”萧灼望着眼前宽广庞大的建木，喃喃低语。
    建木底部，已有邪祟四散窜入人间，或阴鸷或疯狂叫嚣着。但这些都是少数，在建木的上端，云层旁边，大批的邪祟从此涌出，形成黑压压的云层，气势磅礴地沿着建木而下。那是一股庞大邪恶、杀气沉沉的力量，一旦任其涌入人间，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郑擎手机响起来，他接通后，发现是祝余打来的。
    “喂，郑处，你跟萧哥在那座山上吧？我跟其他妖都在赶来支援的路上，现在什么情况啊？街上现在到处都乱七八糟的，不知从哪跑出大批的邪祟，钻进人类的身体，引得他们自相残杀，附近交通全都瘫痪了，我们只能用妖法赶过去……喂，郑处，你在听吗？”
    萧灼站在郑擎旁边，手机里的对话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听着听着，他忽地往前走了几步，仰头望着那高不见顶的建木，眼底满是无奈跟决然。
    那刹那，郑擎不知为何，心底忽地涌起极不好的预感，他问萧灼：“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萧灼沉默几秒，眼神不舍地看着郑擎，像是在与他诀别：“阿擎，没有时间了，不能让那些邪祟涌入人间。”
    邪祟涌入人间，对妖族来说定百害无一利，蚩尤尚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却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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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郑擎心底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摁掉手机强自镇定道：“但你千万别动什么傻念头，我们一起想办法……”
    “——萧灼！”
    郑擎话没说完，萧灼便运起妖力将他重重推开，随后化为原形，径直决绝地撞向建木。
    穆休一直警惕站在建木旁，见状连忙想拦下萧灼，但他又哪是萧灼的对手，直接被扇飞出去，只能绝望又无力地眼看着萧灼撞向建木。
    “不要！”下一瞬，郑擎化为巨龙，身影转瞬出现在建木旁：“你不能这么做。灼灼，你不能丢下我。”
    他想把萧灼拽出来，但触到的却是对方施下的结界。
    结界内，化为犼的萧灼扭头看着他，眼底是浓浓的化不开的忧伤，他张张嘴，说的是“对不起”。
    郑擎看着这幕近乎癫狂，强烈的悲痛将他牢牢笼罩，他用力撞向结界，一下又一下，高山被震得不停晃动，碎石纷纷滚落。
    恍惚间，他忽地发现这幕极其熟悉，就好像曾在哪见过，也是同样的情形，同样的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他脑海走马观花般出现很多陌生的场景跟记忆，最终这些剧情连贯成一个整体。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就是他过去的记忆。
    他终于能想起庚辰的相貌，对他来说，庚辰便如父亲，是他最尊敬的大妖。但是后来，庚辰救了个年轻妖回来，整日维持着人形，不知为何不愿化出原形。他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叫萧灼的妖怪，对方总是欺负、捉弄他，还嘲笑他没有妖丹，说他丑。
    可是后来庚辰身陨，也是那个讨厌的妖怪一直陪着他、照顾他，还教他怎么融合妖丹。萧灼表面凶巴巴的，但知道他被别的妖怪欺负了，一定会第一时间帮他报仇，他还会跑去别的龙的洞穴抢珠宝，抢来后都偷偷放进他的洞穴，还不承认是他放的。
    他慢慢发现，萧灼只是表面凶、对他不好，其实很关心他，还会悄悄跟有崽的妖怪学习养崽攻略，嘴上凶巴巴地说要把他养大吃掉，实际却不舍得他受一点委屈。
    就连天道降下惩罚时，也没忘把他安排好，让陆吾带他去昆仑山避难。
    “这是唯一的办法。”萧灼的声音虚无缥缈地响起：“只有我，才能阻止这一切。”
    “不——！！！”
    郑擎猛地用尽全力撞向结界，龙鳞翻飞，鲜血刹那染红龙躯。
    他撞破结界的同时，以建木为中心，强烈的罡风往四周横扫开来，也将郑擎给撞飞出去。
    建木被萧灼磅礴的力量轰然撞断，从半空断成两截，上端连着云霄，下端扎根地底。伴随着巨响，天穹云层翻滚，轰隆声响彻天际，仿佛天将塌陷一般。高山也剧烈震动，碎石纷纷滚落，濒临崩塌。
    云层下方，顺着建木而下的诸多汹涌庞大的邪祟们悬吊在上空，建木断裂后，它们无法顺其而下，只能狰狞又不甘地俯瞰着人间，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色的眼睛。
    下一秒，建木忽地被烈焰裹覆，无论是扎根山底的部分，还是垂在云霄的部分，都在烈焰的烧灼下逐渐化为虚无。
    这幕场景是非常震撼壮观的，染在云霄的烈焰犹如天火，映得整片天空亮如白昼。随着烈焰烧灼，那些攀在建木之上的邪祟们也竞相发出声嘶力竭的痛苦嚎叫，在极度的怨恨及不安下渐渐归于平静。
    祝余等妖刚到山腰，那极其恐怖的震动便开始了，整座高山塌了大半，他们顿时意识到发生了大事，连忙加快速度往山顶赶。
    到达山顶时，却只见郑擎站在废墟旁，背脊挺拔，一动不动，却仍能看出他内心的崩溃跟绝望。
    众妖面面相觑，都不敢多言，最终还是祝余站出来问：“郑处，萧哥呢？怎么没见他？”
    郑擎背对着他们，面前是建木烧毁后形成的深坑，坑底什么都没有。他一直垂眸凝视着坑底，表情看着并无异样，但脸颊却挂着几滴泪水，手也紧攥成拳，上面伤痕累累、血流不止。
    他并未回答祝余的话，背脊僵硬站在土坑旁，就这么默默地凝视了很久很久，才绝望又痛苦至极地转过身。
    几千年前，他曾眼睁睁看着萧灼在他眼前险些丧命雷劫，千年之后，一切又再度重演。他心像被万箭射穿，再一次次捏碎，或许是痛到极致，反倒有些麻木，只觉心如死灰，一切都丧失意义。
    然而就在这时，祝余等妖忽地看着他身后，露出满脸惊喜之色。
    郑擎不敢多想，唯恐希望落空，更是不敢回头，唯独攥成拳的手隐隐期盼着什么，微微地颤抖。
    直到他听见背后有人唤他，嗓音稚嫩而熟悉：“阿擎，快帮我下。”
    是萧灼的声音。
    郑擎闻言迅速惊喜转过头，就看到土坑边，一只小小的浑身漆黑的小兽，正艰难地试着从坑底爬出来。只是他手短脚短，那土坑又很深，爬起来很是艰难。
    除此外，他还小心翼翼护着掌心的一捧土。那捧土上，是一株刚发芽的嫩绿的小树苗。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陪伴(づ￣3￣)づ╭～
    这篇文数据很差，从开文起就没敢看收藏点击这些，上榜后也被同期文一路吊打QAQ全是凭着评论跟爱支撑下来的2333333
    因为我本身心态容易崩，一旦崩了很难捡起来，所以中途就只管埋头写了~没想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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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真的特别特别感谢宝宝们的一路陪伴，比心=3=
    给下篇打个广告《跟阎王冥婚后我暴富了》，感兴趣可以收藏了哦~
    文案：魏冬八字轻，他妈为让他活命，给他许了门亲事。
    对象是十殿阎王。
    魏冬顶着个阎王童养媳的名头，却只把这事当笑话看。
    直到他十八岁那年，被某位养媳妇养出毛病，急不可耐的阎王给按在了床上。
    身为阎王，地府的生活乏味又无趣。
    直到某天，阎王看到个超可爱的团子，是要许给他的小媳妇。
    阎王蹲在小媳妇身边眼巴巴地盼，一年、两年、三年……
    终于，小媳妇成年了。
    阎王：超馋！
    第70章 番外1
    庚辰身陨，归龙山处处挂着白布，风一吹，白布便悠悠飘飞起来。
    近来归龙山静得厉害，再没有之前热闹喧嚣的场景，萧灼以前嫌那些妖怪吵闹，现在都静下来，不知怎的倒更不习惯了。
    归龙山上住的大多是小妖，在别的地方饱受大妖欺负，来到归龙山后，才在庚辰的庇护下过上安宁生活。为此，萧灼常觉得庚辰可能是投错了胎，哪有妖怪会像他这么愚蠢，事事不为自己考虑，满心想的都是别人。
    他找到庚辰时，只来得及见对方最后一面，庚辰的嘱托犹在耳边回响，萧灼躺在床上，取出那颗妖丹仔细端详，心情愈发烦躁愤怒。
    他不自控地开始迁怒，连带着看阿裘跟其他小妖也不顺眼起来，庚辰救他们于水火之中，更给了他们新的生活，但他们呢？除了拖庚辰后腿还能做什么？这么多妖怪，连一头蛊雕都打不过，当时若非为了救他们，庚辰又怎么会耗尽最后一丝心神身陨？
    尽管庚辰再三强调，他能撑着回到归龙山已是极限，这道坎是注定熬不过的，与那头蛊雕无关，萧灼也禁不住气恼。
    他更懊恼的是，当时不该跟庚辰发生争执，气愤之下一走了之，这样起码他还能帮到庚辰。
    整座归龙山静到只能听见风的声音，萧灼在洞穴独自待了三十天。第三十一天，他找到阿裘，并把那颗妖丹给对方。
    阿裘穿一身白衣，这是人类守孝之意。短短一个月时间，他肉眼可见瘦了很多，整只妖仍沉浸在悲痛伤心之中，看到妖丹提不起兴致地问：“这是什么？”
    萧灼道：“庚辰的妖丹。”
    阿裘闻言顿时激动起来，怒视萧灼：“他的妖丹怎么会在这？是你做的？你怎么敢……”
    “是他自愿的。”萧灼打断道：“他让我把这颗妖丹给你。”
    阿裘红着眼眶，想也不想就拒绝：“我不要！”
    “不要也得要，由不得你。这可是庚辰的妖丹，有了它，你就能成为一头真正的应龙。难道你想一辈子当头没有妖丹的龙，被你的同族欺辱、耻笑吗？”
    阿裘猛地站起身往外走，双眼雾蒙蒙地，倔强又执拗道：“我说不要就不要，你把它还给庚辰，除了庚辰，我什么都不要。”
    他说完拔腿就往外跑，悲痛的情绪积压到极致，再不离开就会忍不住痛哭出声了。
    但他还没跑到洞穴口，手就被萧灼拽住。他身体动弹不得，怎么挣扎也挣不开禁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灼捏开他的嘴，把那妖丹放进他口中。妖丹入口便归位丹田，与此同时，阿裘也明显感觉到丹田暖洋洋地，一股强大的力量萦绕其中。
    “我说了，由不得你。”萧灼逼着郑擎咽下妖丹，抬头看去时，才发现阿裘竟满脸是泪，看起来委屈可怜极了。
    不知怎的，萧灼心忽地一软，伸手为他胡乱拭去泪水，低低问：“哭什么？等融合妖丹，你就是一头真正的应龙了，比其他所有应龙都强，到时候没有应龙再敢欺负你嘲笑你。这是庚辰一直以来都想为你做的事。”
    阿裘哭花了脸，声嘶力竭地悲痛道：“可是他再也看不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一直没有妖丹。我只想要庚辰，我只希望他能回来，能跟我们像以前一样生活，别的我什么都不想要。你根本不懂，我讨厌你！”
    他说完推开萧灼跑了出去，身形踉跄，看着真的是伤心极了。
    萧灼目送阿裘跑远，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洞穴，心忽地也空荡荡的。
    眼前这洞穴是归龙山最大的一处，他、庚辰跟阿裘都住在这，从洞穴往里走，还分布着三个宽阔的大洞穴，分别是他们睡觉的地方。
    萧灼本以为阿裘这回会很久才回来，毕竟庚辰不在了，阿裘肯定是不想看到他的。
    却没想到第二天傍晚时，阿裘就回来了，他看起来更瘦了，也不跟萧灼说话，只可怜兮兮地往墙角一缩，像头被抛弃的幼崽。
    这年阿裘一百二十岁，对生命漫长的妖族来说，的确还是头小幼崽。
    萧灼想到答应过庚辰要好好照顾阿裘的，又见阿裘瘦了很多，不禁很是愧疚，觉得自己实在失职，于是出门去打了只野鸡，准备照着庚辰从人类那学来的办法做只烤鸡。
    这是他第一次弄食物，原本看庚辰以前操作起来很简单，等自己动手时，才发现步步艰难，一不小心肉就被烤糊了。
    “卖相是不太好，但味道保证不错，你别这么嫌弃啊，先尝一尝再说。”萧灼把烤好的野鸡递到阿裘面前，满怀期待推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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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裘怀疑地看萧灼，明明以前庚辰做的烤鸡，闻起来味道不是这样的。
    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撕下一小块肉尝了尝。肉一入口，糊焦味便随之窜入，阿裘连吐掉吃下的肉，被呛得连连咳嗽，满嘴都是那奇怪又吓妖的可怕味道。
    “有这么夸张吗？”萧灼被吓了跳，连扯下块肉尝了尝，半晌脸色忽变，一句话没说地拿着烤鸡往山洞外走。
    两妖万万没想到，庚辰走后，他们最先碰到的困难，居然是食物，而且吃惯了庚辰做的熟食，生食是怎么也吃不惯了。
    萧灼后来又试着烤了几次，要么还是生的，要么就烤糊了，总之味道都很一言难尽。最后还是阿裘实在看不过去，接过这个艰难的任务，试着去烤了烤。
    没想到萧灼屡试屡败的烤鸡，最后竟让他一次给烤成功了，尝起来味道还挺不错，颇有庚辰的精髓。
    萧灼为此直夸阿裘有天赋。
    阿裘无言以对，只觉得他实在不该把希望都寄托在萧灼身上，对方虽然是大妖，但烤鸡却半点不如他。他早点动手的话，早就吃上香喷喷的烤鸡了。
    食物危机解除，烤肉的任务也交由阿裘负责，萧灼要做的便是每天把食物带回来。
    随着时间流逝，归龙山众多的大妖小妖渐渐走出悲痛，重归平静。
    只是庚辰走后，小妖们心底始终不安，他们或多或少都了解萧灼不喜被束缚，不知道他今后还会不会留在归龙山，若是离开，失去庇护的归龙山怕也不再是安宁的居所。
    他们并不知道萧灼根脚，只能猜到萧灼修为不低，至少是在他们之上的，虽比不上大妖，但对付些小妖肯定不成问题。
    归龙山是附近最辽阔富饶的大山，有密林有溪流，很受大妖们青睐，只是因为庚辰在这，才没妖敢来侵犯。
    庚辰身陨的消息传开后，那些大妖又观望了许久，终于决定向归龙山发起攻击，想要攻下归龙山。
    领头的妖怪根脚是傲因，看中这座山很久了，先前顾忌庚辰不敢来犯，现在庚辰身陨，在他看来，归龙山其他小妖全都不值一提，当即决定动手，等占下归龙山，顺便还能再收一批小弟。
    傲因领着手下大妖小妖浩浩荡荡而来，看守大山的青鸟连惊慌飞去禀报萧灼此事，语气难掩惊慌。
    对他们这些小妖来说，傲因这种大妖怪，是非常可怕的。
    也因此，傲因来犯的消息传开后，归龙山众妖无不惊慌失措、惶恐不安。
    “怎么办？傲因那么强，归龙山除了庚辰大人，根本没有妖能打得过他。”
    “庚辰大人护佑我们这么多年，无论如何，哪怕拼了命，我们也一定要护好阿灼跟阿裘，绝不能让他们有任何闪失。”
    “对，我们一定不能辜负庚辰大人。我们修为虽低，但拼尽一切，总还是能拖住傲因一段时间的，趁此机会，得赶紧带阿灼跟阿裘走。”
    “谁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恰好青鸟从头顶飞过，闻言落在树桠上，担忧道：“我刚飞去通知了他们，他们已经赶去山下了。”
    年纪稍大的狮妖闻言顿时急道：“小青你这办的什么事？怎么没拦住他们啊？他们要是碰到傲因，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青鸟先前根本没想这么多，听狮妖这么说顿时也着急起来，懊恼不该通知萧灼跟阿裘的。他们又打不过傲因，过去不是白白送死吗。
    “快，我们也赶紧过去。”狮妖连道。
    话音落下，众妖纷纷化作原形狂奔下山，气势汹汹，满腔都是与傲因一决生死的无所畏惧的决绝。
    可等他们赶到山下，看到的情形却与想象的截然不同。
    只见傲因被揍得鼻青脸肿，正跟其他手下妖怪趴在地上连连求饶，而他们求饶的对象，正是他们口中要拼尽一切去保护的萧灼跟阿裘。
    狮妖顿时愣住，有些怀疑妖生：“这是怎……怎么回事？”
    他们知道萧灼修为在他们之上，但这次找上山的可是傲因啊，据说连普通龙族都不是他的对手，归龙山的妖怪是怎么也没想到萧灼能打赢傲因的，而且看起来傲因还输的很惨，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众妖怪匆匆赶来，萧灼转头看了眼，视线又回到傲因身上，问：“还敢打归龙山的主意吗？”
    “不敢不敢。”傲因脸都被揍歪了，瑟瑟发抖道：“从今往后，没您允许，我绝不再踏入归龙山半步，求您饶了我们吧，以后我跟我手下的妖怪，全都听您的，您让往东就往东，让往西就往西。”
    萧灼满意点头，又指着归龙山其他妖怪道：“不只是我，他们的话也要听。”
    “是是是。”傲因及手下妖怪又连转向归龙山其他妖，连连磕头表示臣服，一点骨气跟志气都没有。
    原本都做好拼命准备的众妖看到这幕，心情一时甚是复杂，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似乎抱上了一根很了不起的大腿。
    阿裘站在萧灼身旁，也心情复杂地看着他，眼底深处似又夹着欢喜。
    后来的数百年里，归龙山又遭到过不少大妖觊觎、企图霸占地盘，但都被萧灼揍跑，他正如当初承诺过庚辰的那般，护佑着阿裘，也护佑着归龙山数百年安然无恙。
    第71章 番外2
    建木被撞毁，因为通天引起的祸端却仍在继续，那些逃窜向人间的邪祟惹起无数杀戮，好在阻拦及时，没真让上界邪祟全涌入人间，人间的修真人士也纷纷出动，为受害者驱除邪祟，局势慢慢得到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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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猰貐、穆休、宣容等妖都被妖管局抓了起来，这段时间众妖都忙得厉害，也没时间管他们，便先关起来等候处置。
    萧灼捧着那小树苗，被郑擎抱下山的途中，跟他简单说了下当时发生的事。
    他以身撞毁建木，实在是逼不得已，建木乃神树，除此外根本没其他办法，那瞬间他是抱着必死的念头的，只是没想到他置地死地的行为，却反而为自己迎来生机，而给他这丝生机的正是一直想致他于死地的天道。
    他本天道不容、大限将至，没想到以身赴死，却反而得到天道认可，给了他新的生机。这么想来，天道倒也没那么冰冷无情。
    萧灼一口气说了许久，语气满是能活下来的唏嘘跟庆幸。他刚刚脱单不久，还没尝够爱情的甜蜜滋味，当然是想好好活着的，好在从今往后，再没有别的什么能分开他跟郑擎。
    ……不，也许还有，危机尚没有完全解除。
    从始至终没听到郑擎说一句话，萧灼不安地动了动爪子，抬起脑袋，只看到郑擎绷紧的下颌线，表情严肃，像用力压着什么情绪。
    “你生气了？”萧灼伸出软软的小爪子，轻轻戳了戳郑擎手臂，小心道：“我这不是没事吗？我答应你，以后保证不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你就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萧灼侥幸存活，但却化为了幼兽，据他说是妖力消耗过度，得过段时间才能恢复。暂时只能用原形生活。
    成年的犼本就极可爱，现在化为幼兽后，看起来小小的一团，眼眸湿漉漉亮晶晶地，表情还尽是讨好，加之头顶毛茸茸竖起的耳朵、漂亮的一对小角，更显乖巧可爱。
    无形卖萌最为致命，郑擎低着头，看到这幕险些没绷住破了功，必须拼命用力才能压下心底想要立刻原谅萧灼这种毫无原则的想法。
    “我恢复记忆了。”郑擎强自镇定，暗道绝不能掉进萧灼的温柔陷阱，绷着脸道。
    萧灼本还讨好笑看着郑擎的表情，“咔嚓”一下就裂了。
    郑擎恢复记忆、想起曾被自己欺负的那些旧事了？萧灼仅有的那点勇气都刹那消耗殆尽，用小爪子捂着小脑袋，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懊恼又悔恨。
    他怎么会偏偏这时候恢复记忆呢？这下两件事加在一起，郑擎肯定不会原谅他的。难怪他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莫非这就是他侥幸活下来必须付出的代价？
    萧灼心情低落，想到今后自己要一头妖怪孤零零地过完余生，顿时觉得伤心欲绝。
    他一直在等郑擎跟他提分手，对郑擎能原谅他并不抱希望。可是等了好久，也没见郑擎说话。
    萧灼一时愣住，偷偷从爪缝里去看郑擎，动了动耳朵，心底涌起一点微弱的希望，暗暗琢磨，难道郑擎还没做好决定？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是有机会的？
    这时对萧灼来说，无异于沉沉黑夜中，亮起了一抹曙光。
    他顿时重新抖擞起精神，决定等回去后一定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得到郑擎的原谅。
    郑擎并不知萧灼心中所想，也根本没生对方的气，萧灼能活下来，对他来说已是别无所求。他只是仍旧感到后怕，不敢去想若真失去萧灼该怎么办。这种恐惧如梦魇纠缠着他，也让他下定决心，这次一定不能随便原谅萧灼，要让他知道错了才行。
    回到海城，郑擎忙着处理蚩尤弄出的乱局，还要解决蚩尤埋下的其他祸根，忙得连轴转，好几天都没理萧灼。
    萧灼仍维持着幼兽的形态，还没办法化为人形，他这样也没办法去工作，只能继续请了几天的假。好在上边领导跟同事都很好说话，问明情况后便直接批了假。
    祝休安跟董辉得知萧灼生病后，还提出想来看他，被萧灼婉拒了，说他现在不适合见人，这才避免身份暴露。
    不过饶是如此，祝休安跟董辉仍然没忘关心萧灼，每天都问候着他的情况，让他好好养病，其他事都不用担心。
    萧灼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这天郑擎忙完工作回到家，进客厅就闻到股饭菜香，他奇怪循着味道望去，发现餐厅的灯亮着，橘黄色的灯光下，是几盘做好的看起来还不错的菜肴。
    萧灼从厨房走出来，看到郑擎连冲他奔过去。他看起来比之前大了一些，漆黑的毛发蓬松柔软，一对角甚是可爱。
    “你回来了？”萧灼仰头看着郑擎，满怀期待道：“我做了几道菜，味道还不错，你要尝尝吗？”
    为了做好这几道菜，他失败了无数次，最终总算做出还算不错的成品。
    郑擎强忍住想摸摸萧灼的动作，故作冷淡道：“哦，好。”
    说完便往餐厅走。
    走到一半，脚步忽地顿住，嗅了嗅，奇怪问：“什么味道？”从萧灼身旁走过时，他闻到股像是毛发烧焦的味道。
    萧灼耷拉着翅膀，试图想要盖住尾巴，边心虚道：“做饭时不小心，把尾巴给烧了。”
    郑擎微挑眉，绕到萧灼身后，拿开他的翅膀，果然见那原本蓬松的大尾巴变黑变秃了，还散发着一股烧焦后很特别的味道。
    不知怎的，郑擎闻着竟还被勾起了食欲。
    “真厉害，做饭还能把尾巴烧了。”郑擎表情无奈。
    他说完摸着萧灼被烧秃的尾巴，又忍不住很是心疼，原来那么蓬松柔软的大尾巴，现在竟然变得黑不溜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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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藏起尾巴，解释道：“灶台太高，我够不着，只能站在上面炒菜，一时没注意就给烧了，这都不重要，你先去尝尝我做的菜，看看味道怎么样。”
    郑擎心疼看了眼那尾巴，站起身往餐厅走，边道：“以后你不准再进厨房。”
    这次是烧尾巴，下次是不是要烧翅膀了，郑擎觉得他实在经不起这种刺激。厨房这种地方，还是交给他比较合适。
    萧灼试图跟他商量：“我以后会小心的。”
    “那也不行，总之你不能再进厨房。”郑擎不容商量道。
    萧灼见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只能无奈先应下，他本来也不爱进厨房，这不是为了向郑擎赔礼道歉吗，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郑擎在餐桌坐下，拿起筷子夹起块肉片尝了尝，发现这回萧灼做的的确还不错，比起他之前的实在好得太多，味道鲜嫩，调料适中，还有道浓香味。
    他准备尝尝其他的再做点评，哪知抬起头，就见对面萧灼蹲在凳子上，两只前爪放在桌沿，脑袋搁在爪子上，圆溜溜的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他，问：“怎么样？好吃吗？”
    问话时，他耳朵紧张地直直立起，像是要捕捉郑擎说的每一句话。
    郑擎瞳眸幽深，心尖似被挠了下，愣了瞬才反应过来，没让萧灼失望地点头肯定道：“嗯，很好吃。”
    萧灼顿时咧嘴笑起来，耳朵也放松下来，小心翼翼问他：“那你能不能原谅我？别生我的气了？”
    郑擎好整以暇看着萧灼：“是谁曾经信誓旦旦让我相信他，说自己绝不是那头坏妖怪的？”
    萧灼垮着脸，自知理亏，可怜兮兮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选择相信你，一点也没怀疑过你的身份，但你呢？撒谎骗我，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瞒着我？”
    “没有，我保证，真的一点都没有了。”萧灼连忙道：“而且我之前也想跟你解释清楚的，只是后来白泽醒了，也没机会再跟你解释。”
    郑擎似信非信：“真的？”
    萧灼急切道：“嗯，那天我问你，要是我做了对不起的事，你会不会原谅我，当时我就准备跟你坦白的，只是祝余突然打来电话，把这事给耽搁了。”
    他神情焦急，迫不及待想跟郑擎解释，看着不像有假。
    郑擎本就没生他的气，加上今晚萧灼还把尾巴烧了，他既心疼又怕对方下次再把翅膀也烧了，已经决定原谅萧灼了。问他这些，不过是找个台阶下。
    “好。”郑擎道：“我原谅你了。”
    萧灼喜出望外，顿时觉得今晚这顿饭没白做，跳下凳子冲到郑擎身边，又是蹭蹭又是求摸的。这段时间他们分房睡，郑擎好几天都没摸过他了。
    郑擎其实一点不比萧灼好受，这几天摸不到萧灼，他也心烦啊，这会趁着和好，立刻伸手揉了揉萧灼脑袋，又摸摸他背脊，给他顺毛。
    萧灼趴在郑擎腿上，两只前爪抱着他，委屈巴巴地问：“你以后能别再生我气了吗？”
    郑擎捏捏萧灼软软的爪子：“你不惹我，我怎么会生气？”
    “我错了。”
    “嗯，我原谅你了。”
    萧灼眼眸霎时亮起来，激动问：“那今晚我们能一起睡觉吗？”
    郑擎含笑点头，只可惜萧灼还不能化为人形，难免有些遗憾。
    晚上能跟郑擎一起睡觉，萧灼心情极好，哪怕尾巴被烧焦了，也一点不心疼，整只妖都神采奕奕。郑擎洗碗时，他也舍不得离开，站在门边定定看着对方，越看越喜欢。
    回房时夜色已深，郑擎熄灯后，跟萧灼一起躺在床上，彼此却都没什么睡意。
    郑擎伸手抱着萧灼，让萧灼枕着他胳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毛发。萧灼翅膀盖住郑擎，尾巴尖极不安分地在郑擎身上这摸摸那蹭蹭，最后往下游走时，被郑擎伸手一把捉住。
    “别闹。”郑擎捏捏他尾巴，意有所指低语道：“我怕你会难受。”
    若是他化为龙形，萧灼无法化为人形的问题倒是能得以解决，只是彼此体型差距有些大，萧灼是必然要吃些苦头的。
    萧灼自是听懂郑擎的言外之意，想了想那残忍的画面，连忙安分地乖顺下来，不再乱摸乱碰。
    郑擎忍俊不禁，亲亲萧灼耳朵，见状不知怎的，心底竟还很是遗憾失落。
    他手指沿着萧灼背脊往下，很快摸到那被他咬过留下的疤痕。指尖缓缓摩挲着，郑擎夹着心疼低问：“那时候痛吗？”
    萧灼抖了下，幽怨道：“当然痛，肉都险些被你咬掉一块，你当时也真够狠的，我好歹养你那么久，说咬就咬，一点情面也不留。”
    以他的实力，除了女娲、伏羲，谁还能伤到他，偏偏郑擎却给他身上留了块去不掉的疤痕。
    郑擎心疼又愧疚：“谁让你下手那么狠的，说扔就扔，悬崖那么高，我掉下去的时候都吓死了，你还嫌我烦，说不要我了。我要是没融合部分妖丹，肯定跌下去摔死了。我那时候又生气又难过，对你说的话信以为真，根本没多想，也不知道你是为了逼我……你早跟我说清楚，我就不咬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番外~
    第72章 番外3
    萧灼叹气：“我要是早跟你说清楚，你知道我会救你，还能在生死关头激发潜力融合妖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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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时候才发现，养崽真的不容易，难为庚辰能把郑擎养得这么大。
    这些道理郑擎当然也知道，顿了顿，低语道：“但那时候，我真的以为你很讨厌我，不想要我了。”
    “是吗？”萧灼不解反问：“难道不是你更讨厌我？那次之后，你多久没理我？所以我也完全没想到，你竟会不顾一切跑回归龙山，更在最后关头救了我。”
    郑擎表情有些不自然，咳了咳，道：“那是因为你笨。”
    萧灼做饭不好吃，还经常欺负他，但郑擎知道，对方是对他好的，他表面对萧灼凶，说讨厌萧灼，只是拉不下面子，不肯承认对萧灼的依赖跟喜欢。
    庚辰身陨后，只剩他和萧灼一起生活，萧灼也是他唯一的家人。当从昏迷中醒来，得知自己被萧灼送走时，郑擎是极其恐惧愤怒的，他已经失去了庚辰，如果再失去萧灼，那这世间就只剩他一只妖孤零零地，无亲无友，无依无靠。
    他不想萧灼死，如果非死不可，那他就陪对方一起去死，离开昆仑山返回归龙山的途中，郑擎一直是这么想的。
    误以为萧灼身陨的那瞬，他其实也丧失生的希望了。
    “你才笨。”萧灼说着抬起头颅，两只前爪搭在郑擎身上，低头看着他，笑问：“老实说，你是不是从那时候起，就喜欢上我了？”
    郑擎表情一僵，道：“没有。”
    萧灼笑意越来越深，自知已经得到答案，心情愉悦地重新躺回去，往郑擎怀里蹭了蹭。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魅力居然这么大呢。
    *
    萧灼能恢复人形已是半个月后的事。刚能化人形，他立刻出发去妖管局找郑擎，准备给他个惊喜。
    建木通天惊动整个妖界，萧灼是犼的事自然也瞒不住，如今妖管局上下都知道他便是喜食龙、生性凶残的大妖怪，以致萧灼走进妖管局，瞬间引来无数注视，且许多妖怪都默默往后退了退，神情颇为惶恐忌惮。
    萧灼对此并没什么反应，凶兽在妖界口碑向来不好，他身为凶兽之首，这些小妖惧怕他也很正常。
    去见郑擎前，萧灼先去了趟特战处。特战处办公室前段时间新搬进来个盆栽，是棵小树苗，盆栽是郑处带来的，叮嘱他们要好好照顾。当然，特战处众妖是并不知道，这棵小树苗便是通天建木的。
    萧灼特意来特战处，为的也是看看建木。
    谢彦荣化为建木，却还保留着本体意识，萧灼以身撞向建木时，谢彦荣明知这样他也会死，却丝毫没想过抵抗，反倒主动暴露脆弱处。能成功撞毁建木，与谢彦荣主动献身也息息相关。
    萧灼走进特战处办公室，因为郑擎事先就跟特战处众妖提起过他的身份，大家倒没觉得太过惊讶。
    祝余欣喜道：“萧哥，你没事了？”
    萧灼点头，径直走向摆在墙角的盆栽，边道：“嗯，没事了。”
    能见到安然无恙的萧灼，祝余跟胡菀菀等妖都是欢喜的。
    半个月没见，小树苗肉眼可见地拔高了很多，叶子绿油油地，看着很昂扬挺拔。
    祝余惊叹道：“这小树苗长得可快了，这才十几天，树干已经粗了一大圈，我看过不了多久，这盆都要容不下它了。”
    栽种小树苗的花盆很大，往墙角一放像个大水缸，刚开始祝余等妖还奇怪，不知道郑处干嘛要用这么大个水缸养小树苗，毕竟那树苗小小的，只占了丁点位置，看着就挺违和。
    但他们很快就被事实打脸，这时才明白郑处用这花盆栽种小树苗的原因。
    由此也能猜到，这小树苗绝非普通树苗，至于其身份，萧哥从土坑底爬出来的时候，掌心不正捧着棵小树苗吗。
    小树苗生长迅速，但要成功化妖还需要不少时日，萧灼看了会，又跟祝余等妖说了会话，便问了郑擎所在，径直准备去找他。
    听胡菀菀说，她在电梯碰到过郑处，出电梯后，电梯最终停在三十五层，让萧灼去那应该能找到郑处。
    三十五层是监牢，专门关押犯罪的妖怪的，穆休、宣容等妖也被暂时关在那，准备等合适机会，将其镇压封印。如无意外，他们永远都没机会再现世了。
    只是郑擎跑去监牢做什么？
    萧灼很是不解，走出电梯后特意隐藏妖气，循着郑擎气息，准备去给他个惊喜。
    沿途经过一座座监牢，萧灼最后在关押宣容的监牢中发现了郑擎，透过门上的铁窗，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萧灼听了会，大概听明白了。郑擎特意来找宣容，似乎是想问她要回一颗红色钻石，那钻石曾被他们连同五色石一起偷走，对郑擎来说非常重要。
    宣容起初不解，等听明白后，便把那颗钻石还给了郑擎，当然她不还也不可能，郑擎势在必得，结果无非是爽快还回或是吃尽苦头后被迫还回。宣容还是很识时务的，并不想多吃苦头。
    她当时会拿走这颗红色钻石，也是见其好看，没忍住想据为己有。
    拿回钻石，郑擎见其完好无损，心顿时放松下来，也没心思再理会宣容，径直准备离开。
    哪知道刚走出来，就碰到站在外边的萧灼。
    郑擎蓦地一慌，第一反应是把那钻石藏起来，稍稍镇定后，故作冷静问萧灼：“你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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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灼点头，却没忘记那颗钻石的事。他刚刚近距离看了眼，实在很瞩目难忘，钻石晶莹剔透，色泽漂亮，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也难怪郑擎会执意要找回。
    “藏什么？我又不抢你的。”萧灼兴趣浓厚道：“给我看看。”
    郑擎没给，把钻石收好，毫无再拿出来的意思。
    萧灼不禁嘀咕道：“小气，看看都不行。”
    他说归说，却也没怎么在意，龙都爱珍宝，郑擎尤其偏爱这颗也能理解，不给看就不给看吧。
    收好钻石，郑擎问：“你怎么来这了？”
    “我刚能化人形就来找你了，想给你个惊喜。”萧灼说着笑问郑擎：“怎么样？看到我高兴吗？”
    郑擎没说话，走近萧灼，伸手揽着他脖颈，亲吻他的唇，用行动给他答案。
    萧灼的唇柔软香甜，郑擎亲了下，没忍住又低头亲了好几下。
    萧灼被亲得心情愉悦，正热情回应郑擎，忽听那小铁窗旁，宣容崩溃地大喊大叫道：“光天化日，你们也太不要脸了！能不能走远点？找个没妖的地方，别在这污了我的眼！”
    她被萧灼跟郑擎戏弄那么久，现在看到他们就来气，更别提那两头没羞没臊的妖怪还当着她的面卿卿我我，简直不要妖脸！
    萧灼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挑衅般看向宣容：“你是嫉妒羡慕吧？可惜，再羡慕也没用，我有男朋友，想怎么亲就怎么亲，想在哪亲就在哪亲，你有本事也找个男朋友啊。”
    “我找多少个男朋友都行，追我的妖从街头排到街尾，你以为我找不到吗？”
    “哦。”萧灼不为所动：“但你还是没有男朋友。”
    宣容顿时气疯了。
    郑擎瞥了眼宣容，牵住萧灼的手，揉揉他脑袋，亲昵道：“别跟她废话，我们回家吧？”
    “你不上班了？”
    “没什么急事。”郑擎撒谎不眨眼，笑看着萧灼，语气暧昧且充满暗示：“比起工作，当然是你更重要。”
    两妖许久都没坦诚相对，对对方都很是想念。
    萧灼听懂郑擎言外之意，耳根泛起红，眼底又盈满期待，难掩激动跟迫切地点头：“好啊。”
    “…………”宣容亲眼目睹这一切，瞬间整只妖气成河豚。
    有男朋友了不起啊？！
    回到别墅，萧灼跟着郑擎走进主卧，门刚关好，就被郑擎抱着扑到床上。
    卧室很安静，阳光从窗外洒落进来，萧灼跟郑擎距离极近，互看着对方，眼底皆是甜蜜美好，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郑擎俯身吻住萧灼，并挥手拉住窗帘，卧室顷刻被暗色覆盖，温馨之余，更添无限旖旎之色。
    萧灼再睁开眼时，窗外已是沉沉暮色，浓重幽暗。
    郑擎没在身旁，萧灼坐起身，揉了揉腰，拿过手机发现已经九点多了。
    他穿好衣服下楼，闻到飘散来的菜香味，连忙加快脚步，走到餐厅发现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粥，郑擎手里还端着碗小饼干，正是深受萧灼喜欢的那状如龙的小饼干。
    “来的正好。”郑擎解下围裙，看到萧灼笑道：“我正准备去叫你。”
    “好香。这饼干是你做的？”萧灼惊讶问。
    厨房还残留着饼干的香味，新鲜酥脆，显然是刚刚出炉。
    郑擎点头。
    萧灼惊愣又感动，没想到饼干会是郑擎亲手做的，难怪他从没见过这款饼干，也试过从各种渠道购买，都没能买到一模一样的，原来是郑擎的专利。
    “你是专门做给我吃的？”
    郑擎被这么看着，也有些不自在：“你不是喜欢吃甜食吗，我就试着随便做做，没想到你会这么喜欢。”
    萧灼忽地想起，郑擎第一次给他做饼干，是在鲤鱼精那时候，难道当时郑擎就对他……
    心底了然，萧灼却没开口拆穿，只拿起块饼干尝了尝，随即被美食虏获，眯起眼眸笑道：“真好吃。”
    “别吃太多，先把粥喝了。”郑擎提醒。
    萧灼不喜欢喝白粥，郑擎便特意给他熬的瘦肉粥，里边加了瘦肉、青菜等，熬得浓香美味，萧灼也非常喜欢吃。
    吃着粥，望着小饼干，萧灼感动得都快流泪了，暗道厨艺这种事，果然自小就能看出，郑擎小时候做饭便有天赋，现在更是炉火纯青。
    “你做的饭这么好吃，吃惯你做的，哪天吃不下其他的可怎么办？”萧灼不禁怅然叹道。
    郑擎坐在他面前，闻言笑道：“那就一直吃我做的饭好了。”
    萧灼眼睛亮起来：“这可是你说的？”
    “嗯。只要你不嫌弃，我天天都给你做。”
    萧灼连道：“不嫌弃，不嫌弃。”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天天做饭太累了，还是偶尔做一下吧，我给你打下手。”
    郑擎没意见，自是萧灼怎么说都好。
    那天无意中瞥到红钻石，萧灼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很快将其抛之脑后。
    却没想到这天一觉睡醒，却发现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戒指，戒指为白金制成，上边托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钻石，在光线照耀下光彩夺目、熠熠生辉，颇为高调浮夸。
    这分明是那天他看到的红钻石，只是比那颗要小一些。
    “这颗红钻石，你本来就是想送给我的？”萧灼问正忐忑看着他的郑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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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红钻石丢了之后，郑擎会那么生气。
    “嗯。”郑擎点头，紧张问：“你喜欢吗？”
    “很喜欢，钻石也非常好看。”
    郑擎顿时长松口气，他知道人类结婚都是要戴戒指的，便也准备定做枚戒指送给萧灼，只是难免还是担心对方会不喜欢。
    “我也有，我们一人一个。”郑擎举起左手，无名指上戴着跟萧灼那枚一模一样的戒指，很是得意道：“这戒指是我设计的，内圈还刻着龙跟犼。”
    他显然对自己的作品是非常满意的。
    萧灼盯着戒指，表情颇有些复杂一言难尽，半晌委婉问：“你不觉得这样太夸张了吗？”
    好看是好看，喜欢是真喜欢，但戴着也是真的很重啊，而且这么大颗红钻石，他眼睛都快被闪瞎了。
    “不觉得啊。”郑擎打量着戒指，“我还嫌这颗钻石不够大，要是能再大一倍，肯定会更好看。”
    萧灼一时无言。
    随后又听郑擎道：“从现在起，我们要一直戴着这枚戒指，不能取下来。”
    这样那些人类或是妖怪，就都知道他们结婚了，不会再来骚扰他们。
    萧灼表情僵住，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戴这么大颗钻石到处走，明天他们就得上头条吧，再说戴着这戒指，做事不方便，土豪气息也太浓了，萧灼实在撑不住。
    赶紧试着劝说郑擎打消这个可怕的想法。
    好在郑擎也认为萧灼说的很有理，没强硬坚持，但看他神情，对不能一直戴着这枚红钻石戒指显然是非常遗憾的。
    “还好我提前准备了备用戒指。”郑擎拉开床头柜，取出个红色的精致的礼盒。
    礼盒里，是两枚一模一样的白金素圈戒指。
    萧灼提着的心顿时落地，唯恐郑擎又拿出什么镶满钻石的戒指，不怪他乱想，那实在太符合郑擎的喜好了。
    郑擎取出戒指给萧灼带上，又把手递给他，压着激动的心情道：“你帮我戴上。”
    萧灼抓着郑擎手，小心翼翼把那戒指戴在他无名指上。
    戴好后，郑擎紧握着萧灼的手，两枚戒指也紧挨在一起，交相辉映，仿佛之间连着根无法切割的线，将他们紧紧地永远相连在一起。
    郑擎凝视两枚戒指半晌，俯身虔诚地亲吻萧灼手指，极认真地道：“我爱你。”
    萧灼扬起唇，笑容明媚动人，吻了吻郑擎发顶，亦动情说道：“我也爱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