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摘给你》 西伯利亚冰原(1) 明月酒店一楼宴会厅,婚礼现场布置得温馨而豪华,细节处体现超强浪漫设计感。kawai三角水晶钢琴前,欢快的钢琴曲从钢琴家指尖缓缓倾泻而出。 大厅正中央是一面高大led香槟玫瑰墙,鲜花间扎着粉色爱心气球,屏幕上幻灯片放映着新人的婚纱照。 照片里新人男才女貌,美满登对。 全场高朋满座,商业圈名流云集,举杯畅饮,言笑晏晏。 衣着整齐的侍者手托红酒,穿梭在一室珠光宝气、衣香鬓影中。 司仪热情而激动的开场白过后,一场豪华婚礼正式拉开帷幕。 背景音乐蓦地切换成《婚礼进行曲》。 在宾客热情掌声中,新娘挽着新郎,在漫天飘舞的彩带和花瓣里走过红毯。 大厅里灯火通明,新娘婚纱裙摆逶迤曳地,如洒了一地璨白星光。 忽地新娘像似是绊到长裙,微微趔趄一步,被新郎单手扶住。 新娘抬起头与新郎对视一眼,万种柔情尽在不言之中,小插曲更渲染了新人感情和睦,两人在宾客起哄声中继续走完剩下的红毯。 接下来证婚、交换信物、拥抱亲吻,一切仪式流程进行相当顺利。 婚典圆满礼成,来宾一一向新郎祝贺完离场,明玥早已不堪浑身重负,端着得体的笑容打完招呼,被好友谢眠搀扶着到化妆间。 “冷死我了,快,帮我把毛衣拿过来。” 一进屋,明玥手伸到后背胡乱将拉链扯下,动作麻溜脱掉礼服,接住谢眠扔过来的毛衣往身上套。 明玥身材偏纤细,纤秾合度,尤其一双骨肉匀称的大长腿,膝盖骨线条明晰优美,皮肤白得有点扎眼。 而她长相更是唇红齿白,标准东方古典鹅蛋脸,杏眼清澈,面容好似染了几分懵懂稚气,又带着不经意的风情妩媚。 就算放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中,也是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类型。 谢眠软若无骨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站在镜子前摘首饰的明玥:“明大小姐,恭喜啊。” 旁人这么说是客套,谢眠这是赤.裸.裸地调侃。 明玥没出声,回应谢眠的是迎面而来的抱枕。 谢眠随手抓住垫在身后,慢悠悠的:“对不起,我就随口一说。” 话虽这么说,谢眠语气却没有丝毫的歉意。 她捏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转动:“啧,贺明礼看你那眼神,我要不了解你们是怎么一回事,真以为贺明礼对你一片痴情。” 像是听到本年度最可笑的笑话,明玥忍不住嗤笑,半是自嘲半是讥讽:“贺明礼一向最擅长演戏,要是场合需要,他还能给你来一出新贵妃醉酒呢。” 贺明礼登峰造极的演技,明玥早在多年前就深刻领教过。 所以她一点也不奇怪谢眠会这样认为。 谢眠深深看她一眼,由衷点评:“那你演技也挺不错。” 明玥红唇勾出冷漠的弧度,板着小脸像个冰山美人。 她摘下中指的婚戒,上面镶嵌的钻石出产于南非,颜色质地极佳,历史可追溯到十八世纪,说是全球绝无仅有也不夸张。 此时明玥将戒指随手扔进包包,像在扔什么不可回收的垃圾:“我这叫配合他出演。” 谢眠又“啧”一声:“那你的配合简直完美,我在台下看你们吻得可真情实感了。” 明玥:“……” 虽然不是第一次领教谢眠的毒舌,但此刻明玥还是想给她颁个“哪壶不开提哪壶”一等奖。 顺便再用镀金奖杯狠狠砸爆她的狗头。 明玥转身过,隔着空气遥遥与谢眠对视,皮笑肉不笑:“那我谢谢您。” 婚宴结束,话题热度却持久不下,京市社交圈里茶余饭后热议的皆是这场盛大的豪门婚礼。 明玥翻开手机,一大波轰炸都来自于亲朋好友、塑料姐妹花们的祝贺。 清一色“新婚快乐、百年好合”的字眼,明玥看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外人眼中,明氏集团二千金明玥与贺氏明亿总裁贺明礼联姻,是一件人人乐道、喜闻乐见的美事。 明玥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出生时就站在了许多人努力一辈子才达到的顶峰,是真正当之无愧的掌上明珠、天之骄女。 而贺明礼,自小有着过人的魄力与远见,当年在接手贺氏旗下子公司明亿后,短短半年时间让濒临破产的明亿起死回生。 三年前他带着资金前往南非,在当时钻石百分之八十被南非公司垄断局面下,孤注一掷买下了南非一座钻石加工厂,并拿到南非公司批量购入钻石的牌照,同时从比利时、英国、美国进口钻石,一举成为国内钻石总进口量最大户,当之无愧的“京市钻石王”。 其破竹之势,锐不可当,今后圈内所有对贺明礼的谈论声里,都是前途不可估量。 掌上明珠配天之骄子,当真是天造地设,天赐良缘。 可只有明玥自己知道这段婚姻有多么荒谬。她排斥贺明礼,那是一种刻进了骨血里的厌恶,随着时间推移变得根深蒂固。 以至于提到这个名字她都有后遗症。 明玥也曾想过,如果与她结婚的人不是贺明礼,是刘明礼,是张明礼,她也不会觉得这么荒唐、可笑。 – club star坐落于京市酒吧文化聚集地,最繁华热闹的夜市没有之一。 入夜后,璀璨霓虹灯映亮天空,路上车水马龙,一派浮华。 夜风料峭,刚从车上下来,明玥冷不丁打了个寒噤,拉着谢眠快步往酒吧里钻。 谢眠没忍住打趣明玥:“明大小姐,春宵一刻值千金,新婚之夜你不回家陪着新郎官,拉着我出来泡吧是怎么一回事。” 凉意嗖嗖蹿上背脊,明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肘子用力捅了谢眠一记:“谢眠,你给我闭嘴行吗,张嘴闭嘴都贺明礼,这么喜欢他你怎么不嫁给他。” 谢眠认真想了想:“可能因为不会演戏?所以我不配。” 明玥:“你有毛病吧。” 穿过酒吧狭长通道,劲爆动感的音乐铺天盖地涌进耳朵里。 舞池里衣着热辣笑容暧昧男男女女挤在一起跳贴身舞,气氛燃爆。 明玥开了一个台,点了酒。 常混迹于酒吧的人都热情开放,再加上明玥与谢眠长相惹眼,有两个时髦青年便过来询问,能不能和她们一起拼个桌。 明玥喝了两杯,情绪高涨,大方招呼着:“没关系,坐坐坐,酒你们随意喝,算我的。” 光喝酒没意思,有人提议不如来玩骰子,猜点数,猜错的喝。 游戏规则简单,谢眠简单给明玥解释一遍,只是明玥从没接触过这类新鲜事物,听着也是一知半解。 真上手操作,几轮下来,几乎都是明玥一人喝。 酒吧里的重低音震荡着耳膜,明玥跟着节奏打响指,在这声色犬马里,所有积压在心里的郁气仿佛也得到了释放。 她可以暂时不用再去理会贺明礼,不用理会明天睁眼要面对的一切。 活在当下,享受欢愉。 完美。 昏暗闪烁的光影之下,明玥靠在谢眠肩膀上,逐渐感到脑袋有点晕沉。 这酒好下口,方才她灌得猛,后劲涌上来人有就点飘,一遍一遍喊着谢眠的名字。 谢眠无奈:“明玥,你是不是醉了?” 明玥倏地坐直身体,高呼一声“我没醉”,随后啪地一下倒回去,仰头冲谢眠咧嘴傻笑:“我没醉,眠眠,我没醉。” 看来是醉了。 谢眠叹气:“要不我们回去?” 一听回去,明玥就不乐意了,受惊似得往她怀里缩:“我不回去,我不回去,贺明礼他会欺负我,他是个混蛋。” “对,贺明礼是个混蛋。”谢眠满口敷衍附和着,略微嫌弃地蹙着眉头,将把牛皮糖一样的明玥往外推。 明玥不依不饶抱着谢眠,嘟囔着要去厕所,谢眠只能扶着她慢慢挪去洗手间。 大小姐解决人生大事期间,谢眠抽了根烟冷静。心里越发忽然觉得答应明玥出来喝酒释放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谢眠从没跟明玥喝过酒,就听她吹自己千杯不倒。她平常最怕麻烦一个人,要知道明玥上头以后这么粘人,打死都不会来蹚这趟浑水。 几分钟后,洗手间传来马桶抽水声。 明玥像踩在云上,飘飘然走出来,谢眠掐灭手里的烟头,扶着她靠墙站好:“还可以吗,站在这里别动,等我一会儿,我上个洗手间。” 明玥点点头,谢眠转身走进洗手间。 届时男洗手间有人出来,是刚才与明玥拼台那位时髦青年。 一众妖魔鬼怪里他一眼就注意到了明玥,这姑娘一双杏眼明澈清灵,睫毛忽闪忽闪,不经意的勾人,他第一感觉就是纯,干净,这样单纯的妹子三言两语应该很容易上手。 只是旁边守着个看着不好招惹的谢眠,一直没机会下手。 这会见明玥落单,青年便上前搭讪:“hey,美女。” “唔……你谁啊。” 明玥后脑勺顶着墙壁,仰着头,神情疑惑,眼睛染了层湿润雾气,微醺的模样有种惊艳的美感。 青年不自觉靠近几分,好看的桃花眼眯起,一口标准磁性的男神音:“小姐姐,有男朋友吗?” 有男朋友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明玥表情茫然,放空两秒,思维开始无限发散。 恍然间她意识到,自己活了二十二年,连男朋友都没有谈过一个,今天就突然有了老公。 眨了眨眼睛,明玥委屈地红了眼眶,咬紧下唇。 她连男朋友都没谈过! 就嫁给贺明礼了! 犹如陈年的痂被人扒开,露出鲜血淋漓的口子,再洒上一把盐,心脏疼得无法呼吸。 静默三秒,明玥忽然“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在青年惊诧的目光里,像个失智中二少女抱着脑袋大叫: “我没有男朋友!” “我没有男朋友!!” “我没有男朋友!!!” 青年有点慌,下意识想把明玥抱入怀里哄,只是刚要有动作,便被一只手拦住。 西服衬衫袖口下,彰显身份的腕表若隐若现。 青年侧目望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面容俊朗清隽,长眼,薄唇,情绪无迹可寻,周身笼罩着清冷的气息。 虽是文质彬彬、斯文儒雅的模样,作为同类的敏锐嗅觉,青年却意识到,这人绝非善类。 青年将男人打量一番,无所畏惧与他对视,挑衅道,“你谁啊?” 没有硝烟的无声对峙中,明玥哭喊声在安静的走廊中显得十分突兀滑稽。 “我没有男朋友!!!!” 贺明礼目光平静,语气无半分波澜起伏:“可是你有老公。” 在青年震惊的表情中,贺明礼拽住明玥的后颈衣领,拎小鸡一样拎到身前。 “明玥,回家了。” ※※※※※※※※※※※※※※※※※※※※ 好开心!!!!!《月亮》这一本想写很久啦,今天中午开始更新!!!!兴奋ing 粥粥还是第一次尝试这样类型的文 这大概是一个偏执总裁x骄矜公主的故事 保证蜜糖甜基调!不甜来打我(敲击大声! 今天开门红!!!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啦!!!! 西伯利亚冰原(2) 晨曦透过窗口葱茏的吊兰,暖洋洋洒在房间里。 微风中浮动初春的气息。 明玥一觉睡到了自然醒,宿醉过后,整个人跟煮了一锅浆糊似得炸了,头疼欲裂。 她还没从眩晕感中缓过神,躺在床上,茫然地盯了天花板一分钟。 有关于昨晚喝醉后的记忆,支离破碎地开始拼凑。 好像…… 贺明礼来酒吧找她了? 明玥倏地惊出一身冷汗,被子下的手胡乱摸了摸,确认贴身衣物还在,身上也没有散架般的酸痛。 看来贺明礼良知尚存,没丧心病狂对一条死鱼下手。 明玥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知想到什么,接着冷笑一声。 隐约记得,昨晚她对贺明礼大打出手,还是一边动手一边自带bgm的那种,哭得撕心裂肺惨绝人寰。 贺明礼当时的表情很冷,把她像扔不可回收垃圾一样扔上车后座,再往后记忆就如同被剪辑掉,一片空白。 明玥闭上眼睛,双手捂着脸,头发凌乱披散着,深深吸了口气。 新婚当晚跑去泡吧结果喝的烂醉被老公抓回家这种事,太疯狂了,她有点回味不过来。 不过现在与新婚当夜泡吧被老公抓回家相比起来,更让明玥觉得无所适从的是—— 她与贺明礼,真的成为夫妻了。 生长在明家这种豪门世家,明玥从小就明白很多事都不能自主的道理。 婚姻本来就与家庭利益密切相关,联姻能给双方带来共赢,即便结婚对象不尽如意,明玥也能够选择忍耐。 可是那个人是贺明礼,就无法忍受。 一个当了她十六年“亲哥哥”的人,明玥不知道也做不到怎样以夫妻关系,跟他共度接下来几十年人生。 早年明成松与孟遇青创业,无暇顾及儿子,贺明礼留在了乡下爷爷家,事业稍有起色后明玥出生,小女儿就养在了身边带。 贺明礼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才被接回了城里与父母一起生活。 明成松与贺开明交情很深,从小就给双方儿女定了亲事。 可直到贺明礼十九岁那年意外出了场车祸,才发现与贺家抱错了儿子。 很戏剧化的,贺明礼从明玥的“哥哥”摇身一变,成了她的未婚夫。 明玥对这段婚姻的抗拒,原因包括但不限于贺明礼曾经当了她十六年的“亲哥哥”。 她从小就讨厌贺明礼,第一眼见到他就有种地位被动摇的危机感。 当初孟遇青领着小明玥来到贺明礼跟前,指着长相斯文干净,表情不符年龄冷淡的小男孩:“小玥,叫哥哥。” 小明玥鼓着腮帮子:“我不叫,他他才不是我哥哥,我没有哥哥!” 事实证明,明玥的危机感并非错觉。 贺明礼擅长在长辈面前装得无辜文弱,背地却经常欺负她。 有一次贺明礼摔坏了芭比娃娃,她哭哭啼啼跑到明成松那儿告状,却被贺明礼反咬一口是她自己摔坏了玩具。 明玥从小被父母宠溺着,脾性自有几分娇纵任性,再上贺明礼长相白净斯文,又是个乖巧寡言的,明成松对贺明礼的话深信不疑,戳着明玥的小脑门笑眯眯道。 “你个小坏东西,自己摔坏了玩具还好意思赖到哥哥头上,下次再被我抓到,就要打屁股了。” 这件事只是开端,后来十几年里,贺明礼顶着一张人畜无害、不争不抢的脸,天天和明玥抢玩具、抢爸妈、告黑状。 他阴魂不散地从小学到初中,初中到高中,一点点渗透进明玥的生活,瓜分她所拥有的全部。 好不容易熬到了高三毕业,明玥心想终于可以摆脱贺明礼的时候,一道婚约下来,明玥像被晴天一道霹雳击中。 那一刻她就明白—— 十几年革命奋战还没结束。 贺明礼三个字犹如魔咒一样,她生生世世都无法摆脱。 – 傍晚红霞晕染着云层,京市中央商务区,玻璃大厦栉比鳞次矗立着,在夕阳余晖中显得冷肃磅礴。 明亿公司。 五点半,职员三三两两结伴下班。 总裁办公室,黑白主题的装修风格,办公桌、书柜、沙发线条利落简约,窗口绿意葱茏的吊兰是唯一的生气。 令人不由猜想办公室的主人也是极致的干净冷淡。 贺明礼坐在办公桌前,深黑色西装上没有半道凌乱皱褶,笔挺的鼻梁上架着副银框眼镜,面容清隽俊朗。 他握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神情专注而认真。 夕阳在他侧脸、肩头裹上暖茸光晕,却盖不住周身冷清的气场。 不知过了多久,贺明礼笔尖一顿,用座机拨了公司内线:“蒋源,来办公室。” 片刻,办公室传来敲门声。 “进来。” 蒋源走进办公室,等待贺明礼吩咐,贺明礼淡声询问近期钻石贸易销售额。 听完蒋源报了一串数字,贺明礼眉峰有不着痕迹的微蹙。 贺明礼没说什么,把手里的项目策划书交给蒋源:“文化城方案先拿给明董过目,晋飞后天会在京市举办一场珠宝展,到时候我亲自过去一趟,跟谢总洽谈项目。” 蒋源应下,顿了顿,迟疑开口:“那董事长那边……” “我父亲这边,暂时不用通知。” “好的。” 当初贺明礼一意孤行前往南非,贺开明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虽然贺明礼凭借实力扭转了局势,但贺开明一直不赞同如此冒险行事。 此次新项目风险大,贺开明一定会有异议。 蒋源跟随贺明礼多年,清楚贺明礼虽然几番铤而走险,却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工作交接完毕后,蒋源略一抬眼间,视线不经意瞥到贺明礼一丝不苟的衬衣领口下,有两处鲜红的抓痕。 在清心寡欲的气质里添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贺明礼平日总冷着一张脸,身上没半点烟火气。 这一眼倒让蒋源想起来,他们贺总昨天刚刚大婚,正值青年,正是男人血气方刚的时候。 像是窥探到什么天机,蒋源眼神立即微妙起来,握拳抵在唇边掩饰性咳了两声:“咳咳。” 贺明礼:? 意识到失礼,蒋源掩过眼底的尴尬,退出办公室。 六十层高楼,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贺明礼颀长的身影临窗而立,眉目间映着清冷灯光,透过窗口俯瞰着华灯初上的城市。 贺明礼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烟盒,低头咬住一支,修长干净的手指捻着打火机,手掌挡着风点燃。 吞云吐雾间,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气质和烟雾一样淡。 烟圈渐渐散了,贺明礼脑海里渐渐构出一双灵动的杏眼。 喝醉了的明玥像个小疯子一样打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絮絮叨叨控诉小时候他的一系列恶行。 贺明礼莫名哂笑,掐灭烟头扔进垃圾桶,转身走进电梯。 明亿前台两位小姐姐正讨论公司最新八卦,蓦地看见贺明礼颀长的背影走出大厅。 前台小姐姐望着贺明礼,一阵感慨。 “我们老总真的是个工作狂,我换了那么多个公司,就没见过加班加得这么狠的老板。” “我也觉得,这才刚刚结婚,这份敬业精神都快令我感动。” “你知道吗,贺总她老婆暗恋贺总很多年,不过贺总好像不太喜欢他老婆,要不是双方早就定了婚约,贺总是绝对不是娶明家那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的。” “我的天哪,我们完美的贺总这么可怜的吗,难道这一天天宁愿留在公司加班也不愿意回家,婚姻捆绑太可恶了!” “……” – 繁华都市一片大厦拔地而起,明月星城是明氏集团建的楼盘,帝都名人富豪聚集地之一。 明玥和贺明礼的婚房在八层,一套四室两厅的复式房,欧式简约风格。 装饰装修是贺明礼亲自着手,当初完工后,明玥亲临现场勘察,一个劲吐槽装修得太死气沉沉,没一点人气。 此时,明玥穿着套珊瑚绒睡衣,翘着二郎腿闲适地靠在沙发上,脸上贴着黑色面膜纸,嘱咐着门口的锁匠。 “大叔,那个指纹锁你也给我换掉,给我换个复杂的最好配不到钥匙的锁。” “对了,待会顺便把我二楼卧室锁也给换了。” 四室两厅复式房,明玥在新婚前一天就占了二楼一间作睡房,一楼一间作设计间。 领地分割得清清楚楚,贺明礼觉得,明玥就差把“贺明礼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挂在门上。 锁匠大叔观察着明玥家大门的锁:“姑娘,你家这锁挺安全的呀,防盗锁也有,干嘛非要换成钥匙锁?” 明玥一脸高深莫测:“家贼难防。” 锁匠大叔:“?” 有生意上门自然没有不赚的道理,锁匠把莫名其妙压在心底,拿出工具开始忙碌。 一阵敲敲打打声中,明玥郁闷一天的心情逐渐阴转晴,甚至愉快地哼起调子,哼的还是那首《北京的金山上》。 等换锁工程大功告成,明玥抓着家里的新钥匙,有种把贺明礼命运掌握在手里的胜利感。 她脑海里预演贺明礼回来被锁在门外求她开门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结果,从六点等到十点,贺明礼还没回来。 窗外夜色浓稠,明玥盯着转动的秒针,打了个哈欠,渐渐有了困意。 她手里紧紧抓着钥匙串,眼皮子越来越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翌日,早晨。 明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最新来电最新短信没有贺明礼的名字,也就是说,贺明礼一整晚都没回来。 新婚第二天晚上就夜不归宿,哪里鬼混去了? 顿了顿,明玥突然想到,自己新婚第一天被人从酒吧逮回来,半斤八两,她好像根本没有指责贺明礼的资格。 明玥掀开被子,起床刷牙洗漱,等早餐外卖的期间,就躺在床上看近期一档火热的关于极限运动的综艺节目。 二十分钟以后,骑手小哥打电话来说到楼下了。 明玥一面接电话一面下楼,等她拿到外卖坐电梯上来,钥匙插.入锁孔拧动,门没有丝毫反应。 明玥:……? 明玥表情变了变。 所以她没能等到贺明礼在门外求自己开门,反倒先把自己锁在门外了? 昨晚脑海里预演贺明礼锁在门口求她开门的画面,突然变成一记火辣辣的耳光,啪啪一声打在了明玥脸上。 她愣了好半天。 这有点讽刺啊。 明玥冷静下来,给锁匠大叔打电话,无人接听。 明玥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一丝说不清是愤多一些还是羞耻多一些的绝望在心里蔓延。 翻出贺明礼的电话,明玥心里激烈斗争一会儿,最终想进屋的念头击败了所谓的面子。 她不计前嫌地拨了过去。 这是回国半年以来,明玥第一次给贺明礼打电话。 听筒里传来冰冷的“嘟——”,明玥心跳跟着放缓频率,手心冒了一层冷汗。 很快,那边接了电话。 贺明礼的嗓音像清泠山涧的冷泉,顺着嗞嗞电流声爬过来,带着特有的磁性。 “明玥?” 似乎还有点意外。 明玥大脑有点空白,对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有些难以启齿。 支支吾吾半天,时间一点点流逝,听筒里有贺明礼清浅平稳的呼吸声,耐着性子等明玥说出个所以然。 明玥咬了咬牙,企图用理直气壮的气势来掩饰心虚:“其实就是这样,我找了个锁匠把家里的锁加固了一下,然后谁知道锁打不开了,我现在被锁在门外进不去了,你帮我联系当初装修师傅来开下锁。” 明玥敏锐察觉到,她话音刚落,贺明礼呼吸至少停滞三秒。 而后,有浅浅而悠长的呼气声,像在克制着某种情绪。 有求于人,明玥带了点讨好的口吻:“贺明礼,我现在被锁在门外进不去,你快点……” 耳畔嗞嗞电流声倏地消失,世界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明玥愣了好大半分钟,才把缓缓把手机拿下来—— 通话已经结束。 已经结束。 结束。 。 ※※※※※※※※※※※※※※※※※※※※ 蒋源:我们贺总,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只可惜,他挂了我们公主殿下的电话。 贺总弹烟灰,沧桑叹气:心累。 我写的这是一对什么塑料夫妻啊哈哈哈哈 今天是文文更新第二天开熏!!! 点进来的小伙伴嗨起来呀!!撒花!!爱你萌!!【mua! rоúSHúωú.Xγz 西伯利亚冰原(3) 明月星城小区外,一向要面子的明玥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顶着路人惊诧的目光冲到路边拦住一辆出租车,直奔明家。 秋姨一开门,明玥哒哒哒冲进客厅,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孟遇青还没反应过来,明玥便猛地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妈!!!明礼欺负我,他又欺负我,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明玥一把鼻涕一把泪,声泪俱下地控诉:“他是个混蛋!他从小到大就知道欺负我,我为什么会嫁给这样一个人,我不活啦!” “哎,宝贝闺女。”孟遇青放下杂志,将明玥往怀里楼了搂:“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啦?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啦?” “呜呜呜,妈,我跟贺明礼过不下去,我真的没法跟他正常交流,他根本就是个混蛋……” 孟遇青一阵默然。 明玥这个女儿是她夫妻俩带在身边养大的,打小就宝贝得紧,从来都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当初贺明礼身份调换后,孟遇青为此事担忧了好一阵。 她知道明玥跟贺明礼不对付,怕明玥嫁过去会受委屈。 说来两家联姻的渊源颇深,明成松与贺开明是八几年京漂时认识的,那时候两人都做着小本生意,有一回贺开明得罪当地地头蛇,被要债要得很厉害,外地人没几个敢吱声,只有明成松出头跟贺开明一起摆平了这事。 后来两人一同创业,经历过同甘共苦,关系非一般的铁,恰好妻子又在同一时期怀孕,明成松便提议,干脆就定个娃娃亲。 婚约是明成松亲口许的,何况贺家很重视这场联姻,断没有说出口的话再收回来的道理。 以孟遇青对贺明礼的了解,倒知道他不会主动来招惹明玥这么个定时炸.弹,定是明玥主动惹是生非了。 孟遇青抚摸着明玥的脑袋,柔声哄劝:“乖女儿,别哭了,夫妻之间有什么话可以好好沟通,你是不是做什么让明礼生气的事情了?” 明玥哭得一噎,更委屈了。 她有这么差劲吗,为什么连她亲妈的下意识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明玥避重就轻:“才不是!是贺明礼他夜不归宿!这才多久就在外面鬼混了,肯定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小玥,明礼的品性我了解,你一定误会什么了,这两天他都跟你爸在谈项目的事情,哪有时间鬼混。” 孟遇青声音温温柔柔,循循教导着:“小玥,你现在已经结婚成家了,不是个小孩子了,有很多事情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性,你一直把明礼当仇人对待,那会过得不开心。” 明玥擦了擦眼泪,撇嘴:“妈,可是,我根本就没办法跟他沟通。” 孟遇青叹了口气,拉着明玥的手:“明礼这孩子本性不差,有能力,稳靠,比起温家谢家那几个孩子要优秀很多,你嫁给他算是有保障的。” 见明玥神色倔强,孟遇青继续劝导:“所以听妈妈的话,快回去,好好把话说清楚。” 明玥咬紧下唇不吭声,眼眶里含着泪,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怜爱。 倒不是孟遇青这番话说服了她放下对贺明礼的成见,只是她觉得哪怕身为母亲的孟遇青,也根本不理解她的心情。 她与贺明礼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根本就没那么容易化解。 – 明玥在自家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蒋源在半个小时前给她打过电话,静音模式所以没听到。 四个未接来电里,唯独没有贺明礼的,明玥感觉那股火气再次从心底冒了出来。 恰好蒋源电话进来,不等他开口,明玥劈头盖脸就问:“贺明礼今天死了吗?” 蒋源:“……” 沉默几秒,蒋源公式化语气道,“夫人,我现在在明月星城,锁已经换好,现在您人在哪里。” 二十分钟后,“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明玥趿拉着棉拖鞋风风火火走出去,漂亮的脸上冷若冰霜。 明玥第一件事就是找贺明礼撒气,此时没看到他人,冷冷瞪着蒋源:“贺明礼人呢?” 不知道是不是在贺明礼身边待久了,蒋源也传染了那张雷打不动的面瘫脸:“贺总今晚加班,而且有一场应酬,可能要晚点回来,这是刚才新换的钥匙。” “对了,贺总还让我给您转达一句话。” 明玥眉头一跳,心中直觉不妙:“什么话?” 蒋源眼观鼻鼻观心,声音平淡无起伏,仿佛在模仿那人说话时的口吻。 也不知是不是明玥的错觉,总觉得这平静的语气里夹着似有若无的嘲讽—— “反省够了,以后就不要再做这种自作自受的事情。” – 躺在床上,明玥一点睡意都没有,脑子里杂七杂八事情一大堆。 约摸十一点,门外隐约有响动,明玥听见外面贺明礼平稳轻缓的脚步声,走进了隔壁房间,随后关上门。 一切声音又归为平静。 明玥心里像堵了块石头,闷得她喘不过气来,想到白天孟遇青的嘱咐,顿时又没了去找他大吵一架的欲.望。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是跟贺明礼对上,她绝对从他这里讨不到一点好处 明玥闭上眼,生闷气。 气着气着到凌晨两点,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已是第二天中午。 朋友圈纷纷在转发京市珠宝展宣传链接。 明玥得到提醒,猛然想起来自己今天受邀去晋飞酒店看珠宝展的事。 活动两点钟开始,明玥怕时间来不及,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梳洗打扮。 新婚后,明玥颓废了两天,这会儿化完妆换身衣服,整个人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明玥皮相百里挑一的好,眉目精致如镌刻的工艺品,哪怕素颜也是能打的,上妆后,上扬的眼线勾得杏眼妩媚传神,唇红齿白,美得惊艳。 裸色礼服及膝,收腰设计展现身材曲线,明玥气质被衬得愈发温柔婉约,裙摆下小腿线条流畅修长,延伸直纤细脚踝处,裸色高跟鞋被她穿出莫名的性感。 明玥在镜子里被狠狠自己惊艳一把,心里陡然升起一个愤怒念头—— 她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美丽,嫁给贺明礼,真是便宜这个狗东西了! – 晋飞酒店,珠宝展正如火如荼进行中。 展览厅宾客如云,来自中外各地的参展商、买家、爱好者,及专业人士,展会阵容可谓是强手如林,异彩纷呈。 大厅灯火通明,瑰丽璀璨的珠宝展品令人目不暇接。 明玥被群衣着鲜亮的女人簇拥着,慢悠悠逛着展子。 在塑料姐妹花的吹捧里,明礼仿佛找回了在贺明礼那里丢失的骄傲,她心里高兴,面上不显,一副习以为常的态度。 “明玥,你这个包订制送的那个新婚礼物吧,太漂亮了,很适合你。” 明玥提着包的手紧了紧。 “还行。” cheryl作为法国高端奢侈品牌之一,有高定的首饰服饰并不奇怪,但明玥手里提的这款是cheryl的私人高级订制,说是全球绝版也绝对不夸张。 拿到cheryl私人订制就那么几位,不得不让人羡慕。 在场几位都是人精,看出提到新婚明玥情绪不高,不动声色将话题带过。 “你这条裙子的裸粉好衬肤色,唉,这要是我估计就很显黑。” “平常见你都穿的宽松的衣服,没想到身材也这么好,里面有没有穿塑形衣啊?” “不穿,穿塑型衣干什么,我平常最怕束缚。”明玥奇怪地瞅一眼问话的人:“难道你穿?” 她说话向来心直口快,说者无意,落在旁人耳里,就多了一份骄矜。 那人脸颊一热,犹如被怼住般没话说。 明玥忽然眼睛亮了亮,与同行者打了个招呼,抬腿朝展览厅中心走去。 – 几个男人站在展台前谈笑风生。为首之人年纪约摸五十岁出头,却依旧精神矍铄,雍容尔雅。 明玥走过去,语气调侃:“谢叔叔,一直知道你喜欢花鸟虫鱼,没想到你还喜欢珠宝。” 谢晋笑:“那当然,只要是能够收藏的东西,没有我不喜欢的。” 明玥竖大拇指:“这展子真气派,比温家办的那个要气派多了。” 谢晋难得陪她调皮一把,“嘘”了一声,一本正经:“低调。” 一行人非常捧场笑起来,空气变得活跃。 明玥眼前这位—— 京市珠宝展主办方,晋飞集团ceo谢晋。早年出身贫寒,靠着远见与魄力大刀阔斧开辟创业之路白手起家,现如今已是帝都商业圈叱咤风云的核心人物。 也是谢眠的父亲。 谢眠一向洒脱随性,没出现在这种场合,明玥并不奇怪。 此次展会不仅给买家提供了最新潮流的国际珠宝展品,也成为了各大商家短兵相接、竞争市场的平台。 宾客齐聚一堂,言笑晏晏之下暗藏汹涌。 与谢晋谈笑间,忽然门口一阵骚动,明玥下意识回头望去。 人群涌在入口的位置,被蜂拥在中心的男人缓缓朝她走来,所有人不约而同为他让开一条路。 高级定制黑色西装,皮鞋程亮,背头一丝不苟。 展厅白炽灯打下,男人肤色透着冷感白,眉眼深邃英俊。 身上仿佛沾染了三月料峭寒意,目光落在明玥脸上时,清冽得没有一丝温度。 明玥僵在原地,自脚底一股怒火蹿到了背脊,笑容凝固在脸上,无意识地握紧拳头,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 而后收回视线,对谢晋挤出个温婉得体的微笑,刚要告辞离开,被一道清冷的嗓音喊了名字。 “明玥。” 贺明礼自然而然地揽住明玥的腰肢,语气鲜少见的温柔:“不是说今天去米兰,怎么来看展了,我刚从公司过来,要是知道你来,就直接去接你。” 明玥:??? ※※※※※※※※※※※※※※※※※※※※ 明玥:我自作自受? 蒋源:再次为贺总追妻之路捏了把汗。 贺总点烟:不是我说的,我不知道,我不背锅,心累。 今天是快乐更新的第三天开熏!!!! 嘻嘻看文的小伙伴一起撒花呀敷着小黑膜光腿坐在床上的作者撩了把头发并向宁抛了个媚眼。 rоúSHúωú.Xγz 西伯利亚冰原(4) 话一说出口,明玥不由自主想起十几年前贺明礼摔了她的芭比娃娃,转头面不改色对明成松说是她自己摔了时的情景。 表情之毫无波澜,演技之出神入化。 若非场合不允许,明玥真想问问贺明礼,要不要放弃珠宝事业进军一下演艺圈。 以他的水准说不定可以冲刺个奥斯卡大奖。 明玥浑身僵硬,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推开贺明礼。 心里憋着火,配合起来却从善如流:“本来打算去的,但谢叔叔的珠宝展首秀,当然要过来捧场。” 新婚夫妻没有一同入场,本是件很容易被质疑感情不和的事情。 贺明礼这番话很有技巧,不仅打消众人疑虑,顺便营造出一种夫妻恩爱和睦,他很疼爱宠溺明玥的假象。 谢晋手点着明玥,笑:“就你嘴甜。” 然后同贺明礼打招呼,两人寒暄客套一番。 其余人认识的,都顺着话头恭祝两位新婚快乐。 也有不认识的好奇道,“这位是?” 谢邀虽没有明言夸赞,但语气之间尽是对贺明礼的肯定与欣赏:“这位就是贺明礼,我们京市的钻石王。” 提到贺明礼的名字兴许还有人不清楚,可提到钻石王,显然那段传奇故事已经家喻户晓,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哦!京市钻石王贺明礼啊! 珠宝展从下午两点开展到五点结束,贺明礼作为圈内新贵,钻石行业佼佼者,不少认识或听过名字的人上来攀谈,人被堵在了酒店大厅里。 明玥去了趟洗手间。 门外一阵噔噔清脆高跟鞋脚步声,两个女人的谈话猝不及防传进她耳朵里—— “湾湾,明玥怎么这样子啊” “我不过就是夸她一句,她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明就是给我难堪!” “林愉你别生气,你可能不了解明大小姐。” “一向就目中无人,巴不得所有人都要围着她团团转才好” “哎,没办法,谁让人家生来就有个好爸爸呢,现在又嫁了个年轻有为的老公,啧啧啧。” 隔着门明玥仿佛能想象林愉幸灾乐祸的嘴脸:“诶,都说她眼巴巴暗恋贺明礼很多年,费尽心机才嫁给贺明礼是真的还是假的啊,我看他们刚才好像挺和睦的样子啊。” 叶湾湾嗤笑:“不然呢?你以为像贺明礼这种青年才俊会看得上明玥那种飞扬跋扈的千金大小姐?” “我看,就是明玥眼巴巴往上贴。” “……” 直到外面声音彻底消失,明玥推开洗手间的门出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叶湾湾跟她算得上是好友,回国这段时间没少约着出去逛街吃饭。 明玥从没有想过,叶湾湾会在背后这么说自己,原来所谓的亲密无间都是假象。 明玥胸口跟堵了块石头一样,还是棱角分明的,扎得她心脏痛。 在车上等了十来分钟。 一道颀长清俊的身影迈入明玥视线。 贺明礼上了车,明玥双手环抱在胸前,精致漂亮的脸蛋冷若冰,两眼旁若无人平视前方,冷冷质问:“你怎么来了?” 如果知道贺明礼要来,打死明玥绝不会来找这趟不快。 贺明礼垂眸,无意间发现领带有些歪了,眉头不着痕迹蹙了下,伸手调整,语气平淡:“我做的是生意,出现在这种场合很正常。” 平静无起伏的语气,对一切都很淡然,或者换句话说,是对一切都不在乎。 新婚这几天来发生一系列的事情,他好像都没有放在心上。 夜不归宿没有任何解释,她被锁在门外也没有问候。 明玥从小就是被众星捧月的对象,一直以来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种冷落和忽视。 叶湾湾的话清晰在明玥耳边回放,她斜睨了贺明礼一眼,气愤的同时不屑“嘁”一声。 她会眼巴巴上赶他? 做他的千秋白日大梦! 对话结束,一路安静,蒋源开车,车里流动得仿佛是来自西伯利亚冰原的冷空气。 贺明礼一点也不受影响,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捧着项目策划书,看得聚精会神。 他有轻微近视,鼻梁上架副银边眼镜,清冷的气质中又添几分儒雅斯文。 不熟悉的人当真会被这副皮囊欺骗。 然而明玥心里只有四个字。 斯文败类。 明玥余光落在斯文败类程亮得反光的皮鞋上,后槽牙磨了磨,蓦地抬脚吧嗒踩上去。 高跟鞋鞋尖贴着干净皮鞋,明玥垂着眉,察觉到贺明礼目光移过来,她没抬头,唇角两颊弧度微微上扬。 她不紧不慢地,在贺明礼鞋面上碾磨。 贺明礼呼吸声微滞,眉头轻蹙,嗓音沉了几分:“明玥。” 明玥收回脚,黑色鞋面赫然映着灰色脚印,与鞋主人的一丝不苟显得格格不入。 她抿着唇,心中油然生出恶作剧得逞的畅快。 “前天晚上我在晶水湾。” 明玥望着窗外,仿若未闻。 “妈昨天给我打了电话,我才知道原来你是在意这些的,明玥,以后我一定每天回家。” 明玥:……? 明玥机械转头,茫然对上贺明礼平静而了然的目光:“什……什么?” 她好像觉得,贺明礼好像误会了什么,他话里的意思明玥翻译过来就是—— 没想到你这么介意我晚上不回家,还因为我不回家生气地换了家里的锁把自己误锁在门外,好了现在我知道你希望我每天都回家陪你了,所以以后我一定每天都回家陪你。 谁要你每天回家了??? 谁要表达这个意思??? 明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想让你天天回家,我是、我是……” 贺明礼略一挑眉峰,好整以暇望着她,嗓如像春寒的湖面泛起涟漪,清泠而淡:“嗯?” 明玥咬牙吸气,抱住手臂别过头,不想再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一件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 明玥转过脑袋,贺明礼同时坐回到位置,仍低头看着项目书,身上只剩一件剪裁贴身的白衬衫。 头没抬,语气很淡:“冷就穿着,别着凉。” 的确,穿着这身无袖礼服逛了一下午,酒店虽然有空调,但捱不住帝都的寒风刺骨,明玥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然而比起接受来自斯文败类的虚伪好意,明玥愿意饱受这样的人间疾苦。 几乎不假思索,明玥手一扬,西服外套吧嗒甩在贺明礼脸上。 衣服滑下的时候,鼻梁上的眼镜跟着掉下,滑过贺明礼面无表情的脸。 送明玥回明月星城后,本该是吃饭时间。 黑色辉腾却掉头驶出小区,头也不回地涌入了车水马龙。 – 六点过十分。 明玥算准这会儿谢眠刚下班,一通电话打过去:“谢老板,出来吃个饭呗。” 谢老板冷漠无情:“明大小姐,请你有一点已婚妇女的自知之明,总约别的女人出来吃饭很不好。” 明玥:? 明玥:“你有毛病吧,滚你的已婚妇女,你才妇女,别老往自己脸上贴金,陪我吃饭这是你的荣幸。” “别,我真没空,我很忙,你让你老公陪你吃。”谢眠说。 明玥讽刺道,“哦,所以你每天忙着失恋在ktv借酒消愁自拍九张发朋友圈也不愿意抽出一点时间陪陪你的好姐妹?我怎么会交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谢眠:“……” 说来也是缘分,明玥是大学期间认识的谢眠,两人并非同学。那时暑假回国报考驾照,练车正好在同一个师傅手里。 明玥科三灯光挂了四次,谢眠科一挂了五次重新报名,当时都在心里嘲笑对方是个傻逼。 后来明玥才知道傻逼跟自己住同一小区。也许是都挺欣赏对方身上的傻逼气质,两人渐渐发展出一段相爱相杀革命友谊。 十分钟以后,明.惠龙虾馆,饭点时间生意火爆。 明玥吃东西很挑,硬是在明.惠等座位空出来才进去点菜。 谢眠一向见到明玥就忍不住怼两句:“明大小姐,那天晚上被你老公抓回去,后续情节发展得怎么样啊?” 一提到这事明玥就来火。 她没忍住把换锁那事跟谢眠吐槽一遍:“你说我明玥这一辈子,难道就要跟那个狗东西捆绑在一起?!” 每次话题涉及贺明礼,明玥必定会例行公事将其辱骂一番,对此场景谢眠早就见怪不怪。 套上一次性塑料手套,谢眠不紧不慢剥着小龙虾,顺便提醒她:“明大小姐,注意一下你的名媛风范。” 明玥语音一顿,眼风扫过去:“我说,谢眠,你脸上的笑容是幸灾乐祸的意思吧。” 谢眠笑容一收:“没有,绝对没有。” “你说我要是提离婚,贺明礼会不会同意?” “贺明礼同不同意离婚我不知道。”谢眠“咔”得一声掰断龙虾头:“但我知道结婚三天就离婚的你们一定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除非贺家破产,否则贺明礼同意离婚,你爸妈也不会同意。”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过日子吧,贺太太。” “……” 明玥盯着桌上的龙虾头,闭眼:“太残忍了。 谢眠嚼着虾肉,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微笑:“而且据我所知,贺明礼最近有个新项目准备找我爸合作,这又是一笔巨额进账啊,你跟贺明礼好像没有签什么婚前财产证明吧,所以别整天诅咒自己老公家破产,他的钱,就是你的钱,你要真看他不惯,就使劲挥霍他的财产。” 联姻本建立在利益根基上,很多夫妻都会在婚前分割好财产。 像贺明礼这样的不立婚前财产证明的,少之又少,几乎没有。 显然明玥关注点不在财产上,剥虾动作一顿,惊诧得有点破音:“你说什么?贺明礼要跟谢叔叔合作项目?” 明玥恍然大悟。 贺明礼回国短短半年,人脉在国内并不广,如果项目能够得到谢晋的加入,对他而言就算是在京市拓业的奠基石。 她就说贺明礼怎么一反常态跑过来跟她秀恩爱,原来是利用她打谢叔叔的主意! 明玥摘掉沾满油渍的塑料手套,面无表情下有风雨欲来的趋势。 谢眠挑眉:“干嘛啊?” 明玥起身大步走出店门,转身时风衣外套掀起一阵飒气,气势如虹: “我现在就去找贺明礼分割婚后财产!” ※※※※※※※※※※※※※※※※※※※※ 蒋源:唉,今天又是为贺总操碎心的一天。 贺明礼弹烟灰:都说了每天回家,老婆为什么还生气,我好心累。 哈哈哈哈塑料夫妻明天有一场恶战,明天在玻璃渣里撒糖(屁!真糖!!! 嘤嘤嘤小可爱们快给我收藏起来!大家都是西伯利亚来的吗好冷啊~~~穿着黑丝袜翘着二郎腿的粥粥撩了一把头发并向宁抛了个媚眼说道。 西伯利亚冰原(5) 城市霓虹淹没夜色,万家灯火映得天空恍若白昼。 家里没人,肚子里装满烧烤小龙虾,心里憋着一团火,明玥嘴里又干又咸。 想拿罐雪碧,打开冰箱看到空荡荡的冰柜,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不在明家了。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而更可怕是这个陌生的家带给她带来的无所适从。 合上冰箱门,明玥打外卖电话叫送一箱雪碧。 等外卖的期间她坐在一楼大厅沙发,项目策划书卷成一卷,无意识地敲着掌心,她沉默地盯着虚空某个点,不知在思考什么。 贺家作为家族企业,贺开明掌握着集团内大部分股权,与表弟贺开书明争暗斗多年。 贺开明虽然已是花甲之年,却不放心把重担交付给贺明礼这位中途交换回来的儿子,只是将贺氏集团旗下濒临倒闭的明亿公司总裁之位给了贺明礼。 接手明亿那年贺明礼不过大二,雷厉风行的手段却能与贺开明相提并论。 为了拿到项目投资资金,贺明礼能做到眼睛不都眨一下,娶了曾经当了自己十六年的“亲妹妹”。 借助明家扶持,贺明礼仅用半年时间让明亿起死回生,之后不顾贺开明反对远赴南非拓展钻石事业。 直到半年前他带着“京市钻石王”头衔凯旋而归,明亿成功转型为一家业务成熟、平台稳定,能与贺氏集团子公司明书并名的大公司,平息了业界所有讥讽与非议。 贺明礼每一步都带着明确目的性,他是个天生的商人。 不论在任何时候,他的大脑永远清醒、镇定,永远能正确分析局势,做出利己的决策。 也正是这份冷静,令明玥觉得可怕。 他的一切都是经过精密计算得出的结果,譬如娶她,譬如今天珠宝展, 她觉得拆开那具人类皮囊,或许看到的也许会是冷冰冰的转动的机械零件。 不知道多久过去,门铃有节奏的响起,不紧不慢,能让人想象出他气定神闲按门铃的模样。 明玥抬头望着门口的方向,神情晦暗莫测。 三秒后,她噔噔噔走过去打开反锁,开门。 贺明礼一身黑色西装立在门口,长眼,薄唇,眼神到气质淡得像雾,一吹就散,浑身散发着一股清心寡欲得道高僧的气息。 明玥积压了许久的火气在看到这张脸时瞬间直奔临界值。 没等男人进屋,明玥“啪”地将项目策划书甩到贺明礼脸上。 死寂空气里,纸张哗啦啦落地,伴随着明玥铿锵有力的声音。 “贺明礼,我要跟你离婚!” – 回房间收拾行李的时候,明玥才意识到,爸妈将她在明家的窝几乎整个挪过来了。东西堆占在每个角落,打包根本无从下手。 明玥索性不纠结。 衣服首饰可以再买,重要的东西总共那么几样。 她站在书桌前,把屉子里的设计图一张张装进文件袋里,动作小心翼翼。 “咔”得一声房门被打开,身后传来轻缓平稳的脚步声。 明玥手微一顿,没回头,继续收拾东西。 隐隐约约有冷木香在空气中浮动,带着侵略感的温热从明玥身后覆上来,贺明礼的手从两侧穿过,环住了她的腰。 贺明礼埋在她的颈窝,仿佛在嗅她发间的清香,嗓音被酒精糅合出几分缱绻。 “吵什么。” 他喝了酒。 明玥长睫微颤,视线落在随风起伏的窗纱,三月寒凉的夜风也浇灭不了她心头之火。 用力推开贺明礼,明玥冰冷的目光里带着几丝厌恶盯着他:“不要碰我。” 卧室灯火明亮,勾勒着贺明礼深邃而清隽的面部轮廓,沿着颈部,延伸至一丝不苟的衬衣领口里,颇为禁欲的美感。 长眼内勾外扬,睫毛长却不翘,耷拉下来,显得眼神平静而寡淡,或者说,是接近冷淡。 西装永远整洁得没有一道凌乱皱褶,就如同贺明礼这个人一样,脸上好像永远不会出现除了冷淡以外的情绪。 这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倒真能蒙蔽许多人的眼睛。 但他真实是个什么样子,明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十八岁订婚宴那晚,贺明礼借着醉酒的由头,夺了她的初夜。 记忆太久远,回想起来时,只记得贺明礼当时目光很阴冷,不顾她哭喊,要了她很多次。 明玥冷笑连连:“贺总你真厉害,一次次刷新了我对厚颜无耻这个成语的认知。” “为了钱,你娶了自己的妹妹也不觉得恶心,现在还要利用我去跟谢叔叔谈项目合作。” “是不是在你贺明礼的眼里,所有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有利用价值的可以留下,没有利用价值就随意踢开。” “贺明礼你现在已经达到目的了,不需要明家的帮助了,我也对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不如这样,把婚离了吧,我愿意签合同,财产我一分都不会要你的,我净身出户!” 她眼底浮出讥笑:“去找一个更有背景的女人,说不定你的事业可以更上一层楼。” 一大番话,明里暗里皆是对贺明礼的冷嘲热讽,或许换了一个人受了这等人格侮辱,早就跳起来破口大骂。 可站在明玥眼前的是贺明礼,常年的压抑克制,让他对待任何一切变得冷静、寡淡。 但不代表贺明礼没有脾气。 他的目光冷了几寸,从开始的冷淡变成了冷峻。 房间里的气压低了几分。 贺明礼松了松领带,解开一粒衬衫扣子,敞开的领口露出一点锁骨前端,白皙皮肤上的黑痣有种违和的性感。 “明玥,你想嫁你亲哥哥那么多年,你都不恶心我恶心什么。” – 明玥第一次见明辞书是十岁生日那年,那个时候,他还不是明玥的哥哥,他是贺家长子贺辞书。 明辞书与贺明礼性格截然不同,少年长着一对可爱的虎牙,笑起来脸颊有深深的梨涡,眼睛里好似装着一对小太阳。 不像贺明礼,常年刘海碎发遮住双眼,小小年纪有种说不出的阴郁沉闷。 生日那天明玥穿着条粉色蓬蓬裙,脑袋上顶着个水晶皇冠,像极了迪士尼里的小公主。 明玥个头小,够不到蛋糕最顶层的那只奶油小猪,明辞书走过来摸了摸她脑袋,拿过她手里的蛋糕刀。 “明玥妹妹,我来帮你吧。” 明辞书将顶层粉色奶油小猪切下来给明玥,明玥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眼眸弯弯抬头望着明辞书笑。 那时候明玥年纪小,觉得明辞书是她见过最温柔的男孩子,比贺明礼对她要好的多。 懵懵懂懂的,后来有一段时间以为自己应该是喜欢明辞书的。 明辞书送给明玥的生日礼物是一套动漫手办,明玥开心极了,迫不及待地跟朋友们一起分享。 当时明玥被一群小孩围在中心,贺明礼就站在门后,眼睛覆上一层阴影,看不出任何情绪。 少年们分完蛋糕,明玥始终没看到贺明礼身影,她想了想,端着自己那块粉色奶油小猪去贺明礼房间。 贺明礼冷冷盯着她手里的蛋糕,一言不发,片刻后,忽然用力推了明玥一把。 明玥一屁股坐在地上,奶油小猪啪叽一声四分五裂。 那一刻明玥懵了。 空气静默三秒,明玥嚎啕大哭起来。 等孟遇青闻声而来时,贺明礼面不改色地开口,说是明玥自己没站稳摔倒。 明玥听着贺明礼的狡辩,心里更委屈,撒泼打滚怎么样都不肯起来。 孟遇青情急之下,给了贺明礼一巴掌,转身去哄女儿。 贺明礼一声不吭走出家门,后来家里人找了半天都没个影子,直到半夜他回来时,身上多了很多处伤口,都是被狗咬的。 之后发生了许多事,明玥对明辞书那丝缥缈的喜欢早就释怀搁浅,根本就谈不上什么想嫁不想嫁。 只是贺明礼给她留下太深的伤痕和阴影,每次回忆起来,明玥的心里都是极度的反感和厌恶。 – 茶几上放着一打冰雪碧,透明塑料膜上沁了一层细密水珠,旁边东倒西歪着几个空瓶。 明玥咕噜咕噜往嘴里灌着雪碧,沁凉冰爽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像是要熄灭什么。 顷刻,明玥方才要离婚的气势被冲散得所剩无几。 等明玥回房间洗澡,保险起见,还是将房门反锁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好似走马观花,犹如情节递进太快,没有任何缓冲余地,令人喘不过气来。 明玥身子泡在浴缸里,双臂张开搭在浴缸上,仰着脖子呼出一口浊气。 忽然她感觉一阵隐隐约约的腹痛。 胃里好像塞进一只马达,哒哒哒运作,开始翻江倒海。 好几次麻辣小龙虾的气味返到喉咙,难受得她想吐。 她裹着浴巾趴在马桶边干呕一阵,硬是没吐出来。 一阵头晕。 为了防止自己死在浴室里,明玥不计前嫌跑到隔壁贺明礼房间敲门。 片刻,贺明礼打开门。 刚洗过澡穿着米色家居服,湿漉的头发些许凌乱,透明水珠顺着额角,贴着俊美的侧脸滑落,目光平静看着她。 明玥专注点都在人命关天之上,全然不知道此时自己只裹着浴巾。 流畅优美的脖颈线条延展至锁骨,肩臂平直纤薄,皮肤白出了透明感,胸口旖旎起伏被毛巾挡住,而这种程度的遮挡,比不挡更为致命。 像某种无声邀请。 论长相,明玥不输娱乐圈当红神颜。未施粉黛的脸颊如凝脂白玉,吹弹可破,东方标志美的鹅蛋脸,杏眼,天生无辜,又带着不经意的风情。 美艳又清纯,人间尤物,大抵如此。 贺明礼看了明玥一会儿,薄唇抿成直线,眼底的雾气仿佛浓了些。 他寻思明玥是不是不好意思开口,顿了顿,薄唇微张:“明玥,其实……” 话音未落,明玥捂着胸口对着他干呕起来。 “呕——” 仿佛在呼应他之前那句“你都不恶心我恶心什么”。 贺明礼:? 他就这么招人恶心? ※※※※※※※※※※※※※※※※※※※※ 唉 贺总心累 月球陨星(1) 明玥人生最尴尬的时刻,大概就是前一秒闹着跟人离婚让人滚,转眼跑到人家门口干呕一顿,还哭唧唧请人送自己去医院。 因为晚餐吃得过于辛辣,再加喝了大量碳酸饮料,导致胃不舒服出现干呕现象。 医生说并无大碍,少吃一点就没问题了。 翻译过来就是——你就是吃多了撑着了。 公式化的嘱咐令明玥脸瞬间爆红,恨不得低头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下意识望向贺明礼,正好对上贺明礼平静的目光。 这一瞬间的尴尬比说完离婚后跑到他房门口哭唧唧求他送自己来医院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回家一路上,车内继续流动着仿佛来自西伯利亚冰原的寒流。 折腾这么久,明玥胃里没那么难受了,心里倒十分难受。 车上有贺明礼备的热水,她尴尬得有点出神,明明不渴,偏偏找点事做才不尬似得,捧着保温杯小口小口地喝。 心情很复杂,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事。 贺明礼忽然开口:“好点了吗?” 语调冷淡无起伏,给人一种换成“你死了吗”会更合适的错觉。 明玥不想搭理,可人刚送自己来医院,转眼间翻脸不认人有点说不过去。 敷衍的“嗯”了声,很有就此截断话题的意思。 可惜贺明礼没能如她所愿,又说:“以后别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嗓音如冰凌一样冷峻,带着似有若无、却不容忽视的戏谑。 “???” “否则每次不舒服了都哭着求我带你去医院,就显得你的置气像在过家家。” – 贺明礼这句话用词很精妙,“都”“就”两个字眼轻而易举给某些事实定锤,轻描淡写,却不容反驳。 一股难以言喻的耻辱感令明玥恼羞成怒,而更让她气愤的是,对于贺明礼这番嘲讽,她压根就没有回嘴的资格。 明玥闭上眼,铺天盖地的挫败感将她淹没。 这种似曾相识的矛盾而又复杂的情绪令她追溯到很久之前—— 明玥从小发育就比别人晚,小时候要比同龄小朋友矮上一截。 女孩一般十四、五岁初潮,她的十六岁才姗姗来迟。 那时刚上高一,开学第一天,明玥原本沉浸在终于能摆脱贺明礼的喜悦中,直到上课发现贺明礼跟自己分在一个班,还特意坐在自己旁边。 明玥当时与贺明礼吵了一架,准确来说是她单方面辱骂,言辞之激烈,几乎将她毕生所会少得可怜的骂人词汇都用上。 可贺明礼压根没看她一眼,明玥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气没处撒,一口闷气憋得差点原地去了。 下午体育课的时候,老师组织学生跑步。 明玥跑着跑着觉得不对劲,去了趟厕所看见内裤一片鲜红,整个人懵了。 校服裙弄脏了很大一片,那个年纪的女孩都敏感害羞,明玥不敢去小卖部买卫生棉,一个人偷偷跑回教室。 初潮带来的羞耻与腹痛双管齐下,明玥手足无措趴在课桌上小声哭起来。 贺明礼到教室时,看着小姑娘校服短袖贴着背部弧形的脊梁骨,瘦小一团在颤抖,少年脚步一顿。 贺明礼走到明玥座位前,眸色被日光映得浅淡:“明玥,你怎么了?” 明玥抽抽搭搭,倔强着没说话。 贺明礼长睫在眼底覆上阴影,已经捕捉到她裙摆上的血迹,神情了然。 偏偏配合她的骄傲,故作不知情:“哪里不舒服?” 明玥气还没消,这会儿被贺明礼撞见,心情更加郁闷,对他吼了一声滚。 她这么讨厌贺明礼,才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么丢脸的时刻。 默了片刻,贺明礼转身缓步往外走。 果然,明玥又喊住他:“明礼!” 贺明礼侧过身,阳光从窗外斜入洒在身上,给少年轮廓镀上层暖绒光晕,清冷的面容仿佛多了丝柔和。 明玥眼圈红红的,眼眶脸颊上噙着泪水,嘴角耷拉,素净清秀的小脸楚楚可怜,完全没了往常趾高气扬小孔雀的高傲。 “好疼。”小孔雀小声抽噎,带着哭腔的嗓音犹如棉花糖融了,甜而黏腻。 她说:“明礼,我肚子好疼,你带我去医院好不好。” 诸如此类的例子,每天都层出不穷在贺明礼的生活里上演,这也是他为什么总能轻而易举扼住明玥命脉的缘故。 贺明礼太了解她的品性,换句话说,从小的经历,让他对人性琢磨得太透彻。 闹得越凶越厉害的人,越是掀不起一丝风浪。 – 因为贺明礼一句话给明玥带来的不知是心虚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 总之回家时,明玥将房门甩得震天响,以示自己心情非常不爽。 躺上床翻来覆去,燥得没有睡意,便拿起手机。 微博热搜是今天那场珠宝展。 此次展会迎来亚洲珠宝考察团莅临,国际知名珠宝rj大奖评委会主席对谢晋提名褒奖,称谢晋为国内珠宝业作出贡献和表现卓越的业者。 国内珠宝界掀起轩然大波,微博上粉丝过百万的珠宝设计师、珠宝自媒体、时尚博主纷纷转发博文,皆是对谢晋的赞扬。 明玥往下翻,话题围绕谢晋扩展,提到近期晋飞与明亿总裁“钻石王”将有珠宝业项目合作,两大企业家强强联手,将为国内珠宝经济文化带来进一步的影响与发展。 甚至还有篇关于贺明礼的人物传记。 讲述这位年轻总裁是怎么凭借过人魄力与智谋在腥风血雨的家族竞争里杀出一条血路。 网络上对贺明礼吹得天花乱坠,明玥带着有色眼镜看人,自然觉得所谓睿智远见不过是虚伪狡猾。 她不屑哼笑两声,这时微信进来新消息。 【明玥,明天有空吃出来吃个饭吗?】 陆许衍,明玥国外留学时珠宝设计系校友,混血华人,也是她刚到英国人生地不熟时第一个结交的好友。 毕业回国后,明玥和陆许衍少有联系,最初在大学微信群里听说陆许衍在创业,后来彻底没了消息。 明玥不是擅长联络感情的人,直到看到陆许衍的名字,才想起了在英国那段青葱的校园时光。 欣喜之余,她很快答应了下来。 – 次日清晨,阳光稀薄,窗口吊兰绿意葱茏。 明玥爬起来去楼下泡牛奶,刚到客厅就闻到一阵煎鸡蛋的香气。 明玥看向厨房方向,眉一挑,贺明礼在家? 往常这个点贺明礼已经在公司,所以明玥有些奇怪。 不过她不可能跑过去问贺明礼今天怎么没去公司,就坐在沙发上干坐着,也不知道在逃避。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样很蠢。 明玥内心斗争一会儿,刚起身,贺明礼端着两个碟子走出来,白衬衫袖口挽起一截,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 男人眉眼染上了晨露的冷清,嗓音一如往常平淡:“起来了。” 明玥没看他一眼,径直走进厨房,却看见流理台上泡好了一杯牛奶。 她拿了个玻璃杯,重新泡了一杯。 经过客厅,明玥面无表情平视前方,故意忽视餐桌上的两份看起来很有食欲的三明治。 贺明礼目光落在明玥挺得笔直的背脊上:“明玥,过来,我要跟你谈一谈。” 明玥脚步一顿,侧目望去,贺明礼正襟危坐在餐桌前,面容在晨光中俊美清隽。 他说的是“要”而不是“想”,略带命令的口吻,为他清冷的气场陡然添了些冷肃严谨,一副长辈要与晚辈促膝长谈的模样。 明玥眉头一挑。 哟,这是要打开天窗说亮话的节奏。 明玥脸色嘲弄:“贺总,除了离婚这件事,其余任何事我都没有和你谈的兴趣。” 贺明礼:“明玥,我们现在是夫妻,以后要过一辈子,难道你一直打算这样跟我犟着?” “所以在你心里,我不过就是小孩子闹脾气?” 贺明礼白皙修长的十指相扣,不可置否。 明玥紧紧握着玻璃杯,表情冰冷。 贺明礼永远都是这样镇定冷静,轻易而又游刃有余地把控着局面。 明玥不论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在耍性子,好像自己在他面前就是笑话,是智障。 教养不允许明玥做出把牛奶泼在贺明礼脸上的举动。 她后槽牙严密咬合,声音几乎是嚼碎了吐出来的:“贺明礼,你有多让人讨厌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凭什么你觉得我能够和你和睦相处,从小到大我就讨厌你,跟你结婚让我觉得很荒唐,这场婚姻才是个最大的笑话。” “既然没有办法离婚,那我今天就把话说清楚吧,不管在外面你要怎么装模作样我都可以配合你,但是,我绝对不可能跟你和解的!” 明玥自觉这番话足以表明自己打算跟贺明礼老死不相往来的立场,不料贺明礼根本没当一回事。 他抬手屈指抵在微蹙的眉心处,似乎是嫌明玥的声音太聒噪:“所以,要怎么做才能跟你和解?” 明玥气笑了。 所以刚才他当她在放屁? 良久她勾着唇,笑容中夹杂着怒火和挑衅,却有着不容忽视的明艳。 “和解呀?也行啊,除非你把天上月亮摘给我。” – 陆许衍定的餐厅很有格调,细节处体现超强艺术感,轻缓的欧美女声唱着《my heart will go on》,浪漫而情怀。 陆许衍变化不大,文质彬彬的模样,温和有礼。 他说话不紧不慢,谈吐间可见超高情商,不知不觉明玥和他聊了许多,大部分都是国内珠宝设计近况。 谈到创业,陆许衍神色黯淡:“大学期间我就一直想把自己的理念代入到国内的珠宝设计里。” “想法是很美好的,做起来却要考虑到很多社会因素。” “国内设计行业起步本来就晚,欧美其他国家著名品牌占了主导地位。” “不知名的小品牌想要走向国际市场,根本就是举步维艰。” “如果能有一个平台可以把国内所有珠宝资源整合在一起就好了,珠宝商和设计师各取所需,推动国内珠宝经济发展的同时,还能促进设计师的文化理念交流。” 当初的同学要么已经转行,要么留在国外进入珠宝公司当设计师。 唯独陆许衍坚持着想要为国内珠宝设计做出一点什么贡献。 这一点明玥很钦佩。 蓦地她想起贺明礼的项目策划书。 如果那个项目能够完成,也许能解决陆许衍所说的大部分问题。 吃完午饭,明玥婉拒了陆许衍送她回家。 临走前,陆许衍迟疑片刻,憋了许久的话终于没忍住问出口:“明玥,你这么好资质的设计师,以后,真的不打算再碰珠宝设计了?” 明玥背脊僵住,寒风中指尖冻得冰凉,良久,才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说:“嗯,不做了。” 陆许衍是个明白人,没再多问。 两人在餐厅门口告辞,明玥坐上了自己的红色法拉利后,脸上的血色随着笑容褪得一干二净。 她闭着眼,脑海里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耳旁仿佛有尖锐凄厉的女声在惨叫,异常清晰。 明玥深吸了口气,用了好一会儿才晃过神,开车驶向明月星城的方向。 ※※※※※※※※※※※※※※※※※※※※ 明天贺总直播摘月亮,大家来围观 月球陨星(2) 回到明月星城,贺明礼不在家。 鬼使神差的,明玥探头往厨房看了眼,流理台上已经空无一物。 不知为何,想到贺明礼看到自己不领情的样子,明玥心中顿时无比解气。 包包随手挂上衣帽架,明玥原本打算回房间看综艺,视线瞥到昨晚随手搁在客厅茶几上的项目策划书。 封皮皱皱巴巴,布满了被她蹂.躏过的痕迹。 明玥想了想,抬腿走过去。 贺明礼不在,明玥也无需再装模作样。 大大方方拿起策划书走向阳台的吊篮沙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翻开《珠宝文化城项目策划书》,仔细阅览。 项目主题为“珠宝文化融合、创新与突破文化城”,简称珠宝文化城。 项目专攻电商,平台以互联网为主。 消费者角度上,在融合传统购物模式基础,又融入了简便,高质,专业,给客户提供高价值的极致奢华购物体验。 又为全国各地数千万珠宝厂商、珠宝供应商、珠宝零售商、提供海量商机信息、行业资讯、供应求购。 同时,号召国内所有设计师齐聚一堂,促进设计理念交流,鼓励新颖、自由发挥。 明玥不认可贺明礼这个人,却不得不承认,这个项目真能落成,那么国内珠宝行业发展将会有质的飞跃。 项目意义深远超出利益,也会得到国家大力支持。 名利双收,真要论起来,与晋飞合作,真不算贺明礼沾谢晋的光。 明玥被项目内容所吸引,全情投入看了好一会。 不知不觉,身子正襟危坐好,手里握着钢笔,不时在纸上圈圈点点,把一些自己的想法写在旁边。 窗外晴空万里,明净天空偶尔掠过飞鸟。 阳光洋洋洒洒落下,明玥身上裹了层暖金色光晕。 她低着头,脖颈线条拉长得优美纤细,脸蛋光滑而饱满,气场也被打磨得娴静温柔。 直到手机进来微信视频电话,明玥抬头看着来电显示,脸色冷下来。 是叶湾湾。 气过了之后,明玥倒挺好奇这位塑料姐妹花打算怎么继续装模作样。 她把视频切换成语音,不动声色地:“喂?” “玥玥呀,在干嘛呢?” 知道叶湾湾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明玥对她这副亲昵的口吻极为反感,蹙眉:“怎么了?有什么事?” 知道明玥性子直,叶湾湾索性不兜圈子,刻意压低了几分音量:“玥玥,我跟你说件事,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啊,就是今天我不是来参加拍卖会嘛,看见你老公跟温家那个大小姐走在一起,看样子很亲密,连我这种外人都看出来……” 明玥双手环抱住,冷声打断:“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叶湾湾急忙说:“诶,玥玥,你别误会,我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咱们俩什么关系呀,我肯定是为了你着想啊对不,我现在就把照片发你微信啊,反正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一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啦。” “叮咚”一声叶湾湾真发来一张图片,明玥点进去。 照片上贺明礼与一名身着大红长裙的女人站在一起,身姿挺拔清俊,脸上噙着极淡的笑意,微微侧着头,在听女人说话。 饶是画质这么高糊,角度如此刁钻拍下的照片,贺明礼面容依然俊朗端正得不像话。 明玥背脊僵硬站在阳台前,视线死死凝在照片上。 日光折射着屏幕有些反光,她愈发觉得贺明礼的笑容刺眼。 认识贺明礼二十二年来,明玥鲜少在他脸上见过笑容。 即便嘴角微弯,做出浅淡而温和笑脸,那也一定是出于礼貌与客套,是虚与委蛇,不走心的。 可照片上贺明礼显然是发自内心的笑。 那笑容,是因为温暮云吗? 对,她差点忘了,高中的时候,贺明礼一直就与温暮云关系要好。 仅凭一张照片,明玥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贺明礼这种寡淡性格,真会做出什么出轨的事情,可是照片上的笑容是真真实实的。 这种感觉明玥具体说不出来。 就是心里有把火在烧,风一吹,火势就蹭蹭往上蹿。 明玥心情气愤又郁闷,像堵着块石头,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有时候在想,人生来是不是就会有克星什么的。 而老天派了一个贺明礼折磨她不够,还要加一个温暮云。 如果说明玥这辈子第一讨厌的是贺明礼,那么温暮云就是她的第二讨厌没有之一。 温暮云高中与明玥一个班,长相属于那种温婉大方,谈吐之间尽是大家闺秀风范,成绩永远稳定在排名前三,是家长口中典型“别人家的小孩”。 起初明玥并没有那么厌恶她,眼巴巴上赶着想融进她们学霸小圈子。 可接触两次发现,温暮云乖乖女面具下藏着狂妄又傲慢的轻蔑型人格,有次晚自习她在没人的楼道碰到她,温暮云手里夹着支烟,调戏地冲她吹口哨。 “小公主,今天又跟你的明礼哥哥吵架啦?” 那种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嘴脸,与贺明礼的表里不一有着本质性的相同,明玥不止一次想要冲过去撕烂她的伪善面具。 再加上后来贺明礼与温暮云走近,明玥彻底把她划为敌军阵营,哪哪都看不顺眼,处处都针锋相对。 明玥这个圈子不大,认识明玥的,都知道她跟温暮云不对付。 贺明礼这样,岂不是狠狠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让她怎么在这群塑料姐妹花面前抬头? 这段婚姻于明玥而言,不过是目的的结合,利益的交换,因为媒妁之言而被捆绑在一起,毫无感情可言。 明玥想过这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吧,但从没没想过,如果贺明礼真的出轨是怎样。 明玥有点茫然,而她意识不到,自己气愤的同时,其实是有一点害怕的。 思来想去,明玥觉得,就算为了面子,也要让贺明礼给一个说法。 – 京市拍卖会。 会场周围是扛着摄影机和拿着话筒的记者,在咔嚓咔嚓拍摄声里,各方人士正为竞争一只清代瓷器叫价。 几轮之后,宝贝以高价被一名年轻女人拍下。 后排坐着一些十八线小明星,来这样的场合无非为了长见识,此时见拍卖成交,纷纷有点按捺不住兴奋。 “那个女的谁啊?好大的手笔。” “那是温氏集团大小姐,这点钱对他们那种阶层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还是开始呢,等会才精彩。” “等会有什么精彩的?” “好像是听说最新发现了一块陨石要拿来拍卖,那种天外来物你知道吧,一般都贵的不得了。” 忽然有人轻笑一声:“价格都是虚高,说到底不过就是一块石头而言,只是大家都喜欢买别人没有的东西,图个特殊意义。” 显然发言者在这群小明星圈子里有些地位,此话一出,其他人都顺着话头附和,再将人夸赞一番。 林锦在吹捧中抬手理了理头发,唇角弧度微微上扬,笑得优雅而从容,适时展现出矜贵的名媛风范。 拍卖会开始进入重头戏。 工作人员推出玻璃展柜,月球陨星正式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拍卖师对着手册介绍完拍品,便开始报价:“起拍价,一百万。” “一百二十万。” “一百五十万。” “两百万!” 竞价一路飙升,冲破八位数,底下举牌的人少了一大批。 唯独场上两人,较劲一般继续往上抬价。 “一千八百万!” “两千万!” “两千两百万!” 有人在这种场合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侧目打量两位阔绰大佬。 其中一位正是之前以五百万价格拍下清代瓷器的温家大小姐温暮云。 女人红唇噙着浅浅笑意,姿态散漫,豪气得不像女子,倒有几分贵公子的玩世不恭。 而剩下那位—— 从拍卖会开始,便受尽万众瞩目的明亿总裁贺明礼。 一身深黑高定西装,背脊笔挺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在拍卖师喊价中气定神闲地频频举牌。 身旁人同他说了句什么话,贺明礼偏过头去,侧脸线条如镌刻般俊美清朗,举手投足皆染风华,每一帧都像极了电影里的男主角。 后排那些见过无数美男的小明星们,都忍不住犯起花痴来。 最终,拍卖师一槌敲定,星陨以两千六百万高价被贺明礼拍下。 饶是一直维持着从容镇定的林锦,此时眼底也掠过一丝诧异,目光掺杂几分好奇与兴趣,昂首望向贺明礼的方向。 “那位是谁啊,也太有钱了吧,而且还这么帅,天哪,简直比路觉还要帅!” “那是贺氏集团董事长的少东家,明亿总裁贺明礼,很年轻,才二十五岁,不过可惜了,人家前几天刚结婚,有老婆。” “有老婆怕什么,你们没听说吗,贺总跟她老婆关系又不好,都是那女人单方面贴着贺总。” “……” 拍卖会结束后,林锦本想找个机会上前同贺明礼攀谈,但场上有这个想法的不止她一个人。 贺明礼被各公司老总围在中心,温和儒雅地交谈着。 等贺明礼离开会场,从酒店走出来,有道大红色身影站在门口。 温暮云回头冲他意味不明地笑:“恭喜贺总,为了博美人一笑,不惜千金代价。” 贺明礼捏了捏眉心,大步走过去:“成交价帮我翻了一倍的温大小姐,我应该感谢你吗。” 出席这场拍卖会,完全因为温老爷子下个月七十大寿,温暮云投其所好拍个清代瓷器当寿礼。 巧得是,居然碰到了贺明礼。凭借温暮云对贺明礼的了解,星陨出现那一刻贺明礼举牌她就明白,这位定是来千金一掷为红颜了。 温暮云扬唇一笑:“我这不是鉴定一下你对公主殿下的一片真心嘛,区区八位数对贺总来说算什么,对吧。” 贺明礼无意识转动手上的婚戒,脑海里浮出明玥说“你把月亮摘给我”时的模样。 杏眼弯弯的,眉眼间带着明艳动人的骄矜,像只高高在上的小孔雀。 蓦地,贺明礼哂笑一声。 温暮云微愣,她第一次见贺明礼这般笑,还是那种类似痴汉的笑容,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果然恋爱使人智障,连人间谪仙贺明礼也跳不出这个定律。 意识到失态,贺明礼压下唇角的弧度:“还没恭喜你顺利签下科技城的项目。” 温暮云眉眼含着飞扬笑意,一点也不谦虚:“那是,为了这个项目我可是跑断了腿,可算是温氏集团的大功臣了,对了,我还要祝贺你呢,文化城这个项目顺利和晋飞签了吧。” 贺明礼微微颔首,纵然是头等喜事,情绪也一丝不外露。 温暮云笑开,语气调侃:“对了,贺总,你这工作狂人设也太过了吧,这才新婚几天就天天忙着工作应酬,人家新婚夫妻都是要度蜜月的。” 贺明礼睫毛很轻颤了下,呼吸有一秒微滞。 他面不改色抬头,看一眼渐暗的天色:“不早了,我让司机送你。” 温暮云:“别,辞书等会带我去吃饭,我在这等他,快走吧贺总,家里小娇妻还在等着你。” 上了车,司机例行公事询问行程,明玥聒噪的声音仿佛在贺明礼耳边响起。 他感觉头又开始疼:“先去公司,加班。” ※※※※※※※※※※※※※※※※※※※※ 蒋源:贺总牛逼 贺总点烟:心累 我觉得这章是糖? 然后,大家别慌,温温是亲女儿 最近有了新的脑洞《你和草莓一样甜》 [人美声甜草莓味软妹x内心戏多大魔头总裁] [豪门甜文/半娱乐圈/校园/年龄差7岁] 晋跃集团ceo林渡凶悍狠戾,手段雷厉风行,传闻他不近女色,打退过无数登堂入室的女人,并煞有其事: “我觉得她们想害我。” 直到某天清晨—— 纤细娇小的姑娘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双马尾上扎着毛茸茸两团,一双茶色眸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小奶音清脆娇甜: “叔叔,请问这是林哥哥家吗?” 林渡危险地眯起眼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轻缓笑出声:“是啊。” 桑甜在知名直播平台做美食主播,粉丝们都以他们家大大人美声甜多才多艺不撕逼无槽点为荣。 某次桑甜直播做饼干,画面里忽然有个半身裸男出境,粉丝炸了: “啊啊啊啊!甜甜这是怎么回事!”“放开这个甜甜让我来!”“不我不信这不是真的!”“我单方面宣布我失恋……” 黑粉们开始作妖:“那个男人看着年龄挺大了,主播好像还是个学生吧,啧啧啧,我看就是金主吧。” 第二天,空降热搜#腾飞集团千金 桑甜# 晋跃集团ceo官微更博:@桑甜我老婆 官宣一下。 黑粉:……??? 月球陨星(3) 墙上欧式挂钟时间一点点流逝,时针移到九点位置,明玥坐在书桌前,两眼直愣愣盯着窗口起伏的窗纱,臀部酸胀—— 她保持这个姿势坐了一个小时。 之前都在和贺明礼对抗,明玥一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贺明礼除了睡觉,待在这个家里的时间少之又少。 她就不信,他工作真有这么忙?每天都有加班应酬? 还是说他真和别的女人鬼混去了? 明玥觉得人有时候挺矛盾的,她一边讨厌着贺明礼,一边又不希望他真的在外面有什么女人。 真有什么的话,岂不是为她为明家蒙羞? 贺明礼明明早上才说过要和解,这还没有一天的功夫就啪啪打脸。 明玥心中不快,这其中掺杂一点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像一团火翻来覆去煎熬着她。 楼下隐约传来脚步声,明玥眨了眨眼睛,犹如精致布偶被按下开关键,重新活了过来。 明玥站起身,转身快步走出房间,与刚上楼的贺明礼碰了个正着。 她握着手机,因为用力甲床微微泛白,红唇紧紧抿成直线,漂亮明艳的脸蛋面无表情,死死瞪着贺明礼。 贺明礼身上是照片里的那身深灰色西装,也许刚在车上看资料,银框眼睛没来得及取下,文质彬彬得像个年轻大学教授。 明玥下颚微收,颇有气势地扬起头,不等贺明礼开口,她举着那张照片怼到贺明礼脸上:“贺明礼,既然你这么对温暮云恋恋不忘,当初你怎么不选择跟她结婚?” 贺明礼定定看着明玥,忽然从西装口袋拿出张照片。 明玥垂眸,视线最先落在贺明礼骨节清晰的手掌上,指节修长,指甲边缘圆润干净。 目光往下移,她额角青筋连同太阳穴狠狠一跳,猛地把照片夺过来。 竟然是她和陆许衍吃饭的照片! “明玥,我想你应该知道,既然结了婚,就应该尽量避免与别的男人单独见面。”贺明礼声音冷清,越发像不苟言笑教导学生的大学教授。 明玥抬起头,脸色变得难看。 这狗男人还挺会先发制人? 决心要到贺明礼这来找茬前,明玥在心里预设无数种对峙场面。 贺明礼可能会说什么,她一二三四五列得十分详细,应对的话术都背了下来。 她真没打算用这张照片掀起什么风浪,就是想看看贺明礼吃瘪的样子,仅此而已。 显然,现在的状况完全在明玥意料之外。 “抓出轨”的剧本明明是她的,怎么贺明礼一个乾坤大挪移,局面完全反转过来??? 大脑短暂空白过后,明玥很快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瞪着贺明礼,气急败坏道,“你派人跟踪我?!” 贺明礼没回答这个问题,边松领带边往房间里走。 明玥跟在他身后,不依不饶:“贺明礼,你到底听见我说话了没有,你是不是找人跟踪我?你是不是心理有病?这种事情都能想出来!” 贺明礼把手里提的礼盒放在柜子上,摘下眼镜,转身望着咄咄逼人的小麻雀。 卧室吊灯的光打下来,贺明礼轮廓线条俊美清隽,面容犹如精细雕琢过的工艺品,眸光很淡,像笼着层薄雾,一吹就散。 被贺明礼这种冷淡的目光注视着,小麻雀莫名不吭声了。 贺明礼揭开桌上的礼盒盖子,明玥视线跟着垂下去。 黑色海绵内衬上,赫然躺着一块拳头大小的深黑石头,形状无规则,外表覆着粗糙颗粒与沟纹,毫无美感可言。 乍一看,以为是贺明礼从哪捡来的破石头。 明玥:? 空气沉默了大概三秒,贺明礼平静开口:“明玥。” 明玥挑眉:“嗯?” “早上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吧。” 明玥有些窒息,良久没吭声,贺明礼淡声提醒:“和解呀?也行啊,除非你把天上月亮摘给我。” 明玥:“……” 什么毛病。 一字不漏的复述,尤其“呀”“啊”语气助词部分,他用那种毫无波澜起伏的语气说出口,落在明玥的耳朵里,有种似有若无的羞辱感。 明玥心念一动,再低头仔细一看,似乎发现什么不寻常,拿起那块奇丑无比的石头端详—— 这块石头具有非常明显的熔融现象,外壳上那些沟壑粗粒为熔流纹、熔流线、熔蚀坑、熔融槽沟、龟裂纹,定向坠落形成的棱角,以及点状与线状的镍铁金属硫化物。 种种特质都在表明,这块石头并不是他随手捡的破石头。 ……而是陨石! 明玥呼吸有两秒停滞,想起今天贺明礼去了拍卖会,眼神变得难以置信。 贺明礼竟然会把自己一句玩笑话当真,真买来这么一块陨星?! 届时贺明礼适时开口:“明玥,我想你那番话是作数的。” “等等。”明玥额头与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直跳,努力从震惊中抽回理智,抓住一处漏洞。 “我说的是月亮,你这颗陨石,顶多只能算是星星,所以不算。” 振振有词,又掷地有声。 话音刚落,明玥有种扳回一局的成就感。 贺明礼眉峰一挑,唇角弯出极淡弧度,只眨眼瞬间,明玥却敏锐地捕捉到那点细微,心中顿时升起不妙。 果然,下一刻—— 贺明礼嗓音如山涧冷泉里的雾,轻飘飘的,带着旗开得胜的优越感。 “这是玄武岩类月球陨石,伯明翰珠宝设计系毕业的高材生,月球陨石是什么,应该不用我解释吧。” – 明玥没想到,贺明礼这么冷冰冰一人,竟然也会有这种反常规操作。 话是从她嘴里说出口,如今贺明礼真的把“月亮”送到跟前。 明玥捧着那块月球陨星,有种捧着块烫手山芋的感觉。 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要找贺明礼麻烦的事也暂且被搁置脑后。 整个人就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陨石,呼吸都不顺畅了。 贺明礼单手松解衣扣,面色不变,整个人却呈现出一种放松而愉悦的姿态,甚至有闲心打趣明玥:“伯明翰珠宝设计系毕业的高材生,该不会食言吧。” 明玥原本心虚得红了耳根,听到贺明礼这么说,叛逆劲又被撩起来。 “贺明礼,你怎么这么无聊啊!谁会把这种瞎说的话当真?” 贺明礼身形稍顿,声音缓慢,没有情绪:“只是……瞎说的吗。” 明玥看他的眼神宛若看智障:“是谁给了你我会跟你和解的错觉?” “我跟你说,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我也……啊!疼!放手!” 话没说完,贺明礼忽然用力钳住明玥手腕。 有一丝被克制着却无处藏匿的戾气,带着侵略性将明玥包裹。 房间里的气压骤然降低。 明玥被贺明礼突然变脸给吓到了,一时间忘了喊疼,眼神恐惧地望着面前面容晦暗的男人。 “贺、贺明礼,你干什么?” 贺明礼嘴唇紧抿成一条线,眼睛里雾气好像晕开,露出深邃搅动的漩涡,翻滚着复杂的情绪,像要把明玥生生吸进去。 他嗓音低哑:“明玥,你从来不为你说过的话负责任。” 明玥一怔,她听出了一点东西。 可太模糊了,压根无迹可寻。 明玥腰抵在书桌上,贺明礼几乎整个人都贴在她身上,这其实是个非常暧昧的姿势。 明玥视线恰好在贺明礼的脖颈,她看见男人喉结的轮廓起伏,往下是敞开的衬衣领口,锁骨前端的一颗黑痣。 禁欲与性感结合得毫无违和感。 在这样紧迫的环境下,明玥心里冒出了这么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等她意识到自己有一秒为贺明礼美貌分神,正义小人立即跳出来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明玥故作镇定昂头,自以为无所畏惧的眼神实际上飘得不得了:“我就是这样,你能拿我怎么样。” 她一向这样,实在不行,撒泼打滚的伎俩都能用得上。 贺明礼发出一声短促而讥讽的笑音,松开明玥的手,身体前倾欺近明玥,两只手臂从两侧撑在了书桌上。 一个完全将明玥困在怀里的姿势。 “明玥,我觉得我对你还是太纵容了。”贺明礼眼神直勾勾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情绪,震碎了清心寡欲的假象:“你可以试试,看我到底能不能拿你怎么样。” 这时候,明玥终于才意识到,贺明礼哪里有了变化。 她又惊又气抬头推开他,怒骂:“你变态!滚开,不要碰我!” 贺明礼站直身体,将方才的情绪收敛得一干二净,语气平淡:“明玥,我觉得你应该要明白,我们是夫妻。” 言下之意,就算我碰你,那也是天经地义。 明玥在贺明礼平静的注视下表情变得惊悚,以一个极其防卫的姿势护住自己,往后退了两步。 与贺明礼的夫妻关系是实至名归的,即使当时是意外,但夫妻该做的,明玥与贺明礼都做过。 可是明玥没办法坦然接受过去一切,无法若无其事与贺明礼做一对寻常夫妻。 “我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了。”明玥低头掩住眼里的尴尬,转身匆忙往外走。 跨出房间门口时,贺明礼平静的声音在身后说道,“明玥,我希望你能够说话算话。” 落在明玥耳朵里就变成了—— 月亮都摘给你了。 希望你能说话算话。 ※※※※※※※※※※※※※※※※※※※※ 啊!是糖啊!土拨鼠尖叫!!! 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贺明礼变成我老公了。 贺明礼点烟:我觉得不可 月球陨星(4) 翌日,清晨。 贺明礼设置了提前二十分钟的闹钟起床,穿着米白色家居服走出卧室,经过客厅时望了眼某人紧闭的房门,毛衣袖口往上挽了两截,下楼进了厨房。 贺明礼系上围裙,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在厨房忙碌一阵,煎鸡蛋的香气渐渐飘散开。 在国外待的时间久了,贺明礼口味一直没改过来。 他喜欢牛奶配三明治,就这么强迫性固定吃了几年。 准备完早餐,贺明礼没等到明玥起床,主动上楼去她房间门口敲门。 等了一会儿,没有反应。 贺明礼耐着性子,不紧不慢地敲。 “……” 转身,贺明礼从卧室找出明玥房间备用钥匙,开锁而入。 房间里空无一人。 贺明礼嘴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刚起那会的愉悦情绪散了个一干二净。 长睫覆下来,眼底一片阴鸷晦暗,贺明礼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蜷拢,面无表情在明玥门口站了一分钟。 有一丝久远被压制在心底的燥,不受控制地丝丝缠绕上来,随时有将人吞噬腐蚀的力量。 贺明礼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自己满脑子都是一些危险扭曲的想法。 直至余光瞥见沙发上一本熟悉的东西。 贺明礼抬腿走过去,翻开策划书,看到了明玥写下的密密麻麻的建议想法,他微微一怔。 花了半个小时看完明玥写的所有东西,他紧绷的神经舒展开来,唇角弧度不自觉上扬,眸光有了亮度。 拿着钢笔,贺明礼在最后一页落了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将策划书重新放回到了原位。 – “明玥,你够了。” 谢眠大字型瘫在沙发上,一副没有梦想的咸鱼状。 因为刚被明玥从被子里拔.起来,脸上带着没睡醒的惺忪,头发鸡窝似得顶在脑袋上,呆萌形象与冷酷表情形成反差萌。 明玥把刚熬好的小米粥送到谢眠嘴边:“谢老板,快来吃我给你做的爱心早餐。” 谢眠不受美食诱惑,扒开面前的粥,面无表情:“我愿意用未来单身十年换明玥与贺明礼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明玥:“?” 明玥:“那你的牺牲对我而言是一种残忍,年纪轻轻,不要这么想不开。” 谢眠绝望闭眼:“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跟贺明礼有点矛盾就往我这跑,我这里不是收容所。” 昨晚凌晨两点谢眠游戏打得正起劲,明玥一通视频电话弹进来,就谢眠分神那一秒钟时间,打了老半天好不容易要通关的游戏吧嗒一下死了。 谢眠当时真的有点火,恨不得把坐在自家沙发上跟她哭哭啼啼吐槽老公的女人一把拎住从十八楼扔下。 听完明玥说完整件事前因后果,谢眠非常理性地客观点评:“这件事真的是你不对,说句实话贺明礼真的没你说的那么浑。” “就你这个公主病患者我要是你亲妈我早就给你一被子捂死,还留你到现在?” “贺明礼能这么忍受包容你,真的算是特别不错了,他是在乎你的,要真像你说的那么坏,干嘛花这个心思去给你买什么陨石。” “两千万呢,你以为是撒冥币吗?” 明玥:“……” 说好的一起喷狗男人呢? “不是。”明玥想解释,无从开口:“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结果因为谢眠这段话,明玥一整晚都没睡着。 这两天的事翻来覆去在脑袋里滚。先是孟遇青的劝导,再是叶湾湾的讥讽,然后是谢眠的分析,最后又跳出来贺明礼那句“我觉得我对你还是太纵容了”。 这么久以来,明玥讨厌贺明礼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很多时候她都没有去思考贺明礼这个人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可是现在明玥的心境好像有一点不同,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自己太过分的想法。 明玥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捧着小米粥小口喝,这时谢眠手机响了,瞥一眼后,冷着脸挂掉了。 明玥好奇凑过去:“谁呀。” 谢眠垂眉,表情寡淡:“前男友。” 明玥愣了下。 陡然发觉谢眠与她相处中,从来都扮演着自己的倾听者,很少有对自己吐过只言片语的不快。 而自己,似乎也从来没有去过问谢眠内心真正想法的意识。 这个认知给明玥带来了一点惭愧。 “眠眠,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可以跟我说。”明玥做出一脸关爱的表情,等待谢眠对自己敞开心扉的模样。 谢眠:“……” 谢邀:“收回你这种恶心的表情,我鸡皮疙瘩掉一地了。” 明玥:“……” 果然,什么需要倾听安慰都是她的自我脑补。 谢眠把话题转了回来:“明玥,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跟贺明礼闹变扭的频率有点频繁了?” 明玥叹了口气:“眠眠,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奇怪,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只要一看到贺明礼,我就忍不住想要和他吵架,你说有没有一种见到某个人就会变得特别暴躁的病啊?” “有,我严重怀疑你是精神病,所以我可以推荐两个精神病院主治医生的电话给你,你有空可以多去看看。” 明玥:“…………” 清野会是京市一所高端休闲会所,其豪华奢侈程度与消费金额成正比,帝都公子哥们最爱来的娱乐消遣场所之一。 vvip区,包厢主题布置得古典雅致,室内视野开阔,雕花屏风后的灯光从油纸透出朦胧的昏黄,不时传出说笑声。 麻将桌前坐了几人,都是京市商界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贺明礼对面那位——温家二少爷温浔,从前是京市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这两年上任温氏集团副总经理之职后,性格收敛许多。 也成了几个不瘟不火的项目,可是跟贺明礼的事迹比起来,就显得像是小孩儿小打小闹。 再加温建州每天不厌其烦在他耳边夸赞贺明礼多么出类拔萃,导致温浔非常讨厌贺明礼这个人。 觉得他每一根头发丝都透着虚伪。 此时温浔挑着一对桃花眼,似笑非笑望着对面的从容淡定的贺明礼:“贺总,今天手气不错啊。” 贺明礼语气客套:“承让了。” 温浔见不得贺明礼装腔作势,心中夹着一丝火,皮笑肉不笑:“小林,还不给贺总倒杯酒。” 林锦葱白的手指上玫红指甲油泛着圆润光泽,扶着酒瓶倒了一杯酒,笑容嫣然而矜持。 她今天是跟着温浔来的。 林锦父亲也是做生意的,只是同在场几位老总比起来,她父亲连上流社交圈的底层都够不到。 认识温浔还是上回拍卖会的机缘,原本她是想勾搭贺明礼,可那个男人并不是那么好接近,从头到尾林锦都没找到机会过去攀谈。 不过,对于她而言,能搭温浔已经算是大有收获。 一个温浔就足以让她那群十八线小姐妹羡慕嫉妒恨的,林锦心中寻思着,今晚无论如何也要跟贺明礼攀上点关系。 “贺总。”林锦红唇微弯,上挑的凤眼暗藏秋波,这张清秀精致,算是个明眸善睐的美人。 贺明礼目光压根没看林锦一眼,卖温浔一个面子,兀自接过酒杯。 林锦的手指擦过贺明礼的虎口,他的眉头很明显皱了下,接着手一抖,酒水翻洒出来。 贺明礼看了林锦一眼,起身:“你们先玩,我去趟洗手间。” 林锦被那眼神瞪得后脊一凉,见贺明礼挺拔的身影迈出包厢,良久,缓过神来,咬了咬唇,心里有了点跃跃欲试的念头。 她站起来:“温公子,我去趟洗手间。” 林锦找到洗手间时,贺明礼颀长高大的背影临窗而立,繁华璀璨的高楼大厦模糊成了背景。 贺明礼手里夹着支烟,气质矜贵冷清,林锦的心脏仿佛随着男人指尖的星火在跳跃。 她唇角两颊扬起明媚而矜持的笑容,抬腿走过去:“贺总。” 贺明礼侧过身,夜里的霓虹光描绘男人清隽俊美的侧脸。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情绪很淡,像雾一样淡,不含温度,可当它注视你的时候,莫名让人很心动。 这么一对比之下,林锦顿时觉得温浔连渣渣都不如。 外界传贺总与他老婆关系不睦,林锦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 林锦抬手撩动了一下卷发,女人身上浓郁的香水味散开在这片空间。 她媚眼含笑,刚要往前走一步,贺明礼眉头紧蹙地轻挥一下手,烟雾也跟着手滑动的轨迹缕缕飘散。 这个动作,好像是在驱散什么难闻的气味。 贺明礼:“不要靠过来。” 林锦脸色僵了僵,但好在临场反应很快,重拾了温婉得体的笑容:“贺总,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呢?” 贺明礼将烟头凑近唇边,隔着缥缈的烟雾冷冰冰瞥了林锦一眼。 他没说话,脸上却写着“看不见我在抽烟吗快滚”几个大字。 林锦:“…………” 明玥和谢眠在清野会vip区刚做完一套全身spa,整个人如同被打通任督二脉,浑身舒爽。 两人从包厢里出来,明玥笑嘻嘻跟谢眠商量今晚去吃什么。 忽然一个女人迎面气冲冲经过,明玥被猝不及防撞了一下,手里的链条包“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女人撞了人却当做没看见,冷着张脸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继续往前走。 明玥挑着眉,拔高音量:“美女,等一下!” 林锦有生之年刚被男人那样不留余地的拒绝,这会儿心里憋了团火没气撒。 转过身,她冷冷瞪着明玥,语气不善:“有事?” ※※※※※※※※※※※※※※※※※※※※ 贺总:不要靠过来。 表情参考表情包:你别过来我怕猪 今晚贺总a爆啊啊啊啊!!!! 贺总弹烟灰:毕竟妻管严 ps 1.文章资料都来自于百度 2.1v1 sc 3.一般晚上9点更,有事请假,其余时间为捉虫 月球陨星(5)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大学拦得住成绩拦不住道德,清野会拦得住穷人拦不住素质。 明玥没想到这种场合,也能碰到这么没素质的款,顿时有点火:“你走路都不看路?没看到有人站在那里吗,你撞掉了我的包都不知道捡一下?” 林锦下意识瞅了眼明玥手里的包。 不过就是意大利一个小众品牌的小方包,三千块出头的样子,还是去年的款。 这两个女人,除了长相气质不错以外,全身上下并没有什么彰显身份的昂贵奢侈品。 林锦想到自己是跟着温家二少爷来的,登时多了几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撩了把头发,林锦的手轻轻按到自己的新款cheryl手提包上,有意无意地提示着什么。 眉眼轻蔑地上挑,语气傲慢:“哦,那你看看有没有摔坏,多少钱啊,需不需要我赔你?” 明玥:“……” 谢眠:“……” 明玥扭头看谢眠时发现对方也正在看自己,这一眼对视里她们不约而同看到彼此眼中“这女的是不是有毛病”“这女的是戏精吗”“这年头还有这种奇葩”几句话。 林锦见明玥的表情,露出自以为胜利的挑衅笑容,刚要说什么,听到明玥说:“好啊,你赔。” 林锦:? 这怎么不按套路讹人呢? 明玥扯着嘴角散漫笑开,灵动的眼睛里闪烁狡黠的光芒,低头打开自己的小方包。 “我先看看我包里的东西摔坏没有啊。” “这个法拉利车钥匙没坏。”明玥掏出一把法拉利车钥匙。 林锦瞳孔骤然紧缩,嘴角的弧度逐渐僵硬凝固在脸颊上。 在林锦震惊而复杂的目光中,明玥又掏出一块表,装模作样检查一眼:“唔,这块梵克雅宝手表,好像也没坏。” “诶,我戒指这么在这里啊?我就说怎么找不到了。” 明玥举着婚戒,上面镶嵌的产自南非的钻石几乎闪瞎了林锦的眼睛。 谢眠一脸浮夸地大叫起来:“哇,这不是你老公送给你的绝版钻戒吗?!” 林锦:“…………” 明玥冲表情难看的林锦微微一笑:“检查好啦,东西都没有摔坏,不需要你赔啦。” 林锦一阵青一阵紫,羞耻像阴影一样将她笼罩住。 她算是明白了,这两人就是打定主意来羞辱她的! 林锦恶狠狠翻了个白眼,气急败坏地扭头走了。 明玥和谢眠忍不住爆笑起来,两人像个没心没肺的傻子。 在某一瞬间,明玥的笑声跟电影按了暂停键戛然而止,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面无表情地望着拐角处不知道围观了多久的贺明礼。 “咳咳。”谢眠压低声音,非常识趣的:“我先走了,明大小姐,好好相处。” 叮的一声电梯门合上,清野会的顶层走廊陷入诡异的安静。 明玥和贺明礼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 明玥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八点半,抬头,嘴唇紧抿成直线,眼神冷漠:“我说贺总怎么一天天夜不归宿,原来是找了这么个消遣场所。” “这里的妹妹是不是都挺漂亮啊?能让贺总这么舍不得回家。” 明玥说着,就觉得自己在陈述什么事实,胸口一阵闷堵。 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在心里划开了口子。 贺明礼从角落中走出来。 灯光滤过他一丝不苟的头发和西服,在他脸颊上切出一块深色阴影,勾勒出五官利落而清隽的线条。 他脸上没什么情绪,目光寡淡,不理会明玥的冷嘲热讽,开口就问:“你怎么在这?” 所以他还有脸来反问自己? 明玥无由来烦躁,面上却弯唇明艳笑开,语气轻飘飘的,十分轻佻:“贺明礼,允许你来找妹妹,就不允许我来找哥哥了吗?” 贺明礼眉峰略微一挑,把这句话品味一遍,愈发觉得耐人寻味。 明玥被火气冲昏了头脑,话没怎么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然而下一秒也发觉不对劲。 气愤陡然因为这声称呼多了一点意味不明的暧昧。 某些久远的染了暧昧夜色的画面,咕噜咕噜从回忆匣子里冒了出来。 明玥脸颊一直烫到耳廓。 极静的走廊里,男人很轻地笑了一声,几乎微不可闻,却又不容忽略。 明玥咬了咬唇,有点恼:“笑什么!” 眨眼间,贺明礼笑意收敛得一丝不剩,倒显然肩膀松下来,整个人呈现出愉悦而放松的状态。 “走吧。” “去……哪?” 贺明礼:“回家。” “我跟谢眠约好了,我今晚去她家。”明玥信口胡诌道。 贺明礼淡道,“不许去。” “你说不许去就不许去?你算老几?” 贺明礼深深看了明玥一眼:“我是你哥哥。” 明玥:…………? 贺明礼今天吃错了什么药? 贺明礼给温浔打了电话,说自己临时有事。 那头温浔没有强留,贺明礼捉着几番想溜的明玥离开清野会。 入夜风凉,明玥身穿一条薄薄的针织裙,外面是小开衫。 在这种天气是典型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打扮。 刚出会所,明玥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揉了揉湿漉漉的眼眶。 肩头忽地一重,带着温热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将明玥笼罩住。 离得很近的清冽冷木香混合了烟草味侵入鼻尖。 明玥抬眼就看见贺明礼近在咫尺的胸膛,心头狠狠坠了一下。 “你、你干嘛?”这种浪漫而温暖的举动被贺明礼做出来,给明玥带来了一阵毛骨悚然。 她茫然地望着贺明礼,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出门真的需要吃药? 贺明礼瞧着明玥傻傻的模样,脸颊被风冻出两团绯红。 视线往下,是裸.露在空气里很容易令人浮想联翩的一截皙白脖颈。 他目光暗了暗,伸手轻轻推了推明玥:“上车。” 明玥就这么稀里糊涂跟着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室愣愣盯着虚空某个点。 她总觉得贺明礼哪里不正常,连她自己都不正常,被完完全全包裹在属于贺明礼的气味里,血压升得直飚高血压。 明玥地天马行空想着,贺明礼忽然倾身欺近,长臂将她圈外怀里。 明玥像只被摸了尾巴的猫炸了:“你干什么?!” 伴随清脆的“咔嚓”一声,明玥安静了。 垂眸,看见贺明礼骨节分明的手顺便强迫性般将她胸口歪了的安全带捋正,才重新坐回到驾驶座。 明玥:………………………… 有病吧这是。 珠宝文化城的项目正式开展,明亿以及其余几个合作公司进入忙碌阶段。 科技方公司的会议贺明礼不可缺席,第二天一早就飞去了海市出差一周,与合作方调整细化项目方案。 贺明礼前脚刚走,明玥后脚死乞白赖到谢眠家住了一周。 谢眠是个日夜颠倒的生物,早上被明玥叫起来,气了一通之后睡意全无,起床洗了把脸换身衣服,开着车风风火火带明玥出门。 “眠眠,你要带我去哪里玩?” 谢眠表情冷漠:“看门面。” 明玥愣了愣:“啊?你要开店?” 近期谢眠准备开一家个性主题滑板店,主要要求是门面面积要大,里面布置个小型滑板赛道,可以组织滑板爱好者们一起活动。 她在软件上看了一家地理位置优秀的铺面,约好了中介今天去乔水巷看。 乔水巷位于京市二环之内,这一带没有高楼林立,大多数是平方四合院与老胡同。 与京市繁华的商业中心地段相比,这一带的店铺妥妥十八线小城市既视感,充满古朴而市侩的烟火气。 中介带着谢眠参观一圈,一个劲说这是个风水宝地,一张嘴能说会道舌灿莲花。 谢眠来时就注意到乔水巷这条街上都是纹身店彩绘屋之类的店铺,红砖墙上涂满了嘻哈元素的彩绘,很有几分街头潮流的艺术感。 把主题滑板店开在这里,好像还挺融合的。 于是没怎么犹豫,谢眠很快把门面定下来,安排人过来开始装修。 明玥忽然突发奇想:“眠眠,要不我去你店里上班吧。” 明大小姐要上班? 谢眠不厚道地笑了:“得了,我可请不起你。” 怕谢眠不信,明玥表情特别严肃:“我说真的,我这两天反省了一下,为什么我成天喜欢找贺明礼的茬,就是因为我太闲了。” 谢眠:“……” 哟,这终于意识到自己爱找茬贺明礼了? “如果我没记错。”谢眠说:“阁下可是伯明翰珠宝设计系毕业的高材生啊,明天贺明礼回来你干脆让他给你投资做做珠宝设计,干回老本行,多好,不枉费你那一纸文凭。” 明玥眼睛被林荫路倾泻的阳光晃得眯了一下,有一阵功夫没说话。 前面纹身店迎面走来个人,一身潮流街头打扮。 鸭舌帽下硬朗帅气的脸与明玥有七分相似,尤其一双杏眼如版模复制。 明玥脚步一顿。 谢眠“诶”了声,有点讶异:“这么巧。” 明辞书发现前面两人,也惊讶了一下,嘴角挂着标志性温柔的微笑,一对虎牙明朗惹眼,大步走过来。 “小玥,你们怎么在这里?” 明玥简单说自己陪谢眠过来,眼尾余光不经意瞥到明辞书手指尖,上面似乎纹了什么字母。 明辞书手指蜷了蜷,不太自然笑了两声,抬头整了一下鸭舌帽:“我朋友店开在这里,所以过来纹个纹身。” 明辞书低头看了眼时间:“快到吃饭时间了,走,我带你们去吃饭。” 谢眠装修那边还有事,告辞先离开了,明辞书带明玥返回市里,选了一家明玥爱吃的餐厅。 当年明辞书回到明家,明玥挺意外的,不过明辞书向来照顾明玥,这场变故并没有影响二人融洽和睦的关系。 明辞书不愿意进公司,坚持着自己的兴趣,这一点上与明成松有了歧义,中间还夹着不言而喻的隔阂,所以明辞书毕业后就搬出明家在外面住。 “辞书哥,最近怎么样呀?”明玥问。 明辞书笑笑:“还行吧,不过,我打算下个月去外地。” 明玥诧异:“爸爸不会同意吧。” “唔,应该吧,我不过我本来就不打算去公司,在哪里都无所谓。” “啊,那你准备去哪里?” “沿海城市吧应该。” 餐厅正对面的便利店,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了举着摄像机拍下明玥与明辞书同框照片,传进手机发送给远在海市的贺明礼。 这边最后一场会议刚散场,忙碌紧张的一周终于结束,贺明礼眉间带了几丝放松后的疲倦。 司机送贺明礼回酒店的路上,车窗外霓虹飞速倒退拉出绚丽光带,夜色映着贺明礼安静而冷清的面容。 他松开领带缓了口气,拿出手机察看明玥今日的活动日常。 回国以后,贺明礼安插了一名保镖在暗处监视明玥行程。 保证明玥有任何风吹草动,他永远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照片上明玥对面坐着明辞书,女孩开心得眉眼飞扬,眼睛都是明亮的光泽。 记忆里,高中以后的明玥,从未对他再露出过这样明媚的笑脸。 贺明礼捏紧手机,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直线,眼底雾气散尽,有浓稠晦暗的情绪翻滚。 车内气压倏地降低。 良久,贺明礼冷声开口:“蒋源,定今晚回京市的机票。” 现在已经是夜晚九点,贺明礼原计划是明天一早飞机回京市。 有什么事能让贺总这么马不停蹄赶回去? 蒋源心中疑惑,面上不显,默默按照贺明礼吩咐办事。 司机在前方路口打方向盘掉头,直奔机场的方向。 ※※※※※※※※※※※※※※※※※※※※ 贺明礼吐出一口烟雾:今天终于撩到老婆 预感一下明天贺总要赛亚人变身咳咳咳……不,明天贺总要用强的了,大型修罗场(不是 期待ing 民那!快给我撒花花!在寒风中冷得瑟瑟发抖穿着薄丝袜的作者坐在办公桌前撩了一下头发并向你传来wink 永不开封的汽水(1) 凌晨两点,明玥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炸醒—— 气势中含着雷霆万钧,要不是知道谢眠有万贯家财金山银山,明玥几乎以为是要债的上门来讨命了。 明玥没动,拉过被子盖住头顶,两耳不闻窗外事蒙头大睡。 半分钟过去,催命声止息,明玥房间门被人打开,谢眠一脸冷漠走过来掀掉被子。 “起床,你老公来了。” 明玥:??? 什么?她谁来了? 这大半夜的?不能明天来吗? 明玥杏眼半睁半闭,眸光沾染未睡醒的惺忪朦胧,表情呆滞两手抓头:“啊……他过来干嘛?” 睡眠被打断的谢眠此时恨不得拎着这对一个比一个奇葩的夫妻从十八楼扔下去。她冷笑两声:“我问我?” “……” 谢眠把衣物揉搓成一团垃圾似得扔进明玥怀里,推搡着她往大门外走去。 明玥后脚刚踏出门口,身后的门砰得一声巨响摔上,掀起一阵飒气,明玥一个激灵跌进贺明礼怀里。 鼻尖萦绕着淡淡烟草味,带着贺明礼身上独特清冽的冷木香,明玥整个人倏地清醒过来。 明玥耳尖一红,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仰着脑袋望着一周未见的贺明礼。 楼道声控灯明亮倾泻,贺明礼穿着一成不变的黑西装,身形俊挺高大,气场极致的冷淡与干净。 长眼下耷,嘴唇紧抿,目光很静很淡,什么情绪都没有,就这么静静注视着明玥,良久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明玥嘴角下拉,眉头轻轻蹙起来,满脸不悦:“你看谢眠这次真的生气了,以后估计都不会理我了。” 走廊穿堂风而过,明玥披肩发在风里打着旋,空中有很淡的洗发水香味在浮动。 明玥套在粉色宽松珊瑚绒睡衣的小身板缩了缩。 贺明礼睫毛很轻地颤了下,喉结微微滑动,口腔有苦涩在蔓延:“回家。” 贺明礼开车回明月星城的路上,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车内流动安静气氛,城市夜景里交织的嘈杂的汽笛声、音乐声、人声隔着紧闭的车窗清晰而又遥远。 明玥隐隐有些不安,平常就算不说话的时候,气氛不会像现在这样压抑。 侧目望过去,窗外五光十色的灯火映着贺明礼的脸,侧脸下颚线轮廓紧绷得凌厉冷峻,晦暗不明的光线下隐约能看出眉心紧蹙的弧度—— 贺明礼今天,似乎心情不好。 不过,他心情不好,又关她什么事呢?who cares? 明玥缓缓移开视线,无声勾唇。 到家,明玥与贺明礼一前一后上楼,贺明礼脚步无声无息,明玥趿拉棉拖鞋哒哒哒作响。 她怀里抱着衣服,困倦地打着哈欠腾出一只手开门进卧室。 西服下裹着的修长的手臂从明玥身侧穿过,先一步开了门。 明玥吓了一跳,怀里的东西簌簌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明玥还没做出反应,贺明礼推她进了房间,反手关上门。 安静的空气里,明玥的心脏跟着那声反锁,狠狠往下坠了下。 窗外富丽之都夜景灯火辉煌,犹如白昼,窗内没开灯的卧室被旖旎昏暗夜色填满。 逆着光,昏暗的光线中贺明礼面颊隐约模糊,声音低沉而清晰,不带一丝温度地质问:“你就这么喜欢明辞书?” 明玥简直莫名其妙:“突然说这个干嘛?” 顿了顿,蓦地想起贺明礼今天的反常,明玥惊诧出声:“难道你大半夜跑回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贺明礼紧抿着唇,眸光与夜色融为一体。 “你没毛病啊?是不是开会开得神经错乱了?!” 贺明礼艰涩出声,又问一遍:“你就真的这么喜欢明辞书?” 明玥一愣,即便细微得不容捕捉,但她从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里听出了委屈。 脑袋灵光一现,明玥忽然明白什么,惊叫出声:“贺明礼,你是不是派人监视我了?!” 如果不是有人暗处监视她,贺明礼怎么会一次两次的知道她的行踪? 贺明礼的沉默说明一切。 这件事给明玥带来不小的震惊。 比之前贺明礼因为她一句话而高价拍下陨星送给她时还震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做出派人去监视妻子的举动? 恍惚之间,明玥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真正了解过贺明礼。 后脊攀上一阵嗖嗖凉气,明玥两腿发软,往后退了一步,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贺明礼,你是不是……” 是不是心理有问题? 话没说完,声音被堵在喉咙里。 贺明礼忽地低头吻住明玥,近乎粗鲁的强势掠夺,他周身气场骤然变得凶狠而阴鸷,带着可怕而危险的侵略性。 明玥不可思议睁大眼睛,拼命地捶打他:“呜……” 明玥重重一口咬下去,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开。 贺明礼吃痛地闷哼一声,眉头深深紧锁,眸底掠过一丝冷意,拎住怀里神情惊恐的明玥扔到床上,欺身压上去。 硅胶床垫软软的很有弹性,明玥整个人摔上去颠了几下,一阵头晕眼花。 贺明礼压根不给明玥喘气的机会,动作粗鲁地脱她的睡衣。 明玥惊恐尖叫,拼命挣扎反抗,眼里浮出深深的惧意,犹如跌进了冰冷的湖水里手脚冰凉。 她不知道贺明礼突然怎么了,这副样子让他感到害怕,更怕他接下来会对她做的事。 “贺明礼,你放开我!混蛋!” “滚开,不要碰我!” 贺明礼对明玥的叫骂充耳不闻,他的眼神阴沉而冰冷。 某些藏匿在深处的不为人知的扭曲与戾气,一点点侵蚀开始着他的所有理智。 平常被他克制得有多冷静,爆发的时候就有多疯狂。 他甚至在她挣扎狠了的时候骂了一句脏话。 等明玥被扒得一.丝.不.挂,明玥紧绷的弦嘣得断了,心中绝望,她崩溃得大哭起来。 死寂的空气中,明玥哭声悲伤嘹亮,贺明礼动作被按下暂停键,就这么一动不动盯住明玥的脸。 微光浮动的光线里,明玥在他怀里哭着,漂亮的小脸皱拢成一团,楚楚的样子惹人怜爱。 晶莹的液体从眼尾滑下,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贺明礼愣了愣。 那滴眼泪仿佛有种奇异力量,沿着那块肌肤扩散在四肢百骸。 体内蠢蠢欲动的燥火和怒气一点点平息下去,他神色中的凶狠戾气褪得一干二净,犹如梦中惊醒,眼里有了亮光。 贺明礼垂眉望着身下人的脸,心中丝丝牵动地疼。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拭去明玥的眼泪,低哑出声:“明玥……别哭,别哭,我不碰你……” 明玥是真的被贺明礼这幅样子吓到了,心里又害怕又委屈。 她头发凌乱地糊了一脸,哭得气都喘不顺。 贺明礼耐心地声声低哄,过了良久,明玥哭声降下来,却还没从那阵惊吓中缓过神。 她小声抽泣,瘪着小嘴,别过头不愿意看贺明礼,脖颈线条延展至锁骨,在夜光中泛着莹白。 然而这一刻贺明礼心中什么邪念都烟消云散。 给明玥盖好被子,贺明礼起身按亮卧室灯,抬腿迈向洗手间,取了块毛巾用热水打湿,拧干。 出来时,床上被子里隆起小小一团,那是害怕时蜷缩抱紧自己的姿势。 贺明礼心中开始抽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小丫头这么反感厌恶他。 明明一开始的时候,她喜欢她,粘他,依赖他,围着他…… 爷爷没去世前,贺明礼一直住在乡下,邻居的小孩三五成群一起玩,爬树下塘,在田野里撒野玩闹。 只有贺明礼觉得幼稚,嫌吵,与所有人格格不入,对他们幼稚的排挤孤立行为更是不放在心里。 明成松来接贺明礼那天烈阳高照,门口池塘波光粼粼,洒了一层碎金。 贺明礼盯着对面前笑容亲切实际有些尴尬的陌生父母,脸上空得什么情绪都没有,冷漠得不像一个六岁的孩子。 孟遇青笑容和蔼:“明礼,跟爸妈回家啦。” 明成松:“妹妹在家等着你。” 贺明礼坐上了去京市明家的车。 那是贺明礼第一次见识城市的高楼大厦,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房子可以那样漂亮干净。 站在门口,贺明礼望着一尘不染的地板,垂眸看着灰尘扑扑的自己,有点无所适从。 雕花的旋转木质楼梯上,有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走下来。 小得跟豆丁一样,皮肤像糯米一样雪白,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望着贺明礼,好像装了星星一样明亮。 孟遇青指着贺明礼,笑着对小明玥道,“小玥,这是明礼哥哥,快叫哥哥。” 小明玥鼓了鼓粉团子样的脸颊:“我才不叫!我才没有哥哥!” 明玥小贺明礼三岁,第一次见面时,小丫头才三岁。 也不知道小丫头为什么那么讨厌他,喜欢有事没事过来招惹他,每次都被欺负得眼泪汪汪,却从来不长教训。 那时生活了无生趣,贺明礼逐渐从这塘死水中找到一点乐趣,欺负明玥仿佛成了日常习惯。 明玥上小学后,贺明礼成绩一直跟不上来。 他留级到跟小自己三岁的明玥同一个班,这件事被明玥从小学吐槽到了高中。 三年级期末那次,贺明礼拿到全班第一的成绩单回来,全家人欣喜若狂,孟遇青甚至高兴得亲自下厨为儿子庆祝。 明玥窝在沙发里打着psp,小嘴撅得能挂个茶壶:“嘁,有什么了不起哦,留了三级的笨蛋。” 贺明礼冷不丁伸手用力掐她的脸颊。 明玥气咻咻扔了游戏里,尖叫一声扑过去与他互殴。 贺明礼眉梢有克制的笑意,轻而易举压制住明玥:“怎么,小猪打赌输了所以恼羞成怒?” 期中时明玥对贺明礼放过狠话,说如果贺明礼期末能考过自己,那她就是小猪。 贺明礼连续留了三级,明玥压根不信他能考出个好成绩,可没想到贺明礼真的做到了。 不仅做到了,还考了全班第一。 明玥被压制得不能动弹,扯着嗓子扭头就对明成松大喊:“爸!明礼肯定是考试作弊了!” 明成松恰好接到个电话,班主任在那头说贺明礼偷换同学卷子,学生家长来找过他。 挂了电话,明成松脸色阴沉走进客厅,拎着贺明礼的衣领一耳光招呼上去。 “我平常怎么教导你们?做人要行得正坐得直,成绩再不好也不能弄虚作假!你可以没有成绩!但不能没有品德!” 一巴掌打懵的不止贺明礼,还有明玥。 这几个月里,贺明礼勤奋用功明玥是亲眼目睹的。 明玥咽了口口水,有点艰难地出声:“爸爸,不是这样的,明礼他用了功的。” 贺明礼眼角泛红,眼眶中浮出一层水雾。 白皙的脸颊上手掌印鲜红,侧目定定望着明玥,很意外她会帮自己说话。 他湿润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欣喜。 就连被打的那一巴掌,好像也没有那么痛了。 ※※※※※※※※※※※※※※※※※※※※ 嘤嘤嘤开始回忆杀了 回忆是美好而心酸的,也是明玥和贺明礼矛盾根源 然后,具体贺总骂了什么脏话我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神仙怎么骂人(滑稽脸 然后明天休息一天,咱们后天见! RоúSんúωú.Xγz 永不开封的汽水(2 第二天放学,明玥冷着脸走到污蔑贺明礼偷换卷子的男孩跟前,一脚踹在课桌上,书本哗啦啦散落一地。 “你为什么要骗人?” 四周同学们投来好奇的目光,男孩脸瞬间涨得通红:“你发什么神经!” 明玥趾高气扬的:“你为什么要骗老师说明礼换了你的卷子?你是不是嫉妒贺明礼成绩比你好?所以才这么对老师说?” 男孩瞬间恼羞成怒。 他会嫉妒那个连留三级的家伙?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才不会嫉妒那个笨蛋!”说着男孩冲过来用力推了明玥一把。 明玥趔趄后退了好几步,被身后一双手稳稳扶住。 刚想回头,贺明礼已经面色阴沉径直走过去,不由分说一拳抡在男孩子脸上。 平常擅长在长辈面前装得斯斯文文,柔柔弱弱,明玥怎么都没想到,贺明礼会突然动手打人。 教室里一片混乱,女生们惊吓地尖叫,伴随被揍的男孩嗷嗷惨叫。贺明礼挨了两拳却一声不吭,面容晦暗将男孩压在地上,下手又狠又重。 “向明玥道歉。” “我不!凭什么!” “向明玥道歉!” “……” “道歉!” “明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推你!够了吧!呜呜呜呜呜,放开我……” 男孩哭着道歉求饶,贺明礼才终于收手,撑着课桌从地上站起来起来,慢条斯理地拍去校服上的灰尘。 什么动作贺明礼做起来都斯文而矜贵,他神情平复下来,清秀脸颊上布了几块淤青,被白皙的皮肤衬得愈发触目惊心。 明玥愣愣地望着贺明礼,眼神有些陌生。 贺明礼拎起明玥的书包向她走过来,周围的同学白着脸慌张让开路,贺明礼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他平静的目光落在明玥脸上,眼底笼着层淡淡金光,给人一种错觉的柔和,与方才凶狠阴戾的模样判若两人。 “明玥,回家了。” 天空被城市大厦切割成几块,落日斜斜在地面投下正方形光影。 空气里浮动盛夏傍晚的微风。 明玥走在贺明礼身后五步开外,抬起头能看到少年单薄清瘦的身影,脚下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又细又长。 明玥咬了咬唇,大步走向前去。 少年腿长步子大,小丫头小碎步跟着,渐渐的,两人的步伐频率变得统一。 明玥仰着头,贺明礼的侧脸裹了层暖金色霞光,没长开的面颊清秀稚气,却因常年没有什么表情而透出不符年龄的沉着与冷漠。 明玥悄悄伸出小手,悄悄地牵住了少年的掌心,眼神故作镇定平视前方。 贺明礼步伐微顿,冷冷清清的面容有了片刻松怔,唇角不露痕迹上翘,手掌收拢,握住明玥的小手。 “明礼,你脸疼吗?”明玥有点不好意思,同贺明礼找话题。 贺明礼淡道,“嗯。” “没想到你还会打架。” “嗯。” “嗯是什么意思,你除了嗯还会什么!你个笨蛋!” 明玥不知想到什么,心里心里既难受又委屈,小嘴瘪了瘪,终是忍不住,哇得一下大哭起来。 小丫头从小爱哭,一哭就停不下,还难哄。 贺明礼老成地抬手捏着眉心,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你又哭什么。” “你个笨蛋,呜呜呜……” 贺明礼伸手将小丫头摁到怀里,安抚地摸着毛茸茸的脑袋:“别哭了,乖啊,明玥。” 步入变声期的少年声线嘶哑而低沉,偶尔给人温柔宠溺的错觉。 明玥抽抽搭搭,红着眼睛瞪着贺明礼:“呜呜呜,你好讨厌……” “我怎么又讨厌?” “呜呜呜,你这个欺软怕硬的东西,平常只知道在家里欺负我。” 明玥越哭越伤心,鼻涕眼泪一起往贺明礼校服上擦:“有本事你别让别人欺负你呜呜呜呜呜……” 贺明礼浑身僵硬,垂眸看着衣服上的黏糊糊的深色水迹,绝望闭眼。 “……” 翌日清晨,阳光微薄,穿透城市高楼大厦暖洋洋落在卧室。 窗纱在微风中荡漾起伏,吊兰绿意葱茏。 明玥从梦中醒来,意识没完全从回忆抽出,眼前的少年贺明礼生动地浮现,一时有些恍惚唏嘘。 即便再过多少岁月,贺明礼永远改不了那样讨人厌的体质。 恍然间,明玥耳畔响起那晚贺明礼略带薄怒的一句“明玥,你从来不为你说过的话负责任。” 当时听起来莫名其妙不着边际,昨晚的梦却将那段深埋在记忆匣子底层的片段挖掘出来—— 夕阳西下,落日飞鸟。 贺明礼艰涩地开口问了明玥一句:“你……真的相信我?” 明玥吸着红彤彤的鼻子,眼泪汪汪却又异常坚定:“我相信你。” 画面滤上昏黄,贺明礼那双永远冰冷的眸子破了冰,浮出湿润雾气。 “哥哥,我们和好吧,以后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要吵架了好不好,以后我都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清脆稚嫩的声音模糊进荏苒时光,一句天真孩童时期的诺言,明玥没想到,贺明礼一直记到了现在。 思绪收回,明玥走进洗手间,果不其然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脸上挂着两个黑黑熊猫眼,被她天生冷白皮衬得像个女鬼。 明玥视线往下,淡樱色嘴角边多了一小块血痂,那是被贺明礼昨晚咬破的伤口。 明玥长睫垂下去,眸底是晦暗不明的情绪。 “眠眠,让我搬去你家跟你一起住嘛,好不好,求求你啦。”明玥嗓音软糯甜腻,擅长把娇撒得自然而不做作。 电话那头的谢眠麻出一身鸡皮疙瘩,却仍铁石心肠无动于衷:“不行,我不管你这次是怎么了,反正我谢眠绝对不会再让你明玥踏进我谢家一步。” 明玥:“……” 这么冷漠无情。 明玥不甘心,做最后挣扎:“就几天,我保证不会影响到你的私人生活,否则我立马拎包走人。” 谢眠捏着手机沉默良久,才幽幽开口:“贺明礼出轨了?” “不是。” “那他昨晚把你怎么了?你要这么迫不及待逃离?” 明玥:“……” 他还真把我怎么了。 但总不能让她说,贺明礼昨晚想对她用强的? “咳咳。”明玥脸颊有些发烫,声音平静镇定听不出任何异样端倪:“不是,他没把我怎么样,就是我觉得每天待在家里太无聊了。” “呃……你滑板店不是在做室内装修吗,刚好我也是学设计的,不如让我过去帮帮你,说不定可以给你一些灵感?” “……不是。”谢眠无语:“你一个珠宝设计瞎掺和什么室内设计啊,乖乖在家待着做你的花瓶吧,我没工夫跟你瞎扯了,马上到店里了,拜拜。” “……” 巧得是,月底迎来cheryl高定时装周,明玥就像漂浮在无边大海里濒临死亡忽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不假思索定了当天下午飞巴黎的机票。 作为标准豪门名媛,明玥从小跟随孟遇青全国各地飞进飞出,看过不计其数的时装秀,同时也是各大顶级奢侈品贵宾—— 节日生日常常能收到各大品牌的私人订制礼品。 在卡内余额持续不断输出中show终于完美结束,明玥不愉快的心情仿佛也随着买买买而一扫而空。 女人都是奇妙的能用购物压制狂躁的物种——明玥当然也不例外。 手机收到了卡内余额变动的信息,明玥扫了眼方才刷出去的一笔巨额,终于后知后觉感到一点心疼。 然而等她记起来这张卡里的零花钱都是贺明礼每月固定打进来时,那点细微的心疼立马被畅快代替。 谢眠说得没错,看贺明礼不顺着就要使劲挥霍他的财产! 说不定这样下去能把贺明礼挥霍得破产! 巴黎被称为浪漫之都,时尚与复古结合,波光粼粼的塞纳河贯穿巴黎,行走在古老而雄伟建筑的街头上,呼吸着异乡空气,能切身感受这里的人文风情与魅力。 明玥在巴黎玩了一周,这一周贺明礼没有打过一通电话甚至没有发过一条短信。 贺明礼是不问,可他派了个人一路跟在明玥身后。 像块牛皮糖,如影随形,甩都甩不掉。 “天,这是什么古早文里的霸道总裁,贺总牛逼啊。” 电话里谢眠语气充满不可思议,又觉得有些刺激:“不过,别说贺总还挺有情.趣,又是送陨石,又是派保镖。” 明玥:“……” 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不太正常? “所以,我把他拉黑了,现在待在巴黎不想回国。” 明玥:“我现在看到贺明礼我就很烦。” 她把墨镜往鼻梁上推了推,在奢侈品商场走马观花地逛,柜姐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 明玥手指点了两瓶香水,柜姐心领神会笑意盈盈地拿到前台包装,提着pos机给明玥结账。 谢眠语气调侃,啧啧感叹:“你别说,贺总这变态偏执款的我还挺喜欢。” “……” 明玥“哦,你喜欢他余生你跟他过去吧。” 谢眠:“……” 结完账明玥拎着柜姐精致包装好的手提袋转身往外走,猝不及防被人撞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里面好像有玻璃瓶破碎的声音。 “你怎么走路不长眼睛尽往人身上撞啊,知道我这身衣服多少钱吗?”阴阳怪气的女声在耳朵炸开,还是似曾相识的高高在上。 明玥冷冷一挑眉,目光落在二人其中一张熟悉面孔上。 化着艳丽精致浓妆的女人正两手环抱趾高气扬瞪着明玥,眼里掠过一丝诧异,似乎有点意外会在这里碰见她。 明玥倒是一点也不意外,红唇勾出轻蔑的弧度,一开口就能把人气死。 “啊,是你啊,那天在清野会背着不过就五万块出头的cheryl的那个?” ※※※※※※※※※※※※※※※※※※※※ 贺明礼:老婆牵我手了 明玥:骄傲个什么劲 明玥和明礼都是好孩子!妈妈爱你们! 只是两个人心结太深了,解开需要一点过程啦! RоúSんúωú.Xγz 永不开封的汽水(3 提到清野会,那日在明玥这里受到的羞辱重新涌上了心头。 林锦浓妆艳抹的脸蛋肉眼可见地浮出一层铁青色。 不知想到什么,林锦牵动嫣红唇角,绛色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笑意:“真是巧,我被cheryl邀请来巴黎看时装秀,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你。” “怎么,你是来旅游的?” 她将“邀请”二字咬得极重,生怕人不知道似得。 这次cheryl时装秀林锦托人找了关系,花了好大功夫才和小姐妹拿到邀请函,即便秀场她们只能坐在最外圈—— 但并不妨碍这成为她拿来炫耀的资本。 想进这种场合门槛极高,有时候更多是身份地位象征。 林锦顿时有种扳回一局的优越感,和她的小姐妹眉眼间掩不住的傲慢得意。 明玥哪会不知道林锦那点势利心思,只是她懒得与这种奇葩极品纠缠破坏自己逛街的兴致。 她冷着脸指着地上的手提袋:“我不想跟你废话,你摔坏了我的香水,是不是要赔瓶新的,再道个歉?” 林锦双手环抱冷嗤一声:“麻烦你搞清楚,是你自己撞过来的,又不是我撞你,要我赔?凭什么?” “对啊,不就几千块钱的东西,用得着这样讹人吗?”林锦身旁女孩帮腔,对着明玥不屑翻了个白眼。 明玥斜眼望过去,说她讹人的女孩一头披肩长发穿着条蕾丝白裙,长相清纯无辜跟朵弱不禁风的小白花似得,此时却一脸尖酸刻薄。 如果有外人在的场合,说不定又是眼泪汪汪楚楚可怜的模样。 明玥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表里不一的白莲花,恶狠狠瞪她一眼:“你给我闭嘴,关你什么事?今天你们要不赔,就别想走!” “还有没有素质?你这人怎么蛮不讲理啊?哦,我知道了,你刚刚就是故意撞上来想找我麻烦是吧。” “锦锦,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这种人怎么那么不要脸啊,我们走,别理她。” 林锦与小白花趾高气昂地离开,经过明玥跟前小白花有意无意撞了明玥一下,嘴角噙着戏谑的笑意。 过去二十二年人生经验里,向来只有明玥欺负别人的份,从来没有受过这档子气,顿时怒气蹭蹭蹭冒上来。 她大步走上前一把拽住小白花的长发,往回一扯,小白花痛得尖叫起来。 路过的人纷纷侧目,明玥碍于面子忍住给她一耳光的冲动,沉声冷笑:“你刚刚说谁不要脸呢?” 小白花眼泪汪汪疼得一个劲尖叫。 林锦黑着脸推了明玥一把,怒声呵斥:“你怎么打人呢!还有没有素质了?” 明玥气得破口大骂:“跟你爸爸提素质?你算哪根葱?” 林锦脸色变了又变,好像顾及着什么,顿了顿只是皮笑肉不笑道,“这位小姐,我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我在这里跟你说声对不起。” 明玥再次被恶心透了,眼底不加掩饰的厌恶:“都是狐狸你演聊斋给谁看呢?” 林锦笑容有点僵硬:“你怎么能骂人呢?” 明玥心说我不仅要骂人我他妈还要打人。 刚要出手,一个男人忽然挡在明玥跟前,语气不善对林锦道,“这位小姐,请你立马向她赔偿道歉。” 男人一身黑色夹克皮衣,身材高大威武,粗壮的胳膊明玥目测有自己腰围那么大,墨镜下古铜色的方脸一条刀疤从眉头斜切过脸颊,颇有几分社会大哥气质。 见这阵仗,林锦和小白花神情惊恐退后两步。 不仅对方一头雾水,连明玥都感到莫名其妙。 莫非,她的魅力已经到了路人忍不住拔刀相助的地步了? “你们不能仗势欺人啊!”林锦气急败坏:“这是法治社会,难不成你们还敢动手?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小白花扯了扯林锦的衣袖,小声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 林锦脸色不着痕迹地缓和几分,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抬眼却佯装气愤地瞪着明玥,像是无奈妥协:“算了,懒得跟你计较,不就是钱的事,赔就赔。” 大概是真怕这位彪形大汉动粗,一出面,林锦不情不愿赔了明玥同款香水,全程黑着一张锅灰脸。 结完账离开时,林锦跟她好姐妹小白花还不忘整齐划一地冲明玥翻了个高难度白眼。 明玥:“……” 闹剧结束,明玥扭头冲彪形大汉莞尔一笑:“大哥,谢谢你啊。”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大汉恭恭敬敬开口:“夫人,不用谢,这是我的职责。” 夫人……??? 茫然三秒,明玥的表情从疑惑不解到恍然大悟,最后有些哭笑不得:“你就是贺明礼派来的???” “是的,贺总担忧您的人身安全,所以我会寸步不离跟在您身后。” “……” 贺·真·霸道总裁·明礼。 晚餐定在一家法国著名餐厅,钢琴曲轻缓悠扬,像优雅的芭蕾舞者在曼妙起舞。 法式鹅肝,黑松露鱼子酱配上口感顺滑的梅洛混酿,极致奢华的味蕾体验与仪式感—— 成功缓解了明玥被极品搅乱的心情。 回到酒店已是夜晚八点,明玥泡完热水澡做了个水疗热喷,饱满的皮肤被热气蒸出薄薄水雾,白皙剔透像剥了壳的鸡蛋。 用化妆棉印干脸颊上的水,开始每天雷打不动的精致护肤。 搁在床上的手机微信短信提示音响了下,是谢眠发来的。 【大小姐,你最近都买了些啥,那么多快递,全往我家寄。】 之前贺明礼出差一周明玥住在谢眠家,收货地址也填的谢眠小区,明玥才想起这茬,打字回复: 【是我上次买的一些护肤品,你先放你家,我过两天回来去拿。】 【不用了,我今天在活动上碰到贺明礼了,顺便就把车上的快递给他了。】 明玥手一抖,昂贵的精华水差点抖落在地。 聊天界面很快进来新信息,隔着屏幕明玥也能感受到谢眠语气中的微妙。 【路觉的夫人?】 明玥:“……” 路觉的夫人,明玥的收件人名字。 近来娱乐圈当红演技派小生,属路觉势头最猛,担任过两部大火影视剧的男主角。 最近入驻的极限运动综艺大爆,路觉凭借高颜值圈粉无数,明玥因此粉上了他,微博名称也改成了路觉的老婆。 这个网络四通八达的年代,明玥觉得贺明礼应该对娱乐圈是有一点了解的。 明玥决定在微信上装死,手机屏幕忽然跳出孟遇青的微信电话。 明玥捏着手机表情凝重,半晌,才硬着头皮接电话:“妈。” “小玥呀。”孟遇青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吃了午饭吗?” 京市与巴黎相差七个小时,现在京市正是中午时分。 “我吃了。”明玥:“妈你吃午饭了吗?” 孟遇青笑道,“我吃啦,你现在在干嘛呀?” 明玥不确定贺明礼有没有跟孟遇青告状,不动声色道,“啊,我现在在看电视呢,怎么啦?” “你哥过两天准备去外地了,你问问明礼后天晚有没有空,你们一起回来家里吃个晚饭。” 明玥:“……” 明玥:“妈,要不然……你自己给贺明礼打电话?” 那头静默片刻,孟遇青敏锐地反问:“你是不是又和明礼吵架啦?” “因为你跟明礼吵架了,所以不想给他打电话?” 明玥:“…………” 灵魂拷问,这是什么逻辑鬼才。 明玥笑着糊弄过去:“没有没有,你想多了。” 放在以往,明玥稍微一点心里不痛快,都要跑到孟遇青跟前哭得惊天动地,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受了委屈。 可是现在莫名觉得那些行为幼稚,明玥不想孟遇青整天为自己这么大的人操心。 怕孟遇青不信,明玥又飞快补充一句:“真的,妈妈,我跟明礼没吵架,他今天还做早餐给我吃呢。” 孟遇青宽慰地笑:“那就好,那你记得一定要打电话给他,后天晚上回家吃饭,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 “明玥呀,明礼是个好孩子,他是在乎你的,如果夫妻之间有什么矛盾呢,一定要说清楚,不要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嫁出去,妈妈心里很舍不得,妈妈就希望你这一辈子能幸福快乐,这样我也能放心了。” “乖孩子啊,要跟明礼好好相处啊。” 听着母亲的絮絮叨叨,远在异国他乡的明玥心中莫名泛起一丝酸楚,漂亮的杏眸浮出层雾气。 眨了眨眼睛,明玥唇角微微弯着,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无异样:“妈,我知道了。” 知道,可是做不到。 也曾尝试过去接纳贺明礼,可是那个人用冰冷外表包裹自己,浑身带刺,一旦接近就会伤得体无完肤。 也曾把最好的给他,但是换回来的,是踩碎了一地的真心。 明亿总裁办,贺明礼点开微博首页,映入眼帘的是名为“路觉的老婆”一天前更新的博文—— 路觉老婆巴黎七日游day7打卡。 配图是塞纳河畔九宫格图。 贺明礼盯着用户名足足有一分钟久,蓦地眼前闪过明玥快递收件人上也出现过这个名字。 路觉? 午后浮光在银框镜片上跳动,贺明礼眉眼低垂,情绪淡得像雾,他拨了公司内线:“蒋源,查一下路觉是谁。” 蒋源:“……” 所以他们贺总到底有多孤陋寡闻? 那头静默三秒,微妙开口:“贺总,路觉是个艺人。” 贺明礼:“……” 贺明礼抬头二指抵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脑仁一阵作痛。 那晚之后,他后悔自己太冲动,本打算第二天好好跟明玥道歉,不料她大清早就飞了巴黎,微信电话一切联系方式通通拉黑。 很有就此销声匿迹再不回来的架势。 贺明礼顺藤摸瓜找到明玥的微博,两百三十二条动态他一路翻到底,也不知道明玥到底有多讨厌自己,期中三百条都是指桑骂槐骂自己—— 【回国了,今天见到讨厌鬼了,哪家医院可以洗眼睛?急!在线等。】 【hmlsbsbdsb。】 【……】 【我愿意用未来单身十年换hml原地爆炸。】 【渣男去死!】 【啊啊啊啊!!气死我了!!!傻逼男人!狗男人去死!!!】 …… “贺总,刚刚微博上的热搜……您看到了吗?关于夫人的。”蒋源小心翼翼地开口,语气略微凝重。 贺明礼显然对最新娱乐资讯不感兴趣,可听到“夫人”二字时,眉心不着痕迹地蹙了下,顿时上了心。 “发给我。” 永不开封的汽水(4) 微博第一列热搜五分钟前凭空冒出来:#网红许玉遭凤凰女碰瓷#,标题后是一个红字沸。 博文内容为网红许玉在巴黎看秀途中遭到一名素人女性碰瓷,该素人女性疑为许玉黑粉,故意碰瓷许玉要求许玉赔偿。 下面附带一分钟的拍摄视频,素人从许玉身后追上去拽住许玉头发,声音尖锐地吼了句“跟你爸爸提素质,你算哪根葱?” 最后一个画面出现了一个魁梧的男人,许玉红着眼睛往后躲,受惊不小的模样。 这段视频许玉占据了完美的弱势方,成功博得了大众同情。 一群死忠粉和自以为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路人跑到评论区下开骂: 【太恶心了啊,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就这样讹人,还没有道德了,鱼鱼太可怜了,妈妈摸摸头t^t】 【鱼鱼小朋友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千万要小心这种黑粉!】 【凤凰女穿的那身是不是cheryl去年高定时装周的那套,七十万左右,别问我怎么知道,连几百块香水都要碰瓷的人,我感觉她背后肯定有金主。】 【楼上的分析我觉得很对,凤凰女去死去死别挨我们家鱼鱼。】 【这外.围女整容了吧,下巴那么尖。】 【都散了吧,我觉得这女的就是想红想疯了,来蹭我们家鱼鱼热度的。】 【姐妹们,我已经查到外.围女的行程,今天下午两点京市机场来蹲。】 【我也来我也来,带我一个。】 【视频中那个男的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是凤凰女男朋友,好社会啊,惹不起惹不起。】 【+1】 【+10086】 …… 评论区乌烟瘴气,各种污秽不堪的人身攻击,这个紧要关头,许玉更新了一条微博,言简意赅又善解人意—— 【我没事,劳烦挂念,请勿对素人进行人身攻击。】 粉丝们纷纷安慰许玉,一些吃瓜群众因为许玉的以德报怨路转粉,短短两个小时里许玉蹭蹭蹭涨了几万粉。 偶尔也有一两条立场客观的评论: 【视频明显有被剪辑过,信息也太片面了,我觉得大家先不要戾气那么重,说不定事情另有真相。】 无一是被淹没在许玉粉丝的唾沫星子里。 谢眠在家点开微博,最新推送就凤凰女碰瓷的热搜,瞥了一眼没什么兴趣,戳进旁边那条“路觉绯闻女友”。 结果点错了,碰瓷视频弹了出来,所谓的凤凰女居然是明玥大小姐。 看过视频与许玉的微博以后,谢眠大概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以谢眠对明玥的了解,明玥虽然任性娇纵了些,但绝对不会平白无故惹是生非,更不会拉下身段与十八线小网红那种货色纠缠。 很显然是这个叫许玉的白莲花刻意给明玥使绊子。 只是可惜,白莲花还不知道自己惹了个多大的麻烦。 此时,谢眠更担心的是明玥那朵娇生惯养的温室花朵看到微博上这么多辱骂评论会不会气得原地爆炸。 毕竟明玥就是被明成松与孟遇青心尖上的掌上明珠,因为贺明礼一句话都能气哭的玻璃心娇气包。 谢眠给明玥连打几通电话,听筒里显示对方已关机。 念头一转,找出了贺明礼号码。 “贺总,微博上的热搜你看见了吧?” 贺明礼此时似乎不在公司,电话背景里有嘈杂的人声:“看见了。” 谢眠:“我刚给明玥打了电话,估计这时候正在飞机上,那小网红的粉丝好像要去机场堵明玥。” “知道。” 谢眠:“……” 我知道你知道,重点是你打算怎么办啊?! 吸了口气,谢眠重新开口:“所以……” “劳烦挂念,这件事我会处理。” “……” 谢眠:“……” 想到当时决绝地将明玥拒之门外,此时谢眠心中产生一丝愧疚感,她算知道明玥为什么气得出国一周。 换他老公这副德行,她能在国外安家立业。 此时万人唾弃众矢之的的当事人明玥在检票口排队,对微博里的腥风血雨毫不知情。 孟遇青叫明玥与贺明礼一同回明家吃饭,明玥不得不提前结束这次的巴黎之旅,定了回国的机票。 登机进入头等舱,一路明玥内心都在做着激烈斗争。 贺明礼这个电话必须要打,可她与贺明礼失联一周,就这么贸然主动打过去,会不会被他认为自己在示好? 唉,人生好艰难。 明玥找到位置坐下,眼罩一拉,先不管它三七二十一睡觉再说。 桥到船头自然直,实在不行她就曲线救国。 一点五十分。 飞机徐徐降落在帝都机场,明玥拖着行李箱随着人潮人海涌出机场。 某一瞬间,余光捕捉到了一道背影,明玥转头望过去,那人已经没入了茫茫人海。 明玥抿着唇,握着拉杆的手不自觉收紧,过了一会儿,才抬腿继续往机场外走。 机场人山人海,忽然前方一片躁动,明玥闻声抬头,一群面色不善的年轻女孩走了过来。 明玥方向一转想避开这群人,结果去路被牢牢堵死,为首的女孩眯着眼睛打量着明玥:“你就是碰瓷我们家鱼鱼的那个凤凰女?” 明玥:“……” 什么女? 明玥摘了墨镜,莫名其妙:“我认识你们?” “你是不认识我们,但你昨天在巴黎欺负我们家鱼鱼的事总记得吧?” “……什么鱼鱼,我压根不认识,你们认错人了。”明玥面无表情拉着行李箱离开,却被女孩们挡住去路。 其中一位年纪偏大的中年女人按住了她的行李箱,口吻嚣张:“大姐,今天你要是不郑重向我们鱼鱼道歉,你别想踏出机场的们。” 明玥:“……” 这位大婶怕是眼睛有毛病。 烫了一头红发的女孩手里夹着烟:“就是,你知道我们鱼鱼心地多善良吗?要不是鱼鱼说让我们不要人身攻击,信不信现在就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社会人的毒打。” 明玥:“……” 在微博上看到过不少脑残粉打人事件,明玥再孤陋寡闻也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昨天那朵白莲花应该是个网红或者十八线小明星,故意在微博上造谣生事颠倒黑白,引得脑残粉也跟着瞎闹事。 总之,就是那朵白莲在坑害她。 明玥气得冷笑:“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让她给那朵盛世白莲花道歉?做什么梦? “你道不道歉?不道歉可不要怪我们动手。” “给你一个机会还不要脸了?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气氛正剑拔弩张,惊动了机场里执勤的武警,明玥的保镖也跟了过来,与武警一起拦住了许玉的粉丝。 明玥趁机拖着行李箱脚底抹油飞快往机场外跑,圆圆车辘轱咕噜噜清脆滑过地面。 有两个眼尖的女孩猛地从后面追上来:“站住!凤凰女你别跑!” 明玥跑出了机场大厅,因为常年缺乏运动没跑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心肺火烧火燎,像从里面炸开了。 眼看脑残粉追上来,明玥咬紧牙关往前冲,前方行人纷纷避开。 明玥没猝不及防地,一头扎进了一个宽厚的怀里。 那人轻轻扶住了她的手臂。 离得很近的清冽冷木香,像寒潭里打捞起来的冷月。 沾染了淡淡烟草气息,给人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明玥抬起脑袋,眼神先是惊诧,渐渐逆着光的漆黑瞳仁里起了一层雾。 “贺明礼……” 没想到在这样的关头能见到贺明礼,明玥整个人犹如被点了穴怔在原地,眼睛红红地望着贺明礼。 直到身后脑残粉的声音像惊雷炸开。 “你给我站住!不要跑!” 明玥心头咯噔一声,回头一看女孩凶神恶煞追到跟前,手里捧着杯珍珠奶茶。 几乎是本能地察觉到不妙,在女孩将手中的珍珠奶茶向她与贺明礼泼过来时,明玥往前走了一步,正面挡住了奶茶的袭击。 热奶茶迎头泼来,明玥咬牙闭眼,浓香液体和黏糊糊固体从脸往下淌,浸湿了胸口。 全然没料到明玥反应这么快,贺明礼想伸手拽来明玥已经晚了一步,奶茶泼了明玥一身。 黑西装白衬衣袖口下骨节分明的手停在空气里,不着痕迹地颤抖。 天空蓝得一望无际,白云浮动。 眼前的画面慢慢延展,与记忆中某段有关于盛夏的场景重合。 空气里仿佛有暴晒后的塑胶跑道的气息,篮球拍有节奏地打着地面。 哒—哒—哒。 …… 贺明礼嘴唇抿成直条,下颚线绷得凌厉,长睫敛下,目光冰冷扫了眼还想动作的女孩,眉间有克制的怒意。 他长相俊美斯文,面无表情时只给人冷冷清清的疏离感,而一但生气,周身气场骤然变得危险而阴沉。 常年身居高位,哪怕一个眼神就能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女孩背脊无由来攀上嗖嗖凉意,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稚嫩的脸颊带着无措和慌张,嘴唇颤了颤,似乎想说什么。 “啊!警.察来了!”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女孩脸色一白,扭头跑进了人群里。 明玥从口袋里摸出纸巾,忍着恶心一点点将脸颊上的奶茶擦掉。 眼角的黏腻似乎怎么都擦不干净,她不好睁开眼睛,只能凭借感觉摸索。 贺明礼垂眸望着明玥低声开口: “别动,我来帮你。” ※※※※※※※※※※※※※※※※※※※※ 贺明礼:老婆帮我挡奶茶了,心疼。 这两天肝得我脑壳疼!! 昨晚我做个了关于明玥18岁订婚宴那晚的梦,只不过主角变成了我与贺明礼(羞涩 ui! 永不开封的汽水(5) 贺明礼话一说出来,明玥比在这里见到他时还要讶异。 他高度洁癖到了什么程度,没有人比明玥更清楚,虽然现在明玥看不见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但一定极度邋遢恶心。 明玥怀疑自己耳朵幻听了,略微诧异:“你说什么?” “来,纸巾给我。” 清冷而略带嘶哑的声音像微风拂过。 漆黑一片的视野里,城市里所有嘈杂声响拉得悠远而模糊。 明玥心头萦绕的那丝浮躁与郁气,莫名被这阵风吹散。 贺明礼从明玥手里拿过纸巾,垂着眉,被日光映得浅淡的眸子有细碎波光,专注凝视着明玥近在咫尺的面颊。 一点一点,轻缓而温柔地拭去明玥睫毛上濡湿的水渍。 明玥闭着眼一动不动站着,质地柔软的纸巾扫过脸颊,贺明礼微凉的指尖不时触碰到肌肤,像蚂蚁轻轻爬过般酥痒。 她垂在两侧的手无意识地蜷了蜷,呼吸微滞,卷而翘的长睫像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轻轻颤动着。 心脏跳得好快……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明玥睁开眼,贺明礼正目光平静地盯着她。 眼神笔直而具有穿透力,仿佛要看进人的心底。 她心脏狠狠一坠,匆忙低下头。 奶茶渍印在米白色衣服上面格外明显,且透过衣服浸到了皮肤。 明玥略微嫌弃地皱了皱眉,伸手用指甲小心翼翼捻住扯了扯,生怕沾到了手指上。 “先回去吧。”贺明礼淡声提醒:“衣服上的只能回家处理。” 明玥叹了口气,眉间有些沮丧:“行吧,先回去吧。” 车停在马路边,贺明礼与明玥一前一后上了车,车锁咔哒一声响。 气氛陷入一阵沉默。 冲到贺明礼跟前挡奶茶的举动,是近乎出自于潜意识里完全来不及考虑后果的本能。 而当她反应过来的那一刻,心中陡然升起惶恐不安。 再加上那晚的事像一根刺卡在胸口,明玥顿时感觉坐在软软的车垫上如坐针毡。 明玥垂着眼,眼尾余光落在贺明礼骨骼明晰的手上,修长的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细微的动作暴露出对奶茶干掉后的粘稠的难以忍受。 默了默,明玥主动出声打破安静:“那个……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明礼眸光淡淡瞥了明玥一眼:“因为看到微博了。” 明玥眨了眨眼睛,无意识咬唇,垂眸掩过眼底复杂情绪。 她想要的回答不是这个,而是,为什么他会亲自来这里? 以贺明礼的能力,知道明玥会被人在机场围堵,完全可以多派几个保镖过来处理。 而没必要亲自过来。 同样疑惑的不仅明玥一个,还有前排开车的蒋源,贺总在公司知道消息后搁置工作一刻不停地赶到机场。 即便面上不显,但蒋源明显能看到他眉间隐约的浮躁与戾气。 明明那样在意,放在心上。 见了面,却只是只言片语无关痛痒的一句。 他觉得,这对夫妻之间的相处关系,怎么看都非常变扭—— 看似相互的极度排斥,却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真是令人费解。 简短对话结束,气氛继续沉默,一车人心思各异。 贺明礼手肘搭在车窗上,二指并拢抵在额角处,目光冷淡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眉心不着痕迹地蹙起。 车窗外的天空被午后暖阳渲染出暖意,飞鸟掠过青葱树梢。 噙着他的思绪,划过时光的云层,飞向高一那年的盛夏…… 明玥从小发育得慢,粉粉小小得像团丸子,又生了一张乖巧漂亮的娃娃脸,眼睛得像两颗黑溜溜的葡萄,可爱得紧。 大人见到了都忍不住伸手在小丸子脸颊上掐一把。 直到上了高一以后,小丸子像柳树抽了条,身材隐约有了少女的窈窕曼妙,圆圆脸蛋褪去婴儿肥,削出了线条流畅优美的下颚线。 一双杏眸清澈明亮,弯弯笑起来的时候,眼底像落了浩瀚星辰。 吾家有女初长成,追求明玥的男孩也多了起来。 与同学走在校园里,明玥时常能在路上碰到笑容腼腆的少年鼓起勇气走过来,支支吾吾地问联系方式。 显然明玥个子跟上来了,但心智还停留在稚儿时期,对待感情方面的事情一向迟钝。 被她拒绝的追求者手牵着手,至少能围着学校操场绕一圈。 当然也有个别特别难缠不见黄河不死心的—— 邻班有个叫黄伟的男孩,追了明玥将近小半个学期也没能得到明玥一个眼神。 心有不甘,于是一个周末放学黄伟把明玥堵在了离校必经之路的篮球场上。 “明玥,我最后一次跟你表白,我是真心喜欢你,请你做我女朋友吧。” 黄伟穿着白色球服,头发刺猬一样竖起来,满头大汗。 明玥对黄伟没有好印象,面露厌恶:“你怎么那么烦,都说了我不喜欢你,你再这样我就告诉老师了。” 黄伟上前一步,伸手拽住了明玥的衣服,好声哄劝:“求求你了,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你放开,不要碰我!我要回家了!”明玥用力挣开黄伟的手,眉心紧紧蹙起。 黄伟抿了抿唇,坚持不懈:“明玥,你今天不给我一个理由,我是不会让你走的,并且以后还会继续纠缠你。” 明玥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讨人厌的家伙! 简直比贺明礼还要讨人厌! 她不悦地瞪着黄伟,决定让他死心:“我不喜欢你,是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头顶烈阳似火曝晒着大地,球场外圈红色塑胶跑道洒了层碎金。 盛夏里的微风掠过宽阔球场,树木簌簌而动,空气里浮动着阳光与不知名的花香。 贺明礼站在篮球架下,隔着小半个球场的距离,目光晦暗冷冰地凝视着明玥的身影。 垂在两侧的手无意识地握紧。 少女站在烈日下,提到喜欢的人时清秀的面颊染上绯红,眉眼有气恼有娇羞,眸光熠熠生辉盖过天上太阳的光彩。 “他温柔,又聪明,会保护我,对我好,从来不会凶我,长得比你好看,成绩也比你好。” “他什么都比你好,好一千倍一万倍,我就喜欢他,才不会喜欢你!” 黄伟似乎被明玥的话刺激到,顿时恼羞成怒,扬手想要打人。 明玥吓得脖子一缩,闭紧双眼。 三秒后没有意料中的疼痛,反而是黄伟痛苦地惨叫起来。 贺明礼单手扣住黄伟的手腕,轻轻一拧,咔嚓一声骨骼错位,痛得黄伟龇牙咧嘴。 他甩开黄伟的手,后者弓着身体哀嚎着后退几步,眼泪都冒了出来,贺明礼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冷冷吐出一个字。 “滚。” “明礼……”明玥仰着脑袋望着贺明礼,眼底有些惊喜。 贺明礼视线冷淡扫过明玥的脸,嘴唇紧抿,转身沉默地往校门方向走去。 明玥向来不能忍受这种冷落的态度,漂亮的小脸浮出气恼之色,原地跺了跺脚,小跑着跟上那道冷清背影。 “明礼!你等等我嘛!” 贺明礼步伐不停,对明玥的话仿若未闻,面无表情平视前方,连余光都没给一个。 明玥咬着唇,恶狠狠瞪着贺明礼后脑勺。 届时明玥似乎有所察觉,侧过头。 黄伟抱着篮球,怒不可遏追上来,手用力一抛,篮球在空气里划出弧形抛物线,瞄准的是贺明礼后背的位置。 明玥倏地睁大眼睛,大脑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做出反应,冲过去用力推开贺明礼。 篮球破空而来,砰得一声闷响撞在明玥后脑勺上,一瞬间仿佛把人七魂六魄都砸了出去。 脑袋里嗡嗡作响,明玥眼前出现重影,视线黑下去。 篮球落地,在暴晒过后的塑胶跑道上弹跳。 砰—砰—砰…… 没等黄伟从震惊中缓过来,贺明礼面色沉下去,抬腿走过去一拳抡在黄伟脸上,连续几拳动作又快又狠。 黄伟想要反击,贺明礼完全不给他还手机会,扣住肩膀膝盖顶向他的腹部。 黄伟干呕一声痛得五官扭曲,没等他喘口气,贺明礼从身后反剪住他的双手,一脚踹在人腰上。 黄伟往前飞出了好几米,狗吃屎趴在地上,已经没了爬起来的力气。 事后,明玥在医院里醒过来,孟遇青红着眼睛坐在病床前,伸手轻柔地抚摸着明玥的脸颊:“宝贝,脑袋还疼不疼啊?” 明玥蹙着眉,目光不动声色在病房里搜索:“妈,明礼呢?” 孟遇青叹了口气:“你哥把那男孩打伤了,人家父母找过来,你爸拉着你哥跟人家道了歉,现在你爸正在在外训斥你哥呢。” 又无奈道,“你哥小时候,很听话的,怎么现在这么冲动……” 话音还没落下,明玥掀开被子赤着脚跑了出去。 医院长廊尽头阳台传来男人的厉声训斥,明玥从中捕捉到“叛逆”“不懂事”等等字眼。 贺明礼清瘦的身影立在玻璃窗前,低着头,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 明成松向来溺爱女儿,而对作为明氏集团唯一继承人的儿子要求甚严,贺明礼冷淡不在意的态度显然让他十分恼火。 “我跟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 “你看看人家辞书多么听话懂事!你就不能向他学习吗?” 明成松训话那么久,贺明礼始终都无动于衷。 可提到这个名字时,贺明礼睫毛很轻地颤动一下,眼底有不着痕迹的戾气划过。 明成松恨铁不成钢,气不过一个巴掌招呼过去,贺明礼被扇得后退一步,嘴唇紧抿,一声不吭扭头离开。 明成松气得怒吼:“你敢走就不要再回来!我以后就没有你这个儿子!” 当时只是一时气头的狠话。 殊不知,第二日,便一语成谶。 ※※※※※※※※※※※※※※※※※※※※ 贺明礼:老婆为我挡球,心疼。 永不开封的汽水(6) 晨曦照耀进教室,光束中浮动着细小尘埃。偶尔有飞鸟掠过蔚蓝天空,衔着青葱的时光。 早自习结束,明玥坐在位置上迟迟没有离开,等班级里同学差不多走光,才细声细气问贺明礼道,“你昨晚去哪里了?” 昨晚被明成松扇了一巴掌后,贺明礼一整晚没有回家。 他这人又没有朋友,能去哪里? 贺明礼收拾课本的手一顿,像是没有听到明玥的话,起身径直离开教室。 明玥气得咬牙,心里憋了一团火连早餐都没有心情吃。 直到上课铃响,明玥正在与前桌说话,余光瞥到贺明礼的身影,脸上笑意一收唇角压下去,漂亮的脸蛋冷若冰霜。 “诶,明玥,今天晚上天团的演唱会你去不去啊!我已经买了票了,晚自习偷偷溜出去。” 明玥已经完全没有兴致,面无表情,不假思索道,“不去,我作文还没有写完呢。” “哈哈哈,反正你不经常不写吗,没事的!” 明玥:“……” “算了,你去吧。” 一整个上午,贺明礼每次抬头,都能看见明玥低着头奋笔疾书的样子。 午后暖阳倾泻而下,少女面颊裹上了柔软光辉,气质娴静而又乖巧,比她张牙舞爪的样子,顺眼不知多少倍。 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明玥因为学习上的事这么专注过,贺明礼垂眸,目光挪到了明玥的作业本上,眼底多了几分探究。 注意到贺明礼的视线,明玥猛然抬头,身子往课桌上一趴,漂亮的小脸上带着警惕:“你干嘛!” 贺明礼神色平静,淡淡看了明玥一眼,又去做自己的事情。 他没发现的是,少女脸颊上浮出了淡淡绯红。 这周作文题目是写一位自己崇拜的长辈,明玥用她为数不多的词汇量,加上百度指导,终于艰难地完成了一篇作文。 晨光斜入窗口,落在少女的本子上,作文的标题泛着光晕—— 《我的哥哥》 中午午休,明玥忘了东西在教室里,返回去时见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温暮云站在自己课桌前,手里拿着她的夹在日记本里的书信。 明玥脸色倏地变得十分难看,冲过去抢过信纸,勃然大怒:“温暮云,你怎么能随便偷看别人的隐私!” 温暮云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想拿明礼的笔记本来着,不小心碰掉了你的日记本,然后这是意外……” 温暮云和贺明礼关系好,好到双方学习笔记都能交换看的地步。 明玥恶狠狠瞪着温暮云,心里像被刀划开一道口子。 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刻比起隐私被偷窥,更难过的是贺明礼与温暮云两人的亲密无间。 “我讨厌你们!” 明玥吼完这句话,趴在课桌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惊天动地,气壮山河,把见过大世面的温暮云也吓懵了。 “那个,明玥……有什么话好好说呀,你别哭。” 温暮云哭笑不得,想伸手摸摸明玥的脑袋,又怕惹她更生气,尴尬地站在一旁,好声哄劝:“小祖宗,小公主,大小姐,我错了,你别哭了。” 明玥抽抽搭搭,说话也含糊不清:“呜呜呜……你们都是讨厌鬼,你偷看我的东西,我讨厌你……” 温暮云看了明玥的纸条,准确来说是一封匿名情书,完全是个意外,但也是不能否认的事实。 平常这么傲娇的一小姑娘,心思被人知道了,也难怪哭得这么伤心。 温暮云非常能理解。 顿了顿,她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柔声安慰:“有喜欢的人又不是什么坏事,既然喜欢呢,那就勇敢告诉他嘛,干嘛藏着掖着,这样自己不是很难受吗?” 明玥哭得更伤心了:“呜呜呜……关你什么事!” “啊,总之呢,非常抱歉。”温暮云一脸歉疚,明玥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她心一软,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别哭了呀,再哭就不可爱了。” 明玥拍掉温暮云的手,撅着小嘴:“哼!我才不要你管!” 那天回到寝室,所有同学围过来关切地询问明玥怎么了,明玥只是一个劲抽抽搭搭地哭,咬着唇不说话。 她哭得难过而又委屈,却没有任何能够倾诉的人。 年少时喜欢一个人应该是美好的。 可明玥却因为这份心情每天处在水深火热中,她挣扎而煎熬。 因为她喜欢上的那个人,根本不可能有结果。 所以那份情书—— 是一封,没有收信人的情书。 是一封,从来没打算送出去的情书。 下午。 “明玥同学,来我办公室一趟。”班主任老徐负手站在门口,脸上带着隐隐克制的怒意。 明玥心中咯噔一声,预感般看了温暮云一眼。 温暮云正坐在贺明礼前桌与他在说话,不知道说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少女两只眼睛完成月牙儿的形状,眉间神采飞扬。 明玥牙关紧了紧。 一定是温暮云告的状。 她就知道!她是个坏心眼的家伙! 一进办公室,明玥被老徐劈头盖脸甩了封信纸。 纸张哗啦啦飘落,明玥清秀的脸颊唰得惨白,紧抿的嘴唇褪尽了血色。 老徐勃然大怒:“明玥!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平常成绩不好就算了,但你小小年纪整天不想着读书,专门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明玥两只小手紧紧攥着衣角,憋得通红的脸垂下,眼神放空盯着鞋尖。 一声不吭听老徐厉声训斥了将近十分钟。 “告诉我,这是写给谁的?”老徐:“你要不说你现在就打电话让你父母来。” 明玥慌了:“我,我没有写给谁……” “你父母电话多少?” 明玥脸色惨白。 不,不能被爸妈看到。 他们看到了,那她的心思就是昭然若揭。 明玥做了有史以来最疯狂的举动,她抢过了桌上那封情书,不顾班主任在身后大喊,转身跑出了学校。 她一路跑,一路哭,一路骂贺明礼。 情书被她撕成碎纸团,顺手撒进了垃圾桶里,与污秽肮脏混在了一起,分不出原来的颜色。 “笨蛋明礼,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眼泪流了下来,明玥用手背擦了一把,表情决绝地横穿过红灯的马路。 而就在这一天,贺明礼追着明玥出了校园,一路跟在她身后五米开外的距离。 汽车飞驰而来时明玥怔在原地来不及躲开,贺明礼脑袋一声轰鸣巨响,几乎是出自于本能的。 像明玥当时冲过来为他挡球一般,奋不顾身地跑过去推开了明玥。 贺明礼车祸那天明家乱成一锅粥,明成松百忙之中焦急赶回来,与孟遇青一起等在急救室门口。 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寂静走廊上,明玥靠在墙壁上捂着脸低声啜泣,莫大的自责与懊恼像惊涛巨浪将她淹没。 她恨死自己了。 如果不是她一时冲动跑出去,那么贺明礼现在就不会躺在抢救室里,她甚至希望里面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所有事情冥冥之中好像有注定,贺明礼不是明成松的儿子、明玥的亲哥哥,也因为这场车祸才被挖掘出来。 明成松去了孟遇青生产的医院调查,孟遇青与顾淑华同一天生产,粗心的小护士抱错了婴儿,导致非常戏剧性的—— 贺开明的儿子,给他当了十九年的亲儿子。 而他的亲儿子,是贺家长子,贺辞书。 明玥回到家第一件事,泡个热乎乎的香槟玫瑰浴。 水汽里弥漫着馥郁花香,将头上身上的甜腻奶茶味冲淡,明玥闭眼浸泡在浴缸里。 脸颊上贺明礼指尖微凉触感仍旧挥之不去。 从小贺明礼就是个强迫性加高度洁癖患者,学生时代校服偶尔蹭上污渍,哪怕让学生会记分也要脱下来,绝对要等到拿回家洗到发光才会重新穿上。 抓住贺明礼这个弱点后,明玥喜欢恶趣味地在吃辣条时,故意抹一点油渍在他手上。 贺明礼冷嗖嗖地瞥她一眼,后者鼓着腮帮子缩着小脑袋,振振有词地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贺明礼也懒得与明玥争论,一言不发起身走到水龙头前,一直要洗手洗到白皙的皮肤泛红为止。 这种极度洁癖在明玥房间活不过三秒的生物,就在一个小时之前,突然脱胎换骨般做出那样举动—— 这让明玥的茫然更深一层。 在浴室磨蹭将近一个小时出来,明玥挑了身蕾丝清纯仙气的小白裙,眼线下耷勾勒出一双无辜卡姿兰大眼睛,口红挑了支樱花粉,妆感服帖裸感有胜似无。 务必达到垂眸咬唇时完美演绎出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怜样。 明玥拎着包,直奔yc娱乐公司。 yc是一家网红娱乐公司,隶属于温氏集团旗下产业,目前全权交由温浔打理,不能跟目前国内三大巨头的娱乐公司相比,但这两年也培育出过几个当红小花旦。 显然温浔不止步于此,有转型为主流娱乐公司的趋势。 许玉热搜这件事背后明显有团队在操作,许玉不认识明玥就算了,难保温浔毫不知情。 如果温浔是明知故犯,那就是得罪了明玥,明玥向来记仇,睚眦必报,这笔账明玥就要跟他清清楚楚地算。 抵达yc公司前台,明玥笑盈盈的:“你好,你们温总在吗?” 前台小姐笑容公式化:“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明玥微笑:“我是温总姐姐温暮云,麻烦你告诉我温浔办公室在几楼,我找他有急事。” “您稍等片刻,我现在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明玥笑意倏地消失,转身径直往电梯走,健步如飞,气势如虹。 前台叫来保安将明玥在路上,明玥解释无效,最后一点耐心告罄,正准备打电话给温浔,忽地一道柔柔弱弱的女音飘过来。 “怎么是你啊。” 矫揉造作的声音下意识引起明玥生理性不适,她微微蹙起眉,偏头望过去。 好巧,正是那朵坑害她被泼了奶茶的盛世白莲花。 白莲花小鹿眼水盈盈地看着明玥,樱桃小嘴恰到好处张出一条缝隙,一脸受了惊吓的表情往后退两步。 连声音都饱含演技地颤抖:“姐姐,你那天打了我还不够,今天还要闹到我公司里来吗?” 说着,眼里打着转的液体随时要落下来。 一阵怒火伴随着恶心从胃里涌出来,明玥心底冷笑一声,机警地察觉到这四周某个角落里正有一台摄像机正对准自己。 她侧身正对摄像机方向,用力咬唇樱粉的薄唇,低眉顺眼漂亮的杏眼浮出水雾:“许玉,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搞我,昨天我在机场被你的粉丝打得好惨。” 明玥套在蕾丝仙气小白裙里身子明显颤抖着,像朵弱不禁风随时能折断的小白花。 许玉显然愣了愣,没料到明玥会这么出招,小鹿眼里闪过一丝怒意,接着眼泪夺眶而出,想伸手去拉明玥。 许玉手刚碰到明玥,明玥“啊”得低呼一声扑倒在地,在许玉震惊的目光中,演出了原本她想演的戏码。 “嘤嘤嘤……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 永不开封的汽水部分结束 这大概是全文最虐部分辽 今天我们公主超a! 明天月历夫妇直播手撕白莲花 白马时光(1) 许玉活了小半辈子,在白莲花这个领域上可谓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地,登上了难逢敌手的高度。 可是今天明玥的表现令她有了一丝地位动摇的危机感。 许玉暗暗磨了磨后槽牙,转瞬间清秀面容挂上两行清泪, 很有再与明玥一争高下的意思:“你怎么这样……我都没有……” 结果许玉话还没有说完,明玥拔高音量打断:“鱼鱼我知道你超善良的,刚才你绝对不是心怀憎恨故意推我的,是我自己不小心被你推倒……啊不是,是你不小心推到我的……” 她捂着脸趁机抹掉口红,让自己整张脸透出一股病态的白,像个梨花带雨的林黛玉:“可是……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许玉:“……” 真是婊的明明白白。 大抵实在被明玥这波操作恶心到,在自家公司许玉也懒得再装模作样。 面无表情拉下脸,许玉牙齿咬得蹦嘎作响,居高临下目光睥睨着明玥:“都是狐狸,你演聊斋给谁看呢?” 明玥沉浸在自我世界无法自拔,意犹未尽:“嘤嘤嘤……你怎么还骂人呢……” 许玉:“……” 艹,这什么倒胃口的白莲花。 总之现在热搜已经发酵,她占据了弱势方,也不怕明玥真能闹出什么扑棱蛾子。 许玉倒不担心明玥有什么后台,要真有后台也不会跑到公司来闹得这么难看。 许玉双手环抱,嗤笑一声:“我劝你还是赶快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你要怪就怪你自己不长眼,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明玥想法简单,能恶心到许玉就够了,她抹着眼泪:“嘤嘤嘤……你欺负我,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许玉:“……” 走廊那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几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过来,恰好撞见了明玥声泪俱下这一幕。 温浔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心思微沉,与同样神色微妙的蒋源不约而同望向贺明礼。 贺明礼面不改色立在原地,周身沾染初春雨后清泠的寒气,目光定定地凝在明玥后脑勺上。 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让温浔心底更慌。 许玉与团队买热搜这件事温浔是真不知情,娱乐公司本来就与热度流量挂钩,营销炒作只是常规操作,温浔也压根不过问这些。 只是没有料到,许玉这次在阴沟里翻了船,还把他给拉下水。 温浔向来看不惯贺明礼,这次却不得不拉下面子,舔着脸给贺明礼赔了个不是。 刚把这尊佛哄好,又碰到这么个事。 温浔五脏六腑都在焚烧,想把那个叫许玉的女人捉去喂狗的心都有了。 许玉反应倒挺快,在有人过来之前恢复以往我见犹怜小白花模样,怯怯地:“温总,贺总。” 明玥:……? 她来不及在心里为许玉变脸术鼓掌,被更重要的东西抓住了注意力。 贺总??? 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明玥喉咙咽了下口水,机械回头,噙着泪的眼睛茫然落在一眨不眨望着自己的贺明礼身上。 明玥:“……” 这就非常尴尬。 四目相对,诡异而微妙的气氛在死寂的走廊里蔓延。 蓦地,贺明礼哂笑一声。 低缓清淡的嗓音仿佛贴着耳畔,像一股奇异电流爬过明玥耳廓,红到了耳尖。 一种说不上来是窘迫多一点,还是耻辱多一点的绝望,在明玥心里扩散。 还是温浔最先出声,眼神犀利盯着许玉,语气不善:“许玉,这怎么回事?” 许玉小声地,像受了惊的小动物:“温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过来就在公司里闹,保安拦都拦不住……” “你还在这里胡说八道!”温浔气得五官都变形,怒目圆睁睨着许玉:“你自己几斤几两你心里没数?这位不是你能得罪的主!许玉!这个圈子,你以后也都别想混了!” 许玉睁大眼睛,有些惊惶无措:“温总,我……” 明玥没打算再继续装模作样,从地上爬起来径直走到贺明礼身旁,自然而然伸手挽住他的手臂。 许玉一愣,垂着眉视线落在明玥的手上,瞬间如遭雷击僵住。 原本从没想过的在此时却不可置否的念头冒了出来。 再抬头时,许玉脸上褪去所有血色,因为惊恐连身子颤抖得厉害,还想解释什么,却已经没有了开口的勇气。 明玥唇边扬着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没什么好说的了,许玉,这件事你给我造成了很大的精神损失,所以我会追究责任到底,该赔偿的赔偿,该道歉的道歉。” 贺明礼在这个时刻适时展现作为丈夫的体贴:“温经理,其他无所谓,只是我太太不希望以后在荧幕上看到这张脸。” 温浔赔着笑:“这个一定的,违反公司规定的员工绝对不会姑息。” 许玉似乎已经放弃挣扎,面色沉寂地杵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始至终,贺明礼都是安静且从容的,比起久经商场精明睿智的总裁而言,更像是一位年轻的大学教授,斯文矜贵,文质彬彬。 可一旦出手,干脆狠戾,不给人留任何退路。 贺明礼声音轻飘飘的,她却觉得像一块巨石压在的身上。 把她这么久以来苦心经营的一切压得粉碎,一丝不留。 一丝都不留。 在yc见到贺明礼明玥非常讶异,但很快又明白过来,贺明礼是为了她专门上门讨伐温浔。在机场也是,知道黑粉过来堵人,所以亲自来机场接她。 这一刻明玥复杂的心情在回国开始持续到现在达到顶峰。 好几次她都想去问问贺明礼。 为什么。 但她都忍住了。 她几乎能够想到,自己一旦问出口,贺明礼会中规中矩地回复一句,你是我的妻子。 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回答,也是她最害怕听到的回答。 为什么为了我打架。 ——因为你是我妹妹。 为什么娶我。 ——因为你是明玥,明家大小姐。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我妻子。 …… 与过去无数次一样,她有无数次疑问,但无数次都没能开口。 她把柔软触手藏在坚硬的壳里,怕一旦探出去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回到家已经是四点半,方才手撕白莲花的痛快被一阵迷之丧气所取代。 明玥趿拉着棉拖鞋上楼,低着头无精打采,路过客厅时余扫到搁在沙发上的项目策划书。 还是放在原来的位置,仿佛没有动过的痕迹。 可莫名的,明玥还是觉得变扭。 捞起策划书,明玥无意识翻了翻策划书,有一抹红闪过,她动作慢下来,倒退几页。 一个龙飞凤舞、苍劲飒爽的“阅”字,赫然映入眼帘。 明玥:…………??? 他以为他是皇帝呢? 明玥呼出一口气,没好气嗤笑声,抬腿走向卧室,忽然脑袋里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好像……还没跟贺明礼说今天晚上去明家吃晚饭。 两次见到贺明礼都是在特殊情况之下,导致了明玥压根没记起这回事。眼看马上就要六点了,明玥咬了咬唇,决定提前通知贺明礼一声。 送明玥回明月星城之后,贺明礼返回公司召开一场四点半的会议,与各位高管商议明亿旗下首饰品牌的运营问题。 贺明礼功绩卓著,乃至于大多数人提到明亿,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钻石。 但大家都忽略了,明亿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珠宝品牌。 明亿主打的是珠宝进出口贸易,加上国内品牌的定位多数集中在占据国内市场主要份额的中高端层次,所以明亿首饰品牌在市场并不那么起眼。 “目前相比其他奢侈品而言,钻石珠宝市场明显出现了萎缩现象,我们需要把公司整体重心,放在品牌与珠宝文化城上。” 贺明礼嗓音清冽平缓,吐词字正圆腔,举手投足间矜贵优雅,不失威严与说服力。 “通过这一组数据可以看到,2017年,我国限额以上的金银珠宝零售额为2970亿元,同比减少0.88%,增速较上年有所增加……” 会议内容主题,是将明亿品牌打造成高端品牌,推入国际市场。 贺明礼发言完毕,会议室里几位高层管理开始窃窃私语,面上有所怀疑。 底下人都面面相觑时,一位约摸四、五十岁,仪表雍容的男人笑眯眯开口:“贺总,目前国内珠宝市场普遍集中在中低端层次,而高端市场主要被这几个国际巨头品牌垄断,想要进入国际市场,怕没那么简单吧。” “作为长辈而言,我并不赞成你的计划,现在文化城项目还没完成,你不能这么铤而走险。” “而且,明董事长也绝对不会同意你这样的做法。” 众人愕然。 贺明礼面不改色,目光平静地看了那人一眼,长指微曲地叩着会议桌。 那几下不徐不疾的声响,仿佛在所有人心里敲响警钟。 气愤瞬间剑拔弩张,大家呼吸都开始收敛,噤声视线在二人间穿梭。 这样对峙的场景几乎隔三差五会在会议上上演。 反对贺明礼的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贺开明表弟,贺明礼二叔陈良。 贺明礼接手明亿那年,贺开明将陈良从总部调到子公司担任开发部经理,明面上说是协助贺明礼,实际上监督着贺明礼一举一动,并全力反对他的一切决策。 而陈良授之谁意,众人纵然纳闷,但皆是知而不言。 贺明礼陈良各执己见,会议最后不欢而散,陈良大发雷霆拂袖离去。 回到总裁办的路上,贺明礼面上情绪含蓄不外漏,脚步却比往常急促浮躁。 他伸手用力扯松领带,躬身双臂撑在办公桌前,垂头重重呼出口气。 蒋源站在虚掩的门口,刚好看见贺明礼眉间有克制的焦虑,心中陡然生出不快。 贺总木秀于林,鹤立鸡群,不论面临什么劣势逆境都有逆风翻盘的实力。 他应该是翱翔在顶空的雄鹰,而不是被自己父亲打击压制,束手束脚。 但这些话,蒋源永远没有立场说出口。 顿了顿,蒋源抬手敲门。 “进来。” “贺总,夫人的电话。” 贺明礼侧过头垂眸,目光落在蒋源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凝聚在眉心的冷意骤然消散,眼底一扫黯然。 “接。” ※※※※※※※※※※※※※※※※※※※※ 贺总:因为爱你啊。 啊!!!!抱头痛哭!!!! 我好着急! 我明天要写两个人在一起he然后大结局!(不是 剧透一下明天可能是同房 民那,安利一下我的接档《你和草莓一样甜》 桑甜x林渡 [人美声甜草莓味软妹x内心戏多大魔头总裁] [豪门甜文/半娱乐圈/校园/年龄差10岁] 晋跃集团ceo林渡凶悍狠戾,手段雷厉风行,传闻他不近女色,打退过无数登堂入室的女人,并煞有其事: “我觉得她们想害我。” 直到某天清晨—— 纤细娇小的姑娘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双马尾上扎着毛茸茸两团,一双茶色眸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小奶音清脆娇甜: “叔叔,请问这是林哥哥家吗?” 林渡危险地眯起眼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轻缓笑出声:“是啊。” 桑甜在知名直播平台做美食主播,粉丝们都以他们家大大人美声甜多才多艺不撕逼无槽点为荣。 某次桑甜直播做饼干,画面里忽然有个半身裸男出境,粉丝炸了: “啊啊啊啊!甜甜这是怎么回事!”“放开这个甜甜让我来!”“不我不信这不是真的!”“我单方面宣布我失恋……” 黑粉们开始作妖:“那个男人看着年龄挺大了,主播好像还是个学生吧,啧啧啧,我看就是金主吧。” 第二天,空降热搜#腾飞集团千金 桑甜# 晋跃集团ceo官微更博:@桑甜我老婆 官宣一下。 黑粉:……??? 白马时光(2) 蒋源接起电话,外放:“夫人。” 安静的办公室里,明玥试探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蒋源,那个……贺明礼今晚要加班吗?” 蒋源手掌挡住手机的麦,向贺明礼投来一个询问的目光。 贺明礼:“说我要应酬,你劝不了我。” 蒋源:“夫人,贺总今晚有一场应酬。” 沉默片刻,明玥声音有点闷:“贺总在哪,你让他接下电话。” 过了两秒以后,贺明礼平静而清淡的嗓音响起:“明玥,有什么事?” 蒋源:“……” 看来贺总不仅只是会在生意场上欲擒故纵。 明玥食指无意识剐蹭手机壳,心跳陡然加快,说话舌头不受控制打结:“贺贺贺明礼。” “……” 贺明礼好像没发觉明玥的紧张,身体放松地靠进办公椅里:“嗯? “你今晚有没有空?”明玥定了定心,开门见山:“妈妈让我们今晚回家吃晚饭。” 贺明礼:“今晚有应酬。” “那……”明玥咬了咬唇,琢磨着怎么说服贺明礼推了应酬,很快贺明礼又道,“我把饭局推了。” 明玥愣了愣,有些意外,但反应很快:“你直接从公司过去?” “我下了班就回来接你,一起过去。” “好。” 稀薄阳光从窗口斜入,映得简约的总裁办干净明亮。 接完明玥电话后,贺明礼气场骤然变得不一样,会议上那点不愉快彻底抛之脑后,问起蒋源设计师招聘的事情。 蒋源一一汇报完,又道,“官网设计师招聘的广告已经发布,这两天会有设计师过来面试,你看这边面试怎么安排。” 贺明礼略一思索,给出回复:“安排在下周一,我亲自面试。” “好的。” 窗口葱绿的吊兰在微风中晃漾,贺明礼侧目望着那一抹生机,脑海里构出了一双灵动的杏眸。 明玥小时候,喜欢种一些花花草草,小豆丁生活不能自理,却把阳台一片盆栽却养得生机勃勃。 每天放学以后,明玥第一件事就是拿花洒浇灌花草,小裙子蹭上了泥渍,明玥嫌脏,爸妈不在家,就脱得光不溜秋跑到贺明礼房间。 “明礼,快帮我洗澡!” 暖金色夕阳渗入卧室,明玥光溜溜白.粉.粉一团,胳膊腿有没有生长开的婴儿肥,一段一段像可爱的莲藕。 贺明礼愣愣望着小明玥,少年白皙面颊上浮出淡淡绯红,蔓延到了耳尖。 贺明礼十岁生日那年,明玥亲手栽了一盆兰花送给他:“这个就给你当生日礼物吧,我可是种了好久呢!它的名字叫做小兰,你记得一定要每天给它浇水呀!”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盆,要让我看到小兰枯萎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那盆兰草最后被她亲手摔了。 后来他就喜欢上了这种植物。 与贺明礼结束通话,刚好谢眠过来找明玥。 “你也算幸运地活着回来了。”谢眠上下打量明玥一眼,语气不算好:“我给你打这么多电话发这么多条信息你不看也不回,我以为你被脑残粉绑架抛.尸了。” 明玥摸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手机这么多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愧疚道,“一下飞机都没来得及看手机,不好意思啊,让你担心了。” 谢眠意味深长看着明玥:“明玥,我现在开始觉得,贺明礼人挺好了。” 明玥僵硬地眨了眨眼睛:“所以你要上演抢夺闺蜜老公的戏码了?” 谢眠表情冷漠:“……滚。” 她把手机扔给明玥:“自己看。” 微博热搜第一条#许玉自导自演#,下面附带一条商场监控完整版视频,从林锦许玉两人撞了明玥开始到离开,里面一些小动作能看的一清二楚。 视频一流出,谁黑谁白一眼能分辨,之前的视频显然恶意剪辑过,为许玉大肆辱骂明玥的粉丝路人瞬间啪啪打脸。 评论下又是新一轮的腥风血雨。 再看许玉微博,最新更新是对明玥的郑重道歉,和退圈声明,除了个别顽固脑残粉,其他路人粉都已经转黑,评论彻底沦陷。 谢眠由衷发言:“明玥,贺明礼,是在乎你的。” 明玥握着手机不自觉收紧力道,漫不经心笑了两声:“眠眠,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谢眠盯着明玥看了良久:“明玥,你真傻假傻?” 明玥沉默片刻,努力忽视心里某种细微情绪,抬眼嘴唇脸颊弯出明媚的笑容:“作为丈夫帮妻子处理这些事,不是非常正常吗?” 谢眠顿了顿,觉得有些话对于夫妻而言很荒唐,但还是忍不住:“明玥,我觉得,贺明礼……可能是喜欢你的。” 像是听到本年度最可笑的笑话,明玥冷嗤一声,目光幽幽扫了谢眠一眼:“贺明礼给了你多少钱,我明玥给你十倍。” 谢眠不理会明玥的戏谑,掰着手指头认真数给明玥听:“为你买陨星,工作结束大半夜接你回家,亲自去机场接你回家,替你调监控澄清……” “行了。”明玥听得心烦意乱,心中无由来一阵焦虑,神色不耐地转移话题:“你店里装修不忙吗?” “算了。”谢眠向来不是婆婆妈妈的人,这次却真替贺明礼感到憋屈:“明玥,你就是条白眼狼。” 明玥:“?” 六点。 地下停车场,黑色西服裹着修长的手臂搭在车窗上,白色袖口下奢华的腕表若隐若现。 贺明礼骨节分明的手指里夹了支烟,低头咬在嘴角边,缕缕烟雾萦绕在空气里,他脸上没什么情绪,低头找明玥的号码。 原来的号码被拉黑,新卡是蒋源刚拿给他的。 电话响铃几下,却没人接。 过了一会儿,空荡荡的地下室,清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贺明礼闻声抬眼,眼神有了些变化。 明玥将头发扎成了马尾,细碎柔软的鬓发垂落,衬得那张清纯漂亮的巴掌脸愈发有少女感,杏眼眼尾眼线下耷,眼神无辜灵动。 她穿着粉色宽松卫衣,下身是铅笔裤,脚上蹬着白色aj,像个青春活力的女大学生。 明玥上了车,身上少女淡香在这方小空间散开。 贺明礼呼吸微微停滞两秒,淡声开口:“换香水了?” 明玥:“………………” 明玥:“要你管。” 他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到谈论你今天用什么牌子香水的地步了? “对了,有件事跟你说一声。”明玥偏过头,一丝烟味被她吸进鼻子里,眉头不自觉蹙起来。 贺明礼摁灭烟头,眉峰轻轻一挑:“嗯?” “等到了家,妈要是问我们有没有吵架,你就说没有。” 贺明礼沉吟片刻:“要这么说,也可以。” 轻飘飘的语气,明玥却敏锐听出后半句未说出口的“但是”,她斜睨贺明礼一眼,语气不善:“然后呢?” 贺明礼垂眉,目光落在明玥空荡荡的手指上:“婚戒戴上,以后不许再取。” “还有,不准拉黑我的电话。” “……” 等到了明家楼下,明玥才想到,这是跟贺明礼结婚以后,两人第一次正式回家,就这么空手过去似乎不太合适。 刚想让贺明礼开车出去买点礼物,贺明礼打开车后备箱,拿出一提红酒和一只果篮,见明玥还一脸讶异地杵在原地,淡道,“走吧。” 明玥:“……” 明玥没有问贺明礼怎么想到这些的,但贺明礼这份自觉让她心情不免好了起来,眉间松了几分,她跟着贺明礼一起进了电梯。 “小玥,明礼,你们来了,快进屋。”贺明礼给明玥开的门,他穿着一身休闲服站在玄关处,俊朗的面容上挂着和煦笑容,虎牙显出活力的少年感。 贺明礼微一点头,算是回应。 “辞书哥,上次不是说下个月再走吗,怎么这么急。”明玥进屋换鞋,包包取下随手交给明辞书,动作娴熟得像演练了千万遍。 明辞书长臂自然地勾住妹妹肩膀,往客厅走:“我在那边找到工作了,所以想尽快过去适应一下。” 贺明礼视线在两人亲昵的身影上停留一秒,不动声色跟在后面进去。 明成松架着副老花眼镜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明玥眸光一亮,扬唇明艳笑开脆生生道,“爸爸!” 明成松先是恨铁不成钢瞪了明辞书一眼,随后换了副温和慈祥的笑颜:“小玥,明礼,来了啊,快来坐,你妈还在厨房,菜马上就好了。” 明玥笑吟吟挨着明成松坐下,抱住父亲的胳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 她从小就爱撒娇,什么油嘴滑舌的话都能面不改色说出口。 三言两语,逗得明成松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一屋子的人都被这快活气氛感染。 金灿灿的霞光照进落地窗,给明玥的面颊轮廓描上毛茸茸的光晕,她眉眼弯弯像新月,眼底好像落了浩瀚星辰。 难得见明玥这样高兴,贺明礼手里端着茶杯,薄唇弯出极淡的弧度。 “对了,明礼,听说你公司最近在招募设计师,进展怎么样了?”明成松话头一转,同一旁默不出声的贺明礼聊起工作。 贺明礼并没避讳明成松,如实说了下周安排面试的事情。 明亿想开拓品牌市场,需要一定的宣传力度,而恰好国际知名珠宝大奖rj主办方公司在业界发布昭告。 今年十二月份将给拿下金奖第一名的设计师一个品牌联名的机会。 rj被誉为珠宝界奥斯卡,如果能够拿下这个联名项目,那么就等于有了国际曝光率。 对于现如今的明亿而言,有了这波宣传,相当于有了平稳的起步,所以明亿对rj的头等奖是势在必行。 吃完饭,窗外夜色悄然晕开,万家灯火将城市点缀得璀璨而温暖。 明成松与贺明礼还在聊工作的事,孟遇青冷不丁问出一句惊人的话。 “明玥,明礼,你们小夫妻俩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啊,我都好多年没有抱过小孩子了。” 明玥:“………………” 她妈今天是不是不对劲? 明玥差点被口水呛住,闷声低咳一声,脸颊发烫,烫到耳根,下意识瞥了贺明礼一眼。 后者端着只青花茶杯,神情很淡,隔着氤氲的白色热雾静静望着自己。 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明玥:“……” 行,你记住。 明玥后槽牙磨了磨,手指攥着衣服袖口,扬唇挤出个漂亮的笑脸,撒娇:“妈,明礼工作很忙,没时间,而且我还小,还没玩够,哪有时间带小孩。” 孟遇青笑吟吟道,“没事没事,你们生了放到家里来给我带,生多少个我带多少个!” 明成松适时火上浇油:“也不小了,你妈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哥都已经出来了。” 明玥:“……………” 她爸今天是不是也不对劲? 贺明礼垂眸喝茶,眸光清浅,嘴角弧度不着痕迹地上扬。 等好不容易把孩子这个话题忽悠过去,明玥瞥见窗外天色已经不早了,正准备开口告辞。 孟遇青抢在她之前出声:“天色不早了,今晚你们俩就在家里歇下吧,你房间今天我让秋姨收拾过了。” 明玥:“……” 不等明玥说话,从始至终沉默的贺明礼淡道开口:“那就这样吧。” 明玥:“???” ※※※※※※※※※※※※※※※※※※※※ 孟遇青:作为月历cp超话主持人我不容易 贺明礼:妈,我再努力努力,让您明年抱上外孙 明玥:? 白马时光(3) 明玥回房间洗澡时,一度怀疑贺明礼跟她妈是不是提前串通好的。 换了身睡衣从浴室走出来,贺明礼正站在自己床前解衣扣,明玥停住了脚步,下意识抱住手臂,浑身细胞都紧张戒备起来。 她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窗口玻璃没有完全关上,粉色窗纱随着夜风起起伏伏。 贺明礼侧过脸,水晶吊灯投下暖黄色的光芒,勾勒出他流畅而俊美的下颚线,鼻梁俊挺,长眼,薄唇,眸光很静。 他没什么情绪望着明玥,浑身透着清冷而寡淡的气息,像个不折不扣的斯文败类。 明玥被他这样平静冷淡的眼神盯着,脸颊烫起来,不自然地挪开视线:“今晚你睡沙发。” 卧室很大,睡床只有一张。 虽然面积能够躺下四个贺明礼不止,但让明玥跟他躺在一张床上睡一夜…… 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贺明礼没说话,目光平静从明玥脸上移开,拿着睡袍进了浴室。 明玥钻进被子里,大字型躺在中间宣示主权,只露出一颗漂亮的小脑袋。 空气格外安静,浴室里的水声攀着夜色,清晰钻进明玥的耳朵里,她脸颊火烧火燎,莫名有点口干舌燥。 不知过去多久,水声戛然而止,贺明礼推门出来的时候,明玥拉着被子盖过头顶,遮住了绯红的小脸。 隔着被子,明玥听见了卧室里有走动声,咔哒一声,视线陷入一片漆黑。 明玥脑袋钻出被子,贺明礼关了灯,似乎在沙发上睡下了,她闭上眼睛,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从始至终,贺明礼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表过任何态度,好像她是她名义上的妻子,他就能理所应当地对她做任何事情。 包括当年那一次,事后他神情里一丝愧疚都没有,只是在她哭得伤心欲绝的时候,抱着她,用他的怜悯来安慰她。 “明玥,别哭,我会对你负责。” 胸口像堵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明玥有种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苦涩从舌根蔓延至整个口腔。 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 贺明礼从来都不知道。 她想要的,从不是他所谓的负责。 订婚宴那天明玥心情不好,捏着酒杯与同学站在一旁,听同学激动地说到她未婚夫有多帅。 她虽然嘴角弯着笑,嘴上不时附和着,却不难看出兴致缺缺。 余光忽然瞥到一抹鲜红的身影,明玥偏过头,温暮云唇角弯着明媚的笑容,优雅地走到贺明礼跟前停下。 大厅灯火通明,贺明礼俊美的侧脸上噙着清浅笑意,正与人在交谈着,往日清冷的气质仿佛也被打磨得柔和。 同学的彩虹屁绵延不绝,明玥不屑地撇嘴。 她一点也不觉得贺明礼有多帅。 宴会结束以后,明玥挽着高中同学的手从大厅离开,没给站在门口的贺明礼一个眼神。 夏季,夜晚温柔。 高考完后面临的是昔日好友分道扬镳,一群面容青涩的男孩女孩们坐在街头排挡,慷慨激昂地聊着未来与梦想,青春的神采在他们脸上飞扬。 明玥喝了不少酒,起初笑着聊天,渐渐情绪在心中发酵,没有来地觉得浑身难受。 打了招呼,明玥起身,找了个安静的绿化带慢慢蹲下来,摸了一把脸,掌心里全是湿润温热的液体。 明玥咬紧下唇,漂亮的杏眸蓄满水雾,朦朦胧胧,像今晚的夜色一样漆黑,黯淡得没有一丝光泽。 “贺明礼混蛋。”明玥哭骂。 贺明礼找到明玥的时候,小姑娘醉醺醺缩在绿化带后面。 冷清的路灯映着她布满泪痕的脸蛋,她哭得好像心都已经碎了。 而且,不太清醒的样子。 贺明礼冷着脸,扶明玥起来,拦了辆车送她回家。 明玥软趴趴挂在贺明礼怀里,一路上眼泪没停过。 声音跟棉花糖化了似得黏腻软糯,一直呢喃着:“蛋糕掉了。” “他喜欢温暮云,呜呜呜……他不喜欢我……他喜欢温暮云……” 明辞书暗恋温暮云的事情,贺明礼一直知道。 明玥就这么喜欢明辞书? 胸口衬衣被泪水浸湿,无端令贺明礼升出一丝烦躁。 那种感觉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大抵是第一次起梦里出现明玥的脸,被他困在身下,娇态可掬,婉转哭吟。 起初他觉得自己病了,会对亲妹妹产生这种可恶而羞耻的念头,但随着时间推移,罪恶感逐渐被彻底磨平。 贺明礼接受了喜欢上明玥的事实,克制而又隐忍着这份心思,不敢轻易靠近她。 而一想到明玥未来会与别的男人在一起,他的心就像切碎了架在火上反复煎熬,会忍不住冒出危险而偏执的念头—— 想把她藏进塔里,只能他一人看见。 更别提,明玥亲口说出,自己有喜欢的人,对贺明礼几乎是致命性打击。 高一那年情书的事情贺明礼记忆尤深,他把那封情书交给了老徐,追着明玥跑出了校园,小姑娘哭着穿过马路,当时迎面冲来一辆小轿车。 他大脑几乎没怎么思考,第一反应就是跑过去推开明玥。 后来的事情发展得太离奇。 他回到了贺家,终于不用再做明玥的哥哥。 那些所有埋藏在阴暗中的苗头,得以在阳光里生长。 贺明礼心中更多的是开心,还有一点意味不明的侥幸。 就算明玥再喜欢明辞书,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以后她只会是他一个人的,所有的一切也只能属于他。 贺明礼把明玥按进怀里,耐性变得非常好,手一下一下替明玥顺着背,低声轻哄:“什么蛋糕掉了?” 明玥头埋在他的怀里,声音很闷:“蛋糕掉了,蛋糕掉了,呜呜呜呜呜,蛋糕掉了……” “呜呜呜……我好难过……蛋糕掉了……” 就这么念了一路。 贺明礼头疼。 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喝了多少。 到家后,贺明礼把明玥抱进房间里,替她盖好被子转身离开。 明玥倏地伸手拽住贺明礼的手指,柔软的手掌带着炙热的温度烙烫着他。 贺明礼回过头,目光很暗。 明玥人从被子里爬出来,脸颊有两团微醺的绯红,眼睛又红又肿,眼神迷离而涣散。 显然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窗口吹进来夏季的风像绸缎柔软,明玥的手臂攀上贺明礼的脖子时,他人整个人僵住了,垂在两侧的手无所适从地紧了紧。 他嗓音有些哑:“明玥……” 明玥在他身上寻找什么,温热的气息从颈间扫过,像在他肌肤上点燃什么。 贺明礼也喝了酒,意识是清醒的。 可当唇上贴上一片柔软时,他觉得自己彻底醉了。 二十一年来,贺明礼的一切都有着固定轨迹,克制着没有任何偏差。 后来回想起来,贺明礼陡然发觉,自己生命里的所有破戒与失控,都仅是为明玥一个人。 明玥笨拙而又小心地吻着贺明礼,唇瓣带着柔软的温热,不含任何杂念,蜻蜓点水地吻着他。 这一刻,贺明礼像一部无数精细零件组装成的大型机械,某个细微部分出了故障,所有程序开始失控崩溃。 他伸手扣住了明玥的后脑勺,加深了明玥这个清浅的吻…… …… 情至浓时,他控制不住自己疯狂地侵占与掠夺。 好像要把积压心底这些年来的感情都倾注给她。 窗外如水月光温柔探进房间,小丫头低.吟黏腻温软,像羽毛撩着贺明礼的心脏。 “明玥,我是谁。”哪怕明知她醉得不省人事,却仍然固执地要一个答案。 “呜呜呜……” 他俯身沉下去,灼烫的鼻息伴随着喉咙里嘶哑低吼。 “明玥,我是谁!” 明玥已经软成一滩水。 “你是……明……明……” “我是谁?” “……呜呜呜……你是明礼……” “叫哥哥。” “呜呜呜……” “叫。” “……哥哥……哥哥……” 贺明礼笑了,幽暗的眼眸里映进了月光,密密麻麻地亲吻她。 “乖……明玥……不哭了。” 足足听明玥喊了一夜,贺明礼像只不知餍足的野兽,天边翻出第一缕鱼肚白,才不情不愿地放过小丫头。 她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睡过去,脸上挂着泪痕,眉眼像婴儿一般柔软温顺。 贺明礼目光黏在她脸上,舍不得眨眼漏掉一秒。 他知道明天她一醒会怪他,恨他,怨他。 但是他从来不后悔。 就算时间倒流回二十一岁那年,再选择一次,贺明礼还是不会拒绝她。 因为,她是他的命啊。 也许是房间里多了个贺明礼的缘故,一整晚明玥都没怎么合眼,中途眯了一会,断断续续睡得也不踏实。 翌日早晨明玥顶着两个熊猫眼起床,被孟遇青喊下楼吃早餐。 吃完早餐,孟遇青留夫妻俩在家吃午饭,贺明礼公司有事,明玥想回家补个觉,就跟贺明礼一起先离开了。 时间尚早,贺明礼先送明玥回家,途中明玥精神不佳,脑袋枕在车窗旁哈欠连天。 贺明礼开车一向目不斜视,明明余光都没往明玥身上瞟一下,却好像侧脸长了眼睛:“没睡好?” 明玥揉了揉湿漉漉的眼睛,蔫了吧唧地“嗯”了一声。 “周一有时间吗?” 明玥眉头很轻一挑,视线缓缓移到贺明礼身上:“干什么?” 今天天气晴朗,微风里夹了几丝暖意,日光洋洋洒洒铺下来,勾勒出贺明礼笔挺的鼻梁与立体的侧脸,清朗隽秀。 贺明礼道,“公司面试设计师,你有没有兴趣来看?” 明玥眼神惊诧,愣愣地望着贺明礼,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感到非常意外。 说实在话,昨晚贺明礼与明成松的对话,明玥状似不在意,实际上都在听着,即使已经有将近一年时间没接触过这个行业,但不能打消她对珠宝设计相关的一切兴趣与热情。 毕竟,那曾经是她的狂热啊。 良久,明玥眨了眨眼睛,有些按捺不住激动的内心,骄傲地扬起嘴角:“怎么,求我?” 贺明礼“嗯”了声,不介意小小地配合她一下:“我求你。” 虽然态度不怎么诚恳吧,但不妨碍明玥将他的请求认定为对自己专业水平的肯定与认可。 小孔雀从小经不起夸,一高兴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 明玥眉头飞扬起来,掩不住的得意与高兴,而面上却故作矜持,同贺明礼拿乔。 “要我跟你一起面试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贺明礼几乎不假思索的:“可以。” 明玥:“你都还没问是什么条件。” 贺明礼淡淡瞥了明玥一眼,语气里难得带了点玩味:“只要你不跟我离婚,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 ※※※※※※※※※※※※※※※※※※※※ 贺明礼:你就是拿回忆敷衍我的?(微笑 贺总今天不当人啊啊啊!!我好兴奋 白马时光(4) “只要你不跟我离婚,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放在某种情境下,这算是一句非常卑微的话,卑微程度能与明玥没说出口的“为什么”相提并论,且有过之而不及。 但贺明礼以一种饶有兴致的语气说出来,就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明玥不是经常看言情小说的人,但此时此刻脑袋里却不受控制地把贺明礼代入到古早霸总文里,舔舐着嘴角笑得邪魅狂狷地对自己道—— “离婚?想都不要想。” “小妖精,这辈子你都休想跑出我的手掌心。” …… 她冷不丁打了个寒噤,用力甩了甩头把那骇人画面甩掉,定了定心神,抿紧唇面无表情看着贺明礼:“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你以为你是什么霸道总裁?” 贺明礼:“……” 明玥挠了挠头,觉得这个说法不太对:“好吧,你的确是总裁。” 她一个人自说自话,见贺明礼不搭腔,话题默默又转回到正题:“我在伯明翰有一个同校的朋友,设计上比较有自己的理念和见解,我想问问他愿不愿意来你公司。” “如果愿意来,我希望你可以多给他一些机会。” 车停在路口等红灯,贺明礼修长漂亮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侧目望着明玥:“你这是要走后门?” 明玥噎了一下,不太赞同他的话:“什么叫走后门,陆许衍人家可是接到过cheryl的橄榄枝的一流设计师,只不过人家不愿意待在国外,想回国报效祖国而已。” 陆许衍。 贺明礼在心里品味一遍这个名字,淡道,“男的?” 明玥:“………………” 所以他的关注点都在这个上面? 她出声嘲讽:“怎么,男的不行?贵公司只招女设计师?” “所以您这是打着面试的幌子给自己选妃呢?” 贺明礼:“……” 虽然明玥嘴上满不在乎,但她还挺想去看看设计师面试,怼完贺明礼之后,又半推半就暗示他自己可以纡尊降贵赏他一个脸面。 贺明礼是个有眼力见的人,搭了个台阶给她下,谈拢之后,明玥低着头给陆许衍发信息。 问他愿不愿意来明亿面试。 隔了两分钟陆许衍回复明玥,说过几天有时间,两人顺便又聊了两句。 车内很安静,明玥捧着手机聚精会神地聊天,短信铃声叮叮咚咚响个不停,贺明礼似乎觉得有些聒噪,眉微蹙了下。 良久,明玥还没放下手机,贺明礼面无表情地,伸手点开了车载音乐。 明玥回到家,将包包取下挂上衣帽架,想去厨房泡杯牛奶,经过客厅时,停在了设计间门口。 漆白色的房门紧紧闭着,像是把什么东西尘封在世界的另一头。 明玥抿着唇,深深吸了口气,推开门走进去,卧室窗口朝向东方,正对着初升的太阳,明耀光线照得屋子干净宽敞。 这间卧室里摆放物件简单,两架书柜,一方书桌,书柜里都是关于珠宝设计专业的书。 明玥从柜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这是她在英国那里面留下的设计图,无数日夜灵感跃然纸上,想着日后成为一位知名设计师,要让自己的作品在国际舞台上发光发亮。 rj,是每一个珠宝设计师的心之所向。 也是她的。 只可惜造物弄人,物是人非。 她早就失去了当初那份信心与勇气。 京市中央商务区,淡金色朝阳裹挟着玻璃大厦,折射出金光粼粼。 明亿公司,晨间,职员陆陆续续在大厅打卡。 前台小姐姐掐准点涂好口红,脸上端起灿烂明媚的笑容,俏生生立在吧台前,准备以最美的形象迎接贺总。 贺明礼风雨无阻地准时出现,大厅里清清脆脆整整齐齐响起问候—— “贺总早。” 贺明礼微一点头,算是回应,加快脚步往电梯方向走。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是打酱油的,明玥特地去买了套干练职场女精英西装裙,头发扎了个低马尾,精致漂亮的脸蛋上架着墨镜,手插口袋目视前方,高跟鞋蹬出了霸气侧漏的气场。 待一行人进了电梯,职员们一个个按捺不住雀跃的八卦之魂。 “刚刚那个女人是谁啊?身材好好,感觉好有气质诶。” “你没看到她跟贺总走在一起吗,可能是他老婆?” “不是吧,贺总跟他老婆关系又不好,怎么可能会带她老婆来公司?” “你们说,会不会有可能,是贺总的小情人?” “哈哈哈,我觉得是情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电梯叮得一声打开,明玥先贺明礼一步走出电梯,高跟鞋踩在瓷砖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明玥阴阳怪气说:“贺总,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加班了。” 贺明礼眉心一跳,直觉明玥不会说什么好话。 果然,明玥回过头,红唇勾出嘲讽的弧度:“要我公司前台有那么多莺莺燕燕,别说加班,让我通宵都成。” 明玥推开总裁办的门一阵风似得哒哒哒走进去,在贺明礼专属办公椅上坐下,翘起二郎腿,一副妥妥的女总裁架势。 贺明礼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文件夹,翻开设计师简历:“这是蒋源整理的今天面试的设计师资料,面试下午两点开始,很无聊的话,你可以先看看。” 忍了忍,贺明礼把“自己找点事做”咽了下去。 原本明玥还想了解一下的,听到贺明礼话里的“无聊”二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炸了:“你说谁无聊呢?” 办公室光线明亮,明玥的脸蛋光滑饱满透出可爱的淡红色,也不知道是被窗外阳光晒的,还是因为生气。 杏眼大而有神,眼尾微微耷拉,即便是故意打扮干练知性,也掩盖不住那股无辜稚气。 贺明礼喉结轻轻滑动一下,忽然觉得带明玥来公司,是一个错误决定。 “你不无聊。”贺明礼嗓音清冷而低哑,顿了顿,后面一句语气毫无波澜起伏—— “你最可爱。” 明玥:“……” 蒋源:“……” 贺明礼上午十点有个会议,怕明玥一个人待在办公室无聊,专程安排了个助理带她把公司参观一遍。 明玥听着助理给她介绍各部门,不由想到早上一楼那几个漂亮的前台,看似漫不经心道,“你们贺总,平常经常在公司加班啊?” 助理:“贺总有时候在公司加班,有的时候会外出应酬。” “那你们贺总身边有没有什么贴身女秘书之类的?” 助理:“……” 话题太跳脱,助理慢了半拍才回答:“没有。” 明玥见他神色微妙,极大可能是在给贺明礼打掩护,心中顿时有点不爽快,快步走进电梯:“算了,不逛了,我回办公室补个觉。” 助理背后开始冒凉气,苦着脸笑容勉强:“夫人……贺总工作的这一个楼层都没有异性的。” 明玥垂着眉眼,淡淡“哦”了声,看不出情绪。 助理:“……” 默默替总裁揩了把冷汗。 实际明玥就随口一问,听到助理的解释也没多想。 昨晚睡太晚,今早起太早,这会儿困意涌上头,明玥向助理要了块毛毯,就着办公室的沙发睡下。 闭上眼,明玥渐渐入眠,朦胧间听到空调开启的声音,身上暖和了不少…… 上午的会议陈良没有来,理由是身体不适,但这并不影响贺明礼会议的正常开展。 散会前,贺明礼当着公司各层高管,毫无预兆地宣布了将陈良调离开发部经理岗位的事情。 众人哗然,面面相觑。 贺明礼却面不改色,好像刚刚说的只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不出半个小时,陈良被辞退这个消息像插了翅膀飞出去,传遍明亿公司上上下下,传到了贺氏集团总部贺开明的耳朵里。 贺开明开始是难以置信,直到陈良及时打了个电话过来,才意识到贺明礼这次是动了真格。 贺开明顿时勃然大怒,心中升出被忤逆的火气,推了手上的所有工作气势汹汹赶去明亿。 这一头,贺明礼回了总裁办,屋里气温有些高,他脱了西装外套走过去,才发现明玥裹着毛毯睡在沙发上。 暖阳明净,温柔落在明玥的脸蛋上,肤色看上去比往常暖了一个度,她闭着眼睛,睫毛长而浓密,在眼下覆上一片阴翳,睡颜恬静温顺。 大概是真困了,贺明礼进来弄出的动静也能惊醒她。 他垂眼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脚步轻缓走过去,坐在侧旁的单人沙发上,手肘抵在膝盖上,俯身看她。 领带被他扯松了一截,衬衫也解开了两颗扣子,俊美利落的下颚线延展下去,是清晰的锁骨,上面点缀着一颗黑痣。 给他淡漠的气质添了几分缱绻,却毫无违和感。 不知道过了过久,明玥在睡梦里都能察觉到凝在身上强烈的目光,她微微皱着眉,睁开眼睛,对上贺明礼被自然光映得浅淡的眸子。 睡意顿时散了个一干二净,明玥不知道贺明礼这样看了她多久,脸颊有点烫,“你看着我干嘛。” 贺明礼见她撅着小嘴,嘴角极其细微地牵动下:“饿了吗?” 明玥活动了一下筋骨:“有点饿了,你们公司是在食堂吃饭吗?” “你想吃食堂饭?” 明玥:“不想。” 贺明礼:“那我带你出去吃?” 明玥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可是我不想动了。” 难得能与明玥这样和平相处地对话,贺明礼眉间不由松了几分,语气随意:“那想吃点什么?” 明玥想了想,黑曜石般的瞳孔溜溜转动,嗓音带了点刚睡醒后的慵懒:“我想吃明.惠的小龙虾,还有雪碧。” 贺明礼已经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蒋源,听到小龙虾二字,眉峰很轻地挑了下,抬眼目光平静看着她:“然后吃到吐让我送你去医院吗。” 明玥:“……” “你怎么这么烦啊!”明玥撇了撇嘴,却也没有坚持:“我想吃宫保鸡丁,油焖茄子,还要饭后甜点,还要奶茶。” 平常贺明礼在吃的方面不怎么挑,干净简单即可,所以在听到明玥说一次性要吃这么多品种的时候,略微有些诧异。 视线打量明玥一眼,贺明礼完全出于意外地问了一句:“你能吃得下这么多?” 明玥“……” 女性眼里—— “你怎么吃得这么多。” 常常与“你怎么这么胖”挂钩。 所以,贺明礼这是在说她很胖? 明玥咬牙吸了口气,气咻咻地瞪着贺明礼:“你这是在嫌我胖?” “我才九十斤不到!哪里胖了!” “我这个体重在我这个身高里算是偏瘦的!” 她模仿他面无表情地将他打量一遍,开始人身攻击:“你一个体重两百的胖子不配跟我说话!” “……” 贺明礼平常不上网,也没看过什么“女人清奇脑回路”的段子,但此时却深刻地体会到了。 沉吟片刻,贺明礼还挺认真地回答道,“算了,你不胖。” 这样的让步并没有让明玥感到高兴,反倒让她有一种自己在无理取闹的错觉。 这令她非常恼火,小嘴继续连珠炮似得哔哔哔:“你什么意思!贺明礼!我本来就不胖,为什么你的语气好像就是,明明我很胖还要逼着你说我不胖一样!” 贺明礼手指抵着太阳穴按了按,脑袋开始隐隐作痛,语气强调:“你,真的不胖。” 顿了顿,他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就算胖,我也不会嫌弃。” 明玥:“………………” ※※※※※※※※※※※※※※※※※※※※ 贺明礼:我可太难了。 是糖啊!!!!土拨鼠尖叫! 民那快给我撒糖快给我收藏~几度的气温里依旧穿着丝袜的作者撩了把头发并向宁们抛了个wink说道~ 咳咳,然后明天有点事,可能后天见? 白马时光(5) “……”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鸡同鸭讲,两个人完全没有处在一个频道,无法接收双方信号。 明玥一口气堵在了胸口,肺里吹气球般鼓起来,怒火咕噜咕噜往外冒。 她面无表情抿紧嘴唇,磨了磨后槽牙,正想好好跟贺明礼理论一番,恰响起敲门声,蒋源把外卖送进了办公室。 好似一点也没察觉到僵硬的氛围,蒋源眼观鼻鼻观心,将午餐放在茶几上又悄然退场,合上门时,才如释重负松口气。 而因为这个小插曲,之前的话题就此截断。 明玥觉得再重新挑起显得自己非常无聊,板着脸恶狠狠瞪了贺明礼一眼,冷哼了声,伸手拆开塑料袋。 办公室里很安静,窸窸窣窣塑料袋的声响仿佛成为一种刻意干扰。 只不过某人压根就不受干扰。 明玥把外卖盒拿出来摆在茶几上,热腾腾的饭菜香气弥漫开来。 她没着急吃饭,戳开奶茶吸了一口,抬头扫了眼办公桌前的贺明礼。 男人面容清秀俊美,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冷感白,笔挺的鼻梁上架着副银框眼镜,文质彬彬得像个大学教授。 他工作时格外聚精会神,让人怀疑是不是有自动屏蔽一切噪音的技能,光线明亮,落在明玥眼睛里如一副安静画卷。 只有微风里轻轻摆动的头发,在提醒着她,这是非静止画面。 明玥咬着吸管,含含糊糊地出声道,“贺明礼。” 贺明礼“嗯”了一声,没有抬头,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飞快地敲打着键盘。 半晌没有等到下文,才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疑惑地望着明玥:“怎么了?” “吃饭。”明玥同他说话向来没什么好语气:“都已经一点钟了,你还不吃饭?” “还早。”贺明礼像是没有放在心上:“往常都是两点过后才吃午饭。” 闻言,明玥微微蹙了蹙眉,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不快,她把筷子一扔,像是在耍小性子:“算了,我不想吃了。” 贺明礼:“……” 明玥煞有其事道,“我可没有当着别人的面吃独食的习惯。” 贺明礼看着她一会儿,像是忽然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眉眼间微微一松,摘下眼镜,起身走出总裁办。 没过多久贺明礼回来,在明玥身旁坐下,抽了一张纸巾擦拭手上的水渍,拿起密封包装的一次性筷子,非常自觉地吃他自己那一份。 贺明礼吃饭时没有任何声音,动作斯文,但用餐速度却不慢。解决了午餐,他又回到了位置上继续办公。 整个过程和明玥没有任何交流。 不知道过去多久,视线里出现一杯奶茶,明玥的声音轻轻在身侧响起:“喝奶茶。” 贺明礼目光平静盯着拿着奶茶的那只葱白细.嫩的手,根根小巧指甲圆润有弧形月牙白,甲床泛着淡樱色的光泽。 甜得腻人的奶茶香味在空气里扩散。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伸手接过,放在办公桌上:“我不喝奶茶。” 与贺明礼生活了那么多年,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明玥比明成松与孟遇青还要了解。 她当然知道他不喝奶茶。 明玥俯下身,单手撑在办公椅俯扶手上,一双杏眸弯起来,好似窗外阳光一样明亮:“不,你想喝。” 距离有些近,贺明礼清晰地看见她浓密长睫像两只振翅欲飞的小蝴蝶扑闪扑闪。 眼神波光流转,勾人而不自知。 空气里有甜而淡的少女香,与甜腻的奶茶香混合在一起,噬人心神。 贺明礼呼吸微滞,眸光暗下来。 此时此刻,他脑袋里闪过了几个不合时宜而又荒唐的念头,很快被压制下去。 喉咙滑动了一下,贺明礼挫败地叹了口气,无奈的同时又觉得好笑:“嗯,我想喝。” 两点,明亿面试间。 明亿副总与新任开发部经理已经到场,有小助理在端茶递水,贺明礼与明玥一前一后进去,所有人都起身打招呼。 贺明礼略一点头,算是回应。 明玥红唇微翘着,笑容明媚动人,挺随和地同几位管理层问候:“你们好。” 毕竟没人真正见过总裁夫人,两位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哪一位,面上却不显,贺明礼正好淡声解释一句:“这位是我太太。” 众人恍然大悟:“夫人好。” 小助理眼观鼻鼻观心替总裁与总裁夫人添上茶水,面试正式拉开帷幕,她退到面试间的角落里,默默打量着那位传说中的总裁夫人。 一身干练知性的职业套装,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前,暖金色阳光切过城市高楼大厦从落地窗斜入,她半张脸都浸在日光里,美得像希腊神话里的女神让人睁不开眼。 小助理摸出手机,假装不经意间拍了张明玥的侧颜,传到员工聊天群里打消所有人对贺总抱有的非分之想。 【图片。】 【正宫鉴定完毕,总裁夫妇锁死了,我站住了,禁止任何妖魔鬼怪再对贺总有任何yy。】 消息发出去,不到两分钟,员工群炸了。 被全公司热议的总裁夫人此时浑然不觉,毕业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接触工作,虽然只是作为旁观者的身份,但难免有点小激动。 设计师进来以后,将自己的简历呈上来,简单自我介绍后,再展示自己的设计作品,最后环节由面试官提问。 明玥看了一会儿,发现过来面试的设计师,学历参差不齐,都没什么真才实学。 有两个知名学府毕业的学生,作品没几件拿得出手,设计出来的东西都掺杂着欧美品牌的影子,且总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贺明礼坐在正中央位置,大多时候都不说话,只是在碰到一些奇葩时,偶尔出声,用淡漠冷清的嗓音提一个刁钻而犀利的问题。 自然,根本没有哪个奇葩能接上贺明礼的话。 明玥默默给了一句贺明礼评价—— 一个比奇葩还奇葩的男人。 这会儿,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 每十秒钟就会用翘着兰花指涂着猫眼指甲的手拨.弄一头卷发,眼线勾到太阳穴,凤眼微挑对贺明礼暗送秋波,不知道的人以为这是什么大型相亲会场。 “我大学在中央圣马丁艺术设计学院,读的珠宝设计专业,拿过几个比较出名的奖……” “诶,帅哥你多大啦,有没有女朋友啊,以后就要成为同事了,不如先加个微信吧。” “…………” 贺明礼面不改色,仿佛被搭讪的人不是自己。 副总神色微妙,开发部经理掩唇低咳两声,在贺明礼开口之前就拿着对讲机通知保安进来赶人。 大波浪还在眼巴巴期待贺明礼的回复,就不明所以的被保安连拖带拽拉出了面试间。 开发部经理些许尴尬:“咳咳,下一个。” 面试继续。 明玥侧目望过去,贺明礼身后落地窗洒下碎金般的光辉,黑色西装像是镀了一层金。 轮廓线条如刀削斧凿般流畅利落,睫毛也染上了暖茸光晕,目光平静而从容,十指相交在桌上,气度沉着肃穆。 这样一个头发丝都透着优质精英气息的男人,明玥相信公司以外也会有很多女人乐意对他投怀送抱。 他都是以这种漠视的态度对待吗? 还是只是因为她在这里如此? 思绪发散开,明玥心情有些不快,看贺明礼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幽怨。 贺明礼好像察觉到什么,侧脸小弧度偏向明玥,他目光移过来的同时,明玥迅速别过脑袋,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没有发生过。 几秒后,耳畔蓦地传来一声轻笑,像某种了然的嘲笑。 明玥咬着腮帮子的软肉,绯红从耳尖蔓延到脸颊,温度逐渐攀升。 心情更加郁闷,她平视前方,桌底下伸出爪子,恶狠狠在贺明礼手背上拧一把。 结果下一刻,贺明礼反手抓住了她小小的爪子,完全禁锢在了掌心。 明玥:“……” 心跳忽地漏了一拍,明玥转头茫然地盯着贺明礼。 而贺明礼压根没有看她。 试了两下没挣开,这大庭广众的,明玥没敢弄出很大动静,身子往贺明礼身边贴近,嗓子里压着火:“松开我。” 贺明礼掌心收拢一些,也学着她用气音说话,一本正经的:“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明玥:“……” “贺明礼,你松开我,我要去喝水。”明玥嘴唇几乎贴在贺明礼耳朵上,温热的气息像一只手在他耳廓拂过。 贺明礼睫毛轻轻颤动一下,眸光微暗,松开明玥的小爪子。 几乎是他松手的一瞬间,明玥落荒而逃。 贺明礼视线落在她惊慌的背影上,唇角弧度不着痕迹地上扬。 ※※※※※※※※※※※※※※※※※※※※ 贺明礼:终于牵到老婆的小手手 啊啊啊!!这对cp太好磕了!! 咳咳,粥粥厚着脸皮给大家安利一下下一本 《你和草莓一样甜》 大概是一个美食小甜饼 写完这本开!! 民那 RоúSんúωú.Xγz 小雏菊(1) 茶水间,落地窗外晴空万里,明玥穿着一身修身黑色西装职业裙倚在水吧台前,搅动着手里的速溶咖啡。 她模样漂亮唇红齿白,举手投足的能看出常年过着娇生惯养的日子,矜贵与生俱来—— 一杯十几块的速溶咖啡也能喝出顶级咖啡的优雅。 此时明玥心脏狂跳不止,手心被贺明礼握着的那股温热还没散去。 她脑袋有些混乱,但唯独谢眠的那一句“贺明礼可能是喜欢你的”格外清晰,像按了重播键反反复复在耳畔响起。 因为贺明礼刚才的举动,明玥有点按捺不住心底的雀跃,给失联了几天的谢眠打电话:“眠眠,在干嘛呀?” 谢眠那头有惊天动地的装修声响,却没人说话。 明玥:“……” 很莫名的,明玥从谢眠的沉默中非常敏锐地察觉出一股幽怨之气。 明玥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声音也放软许多:“白眼狼来给您请安了。” 谢眠冷漠出声:“怎么,又跟贺明礼吵架了?” “……”明玥噎了一下:“没有的事情,别瞎说。” 谢眠:“呵呵。” 明玥:“眠眠,你别这样,你这样我有点慌,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我都改。” 谢眠大概是走到巷子里,那头装修声小了很多,语气依旧不咸不淡,却不像刚才那样冷淡:“听上去你今天心情不错?” “咳咳。”明玥无意识地揉了揉发烫的耳垂,有点难以启齿道,“也不算心情不错,就是,我跟你说件事啊。” “?” “就今天,贺明礼说我可爱,然后还牵我的手。” 谢眠疑惑:“你们都睡过了他牵你手不是很正常吗?这都要跟我汇报?” 明玥“……” 听听这是人说出来的话吗。 明玥不知道怎么和谢眠解释这里面细微的变化,总之她感觉贺明礼好像和从前有一些不一样。 以前他给她的感觉一直都冷冰冰的,像一块捂不化的冰块。 也不知道是不是夏季快要来临的缘故,这块冰山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上次你不是跟我分析,贺明礼可能……喜欢我嘛,然后这两天我观察了一下,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明玥声音越来越轻,手指在吧台的光滑瓷砖上画圈圈。 “大小姐,你终于开窍了。”谢眠语气里有欣慰。 又忽然意识到什么,惊奇道,“等等,牵个手你就这么春心荡漾的,你们结婚这么久不会才只牵个手吧?难不成你们一直没有同房???” 明玥:“……” 明明讨论的是牵手,怎么又变成同房了? 好一会儿,谢眠由衷道,“贺总忍耐力真好。” 明玥:“……” 明玥觉得再聊下去,谢眠还能说出更加没羞没臊的话来,她憋得一张小脸通红说了句我去忙了然后飞快挂了电话。 恰好有几个女职员从外面走进来,一面聊着八卦。 “天呐,我至今都不敢相信贺总真的带他老婆来公司,之前还能有一点幻想,现在幻想都破灭了好吗。” “唉,谁不知道贺总天天加班不愿意回家是因为跟她老婆关系不好,不过现在看来,应该只是传言。” “对啊,你没看到小优在群里偷拍的吗,贺总跟他老婆两个人在办公桌底下十指相扣的画面太甜了。” “我觉得很不甘心……” 说话声戛然而止。 几个妆容精致的女职员僵在茶水间门口,看着沐浴在暖阳中的被她们大肆八卦的女主角本人,表情一个比一个尴尬。 空气凝固成死寂。 明玥却是好像什么都没听见,甚至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端着马克杯往外走。 只是经过被人堵住的门口时,不咸不淡对刚才说“我不甘心”那位道,“麻烦让一下,我给我老公送咖啡。” “……” 从茶水间到面试间途中,明玥脸上的温度已经散了许多,她调整着面部表情,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有异样。 忽然办公室里一片争吵声。 原本在外排队的面试者全部堵在了门口,明玥眼皮狠狠一跳,穿过人群走进去。 贺开明正一脸勃然大怒指着贺明礼,丝毫不顾及外人的眼光,破口大骂道,“你这个逆子!” “陈良多次妨碍公务,我有无数次机会能把他辞退,这次他私自阻断项目资金链,作为总裁我有权利辞退一个对公司有二心的员工。” 贺明礼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在与人进行一场心平气和的谈话。 而他说出来的话却让贺开明更加怒火中烧。 他安插陈良在明亿监视贺明礼这件事所有人心知肚明,贺明礼方才那句“二心”对是在他明朝暗讽,在挑战他这个做父亲的威严。 贺开明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咬牙切齿道,“所以你可以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私自辞退你陈叔叔?这么多年来陈良跟在我身边忠心耿耿,你这样做是寒了人的心!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他?你以后又怎么面对他?” “你现在翅膀硬了!有能力自己做主了!公司里的一切实务都私自定夺,你把我这个父亲置于何地?” “还是你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父亲!” 众人都不明所以惊呆,一脸懵地看着这一幕,两位高管左右为难,都没有那个胆量在贺董发火时轻举妄动。 好在明玥这时候反应过来,向开发部经理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迅速将所有人都清出去。 偌大的面试间,只剩父子二人紧张对峙,明玥没打算逗留,深深看了一眼贺明礼,也跟着退了出来。 就在办公室门合上的一瞬,砰得一声巨响,像有什么坚硬物品砸在墙壁上,在瓷砖地面清脆地四分五裂。 明玥心跟着狠狠一坠,忍住推门进去的冲动,扭头问一旁神色凝重的蒋源事情完整经过。 原来这些年贺开明一直都明里暗里打压着贺明礼,当初反对贺明礼去南非开拓钻石市场,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作为父亲对儿子的担心。 可贺明礼回国明亿大改革以后,贺开明依然对贺明礼的一切决策持反对态度,陈良的所作所为都是他的意思。 陈良占据着明亿开发部经理一职却多年不作为,处处与贺明礼作对。 当初对陈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贺明礼对长辈的最后容忍,但陈良一而再再而三做出格的事,贺明礼也顾不上二叔的情分,直接把人开除。 这才有了贺开明跑来明亿大发雷霆的局面。 听完蒋源的陈述,明玥依稀明白了什么。 早些年明辞书还在贺家时,作为独生子的他与贺开明夫妇关系好,这是明玥一家有目共睹的。 谁都没有料到中途一场意外,两家长子互换过来,虽然有血缘加持,却也抵不过曾经朝夕相处的十九年。 明成松与明辞书父子关系微妙,这一点在贺家更能凸显出来。 贺开明脾性强硬刚烈,不像明辞书八面玲珑温和儒雅,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 对贺明礼的不待见,是当初明玥还没嫁进入贺家作为外人都能轻易看出来的。 但她从来没见过贺开明发这么大的火,甚至动手。 显然这次的不愉快是因为工作引起的,明玥略微想了想,却又觉得,好像不仅仅是因为工作。 “夫人,贺总这些年,一直没有特别亲近的人。”蒋源有些艰难道。 明玥不明白他忽然说什么干什么,疑惑地看着他。 顿了顿,蒋源坚持着把本不该说的话继续说完:“贺总不善于表达,但他心里是很在乎夫人的,所以夫人,请您以后能好好陪在贺总身边。” 明玥:“……” 闲杂人等都被工作人员清理干净,走廊上空荡荡。 明亿办公室隔音效果好,父子俩的声音朦朦胧胧,具体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明玥没回总裁办,而且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盯着虚空某个点发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概五分钟过去。 门咔得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贺明礼阔步走出面试间,俊朗的面容显得比往常还有冷峻,气场沉郁而不容亲近。 明玥下意识起身:“贺……” 他目不斜视地径直越过她离开,连余光都没给一个。 明玥愣住,虽然只是掠了一眼,但她没有遗漏掉 ——他额角处触目惊心的伤痕。 ※※※※※※※※※※※※※※※※※※※※ 贺总有点可怜~ 明天撒糖预告!!!好甜!! rоúSHúωú.Xγz 小雏菊(2)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明玥一时有些迟钝,只是晃眼的功夫,贺明礼已经离开了明亿。 蒋源电话联系不上贺明礼,想到贺总临走前那副阴郁的神情,生怕会出什么意外,便把希望寄托在明玥身上。 然而,明玥给贺明礼打了几通电话,最后听筒里显示对方已经关机。 “你先送我回明月星城。”明玥面色镇定嘱咐蒋源,掌心不知不觉出了层冷汗:“再让人联系一下贺明礼经常出入的场所。” 知道贺明礼性格不是那种扛不住一点打击的,所以她不担心他会想不开,但心里有种始终有些隐隐不安。 回了明月星城,贺明礼不在,明玥并没有很意外。 她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贺明礼最有可能去什么地方。 上午时还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现在窗外聚着黑压压的乌云,像不小心在水中泼了墨晕染开,视野也变得阴沉起来。 冷风瑟瑟,明玥看一眼天空,像是要下雨的前奏。 蒋源联系完京市各大娱乐会所,都表示没有贺明礼的刷卡记录,正是一筹莫展之际,明玥脑袋忽然灵光一现:“我知道一个地方!” 从明亿出来,时间尚早。 天空已经覆上层阴云,乌泱泱得令人压抑得喘不过气。 冷风拂面而来,贺明礼沿着宽敞马路旁的人行道一直往前走。 喧闹汽笛声与商业街的热闹交织成繁华都市的一支协奏曲,人海茫茫中,他就像突然闯进这个喧嚣世界里的异类。 清冷得与一切格格不入。 尘封在回忆匣子里的往事汹涌而来,他好像又回到高一那年。 贺明礼初次到贺家那天,迎接他的是贺开明的冷漠与顾淑华的疏离,没有任何情感羁绊的父母,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一顿午饭吃得沉默艰难,甚至不等吃完,贺开明嫌多呆一秒都难受似得起身回了房间。 顾淑华看了贺明礼一眼,好像一点也不顾及他的感受似得,叹了口气,也跟着贺开明进了房间。 这些年,贺明礼洞若观火,清醒而冷静。 在明家时,从来都知道明成松与孟遇青不喜欢自己,可他们尚且会做出温和可亲的笑脸,假装出很爱他的样子。 不愿意伤害他的自尊。 可他的亲生父母,连装模作样都懒得施舍。 上楼时,贺明礼听见从贺开明房间传来的摔东西声。 顾淑华痛彻心扉地大哭着:“都怪你,都怪你!为什么你要同意把辞书换走?我的辞书啊,我的辞书啊……” “我不管辞书到底是谁的孩子,在我心里,我永远都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贺开明,你知道我在辞书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吗?” “他那个时候那么一点点大,我一点点看着他长大,听他叫第一声妈妈,我的心好痛……” “你以为我愿意吗,我也爱辞书啊,我的心也痛啊!”向来雷厉果断的贺开明声音哽咽:“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么一天,我宁愿永远不要生这个儿子……” “……” 从小长辈都说,贺明礼是个懂事的孩子,不哭也不闹,像个没有麻烦也没有脾气的完美小孩。 过去的家庭环境造就贺明礼的生性凉薄,他不太懂得表达想法情绪。 所以至始至终他们都觉得,他不会难过,也从来不会受伤—— 他是存在于两个家庭之中的多余物品,轻易地被推来踢去。 不被喜欢,不被认可。 就像垃圾。 就像垃圾一样。 天空开始飘起细雨,视野灰蒙蒙一片。 马路上的车辆开启前照灯,光束穿透暗沉的雨雾,能清晰看见每一滴雨水坠落的轨迹。 密密麻麻像针雨,夹着刺骨的凉风钻进人的毛孔,寒意迅速侵袭到四肢百骸。 “滴——滴——” 尖锐的喇叭声在耳畔炸开,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将贺明礼思绪拽回来。 他抬头平静看了眼小区的保安亭,陡然发觉自己从公司走到了晶水湾。 晶水湾是贺明礼大学时期买下的一套单身公寓,回国后他一直住在这里,这套公寓能容纳他的疲惫和焦虑,某种意义而言,就像他的避难港湾。 贺明礼上了楼,开门进了公寓,阖上门将城市喧嚣隔绝,房间里的安静让他浮躁焦虑有了片刻舒缓。 在雨里走了那么久,他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上,深色西装上有深一块浅一块的痕迹,难得地显出了几分狼狈。 径直走到冰箱前拿出酒,他站在窗纱俯瞰着城市的高楼林立,颀长身姿被华灯初上的夜景映得愈发清冷。 单手拉开易拉罐瓶,他仰头灌了口酒。 淡黄色的液体从嘴角滑落,沿着白皙的下巴滑过起伏的喉结,浸入一丝不苟的白衬衣领口,晕开一小块水渍。 贺明礼像是毫不在意,捏扁空点的易拉罐瓶,随手扔在脚边。 眨眼功夫,地上多了一片酒瓶。 浓郁的啤酒味在这方空间里弥漫扩散。窗户没有关,冷风夹带细雨吹进卧室里,呼呼作响仿佛像呜咽声。 …… 七点钟,明玥到达晶水湾时。 小区位于京市中心商业区,夜晚来临时,参差错落的高楼大厦霓虹光绚丽璀璨,火树银花不夜天。 细雨里有朦胧雾气,冷风习习中明玥不禁打了个寒颤,抬起头,视线定格在某一扇黑魆魆的窗口—— 像无尽深渊的入口,仿佛能把人吞没。 她撑着伞的手不自觉收拢,唇角抿成直线,抬腿走进电梯里,一路直奔贺明礼的公寓。 楼道里的灯光应声而亮,明玥原本打算过去敲门,走近才发现,大门是虚掩着的。 她推门进去,大厅没有开灯,窗帘拉得密不透风,所有光线都被隔绝,房间里充满刺鼻的烟酒味。 贺明礼躺在沙发上,听到动静没有任何反应,深黑西服与浓稠夜色融为一体,浑身上下都透着颓废萎靡的气息。 明玥摁亮灯光,换鞋进屋,走到贺明礼跟前,低头俯视着眼前看起来像自暴自弃的男人。 似乎淋了雨,他身上头发和外套有些湿漉,加上喝了不少酒的缘故,白皙的面颊上浮了一层微醺的泛红,让额角的伤口看上去愈发明显。 不过好在只是磕伤,破了皮,并不是很严重。 明玥试探着出声:“贺明礼?” 没有任何反应。 也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睡着了。 明玥看着满地狼藉,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想将贺明礼扶到床上去躺着,以免在沙发上着凉。 刚碰到他的手臂,她的手腕就被一股力量扣住。 贺明礼倏地睁开眼睛,一点不像喝醉酒的人,眸光清醒又锐利,警惕性极强。 明玥吓了一跳,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你……没事吧?” 看见是她时,贺明礼那丝情绪藏匿起来,目光变得很平静,盯着她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松开手,又重新闭上眼睛。 明玥:“……” 这样应该是喝醉了吧。 酒品真好,不吵也不闹。 晚春时节气温寒凉,入夜更甚。 明玥将空调打开,从卧室把被子抱到客厅里,给贺明礼盖好,瞥到他脚上还穿着皮鞋,把鞋子也脱下来放到门口鞋柜里。 接着,又到厨房烧了壶热水。 水烧开期间,明玥想在屋里找找有没有处理伤口的药品,但显然这里不经常住人,她把卧室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 眼尾余光忽然掠过电视柜,明玥顿了一下,抬腿走过去。 黑色电视柜上放着三个相框。 一张是明玥几岁的时候,穿着红色的裙子脑袋扎了两个小揪揪,眉心还有一点红。 一张是明玥的少女时期,坐在树荫底下笑容灿烂明媚,阳光斑驳地落在身上,满是青涩的岁月气息。 剩下的,是明玥与贺明礼的结婚照。 三张照片摆放在一起,泛黄的旧照片体现鲜明年代差距,却又层层递进。 客厅里很安静,衬得雨点敲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明玥心里涌上难以言喻的情绪,忍不住伸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照片里的贺明礼。 耳畔仿佛有无数声音,像在催眠洗脑一样。 ——“贺明礼……可能是喜欢你的。” ——“贺总这些年,一直没有特别亲近的人。” ——“贺总不善于表达,但他心里是很在乎夫人的,所以夫人,请您以后能好好陪在贺总身边。” …… 就像突然触碰到某个开关,所有证明“贺明礼是喜欢她的”证据铺天盖地地在眼前闪过。 有这么一刻,明玥觉得,贺明礼应该、可能、也许、大概是有一点点喜欢自己的。 因为喜欢,所以才会收藏她的照片。 是这样的吧。 厨房里的水烧开了,咕噜咕噜往外忙着热气,明玥无声勾了勾唇,心底咕噜咕噜冒着酸涩的气泡。 似乎有些不舒服,贺明礼翻了个身,被子全滑落在地上。 明玥把被子重新拽起来,给贺明礼盖上,贺明礼抬手一掀,语气颇为不耐地吐出一个字。 “热。” “热吗?”明玥下意识问,没得到贺明礼回复,忽然心念一动意识到什么,手背贴上他的额头,果然温度烫手,还在往外冒着热气。 “该不会发烧了吧。”明玥小声嘀咕两句,她没有照顾人的经验,觉得这么放任下去不行,轻轻地推了推贺明礼:“贺明礼,你起来,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好像真有些发烧,贺明礼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带了几分鼻音:“不去。” 明玥皱眉:“不去医院怎么行,你发烧了。” 她推了推他:“你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安静的空气里,明玥听见贺明礼呼吸声重了几分,像在克制着某种情绪。 半晌,贺明礼从沙发上坐起来,长呼了口气,手指并拢抵在紧蹙的眉心上,头部神经紧紧扯在一起,头一阵一阵地痛。 明玥蹲在贺明礼跟前,仰头望着他,语气放得很轻很软,像在哄什么不听话的小朋友:“走吧,我带你去医院,等你输完液就没事了。” 贺明礼没说话。 比起头疼,贴在皮肤上湿透的衬衫更让人难以忍受。 不等明玥再说什么,贺明礼起身走进卧室。 明玥向来最讨厌的就是贺明礼这种态度,对一切都保持着冷漠而又疏远的态度,显得她的让步都像在自作多情。 心里无由来蹿上一股怒火,明玥抿紧唇哒哒哒跟进卧室,颇为不悦地瞪着贺明礼:“你这人怎么就说不听呢?逞什么能呢,你以为我想管你吗?” 贺明礼从柜子里拿出睡袍,听见这明玥的话身形顿了顿,没有回头,嗓音沉了几分:“你回去吧。” 他似乎有些疲惫:“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 落州:你都赶人了,我还能说什么?【摊手 贺总弹烟灰:这叫欲拒还迎,是你们不懂,无语 明玥:呵呵 小雏菊(3) 贺明礼说完之后,似乎也不打算得到明玥的回应,拿着睡衣径直走进了浴室。 明玥:“……” 明玥从来都不是好脾气有耐心的人,相反,她有一身被孟遇青明成松娇惯出来的公主病。 唯我独尊,受不得一点冷落。 这要是放在以往,明玥的好心得不到对方领情,她绝对二话不说扭头走人。 但此时此刻,贺明礼刚被贺开明怒斥一顿,又淋了雨发烧,纵然明玥有些生气,却忍住了摔门离开让他自生自灭的冲动。 好歹在这套没有人间烟火气的公寓里找出了一盒感冒灵,明玥冲了一杯端到贺明礼卧室里,坐在床边颇有耐心等他出来。 晶水湾的公寓装修欧式简约,贯彻了贺明礼一向的极致冷淡风格。 房间家具简单整洁,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除此之外连多余的装饰品都没有。 冷冷清清的,木质地板光可鉴人,没有任何男人独居半年的生活痕迹。 明玥忽然想到什么,走到床头柜前挨个翻了一遍,翻出了一盒创可贴,恰好这时浴室水声停了,明玥下意识回头望去。 暖光色灯光从浴室里倾泻而出,贺明礼裹着层朦胧雾气,像出尘的仙男……浑身赤.裸地走出来。 视线相撞,空气变得死寂。 两人都分别凝固在原地,非静止画面里,几颗透明的水珠沿着贺明礼隽秀的面颊滑下,滑过在精壮的胸肌。 几秒后,明玥崩溃地尖叫一声,抓住一旁的枕头奋力向贺明礼砸过去:“啊啊啊!你个变.态!!!!” “……” 洗完澡贺明礼才发现内裤忘了拿,他原本以为明玥已经走了,一个人在家也没在意这么多。 谁知道她不但没走,还恰好撞上了。 贺明礼扯着浴巾围在腰间,弯腰捡起地上的枕头抬腿走向双手捂着脸颊的明玥。 小丫头又尖叫一声,猛地往后缩,脸颊通红瞪着他,受惊不小的样子:“你你你你你不要过来!” 贺明礼:“……” 酒精在脑袋里发酵,贺明礼头疼欲裂,现在只想睡一觉,冷静一下,再想怎么面对明天的暴风雨。 他淡淡瞥了眼一惊一乍的明玥,抬腿走出卧室。 见贺明礼压根没打算理会她,明玥安静下来,很快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手不自觉抓着床单,耳根红到了脸颊。 人有时候挺奇怪,譬如上学的时候她抱着课本死记硬背下课文,打个盹的时间里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而对于某些……就是一眼而已,画面却像定格在她脑海里一样,怎么都挥之不去。 虽然和他什么都发生过。 但是这么强烈的视觉冲击……还是第一次。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明玥呼了口气,拍了拍脸颊,努力把画面甩掉,告诉自己只不过是眼睛被辣了一下而已。 贺明礼抱着被子走进来,身上的浴袍将身体裹得严实,只留一双修长小腿,白得过分,连脚指头都是白的。 贺明礼没有看明玥,将被子放在床上。 明玥杵在一旁,看贺明礼强迫症般把被子四个角铺得工整,她手脚怎么摆放都显得怪异,像个傻逼似得。 明玥咬了咬唇,调整好心态,把感冒灵端给贺明礼:“你不去医院,就把这个喝了吧。” 贺明礼铺被子的动作一顿,似乎对她的举动有些意外,眸光清浅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那个……” 刚要趟床上去的贺明礼一顿,侧目询问望着明玥。 被这种寡淡的眼神看着,明玥莫名又开始紧张,她挠了挠头,状似漫不经心道,“你额头破了一个口子,用这个贴一下吧。” 贺明礼垂眉,视线落在明玥递过来的创可贴上,无意识舔了舔干涩而有些开裂的嘴唇,低声说:“不用。” 明玥鼓着腮帮子,像是爆发了:“贺明礼,你什么意思,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你就这样跑出去,这么多人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你这伤口没多大,但是好歹贴一下会好一点啊,这个大个人,怎么都不知道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她忽然想到,如果不是自己找到晶水湾来,或许贺明礼会像她刚进来时看到的那副状态一直躺到明天早上。 衣服湿了也不换,发烧了也不吃药,受伤了也不处理。 大大的一只,都没人照顾。 像被人抛弃的流浪狗。 光想想都觉得挺可怜的。 明玥心脏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丝丝刺痛,连呼吸起来肺里好像被捅出了千针万孔。 她没注意自己说完这番话贺明礼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还沉浸在贺明礼躲在黑夜的角落里默默舔舐伤口的画面里,越想越觉得委屈。 心里的火莫名又平息下来,明玥放软声调:“要不我还是带你去医院看看吧,吊个水顺便给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说话呀,你看着我看什么。”明玥睁大眼睛,漆黑的瞳仁被白炽灯镀上一圈高光,杏眼流光溢彩。 她今天穿了身黑色修身职业裙,完美展示出曼妙窈窕的身材,裸色丝袜包裹着圆润修长的大腿,随便拍一张都能被拉去做腿模的那种。 也许为了营造形象,她眼线微微上勾,就这么睁着大眼睛望着贺明礼,无辜稚气的眼神里又透着不经意的风情。 夜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很难不让身为正常男人的贺明礼产生点什么反应。 即使她什么也没做,就这么望着他。 良久,贺明礼长睫覆下,掩住眼底翻滚的情绪,不易察觉地呼出口气,哑声道,“不用去医院,睡一觉就没事了。” “……” “那好吧,我先帮你贴个创可贴。”明玥觉得跟他哔哔还不如亲自动手,她撕开创可贴的离型纸,往前走一步:“你别动,头低一点。” 贺明礼这次没说什么,将就明玥的身高低下头,她举着创可贴小心翼翼贴到他的伤口,动作很轻,像是怕稍微用力就会弄疼他。 温热的指尖触碰到额角,沿着那块肌肤开始灼烧。 少女淡香在这方空间散开,甜得醉人。 贺明礼抬眸,盯着明玥近在咫尺的脸,喉咙不甚明显地滑动一下。 可看到她专注得有些虔诚的表情,心里的燥火又熄灭了大半。 贴好创可贴,明玥像达成一件什么了不起的成就,莫名还挺得意:“好啦,等伤口明天结痂就没事啦。” 贺明礼绷了一整晚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松怔:“嗯,你困吗?” 明玥不假思索:“不困。” 等说完以后,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气氛变得微妙起来,自己刚才,似乎表现得过于关心一点,贺明礼该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所以突然暗示她? 困不困? 没等明玥品味出那句话的含义,贺明礼已经躺进被子里:“我有些困了,你困了的话可以先回去,没必要就在这里照顾我。” 顿了顿,嗓音轻了几分:“或者,留在这里睡也可以。” 留在这里睡也可以。 明玥心脏狠狠往下一坠,看着贺明礼不知有意无意空出来的大片空位,呼吸微滞,口干舌燥,耳尖发烫。 而躺在另一侧的男人,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孽,也许因为酒精的缘故,面容也染上淡淡暧昧的红色。 明玥像初次下山的小和尚,受不了美艳动人的狐狸精蛊惑,残存的理智开始摇摇欲坠。 她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跳出来。 留。 还是不留。 贺明礼淋了雨发了烧,还喝了酒。 万一半夜忽然出什么事,有个人在这里还能照顾一下。 明玥觉得,自己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好歹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做完决定后,明玥整个人倒轻松很多,淡淡地“嗯”了声,漫不经心道,“你这里还有别的床吗?” 床上闭着眼睛准备入睡的男人睫毛轻颤,嗓音慵懒,带着鼻音:“没有。” 像是早就料到这样的回答,明玥神情并没有太多意外,但为了避免贺明礼胡思乱想,还是加重语气强调。 “看在你今天生病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留下来照顾你。” “万一你半夜死在这里都没有人知道。” “我可真是太善良了。” “……” 明玥在浴室里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出来,之前急匆匆出门没带衣服,只能在贺明礼衣柜里找了件新的睡袍穿上。 男士款式睡衣很宽大,穿上身上跟唱大戏似得,更衬得明玥纤细的腰肢不堪一握。 卧室里光线被调成睡眠灯,柔和光线晕开,映得贺明礼睡颜安静温和,稀碎的刘海铺在额头上,难得看上去有些乖巧。 明玥咬着唇,吸了口气,心想不就是睡一觉,又没做什么,反正也不是没睡过。 抱着这种想法,她硬着头皮走过去,轻手轻脚在床的另一边躺下,盖好被子,手安安分分地搭在腹部。 两人都睡在床侧,中间能再躺下两人。 起初明玥心里很忐忑,但也许被贺明礼感染,很快困意涌上来,眼皮子越来越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几乎在明玥闭眼一瞬间,原本应该处于熟睡阶段的贺明礼睁开眼睛,一点也不像刚睡醒,眼神清亮。 偏过头,贺明礼望着明玥,脸蛋上蒙上层淡淡光晕,能看见细细的绒毛,像只可爱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去咬上一口。 安静的卧室里,仔细听能捕捉到她绵柔悠长的呼吸声。 给人一种,时间也变得缓慢的错觉。 贺明礼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闭上眼睛,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 粥:下面有请3号追妻选手贺明礼发言熬了这么久终于能跟老婆同床共眠是怎样一种心情? 贺明礼弹烟灰:没什么好说的,爸爸再打我一次 贺开明:作为月历cp超话小主持人我不容易 咳咳咳,明晚贺总直播一下贺总耍流氓【不是 然后给大家安利一下我的下一本《你和草莓一样甜》草莓甜基调! 小雏菊(4)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缘故,明玥睡着后开始断断续续做噩梦。 梦里的场景还是在面试间,只不过这一次明玥也在里面。 贺开明对着贺明礼破口大骂,她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只是贺开明恼羞成怒,抓着办公桌上的烟灰缸朝贺明礼脑门砸过去。 砰的一声贺明礼脑袋碎了。 到处都是血。 紧接着眼前像幻灯片似得跳转,来到明玥十岁生日宴那年。 贺明礼扔了她的蛋糕,跑出去以后被狗追着咬,咬得头破血流,身上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皮肉外翻露出了森森白骨。 那一刻心痛的的感觉清晰地涌上来,像巨大的海浪将她淹没,她难过得要窒息。 …… 月光在卧室中静谧浮动,明玥眉心紧紧锁着,光滑的额头蒙了层密密麻麻的汗水,沉浸在悲伤里,细细哭吟。 贺明礼睡眠浅,一点动静就醒过来,发现明玥身子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小声地抽泣着,隆起的被子也在轻轻颤抖着。 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 哭得这么伤心。 他伸手轻轻拭去明玥脸上的晶莹泪水,翻了个身,把小小一只拉到怀里,动作轻柔地给她顺毛。 睡梦中的明玥朦朦胧胧感觉身上变得温暖,很依赖地抱紧了贺明礼,脑袋埋进了他怀中,像某种乖顺的小动物蹭了蹭。 贺明礼身子僵硬了片刻,眼神微滞。 她身上穿着是他的睡袍,这会儿腰带松散,领口松垮地滑到肩.头,背脊的皮肤在月光下显得雪白细腻。 夜色染上暧昧,莫名令人回想到很多年前那个夜晚,她背后的春.光,被他烙下一道道旖旎痕迹。 那种餍足至今令人回味。 之前不觉得有什么,酒精后知后觉在脑子里发酵,贺明礼恍惚间有点醉。 他撩开明玥脸上的头发,染了欲.念的目光落在她柔和漂亮脸蛋上,喉咙不甚明显地滑动一下。 随后,他克制地碰了碰她的唇角。 往下,是清晰温软的锁骨窝,他贴着那块肌肤,能感受到她脉搏细微的跳动。 呼吸间有淡淡的香味,是他平常用的沐浴露与洗发水,她身上完完全全都是他的气息。 几乎是情难自已的,贺明礼伸出舌尖舔.舐,像咬了一口夏日里融化的甜腻棉花糖。 明玥朦朦胧胧里只觉得痒,无意识轻.吟了一声,想要往后缩。 贺明礼手臂轻而易举把她禁锢住,翻了个身,半边身躯欺压上去,大掌捏着她的后颈,头深埋下去,贪婪汲取着更多。 这一瞬间,贺明礼觉得自己就是个变态。 十恶不赦的畜生。 这两天他并不是没有看出明玥态度的变化,从前她只是冷着脸拒他千里之外,但现在她会耐着性子来尝试修复这段关系。 ——故意耍小性子督促他准时吃午饭,理直气壮地逼着他喝她喜欢的奶茶,找到晶水湾来照顾淋雨发烧的他,听到他不愿意去医院一脸凶巴巴又委屈的样子…… 多重情绪积压在一起,让他迫切地想要找一个释放的口子。 更或者说,释放也都是借口,他想要的只是她。 …… 半夜,明玥半梦半醒之间,听到耳畔边有沉重急促的喘.息声。 当时她意识不太清醒,分不清是自己在做梦还是现实,睁眼的时候贺明礼就躺在身侧,借着月色能看见他的神色有些怪异。 她隐约还记得他在发烧,就出声问了一句:“贺明礼,你是不是不舒服……” 所有声音被淹没在死寂的夜色里,贺明礼整个人僵住,动作停下来,欲.望还未完全消散的眼睛死死盯住明玥。 明玥很困,声音也模糊:“你要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再去冲一杯感冒灵吧……或者,你去医院输个液。” “算了,你晚上喝了酒,不能开车,要不你还是忍一下,明天早上我再带你去。” 明玥并未察觉到异样,翻了个身,背对着贺明礼,在小声交代中入睡:“我好困……” “……” 燥火还在灼灼吞噬着他。 他几乎无数次想过,要么就按着她做了吧。 反正也不是没有做过。 他想看她在怀里小声地哭。 想亲吻她动情时迷醉的脸庞。 想听她一声声地叫哥哥。 可是不知怎么的,她专注又虔诚地给他贴创口贴的画面跳了出来—— 眼神不含一丝杂质的,像一汪清澈泉水,瞬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许久,贺明礼低骂了句脏话,掀开被子走进了浴室。 日头从地平线爬到树梢,渐渐覆盖了云层,天边第一缕翻出鱼肚白。 卧室光线明亮起来。 清晨,又是新的一天。 明玥是被阳光刺醒的,她眯着眼睛,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这时身体机能渐渐复苏,鼻尖嗅到有股很近的冷木香。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件松松散散穿在身上的浴袍,领口敞开,露出一截线条明晰的胸肌,白得能清楚地看到皮肤上的细腻纹理。 她的额头紧紧贴着那块皮肤上,被子里,正像条八爪鱼死死地纠缠在贺明礼身上,他的手臂也圈着自己。 一个极其暧昧又亲昵的姿势。 “……” 明玥呼吸微滞,有些窒息。 大脑当机一秒,她不知怎么的,昨晚那一幕仙男出浴图浮现出来,连某处柔韧下垂的轮廓都被勾勒得一清二楚。 大清早的,她耳边轰得一下,像重磅炸.弹爆开,炸得她头晕耳鸣。 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肯定睡觉不安分了,把贺明礼当成床上的抱枕。 这时贺明礼睡得正熟,她浑身变得僵硬,一点一点往后挪,企图用不吵醒贺明礼的前提挪回原位的方式欲盖弥彰。 只是她刚动一下,贺明礼蹙了下眉,手臂收紧将她按回到怀里,嗓音低哑:“别闹,睡觉。” 明玥:“……” 大概是昨夜她自己决定留下。 大概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睡觉不安分。 种种缘故加起来,竟让明玥没忍心一脚把贺明礼踹下去,她心想就让他抱一下吧。 她说服自己。 然而过了一会儿,她开始发觉异常。 她再次伸手摸了摸脖子,狐疑地瞥了眼睡眠中的贺明礼。 ……好像自己疏忽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贺明礼再次醒过来时,明玥已经不见踪影。 他视线落在窗口处,窗帘不知什么时候被拉上,遮去了外面刺目的光线。 蓦地,贺明礼轻哂一声。 难得她有这份细心。 大概因为昨晚明玥泡了药给他喝的缘故,这会儿贺明礼倒也没那么难受了,就是头有点疼,提不起精神,也没心思去公司。 于是给蒋源打了个电话交代一下今天的事务。 结果蒋源道,“贺总,早上七点的时候,夫人已经给我发了信息,说你今天身体不舒服,需要请假一天,你就放心休息吧。” 沉默片刻,贺明礼勾了勾唇,“嗯”了一声。 明玥在客厅就听见贺明礼打电话的声音,没过多久看到他从房间走出来,立即走过去警惕地看着他:“你这样子还要去上班?” 贺明礼并没有意外明玥没离开,神色自然,扫了眼她身上的围裙:“你在做早餐?” 贺明礼这一提,明玥才陡然想到厨房还有一个鸡蛋在油锅里挣扎。 她“啊”了一声,顾不上再跟贺明礼说话,转身慌慌张张跑进厨房。 平底锅里的鸡蛋边缘已经被剪出黑乎乎一层,空气里有煎鸡蛋夹杂着烧焦味飘散。 锅里油噼里啪啦爆炸糖一样跳,明玥抄起锅铲,硬着头皮靠过去,拿出视死如归的架势给鸡蛋翻了个边。 锅铲刚碰到鸡蛋,忽然啪得一声,几滴滚烫的油飞溅到手上。 明玥尖叫一声扔掉锅铲猛地往后退,撞到了贺明礼怀里。 他快步上前将燃气灶前关了火,接着拉着明玥的手凑到水龙头前,用凉水对着冲。 白皙的手背上被油烫得通红,火辣辣的疼,明玥疼得眼睛里起了一层雾,吸了吸鼻子小声抱怨:“疼死我了。” 贺明礼扫了眼乌烟瘴气的厨房,干净的流理台上布满令人难以忍受的油渍,他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头疼仿佛愈加强烈些。 身体的不适感还没消失,情绪调节能力好像也暂时失灵,贺明礼难得说话语气有些重:“你没事做什么早餐。” 明玥愣了愣,贺明礼居然凶她。 她体谅他生病,好心好意想给他做一顿早餐,他非但不感激她,到头来还凶她。 委屈铺天盖地袭来将明玥淹没,她咬紧牙关,强忍住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哭腔:“我又从来没有进过厨房,谁知道会这样啊……” 贺明礼偏头看她,明玥垂着脑袋咬着唇,眼睛一圈染了淡淡红色,眼眶里有晶莹的液体在打转。 看上去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可怜吧啦的。 他心顿时软了下来,语气缓和许多:“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从来没有下过厨,很容易会受伤。” 明玥眨了眨眼底的雾气,撅着小嘴:“哦。” 按着她的手冲了一会儿水,贺明礼低声问:“还疼吗?” 明玥小声说:“好像好一点了。” 用凉水冲过以后灼烧感不明显了,但明玥手背上的红还没有褪,还冒出个大水泡,透明一泡覆在细嫩的肌肤上,看着都挺疼。 她还好奇伸手想去戳一戳,被贺明礼制止了:“别碰,你刚在厨房没有洗手,手很脏,会感染,我带你去医院。” 明玥仰着头,难以置信地望着贺明礼:“你头破血流了都没去医院,我就这么点芝麻小伤,用得着吗?我就这么弱不禁风吗?” “……” 贺明礼抿了抿唇:“这边没有药膏,我先带你吃点东西,然后回明月星城。” 明玥怀疑地看着他:“那你今天不上班了?” 贺明礼低头看了眼时间,淡淡瞥她一眼,“你不是假都已经给我提前请好了吗。” “况且,这个点已经算迟到,那今天就旷工吧。” “……” ※※※※※※※※※※※※※※※※※※※※ 贺明礼:爸爸再打我一次! 贺总可真是个男人哈哈哈哈土拨鼠尖叫!!!! 啊啊啊啊这一段我好兴奋【突然变态 然后,这两天我把已经所有诗歌短篇整理了一下,放在专栏里《落州·风雅·集》对小散文/现代诗歌/歌词/古风诗歌/古体诗词感兴趣的小阔爱们可以去了解一下!嘻嘻嘻╭(╯e╰)╮ 小雏菊(5) 纵然请病假,贺明礼也没真整天闲着,上午下午两个视频会议,远程掌控着公司各部门工作情况,以及文化城项目进度。 会议结束以后,贺明礼与蒋源通了电话,询问设计师招聘的问题,情况与昨天一样,并不理想。 蒋源汇报完毕,贺明礼在电脑上调出一组数据,话锋一转:“明书那边有什么动静?” “贺经理的沿海科技城投资项目在董事会上被否决了,现在正在公司里跟贺董闹,而且,贺经理刚才打了电话过来,说想跟你预约个时间谈一谈,但我拒绝了。” “做得好。”贺明礼脸上没什么表情:“联系一下晋跃科技的林总,他哪天有空,预约个时间,我有合作想跟他谈谈,尽量在周末。” 蒋源:“是品牌项目的合作吗?” “不是,具体我回公司再说。” “好。” 吩咐完所有事项,贺明礼嗓子有些不舒服,想着下楼找润喉片,楼梯走到一半,忽地他停住脚步,目光笔直望着坐在客厅沙发里的贺开明与顾淑华身上。 似乎是有所感应,正在说话的几人齐齐抬头望去。 “明礼……”顾淑华刚起身,贺明礼面无表情地转身上楼,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顾淑华僵在原地,神情变化莫测。 贺开明脸色更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变了个遍,像是越想越气怒火没处撒,一拳用力砸在沙发上:“这个逆子!现在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明玥唇角弧度僵硬地上扬着,维持着温顺乖乖媳妇形象,柔声细语将公公婆婆安慰一遍。 在明玥没嫁入贺家之前,顾淑华心里早就将她预定为儿媳妇最佳人选,见她乖巧明事理的模样,也算有了一丝欣慰。 等送走了贺开明夫妇后,明玥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其实,贺开明和顾淑华会来明月星城,明玥并没有过多意外。 以她过去的经历而言,她出生在一个富饶而充满爱.的.家庭里,没尝过人情冷暖的滋味,从小拥有得比寻常人,父母相爱,把她当成真正的公主捧在掌心里。 父母和孩子总会有矛盾的时候,可是再怎么样也抵不过血缘这种东西,是刻在骨髓里的存在。 可当亲眼看见贺明礼面对父母时,流露出来的冷漠,她的认知好像开始有了轻微的动摇—— 贺明礼与那个家庭的隔阂,远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以跨越。 隔日清晨,明亿。 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公司门口,贺明礼从车上下来,西装笔挺身姿修长,浑身透着清冷而矜贵的气质。 秘书助理从后面跟着的轿车上下来,一行人跟在贺明礼身后进了公司。 一如往常,普通职员晨间打卡点贺总风雨无阻地出现在公司,只不过经过一楼前台时不再有清脆整齐的“贺总早”。 贺明礼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令人有种他并没有跟贺董吵架,并没有病了一遭的错觉。 白领云集的办公区域难得一丝闲杂八卦声都没有,大家默默埋头苦干。 偶尔看见老总身影从办公室经过,鸦雀无声的气氛里也只会交换眼神信息。 大公司人多口杂,即使那天在场围观的人不多,但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了明亿内部,全公司上下包括新来的实习生都知道贺总与贺董父子关系不好的事。 只不过,很多东西有时候心知肚明,尤其是涉及顶头老板隐私的禁忌话题,没有哪个缺心眼的会在私底下议论。 故而,这两天公司上下氛围明显紧张起来,所有人专注工作,大气都不敢喘。 生怕一个不小心翻船丢了饭碗。 此时,总裁办,结束完晨会的贺明礼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看蒋源递给他的平板。 “贺总,海市科技方公司那边刚才给我打的电话,说可能没办法继续跟我们合作,表示赔偿双倍违约金。项目目前刚刚开始,突然中断的话,就没办法在预期内完成,恐怕会影响品牌项目,需不需要我再跟那边联系一下?” 贺明礼看完致歉信,二指并拢抵在微微隆起的眉心处,语气没什么起伏:“不必,明亿不需要不讲诚信的合作伙伴,违约金照赔。” 顿了顿:“林总联系的怎么样?” 蒋源眼观鼻鼻观心:“林总周日下午三点有空。” “好,这周日你跟我去一趟海市。” 接下来的几天里,贺明礼回归朝九晚六下班还要应酬的忙碌工作里,明玥也不比他闲,忙着世界各地到处飞参加珠宝展时装秀,还要留心着身边有意向找工作的设计师。 期间陆许衍来明亿面试过,面试人员那边对他各方面条件都比较满意,但据说国内另一家公司也对他抛出橄榄枝。 他还在考虑去哪一家公司能达到适材适所的效果。 明玥表示非常理解,让他再仔细考虑一下明亿。 下午四点,纽约飞京市的飞机徐徐落地,明玥翻开手机,微信一大堆未读消息,还有一条最新的好友申请。 新的好友申请下面,是上上周贺明礼发送的好友申请,当时发了好几条,但都被正在气头上的明玥无视。 后来觉得过了这么久再同意,显得自己莫名其妙,便晾在那里没有管它了。 没有点开仔细看时,最先抓住明玥视线的是新好友别具一格的头像—— 绿油油的荷叶之中立着一朵欲开未开的粉色荷花,如果再配上白色字体,妥妥的中老年表情包没跑。 沉默片刻,明玥怀着“这哪个大妈加我微信”“不对我们家亲戚好像品味好像没这么土”的凝重心情,点了通过二字。 同一时刻,微信消息提示音响了一声。 明玥退到聊天界面,荷花给她发了条消息。 【晚上有空吗?】 明玥:“……” 不,她觉得这应该是个猥.琐大叔。 删好友的念头刚冒出来,对方紧接着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今天我五点下班,一起吃个晚饭。】 明玥:“……” 这一刻明玥心情复杂值抵达顶峰,如果有一面镜子,她想一定能从自己脸上看到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同款表情。 这种土到中老年大妈都不会去用的头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应该要给他点个赞,能从这么多图片里挖掘出最土的一张也算是他贺明礼的本事。 无语片刻后,明玥正准备回复,恰好这时谢眠给她分享了条连接—— “今晚七点明月酒店敬请期待路觉与您共享珠宝盛宴。” 她眉心一动,把输入框的文字删除,回了简洁明了的两个字。 【有事。】 今晚在明月酒店开新品发布会的run是国内近两年迅速崛起的一个小众珠宝品牌,以工作室形式存在,定位是轻奢档次,风格简约清新。 不能跟国内几大品牌比,但在业界也是小有名气的存在。 现如今这个经济快速消费时代,各行各业品牌层出不穷,要想品牌达到广而告之家喻户晓的效果。 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花钱请知名明星代言。 利用明星的名气,提高品牌的知名度,同时扩散消费群体和消费范围,这便是广告效应。 这一季度run的新品发布会备受关注,新品新颖设计在网络得到大片好评,这是其一。 其二,这次run签约的品牌代言人,是路觉。 路觉,一个自带流量的男人。 还是明玥爱豆。 试问,男神都跑自家酒店来了,这谁能坐得住? 她现在迫不及待插上翅膀飞过去目睹爱豆真容,顺便再要个签名,拍张合影洗成五十寸挂在床头…… 发布会七点开始,明玥五点回到明月星城,奔波劳累的疲倦被马上要见到偶像的激动所取代。 她泡了个澡,做完精油护理,妆容服饰都捯饬好以后,距离发布会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来不及再磨蹭,明玥拎着包急匆匆出门。 好巧不巧,被她拒绝共度晚餐的荷花本尊刚回来。 贺明礼目光落在明玥身上,她容精致,一身大红收腰高定礼服,外面披的是burberry新款披肩“巴黎幻想”。 披肩是白色柔软绸缎面料,采用手工缝制工艺,细节处体现出超强风格设计感与奢华程度成正比。 美则美矣,用来保暖却起不了很大作用。 此时虽然不是寒冬腊月,但气温还没回暖,稍不注意就会感冒。 被拒绝共度晚餐的不悦现在还没消散,贺明礼不着痕迹地蹙眉:“去哪?” 明玥眉眼弯弯,神情里掩不住的兴奋,这会面对贺明礼质问的口吻同她说话也没太计较:“今晚“run”珠宝新品发布会,就在明月举办,我去看看。” 贺明礼眸光微敛,思忖片刻,淡道,“我也去。” 明玥:……? 明玥下意识反驳:“不行!” 贺明礼很轻地挑了一下眉,因为喉咙不适嗓音略微有点哑:“嗯?” 他身上情绪很淡,可这声轻飘飘的语气助词,无形中给人不容抗拒的压力。 明玥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我的意思是,你工作比较辛苦了,在家里好好休息算了,外面天气那么冷,万一你又发烧了怎么办?对吧。” 她说得冠冕堂皇,可贺明礼压根不相信。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那点狡黠的小心思。 贺明礼略一勾唇,垂眸漫不经心地整理领带:“没事,刚好公司设计师招聘进展不顺利,我去发布会看看,说不定有收获。” 明玥:“……” 您确定,您这个表情是去收获的。 而不是去抓奸的? 原本能利用身份优势追星,是一件非常可喜可贺的事情,可莫名被贺明礼横插一脚,这导致去明月酒店一路上,车里气氛格外僵硬。 明玥紧紧抿着唇,漂亮的脸蛋冷若冰霜,目光冰冷目视前方,后槽牙磨得蹦嘎作响。 车内开了空调,温度适宜,贺明礼取了毛呢外套搭在一旁,枕着靠背若无其事闭目养神。 正在气头上,明玥接了个谢眠的电话:“大小姐,你到哪啦?” “刚从明月星城出发,不堵车的话估计还要半个小时到。” “才刚出发?唉,那你有点惨,路觉已经来这边了,晚上还有通告,估计不会待太久,所以你赶快祈祷今天不堵车吧。” “否则你心心念念这么久的男神从眼皮子底下错过了,我觉得你至少得失恋个半年。” 那头有觥筹交错的人声,谢眠很有修养地压低着声音,但不妨碍此刻在极其安静的空气里让车内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明玥含糊地应了两声,手忙脚乱减低通话音量。 谁知错手按成了加大,于是谢眠后面说的话几乎达到了令人震耳欲聋的效果—— “对了,你老公不知道你拒绝他的晚餐是因为路觉吧?” “不过也是,你们现在正是感情上升期,最好别让他知道。” “……” 什么!感情!上升期! 什么鬼!!! 贺明礼睫毛轻颤,睁开眼睛,偏过头目光直勾勾盯着明玥。 “演唱会?什么时候,我看看我有没有空去。”明玥手心开始冒汗,故作镇定地胡说八道。 她没看贺明礼,仍能察觉到黏在身上的视线,如芒在背。 可谢眠平常第六感挺敏锐一人,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在那头被路觉的盛世美颜闪晕了头,完全没get到明玥的点。 “什么演唱会……你别给我打岔,老实说,那天晚上,贺总是真的带病征战了吧?” 这一次,司机搭在方向盘的手小弧度颤抖,车身细微偏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稳。 明玥握着手机的掌心冒汗,深吸了口气屏住呼吸。 身旁的目光像化为实物压在身上,她听见一声几不可闻却又不容忽视的气音—— 贺明礼在笑。 明玥:“……” 笑什么笑! 很好笑? ※※※※※※※※※※※※※※※※※※※※ 贺总弹烟灰: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追星?没门 明玥:[微笑][微笑][微笑] 关于贺总头像那个,是真的有这个头像,我微信就用过,然后被闺蜜吐槽很土【微笑 春和景明(1) 明玥觉得,过往二十二年她在贺明礼那里丢的脸,比起此刻而言都显得无足轻重。 就像学生时代自以为很隐蔽地躲在课桌下看言情小说,结果同学拍了你一下,一抬头就对上了窗外班主任暗中观察的脸。 尴尬得令人晃神。 然而到了明月酒店,夫妻二人双双下车,十分默契地将方才那点尴尬搁置在脑后,亲昵地挽着手一起进入酒店。 发布会展厅灯火通明,现场布置得很有艺术格调,与run简约清新的风格也算是相得益彰。 受邀出席大多基本都是熟人脸,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有媒体记者围着设计师与相关人员在作采访,相机声人声嘈杂交错,很是热闹。 作为远近闻名贺氏集团少东家,又是近两年迅速崛起的新贵公司ceo,现如今还是晋飞的合作伙伴,贺明礼的出现备受众人关注。 如果今晚发布会能列个“全场名流人士最想结识的ceo”排名,贺明礼绝对是当之无愧的no.1。 认识或者不认识的,都乐意借个由头过来攀谈两句,而一旁没能搭上话的人士,都有意无意地关注着贺明礼这边。 明玥对工作话题不感兴趣,跟贺明礼打了个招呼,去找谢眠。 而这时林锦也才刚到发布会现场,从大厅侧门进来,她第一眼就在西装革履的人群里捕捉到了贺明礼的身影。 那人被簇拥在中心,灯火倾泻而下,他微微偏头与身旁的人说话,侧脸线条清朗俊美延展至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周身气质斯文而清贵。 偶尔也会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却给人疏离又遥远的感觉,像高不可攀的岭上花。 林锦看着贺明礼,指甲无意识嵌入了掌心里。 自上回在清野会被贺明礼近乎无视的态度拒绝之后,她转身搭上了温浔,后续在温二少爷那为她父亲争了不少资源。 经温二公子随手牵牵线,她父亲林正拿下了最近吃香的一个项目,温家这种大门大户可能看不上眼,但对林家而言却是头一遭的香饽饽。 也亏得这个项目让林正在这个圈子崭露头角,最近生意场上也是风生水起,林家难得有了门庭若市的一天。 此次run的新品发布会,邀请函还是品牌方亲自送上林家的,传出去也是很挣脸面。 故而,此时林锦身着巴黎时装周新款高定礼服出席,姐妹花们纷纷围上来,看她的目光艳羡得不得了,彩虹屁更是连珠炮似得放。 “锦锦,你这条裙子真的好漂亮,不过你身材更好,腰真细。” “唉,锦锦,要是我也有个对我这么好的男朋友就好了,好羡慕你啊。” “你?你最近不是交了个男朋友吗,整天缠缠绵绵,鸡皮疙瘩起了我一身。” “唉,别提了那个渣男,我才知道他同时交往了那么多女朋友,不分手还留着他干什么?留着回家过年吗?还是锦锦男朋友好,去哪里都带着锦锦,什么都舍得为林锦买。” 林锦收回视线,红唇微弯,脸上噙着温婉矜持的笑容,适时展现出优雅的名媛风范。 她抬头轻轻拨动鬓角的头发,眉眼间掩不住的春风得意:“其实阿浔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好,小孩子性格,玩心也重。” “那不一样啊,温公子怎么能跟旁人比,温公子以后可是温氏集团的继承人,锦锦,这样一来,你以后可就是温家的少夫人了,可要帮我介绍介绍两个富二代啊。” “想找富二代啊,现在也别看什么展了,赶快回家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哈哈哈哈……” 不知谁忽然挑起话题:“对了,你们知道吗,上次拍卖会上花了两千六百万为他老婆拍了块陨石的那个明亿贺总,今天她老婆也来了。” “哇,真的吗?我对这个神秘的女人太感兴趣了,嫁了个这么好的老公,太幸福了。” “嘁,这么什么羡慕?有本事你也去投个好胎啊。” 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林锦没有接话。 她垂眸轻轻抿了口红酒,眉梢带着几分冷意,拿着cheryl的手无意识地收紧。 酒店里灯火辉煌,背景音乐轻缓婉转,空气里浮动着男士女士香。 明玥捏着一只高脚杯,在一室珠光宝气中慢悠悠地逛着,偶尔碰到对口味的展品,也会驻足多看两眼。 很快,她锁定了目标—— 咔嚓咔嚓的相机拍摄声伴随着白光闪烁,路觉一身高定黑西装立在大大“run”设计logo发布会背景墙前,肩宽腰窄,黄金比例,眉目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完美,好看到让人忍不住原地托马斯回旋后空翻。 果然是神颜,真人比照片更好看。 明玥正心中感叹,旁边忽然有人撞了下她肩膀,酒水洒了她一手。 男人笑容里含着歉意,连说了几声对不起,从服务员那拿了块手帕想替她擦拭,被明玥阻止了。 好在没弄脏裙子,对方也不是故意的,明玥便没有太放在心上,说了句算了,转身朝洗手间走去。 林锦和她小姐妹正站在洗手台前补妆,有说有笑。 有人进来时下意识从镜子里瞥了眼,看清楚明玥的脸时,林锦神色立即变了变。 上回热搜那事,原本林锦以为能借许玉的手让明玥栽个大跟头。 毕竟许玉买的水军自炒得很厉害,就在视频即将在网络发酵时,热搜毫无预兆就被撤了下来。 紧接着,许玉就在阴沟里翻了船,不仅在网上被人追着骂,公司也以她违反合约为理由索要了一笔违约金。 钱倒是小事,只不过往后娱乐圈里,她算是彻底待不下去了。 事后林锦也有些惊魂未定,还好自己没怎么亲自插手,心里生出一丝侥幸,同时也对明玥的后台有了警惕。 她明里暗里向许玉打听过两次,可许玉每回骂骂咧咧之后,也是一脸茫然,说自己不知道明玥什么来头。 这个圈子浮华声色没几个交心的,许玉的话她自然是不信的,那一次见面以后就默默把这号人物划出了自己的交际圈。 现在冤家路窄又聚头,林锦对明玥的好奇大于憎恶,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旁边径自洗手的明玥:“真巧啊,又碰到你了,你也在这里看展吗?” 明玥身形一顿,那熟悉的女声下意识引起她的生理不适,她偏头望过去,果不其然又看到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她蹙了蹙眉,嘴角紧抿成直线,冷冷睥睨林锦一眼:“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林锦:“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觉得能碰见这么多次也算是一种缘分,你说呢?” “我想之前我们可能有点误会,不如我们都放下成见怎么样?你应该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吧?” 她声音温温柔柔,颇有几分委曲求全的意思,可语气莫名给人一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冲掉手上的红酒,明玥面无表情直起身走到烘干机前伸手。 烘干机运作声嗡嗡作响,为没人说话的安静气氛里添了些许尴尬。 压根不打算理会她的态度。 “……” 林锦那小姐妹不知道两人有什么矛盾,就是很看不惯明玥这副目中无人的态度,打抱不平道,“喂?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啊?怎么这么没礼貌啊?” 明玥有点好笑:“抱歉,我只听到狗在叫。” “你说话放尊重点!”林锦面色克制着愠怒,维持着自己在姐妹面前的名媛形象。 “自己什么货色,还怕别人说话难听?”明玥道。 林锦咬着后槽牙,额角青筋和太阳穴跳了两下,沉声道,“姐妹,你这种态度好吗?大家都在同一个圈子,抬头不见低头见,一定要搞得这么难看。” “谁跟你姐妹?谁跟你一个圈子?”明玥抽回干得差不多的手,无意识摩挲着无名指的婚戒:“别给你脸上贴金,你这趋炎附势的种人,光听你声音我都觉得恶心。” “真是好笑,你知道你现在在跟谁说话吗?”林锦小姐妹将明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小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自豪道,“她父亲林总,run的投资人之一,和明月酒店的董事长明总颇有渊源,而且不久的将来也会和明亿的贺总有生意上的合作,所以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不要给脸不要脸!” “……” 明玥觉得这两人大概需要去谢眠推荐给她的精神病院看看脑子。 挑了挑眉,她没忍住嗤笑了声:“所以呢,你们说够了吗?” “有些人呢,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锦锦,算了,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小姐妹眼尖,看到明玥手里的戒指,借机嘲弄:“哟,还有戒指呢,不便宜吧?自己买的?还是金主送的啊?” “小姐姐,冒昧问一句,买你一夜多少……” “啪——” 一声清脆利落的耳光扇得小姐妹脸偏向一侧,她难以置信地捂着肿了半边的脸蛋,瞪着明玥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死寂的空气里,明玥声音的气势如虹:“我不想知道你有病,所以别表现的这么明显好吗?” “你妈如果没教过你怎么说人话,那我今天就让你长点教训。” “别以后出门就对着人汪汪乱叫。” ※※※※※※※※※※※※※※※※※※※※ 贺总:老婆好刚,我好喜欢 今天肝完这章我感觉眼睛要瞎了,明天休息一天叭,后天我们直播间见!给你们直播月历夫妇吊打林锦这个老巫婆!!! 如果有人敢让我们明玥公主难堪,明玥公主会让她更难堪!!!! 安利一下公主号有空来找我玩@落州州州鸭【木马 春和景明(2) 明玥这会儿已经气疯了,再在这里多待一秒都觉得肺疼。 她懒得去看那两个极品的表情,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出了洗手间。 明玥脚下生风,红色裙摆随着步伐曳出凌厉弧度。 站在洗手间外长廊上,她闭眼深深吸气,吐出口浊气,仿佛把心里的郁气也一并吐了出去。 然后,调整好面部表情往外走。 “明玥!”谢眠一眼就看见满室星光中最亮眼的明玥,笑意盈盈走过去。 察觉到明大小姐心情并不美丽时,她略一挑眉:“怎么了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惹你了?火.药味这么重?” “算了,别提这事,提了我都觉得恶心。”明玥就当自己刚才被狗咬了一口,不想因为那点破事影响心情,转念把注意力放在谢眠身上—— 今天谢眠穿了条不争不抢的裸粉色仙女裙,黑发如瀑柔顺地披在身后,整个人气场都被打磨得温柔贤淑起来,像朵清纯无害的小白花。 明玥略微诧异,上下将她仔仔细细打量一圈,惊疑不定道,“你……什么时候换风格了,你被人魂穿了?” 她一直知道谢眠五官身材都是顶配,前凸后翘该大的大该小的小,只不过她以往走得都是潮流前线大姐风,清纯温柔这一挂从来跟她沾不上边。 乍一看,明玥还以为是谢眠双胞胎姐妹。 谢眠嘴角笑容一凝,翻了个白眼:“你才被人魂穿,好看就完事了。” 明玥嗅到一丝异样,眯着眼睛审视着谢眠:“不对……堂堂谢大小姐,什么时候对这种无意义社交感兴趣了,你不是一向最不喜欢这种场合?” “怎么,有意见?”谢眠挺理直气壮。 “我怎么感觉,你这是有备而来的?” 目光在满室紫醉金迷里扫了一圈,明玥脸上浮出八卦的笑容:“是不是看中哪家的公子,所以,嗯?嗯?” 谢眠脸不红心不跳,余光却有意无意地往媒体记者扎堆的方向瞟:“怎么可能,你看看这些白斩鸡,有几个能配得上老娘的。” 她不动声色地话锋一转:“对了,贺明礼怎么也来了?这种小品牌发布会,怎么着也请不动你们家贺总吧。” 谢眠这一提,之前在车上那阵无地自容的尴尬重新涌上明玥心头,她没好气瞪着她:“你还好意思说!之前在车上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吧!” “……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谢眠忽然明白了什么:“等等,贺明礼该不会是知道路觉今天会来,怕你红杏出墙,所以才……” “你给我闭嘴,会不会说话,什么红杏出墙!”明玥气得破口大骂。 这时,前方一阵小小骚动,明玥下意识侧目望去,恰好捕捉到路觉在回应媒体提问时的弯唇一笑,眼底光芒四射仿佛盛着浩瀚星河。 “……我收回刚才的话。”明玥捂着胸口,不太淡定地吁了口气:“不要告诉贺明礼,请容许我红杏出墙一分钟。” “不行。” 清冷嗓音像被冷泉浸润一般,带着低沉而磁性的质感,从身侧传过来。 贺明礼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身形颀长立在明玥跟前,展厅灯光滤过他没有一道凌乱皱褶的西装,在清朗俊美的面容上切出深浅光影。 他身上带着三月里的料峭寒意,目光很淡注视着明玥。 对待任何事物他好像都是极致的专注,当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你的时候,就会给人一种这个世界除了你,好像就不剩别的东西的错觉。 让人很心动。 有这么一瞬间,明玥觉得,贺明礼是能够压住路觉的光芒的。 “你眼睛瞎了,那种货色。” 贺明礼神情淡,嗓音也淡,却掩不住语气里莫名其妙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一秒也是在侮辱我。” 明玥:“……?” 谢眠:“……?” 请问梁静茹给你的勇气吗? 这么飘怎么不去代言海飞丝? 她撤回她刚才的想法。 他能压住路觉个屁。 他连路觉的屁都压不住! 羞辱她就算了,连带偶像一起羞辱就不能忍。 明玥耳根红到脸颊,半天才气咻咻憋出一句:“你要骂就骂我偶像,请你不要骂我!” 静默片刻,觉得这说话的有误,又修正:“骂我可以,别骂我偶像!” 贺明礼没有跟她做无谓计较,也根本不关注她那点变扭的小心思,抬手轻柔眉骨:“要不要去跟anne打个招呼?” 杵在一旁的谢眠尴尬得几乎要窒息,立马顺势道,“那行,你们去吧,我那边有两个朋友,就先过去了。” 明玥急了:“那……”那我偶像签名怎么办? 谢眠微微一笑:“好的。”好的,签名我一定帮你拿到。 …… 新品展览区,run品牌创始人anne小姐,一身米色修身礼服坐在红丝绒沙发上,正与身旁的人侃侃而谈。 anne面容姣好,气质端庄,精致到头发丝都有固定弧度,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高知气息。 贺明礼与明玥过去时,立即有人开始热络地为双方介绍,明玥红唇微弯脸上端着优美而高雅的笑容,与anne相互问好。 余光不经意掠过沙发上一张熟悉的面孔,眼神定格住—— 是林锦。 林锦比明玥更早注意到她,贺明礼身影出现时,她的目光就停在他身上挪不开,自然不会遗漏掉,站在贺明礼身旁,小鸟依人贴在他身旁的明玥。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她可能是贺明礼的情人,要么是一同出席的女伴。 纵然心底清楚明白这个侥幸想法很荒谬,可此时此刻,她无比希望自己的祈祷是真的。 然而偏偏现实更喜欢让人面临绝望时,再重重打击一次。 她父亲林正,向anne是这样介绍的—— “这位是京市最大钻石供应商,明亿的贺总,这位是明氏集团明董事长二千金明小姐,也是贺夫人。” …… 像是万里无云的晴空,忽然一道闪电噼里啪啦砸过来,把林锦给劈得个里外焦黑。 她眼睛瞪成铜铃难以置信盯住明玥,身体的温度被抽得一干二净,红色.猫眼指甲一点点,深深陷入柔软沙发坐垫里。 ——洗手间里她和她小姐妹对明玥说过的那些话,每个字都拆开来,变成火辣辣的耳光打在她脸上。 冷汗浸湿了礼服的内衬,林锦浑身都在颤抖,头一回,清楚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难堪到无地自容。 明氏二千金…… 贺夫人…… 这……怎么可能! 这个女人竟然是明家二小姐! 贺明礼的夫人! 直至林正第二次叫林锦名字,她才从思绪中回神,僵硬地抬起头来,弯唇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贺总好,明……小姐好。” 明玥侧身坐在沙发上,漂亮的下颚线延伸至锁骨,背脊纤细平直,焰红色抹胸礼服衬得皮肤如凝脂白玉,优雅与气质仿佛刻在骨子里。 她抬眸轻轻瞥了眼林锦,像是在看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笑容也淡:“幸会。” 林锦原本有些尴尬,但见明玥没有要追究什么的意思,不露声色地松了口气。 可心中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 anne温柔且健谈,涉及到珠宝设计专业话题时,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明玥与她兴趣相投,不知不觉就聊了许多。 谈到婚姻话题时,anne说起自己的先生,眉梢里掩不住的甜蜜,俨然是被幸福滋润的小女人模样。 原本一直沉默如鸡的林锦忽然出声:“我之前就一直听说过,anne小姐和先生非常恩爱,现在听你这么说,果然是这样。” 明玥淡淡地瞅林锦一眼,又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 anne一听这话,笑得合不拢嘴,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和先生的初识往事。 明玥不时也会附和两句,但不难看出,涉及到婚姻话题时,她有些兴致缺缺。 九点,run新品发布会结束。 宾客散场,承诺给明玥要签名的谢也跟着彻底人间蒸发,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林正留着贺明礼在说话,明玥坐在酒店大堂沙发里,捧着手机面无表情给谢眠下最后通牒。 【不回信息是吧,行,谢眠,你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今天开始我要跟你一刀两断。】 【[微笑][微笑][微笑]】 过了一会儿微信没动静,百无聊赖间明玥点进微博,果不其然run新品发布会占了一榜热搜。 不过比起前者,后面那条#路觉私会女友#更吸引明玥的注意力。 她戳开一看—— 九宫格图里,背景是明月酒店洗手间外的走廊,看角度应该是哪个狗仔偷拍的。 画质非常模糊,但男人挺拔颀长的身姿与俊朗轮廓非常有识别度,蒙着眼睛也能确定这真的是路觉本尊。 路觉怀里的女人被遮去脸,看两人姿势疑似是在接吻。 明玥看了一会儿,蓦地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她拇指与食指将图片放大,移到女人身上—— 那身不争不抢裸粉色长裙莫名眼熟是怎么回事??? 某个念头刚在脑海里成形,明玥来不及细细品味,就听见小心翼翼的女声在耳旁道,“明小姐?” 明玥手机息屏盖在腿上,扬起脑袋,眉梢微垂,漂亮的脸蛋上没有情绪,淡淡看着站在跟前神色局促不安的林锦:“有事?” 林锦咬了咬唇,哪里还有往常在自己那帮小姐妹面前的耀武扬威。 低着,她头语气卑微道,“明小姐,之前不知道您身份,有很多冒犯的地方,很抱歉,在这里我想真诚地跟您道一句歉,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的无礼。” 身子微微后仰靠进沙发里,明玥一条腿绕到另一条腿上,裙摆下小腿线条流畅优美,延伸至雪白骨感的脚踝。 脚背绷直,银色亮片尖头高跟勾在脚尖上,随着她晃腿的动作折射出粼粼亮光,格外勾魂摄魄。 她手肘抵着沙发扶手,手掌托着尖尖下巴,漫不经心笑开:“不知道我身份?冒犯?” “意思是我没什么身份,你就不算冒犯我了?林小姐,你这个道歉,可不怎么真心实意啊。” 林锦脸色一变:“明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余光瞥到贺明礼的身影,明玥牵动唇角扬起一个明艳微笑,站起身径直越过林锦,身子往他身上贴:“老公人家好冷冷。” 话音落,她自己都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贺明礼:“……” 林锦:“…………” 贺明礼眉峰很轻地一挑,目光很深凝视着明玥脸上。 片刻,看见站在她身后脸色不霁的林锦,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软香在怀,纵然只是配合出演,他也乐意。 长臂一勾,贺明礼将人整个按到怀里,明玥脸蹭在冰冷质感西服面料上时,竟有些没反应过来,这狗男人比自己还从善如流。 下一刻,贺明礼低着头薄唇贴着明玥耳廓,嗓音有些哑:“老婆,冷冷的话,就来我怀里抱抱。” 明玥:“………………” 林锦:“………………………………” 虽然,但是,明玥还是有一丢丢窃喜,软若无骨挂在贺明礼身上,还不忘向一旁空气描边人体睇去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 你不挺喜欢吃狗粮? 那我今天就继续让你吃个够。 林锦:“……………………” 真是婊得明明白白。 ※※※※※※※※※※※※※※※※※※※※ 贺明礼:老婆都投怀送抱了,这谁顶得住 明晚贺总要出发去海市出差咯!!! 就在这几天会表明心意啦,然后开启甜甜互动!!! 给大家安利我的接档文《你和草莓一样甜》一个草莓甜基调的小甜饼!! 大魔王总裁x草莓味软妹 完结后开╭(╯e╰)╮ 春和景明(3) 隔日清晨,贺明礼带领明亿智囊团飞往海市,与晋跃进行珠宝文化城的项目接洽商谈。 商务舱中,椭圆舷窗外稀疏云雾掠过,天空蓝白相间一望无际,远处稀薄阳光覆盖着云层,透进玻璃落在贺明礼的身上。 平板放在小桌板上,贺明礼垂眉静静地看着上面的资料。 上周,科技方公司中途与明亿解约珠宝文化城项目之后,转身就接下了温氏的科技城项目。 先不说违约有损公司名声口碑,科技城项目对比文化城项目而言是小巫见大巫,完全没有可比性,还实实在在地得罪了明亿,算是吃力不讨好。 蒋源非常困惑:“唐总这样做实在是让人费解,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现如今跟我们合作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贺明礼手指微屈,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桌板,语气寡淡:“那只能说明,选择跟温氏合作,他能从中获取更大的利益。” 蒋源蹙眉,显然不明白。 贺明礼合上平板,抬手揉了揉眉骨,不知想到什么,似有若无笑了声:“贺开书。” “意思是,科技方那边违约,是贺经理在背后动了手?” 贺明礼十指交叠放在桌上,不可置否。 仔细想,不难想通里面的缘由。 贺家旁系亲属多,体系图表光从贺开明贺开书这一辈往下延展,已经是能凑个几桌麻将的人数,更别说加上加上堂叔表叔膝下子女还有子女,三代同堂的大家庭。 贺家几代从商,但从前都是做养家糊口的小本生意,但贺开明这一辈才算真正的发家致富。 贺家作为家族企业,底下明争暗斗不少,贺开明与贺开书一直默默较劲,派系之争多年不断。 不过贺开明最终更胜一筹,将集团大部分股权牢牢握在手里,早些年把贺开书经营的明亿也分到自己名下,交给了贺明礼。 明亿的风生水起所有人有目共睹,自然免不了有人在旁觊觎,这其中就包括了与贺明礼利益关系最为冲突的,贺开书长子贺知行。 明亿原本一直是贺开书掌管,不出意外最后明亿总裁位置只会是他的没跑。 可谁知道半路杀出个贺明礼,一夜之间明亿易主,公司内部大换水,贺开书在明亿的势力瞬间分崩离析。 近来,贺开明在明书大动手脚,驳了贺开书几个项目,很有继续瓦解贺开书在贺氏集团余下实权的趋势。 见微知著,不难猜到不久的将来风云变幻,整个明书,会落在贺开明一人手里。 “贺经理不好正面出手,所以只能在暗地里阻挠明亿的项目,晋飞那边他没能力说服,明董更加不可能帮他。” “只有温家,温建州和董事长有很深的过节,所以无论如何他也愿意帮跟贺经理一起打压明亿,前两家他们行不通,只能选择从科技方下手。” 蒋源分析完毕,只觉得背脊攀上阵阵凉意。 “没错。”贺明礼沉吟片刻,道,“而且如果我没猜错,贺开书这次,是打算压上全部身家。” “……” 自古以来,家族企业纷争尔虞我诈的案例不在少数,向来是成王败寇能者居上,就目前而言,明书内部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作为明书旗下子公司,明亿会受到动荡波及,这是在所难免的。 蒋源忽然想到,那日贺总在得知明书董事会的消息之后,立马开始与晋跃联系。 看来,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会未雨绸缪…… 四月初,气温逐渐回升。 自贺明礼出差后又过了两天,各大品牌二三月份秋冬时装周已经过去,明玥恢复整日无所事事的清闲。 阿姨在厨房准备午餐,明玥抱着笔记本窝在沙发里看综艺。 屏幕里,路觉正被鼓风机吹得刘海乱飞,饶是这样的死亡近距离五官也端正得无可挑剔。 明玥截屏盛世美颜发给谢眠,在列表里找了半天才找到她名字,原来黑白背影的头像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新年对联里恭喜发财的福娃。 明玥:“……” 这跟贺明礼的夏日清荷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你被盗号了?】 谢眠秒回。 【?】 【不然你这头像是哪个年代里找出来的?】 【……】 【是你不懂,无语,】 明玥没有纠结头像问题,把路觉照片发过去。 【[图片]】 【快看路神的美颜暴击!!!我的心脏!!!!】 谢眠一个微信电话打过来:“我说,你知道有夫之妇能不能不要整天yy别人家老公?” 明玥很气:“有毛病?你这语气怎么搞得好像路觉是你们家一样的。” “……” 电话那一头的谢眠沉默,抬眼看着顶着鸡窝头毫无形象可言盘腿坐在自家沙发上打游戏的男人,心中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 这要怎么开口跟明玥解释? 你心心念念的男神? 现在是我男朋友? 她不确定明玥会不会提刀上门剁了她。 抿了抿唇,谢眠吸了口气,觉得这事尽早坦白说不定能在明大小姐那得到死罪赦免的机会。 她硬着头皮正要开口:“明……” 明玥忽然又给她发了张照片,照片上路觉跟怀里的女人在接吻,女人身上穿了条不争不抢的角色晚礼服。 谢眠眼皮狠狠一跳,听到明玥阴恻恻的嗓音顺着嗞嗞电流爬过来,无由来令人背脊起了层寒意,“要让我知道热搜上这个女人是谁,我非给她扒下层皮。” 谢眠:“……” 这谁还敢说。 “对了,你刚刚要说什么?” 谢眠:“没要说什么。” “就想说,今天天气挺好。” …… 海市,某星级酒楼,贺明礼与蒋源等人下车,被盘着发髻身着精良旗袍笑容端庄的女侍应引至二楼贵宾室。 昨日抵达海市,贺明礼在晋跃与林渡会面详谈后,双方都非常顺利地敲定了这次的合作。 今天这场晚饭算是庆祝合作愉快,晋跃科技公司相关人员先到一步,贺明礼等人进去时,晋跃工作人员纷纷起身,笑容可掬地与贺明礼握手寒暄。 晋跃ceo林渡坐在席间,西服外套脱了随手搭在椅背上,衬衫袖口挽到手肘,斟了一杯酒敬贺明礼:“贺总,非常期待这次与你合作,我敬你一杯。” 贺明礼举起酒杯,笑容极淡:“林总,合作愉快。” 包厢里坐得这一桌男人,大多都是三四十岁已经成家立业,大腹便便红光满面的大叔。 贺明礼与林渡坐在里面,就越发显得年轻英俊。 酒过三巡之后,有人就开始开起玩笑:“以前我在公司经常跟老刘说,咱们林总以后不当总裁了,去娱乐圈那肯定也是一线明星的料,今天一看贺总,我觉得贺总也可以c位出道了。” 话一说出来,瞬间引发哄堂大笑,服务员开门进来上菜时,都被这惊天动地的笑声吓得震了震。 之前贺明礼至少喝了大半斤白酒下肚,这会脸上浮出了很淡一层熏红,蔓延到了耳根。 他向来自制力极好,即便已有些醉意,眼神依旧清明沉静。 听到好笑的地方,也只是唇角微弯,笑意清淡且疏离。 晚宴结束以后,已是夜晚十点,城市霓虹灯通明,高架上车流成川密密麻麻,拉出绚烂璀璨的光带,高处俯瞰便是一幅华丽的繁华夜景图。 下车那会贺明礼吹了些风,回到酒店里套房时,头脑又热又沉。 骨节分明的手扯松领带,他边解衣扣边往衣柜方向走,像踩在轻飘飘的云上,脚步些浮。 打开衣柜,贺明礼一顿。 视线落在悬挂起来的女士睡袍上,眸光里的雾气浓了些许。 半晌后,贺明礼甩了甩头,轻哂一声。 是年纪越来越大的原因吗? 比起以往明明今晚他喝得算少。 怎么就…… 在这一刻。 发了疯似得想她了。 明玥在美容院泡完澡回家,已经是夜晚十点。 贺明礼连续出差了好几天,家里没有人,安安静静的,城市里所有声音被拉得悠远,莫名地让明玥觉得有些清冷。 其实明玥原本打算到谢眠家去睡两周的,但谢眠拼死反抗不惜以断绝来往作为要挟阻止了明玥,并故作用心良苦对她说—— “你已经是个嫁了人的女人的,要学会独立,耐得住寂寞。”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后来仔细想想,明玥越想越觉得异常,甚至开始冒出了“谢眠家肯定藏了个见不得人的男人”之类的猜测。 不过不等她去确定谢眠家到底是不是偷偷藏了个女人,失联多日的塑料姐妹花叶湾湾突然出现,给她传了条七秒钟的视频。 告诉她,你老公在海市偷偷私会了女人。 明玥捏着手机,面无表情点开那条七秒视频—— 高档酒店的走廊里,暖色光线倾泻下来徒增几分暧昧,贺明礼脱了外套白衬衫西装裤站在房间门口,与对面前凸后翘大波浪说话。 拍摄距离有些远,背景杂音很重,具体听不清说了什么,却能听到大波浪杠铃一般的笑声。 画面里只有大波浪的侧脸,但那女人的身影和轮廓即便化成灰明玥都能认出来—— 不正是温暮云。 “玥玥啊,我跟我朋友在海市旅游,突然就看到这一幕,作为你的好朋友,我是真心真心不希望你被蒙在鼓里,唉,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你自己也留心一点吧,别太傻了,男人啊,就没一个好东西的。” “……” 也不知道是不是明玥的错觉,总感觉相较上一回叶湾湾似有若无的幸灾乐祸,这一次她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对待“被新婚丈夫始乱终弃的可怜女人”真情实感的怜悯与同情。 一瞬间,明玥脑子轰得一声空白,瞳孔倏地放大,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她觉得胸口好像压了一块巨石,石头上带着尖锐的棱角,在她的心脏上划出一道道口子,划得皮开肉绽血肉淋漓。 喉咙也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一阵奇异酸涩从口腔里发散,蹿上鼻腔,涌上眼眶。 逼着眼睛,明玥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从心烦意乱中抽出理智,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 但是她发现自己没办法做到。 她忽然有些茫然。 不知道为什么远在海市的贺明礼会和温暮云在一起,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巧合和误会,这一刻她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为什么呢? 因为那个人是温暮云,就足够让所有假设与不成立的东西落实。 用了漫长的五分钟做完心里建设,明玥喉咙轻轻滑动一下,拿起手机翻出贺明礼的电话,拨过去。 大概过了三秒,冰冷而机械的女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 今天晚了!!忙到忘记放上来惹!!! 粥粥给各位小阔爱鞠个躬!! RоúSんúωú.Xγz 春和景明(4) 凌晨两点半,京市飞海市的航班缓缓降落,机舱内空姐声线甜美地语音播报,提示各位乘客下机。 明玥戴着鸭舌帽低着头,行色匆匆随着人群往外走。 今夜天空像打翻了砚台,墨色渲染出浓稠夜色,无边无际的昏暗笼罩着这座繁华富丽的城市。 这个点路上几本上见不到行人,车辆也寥寥无几,抬头便能看见遥远悬挂在天际的东方明珠,莫名给人一种火树银花的冷清。 一个人也没有的街道,明玥望着四周,心里空荡,也很迷茫。 定机票来海市完全是一时冲动,到了这里她才有些后悔,见了面应该说些什么,她这样不管不顾跑过来会不会被他当成疯子? 更可笑的是,她甚至连他在哪都不知道,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过来了。 沿街店铺都已经打烊,只剩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 明玥推门进去买了酒和面包,坐在江边长椅上边吹风,边喝酒。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啤酒,铝制易拉罐沁出一层冰凉水珠,冷意从指腹扩散到全身。 江面拂来潮湿的冷风,明玥长发凌乱地打着圈,她灌了口酒,眯着眼睛看对岸的霓虹高楼。 不记得当初,是从时候开始喜欢上贺明礼的。 也许是他摁着男孩逼着他给她道歉的时候。 也许是他在她痛经给他煮红糖水的时候。 也许是他在她快被车撞奋不顾身冲出来的时候。 更或许是他那晚在情迷意乱时说喜欢你的时候…… 这段心事被她藏在心底最深处,阳光照不进来,只能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生根发芽。 嫁给贺明礼,明玥一点也不高兴,因为贺明礼要娶的,从来不是明玥。 贺明礼娶的是与贺家定了婚约,能够给他资金的明氏集团董事长二千金明玥。 她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年少时代贺明礼与温暮云站在一起的画面,阳光落在少年的校服上,少女裙摆在微风中飞往,至始至终,她都只是个局外人。 明玥逐渐觉得意识变得混沌,心里的情绪发酵,酸涩像潮水涌上了眼眶,她捂着脸喉咙哽咽,不知不觉就想起一首很应景的歌。 “我知道他不爱我,他的眼神说出他的心,我看透了他的心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他的回忆清除得不够干净,我看到了他的心演的全是他和她的电影……” “……” 明玥一直以来都有个毛病,喝醉了就会变得特别啰嗦,每一句话都要反反复复地说。 可现在她一个人坐在江边,没有唠嗑对象,就只能翻出手机发给谢眠。 电话通了好久,对方才接:“小玥,这么晚了还没睡?” 明玥一愣,眯着眼睛仔细辨认,发现自己好像拨给了明辞书。 这会她晕晕乎乎,也没意识到拨给了明辞书有什么不对劲,把手机贴到嘴边,抽着鼻子:“辞书哥……” “……”明辞书声音瞬间清醒不少:“小玥,你怎么了?你在哭吗?” 人有的时候很奇怪,独处的时候还能忍着,可一道有人关怀和问候,就像找到了释放的口子,明玥就是这样一个典型。 她捧着手机克制地呜咽着,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明辞书听不太懂的话。 只言片语里,明辞书拼凑出了信息是——贺明礼出轨了,明玥得到消息后来了海市,现在她一个人坐在街头,还喝了很多酒。 深夜,陌生城市,一个喝醉酒的女孩,明辞书越想越毛骨悚然,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披上外套就往外走。 “哥,我讨厌贺明礼,我要跟他离婚,他就知道欺负我……我再也不想看到他。” “你坐那别动,我现在就过来找你,别跟陌生人说话啊。”明辞书一面在电话里安顿妹妹,一面用客厅座机给贺明礼打了电话。 接到明辞书电话时,贺明礼酒醒了不少,不过那酒后劲足,他头有些昏昏沉沉。 睡眠被中途打断,贺明礼耐性也极差:“哪位?” “贺明礼。” 贺明礼几乎第一时间听出了明辞书的声音:“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和谁在一起?”明辞书此刻心情非常不爽,跟吃了火.药似得,语气很冲。 贺明礼揉着微蹙的眉心,他并不觉得明辞书凌晨三点给他打个电话只是为了嘘寒问暖,不过还是如实道,“我在海市出差。” “我妹说你……”明辞书忍了又忍,憋着没把出轨二字说出口,暴躁道,“我妹现在来海市了,喝了很多酒,现在她一个人在大街上。” 贺明礼倏地睁开眼睛,嗓音沉了几分:“她现在在哪?” 贺明礼赶到时,明玥正像条流浪狗蹲在路边,明辞书弯着腰拉着她手臂哄她起来,她死活不听,一个劲地哭,嘴里念念有词。 明辞书看到贺明礼,脸色倏地变得十分难看:“贺明礼,我妹说你出轨了,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明礼目光落在明玥身上,眉心紧紧皱成一团:“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没做过。” 明辞书冷笑一声,用力拽住贺明礼的衣领,微微敛眸,眼神又黑又沉:“我不管你你他妈到底做什么了,但是我现在看到我妹这样,我心里很不爽。” 四目相对,空气里仿佛有火花在碰撞,贺明礼神情很平静,气势却当仁不让。 “我说了,我没有。”不等明辞书说话,贺明礼把自己的衣领扯回来,大步流星走向明玥。 迷迷糊糊之中,明玥似乎有所察觉,仰着头,泪眼迷蒙地望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贺明礼:“呜呜呜……” “怎么了?”贺明礼单膝蹲下,语调放得很轻很缓,轻轻将她脸颊的泪水拭去:“怎么这么晚到海市来,也不跟我打个电话?” 明玥用力咬着唇,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楚楚的样子惹人怜爱:“呜呜呜……我打了电话,你没有接。” 蓦地,贺明礼才想起来,晚上吃饭时他手机没电光机了,回酒店后因为头晕洗完澡就睡下,忘记给手机充电这回事。 “你是不是背着我跟温暮云在一起?” 贺明礼与明辞书异口同声—— “什么?” “什么?” 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怔了怔。 贺明礼表情空白三秒,由茫然逐渐过度到恍然大悟。 这次过来海市接洽项目的不止明亿,还有负责温氏科技城项目的温暮云。 温家抢了明亿的合作方,温暮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恰好在酒店走廊上碰到了,就向他道了个歉。 他猜想,明玥或许偶然间知道了这件事,于是对他们之间产生了误解。 但明辞书俨然还是一脸懵逼:“贺明礼,你今天最好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扯到暮云了?” 贺明礼头疼加重几分,叹了口气,懒得跟明辞书多解释一句:“一点小误会,明天我会找个时间跟她谈一谈。” 说完,贺明礼将明玥整个人打横抱起,走向停在路边等候的出租车。 明辞书心里还在纠结“贺明礼跟温暮云怎么又扯上关系”“贺明礼这个狗东西又把我妹弄哭了”,面色不善把人拦住。 “今晚我带我妹回家,把人给我。” 贺明礼舌尖顶了顶上牙膛,眉梢浮出并不明显的戾气,他语气很冷,像在强调:“这是我妻子。” 言下之意,用不着你管。 贺明礼把明玥抱到后座躺好,替她将黏在脸上的头发撩开,还很贴心地把身上的外套给她盖上。 明辞书在一旁看着贺明礼难得温柔的了一面,抿紧嘴唇,目光很复杂。 直至贺明礼准备上车离开,他拽住他手臂,附在他耳边沉着嗓子警告地说了一句:“贺明礼,我警告你,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像今天这样轻易放过你。” 贺明礼呼吸微滞,良久,冷冷地吐出一句。 “不会再有下一次。” 回到酒店,贺明礼把人放在床上。 明玥不安分地翻了个身,鞋子蹬在雪白的被褥上,蹭出一小块污渍,贺明礼眼疾手快抓住她脚踝,两只鞋脱了随手扔在一旁。 明玥趴在床上,闭着眼睛,漂亮的脸蛋上有两团浅浅熏红,小嘴被挤压地微微嘟着,淡樱色透着诱人光泽。 她嘴唇微微张合,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 贺明礼俯身凑过去:“你说什么?” “我说,贺明礼是猪,是笨蛋。” “……” 做梦都在骂他,怨气不小。 贺明礼把明玥翻了个身,在床上躺好,给她被子,谁知她一脚踢掉被子,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贺明礼:“又怎么了?” 明玥歪着头盯着某处虚空,红着脸咧嘴傻笑,笑了一会儿,憋着嘴开始抽泣,眼泪像打开的水龙头哗啦啦往下淌。 贺明礼静静站在她跟前,看着她哭。 哭着哭着,明玥伸出光着的脚丫,吧嗒一下踩上贺明礼程亮的皮鞋,用力碾磨。 贺明礼一动不动站着,任由她不痛不痒地踩着。 卧室里灯光明亮,男人五官被勾勒得深邃冷清,颇为禁欲的美感。 “呜呜呜呜呜……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 “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贺明礼顿了顿,目光倏地变得他晦暗阴鸷,盯着明玥看了许久,伸手在她下巴轻轻摩挲,随后往上一勾,让她与自己四目相对。 语气冷峻:“你喜欢谁?” “我喜欢你。”明玥红着眼睛望着贺明礼,却让贺明礼觉得又不是在望着自己。 “明玥,我不是明辞书。”苦涩从舌根扩散至整个口腔,贺明礼睫毛染了层雾气,艰涩开口。 “你看清楚点,我是明礼,贺明礼。” ※※※※※※※※※※※※※※※※※※※※ 啧啧啧,其实我觉得这章是糖?【理直气壮 本来这章贺总要禽兽的,但我觉得不可!! 明天坦白局!! 春和景明(5) 算起来,贺明礼认识明玥,已经有十九个年头。 从她还是个小丫头开始,一天天看着,她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看着她哭,看着她笑。 看着她穿上婚纱,成为自己的新娘。 那些时光在眼前一晃就过去了,很多东西变了,但不变的是,他好像还是那么喜欢她。 喜欢到,不能容忍她心里装着除了他以外的,任何男人。 一想到她为别的男人流眼泪,他就觉得自己要崩溃,很想……在这一刻把她摁在床上亲。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明玥哭得伤心的模样,他又忍住了冲动,重重地吐了口气,神情有些狼狈。 他蹲下来,替明玥把外套脱了,动作很轻:“睡吧。” 明玥忽然按住他的手,湿润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贺明礼,我没醉,我说我喜欢你,你听清楚没。” “……”贺明礼动作一僵,整个人像死机的电脑,用了好半晌功夫,才从这句话里回味过来。 她说什么? “你说什么……”贺明礼用力握住明玥的肩膀,几乎怀疑自己在幻听:“你再说一遍。” 明玥抹了把眼泪,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地说:“我说,贺明礼,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 “……” “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一点点呢?” 明玥红着眼睛,喉咙哽咽: “你就这么忘不了温暮云吗?你就这么喜欢她?我好羡慕她啊,可是我们现在都已经结婚了,你不可以跟她在一起的……” “我生日那天,我把我最喜欢的蛋糕给你吃,可是你为什么要扔掉,蛋糕掉了,地上全部都是奶油……还有一次,你生日的时候,我买了一个马克杯准备送给你,却被你砸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喜欢你这么久,这件事……我从来不敢跟任何人说,你知道吗?我好害怕,我怕别人骂我是疯子,骂我是神经病,说我喜欢自己的亲哥哥。” “可是我又忍不住偷偷喜欢你,每次看见你跟温暮云在一起,我心里就好难受……我想到你心里还忘不了她。” “我心里就好痛啊……” “贺明礼。” 明玥泣不成声: “你可不可以,试着喜欢我一下下?” 往日骄傲的小孔雀,用卑微到尘埃里的语气对他说—— “我不贪心的,你只要喜欢我这么一点点。”她用手指比着:“就这么一点点,好不好……” 夜晚很静,贺明礼看着面前的女孩哭着,向他倾吐这些年藏在心底,最压抑最深处的,他从来都不知道的秘密。 原来,她一直也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心情吗? 此刻,他的心情除了难以置信,还有欣喜若狂。 也后悔自己,明明和她朝夕相处,却没能早点明白她的心思。 平白地错过了好些年。 不过还好,他的姑娘,也喜欢他。 贺明礼喉咙轻轻滑动,抱住明玥,眼眶红了:“对不起,对不起……” “贺明礼。”明玥声音很轻,眼神也空,分不清是醒是醉:“其实我有想过的,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强求,你想跟温暮云在一起,我也不是不愿意跟你离婚……” 贺明礼将人抱得更紧:“谁说我不喜欢你的,笨蛋。” 年少的时候,就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你。 是想和你在一起的喜欢,是想和你过一辈的喜欢。 喜欢你的笑。 喜欢你的哭。 喜欢你的一切。 一喜欢,就是好多年。 他嘴唇贴着明玥的耳朵,嗓音很低,用耳语呢喃着:“我爱你。” “明玥,我爱你。” “听明白了吗。” “我说,我爱你。” “贺明礼,你又在骗我吗。”明玥说:“你在逗我好玩吗。” 明玥伤心地想,是因为在梦里吗,所以贺明礼会变得如此温柔,才会对她说我爱你。 这是梦吧,一定是的。 如果不是梦。 那怎么突然间,愿望就变成真的了呢。 明玥醒来时,视线一片昏暗,她头昏眼胀的,有点分不清白天黑夜。 四周静悄悄的,静得令明玥有种一切都是梦境的错觉。 但贺明礼紧紧圈着她的手,和他颈侧上的红色印记,在提醒她,这不是梦…… 说来也奇怪,昨天明玥喝了那么多酒,醉得不省人事。 可现在一觉醒来,对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却记得清清楚楚。 就比如,她昨晚把贺明礼给强吻了…… 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太多的原因,明玥的头一抽一抽地疼。 明明自己就是跑过来质问他的……怎么一夜之间,事情就发展到这么地步了,这也太荒唐了。 怎么说着说着话,她就把人给吻了呢。 她严重怀疑,那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卖的是假酒。 还记得,当时吻着吻着,事情正要朝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好在最后一刻,贺明礼及时刹住了车。 隐隐约约,好像还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现在不可以,你想要,那也得等你清醒。” “……” 太羞耻了……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不自由行,跳出了几段对话—— “你可不可以,试着喜欢我一下下。” “我不贪心的,你只要喜欢我这么一点点,就这么一点点,好不好……” “对不起,对不起……” “贺明礼,其实我有想过的,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强求,你想跟温暮云在一起,我也不是不愿意跟你离婚……” “谁说我不喜欢你的,笨蛋。” “我爱你。” “明玥,我爱你。” “听明白了吗。” “我说,我爱你。” “……” 画面一幕幕从眼前闪过,明玥感觉自己正在接受视觉暴击,宿醉后的头疼加重了几分。 她反复琢磨着贺明礼的那句“我爱你”,一时竟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结果,下一秒,原本应该熟睡当中的贺明礼,毫无预兆睁开眼。 他目光散漫地看着明玥,神情慵懒又轻佻,像只能勾魂摄魄的男妖精:“醒了?” “……” 最怕空气突然尴尬。 明玥想不到以什么表情来面对贺明礼,脸颊开始火烧火燎,可疑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可贺明礼偏偏一向坦荡,根本就不会害臊似得,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明玥,还问了句:“还生气吗?” “……” 这句话好像在提醒,明玥大老远跑到海市,来找贺明礼算账的初衷。 看到他与温暮云的视频时,她心里又怕又气,想着让贺明礼给自己一个说法,可是发生了昨晚的事之后,她心里的气愤反而平复了很多。 并不是对真正探究的欲望减少了,而且,她心里能够确定,从头至尾,自己都误会了。 误会他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温暮云。 “既然你不生气了。”贺明礼笑着看着她,无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嗓音哑了几分,手也开始慢慢动作。 “那我们可以继续,把昨晚没做完的事接着做下去。” “……” 这狗男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明玥拉着被子盖住脑袋,地鼠一样把自己藏起来,泥鳅似得从贺明礼手里溜走。 “躲什么。”贺明礼不由觉得好笑,胸腔也跟着轻微震动。 他把明玥一个劲往里缩的身子拽出来,露出一颗可爱绯红的脑袋,笑道,“昨晚怎么没见你不好意思。” “……”明玥气急败坏小声道,“贺明礼,你给我闭嘴!” 贺明礼轻笑:“我不闭嘴,你又要咬我?” 明玥:“……” 他一定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贺明礼不要脸的程度已经达到这个境界了呢? “你这样我就不理你了。”明玥生气地板着小脸,嘴角撅得能挂上个茶壶,心里,却酸酸甜甜的,好像灌了蜂蜜。 贺明礼怕惹急了这只小兔子,将方才的表情收敛得干干净净:“那我不这样了,你别生气。” 贺明礼垂下眼睫,似乎在思考什么,沉默片刻后,才轻轻开口,语气带着认真的严谨:“明玥,你的想法,以前我一直以来都不知道,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那是喝醉了胡说的话。”明玥红着脸,倔强道。 耳畔蓦地传来一声笑,贺明礼抱着她的手收紧一些,凑过去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可我觉得,是酒后吐真言。” “很抱歉,温暮云的事,让你误会了这么久。”贺明礼似乎觉得有些不自然,吐了口气,艰难地说下去:“一直以来。” “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以前是,以后,也是。” 贺明礼从来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绪的人,过去二十五年里,他习惯性压抑着感情,让自己化身为冷冰冰的工作机器。 不与人倾吐心里的想法,没有这样的经历,也没有这样的习惯。 所以这番话,说出口,他废了多大的勇气,明玥不难猜到。 以前她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们向彼此坦白心意,所以真到了这一步,明玥更多的是无所适从。 世界忽然变得很安静,只剩下她急促的心跳声。 她听见自己有些紧张地说:“嗯,我知道了。” 她脸越来越红,声音也越来越小:“我也是。” “我也是一直以来,都喜欢你。” ※※※※※※※※※※※※※※※※※※※※ 啊!!!!终于!!!!!! 要开始甜甜的恋爱!!!!! 年末粥粥三次元太忙了,明天要去外地一趟~咱们后天见啦╭(╯e╰)╮ 光阴童话(1) 明玥其实不算扭扭捏捏的人,唯独在对待贺明礼这件事上,有很多东西有时宁可藏在心里发霉烂掉,都不愿意说出口。 但真当她全盘托出时,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明玥以为,自己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了,贺明礼应该会有什么表示,好巧不巧这时他接了工作上的电话,简洁地说了几句,就直接掀开被子下床,去了洗手间。 期间明玥还在心里紧张酝酿,待会贺明礼出来时,应该要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里这似有若无的些许尴尬。 可贺明礼出来以后,表情已经恢复往日的寡淡冷清,仿佛她刚才只是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一想到这,明玥体内的暴躁因子开始蠢蠢欲动,想找他吵架刷存在感的念头陡然冒出来。 深深吸了口气,明玥倒计时三秒,这狗男人再不说两句好听的哄哄自己,她就要给他点五颜六色瞧瞧。 三…… 二…… 一。 …… 这很好。 正要开口时,贺明礼忽然脱下睡袍,站在床前换西装。 他不算瘦,腹部有轮廓明显的块状腹肌与人鱼线,双腿笔直而长,肩宽腰窄,随便截一帧都能去拍内裤广告的完美身材。 细看,才能看见锁骨前端,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明明长着张清心寡欲的脸,却是个浑身写满了性感与荷尔蒙的男人,一点也没有违和感。 明玥不知想到什么,耳尖红了。 她下意识想挪开视线,眼尾余光忽的扫见他结实的手臂上,有一条凸起的疤痕,因为皮肤白,衬地那条疤痕越发狰狞丑陋。 明玥:“……” 离十岁那一年过去了很久,可是明玥一直忘不了贺明礼回到家,浑身沾满了污秽血迹,手臂上被恶犬咬得血肉模糊的画面。 那年贺明礼不过也就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可他硬是憋着一滴眼泪都没流。 后来那一幕,明玥反反复复会梦到,每一次都是在梦里哭醒。 就觉得,挺让人心疼的。 似乎是察觉到明玥一直盯着自己,贺明礼侧目望向她,系领带的手指微顿。 明玥这才意识到,她不知什么时候,眼睛里起了层雾水。 她脸一红,迅速别过脑袋,不好意思道,“你看我干什么?” 贺明礼不知道明玥的那些想法,以为她还在为昨晚的事情不开心。 以往他最擅长的只有生意场上的事,从来没有哄过女孩子的经验,但还记得,温浔曾在牌桌上沾沾自喜向众人传授的“撩妹套路”。 “我看你今天有点奇怪。”贺明礼俯身,长臂撑在明玥的耳侧,盯着她的眼睛,刻意压低的嗓音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明玥眨了眨眼睛,说话有点吞吐:“哪、哪里奇怪?” 她眼睫很长,挂着圈湿润的水雾,眼神也犹如被洗涤过一般的干净清澈。 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欺负。 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贺明礼喉结不甚明了地滚动下。 明玥觉得诡异,果然,贺明礼大拇指轻轻刮过下巴,低缓地开口:“怪可爱的。” 明玥:“……” 近两年娱乐短视频里各种撩妹撩汉段子层出不穷,明玥自然知道这是一种新潮套路,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贺明礼嘴里说出来,与他的夏日清荷给她带来的冲击感不相上下。 之前是辣眼睛。 现在还辣耳朵。 “你这跟谁学油嘴滑舌的东西?”虽然听着实在变扭,但这并不妨碍明玥心里泛起桃心泡泡。 这狗男人,还知道讨她欢心,也算不是特别直男嘛。 贺明礼:“没有学,只是觉得你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就想起来了。” “???” 她收回刚才的想法,就他这副德行,他要不是总裁,绝对是注孤生的体质。 贺明礼直到开完一个会议,都还没有搞明白,两个人都互相坦白了心意,为什么明玥还是看上去不太开心的样子。 难得是自己表达得还不够清楚? 毕竟明玥对他和温暮云之间的误会有点深,他也觉得只言片语似乎有点苍白。 于是,在结束完一天的会议之后,贺明礼提前把餐厅预定好,又去取前两天给明玥买的塔菲石。 一切安排好之后,司机送贺明礼回酒店,途中他摸出手机给明玥发了条微信。 【晚上带你去吃饭。】 收到贺明礼消息时,明玥正跟谢眠叭叭叭吐槽贺明礼一系列直男行为,可实际上她这会心情不算差。 她倒躺在沙发上,长腿搭在靠背上,故作矫情地叹着气:“我跟你说,我最讨厌的就是肉麻了,贺明礼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越来越闷骚,时不时就冒出两句骚话来。” 谢眠倒是理解得很通透:“瞧你这春心荡漾的样子,嘴上嫌弃得要死,心里还不是偷着乐。” “果然那句话没错,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听甜言蜜语的。” “明玥,看来你彻底爱上了贺明礼。” 明玥:“爱不爱的,还要看到表现吧,虽然这次是个误会,但是以后要被我发现他敢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 她握紧拳头,咬紧牙关恶狠狠说:“我皮都给他扒了。” 这时贺明礼的微信跳了出来—— 【晚上带你去吃饭。】 【赏个脸?】 这两行字从夏日清荷头像里发出来,真是像极了油腻的三四十岁大叔。 虽然明玥很乐意赏个脸吧,却没办法对这头像不膈应。 本来还想问他,准备带自己去吃什么,但想了又想,特别高贵冷艳地回了一个“ok”的表情,顺便把聊天记录截屏给了谢眠秀一波恩爱。 谢眠回: 【?】 【约我吃晚饭呀,不识字?】 【不是,这头像几个意思?】 【明玥,你老公头像用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土?】 【……】 【这语气里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是怎么回事?所以说你在比谁更土这件事上输了还挺得意是吧?】 谢眠一个电话打过来,简直被气笑了:“我土?老子当年上学时好歹也是学校时尚排行榜里的no.1好吗?请你立马闭嘴不要哔哔,不要把我跟你那土不拉几的老公比。” 明玥自己吐槽贺明礼时不觉得有什么,在别人嘴里听到不好的形容词,顿时不乐意了:“谁说我老公土了?” 谢眠:“你自己说的,刚刚,你说他不仅土,肉麻,还闷骚。” “……” 明玥捯饬完后,贺明礼刚好到酒店门口接她。 今天明玥穿了件粉色毛呢长外套,里面是一件杏色蕾丝裙,温柔色系衬得人皮肤更加白皙。 头发在脑后扎成丸子头,几缕微卷的刘海垂落在额角出,随意里多了几分俏皮。 她从酒店门口出来的那一刻,路过的男人有好几个都忍不住回头。 贺明礼远远看着她走过来,不露痕迹地蹙了蹙眉。 总觉得他的小姑娘,似乎有点太花枝招展。 太惹眼,也不算件好事。 要不待会跟她提议,以后尽量不要化妆? 不过她现在还在生气,他要是这么说了,估计她会更生气,贺明礼很有自知之明地将这个想法,暂时地压了下去。 明玥上了车,望着窗外的街景,无意识摸了摸鼻子:“你今天不用应酬吗?” “不用。”贺明礼淡淡瞥了她一眼,唇角弯出似有若无的弧度:“今天陪你吃饭。” 明玥转过头,视线落在贺明礼衬衫领口处的红印上,眸光凝了片刻,仓惶地别过眼,揉了揉冰凉的手指:“这边的工作进展得怎么样?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视野里,忽然出现一直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将她小小的爪子包裹在温热的掌心里。 明玥心陡然一跳,抬眼看贺明礼,贺明礼不着痕迹地捏了捏,道,“手怎么这么凉,衣服穿少了,容易感冒。” “我出门的时候也没有带衣服……”话说到这,明玥觉得不对劲,立马改口:“我觉得不冷。” 贺明礼看着她的目光有点深,似乎猜穿了她那点小心思:“临时买的?” 她急急忙忙飞到海市,什么东西都没带。 贺明礼知道,却还故意这样问她。 因为要跟我吃晚饭,所以去买了衣服? 她总不可能说,虽然就是一顿晚饭而已,但经历过昨晚以后,这顿饭代表着他们之间的第一次约会吧…… 这也太奇怪了…… 思来想去,明玥突然找到了一个好借口:“我来这里又没带其他衣服,衣服脏了我就洗了,不买衣服难道你要我裸奔吗?” 贺明礼抵着下颚,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 言多必失,她怎么觉得,这样的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这边项目已经交接完毕,明天可以动身回去。”眼看明玥耳根越来越红,贺明礼转移话题:“不过你要是想多玩两天,也可以。” “那就明天回去吧。”明玥忽然想起一事:“陆许衍刚刚给我发了信息,说想跟我见面聊一聊。” 第二次在明玥嘴里听到,陆许衍这个名字,贺明礼心中升起一丝极淡的不爽。 现在的男人都这么没有分寸吗? 不知道约有夫之妇是一件极为不妥的事吗? 不过贺明礼面上不显露丝毫,握着明玥的手加重了几分力度,不动声色问:“聊什么?” 明玥想了想,一本正经:“也就,聊聊感情,聊聊生活,聊聊兴趣……嘶!你手轻点,弄疼我了!” 司机嘴角抽了抽,面部表情逐渐变得僵硬。 贺明礼手上松了几分,明玥立马把爪子抽走。 下一刻,肩头就被人揽住,被带进一个宽厚的怀里,贺明礼嘴唇贴在她耳边,语气暧昧:“不许去。” 明玥推了推他,眼神警告:“你干嘛,别这样,车里还有人。” 贺明礼:“不要怕,他听不见。” “他看得见。” “我觉得他看不见。” 明玥:“……” 司机:“……” 不知为何,这熟悉的霸道总裁的语气,总让她觉得下一秒,他会勾出一个邪魅狂狷的微笑,说出那句——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 教主对不起!!!!!!!!! 民那!!给我撒花花!!!!! 光阴童话(2) 贺明礼带明玥去的是一家知名度很高的中餐厅,据说还是网红打卡点,装修主题弄得非常有格调。 到了餐厅时,服务员笑脸迎上来,带贺明礼和明玥去约定的包厢。 一进去,看见坐在席间的明辞书时,明玥怔了怔,扭头目光询问地看着贺明礼。 说好的第一次约会??? 贺明礼好像没觉得有什么,神情自然:“坐吧。” 明玥:“……” 明玥无语片刻后,心里默默在小本子上给贺明礼记了一分。 “喝茶还是果汁?”明辞书正在冲洗杯子,顺口问了明玥一句。 明玥说了句果汁,明辞书倒了杯芒果汁给她,很识趣地没提起有关昨晚的半个字。 眼看这两人都很自然,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得,明玥反倒是有点尴尬变扭。 毕竟昨晚当着自家哥哥的面,自己哭得像条被抛弃的流浪狗,着实令人怪难为情的。 “你呢?”明辞书淡淡瞥了眼贺明礼,语气显然就冷淡许多,连明玥都能看出,他对贺明礼的态度,好像有点不善。 贺明礼一点也不介意,淡道,“我喝茶。” 明辞书把茶水递给他,贺明礼:“谢谢。” “和晋跃谈得怎么样了?”明辞书又给自己倒了杯芒果汁,不咸不淡地问。 贺明礼说:“很顺利。” “这个项目大概什么时候落成?” “大概到今年中旬的样子。” “……” 原来明玥设想的本来是一场浪漫,而又富有情调的二人烛光晚餐,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两个大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尬聊的场景。 也不知道他们尴不尴尬,反正现在明玥,是挺尴尬的。 低着头,明玥假装玩着手机,并不参与他们的话题,但不知道怎么的贺明礼忽然把话题绕到她身上。 “昨晚,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我跟明玥已经沟通过,但觉得还是把问题一次性解决比较好。” 原计划贺明礼安排的是二人晚餐,但是他想了很久,觉得明玥生气的理由应该是对她与温暮云之间还有误会。 在他看来,过去的矛盾都是不必要的,如果能借这次机会一次化解,那是最好不过。 所以他特地约了明辞书,打算来一场“坦白局”。 话音落下,明玥与明辞书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都在对方表情里看到莫名其妙几个大字。 “明辞书,你向明玥解释吧。”贺明礼直接把话语权甩给明辞书,一副好整以暇等待他开口的架势。 这回明辞书就更加懵逼了,皱了皱眉头,不解:“解释什么?” 贺明礼挑眉,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解释你跟温暮云的关系。” 明辞书:“……” 明玥:“???” 这不是你跟温暮云有关系吗? 怎么又变成让我哥解释了??? “咳咳咳。”明辞书神情忽然变得有些不自然,手掩着嘴唇低咳了几声,颇为心虚地瞟了眼明玥,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 贺明礼给他施压:“如果不想再让你妹误会我跟你女朋友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我觉得你很有必要解释一下。” 明玥:“……” 温暮云是明辞书的女什么? 明玥眉心紧紧拧起,着住明辞书,仿佛在等对方给自己一个答案。 按了按青筋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明辞书感到脑仁一阵一阵的疼,微不可闻叹了口气,半晌,才犹豫着开口:“其实,明玥,我跟你说件事,也不算什么大事,你别太惊讶。” 明玥:“……” “温暮云,我女朋友。” 明辞书说完这句话,明玥脸上挂着的最后一丝笑意荡然无存,目光麻木望着面前两个男人,完全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 明辞书看了明玥一眼,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愧疚。 温暮云和明玥这两人高中开始就看不对眼,明玥更是把温暮云看成眼中钉肉中刺,哪里都要挑出点毛病来。 不告诉明玥他和温暮云在一起的事,是因为他不想看到妹妹跟女朋友撕破脸皮的场面,更因为自己偏袒温暮云多一点的私心。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明玥对温暮云的误会……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这一顿饭明玥吃得颇为煎熬,她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反应现在她心情是挺难受的。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以为,贺明礼跟温暮云之间有点什么,因为这件事不知道伤心难过了多少回。 而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那些都是误会。 明玥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吃晚饭已经是七点。 司机送贺明礼明玥回酒店,气氛十分微妙地沉默着,一车人心思各异。 明玥脑袋靠在车门上,城市里斑斓光影从脸上掠过,她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脑袋里的思绪有些乱。 很快回到酒店,下车时,贺明礼非常绅士地替明玥拎过包包,两人一起走进电梯,谁也没有说话。 等到了楼层,明玥先一步出电梯,走到房间门口时才发现自己没有门卡,只能等贺明礼过来开门。 进屋后,房间里运作的空调让人觉得有些热意,明玥把外套脱了放在沙发上,准备去找浴袍洗澡,一转身,就看到贺明礼站在身后,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明玥一愣,两颊不自觉有点热,移开目光望着窗外,小声说:“怎么了?” 贺明礼走到她跟前,垂眉看着明玥的脸,终于出声打破持续了一路的沉默:“明玥。” 室内窗帘紧闭,空调的暖气让房间变得温暖,贺明礼神色很淡,似乎觉得有点闷,伸手解开一粒扣子,扯松领带。 开口,语气略微郑重:“我能跟你谈一谈吗?” 明玥抬头看他,眼睛略微惊诧。 上一次贺明礼说“谈一谈”时,是他们新婚第二天,关系处于一点即燃的危险状态。 明玥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贺明礼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他说的是“要”而不是“想”,一副常年身居高位不容抗拒的姿态。 而现在,他用的是询问句,十分尊重她的意见,这中间微妙的转变令明玥心里陡然升出一丝异样。 沉默片刻,她手指无意识蜷了蜷,缓缓坐在他身旁的单人沙发上,表情不太自然:“谈什么?” 城市里汽笛声遥远而模糊,显得气氛特别安静。 在这一刻,明玥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贺明礼在明玥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身子微微前倾,两手支在双膝上,十指交叉,目光直勾勾望着她:“以前你那么对我,是因为你以为我喜欢温暮云?” 明玥:“……” 现在已经是相互坦白的关系,就不存在什么隐瞒不隐瞒。 可是真的让明玥承认,又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她咬了咬下唇,很轻地点了下头,脸蛋浮出层淡淡红晕,在室内明亮的灯光下,衬得格外明艳动人。 贺明礼很轻地挑了下眉:“所以现在知道我到底喜欢谁,你打算还以这个态度对我?” “什么态度?”对上贺明礼笑意颇深的眼睛,明玥心跳蓦地加快,过了两秒,她才明白过来贺明礼指的是什么。 从餐厅回来的路上,她一直都没说话,所以他的意思是在说自己不理他。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明玥抓了抓头发,脸已经烫得不像自己的脸,像煮熟的大虾。 “我没想到,辞书哥居然跟温暮云在一起了,挺意外的。”明玥想了想,又换了个说法:“不对,是非常震惊!” 她忽然想到一事,狐疑地看着贺明礼:“你难道以前就一直知道?” 贺明礼点点头:“嗯,一直都知道。” “……”明玥无语片刻,眼神有点幽怨:“那你知道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害得我一直以来都以为……” 不知想到什么,明玥闭了嘴,低着头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身旁的沙发陷下去。 贺明礼坐到明玥身旁,明玥听见他低缓地笑了声,嗓音里压着笑开口:“生气了?” 震惊是真的,说生气,倒还不至于。 就是觉得,过去的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明玥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沙发,语气闷闷的,满脸都写着“我不开心”几个字:“没有生气。” “真的没生气?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难道是害羞?”贺明礼忽然凑近了些,压着嗓音附在明玥耳廓边,温热的气息像一只手在她耳边轻轻摩挲。 明玥痒得缩了缩脖子,突然发现了一件事,现在的贺明礼,算不算在对她耍流氓? 她眨了眨眼睛,心里突然有了个念头。 勾了勾唇,明玥扬起一抹略微娇羞的笑容,身子软趴趴往贺明礼怀里靠:“我要说我生气了,贺总你会哄我吗?” 明玥冲贺明礼俏皮地眨了眨右眼,她五官漂亮精致,眼尾微微上勾,笑起来跟只美艳的妖精似得,眨个眼都能给人放电。 很显然,贺明礼被电到了。 他呼吸微微一滞,眸光暗了几分,喉结不易察觉地滚了滚,声音带了点低沉的哑:“会。” “那你打算怎么哄我呢?”明玥伸手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刻意掐着嗓子,软绵绵地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人家可是很难哄的?” 面对一个这么磨人的小妖精得寸进尺的勾.引,身为正常成年男人的贺明礼,很难不在这个时候产生点什么反应。 而这种时候,贺明礼动作比大脑更快,一眨眼功夫,他已经推着明玥摔在沙发上,俯身压了上去。 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明玥还没来得及反应,嘴唇就被人堵住了,她愣愣看着上方贺明礼又黑又沉的眼睛,后知后觉自己有点玩过火了。 平时这男人看着无欲无求的,明玥没想到他接起吻来都跟欲求不满似得。 灼热呼吸铺洒在耳侧,跟电流似得蹿到四肢百骸,酥酥麻麻得令人有点头晕,明玥只能本能地迎合着贺明礼的索吻。 直到她胸口传来一阵奇异的触感,她身子猛地抖了抖,不受控制地踢了贺明礼一脚:“不要摸这里!” 那一脚不痛不痒,贺明礼跟没察觉到似得,手上只重不轻,疼得眼睛都红了:“你给我起来!” 贺明礼这才松了几分力道,试探性地捏了捏,吻着她的耳廓:“这样可以吗?” 这样可以吗? 明玥此刻只觉得羞赧欲死。 贺明礼到底会有多厚的脸皮,才能堂而皇之问出这么羞耻的话? 况且,事情不应该是这样走向,虽然两个人已经明白对方心意,但这么快就……这也太突飞猛进了。 发展得太快,明玥反而觉得有点无所适从,心里空落落的没有着落点。 抓住贺明礼的手,明玥递给他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认真地说:“贺明礼,要不我们今天就这样吧。” 话音落下,贺明礼眼神渐渐冷却下来,没什么情绪地望着她,让明玥瞬间想起自己在网上看过一个段子,好像是—— 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明玥:“……” 明玥表情放软,开始撒娇:“好不好,贺明礼,我不想要这么快。” 贺明礼抿紧唇,看上去不太好说话的样子。 “而且。”她小声逼逼:“交往一天就上床的行为跟约.炮没什么区别。” 贺明礼:“……” 贺明礼猛地低头,在她唇上用力咬了一口,明玥呜呜呜地反抗,却被男人压着动弹不得。 就在她以为贺明礼会在沙发上把自己就地正法时,贺明礼忽然起身,沉着一张脸走进了浴室。 好半天,明玥嘴角还残留男人口腔里淡淡的烟草味。 她捧着烫手的脸颊,把身子摔进软软的沙发里,甜腻地滚了个圈。 ※※※※※※※※※※※※※※※※※※※※ 各位小天使,好久不见 上线就要撒糖!!!!! 光阴童话(3) 第二天一早回京市的飞机,因为昨夜没太睡好的缘故,一登机明玥就开始犯困,打了个哈欠戴上眼罩补觉。 前排有个带小孩的妈妈,小孩一刻没停地吵闹,一直嚷嚷着要看动画片,他妈妈不愿意他就嚎啕大哭,吵得机舱里其余人都纷纷投来不悦的目光。 明玥就是在这样一阵撕心裂肺的哭闹声中被吵醒的,就像一台大喇叭贴着她耳朵哔哔哔,脑袋跟要炸开似得痛。 蹙着眉,明玥伸手拽下眼罩,克制着吸了口气,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贺明礼看了明玥一眼,她脸颊上有两道压出的红痕,眉心紧紧拧成,浑身写满了不耐,但偏偏生气的样子也是这么好看。 低头从公文包里翻出耳塞,贺明礼递给明玥,低声道,“继续睡一会儿?” 揉了揉湿漉漉的眼睛,明玥叹了口气,小声嘟囔:“太吵了,耳塞根本没用,你带了吃的没有,我有点饿。” 明玥撅着小嘴,看上去有点委屈的模样,腮帮也鼓鼓的,泛着可爱的浅红。贺明礼心中微微一动,忍住在公共场合伸手捏捏她脸颊的冲动:“没带。” “如果你饿的话,可以叫个餐。”说着,贺明礼准备叫住空姐,明玥不太想吃飞机上的东西,又说算了,从包里翻了翻,翻出了一包大白兔奶糖,剥了一颗塞进嘴里。 贺明礼笑了声:“吃这个能饱?” 明玥挑了挑眉,给贺明礼飞去一个俏皮的wink:“仙女呢,吃一点点东西就会饱的。” 小男孩还在哭,没完没了一样,明玥听得心烦,拿着大白兔奶糖凑到小男孩跟前,极其有耐心地挤出了个自以为非常有亲和力的微笑:“小朋友,别哭了,姐姐请你吃糖好不好呀?” 小男孩愣了愣,接过了明玥手里的奶糖继续哭,小男孩妈妈有点不好意思,向明玥道了歉,转头神情严肃地命令儿子不准再哭。 小男孩哭着打了个嗝:“姐姐你如果再给我一颗糖我就不哭了……” 明玥:“……” 这小孩还挺会做交易的。 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明玥回头一看,贺明礼正在看着自己,要笑不笑的的表情, 她挪开视线,从口袋里抓了一把奶糖塞到小男孩手里,哄道,“小朋友,姐姐把这些全部给你,别哭了呀。” 果然这招有效,收了明玥的贿赂,小男孩鼻涕一收,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清脆地喊了句谢谢姐姐。 明玥这才松了口气,坐到座位上。 手伸进口袋,明玥摸出最后一颗糖,手心摊开到贺明礼跟前,眨了眨眼睛,语气软绵绵的,像在撒娇:“哥哥,请你吃糖呀。” 贺明礼心头重重一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抬眼看着明玥,目光有点深:“刚刚,叫我什么?” 这是最近明玥在网络上看到的,撩自己喜欢的男人呢,一般都称呼为哥哥。 但她突然想到,这个称呼曾是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所以她想或许贺明礼不太喜欢自己这样喊。 “算了,没什么。”明玥很快转移话题:“你吃不吃糖。” 贺明礼看了她良久,扯着嘴角低笑了声,嗓音轻缓带着磁性的暧昧:“你再叫我声哥哥,我就吃。” 明玥:“……” 事实证明是明玥想多了。 她耳尖有些烫,收拢掌心把手重新插回口袋,别过头看向别处,小声道,“你爱吃不吃。” 结果,下一刻,贺明礼手从她口袋伸进来,大掌抓住明玥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那颗大白兔奶糖烙在她手心,热得有点发烫。 牵手什么的也不是第一次,而且拉个手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可明玥不知道怎么的,就不争气地有点害羞。 明玥轻轻咬了下唇,指尖微微收拢,握住了贺明礼的手,唇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她刚想说什么,一偏头,恰好贺明礼在这个时候靠过来,明玥嘴唇擦过贺明礼的嘴角,停在他的脸颊处。 被明玥哄好的小男孩不吵了,机舱内重新恢复安静,舷窗外晨曦将云层染出金色,层层叠叠在一望无际的天空铺开。 乘客们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好像没人注意到这边,好像他们就像一对寻常的,恩爱的小夫妻。 喉咙略微干涩,明玥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睫毛很轻地颤了颤,贺明礼只觉得有什么像羽毛的东西刮着脸颊,有股奇异的痒。 两人似乎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意外惊到,犹如被点了穴一般怔在原地。 至少过了五秒,明玥听见贺明礼很明显地吸了口气,随后直起背脊,神色自然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得,手从她口袋里抽出来。 靠回到他的位置上,垂眉剥着大白兔奶糖。 明玥觉得这个发展有点不符合常理,正常情况下,贺明礼应该是要吻她吧…… 过了一会儿,明玥突然惊醒,自己大白天的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久是不小心亲到了吗?!又不是没亲过!虽然心里有一丢丢小开心吧,干嘛总是要脸红得跟个花痴一样! 正天马行空地想着,明玥嘴里被塞了颗糖,她咬了口,浓郁奶香味在唇齿间弥漫开。 一直甜到了心底。 抵达京市时,是上午十点。 帝都昨天才下过一场大雨,天空被冲刷的干净明朗,阳光微醺稀薄,将城市的高楼大厦切割下来,勾勒出层次分明的几何图形。 中午一起在外面吃了个午饭,贺明礼送明玥回明月星城。 路上贺明礼的手机电话就没停过,接完这个电话立马又接那个电话,明玥充分感受到贺总日理万机的同时,对自己目前游手好闲的状态产生了深深的沉思。 回了家,明玥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将在外面奔波一路的灰尘洗去。 在浴缸里泡了半个小时,明玥给全身擦了个玫瑰身体乳,然后挑了件雾霾蓝的长款针织裙换上。 刚穿好衣服,客厅里传来脚步声。 明玥愣了愣,贺明礼还没走? 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明玥探头往客厅里望,只见贺明礼坐在沙发上,背脊笔直西装挺括,鼻梁上架着副银框眼镜,垂眸看着膝盖上的电脑资料。 明玥记得,在车上贺明礼明明说马上就去公司的。 她顺口问了句:“你不去公司吗?” 贺明礼闻声没回头,滑动鼠标继续翻阅资料,气定神闲道,“今天不去公司了,陪你去见陆许衍。” 明玥:“……?” 贺明礼疯了吗? 等一等,她能把这种行为,理解为贺明礼吃醋了吗? 这么一想,明玥心情莫名其妙就变得非常好,嘴角忍不住开始疯狂上扬。 她屁颠屁颠地跑到贺明礼身旁坐下,伸出两只手捧住漂亮的小脑袋,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星星闪烁地望着贺明礼:“歪,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吃醋。” 贺明礼侧目望去,明玥身上这条针织裙是修身版型,雾霾蓝很衬肤白,显得她眉眼里都多了几分温柔雅韵。 通俗一点来说,就是仙,却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仙,是人间富贵花,清纯而又妩媚。 从小贺明礼就对明玥这破脾气不敢恭维,但不能否认这张脸和这幅身材,不论什么时候看都是极美的。 是他所见过的最完美没有之一的。 换句话说,从年少时开始,他的眼里除了她,再也没能容下其他任何女人。 那时候学校论坛评选什么校花,明玥的名字从高一开始挂在no.1到高三毕业后很多年都没掉下来过,追她的男生更是从没断过。 贺明礼一向介意明玥身边的那些雄性生物,无事献殷勤,都是意有所图。 介意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哪个男生跟她说了一句话,他心里都有想把那人打一顿的冲动。 更别说,让她去跟哪个男人单独见面。 况且那个叫陆许衍的男人,还是在没贺明礼参与的那四年所冒出来的男人。 光想想,贺明礼心情就不太好,他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目光静静看着明玥,声音放得低缓:“嗯,我吃醋了。” “所以,我跟你一起去。” 话音落下,明玥眼睛倏地睁大,眼神有点不敢相信,毕竟贺明礼这样一个性子冰冷寡淡的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心思藏得也深。 她只不过随口调侃一句,没料到他会这么大大方方承认。 贺明礼长臂一捞,明玥被一股力往前拽,跌进了男人厚实的怀里。 她两只手抵在贺明礼胸口,身子微微前倾,仰着头表情略微错愕,红唇因为讶异而张开些许,黑溜溜的杏眸愣愣望着贺明礼。 眼尾耷拉着,眼底仿佛有星光在闪烁着。 过了一会儿,明玥噗嗤笑出声,开始只是小声地笑,到后面不知道被戳中哪个笑点,捂着肚子笑个没完没了。 贺明礼看着笑得双肩都在颤动的名字,不解的同时有点不悦,很轻地“啧”了声,搭在她身后的手一掐。 “很好笑?”他垂眸看她,日光在黑鸦似得睫毛上覆上一层阴影,显得他目光有些晦暗,语气里我多了几分警告:“明玥。” 警告不起作用,明玥放肆地笑个不停,最后贺明礼也不吭声了,没什么表情盯着她。 明玥摸了摸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努力压下嘴角的弧度,挤出一个故作正经却又憋不住笑的表情,清了清嗓子说:“好了,我不笑了。” 好像也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但是贺明礼承认自己吃醋这句话,莫名戳中明玥的萌点。 她就觉得非常好笑。 但看贺明礼一脸不太高兴的模样,明玥赶紧收了笑脸,带了点讨好的意味往他怀里靠:“你别生气呀。” 见贺明礼面无表情,明玥捻住他西装袖口,轻轻地晃了晃他的手,嗓音像裹了糖浆的棉花:“别生气了,好不好嘛。” 以前贺明礼不少次见识过明玥撒娇的本领,每次犯了什么错就粘着明成松屁股后面,作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怎么花言巧语怎么来。 这是她第一次在她面前撒娇,明明知道她心里不知道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偏偏贺明礼就是招架不住,跟被小猫肉垫挠了把似得痒。 不过这种感觉,也不差。 他看了她良久,终于没忍住嗤笑一声:“我没生气。” 明玥眼睛呼噜噜转了圈,刚想趁热打铁让贺明礼别去了,结果贺明礼像是知道她下一步要说什么,先发制人道。 “你让我跟你一起去,我就不生气了。” ※※※※※※※※※※※※※※※※※※※※ 元旦节专属狗糖啊哈哈哈!!! 大家元旦节快落!!! 年底实在是比较忙,更新我尽量! 给你萌安利一下我的接档文《你和草莓一样甜》 草莓甜基调哟! 光阴童话(4) 明玥终于开始相信一句话,有的男人表面看上去成熟大度,实际上吃起醋来跟小孩没什么两样。 最后明玥拒绝了贺明礼的请求,原因是她并不觉得这是件多大的事,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贺明礼似乎格外在意,话刚说出来立马拉下脸色,紧抿着唇皱着眉头,一副“全世界都欠我百八十万”的臭脸。 任凭明玥使出十八般武艺,都不肯再给她一个眼神。 明玥也来气了,内心给贺明礼打上了不可理喻的标签,扔下一句“你爱理不理有本事再也别跟我说话”便摔门而去。 一脚油门杀到和陆许衍约定的餐厅,明玥被车窗外的冷风吹得气消了大半。 陆许衍也不是个弯弯绕绕的人,见了明玥便开门见山告诉她,自己已经有了创业的新思路,所以很遗憾不能够加入到明亿的团队。 明玥也不喜欢强人所难,虽然为明亿少了这么个人才感到有点遗憾,但也十分尊重陆许衍的真实想法。 “明玥,真的很感谢你这么信任我,但这一次真的不好意思,我已经找到合伙人了,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合作的。” 不难看出,在拒绝明玥邀请这件事上,陆许衍还是有一点不好意思的。 “你也不用感到不好意思,本来你愿意来明亿是一件好事,想自己创业更是好事,祝你早日实现你的梦想。”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本来还担心你会生气呢。”陆许衍愣了愣,旋即露出个笑容,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眉间微不可闻地舒展。 “听听你这话说的。”明玥挑眉:“在你眼里我明玥就是个这么小心眼的人吗?” “对了,明玥。”陆许衍忽然想起一事来,神色里添了几分凝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明玥,有点犹豫要不要开口。 明玥抿了口热摩卡,满嘴的奶香味:“怎么?” 陆许衍想了想,还是说了:“前两天我在机场接朋友时,看到林扉了。” 原本明玥脸上挂着笑,但当那个名字从陆许衍口中说出时,犹如被人当头一棒,表情倏地僵住了。 有阵阵麻意从背脊上爬过去,明玥嘴角一点点压下去,贴在咖啡杯上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因为用力甲床微微泛白。 陆许衍有点担忧地看着她:“明玥,你……没事吧?” 说没事是不可能的,光是提到这两个字,都能让她再一次体会到当初那种走投无路,和绝望惊恐的心情。 说来也可笑,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她怎么就没看出那个女人清纯无害的假象下,深藏不露的第二张面孔? 扯了扯嘴角,明玥扬起一个说不出是讽刺还是自嘲的笑:“没事,你刚说她回来了,一个人?” 陆许衍补充一句:“和康瑞。” 果不其然,明玥黑着脸唾骂:“狗女人配狗男人,天造地设。” 正说着,一串清脆又有气势的高跟鞋声由远至近,明玥位置侧对着门口方向,有两个女人在交谈着,其中有个声音似乎有点耳熟。 下意识偏头望一眼,明玥略微愣了一下,好巧不巧,来的两人都是她认识的。 那个穿着黑色貂毛背心,一脸笑容不难看出几分讨好意味的女人,不正是知道她身份后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林锦。 而她身旁的,是anne。 anne笑容淡淡的,神情有股不易觉察的疏离,看上去倒与林锦不是特别亲恰,明玥目光在她脸上定了几秒,心下顿时有了猜想。 很快anne看到了明玥,有点意外居然在这里碰到她,扬起欣喜的笑容走过来打招呼,那笑容比面对林锦时多了些真诚:“明玥,好巧。” “是挺巧的。”明玥随意瞟了眼anne身后的林锦。 果不其然林锦脸色不太好看,扯着嘴角挤出了个硬生生的微笑,点点头:“明小姐,你好,又见面了。” “今天不忙吗?”明玥向来不屑于做那些表面架子,讨厌一个人更是连台面都不会给一个,直接略过林锦,当做没听见那句客套性的问好。 偏偏anne似乎不觉得有什么,笑着回应:“今天不忙,出来找找灵感。” 看了眼面对自己俨然不是一个态度的anne,又看了看神情气度里皆是高高在上的明玥,林锦拿着包包的手不自觉用力收紧。 像是一股恶心憋在心里,在五脏六腑里横冲直闯,要把她的胸腔烧出个窟窿似得。 从小到大,她还真没受到过这样的侮辱。 “既然不忙是最好的,能在这里碰上也证明我们有缘分,晚上有时间吗?”明玥笑道,“不如赏脸吃个饭?” anne觉得这个提议非常不错,甚至都不再去看同伴的表情:“说赏脸生疏了,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餐厅味道特别好,不如我带你去试试。” 明玥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儿的形状:“可以。” 两人达成协议,anne才忽然想起还有林锦这号人物似得,有些不情不愿地询问她:“那……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林锦:“……” “不用了。”都这样了你不觉得再问是打我的耳光了吗? 林锦气得都快笑了,常年的克制让她没有在公众场合失了分寸,她勉强维持着最后几分优雅的微笑,称自己临时还有点事,就先离开了。 明玥与anne对视一眼,对方递来感激的目光,两人旋即一笑,颇有点心领神会的默契感。 “打扰你了,明玥。”anne说:“改天请你吃饭,今天我还有稿件没有画完,就先回去了。” 明玥冲她笑了笑:“好,微信上联系。” 结果到了晚上,anne就给明玥发了微信,简单地跟她说了一遍今天这件事。 林锦约anne出来吃饭,原本anne是不太想去的,只不过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不好把关系弄得太尴尬,只能应了这顿饭。 结果午饭时,林锦事先也没有打招呼,临时多带了个朋友过来,anne心里对林锦的印象又打了几分折扣。 开始anne也没多想,尴尬地吃完一顿饭,林锦就说明了这次是想把她那朋友引荐anne公司来做设计师。 anne的工作室目前确实在招设计师,因为品牌名气日益壮大,公司也需要更多新品上架,来刺激销售量。 “她那个朋友的作品我看了,确实是非常不错的,个人风格很明显,只不过,我不太喜欢这个人身上的气场。” anne在语音条里说:“每个人身上都有独特的磁场,就有一种人,你第一眼看上去就不太喜欢的那种,心里会生出一些反感来,下意识就想远离。” 晚上明玥靠在沙发里边听语音边泡着脚,慢悠悠地打字回复。 【是的,书上都说,要远离那些第一眼就喜欢不起来的人,这是真理。】 消息发送过后,anne估计忙去了,没有很快回复,明玥熄灭手机,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她心想,也不要太靠近第一眼就特别有好感的人,因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人表现出来的乖巧,是真的骨子里的温顺,还是只是她想给你看到的是那样的她。 那时候,在英国,合租在一个宿舍的都是华人女孩,林扉比所有人都要大。 但一起出去逛街时,林扉永远是一群人当中,看上去年纪最小的那个。 也有室友曾经开过玩笑,说林扉长了一点典型的白莲花脸,最适合行凶什么的。 当时听着是个笑话,但是后来发生那么多事,再回想起那位室友的评论,明玥不得不感慨她未卜先知的能力十分强大。 后来明玥很长一段时间就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人。 费尽心机地接近你,对你好,最最温柔的面孔慢慢取得你的信任。 一点点地摧毁你的自信,在你崩溃的时候假惺惺安慰你。 然后在你无条件信任她的时候,给了你最致命的一击。 不留余地。 不知过去多久,足浴桶里的热水冷得差不多,明玥迷迷糊糊都快要睡过去了,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接着有人往楼上走。 知道是贺明礼下班回来了,明玥懒得睁眼看,整个人都有点提不起劲来,不想动。 直到空气里安静下来,她能察觉到自己被两道很灼热的视线注视着,做不到继续无视,只能睁开疲惫的眼睛:“回来了。” 贺明礼表情淡淡的,看上去有点冷漠,笔直地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明玥,抿着唇也不说话。 偏偏,明玥从这份沉默里,读出了几丝责问的意味。 她才想起来,下午出门时,贺明礼还跟她生着气,气她出去跟陆许衍单独见面呢。 “歪。”明玥眨眨眼,示意他过来。 贺明礼仍是一动不动,像座原地石化的雕塑。 明玥抬起腿,棉睡裤挽到了膝盖骨处,两截小腿又白又细,跟藕段似得,上面还沾染着颗颗晶莹水珠,光泽诱人。 她两手撑在沙发上,身子后仰,抬头含笑看着贺明礼,也不知有意无意,脚指头勾了勾,像某种无声的暗示。 这谁顶得住。 不过三秒,贺明礼便自愧定力不足,阔步走向前去,拿起搭在一旁的帕子,蹲下替明玥擦拭腿上的水渍。 明玥嘴角笑意加深,垂眸看着贺明礼的脑袋,小声地得寸进尺:“那个……我还没吃晚饭呢。” 贺明礼动作一顿,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这么晚还没吃饭?” 明玥点点头:“对啊,还不是因为想等你一起回家吃饭,可是我一直等你都没回来,我都快睡着了。” 贺明礼挑眉。 他没找她麻烦就算了,这家伙反倒将他一军,怪他回家晚? 果然,有的人不能宠,只能训。 明玥面上一本正经,心底却暗暗窃喜,看贺明礼还怎么好意思再生气。谁知道下一秒,天旋地转,她就被贺明礼打横抱了起来。 短暂眩晕后,明玥有点慌张,舌头也不自觉打颤:“你你你干什么?” 贺明礼也不看明玥,大步走向她的卧室,嘴唇有极淡的笑意:“你不是说饿吗。” “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 贺总:老婆勾引我,这谁顶得住 RоúSんúωú.Xγz 光阴童话(5) 昨夜真的被折腾狠了,明玥一觉睡到了午饭时间,就着窗外和煦暖阳断断续续做着梦。 梦里还是贺明礼将她翻来覆去的场景,画面真实到可怕,他贴着她耳边,眼睛泛着湿润的光泽,嗓音嘶哑说着不害臊的话。 醒来的时候,明玥可耻的发现,自己居然做了回春梦。 吃过午饭,明玥陪孟遇青去浇花,明家有个很大的阳台,放着各种珍稀植物,天气晴朗时,可以摆上一张单人沙发慵懒沐浴阳光。 明玥提着喷壶灌溉植物,与孟遇青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家常。 似乎是想起什么来,孟遇青神秘兮兮地道,“小玥,跟你说件事,我最近发现你哥哥好像谈恋爱了。” “啊?真的吗?我好像没听哥哥提起过,妈,你是怎么知道的?” 孟遇青前几天跟明辞书通话,偶然撞见那边有女人的声音,问起来明辞书含糊其辞,作为过来人她便猜到儿子可能是有情况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孟遇青也不喜欢过多干涉子女生活,这件事就没跟明辞书再提过。 孟遇青话题一转,意味不明地瞅了眼明玥:“老实说,你跟明礼两个人又怎么了,是不是又吵架了?” 明玥现在听到贺明礼三个字都有后遗症,不想跟孟遇青过多探讨这个问题,三两句轻描淡写带过去。 时间眨眼睛流逝,日落西山。 贺明礼的车六点准时到了楼下,明玥刚好收拾完出门。 婚后两人第一次回贺家,作为外人眼里“二十四孝好媳妇”的明玥自然不会漏掉提前准备好给长辈的礼物。 上了车,贺明礼瞥了眼她手里的礼品袋:“这是什么?” “叔叔阿姨不是挺喜欢喝茶吗,所以下午没事的时候,就去茶楼买了武夷大红袍。” 贺明礼挺意外明玥能有这份细心,不过此时此刻他更关注—— “叔叔阿姨?” 明玥:“……” 改口这种事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至今为止明玥还没完全适应已嫁为人妇的身份,抬手将碎发捋到耳后,她难为情地纠正道,“爸、妈。” 前方路口恰好有个过不了的红灯,黑色劳斯莱斯惯性缓缓停在斑马线前。 贺明礼单手扶着方向盘,西服袖口裹挟裹挟着劲瘦手腕,手指根根修长,骨节分明,无名指上婚戒折射出淡淡光辉。 车窗外昏黄光影勾勒出男人隽秀的侧脸,他偏头望着明玥,眼神晦暗不明,宛若化作实体重量压在明玥身上。 明玥被看得浑身不自然,下意识摸了下脸颊:“你老是盯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脸上是有花吗?” 然而下一秒,明玥便从贺明礼的目光里的玩味了然一切—— 他大概在好奇,为什么她脖颈的印子不见了。 今天中午明玥一起来照镜子才发现,身上多了很多道暧昧的红印,有些都浮出淤青,手指轻轻一碰都疼。 她哪里敢这样见人,粉底液都打了好几层才给盖住,有时候真的怀疑,贺明礼是不是有虐待狂倾向,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明玥红着脸,口干舌燥别过脸,无声鄙视贺明礼的不知羞耻。 今夜路上没堵车,二十分钟到了金水府,这一代是京市著名富豪名人居住区,择址于京市三环中轴内城地段,距国贸cbd及京市核心商圈均为八公里,占了黄金三角之优势。 可谓是寸金寸土。 到了贺家,明玥甜甜地喊着爸妈扑进顾淑华的怀里,那股热情劲比见了亲爹亲妈还有高,一张抹了蜜糖的小嘴舌灿莲花,将顾淑华夸得眼睛都合不拢。 从她进屋开始,客厅里的笑声就没停过,就连到了用餐时间贺家以往食不言的规矩都暂且搁置。 “小玥啊,快多吃点,你看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这小胳膊小腿的都能被一阵风吹倒。”顾淑华拿着公筷给明玥夹了只肥硕鸡腿:“尝尝家里阿姨的手艺,很不错的。” 明玥尝了一口,直竖大拇指:“妈!太好吃了!阿姨的手艺,真好!爸,你也快尝尝!” 明玥给贺开明添了只鸡腿。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风十分和谐美满,唯独贺明礼坐在中间像个融入不了的外人,相比之下明玥与他们的关系还要亲近一些。 饭后,几个男人坐在沙发上聊着工作,话题围绕明亿珠宝文化城项目展开。 不过聊了两句,贺开书话头一转,说起那天贺知行在明亿公司被打的事情,拐弯抹角说贺明礼有意而为之。 “知行在明礼公司被打,还是当着公司那么多人的面,传出去多不好啊,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兄弟关系不和睦,另外,对明亿的名声也有很大影响。” “你说什么?知行在明亿被打?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贺开明两道浓眉紧蹙在一起,满脸严肃望着贺明礼:“明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明礼:“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不过我调了监控,我公司里的人并没有对知行动手。” 贺知行冷笑:“你他妈放什么屁呢?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有人打我?你以为你能赖得掉?” 贺开书责备地瞪了眼儿子,后者愤愤地闭了嘴,晃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模样。 “叔叔,不信的话,我可以把完整监控调给你。” “叔叔自然相信你的为人,只是知行身上的伤……” “他的确是被人打了,不过打人的并不是明亿的员工,也不可能是明亿的员工,而且温氏集团大小姐,温暮云。” 贺开书满脸荒唐:“知行一直待在外地,从没跟温暮云接触过,都不认识这个人,温暮云为什么动手打人?” 贺知行听到这话有些坐不住,三番两次想插嘴,都被父亲打断,示意贺明礼继续说下去。 “因为知行失手甩了宠物狗,被温暮云当成虐待小动物,估计一时没弄清楚状况,所以才动的手。” 这会不仅贺开书,连贺开明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贺家迅速发家这几年,一直都非常注重积德行善,每年向各大慈善机构捐赠的金额加在一起至少六位数。 也因为这点,在外界面前树立起了行业标榜的宏伟形象,贺知行这样损阴德的行为一旦流露出去,将会把贺家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毕竟这个时代,可怕的是舆论力量。 贺明礼说法委婉,其他人又怎么会猜不到,一定是贺知行做得太出格,才会让温暮云不顾后果大打出手。 “后来呢?没人拍到视频吧?”贺开明更关注有没有给集团带来什么严重后果,听贺明礼说已经处理好后,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贺开书父子今天来其实是想借着机会告贺明礼一状,没想到反倒被贺明礼将了一军,两人脸色都如吃了不明物体般难看得如出一辙。 贺开书心想着我这是生了个什么蠢货儿子,再看看人家贺明礼多优秀,默默叹了口气,陪着笑说一切都是误会,生硬地将这件事翻篇过去。 明玥晚上喝多了些果汁,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洗手的时候,忽然发圈散了下来。 恰好贺明礼过来,她随口喊了声:“帮我头发绑一下。” 男人站在她身后,手指碰了碰明玥的后颈,她痒得缩了下脖子,刚要说什么,抬眼一看吓了一跳。 “知行哥哥。”明玥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是明礼呢。” 贺知行弯着嘴角,桃花眼波光流转:“没事,我来帮你把头发绑好吧。” “不用麻烦你……”话还没说完,贺知行按住她肩膀,用手指把头发顺好,动作麻溜把给她绑好了个低马尾。 很短暂的瞬间,透过镜子明玥在贺知行脸上捕捉到一抹难以捉摸的神情,顿时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 不容多想,余光中瞥到了贺明礼的身影朝她走来:“明玥,你好了吗,我们回去了。” 明玥抽了张纸巾擦干水渍:“好了,走吧。” “小玥。”贺知行大大方方揽住明玥的肩膀,笑声爽朗:“知行哥哥现在回京市了,以后有空就来找我玩呀。” 小的时候,明玥与明辞书、贺知行几个同龄人关系都很好,虽然贺知行性子是纨绔嚣张了些,但对她始终是像妹妹一样疼爱的。 明玥点点头,笑着应了。 贺明礼视线落在贺知行搭在明玥肩上的手上,深处丝丝缕缕的戾气藤蔓一样缠上来,闷得胸口喘不过气来。 他冷冷瞥了眼贺知行,沉声道,“走吧。” 回明月星城一路上,贺明礼一句话都没说,板着张“全世界都欠我八百万”的冷脸,周身气压低得仿佛是从西伯利亚冰原吹来的冷气流。 在客厅里他们的对话明玥都听见了,以为贺明礼因为贺知行的事不高兴,就想哄哄他:“知行哥哥就是那样,你别和他计较,也别生闷气了?” 哥哥…… 贺明礼无法容忍她用这个词汇称呼他人,五脏六腑都被火焰点燃了般,暴躁得想骂人。 也是到了家以后,明玥叫贺明礼半天没得到回应,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似乎是在生自己的气。 明玥觉得纳闷:“贺明礼,我招惹你了吗?” 贺明礼不理他。 明玥把包把沙发上一摔,心想他妈的狗男人还蹬鼻子上脸了:“爱理不理,哼!!!” 洗完澡躺在床上明玥气还没消,根本想不通贺明礼无缘无故生什么气,阴晴不定的难不成是大姨妈来了? 她犹豫要不要把贺明礼拉进黑名单,门外一个黑影忽然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轻车熟路地爬上了床。 明玥:“……” 爬床爬上瘾了是吧? “滚开,你不是不理我嘛?别碰我!”没了在明家的顾虑,明玥不怕声音大吵到其他人。 贺明礼捉住明玥乱动的手脚,黑暗里去寻她的嘴唇,却被她狠狠咬了一口,铁锈味在唇齿之间蔓延开来。 “贺明礼,我现在总算知道了,你就是个色中恶魔,滚蛋,我告诉你,今天你别想碰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都听到了!温暮云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你公司里去?你是不是跟她有一腿?你们俩是不是睡过了?太恶心了!你不要碰我……” 舌头被人用力咬住,疼得明玥倒吸了口凉气,呜呜呜地挣扎说不出话来,她指甲掐着贺明礼肩膀,深深陷下去。 好半天,明玥几乎要缺氧晕过去,贺明礼才终于松开她。 他神情模糊不清,唯独眼睛黑而沉,嗓音低哑:“我跟温暮云没关系。” “嘁,今天在客厅的时候,你不是说知行哥哥……呜呜呜!!!” 他狠狠在她身上拧了一把:“叫谁哥哥呢?” 明玥明白了什么:“你、你该不会因为这个所以生了一路的气吧?” 贺明礼紧抿着唇不说话,可是他的脸色已经暴露了他。 “你真因为我叫他哥哥所以就生气了?怎么这么小气。” 先前堵在心头沉甸甸像石头一样的东西,在得到这个答案后,忽然变成轻飘飘裹了蜜糖的云朵,融化在心间。 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触动了一下,忍不住捧着贺明礼的脸,啵唧一口亲上去:“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不仅贺明礼,连明玥自己都愣了好一会儿。 这恐怕是有史以来她第一次主动吻他,冥冥之中,仿佛也正式宣布长久战争在今天告了一段落,他们之间即将会迎来全新的开始。 对视了足足十秒,两人都会心一笑。 在过去的二十几年,明玥一度认为自己这辈子绝不可能与贺明礼重归于好,但是到今天为止,她才清楚认识到一个道理—— 生活,有时候就是有那么多的意想不到。 她好像,可以开始光明正大地喜欢贺明礼了。 ※※※※※※※※※※※※※※※※※※※※ 29~35章内容有修改,请小阔爱们从29章开始看叭~感谢在20200112 21:32:14~20200204 20:0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念念呀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念念呀 3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情歌(1) 第二日明玥醒来时,贺明礼人已经去上班了,被子有鼓鼓隆起的弧度,床上残留着另一个人的体温,所有一切都在提醒明月不是在做梦。 她跟贺明礼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 她隐约记得早晨贺明礼离开时在她脸颊上亲了亲,附在耳边告诉她早餐准备在厨房里。 她抱紧被子,像个傻子一样笑起来。 恰好谢眠在这时来电话,响铃不过两秒明玥立马接了,声音里夹着掩不住的愉快:“早。” 谢眠从中嗅到异常:“我从你声音里就能听出你的春心荡漾,怎么样,最近和你家贺总的进展怎么样?” 明玥咬着唇羞涩的笑,故作扭捏:“哎呀,讨厌啦,这种事情怎么能跟你说呢。” “……”谢眠忍了忍,算了,不跟傻逼计较:“那恭喜你,终于和贺明礼修成正果,爹总算不用再为你俩的感情操心了。” 明玥说:“滚吧,儿子,找你爹什么事?” “下周三路觉在海市有场演唱会,你去不去,去的话我就帮你买票了。” “这么好心?请我看演唱会?自我对谢老板一毛不拔的性格了解,怎么听起来不太真实,老实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所以想用这种方式弥补我?” 明玥一拍大腿,震惊发言:“难不成你三了我?” 谢眠:“……” “你瞎想什么呢,我就问一问,你爱去不去,反正票也是限量的,你不去正好省了张票。” “诶!我开玩笑的!我去!” 明玥心里忽然涌现一个念头,讨好的语气同谢眠道,“要不你多给我搞一张票,我让贺明礼一起去?” “我就请你看个演唱会你都还要带上家属占尽我便宜是吧,太无耻了吧。” “演唱会门票能要多少钱?身家过亿的谢大老板不会这点钱都拿不出手吧?你可是以后一秒钟要谈一个亿项目的谢总,拿出点一个亿的气势。” 要不是心怀对明玥“知情不报”的愧疚,谢眠真想直接撩了电话,想了想还是算了:“行吧,事先告诉你,往返机票和住宿自己负责,我只负责演唱会门票,吃喝拉撒一概不管。” “ok,没问题。” 下午明玥在微信上和贺明礼说了演唱会的事情,隔了五分钟贺明礼才回信息,他过两天刚好要去海市出差一趟,周三晚上可以陪她一起去。 明玥回了个好。 之所以贺明礼答应这么快,是因为明玥只说了演唱会,但并没有说是谁的演唱会,如果让他知道是为了去看路觉,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同意。 这头明玥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那边贺明礼的笔记本上显示着微信演出赛事的页面。 望着屏幕上妆容邪魅的路觉,贺明礼摩挲着下巴,心里只有一个百思不解的念头—— 这种花里胡哨不男不女的男人,到底哪一点值得让明玥喜欢的? 两天后,陆许衍约明玥见面。 还是上次那家咖啡厅,陆许衍也不是个弯弯绕绕的人,开门见山告诉明玥,自己已经有了创业的新思路,所以很遗憾不能够加入到明亿的团队。 明玥没有很意外,明亿少了个人才确实非常遗憾,可她不喜欢在这种事上强人所难:“我尊重你的想法。” “明玥,真的很感谢你这么信任我,但这一次真的不好意思,我已经找到合伙人了,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合作的。” 不难看出,在拒绝明玥邀请这件事上,陆许衍有些歉疚。 明玥笑道,“你也不用感到不好意思,本来你愿意来明亿是一件好事,想自己创业更是好事,祝你早日实现你的梦想。”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本来还担心你会生气呢。”陆许衍露出真挚的笑容,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眉间微不可闻地舒展。 “听听你这话说的。”明玥挑眉:“在你眼里我明玥就是个这么小心眼的人吗?” “当然不是。” “对了,明玥。”陆许衍忽然想起一事来,神色里添了几分凝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明玥,似乎犹豫要不要开口。 明玥抿了口热摩卡:“怎么了?” 陆许衍想了想,还是说了:“前两天我在机场接朋友时,看到林扉了。” 原本明玥脸上挂着笑,但当那个名字从陆许衍口中说出时,犹如被人当头一棒,表情倏地僵住了。 有阵阵麻意从背脊上爬过去,明玥嘴角一点点压下去,贴在咖啡杯上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因为用力甲床微微泛白。 陆许衍担忧地看着她:“明玥,你……没事吧?” 说没事是不可能的,光是提到这两个字,都能让她再一次体会到当初那种走投无路,和绝望恐慌的心情。 说来也可笑,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她怎么就没看出那个女人清纯无害的假象下,深藏不露的第二张面孔? 扯了扯嘴角,明玥扬起一个说不出是讽刺还是自嘲的笑:“没事,你刚说她回来了,一个人?” 陆许衍补充一句:“和康瑞。” 果不其然,明玥黑着脸唾骂:“狗女人配狗男人,天造地设。” 正说着,一串清脆又有气势的高跟鞋声由远至近,明玥位置侧对着门口方向,有两个女人在交谈着,其中有个声音似乎有点耳熟。 下意识偏头望一眼,明玥略微愣了一下,好巧不巧,来的两人都是她认识的。 那个穿着黑色貂毛背心,一脸笑容不难看出几分讨好意味的女人,不正是知道她身份后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林锦。 而她身旁的,是anne。 anne笑容淡淡的,神情有股不易觉察的疏离,看上去倒与林锦不是特别亲恰,明玥目光在她脸上定了几秒,心下顿时有了猜想。 很快anne看到了明玥,有点意外居然在这里碰到她,扬起欣喜的笑容走过来打招呼,那笑容比面对林锦时多了些真诚:“明玥,好巧。” “是挺巧的。”明玥随意瞟了眼anne身后的林锦。 果不其然林锦脸色不太好看,扯着嘴角挤出了个硬生生的微笑,点点头:“明小姐,你好,又见面了。” “今天不忙吗?”明玥向来不屑于做那些表面架子,讨厌一个人更是连台面都不会给一个,直接略过林锦,当做没听见那句客套性的问好。 偏偏anne似乎不觉得有什么,笑着回应:“今天不忙,出来找找灵感。” 看了眼面对自己俨然不是一个态度的anne,又看了看神情气度里皆是高高在上的明玥,林锦拿着包包的手不自觉用力收紧。 像是一股恶气憋在心里,在五脏六腑里横冲直闯,要把她的胸腔烧出个窟窿似得。 从小到大,她还真没受到过这样的侮辱。 “既然不忙是最好的,能在这里碰上也证明我们有缘分,晚上有时间吗?”明玥笑道,“不如赏脸吃个饭?” anne觉得这个提议非常不错,甚至都不再去看同伴的表情:“说赏脸生疏了,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餐厅味道特别好,不如我带你去试试。” 明玥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儿的形状:“可以。”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anne才忽然想起还有林锦这号人物似得,有些不情不愿地询问她:“那……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林锦:“……” “不用了。”都这样了你不觉得再问是打我的耳光了吗? 林锦气得都快笑了,常年的克制让她没有在公众场合失了分寸,她勉强维持着最后几分优雅的微笑,称自己临时还有点事,就先离开了。 明玥与anne对视一眼,对方递来感激的目光,两人旋即一笑,颇有点心领神会的默契感。 “打扰你了,明玥。”anne说:“改天请你吃饭,今天我还有稿件没有画完,就先回去了。” 明玥冲她笑了笑:“好,微信上联系。” 到了晚上,anne就给明玥发了微信,简单地跟她说了一遍今天这件事。 林锦约anne出来吃饭,原本anne是不太想去的,只不过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不好把关系弄得太尴尬,只能应了这顿饭。 结果午饭时,林锦事先也没有打招呼,临时多带了个朋友过来,anne心里对林锦的印象又打了几分折扣。 开始anne也没多想,尴尬地吃完一顿饭,林锦就说明了这次是想把她那朋友引荐anne公司来做设计师。 anne的工作室目前确实在招设计师,因为品牌名气日益壮大,公司也需要更多新品上架,来刺激销售量。 “她那个朋友的作品我看了,确实是非常不错的,个人风格很明显,只不过,我不太喜欢这个人身上的气场。” anne在语音条里说:“每个人身上都有独特的磁场,就有一种人,你第一眼看上去就不太喜欢的那种,心里会生出一些反感来,下意识就想远离。” 晚上明玥靠在沙发里边听语音边泡着脚,慢悠悠地打字回复。 【是的,书上都说,要远离那些第一眼就喜欢不起来的人,这是真理。】 消息发送过后,anne估计忙去了,没有很快回复,明玥熄灭手机,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她心想,也不要太靠近第一眼就特别有好感的人,因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人表现出来的乖巧,是真的骨子里的温顺,还是只是她想给你看到的是那样的她。 那时候,在英国,合租在一个宿舍的都是华人女孩,林扉年龄最大,但她长着娃娃脸,人畜无害让人见第一面就心生好感。 所以在得知林扉有一段悲惨的身世过往时,明玥就想对这个可怜的女孩好一点,无论在课余生活,还是学习上,她都像对待亲妹妹一样关照她。 以至于后来林扉站在国际知名珠宝设计大赛领奖台上一手捧着明玥的设计作品,一手捧着一等奖金奖杯,当着整个珠宝设计圈的面说着获奖心得。 明玥发了疯似得冲上台与林扉对峙,却中了林扉与男友康瑞提前设计好的圈套,背负着抄袭好友作品的骂名与昔日好友撕破脸皮,被所有人唾弃厌恶…… 也有室友曾经开过玩笑,说林扉长了一点典型的白莲花脸,最适合给人温柔刀什么的。 当时听着是个笑话,但是后来发生那么多事,再回想起那位室友的评论,明玥不得不感慨她未卜先知的能力十分强大。 明玥很长一段时间就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人。 费尽心机地接近你,对你好,最最温柔的面孔慢慢取得你的信任。 一点点地摧毁你的自信,在你崩溃的时候假惺惺安慰你。 然后在你无条件信任她的时候,给了你最致命的一击。 不留余地。 ※※※※※※※※※※※※※※※※※※※※ 努力存稿当中(gt;_ 小情歌(2) 周日贺明礼动身去海市,明玥没有跟他同行,而是和谢眠一起定了周三当天上午的票。 自从和陆许衍见过面后,明玥情绪一直处于低沉消极状态,精神萎靡不振,脑海里总会有意无意回忆掩藏在深处的往事。 林扉这个人给明玥带来的后遗症是光想到这两个名字后脊便会爬上深入骨髓寒意—— 即使过去这么久,还是无法摆脱。 而俗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 明玥再也不想见到那张脸,偏偏第二日与谢眠在明.慧吃火锅时跟冤家碰了头。 红油辣椒汤底在高温下咕噜咕噜冒着泡泡,配菜浮在表面沸腾翻滚,香辣味随着热雾不断往四处飘散,满屋子都被这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所填满。 明玥埋头吃着沾了爆辣蘸料的虾滑,鼻尖辣出了细细的薄汗,正吃得起劲,就听身后有人喊她名字。 那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好一会儿都没动作,火锅热气唰唰往脸上冲,她生动地体会到窒息的感觉。 “明玥,真的是你。”刚看到背影很眼熟,林扉试探着喊了一声,绕到前面一看果然是她,她自来熟地在明玥身旁空出的座位坐下,笑容和记忆里并无差别的温柔美好。 自然的好像多年不见的亲密好友。 握着筷子的手一紧,明玥呼吸微颤,抬眼冷冰冰瞅着林扉,半晌道,“麻烦你立马离开我的视线,我有多不想看到你这副恶心人的嘴脸,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这话换了个人听可能立马面红耳赤走了,可林扉段位不是一般高,否则当初也不会凭借无辜的外表害得明玥成为众矢之的。 “明玥……”林扉鹿眼圆睁望着明玥,好似被她眼里的憎恶灼伤,迅速难过地垂下头,怯怯道,“当初那件事是误会,我也不想那样的,明玥,你愿意听我给你解释吗。” “事情过去这么久,你再做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给谁看呢?不嫌累吗?” 是黑是白明玥有眼睛看,这种证据确凿板上钉钉的事情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是她的乐趣是把所有人当傻子随意逗弄戏耍? 林扉含泪道,“明玥,我也不想这样的,到现在为止在我心里,我依然把你当成最好的闺蜜。” “你不要玷污这个词好吗,”明玥毫不掩饰神情里的厌恶:“我现在一看到你这张脸都会有反胃的感觉。” 林扉欲言又止,最终满脸复杂的走了。 被林扉这么一搅和,明玥看锅里香喷喷的肉犹如看死苍蝇般,用筷子拨弄几次却已经没了食欲。 谢眠咬着筷子:“你跟刚刚那女的怎么回事?” 明玥叹着气,把事情轻描淡写带过一遍,别看她面上一副放下前尘往事的风轻云淡模样,心里喉咙里却一阵发苦。 听别人的故事总是无法切身体会当事人心情,可从明玥的神情来看一定不好受,更何况谢眠方才亲眼见识了那个女人。 ——天生的弱势,让人生不出防备心,要不是从明玥这里听到她的丰功伟绩,她不敢相信那样美丽的皮囊下竟然藏着那样的蛇蝎心肠。 谢眠开始有些同情小公主,随心所欲二十几年,被父母当做至宝扔在手心里,什么时候栽过这么大的跟头。 谢眠忽然记起什么,抿了抿唇开口:“所以,你没有继续做珠宝设计师,是因为林扉吗?” 明玥苦笑:“大概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我控制不了自己去想那些,心里就会生出很排斥很恶心的感觉。” 谢眠不再多问。 “我突然觉得吃火锅太上火了,你想不想吃点甜品?”谢眠很随意地提出了建议,终止了方才沉重的话题,又不会让人觉得刻意。 明玥看了她一眼,心下微动,唇边缓缓漾开笑:“好呀。” 吃完甜品,又去新野会做了全身sap,明玥的心情终于恢复许多。 说来好笑,贺明礼才走一天,家里没有人,安安静静的,城市里所有声音被拉得悠远,莫名地让明玥觉得有些清冷。 其实明玥原本打算到谢眠家去睡的,但谢眠拼死反抗不惜以断绝来往作为要挟阻止了明玥,并故作用心良苦对她说—— “你已经是个嫁了人的女人的,要学会独立,耐得住寂寞。”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后来仔细想想,明玥越想越觉得异常,甚至开始冒出了“谢眠家肯定藏了个见不得人的男人”之类的猜测。 明玥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来不及发微信问问,手机便有电话进来。 是本地陌生号码。 “你好,哪位?” “小玥,是我。” “知行……哥?” 这个点贺知行打电话过来让明玥有些意外,听出他声音的瞬间下意识喊人,蓦地记起那晚贺明礼因为称呼而跟她闹变扭,到了嘴边悄悄去掉了一个“哥”字。 这样听上去应该像称呼家里的长辈吧。 不知怎么的,明玥有点耳根发烫。 “小玥,在干嘛?”贺知行声音听上去很放松闲适,那头的响动好像是躺在床上。 明玥如实道,“刚刚回家,知行哥,有什么事吗?” “你这话说的,知行哥哥没事就不能打电话跟你叙叙旧吗?” “哈哈……不是……”明玥干笑两声,说不上来的尴尬。 “小玥,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你可能需要做好心理准备。”贺知行语气多了几分凝重,明玥一愣,问他是什么事。 “你知道温暮云吧?” 不需要太多言语,仅仅这三个字已经给明玥带来不小的紧张感,她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冥冥之中竟猜到贺知行接下来要说的话。 果不其然,贺知行说—— “我有贺明礼出轨温暮云的证据。” 凌晨两点半,京市飞海市的航班缓缓降落,机舱内空姐声线甜美地语音播报,提示各位乘客下机。 明玥戴着鸭舌帽低着头,随着人群往外走。 今夜天空像打翻了砚台,墨色渲染出浓稠夜色,无边无际的昏暗笼罩着这座繁华富丽的城市。 这个点路上几本上见不到行人,车辆也寥寥无几,抬头便能看见遥远悬挂在天际的东方明珠,莫名给人一种火树银花的冷清。 一个人也没有的街道,明玥望着四周,心里空荡,也很迷茫。 定机票来海市完全是一时冲动,到了这里她才有些后悔,见了面应该说些什么,质问他是不是真的出轨了吗? 她这样不管不顾跑过来会不会被他当成疯子? 更可笑的是,她甚至连他在哪都不知道,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过来了。 当时贺知行在电话里说有贺明礼出轨温暮云证据,明玥脑袋轰的一声空白,几乎不作犹豫矢口否认:“不可能!”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颤抖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恐惧。 贺知行给的证据是一段视频,纵然已经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明玥再次点开时,依旧抑制不住手脚冰凉、浑身颤抖。 高档酒店的走廊里,暖色光线倾泻下来徒增几分暧昧,贺明礼脱了外套白衬衫西装裤站在房间门口,与对面前凸后翘大波浪说话。 拍摄距离有些远,背景杂音很重,具体听不清说了什么,却能听到大波浪的笑声。 视频里只有大波浪的侧脸,但那女人的身影和轮廓即便化成灰明玥都能认出来—— 不正是温暮云。 这段视频是上次贺明礼去海市出差时被拍下来的,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开始,贺明礼就和温暮云搞在一起了?亦或是更早? 有很多破碎的线索拼接起来。 ——譬如那日贺明礼身上为什么会有动物毛发,明明他有着重度洁癖也怕狗,是因为温暮云养了狗,因为是温暮云养的宠物,所以他能为她去接纳。 还有更多,她觉得很可疑的,一时间都混乱地想不起来了。 兜里的手机在震动,明玥摸出来一看,神情里的期待被黯然取代。 “玥玥啊,我想了很久,有件事憋在心里一直很不舒服,就是上次我跟我朋友在海市旅游,办酒店入住时,看到你老公跟温家大小姐……本以为是误会,可是我朋友告诉我,她今天又碰到了他们。“ “你拍了视频?” “没有,当然没有,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作为你的好朋友,我是真心真心不希望你被蒙在鼓里,唉,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你自己也留心一点吧,别太傻了,男人啊,就没一个好东西的。” 明玥没工夫去思考为什么贺知行会有这段视频,也不想去想为什么叶湾湾的电话打得这么及时。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相较上一回叶湾湾似有若无的幸灾乐祸,这一次她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对待“被新婚丈夫始乱终弃的可怜女人”真情实感的怜悯与同情。 明玥找不出词语来形容此刻心情,心脏蓦地被长了刺的藤用力缠住,氧气从破的口子漏出去,抽光她浑身力气。 喉咙也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一阵奇异酸涩从口腔里发散,蹿上鼻腔,涌上眼眶。 闭着眼睛,明玥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从心烦意乱中抽出理智,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 但是她发现自己没办法做到。 她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已婚男人在三更半夜与另一个女人站在酒店房间门口眉来眼去,何况那个女人还是温暮云。 如果是别的女人,她有怀疑的余地。 为什么呢? 因为那个人是温暮云,就足够让所有假设与不成立的东西落实。 她不敢想此时他们是否在一起,他会像抱她一样抱着温暮云吗,也会跟她做他们之间做过的那些事吗…… 用了漫长的五分钟做完心里建设,明玥喉咙轻轻滑动一下,拿起手机翻出贺明礼的电话,拨过去。 大概过了三秒,冰冷而机械的女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 贺明礼:人在床上睡,背锅我很醉 唉 点烟 目测明天会在火葬场发车 rоúSHúωú.Xγz 小情歌(3) 海市,凌晨两点。 沿街店铺都已经打烊,只剩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 明玥买了一打啤酒,坐在江边长椅上边就着湿冷夜风借酒消愁。 铝制易拉罐沁出一层冰凉水珠,冷意从指腹扩散到全身,江面拂来潮湿的冷风,明玥长发凌乱地打着圈。 她灌了口酒,眯着眼睛看对岸的霓虹高楼。 不记得当初,是从时候开始喜欢上贺明礼的。 也许是摁着男孩逼着他给她道歉的时候。 也许是她痛经给她煮红糖水的时候。 也许是她快被车撞奋不顾身冲出来的时候。 更或许是订婚宴那晚情迷意乱时说喜欢她的时候…… 这段心事被她藏在心底最深处,阳光照不进来,只能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生根发芽。 嫁给贺明礼,明玥一点也不高兴,因为贺明礼要娶的,从来不是明玥,而是与贺家定了婚约、能够给他运转资金的明氏集团董事长二千金明玥。 她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年少时代贺明礼与温暮云站在一起的画面,阳光落在少年的校服上,少女裙摆在微风中飞扬,至始至终,她都只是个无关紧要局外人。 因为一纸婚约强行把不爱自己的人绑在了身边。 明玥逐渐觉得意识变得混沌,心里的情绪发酵,酸涩像潮水涌上了眼眶,她捂着脸喉咙哽咽,不知不觉就想起一首很应景的歌。 “我知道他不爱我,他的眼神说出他的心,我看透了他的心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他的回忆清除得不够干净,我看到了他的心演的全是他和她的电影……” “……” 明玥一直以来都有个毛病,喝醉了就会变得特别啰嗦,每一句话都要反反复复地说。 可现在她一个人坐在江边,没有唠嗑对象,就只能翻出手机打给谢眠。 电话通了好久,对方才接:“小玥,这么晚了还没睡?” 明玥一愣,眯着眼睛仔细辨认,发现自己好像拨给了明辞书。 这会她晕晕乎乎,也没意识到拨给了明辞书有什么不对劲,把手机贴到嘴边,抽着鼻子委屈道,“辞书哥……” “……”明辞书声音瞬间清醒不少:“小玥,你怎么了?你在哭吗?” 人有的时候很奇怪,独处的时候还能忍着,可一但被人关怀和问候,就像找到了释放的口子,明玥就是这样一个典型。 她捧着手机克制地呜咽着,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明辞书听不太懂的话。 只言片语里,明辞书拼凑出了信息是——贺明礼出轨了,明玥得到消息后来了海市,现在她一个人坐在街头,还喝了很多酒。 深夜,陌生城市,一个喝醉酒的女孩,明辞书越想越毛骨悚然,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披上外套就往外走。 “哥,我讨厌贺明礼,我要跟他离婚,他就知道欺负我……我再也不想看到他。” “你坐那别动,我现在就过来找你,别跟陌生人说话啊。”明辞书一面在电话里安顿妹妹,一面用客厅座机给贺明礼打了电话。 电话响铃十几秒才接通,因为睡眠被中途打断男人的嗓音带着不悦的低沉:“哪位?” “贺明礼。” 贺明礼第一时间听出了明辞书的声音,他不好奇他为什么会有自己电话,言简意赅:“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和谁在一起?”明辞书此刻心情非常不爽,语气跟吃了火.药似的冲。 贺明礼揉着微蹙的眉心:“我在海市出差。” “我妹说你……”明辞书忍了又忍,忍住没把出轨二字说出口,暴躁道,“我妹现在来海市了,喝了很多酒,现在她一个人在大街上。” 贺明礼倏地睁开眼睛,睡意散了个干净:“她现在在哪?” “你就这么喜欢她吗,你就对她这么念念不忘吗,她有什么好的,为什么就不可以把对她的喜欢分一点点给我……” 明辞书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明玥,用纸巾轻轻给她擦着脸上的泪水,好声哄劝着:“乖啊小玥,别难过了,你告诉哥哥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哥哥一定给你做主,一定要把贺明礼绑到你面前给你磕头认错。” 明玥仿佛听不见明辞书的话,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悲伤得无法自拔:“我喜欢你这么久,这件事……我从来不敢跟任何人说,你知道吗?我好害怕,我怕别人骂我是疯子,骂我是神经病,说我喜欢自己的哥哥。” “可我忍不住……呜呜呜,每次看见你跟她在一起,我心里就好难受……我想到你心里还忘不了她,我心里就好痛啊……” 明玥泣不成声: “你可不可以,试着喜欢我一下下?” 贺明礼十万火急赶到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她的小丫头正紧紧抱着明辞书,可怜的像条被遗弃的流浪狗,卑微地向他倾吐着不为人知的心思,质问他为什么不喜欢自己…… 她已经知道明辞书和温暮云在一起的事了?贺明礼面容在夜色下晦涩不明,垂在两侧的手慢慢紧握成拳头,连指甲切进掌心也不觉得疼。 来得太匆忙,他忘记穿了外套,衬衣在夜风中猎猎鼓动,明明那样结实挺拔的身形,这一刻好像脆弱得随时能倒下去。 良久,空旷马路上只剩明玥低低抽泣声,贺明礼抬腿朝两人走了过去,在明玥跟前单膝蹲下:“明玥,我带你回家。” 没人回应他,明玥哭着哭着在明辞书怀里睡了过去,白皙的小脸上两只眼睛红肿得格外明显,小嘴耷着,可怜模样令人心生怜惜。 贺明礼把人抱到车上躺好,用准备好的毛毯盖上,等他把车门好,后颈被人拽过去,明辞书毫无预兆一拳砸在鼻梁上。 抹了一手温热的液体,贺明礼脑袋短暂空白一秒,敏捷地避开迎面而来的第二拳,目光阴沉盯住明辞书厉声呵斥:“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明辞书冷笑,活动着手指的筋骨:“贺明礼,你他妈做了什么好事心里没点数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贺明礼语气愈发冷峻。 “我妹说你出轨,贺明礼,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道貌岸然的禽兽!早知道有这一天,当初我说什么也不会把我妹嫁给你!”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没做过。”贺明礼没心情跟明辞书继续无意义对话,径直上了车。 车门被一股力拽住,明辞书声音在头顶炸开:“你下来,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明礼舌尖顶了顶上牙膛,眉梢浮出丝丝缕缕克制的戾气,他语气很冷,像在强调:“这是我的家事。” 言下之意,用不着你管。 不等明辞书说话,他用力摔上车门,在明辞书的气急败坏的怒骂中绝尘而去。 回酒店的路上,为了避免颠簸贺明礼将车速放得很慢,明玥在后座睡得很安稳,直到下车时被贺明礼的动作惊醒,瘪着小嘴又低声啜泣起来。 贺明礼抱着明玥箭步走进酒店房间,面部线条紧绷出凌厉刚毅的弧线,怀里的人不舒服地挣动好几回,他也不理会。 到了房间,他将人扔到床上,动作不见温柔,仿佛在扔什么不可回收的垃圾。 突如其来的剧烈震荡令明玥轻轻“啊”了声,哭声高了几分:“好疼,你就不能轻一点吗。” 似乎是趴着的姿势很难受,明玥费力翻了个身,鞋子蹬在雪白的被褥上蹭出一小块污渍。 贺明礼眼疾手快抓住她脚踝,伸手去脱她的鞋子。 明玥不配合地蹬脚:“滚蛋,不要碰我!” 贺明礼强行摁着她的腿,刚脱一只鞋,明玥就崩溃地尖叫起来:“不要!我不要脱鞋子!我不要!贺明礼你滚开……不要碰我……” 贺明礼也不理会,脱了她另外一只鞋,任由她哭得天崩地裂。 卧室里灯光明亮,男人五官被勾勒得深邃冷硬,他一动不动站在床边,居高临下望着明玥,眉宇透着挥散不去的阴霾。 不知过去多久,明玥哭够了,两眼无神盯着某一处,漂亮的脸蛋上有两团浅浅熏红。 樱红粉嫩的唇微微张合,低声呢喃着:“我好喜欢你啊……” 贺明礼微微俯身,眸光晦暗阴鸷,伸手捏着明玥下巴来回摩挲,那神色宛若在细细琢磨她嘴唇上的滋味。 随后,指尖往上一勾,让她与自己四目相对,嗓音裹挟着冰渣:“你喜欢谁?” “我喜欢你。”明玥清澈的瞳孔里有浮光跳跃,目光清楚而模糊,望着贺明礼,却让他觉得又不是在望着自己。 这一刻,贺明礼心在丝丝抽痛。 大概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心爱的女人心里藏着另一个男人。 贺明礼也不例外。 有一股怒火在吞噬着他的所有理智,他听见什么在瓦解的声音。 “喜欢我?”贺明礼缓缓笑道,胸腔随之震动:“那就陪我做吧。” 下一刻,他将明玥像翻咸鱼似得翻过来,面色阴沉去撕扯她身上的衣物,明玥醉得毫无反抗能力,很快真的成了一条任人摆弄的光咸鱼。 房间里两道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贺明礼真真实实要了明玥的一瞬间,时隔多年熟悉的撕扯的剧痛令她魂魄都要四分五裂。 “贺……明礼!” 明玥疼得想骂人。 但她疼得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不同于初夜那晚温柔体贴,贺明礼甚至连前戏都懒得做,犹如洪水猛兽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发泄似得毫不在意她哭天抢地的哭喊和求饶。 明玥觉得快要疼死了,想逃,却是徒劳…… 清晨第一缕曦光探入房间,距离睡着时间不到一小时的明玥倏地惊醒,睁开眼睛,看见了躺在身侧面容清俊睡颜安静的贺明礼。 昨晚…… 在宿醉引发的头痛欲裂和稍微动一下身体便酸痛得要散架中,明玥将昨晚的事情一点点记起来。 回到酒店后,贺明礼趁着她醉得不省人事,竟然强行把她…… 苦涩在心间慢慢发散,明玥舌苔都是苦的,眼眶渐渐模糊了,想恶狠狠呵斥这个不要脸的禽兽,又害怕他醒来时要面对的对峙。 温热液体沿着明玥白皙面颊滑过,滴落在贺明礼胸脯上,他睁开眼睛,目光不带情感地凝视着怀里面如死灰的女孩。 “醒了?”淡漠的嗓音从头上传来,略带沙哑的质感和慵懒,没有明玥意想之中的愧疚自责,半点都没有。 似乎出轨事件在她面前败露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他非但不感到自惭形秽,竟然还趁着她喝醉对她下手! 明玥捂着身子往后缩,心口说不出的疼:“贺明礼……你怎么可以趁着我喝醉这么对我!” “怎样?”贺明礼讥诮笑了声:“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合法妻子,我想怎么碰你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有异议?” 明玥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禽兽!禽兽……” 话音未落,男人精壮的身躯压了上来,捏着她下颚抬头与他对视:“禽兽?你可是陪了一个禽兽做了一晚上。” 属于男性的浓烈霸道的气息给明玥带来陌生的恐惧感,他目光不带一丝情绪胶在她脸上,冷漠得好像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森森凉意迅速蔓延到明玥的四肢百骸。 贺明礼笑了,像个十足的斯文败类,刻意压着嗓子附在她耳边,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嘴上抗拒,身体却很迎合,你别忘了,昨天晚上是谁抱着我一夜不肯撒手说还要的?啧啧啧,叫得可厉害了,我很喜欢,可惜的是没有用手机录下来,不然还可以放给你听听……” “滚啊!”明玥扬手一个耳光扇过去,男人俊美白皙的面容很快浮现出红色掌痕。 贺明礼眼里一闪而过阴鸷,“呵”了一声,语气轻佻:“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 “你给我滚!”没等另一巴掌招呼上去,手腕被人在半路拦截,贺明礼顺势捉住她两只手扣在头顶,惩罚似得在她身上吮吸啃咬。 明玥从来没受到过这种侮辱,难过委屈痛苦各种复杂情愫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束缚住,她心中生出一丝绝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再哭我就再办你一次。” 贺明礼不想跟她说道理,有时候直白的行动比道理更有效果,果然怀里的人颤栗地闭了嘴。 受了惊的兔子缩在身下,眼睛通红贝齿用力咬着下唇,明明怕到浑身都在发抖偏偏做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你看你现在这样子多乖,哥哥都不舍得欺负你。” “……” 明玥被贺明礼的厚颜无耻给震惊到了,这么多年来她从来不知道贺明礼竟还藏着这样一副面孔,什么清风霁月清心寡欲都只不过是装模作样的! 难道他就没有一点点事情败露的羞耻心吗? 明玥闭上眼睛,连哭得力气都没有。 贺明礼松开她从床上起来,不徐不疾穿上衣物,晨曦里剪裁贴身的西装更衬得身材挺拔修长、肩宽腿长,只片刻功夫便将方才那副吊儿郎当藏匿,恢复了以往的清俊冷漠的高岭之花形象。 临走前,他脚步微顿,回头眼神晦涩看了眼床上蜷缩的一团,语气平淡:“明玥,我走了。” 回应他的是安静的空气。 半晌,男人无声勾了下唇,悄无声息地关上门离开。 ※※※※※※※※※※※※※※※※※※※※ 隔日,知名企业ceo贺某因二次醉驾被吊销驾照,并处以2000元罚款,5年内不得重新取得驾驶证。 小情歌(4) 阳光在鳞次栉比的城市大厦倾泻而下,将建筑物切割成各种几何图形,高架上车水马龙,充斥着嘈杂喧闹的汽笛声,构建出一线城市标准快节奏的繁华景象。 上午十一点,贺明礼此次在海市的出差工作以一场两小时会议作为收尾。 一行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从酒店大堂涌出,握着手说着客套官场话,很快相互告完别,贺明礼上了停在路边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 这几天贺明礼每日早出晚归,回了酒店还要远程监管公司事务,终于能松缓口气,眉间浮出几缕藏不住的倦色。 他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向后靠,手肘抵在车门上,食指中指并拢轻轻摁住太阳穴,能够受到那里还有一根紧绷着未放松的神经。 他在想明玥的事。 半晌,蒋源拧了瓶矿泉水递给贺明礼:“贺总,喝口水。” “面试进展得怎么样?”清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有几滴沾在男人淡色单薄的唇上。 也因为他唇色本身较浅,下唇被咬破的一处结了痂的伤口格外明显,给淡漠清冷的气质里添了点暧昧不明的味道。 只一眼,蒋源飞速别过视线,眼观鼻鼻观心道,“近期来明亿面试的人员一共有一百二十二名,根据人事部经理的反应,挑选出了比较符合我们公司条件要求的一共有三名,其中有一位叫林扉的小姐实力特别优异。” 贺明礼微阖的双眼缓缓睁开,眼底流过不易察觉的冷意,只不过他常年都是同一副表情,片刻的异样也没被蒋源察觉。 “把面试通过的三名设计师资料都传到我的电脑来,等我回到京市,再亲自见见——” “林扉。” 房卡插.入时咔哒一声电子音轻响,贺明礼臂弯中搭着西装外套阔步走向卧室,异常安静的空间里唯有皮鞋踩在地毯上沉闷的脚步声。 床上的明玥维持着贺明礼离开前蜷缩成一团的姿势一动不动,空气里弥留着淡淡挥散不去的气息,在提醒他昨晚被愤怒冲昏头脑下所犯下的错误。 半晌,贺明礼叹了口气,衣服搭在沙发上,抬腿走到床边:“明玥,起来了,我带你去吃午饭。” “……” 掀开盖住脑袋的被子,床上的小兔子受惊般往里缩了下,透过凌乱遮住脸颊的头发缝隙间瞪住贺明礼,通红的眼睛里藏着莫大恐惧。 贺明礼心微微一动,情不自禁伸手碰碰她的面颊,她下意识避开的动作却让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僵在原地。 “……” 她在害怕。 贺明礼对冲动犯下错误后所产生的愧疚情绪被冲淡几分,取而代之是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烦躁,嗓音沉了几分:“你就打算一直这样躺下去?不吃不喝等着死?” 明玥咬紧颤动的嘴唇不吭声,心想我就这样躺到死,你能拿我怎么样。 贺明礼似乎看穿她的心声,沉默几秒以后,倏地掀了被子弯下腰长臂从她颈后与膝盖窝穿过,轻轻松松将人打横抱起来。 腾空一瞬间明玥大脑短暂空白,很快反应过来,花容失色地尖叫闹腾起来:“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贺明礼!” 这一刻男人与女人之间力量悬殊充分体现出来,面对身高八尺身形健硕的贺明礼,常年能躺着就不坐着严重缺乏运动的明玥在他怀里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兔。 幸好酒店高级套房隔音效果好,否则让人听了以为这里正在进行一场凶残分.尸案。 贺明礼啪得一掌拍在明玥浑圆挺翘的臀部上:“给我闭嘴。” 明玥嘶得倒吸口凉气,漂亮的五官拧巴成团,正要破口大骂,就被人塞进了浴缸中。 裸.露在外的四肢触碰到冰凉的瓷器,她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你……”没来得及开口,哗得一下热水从头浇下来,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明玥:“……” 贺明礼居高临下看着小白兔淋成落汤鸡的模样,心中陡然生出恶趣味得逞的愉悦:“自己乖乖洗澡,还是要我帮你洗澡。” 听上去好像在给人选择,话里明晃晃的威胁却勾起了明玥那股子叛逆劲。 她秀眉一扬,黑白分明的杏眸夹着火星子,咬牙切齿道,“贺明礼,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了!” “看来你是不想自己洗澡。”贺明礼一面不咸不淡地说着,一面解开衬衣衣袖扣子三两下挽到手肘处,拿下花洒:“想我帮你洗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 明玥被贺明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本事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咽下去,不受控制翻了个高难度大白眼:“谁说我是这个意思,你赶快滚出去,我自己洗!” 贺明礼扶着花洒往明玥脸上怼着冲:“你应该早点配合。” 明玥:“……” 抹了把脸,明玥抬头回敬一个嘲讽的笑容:“我说我要自己洗,难道贺总还要在这里守着吗?” 贺明礼:“你不介意我当然乐意。” 贺明礼的不按常理出牌令明玥瞬间黑了脸,声音从后槽牙里恶狠狠的磨出来:“你给我滚!” 拖拖拉拉在浴室里磨了一个半小时,明玥才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走出去,看见贺明礼坐在窗边单人沙发里看文件,削瘦笔挺的鼻梁上架着银框眼镜衬得人斯文儒雅。 光辉在男人轮廓边缘镀上层朦胧感,好看得过分了就有些不太真实。 在贺明礼听到脚步声偏头望过来的同时,明玥鼻腔中发出声冷哼,径直爬上床,重新蜷缩成贺明礼回来前的一团。 “洗了头发不吹干会感冒。”贺明礼放下手里的报表,来到床边好言哄劝两句见没任何反应,直接将人从被窝中拎小鸡一样拎出来。 小鸡拼命扑动着翅膀想挣脱魔爪,但最终逃不过被乖乖摁在梳妆台前的命运,急得小脸通红。 “我劝你别做无谓的举动,你以为你作给谁看。” 贺明礼从后背捏住明玥下颚,扭过她的头逼迫她看向镜子,弯腰凑到她耳边抬眼与镜子里的她对视,嗤笑道,“你别以为仗着我对你太纵容就可以胡作非为。” 贺明礼说:“记住,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我会承担起一个丈夫的责任,你也应该清醒一点,尽好作为我妻子的本分。” 男人指腹传达的力度挤压在下颌骨上,明玥疼得眉心紧紧拧在一起,想用手拽下下巴上的桎梏却是徒劳无功。 “所以,我也奉劝你一句。”耳畔嗓音沉了几分,镜子里男人阴戾凶狠的神情不由令明玥愣了下,莫名的恐惧如森森寒意逐渐爬上背脊钻入毛孔延伸四肢百骸。 她听见他说:“从前我不管你怎样,但既然嫁给了我,就是我的女人,麻烦你收好那点小心思。” 不等明玥有所反应,贺明礼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吹风机插上电,帮明玥吹湿漉漉还在滴着水的头发。 一时间,偌大酒店房间只有吹风机在发出噪音,两人沉默着没再进行任何言语上的交流。 明玥发质非常柔顺,吹到半干的程度拿在手里蓬松又柔软,还有很淡很好闻的玫瑰花香。 这场景其实有些旖旎暧昧的,欢好过后男人替沐浴完毕的女人吹头发,经历过一夜缠绵在这小小的体贴温情里重新发酵,难免忍不住再郎情妾意一番。 只是谁都明白昨夜是情迷意乱与冲动的意外,并不能成为感情的调味剂。 “干得差不多了,换衣服,我带你出去吃午饭。” 贺明礼已然恢复神色自若,与方才神情阴狠威逼胁迫明玥的态度判若两人,给人一种他似乎什么也没说过的错觉。 “你想吃什么?”他甚至体贴地征求她的意见。 这种骤然的切换如让明玥想笑:“我心情不好,没胃口,不想吃东西。” “你不要跟我闹脾气。” “我没闹脾气,你这个人真的很烦,我说我没心情没胃口,你为什么总喜欢强迫别人呢?” 贺明礼好像听懂了她的意有所指:“你好好想想,昨天晚上你情我愿,好像不是我强迫你的。” “……”心里绷紧的那根线犹如被人挑断,连接着脑袋里所有神经血管都突突跳起来,一股热血直冲明玥脑门。 啪得一掌拍在桌上她站起身,涨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住贺明礼,胸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着。 氛围僵持住。 就在贺明礼以为明玥会恼羞成怒再给他一耳光都做好挨打准备的时候,明玥呜得一声崩溃痛哭出声。 小学生大抵如此,受了委屈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明玥倒不觉得天塌了,但她确确实实心塌了。 隐忍、克制、欲言又止,哭哭啼啼到了嘴边只会念叨一句。 ——“你只会欺负我。” 贺明礼头痛欲裂。比起明玥这样,他更希望她气不过打他一巴掌,这丫头从小就这样哭起来没完没了,还是听不进任何好话又难哄的类型。 贺明礼有很多对付明玥的办法,但她一哭他就真的没辙了,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别哭了。” 要是在公司里那帮精英智囊团在现场,看到贺明礼这副生无可恋又束手无策的模样,一定会集体震惊手握着几亿项目决策权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业界大佬竟会在一个女人身上无计可施。 “算了,你没胃口就不吃了。”贺明礼用指腹蹭掉明玥脸颊的泪水:“哭成这样很丑。” 闻言,明玥哭得更大声了:“哇——!!!” 贺明礼:“……” 他输了。 贺明礼决定曲线救国,远离是非之地给她单独冷静冷静,旋即打了个电话给蒋源:“你去附近甜品店看看,每种口味买一点送到我房间来,记得还要奶茶。” “顺便帮我点份馄饨一起带来。” “好的。” 男人手插在西装口袋中站在客厅中打电话,隔着镂空屏风往卧室里看了一眼,小丫头哭得有些忘我陶醉,那声音犹如在他颅内放鞭炮。 想了想,贺明礼改口道,“算了,你只送甜品和奶茶过来就行了。” 蒋源:“那馄饨还要买吗?” “不用,我去外面吃。” ※※※※※※※※※※※※※※※※※※※※ 贺总:我哪点比不上明辞书? 小情歌(5) “不会吧?这件事情你有没有弄清楚,我怎么听着有点不太真实,就贺明礼那种常年板着一张冰山脸一副清心寡欲随时可以立地成佛的不举脸……怎么可能和温暮云有一腿?” 从明玥口中得知贺明礼出轨温暮云这个消息的谢眠犹如听到太监不仅强.奸了皇后娘娘还把人肚子搞大般震惊。 考虑到当事人的心情,她还特意列了多个形容词举了例子来强调这事的荒唐性,让小姐妹不要急着伤心难过。 当事人心里想的却是:贺明礼非但不是不举,而且还能一夜到天亮呢。 不过等她意识到自己重心偏得这么离谱,立马一个爆栗砸醒自己,对着手机那头的谢眠控诉贺明礼这些年来的种种罪行。 谢眠还算比较理智客观,没有因为明玥刻意扭曲而影响判断力:“你先告诉我,这件事情是谁告诉你的,有证据吗?” 明玥说了贺知行与叶湾湾的证词,抽泣道,“证据确凿,我也不想相信贺明礼出轨,可是视频摆在这里,上面清清楚楚拍到了他和温暮云在一起,总不可能是造假的吧,估计他们俩个早就搞在一起了。” 看完视频谢眠沉默一会儿,说:“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叶湾湾既然说他们没有拍视频,那这视频哪里来的?据我所知贺知行三月底回来,贺明礼好像是四月初去的海市吧,这就奇怪了,他人一直都待在京市,从哪里得知贺明礼在海市跟人出轨?要不是亲眼所见,那就是他存了心想搞事情,故意想要破坏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你别忘了,贺明礼抢了贺知行他爸的公司,贺知行心里肯定对他怀有怨恨,千万不要一时信了他的话。” 明玥握紧手机,根根纤细的手指泛着森白:“可是、可是就算贺知行有意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那怎么解释这段视频呢?贺明礼和温暮云在一起这是不争的事实。” “……”谢眠叹了口气:“这我也不知道该咋办了。” “谢眠,我想跟贺明礼离婚。” 谢眠一惊:“你说真的?” “嗯,我绝对不能容忍婚内出轨,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温暮云。” 这个圈子里谢眠见惯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婚姻,有几对联姻夫妻不是在外面各玩各的,只要不影响到双方利益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明玥不一样,她干净得像张不容人玷污的白纸,身上一切都是被家庭保护完好的率真单纯。 谢眠不想看到她的眼神里丢掉单纯。 女人的第六感都很准,就比如现在,谢眠似乎明白,比起不能接受婚内出轨以及出轨自己多年死对头这件事而言,或许明玥更在意出轨的那个人是贺明礼。 明玥躺在沙发里两眼空洞洞盯着天花板,脑袋毛线团缠成一团般混乱。 直到门铃响起触动了某个开关键,她犹如精致的瓷娃娃活了过来:“谁?” “是我。” 听到蒋源声音的瞬间明玥暗暗松了口气,心中陡然又生出难以名状的失落感,打开门见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不由道,“这是什么?” 蒋源把食物放在茶几上:“这是贺总交代我给夫人你买的甜品和奶茶。” 明玥抿了下唇:“他人呢?” 蒋源刚要说贺总单独出去吃午餐了,电光火石之间,单身了二十几年的钢铁直男猛然嗅到明玥故作平淡的语气下暗藏波涛,擅作主张给贺总打了个掩护:“贺总临时有个会议,估计要半个小时后回来。” “我可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明玥满不在乎地撇了下嘴,一副“我更不在意他去了什么地方”的表情往沙发里一坐,边拆着甜品包装袋:“最好永远别回来。” 蒋源暗戳戳放下心,庆幸还好自己机灵,否则夫人知道贺总不来哄她而是自己跑出去吃午饭了肯定会更生气,打完招呼离开了房间。 蒋源买的甜品种类很多,都是明玥爱吃的口味,她喝了一大口奶茶,甜腻温热的液体下肚,胃里终于不再是空荡荡的。 两分钟后,门铃再次响起。 明玥端着奶茶起身,含糊不清:“谁啊?” “是我。” “噗——”一口奶茶毫无预兆喷薄而出,明玥急急忙忙转身跑回客厅,就着吸管猛吸一大口奶茶,把剩下的半杯奶茶以及茶几上拆开的甜品包装一齐塞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擦完嘴,将面部表情调成到恰到好处又不显得做作的高贵冷艳,才磨磨蹭蹭过去开门。 但明玥很快想到一点,蒋源不是说贺明礼临时开会去了吗?要半个小时以后才回来?难道蒋源在骗她?难道贺明礼趁着刚才和温暮云私会去了? 果然,男人都是狗东西,居然敢串通好一起来骗她!太过分了! 贺明礼还是离开前那一身,只不过衣服下有没有暗藏玄机明玥就不得而知。 越想越气,明玥佯装低头看了眼手上莫须有的手表,勾着红唇冷嘲热讽道,“才半个小时呐。” 贺明礼:“?” 明玥没看贺明礼的表情,冷哼一声翻着白眼去收拾行李。 刚才她定了下午回京市的机票,不想再留在这里看到贺明礼恶心的嘴脸,而且打算一回去就立马搬出明月星城和贺明礼离婚。 她喜欢贺明礼这么多年,明白感情是不可以强求的东西,她不求贺明礼有多爱自己,但绝对不能容忍婚内的出轨行为! 想到这点,酸涩的潮水在心头排山倒海,拣着衣物不知不觉眼睛又红了。 明玥觉得自己好没出息。 贺明礼站在客厅里,目光从空了一半的甜品包装袋再挪到露了一块塑料袋在外的垃圾桶上。 等明玥收拾好后拉着行李箱面若冰霜地离开,贺明礼迎面走过去。她往左边走,他往左边挡,她往右侧走,他往右边拦。 明玥脸色微沉,两手抱在胸前,用下巴指着贺明礼:“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跟我赌气就是因为你以为我出轨温暮云?” 贺明礼云淡风轻的口吻如同谈论今天的天气,不仅没有任何丑事暴露的羞愧难当且还有些对此事嗤之以鼻的意味。 明玥气笑了:“瞧瞧,这年头出轨的人多理直气壮,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权志龙还是彭于晏还是路觉啊?真以为我不敢跟你贺明礼离婚吗?” 贺明礼揉着眉骨,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贺知行究竟跟你说了什么,但我想说如果仅凭一段视频就看图说话,九年义务教育你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明玥:“……” 讽刺她断章取义? 你才狗,你全家都是狗! 明玥手指下意识蜷紧捏住衣服布料,心里一杆秤渐渐从“贺明礼一定出轨了”倒向“难不成这里面真的有误会”,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保持着等待他给自己解释的高贵沉默。 贺明礼没有如常所愿地开口解释,而是打开笔记本调出一段视频。 ——还是那个酒店走廊中,只不过画面里不止贺明礼与温暮云,走廊拐角处还多了个男人。 拍摄画质不太清楚,这种角度只能是监控里拍下来的。 明玥表情凝住,心头冒出一丝细微到难以捕捉的异常。 贺明礼目光紧紧盯着明玥的表情,没错过她脸上任何一点变化,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大概五秒过后电话接通,贺明礼刚按下扬声器明辞书的嗓音就跟放鞭炮似得在气氛微妙的房间炸开—— “贺明礼,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到底出轨谁了,不然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贺明礼眉头几不可闻地蹙了下,等那边消停下来才将手机放在唇边,冷漠开口:“有人说我出轨温暮云,还拍了上次你和她过来找我的视频当成证据,麻烦你这个作为男朋友的好好向你妹妹解释一下我和温暮云的关系。” 明辞书也懵了,半晌磕磕巴巴道,“什、什么鬼,你跟温暮云,哪个狗东西散播的这种谣言,老子知道了非撕了他不可。” 此时此刻,比起贺明礼出轨温暮云这事冲击性更强的是明辞书居然和温暮云在交往,突如其来的信息令明玥陷入自我怀疑与怀疑人生当中。 不是温暮云和贺明礼在一起吗? 怎么又扯上她哥了??? “啊……那个……小玥,你在听吗?你听哥哥跟你说……” 明玥打断一句:“你和温暮云在一起?” “……”明辞书的语气里有些难为情:“其实哥哥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你从小跟她就处不到一块去,我怕你知道了会伤心,之所以一直不告诉爸妈也是因为怕爸妈不接纳她,真的不是有意瞒着你的。” “可是……可是……”明玥表情放空,不知道该可是什么了。 她心里想问的是,可是明明贺明礼跟温暮云才是一对,他们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暗生情愫了…… 怎么突然之间就被你横刀夺爱了? “没有可是,这件事根本就是扯犊子,我跟暮云在一起这么多年,我难道还不知道吗?上次那是温家的科技城项目不是抢了贺明礼的合作伙伴嘛,暮云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所以让我陪她去找贺明礼道歉。” 明辞书忽然从梦中惊醒,嗓音拔高了八个分贝,比达尔文发现新大陆还要震惊:“难怪你昨天晚上抱着我哭得那么伤心,说你喜欢贺明礼喜欢了这么多年,而她却喜欢另外一个女孩,你该不会误以为贺明礼喜欢温暮云吧?” “我告诉你妹妹,这事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一的可能性!而这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一概率只发生在这个世界男人女人都死光了的前提条件下!”明辞书斩钉截铁说道。 明玥:“……………………” 最怕的,就是空气突然死寂。 明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明辞书没说出更多令人羞赧欲死的话之前从贺明礼手里抢过手机按下挂断键的。 一切都像闹剧般开始又闹剧般结束。 她深深吐了口气,试图把刚才明辞书说过的那番话当空气吐出去,当成什么都没有听见,面无表情拖着拉杆箱继续往外走。 刚走两步,明玥脚步停下来—— 贺明礼攥住了她的手腕。 明玥没有回头,秀丽的脸蛋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贺明礼从背后贴上她,鼻息喷在耳边: “喜欢贺明礼……这么多年?” ※※※※※※※※※※※※※※※※※※※※ 贺明礼淡定:老婆翻车现场 我很喜欢【内心土拨鼠尖叫:啊!!!!!!!!! 不知这个糖你们可 月半香颂(1) 贺明礼认识明玥已经有十九个年头,目睹了她从粉粉糯糯的小团子长成明眸皓齿亭亭玉立的少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她的感情随之悄无声息又无法掌控地变了质,像开在阳光雨露中娇艳明媚的花朵,又像深埋在潮湿阴暗土壤下的根须,成为小半生里无从开口而又甘之若饴的秘密。 他庆幸又痛恨,她是他的妹妹——最亲密无间、但有着最遥远无法逾越的距离。 近在眼前,却不能触摸。 即使她已经嫁给了他,成为朝夕相伴的枕边人,依然无法改变她心里只有明辞书的事实。 过去他一直这么坚定地以为。 可是直到她会因为他生病牵肠挂肚的时候;奋不顾身替他挡下奶茶的时候;答应她不取下戒指的时候;不拒绝他刻意试探着亲近的时候;主动亲吻他的时候;有人告诉他当初他怒极之下摔碎的杯子本来是要送给他的时候;和误以为她酩酊大醉时说漏嘴的那个喜欢了好多年的人是明辞书其实是他的时候…… 过去那些不明朗的的蛛丝马迹,都抽丝剥茧般变得清晰起来。 彼时贺明礼的心情不能用高兴来形容,他的心路历程像坐过山车从最初的茅塞顿开到不敢相信的震惊,最后是欣喜若狂,其中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无比庆幸,还好、幸好那个人是自己,不是别人。 当他说完那句“喜欢贺明礼这么多年”,同样心情复杂到巅峰,处于凌乱状态的明玥没有察觉出男人语气里一丝细微的颤抖。 她现在是一条被破膛开肚的鱼,光溜溜躺在砧板上,所有心思都无处藏匿。 原本以为方才贺明礼那番真相大白的操作足够令人尴尬,现在她几乎接近窒息状态了。 贺明礼却固执地要她亲口的答案:“明玥,你说话,你一直以来喜欢的是人是我对不对。” 对还是不对? 最简单的问答题此刻开口变得十分困难。 “明玥,你看着我。”贺明礼扶着明玥僵硬又挺得笔直的双肩,转过来面向自己,霎时一愣。 小丫头的眼眶红了,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起了层水雾,晕开在根根纤长浓密的睫毛上,微微颤动着,像极了两把毛茸茸的小扇子。 明玥眨了眨眼睛,水汽更朦胧了,桃粉色的嘴唇委屈地抿成一条线,低头时楚楚娇柔,贺明礼视线盯着她的唇,喉咙紧了一下。 她刚哭过一次,贺明礼可不想再把人弄哭了,轻轻将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的明玥搂进怀里,语气温柔:“乖啊,别哭,你一哭,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贺明礼……”明玥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喊完他的名字以后,有半分钟时间里陷入低迷沉默中。 贺明礼敏锐察觉到她在酝酿着要对自己说的话,也不急,耐着性子等她开口。 良久,明玥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响起:“贺明礼,你还记不记得,我十岁生日那一次,你把我给你的小猪蛋糕扔到地上了。” “嗯,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那天她哭得那么伤心,让人觉得好像天都塌了。 明玥埋怨着说:“你怎么那么坏,我把最好的东西给你,可是你却不要,还把它扔了。” 遥远模糊的画面中有道清晰的声音在哭着说“蛋糕掉了”,当时贺明礼不明所以,现在想来只怕那时候小丫头一定心都碎了。 要多耿耿于怀,才会在醉得不省人事时还一直记着。 贺明礼感觉有尖锐的东西在心脏上用力扎了一下,阵阵沉闷的钝疼向胸口四周发散,抱着明玥的手臂收紧了一些。 “还有你十九岁生日的那一年,为了给你买生日礼物,我跑了好多好多地方,才找到可以定做马克杯的地方……可是你居然把我的东西给摔了。” “贺明礼,你是不是从小觉得我脾气不好,刁蛮任性,所以才那么讨厌我,才处处针对我。” 明玥声音哽咽了,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你根本不知道,其实我并不讨厌温暮云的,就是因为我看到你跟她走得很近以为你们在一起了,就很难过很伤心,所以、所以我就讨厌你们两个,才会看温暮云哪里都不顺眼。” “其实我有想过的,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强求,毕竟、毕竟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你想跟温暮云在一起,我也不是不愿意跟你离婚……” “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生病了,为什么会对你有这种感情,明明、明明你是我的哥哥。”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我好庆幸,因为这样就可以仗着妹妹的身份优势一直在你身边,可是也很痛苦,因为我和你之间永远不可能。” “后来你回到贺家的时候,我心里很开心,那时候我每天在学校里找你麻烦,并不是因为我讨厌你,知道和你订婚以后的消息,我心里也、也很高兴,我怕你取笑我、看不起我,所以才装成很讨厌你的样子。” “还有……”明玥的脸渐渐发烫,浮上层可疑的红晕:“订婚宴那天晚上,我没有后悔过,因为、因为……” 她慢慢抬起红到耳根的脸颊,湿漉漉的杏眸望着贺明礼,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像用尽了毕生勇气:“因为,贺明礼,我喜欢你。” 周围的一切都虚化成飞速旋转的模糊背景,与过往午夜梦回时一个个虚华无实不愿醒来的梦境重叠。 贺明礼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急剧收缩,随后急促而鲜活地跳动起来,为明玥跳动起来。 他惊喜地忘了说话,一眨不眨望着怀里的人,眼睛里好像落了耀眼的星星:“贺明礼,我不管你以前有没有喜欢过温暮云,但现在再怎么样,她只要跟我哥交往一天,我就绝对不允许你跟她有任何瓜葛。” “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允许你在外面有别的任何女人。” 明玥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唯独在对待贺明礼这件事上,有很多东西有时宁可藏在心里发霉烂掉,都不愿意说出口。 但真当她全盘托出时,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贺明礼前面还在发愣,听到后半句时短促笑了声,揉着她的脑袋,唇角微微勾出一抹清浅弧度,眉眼间多了几分冰川融化的暖意:“喜欢你。” 明玥杏眼圆睁,覆上一圈高光的瞳仁流光溢彩,贺明礼低下头,鼻尖挨着她的鼻尖,像给她确定:“很喜欢你。” 年少的时候,就很喜欢你。 是想和你在一起的喜欢,是想和你过一辈的喜欢。 喜欢你的笑,喜欢你的哭,喜欢你的一切。 一喜欢,就是好多年。 “而且,不仅喜欢你。”他嘴唇贴着明玥的耳朵,用耳语呢喃着:“我爱你。” “明白了吗,我爱你。” 今天天气晴朗明媚,万里无云,天空是洗涤过的清澈湛蓝,酒店高层落地窗向外眺望,高楼林立一望无际地向远处延展。 有一缕微风轻轻钻进房间,撩起了明玥额前的碎发,贺明礼替她别到耳后:“所以,你还要回京市吗?” 人生第一次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告白,对方还是自己喜欢的人,明玥心里像打翻蜜糖罐子一般甜,垂眉娇羞摇着头:“不、不回了。” 她眉眼生得标致秀丽,哭过的眸子水汪汪的,神情既有少女的清纯灵动又有女人的娇柔妩媚。 贺明礼眸色暗了几分,哑着嗓子道,“明玥,你的想法,以前我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很抱歉,因为温暮云的事,让你误会了这么久。” 贺明礼似乎觉得有些不自然,吐了口气,艰难地说下去:“一直以来,我的心里,也只有你一个人。” “以前是,以后,也是。” 过去二十五年里,贺明礼从来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绪的人,他习惯性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化身为冷冰冰的工作机器。 不与人倾吐心里的想法,也没有这样的习惯,更没有这样的经历。 所以这番话说出口,他花了多大的勇气,明玥不难猜到。 以前她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们向彼此坦白心意,所以真到了这一步,明玥更多的是无所适从。 世界忽然变得很安静,只剩下她急促的心跳声。 她听见自己有些紧张地说:“嗯,我知道了。” 她脸越来越红,声音也越来越小到后面只能听见虚无的气音:“我也是。” “我的工作已经差不多收尾了,可以陪你在这里玩几天。” 刚告白过的嗓音有种嘶哑的不自然,贺明礼掩饰性抵着下唇低咳两声:“你想好去哪里玩了吗?” “是我想去哪里玩,你都会陪我一起去的吗?” “当然。” 明玥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太好了,我听说海市这边有个特别有名的恋爱体验馆,可以体验当玛丽苏女主角的感觉,里面的人气男友都很帅,我陪我去找李泽言好不好?” 贺明礼:“?” “不行。”贺明礼想都没想拒绝道,且一副“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余地不要再哔哔”的冷漠脸。 明玥撇撇嘴:“可是你刚才才说过我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除了这个恋爱体验馆。” “你这人怎么这么死板,又不是真的较什么劲。” “假的也不行,你重新想。” “我这不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嘛,所以特别想去体验体验。” 贺明礼凉凉瞥了明玥一眼:“那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假装我们两个在谈恋爱。” 明玥:“?” 请问你这么敷衍的吗?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啊! 明玥想想就好气哦,自己恋爱都没谈过竟然就嫁人了,嫁的还是这么……古板的一个男人,太亏了! 早知道自己刚才就不那么傻逼兮兮诉衷情了! “怎么,生气了?”贺明礼眼尾夹着无奈的笑意。 明玥撅着小嘴,满脸都写着“我不开心”几个大字:“我没有生气!” “真的没生气?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难道是害羞?”贺明礼忽然凑近了些,压着嗓音附在明玥耳廓边,温热的气息像一只手在她耳边轻轻摩挲。 明玥痒得缩了缩脖子,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贺明礼,算不算在对她耍流氓? 她眨了眨眼睛,扬起一抹略羞涩的笑容,身子软趴趴往贺明礼怀里靠:“我要说我生气了,贺总你会哄我吗?” 明玥冲贺明礼俏皮地眨了眨右眼,她眼尾微微眯起上勾时,笑起来像只美艳狡黠的小狐狸,眼波里风情万种地给人放电。 很显然,贺明礼被电到了。 明玥察觉到,男人呼吸明显一滞,喉结不易察觉地滚了滚,声音带了点低沉的哑:“会。” “那你打算怎么哄我呢?”明玥伸手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刻意掐着嗓子软绵绵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人家可是很难哄的?” 面对一个这么磨人的小妖精得寸进尺的勾.引,身为正常成年男人的贺明礼,很难不在这个时候产生点什么反应。 动作比大脑更快,一眨眼功夫,他已经推着明玥两人齐齐摔进沙发里,紧接着堵住了身下小妖精的嘴唇。 平时这男人看着无欲无求的,明玥没想到他接起吻来都跟欲求不满似得。 灼热呼吸铺洒在耳侧,电流似得蹿到四肢百骸,酥酥麻麻得令人有点头晕,明玥只能本能地迎合着贺明礼的索吻。 直到她胸口传来一阵奇异的触感,她身子猛地抖了抖,不受控制地踢了贺明礼一脚:“别乱摸!” 那一脚不痛不痒,贺明礼跟没察觉到似得,手上只重不轻,疼得明玥眼睛都红了:“疼!” 贺明礼这才松了几分力道,试探性地捏了捏,吻着她的耳廓:“这样可以吗?” 这样可以吗? 明玥此刻只觉得羞赧欲死。 贺明礼到底会有多厚的脸皮,才能堂而皇之问出这么羞耻的话? 抓住贺明礼的手,明玥递给他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ok,我没生气了,你不需要再用这种出卖色相的方法哄我开心。” “对了。”贺明礼嗓音忽地沉下几分:“半个小时?” 话题跳得太快,明玥一脸茫然:“什么?” 愣了一秒,明玥从贺明礼三分戏谑的语气和七分能力被质疑的危险目光猛地想起来自己说过什么,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她眨了眨眼睛,强忍着尴尬佯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无辜脸道,“什么三十分钟,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听不懂?”贺明礼跃跃欲试地将领带扯松,无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这么快就忘了?” “还是说,昨天晚上还没有深刻吸取经验?” ※※※※※※※※※※※※※※※※※※※※ 贺明礼点烟:如果一次醉驾不能收服老婆,那就两次。 明玥:……? 这是你们要的大肥章嘎 ps:可能就在这两天入v啦!撒花花!!! 感谢在20200209 21:21:10~20200210 20:4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颖十一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月半香颂(2) 海市中心购物商圈,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高端奢侈品店,年轻情侣在化妆柜前挑选口红色号,女人不时询问身旁的男友意见,男人看着女友的目光充满温柔甜蜜。 同样外形优异出众的两人站在一起,来来回回吸引不少回头率。 柜姐端着礼貌而官方的笑容,立在两人侧后方介绍产品,看到这郎才女貌的画面忍不住夸两人般配。 “扉扉,要不你试试这只正红色的,我觉得应该会比较适合你。” 康瑞比林扉高出大半个头,与她说话时刻意迁就着她的身高微微倾下背脊,看得一旁的柜姐满脸艳羡。 她不禁悄悄打量那个男人—— 穿着黑色长款风衣,黑长裤,程亮的黑皮鞋,衣架子般笔挺修长的身材轻而易举撑起气质;眉高目深,侧面的轮廓线条流畅硬朗,浓颜系的眉眼本会显得侵略性十足,可他神情温柔,反倒有些阴柔美。 这种级别的颜值就算放到娱乐圈里去也能轻轻松松吊打一众小鲜肉。 “不用了,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深红色的口红。”林扉眼睫轻轻一垂,像是记起什么:“这么张扬的颜色,明玥应该会喜欢。” 康瑞的手微不可闻地僵了一下,垂眸敛去眼底的情绪,笑了笑,漫不经心的:“那我们换一只。” “要不,顺便给明玥也带一只,就当是,久别重逢的礼物。”林扉笑容纯真,鹿眼熠熠生辉,天生的娃娃脸与婴儿肥让她原本年轻的脸蛋看上去愈加稚嫩。 康瑞抿着唇,静静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林扉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轻轻笑道,“跟你开玩笑的,这么紧张干嘛。” 康瑞半晌微微一笑,不仔细看很难察觉到他眉眼间细微的松怔:“下午的颁奖典礼,我先在这里预祝我们的冠军。” 林扉:“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这次参赛的大牛太多了,能不能拿银奖我心里都还没底。” “我相信你的实力。” “谢谢你,康瑞,一直在我身边支持我。” 康瑞望着林扉那双琥珀色在灯光下浅淡得透明的眸子,良久露出了一个笑容。 明玥最终没能如常所愿去恋爱体验馆找她的人气男友李泽言。 今晚六点,二零一九海市东方明珠第十二届珠宝首饰创意设计大赛在海市国际会展中心三号馆内举行颁奖典礼。 主办方和承办方与贺明礼都有些交情,于是给贺明礼送了请帖,希望他能够以贵宾身份出席这次颁奖典礼。 目前国内珠宝设计大赛遍地开花,规模大小参差不齐,真正有分量能为获奖者职业生涯增添资本的奖项并不多,北上广地区的珠宝大赛已经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势。 也就是冲着东方明珠大赛在业内人尽皆知的声望,明玥才纡尊降贵赏了贺明礼一个脸面答应一同前往。 当晚六点,海市国际会展中心三号馆。 会展大厅灯火辉煌人头攒动,出席本次设计大赛颁奖典礼的领导、海市珠宝设计各大协会委员、自然资源部珠宝玉石首饰管理中心副主任、珠宝设计行业公司负责人供应商、珠宝设计行业新媒体杂志主编与记者以及设计师们都已经到场。 在满室咔嚓咔嚓摄影机闪烁的白光中,东方明珠第十二届珠宝首饰创意设计大赛负责颁奖典礼的主持人用开场白拉开帷幕。 “尊敬的各位来宾,很荣幸今天能够与您一同享受这场颁奖盛宴,也感谢海市美术家协会设计艺术委员会冠名主办。二零一九东方明珠第一十二届珠宝首饰设计大赛……” 这种场合其实不太合适,可几乎是情不自禁的,贺明礼的视线从台上语调抑扬顿挫犹如在演讲的主持人身上,挪到了坐在身旁的明玥脸上。 她正聚精会神地昂首望着颁奖台,侧脸轮廓绘上层暖融融的黄色光晕,原本白皙的脸蛋像调了蜜色,光滑得没有一丁点瑕疵, 脖颈线条修长纤细,到锁骨窝的那块肌肤白得有些晃眼,薄款驼色羊绒外套宽松垂落在削瘦的肩头,瘦小娇弱得让人有股很想搂紧怀里的冲动。 开场白终于告一段落,明玥随着众人鼓掌的时候才觉察到贺明礼的视线,偏过头对上他炙热的目光:“盯着我干什么?” “我在看你的脸,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十分注意形象的明玥立马低头去包里摸镜子,结果被一只清瘦有力的手握住手腕。 明玥莫名瞥了他一眼。 贺明礼:“怪可爱的。” 明玥:“………………” 这从哪学得花里胡哨的? 刚想说点什么,余光忽然察觉到斜前方的目光,明玥条件反射性抬头望过去,好巧不巧,居然是anne。 旋即明玥弯了弯嘴角向她轻轻招了招手,无声用口型打了个招呼。 anne回应了一个友善的微笑。 收回视线,明玥将眼神依旧灼热胶在身上的贺明礼充当空气无视,继续去关注第一轮铜奖的颁布了。 这一届大赛的主题是“东西方文化差异的传承、融合、创新之美”,从海量参赛作品中评选出最符合主题的三件金奖,六件银奖,十二件铜奖,以及今年赛制特加设的网络投票人气奖三名。 颁奖的排名由低到高,先颁布了人气奖,再到铜奖与银奖。 十二件铜奖一一颁布完毕,轮到银奖的揭幕,主持人念到最后一位银奖获奖作品时,anne在雷鸣般轰动的掌声中袅袅走上台。 明玥更卖力地鼓掌,侧身凑近贺明礼跟他咬耳朵:“anne要不是个自主创业设计师,我真想把她拉到明亿的设计团队来。” “你得有这个本事。”贺明礼哂笑。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是吧,这你就不知道了,在你看不到的角落里我已经与anne暗度陈仓了。” “……”贺明礼扶额:“暗度陈仓不是这么用的。” 明玥撇撇嘴:“就你最厉害。” 贺明礼嗓音压低几分:“今晚一共有三名金奖的获奖者,你看到我们这一排了吗?来自全国各地珠宝设计公司的老总,都是抱着和我一样的目的挖掘人才来的。” “好你个贺明礼,说什么带我来看展哄我开心的,原来你是假私济公是吧?算盘打得可真精。” “不是假私济公,单纯想带你来看看,悄悄告诉你,一等奖三位设计师都已经被明亿签下来了。” 明玥:“……” 明玥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接下来到了最激动人心颁布金奖的时刻。 获奖设计师们站在获奖作品的大荧幕前接受颁奖评委授奖,在聚光灯与无数目光里接受着此刻辉煌荣誉。 鼓掌声、欢笑声、设计师的激动发言声穿过海市国际会展中心飞向更高更远的地方——来到了两年以前高朋满座的国际知名珠宝设计大赛现场。 “很高兴这次能够荣获东方明珠第十二届珠宝首饰创意设计大赛的金奖,感谢我的指导老师,感谢我的男朋友,同时也非常非常感谢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我身旁支持着我的好闺蜜。” 画面倏地拉回到现实,遥远的记忆里那张脸与颁奖台上的重合。 隔着重重人影,林扉目光精准的与人群里明玥对视,唇边绽开了一个很淡很淡的笑容。 “之所以给它取名为‘the heart of the moon’,是因为用中文翻译过来是月亮的心,它的灵感来源于我最好的闺蜜身上,我们之间,是最纯洁、明亮、美好、eternal的友谊……” “明玥,你怎么了?” 男人略微急促的声音将明玥从梦魇里猛地挣脱出来,她冒了层热汗的手用力回握住贺明礼的手掌,惊魂未定地喘着气。 “没事,可能是这里空调太热了,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明玥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晦涩不明的情绪,挡住了贺明礼深究的目光。 他没再说什么,更用力将她的手包裹在大掌中,安抚性地刮了刮手背,有股奇异的力量从那块肌肤汇聚到心脏,明玥莫名地安定下来。 明玥重新望向林扉,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见她,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是金奖获奖者之一。 这种感觉好像正在享用丰盛佳肴时,极品珍馐里混进来一颗发了霉的老鼠屎,纵然香气再勾人胃口,已经让人失去了食指大动的欲望。 林扉就是毁了明玥心情的那颗老鼠屎,找不出形容词的恶心。 之后明玥兴致缺缺,只想等颁奖典礼一结束立马离开这个鬼地方。 等颁奖典礼终于圆满落幕,来宾们陆陆续续流水往外涌得不徐不疾,有闲情的甚至站在大厅侧门处寒暄。 明玥挽着贺明礼的臂弯急步往外走,神情紧张得就像在避牛鬼蛇神,可惜人总是怕什么来什么。 “小玥。”林扉小跑着从明玥身后追上来,满脸他乡遇故人的喜出望外:“刚才在台上领奖的时候隔得太远了我没看清,没想到真的是你。” 林扉的目光落在贺明礼身上,弯唇微微一笑,伸出手:“你就是传说中小玥的丈夫吧,你好,我是小玥的好闺蜜,我叫林扉。” 贺明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子微微一踉跄,竟然被比自己体重轻了快一倍的明玥伸手扒到了身后,护犊子一样护在跟前。 “林扉,你有完没完!我上次跟你说得不够清楚吗?我不想再看到你,请你滚远一点好吗?” 林扉怯怯地看了她一眼,两只手绞在一起,低头楚楚可怜地咬住嘴唇:“小玥,你为什么就不肯听我解释呢,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明玥发誓她这辈子没见过比林扉更恶心人的白莲花。 她快原地爆炸了:“我说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滚,你听不懂?” “小玥,你是不是还在因为康瑞的事情生我的气。”林扉眼眶红了,小兔子般瑟缩着身子,像是鼓足勇气才轻轻拉住明玥的衣袖。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和康瑞在一起的,如果当初我知道你和康瑞……”看了眼贺明礼,欲言又止。 贺明礼成功被这句刻意抛出又未说完的半句话挑起好奇心,他深深看了眼脸色逐渐苍白随时要爆发的明玥,没有错过她脸上细微的哪怕一丁点变化。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就在刚才林扉提到那个名字的时候,明玥的眼瞳骤然紧缩了一下,神色里闪过难以捕捉的痛苦。 半晌,明玥吸了口气,耐心濒临告罄临界值,用力拽住林扉的手腕,狠狠地拉下去:“没什么好说的,贺明礼,我们走吧。” 那句话似乎耗尽了她最后气力,抬腿迈出去的那一步略微失重,明玥步子趔趄着差点摔倒。 还好贺明礼及时扶住了她的肩膀,顺势揽进了宽厚的怀里。 展馆外灯光昏黄的长廊上,林扉目光紧紧凝在那对亲昵的背影上,抬起的一只手保持着被明玥无视的姿势僵硬在空气里。 半晌,才揉了揉明玥掐过的还残留着疼痛的手腕,喃喃自语道,“我都说了,事情不是那样的,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呢。” ※※※※※※※※※※※※※※※※※※※※ 林·真·病娇·白莲·扉感谢在20200210 20:45:54~20200211 20:35: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颖十一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月半香颂(3) 颁奖典礼进行了三个半小时, 此时已是夜晚九点半。 夜空宛若幕布笼罩住华灯初上的城市,蓝灰色穹苍遥遥挂着几颗明亮而冷清的星子, 与璀璨霓虹灯交相辉映。 海市国际会展中心馆外广场外的单行道, 贺明礼提前派好了车在等着,过去途中碰到了anne和一位金发碧眼的男士站在路标牌下。 “anne, 祝贺你今天获奖。”明玥看了眼旁边看上去与她关系亲昵的男人,笑道,“看来这位就是你丈夫了。” anne闻言忍不住轻笑, 满含爱意的目光落在丈夫身上:“谢谢你,明玥, 正式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丈夫,中文名叫艾伦。” “艾伦,这就是我经常和你提到的明玥,那位是她的先生,明亿公司总裁贺明礼。” 相互打完招呼后, anne直奔主题:“明玥,刚刚在会展外面我偶然间看见的,你和林扉之间认识吗?” 明玥怔了下,笑着说:“认识, 怎么了。” anne细品出她神色不对劲, 不动声色笑了笑:“也没有什么事, 你还记不记得上回林锦说要介绍设计师来我公司?她当时要给我介绍的那个人就是林扉。我刚才看见你们似乎认识, 想着当时我拒绝了林扉, 所以有些过意不去。” “……” 林锦居然认识林扉,还给她介绍工作? “你不用考虑我,我和林扉并不熟,再说了,一个公司用人本身就要考虑员工各方面是否符合公司条件。” 明玥顿了顿,杏眼弯成温柔的新月形状:“就像你上次说过的,你不喜欢这个人身上的气场。” anne释然一笑:“好的,我知道了,对了,我和我先生要去吃宵夜,你们要一起吗?” 明玥俏皮地吐了下舌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最近在减肥,等回到京市以后再约吧!” 回酒店的路上,明玥脑袋抵在车窗上,光影飞逝而过地在白皙脸颊上变换,眼睛藏匿在昏色光线里分辨不出情绪。 只有周身低沉的气压在告诉贺明礼,此时她心情不好。 “在想什么?” 清冽朗润的男声忽地传入耳畔,贺明礼手掌温热带着粗砺的茧包裹住她,明玥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离得这么近了。 一转脸就挨上鼻尖,她眨了眨眼睛,圆溜溜的眼睛像小狗似得耷拉下去,眼神莫名看上去很委屈:“贺明礼……” 贺明礼心头一紧,伸手揽住明玥瘦弱的肩膀带进怀里:“我在呢。” 车窗外繁华夜景如浮光掠影,只有此刻给她传递着温度的贺明礼才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通过交握在一起的那只手,某种奇特的能量顺着经络和血液汇入明玥胸口,驱散了一整晚淤积在心头沉重阴郁的雾霾。 下了车,贺明礼就这么牵着明玥的手一路回到房间,整个过程里他一句也没有问明玥缘由。 贺明礼打开衣柜找出两套新的睡衣,拿起女士那件走进浴室里挂好,调好热水温度开始放水,做完这些后,他问明玥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 原本明玥只是有些疲劳并不觉得饿,贺明礼这么一问,好像吃点东西也不是不可以,于是点点头:“嗯。” “想吃什么?” “我想吃黑胡椒意面,加煎蛋。” 贺明礼打房间电话叫完餐,浴室里的水差不多放满了,叫明玥先去洗澡,自己则把外套脱下搭在衣帽架上,摸起床头柜上的烟盒往外走。 明玥立马道,“你去哪?” 贺明礼:“我去客厅里抽根烟。” 两根骨节明晰的手指捻住一根烟咬在嘴里,贺明礼边走到落地窗前边低头点燃,随口长长呼出缥缈朦胧的白雾——就像是叹气那样。 林扉那番话清晰回荡在耳边,明玥眼神里不可触摸的痛苦也浮上眼前。 男人颀长身影立在窗前,远处斑斓璀璨的光都成为了他模糊的背景板,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吞云吐雾之间让人觉得背影有些孤寂。 明玥悄无声息走过去,伸出手,像他每次从身后抱住她那样,轻轻环住贺明礼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脊上,闭着眼睛嗅着清冽冷香与烟草交织的好闻气息。 她很清楚地感觉到贺明礼身体僵了下,就着栏杆把烟头熄灭:“怎么还没有去洗澡?” 明玥闭着眼睛,没有说话,神色睡过去般的放松。 半晌,贺明礼转过身体后背抵着落地窗,将明玥抱进怀里,下巴蹭着她散发着少女淡香的秀发。 静默流淌着时间的房间里,城市喧嚣声拉得像从遥远地方传来的,彼此体温亲近地依靠着在地上投射出紧紧纠缠的身影,一切变得缓慢悠长。 良久,明玥扬起头,房间水晶吊灯洒下暖调光芒,贺明礼清俊侧脸绘上层淡淡光晕,浅色的瞳孔里映着小小的自己:“贺明礼。”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嗯。” “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 也许是灯光明暗得适宜,也许是气氛忽然变得很合适,令以往提及过去那段校园时光就谈之色变缄口不言的明玥忽然之间有了强烈的倾诉欲望。 她牵强地笑了笑,似乎有些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半晌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小有个性格活泼的小女孩,她的名字叫月亮,有一天她认识了一个叫小白的小女孩。小白告诉月亮说,她从小就被爸爸妈妈给抛弃了,在她的世界里一无所有,好不容易从贫穷的山里走出来,她说她一定要在新的世界里过上美好的生活。” “月亮觉得小白很可怜,于是把小白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第一时间分享给小白,有别的同学欺负小白,她也会像姐姐保护妹妹那样保护着小白。两个人就这么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玩耍一起上学,不久就成了非常非常好的好朋友,月亮永远都记得小白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月亮,你是我这一辈子最好的朋友,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这是都不会改变的事实。” 明玥顿了顿,继续往下说:“可是直到有一天,忽然有个叫小瑞的男孩子跑过来跟月亮说,我们当好朋友一起玩吧,小瑞每天都来找月亮,给她买好吃的带她去玩。小白发现小瑞的存在以后,就对月亮说觉得月亮冷落了她,于是月亮以后不管去哪里都带着小白,可是渐渐的小白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对月亮冷冰冰的,性格也变得十分暴躁,不允许月亮跟任何人在一起玩,她不允许月亮和小瑞在一起玩,可她自己却跟小瑞在一起玩了。” “后来,月亮和小白一起去参加一个比赛,小白很想得到比赛的奖项,可是她天生的基础很差,以前一直都是月亮在旁边辅导她,于是她求月亮帮帮她,月亮一时心软就答应了。”明玥没意识到指甲深深切进掌心,更察觉不到任何痛感:“可没想到的是,到了比赛那一天,小白竟然拿着月亮的作品去参加了比赛,月亮很愤怒,去找小白对峙,小白就跟小瑞联合起来说月亮在骗人。” 明玥勾了勾僵硬的嘴角,不知是在对贺明礼说还是在对自己说:“你是不是觉得月亮傻乎乎的。” 纵然没有亲眼见到那一幕,通过明玥平铺直述的语气说出的这个故事,也让贺明礼仿佛浸入冰冷阴森的湖底里。 四面黑暗没有一丝光亮,有种下一步就要跌进万丈深渊的压抑感。 贺明礼满心满眼都是怜惜:“不傻,月亮一点都不傻,如果善良被称之为傻的话,那么这个世界该有多可怕。” “傻的应该是那些自欺欺人、不愿意面对现实的人,你不应该让他们的错误惩罚你自己。” 不应该……让他们的错误惩罚自己……明玥在心里重复默念着这一句。 “明玥。”贺明礼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 明玥深深看了眼贺明礼:“林扉说的康瑞,我和他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像一只悬挂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落回到胸腔,贺明礼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揉着她干燥柔软的头顶:“好,我知道了,我相信你。今天你辛苦了,快点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吃完面就睡觉。” 明玥看了贺明礼一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 贺明礼一眼看穿她的欲言又止:“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讲?” 明玥:“你之前说获得金奖的三名设计师都已经跟明亿签约了,这其中,也包括林扉在内?” 贺明礼眉峰微挑了一下,嗯了声,似乎没有要解释什么的意思,明玥仔细观察他淡然自若的神情,越想越不对劲。 忽然福至心灵,她吃惊地瞪大眼睛:“贺明礼,你不会是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了吧?” 贺明礼又嗯了一声。 明玥:“………………” 亏她方才还煽情得跟个傻逼似得说了这么多,现在想来反倒像她才是被人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不过凭贺明礼的手段及个性,这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事。 明玥又好气又好笑,报复性地在他后腰上用力拧了一把:“你个坏蛋!你早知道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搞得我刚刚说了一大堆废话,太丢人了!” 贺明礼嘶了一声攥住明玥两只小手,被她恼羞成怒的模样逗笑:“你也没有问我。” 明玥翻了个白眼,无语凝噎一会儿:“那你告诉我你到底知道多少事?我跟你说的这些你都知道?” “嗯。”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和林扉之间的过节……难不成你是故意这么做的?” “贺明礼,你究竟想干什么?” 隔日谢眠十一点的飞机到海市,一落地就给明玥打了个电话。 没有接到实时快讯的谢眠村里断网般最新情报还停留在——贺明礼出轨温暮云明玥正伤心欲绝等待被安慰。 所以开口就是:“大小姐,告诉我酒店在哪个位置,我好买杀猪刀过来剁了贺明礼那个脚踏两只船臭不要脸的狗东西。” “……” “怎么不说话?你该不会是已经想不通了为了个狗东西所以准备自寻短见吧?你别吓我大小姐!” 如果情绪能够被具象化体现,现在接电话的贺明礼一定是满头黑线,冷淡道,“明玥还没醒,你有什么事我帮你转达。” 谢眠:“……” 差点就脱口骂爹了。 塞了一脑子日韩美英剧的谢眠此刻已经生动脑补出一段“妻子发现丈夫出轨后被巧言善辩的丈夫哄骗得团团转”大型夫妻伦理剧场,顿时怒从心起,发誓绝对要阻止渣男继续坑骗无知少女。 谢眠怒道,“贺明礼,我不管你到底跟明玥说了什么,那你也只能骗骗像她这种感情史为零的小姑娘,你现在在哪里,我现在就过来接明玥回去。” 话音刚落下,迷迷糊糊被吵醒的明玥抢过电话道,“眠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忘了给你解释了,今天下午我们见面再说。” 谢眠断定明玥被贺明礼忽悠住了,拔高声音:“贺明礼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我记得你昨天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好了好了不说了。”啪的一声不给对方任何说话机会挂断了电话。 抬头,对上贺明礼寡淡凉薄的眼神,明玥缩了下脖子,听见他低哑的嗓音危险道,“狗东西?你们之间就是这么称呼我的。” 谢眠三段话里狗东西这个词出现两次,很显然在贺明礼看不见的角落里,明玥跟她最好的闺蜜就是用这样一个代号来称呼自己的。 “没有,冤枉啊。”明玥泥鳅似得一点点缩进被窝里,两只爪子捏着被子,只露出一对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在外面,天然无害地望着贺明礼。 贺明礼单手扭住泥鳅,肌肉健硕的大腿沉甸甸压上去,恰好与她两腿交缠在一起。 也因为这个暧昧亲近的姿势,明玥终于才发现贺明礼哪里起了变化。 ——学生时代秉烛夜谈少不了一项针对于男生生理方面的话题,明玥从来不加入讨论,却也面红耳赤地听到了一些关于“男生初夜维持不了多久”“男人每天早晨醒来都晨.勃”等等的学术交流。 而她现在是切身实地地感受了什么叫做如日中天。 灼热的温度从挨到的那块肌肤迅速扩散,爬上了脸颊蔓延到耳根。 明玥实在受不了这个姿势带给她的窒息感,别过头用肢体语言表示着无声抗拒。 只是她刚动一下,下颚就被贺明礼的大掌固定住,粗砺质感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光滑的下巴,到嘴角,到脸颊,再到鼻子、眉眼,画笔似得缓慢描摹着明玥的面庞,如同要深深镌刻进心里般细致。 他眼神一如往常的淡,眼神专注,仿佛此刻世界里除了明玥便别无他物。 指尖抚摸过的每一处都掀起丝丝缕缕的痒,明玥受不了地握住贺明礼的手:“别玩了我们起床……” 话还没说完,男人便勾着她下巴吻下来。 ※※※※※※※※※※※※※※※※※※※※ 贺明礼真是个心机boy RоúSんúωú.Xγz 月半香颂(4) 早安吻持续了将近五分钟时间, 就在贺明礼按捺不住要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被明玥不容商榷地拒绝了。 “那再亲一下行不行?”沾染了欲.念湿漉的目光落在明玥脸上, 贺明礼嗓音带着性感又冷清的低哑, 与其说是在诱哄……反倒更像在撒娇。 明玥别过脑袋无声用行动表示抗拒,她深知贺明礼一到这事上自制力什么的都抛之脑后, 任由他亲下去就是引火烧身。 “那你亲我一下。”男人继续讨价还价:“不然我就不放开你。” 明玥心想这人真不要脸,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无奈又甜腻地在他脸颊上啵唧一口:“这样可以了吧。” “再叫声老公来听听?” “走开!”这回明玥不由分说一脚踹过去, 贺明礼敏捷地避开翻身下了床,裸着精壮的上半身站在落满阳光的落地窗前。 她的目光最先落在贺明礼的脖颈, 俊美清朗下颚线一路向下,暧昧的吻痕从颈侧蜿蜒至锁骨的黑痣。 胸脯肌肉线条流畅清晰,腹部有轮廓明显的块状腹肌,往下延伸是性感神秘的人鱼线,很快被熨烫得平整的黑色西装长裤包裹住,呈现出极致禁欲又引人遐想的美感。 不是第一次看贺明礼的身体, 而且比这更露骨的都见过,可明玥还是忍不住口干舌燥,面红耳赤。 她两只小爪子捏着被子遮住脸,只剩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肆无忌惮地往贺明礼身上瞟, 心里翻滚着酸酸甜甜的桃心泡泡。 很快, 明玥目光一顿—— 他穿衬衣的时候, 左侧手臂有一条扭曲凸起的疤痕, 像覆在光滑皮肤上的丑陋蜈蚣。 那是当初被恶犬咬伤后留下来的疤痕。 “这么好看?”对上贺明礼饶有兴致的眼神, 明玥立马挪开视线,佯装若无其事地捞起手机,不以为然道,“谁稀罕看你,自恋狂。” 贺明礼扣好白衬衣最后一颗纽扣,完美比例的身材严严实实被包裹在剪裁贴身的高定西服中,严谨整洁得没有一道凌乱皱褶。 如果不是明玥亲身领教过,绝对不敢想象这衣冠楚楚下藏着一头野兽。 “起床了。”贺明礼对着镜子系好领带:“中午要带你去见两个人。” “谁?” “明辞书和温暮云。” 明玥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满脸仿佛自己耳朵聋了般不可思议:“你说谁?” 一个小时后。 服务员将二人引进预定好的包厢,明辞书与温暮云已经提前到了,菜也恰好上齐,招呼他们赶紧坐下吃饭。 明玥看了眼明辞书,又看了眼一旁笑容满面的温暮云,每一根头发丝到指甲里都充满了无地自容的尴尬气息。 她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一时脑袋发热答应贺明礼过来吃这顿饭,让自己置身于如此窒息的地步。 “小玥,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坐下啊。”明辞书拉着明玥在自己身旁的位置坐下,倒了杯芒果汁给她:“喝果汁。” “好……”明玥诚惶诚恐地接过果汁,心惊肉跳地抿了口,眼尾余光倏地瞥到什么,定睛一看—— 明辞书无名指间纹了三个英文字母,不正是温暮云名字缩写,wmy。 零零碎碎的片段渐渐在明玥脑海成形,眼前明晃晃的纹身,以及妈妈前几天的话,仿佛都在讥讽她之前的误会有多荒唐可笑。 “你呢?”明辞书淡淡瞥了眼贺明礼,相比对明玥的态度语气显然冷淡许多,连明玥都能看出,他对贺明礼的态度,不善中有夹了点火.药味。 贺明礼一点也不介意,淡道,“我喝茶。” 明辞书把茶壶递给他,贺明礼:“谢谢。” 往日面对长辈伶牙俐齿在社交场合游刃有余的明玥此刻犹如喉咙卡了口痰,一点屁都崩不出来。 安静如鸡地坐着,连头都不敢抬得太高,活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不过其他人似乎没有被明玥影响到,一顿饭吃得有说有笑,空气仿佛也呈现出两极分化一半活跃一半死寂。 聊着聊着,话题不知道怎么扯到了明玥身上,明辞书顺着话头便带出了这次聚餐的主要目的:“明玥,其实今天哥哥主要是想正式地表明一下关系,我和暮云交往已经快五年时间了,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叫她一声嫂子的。” 温暮云微微弯起红唇,适时地冲明玥露出一个明艳动人的微笑:“小姑子,你好呀。” 明玥:“……”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什么是比情敌突然变成嫂子这种事更令人匪夷所思吧。 但好在明玥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处变不惊的能力还是有的,定了定心,扬起嘴角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你好。” 接着明辞书立马鼓掌:“太好了,现在你们两个的过往恩怨一笔勾销,以后就好好相处吧。” 明玥:“………………” “哥,我去趟洗手间。”大概是被明辞书的操作尬到无以言对,明玥在这尴尬的空气里一秒钟都待不下去,起身逃似得离开了包厢。 刚进洗手间,一道清亮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明玥。” 明玥停下脚步回头望过去,眉头不着痕迹蹙了下,在包厢里碍于明辞书克制着没流露半分的敌意在此刻毫不掩饰:“什么事?” 温暮云依旧是一袭火焰大红裙,身材婀娜凹凸有致,栗色波浪卷长发散漫披在肩上,彰显出性感又妩媚的成熟女人气场。 双手环抱胸前倚在门边,温暮云笑意盈盈望着明玥,缓缓道,“大小姐,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见了我就跟吃了火焰弹似得。” 明玥抿着唇,警惕地望着她,像只面对狐狸汗毛竖起的小白兔,猜想着这女人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温暮云却道,“现在你应该知道贺明礼对你的用心了吧。” 明玥愣了下,语气不善:“我和贺明礼之间关你什么事?别以为跟我哥在一起了就能对我说三道四的。” “我告诉你温暮云,就算以后你真成了我嫂子又怎么样,反正我讨厌你这一点是不会因为任何外界因素改变的。” 温暮云捂着胸口佯装难过:“你这么说未免就太绝情了一点吧,好歹我现在也算是你的嫂子,而且你也知道我和贺明礼之间什么都没有。” “我都想不通,你到底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别假惺惺的了。”明玥冷笑:“就算贺明礼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但你敢发誓你从来没有对贺明礼动过半点心思?” 温暮云立马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一脸严肃:“我发誓我从来没对贺明礼动过半点心思。” 明玥:“……” 有毛病吧这是。 她懒得跟她玩无聊的把戏:“那当初情书是怎么回事?!” 温暮云一脸懵逼:“什么情书?” 明玥神色中掠过细微的不自然:“就是当初、当初你在我日记本里看到的那封情书啊,如果你真的不喜欢贺明礼,那你为什么要把我的情书交给老师?” 记忆在时光长河里不断回溯,温暮云抓住日记、情书等等关键线索努力回想,电光火石之间窥探到什么天机猛地恍然大悟。 “卧槽。” 温暮云没忍住爆了声粗口:“大小姐,你之前该不会一直以为那封情书是我交给老师的吧?” “你什么意思?” 明玥陡然生出不好的直觉,果然下一秒温暮云哭笑不得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可以以我的人格向你保证,情书绝对不是我交给老师的。” 吃过中饭后,两队人马分道扬镳,贺明礼开车带明玥机场接谢眠。 今晚的演唱会在海市国际中心体育馆举办,七点半才开始。 明玥约好了谢眠一起去逛逛海市街头,而贺明礼正好要到晋跃集团处理公务,趁着他不在这期间里,明玥原计划是去昨天没去成的恋爱体验馆大饱眼福。 明玥恰似不经意提到恋爱体验馆周边一家有名小吃店,让贺明礼送她到那个位置。 谁知道到了目的地后明玥谢眠下了车,四周哪有什么恋爱体验馆,一定位才发现距离隔了足足二十公里。 明玥忍不住把这只老狐狸狠狠吐槽一番。 “诶,你跟我说说,你跟贺明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眠用胳膊肘撞了撞明玥,笑容意味深长。 “怎么一下子水火不容,一下子出轨,一下子又甜甜蜜蜜?” 明玥把前因后果告诉谢眠,抿着唇娇羞一笑,小媚眼抛得谢眠麻出一身鸡皮疙瘩:“反正这一切都是一个天大的误会,误会都已经解开了,现在我就是贺明礼的心肝小宝贝。” 谢眠:“……” 瞧瞧这像是人说出来的话吗? 被强制性喂了一嘴狗粮的谢眠心中忍不住呵呵,默默想现在你还能秀恩爱,怕再晚一点你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在明玥看不到的角落里她翻了个白眼,重拾假笑:“我看把笔给琼瑶太太都不敢这么狗血的写吧,我建议你们俩之间的恩怨情仇可以出本书了,绝对大热。” “诶,你这个建议不错,我觉得可以。”明玥眼睛一亮,拽着谢眠往拍着长龙队伍的奶茶店走:“请你喝茶颜去。” 海市商业步行街广场上人潮人海,黑压压一片望过去都是攒动人头。 沿街的各类商铺一望无际向远处铺开,促销音乐声与人声交织出热闹协奏曲,金黄酥脆油炸食品以及咕噜翻滚的关东煮覆盖大街小巷,空气里满是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明玥抱着排了二十分钟才买到的奶茶坐在广场的椅子上,谢眠分头排队去买关东煮了,约好了买完就在这里汇合。 明玥就着吸管喝了口酸酸甜甜的奶茶,过了一会儿见谢眠还没回来,摸出手机打电话催一下,才发现谢眠的手机落在她身上了。 原本她没有窥探人家隐私的意思,但亮起的手机锁屏界面上恰好弹出了来自“亲亲老公”的新消息。 明玥一口奶茶差点呛入气管。 明玥:“?” 这女人什么时候有的对象? 她怎么一点风吹草动都不知道? 这时谢眠提着关东煮火速奔过来,对上明玥高深莫测闪烁幽幽冷光的眼睛,背脊倏地一凉,脚步一趔趄:“怎、怎么了?” 明玥把手机怼到她脸上:“这怎么回事?” “我……” “好你个谢眠,亏我什么事都一一向你汇报,你有了男朋友却瞒着不告诉我是吧。”明玥怒道,“绝交!” “姑奶奶,我不告诉你是绝对有原因的,”谢眠夺过手机,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还要不是怕你的24k玻璃心受不了。” “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这个人我也认识?” 明玥脑袋灵光一现,惊道,“你该不会是跟温浔好上了吧!嗷——” 话音未落谢眠砸了个爆栗过去:“你瞎猜什么呢?我看上去像是这么没有品味的人吗?” 明玥皱着鼻子揉了揉脑袋:“下手真重。” 谢眠:“你得保证我跟你说了以后,第一,你不准对我进行任何手段的人身攻击,第二,不对拉黑我q.q微信微博电话,第三,不准抢我老公。” 明玥:“……?” 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我管你老公是谁,反正不是我老公路觉就可以。” 谢眠残忍地笑起来:“就是路觉。” ※※※※※※※※※※※※※※※※※※※※ 贺明礼:想听老婆叫老公 州:好,明天安排 RоúSんúωú.Xγz 月半香颂(5) 七点十分, 海市国际中心体育馆。 最后一抹余晖被夜晚吞没,霓虹灯在繁华之都铺开一片绚烂斑斓光景, 高架马路上车流奔驰拉出道道流光, 映得夜空恍若白昼。 这座跨越世纪的大型圆形建筑此时被人潮围堵得水泄不通,入口守卫着保安与负责检票的工作人员。 前来听演唱会的粉丝们, 或举着带有路觉字样彩色led牌,或拉着为偶像加油标语的横幅,一张张青涩稚嫩的脸上都洋溢兴奋激动的笑容。 演唱会还未开始, 气氛已经热火朝天。 此时,明玥与贺明礼坐在最接近舞台vvvip区域前排,如果演唱会开始到与粉丝进行互动的环节, 是只要站起身就能接触到偶像的距离。 可这平常梦寐以求的事现在完全让明玥高兴不起来。 明玥现在心情十分复杂。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 谢眠亲口告诉她,她正在和路觉交往, 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样子明玥差点就信以为真。 路觉是谁啊, 遥远星河中一颗最闪耀明亮的星星,无死角神仙颜值自带天使光环的男人, 最最最主要是的还是明玥的偶像。 当时她就觉得有被谢眠冒犯到。 可就在不久之前, 谢眠带了个男人来明玥跟前:“介绍一下, 路觉, 我男朋友。” 明玥一双钛合金眼如x光般犀利在谢眠身旁的男人身上扫过,旋即冷笑一声:“呵呵, 你这男朋友仿妆技术还真不错啊。” 路觉:“……” 谢眠露出老父亲一般慈爱的目光看了明玥一眼, 对路觉道, “孩子心灵脆弱经不起打击,这会估计已经傻了。” 路觉冲她微微一笑:“你好,我是路觉。” 如果说妆容形象能够靠模仿包装来达到的话,声音一模一样就不太现实了。更何况隔着屏幕辨别偶像的音色是作为一名粉丝的基础素养,当面再听不出来也不能算是粉丝了。 犹如被人点了死穴一般,明玥整个人僵在原地,震惊到无以复加几乎失语的地步。 直到此刻演唱会马上要开始都还没从那阵晴天霹雳的打击里晃过神。 体育馆内环呈椭圆形波浪式马鞍形的露天设计结构,远处俯瞰就像只巨型水手帽,场内面积十七万平方米能一次性容纳八万人。 馆内人潮如水,放眼望去各色彩灯与led牌汇聚成斑斓灯海,置身其中宛若坐在一锅煮沸的滚水里,人都沸腾了。 “hi——” 忽地,温润低哑又带了点撩人的宠溺的男音,通过麦克风与音响设备传到体育馆内的每个角落。 数万人的体育馆骤然静下来。 寂静的空气里能清晰听到每个人或重或轻的呼吸声,即使不说话也能感受到所有人激动滚烫的内心。 昏黑的馆内一道追光落在舞台中央,勾勒出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光束中有飞扬起舞的尘埃。 男人夹克上的鱼鳞亮片折射着闪耀的光芒,橘色的刘海盖住那双漂亮的眼睛,令他神色看上去有些隐晦不清,服饰妆容都透着一股强烈冲击视觉的潮流动感。 路觉手握话筒,缓缓凑到唇边,带着独特磁性的嗓音再次响起:“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啊啊啊啊!!!!” 这一次场面彻底被引燃,尖叫声排山倒海响彻整个体育馆的上空,其中又夹着无数亢奋的“崽崽我想死你了”“崽崽我爱你”“路觉我是你老婆”“啊啊啊啊好帅”之类被尖叫声盖下去的激动呐喊。 尖锐的叫声像利器几乎刺穿贺明礼的耳膜,他眉峰紧紧地蹙了起来,抬起两只手堵住了耳朵。 明玥恶作剧拽下他两只手,对着他耳朵边大叫:“啊啊啊啊!贺明礼!路觉好帅啊!!!” 贺明礼:“……” “你是不是嫉妒路觉比你帅啊!!!”光线半明半暗,人的五官与轮廓都被打磨得朦胧模糊,唯有那双弯弯的杏眼含着俏皮笑意,瞳孔里映着光彩照人的星星。 贺明礼莫名喉咙一紧,单手握着明玥后颈微微倾身,在她耳旁嗤笑着道,“就这种货色还想跟我比,做梦。” 空气喧嚣,明玥大声道,“贺明礼,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你是不是嫉妒路觉比你帅!” 贺明礼用力闭了下眼睛,额角太阳穴隐忍地突突直跳,只可惜现在四周光线太暗,否则明玥一定会在他的脸上看到冷峻得要结冰的神色。 贺明礼无比后悔当初一时头脑发热答应明玥来看什么演唱会。 此刻后排的观众激动起身时重心都拼了命往前面挤压,贺明礼穿着的那剪裁精良的高定西服,犹如变成一道勒得他喘不过气来的束缚,出门前擦得程亮反光的皮鞋已经布满数不清的脚印。 密密麻麻全都是人,空气里飞舞着看不见数量的唾沫星子,滚烫沸腾的空气都令人抑制不住发火的窒息。 尤其是现在这种令人心情烦透了的情况,这丫头一个劲在他耳边夸另外一个男人,无疑是直接引爆了贺明礼心里埋下的颗炸.弹。 贺明礼近乎怒吼出声:“你是不是想被我收拾了!” 没察觉到台上的路觉微笑着比了个停止的手势,狂热的尖叫声奇迹般在三秒内重归寂静。 于是,鸦雀无声的环境里,贺明礼吼出来的那句话几乎达到了震耳欲聋的效果,以舞台为中心向四面扩散的一大片人群,都清晰地听到台下一个男人对路觉说: “你是不是想被我收拾了!” 粉丝们还没反应过来,路觉视线精准定格在贺明礼的方向,饶有兴致地接了一句:“看来现在男粉丝也很疯狂呢。” 粉丝们发出如雷爆笑。 被偶像cue到是件何其荣幸至极的事,坐在贺明礼身周边女粉们纷纷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贺明礼当众出糗的模样,明玥犹如被点中笑穴笑到肠胃打结,捂着肚子直不起腰:“哈哈哈,贺明礼你也有今天啊,我快不行了,你要笑死了……” 贺明礼脑仁一阵阵胀痛,吸了口气警告道,“明玥。” “诶,好了,我不笑了。”明玥深深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抬起头才意识到高估了忍耐力,噗得一下笑喷:“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贺明礼:“……” 贺明礼移开视线不再看明玥,舞台上投射下来的昏暗灯光里隐隐能看见男人高挺鼻梁上的光,面容晦暗不明情绪不辩,周身散发着三月寒凉的冷意,无形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是生气了的节奏。 明玥清了清嗓子收敛了笑,小爪子试探拽住贺明礼的衣袖扯了扯:“贺明礼?” 宛若没有听见明玥说话,贺明礼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吝啬得眼神都不给一个,视线仿佛在舞台上唱着情歌路觉身上生了根。 小爪子又戳了戳男人硬邦邦的鼻子:“贺总?” “贺哥哥?”明玥使出杀手锏。 舞台灯影变幻闪烁,彩光在贺明礼俊美清朗的侧脸滤过,明玥的脸距离他不到十厘米,很清楚地看到男人鸦羽似的长睫微不可见地颤了下。 “路觉这么好看吗?你眼神都直了。”看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连叫哥哥都没用,明玥凑在贺明礼耳边轻轻吹了口气:“老公。” 腰肢蓦地被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烙住,略微施力,明玥身子软软地倒进了贺明礼怀中,两只小爪子从善如流环住男人的腰,撒娇似得用脑袋蹭了蹭。 “别生气了呗。” 贺明礼嗓音微哑:“刚才你叫什么,再叫一遍。” 明玥甜蜜地扬起嘴角:“好话只说一遍,贪得无厌没有好下场。” 贺明礼修长的手指捏着明玥的下巴,灯火暧昧明灭,男人的眼睛漆黑得深不见底,喉结很轻地滑动一下:“得了便宜还卖乖。” 路觉空灵温柔的嗓音像轻飘飘的羽毛,满天飞舞地缓缓落下来—— “瞳孔烙印了你的影子,作业本上写的都是你的名字……” “年少没说出口的心事,现在告诉你还算不算太迟……” 新歌伴奏缓慢抒情,温柔音符从钢琴吉他中徐徐飘过海市体育馆上空,场景拉进暮色昏黄里酸涩又甜蜜的时光。 记忆里干净青春的少年与眼前成熟硬朗的脸重影,明玥微微扬起嘴角,目光重新挪到路觉的身上,跟着他温柔地低吟浅唱。 “瞳孔烙印了你的影子,作业本上写的都是你的名字……” “年少没说出口的心事,现在告诉你还算不算太迟……” …… 十二点,演唱会散场。 一整晚谢眠都跟人间蒸发似得,生怕明玥找麻烦,不知躲到哪个角落去了,直到演唱会结束都没看到她半个影子。 猜到这会谢眠可能跟他大明星男朋友私会去了,明玥索性就先离开了,还不忘在微信上给她下达秋后算账的通牒。 回到酒店已经是半个小时后,明玥第一件事就是放热水,找睡衣洗澡。 刚打开衣柜,某人便神不知鬼不觉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肩窝处:“明玥,能不能再叫一次。” “什么?”明玥没反应过来。 “你说呢?”磁性沙哑的低音像一只手轻轻摩挲过明玥的耳畔,脖颈、气息所过之处掀起阵阵燥热。 安静的房间,温度迅速攀升,暧昧四处扩散。 明玥耳尖红了,佯装听不懂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先去洗澡了。” 贺明礼哼笑一声:“一起洗?” 明玥:“……” 一起洗? 某种不可描述的画面刚在脑海成形,正义小人立马跳了出来无情戳破,明玥用力甩掉脑袋里面少儿不宜的念头,说了句才不要,推开贺明礼逃似得钻进了浴室里。 等明玥吹干头发时,贺明礼也洗完出来了。 明玥像只乖巧的小兔子一溜钻进被窝里睡好,两只爪子握着被子,只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脑袋在外面。 杏眼圆溜溜望着贺明礼:“贺明礼,你好了吗,好了就快点关灯,我要睡觉啦。” 贺明礼愣了下,陡然记起来,上回在明家时这小家伙还一个人占着张大床让他睡沙发,现在已经会乖乖地留出一大片空间给她,等着他一起过来睡。 他心中泛起一丝吾家有女终长成的欣慰,这种心情更明显地体现在不可抑制上扬的唇角上。 “关灯了。”话音落下,随着一声轻响卧室里的灯光熄下来,只留了门口一盏光线柔和的睡眠灯。 很快,明玥身旁的床铺陷下去一块,贺明礼挨着她身边躺下来,窸窸窣窣盖好被子以后,又重新陷入了安静。 时间流动得格外缓慢,一切声音都变得悠远,明玥听见了清晰的心跳声,砰砰砰,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贺明礼的。 以前她一个人睡习惯了,现在身旁忽然多了一个男人,而且两人现在已经处于互相敞开的关系,似乎怎么都有点不自在。 翻来覆去的,明玥失眠了。 “贺明礼。”明玥决定找贺明礼说说话。 “嗯。” “你困不困。” “嗯。” “我有点睡不着。” “睡不着?” “你给我数绵羊好不好。” 贺明礼没说话。 明玥自顾自地开始:“一只绵羊,两只绵羊……” 当她数到第三只绵羊时,熟悉的男性侵略感从身旁欺近,眼前黑影一闪,贺明礼翻身把她困在身下,黑夜里清亮漆黑的眸子隐晦深沉望着她。 明玥眨了眨眼睛,刚要说什么,男人温柔地吻住她的唇,等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衣物都落了地时,才渐渐有了娇羞生涩的回应。 今晚夜空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散发着幽亮光芒的月亮挂在穹苍。 沿海城市有温暖海风轻轻掠过,月色也在温柔的风里微微荡漾着。 ※※※※※※※※※※※※※※※※※※※※ 写着这章有种完结的感觉……? 温莎结与小礼服(1) 原计划是准备在海市多待几日, 逛一逛本地著名景点和美食街。 但贺明礼临时接到了公司电话,不得不提前定了返程的机票回去。 第二天一早回京市的飞机, 航班起飞那一刻开始贺明礼的注意力就没从笔记本前挪开过。 办公时他戴上了镶银丝的眼镜, 衬衣解开了第一颗纽扣,光线在隐约显露出来的锁骨映下一小块暗影, 清冷寡淡的面容添了几分斯文败类的气息。 莫名的,明玥想到了昨晚贺明礼动情时仰着脖子低吼的模样,泛红的眼睛沾染了湿漉的欲.念, 一寸寸与她温柔紧密缠绵。 他每个动作的温柔下都藏着蓄势待发的力量,偶尔忍得受不了时急躁起来,听见她在耳边喊疼时, 会照顾她感受慢下来。 没有酒精作为调味剂,但身心都完完全全交给他时, 达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高度与畅快淋漓。 直至最后一刻的释放, 明玥脚背绷直, 脚指头收紧蜷缩,指甲用力掐进贺明礼的肩膀,微微张开嘴喘着气。 他埋在她锁骨的窝处, 汗水一滴滴落在她身上…… 画面生动一帧帧从脑海掠过,明玥脸颊浮上不易察觉的微红, 灌了口矿泉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 昨夜被折腾了一夜没睡好的缘故, 吃过早餐后明玥迷迷糊糊开始犯困, 打了个哈欠戴上眼罩补觉。 就在她准备快睡着的时候, 忽然哇得一声传来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 平地惊雷般吓得明玥打了个哆嗦。 小孩似乎吵着闹着要看动画片,妈妈不同意,就一个劲大声哭闹,在座位上爬起来连蹦带跳撒泼,空姐过来时,小孩的母亲同样置之不理。 吵得机舱里其余人都纷纷投来不悦的目光。 空姐端着优雅官方的微笑与母亲进行沟通,刚说了两句母亲便语气火爆地打断道:“你说够了没?你没长眼睛吗?烦不烦啊,谁家孩子不哭不闹的?你要有本事你过来哄啊?” 年轻的空姐精致的脸蛋上笑容出现一道裂痕,交握在身前的双手紧了紧,强行将心里的不快压下去,重拾笑容道,“亲爱的乘客,请麻烦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还要我说几遍啊!孩子哄不住有什么办法!”母亲嗓音陡然拔高,语气尖锐又刻薄。 她容貌保养得当着装也华丽体面,然而骨子里透出来的市井气与尖酸盖都盖不住。 这一吼,小孩哭得更厉害了。 贺明礼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正想替明玥戴上耳塞,明玥就伸手拽下眼罩。 白皙脸蛋上被压出了一道细微哄痕,秀眉紧拧成川字,像是隐忍了很久终于要爆发的模样。 “带吃的了吗?”明玥问贺明礼。 “没有。”贺明礼以为他饿了:“如果你饿的话,我帮你叫个餐。” “不用。”明玥忽然想到包里好像还有吃的,翻了翻,翻出了一包大白兔奶糖,剥了一颗塞进嘴里。 浓郁的奶香味在唇齿间溢出,心里的不快也跟着散了几分。 小男孩还在没完没了地哭,明玥拍了拍前排的座位,没得到任何反应后解了安全带起身探过去一个脑袋。 躺着大白兔奶糖的掌心摊开在小男孩面前,明玥挤出一个她自认为非常有亲和力实际上因为克制怒气而有点扭曲的微笑道,“小朋友,别哭了,姐姐请你吃糖好不好呀?” 小男孩愣了愣,接过了明玥手里的奶糖继续哭,只是架势没那么大了,母亲转头神情严肃地命令儿子不准再哭。 小男孩哭着打了个嗝:“姐姐你如果再给我一颗糖我就不哭了……” 明玥:“……” 这小孩还挺会做交易的。 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明玥回头一看,贺明礼正在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狭长的眼睛微敛着,要笑不笑的的表情。 她从口袋里抓了一把奶糖塞到小男孩手里,哄道,“小朋友,姐姐把这些全部给你,别哭了呀。” 果然这招有效,收了明玥的贿赂,小男孩鼻涕一收,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清脆地喊了句谢谢姐姐。 世界总算彻底清净下来,明玥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坐到座位上。 手伸进口袋,明玥摸出最后一颗糖,摊开到贺明礼跟前,眨了眨眼睛,语气软绵绵的,像在撒娇:“哥哥,请你吃糖呀。” 明玥的手白皙小巧,白出透明感的手心清晰显现出掌痕,贺明礼视线落在上面,片刻眸色深了几分。 伸手作势去拿糖果,却顺势牵住了小丫头的手。 十指相扣,那颗大白兔奶糖烙在两人的手心里,温度得有点发烫。 明玥视线盯着某一处,耳尖渐渐爬上可疑红晕。 被明玥哄好的小男孩不吵了,机舱内重新恢复安静,舷窗外晨曦将云层染出金色,层层叠叠在一望无际的天空铺开。 乘客们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好像没人注意到这边,他们就像所有的寻常夫妻一样,恩爱且亲密。 人有时候就是个矛盾体,有时候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撩人,有时候总能一点细微小细节红了脸。 牵手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每一次十指相扣感受来自他掌心略微粗糙的温热,心跳的速度会变得很快很快。 飞机在帝都机场徐徐降临,随着大厅里的人潮往外涌,贺明礼牵紧了明玥的手,替她挡住旁边人群的挤压。 上车后,贺明礼接了个电话,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面色沉静道,“你跟温浔说我们这里没有货,其他的还是按照我之前交代的去做。” 之后不时嗯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明玥状似不在意,实际上竖着耳朵在听贺明礼说话。 冥冥之中,她有股非常强烈的不太妙的预感,总觉得这次匆匆忙忙赶回去,贺明礼一定是工作上出现了什么问题。 挂断电话后,明玥立马关心道,“温浔想从你这里买钻石?他怎么想的?” 贺明礼肩背放松地靠在位置上,呈现出一种闲适自然的状态。 与当事人的从容淡然相比起来,明玥神色反倒显得紧张兮兮,形成鲜明对比。 贺明礼偏头望着满脸担忧的明玥,目光像雾一样淡,语气少见的揶揄:“有个傻瓜蛋想要东施效颦。” 明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之前你在找珠宝文化城合作方时,温家好像对这个项目挺有意向的,还亲自来找过我爸帮忙过,但好像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面又不了了之转去做了别的项目。” 贺明礼那张常年没什么多余表情的脸浮出一丝讥讽:“温浔把钱都投到他的小网红公司里去了,当时他的资金根本凑不够,她想找你爸借钱,但是你爸拒绝了。” 明玥明白了:“也就是说……现在温家资金周转过来的,东施效颦……难道他家也想往钻石贸易方面发展?就以你们两家那个关系,温浔还来找你,这也太荒唐了吧。” 贺明礼若有所思望着明玥,沉吟片刻道,“平常没有看出来,我以为你对除了奢侈品消费以外的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 明玥:“……” 她感到智商有被侮辱到。 “我好像没你说得这么一文不值吧,你别看我现在是无业游民,要论起真才实学我可一点都不比你公司里招来的那些设计师们差,好歹我也是作品能拿国际珠宝设计大赛第一名的水平。” 提到这一点,又不可避免地想到某些事情,明玥顿了顿,嘴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目光复杂地望着贺明礼:“林扉那件事我早就不想去追究了,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那天以后,明玥仔细想过,以她对林扉个性的了解,在签约明亿之前不可能没有调查过底细,所以她是知道贺明礼与她的关系有备而来的。 早些年在这个人身上吃过一吃大亏,明玥总觉得林扉在预谋搞事情,尽量还是不要去招惹这个人比较好。 贺明礼仿佛看出她的担忧:“放心,不会有事。” “不,你不了解林扉,她这个人心思太缜密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她在身后捅一刀。”明玥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我只是不想让你卷进去而已……” 男人抬手做了一个切的手势,这个动作他在会议室里用来打断过陈良不可理喻的发言,带着常年身居高位不容抗拒的震慑力。 明玥顿住话语,目光紧紧盯着贺明礼,并没有错过他眉峰处一闪而过不易捕捉的不耐:“行了,这件事你不需要担心了,待会我让司机送你回家,你好好休息。” 话题就此终止,贺明礼展开笔记本放在腿上,下颚线紧绷成冷峻刚硬的弧度,一副此事不容再议的态度。 车里的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起来。 和好这些天以来,两人之间相处得一直能用甜腻来形容,就算明玥偶尔耍点小性子,贺明礼总能迁就包容她。 这是第一次在对待一件事上意见产生了分歧,明玥出发点是担心贺明礼,可他却好像她在多管闲事的样子,这一点让明玥心里不由有些窝火。 冷冷瞥了贺明礼一眼,别过头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明玥不再多说什么。 下午两点,明亿公司。 总裁办,暖金色日光倾泻而下,窗台前生机的兰草闪着盈盈绿意。 贺明礼坐在办公桌前,一面处理手头事务,一面听开发部经理汇报着文化城进展。 项目经过一次更换合作方整体来说进度影响不大,晋跃很给力,之前与唐总那边一直没磨合的点也给解决了,现在就等着几个月后的落成。 几个部门的经理都在,工作一一对接后,办公室只剩下蒋源和另一名助理。 “贺总,上午我已经按照你的嘱咐去安排,跟温浔说了我们这边没有货了,离开明亿以后很快他就四处开始打听渠道和联系方式,目前已经在和卢总谈了。” “好的。” 见贺明礼专心看文件似乎没有什么要说的了,蒋源与小助理悄声退出了办公室,轻轻给贺总带上了门。 回到助理办公室,小助理心中困惑跟挠痒痒似得难受,忍不住虚心向蒋源请教道,“源哥,我有点不明白,卢总给温浔那批货依旧是我们明亿出去的,既然贺总要卖给他,为什么不直接用自己的名义呢?这样一来也算是让温氏欠了我们一个人情啊?” 整个明亿上上下下,论起跟随贺明礼时间最久的,弄个排行榜蒋源至少也是元老级别的人物。 他十分熟悉贺总行事作风,有时候不需要复杂多余的言语解释,一个指令下达便瞬间明白这其中都是算计好的利弊关系。 可小助理显然百思不得其解。 蒋源抿着唇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你不妨想一想,当初温氏放弃了和晋飞竞争的原因是什么。”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在蒋源身上能看到与贺明礼说话时语气如出一辙的相似点。 和当成楷模的人相处久了,因为心中敬仰,久而久之言行举止都会无意识地向那个人去靠拢。 “资金?”小助理苦恼地挠了挠头:“这个和资金又有什么关系?” 蒋源睇了一个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给他,耐心解释:“当初文化城方案出来时,温氏可是费尽心机想要从中分一杯羹,可惜温浔在yc投了一大笔钱,温氏没有足够资金来支撑项目合作,甚至到了不惜去明董事长哪里借钱的地步,可见温氏也非常看中这个项目。” “但他们有个大问题,就是缺少资金。之前贺总说了,温氏之所以愿意花时间精力说服唐总违约,一来是为了与贺经理共同打压明亿,二来,是因为贺经理雪中送炭,在温氏资金最紧缺的时候给了他们资源。” 话说到这个份上,是个猪头也应该想明白了,小助理瞬间恍然大悟,背脊同时生出颤栗的寒意:“所以,温总这次用来买钻石的钱,其实是……贺经理的钱?”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最上流的层次里往往有一张看不见又不容忽视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利益如同被这张大网网住的鱼。 在水下看不出任何端倪,可一旦浮出水面,每根线每个点都有些密不可分的关联。 现在温家与贺开书想要收网,明目张胆地把手伸过界,想要吃掉他们眼里的那条本不属于他们的利益大鱼。 而深水里暗流诡谲波涛汹涌,他们想收网,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网子里的一条鱼。 ※※※※※※※※※※※※※※※※※※※※ 贺总:想听老婆叫老公 下一本《你和草莓一样甜》求个预收,么么哒 温莎结与小礼服(2) 回到明月星城,明玥把身上衣服换下来,和着昨天穿过的衣物,一起塞进洗衣机里洗涤。 余光忽地瞟到一抹白色,拎出来一看,是贺明礼的白衬衣,想了想,放在一旁盥洗盆里用洗衣液泡着。 她把衬衣翻了一面,才发现里面的领口和衣袖干干净净,没有一丁点穿过的痕迹,更没有任何异味。 明玥觉得一个大男人贴身衣服这么干净很神奇,难怪贺明礼每次洗澡都洗那么久,怕不是要在浴室里搓掉一层皮吧。 很快,明玥把洗完的衬衣晾晒在阳台上,心中油然生出满满的成就感—— 娇生惯养二十二年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明大小姐,此时化身为为丈夫洗衣服的二十四孝好媳妇,这份真心简直感动中国感动天地。 她觉得自己可太能干了。 能干的明玥决定晚上亲自下厨,她是个行动派,想法刚在脑袋里过一遍,立马给阿姨打电话让她今晚不用过来了。 等晾完洗好的衣物,明玥就出门去了超市。 鸡蛋、蔬菜、肉类、水果明玥一一挑完,想到上回贺明礼似乎很喜欢那道土豆丝,推着购物车回去称了几斤土豆。 买完食材后,明玥逛到零食区,选了一些自己喜欢吃的零食,准备去结账时,不小心把商品撞掉在地上。 明玥弯腰去捡,在看清商品包装时,动作蓦地一顿,一抹不易觉察的绯红渐渐浮上脸颊。 把东西重新放回到货架上,明玥红着脸正要离开,忽然想到什么似得,迟疑片刻又折返回去,胡乱摸了几大盒塞到购物车最底层—— 她也不知道自己拿的什么型号什么牌子,想着……反正应该都能用吧。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明玥像做了坏事的小孩,心虚地低着头飞快去结账了。 从超市里出来,明玥提着一大袋东西回到停车场,她穿着高跟鞋有些费劲,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 忽然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我来帮你提吧。” 明玥一愣,侧目望过去,贺知行站在她跟前,单手插在口袋里,嘴角噙着淡淡笑容:“好巧,我刚才来超市买点东西,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再次见到贺知行时,心里滋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明玥心思千回百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掩过眼底情绪,唇角微微弯着扬起个笑容:“我出来买点菜。” 贺知行弯了弯桃花眼,笑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明玥立马从贺知行手里拿过东西,放回到车里:“这里离得很近,而且我自己开车回去很方便,就不麻烦知行哥了。” 贺知行也没有再坚持,眸光微动,脸上笑容深了几分:“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明玥:“就是今天上午。” 贺知行犹豫片刻道,“小玥,没想到贺明礼会做出这种事,我也非常意外,你别太难过了。” 明玥:“……” “知行哥,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什么了,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证据摆在眼前,你还相信他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总之是你误会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管怎么说,知行哥,还是谢谢你这么关心我……这件事也不用劳烦你挂心了。” 明玥语调很慢,最后那句话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强硬。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说完这些话后贺知行看她的眼神有种难以形容的晦暗。 他生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起来眉眼里秋波流转看什么都含情脉脉,只是这样的面相并不让人感到容易亲近,有种笑容下藏着狠戾的深不可测。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转过身,明玥准备上车。 “小玥!”耳畔一阵疾风袭来,毫无预兆地贺知行从身后抱住明玥,两条手臂环在纤细的腰间,呼吸声很沉很急。 明玥被他的突然之举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时用力挣脱男人手臂:“知行哥,你这是干什么?” “小玥,难道你一直以来都看不见我吗!”贺知行被推得踉跄后退两步,低吼出声,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全,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一点感知不到疼痛。 明玥望着双目赤红的贺知行,心头猛然一震,之前一闪而过的念头清晰跃然眼前,不容她再逃避着视而不见。 没想到……贺知行居然…… 明玥难以置信,一脸茫然地摇头:“知行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贺知行:“你是听不懂,还是不想懂?” 一丝苦涩在心头渐渐划过,贺知行舌根都是苦的。 努力挤了挤面部肌肉想挤出一个笑容,却不知道僵硬的弧度令他面容看上去有些扭曲。 年少时,从他见到明玥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上这个姑娘,可是贺开书告诉他,有些东西从娘胎里已经注定了无法改变的归属。 就譬如说,他父亲辛辛苦苦奋斗了那么多年坚守的明亿,一朝之间就被贺明礼夺了过去:再譬如说,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贺明礼。 同样姓贺,他贺明礼凭什么? 难道就凭他父亲是贺开明吗! 贺知行不甘心。 一时间明玥心情复杂到极点,因为太过惊讶而导致不知道该说什么。 紧蹙着眉头,半晌,明玥才镇定道,“知行哥,今天天色不早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回去了,今天这些话我就当你没说过,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顿了顿,补充一句:“你知道的,我已经嫁给贺明礼了。” 后槽牙死死咬合在一起,从下颚线一直到太阳穴下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贺知行甚至能感受到额角下的青筋突突跳动着:“等等。” 明玥:“……还有什么事吗?” 只是转眼间,晦暗阴戾的情绪被贺知行收敛得一干二净,强行将心情平复下来,恢复以往温和的笑脸。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个红色小盒子,盯着明玥的眼睛,温声道,“送你的小礼物,知行哥亲自为你挑选的,你戴上去一定非常漂亮。” “……” 明玥:“谢谢,不过礼物你还是收……” 话还没说完,贺知行已经将盒子塞到她手里,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以前,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口吻亲昵道,“好了,这个就不要拒绝我了,不然我会伤心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下次有空一起吃个饭。” 不给明玥任何说话的机会,贺知行转身上了停在对面的玛莎拉蒂,很快开车离去。 回到家已经快五点了,贺明礼说今晚六点钟回来,这个时候开始准备饭菜,六点钟差不多能够吃上晚饭了。 明玥把晚饭所需要的食材一一拿出来,再将剩余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开始洗菜、切菜。 等一切准备就绪时,她摸出手机下了个厨艺app,找出对应菜名按照上面的教程,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做。 上回下厨阿姨在旁边帮衬着,明玥觉得炒个菜也挺简单的,可没想到真到自己亲力亲为时,就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陀螺在厨房里转了大半个小时,手忙脚乱终于凑齐了一桌子菜。 端上切好的水果拼盘,穿着围裙的明玥拿着手机一通狂拍,发给谢眠强行喂她一嘴狗粮。 谢眠很快回复。 【你做的?希望贺明礼能挺过今晚[点蜡]】 【你什么意思,羡慕嫉妒恨是吧![愤怒]】 紧接着谢眠拍了张和路觉吃饭的照片过来,图片里路觉露出八颗整齐白牙的笑容灿烂得闪了明玥的钛合金狗眼。 明玥抿着唇,面无表情把该用户拖进黑名单。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开锁声,犹如在家等着主人回家的小狗般,明玥扬起明媚的笑脸无比热情地迎过去,就差在贺明礼进屋时放响彩带炮。 “你回来了!” 贺明礼嗯了一声,低着头在玄关处换鞋,神色平静淡漠,对今天态度格外热情的明玥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或反应。 越过笑容满面的明玥,贺明礼伸手松解着束缚一天的领口,面无表情径直往楼上走。 “贺明礼。” 明玥敏锐察觉到今天贺明礼的反常,想到今早他接到的那通电话,可能在工作上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问题。 闻声贺明礼停住脚步,站在台阶上,骨节明晰的手虚扶在雕花栏杆上,并没有回头。 明玥嘴唇微微张合几下,似乎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能安慰他的话,伸手轻轻覆在男人手上,柔声道,“我今天亲自下厨做了饭菜,先吃饭吧。” 贺明礼:“……” 见他许久不说话,明玥心中微微一沉,本能地意识到贺明礼情绪的低沉或许不是针对工作——而是在针对她。 “怎么了?”明玥想不到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 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和贺明礼说话时语气变得小心翼翼。 贺明礼搭在栏杆上的手用力收紧,从明玥的角度抬头望去,男人侧脸下颚线紧绷成冰冷坚硬的弧度。 周围气压逐渐降低。 贺明礼转过身,居高临下望着一脸疑惑的明玥,光线从他背后倾泻面容覆上了层阴影,眼神晦涩而阴鸷。 半晌,才冷声开口。 “你今天在哪里,见了谁,做了什么。” ※※※※※※※※※※※※※※※※※※※※ 火葬场安排! 谢眠和路觉的文案安排上啦!小伙伴们看过来 《轻易沉溺》 娱乐圈里都知道,路觉用了五年时间,从半路出道的十八线艺人,一步步走上璀璨神坛,开创mj并发展为国内顶级娱乐公司,从曾经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成功跻身为帝都商界新贵。 五年后,路觉隐退到大屏幕后,粉丝们依然追随:一从不炒作、二从不抽烟、三没有女朋友,像我们路总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 直到一场豪门生日宴上,有记者抓拍到路觉怀中抱着一位冷艳美人,两眼通红,神色隐忍又克制。 而那美人狭长的丹凤眼含着笑,举手投足掩不住的媚态,夹着烟的手往路觉脸上轻轻一点:“帅哥,我们认识吗?” 路觉攥住女人的手,低头咬住女人手里那根她尝过的烟:“不认识,所以重新介绍一下,我是你的男朋友。” 很多年前,田野上,谢眠随手给了一个少年一张卡,卡里有二十万,她说,他要活下去。 很多年后,在谢眠店门前,路觉给了她一张卡,无限刷,他说,要娶她。 谢眠碌碌无为的前半生里,富饶且空洞地活着。 直到路觉再次踏入她生命的那一刻,她想要好好生活。 整天很丧的冷艳(假的)白富美x天妒神颜大明星总裁 温莎结与小礼服(3) “你今天在哪里, 见了谁,做了什么。” 这句话贺明礼用毫无波澜起伏的语气说出口, 声音如同裹了刺骨尖锐的冰渣。 他的眼神很冷, 目光里的质疑莫名像把锋利的尖刀剜着胸口,明玥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干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见了谁做了什么不清楚吗?”贺明礼眼底闪过冰冷的讥讽。 “还是需要我提醒你, 今天你见了贺知行,跟他搂搂抱抱,还收下了他的礼物。” 明玥倏地睁大眼睛, 难以置信地望着贺明礼。 她并不意外他会清楚这些事,她意外的是他现在居然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她,质问她。 “你怀疑我跟贺知行有什么?”明玥陡然拔高音调, 怒火中烧道, “贺明礼!你是不是有病?” 贺明礼:“那你为什么要收他的东西?” 明玥理直气壮:“当时那种情况下,那我还能追着还给他吗?” 贺明礼不依不饶:“为什么不能?” 明玥:“……” 他发现贺明礼简直不可理喻。 明玥叉腰深深吸了口气, 努力克制着翻腾的怒火, 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不能吵架好好讲道理。 “贺明礼,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跟你吵架, 我现在想跟你说一句, 你能不要再让人整天跟着我吗?是不是我放个屁都要汇报到你面前?!” 贺明礼垂着眉, 眼底的戾气不加掩饰:“你怕我发现你做了什么?” “我为什么要怕?”刚在心里做好的建设轰然坍塌, 暴躁因子不可抑制地扩散到浑身每一个细胞。 这种语气这种态度,好像她真的背着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而比起这一点, 更令人生气的是他的不信任。 明玥膨胀得要炸了, 气急败坏起来就容易口不择言:“我发现你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有点心理问题, 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我是一个人,我是一个成年人,为什么你总是想要掌控我的一举一动呢?” 贺明礼依旧是那一副天塌下来都不会动摇的表情,和明玥的恼羞成怒比起来,他显得更加冷静和淡定。 只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更加激怒明玥:“既然你不怕,为什么不准我让人监视你?” 这两者能够混为一谈吗? 她完全无法理解贺明礼的脑回路。 “第一,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有自己的想法;第二,我有自己的生活,我跟谁接触跟谁说话,用不着事事向你汇报;第三,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明玥气得冷笑:“贺明礼,你这个人总是这样,不管什么事情你永远都是对的,你从来都不会尊重我,在你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嫁给你的附属品!” 贺明礼冷冷盯着她,没有说话。 明玥以为他心思被人说中无话可说了,心里莫名地堵了块长了棱角的石头,扎得她心脏生疼,喘不过气来。 仔细一想好像也的确是这样,从小到大,不管在任何事情上,贺明礼总是一意孤行自我武断,从来不过问旁人的想法,也不在意。 生意场上是这样,对待家人是这样,对待婚姻也是这样。 十八岁生日宴那年趁着她醉酒,要了她,似乎就因为她注定要嫁给他,所以一切不管她到底愿不愿意的事在他眼里都变得天经地义。 明玥甚至开始怀疑,贺明礼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只是对待一件所有物的偏执占有欲。 “算了,我不想跟你吵架。”明玥不再去看贺明礼的表情,转身回到厨房里,自顾自地拿碗去盛饭。 忽然又想起来了,她居然忘了煮饭了。 明玥捧着个空碗跟个傻子似得站在空空如也的电饭煲前,想到之前满心欢喜地忙碌那么久,一切都变得无比讽刺和可笑。 委屈跟辛酸像决堤的河水汹涌泛滥,一阵酸涩渐渐爬上鼻腔扩散,不知不觉视线就变得模糊了。 明玥咬了咬腮帮的软肉,眨掉眼睛里的水雾,漂亮的脸蛋冷若冰霜。 噔噔噔走到餐桌前,把辛辛苦苦准备这么久连自己都没尝过的菜通通像倒垃圾似得倒进了垃圾桶。 既然他不领情,那以后都不要自作多情了! 收拾完厨房后上楼,恰好碰到正准备下楼的贺明礼,明玥面无表情一阵风似得刮过去,将房间摔得震天响,整栋楼都错觉般地颤了颤。 贺明礼刚换了家居服,准备找明玥好好聊一聊,碰到这样的一幕,看来她正在气头上。 想了想还是算了,转身回了房间。 房间里很安静,墙上欧式挂钟一分一秒慢慢流逝,滴滴答答的转动声格外清晰。 明玥把自己狠狠摔进床上,脸深埋在柔软的被子里,这几天一幕幕放电影似得在脑海里闪现,心中不由堵得慌。 好半天,明玥才从床上爬起来,红着眼睛从床头柜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盒子,将它打开—— 奇丑无比的陨石在盒子里静静躺着,贺明礼将它送给她时是用来和解的,可是现在却总是惹她生气。 以前他还会在她气急了的时候退让一步,好声哄着她,可是现在…… 难道是贺明礼已经开始厌烦她了吗。 果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变心比变脸还快! 明玥骂了句狗东西,连盒子带东西一起扔进了床边的垃圾桶里,摸出手机来把贺明礼一切联系方式通通拉黑删除,并且发誓再也不要原谅他。 当晚,谢眠刷微博时刷到明玥新发的博文,一篇五百字对贺明礼进行全身心辱骂攻击的小论文。 大概猜到明大小姐公主病又犯了,成天不找贺明礼吵吵架就浑身不舒服,无语片刻给明玥打了个慰问电话。 “喂?大小姐?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这次贺明礼怀疑我出轨。” 谢眠:“……?” “你们夫妻真有趣。”谢眠乐出声:“每一次吵架都能折腾出不同的理由。” 明玥幽幽道,“你还挺幸灾乐祸是吧。” “我这叫冷静吃瓜。” 明玥忽然话题一转:“你还在海市?” “对。” “和路觉在一起?” “嗯呐。” “谢眠我跟你说,这件事我跟你没完,等你回京市我要对你严刑拷打。” “那么在那之前,你们把你微博名字改一下吗?” 明玥:“……” 于是,十分钟以后,当贺明礼发现自己又双叒叕被明大小姐拉黑后,轻车熟路登上了微博,戳开了唯一关注的…… 今天他也是狗东西? 几乎一瞬间,贺明礼怀疑自己关注换了人,可这种独树一帜的起名风格又在告诉他,这还是他家那位脑袋被门夹过的太太。 翌日清晨,稀薄日光穿透城市雾霾,在钢筋混凝土的高楼大厦上投射下粼粼碎光,偶尔有三两只飞鸟掠过天空。 明亿大楼,会议室。 按照惯例九点半公司开晨会,一直到将近十点结束,等各部门经理都出去后,蒋源把林扉带到了会议室。 日光很浅,落地窗外视野辽阔,贺明礼坐在办公桌前,清冷俊美的面容泛着冷感白,鼻尖架着银丝边眼镜,气质斯文而矜贵。 林扉在贺明礼右侧的办公椅坐下,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会再次见面的惊讶,目光清澈含笑:“贺总好。”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屈起,不重不轻叩了叩桌面,发出两声清脆的敲击声。 沉吟片刻,贺明礼道,“这一届rj珠宝设计大赛,对待主题你有什么想法吗?” 林扉眨了眨那双黑白分明的鹿眼,抿唇微微一笑:“这次的主题是我认为rj大赛创立以来,最具有特色的一次主题。众所周知,设计工业在欧美国家最早开始发展,他们做的东西喜欢融合历史文化、人文传统,总是带着一些贵族气息,体现在奢华和高端这一点。” “这次主题是友谊,比起以往而言多了一些朴实和真的东西在里面,所以我想可以在设计方面,材质可以主要采用宝石,像紫黄水晶、兔毛水晶、欧泊这一类质地比较通透的水晶,会更加符合主题,成品也会非常漂亮具有美感,如果条件允许的话,首选紫黄晶会更好。” 贺明礼身体往后仰,靠在办公椅上,思索片刻道,“紫黄晶,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在西方人眼里,紫水晶是诚实之石,象征着诚挚与漂亮,黄水晶则被誉为友谊之石,代表着真诚和执着的爱。”似乎想到什么,林扉眼底有柔和的光。 “珠宝设计讲究设计理念,以传统美学为立足点进行设计和创新,就像画家那样,把内心所想表达的美和意义通过画笔表现在画纸上。” “绘画技巧就像原材料,不同的绘画技巧表达出不一样的艺术效果,浓墨重彩让人觉得鲜明,黑白让人觉得压抑,当然这种比喻比较片面,不同的珠宝材料也是一样的,会呈现给人不一样的视觉感官,而紫黄水晶本身具有象征真诚的友谊的意义,恰好契合了主题。” 贺明礼定定看着林扉,眼神审视着她:“你的想法确实不错,只是在你看来,什么是友谊呢?” 什么是友谊呢? 林扉闭上眼睛,原本自然垂放在双腿上的手无意识收拢,时间忽然流逝得格外缓慢。 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回溯,勾起了埋在心底最深刻的那段过往。 只是片刻,林扉神色已然恢复平静,眼底浮出意味深长地笑意:“大概……是我和明玥这样的。” 空气里莫名变得微妙。 蒋源站在贺明礼身后,闻言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坐在贺总对面的女人—— 她脸上笑容干净而清澈,天生一副娃娃脸给人容易亲近的感觉,可此刻她虽笑着,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带着某种稳操胜券的狡黠,从容不迫地与贺明礼对峙着。 “你认为还能回去吗?” 林扉笑:“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和明玥认识五年,我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她的脾气就是那样,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时间一长,她就会明白一切。” 林扉神色非但没有任何愧疚、羞耻,提及明玥仿佛提及不懂事的小孩,笑容中多了几分包容与调侃意味。 大抵是从没见过想法这么荒唐的人,贺明礼摇了摇头:“你自己非常清楚你做了什么,你伤害明玥的同时何尝不是伤害你自己?今天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不要试图再接近明玥,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当然,就算你什么也不做,你过去做的那些——伤害明玥的事情,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端了许久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林扉深深看了贺明礼一眼,语气淡了几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明玥的任何事情,我一切都是为了她。” “或许你所谓的为了她,就是伤害她?” 贺明礼的一针见血恰好戳中林扉的痛处,她脸上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面无表情道,“你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 “你口口声声说把明玥当成最好的朋友,可是你对利益的付出似乎比对友谊的付出更加在意。” 贺明礼观察着林扉脸色变化,继续插刀:“或许在你看来,友情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友谊在记忆面前一文不值吗? 那她做的这一切都为了什么? 林扉眼底浮出戏谑,这是见面几次以来,贺明礼在她脸上第一次看到这种似乎是装不下去而暴露的真实情绪:“那我也想问问贺总,因为利益而捆绑在一起的婚姻,您又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 你说在乎利益多于感情? 难道你不是吗? 面对林扉尖锐刻薄的反问,贺明礼没有说话,或者说是不屑辩解。 林扉冷笑:“看你这样,似乎还不知道明玥和康瑞过去发生的那些事吧,如果你知道了,我想现在被你咄咄逼人质问的不是我,而是明玥。” “不过,明玥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永远都不会告诉你的。” 贺明礼:“……” 见目的达到了,林扉无声勾了下唇,落落起身:“贺总,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 贺明礼:我真的吃醋 温莎结与小礼服(4) 温莎结与小礼服(5) 天边翻出第一缕鱼肚白, 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还未复苏的城市,微光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间, 洒了些许在安静的房间里。 床上, 被子里两条赤光光身影紧密纠缠在一起。 明玥还未醒,昨晚翻云覆雨一夜, 这会儿在贺明礼怀里睡得安稳。 浓密卷翘的长睫覆在眼下,在微亮自然光里映出一片小小阴翳,犹如两把毛茸茸的小扇子。 面容五官的轮廓与线条被打磨得柔和, 犹如精细雕琢过的完美工艺品,睡着的时候美得恬静而乖巧。 贺明礼垂眉静静望着怀里的人,替她将脸上的碎发捋到耳后, 在淡樱色的粉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捞起手机, 微信里有蒋源的最新消息,点进去一一浏览完, 方才还满面柔光的男人, 眼神瞬间如结了刺骨寒冰般凛冽而锐利—— 早在公司签约林扉的一个月前,贺明礼就派人把她身份、经历调查一清二楚。 这个人远比想象中缜密复杂, 当初那件事没有给人留下任何有力的把柄。 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贺明礼相信, 肯定能从中找到错漏之处。 只要沿着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查下去, 就一定能抓住她剽窃作品的罪证。 这过程中,他意外查到, 原来贺知行当初给明玥的那段视频, 竟然是从林扉手机里发出去的。 明玥得知消息后就立马赶到了海市与贺明礼对峙, 而不久又一同参加了刚好有林扉在的颁奖典礼,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那段视频拍摄日期早在四月初,为什么林扉偏偏这个时间段通过贺知行发给明玥?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联手的,联系到这段时间贺知行的所作所为,不难猜到他是想借这段视频来挑拨离间。 林扉缕缕提到康瑞这个名字,海市颁奖典礼那一次,康瑞本人也在海市,却从头至尾都没有露面。 按照明玥的话来说,林扉与康瑞关系很好,按理来说林扉参加颁奖典礼这么重要的事,康瑞不可能会缺席。 贺明礼这才后知后觉漏掉什么,于是昨天晚上让蒋源调查康瑞一切信息,当他看到康瑞照片的时候,原本毛线团般乱成一团的思绪忽然变得清晰明朗起来。 照片上的男人五官漂亮得有些过分,是那种偏向阴柔的俊美,瞳孔颜色非常浅,笑起来的时候温柔又亲切。 贺明礼第一眼的时候就发现异常,无端有一股寒意爬上背脊,令人不寒而栗,他睁大眼睛定定打量那个男人,许久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康瑞竟然与他有七八分相似。 第一眼看到康瑞的现照,贺明礼感到非常不可思议,这个时间上真的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 要不是康瑞本身阴柔气质与他大相径庭,贺明礼几乎以为这就是他自己本人。 再深查,果不其然,就在两年以前,康瑞曾在英国某家整形医院做过整形。 根据当时的护士说,康瑞说拿着贺明礼的照片当做版模,照着他的样子整的。 晨曦渐渐拓开雾气,微风拂动着纱窗。 贺明礼捏着手机,屏幕的亮光映得他原本白皙的皮肤看上去毫无血色,摆在眼前的线索串联起来不知通往何处阴暗的角落,令他头一回有了迟疑不前的惊惧。 城市里雾霾太严重,朦朦胧胧只能看清高楼大厦的轮廓,再远一些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贺明礼望着能见度低的窗外,眼底仿佛也覆着浓郁。 又过了几天,谢眠终于在明玥千呼万唤中回了帝都,两人约了家网红甜品店打卡。 一见面,谢眠被明大小姐冷冷斜眼瞧着,顿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脸上有花吗?” 明玥:“呵呵。” 和路觉的恋情本就没打算瞒着明玥,只是一直也也没找到合适时机告诉她,毕竟明玥对路觉那股热情……她是惜命的。 不过直到这一刻,谢眠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大错特错,她在明大小姐眼睛看不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宽容,彻底给她打上了罪不可赦的标签。 谢眠干笑两声:“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谢眠掰着手指头算了下:“一个月不到,二十四天。” 记得还挺清楚,明玥又是一声冷笑。 “你别笑了,怪渗人的……”机智聪明如谢眠,立马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对了,你上次说贺明礼以为你出轨是什么意思啊?” 结果被明玥一秒看穿了意图:“别想蒙混过关。” 谢眠:“……” 该来的总会来。 人在江湖混,哪有不挨刀。 叹了口气,谢眠如实道,“我跟他认识有六年。” “你们这么早以前就暗度陈仓了?”明玥愕然,她怎么一直以来不知道谢眠认识路觉。 谢眠不太赞同明玥这个说法,责怪地睇了她一眼:“什么暗度陈仓,我跟他认识的时候,他哪有现在这么好看啊,打着赤脚在田野里,跟个乡村野人似得,年纪还大,我怎么可能看得上那种。” 明玥满脸难以置信,脑海不受控制般浮出谢眠描述的那个画面:“不可能吧,再说你一千金大小姐,没事跑乡下干嘛?” “是真的。”谢眠满脸正色:“你忘了吗,我跟你说过,我爸取后妈那一年我去了乡下爷爷家,不过这不是重点啦,重点是路觉家特别穷,住的是茅草屋,天一冷北风就嗖嗖往屋子里刮,不过我去的时候是夏天,有一回下了场暴雨,他带我去他家避雨,结果被淋成了落汤鸡。” 明玥:“……” 路觉是谁,长了一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神颜,出道签约的就是国内排名前三的经纪公司,仅仅两年就把各种奖项拿了个满贯。 而且最近似乎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很有大明星当腻了再混个大老板的身份当当的趋势。 这样一个本身自带光环的男人,有些这样狼狈不堪的过往,明玥确实是有点不敢相信。 明玥忽然脑洞大开:“这身份跨越也太大了,让我想想,路觉该不会是哪个大户人家遗落在民间的少爷,过了十几年穷人生活又被接回去了?” “……”谢眠给了她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路觉凭借自己的努力打拼出来的。” “那确实有点厉害,不亏是我的爱豆。” “那是。” “你刚刚说路觉以前很丑,有多丑?我也说怎么可能会有长相这么完美的男人,该不会整过容吧。” “其实……也不丑。”谢眠似乎想到什么,抿唇轻一笑:“就是有点傻乎乎的。” 这大概是第一次,明玥看到谢眠脸上流露出这种类似小女儿娇羞的神情,想到以往谢大老板a起来不输男人的模样,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果然一旦陷入恋爱,母老虎都能变成小绵羊呢。 明玥不甘心地攥紧拳头:“可恶,这种好事!为什么不落在我的头上!” “别想了,有好事也不会落在你头上,你这个已婚妇女就死了这条心吧。” 可恶! 太过分了! 她为什么要英年早婚! 明玥悔不当初,愤恨地吸了一大口冰奶茶,结果下一秒就被谢眠口中夺食:“少喝点冰的,等会儿生理期痛得死去活来又哭哭唧唧。” 说着,谢眠吸溜一大口,把沉在杯底的料吃了个精光。 明玥:“……” 这就是你抢我口粮的借口? 明玥有点担忧地摸了摸肚子,也没往别处想:“不过说来也有点奇怪,这都已经快月底了,我姨妈怎么还没有来。” 可谢眠一听就不得了了,目光如炬凝在明玥的小腹上,说出了自己大胆的猜想:“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明玥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望着谢眠,跟贺明礼待久了几乎白眼都忘了翻了,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谢眠拖着凳子坐近,郑重其事:“怎么不可能啊,我说你别真不当真,你别忘了我就是我妈结扎后生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贺明礼也就在她醉酒那晚没有戴,后面几次安全措施都非常到位,明玥觉得自己不可能中招。 不过她月事一向没个准头,想想可能是因为最近熬夜月经不调,没往心里去,聊了两句就撇开话题了。 距离rj冬季珠宝设计大赛不过七个月时间,明亿上下已经渐渐有了紧张的氛围,几位设计师们各就各位,开始筹备年底的参赛作品。 那天在会议室和林扉谈过话后,贺明礼就派了人在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令人意外的是,之后林扉居然一点异常都没有。 蒋源汇报情况后,贺明礼非但没松气,眸光反而深了几分:“继续盯着。” 五月初,温度逐渐回升,明亿最后一批钻石存货通过卢总卖给了温家,在此之前温浔联系了几个商家,原以为货一旦手就可以轻轻松松赚上一笔。 没有料到,货都搬到温家仓库时,联系好的那些个老板们又含糊其辞,说最近钻石生意不景气,总销售额大幅度下降。 于是这几千万算是砸在温浔手里。 放在以前,几千万对家大业大的温家可能不算什么,可是温浔在yc投了一大笔钱,后来又拿下了科技城项目,手里完全没有流动资金,这笔亏损给温氏带来不小损失。 这几千万虽然砸得不完全温家的钱吧,温浔还是有些心疼,真正肉疼的是贺开书,这是他最后的本钱了,一听到消息立马就联系了温浔。 谁知道温浔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认账了,将贺开书撇得一干二净。 贺开书怎么会甘心,他浪费金钱精力帮温氏拿下科技城项目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利用温氏去对付明亿,等贺明礼输得一败涂地时再把本属于他的明亿夺过来,东山再起! 可是现如今,温氏不仅没撼动明亿一丝一毫,反而还让他连本带利赔了进去。 贺开书本性多疑,不由又想到,这很有可能是温氏过河拆桥,科技城项目得手又捞了钱,他失去了利用价值就被踢到了一边。 算计了大半生,贺开书连连冷笑,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舍本逐末的这一天,竟然着了温家小狐狸这个道。 人在穷途末路时想法必然偏激了些,迈出了那一步就没办法后退,贺开书思来想去,怎么都咽不下心里这口恶气。 想着,不论如何,也要让忘恩负义的温家付出点代价。 繁花似我(1) 隔日, 贺开书私下约温浔见面被拒的事传到贺明礼耳里,签字的手微顿, 贺明礼眼底掠过清浅笑意:“那批货是从明亿仓库里出去的消息透露给温浔了吗?” “温浔已经知道了, 昨天下午亲自去见了温浔,估计就是为了这事。” 蒋源早在昨日就把消息不知鬼不觉地传达出去, 通过卢总手底下一名助理的口,状似说漏嘴地将这事儿告知给了温浔。 务必达到既能让温家知道贺总把他们给坑了,又让他们察觉不到是贺总在给他们下套的效果。 如果温浔真的怀疑贺明礼刻意而为之, 昨晚他就该找贺明礼当面对质,而他去见贺开书,无非就是将坑他们的人是贺明礼的事告诉贺开书。 好同仇敌忾, 再继续商量对策来对付贺明礼。 如果说,竞争对手是坦坦荡荡的君子倒还好, 偏偏是奸险奸诈的两个小人, 蒋源难免有点担心他们联手会让贺明礼措手不及, 着了道。 蒋源说出心里想法,贺明礼神色未变,淡淡瞥了他一眼:“就是要让他们串通一气, 这样一旦鱼死网破,谁也别想撇清关系。” 蒋源恍然大悟, 原来贺总早就料到, 温浔在拿到贺开书的钱以后, 不论亏盈都会把贺开书一脚踹开。 但如果知道是被人坑了, 温浔就一定会把人再拉回统一战线, 对付他们共同的敌人,即便两人已经有了异心。 不得不说,贺总好像总有未卜先知、呼风唤雨的本事,蒋源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敬仰。 “对了,你再去查一查贺开书给温浔的这笔钱,还有,温家名下的产业都仔细调查一下,一定还有漏洞。” “好的。” 与此同时,yc娱乐总经办,温浔与贺开书坐在沙发上,都是一宿没睡,满面倦容,样子狼狈得很,哪还有公司高层领导的容光焕发模样。 一个被对手当猴子戏耍难以咽下恶气,一个担心卖不出去的钻石焦头烂额。 过了几分钟,贺开书像是忍耐不住了,用力一掌拍在茶几上,怒火几乎要将玻璃震碎:“干脆直接去找贺明礼对峙!问他为什么要做这种缺德的事!这不就是摆明了坑你的嘛!” “不行,你想一想,贺氏集团与温氏集团是死对头,如果传出去我被贺明礼坑了,以后我要拓展珠宝生意,还怎么在那些同行人眼里立足,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说我鼠目寸光!岂不是会被人笑死?那我的脸面往哪搁?贺明礼大概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让我不敢光明正大地去找他的麻烦,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好断了我们温氏的一条财路,真他妈够阴险的!” 贺开书目光闪了闪,心思千回百转,面上不动声色:“那温二公子有何打算,就真的就让贺明礼得逞?” 前两日翻脸不认人的温浔犹如学了川剧变脸,笑容可掬地望着贺开书:“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贺明礼,所以这才请温总过来商量对策,毕竟他可是你亲侄儿,没人比你更了解他了?” 都是老狐狸,贺开书还能不清楚温浔心里打得什么主意,冷笑道,“温总莫不是想让我再帮你一次,等事成以后再把我一脚踹开吧。同样的当我可不会再上第二次。” “贺总瞧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我温浔是那种厚颜无耻之人吗?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做忘恩负义的事呢?” 贺开书:“……” 论厚脸皮温家决定能排第一名。 贺开书:“口说无凭。” 温浔早就有所准备,从办公桌前的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放在贺开书面前:“贺总不必担心晚辈出尔反尔,钻石买家我已经找到了,这份是合同,明天晚上八点钟你过去跟他谈拢,这笔钱我分文不要全部给你了。” 精明的狐狸会突然肯让出嘴边这块肥肉? 贺开书保持着高度警惕,投去不太信任的目光:“你说的可是真的?钱全部归我?” “当然,有一个小小的前提条件。” “说吧。” “我想要你,把温暮云和贺明礼的事情闹大。” 贺开书想了想,这事儿对自己百利无一害,便应了下来。 两人谈话接近尾声时,温浔助理忽然敲门急匆匆进来,附在温浔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脸色顿时沉下来。 贺开书以为又有什么变故:“怎么了?” 温浔笑笑:“自家公司员工出了点小问题,劳烦贺总挂念,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过去一趟,贺总请自便。” 明玥睡到中午才堪堪转醒,阿姨买完菜过来做午饭,明玥立马热情地迎了过去:“阿姨,今天中午我来做菜吧,你就在旁边教教我。” 昨晚厨艺被贺明礼冷嘲热讽一番,她就不信凭借女性对家务事的天分再加上勤学苦练还赶不贺明礼! 她要让他知道自己可不是一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兴致油然而生,拿着一条白白胖胖的大萝卜,花瓶咔嚓一刀切下去,就听到阿姨迟疑的声音:“这萝卜……还没洗,上面有泥巴。” 滚了一面,果然有块状的黄泥巴,这就有点尴尬了,明玥不好意思笑了笑,扔进水池里冲洗:“哈哈,我刚刚没看见,要不你帮我洗洗菜。” 说完又抡起菜刀去切五花肉。 啪得一声巨响,菜刀切入木质砧板里,明玥试着拔了两下,居然没有拔.出来,瘪了瘪小嘴向阿姨投去委屈吧啦的眼神求救。 大概没见过这阵仗,阿姨傻眼了:“你这是剁排骨呢?” 明玥纳闷:“难道不是这样切的嘛?” 阿姨觉得她方才的行为用砍来形容更加贴切,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干笑两声,委婉着劝她去休息。 “算了,这些菜做法都是比较复杂的,你平常也没有下过厨,不然还是我来吧。” 明玥像只可怜吧啦的小狗缩到一旁,抻长了脖子看阿姨操作步骤。 阿姨手里一面干活,一面耐心给明玥讲解:“这个做菜呢,其实说难也不难,会做呢是一回事,做的好不好啊又是一回事。” 阿姨开了火,把油倒进锅里:“每道菜要放多少油都是有讲究的,就比方说我们现在要做红烧肉,先把把五花肉里的油给窄干净,油不用放很多,要保证肥而不腻的口感……” “土豆像你上次那样做是不行的,先要切成丝,然后用水浸泡几分钟,把土豆上的淀粉给冲洗干净,油热以后放入葱丝,蒜末爆香,加一点小米辣,最后再下土豆丝,加点陈醋和花椒……” 明玥点头表示:“耳朵和眼睛都会了,但是手还没学会。” 阿姨被逗笑:“小玥呀,你对小贺真有心,阿姨能看出来,虽然你平常总对他凶巴巴的,但是心里是非常在乎的。” “嘿嘿,是吧,但我有时候觉得,他这个非常在乎我,有时候又觉得他冷冰冰的,好像走不进他的内心世界。” “你是个好姑娘,小贺也一定很喜欢你的。” 明玥非常赞同:“我也觉得我是个好姑娘,阿姨你眼光真好。” 菜都上齐后,明玥摆好碗筷,招呼阿姨一起过来吃饭,这时阿姨的手机忽然响了,接完电话回来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看出了阿姨的欲言又止,明玥担心道,“阿姨,有什么事吗?” “小玥,其实是这样的,我刚刚接到电话,我女儿那边出了点事,我现在要赶过去一趟,所以……” 明玥表示理解:“没事阿姨,你快过去吧,我这边待会自己收拾就可以了。” “嗳,谢谢你了,那我就先走了。”阿姨露出感激的笑容,行色匆匆地走了。 中午的事给明玥带来不小的挫败感,不过这点挫折并没有打消她对下厨的兴趣和积极性,综艺也不追了,抱着笔记本边看做菜教程视频边做详细笔记。 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来电铃响,明玥接通还没来得及开口,谢眠的声音如平地惊雷在耳边炸开。 “明玥,你赶快看微博!” 谢眠这人不是一惊一乍的性格,换句话说除了生老病死在她眼里就没什么大事,明玥心头咯噔一下,本能生出一种不详预感。 戳开微博,热搜排行榜第一后面跟了个沸字的标题差点没把明玥的眼睛给闪瞎——明亿总裁贺明礼出轨。 明玥:“……?” 又出轨? 压下心里乱七八糟的猜测,明玥继续看下去。 营销号发布的是那段酒店贺明礼与温暮云见面的视频,短短两个小时,转发平均和点赞都已经破万,显而易见广大网友对出轨这类败坏道德的事件非常关注,贺明礼已然成为众矢之的。 评论区里的留言不堪入目,各类污秽骂词层出不穷,有些网友甚至扒出贺明礼过往经历,添油加醋地抹黑一番,下面的人无脑瞎起哄辱骂。 【据我所知贺明礼结婚还不到两个月吧,这么快就出轨了?果然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我承认这颜值我真的很可以,但是出轨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跟贱女人一起去死吧渣男!!!】 【兄弟,你火了,祝你老婆早日看见这条热搜,认清你这个人渣!】 【楼上的,你懂什么,像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不都是这种乱搞关系的,这只不过是我们看到的,更多的是我们看不到的,说不定人家老婆知道他这德行,再说不定她老婆也在外面乱搞呢?】 【贺明礼好像是国内现在的钻石市场最大的贸易商吧,我觉得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猫腻,建议相关部门去查一查,说不定就查出了什么问题来。】 【死渣男,早日破产吧!!!】 【……】 一条条评论翻下来,明玥简直要被气死了,这种既难过又委屈还没办法发泄的怒火憋在胸口,气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 虽然不知道这段视频从谁那里泄露的,但这件事绝对和贺知行脱不了干系,明玥想打电话过去质问他什么情况,冷静想了想还是暂时弄清楚再说。 当初许玉买热搜买水军陷害明玥,闹得沸沸扬扬,网上骂她的不比现在骂贺明礼的少,甚至更难听的都有,可扫一眼也就过了压根没什么特别感觉。 如今看到贺明礼被人这样诋毁,就好像有人在心脏上捅了一刀,浑身血液都沸腾翻滚着往头脑里冲。 她气得肺都炸了! 恨不得立马抓住那个始作俑者暴打一顿! 明玥柳眉倒竖,怒火中烧噼里啪啦地打字。 【区区一段十几秒的视频能证明什么?如果在座的各位都是看图说话,那么我想请问九年义务教育你们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很显然有人想利用这段视频污蔑贺明礼,造成对贺明礼本人以及明亿公司名誉损伤,不清楚事情真相就麻烦你们闭上嘴巴,没人知道你们缺心眼所以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 评论刚发送,不一会儿明玥的微博就沦陷了。 不意外又是新一波人身攻击。 有人质问,明玥就反问,有人辱骂,明玥就毫不客气地回敬! 她就不信在咄咄逼人这方面还有人比得过她明玥这张嘴! 一行行文字看下去,贺明礼紧绷了一天的冷脸,微不可察地松懈几分,傍晚天边晕开红霞,落了几分在浅色瞳眸里,绽开了温柔笑意。 “如果在座的各位都是看图说话,那么我想请问九年义务教育你们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这句话还真是似曾相识。 海市星级酒店房间里,贺明礼一身剪裁贴身的西服挺括整洁,目光淡淡望着明玥,对她说——仅凭一段视频就看图说话,九年义务教育你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这话是当初向她解释时说过的,如今她倒原封不动还给了这些不明就里的键盘侠,还真是会学以致用。 ……回到家,真应该多夸夸这位小公主了。 蒋源不明白,两小时前贺总看到热搜后周身气压就骤然降低,眉头紧蹙嘴唇紧抿一副随时要跟贺开书撕得鱼死网破的架势。 忽然之间犹如冰窖的总裁办就回暖了,而且他们贺总那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似乎在笑? 蒋源不动声色瞥了眼贺明礼的手机,好奇贺总到底在看什么。 看得这么专注,看得这么入神。 堪堪只看见开头两个字,贺明礼反手把手机盖在办公桌上,十指相扣放在腹部,身体后仰闲适地靠进办公椅里,侧目看着蒋源。 蒋源:“……” 背后这莫名其妙的寒气是怎么回事。 摸了摸鼻子,蒋源眼观鼻鼻观心:“贺总,需不需要将热搜撤下去,发布澄清公告?” “先不用了。”贺明礼收回目光。 不知怎么的,蒋源默默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了下来。 沉吟片刻,贺明礼道,“今晚的应酬都推了吧。” 蒋源以为贺总有其他重要安排,正要开口询问,就见他们冷若冰霜的贺总眼底浮出一丝宠溺的笑意,淡道,“这会她应该很生气,没事我就先回家了。” 蒋源:“……” “对了。” “贺总,还有什么吩咐。” “我看她一个人好像骂不过来。” 顿了顿,贺明礼嗓音里带着似有若无、又不容忽视的戏谑嘲讽。 “你去多买点水军,把评论区里恶意评论的都骂一遍。” 蒋源:“……???” ※※※※※※※※※※※※※※※※※※※※ 贺明礼:老婆护夫好刚 我好喜欢 啊!!!!!贺总好a 这个甜度够不够,快给我土拨鼠尖叫!快! 繁花似我(2) “喂, 王太太呀,刚吃不久, 最近身体很好呢, 贺明礼?没有的事没有的事,你别听人瞎说……” “郭小姐, 下午好啊,我现在在家呢,没事没事, 都是胡编乱造的事,我跟贺明礼感情好得很……” “宋姐,在呢在呢, 刚跟老公从海市回来不久, 嗷,你也听说了呀, 不过听说的都不可信, 明礼对我很好呢,劳烦你挂念啦……” 房间里窗明几净, 明玥倚在阳台推拉门旁, 一手抵着手肘一手接听电话, 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给那些打着“好心关怀”的幌子实际上来打探消息虚实的太太小姐们解释着。 她用力扯着嘴角, 整块面部肌肉都有些僵硬,努力让自己声音听上去温柔又极有耐心, 哪怕牙齿已经咬得蹦嘎作响。 这些个女人难道一天除了八卦就没事了吗? 听到一点风声个个跑来虚情假意问候, 生怕贺明礼出轨这事不是真的一样! 明玥快气死了。 京市一场骤雨初歇, 洗涤过的天空清澈湛蓝,微风卷着白云流动,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湿润的芳香。 今日原本是个不错天气,只不过明玥刚刚应付完两场激烈交锋,此刻心情差到不能再差。 就在她发布那条评论后不久,神通广大键盘侠们再次将“生活中我是个怂逼但在网上你别惹老子”精神贯彻到底。 移驾到明玥微博最新发布的博文评论下大肆辱骂,有人甚至写了篇长达两千字对她进行深度剖析的小论文。 明玥光看标题就差点吐血—— 《论一个小三是如何养成》 该文章从头至尾没有出现一句脏话,可是字里行间讽刺意味十足,深度分析明玥发布的每条微博,一位勾.引他人老公挥金如土的凤凰女形象生动跃然于笔上。 【这么一分析,我就觉得这个今天他也是狗东西就是贺总的出轨对象没跑了,果然情人一出事就跑来辩解,还真是狗男女情深啊[狗头][狗头][狗头]】 【天哪!活久见!热搜惊现小三!大家给我往死里骂!什么都能忍小三不能忍,恶心!】 【我觉得这个女人挺有心机的,都这种情况了,她这样不存心把事情闹大吗?你说图什么?估计是想闹到贺明礼离婚,好小三上位。】 【我刚刚把小三的微博翻了一遍,发现还真是挥金如土的生活啊,各种时装秀,唉,果然傍大款就是好啊,医生说我胃不好,只能吃软饭,在座的各位有没有认识金主,给我介绍两个呗。[滑稽]】 【渣男渣女打包去死吧……】 微博上战况激烈,《论一个小三是如何养成》这篇博文不久上了热搜榜,评论区都是对贺明礼以及“今天他也是狗东西”的声讨辱骂。 然而,忽然之间,场面出现了一个大反转。 原本清一色的恶意评论里,渐渐出现另一种声音,试图要把那些不堪入目的恶评都压下去。 细心的网友发现,只要是跟贺明礼出轨这条热搜相关的所有微博下,都会出现同一批人的名字,对恶评进行粘贴复制式的反驳和对骂。 并且每一条都回复! 不管对方说了什么,都是两条一模一样的—— 【如果在座的各位都是看图说话,那么我想请问九年义务教育你们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不清楚事情真相就麻烦你们闭上嘴巴,没人知道你们缺心眼所以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 那批人的名字甚至都是清一色的—— 贺明礼买的水军一号。 贺明礼买的水军二号。 贺明礼买的水军三号。 …… 群众:“……” 知道您有钱,知道您买水军了,但您可以不要表现这么明显吗!!! 这种有钱买水军对骂还不如直接撤热搜的迷惑行为震惊到了广大键盘侠。 好歹全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吧,这波操作简直不要太骚太嚣张了! 于是非常莫名其妙的,就有这么一批意志不坚定的人群对贺明礼转粉了。 【我突然觉得这位贺总也太嚣张了吧,啊啊啊!这是什么品种的总裁啊!给我也来一个!】 【我觉得这事儿也真说不准,我们还是不要妄下定论,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你们瞎操什么心,最后贺总留个微信吗?】 【贺明礼牛逼!!!】 【……】 明玥想过,以贺明礼这种干脆利落的性子,最直接的做法就是撤热搜压舆论。 所以当她看到键盘侠和贺明礼买的水军吵得不可开交时,非常意外的同时又觉得很好笑。 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人下达这命令时,寡淡冷峻的面容上带着淡淡不屑。明玥脸颊微红,像被摇晃的汽水开了盖气泡咕噜咕噜往外冲,心里都是甜甜的味道。 正捧着手机乐不可支地傻笑,准备打个电话问问贺明礼,孟遇青的电话就进来了。 明玥战战兢兢地按下接听键,声音里却听不出任何异常:“喂,妈。” “小玥呀,吃饭了吗?” 明玥心头咯噔一下。 一般有事要说时孟遇青的前缀都是“吃饭了吗”“在干嘛呀”,明玥怀疑她这会儿已经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笑了笑,明玥道,“早吃啦,妈,有什么事吗?” “就是吧……”孟遇青嗓音温柔犹豫,听上去有点难以启齿:“妈刚刚看了这个手机呀,无意间就看到了明礼的新闻,上面说他跟温暮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似乎怕明玥为了袒护贺明礼,又加了句:“有什么事你都要跟妈说,妈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妈,你真的想多了,你上次也说了明礼的性格是不会在外面瞎来的,这一次的事情真的是个意外。” “妈妈知道明礼是好孩子。”孟遇青叹了口气:“可他因为工作性质,经常在外面有应酬,万一……” “妈,你还不知道吗?”明玥无意识抠着手机壳,咬着腮帮的软肉,决定背上背叛明辞书的骂名换回贺明礼的清誉。 孟遇青:“?” “温暮云和哥哥在交往。” 孟遇青:“???” 明玥看不到,仍然能想象到,手机对面那副保养得雍容精致的面容一定五颜六色开出染坊。 突如其然的信息似乎比贺明礼出轨温暮云更让孟遇青震惊,听筒里寂静了十秒钟后,才难以置信得开口。 “你说什么?” “温暮云和哥哥在交往。” 孟遇青:“……” 两分钟以后,明玥的微信毫不意外得收到来自明辞书的信息。 【?】 明玥回。 【?】 【妹,你就这么把我卖了?】 【实属下策。】 【你知道妈刚才跟我说什么了吗?】 明玥不敢回信息了。 【爸发了很大脾气!说如果我不跟温暮云分手!就立马派人把我绑回去继承家产!!!】 明辞书的怒火铺天盖地袭来,五个感叹号像闪电把明玥劈得不敢动弹,好半天才打字回复。 【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嘤嘤嘤~~~】 【撒娇没用。】 【求求你,就原谅我这一回。】 明辞书没再回复了。 明玥捧着手机,思来想去,觉得整件事最大的罪魁祸首还是贺明礼! 要不是因为他整出这么个幺蛾子,至于让她把明辞书藏了这么多年的地下情抖出来吗。 如果这次爸爸铁了心拆散他们,那她岂不是成了间接性棒打鸳鸯的千古罪人了?! 想了想,明玥把和明辞书的聊天截屏发给了贺明礼。 【你自己惹的祸。】 叮咚一声,贺明礼飞快回复。 【下来。】 明玥:“?” 看了眼时间,这才五点半,贺明礼不是一般六点才下班吗? 虽然不解,明玥还是乖乖下了楼,恰好碰到迎面上来的贺明礼,一袭烟灰色西装,鼻梁上的银丝边眼镜还没来得及摘下,面容清冷俊美,像个年轻斯文的大学教授。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明玥站在雕花栏杆旁,居高临下望着一步步朝她走来的男人,漂亮的杏眼里映着温柔明媚的霞光。 贺明礼被她眸子里的笑容晃得心微微荡漾,站在她跟前的台阶上,视线恰好对齐,语气很淡:“我怕再不回来,你就鼻子都要哭肿了。” 明玥:“……” 她好像没有这么玻璃心吧? 知道对方这是在调侃她,明玥嘟着樱红的小嘴挑眉道,“我才没哭呢。” 有的人就是死鸭子嘴硬。 微博上那股疯狂护犊子劲,一见了面就通通不在意似得了。 也不知道到底在害羞什么。 贺明礼垂眉,很轻地笑了声:“谢谢你,明玥。” 谢谢你,在那样的时候,用那样的方式替我解释。 虽然有点笨。 但是效果……意外地不错。 至少,心里的不快通通都烟消云散了。 明玥愣住。 印象里的贺明礼,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三个字,乍一听到十分新奇。 她睁大眼睛呆呆望着眼前的男人,瞳眸里倒映的人影渐渐放大,贺明礼鼻尖停在她脸颊五厘米距离,温热气息像温热羽毛轻轻拂过脸颊。 可疑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她睫毛紧张地颤了下,声音细细的,一开口竟是软绵的嘶哑:“干嘛突然说这个?” 这位小公主平常飞扬跋扈,任性妄为。 但似乎没人告诉过她,她真的很容易害羞脸红,且十分明显。 每次见她这副呆呆萌萌的模样,贺明礼心头都软成一滩水,想把她狠狠揉进骨子里疼爱。 贺明礼伸手捏着明玥后颈,抵着她鼻尖缓缓笑出声:“就想告诉你,你很可爱。” “贺明礼……你今天没吃错药吧?” 她是真的怀疑贺明礼吃错了药。 先是做出买水军跟键盘侠互相撕逼这种反常举动,现在又笑得像个斯文败类凑在她耳边说她可爱。 虽然太匪夷所思了,但是……真的很让人心动啊。 贺明礼:“你就当我吃错药吧。” 明玥:“……” “对了,你今天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条热搜很明显是有人想诋毁你的名声,你这样买水军反而会让事情闹得更大啊。”明玥不解,到时候该怎么收尾。 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明玥的话,贺明礼扶着她的腰把娇小一只抱进怀里,舔了舔红得几乎要滴出血的耳垂,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酥酥麻麻的电流软了明玥半边身子,抵在贺明礼胸前的爪子推了推他,半是羞赧半是娇嗔:“别闹,先说事!” “好……” 明玥:“……” 好什么好! 你倒是别动手动脚的! 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清新的冷香丝丝缕缕钻入唇舌,像一阵清冽却又温柔的微风缓缓拂过,搅乱了明玥所有思绪。 想问的问题通通被抛到了脑后,她主动搂紧贺明礼的脖子,迎合地后仰身体让他更深地吻下去。 不经意抬头间,贺明礼望着明玥半阖着的杏眼,浓密长睫上覆着湿润水雾,眼神迷离又楚楚可怜。 白皙的脸蛋上飞出艳丽红霞,红唇微微张开,隐约可见一截小巧舌尖,如牵似勾地打着颤。 他眸光暗了暗,一口咬在滑嫩的小舌上。 “唔……” …… 等贺明礼吻够了,明玥靠在他怀里还有些喘,思维逻辑又逐渐清晰起来,还没忘记之前那个贺明礼没回答的问题。 “你还没告诉我,你打算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 不问个明白,看来明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贺明礼勾了下唇,含住绯红未褪的耳垂,嗓音低哑:“你叫声老公来听听,我就告诉你。” 明玥条件反射性地有些缺氧,推了推贺明礼胸膛,瞪了他一眼:“才不要。” 贺明礼理直气壮:“那就不告诉你了。” 明玥:“……” 真幼稚。 贺明礼说不告诉她,可就在半个小时候以后明玥看微博时,便明白了他在做什么了。 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刻,贺明礼开通了微博大v认证,将那些吃瓜群众都吸引到微博里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粉丝数蹦蹦蹦涨到了六位数。 真主这么明目张胆地现身,那批戾气深重的键盘侠骂得更加肆无忌惮。 有趣的时,也有一批自称是河粉的网友们创建了贺明礼后援会,表示支持相信贺明礼没有出轨。 贺明礼发布了第一条微博。 ——【澄清一下。】 下面跟了一片骂声。 【说破天也没人相信你,渣男去死!】 【有钱就了不起可以为所欲为吗?这年头渣男小三都这么猖狂明目张胆地在微博里秀恩爱,还为小三买水军洗白,你这样你老婆知道吗?】 【去死去死渣男!】 【拒绝一切出轨洗白。】 【渣男原地爆炸!】 【……】 各大娱乐八卦博主、营销号们、黑子们静守贺明礼微博,只要一有任何动静,不管他白的说成黑的都要把出轨这事儿给定死蹭一波大热度。 而就在这个时候,贺明礼认证大v号更新了! 众人一看,傻眼了—— 【情人,也是老婆。@今天他也是狗男人】 ※※※※※※※※※※※※※※※※※※※※ 贺明礼:老婆害羞了呢 喜欢 今天也是超肥的一章呢 《你和草莓一样甜》收藏一下叭~ RоúSんúωú.Xγz 繁花似我(3) 不止广大吃瓜群众, 就连明玥都原以为,贺明礼会中规中矩发文澄清, 然而他偏偏出其不意地选择了顺水推舟式的解释。 ——情人, 也是老婆。 简简单单六个字,再没有多余赘述, 也正因为六个字里透露出着从容不迫的心境、语气中细细品味才能觉察的宠溺,给大众更多的感觉是在秀恩爱,而非解释。 吃瓜群众都傻了眼。 这剧情还真是惊天逆转。 吃瓜群众包含谢眠在内, 微博上深度分析有理有据,真像那么回事,要不是知道那个id名称就是明玥, 她真以为贺明礼在外面藏了个小三。 不过这对夫妻真是有意思。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明玥不管不顾地跑过去跟黑子撕逼, 贺明礼也不管管, 反而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似的, 买水军帮着老婆怼键盘侠,这不是赤.裸裸挑衅民愤嘛。 谢眠感觉自己像个为女儿女婿操碎心的老妈子,痛心疾首地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 而就在贺明礼认证身份连发两条微博同时, 微博上一位名叫不吃火龙果的大v情感博主忽然发了条微博。 【亲眼目睹了这件事发酵全过程,并不想为当事人解释什么, 大家看看以下的聊天记录, 谨慎吃瓜。】 不吃火龙果是位挺有名气的感情博主, 凭借对感情透彻分析的视频段子, 以及一针见血的犀利语言风格在网络上走红, 在微博上算是半个感情咨询师的存在。 后来被邀请到几档脱口秀做过嘉宾,与主持人谈话间体现出超高情商,圈了大批粉丝。 几张截图里,是不吃火龙果与贺明礼私信聊天记录。 一般来咨询的,不是真心实意怀揣“她/他为什么不爱我”“她/他是不是不爱我了”“怎么样挽回她/他”疑难杂症前来的,就是各种晦涩苦闷的词汇交织起来的长篇大论发泄倒苦水。 这位总裁的言辞却是令人耳目一新。 【博主,老婆说如果给她摘月亮就不跟我生气了,我给她拍了月球星陨,为什么她还是不理我?】 【博主,我试了下给她披衣服和系安全带,但她说我有毛病。】 【博主,强吻我试过了,我老婆让我滚。】 【手链已经买给她了,这招挺管用,她不生气了,多谢支招。】 【她又生气了……】 最后一张截图,上面标记出了贺明礼近期点赞过的话题。 #xx教你哄老婆 #模范老公日常修养 #情侣之间有哪些超甜日常 …… 微博上刚刚还北风呼啸一会儿功夫就变了风向。 【卧槽,都是细节啊细节!如果这都不算爱,大概就没有真爱了吧,我要被聊天记录给笑晕了,这是什么级别的宇宙钢铁直男啊,哈哈哈,火龙果内心一定是崩溃的。】 【jm们,我觉得……这回好像吃错瓜了,贺总这哪里是在澄清啊,这分明就是甩我们一嘴狗粮啊卧槽!不带这样的!】 【准备寄刀片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你们仔细看,视频里两人分明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保守的距离,看对话时神态也能看得出没有情人的亲昵,我刚刚查了一下,贺总公司这两年风生水起,估计这次的事儿是竞争对手在搞事情吧,还有一点,如果真的出轨,贺总不可能傻到买水军搞这么大阵仗,这不明摆着在哄老婆嘛,散了吧散了吧。】 【楼上的分析超级有道理啊,没有发言是因为人家压根不在意无中生有的事,不过……买水军和澄清这操作真的骚,最后,我磕到了。】 【我就说吧!贺总果然是绝世好男人啊!长得那么帅又对老婆好,还有钱!!!这样的老公也给我来一个吧!】 【贺总,我们河粉永远支持你!我们是你们的婚姻守卫者!】 【……】 暮色四合,打翻了的红色水彩在天边晕开艳丽的霞光,透过窗户在墙壁上落下一块长形光斑。 贺明礼系着围裙站在流理台前清洗蔬菜,时间镀上昏黄的滤镜变得缓慢,安静的空气里只剩下从远处传来的汽笛声,和这一方空间里温馨的水流声。 褪下精英气息十足的西装,这副洗手作羹汤的模样还真是贤惠温柔得赏心悦目,少了几分精锐清冷,多了点居家温和的阳光.气。 用现代网络词汇来形容,就是个邻家暖男。 明玥盯着贺明礼背影看了会儿,无奈笑着出声:“你还真是,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之前就纳闷你怎么有时候像根木头,有时候又那么灵泛,原来是在微博上找了高人指点啊,贺明礼,你想把我哄好,却按照别人的套路现学现用,这样是不是太不够诚意了?” 嘴上是这么三分调侃七分戏谑地说,唇边弧度早就抑制不住地上扬,心下一阵异样的动容。 贺明礼投来一个狐疑的眼神,显然是还没掌握实时快讯,明玥翻出保存在相册的聊天截图给她看,眉眼弯弯眼睛里落了明耀的星子。 “没有想到你为了哄我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你真笨,想让我开心,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呢。” 贺明礼失笑,也学着她故作玩笑的语气道,“如果真那样的话,会少很多情.趣,况且,这些方法对你不也挺受用的,过程不重要,结局是好的就行了。” “贺明礼,不错啊,花里胡哨倒是学了不少。”明玥抵着冰箱含笑望着他,饶有兴趣朝他扬了下下巴:“那你说说,还学了什么招数,看看对我起不起作用。” 甩干菜叶上的水,贺明礼转头忙着切西红柿,闻言头也没抬,暖黄色灯光勾勒出男人俊美如工艺品般的侧脸,嘴角夹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在忙呢,别闹。” “说说嘛。” 明玥不依不饶,抬腿贴着贺明礼裸.露在外的脚踝轻轻摩挲,温度沿着那块微痒燥意的皮肤迅速攀升,牵动着胸口的经络血液,急促跳动两声。 切菜的动作微顿,贺明礼侧目盯着明玥,鸦羽般浓郁的睫毛给那双狭长的眼睛覆上层晦暗的情绪,要笑不笑的:“做菜呢。” “说说嘛。”软得能掐出水的嗓子在耳边撒着娇,贺明礼收到来自明玥传来的一记秋波媚眼。 “你今天不累吗?”他叹着气问得无奈。 明玥摇头:“不累。” 贺明礼深深看了她一眼:“你都在我心里跑了一天了,不累吗?” 明玥:“……” 这情话……还真的够土的。 把切好的西红柿盛进碟子里,贺明礼敲了几个鸡蛋,手法娴熟地用筷子搅拌打散:“行了,过来帮我洗下东西。” 明玥条件反射站直身体,做好接受指挥的准备:“洗什么。” “喜欢我。” 明玥:“……” 真是出其不意。 “你属什么的?” “猪。” “你属于我。” “你是哪里人?” “京市。” “你是我心上人。” “你是什么血型?” “a型。” “你是我的理想型。” 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从厨房持续到餐厅,夹杂着瓷器碗筷轻轻碰撞声,等贺明礼准备好一桌热腾腾香喷喷的晚饭,两人在餐桌前面对面坐下,明玥仍意犹未尽。 “还有什么套路,快说说呗。” 贺明礼:“没有了,别说话,吃饭。” “贺明礼,我真的觉得好神奇。” “神奇什么?” 从小明玥就是个极度缺乏词汇的学渣,找不出具体词语来形容此刻的感受,含着筷子望着贺明礼轻笑出声:“就是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们会像现在这样。” “小的时候我真的有一段时间讨厌死你了,巴不得爸爸妈妈赶紧把你送回到乡下,因为你那个时候特别坏,还总喜欢坑我欺负我,你肯定不知道,有一年我过生日,我许的愿望就是赶紧把你送走,这样就再也没人来抢我的东西了。” 两人的晚饭没有做很多菜,两荤两素,如果是贺明礼一个人吃的话,估计连荤菜都直接省了。 贺明礼瞥了眼明玥光顾五花肉不知道多少次了的筷子,夹了把青菜到她碗里:“我怎么听某人说从小就喜欢我了。” 明玥脸一热:“那不是我眼瞎嘛。” 这个季节的夜晚温度舒适,晚风轻柔吹拂窗纱,墨蓝穹苍划过一架往南的飞机,如闪耀的流星没入更远的天际。 饭菜氤氲着热气徐徐飘散,香味扑鼻,简简单单的家常小菜,明玥却觉得比任何一次米其林餐厅的都要好吃。 她絮絮叨叨地说:“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你一直都对都不好,我呢就是一个从小被宠坏了的小孩,在哪里都备受关注和宠爱,可只有你总是处处跟我作对,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让着我,可我怎么偏偏就会喜欢你呢。你应该知道吧,从小学开始,追我的男生都能手拉手绕一操场了,像我这么貌美如花天生丽质的小仙女,没想到最后居然嫁给了你。” 贺明礼低着头默默吃饭,他进食速度不慢,动作斯文秀气,没发出一点声音,闻言身子胸腔颤动起来,骨骼分明的手抵在上唇,像是在笑。 “你别忘了,追我的女生一直不少。” 的确,贺明礼从小就是一张招桃花的脸,如果硬要比较的话,喜欢他的女孩子比起明玥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这人常年一副清心寡欲莫挨老子的冰山脸,那些芳心暗许的小姐姐还没靠近就被冻碎了一地玻璃心。 所以那时候有人给贺明礼取了个高雅别称——高岭之花。 而这朵高岭之花,终于被明玥折下,不再是冷冷清清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赋予了情感于骨血,会为了她伤心,为了她难过,为了她高兴,为了她欣喜。 完完全全地在她面前展现了,他鲜活而生动的一面。 吃过晚饭,明玥主动揽下了洗碗工作,振振有词:“你去洗澡吧,这里就交给我,说好的你做饭我就洗碗,这样才能够体现出我存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具有花瓶作用。” 贺明礼被她逗笑,挽着袖子站在一旁看着她毛手毛脚地刷碗,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淡,不知不觉刷碗巾落回到贺明礼手里,动作飞快地洗碗剩下几个碟子。 明玥这才觉察不对:“诶,不是说好的我来洗吗,你怎么抢我活啊?” 贺明礼把洗完的碗筷放进消毒柜里,压了两泵消毒液在手里抹匀,冲水:“等你洗完这几个碗天就要亮了。” 明玥:“……” 我是手残吗还是。 “不带这么看不起人的。”明玥哼了一声,上前抱住贺明礼的腰,仰头啄了下隐约有胡渣的下巴,撒娇:“你平常工作应该很辛苦,我就想能让自己多做一点事,能多为你分担一点。” 男人最乐意听的,大概就是如此温情体贴的话语,贺明礼也不例外,心间犹如一阵徐徐清风吹过,搅动了一池春水。 他没有说话,而且用一个绵长的吻回应她。 吻够了,明玥还抱着他不撒手,垂眉兀自琢磨着什么,贺明礼被她小表情萌得心都化了,抱着人一起滚进沙发里,刚刚已经吃饱了,这会要新一轮进食。 明玥捉住男人不安分的手,望着他黑沉的眸子,像是犹豫考量了很长时间才终于做出了决定。 “贺明礼,要不然,我到你公司去做设计师吧。” ※※※※※※※※※※※※※※※※※※※※ 贺明礼:老婆终于体贴人了 感动 这其实是养成文,小明玥终于可以长大了,妈妈很欣慰 RоúSんúωú.Xγz 繁花似我(4) 明玥最初接触到珠宝设计这个领域, 很大一部分是受到孟遇青的启发,从小跟着孟女士走马观花逛着各类展秀, 审美和品味都是在一等一环境熏陶下形成的。 高中毕业后, 明玥选择去英国学珠宝设计,与陆许衍一样, 怀着一腔热忱和抱负,赤诚的理想在阳光里肆意飞扬,她的学业和她从前二十几年人生一样, 前途一片宽敞无量。 当然,如果后来没有遇到那个叫林扉的女人话。 明玥可以轻而易举退圈,可以刻意避而不见, 但唯独她的心不会欺骗她,尤其是海市那晚颁奖典礼上, 冠军杯与掌声让她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种压抑已久的热血沸腾的感觉, 让她体内有什么在渐渐复苏。 她不想再懦弱下去了。 所以,她说:“贺明礼,要不然, 我到你公司去做设计师吧。” 不过她问得太突然,贺明礼颇为意外地挑了下眉, 有些琢磨不透她的真实想法:“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明玥撑着柔软沙发垫坐直身子, 盘着腿, 扯了只抱枕抱在怀里, 脑袋搁在枕头上敛眸思忖片刻, 半晌道,“我说了,我想为你分担点什么,这次的大赛对公司来说非常重要,还有七个月时间,有林扉在公司,我不放心她。” “所以,你是怕林扉会从中作梗。” 明玥抬起熠熠生辉的眸子,由衷道,“其实,这一次,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贺明礼,我不想再被过去的事绊住手脚,不想再整天这样浑浑噩噩地生活,从高中开始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优秀的珠宝设计师,拿很多很多的大奖,让我每一件作品都赋予特殊的意义,我喜欢那种待在设计室里画稿子的感觉,喜欢看奇形怪状的石头被打磨得光滑圆润,喜欢用各种工艺技术把一切能当成材料的东西做成自己喜欢的形状。” 她的嗓音细软,语速缓慢,眉眼弯弯瞳仁里泛着点点星光。 “我知道,重新进入这个圈子,我要面临的有很多,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也要调整自己心态不被林扉所影响,还要承受各种各样的压力,还要考虑自己是不是能找回以前的灵感,但是,有哪一个优秀的设计师不是这样过来的呢,他们之间有很多人比我更有天分,比我更加刻苦,既然他们可以那我为什么不行呢。我以前过得太顺利了,所以不知道很多事情是不能如愿以偿的,能够轻易够到的也不叫梦想了,我也想为自己努力一次,想试一试。” 这番话明玥从前没对任何人说过,她不是喜欢把梦想情怀挂在嘴边的人,像这样敞开心扉吐露还是第一次。 本以为贺明礼会多说几句鼓励之类的话,没有料到,他没什么情绪地点了点头:“好的,这件事我会安排好的。” 明玥:“……” 她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贺明礼再说话。 忽然间意识到,就着一句就没了??? 明玥心里不平衡:“你不觉得你应该说点什么嘛。” 尾音微微上扬地质问,贺明礼知道明大小姐一天不作就不安分了,见她气咻咻瘪着嘴巴的模样甚是可爱,明知故问地逗她:“我应该说点什么?” “你可以鼓励一下我,比如夸夸我,说点甜言蜜语什么的。”明玥伸手轻佻地勾住贺明礼的下巴,挑眉道,“你不是最会土味情话了嘛,女人都喜欢听,我不介意你多说几句。” 贺明礼喜欢被明玥当成倾诉对象的感觉,也享受被全心信赖。 月光随着窗纱轻轻晃荡,贺明礼不知什么时候把明玥圈到了怀里,笑得轻柔又散漫,含着她耳垂低声道,“比起语言,我更喜欢肢体动作表达。” …… 他没有说,当年接管明亿后,为什么将原本经营的房地产的子公司彻底转型为珠宝贸易公司。 有些事情不需要全部告诉他的小丫头,他只要在背后默默支持就好。 也没有告诉他,公司首席设计师的位置,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为她留的。 明玥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当晚和贺明礼提出要去明亿,隔日早晨便捯饬好衣着妆容,准备去公司里报道。 出发前,明玥特意和贺明礼约定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平常在公司尽量要行事低调,不搞特殊待遇,不能公开身份。 贺明礼没有任何异议。 心里却在想,手底下那群员工怕是连她生辰八字整没整容都扒得一清二楚了,公不公开都是一样,大家都心知肚明。 设计部在四十层,负责协助明玥工作的助理名叫张茹,是位三十岁出头气质美女。典型的职场知性女性形象,办事麻利不拖泥带水,相处半天下来明玥就得出了这种人才分配给她当个小助理是不是太大材小用的结论。 “明老师,刚刚您去参观的就是设计部的办公区,我们明亿有专门的加工厂,明天可以带您去看一看。明亿目前包含您在内一共有六名设计师,都有自己的私人办公室。” 张茹引明玥到一间刚收拾出来的崭新办公室:“这就是您的办公室,我平常在您对面那间,有什么事您可以直接叫我或者打座机电话。对了,您可以先看看这份资料,上面有详细记载rj大赛发展史以及历任大赛主题的分析,便于您对rj大赛主题的了解。” 明玥打量着这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对张茹的事无巨细非常满意:“好的,我知道了,我自己先熟悉熟悉工作,有什么问题再找你,辛苦你了,去忙吧。” “好的,办公室里有什么需要的随时找我。” 明玥的办公室窗口正朝东,初升的阳光穿过光怪陆离的大厦斜入室内,在洁白墙壁上落下方形光影。空间还算宽敞明亮,但跟六十层高楼上的豪华总裁办是完全没法比。 似乎早就做好迎接她来的准备,办公桌前摆放着写着她名字的工牌,恰好有一束光映在上面,两个烫金大字折射着粼粼金光,仿佛在隐喻着在不久的将来迎接她的也是辉煌和光彩。 明玥微微弯了唇角,有些唏嘘地笑了下,拿着张茹给她的资料正准备看一下,办公室外传来两声清脆的敲门声。 “进来。” 有人推门进来,明玥下意识抬头望去,动作一愣,脸上和善的笑容瞬间压得铁青,目光沉沉盯着笑容可掬一步步向她走过来的林扉:“你过来干什么?” 林扉将咖啡放在明玥桌前,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职业装,披肩黑长直扎了个低马尾,比以往少了些稚气,显得更加干练,只是那张面孔太过减龄,眼神也过于清澈无辜,像个不谙世事刚入职场的女大学生。 林扉似乎没有察觉明玥明晃晃的敌意,柔声道,“一大早就听说公司来了位新设计师,我就猜到会是你,所以过来跟你打声招呼,以后咱们就要在一起共事了,明玥,欢迎你回来,我很开心。” 明玥吸了口气,告诉自己现在这是在公司里,不能撕破脸皮闹得太难看。况且来之前她就做好了可能会碰到这种情况的心理设防,极力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语气平静而冰冷:“抱歉,见到你,我不开心,请你出去。” 林扉像听不懂人话:“明玥,你刚来对这里还不是很熟悉吧,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我的办公室就在零三,有了新的设计灵感也可以来找我讨论。” “然后继续被你抄袭作品吗?”明玥冷笑。 她是真的想不通,她已经彻彻底底赢了她,看着她输得一败涂地,她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为什么还要像现在这样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的世界。 她也说过不会追究过去的一切,可她为什么还要穷追不舍,就不可以放过她呢? 是在向她炫耀她是个胜利者吗? 林扉眸色很浅,被阳光映得干净得透明,神色有些委委屈屈,望着明玥摇头道,“明玥,我没有这样想过。” 明玥身体后仰,疲倦地靠在办公椅里,抬手轻轻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半晌道,“林扉,同样的话我真的不想再说第二遍,请你立马离开,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请不要进入我的办公区域。” 林扉固执着没动,眼睛紧紧盯住一脸不耐烦的明玥:“明玥,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把我当过真心朋友?” 明玥:“……” “你想听真心话吗?” “或者我应该说,林扉,你真的敢听真心话吗?” 林扉神色中掠过一丝苍白,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期待却又害怕地等着明玥开口。 明玥冷笑,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刻,林扉还能装出一副无辜纯良的模样,摆出一张“不管我做了什么错事但是我有难言之隐”的恶心嘴脸。 她眼神嘲弄,字字诛心地:“曾经是,现在不是,以后更加,但是你的所作所为玷污了真心这两个字,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提朋友,你不配。林扉,你可能忘了,当初我是怎么被你设计陷害,走投无路地回了国,而你又是怎么顶着原本属于我的第一名的冠军头衔在圈内混得风生水起,在你的眼里只有利益和自己,现在又跑过来跟我说这些,何必呢?你不觉得可笑吗?” 林扉没动,好半天,喉咙里才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我不是……” “你不是怎样?你永远都是这样一副清纯无害的嘴脸,把我骗得五体投地,已经在你这里上过一次当吃过一次亏,以后就不可能会再重蹈覆辙。” “林扉,我告诉你。”明玥高扬着下巴,眼底的戾气如尖刀利刃,寒芒四射:“不管你来明亿到底有何目的,但是这一回,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得逞,失败者永远都只会是失败者,即使冒名顶替别人拿了冠军又怎么样,走着瞧吧,这一次的冠军非我莫属!” 咚咚咚—— 办公室门没关,贺明礼礼节性敲了敲门径直走了进来,像是没有看见林扉这个人似得,亲昵揽住明玥被西装裙包裹得婀娜腰肢,低声道,“刚让蒋源买了些甜点在办公室,要不要上去吃一点?” 方才面对林扉的狠戾被收敛几分,明玥仰头望着贺明礼嘴边绽开个温柔的微笑,然后没有再给林扉一个眼神,齐齐离开了办公室。 从门口出去的时候,空气里飘来一道弱不可闻又不容忽视的声音,明玥脚步顿了下,贺明礼问她怎么了,她摇了摇头说没事,继续往电梯方向走。 到了总裁办,明玥才猛地发现一件事:“不是说好的平常在公司里不搞特殊嘛,我这还在上班呢,你就把我叫到办公室里来吃东西?这算什么?” 贺明礼插好奶茶吸管递到明玥嘴边,还在哔哔哔吐槽的某人条件反射性就着吸了一口,随后才反应不对劲,不重不轻在他大腿上拍了下:“你这人怎么这样!” “怎样?” “不讲道理。” “夫妻之间不用讲道理。” “这是在公司啊。” “这是你。” “……” 明玥抱着热奶茶,含糊不清:“我发现你最近怎么越来越油腔滑调了?” 贺明礼没回答这个问题:“今天第一天来公司感觉怎么样?” “比我想象中要好,刚才你也看到了,林扉那人简直就是个傻逼……” “别说脏话。” “我刚刚是没把她说的话录下来,让你听听那说的是人话吗,还好本小姐我心理素质过硬,否则真的会被她气死。” 吐槽完林扉,明玥忽然想起一件事,正色道,“对了,忘了跟你说了,上回阿姨跟我说她女儿出了点事,开始我也没有多想,然后昨天阿姨跟我说她要辞职,我就问她怎么了,你猜她跟我说了什么吗?” 对于有关于旁人的事情,贺明礼会耐心做她的倾听者,但一向没什么兴致,一般都是听了就过了,有些敷衍地随口问了句:“说了什么?” “阿姨跟我说,她女儿今年在上高二,但是半年前签了一家娱乐公司要当明星什么的,但是就前两天那个公司突然出了点事,事儿还挺大的好像,听说涉嫌违法,已经有警.方在调查了,具体什么事情还不知道,估计挺严重的所以做了保密工作没有对外说吧,唉,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你知道她说的是哪家公司吗?” “?” “温家旗下的yc娱乐!” ※※※※※※※※※※※※※※※※※※※※ 贺明礼:老婆当然要特殊对待 繁花似我(5) “温家旗下的yc娱乐!” 明玥瞳孔兴奋地骤然放大, 连语调都不由变得轻松愉悦,脸上这幸灾乐祸的笑容要是被温浔看到, 肯定是要气到吐血的。 她眉梢飞扬, 吐槽起温浔来嘴上毫不留德:“温浔仗着温家的权势这些年没少横行霸道,专门喜欢从别人嘴里强取豪夺, 得罪的人可不少,我觉得我这件事被曝光,肯定是他哪个仇家所为。” “俗话说得好, 恶人自有恶人磨,温浔这次就是罪有应得,希望警.察叔叔赶紧给他判个十年二十年, 等他放出来以后洗心革面再做个人吧。” 前面贺明礼还无动于衷, 听到那句恶人自有恶人磨的时候,无意识舔了下后槽牙, 姿势闲散靠在沙发上, 修长的手指抵着上唇,淡淡睨了明玥一眼, 很微妙地清了清嗓子。 明玥瞬间从贺明礼复杂的目光里读懂什么, 表情一滞, 咂舌道, “该不会你……” 就是恶人吧? 贺明礼:“是。” 明玥:“……” “哈哈哈,那你可真是替天行道的大好人!” 明玥干笑几声, 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鬓角, 脑袋忽地灵光一现, 惊讶道:“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温浔公司有问题啊?” 稀薄阳光从窗外洒进办公室,给西装革履的男人镀上层朦胧光晕,面容俊美隽秀,透着斯文儒雅的矜贵,硬朗流畅的下颚线往下延伸进紧扣的衬衫衣领里,背光的鼻梁与眼窝覆了一小块阴翳,从明玥的角度望过去,他坐在明昧的光里,好看得像一幅画卷。 贺明礼低垂着眉眼,唇角绷着冷淡嘲讽的弧线,轻飘飘地开口:“温浔那样的性子,不会有多安分守己,我随便派人去查,他名下的产业都是问题,本来没打算这么快的,都是他自己作的。” 明玥眨了眨眼睛,明白了贺明礼所谓的“都是他作的”是指什么了:“你的意思是说,这次热搜是他在背后搞的鬼?” “嗯。” 既然明知道是温浔在搞鬼,贺明礼也不急着把事公之于众,而是等谣言不攻自破以后,再把yc的事捅破给警.方,这样心思和手段还真是一等一的阴损狠辣。 恐怕此刻温浔杀了贺明礼的心都有了。 “那yc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明玥现在更好奇的是这个。 贺明礼:“涉.黄。”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贺明礼不带任何情感的语气里吐出来,像千斤重磅从天而降,把温浔一手经营的yc娱乐砸得粉碎。 涉黄啊……情节严重的刑事案。 这种案例几年前有过一桩,知名一线艺人嫖.娼被抓捕,随着事件的发酵,蝴蝶效应牵扯出越来越多的丑闻,一石激起千层浪,最后被爆出这名艺人的经纪公司数十名艺人都脱不了干系。 令人发指的丑闻引起全国人民的轰动,而后不久这家娱乐公司就在舆论压力下面临了倒闭危机。 国家向来在这类情节严重的案件不会姑息。 虽然知道温浔是罪有应得,可明玥还是忍不住不寒而栗。 如果硬要把京市商界里各大企业作个比较,在早几年前,温氏集团绝对能排在榜上前三名的大门大户。 只不过到了温浔这一代,根本没有温老爷子那辈的刻苦精神,做几个不务正业的小项目,完全是在吃老本,集团的经济大不如从前,长远角度来看,温氏集团整体呈下降没落趋势。 如今又出了这事,昔日温老爷子一手打拼的温氏家业恐怕都会受到牵连。 不由有些唏嘘:“没有温老爷子温家也不会有现在,想当初温家多风光啊,唉,没想到到了温建州父子这一代手里,连名声都毁得一干二净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不知道温爷爷知道了会不会被气死。” 在贺明礼办公室混完吃喝,明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到门口时,她脚步顿了顿,推门进去,见已经没人在了,不知为什么心里松了口气。 虽然离开前林扉发出的那道声音很小,但她还是听清楚了。 她说——我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呢? 上午的时间,明玥把张茹给她的厚厚册子看了一小半。这一期rj主题是友谊,可以说相比较往期的主题有点别出心裁,rj风格主打奢侈华丽,其实也是明玥比较擅长的风格之一。 以前在学校时,明玥经常会参加大大小小的设计比赛,她的作品被当成模板在校园网展示,曾经有指导老师评价过,她的作品和她本人一样,大胆且张扬,漂亮且热烈。 不同的国家、民族有不同的人文文化,不同的文化积淀会潜移默化地影响每个地域人民对美的认知喜好。 珠宝设计也是一样。国内有崇尚历史传承美感、自然主义的传统,越是巧夺天工的精致珠宝在古人眼中越是名贵,因此设计元素中常常带有象征祥瑞的龙、凤、蝴蝶、燕子、锦鲤等吉祥动物或吉祥数字,设计风格也更倾向于复杂的风格。 而欧美国家宫廷感十足、奢华、典雅的款式更受青睐,浪漫且激情,抽象且华美,再加上品牌效应,女性们喜欢用购买奢侈品来预先达到更高level的愿景与期望,故而打上了奢华标签的欧美珠宝饰品更受广大女性的喜爱。 而明玥,想从过去的固有思维里跳出来,想要做点不一样的东西。 明玥用了两天时间画了张图,将近两年没有拿过笔,但热爱是刻在本能里的东西,从起稿到效果图灵思泉涌,轻而易举地找回了当初的感觉。 下午与张茹去设计间做雕蜡,明玥换了身耐脏的黑色防尘服,口罩把妆容精致的漂亮脸蛋捂得严严实实,一副即将上战场大义凛然的模样。 旁边的张茹没忍住抽了抽嘴角:“明老师,其实你可以用电脑出蜡版,现在的技术很快捷方便。” 首饰制造过程的第一道工序便是雕蜡,相对于其他步骤属于比较复杂极具耐心的工序。雕蜡兴起是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被当时的珠宝设计师广泛流传使用。 而现在科技发展迅速,能用电脑软件绘画出三维图用喷蜡方式直接出蜡版,比起手工雕蜡速度更快、精准度更高,慢慢的电脑绘图已经代替了传统的雕蜡。 放在流水线式出产的珠宝首饰公司里,确实是直接拿图出版就可以,方便又省事。 防尘服衣袖挽上去一截,明玥抬手在脑后扎了个丸子头,露出修长纤细的脖颈,看上去利落又清爽,闻言她抬眉笑了笑,拍了下张茹的肩膀。 “这你就不知道了,电脑绘图虽然很方便,但是也不不足之处,比如说一些形状比较复杂的花和动物就画不出,最最重要的是,电脑出来的东西是没有灵魂的好吧,我每设计一件作品,都喜欢先用传统的手工雕蜡,这样雕出来的蜡版才是被注入生命和灵魂的。” 张茹摸了摸头发,显然不能认同这样费力又麻烦的方式。 明玥把设计图在桌上展平,从蜡管取了根长度为一厘米的蜡材,用锉刀锉平后再用游标卡尺按照自己指圈大小划出大小圆。 “打个比方,粽子是我们国家的传统风俗美食,农家自己亲手办的粽子有独特的风味和寓意,送给亲朋好友都是心意和爱,但如果是工厂流水线上出产的粽子,各种食品添加剂自然很好吃,但是却冰冷机械,少了一些家和感情的味道。” 天空蔚蓝,万物明朗。 几缕阳光暖洋洋穿过落地窗照进设计间,明玥的浓密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小小阴翳,侧脸轮廓线条柔和而清丽,专注的模样有种岁月静好的安宁。 贺明礼走到设计间门口,正准备抬手敲门,就听见明玥漫不经心的声音:“珠宝设计也是这样的,如果仅仅是为了迎合市场去设计出一大堆异曲同工的模型,设计出来的作品不能称之为作品,而且复刻品。” 她低头认真地雕刻着手里的蜡,整个人沐浴在明亮的日光里,说这番话的时候,贺明礼觉得窗外的太阳也不及眼前的人耀眼。 “贺总。”张茹打完招呼,很有自知之明地带门离开了。 明玥听见这声贺总抬眼看了眼站在身后的男人,笑盈盈地:“你怎么来了?不忙吗?” 贺明礼身上只穿了件白衬衫,松解了一颗扣子,两手插在西装口袋里,看上去像棵清风霁月的雪松,居高临下地看着明玥:“听张茹说你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进展得怎么样。” 明玥露出个不太满意的表情,看着手里的半成品:“可能是真的太久没做了,有点生疏,所以这次估计要重新画稿,我觉得这一版有点怪怪的,没达到心里的效果,不过先做完蜡版看看再说吧。” “不急,你还有时间,已经快一点了,先去吃饭。” 明玥抬头看了眼挂钟:“都快一点了,这么快。” 她扬起脑袋活动一下酸痛的脖颈,忽然贴上微凉的触感,粗砺的指腹轻轻揉捏起她的后颈,手法堪称娴熟。 明玥忍不住打趣起来:“哟,贺总,你怕是从哪家足浴店出来的高级技师吧,手法这么舒服,当总裁真的是埋没你的手法了……唔!” 耳垂被重重咬了口,明玥身体颤栗抖了抖,抬手想推开,贺明礼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顺势从后面抱住她,埋在她锁骨窝汲取着体温和香甜。 “还有一种特殊的更舒服的手法,要不要在这里试一试,不舒服不要钱。”磨砂质感的低沉嗓音像电流,滋滋在明玥耳畔流淌,麻得她五脏六腑都起了鸡皮疙瘩。 明玥心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深怕张茹什么时候会突然进来,压着嗓子呵斥:“贺明礼,你正经一点,等会张茹进来就要看见了,你不要脸我还要面子的!” “别怕,她知道我们的关系,不会进来。” 明玥:“……不是说好的不公开吗?你这样会给我工作造成困扰。” “他们都知道。” 明玥:“???” 亏她这两天在张茹面上装得这么辛苦,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 “他们怎么知道的?”明玥不解。 “一个人知道就全知道了。”贺明礼抬腿直接跨坐在明玥身上,握住她的两手抱着自己的腰,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厮磨啃咬。 门外似乎有脚步声,明玥心脏都快停止跳跃了,惊恐地挣扎想起身,被高大的男人绝对压制。 那人在门口停了一下,明玥紧张得快要窒息,不过很快脚步声又远去。 心脏又落回到了胸腔。 尘粉飞扬的设计间,亲昵的姿势纠缠在一起,安静的空气里唯有唾沫交换的暧昧水声,不管怎么看都似乎带了层色.情滤镜。 明玥脸上火烧火燎的红,砰砰乱撞的小鹿就快要撞破胸口,觉得两人就像在众目睽睽下偷情一样刺激,纠结又喜欢。 贺明礼垂眸视线落在明玥鲜艳欲滴的脸颊上,眼底笼着层雾气,哑声道,“明玥,我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离不开你了。” 明玥:“……” 这么突然。 他抱紧她,脸颊蹭着她的脸颊,不知是不是明玥的错觉,他的声音听上去竟然像在撒娇:“在办公室的时候,脑袋里总在想你。” 明玥内心窃喜,油嘴滑舌:“是吗,有多想呀?” 顿了顿,贺明礼嗓子更哑了:“很想很想。” 很难得看到贺明礼这样的一面,明玥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新奇,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吧唧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好了,我知道了。” “要不然把你办公室搬上去吧。”贺明礼没头没脑冒出一句。 “不行!”明玥一下把贺明礼脸挤扁,捏住他的嘴巴拉成鸭子嘴,愣了下,被他这样子丑到,笑得花枝乱颠。 贺明礼面无表情扣住她两只手,眼底翻滚着晦涩的情绪,半是威胁半是警告:“再闹就在这里打野战。” 明玥挑衅地笑:“我无所谓,反正传出去你丢的是你贺明礼的脸,以后别人看到你,脑子里跳出来第一句话就是,哦,那个就是在公司设计间里跟女员工打野战的贺总啊……哎呀,疼!” 知道此刻奈何不了这丫头,贺明礼惩罚性地在她腰上掐了把,撑着桌子站直身体,低头整理有些凌乱皱褶的衬衣,把方才色.欲熏心的模样收敛住,恢复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样。 “晚上回家有你好受,走吧,先去吃饭。” ※※※※※※※※※※※※※※※※※※※※ 贺明礼,一个满脑子有色废料的正经人。 害,这几天去复工的宝贝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戴好口罩呀^o^ 仲夏蔷薇梦(1) 最终贺明礼白天的那句“晚上有你好受”没能身体力行, 设计间里泡了一天,明玥腰酸背痛, 吃完晚饭匆匆洗了个热水澡, 倒床便呼呼大睡。 室内温度适宜,贺明礼背靠着枕头坐在床上, 电脑放在交叠在一起的两条长腿上,戴着眼镜浏览资料。 房间如今夜月色般静谧,微风里的汽笛声似有若无, 衬得耳畔浅浅呼吸声格外绵长,时光静好。 贺明礼点开微博,不意外地看到了关于yc的热搜。 yc娱乐这次出事在京市轰动挺大, 温浔现在还被扣押在局里, 温建州找人打点关系通通无功而返,纵然对外封锁消息,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很快丑闻不胫而走被人爆料出去。 一时间,京市商业圈这滩本来不平静的水被激起惊涛骇浪, 与温家有生意往来的伙伴纷纷结束了合作, 往日人情来往密切的亲朋好友都避之不及, 唯恐与温氏沾上一点关系就会被当成“犯罪嫌疑人”关进大牢里去。 曾几何时温家风光无限万人空巷, 如今却是门可罗雀声名狼藉。 大概是真的束手无策,看不见一丝希望了, 温夫人在家以泪洗面了两天。温浔再烂泥扶不上墙, 也是她的亲儿子, 如果就这么被关上个几十年,那这一辈子就算是彻底毁了! 刚与律师见过面,得知这件案子温浔几乎没有胜诉率,温建州一脸绛色回到温宅。 温夫人踉踉跄跄奔过来把他扑了个满怀,一把鼻涕一把泪。 “建州,这事怎么样了,律师是怎么说的,咱们浔儿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啊?” 因为温浔的事夫妻俩先前大吵了一架,卧室里的东西被摔了个底朝天,现在见温夫人这副披头散发的狼狈样,温建州越是发心烦意乱。 “哭哭哭,他是死了还是怎样的?一天没完没了,除了哭你还能干什么?” “温建州,你现在是看我哪里都不顺眼了是吧,你怎么那么没有良心啊,难道浔儿就不是你儿子吗,一天到晚就只有我在为浔儿担心,你这个做父亲的在干什么?你难道就真的忍心看到你儿子坐一辈子大牢?” 几夜没合眼的温建州耐心欠佳,一听温夫人这话就火冒三丈,一把将人甩开,怒斥:“你还好意思说,你也不想想温浔今天会变成这样都是拜谁所赐,我就让你不要惯着他不要惯着他,你倒好,儿子都是被你给惯坏的!能怨谁!我告诉你,这事儿就没商量了,律师说他也没有办法,这牢是坐定了!” 温夫人脸色瞬间唰得苍白,犹如被一道晴天霹雳迎头击中,抽光了浑身力气,两行清泪顺着毫无血色的脸颊滑下来,脱力地跌倒在沙发里,不可置信地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儿啊,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建州,我记得,我记得明成松与局长是老战友,关系很好的,要不然你就落下面子再去求一求明成松吧,就算不能放了浔儿,至少、至少让他少坐十几年牢,花多少钱都可以!我记得前几年李家的大儿子不是肇事逃逸了吗,当时死了两条人命,不是一样花了笔钱让人顶替坐牢了吗,我相信这事儿一定是有办法的。” 温建州冷笑:“你以为这一次东窗事发真的是无意走漏风声的?去求明家?明家和贺家现在是一个鼻孔出气,串通好来拉浔儿下水的,这次的事情都是贺明礼抖出来的!你还让我去求明成松,他别再害我们就算不错了,求他不如去求神拜佛吧!” 说完,温建州愤愤拂袖而去,留下温夫人木讷地坐在客厅里,殷红的猫眼指甲深深陷入沙发,心脏也犹如被一只手紧紧捏住,承受着钻心刺骨的痛。 “怎么会这样……” 既然贺家和明家让她生不如死! 那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倏地,她睁开眼睛,脸色依旧是凄凄惨惨,但眼底的目光坚定冷静。 仿佛是已经有了某种盘算,摸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一周下来,明玥逐渐熟悉并且适应上班的节奏,与贺明礼之前料想的有所不同,这丫头从小没什么耐心,且有一时兴起三分钟热度的毛病,所以当她忽然提出来上班时,他并没有对她抱太大希望。 说不定待了两天觉得朝九晚五太累,拍拍屁股回家继续当全职太太去了。 可这几天观察下来,明玥是真的享受这种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的乐趣,晚上在床上抱着他还要絮絮叨叨说着她的工作心得,平常该遵守的公司规定一条都没有懈怠。 中午用餐,明玥一面喝粥一面捧着ipad,眼睛几乎在三维设计图上生了根,坐在她旁边的贺明礼拿着本厚厚的砖头书在看,翻了一页又一页。 具体看了什么,他脑袋里一个字都没记住。 半晌,明玥察觉到身旁男人吸了口气,合上书放在一旁,隔着薄薄的镜片灼热的视线黏在她身上。 明玥没抬头:“怎么了?” 若是在一周前,明玥该是放下手里的平板和勺子,眼睛弯成漂亮星月形状扬起明艳动人的微笑,像只粘人的八爪鱼扑进怀里娓娓撒着娇了。 但现在—— 贺明礼薄唇微微冷漠地下耷着,那双狭长漂亮的眼睛不带任何温度,目光带有一丝幽怨地落在明玥的ipad上。 现在明玥眼里只有工作工作工作。 贺总心中忽然生出地位被动摇的危机感。 贺明礼敛眸盯着明玥低垂脑袋而勾勒出的更清晰的脊骨,被日光照得白出了透明感,凝脂白玉般的皮肤下能清晰看见青色血管,无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我嘴唇有点干。” 明玥:“哦,喝水。” “我更想喝你的口水。” 指尖一顿,明玥抬起头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忽视掉贺明礼眼底热切的期盼和暗示,眨了眨眼睛,冷淡地哦了一声又低下头。 贺明礼眸子里刚燃起的一簇火光被浇得透心凉,室内气压随着他脸色降到了冰点,微不可闻地哼了声,继续摸起砖头书。 没过几分钟,被冷落了的总裁不甘心地疯狂用小动作刷起了存在感。 一会儿喝水,一会儿上洗手间,一会儿喝水,一会儿又去上洗手间。 来来回回几趟,明玥嘴角隐忍克制的弧度再也绷不住,噗得一下笑出声:“你干嘛啊,尿频尿急尿不尽,要不要给你买点肾宝片?” 贺明礼脚尖一转调转路线,几步走到沙发前坐下,被包裹在西装裤管中的腿大刺刺向两旁敞开,面无表情地刷手机。 这副躁动不安的模样哪还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总裁的影子。 沉默的气氛里明玥终于品出了贺总的不悦。 “贺明礼?” 贺明礼仿若未闻。 放下手里寸步不离的ipad,明玥笑嘻嘻往贺明礼身上贴去,两只爪子抱住他手臂,可爱的小脑袋搁在宽阔的肩膀上,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无辜又勾人。 “哥哥?” 贺明礼无动于衷。 “帅哥?” “老公~” 明玥:“?” 叫老公都没用了? 明玥试探性地:“爸爸?” 太阳穴重重跳了下,贺明礼蹙眉啧了声,忽然伸手把人狠狠箍进怀里,重重在她圆润的臀部上拍了一掌,声线压出了危险的警告意味:“好好说话。” 明玥咯咯笑起来,从善如流环住男人的脖子,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在男人的大腿上。 室内温度高,明玥只穿了条打底蕾丝裙,隔着一条薄薄的西装裤,贺明礼身上的温度像从红旺旺火炉子里透出来般灼烧着她。 明玥嫌事儿不够大似得顺手揩了把油,嬉皮笑脸的:“你怎么这么烫?” 贺明礼:“……” 他发现自从同房以来这丫头是越来越没羞没臊了。 调戏他? 有些人不给点教训不知道厉害,贺明礼攥住那只作乱的小手,在明玥迷惑的目光下,面不改色地按了下去。明玥大脑当机一秒,直到感受到手心下触感逐渐从软到硬越来越烫,她瞳孔骤然收紧,犹如触电般缩回手。 “你你你怎么这么没脸没皮啊!” 果然论脸皮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明玥还是比起贺明礼简直小巫见大巫。 方才心里的那点小小不快通通被调戏明玥后的愉悦所取代,贺明礼唇边扬起微不可闻的弧度,心情甚好地拉住摸过他的爪子吻了吻:“不是你说烫的,所以想让你见识见识更烫的。” “谁想见识了!”明玥一阵恶寒抽回手,撅着小嘴道,“别以为我是你老婆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占我便宜!” “你摸我还叫我占了你便宜?” 精明的贺总伸出中指轻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越发像个不折不扣的斯文败类。 盯着羞红了脸颊的明玥若有所思道,“按照你这样的逻辑来,我是不是应该也要摸摸你让你把便宜占回去好点?” 明玥:“…………” 她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他讨论你摸我我模你的话题。 她只不过来吃个午饭的,为什么画风就发展得这么十八禁了。 明玥觉得贺明礼有毒。 但想想又觉得很搞笑。 贺明礼揉了揉明玥的脑袋,像是随意切入话题:“时间还长,你不用这么紧张,小心先把自己的身体累垮了得不偿失。” 心中一沉,明玥笑意敛了几分,眉眼低落地耷拉着。她其实知道自己还是太急功近利了,毕竟空窗这么久状态不是说找回就找回的,贺明礼一定也感觉到她的心急,所以才变着法子逗她开心。 “我这几天画了很多张设计图,但是没有一张是我想要的,就现在这种水平和状态别说冠军了,我恐怕连林扉都比不过。但是当我想放弃的时候,我又想起我跟林扉放过的狠话,如果我还没有比就先放弃了,那岂不是啪啪啪打自己脸,指不定林扉在心里怎么笑我,所以我必须要更加努力。” 心烦意乱的时候,桌上的设计图被明玥暴躁揉成一团团废纸扔得满地都是,趴在书桌上,某种不可名状的深深恐惧感像密密麻麻爬墙虎收紧她的心脏。 江郎才尽这样的话题并不新鲜,圈内人才的陨落也不是一个两个,灵感这缥缈虚无的东西就如同泡沫般一逝而过,想要抓住那一瞬间落实到作品上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梵高只卖出唯一一副作品《红色的葡萄园》,而在死后成为了闻名世界受人追捧的大师,画作卖到天价。 现实中更多案例是终其一生都碌碌无为、平庸而挣扎地活着。 褪去了年少的冲劲和憧憬,明玥更多的是有心无力和疲倦。 她很害怕自己无法克服那道坎。 贺明礼五指从她指缝中穿过,紧紧握住,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没关系,我相信你的,你一定可以的。” 那时,他也是用这样柔和的眼光望着她,说,你不应该用他们的错误惩罚你自己。那句话就像在阴沉晦暗雾霾中划开一道缝隙,阳光从那条缝隙之间慢慢地渗透进她灰色的世界,赋予每个角落色彩与光明。 她能克服障碍重新参加比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来自于贺明礼的鼓励与启发。 她是玻璃心没错。 但她和林扉最大的区别是。 她已经在放下过去走向未来。 而林扉,她还停留在过去,出不来,也不愿意出来。 有点点星光映进明玥的瞳仁里,她拉着嘴角露出一个释然又轻松的微笑,反握住贺明礼的手,发自内心的:“谢谢你。” “比起语言上的感谢我更喜欢行动表示。” 明玥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要不要为你生个孩子?” 这个“感谢”显然超出贺明礼意料范围之内,挑了下眉,投去一个惊诧的眼神:“你认真的?” 明玥内心翻了个白眼。 当然在逗你,人家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不过贺明礼这副被吓到一脸懵逼的表情实在太过有趣,令明玥忍不住收敛笑容认真起来,郑重地点了下脑袋:“对,我仔细思考过了,我们现在把一胎搞定了,等再过三四年我也还算年轻,你那个时候也就三十多岁,身体精力都还行,我们就再加把劲生个二胎,最好是一男一女,凑成一个好字,这样人生就圆满了,对不对。” 贺明礼:“……” 贺明礼抿着唇,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审视的目光在明玥娇弱的身子上下打量一番,没有急着对明玥的人生规划做出表态。 “等一下。”沉默片刻,他语气淡淡反问:“我就比你大三岁,四年后你二十六岁,我也才二十九,怎么就变成三十多岁了?” 明玥:“???” 这是你现在最应该关心的话题吗? “我这段话重点不在年龄好吧,你就当三十多岁……” “二十九。”贺明礼锱铢必较。 “……好吧,二十九,总之就是,在三十岁以前我们早点把孩子的事情搞定,以后孩子长大了我们也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这个规划是不是特别好?” 贺明礼不太感兴趣,语气冷淡:“先看看吧。” ??? 不应该啊,按理来说事业有成又是一脉单传家庭长大的,很重视后代繁衍问题才对,就算他本人不急贺家也应该催得紧才是,难不成??? 霎时间灵光一现,某个念头跳进脑海,明玥倏地睁大眼睛盯住贺明礼,脸色五颜六色地开了花。 难不成,贺明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对生儿育女的话题避而不谈? 难不成他不孕不育?!!! 不会吧,在床上那架势完全就是禽兽啊,难道男人的能力……和功能是不挂钩的??? 贺明礼被这种难以置信、一言难尽又怜悯同情的目光注视着,几乎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无药可救的绝症。 按照他对自家太太神一般脑洞的了解,指不定又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了。 教养与自制力让他忘记翻白眼的动作,但眉心里紧蹙的不悦十分明显,给出了一个较为中肯的解释:“我觉得这件事可以以后再慢慢商量,你还小,不用着急。” 居然还解释了! 既然没有问题为什么还要可以解释? 难不成真的有问题??? 明玥怀揣着复杂到极点的心思,哆哆嗦嗦端着粥碗喝了一口,手腕蓦地停在半空中,收回思绪不解地看了贺明礼一眼,顺着他视线低头一看,差点下巴都要惊掉下去。 ——她手里正端着烟灰缸!!! “你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 接过明玥手里的烟灰缸放回茶几上,贺明礼抬手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语气里夹杂着压制的怒意。 明玥摸着鼻子,干巴巴地笑说:“没想什么。” 贺明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懒得跟她计较:“今天我们早点下班,去家里吃晚饭,明辞书和温暮云也在。” “啊?” “对,应该是场鸿门宴,你做好准备。” “等等,他们的事为什么要扯上我们?” 贺明礼放下手,扯着嘴角对明玥露出个残忍的微笑。 “不知道,说不定是爸妈逼他分手回去继承家产,明辞书没人撒气,所以找上你当出气筒了吧。” “?” “谁让你当初当了叛徒呢。” ※※※※※※※※※※※※※※※※※※※※ 贺明礼:? 贺明礼:明晚十胎安排上 明玥:? 今天加更啦,对了,今晚微博上有个小小彩蛋,欢迎大家来找我玩儿 @落州w 仲夏蔷薇梦(2) 傍晚, 云朵层层叠叠如棉絮,被落日晚霞烧得金红, 犹如将天空织成一块绮丽锦缎, 由深渐变至浅晕染到更远的天边。三两只飞鸟扑簌而过,马路旁常青木鳞次栉比, 微风里浮动不知名的花香,葱茏绿意里隐隐有了初夏的影子。 “不然我们还是别去了吧,爸妈问起来的话, 就说公司有事,忙得走不开。” 电梯里,盯着显示屏上不断上升的数字, 越靠近目的地明玥越觉得背后凉嗖嗖的, 很没出息地打退堂鼓道。 贺明礼淡淡瞥她一眼:“刚刚已经给爸发信息说我们到了,别担心, 有我在明辞书不敢把你吃了。” “唉, 早知道今天就不来了,我没脸见大哥, 就我爸那个重女轻男思想, 本来就对温家人有意见, 知道我哥和温暮云在交往差点没气死, 今天还不知道会变成怎样,你说万一爸爸直接威胁我哥如果不分手就断绝父子关系怎么办啊, 那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明玥越想越糟糕, 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苦着脸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莫名把矛头对准了贺明礼:“说到底这件事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那个出轨的新闻被我妈看到,我也不至于一时情急把我哥跟温暮云的恋情说出去当挡箭牌。” 贺明礼:“……” 什么逻辑。 “到了,走吧。” 叮得一声电梯门打开,贺明礼没有要跟她继续纠结这个话题的意思,赶鸭子上架般拉着明玥走出电梯。 开门的是秋姨,见小夫妻来了笑着招呼人进来。不知怎么的,看到是秋姨的笑脸,悬在嗓子眼的石头忽地轻了一些,明玥暗暗松了口气。 “小玥,明礼,你们来了啊!” 清朗含笑的男声从客厅方向传来,明玥身子倏地一僵,条件反射性攥住贺明礼的手,石头又重新悬回嗓子眼,忧心匆匆地看着站在沙发前笑出八颗白牙的明辞书,以及沙发上坐着的爸妈……和温暮云。 “哥,爸,妈……” 视线一扫,这场面,怎么看着有些不太对劲? ——温暮云此时坐在孟遇青身旁那个以往坐着明玥的位置上,眉眼弯弯笑得像朵迎春花似得热烈明媚,亲昵地挽着她妈的手。 不知说到什么好笑的事,笑得孟遇青那张保养得平滑紧致的脸上挤出了两道真性鱼尾纹。 客厅里那台一日擦三次的宝贝古董留声机正放着明成松最喜欢的那张《乌苏里船歌》碟片。 明成松坐在温暮云另一侧,哼着小调从果盘里扎了块苹果递给她,往日黝黑严肃的班主任脸洋溢着看见亲女儿般无比和蔼慈祥的柔光。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阖家欢乐,平安喜乐。 明玥:“?” 是不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说好的棒打鸳鸯和恩断义绝呢? 明玥甚至产生“该不会温暮云是他们亲女儿而我是鸠占鹊巢的灰姑娘”“难道我和温暮云也像贺明礼明辞书出生时不小心被抱错了吗”之类的荒唐想法。 “发什么呆呢?”明辞书望着明玥一脸懵逼的表情,回头看了眼沙发上融洽的画面,笑着压低嗓音道,“你也觉得很奇怪是吧。” “当然奇怪啊,这到底怎么回事,爸妈不是说不喜欢温暮云吗?” 明辞书耸耸肩:“说实话我也很茫然,明明在电话里说如果我敢把人带回家就直接拿扫帚赶人,要跟我断绝关系来着,可是没想到,我们一进屋,他们就跟变了个人似得,热情起来让我都有一种暮云才是他们亲女儿的错觉,妈更是恨不得把压箱底的那套给未来媳妇的古董金器立马给暮云,把人都给吓坏了。” 瞧温暮云那副左右逢源游刃有余的模样,哪里像被吓坏的样子。 明玥撇了撇嘴,莫名酸起来:“我看要不了多久我这个亲女儿的地位就会被取代,回家这么久了,我妈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我。” “小玥,明礼,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呢,快过来坐。” 孟遇青似乎才发现他们回来,颇为敷衍地招呼一句,转头兴致勃勃地跟温暮云继续唠嗑:“诶,暮云啊,刚刚说到哪了,哦,你说你从小是住在南省是吧……” 明玥:“……” 心脏好像被人扎了一刀。 这是什么有了媳妇忘了女儿的后妈嘤嘤嘤。 被亲爸亲妈抛弃的小可怜投身到老公怀里求安慰:“贺明礼,我怎么感觉我失宠了嘤嘤嘤好桑心。” 贺明礼戳了块苹果递到她嘴边,垂眉眼弧弯出浅浅笑意,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分贝道,“大概是你在我这里享受到了百分之两百的宠爱,所以被老天嫉妒上了吧。” 明玥嗷呜一口吃掉水果,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听听这是在安慰人吗,根本就是在变着法子夸自己。 “哼,我不管,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重大创伤,你想想要怎么才能让我治愈。” 《乌苏里船歌》放到副歌部分,明成松满脸享受闭着眼睛,两只手有节奏挥舞着,跟着唱片的调子深情哼唱:“蓝蓝的江水起波浪,赫哲人撒开千张网。船儿满江鱼满舱,啊朗赫拉赫呢哪雷呀。赫啦哪呢赫呢哪,白云飘过大顶子山……” 贺明礼身子往明玥方向倾了倾,伸长手臂去够放在沙发旁的抽纸,宽阔的身形恰好将明玥娇小一只挡住,隔绝了对面四人的视线。脑袋稍微一偏,他含住明玥温软的唇瓣,柔韧舌尖霸道地探了进去。 明玥:“!” 他!怎!么!可!以! 这!么!!! 孟遇青与温暮云聊着家长里短,明辞书不时插.入几句,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方逼仄空间里羞耻又甜蜜的小动作。 明玥心跳都快要停止了,惊恐地睁大眼睛推了推贺明礼,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太过分了。 很快,骨节分明的手拈了两张纸巾,贺明礼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挺括的深灰色西装衬得气质愈发斯文清俊,硬朗俊美的面容上没什么明显情绪,垂着眉专注地擦拭着手指。 目光清浅,气质寡淡,仿佛刚才悄咪咪耍流氓的那个人不是他。 明玥心跳如擂鼓,心虚地瞟了眼对面,大家好像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她暗暗松了口气,恶狠狠地瞪住贺明礼。 后者将纸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察觉到明玥的视线略一抬头,几不可闻地弯了下唇角,眼底闪过不容捕捉的狡黠。 然后抬手,大拇指有意无意地刮着下唇。 明玥:“……” 这段小插曲过去,很快厨房阿姨把菜上齐,招呼大家过去吃饭。一桌大鱼大肉,都是供应给星级酒店的高级食材,明玥再一次从这巨大差别对待中生出了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即将被动摇的危机感。 “暮云啊,第一次来家里吃饭,别太拘谨了。”孟遇青夹了块秋刀鱼到温暮云碗里,柔声道,“多吃点,看你这瘦的,女孩子呀,就应该丰满一点才好看。” “谢谢伯母,你也多吃点。” “我啊平常很注意身材保养的,不像你们年轻人身体新陈代谢快,所以晚饭我一般吃得很少的,减肥嘛。” 温暮云睁大眼睛:“伯母,你身材都这么苗条了你还减肥啊,我还在想你是不是穿了束腰呢,腰这么细。” “真的吗,我还觉得我腰太粗了呢。”嘴上这么说着,孟遇青脸上却笑开了花。 明玥:“……” 明辞书:“……” 兄妹二人默契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般在对方眼中看到“孤苦伶仃”“弱小可怜”“瑟瑟发抖”几个成语。默不作声地低头扒饭,像极了两条丧家犬。 明成松与贺明礼则安安静静地用餐,一副与世隔绝的模样。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犹如终于找到解脱的机会,明玥和明辞书同一时间起身,椅子摩擦过地面发出尖锐声响,动静引得剩下四个齐齐投来注视目光。 空气忽然静了一瞬。 明辞书摸了下鼻子:“我去开门。” 明辞书单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晃去玄关处,习惯性划开手机低头翻了下朋友圈。刚打开门,大门猛地被人推开,避免脸被撞到他惯性往后退了两步。 紧拧着眉头盯着门外来人,刚想怒斥两句,看清楚对方长相后,明辞书愣了愣,错愕道,“怎么是你?” 温夫人冷冷斜了明辞书一眼:“温暮云呢?” 心中咯噔一下,明辞书直觉温夫人这趟来准没好事,身形下意识往门口一荡:“不在这……” 谁知温夫人突然闯了进来,推开明辞书往里走,扯着嗓门大声嚷嚷:“你还想骗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人在交往,温暮云,温暮云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 温暮云面色一沉,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前,飞快上前拽着温夫人往外拖:“你来这里干什么,你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干什么干什么!给我放手!” 温夫人用力挣脱温暮云的手,下颚微敛眉眼微挑出傲慢的弧度,理了理被温暮云扯歪的鹿皮大衣领口。 那张半老的面容算不得年轻,但常年昂贵奢侈品堆砌出一股雍容精致感。温浔出事以来她过了人生最煎熬的几天,披头散发哪里还有半点圈子里众星捧月豪门贵夫人形象。 这次来明家,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哪怕现在温家有了变故,也要让所有人知道,温家不会因此一蹶不振,她还是京市圈子里最受人追捧奉迎的温夫人。 尤其是面对明家,更要拿出高高在上的底气来,因为她的手里还有筹码。 “温夫人,今天怎么有空突然造访?”孟遇青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与客套:“吃过晚饭了吗?如果还没吃刚好我们也才开饭,不嫌弃的话可以一起吃一点。” 本是出自好意,然而温家今非昔比,孟遇青这番话落在温夫人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冷哼一声,温夫人犀利地敛眸,视线扫过客厅里所有人:“怎么,你这是在讽刺我家落魄得连饭都吃不上了?” “我就直说吧,今天来,我主要是想找明董事长和明夫人谈一件事的。” ※※※※※※※※※※※※※※※※※※※※ 贺明礼老狗越来越狗了 今天就这么多吧 仲夏蔷薇梦(3) “我就直说吧, 今天来,我主要是想找明董事长和明夫人谈一件事的。” 温夫人说这话的时候, 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温暮云身上, 仿佛在衡量着某种砝码,下意识引起温暮云的生理性不适。 温暮云与她斗智斗勇这么多年, 深知此人看似得体大方,实际劣根深重。 本性刻薄又善妒,巴不得全世界人民便宜都要占一占才好。 温浔能把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温夫人是当之无愧的头等功臣。 这样的关键时候找上明家,用脚趾头想一想,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刘翠凤, 有什么话你回去跟我爸说。” 也顾不上打断长辈说话会落不懂礼貌的口舌, 温暮云冷声低斥:“这里不是温家,由不得你在这撒泼。” 刘翠凤是温夫人本名。早些年因为太俗气还被取笑过, 导致有很长一段时间, 她在那些太太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之后便改成了刘梦岚。 据说梦岚这两字, 还是照着遇青取的, 岚与蓝谐音, 正好对上青。顾及着温夫人敏感计较的小心思, 故而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却缄口不言。 旧名再度被提起, 还是当着她最厌恶的孟遇青, 温夫人宛若被人揭了陈年旧疤, 羞辱与愤恨一股脑儿往头上涌。 “温暮云,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长辈之间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你……” 还想说什么,温暮云手背被人轻轻摁住,带了点安抚意味。 温暮云一愣,回头望着笑容温和的孟遇青。 女人秀气的眉眼与明辞书八分相似,虽然上了年纪,依旧掩盖不了岁月沉淀下来的婉约秀美。 莫名的,温暮云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孟遇青温声开口:“温夫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温夫人斜了孟遇青一眼,淡道,“暮云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好歹也是我将她从小抚养到大,俗话说得好,养恩大于生恩,于情于理我也算是暮云的妈妈。” “这孩子吧从小性格就有些叛逆,没少跟我和他爸闹矛盾,不过再怎么样,我是打从心里把暮云当成亲生女儿的。” “我知道现在暮云跟辞书在交往,我也不是干涉孩子的感情,不过我作为暮云的妈妈,一心希望暮云找个好人家,怎么样都有过问的权利吧,所以今天来呢,就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孩子的事。” 三言两语塑造出一位完美的后母形象,将仁慈大度的美德体现得淋漓尽致。大略一听,没什么毛病。 而她不动声色用“母亲”的名义握住决策权,有意无意暗示明氏夫妇,同不同意这桩婚事,关键还在于她温夫人。 孟遇青沉吟片刻,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两个孩子在交往,把我和我老公都吓了一跳,现在的孩子都很有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孩子大了也管不住,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干涉太多。” 孟遇青这番话滴水不漏,态度不明,让人也摸不准她的真实想法。 温夫人皮笑肉不笑:“那是的,现在的孩子的确都有自己的想法,不过男孩子自由来去惯了,女孩子毕竟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这是将心比心,你也是有女儿的人,比起儿子对女儿的牵挂肯定会多一些的对吧,还没结婚的时候怕孩子被人欺负,找对象的时候又怕被人骗,结了婚又怕在婆家和老公那里受欺负。” “所以温夫人你的意思就是,我辞书是那种三心二意、不学无术的人,而我是会欺负虐待媳妇的恶婆婆?”孟遇青笑意减了几分,声音仍是不紧不慢,却莫名让人有些压迫感。 温夫人脸色变了变:“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份上,温夫人也不兜圈子了:“我这人不会说话,你别见怪,毕竟以后咱们也是亲家了,互相多少也得帮衬着些。我家温浔的事,想必你们也已经听说了,这孩子命不好,我也不忍心看他在里面受苦,所以想着明董事长和市局是老战友,关系很铁,要是能帮我浔儿在他面前说两句好话,也免得他受牢狱之灾了,你们也看在可怜天下父母心的份上,帮帮我这个忙吧。” 明成松蹙着眉,两手负在身后,身上流露出不怒而威的气势:“温夫人,实不相瞒,就算犯这事的是市局的亲儿子也没法。” “是啊,不是我们不帮你,就是温浔这事确实很大,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也别太操心,这案子不是还没开始判刑嘛。”孟遇青附和。 夫妻俩一唱一和,看样子就是不愿意帮忙,温夫人想着怎么也不能白来一趟,拉下面子苦苦恳求:“董事长,求求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帮我去求个情吧,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要不然也不会让你们为难的,求求你了。” 孟遇青语气坚决,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这事帮不了,温夫人,你还是请回吧。”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温夫人站在原地没动,拎着包的手紧紧收拢,红色.猫眼指甲用力切进皮革里,断裂了一枚也丝毫察觉不到疼痛。 瞪着孟遇青咬牙切齿道,“孟遇青,好歹都是当妈的人了,你怎么没有一丝同情心啊,你还算是个母亲吗,我儿子被关进大牢里你知道我心有多痛吗,换做今天你儿子被人害到牢里去你会怎么做!说到底如果不是你们我儿子也不会变成这样,这个忙你们不忙得也帮。” “我告诉你孟遇青,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了,如果你今天不帮我,哪怕我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不会让温暮云嫁进你们家。想白白娶温家一个女儿却不付出任何代价,你做梦,你不让我好过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大不了就鱼死网破谁也别捞着好处!” 越说越激动,温夫人一双眼睛涨得通红,嗓子尖锐得破了音。要不是温暮云及时拉着,怕是要冲上去对孟遇青动手。 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哪里还顾得上半点形象,几乎能用狰狞扭曲来形容。 众人都没料到温夫人会这样失态,一时都有些愣怔。 明玥觉得荒唐,明明犯了错的是他家儿子,为什么到头来反而把一切罪过推到旁人身上,从来不去思考自身过错呢? 简直是有毛病! 要不是不妥,她真想口吐莲花。 孟遇青面不改色,定定看着温夫人:“第一,我不会容许自己教出违法作恶的孩子;第二,我的儿子不是你的儿子,他们不会行差踏错半步,所以没有任何可比性,我也体会不到你的心情;第三,暮云有她自己的思想和决定权,你没有权利和资格用卖女儿的方式来换取儿子的免刑,她是个人,而不是筹码。” “最后,没有人欠你的。” 孟遇青身材比温夫人修长削瘦,光是站在那儿,气质便从笔挺纤薄的背脊流露出来。和出身乡野的温夫人不同,她是帝都圈子里如假包换的豪门名媛,优雅与修养是刻进了骨子里也无法磨灭的东西。 这一点明玥很像孟遇青,平常再怎么散漫随意,真到了关键场合,教训起人来那股心高气傲的口吻与气势如出一辙。 ——但凡得理,绝不饶人。 咬紧牙关,温夫人一把甩开温暮云的手:“滚开,你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你以为你攀上明家这杆高枝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野鸡永远都是野鸡,上不了台面的臭婊.子生的私生女过了几天大小姐生活,就真拿自己当千金大小姐了?” 温夫人就是这样,一旦逼急了,什么肮脏龌龊的话都说得出口:“你别忘了你可是姓温,温家垮了你还以为你有好日子过?” 温暮云神色难堪至极,羞愧难当,低声对孟遇青说了句打扰了,而后面若冰霜拽住温夫人往外走。 “放开我,我不走!放开我!!” 温夫人大喊大叫,往地上一坐无赖打滚,精致的发型凌乱散了几撮下来,画面狼狈又难看。 明辞书见状上去帮忙,与温暮云一齐将人像拖垃圾一般脱了出去。 “……” 闹剧结束。 客厅里的椅子被温夫人推得倒了一地,秋姨眼观鼻鼻观心,默默收拾起狼藉。 孟遇青站着久久没动,身体绷直僵硬,直至大门砰得一声关上,全身经脉仿佛也跟着一松,屈指抵住额头,脱力地趔趄一步。 “遇青!” “妈!” 明玥抢着上前,贺明礼先一步扶住孟遇青在沙发上坐下来,倒了杯热水递过去:“妈,喝口水。” “遇青,你没事吧?”明成松担忧地蹙着眉,替喝着热水的孟遇青一下一下轻轻顺着背。 “是不是头晕又犯了,要不要去躺一躺?” “妈?你平常头晕吗?”明玥印象里,爸妈身体一直很硬朗,这么多年来从来没生过什么大病,一听明成松这么说,心立马提起来。 孟遇青翻了个白眼:“你别当着孩子的面胡说八道,我身体好得很,不需要躺,就是因为平常没事老躺着才头晕的。” 明成松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好好的一顿晚饭,变成这样了,还真是没见过温夫人这种胡搅蛮缠的女人。” 明玥还是放心不下:“妈,你平常是不是经常身体不舒服啊,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真的没事,等你到了妈这个年纪你就明白了,总会有点这里那里的小毛病,不碍事的,你妈可比你还惜命呢,我每年至少要做两次全身大体检。” “好吧。” 明玥垂眸思忖片刻,咬了咬下唇,犹豫片刻说:“妈,温暮云她后妈这样,那你还支持她和哥哥吗?” 孟遇青略一挑眉,伸手在女儿光滑脑门上弹了下,没好气道,“想什么呢,你妈妈我是那种不明事理棒打鸳鸯的恶婆婆吗?刘梦岚是刘梦岚,温暮云是温暮云,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人,再说我瞧着暮云那姑娘个性挺爽快的,又不会让人觉得没有教养。” 末了,笑着补充一句:“我是挺喜欢的。” 明玥:“……” 好的,看出来了。 明玥眉间松了几分:“我就说嘛,妈妈是世上最漂亮温柔善良贤淑的妈妈了。” “妈,你知道吗,你刚才怼温暮云后妈那气场至少有两米八,真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把那画面给录下来。” “我现在算是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你能成为京市妇女圈里的标榜楷模太太了!” “……”孟遇青不乐意了,声音拔高几分:“什么妇女圈,会不会说话啊,不知道女人都不喜欢被称之为妇女吗,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 明成松忽然起身道,“明礼,你跟我去书房一趟。” “好。” 明玥动作极快拉住明成松的手臂,仰着头黑白分明的杏眼忽闪忽闪:“爸,我可以一起去吗。” 瞧瞧这护犊子的小样,明成松神色沉下去,就差把不爽二字写在脸上:“怎么,怕我把你老公给吃啦?” 贺明礼垂眉看了明玥一眼,唇边泛起清浅笑意:“你在这里陪妈说说话,我去去就来。” 父子两一起进了书房,孟遇青话头一转,拉着明玥的手问两人近期感情怎么样,有没有闹变扭。 明玥秀眉拧成川字,漫不经心回答孟遇青的问题,小眼神时不时往书房方向瞟。那扇紧闭的红漆原木门宛若一张会吃人的血盆大口。 “你还真怕你爸爸明礼给吃啦,看你着望眼欲穿的眼神,小两口最近关系很好吧。”孟遇青一眼洞穿真相。 明玥有些羞涩地低头笑了声,下意识摸了摸耳畔鬓发,没说话。 孟遇青眼底浮出欣慰的笑容,替明玥将额前的刘海别到耳后,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体己话。 很快,贺明礼从书房出来,夫妻俩婉拒了长辈的留宿,打过招呼后便离开了明家。 入夜,月朗星稀,城市一派华灯初上的景象。 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四平八稳开在路上,明玥手搭在车门上,有一搭没一搭叩着车窗,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忽然就感慨一句。 “唉,有时候我觉得,这温暮云挺可怜的,爹不疼娘不爱,还有个极品后妈。” 光影明灭,贺明礼单手扶着方向盘,正襟危坐在驾驶座,专注地目视前方,淡道,“嘴上说着讨厌人家,人家一走又担心你妈不接受她。” 明玥一噎,没想到这都被他看出来了,嘴上却说:“这我还不是为了我哥着想,要是我妈真不接受温暮云,我哥还不得伤心难过死,他一不好,遭殃得岂不是我了。” 忽然想起一事,明玥迅速扯开话题:“对了,我爸在书房里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工作上一些事。” 温氏与很多企业都有合作,明玥心想他们大概也是在商量这事,哦了一声便没再多问了。 回到家,明玥脱下外套挂上衣帽架,刚想去厨房里倒杯热水温温肚子,一转身就被贺明礼抱了个满怀。 还没来得及反应,木质冷香夹杂淡淡烟草味铺天盖地袭来,温热灵活地钻进口腔,技巧地绞弄着明玥的舌头。 贺明礼吻得深入缱绻,属于男性身上浓烈的荷尔蒙发散开来,如一团炙热火焰包裹住明玥,一寸寸把她点燃,融进他的欲.望里。 好不容易有个喘气的机会,明玥推了推埋在胸前的脑袋,低缓笑出声:“干嘛啊,这么迫不及待。” 客厅的灯火落在男人身上,利落的短发上镀了层高光,刘海垂下的角度恰好遮住眼睛,只留下一片晦涩难辨的阴翳。光线将男人硬朗而俊美的轮廓清晰描绘,脸颊染上艳丽的绯红,唇上泛着晶亮旖旎的水光。 半明半暗里,有种说不出的禁欲与妖孽结合的极致美感。 纵然这张脸看了千百遍,明玥发现,好像怎么都看不腻。 晃神的功夫,明玥不知不觉伸手抚上贺明礼的眉眼,有些痴迷得看直了眼。 贺明礼明显愣了下,眸光暗了几分,静静凝视着怀里的小姑娘,皮肤细腻白皙,更衬得眼睛漆黑明亮,宛若有浩瀚星辰映进瞳孔,带着几分令人想要欺负的无辜感。 “这么好看吗?”他情不自禁用手指碰了碰她的眼睛。 明玥下意识眨眼,浓密纤长的睫毛扫过贺明礼指腹,羽毛般拂过的痒一直蔓延到了心底。 明玥突发奇想:“我忽然想,我们要是有个孩子,一定会很漂亮。” 贺明礼:“……” 一天连着两回在她嘴里听到孩子两字,难不成这丫头是真想要孩子了? 贺明礼喉结不甚明了地滑动,捏着明玥浅红的耳垂把玩,鼻腔里发出一声很轻的哼笑:“你想要孩子吗?” 想吗? 还有大把青春时光没有好好挥霍的明玥在心里表示强烈抗拒。 然而她面上半点不显,杏眼弯成月牙形状,笑盈盈捧着贺明礼的脸,不答反问:“你呢,你想要孩子吗,你想要我就给你生。” “我现在只想要你。”贺明礼细细密密吻着她。 明玥:“……” 明玥心里的疑惑更深一层。 一到这话题就不做声了。 难不成贺明礼真的有什么毛病? 男人似乎挺在意这方面,她还是不要提了。 诶不对,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作为妻子她更应该关心他的身心健康啊。 为了以后着想,趁早治疗趁早康复!!! “贺明礼,我想问你件事啊。”明玥小心翼翼地开口,暗自斟酌着待会要怎么委婉表明好意,又能让他不觉得男人的尊严被侮辱了。 “嗯?”贺明礼挑了下眉,支起身体好整以暇等待下文。 明玥咬着下唇,有些难以启齿:“就是……我想问……” “你直接说。”简单干脆。 “算了,我忘了我要说什么了。” 明玥闭上了嘴,清醒了几分。 不行,贺明礼自尊心这么强的一个男人,如果被自己的女人当面问这样的问题,一定会在心理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吧。 嗯,作为妻子她一定要保全他的颜面,哪怕他真的不孕不育,她也绝对要装作不知道。 在沙发上厮磨了二十分钟,明玥忧心匆匆回卧室找睡衣洗澡。等贺明礼从自己房间浴室洗完出来去隔壁卧室,明玥才一脸慌乱地进了浴室。 贺明礼:“……” 他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贺明礼没有深究,掀开被子在床上坐下,有什么东西啪嗒掉在地上,捡起一看是明玥的手机。 本没有要窥探他人隐私的意思,余光倏地扫到没息屏的画面,浏览器页面上一行关键词,贺明礼的视线猛然停住,太阳穴狠狠跳了下。 ——男人不孕不育怎么治? “?” ※※※※※※※※※※※※※※※※※※※※ 贺明礼:今晚我不**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厉害 今天孟女士超a气场两米八! 又是很肥的一章我需要你们鼓励一下,收藏下隔壁的《你和草莓一样甜》叭(gt;_ 仲夏蔷薇梦(4) 明玥洗完澡出来, 还不知道自己的忧虑已经在贺明礼面前曝光,房间里的气压骤然降低了许多, 她察觉到的凉意却是真真实实的。 明玥:“?” 气氛不太对劲, 但明玥揣着心思,故而没有意识到贺明礼的异常。 刚经过热雾蒸腾, 她换了条真皮吊带裙,露在空气里的肌肤透出水嫩的蜜色,细腻得吹弹可破, 腰肢不堪盈盈一握。 她站在书桌前喝水,心事重重的样子,连贺明礼什么时候站在身后也没发现, 一转身吓得差点灵魂出窍。 “你干嘛, 吓死我了!”她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贺明礼眸子敛着,语气有点危险意味:“来, 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明玥直觉不太妙。 贺明礼拿着那只显示屏还停留在浏览器搜索画面的手机, 长眼促狭地眯了下,似笑非笑:“来聊聊不孕不育的问题。” 明玥:“……” 这种感觉就像, 初次跟相亲对象去吃饭, 悄悄跟闺蜜吐槽对方又丑又矮还秃, 最后这信息还被相亲对象给看到了。 那种难以言喻的尴尬令人顿时有种缩成纸片人缩进地缝里的冲动。 明玥大囧, 脸颊耳根红得快要滴血,像个犯了错的小朋友低头盯着脚尖, 摸摸鼻子, 摸摸鬓发, 一紧张无处安放手就特别多小动作。 她想解释一下,结果“我”了半天,贺明礼都没等来下文。 她听见男人在耳畔微不可闻叹了口气,无奈笑道,“你能跟我说一下,我是哪一点让你觉得——不孕不育了?” “嗯?” 明玥:“……” 他贴近几分,嗓音压得很低,散漫又暧昧:“还是说,在床上,我还没有满足你,或许你想试试,更刺激的?” 不,够刺激了。 明玥心想,她被刺激得心脏都快停了。 神他妈不孕不育,她大概是疯了才会对贺明礼产生这种误解! 干嘛手贱去浏览器搜索那种问题啊! 明玥无奈苦笑,干巴巴道,“不,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 虽然嘴上好脾气地问着,但明玥已经能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里收到危险讯号,解释已经变得不重要,因为贺明礼再一次用超强行动力来证明自我能力。 这一晚和从前任何一次体验都不同,男人像是忽然解除了某种封印般,在她身上使出浑身解数,解锁了之前两人一起在小电影上看到的非常羞耻但从没实施过的新姿势,把明玥折腾得够呛。 偏偏贺明礼还不紧不慢在耳边说着骚话,明玥心里那根叛逆筋被挑起,铆足了劲想要占上风,结果被贺明礼压制得丝毫不能动弹,最后承受不住地哭着求饶。 夜灯洒了一室缱绻,一夜翻云覆雨,动静到凌晨四点才堪堪结束。 静谧的卧室里有细微的娇柔急.喘,男人情难自已地嘶哑低吼出声,在某一瞬间,两人一齐在汹涌浪潮中得以释放。 明玥脱了力的身子软软滑下去,被贺明礼深深拥入怀里,亲吻着她微阖着迷离湿漉的眼睛,宠溺低哄:“乖,我们去洗个澡再睡觉。” 明玥又累又困,有点任性的小脾气了,嗓子里嘤嘤两声:“不要,我想睡觉,明天再洗。” “乖,听话,身上都是汗会感冒的,我抱你过去洗个澡。” 贺明礼将人拦腰抱起走向浴室,刚刚被人狠狠欺负了一遭,现在连觉都不让人好好睡。 明玥觉得他好过分,越想越委屈,小嘴一瘪,眼泪跟豆豆似得往下掉。 刚才他要得太狠,看着小姑娘身上的斑驳痕迹,贺明礼生出几分疼惜,很照顾地安抚着明玥的情绪。 哭了一会儿,明玥就着贺明礼怀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沾了泪痕的小脸素净清秀,乖巧可爱得像只猫咪。 贺明礼用毛巾给她擦身子,每个角落都没漏掉。洗完以后,用浴巾把人包住擦干净,然后相拥着一起入了眠。 之后,明玥记恨贺明礼好多天,一到晚上看到那张斯文败类脸,就会条件反射性地浑身酸痛,也因此冷漠地连续几晚拒绝了某人的盛情邀请。 一周后,yc娱乐艺人、高管涉.黄案庭审结果出来。除了涉案的几名少女都还未成年,又是被公司高层强迫卖.淫,并未处以刑罚。几个成年女性参与了策划组织实行卖.淫活动构成了犯罪行为,得到了相应的处罚和量刑。而温浔作为整个案件的主使,情节较为严重,处以高额罚金,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消息一扩散,网络上人人拍手称快。yc也众望所归地倒闭,这件事也算尘埃落定,告一段落。 明玥隐隐担心温夫人还会闹什么幺蛾子,可自从明家那次后,不知什么缘故,温夫人居然再也出现,连同温家也有要淡出众人视线的趋势。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温浔成了京市圈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每每提到必定有人百般唾弃。 六月初,天气逐渐有了热意,春季的毛呢大衣压了箱底,衣帽间里挂着的夏装是来自去年时装周的款,大多都是只穿过一次,有的甚至一次都没有穿过。 作为一名走在时尚潮流尖端的hipster,珠宝首饰可以经久不换,但穿在身上的衣服一定不能过时。 c家的时装周在六月中旬,算算日子,明玥觉得自己可以休个假去采购一趟。晚饭后随意和贺明礼提了一嘴,后者迟疑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片刻,想到被她衣服占满了的衣帽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半个小时后,明玥手机传来信息铃声,翻开一看,是储蓄银行汇款信息,她睁大眼睛去数后面的零…… “啊!!!” 明玥瞬间变成土拨鼠,两眼冒光往贺明礼怀里扑,吧唧一口清脆地亲在那张俊脸上。 “老公!你太好了!神仙老公!!!” 这声老公叫得贺明礼通体舒畅,揉了揉明玥蓬松柔软的秀发,轻笑出声:“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给钱就是老公,不给钱连个眼神都不给我。” “才没有,我可有良心啦。” 明玥太开心,抱着贺明礼不撒手,脑袋在他怀里蹭啊蹭,一口一声老公喊得娇软亲甜。 “对啦,我走得这两天,一定要想我哦。” “好。” “一定要乖乖按时吃饭哦,我会让张茹监视你的。” “好。” “唉,看到你这么可爱,我都不想走了。” 这段时间,两人每天工作睡觉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想到去巴黎会有两天见不到贺明礼,明玥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惆怅。 还没离开,就有些不舍了。 贺明礼也是最近才发现,其实明玥比想象中更要粘人,他享受这种被心爱女人依赖地粘着的感觉。 有时候繁琐的工作给他带来焦虑和疲惫,只需要她一个甜甜的吻和软软的拥抱就能抚平。 这一点蒋源深有所感,觉得自从夫人来了公司后,他们贺总似乎比以前多了些烟火气,不再冰冰冷冷不容接近。 两天后,明玥启程去了巴黎。秀场的衣服看得人眼花缭乱,她索性拍了几张发给贺明礼,参考他的意见给自己定了几条日常夏款。 “贺明礼,快帮我看看这一条。” 明玥身上试的这条是她特别喜欢的一位设计师的作品,名叫“黑天鹅”。吊带裸背收腰小短裙,堪堪遮到大腿根位置,胸口深v设计,既能完美将身材的玲珑曲线完美展现,又有不会让人觉得过于浮夸轻佻的矜贵。 明玥捏着裙摆转了一圈,对视频那头的贺明礼展颜一笑:“好不好看呀?” 她弯着腰,脖颈纤细修长,锁骨精致明显,胸口一片雪白的起伏引人无限遐想。贺明礼一面办公一面和明玥通话,听到这么问便抬头看了眼手机,眸光暗了一度。 他坐直身体靠进靠背里,姿势悠闲散漫,两指抵着太阳穴的位置,静静欣赏这风光片刻,弯唇道,“很白,很漂亮。” 明玥没听出弦外之音,笑嘻嘻地:“漂亮吧,主要是人长得好,穿麻袋都能走红毯。” 贺明礼笑而不语。 量过尺寸以后,成品会在一周以后定制好,直接寄到明月星城的地址去。明玥下午的航班回京市,从秀场出来,一堆媒体记者扛着相机话筒追着某个明星往外走。 明玥急着赶飞机也没在意。 直到登了机,明玥在头等舱里碰到了路觉,才后知后觉他也来了这次时装周。 男人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黑色口罩遮住大半边脸,只露出一双深邃漂亮的眼睛,眼角尖而细,扇形窄双眼皮,如果笑起来的话,会有一条细细的卧蚕,如同春风里吹来的温柔。 路觉在位置上坐下,与明玥隔了条过道。考虑到头等舱会比较安全,他摘下了口罩,这时似乎终于察觉到来自明玥灼热的凝视,侧目望了过来,神情明显一愣。 “明玥?” 没想到路觉不仅记得她,还知道她的名字,这种依靠姐妹追星成功的感觉也太棒了。 明玥内心波涛汹涌,面上却毫无波澜,淡淡嗯了一声,化着淡妆的精致小脸缓缓撇开,高贵冷艳地保持着沉默。 啊!怎么办!好兴奋! 居然和偶像同乘一机! 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了呢! 路觉友善地同明玥主动搭话:“你是来巴黎旅游的吗?” 明玥有些意外,看了路觉一眼,语气平静:“是来参加c家夏季时装秀的。” 路觉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大概是待会还要工作的缘故,接下来几个小时,路觉戴上熊猫眼罩睡了一路。 抵达京市后,两人一同离开机场。路觉的保姆车停在马路旁,礼貌性地问要不要帮明玥打车,明玥心中受宠若惊,刚要委婉拒绝,忽然一只手臂将她揽入了结实温热的怀抱里。 头顶上方传来清泉般冷冽的嗓音,不带情绪:“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好的,那我先走了,再见。”路觉微笑着向明玥颔首,算是招呼,转身上了黑色保姆车绝尘而去。 “你怎么来了?”明玥惊喜地抱住贺明礼,下巴抵在他胸口,眼睛仰着脑袋目光忽闪忽闪望着他。 然后发现两天不见,贺明礼还是这么好看。 贺明礼垂着眉静静望着明玥,莫名兴致不是特别高,语气也冷:“查了你的航班,所以提前来这里等你回家。” “那我们快回去吧。” 抱着贺明礼手臂,明玥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望着一动不动、嘴角紧绷的男人,终于意识到了他的小情绪:“怎么啦?” 贺明礼低下头,鸦羽般浓密的睫毛覆住眼底的情绪,低眉顺目的样子像只被抛弃了的流浪狗,可怜巴巴的:“为什么你会和他在一起,我有点吃醋了。” 明玥眼睛倏地睁大,还是第一次听贺明礼承认自己吃醋,心底的桃心泡泡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连呼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弥漫着甜蜜。 贺明礼! 怎么会可爱! 这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人群中忽然传来骚动,不知又是哪个明星从机场里出来,被接机的粉丝们热情地送上了保姆车,场面甚是热闹。 有个别狂热粉为了能引起偶像注意,别出心裁地举着个大喇叭在后面呼唤,只是那明星挺有逼格,冷着脸头也不回地弯腰钻进了车里。 再对比路觉,娱乐圈第一亲和低调的名声真不是盖的。 “要不……”贺明礼似乎受到了启发,望着人群某处,眼睛里有跃跃欲试的亮光。 明玥心头咯噔一下,本能地有种不太妙的预感,舌头打结道,“怎么了?” 贺明礼伸手一指,明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视线锁定那位捧着大喇叭追着保姆车喊得撕心裂肺引得路人频频投来看智障的目光的小女孩,忽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贺明礼满含期待的语气道。 “你也拿着大喇叭在人群里像她那样喊我的名字吧。”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xx我爱你啊啊啊啊……”仍飘荡在首都机场的上空,犹如晴空一道霹雳击中了明玥,她几乎怀疑自己聋了。 “贺明礼,我明玥是不要脸吗?”她仿佛看见了明日的微博热搜,某女子疑似精神病院逃出来,举着喇叭满大街向人疯狂示爱,那样她以后不用出门见人了。 可贺明礼似乎是认真的,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不丢脸。” 明玥:“?” 您可拉倒吧您。 ※※※※※※※※※※※※※※※※※※※※ 好的,接下来就是解决林扉了 仲夏蔷薇梦(5) “你说贺明礼幼不幼稚。” “就因为我和路觉恰好坐了一趟航班, 他居然生了我整整两天闷气。” “而且,你知道我淘宝收货名被改成了什么吗?昨天我在公司里拿快递, 就听见人快递员小哥哥问我, 你是贺明礼的亲亲老婆吗,当时大厅所有人都看着我, 我当时就???” “还有昨晚他偷偷拿我手机发微博,等我洗完澡出来发现手机都要炸了,我明玥难道不配拥有面子吗?” 明玥小嘴哔哔哔放炮仗似得吐槽:“这个幼稚鬼!” 谢眠在电话里乐不可支, 一边刷着手机,贺明礼发的微博已经被明玥删除,但网上随便一搜粉丝的截图到处都是。 【好爱老公哦, 老公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公,想要跟亲亲老公永远在一起(gt;_lt;)】 谢眠尖叫着哈哈拍床板:“我的妈, 贺明礼简直就是个奇葩, 我要笑疯了哈哈哈哈……” 明玥语气冷漠:“你再想想一下贺明礼撒着娇对我说这句话的画面, 你大概就笑不出来了。” 笑声弱了几分,谢眠表情放空,自动脑补出贺明礼那朵高岭之花卖着萌说出这句话的画面, 末了再甩来一个俏皮wink。 “咦”了一声,谢眠激起了一身恶寒:“贺明礼真这么对你说了?” “对。” “……”这他妈就有点恐怖啊。 聊了一会儿, 谢眠忽然提到主题滑板店的事。历时两个月, 店铺装修已经大功告成, 为了挑个宜开张的黄道吉日正式开业, 她还专程找了个风水大师测算过。 时间就定在这周六。 明玥听了觉得怪讽刺的, 没忍住嘲笑谢眠一个曾经表白都毫不忌讳选在清明节的人,如今开个小破店居然还要请大师看风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花了几千万注册了个公司。 谢眠毫不在意,反正这店又不是真开来盈利的。倒是知道明玥去贺明礼公司上班后她很惊讶,听说林扉也在明亿的时候,更搞不懂这对夫妻在搞什么鬼。 最后还是提醒明玥,平常一定要多提防林扉。 明玥当然时刻提防着林扉。 从上次在办公室里,对她说过那番话以后,林扉不再自讨没趣来找她。除了会议上的必要交流,每次在公司里擦肩而过,两人仿佛也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近期她可以算得上很安分。 然而她越是这样按兵不动,平静的表面下越是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前兆。 如同一颗定时炸.弹,永远都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突然被引.爆。 这日下午,明玥正在办公室里画图稿,设计部经理忽然过来,说近期有部大ip改编的电影组要聘请珠宝设计师为剧组设计珠宝配饰,投资方点名要明玥出任设计师。 明玥迷惑,想不通那位投资方是怎么在人才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大环境里一眼看中了一没啥作品二没啥名气的她。 这机遇就真像走在路上忽然从天而降砸下来一只金光闪闪的馅饼。 设计部经理给的解释很简单。 据说是投资方在挑选符合电影格调的设计风格时,恰好在网络图片里选中了一套菱形几何窗格钻石首饰。而这套钻石首饰的设计师,就是明玥。 明玥:“……” 好吧。 虽然听上去总有些不对劲,不过这对于明玥而言,这未尝不是一次提升锻炼的机会。 她没有深究,想着反正最近对参赛作品没有半点灵感,说不定试试别的主题会有新的启发,于是把那边发来的合同给贺明礼过目。 总裁办,贺明礼清瘦宽阔的背脊靠在沙发里,难得翘了个懒散的二郎腿,灰色西装裤管往上缩了一截,露出线条利落的踝骨,黑色皮鞋程亮得反光。 腿上放着笔记本,一根修长削尖的手指在感应区滑动。过了一会儿,他放下电脑对明玥道,“没问题,可以签。” 明玥沉浸在被金光闪闪的馅饼砸中的头晕目眩里,满脸洋溢着兴奋又得意的笑容,犹如在贺明礼面前找回了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你知道吗,这个电影是个大制作,导演组和演员在娱乐圈都特别有名,导演就是我们小时候看的那个什么《寰珠格格》的导演,听说是投资了两个亿的成本呢。” “而那个点名要我的那个投资人,听说是个吹毛求疵的龟毛,眼光特别挑剔,偏偏呢就在能在茫茫人海里挑中我这么个优秀的设计师,不得不说他人龟毛了一点,品味和眼光都还挺不错的。” 明大小姐得意忘形的同时,还不忘营造出“其实没什么大不了我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的感觉,看似谦虚实际句句炫耀。 “不过我以前上学的时候也经常给一些出席活动的明星设计首饰,对于这一类工作我还是比较熟悉的,说实话,要不是看在导演和演员都这么出名的份上,我也不会随随便便就答应了。” 贺明礼看了明玥一眼,并没有看出明玥哪里没随随便便了,不过这些话他没说出来,片刻只简短地鼓励一句:“加油。” 隔了两日,明玥接到了信息,让她明天过去剧组一趟,确定一下设计风格主题和元素。 翌日,明玥十点如约而至。导演跟她详细讲了一些设计的走向,强调风格就是简约、素雅、野性。 前面明玥觉得没什么,听到野性两个字时,额角那根连着大脑的神经突突跳了起来。而且导演还不止强调一次。 她怀疑开始这所谓金牌导演的职业能力。 怎样去又素雅又野性? 要不你野性一个给我看看? 碍于种种缘故明玥选择了沉默,可导演约摸也从她克制隐忍,几番欲言又止的神情里看出了为难。 话锋一转,导演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像个慈祥的弥勒佛似得解释这不是他的意思。 “那这是谁的意思?”明玥问了一句。 弥勒佛笑容深了几分,缝都看不见了:“就是点名要你的那个投资人。” 明玥:“……” 短短几秒时间里,京市中能有一次性出手投资两个亿拍电影的条件又龟毛的富豪名单在明玥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却没有头绪。 管他什么龟毛投资人好了,她又没要跟那些人打交道,本分地按照要求做自己的设计就好了。 商量完设计,导演把剧本拿给明玥,让她粗略看看就好,了解电影的故事背景和人物故事对设计和创作会有一些帮助。 电影拍摄开机时间定在今年十二月份,六个月,时间非常充裕。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事,明玥开车回了公司,刚把车停稳,余光忽地瞥到人行道上有道熟悉的背影。 披肩发,小白裙,不正是林扉嘛。明玥从剧组回来就弯着的嘴角倏地绷直,前一秒还春风和煦的脸色,立马就黑云压城城欲摧了。 她还在想着,要不要等林扉走了再下车,就看到一位打扮得时髦、但看上去并不年轻的中年女人,一脸凶神恶煞拽住林扉的手臂。 因为隔着一段距离,明玥隐隐约约听到女人在大喊大叫,具体听不清说了什么。不过从女人扭曲狰狞的神情看来,似乎是起了争执。 再细看,明玥认出了那张脸。 海市回京市那趟航班上。 对空姐恶言相向带着孩子的女人。 面无表情地看着中年女人拖着林扉越走越远,明玥捋了把头发,深吸了口气下车往公司里走。 “诶,你们看到了吗,刚才那个女人是林设计师的亲戚吗?怎么那么没素质啊?” “是啊,一进来就拉着我大吵大闹,说要找林扉,看着穿得光鲜亮丽,没想到像个泼妇一样。” “我刚听那个女人跟林设计师说话,好像是她妈妈吧,说什么林设计师抛下她和弟弟不管了,没良心之类的。诶,你们说林设计师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我看不像吧……” “咳咳——” 不知谁咳了一声,一楼大厅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寂静到有些诡异的空气中,唯有高跟鞋踩着大理石地面发出来的清脆脚步声,凌厉而有气势。 众人看到明玥风似得刮进了电梯里,只留下一道又飒又美的背影,令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小玥,我从小就没有爸妈,从来没有人像你对我这么好过。” “别人都讨厌我,厌恶我,觉得我没身份又没钱,不愿意跟我做朋友,为什么你会愿意对我好吗?小玥,你是我见过心地最善良的女孩子。” “小玥,我们会一直都是好朋友的对吧……” 午后阳光碎金般洒落在办公室里,一尘不染的原木办公桌面粼粼反光,折射进明玥涣散没有聚焦的瞳孔里,那些画面幻灯片似得在眼前一闪而过。 只是眨眼间,她从那阵莫名的失神里挣脱出来,扯着嘴角自嘲般地笑了笑,随手拿了本资料翻开转移注意力。 拿的正好是导演给的剧本。 ——《两克拉的秘密》 一个关于珠宝设计的故事。 明玥其实从小就不爱看书,就连短信超过三百字都懒得看。可当她看完第一页时,就情不自禁地一直往后翻下去。 故事里,女主角是富家千金,因为热爱珠宝设计而前往国外求学,机缘巧合下认识了普通平凡的女二,经过一系列事情,两人成为非常好的闺蜜。 故事开端画了大量笔墨描述女主与女二的友谊,从性格相投升华到了经过灵魂契合。而从女主的追求者出现开始,渐渐有了转折。 女二喜欢上了女主的追求者,出于私心设计出让双方错过的局面,在女主追求者失落的时候作为安慰者脸色出现,成功地俘获了心上人的身。 最初,偷偷与男友交往的女二对女主抱有一丝愧疚,也在不知不觉里与女主生了嫌隙。她不知道的是,其实这时女主已经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她用故作不知情的方式在背地里默默祝福着她。 随着时间逐渐推移,女二向女主坦白,得到的是女主的祝福与成全。这时的女二并没有觉得轻松,反而察觉到男友看女主爱而不得的目光,在心里中下了恶劣的果实。 主线发展到高.潮部分。女主与女二参加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珠宝设计,比赛名次与前途未来直接挂了勾。 女二自知资质一般,尤其在女主天赋光环下几乎抬不起头来。自卑会让人变得扭曲,尤其是身边的人这么优秀,恶劣的果实得到偏激的灌溉,随着女主越来越耀眼的光环,邪恶终于如阴暗潮湿角落里的细菌疯狂滋长。 在比赛前一天,女二与男友借口约女主聚餐,把人灌醉后盗窃了女主的设计作品。比赛当天女主因为宿醉而错失了比赛资格,而拿着女主作品的女二因此被评选上了冠军,一举成名。 …… 后面的情节发现就很魔幻地,与明玥的经历如出一辙。她面无表情看下去,发现,导演真的不是按照她的真实经历复刻的吗? 好在结局是个好结局,女主最后凭借实力反杀了女二,并与中途冒出来的男主搜集了女二剽窃罪证,替女主洗白了黑历史,女二也得到了相应的惩罚。 女主和男主幸福得迈入了婚姻殿堂。 末页,有一排小字。 本故事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翻了翻,却没看见署名。 明玥:“……” 所谓的大ip……这么随意的吗? 明玥抓起手机给导演打了个电话,沉着地问他这是哪位写出来的剧本。导演显然在跟明玥打太极,叽叽歪歪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明玥不是个好打发的,嘴上虽笑嘻嘻的,态度却很强硬,暗示导演要是不说清楚,大不了赔一笔钱这个设计不做了。 “其实吧……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那你说说。” “这是我们投资人写的剧本。” 明玥:“……” 你们投资人还写剧本? 你们投资人竟然龟毛到剧本都不放心交给别人写吗? 就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明玥开始怀疑这位金牌导演的职业操守。事情发展这现在,再觉察不到异常她就真是个白痴了,怎么想都觉得投资方写剧本这事很扯。 编也编得实际一点好吧。 耐着性子:“要不是这样吧,你把那个投资方联系方式发给我,我亲自跟他联系吧。” “明小姐是对设计方面还不太理解吗,不如抽了空明天再详细跟你解释一下吧?” 意识到这样问下去没什么卵用,明玥决定换个方式:“这样吧,你就帮我跟投资方传达一下,说我愿意花他投资两倍价格买他这个剧本。” 导演不假思索的:“他不卖。” ※※※※※※※※※※※※※※※※※※※※ 贺明礼:我写的,有问题? 卖个萌求大家收藏下隔壁的《你和草莓一样甜》呀,大魔头总裁x草莓味软妹差7岁 小甜饼! RоúSんúωú.Xγz 两克拉的秘密(1) 也许是剧本故事触动了明玥, 她暂时将探索神秘投资方身份的事搁置,决定先静下心来, 认真做好这次的设计。 微信里有导演给她发的演员照片, 明玥大致地看了下,随后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男女主颜值十分出色, 气质更是优于形容,见过无数帅哥美女的明玥第一眼就被惊艳到了。 反观女二男二……眼睛鼻子嘴巴长得完美地避开了她的审美观,丑得有些千奇百怪。尤其女二, 还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猥琐? 明玥:这是认真的吗? 这配角的选角是不是太敷衍了? 于是明玥没忍住又去问了导演,对方给出的回答简洁明了——投资人选的。不知道是不是那位投资人带给她层出不穷的意外让她对他已经有了免疫,得到这样的答案明玥竟然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不知道的是, 原本导演不想接这部电影。明成松在电话里跟他提过两次,一直推脱也不是办法, 得罪不起万恶的资本主义, 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了下来。 等到真正拿到剧本时, 他肠子都快悔青了,就很后悔为什么没有硬气一点得罪万恶的资本主义接了这么个破电影。 偶像剧层出不穷的时代,狗血虐心复仇剧已经完全被淘汰到太平洋了, 观众们都喜欢歪歪腻腻的小甜饼。而对方给的剧本,是就连他这种大咖级别的导演都不敢轻易触碰的雷。 太雷了! 太狗血了! 连琼瑶都不会这样写! 导演欲哭无泪, 尝试与对方商量改剧本。当时, 电影投资方明亿总裁贺明礼就坐在他办公室里, 态度强硬且明确。 “就按照剧本上的演, 务必要精准还原剧情和台词, 不允许有任何擅自改动,演员也要我亲自选。” 后来贺明礼挑主角时,导演推荐了两个当红一线艺人,相貌气质都是挑剔不出瑕疵一等一的出色,于是就这么轻松敲定。到了女二选角,他挑了张并不逊色女主的照片给贺明礼过目。 贺明礼皱着眉瞥了眼,冷冷淘汰掉:“不合适,你找个最丑的给我看看。” 导演:“……” 能进娱乐圈哪有丑的,他怀疑贺明礼在刁难他。 腹诽完了,导演叹了口气,默默地让人去筛选符合贺明礼要求的演员,最后在横店那边的群演里挑出了两个连他自己都看不过眼的人。一问,还是在十八线抗日战争片里连配角都混不到的档次。 照片给贺明礼一看,对方露出了十分满意的表情,顺便还对导演的眼光给出了赞同的好评。 “这两人不错,选得好。” …… 导演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扑得很惨的票房,和自己辛辛苦苦维护大半辈子即将碎成玻璃渣的口碑与名声。 算算日子,贺明礼的生日也就在这几天。百忙之中明玥休了个假,和谢眠一起去逛街,替贺明礼挑件生日礼物。 明玥没有除了贺明礼以外的恋爱经历,也没有给除了家人以外的男人送过礼,故而想要参考参考谢眠的意见。 正在皮带和领带之间徘徊的时候,谢眠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脑门:“送这些已经土得掉牙了好吗,贺明礼什么东西买不起啊,需要你送这些,告诉你,要送,就要送独一无二、且他最喜欢的。” “我就是摸不准他喜欢什么嘛,送衣服贺明礼除了西装就是大衣,清一色的黑白灰,没有一点心意,鞋子领带皮带这些配饰他也都有,他这个人平常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也不重口腹之欲……” 话音未落,人就被拉出了服装店,一直走向某个位置隐蔽的店铺门口。明玥声音倏地止住,睁大眼睛望着led牌上明晃晃闪烁着几个大字——亲密の情.趣小屋。 玻璃橱窗后的模特摆着各种妖娆姿势,身上穿着蕾丝内衣……用绳索来形容更加合适,若隐若现,曼妙缱绻,引人无限遐想。 明玥瞬间脸涨得通红,恶狠狠瞪住谢眠,喉咙如同堵了个什么东西:“你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个下文,谢眠不以为然地拍了拍她肩膀,语气自然地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你别这么大惊小怪,都是成年人了,就是要玩点刺激的嘛,相信我,贺明礼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斯文败类绝对会喜欢的。” 她语气笃定:“绝对比你送领带皮带更喜欢。” 明玥:“……” 她这是交了什么狗屁闺蜜。 明玥微微敛眸,心思一转,凑近谢眠耳边压着嗓音暧昧道,“谢老板,平常没少跟路觉玩这套吧?” 这回换谢眠脸爆红,翻了个高难度白眼,没好气的:“瞎说,我才没有,我还没有跟他……”想到什么,猛地住口,绯红一路蔓延到了耳根。 明玥被挑起好奇心,笑得不怀好意,拖腔拖调的哼笑:“还没跟他怎样啊?嗯?嗯?” 谢眠是个脑子机灵的,一秒表情又正经起来,扯开话题:“不是在讨论你给贺明礼送生日礼物嘛,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你还挑不挑?不挑我现在回家了?” 话虽然这么说着,却已经将明玥拽着进入了那家店。 贺明礼与明辞书生日在同一天,因为过的小生,所以只邀请了一些亲朋好友,在明月酒店定了个大包厢一起吃晚饭。 明玥提前两天就联系了贺明礼爸妈。巧的是,顾淑华刚好和同学在韩国旅游,而贺开明公司那边有点状况暂时走不开,故而两人都没有到场。 生日礼物是贺开明同城邮寄来的,两只色泽质地都极好的羊脂玉手镯。这东西两个人男人用不上,自然是一只给明玥,另一只给了温暮云。 明玥试了试,大小正好合适,清凉又温润,戴在手腕上更衬得肤若凝脂,五指葱白秀美。 她找好角度拍了张照片,加上层滤镜后立马发给了顾淑华,告诉她礼物已经收到了,她非常喜欢。 菜差不多上齐的时候,谢眠与路觉姗姗来迟。 服务员端着托盘离开,恰好与路觉擦身而过,脚步顿了一下,似乎意外会在这里偶遇大明星,眼底浮出羞涩和欣喜,很快红着脸佯装镇定地走了出去。 明玥拉着谢眠笑:“我相信要不是碍于明老板在这,刚才那小妹妹绝对要把路觉给扑倒了。” 谢眠:“那是,也不看看是谁老公。” 路觉一进来,很有礼貌地向长辈问了好。 显然孟遇青也认得路觉,和蔼慈祥的目光在他与谢眠之间流转着,点着头赞口不绝道,“当大明星的果然不一样,这小伙子长得可真俊,比咱们明礼和辞书还要俊呢,这以后生得小孩起点不知道得领先别人多少。” 众人:“……” 明月心想,果然他妈什么场合都可以把话题扯到孩子身上。 另一边,比不上路觉俊的贺明礼与明辞书默不作声。 谢眠干笑两声:“阿姨,八字还没一撇……” 路觉抢先一步面带微笑:“谢谢阿姨夸奖,我们会努力。” 谢眠:“?” “真是个很好的孩子呢。”孟遇青看路觉的目光更加和蔼了,转头看明玥时那份母爱瞬间化为幽怨:“小玥啊,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动静啊,我等着抱外孙可等了好久了。” 莫名被cue的明玥:“???” 这又关着我们什么事了? 怎么什么都可以往她身上扯? 不过好在明辞书与温暮云也没躲过孟女士的碎碎念,孟遇青抱孙之心热切,恨不得马上把民政局搬来让两人原地结婚。 看着明辞书一脸的欲哭无泪,和温暮云笑僵的嘴脸,明玥心里终于找回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平衡。 一顿饭吃得非常热闹和谐。整个包厢中洋溢着活泼的气氛。 等众人吃得差不多了,蛋糕被服务员推上来,明玥立马招呼起来:“快点,你们快把帽子戴上去,待会要许愿吹蜡烛啦!” 贺明礼看着明玥手里拿着的花里胡哨的生日帽,眉头不着痕迹地蹙了下,虽然只是眨眼瞬间,神色里散发出来的无比抗拒还是没能逃过明玥的眼睛。 不过贺明礼还没说什么,明辞书立马拒绝:“小玥,你好歹给点面子,这么多美女在你让我们戴这个,别了吧,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吧。” “哪里有这么多美女,一个你女朋友一个你妹,哪里还有女的?” 谢眠对这说法十分不赞同吗:“难道我不是女的吗?哦不对,难道我不是美女们啊?明玥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俩不戴也得戴。”她笑眯眯望着两个男人:“今天可是你们二十六岁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可以随便呢,生活就要有仪式感嘛,快点,戴上。” 生日帽分发好以后,明玥端着相机往后退了几步,身体微屈,镜头对着贺明礼与明辞书:“好了好了,快点戴上,我给你们两个拍个照留作纪念,贺明礼你还愣着干嘛,快点呀!” 明辞书无奈地听话照做,唯独贺明礼捏着那只帽子,似乎非常膈应,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从镜头里看上去,可爱的生日帽与高大的男人形成一种鲜明的反差萌,让她产生一种自己正在劝不听话的小孩吃饭的错觉。 “贺明礼!” 贺明礼无语看着明玥。她眼神有点凶,眼神里饱含着威胁与警告,仿佛在说“再不配合我就要用相机砸爆你的狗头了”。 贺明礼小朋友叹口了气,乖乖把帽子戴上了。 眨眼间,明玥表情又温柔起来:“这就乖嘛,来,靠近一点哟,我准备拍啦,贺明礼,笑一下看看。” 伴随着咔嚓一声,二十六岁的贺明礼与明辞书被定格在了照片里。明玥捧着相机,目光落在贺明礼身上—— 照片上,男人头上带着红色生日帽,略长的几缕刘海被压在额头上,面容清秀俊美,五官棱角分明,身上的白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喉结与锁骨处覆上了一小块阴影,看上去掩不住的禁欲感。 偏偏被抓拍得太过突然,他看向镜头的眼神有些茫然无措,让明玥觉得——有点怪可爱的。 拍完照以后,便是许愿。贺明礼坐在席间闭着双眼,关了灯的包厢唯有几簇蜡烛火光在摇晃,男人侧脸被映得昏黄,很难得地配合着明玥玩着仪式感的小把戏。 当时明玥坐在她身旁,手托着下巴,神情若有所思。 贺明礼许愿的样子看上去像模像样,也不知道他许了什么愿望,又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许愿。 酒足饭饱,筵席散场。 八点半的时候,明玥与贺明礼回到明月星城。今晚她心情还不错,一边在衣柜里找睡衣,嘴里哼着欢快的调子。 “照片我看看。” 贺明礼倚在衣柜旁,垂着眸静静望着明玥,侧脸被灯光映出了明暗层次感,眼窝很深,语气很淡。 明玥笑嘻嘻的:“不给。” 贺明礼眨了下眼睛,没说话了。 明玥把外套脱了挂上衣帽架,倒了杯热水小口小口抿着,抵在书桌前望着深蓝夜幕下窗外的百家灯火,长发在夜风里打着旋。 很长一段时间,安静的房间里没人说话,明玥回头望向贺明礼,他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靠在衣柜旁,手插在西装口袋里,头垂着,鸦羽般浓密长睫盖住眼底的情绪。 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颀长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却透出几分又颓又丧的气质来。 明玥眸光微动,走过去抱住贺明礼,轻轻地问:“怎么了?” 贺明礼睫毛颤动一下,却没说话。 其实明玥并不是没有发觉,贺明礼一整晚兴致都不怎么高。 贺开明与顾淑华有各自不过来的理由,虽说贺明礼不至于伤心,但在他内心深处,也许是有盼望和期待的吧。 连她作为一个旁人都能看出来,他们送的一对羊脂玉手镯,多多少少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看似是成对的礼物,很难说不是刻意为明辞书的女朋友挑的。 而明玥……是沾了温暮云的光。 不得不说,她的公公婆婆对自己亲生儿子,偏心真的不是一点点。 殊不知,贺明礼倒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觉得,从回了贺家后,他就没正儿八经过过生日,上了大学接手公司后更加,一忙碌起来什么都忘了。 但是今天晚上,明玥把所有人组织在一起,给他拍照,让他吹蜡烛许愿,生日该有的步骤与仪式感她一点儿都没落下。 完完全全给了他。 做到这个份上。 说不感动是假的。 他抬眼望着怀里的小姑娘,后知后觉眼眶有点湿润,对上明玥略微错愕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别过了头,摁住她后脑勺让她脸紧紧贴在胸口,不让她看自己的表情。 紧密相贴的两具身体向彼此传递着温暖,贺明礼觉得有些冷,将明玥抱紧了几分,似乎要用力把人揉进身体里。 良久,一开口,嗓子都哽咽了。 “宝贝,谢谢你。” ※※※※※※※※※※※※※※※※※※※※ 贺总终于叫宝贝了! 害,错别字太多了,我怎么会有这么多错别字,回来改一下,遁了 RоúSんúωú.Xγz 两克拉的秘密(2)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RоúSんúωú.Xγz 两克拉的秘密(3) 有了明玥这边发话, 张慧讨伐林扉的气势更盛,拽着人风风火火赶去了设计部经理办公室, 大致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眼见经理眉峰微蹙正要说什么,张慧赶紧搬出明玥那尊大佛把话堵了回去。 张慧本就不是省油的灯, 经理这边再想息事宁人也不行,暗戳戳地瞪了林扉一眼后,只能领着两人去了监控室。 监控时间调到昨日, 从张慧进去设计间那里开始加速播放。画面里张慧一直坐在桌前,约摸过去了十分钟,忽然拿着设计稿起身去了角落的柜子前, 顺手把稿纸放在一旁, 蹲在最底层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 经理眉头皱得更深,狐疑地盯了张慧一眼:“你这是在干嘛?” “我的储物柜就在最底层, 当然是在找做蜡版的材料。”张慧冷声冷气的, 显然并没有多把经理放在眼里。 这个角度其实就在死角边缘,监控器所拍下的视频只能看到半个身影, 随后很快地, 张慧离开了设计间, 这期间就是她所说的去了洗手间。 时间推到两分钟后, 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林扉。监控室里气氛陡然变得微妙, 三人站在电脑前屏息凝神盯着录像。 林扉进来以后直奔储物柜, 打开柜子拿了个什么东西塞进口袋, 然后她站起身,完全走进了监控死角里。时间还在一分一秒地流动,而画面宛若变成了静止。 又过去一会儿,林扉离开设计间,间隔不过两分钟,张慧回来,接下来就是张慧拿着被水浸烂的设计图气冲冲跑了出去。 张慧指着电脑柳眉倒竖,疾声厉色道,“经理你看,当时我的设计图就随手放在了柜子上,林扉就是在这个时候弄坏了我的设计图,现在证据确凿了,林扉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经理没有急着定论,而是意味深长地瞥了林扉一眼:“林扉,你这个时候在干嘛?” 林扉瑟缩着瘦弱的身子,像只断了线随时会被刮走的风筝。巴掌大的脸蛋上一双圆溜溜的鹿眼噙着无辜和泪光。 她紧咬着失了血色的嘴唇对经理摇头,小声啜泣着为自己辩解:“经理,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慧怒声打断:“你还辩解!事实都摆在面前了,这期间只有你去过设计间,不是你还能有谁?难不成我的设计图会自己烂了不成?” 林扉脸色更白,这副梨花带泪惹人怜爱的模样,经理见了难免有点于心不忍生出恻隐之心,也觉得这么单纯柔弱的女孩子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他声音不自觉放柔和许多:“林扉,到底怎么回事,你解释一下。” “经理,昨天我的确是进去过设计间,但是我真的只是拿东西而已。而且、而且监控并没有拍到是我毁了张设计师的图稿,张设计师凭什么认定就是我做的呢?” 张慧冷笑:“就是因为监控里是死角,你算准了会有这么一天,就算事情败露没有证据你也能拿这个当借口。再说了,就算是死角没拍到,不是你做的,难道是我吃饱了没事自己弄坏设计图栽赃陷害你?” 林扉低下头,声音细弱蚊蝇,吐词却清晰:“你也说了是监控死角,我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算准你把设计稿放在死角的位置呀。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瓜田李下难免会怀疑到我头上,但是凡事都要讲究证据,监控只能证明我进去过,但并不能证明就是我做的啊。” 在张慧咬牙切齿的瞪视中,林扉把头垂得更低,长发将面容隐在阴影里,瞧不出情绪:“而且,姐姐你别误会,我根本没有你故意毁坏自己设计图栽赃给我的意思,这图纸是你辛辛苦苦画的,就算你再怎么讨厌我,也不可能故意大费周章把自己的设计图用水泡烂,然后跑过来诬陷是我呢……” “你给我闭嘴,胡说八道什么!” 张慧猛然觉察进了林扉的套,一时又急又气,慌慌张张向经理解释:“经理,你别听林扉胡说八道,她就是故意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来骗人,这事儿绝对她是干的!” “姐姐,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你也不能这样污蔑我啊,而且我也没有那么笨,明知道到处有监控还要做这种蠢事,留下嫌疑给自己惹祸。”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经理听在耳朵里,大概就明白了情况。张慧那仗着家里有点势力,爱招惹是非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这件事本来就疑点重重,监控死角就是个最大的问题。 仔细一想,难保不是张慧自己在贼喊捉贼,不由对这人印象大打折扣,再看她时也就没什么好脸色了:“好了,张慧,毕竟监控里什么也没有拍到,不能断定就是林扉做的,再说了,这小姑娘平常安安分分的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你别太疑神疑鬼了,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吧。” 眼见经理离开,张慧急得跺脚:“这事儿还没完呢,经理!” “林扉,真是看不出啊,你还有这么一张伶牙俐齿的嘴,我小看你了!”张慧阴冷的目光化为尖刺,仿佛要将林扉整个人刺穿,哑着嗓子冷然开口。 “装得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你个白莲花绿茶婊,这一次就先放过你了,你最好别让我抓到把柄。” 张慧正欲转身离开,林扉小跑着上前攥住她的手臂:“姐姐!” 胃里翻滚的恶心感毫不掩饰浮在脸上,张慧恶狠狠地瞪着林扉:“谁是你姐姐?给我放手!” 大厅中有路过的职员对这拉扯的两人投来好奇目光,林扉神色不变,上前一步,用只有她们能听到的分贝道,“这种我小学就不屑玩儿的把戏你还敢拿出来卖弄,姐姐,你还真是不知道让我该说点什么好呢。” 张慧愣住。 女人嗓音细棉温柔,拖着软软的尾调,却犹如一道巨雷击中张慧,她目光难以置信盯住林扉。 她一直知道这女人不是善茬,但以往不论怎样,她都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完全没想到她竟然敢在她面前暴露出真实面目。 “张慧,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平常在我面前耍的那些小把戏是我不想跟你计较,但是你——” 她停顿一下,眨了眨眼睛:“最好不要触碰到我的底线,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度量非常小,又爱记仇的,真让我恨上你了,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林扉唇角温柔地弯着,她长了张稚嫩无辜的娃娃脸,看上去没有一点儿攻击性,只是此刻那双鹿眼里淬了蛇毒,一丝丝渗进张慧的五脏六腑里,要将她的血肉腐蚀干净。 “而且,妈妈没有教过你吗,女孩子不要整天把婊字挂在嘴边,哦,或许,你没有妈妈……” 贴身衣物被毛孔里渗出来的冷感浸湿,莫名的恐惧如千斤重担沉重压在了背脊上。张慧惊恐地收缩瞳孔,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吼了句“滚”用力甩开林扉的手。 她的手压根没使多大力,甚至没有碰到林扉的身体,可她却像被人推了一把,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砰”得一声巨响让周围看着的人都忍不住肉疼。 张慧摇着头猛地退后一步,完全被眼前的画面震惊到了:“我没有,我根本没有碰到你!林扉!你给我起来!” 周围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向张慧投来异样目光。 林扉趴在地上,瘦小一团瑟瑟发抖,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却恐惧什么紧咬着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模样着实可怜。 张慧快疯了,上前用力去拉林扉:“你装什么装啊!林扉!你给我起来!我根本就没有碰你,你快跟他们解释!” 有人看不过去,说她心肠歹毒泼辣善妒,铺天盖地的唾沫星子就要将张慧淹没,心里紧绷的那根线终于断了,她崩溃哭着往公司大门外跑了出去。 …… “都在这里看着,不用上班了吗?” 明玥蹬着高跟鞋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双手环在胸前,下颚微扬眼神压迫地扫了眼众人,颇有点在职场上叱咤风云精英女强人的气场。 职员们顿时散开,走廊只剩下明玥与林扉,一个站着,一个趴着,沉默地对视着。 明玥居高临下盯着林扉,眼神无比嘲弄,良久扯了下唇角,讽刺道,“多年未领教,林小姐演技见长,当个小小的珠宝设计师真是委屈你了,我认识个金牌导演,要不要给你介绍介绍,凭你的实力在娱乐圈绝对是能混得风生水起的。” 林扉没理会明玥的冷嘲热讽,默默从地上爬起来,拍去白裙上沾染的灰屑。 她睫毛很长很翘,五官洋娃娃似得圆润精致,这样一副容貌骗起人来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要不是方才林扉和张慧的对峙全程她都在,或许真要被她精湛的演技给蒙蔽双眼。 她对张慧说着那些嚣张挑衅的话时,漂亮鹿眼敛成弯弯的月牙儿,眉宇里真情流露出阴戾与乖张,像极了一直阴谋得逞的小狐狸。 无辜与单纯只是她欺骗世人的皮囊,刚才……才是她面具下的真面目。 但其实,明玥是第一次在她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 即使当初撕破脸皮闹得十分难堪,林扉从始至终把自己置于受害者位置,哪怕私底下面对她是也藏得很好。 意识到这一点,明玥心底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林扉抬起头,恢复以往温柔的笑脸,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明玥,软声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明玥冷笑,不与她争执:“林扉,你是想用你这点小手段逼走所有设计师吗?” “我没有。” “你别告诉我这事是张慧在自导自演。” 林扉目光灼热:“你信吗?” 明玥弯了下唇:“不信。” “这件事不关我的事。”她还是解释。 “你认为我会相信你这种人?” 林扉垂下眼睫,脸上笑意消散几分,抿了抿唇,神色倔强着说:“是张慧一直与我争锋相对,这件事也是她自导自演想要陷害我。至于你刚刚看到的,只不过是我惩罚她的一点小手段,有来有往,她害我在先,我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那我呢?” 林扉错愕:“什么?” 明玥怪异地笑了几声,林扉心中一沉,就见她面色倏地冰冷,目光憎恨地盯着自己,一字一顿的:“有来有往,那我呢?” “那你害我在先,我应该要怎么惩罚你?” 在经理与张慧面前的舌灿莲花伶牙俐齿到了明玥这里变成了哑口无言。 林扉嘴巴一张一合,想说点什么,却像是失了声。 回到办公室,明玥陷入一阵沉思。 半个小时之前,就在张慧拉着林扉离开后,张茹把昨天的所见所闻告诉了明玥。 她本是路过设计间去另外一间办公室拿东西,恰好撞见张慧蹲在角落里,望着林扉进了办公室,约摸几分钟,直到林扉离开以后才进去。 当时张茹没有多想,可直到今天张慧在公司闹起来,她才发现里面的古怪和可疑。张慧那种沉不住气的性子,真怀疑一个人早就闹翻天了,为什么还等到第二天,非要等明玥来才找林扉对峙? 这里面的小九九不言而喻。 张茹不需要说得再明白,明玥也清楚这事儿的来龙去脉了。 但就在刚才,林扉向她解释的那番话,问她信不信她,也许是出于某种恶劣的报复心理,明玥故意回了个不信。 看到她脸上失落与挫败的神情,她就觉得无比地舒爽与畅快。 窗外有暖洋洋日光落在脸上,明玥微微眯起眼睛,望着湛蓝如洗的天空。 白云如絮,飞鸟划过高空,带着她的思绪飞往更远的记忆里,少女清脆的笑声与阳光下奔跑的身影,那些朝朝暮暮宛若就在昨天发生。 曾经对酒当歌结伴同行的挚友,如今见面却形同陌路…… 来不及伤春秋悲,微信消息提示音抽回她偏远的思绪。 捋了把头发,明玥自嘲般地笑了笑,压下所有不必要的感触,翻出手机,是导演发来的截图——来自投资方对她设计图的点评。 【土,土到极致,俗,俗不可耐。】 【这是我见过的最土最俗的设计没有之一。】 【让她重新画。】 ※※※※※※※※※※※※※※※※※※※※ 贺总今天没有求生欲 林扉这个人物在创造她的时候,性格呈现出来的会有点奇奇怪怪,可能大家会看得比较迷,后面会解释她这样的行为哒。 错别字太多了,最近就可能会频繁修改!修改勿点击! 两克拉的秘密(4) 两克拉的秘密(5) 两克拉的秘密(6) RоúSんúωú.Xγz 两克拉的秘密(7) 自林母来找过明玥以后, 林扉已有三天没来公司报道,没向设计部经理请假, 也没有向公司递交辞职信, 一切社交软件都联系不到她,突然之间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经理有派遣职员去林扉家找人, 听隔壁邻居说前几天她就请了搬家公司搬走了行李。在此之前,林扉在公司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可从她走得悄无声息这一点, 能看出应该是早就预谋好的。 按理来说一个成年人,不应该不打任何招呼便随意旷工。联想到林母恼羞成怒之下说得那番话,明玥心思不由凝重几分, 莫名生出一股难以言状的忧虑。 ——倒不是圣母到去担心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会出事, 毕竟林扉目前与明亿还有合约,她害怕会因为她而牵连到公司。 第二版设计稿贺明礼当面过了目, 明玥当时端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他, 让他点评一下,语气堪称非常温和, 可她眼神里分明赤.裸裸写着“你今天要是敢说一句不好老娘要是让你活着走出办公室就不姓明”这句话。 贺明礼对着那张设计稿琢磨片刻, 非常由衷地给出一个超高评价, 眼看明大小姐脸色由阴转晴, 很有眼力见地不动声色将人从皮囊到内涵夸奖一番。 果然这招非常受用,明玥当即笑得眉眼弯弯合不拢嘴, 勾着贺明礼的脖子赏了他一个香吻, 撒娇说你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公。 设计稿定下来以后, 剩下的工作基本都交给了工厂里的工艺师。 珠宝设计其实是一项极其细致讲究的技术活,后期制作过程通常来说比较繁琐复杂。画设计图只是入门,需要掌握不同风格设计图纸的绘画技巧,珠宝设计三视图的绘制方法等。一张设计图便能直接反应设计师的功底与艺术修养。 同时,画出来的设计图不仅要精细到保证让工艺师们看懂,更必须满足加工制作的各项要求,尽量减少制作环节的时间沟通成本。从比例结构、色彩搭配、质感表达,精确到每一条弧线变化都需要细微琢磨反复推敲。 明亿虽然不像国际高级珠宝品牌每一环节都聘请术业专攻的顶尖工艺师,但也是分工明确要求严格,这两年出品的珠宝产品质量美观程度是可圈可点的。 故而明玥很放心。 闲下来的时候她想着去工厂看看,可肚子里怀了个金贵的小东西,贺明礼看她像看国宝似得,离开他视线范围超过两分钟就不得了了。 有一回她肠胃不太好在洗手间多待了会儿,恰好又忘拿了手机,贺明礼立马从总裁办奔出来找人。她出来后便看见他脸色十分难看,不知道还以为谈崩了生意公司即将要破产呢。 用谢眠的话来说,明玥这一次可是掌握了贺明两家的根基脉络,身份地位都上升了好几个等级。要是放在古代皇宫里,妥妥就是母凭子贵的戏码。三十多岁的贺明礼中年得子肯定要把她放在掌心里宠成宝。 明玥打量了一旁趴在自己身旁表情专注抚摸着她肚子的男人,对这一点深表赞同。可又一想不对啊,贺明礼这也才刚过二十六岁生日,怎么就三十多岁了?怎么就是中年得子了? 明玥问她是不是有毛病。 谢眠不以为然回了句这有什么差别吗。 有差别!差别可大了! 明玥一旦钻了牛角尖十头牛都拉不回,老母鸡护犊子似得为了维护贺明礼年龄赫然推翻友谊的巨轮,与谢眠展开了撕逼八百回合。 两个二十多岁的人相互攻击对方老公,从年龄问题到谁更帅更有钱。谁更帅这个问题还有的比较,而提及到钱明玥气势瞬间涨到两米八,谢眠气不过之下慌不择路开始攻击贺明礼男性功能。 明玥一句话就怼了回去:“屁,谁说他不行,就播了一次种爸爸我肚子就大了。” 谢眠猝。 贺明礼看着明玥捧着个手机一个人乐不可支笑个不停,莫名想到上回贺知行给她发消息的事情,面无表情从她手里夺了手机:“在跟谁聊天。” 他还没来得及看,明玥惊弓之鸟般扑过来将手机压在屁股上,红着脸娇嗔着说你不准偷看我聊天记录。 美人在侧,黑发如柔滑墨藻般铺开,轻薄的蚕丝吊带睡裙贴在她娇软的身体,低头便是起伏曼妙引人无限遐想的山峦。贺明礼盯着她被黑发衬得愈发雪白细腻的皮肤,眸色暗了几分。 明玥怀孕这两周以来,好久都没有将她困在身下好好品尝,说不想肯定是假的,如今见她这副妩媚勾人的模样,体内的燥火被挑起了几分。 他吻着她,大掌不安分地从裙下伸进去。 明玥已经感觉到他来势汹汹的欲.望,笑着推了推男人的胸口,娇嗔着说不要。素了太久的狼怎么会放过到嘴的肉,长臂一伸从柜子里摸出小雨伞,含着她绯红柔软的耳垂:“乖,我轻轻的。” 怕压着肚子里的小东西,贺明礼没敢像从前那样变着花样折腾她,动作十分温柔。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开始下起阵雨,雨点有节奏敲打着玻璃,盖过室内暧昧缠绵的娇声低.喘。 “外面下雨了吗?”她听见雨珠坠落。 贺明礼抱着她,赤脚往落地窗走去:“我带你去看看。” 明玥抱着他的脖子,漂亮白皙的简脸蛋上覆着层细细汗水,透出鲜艳欲滴的绯红来,羞耻地埋在他颈窝里:“讨厌。” 他贴在她耳旁急促喘.息,染了湿润醉意的眸子望着被雾雨蒙住的城市霓虹,窗外大雨倾盆,室内水声浅浅。在抵达云端那一瞬间他两眼通红低吼出声,抱紧怀里的明玥,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爱你。 事后明玥趴在贺明礼怀里,像个好奇宝宝似得拈着他的长睫:“我以前一直都不知道男人的睫毛居然还有这么长的,贺明礼,你说我们的宝宝以后会像谁呢?” 贺明礼:“像我。” “为什么?” “因为女儿一般像爸爸。” “……”明玥捏着他俊朗的脸往两旁扯,龇牙咧嘴道,“那肯定像我了,我说他是个男孩子。” 这个话题再发展下去能引发第二次世界大战,贺明礼很知趣地没有再与她纠缠。 同一时间,一间小旅馆里,林扉换了身黑色轻便运动装,长发剪短以后整个人看上去利落简洁不少,戴上鸭舌帽和口罩把脸遮挡得严严实实,她看了眼时间便背上双肩包出了门。 入了夜城市一派车水马龙,林扉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压着嗓子报了了地址。 开了一天的车难免疲乏,司机大叔没忍住找后座的客人聊天,对方完全没有理会他,低着头显得有些阴郁,再加上这一身打扮和搁在一旁可疑的背包,司机几乎以为自己载了个潜逃的罪犯。 “小姑娘,心情不好啊?” 林扉:“……” “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说出来才畅快。” 林扉面无表情,从兜里掏出耳里塞上,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别跟我说话”的气质。 司机便不再说什么了。 窗外雨幕里的街景飞速倒退,雨水倾泻在玻璃窗上,视线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她被隔绝在了另外一个世界里。 五年前她费尽心机从那个女人手里逃出来,本以为自己可以彻底摆脱她的纠缠,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来她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她出生的那一年他父亲意外去世,所以母亲从小就将她当成克死父亲的扫把星,常常因为一丁点小事就对她大打出手。有一次她不服气顶撞了一句,被她揪着头发骂贱人,一脚踹在了心口从二楼楼梯上滚了下去。 当时她才八岁。 从那时候起,她学会示弱与假以辞色,将坚硬棱角藏在娇弱清纯的面具下,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取悦母亲换来片刻安宁。再大一些,父亲的死成为了母亲一次次向她伸手索要的借口,她有了新家庭,有了新孩子,她把所有的爱和柔情都给了别人,却把憎恨留给了自己。那时候人生真的好绝望了,世界都是灰色的,像乘着一只脆弱扁舟流浪在深夜的大海里,没有目标,没有希望,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惧和脚底下寒意刺骨的深渊。 她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可是直到有一天,广袤无垠的黑暗里,有一只温暖的手在海上点亮了一座灯塔,她温柔地指引着她向那座灯塔飘去。她贫瘠的内心仿佛开出了一朵花,生命好像有了亮光,她好高兴,好庆幸啊。 庆幸有生之年遇到那么美好的你。 可是、可是后来我也彻底弄丢了你。 到了目的地,林扉踏着暴雨下了车,狂风大作,雨水冰凉淋湿全身,她透过昏暗的夜色望向小区某个窗口,那双弧线柔美的眼睛闪过讥讽的寒意。 林扉冒着雨往前走,偶尔有撑伞的行人路过,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她也毫不在意。 八点,这个时间是她的工作时间,不知道今夜又在陪哪个满脸横肉大腹便便的土豪。到了她这个年龄高不成低不就,只能勾搭一些粗鄙暴发户,钱不多,维持她日常的小□□活却是绰绰有余。 他儿子知道她是这样的女人吗,她那么在乎他,肯定会不让他知道,林扉嘲讽地想。她不在家才最好,这样今晚才不会白来一趟。 前几天和康瑞因为明玥的事大吵了一架,当时她只顾着生气,竟然没有防备她躲在暗中偷偷录了视频。事后她拿着录像过来威胁她,如果不拿钱就把这件事抖出去让她身败名裂。 林扉当时将那只手机摔坏了,可她告诉她家里还藏着优盘,她不会就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这事儿就像在林扉心里梗了根鱼刺,一天不拔除一天就睡不安稳。 轻车熟路开了锁进屋,家里没人,林扉进了林母的卧室,开始争分夺秒地翻箱倒柜。她脸上没什么情绪,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衣柜和床头柜都找遍了,床铺也被林扉翻了个底朝天,可到处都没有找到什么优盘。被雨水打湿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阵阵寒意顺着毛孔钻进身体里,她心脏一寸一寸坠下去,视线在房间里扫荡一圈,暴躁与戾气不可抑制地蹿上来。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林扉深深吸了口气,发狠地一脚踹翻梳妆台上的护肤品,瓶瓶罐罐碎了一地,心头的郁气还是不得舒缓。她尖叫一声抓起挂在墙上的相框,砰得一声巨响摔到地上。 就在这时,门外有拖沓的脚步声,林扉倏地抬头望过去,眼神阴暗冰冷。 门被推开,林昭穿着睡衣站在门外,看见是林扉的时候,肉嘟嘟的小脸立马浮出怒气:“怎么是你!你来我家干什么!” 林扉冷冷盯着他,没吭声。 从小在母亲熏陶之下的林昭对林扉有股本能的攻击性,小孩不懂掩饰性情,冲过来猛地一脚踹在了林扉的膝盖骨上。 八岁的孩子比林扉矮不了多少,一身肉结实又有力,那一脚铆足了劲,踹得林扉吃痛地趔趄两步。 林昭还想动脚,林扉阴狠的目光像两束冰凌刺过去,小孩莫名心头一颤,却不愿意示弱,学着他妈的口吻恶狠狠骂了句贱人。 下一年林昭脖子一紧,林扉伸手紧紧扼住了小孩脆弱的脖颈,将他抵在墙上,脸上是狰狞扭曲的可怖恨意,一字一顿地—— “你再踢我试试,小杂种?” ※※※※※※※※※※※※※※※※※※※※ 贺明礼:我觉得我很强 没有洗白林扉的意思,别骂 两克拉的秘密(8) 像是某种预感一般, 这天晚上明玥睡得并不太.安稳。断断续续梦见光怪陆离的画面,视线混沌模糊, 覆着灰蒙蒙的雾霭, 有一道白色背影始终在前方跑着,大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她奋力追上去, 伸手想去拽住她的手臂,可始终与她隔着一步之遥的距离。 梦境里的悲伤心痛真切得可怕,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即将离她而去, 可她什么也抓不住,够到的只有虚无缥缈化成了泡沫一般的背影…… “明玥,明玥, 你怎么了!” 耳畔有人急切地喊着她名字,明玥陡然从梦魇中挣脱出来, 胸膛剧烈起伏急促喘着气。 她脸色十分难看, 透出一股虚弱的苍白, 额头鼻尖还有纤细脖颈上的薄汗在月华中泛着微弱的光。秀气的眉头紧锁着,表情看上去失魂落魄。 贺明礼抱紧明玥,吻了吻她的脸蛋, 嗓音温柔得能溺出水:“是不是做噩梦了?” “明礼,我刚刚梦见林扉了。”明玥喉咙干涩得有些嘶哑, 还有些哽咽。 她将脸紧贴在贺明礼的胸口, 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努力平复自己紊乱的心绪, 闷闷开口:“我刚才梦到她掉进了深渊里, 她一直跑一直跑,我怎么也追不上她,我想伸手去抓住她,可是她变成了一团烟雾不见了,我好难过,就在梦里一直哭一直哭。” 他吻着她带着洗发露淡香的秀发,低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别难过了。” “明礼,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贺明礼说:“我不离开你,会一直陪着你。” 那个梦境确实像某种风雨欲来的某种征兆,之后不过短短两天时间里变故便接踵而来。 失联了将近一周的林扉,在康瑞约贺明礼见面那天晚上跑到林母居住的公寓里,将同父异母的弟弟林昭打成重伤,当晚送进医院急症室里抢救,直到现在还没从重症看护房出来。林母当时报案后,市局立马派出警.方抓捕林扉,可林扉在事发之前就连夜逃跑,至今行踪不明。 当时明玥正被贺明礼陪着在医院里做产检。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她的孕吐症状越来越严重,别人怀孕期间体重都是往上增长,而她每天大鱼大肉的反而还瘦了两斤。 做完b超以后医生询问了明玥一些饮食生活的习惯,中途贺明礼接了个电话去了阳台,等明玥从主任办公室里出来,恰好看见他一手插在西装裤口袋,一手接着电话,眉心紧紧拧着,难得显露出略微凝重的神情。 挂了电话以后,明玥从后面走过去挽住男人的手臂:“明礼,怎么了?” “没事。”贺明礼脸色瞬间缓和许多,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浅淡笑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得,牵着明玥的手道,“对了,你现在怀着孕,以后尽量不要出去走动,呆在我身边。” 明玥:“你知道吧,就在刚刚主任说过的,我这段时间思虑过重,肝气郁结,导致睡眠质量下降,从而引发的食欲消退。主任建议我要多去户外活动活动调节一下心态,多放松放松,你还让我整天不要出门,那样我肯定会憋死的。” 顿了顿,她话音一转,敏锐地望着贺明礼:“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捕捉到他神色里飞逝而过的复杂,她语气不由沉了几分:“贺明礼,你告诉我怎么了,不许隐瞒我,也不许骗我。” 沉吟片刻,贺明礼将林扉的事粗略说了一遍。事发突然,林扉下落不明,他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详预感萦绕在心里。 他握紧她的手,郑重地嘱咐:“我有感觉,林扉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的状态,答应我,在警.察没有抓到她之前,不要一个人单独出门。” 林扉就像个疯子,真被逼上绝境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一点明玥十分清楚。忽然之间,她仿佛明白这段时间,她隐隐约约挥散不去的焦虑是从何而来了。 林扉消失以后,警.方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获取信息的渠道,自然也没有漏掉与林扉有着密切关联的明亿。当天下午,就有两名警.察来公司做笔录。 张慧办公室离明玥隔得不远,警.察来时动静明玥这边听得一清二楚。没说两句,张慧音量陡然拔高几分,语气颇为不耐地强调自己不清楚林扉行踪,态度可以算是非常不配合,末了,还阴阳怪气地吐槽着林扉罪有应得。 双方僵持了十几分钟,约摸是知道在张慧这里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警.察便离开了。 没过多久,张慧敲门走进明玥办公室,表情看上去有些小心拘谨,没有丝毫面对警.察时的飞扬跋扈,乖巧地问好:“明老师。” 明玥眉峰不着痕迹挑了下,淡淡望着张慧:“有什么事吗?” 张慧撩了下头发,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林扉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 明玥对仔细观察着自己表情的张慧点了下头:“嗯,听说了,怎么了?” “这个林扉,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上次弄坏我设计图的事我以为是她的底线了,没想到她这人这么坏,竟然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听说才□□的小孩子的,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没醒来呢,心肠太狠了。” 显然明玥没有要在上班期间与张慧讨论八卦的意思,她脸上没什么多余情绪,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地学起贺明礼那一套:“如果没事的话,好好回去工作吧,我想嚼舌根并不能让你设计出更好的作品。” 张慧咬了咬下唇,眼底划过一丝不甘心,思忖片刻,像是豁出去一般:“其实我是想给你看一样东西的。” “什么?” 张慧从包里拿出一只优盘,插.入电脑里,在文件夹里播放一段四分十四秒的视频。背景似乎在某个饭店里,林扉坐的角度正对摄像头方向,而背对着镜头的那个男人——不是康瑞还能有谁。 “林扉,我求求你了,你放过她吧,就当做放过你自己行不行,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她也没有再追究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纠缠人家?”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我说过,这一切都是她对我的误会。” “误会?林扉,你真可笑,难道当年你唆使我配合你一起剽窃设计图是误会?难道你对她造成的一切伤害都是误会?你没有心吗,你不会痛吗,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醒一点!”康瑞像是气急了,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玻璃发出清脆声响。 “你他妈给我闭嘴,如果不是你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吗?” 镜头里的林扉因为愤怒那张清纯稚嫩的脸蛋变得狰狞可怖,半晌,她犹如被卸了浑身力气垮在椅子里,唇角勾勒出苦涩悲凉的笑意,像风烛摇曳的飞蛾,脆弱得随时能与残烛一同泯灭。 “康瑞,我们三个人当中,最可怜的不是她,不是你,而是我林扉。我恨你,如果不是当初你闯进我们的世界,我害怕你把她抢走,就不会糊涂到去偷她的设计图,你以为我真的只是为了拿狗屁第一名吗,不是的,我做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这个,你肯定不知道,那副作品,是为了她喜欢的那个人设计的。康瑞,你知道人生最绝望的是什么时候吗,不是穷困潦倒,不是无止境的打骂,不是没有父母疼爱,也不是陷入绝境,而是,你已经身处无路可走的绝境里,突然有个人愿意伸手去拉你一把,就在你全身心信任她把手交给她的时候,她把忽然放弃你了。” “康瑞,我被放弃了。” “我被她放弃了。” 镜头里看不到康瑞的表情,却能听到他冷笑了一声,无比讥讽地对林扉说。 “不,林扉,是你放弃了她。” “……” 你为什么就不肯听我解释呢,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让你滚,听不懂? …… 说来挺讽刺,林扉曾经没能当面给明玥的解释,却在一段偷拍视频里被明玥亲耳听见。可这样的解释并没有让明玥觉得释怀,相反,她心口宛若压着块沉甸甸的石头,想要大口呼吸都是一件艰难的事。 原来,这就是林扉所谓的真相。 当初和康瑞在一起,是因为担心康瑞会分走她的感情;后来盗窃她的设计稿,是因为对一个面都没见过的男人的妒忌。她常说她像个小孩子,却从来不知道,自己才是真正没有长大的那一个。 第一次见林扉,她娇弱得有些病态,美丽得太过单薄,可那双水盈盈的鹿眼怯生生望着她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对这个将自己封锁在高筑城墙里心思细腻又敏感的姑娘生出怜惜和同情。 某种程度上来说,林扉跟贺明礼是有一些相似的,他们同样清醒地洞若观火,在对待感情方面固执又偏激。因为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会在一切属于自己的事物留下深刻的标记,哪怕这种偏激的感情会伤害到他人和自己。 可不同的是,比起林扉,贺明礼多了几分克制与隐忍。而林扉,从小在那样环境中长大,她谁也不信任。 林扉的感情太极端扭曲,像小孩,因为在乎,所以一定要完完全全占有,如果要被拿去分享,她宁愿自己亲手毁掉也不要让给别人。 这份畸形的感情,只会让人觉得沉重,被束缚在她的网里,只想要拼命地逃离。 明玥不难猜到这只优盘的来处,也不意外为什么会在张慧手里,对她的来意也心知肚明。靠在柔软的办公椅里,她抬手轻揉着隐约发胀的太阳穴,听见自己不带温度地开口。 “看来你是巴不得林扉关进去能多坐几年牢。” 提到林扉,张慧妆容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晦暗,只是很快她便扬起嘴角露出个略微讨好的笑:“我这也是为了公司着想,林扉有这种前科是肯定不能再留在公司,传说去有损咱们明亿的声誉。而且,设计师的设计图就像是设计师的孩子一样,浇灌了多少心血和精力只有自己知道,像这种不懂得尊重别人劳动成果随意剽窃别人作品的人,根本就不配当设计师。” 根据张慧所说,不久前她偶然间撞见林扉和林母起了争执,从林母嘴里听到了“抄袭”之类的关键词,好奇之下她便找到林母。对方似乎极度缺钱,张慧正是看中林母贪财这一点,花了一笔不小的钱买下了这只优盘。 优盘里的视频确实是很有利的证据,可是光靠这个视频就判定林扉剽窃没这么简单。贺明礼看过视频之后,让蒋源拷贝了一份,之后便让明玥不用担心,他自有打算。 贺明礼说这话时一副好整以暇游刃有余的姿态,让明玥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大概他手里已经有了别的证据”的念头。莫名的,原本一颗浮浮沉沉的心忽然间就安.定下来。 心里想着事,明玥有些难以入眠。 窗外的夜空电闪雷鸣几声,哗啦大雨便倾盆而下,豆大雨点裹挟着狂风敲打着玻璃,像一片激烈枪林弹雨,宛若要击碎窗户才肯罢休。 明玥在这阵大自然的噪音里翻来覆去几次,被贺明礼长臂一捞按进了怀里,男人似乎被她吵醒,声音里含着几分慵懒的沙哑:“还不睡。” “我有点睡不着。” 贺明礼睁开眼睛,眸光在夜色里炯炯有神:“做吗?” 明玥:“……” 下半身思考动物没跑了。 她没好气捏着粉拳在他胸口砸了一下:“好好说话。” 贺明礼:“在想林扉的事?” “嗯。” 喧哗的雨幕衬得室内愈发静谧,明玥有些沉闷的嗓音在缓缓流淌:“我就突然想,林扉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跟她家庭环境有很大的关系,她妈妈来找过我一次,当时我就很怀疑这是她后妈。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呢,把自己女儿当成获利的工具,没用的时候就随意丢弃在一旁,我虽然非常厌恶林扉,却也可怜她。” “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和林扉犯了同样的错误,不管我错得多离谱,妈妈应该会是永远站在我身后默默保护我的,而不是像林扉妈妈这样,拿着女儿犯罪的证据去换钱。” 风从缝隙灌进卧室,贺明礼用毛毯将明玥裸.露在外的四肢盖住,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缓缓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经历,这个世界上,比林扉更可怜的人千千万万,他们固然值得人同情,可是,受过伤不应该成为他们去伤害别人的借口。” “从某种角度而言,林扉这样的行为,和她妈妈利用她父亲的死作为借口向她索取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是啊,曾经受过伤害不应该成为随意伤害无辜者的借口,有的人打着受害者的幌子理所当然地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过去多么多么不堪的经历,却不明白,这样的他们更加不堪,与曾经伤害过他们的人,并无二般。 有这么一瞬间,明玥发现贺明礼居然还是个哲学家,比网络上那些个情感大师说得还有道理。 她抱着他笑嘻嘻的:“贺大师,没想到你这张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起道理来还一套一套的,你再给我解解惑,你是不是手里还有林扉犯罪的别的证据?” 贺明礼顺着她的台阶往上走,故作高深莫测:“不可说不可说。” 明玥嘁了一声,电光火石之间,犹如被大师点化般福至心灵,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小心点。”贺明礼失笑:“你想到什么了?” 明玥欣喜若狂地抓着贺明礼的手,眸子里像落了万丈星河,熠熠生辉。 “我想到比赛作品要怎么做了!” ※※※※※※※※※※※※※※※※※※※※ 贺明礼:今日承包老婆灵感来源 明晚解决林扉 准备要完结了,感谢陪伴到这的小伙伴们,爱你们!喜欢小甜饼的小可爱们可以收藏一下啾的下一本哦《你和草莓一样甜》草莓甜基调╭(╯e╰)╮ 桑甜 林渡 [人美声甜草莓味软妹x内心戏多大魔头总裁] [豪门甜文/半娱乐圈/校园/年龄差萌] 晋跃集团ceo林渡凶悍狠戾,手段雷厉风行,传闻他不近女色,打退过无数登堂入室的女人,并煞有其事: “我觉得她们想害我。” 直到某天清晨—— 纤细娇小的姑娘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双马尾上扎着毛茸茸两团,一双茶色眸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小奶音清脆娇甜: “叔叔,请问这是林哥哥家吗?” 林渡危险地眯起眼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轻缓笑出声:“是啊。” 桑甜在知名直播平台做美食主播,粉丝们都以他们家大大人美声甜多才多艺不撕逼无槽点为荣。 某次桑甜直播做饼干,画面里忽然有个半身裸男出境,粉丝炸了: “啊啊啊啊!甜甜这是怎么回事!”“放开这个甜甜让我来!”“不我不信这不是真的!”“我单方面宣布我失恋……” 黑粉们开始作妖:“那个男人看着年龄挺大了,主播好像还是个学生吧,啧啧啧,我看就是金主吧。” 第二天,空降热搜#腾飞集团千金 桑甜# 晋跃集团ceo官微更博:@桑甜我老婆 官宣一下。 黑粉:……??? 两克拉的秘密(9) 灵感来临的时候, 像堤坝抵挡不住的涛涛河水汹涌而至。如果思维能化为实物的话,此刻萦绕在明玥脑海里的一定是各类风格迥异的几何图形。 大半夜她像是打了鸡血爬起来, 披了件外套直奔设计间, 贺明礼一把将她逮住,好笑道, “很晚了,明天再画吧。” 这灵感哪能是说来就来的,现在不赶紧画下来, 睡一觉醒过来什么都忘了。明玥让贺明礼先睡别管自己,并向他保证绝对不会熬到太晚,兴冲冲地下楼去了。 明玥这一起来, 贺明礼哪还能睡得着, 鼻腔里发出一声很轻的哼笑,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把被子一掀下了床, 打算给小丫头泡杯牛奶。 明玥坐在书桌前聚精会神地画设计图,一旦投入工作她就很有点将外界一切干扰都屏蔽的状态, 连后背的外套滑下来贺明礼又给她披上都毫无察觉。 大雨冲刷着城市, 不知过去多久, 贺明礼躺在沙发里被雨点协奏曲催眠得昏昏欲睡时,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今夜天空被灰蒙雾雨笼罩,幽暗得透不出一丝亮光, 连城市里的斑斓霓虹看上去都比往夜黯淡一些。 贺明礼下意识看了眼嵌在墙上的欧式钟盘—— 两点, 谁会在这个时间点过来敲门? 拍门声持续不断, 很有不开门就一直拍下去的趋势。贺明礼怕影响到隔壁邻居,起身向玄关处走去:“是谁?” 声音戛然而止,门外的人没有任何回应。 贺明礼微不可闻地蹙了下眉,透过门上猫眼向外望去,毫无防备的画面陡然闯入视线,他的瞳孔倏地紧缩。 门外走廊上站着个女人,黑色长发垂到腰身的位置,身上穿着一条白色长裙。凌晨两点往大门口一站,这身装扮怎么看都十分诡异恐怖。 贺明礼忽然有点庆幸是自己开的门,要是这一幕被明玥看到,非得把小丫头给吓死。 “林扉?”隔着门贺明礼冷冷出声:“你过来干什么?” 林扉缓缓转过身来,这身装扮再搭配那张惨无血色的脸显得愈发骇人:“你能让我进去一下吗,我想跟明玥说两句话。” 贺明礼:“你说吧,我帮你转达给她。” 林扉抿了抿干涩得有些裂开的嘴唇,语气近乎哀求:“贺明礼,求求你了,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你就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吧,我保证我不会再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警.察追查到她住的那家旅馆,她连夜乔装逃了出来,出门时来不及带伞,冒着狂风暴雨找到这里,身上被雨淋得湿透,冰凉的衣物贴在皮肤上宛若要将她人泡发一般,穿堂风吹过,她瘦弱单薄的身板不禁打了个寒颤。 半晌没有等到贺明礼的回应,林扉又道,“或者,你能让她过来吗,我不见她,就让我跟她说两句话好吗,求求你了。” 贺明礼态度强硬,不容商榷:“她不会想见你的,我已经叫了保安,如果不想被抓到,我劝你还是赶快跑吧。” 眼见电梯楼层数字马上抵达这一层,林扉咬了咬牙,纵然再不甘心,只能一转身跑向了楼梯。 确认林扉离开后,贺明礼莫名松了口气,一转身就对上了明玥复杂的眼神,无意识抬手揉了揉眉心,走过去揽住她的腰肢:“怎么出来了?” 明玥像是一眼看破了贺明礼的心思,玩味地勾着唇角,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贺明礼,没想到你还吃林扉的醋。” “对。”贺明礼承认得很有底气:“我就是不想让她见你,不想你为了她的事情分心。” 明玥戳了戳他的脸颊:“你真是个心机boy。”忽然想到什么似得,嗔怪地道,“林扉现在是通缉犯吧,刚才就在我们家门口,你居然不报警,贺明礼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贺明礼脸上没什么情绪起伏,淡道,“最多后天,后天警.察就能抓到林扉。” 他语气很淡,不像推测,更像高高在上的判官宣布犯人死刑日期。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就比如此时此刻,明玥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从林扉砸伤林昭逃走后直到现在都在贺明礼掌控之内,他什么都事先做了安排,不由有些微妙的心悸。 明玥:“你为什么知道?” 贺明礼很轻地弯了下嘴角,垂眸目光温柔地望着明玥,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因为后天之前康瑞就能在学校里拿到林扉犯罪证据赶回京市,在林扉被抓获的当天,当着她的面将证据交给警方。” 明玥一愣,张了张嘴唇,有点难以置信:“这一切都是你事先安排好的?不对不对,康瑞怎么会愿意去帮你收集林扉的犯罪证据,又怎么会交给警方呢?” “大概人都是喜欢自欺欺人的生物,以为将犯过的错推卸到旁人身上,从而在心理上减少负罪感,会让自己过得好受一些。” 这段话没头没尾,明玥却听懂了他的意有所指。 贺明礼看着她若有所思咬着唇的模样,摸了摸她柔软蓬松的头顶,淡道,“你知道最让人崩溃的是什么吗。” ……最让人崩溃的是什么。 明玥非常明白那种感受,全身心信任一个人,可那个人毫无预兆从背后给了你一刀,将你的心脏扎得支离破碎鲜血淋漓。 贺明礼大概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在林扉步入穷途末路时,利用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的康瑞之手再给她最后一击,那时候她应该会彻底绝望吧。 这是一场完美的报复。 从心理上摧毁一个人。 明玥忽然非常庆幸,自己不是贺明礼的敌人,否则落到他手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杀人或许他不在行,但……他真的很能抓住人性弱点。 诛心最为致命。 连续下了几天大雨,天空都是雾蒙蒙的,白天昼夜分不清楚。路边花草被淋得残败零落,街道上见不到行人,阴郁压抑得给人一种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错觉。 林扉今天换了顶红色假发,烟熏妆掩盖了本来面目,像个朋克的小太妹坐在奶茶店窗边,望着暴雨里屹立的明亿大厦,眼神呆滞而茫然。 距离林昭入院过去十天,多次与警.察擦肩而过都被她侥幸躲过,她不清楚是不是自己太过幸运,但隐隐约约,总觉得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推着她一步步往前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将她推入万丈深渊。 她已经有十天没睡过安稳觉,每天都是在惊恐担忧里度过,心里有道声音在劝她自首吧,说出一切罪恶给自己忏悔的机会吧,可另一道声音在呐喊着,不!不能被抓到!她不要再过暗无天日没有光明的日子!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继续努力地生活下去! 两天前林扉联系了康瑞,康瑞答应带她离开京市,作为交换条件,她永远不能再以任何方式骚扰明玥。林扉答应了,两人就约在这家奶茶店见面。 等待过程总是煎熬漫长,才过去五分钟她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忍不住捞起手机给康瑞打电话。 就在这时,警笛声尖锐地划破灰色雨雾,响彻京市天空。 这些天林扉对警方的敏锐嗅觉已经练就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大老远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条件反射性便拔腿奔了出去,沿着步行街一直往前跑,拐入了另一个路口,冲进了商场里。 电话在此刻接通,林扉压着嗓音破口大骂:“康瑞!你他妈什么意思!” 听筒里静默片刻,康瑞说:“回头,我在你背后。” 林扉逃跑的脚步一趔趄,猛地回头看见康瑞与两名向她追来的警.察,当即面色一沉,咬了咬牙加快速度往前跑。 谁知道,像是事先埋伏好的,林扉刚跑两步,两名警.察穿过人群从前方围过来。就在她愣神这几秒钟里,四面八方都被警方包围了。 这一刻,画面像被人按了暂停键,林扉僵在原地,世界仿佛失真,一切都被模糊成背景。 她看见康瑞站在远处,俊美的脸上不带任何感情,那么陌生,漠然得有点残酷。 她努力阖动嘴唇,想尖叫,想质问,可是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脑海里幻灯片似得画面就像浓缩了她这短暂的小半生—— 少年时肮脏灰暗的小黑屋里母亲无止境地打骂;步入绝望时站在破旧筒子楼顶张开双臂想纵身跃下;花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换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英国初见时站在樱花树下望着她笑的明玥;以及后来发生的一切让她无数次后悔想要重来一次的瞬间…… 是了,康瑞说得没错。 不是明玥放弃了她。 是她把明玥放弃了。 是她错了。 是她错了。 …… 听到林扉与康瑞入狱消息的这一天,明玥参赛作品的设计图刚完成雏形。那日京市迎来暴雨后的艳阳天,明媚阳光照得室内暖烘烘的,贺明礼带来这个消息时,她手里的笔吧嗒一声落在办公桌上。 贺明礼将她揽入怀里,轻轻地吻着她的脸颊:“好了,不用担心了,一切都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既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宁,又有种物是人非的意难平。 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下心里的波涛汹涌,将脸紧贴在贺明礼的胸口,不知是对贺明礼说,还是对自己说:“一切都结束了。” 温暖日光倾泻而下,为两人依偎的身影镀上一层茸茸光晕,贺明礼捏着明玥下巴在她唇上落下蜻蜓点水一吻:“过两天,等文化城项目完成了,我带你去度蜜月好不好,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明玥这会儿兴致不高,恹恹地答了句:“随你吧。” 唔,好像不对。 三秒后,她猛地抬头,惊诧到破音:“什么,度蜜月?” 贺明礼失笑:“怎么,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度蜜月这样的话从贺明礼嘴里说出来,难道不值得让人奇怪吗。从前明玥觉得贺明礼直男不解风情,可这段时间以来他发现这男人说话做事都一套一套的,怎么就那么会呢?! 明玥满腹迷惑地眯起眼,审视的目光将贺明礼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莫名蹦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贺明礼,你大学谈了多少个女朋友?” 贺明礼不可置否地挑了下眉,笑容莫名有些欠揍:“你猜?” 明玥:“……” 明玥嫌弃把将人扒开,像刚被垃圾碰过似得掸了掸身上莫须有的灰尘:“好你个贺明礼,这么多年我为你守身如玉,结果你呢,有婚约在身竟然还到处沾花惹草,太过分了!” “对不起嘛,以后不会了。”贺明礼漫不经心扯着嘴角,那股正儿八经的气质立马变得吊儿郎当起来,道歉道得十分敷衍且没有诚意。 明玥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分瞪着贺明礼:“还真谈过啊?” 她本来只想诈诈他,谁知道真的诈出料来,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脸一沉,眉一扬,气咻咻道,“贺明礼,你个朝三暮四的负心汉,混蛋!变态!” 看着小丫头急得跳脚的模样,贺明礼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伸手捏了捏明玥气鼓鼓的脸颊往两旁扯:“逗你的。” “走开,别碰我!” “真没有。” “我不信。” “我胡说的。” “那你证明。” 贺明礼抓住明玥的手探下去,朝明玥急得涨红的耳根吹了口气,刻意将嗓音压低,暧昧道,“它只在你面前有反应,不信你问问它。” 明玥:“……” 不要脸。 怎么一言不合就耍流氓呢。 隔日一大早,明辞书给明玥打了个叫醒电话,迷迷糊糊她听见对方说了句他五年爱情长跑终于到达了尽头,下意识就接了一句:“你终于分手啦?” 语气里还带了点幸灾乐祸。 听筒寂静片刻,明辞书同学忍住了发飙的冲动,对着电话那头睡觉睡到脑子瓦特的妹妹吼了一句:“什么分手,会不会说话,哪有一大早就诅咒人分手的,我要结婚啦,跟你嫂子结婚啦!” 明玥瞬间清醒:“这么快?” “……”明辞书语气冰冷:“如果谈了五年恋爱结婚算快的话那你跟贺明礼那种没谈过恋爱就结婚的算什么?” 没谈过恋爱是明玥心里的一道伤,没跟贺明礼谈过恋爱是明玥心里的一道硬伤,明辞书明显就是在她伤口上撒盐,太过分太不要脸了! 显然明辞书嫌事还不够大,继续火上加油:“五年,羡慕吗,嫉妒吗,像你们这种包办婚姻是不懂自由恋爱的快乐的。” 明玥泪流满面:嘤嘤嘤好过分。 贺明礼从她手机拿过电话,语气三分讥讽七分挑衅:“我当爸爸了,羡慕吗,嫉妒吗,像你这种二十六岁还没有孩子的人是不懂当爸爸的快乐的。” 明玥:“……” 明辞书脸上浮出了地铁老爷爷看手机同款表情,脑门上蹦出了三个问号:“???” ※※※※※※※※※※※※※※※※※※※※ 贺明礼:当爸爸真的好快乐 在座的各位恐怕都享受不到 所以我大度一回让你们当我的儿子 啾:贺总的锅我不背 专栏求收藏啦╭(╯e╰)╮ 大结局(1) 一生中, 总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有的匆匆擦肩而过,连回忆都不曾留下, 有的短暂地陪伴一程, 让你学到许多。在明玥的生命中,林扉宛若璀璨的流星划过, 带来过绚丽色彩,最终陨落。 生活就此翻开新的篇章,一切都成为了过去式。 七月初, 耗时四个月的文化城项目终于大功告成,正式线上启动,这一大工程的落成在业界引发不小轰动, 新闻发布会这天,许多圈内知名人士都被吸引过来。 场内宾客云集, 摄影机拍摄的咔嚓声此起彼伏, 明玥坐在贵宾席里, 在台下看着贺明礼接受着主持人采访,回顾创业初期的经历,到策划文化城项目的初衷, 以及对未来事业的想法等等。 他脸上始终保持着温和儒雅的微笑,也许为了看上去更平易近人一些, 出门前还特意戴上了银丝边眼睛。面对主持人的采访他回答得有条不紊, 嗓音独特的低沉, 看上去年轻、英俊, 气质出众, 浑身上下写满了年少有为的精英气。 相谈甚欢间,主持人忍不住八卦了一句:“听说贺总你的妻子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珠宝设计师,那么我代表广大网友的心生想问一句,最初做这个项目的时候,有受过妻子的影响吗?” 隔着通明灯火与人群,明玥与贺明礼遥遥相视,看见男人唇角的弧度一点一点上扬,声音不自觉低了几分:“是的,是因为我的妻子。” 底下一片轻微躁动。 “看来贺总比网络上传的还要爱贺夫人呢,那我能再多问一句,能跟我们谈谈你的妻子吗?” 主持人十分幽默:“其实真的不是我想问的,这是我们在你微博下面选出的河粉们点赞最多的一条留言,代表着所有的粉丝最想对你提的一个问题。” 贺明礼闻言不禁失笑,视线始终没从明玥身上离开:“我的妻子……” 此时明玥竟然有一点紧张,大概是从来没再贺明礼口中听到过对自己的评价,她很好奇他会说什么。 台上的男人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什么,明玥下意识收拢手指,舌尖抵着上牙膛,睁大眼睛一眨不眨望着贺明礼,半晌听见他轻缓出声:“她是一个性格与我完全相反的人,唯有一点,我们是一致的。” “哪一点?” “我们都深爱着彼此。” 底下有人开始起哄地笑。 周围有认识明玥的,投来意味深长的暧昧目光,明玥只觉得自己瞬间成了只刺猬,捂着发烫的脸低下头偷偷地笑。 发布会结束后,贺明礼这一段采访视频被发布到网络上,被粉丝们剪辑好配上甜掉牙bgm,再加上一层柔光滤镜,秒变年度最甜韩剧男主角。 明玥当晚就把视频放给贺明礼看,并好奇地问他:“贺明礼,说实话,你是不是找人买了热搜,不然我刚才为什么看见你的名字出现在了男明星颜值排行榜里?” 贺明礼挑了下眉:“可能是你老公长得帅?” 明玥:“……” “排行榜都有哪些人?”贺明礼突然问了句。 明玥划着手机说:“李钟烁,车寅优,路觉。” “我在第几。” “三。” “哦。”贺明礼眉梢微挑了下,在路觉上面啊,他愉悦地笑了:“那挺好。” 明玥:“……” 搞不懂这男人为什么总跟路觉过不去。 就因为他是她的爱豆吗? “对了。”明玥划到一条关于旅游的微博,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贺明礼道,“我们不是准备出去旅游吗,我哥说他想带温暮云跟我们一起去。” 贺明礼翻了一页膝盖上的书,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不假思索地拒绝:“不行。” 明玥兴致勃勃,凑到他身旁像条小狗似得跪着,眼睛亮晶晶的:“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啊,出去玩就是要人多才热闹嘛,好不好嘛。” 贺明礼嗅到她身上刚沐浴过后的淡淡玫瑰甜香,书上的内容有点儿看不进去了,淡淡瞥她日渐大起来的肚子,强迫自己把心思压下去:“可是我更想过二人世界。” 明玥啪得一下双手合十,作祈求状,圆溜溜的眼睛眨呀眨,撒娇道,“哥哥,好不好嘛。” 最受不了地就是她这样,让人忍不住把内脏都掏给她。 贺明礼挫败地吐了口气,将书本放在一旁的床头柜,目光灼灼盯着她,露出一个看上去不怀好意的表情:“要我答应也行。” 他暗示意味太明显,明玥瞬间明白过来,对这桩皮.肉生意接受得很快,乖乖在床上躺平,笑嘻嘻的:“来吧来吧。” 贺明礼:“……” 他手臂撑在她头顶两侧,从上往下看,眸光晦暗,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压着嗓子开口道,“或者我们换一种方式?” “什么?”被他这种如狼似虎的眼神盯住,明玥忽然觉得四肢发软:“什、什么方式?” “用嘴的。” 明玥:“……” “我觉得二人世界更好呢,你觉得呢。” 明玥:“……” 四人出发去三亚的这一天,明玥起了个早头,难得没让贺明礼提供叫醒服务。 她对着镜子抹上最后一层防晒霜等待成膜,贺明礼站在她身后一边系扣子,一面忍不住直男发言:“你抹了七八层有什么区别吗?” 明玥举着小风扇对着脸吹:“当然有区别啦,知道我皮肤为什么这么光滑细腻雪白透亮吗?” “因为你用了二十万的定制面霜?” 明玥被这句话呛了一下,回头剜了他一眼:“用你点钱你心疼了?” 贺明礼不想在一大清早与这位爱钻牛角尖的太太因为这点儿小事争执从而用一上午时间花在哄她上面,毕竟退一步风平浪静:“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明玥给了他知道“这还差不多”的眼神,开始捣鼓妆容。 贺明礼不知道她究竟又涂了几层上去,等她说好了的时候,他发现这张脸与二十分钟前的毫无差别,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发型变了? 这话说出来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贺明礼很清楚,他非常识时务地选择了沉默。 “好了我们就走了吧,时间差不多了。”贺明礼看了眼腕表道。 “等一等。”明玥上下打量贺明礼一眼:“我们是去旅游的,不是去谈项目的,你穿这么正式是想干嘛,彰显你男人的魅力吗?” 贺明礼:“……” 休闲服,他还真没有。 他的生活好像就被分成了白天黑夜,白天工作晚上睡觉,衣柜自然也只有工作服与家居服。 明玥大概想到这一点,也不再强人所难:“算了算了,等我到了三亚再去买衣服吧,听说那边天气特别热,紫外线特别强,不行,那我得再多带点防晒霜。诶,你也要抹一点,你这么细皮嫩肉的,不做防晒的话肯定会被晒成五花肉的……” 不顾贺明礼的万分抗拒,明玥将一米八几的男人小鸡仔似得按在梳妆台前,用自己皮卡丘发箍给他把头发固定好,然后看到他的样子她先笑喷了。 贺明礼在她手背上掐了下:“再笑?” “我不笑你了。”明玥清了清嗓子,抓紧时间水乳霜全套往他脸上招呼。 不得不说,这男人皮肤是真的好,皮肤天生冷感白,没有一丝瑕疵,细腻到看不见毛孔,光滑得明玥都有些嫉妒。 她忍不住感叹:“你皮肤怎么这样好啊,平常也没看见你用什么护肤品啊。” 贺明礼头顶着萌萌哒皮卡丘面无表情:“天生丽质。” 明玥眯起眼:“说实话,我面霜用得这么快,是不是你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抠去擦脸了?” 贺明礼:“……” 她抠了一坨膏体抹到他的脸上,心仿佛在滴血:“这一坨就几千块了,够你一件衬衫穿一年了。” 捣鼓了一阵,又拖延了十几分钟,明玥与贺明礼才出发去机场。贺明礼本以为他们来得已经算够晚,没料到知道安检登机前一分钟,才看到明辞书与温暮云的影子。 明玥:“哥,你们怎么才来啊?” 明辞书:“那是因为你嫂子出门前画了两个妆。” 温暮云皮笑肉不笑:“如果不是你说我看起来像抓走葫芦娃爷爷的蛇精我会重新画吗?” 明辞书还能说什么,明辞书不敢说话。 贺明礼看了生无可恋的明辞书,如果说之前对他还有某种残存的芥蒂,那么现在反倒生出几分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京市到三亚,跨越了大半个中国,飞机也要四五个小时。 明玥百无聊赖拿出平板看综艺,还是那档滑板综艺。屏幕中,路觉穿得嘻哈休闲,正在看大神做大乱,脚上踩着双翘板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 然后蹬着滑板向阶梯冲过去,其他人都瞪大眼看着,bgm配得十分造势,然而就快要靠近台阶时路觉猛地跳下来,抱着滑板一脸若无其事走向围观的队友:“诶,今天中午我们吃什么?” 明玥:“噗嗤。” 贺明礼正在闭目养神,陡然听见身旁的明玥笑了一声,睁开眼睛视线落在她手里的平板上,脸色顿时有些不悦。 温暮云观察明玥很久,一直都没找到搭话理由,见她在看综艺,终于找到话题似得道,“你也喜欢路觉啊?” 明玥笑容僵了一下,点点头:“还好。” 温暮云笑得眉眼弯弯,格外灿烂:“好巧啊,我也特别喜欢路觉,上次知道谢眠的男朋友就是路觉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呢,当时我特激动特兴奋,就是人太多了,我都没好意思跟他说话。” “哦。”明玥觉得自己与温暮云跟好朋友似得一起讨论爱豆的场面特别怪异,特别不适应,还有点尴尬:“他人挺好的,改天有空出去玩让谢眠一起叫上他。” 察觉到明玥没再抵触自己,温暮云沿着这个话题继续与她聊天。她是个很会聊天的姑娘,说话风趣幽默,不容易把天聊死,没多久,一旁的两个大男人就见证了两个原本水火不相容的女人建立起了一条友谊的小舟。 “我最近在追那部特别火的《我爱的是你的性别》,真的超级超级甜,就是更新真的太慢了,一周才一集,我等更新的时候就把以前的刷了五遍了。” 明玥之前还不愠不火,突然之间满脸惊喜:“你你你你也看这个啊,天,这部剧我大学就特别喜欢,前两季我刷了都不下十遍了,明哥和居居都是什么天使啊,神仙爱情!!!” 贺明礼:“……” 明辞书:“……” 他们好像听到了不太对劲的内容。 两人感情有了质的飞跃,瞬间从摇摇欲坠随时翻船的小舟变成了豪华三层大游轮。 “对了,还有那个《迫降》也特别好看啊,墙裂推荐!” “是企鹅吗,我平常一般用奇异果追剧。” 温暮云:“赶快去看,我借你超级vip!” 明玥:“好!” 有来有往,明玥又说:“你平常听歌吗,我网易vip可以借给你。” 温暮云:“好!!!” 贺明礼:“……” 明辞书:“……” 明辞书看着温暮云默默卸载了网易,从应用商场里搜出一个红色标志的应用递到明玥面前:“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软件吗?” 明玥往她手机屏幕上瞟了眼,小鸡啄米似得点点头:“对对对!!!” 明辞书:“……” ※※※※※※※※※※※※※※※※※※※※ 贺明礼:就算是友谊也莫名让人有危机感呢 明辞书:同感 女人的友谊 呵 当完结篇来写啦 最后几章纯糖 大结局(2) 大结局(3) 校园篇番外一 rоúSHúωú.Xγz 校园篇番外二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rоúSHúωú.Xγz 带娃篇番外三 婚后篇番外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