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仙今天也在努力报恩》 第1页 《黄大仙今天也在努力报恩》作者:北乡先生【完结+番外】 文案 楚越溪是一只快要飞升的黄鼠狼,欠了秦嶂一条命,结果在秦嶂死前他都没能救得了他,导致自己欠了因果,再次轮回。 所以,我特么来报恩了! 重来一世,他成了王爷,二话不说讨来赐婚圣旨,直接嫁给残废将军秦嶂! 这一次,我天天趴你床头来保护你!看谁还敢来害你! 将军老爹?就是那个欺负将军没娘的糟老头子?我气到你吐血三升,卧榻不起! 嗯?府里的二娘想要弄残我老攻?不好意思,我先一步弄残你! 前世害死攻的x府小姐,你还敢接近他??敢绿我,我先弄死你! ……一直在装瞎装可怜的腹黑将军每天陷入蜜汁大赏:为什么娶了媳妇之后,总不用我动手仇人就死了?旺夫媳妇?人生躺赢= W =??? 婚后小剧场 楚越溪一直以为秦嶂看不见,所以自打成婚之后,每天肆无忌惮地给自己尾巴梳毛。 某天早上起来他乐呵呵地哼着小调,给秦嶂穿好衣服,亲了亲脸,然后就感觉某人的手放在了自己身后。 秦嶂:“你尾巴呢?让我摸摸……” 楚越溪目瞪口呆如遭雷击! #所以你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一直在我面前演戏吗?! ·腹黑戏精将军攻(装瞎装瘸)X心狠手辣睚眦必报护夫狂魔黄鼠狼受(憨的)。 ·HE,甜文,夫夫日常互宠,宅斗虐炮灰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宅斗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越溪 ┃ 配角:秦嶂 ┃ 其它:日常,互宠,甜文 一句话简介:谁再敢欺负我老攻我就弄死谁 立意:论如何才能正确报恩 第1章 嘉顺十四年某日下午,楚国国都宁安城以及附近地区突然电闪雷鸣,天降暴雨,十几年中,老百姓们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雨,不由得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与此同时,宁安城外的孤山之上,一名身穿红色劲装的少年站在雨中,双眼微红,满是苦涩和无奈。 许久之后,他叹了口气,从山崖上纵身一跃,血色瞬间染红了山底,与他身上的衣服混在一起,少年也直接没了气息。 雨水在他的尸体上留下了狼狈的痕迹,满身泥泞,唯独一张脸毫无血色,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清秀异常。 许久之后,一道黄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少年面前,它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许久,最终一道白光闪过,尸体消失不见了,而原本的少年则站在那里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起来更加黝黑干净,甚至有些不太像人类。 最终,少年一步一瘸地朝着山下走去,双眸亮若星辰,脸上满是惊喜和迫不及待,还有一丝坚定。 秦嶂,我来找你了…… 就在这时,下了三天的雨突然就停了下来,不过片刻的功夫,天空便恢复了明朗,人们纷纷走出来惊异地看着莫名雨消云散的天空,不知道为何在这四月春暖花开的季节突然来了这么一场暴雨。 “都说春雨贵如油,虽然是好事,可这雨来的怪啊……”孤山山脚下的一名老汉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着阳光明媚的天空,叹了口气。 旁边他的儿子扛起了锄头,笑着回头说道:“爹,你管那些干什么,自从秦将军打胜仗那年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雨了,今年这收成,肯定好啊!” 那老汉摇了摇头,眼里有些叹惋。 “确实不错,我也记得秦将军凯旋的那年,也是春天,下了一场大雨,地里是大丰收啊,可惜,九年过去了,再也没见过那样及时的雨,再也没有那么好的收成,就连将军他也……” “哎,天妒英才啊,谁能想到,当年一战成名的少年将军,竟然就那样成了废人,如今瞎了眼,瘫了腿,还不如你我这种寻常百姓,都说他是被……” 老汉儿子听到这话脸色微变,就要制止他父亲再继续说下去。 “爹,这种话你可别乱说!咱们可得罪不起……咦?” 就在这时,他们两人同时发现有一道红色身影踉踉跄跄地朝着他们走过来。 “你们刚刚说什么?秦将军……已经残废了?” 楚越溪死死地盯着说话的父子两人,脑海中一片轰鸣,他没想到,自己重生一次,竟然还是晚了一步,秦嶂已经被害了? 那老汉和他儿子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小公子,虽然一身狼狈,可身上的穿戴却不似平常人家,恐怕来历不凡,哪敢胡说八道,只得小心地答道:“是啊,秦将军已经残了快十年了,这事所有人都知道。” 楚越溪眼前一黑,心里又急又恨,只想立刻去秦嶂身边,然而这身体之前受的伤太重了,走到这里已经是勉强,在他失去意识之前,隐约看见有侍卫和随从焦急地朝着自己跑过来,他咬着牙,冷笑了两声,朝着身后直直地栽了过去。 昏迷之中,楚越溪看见了熙王短短的一生,得知这副壳子是楚帝的弟弟熙王爷。 熙王骄纵,又被皇帝忌惮,熙王不想伤了兄弟之情,便自寻死路,这才让他有了机会。 楚越溪本是在孤山中修行的黄鼠狼,曾经被秦嶂救了一命,却忘了报恩。 没想到就在他得道飞升之际,一道天雷就砸了下来,让他前功尽弃,冥冥之中,他听人说自己欠了因果,楚越溪又气又恨,想要去找秦嶂,又没想到,秦嶂那时候已经被人害死了。 第2页 他后来调查了许久才知道,秦嶂少年成名,却屡次暗害,没有办法,为了还了他的因果,楚越溪只能耗尽大半的修为逆转时空来报恩,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即便是在昏迷之中,楚越溪都气的直咬后槽牙。 好!很好!上辈子他连秦嶂的尸体都没见着,这回他直接守在秦嶂身边,看谁还敢害他! 楚越溪醒来的第二天,一个人瘸着腿入了宫单独面圣,谁拦都拦不住,宫人们早就听说熙王骄狂,皇帝虽然偶尔斥责,但大部分的时候都选择忍耐,所以也没人敢再拦着。 楚帝也不知道这个熙王突然找自己是要干嘛,只不过见到他之后,看见他那一身的伤也惊了一下。 虽然这个弟弟平日里骄纵任性,可天资聪慧,文武兼修,每次看见他,就仿佛看见了年轻时候自己,而年轻时候的楚帝是如何争得帝位的,没人比他更加清楚,所以他才愈发地忌惮楚越溪。 “怎么还这样毛毛躁躁的,也不知道你在哪滚得这一身伤。说吧,单独来找朕,到底要做什么?” “求皇兄赐婚。” 楚帝刚要坐下,听到这话又惊了一下,眸子瞬间暗沉下来,只道是楚越溪想娶朝中哪门望族之女。 “你想娶谁?”楚治沉声问道。 楚越溪看着他,眸子清亮,将衣摆一掀,重重地跪了下去:“臣弟仰慕秦嶂多年,愿嫁与他为男妻,求皇兄成全!” 皇帝身形一顿,震惊地看着他楚越溪,若不是亲耳所闻,他绝对想不到这话是从向来骄傲的熙王口中说出来的。 虽然如今也有些大户人家会取男妻,然而这名声可是跟一辈子的,若皇家子弟成了男妻,就再也没有继承大统的资格。 楚越溪这么做,哪怕他在以后真的有谋反的念头,也绝对不可能再与自己争夺帝位,他这么做难道就是让自己安心? “胡闹,你身为皇亲,怎可嫁给一个男人!”虽然皇帝对这个提议真的有些心动,然而若他真的立刻答应下来,外人一定会说他心胸狭窄,逼迫手足了。 楚越溪依然跪着不起身,对着皇帝灿然一笑,眼中尽是坦荡。 “皇兄,我是真心爱慕秦嶂,之前不敢说,此次被雨倒是冲的清醒了。臣弟非他不嫁,如今他残废了我也愿意照顾他,皇兄,你若答应了,天下人都会感念您不忘旧将,宽和仁厚,又成全了臣弟心愿,一箭双雕,您又何乐不为呢?” 皇帝沉默地看着他,眼中尽是复杂,若他答应了,又何止一箭双雕……可为什么偏偏是秦嶂…… “如今他瞎了眼瘸了腿,你嫁过去不觉得委屈?”楚帝眉眼深深,一直盯着跪在地上的楚越溪。 “不委屈,我愿意嫁给他,而且,皇兄也不会让我在那受委屈的对不对?” 楚越溪笑了,他知道皇帝不会拒绝他的,因为只要他嫁给秦嶂,那无论是他还是秦嶂自己,都不会再是皇帝忌惮的对象。毕竟,无论是男妻,还是娶了男妻之人,都没有资格再与皇帝争权。 楚帝沉默了许久,最终笑着摇了摇头:“好,朕答应你就是了,你可是熙王,谁敢让你受委屈?” 楚越溪笑的更灿烂了,立刻磕头谢恩,在楚帝看不见的角度,他眼中划过一丝冰冷。 “皇兄,我可听闻,将军府的秦老将军和二夫人厉害的很呢,我这嫁过去心里还真没底,皇兄,到时候你可得帮着我。” 皇帝无奈地笑了,朝着他挥了挥手,让他起身。 “放心吧,你若真的嫁过去,朕当然得为你撑腰,不过这事来的突然,你还是先跟那头去打个招呼吧,至于婚期……” “皇兄!婚期能不能快点?” 楚越溪瞪大了眼睛,面上有些急迫。 开玩笑,将军府的一群人可没一个善茬,若是再磨蹭两天,还不知道秦嶂要被祸害成什么模样呢! 楚治看着他,虽然说这事对自己十分有利,可一看见自己弟弟如此急不可耐的想要嫁给一个男人,也不由得嘴角一抽,之前的疑虑也解开了不少,毕竟楚越溪这模样可真不像是装的。 “那你想哪天?” “明天!”楚越溪毫不迟疑地答道。 皇帝皱着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想让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不可能,你贵为亲王,成婚是大事,宫里也需要做些准备,最早也得一个月之后,虽然是男妻,但你毕竟是嫁人,能不能矜持点?” 楚越溪讪讪一笑,险些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那臣弟可不可以先住在秦嶂那里?” 楚帝颇为糟心地看着自己这个一心想要嫁人的弟弟,叹了口气:“算了,你若真的着急,他们也没意见,便随你吧。圣旨稍后就会下来,你到外面等着就行,朕得想想如何安排你的婚事。” 楚越溪喜出望外,连忙再次磕头谢恩,这才乐颠颠的跑了出去,而楚帝则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一瘸一拐却十分欢快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个时辰之后,楚越溪嫌弃圣旨下的太慢,直接让人送到将军府上,他自己则来到了秦府之外,冷冷地笑了一下,敲响了秦家的府门。 “秦老将军,本王来访,还不出来迎接本王?” 秦嶂,我来了…… 第2章 秦元化尴尬地坐在前厅看着端坐在上位的楚越溪,不知道这熙王怎么突然来了。 第3页 他秦家在这十几年中虽然不算没落,然而眼前这位主可是亲王之身,远比他尊贵多了,他又已经退出了朝堂多年,平日里跟这位根本都见不着面,所以更加想不到这位传闻中脾气甚为骄纵的熙王爷怎么在这个时候上门来了? “熙王殿下,不知道您今天来是有何事?”秦元化让下人给楚越溪上了茶,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 楚越溪顿了一下,碰都没碰那杯茶,站起身就朝着后院走去,脸色阴沉。 “本王来找秦嶂。他在哪?” 秦元化心里咯噔一下,看着楚越溪有些难看的脸色,不知道自家那个废物儿子怎么不出门都把这位给惹到了,连忙赔笑,老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了一片褶子。 “殿下,他都已经残废了十多年了,一直关在后门,从未踏出过府门,又是如何得罪了您?不如我让人将他带过来向您请罪?” 楚越溪冷冷地看着他:“人呢?我亲自去见他。” 秦元化笑容僵硬了,想起楚越溪的传闻,只以为这人是来拿秦嶂出气的,一想到反正那儿子已经没什么用了,是死是活也没什么。 反倒是次子,如今正在宫中伴读,若是得罪了楚越溪,日后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也不再阻拦,反而领着楚越溪朝着后面走去,最后停到了一间小屋前面。 “殿下莫要动怒,秦嶂若是真的得罪了您,老夫一定让他赔罪!” 说完,秦元化推开了小屋的房门,一股怪异的味道从屋中散发出来,像是潮湿破败的棉褥的味道混杂着发霉腐烂的饭菜,让秦元化和楚越溪瞬间皱紧了眉头。 楚越溪朝着房内一看,只见床上满是积水,上面的屋顶已经破了一个大洞,而床上则横着一条断了的房梁。 一个人影趴在地上,旁边团着一团发霉的被子,头发干枯散乱,遮挡住了脸,手里抓着半个馒头,听到开门声后,却没有抬头,反而朝着角落里瑟缩了一下,将那半个冷硬的馒头偷偷地藏到了身后。 “他……” 楚越溪后退了一步,震惊地看着屋子里的人,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年那个白衣纵马的少年将军。 秦元化也没想到如今这个儿子会是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脸上划过一丝浓浓的厌恶,同时朝着楚越溪弯了弯腰。 “对不起,让这废物脏了熙王殿下的眼睛,老夫这就让人……”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楚越溪阴沉着脸一步踏入了房中,直接走到了秦嶂面前。 秦嶂能感觉到有人来到了自己身前,气息干净清冽,不由得又瑟缩了一下,然后感觉那人拿走了自己手中的馒头,他低了低头,没有说话,缓缓地抬起手护了住头缩在角落里。 他没忘,上一次被人拿走食物之后,便是一顿毒打。 楚越溪看着这样的秦嶂,心里猛地一疼,嘴唇轻颤,他回过头,眼中除了不敢置信外还有着无法压抑的怒火,声音低哑。 “你们就是这样对他的?” 秦元化怔了一下,对于楚越溪的反应有些预料不及。 “他可是将军啊!就算是残废了,毕竟还是你的儿子!身上还挂着朝廷给的名号!你们就这样对他?!就是这样对待一位朝廷的有功之臣?!” 面对着楚越溪的斥骂,秦元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其实,自从秦嶂废了之后,他便觉得这个儿子没用了,所以也许多年都没再见过,而秦嶂自己挡在头发后的嘴角则嘲弄地勾了勾,一句话都没说。 父子又如何?只要没了利用价值,还不是弃子一颗,更何况,他如今这副模样本就是那位所想看见的。 这个熙王他倒是有些印象,当初自己还在战场的时候,他才**岁,谁能想到当初的孩子如今也成了亲王殿下。 “殿下……”秦元化讷讷答道。 “是老臣疏忽了……” 楚越溪懒得再搭理他,伸出手拨开了秦嶂散乱的头发,就看见一张苍白熟悉的面容,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他之前与秦嶂并不相熟,如今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虽然这人清瘦单薄了不少,却确确实实是他记忆中的人,只不过楚越溪根本不敢想这人到底经受了多少摧残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碰见秦嶂的时候,少年身形高挑,白马银枪,意气风发,着实俊逸不凡,可如今…… 楚越溪叹了口气,一想到这些年秦嶂受的委屈,心中对秦家和皇上又多了几分怨怼,并不嫌弃秦嶂一身的狼狈和刺鼻的味道,直接弯下腰将人抱了起来,秦嶂身子一轻,不由得大惊,没想到他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条件反射地抓住了他的衣服,张了张口。 秦元化见此惊声道:“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楚越溪冷冷地回过头答道:“你们这样对他,本王怕他死在这里,本王要带他回府。” 秦元化虽然忌惮熙王,然而若是由着他这样把秦嶂带走,那天下人要如何看他?一个苛待长子,苛待朝廷将领的恶名恐怕是跑不了了,所以不得不拦在楚越溪面前。 “熙王殿下!就算老臣对长子照顾不周,然而他毕竟是我秦家之人!您怎可带他离开?这事传到皇帝耳中,老臣又要如何交代?” 楚越溪怒极反笑,毫不留情地叱骂着秦元化。 “秦老将军,你这是照顾不周吗?你这是虐待!虎毒尚且不食子啊,你这么对待秦嶂,我看你还不如老虎呢!” 第4页 “放心,我已经请旨要嫁给秦嶂为妻,皇兄已经知道这事了,圣旨一会儿就到!你苛待长子,还想藏着掖着怕别人知道?呵,你做梦吧,明天我就上折子告诉皇上你的所作所为,你还是想想怎么交代这事吧!” 听到这话,秦元化震惊在原地,如同五雷轰顶,不仅是他,就连秦嶂也惊了,他死死地攥着楚越溪的衣襟,指节微微泛白。 熙王……要嫁给他?!难不成,至今皇上还是对他不放心吗? “殿下……”秦嶂低低地唤了一声,就感觉楚越溪又把他抱得紧了一些。 楚越溪有些心疼,秦嶂这人本来身形高挑挺拔,应该比自己还高上一些,如今他抱起来却没什么分量,可见这人瘦成了什么样子,这得养多久才能把身体给养回来? “别怕,以后我护着你。”楚越溪小声说道,秦嶂指尖一颤,低下头不说话了。 假的,想不到这熙王年纪轻轻,骗起人来竟然比皇上还厉害…… 楚越溪抱着人就朝着外面走去,脸色阴沉难看,已经在想明天要如何跟皇上告状,皇上当初虽然忌惮秦嶂功高盖主,然而却向来顾及名声,呵,若是让人知道秦嶂如今的境遇,绝对饶不了这老头子。 秦元化看着他抱着人离开,想拦又不敢拦,他惊疑不定地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刚刚楚越溪说的话。 就在这时,秦元化的侧室宋依然,也就是秦嶂的二娘听说秦嶂得罪了熙王,兴高采烈地跑出来看热闹,没成想与楚越溪正面撞上,她怔了一下,就看见楚越溪怀里抱了个人,不由得有些诧异。 楚越溪看着眼前的女人,脚步不停,微微侧过身子护住了怀里的秦嶂直接硬生生撞了上去,宋依然虽然上了年纪,然而依然风韵犹存,猝不及防就被撞了个跟头,低叫了一声,就朝着一侧倒去。 她刚要站稳,楚越溪冷笑一声,一脚踹了过去,宋氏再次尖叫了一声,随即灰头土脸地摔在地上。 秦元化还没回过神来,听到声音连忙走出来,就看见宋氏倒在地上骂了一句。 “哪来的毛头小子,走路横冲直撞的!” 他脸色骤然变得无比铁青,一巴掌扇在了宋依然脸上。 “闭嘴!” 宋依然怔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却看见秦元化朝着楚越溪深深行了一礼,脸上愈发忐忑。 “殿下,内子……” “呵,秦老将军府中果然有规矩,一个侧室也敢冲撞本王,还敢辱骂亲王?看来你是觉得本王明日的奏折内容不够丰富,还想再加上一些?好,本王成全你!” 楚越溪连连冷笑,看向宋氏目光阴冷怨恨,让宋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别以为他不知道秦嶂的眼睛是如何瞎的,宋依然,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秦嶂受的苦,我会一笔一笔都让你还清的。 若不是抱着人不方便,楚越溪还想给宋氏另一边脸也扇一巴掌。 “熙王殿下恕罪!这都是误会,你容老臣解释,殿下,殿下……” 秦元化心里一片苦涩,把宋氏狠狠地骂了一通,想拦住楚越溪,没想到楚越溪根本就不理他,直接抱着秦嶂踏出了秦府,上了自己的马车,只留下他一路的呼喊声,惹得路人纷纷围观,不知道他如何得罪了这位主子。 马车之内,楚越溪没了刚刚的凌厉和气焰,小心翼翼地将秦嶂放在上面,秦嶂低着头沉默不语,心里有些烦乱。 原本他计划的好好的,只要再忍一忍就大事可成了,怎么这个时候杀出一个熙王? 若是真让他嫁给了自己,那岂不是要坏了计划?不过据他所知这位熙王殿下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如今嫁给自己,说是请旨,估计也是上面那位下的命令,他自己心里还不定如何怨恨,到时候自己又要无端受难。 如今自己被他带出秦府,不过是出虎穴进狼窝而已,更填了无数的麻烦。 就在秦嶂想着要如何把这个大麻烦给处理掉,突然手上一暖,被人给拉住了,那久违的温暖让他指尖一颤,只觉得那温度对于已经习惯了冰冷的自己有些太过灼热了一些。 第3章 楚越溪感觉到秦嶂的手抖了一下,又感到一阵心酸,小声安慰着。 “你别怕,我……我不会凶你的,我就凶那些欺负你的人,刚刚我说了,以后我会保护你。” 秦嶂顿了一下,缓缓地将手给抽了回来,并不适应这种温暖的感觉。 骗子,这么小就这么会骗人,果然是楚家的骨血。 “殿下。” 秦嶂声音有些嘶哑,第一次开口说出了话。 “臣是个废人,不知道圣上为何下了那般旨意,但臣不改折辱委屈了殿下,若殿下不便拒绝,臣愿意与圣上说清楚……” 楚越溪摇了摇头,再次拉住了他的手,却不容他挣开了。 “你不许抗旨,这事可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我也不委屈,这些时日,你先住在我那里,等日子到了,我再带你回秦家。说到底,我毕竟是个男妻,若是把你一直扣在我的府中虽然没事,传出去却对你名声不好,不过你放心,就算回到秦家,我也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 秦嶂哑了一瞬,叹了口气,再也不说话了,他只觉得楚家不愧是皇族,骗人当真是厉害,有那么一瞬间,他差一点就把这话当真了,只不过,这九年的经历,足以让他看清楚皇家这些人真正的模样。 第5页 算了,这位熙王想要折腾那就让他折腾吧,秦嶂闭着眼睛,想着既然躲不过这个麻烦,那就只能奉陪到底了。 到了熙王府之后,下人们早接到了圣旨,都小心翼翼地出来接人,同时等待着熙王的雷霆之怒。 在所有人看来,这个婚事那就是皇上忌惮熙王,想让他彻底断了继位的资格,先不说熙王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意图,可他毕竟是个男子,如今要嫁给一个残废的男人,心中如何能不恼怒? 一想到这人平日里的脾气,下人们战战兢兢地伺候在一旁,生怕熙王一怒之下牵连了自己。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楚越溪根本不让别人碰秦嶂,亲自地将人抱回了屋中,先是让人烧了热水,又让厨房做了一点粥。 他一想到之前秦嶂小心藏起来那半个发霉的馒头,楚越溪恨不得血洗秦府,可他是山中精怪得道,别说伤人性命,就是动用法术害人都会引来天罚,所以也不得不先把这个念头给压下来。 反正就算不用法术,收拾几个凡人也是轻而易举,楚越溪一边端着粥来到了秦嶂面前,一边露出了一丝狞笑,吓得周围的下人都以为他被这道圣旨给气昏了头脑,直接在这粥里下了毒,想直接毒死未来的王夫。 “将军,我让人煮了粥,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秦嶂握了握拳,苦涩一笑。 “如今我还是什么将军,殿下身份尊贵,直呼秦嶂名字便好。” 楚越溪眸子黯了黯,小心地将一勺粥吹温了送到秦嶂嘴边,秦嶂犹豫了一下,缓缓张开口咽了下去,随即腹中渐渐升起一股暖意,让他更加不适应。 “将军莫要自轻,天下谁不知晓楚国白衣神将十七岁勒马封侯,如今你身上依然有着爵位,依然是朝廷钦封的神威将军,虽然身体暂时没有恢复,但是只要有名医诊治,早晚都会康复的。” 秦嶂不说话了,嘴角愈发的苦涩,如今神威将军那几个字,他怎么听都怎么觉得嘲讽。 楚越溪见他喝完了粥,苍白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血色,不由得有些开心,又拉住了秦嶂的手,秦嶂并不适用这种亲近,往回缩了缩,却没缩回去。 “将军,一个月之后,我便会嫁给你,若是总这么称呼倒也生分,不如你告诉你的表字是什么吧?” 楚越溪笑眯眯地晃了晃秦嶂的手,虽然觉得这人瘦的厉害,又一直闭着眼睛,可依然不难看出他原本好看俊秀的相貌。 当年他惊鸿一瞥,却记得清楚,秦嶂俊逸不凡,生的极好,这次他把人留在了身边,说什么都得养回当初那样。 秦嶂又沉默了,许久之后,也许是拗不过楚越溪,也许是也终于不再那么抗拒手上的温暖,终于缓缓地开了口。 “怀章,臣的母亲是这样叫我的。” 楚越溪低低地唤了一声,笑弯了眼睛。 “好听,真好听,那我以后就叫你怀章。” 秦嶂嗯了一声,突然又感觉身体一轻,再次被楚越溪抱了起来,不过一日之间,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忍不住想睁开双眼了。 “别怕,我带你去洗洗,换身干净的衣服。” 楚越溪抱着人,一想到这回可算是能好好报恩了,脸上难得挂上了几分喜意,下人们看见后胆战心惊又不敢置信,没想到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秦将军就能让熙王爷如此相待,心里头对秦将军也不由得更加高看了几分。 秦嶂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缓缓没入热水当中,随即听到了门响和仆役走来走去的声音,最后随着一阵脚步声离开,一双手开始轻轻地为他梳洗。 他以为楚越溪走了,毕竟熙王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就算再怎么演戏,也不会委屈自己来亲自伺候他,没想到他刚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楚越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身上的伤……是谁打的?” 楚越溪目光森然地看着秦嶂瘦的凸起的一根根肋骨,无论是前胸下腹还是后背,几乎遍布伤痕,有些是年轻时候在战场上留下的伤,有些却是被人殴打所为,甚至还有不少地方如今都是青紫的,狰狞恐怖。 他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杀意,眼前都是上辈子自己在乱坟岗找到的那些被野狗啃过的遗骸,心里把秦家所有人的名字挨个盘算了一圈。 秦嶂怔了一下,他是从战场上出来的人,对于杀气最为敏锐,虽然已经废了九年,却依然清晰地察觉到身后之人身上一闪而过的杀气。 他在……心疼我? 秦嶂脑海中猛地划过了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又被他立刻压了下去。 他喉咙动了动,只觉得这位熙王骗人的本事还真的有些可怕,让他几次三番都信以为真,他不断地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再相信楚家的人,因为他们都是没有心的…… “……太多了,记不住。”秦嶂这一句话,差点又让楚越溪想去血洗将军府。 他将毛巾尽在热水里,一点一点擦拭着秦嶂苍白羸弱的身体,动作轻柔小心,生怕又弄疼了秦嶂,然而就是这种轻柔和小心,却让秦嶂几乎是咬着牙在硬扛,感觉这比疼痛让他更加无措,几乎要溃不成军。 他感觉这个楚越溪比谁都可怕,比那些害他打他的人更加让他无法招架,那些人带给他的不过是伤痛,而这人的小心和温柔,却能要了他的命。 第6页 “殿下,臣……臣自己来……”终于,秦嶂再也无法忍耐,一把按住了楚越溪的手,颤声说道。 楚越溪怔了一下,看着他被蒸汽熏红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雾,有些可怜,忍不住用手指帮他轻轻擦去了那些水雾,秦嶂全身一震,猛地朝着后面躲了一下,似乎有些受了惊吓。 “你怕我?”楚越溪眸子一暗,声音中夹杂了一些委屈。 秦嶂胸口一窒,莫名地就觉得自己欺负了人,算起年龄,他今年二十六了,而这位熙王殿下应该十八左右,自己大了他整整八岁,楚越溪比自己那个二弟还小一岁,这样委屈地说着话,让他有了一种欺负小孩子的错觉。 “……殿下尊贵,臣不敢……” “越溪,我叫楚越溪,以后你可以这样叫我。” 楚越溪一点点解着秦嶂缠在一起的头发,可那些头发许久没有搭理,早已经系成了死结,他解了半天都没能解开,小声问道:“怀章,你的头发都打结了,我想剪开一点,行么?” 他虽然是黄鼠狼得道,却也听过人间的规矩,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剪了发,那是对双亲不敬,可楚越溪着实对着秦元化那糟老头子敬不起来,只是担心秦嶂会在意他已经去世的母亲。 秦嶂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中回过神来,茫然地点了点头,楚越溪这才用小剪子将死结剪开,将他的头发理顺,清洗干净,小心地梳着。 “我知道你这些年受了不少苦,所以我才要嫁给你,就是想守在你身边。” “这圣旨不是皇帝赐的,是我瘸着腿去求的,你别怕我,我也知道平白让你娶个男人你心里委屈,但是我真的是帮你的。等你的身体好了,若想找个女子好好过日子,我不拦你,但是在那之前就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秦嶂彻底沉默下来,沉在水中的手掌死死地攥成了拳头,他能感觉到一双手轻轻地为自己理着头发,像是许多年前的母亲,温柔又小心,那轻柔的动作和温暖的指尖让他险些掉下泪来。 也许是冰冷了太久,也许是孤寂的时间太长,又也许是真的忍受到了极限,在这一刻,他是如此贪恋着这一时的温柔和暖意,秦嶂明明知道皇家的人心肠都是冷硬的,可他还是忍不住地想要靠近身后的温暖。 算了,他倒是要看看,这温暖会不会将他灼烧到万劫不复。 “好。” “那我现在抱你出来?”楚越溪笑着问道,然后就看见秦嶂苍白瘦削的脸上突然浮出一点淡淡的绯红。 “殿、殿下……” “怀章,你又忘了。” “……越溪……” “嗯,别乱动。” 楚越溪笑眯眯的将人抱了出来,直接用大布巾裹了,又套上了白色的里衣,将头发擦干后轻轻地拢在后面,终于又看见了一点秦嶂当初的模样。 真好看,这么好看的人是他夫君呢。 而秦嶂被他放到温暖柔软的床褥上之后,在楚越溪的牵引下缓缓躺了下来。 “今天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我让大夫来给你看看,如果有事就喊我,我就住在隔壁。” 楚越溪越看越觉得秦嶂好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发顶,这才感觉自己这副身体到底伤势未愈,也有些扛不住了,于是给秦嶂掖好被子就回去了。 秦嶂怔怔地躺在床上许久,眼皮动了动,似乎想要睁开,最后却还是轻轻阖上。 他伸出手在自己头上轻轻地碰了一下,却仿佛被烫到一般猛地缩了回来,又过了一会儿,他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4章 到了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突然一道惊雷响起,楚越溪猛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怔怔地看着外面,眼前全是白天看见秦嶂时候那破损的房顶还有积水的床褥。 不知道为何,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不安的感觉,总觉得不去秦嶂那里看看有些放心不下,于是干脆披着衣服下了床,顶着雨来到了秦嶂的房间门口,可还没等他走近就听见一阵痛苦的呜咽声从里面传来。 楚越溪心里猛地一跳,推开门走了进去,却看见本应该沉睡的秦嶂滚落在地上,抱着被子瑟缩在角落里,随着一道闪电划过,他可以清晰地看见那苍白的面容此时毫无血色。 “怀章!”楚越溪大惊,连忙走过去,刚刚拉住秦嶂的手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秦嶂茫然地抬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上一次下雨,雨水压塌了房顶,掉下来的房梁险些将睡梦中的他砸死,如果不是他拼尽全力滚到地上,估计尸体烂了都没有人知道。 从那之后,秦嶂悲哀地发现从战场上走出来的自己再也无法躺在床上入睡,甚至到了雨夜,他都不敢有一丝放松和大意。 楚越溪大概能猜到秦嶂之前经历了什么,心里的酸楚一层层泛上来,他将地上轻颤的人抱了起来重新放在床上,可秦嶂却猛地睁开了眼睛,十分抗拒地挣扎起来。 楚越溪这才看见他的眼睛不同于常人,颜色浅淡,几乎成了琥珀色,却没有任何神采,让原本俊逸的男人凭空多了几丝无助和一点异样的脆弱。 只不过那眼睛也着实好看,仿佛月牙一弯,就算不笑都带着三分似笑非笑的感觉,温柔如水,此时哪怕惊惶不安,都让人不禁感到心疼。 第7页 “别怕,我在这……” 他拍了拍秦嶂的后背,用被子将他围了起来,可秦嶂喉咙中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呜咽声,根本不愿意留在床上。 楚越溪实在没有办法,突然一把抱住了他,秦嶂全身一震,缓缓地垂下了眸子,不安焦躁的情绪也一点点被平静下来。 “没事了,没事了……” 楚越溪不断在他的后背轻轻安抚着,秦嶂沉默了许久,终于哑着声音说出了话。 “抱歉……上次下雨差点要了我的命,我……” 楚越溪心里狠狠地一磨后槽牙,把秦家老小除了秦嶂之外全部问候了一遍,扶着秦嶂慢慢躺下。 “嗯,不会再有那样的事了,我陪着你,别怕,好好休息吧。” 秦嶂眼睛微红,抿了抿唇,低低地嗯了一声,他抓着被子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雨打树叶的声音,身体上的冷意逐渐散去,却依然没有一丝睡意,楚越溪看着他苍白的脸,有些心疼,缓缓地扣住了他的手。 “睡不着?” “……嗯。” “那我去给你煮点吃的吧?” 楚越溪手心中传来了冰凉刺骨的温度,他感觉自己过了这么多年的岁月,心就从未如此疼过。 秦嶂怔了一下,听见了这人站起身的声音,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了楚越溪的手,声音轻颤:“别走……” 说完之后,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苍白着脸,指尖微微一颤,又缩了回来,呆愣愣地躺在床上不说话了。 楚越溪咬了咬唇,按捺下心中的酸楚,又重新坐了下来,缓缓地握住了他的手。 “好,我哪都不去,就在这陪你。” 秦嶂抿着唇不说话了,睫毛轻轻颤着,似乎还未从刚刚的惊吓中彻底平复下来,楚越溪想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便伸出手在他睫毛上轻轻碰了碰,果然看见秦嶂全身一震,朝着后面缩了一下,有些可怜,还有点可爱。 “你……真的看不见了?”楚越溪低声问道,那样漂亮的眼眸,却是那样空洞,让人看见了都忍不住叹息。 秦嶂顿了一下,一颗心缓缓沉了下去,刚刚消散的冷意又开始一层层袭来。 “嗯。” 楚越溪叹了口气,忍不住又摸了一下那停止颤抖的睫毛,秦嶂感觉有些痒,又躲了一下。 “那么漂亮的眼睛却看不见,实在太可惜了,我一定找大夫治好你的眼睛。” 秦嶂张了张口,涩声道:“……上次我睁开眼睛,下人说跟妖怪一样,你难道不怕?” 楚越溪嘴角一抽,看着秦嶂内心小声道:真正的妖怪就坐你床头呢,有什么可怕的。 “胡说,你的眼睛特别好看,我很喜欢。”楚越溪小声答道,然后给秦嶂掖了掖被子。 秦嶂听到这话之后呆住了,随即抿着唇又沉默下来,他能感觉到楚越溪的气息就在自己身上,把每个被角都给他掖得严严实实的,甚至提到了他的脖子以上。 他唔了了一声,想伸出手拉开一点,结果两只手也被楚越溪塞了进去,直接把他捂得密不透风,最后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被子,像是在哄孩子一样。 秦嶂:…… 说实话,就算沦落到了今日这般地步,秦嶂也从未想过自己快到三十岁了还能有被当成孩子哄的一天,只不过随着楚越溪的这一番动作,他感觉冰凉的身体一点点恢复了温暖,就连手掌也逐渐有了温度。 良久之后,就当楚越溪以为秦嶂已经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道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为什么……” 他诧异地抬起头,就发现秦嶂把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像是在逃避什么。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秦嶂问出这话之后就后悔了,他知道自己不该问的,就像不该问为什么楚越溪会请旨嫁给自己一样,那个回答绝对不是他想听见的。 真相最伤人,这一刻,他宁愿楚越溪骗他。 “嗯,报恩。” 然而楚越溪的回答却让他呆住了,他缓缓地将被子拉了下来,淡淡的琥珀色眸子也不知在何时睁开,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楚越溪,空洞无光,却仿佛能看见他一样,让楚越溪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这眼睛真的好看啊,就想是画笔勾勒出来的一样…… 楚越溪神使鬼差地又伸出手摸了摸秦嶂的眼睛,见他这次没有躲,不禁微微勾了勾唇。 “当初怀章救过我的命,不过过去了许多年,你应该是不记得了,但我倒是记得清楚,所以我来找你。” 秦嶂怔住了,许久之后他缓缓地收回了目光,垂着眸子缩在被子里。 他感觉楚越溪说的不像是假话,因为这事本可以有无数个解释,如今的这个说法却是最容易被拆穿的。 可无论他如何回忆都想不起来自己何时与这位熙王殿下有过任何交集,除此之外,当听见报恩那两个字的时候,秦嶂心里莫名地有一些不舒服,却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那样的感觉。 看来此事还得再仔细查查,若熙王真的是友非敌,那倒会少了许多麻烦。 秦嶂苍白细瘦的手掌抓着被子,指尖无意识地在上面摩挲着,突然,他的手又被人拉住,强行塞回了被子里,也打断了他的思考。 “怀章,你该睡了。” 楚越溪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这个小动作,轻轻地在秦嶂额头上弹了一下,一点都没用力,秦嶂抿了抿唇,突然有了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于是闭着眼睛往被子里缩了缩,老老实实地开始睡觉。 第8页 楚越溪就像他说的一样,当真一直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这一整个晚上,秦嶂都被温暖的被子包裹着,每次要惊醒的时候,总会有人轻轻地擦去他额头上的冷汗,然后拍打着被子,一直等到他平复下来。 伴随着周围的暖意,秦嶂这一晚上睡得十分踏实,再也没做噩梦,睡得沉沉的,直到第二天醒来,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嗯,今天的气色倒是比昨天好了不少。” 楚越溪笑眯眯地看着秦嶂苍白的脸颊多了一些红润,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先是给秦嶂披了衣服,这才站起身打开了窗户,让侍女将热水端上来。 侍女原本想伺候二人洗漱,没想到楚越溪直接让她下去了,亲自帮秦嶂洗漱好,将他的头发束在身后,这才把自己收拾利索,让人把早餐给端了上来。 秦嶂呆呆地坐在床上,直到被他抱着放在轮椅上这才回过神来,刚要说话,一勺子温润的粥就堵在了他的嘴边。 “昨晚上你没吃什么东西,今天早上倒是可以多吃一些。” 楚越溪看着秦嶂乖乖地咽下了勺子里的粥,又弯了弯眼睛,只觉得自家这个又乖又安静,实在招人喜欢,变着法地想让秦嶂多吃些东西。 只不过秦嶂身体亏损了太久,还没吃几口就已经吃不下了,楚越溪也不急,打算慢慢将这人喂成当初的模样。 “雨停了之后,后面的迎春花都开了,我带你出去转转好不好?”楚越溪仔细地替秦嶂擦了嘴,那副小心翼翼地模样让所有的下人嘴角一抽,感觉自家这位主子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秦嶂怔了一下,点了点头,他已经许久没出去了,迎春花,倒是还记得长什么样。 一炷香之后,秦嶂仰着头,坐在轮椅上,上方就是一大片鹅黄色的迎春花,阳光照射在他苍白的脸颊上,让他的面容几近透明,眼睛微微阖着,尾部长长的睫毛投落出一小片浅淡的暗影,不似凡间人物。 也许是久违地闻到了花香,他忍不住轻轻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丝浅笑,温润俊雅,明明曾经是名武将,却是一身书生气质。 楚越溪呆呆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秦嶂嘴角的弧度,有些失神,就在这时,一朵黄色的迎春花被风吹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秦嶂的鼻尖,紧接着一路跌落,停在了温润的唇瓣中间。 秦嶂怔了一下,就感觉唇上痒痒的,紧接着有人用指尖轻轻地从他唇上将那枚花瓣拂过,秦嶂全身一震,茫然地回过头,又感觉脸上被人戳了一下。 “唔?” 第5章 “噗嗤。” 看着秦嶂呆滞的模样,楚越溪忍不住笑了出来,对这两世都倒霉的孩子心里满是喜欢。 “怀章果然好看,连花都忍不住想亲上一口。” 秦嶂怔了一下,脸上突然有些泛红,不自在地将头别了过去。 他如今虽然残废,却也是个快到三十岁的男人,这个熙王怎么说起话来怎么这般狂悖…… 楚越溪感觉外面的风还是有些大,让秦嶂坐了一会儿之后便推着他回去了,没过多久,宫里的太医果然递上了拜帖。 他将人将其放了进来,想让太医替秦嶂把把脉,可让楚越溪没想到的是,秦嶂似乎十分抗拒,一声不吭地躲在床里,将两只手死死地缩在被子里头,根本就不出来。 “怀章,王太医是来给你看病的,你怎么还躲着?” 楚越溪叹了口气,让王太医现在外面等着,自己则耐着脾气哄着秦嶂。 秦嶂抿了抿唇,脸色有些冷淡。 “不用,我都这样这么多年了,他又能看出什么花样。” 听到这话,楚越溪心里更加着急了。 “就是因为拖了这么久,所以更要看看了,如果有办法能治好你的眼睛和腿,那我也早点做些准备,又何必白白耽误诊治的时间?” 秦嶂又不说话了,缩在里面依然十分抗拒,楚越溪只当他之前受过的打击太大,不敢将人逼得太狠,一直在旁边好生相劝。 可无论他说什么,秦嶂都不同意,急得他眼睛都红了,最后哑声问道:“那你到底要如何才能让他给你看病?” 秦嶂原本面色黯然地朝着里面躺着,听到这话,神色微微一动。 他转过头来,再次睁开了眼睛,浅淡的眼瞳在斑驳的阳光中恍若晶莹的琥珀,虽然毫无神采,却让楚越溪心里微微一跳。 “……我提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我么?”秦嶂轻声问道。 楚越溪怔了一下,见他终于松了口,面上也轻松了不少。 “你说就是了。” 秦嶂垂了垂眼睛,面容依然有些苍白,却在阳光的照射下却多了一层暖意,原本凌厉的眉宇如今已被岁月磨平,愈发的温和沉稳。 他犹豫了一番,轻声道:“那今天晚上,你能不能再陪我一次……我睡不着……” 楚越溪又怔住了,随即心里仿佛被刺了一样狠狠一疼,许久都说不出话来,见他一直没有回应,秦嶂嘴唇轻颤了一下,缓缓地攥紧了手中的被子。 难道昨晚上的温暖,真的是上天唯一的恩赐么? “你跟我耗了这么半天,就为了这事?”楚越溪又心疼又好笑,在秦嶂脑袋上摸了摸。 “等成婚之后,你我天天都会睡在一起,我原本还担心你会不适应,没想到你现在倒是着急了。” 第9页 秦嶂顿了一下,呆呆地看着楚越溪,每当被他这样注视的时候,楚越溪都有一种他能看见自己的错觉。 可惜那眸子虽然漂亮,却并没有任何光亮,让人着实惋惜。 “成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我就把东西搬过来跟你一起睡,这样倒也方便照顾你,现在我让王太医进来给你看病,你可不许再闹脾气。” 秦嶂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弯了一下,看的楚越溪又是一阵眼晕。 他心中暗道,如今秦嶂还没把身体养回来就这么勾人,这要是恢复了当初的模样,那自己天天睡在他身边,还能把持住么? 他摇了摇头,把自己一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晃了出去,这才走到门口打开门,让在外面等了许久的王太医进来。 虽然楚越溪把秦嶂接回府不过一天的功夫,然而熙王大婚又从将军府抢人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皇帝原本还想把他训斥一番,没想到话还没等说出口就接到了楚越溪送来的折子。 当看完里面的内容之后,他沉默了良久,随即下了一道圣旨把秦元化狠狠地骂了一通,同时罚宋氏闭门思过,在大婚之前不许出来。 他这番作为不仅是默许了楚越溪的行为,同时也有帮楚越溪立威的意思,没过多久,宫里不仅送来了慰问品,就连王太医也专程跑过来帮秦嶂看病,以表皇帝的宽仁。 如今这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宁安城,不少人都知道了秦元化苛待长子的事情,议论纷纷,骂声不断,而秦元化也躲在家里,再也没有出现过。 所以,虽然王太医在外面等了许久,却不敢有一丝怠慢,小心翼翼地为秦嶂把脉,楚越溪冷着脸在旁边看着他,没过多久,王太医的鬓角就多了一丝冷汗。 “王爷,秦将军的眼睛乃是中毒所致,如今毒素残存多年,只能用和缓的方子一点点调养,不过却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就算最后痊愈了,也只能模糊地看见一些影子,无法真正的恢复,至于这腿……” 王太医喉咙动了动,涩声说道:“恕微臣无能。” 此时楚越溪的脸色一片铁青,他冷笑了一声:“所以王太医这一趟是特意来告诉本王你没用?” 王太医心里一苦,却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来,楚越溪怒上心头,一脚踹在了他身上。 “滚!废物,来这里就说了这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如不来!” 王太医年过半百了,被他踹的一个跟头摔在地上,连忙跪下请罪。 楚越溪怒不可遏,张口便骂。 “宫里年年给太医院拨的款项最多,什么珍奇的方子和药材你们没有?不过是中个毒伤了腿而已,你竟然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朝廷倒是白白养着你们这群废物!我看明年的钱你们也别用了,直接去给自己打副棺材吧!” 王太医连连请罪,楚越溪越骂越气,又想踹他,突然感觉到袖子被人拉了一下,他心里一跳,回过头就看见秦嶂的神情淡淡的,似乎对于刚刚的话毫不在意。 “越溪,让他走吧,我有点累了……” 楚越溪心里一酸,勉强平复了一下情绪,看都不看那个王太医一眼,低声骂道:“滚。” 王太医如释重负,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只留下房中的两个人陷入一片沉默当中。 “没事,这老头不行,我再找别人,你放心,我一定有办法治好你。” 王太医刚刚滚蛋,楚越溪就像是换了个人,也没了刚刚的暴躁,甚是好脾气地安抚着秦嶂,前后反转之快让人难以相信,秦嶂顿了一下,突然有点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 楚越溪怔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么还突然就笑了,只觉得秦嶂笑起来更好看。 “我身上的病我早就知道了,你又何必吓他?人家活到现在也不容易,你倒好,直接让他去打棺材,也不怕以后你自己得病的时候,给你看病的还是他。” 楚越溪抿了抿唇,心里有些难过,突然俯下身子抱了抱秦嶂,秦嶂身体一僵,嘴角的笑意突然就消失了,反而有些茫然和无措。 “那老头连这么简单地问题都没办法解决,也是白活了一把年纪,我就算病了也不会找他。怀章,你别急,我真的能找到治好你的办法。” 秦嶂感觉到扑在自己身上的气息,清冽干净,有些像山谷中早晨的露水,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热烈,他睁着无神的双眼,定定地看了楚越溪许久,低低地回应了一声。 “嗯,我不急。” 他有什么急的,毕竟以他如今的这副鬼样子,就算是告诉别人他能看见,恐怕也没人会相信吧? 在楚越溪看不到的地方,秦嶂勾了勾唇角,琥珀色的眸子浅淡无光,却清晰地倒映着楚越溪的面容。 他突然想赌一次,赌楚越溪不知道他能看见,所以也无法随时随地地伪装自己。 他想赌刚刚楚越溪看向自己的目光是真正的心疼,他想赌楚越溪刚刚的愤怒不是装的,而是出于真正的关心,他赌这一次自己没有瞎了眼看错人,等到了他的救赎。 虽然楚越溪把王太医给撵走了,不过王太医也不敢真的就这样滚蛋,还是给下人开了温补的方子,只不过那东西到底有用没用,其实他心里清楚,秦嶂心里也清楚。 他前脚离开了熙王府,后脚便回到了宫内的太医院中,此时正是午饭的点,值班的太医都去吃饭了,太医院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第10页 王天来小心地关了门,朝着里面躬身跪拜下去,只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暗中走了出来,竟然是皇帝。 “如何?”皇帝低声问道。 “确实废了,不是装的,臣暗中用针试了他的腿,毫无反应,那双眼睛臣也看过,阳光直射下并无任何异样,可见也是真的盲了。” 王天来没了刚刚的狼狈模样,小心谨慎地跪在下面。 皇帝沉默了一下,冷漠的面容突然和缓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那就好,熙王此事来的突然,朕不得不起疑,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会看中秦嶂。” 王天来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陛下,臣看熙王殿下确实对秦将军十分在意,若陛下实在不放心,可否需要臣在药方中再做些变动?” 皇帝顿了顿,最终摆了摆手。 “算了,熙王也不是傻的,你若此时再改药方,恐怕反倒多了许多麻烦,既然秦嶂已经注定是个废人,我倒也不再担心他们还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说到这里,皇帝叹了口气,眼中有些复杂。 “我也不能真把这个弟弟往绝路上逼,就这样吧,让太医院再多送些温补的药材,我也想想如何为熙王好好准备这场大婚。” 王天来磕了一个头,低声道:“圣上宽厚仁德,乃熙王之幸。” 皇帝漠然地转过身,冷冷地笑了一下,这场婚事他确实要替弟弟好好准备才行,让天下都知道他的宽厚仁德。 第6章 楚越溪抱着秦嶂,过了一会儿之后刚想起身,突然听到了浅浅的呼吸声从身边传来。 他诧异地回过头,就看见秦嶂已经睡着了,如今他身体还很虚弱,上午不过折腾了一圈就有些受不住了,此时安静地被楚越溪抱着,心里踏实下来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手里还有些孩子气地攥着被子。 楚越溪小心地撑起身子,趴在他身边看了许久,傻傻地笑了一下。 这倒霉又可怜的孩子,长得真的可好看啊。 秦嶂并没有睡很久,他本来也不是贪睡之人,只不过这久违的温暖和放松让他忍不住地想闭上眼睛任性一回。 在楚越溪悄悄离开后不久,他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似乎在怔怔地发呆,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听到门口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秦嶂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装成了依然在睡的模样。 因为秦嶂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能突然进食那些大补的东西,楚越溪除了一些清淡的饭菜之外,让人用小火炖了鸡汤,里面又加了些温补清热的药材,闻起来香香的。 除此之外,他还怕这些东西太腻,楚越溪又特意亲自炖了一小碗冰糖雪梨,放在一旁凉着。 秦嶂躺在床上,就感觉到有一道气息悄悄地靠了过来,也不发出声响,仿佛根本没这人一样,他心里一跳,能感觉到那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若不是这些年已经习惯了伪装,险些露出端倪。 即便是这样,再又过了一会儿之后,当那人的手指戳到自己脸上时,他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越溪?” 秦嶂低声唤了一声,缓缓地睁开无神的双眼,清晰地看见一旁的少年仿佛惊了一下,嗖地一下把手背到了身后,瞬间耳朵通红,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模样,一脸茫然地错开了眼神。 “唔……你醒了?先吃点东西吧。” 楚越溪仿佛干了什么坏事被人当场抓包了一样,心里一阵乱跳,若不是知道秦嶂看不见,他此时还真的无地自容了。 秦嶂抿了抿唇,强行把自己嘴角马上忍不住露出来的笑意给扼杀在了萌芽里,然后十分自然伸出手摸索着想自己撑起身子,没想到他眼前一花,又被楚越溪给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轮椅上。 他怔了怔,随即垂下眸子沉默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之前他装瞎在将军府里苟延残喘了九年,虽然吃了不少苦头,却也从未有过此时这种无措和诡异的感觉。 他一个成年男人,如今被自己的未婚妻整日抱来抱去地小心呵护着,让秦嶂格外的不适应,突然就有了一种演不下去的尴尬。 算了,再等等吧,等大事定了,他再慢慢恢复原本的模样…… 秦嶂叹了口气,虽然能够看见,却依然得闭着眼睛在桌子上摸索碗筷,楚越溪看着他伤痕累累的手掌和指尖,心里不由得又是一疼,直接强行按住,自己端着碗一点一点喂着他吃饭。 秦嶂顿了一下,心里那种无奈更多了几分。 之前二十几年都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他都已经习惯了,如今来了一个楚越溪,倒是真是照顾的无微不至,他不过是“看不见”“走不了路”而已,怎么连饭都不让他自己吃了?这喂来喂去的…… “我自己……唔……” 秦嶂刚要说话想自己动手吃饭,结果手刚抬起来,嘴里就被塞了一勺子东西给堵住了,楚越溪笑眯眯地看着他,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不让他碰自己手里的碗。 “怀章想说什么?” 秦嶂顿了一下,咽下了嘴里的东西,缓缓说道:“我说,我自……唔……” 楚越溪根本不等他说完,又是一勺子饭菜堵住他的嘴。 秦嶂:…… “怀章想干什么?”楚越溪笑着问道。 第11页 秦嶂沉默了一下,不得不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只是低低地叹了口气,认命似的坐在那里,任由楚越溪喂着。 楚越溪见他终于不再抗议了,嘴角扬了扬,心满意足地继续他的喂养行动,半晌之后,秦嶂缓缓地按住了他的手腕。 “越溪,你别喂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楚越溪有些遗憾地看了看桌上的东西,查了查碗的个数,这才终于罢手。 秦嶂听见了他收东西的声音,心里也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就听楚越溪在一旁低声自言自语。 “算了,这鸡汤再好,也不能一口气喝太多,三碗就三碗吧,以后再慢慢加……” 秦嶂眉角暗暗一跳,莫名地对未来多了一些忧虑,就在这时,他手里又被人塞了一个温凉的小碗。 “不逼你吃饭了,身体这东西还是得慢慢养,你把这个喝了。” 秦嶂抿了抿唇,手中掂了掂那碗的分量,悄悄地又叹了口气。 “过一会儿喝行不行?” 楚越溪叫人进来,将东西都收走,然后转过身给秦嶂理了理衣服,头都没抬。 “现在喝吧,润润嗓子,如果实在撑,我带你出去转转,过一会儿你还得喝药呢,喝完药之后就不能再喝这个了。到了晚上,吃完饭之后,我再给你准备一些易消化的东西。” 秦嶂顿了一下,面色有些僵硬,若他刚刚没听错,楚越溪的意思是,他喝完了这个,还要喝药,喝完了药,还要吃饭,最后还要吃些助消化的东西? 这个熙王是在养猪吗? “嗯?你是不是不太方便?算了,我来喂你吧。” 楚越溪抬头看了一眼,刚想要去拿秦嶂手里的东西,结果秦嶂一急,干脆自己将那碗冰糖雪梨一口气都给干了,因为喝的太急,还呛了一下。 “咳,不用,我自己来……” 楚越溪怔了一下,见他这副慌乱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可爱还有些好笑,没想到当初让周围各国闻风丧胆的白衣神将竟然如此单纯内敛,他是不适应自己这么靠近他么? 不知道为什么,楚越溪突然想逗弄一下眼前这人,于是故意靠在他身前,距离贴的很近,两个人几乎能感受到彼此交错的呼吸。 “怀章……” 楚越溪勾了勾唇,伸出手轻轻地在秦嶂嘴角蹭去了一点不甚分明的水痕,秦嶂惊呆了,僵硬着身子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只觉得唇角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划过。 “你喝的这么急做什么,都呛着了。” 眼看着秦嶂耳朵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讷讷无言,楚越溪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这样还成婚呢,他连碰一下秦嶂,秦嶂都这么难为情,也不知道等今晚自己留下来之后,秦嶂又会是什么表情? “幸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让你慢慢适应我,要是直接成婚,你该怎么办?” 楚越溪笑着叹了口气,也不再逗弄眼前这人了,转身去自己屋子抱了一床被褥过来,背对着秦嶂开始整理床。 他没看见,就在他的背后,秦嶂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琥珀色眸子十分空洞,却诡异地一直在盯着他的的背影,似乎若有所思,因为避着光的原因,还有些幽暗,显得深不可测。 片刻之后,秦嶂突然侧着头弯了弯唇角,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指尖轻扣。 成婚,娶妻,好像也不错…… 如果真的和楚越溪拜了天地,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以后就算对楚越溪做点什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就在这时,楚越溪突然回过头来,秦嶂嘴角的弧度瞬间消失,又换成了一副茫然的模样,两只手也突然分开,仿佛不知所措地攥在一起放在腿上,整个人看起来颇为无辜,看得楚越溪心里又是一阵喜爱。 他走过去,摸了摸秦嶂的头,轻声道:“是不是吃的太多不舒服了?现在外面的日头应该也弱了一些,我带你再出去转转吧?” 秦嶂怔怔地点了点头,由着楚越溪将自己推了出去,只不过一路之上脑子里想的都是刚刚看见的那个背影,腰身劲瘦,带着年轻人的朝气和活力,两条腿修长笔直,还有那抹惑人的弧度…… 秦嶂这些年过的辛苦,又不得不伪装自己,可他毕竟也是个正常男人,经过这两日的调养,已经恢复了一些精力,一想到刚刚看见的画面,他的拳头不知何时缓缓攥了起来,只觉得一股陌生又熟悉的燥热从心头蔓延而出。 许久没有想过那事的秦嶂突然就有了一种难以自持的冲动,只不过被他给强行压了下来后,在楚越溪看来,就是有些心事重重了。 楚越溪只当他因为眼睛和腿的事情在烦闷,也不敢带着他在外面太多停留惹他难过,随便转了转就回去了,而秦嶂的心思也不在上面,连什么时候进的屋都没察觉,只是当被楚越溪突然放到床上的时候这才轻轻皱了皱眉。 楚越溪将刚煎好的药放在一旁晾着,然后一伸手就开始解秦嶂的腰带,秦嶂惊了一下,直接将他的手按住。 “你做什么?” 第7章 楚越溪顿了一下,低声说道:“我听人说,你的腿是当年中了箭伤,被寒毒伤了经脉,可以通过推拿舒筋活血,也许会有点作用。” 他的手轻轻地按压着,垂着眸子掩盖住心里的难过。 第12页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想试试,在找到根治的办法之前,我天天都给你按按,没准有一天它自己就好了呢。” 秦嶂怔了一下,哑了嗓子。 “算了,我当初的伤我自己心里清楚,又何止是寒气的问题,你就算天天按也没用,又何必受这个累。” 楚越溪摇了摇头,直接把他外裤脱了下来,只剩下一层薄薄的里裤套在腿上。 他在秦嶂的腿上轻轻地按着,因为知道秦嶂没有感觉,生怕自己掌握不好力度,所以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只能那么轻轻地揉捏着,没过多久,秦嶂额头上就见了汗。 秦嶂不敢盯着楚越溪太久,生怕自己会露出什么端倪,虽然他请人真的封住了腿上的经脉,如今确实没有了感觉,然而听着楚越溪的呼吸声,仿佛已经感受到了自己腿上按压的手,渐渐地他的手心里也有些湿了。 “……你别按了,歇一会儿吧。”半晌之后,秦嶂小声说道,心里暖暖的,还有些酸涩。 楚越溪笑了笑,已经按到了他的小腿,只觉得秦嶂瘦的厉害,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能快点把他给养出来。 “药都要凉了,你还不喝?” 秦嶂顿了一下,低声道:“好,我喝药,你也歇一会儿……” 楚越溪挑眉轻笑:“那你喝吧。” 秦嶂默默地端起碗,想一口就将那药给咽了去,然而,那药刚入口就让他皱紧了眉,苦的直咬牙,刚刚喝了一半就已经喝不下去了。 这王老头给他下的破什么方子,怎么这么苦?!就算是不想让人察觉到问题,也不用下这么苦的药吧!这老头绝对是故意报复他任由楚越溪踹他的那脚! 秦嶂感觉自己舌头都麻了,端着剩下的半碗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苍白的面容上此时满是郁结和痛苦。 楚越溪看见他这模样一边差点笑出来,一边还有些心疼。 “这些药我都仔细检查过了,都是些温补的东西,倒是适合你现在的情况,你快点喝完,我再给你找些东西缓缓。” 秦嶂咬了咬牙,其实他知道自己什么毛病都没有,如今这副模样都是故意弄出来的,原本想就这样一直在将军府里装下去,等到事情平定了再慢慢恢复,没想到竟然这么早就要开始喝苦药。 他心里头这个憋闷,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把剩下的半碗药都给倒进了嘴里,等他喝完之后,秦嶂感觉不仅是舌头,自己的半个脑袋都被苦的一阵阵发麻。 他摸索着按住了楚越溪在自己腿上按压的手掌,声音哑涩,似乎还有点委屈。 “这回你可以停了吧?” 楚越溪见他确实有些紧张,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冷汗,也不好将人逼得太狠,轻轻叹了口气。 “好吧,那就先到这里吧。” 他站起身来,到一旁洗了洗手,躺在床上的秦嶂也终于松了口气,紧接着嘴里就被人塞了一颗梅子,酸酸甜甜的,将那股汤药的苦味都给冲淡了不少。 “等晚上睡前我再给你按按。” 楚越溪的一句话让秦嶂心里咯噔一下,嘴里虽然不苦了,心里却缓缓地弥漫出一层苦涩。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预感,楚越溪若是这样天天坚持给他推拿按腿,早晚是要出事的……而这种预感,在晚上楚越溪给他又按了腿,熄灯上床之后就更加明显了。 秦嶂沉默地躺在床上,只觉得刚刚汗湿的后背开始一阵阵发凉。 他对身边温暖的气息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又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一些,之前冷的久了,习惯了也不觉得冷,如今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他突然开始觉得冷的厉害,总是想要离得更近一些。 楚越溪躺好之后也有些睡不着,他想了想,伸出手摸了摸秦嶂的手掌,果然是一片刺骨的冰凉。 “手怎么这么凉?是被子太薄了么?” 楚越溪深深地皱着眉,刚要起身下去亮灯让人再加床被子,没想到却被人抓住了手。 “……别走。” 楚越溪刚刚一坐起身来,秦嶂猛然感觉一股寒意起来,脸色又白了几分,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抓住了楚越溪的手,不想让自己失去这唯一的温度。 楚越溪怔了一下,只见秦嶂张了张口,漂亮的眸子徒劳地睁着,面色苍白到让人揪心,虽然只说了两个字,却像是一种哀求。 他心里狠狠一颤,再次想起了当年惊鸿一眼看见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如今竟是这样物非人非,他喉咙动了动,低声道:“好,我不走。” 他合身躺了下来,离秦嶂更近了一些,最后索性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暖着,秦嶂全身一震,缓缓地阖上了眸子,只觉炽热的暖意源源不断地从手掌上传来,一点点驱散了自己身上的寒意。 他轻轻地喟叹了一声,终于松开了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已经紧绷了九年的神经再次放松下来,不需要担心一觉醒来身首异处,也不需要担心会被断裂的房梁砸死,心里满是安宁,渐渐地就沉睡了过去。 听见他的呼吸声平稳了之后,楚越溪也终于松了口气,他没有惊动秦嶂,悄悄地摸了摸他的腿,触手所及,冰冷刺骨,他神色越来越凝重,沿着那腿一路摸了下去,最终挺到了秦嶂的脚踝处,只觉得冷的像是冰窖里的石头。 第13页 楚越溪尝试着用自己所剩不多的力量想要化解那股冷意,然而他的修为在转世之时就已经几乎耗尽,剩下的灵力根本不足以解决秦嶂的问题,他沉默了许久,想要去再拿床被子,可秦嶂一直死死地拉着他的手让他根本不敢乱动。 没有办法,楚越溪只能随手将一旁自己的衣物拽了过来,全都盖在了秦嶂的腿下,提醒自己明日一定要再给他加床绒毯,然而这一晚上,楚越溪都没睡好,脑子里都是秦嶂那冰凉的腿脚。 这一晚上,秦嶂依然时不时地发出梦呓,偶尔还会在噩梦中惊出一身冷汗,可与上一日不同,这一晚上他距离那片温暖更近了一些,每当他全身的血液即将冷透的时候,身边总会传来一阵阵暖意让他再次安下心来。 他的意识虽然一直都浑浑噩噩,却能感觉到有一双手擦去了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轻轻地拍打着自己身上的被子,一夜之中,从未有片刻停歇,而楚越溪却几乎一夜未睡。 就这样,秦嶂终于又度过了一个安然沉睡的夜晚,也再次摆脱了夜里挥之不去的冰冷和梦魇。 第二日,睡得甚好的秦嶂依然有些茫然地被楚越溪抱到了轮椅之上,比起前两天,他的腿上又多了一条厚实的绒毯盖在上面。 他呆呆地端着一碗温热的补品,有些缓不过神来,不知道为何过了一夜之后,他明明已经恢复了许多,楚越溪对他却更加小心谨慎了,仿佛是对待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一样。 “我……” 秦嶂端着手里的补品,张了张口,他想告诉楚越溪他一点都不饿,可楚越溪的情绪却似乎有些异样,仿佛有些阴沉。 “吃完了这个,我还让厨房准备了点心,你挨个尝尝,若是喜欢哪个,以后就多准备一些。” 秦嶂叹了口气:“一定要吃么?” 楚越溪似乎在认真地做着什么,连头都没回。 “我在床头和桌子上放了不少糖渍山楂和梅子,你可以随口多吃些,一是解解药的苦,也能防止积食,若是真的吃的多了,大不了我每天再帮你揉揉肚子。” 秦嶂沉默了,他的腿如今都没知觉了,尚且有些遭不住楚越溪那样刺激,如果真的让他给自己揉肚子,自己已经清心寡欲了这么久,又如何能控制得住?万一到时候有了什么异动…… “别……我吃就是了。” 秦嶂一想到那兵荒马乱的后果,就算不喝药都觉得嘴里一阵阵发苦,而楚越溪见他终于放弃了挣扎,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若肯多吃些,又何必喝那些温补的苦药,二者取其一,怀章应该知道取舍的。” 秦嶂抿了抿唇,将头转向一旁不说话了,难得的像是赌气一般,楚越溪看着好笑,凑过去哄了哄人。 “不是我故意逼你吃东西,而是你现在的气血也太虚弱了一些,食补总是要好过药补的。不论如何这些东西你总是要吃的,要不然你现在也与我提些要求,我一定做到,也省的你白白吃苦?” 秦嶂顿了一下,垂下了眸子,长长的睫毛笼盖着一小片阴影,他沉默了许久之后,抿了抿唇,突然小声问道:“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楚越溪笑眯眯地嗯了一声,又给他身上的毯子盖得严实了一些,摸了摸他指尖,果然比之前的温度要温热了一些,眼中这才多了一丝满意。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应。” 秦嶂又沉默了一下,清瘦的手指缓缓地攥紧了腿上的毛毯。 “……那我能抱抱你么?” 第8章 楚越溪诧异地看着秦嶂,神色就像是当初听见秦嶂让自己晚上留下来时候一样,他眨了眨眼睛,缓缓地靠近了秦嶂,弯下身子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然后呢?”楚越溪抱住了人低声问道。 秦嶂顿了一下,只觉得一股热烈的温度扑面而来,他手腕一颤,不由自主地环上了楚越溪的腰,只觉得清瘦柔韧,真实抱起来的手感比自己之前预想的还要更好。 随着那熟悉的温暖透过衣衫传递过来,秦嶂喉咙动了动,耳朵有些泛红,将手臂环的更紧了一些,几乎将人箍在自己怀里。 “能不能……先不动……” 楚越溪顿了一下,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虽然现在这个姿势有些奇怪,也有些费力,不过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想到自己刚刚逼着秦嶂吃了那许多东西,他也乐得哄秦嶂开心一些。 “好。” 秦嶂抿了抿唇,抿出一个清浅的笑,将头轻轻地垫在了楚越溪的肩膀上。 楚越溪只觉得耳边一阵温热的呼吸划过,不经意地一个转头看见了他的那抹浅笑,心里微微一动,神使鬼差地也抬起手臂抱住了秦嶂,感觉这人的身子终于不再那么凉了,心里松了口气。 虽然他把秦嶂才接过来三日,不过也许是这两天睡得好了,再加上吃的多了些,秦嶂的脸色到底是比刚刚来的时候要好上太多,不像最初仿佛都已油尽灯枯一般。 现在虽然脸色还是苍白了一些,身体也有些虚弱,不过脸上多了些血色,身上抱起来也不像一开始那样像是死人一般干枯冰冷。 许久之后,秦嶂松开了楚越溪,垂着眸子低声道:“谢谢……” 楚越溪替他拢了拢衣服,又把刚刚弄乱的毯子重新给他盖好,倒了杯温热的茶放在了他手里。 第14页 “你不需要谢我,我说了,我来你身边就是为了帮你。” 秦嶂心里一动,突然想起了那日楚越溪的话,可他无论再怎么想都不记得自己与熙王之前有过什么交集。 当初他无事的时候,熙王不过是个孩子,生长在宫内,自己只是听人提起过,后来在宫宴上见过一次,再到后来,自己就成了废人,更加见不到熙王,那他说的救命之恩又要从何谈起? 秦嶂很想把这事问个清楚,可楚越溪虽然对他颇为用心,却对此事闭口不谈了,他见楚越溪故意绕开了话题,心里叹了口气,也只能把这事暂时压下来,想着以后再暗中查个明白。 如此他就这样在熙王府中住了一个月,最终到了婚期前两天,楚越溪终于打算带着秦嶂回秦家了。 此次皇帝一反常态,之前对熙王都甚少管教,然而这次大婚却异常重视,不仅老早就让下面的官吏拟定了书文,备下了颇为厚重的彩礼,又让司天监查好了日子,直接将赐婚的圣旨送到了将军府内,命礼部开始着手安排此事。 对于这道赐婚,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秦元化都已经懵了,不过他就算再老迈糊涂,也能从圣旨中察觉出皇帝对这场婚事的看重,不敢有一丝的大意,小心翼翼地开始准备起秦嶂的大婚,只不过收到请帖的人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如今谁不知道,秦元化这老头子冷血无情,是个十足的势利眼,见秦嶂没了价值,竟弃之不顾,任其自生自灭,为父不慈,为臣不义,不少人都在暗中骂他,心里更是不愿意来搅这趟浑水。 然而这是皇族大婚,又是皇帝亲自下的旨意,就算这些人再如何看不上秦元化,也不得不过来捧个场,就当是给熙王一个面子了。 熙王府对秦家的态度也很诡异,宫里备下的彩礼虽然送到了秦府,却并未让秦元化等任何人接受,直接送入了楚越溪和秦嶂的主院之内。 楚越溪是亲王之位,虽然嫁为男妻,却依然凌驾在秦元化之上,必须入住主院,所以从一开始,圣旨里就已经把这些事情都说清楚了,没有给秦元化留下任何选择的余地,对此秦元化也只能沉默忍下。 其实就算是如今的秦嶂已经残废了,就像楚越溪说的那样,身上依然挂着朝堂赐的爵位,本不至于落得如此凄惨的模样。 只不过因为之前秦元化主家,又有宋氏在一旁打压,拼命地想让自己的儿子上位,这才被人百般欺凌,如今楚越溪带着他回来,秦元化和宋氏却是再也没有说话的余地了。 楚越溪命人将所有需要带走的东西全部准备妥当,然后小心地将秦嶂抱进了屋。 秦嶂被他一路抱着,能感觉到无数的目光好奇地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着,不由得微微苦笑,他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等大婚那日,估计这样看着他的人会更多。 “怎么了?是不是在担心秦家的人?” 楚越溪小心地将秦嶂放在了马车之上,如今已经是四月份了,虽然天气已经和暖,可一到夜里的时候温度还是有些寒凉。 秦嶂的身体不比常人,受不得风,他将一件厚实的披风系在了秦嶂身上,又拿出一条轻巧的毯子盖在了他的腿上,最后摸了摸他的手,这才松开了眉头。 经过这一个月的调养,秦嶂被他各种药补食补汤汤水水的喂下来,到底是长了些肉,终于不那么单薄的吓人了,面容清隽雅致,温润如玉,看起来极为赏心悦目。 这让楚越溪颇有成就感,恨不得直接抱着这人满世界去炫耀一圈,然而他每每看见秦嶂那双无神的眸子,又总有些心疼,想着还是要尽快想出个办法治好才是。 如今秦嶂也有些习惯他这副小心在意的模样了,心里又暖又软。 “我不担心他们,只不过你本是男儿之身,以后怕是要委屈了……” 楚越溪笑了一下:“你放心,我可不会让自己委屈的,你确实不必担心他们,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之前的账我慢慢跟他们算。” 秦嶂顿了一下,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见楚越溪没意识到还拉着自己的手,于是也不说破,悄悄地收了收指尖,让两个人交错在一起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 等到了秦府之后,秦元化早就等在外面了,等他看见楚越溪从马车中走出来的时候,老脸上的神色极为复杂,却还是小心恭敬地候在一旁。 楚越溪见到他后冷冷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转过身将秦嶂从车内抱了出来,秦元化颇为殷勤地想让下人帮忙去接应。 然而楚越溪直接绕开了所有人,亲自抱着秦嶂踏入了秦府,秦元化有些尴尬地跟了上去,将其引到了安排好的主院之中。 “熙王殿下,所有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您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秦元化之前被皇帝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如今更加不敢怠慢了眼前的这位主子,几乎是心惊胆战地候在一旁。 楚越溪神情冷淡环视了一圈,秦家的下人们站在后面,看着秦元化这般小心的模样,也不敢有一丝懈怠,生怕哪里出现了什么差错。 “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本王倒是让秦老将军费心了。” 楚越溪看着满院的红绸,鲜艳又热烈,脸上闪过一丝恍惚。 虽然这事是他自己定的,不过一想到自己将要嫁给秦嶂,此时倒是觉得有些感慨,而秦嶂始终一言不发地被他抱着,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第15页 见楚越溪没有再次为难自己,秦元化也终于松了口气,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丝笑模样,想要缓和一下之前的事情,可楚越溪只说一句我累了,便直接抱着秦嶂进了屋,倒是让他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都没了用场。 秦元化阴晴不定地站在那里,挥手让下人退下,自己则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刚刚搬进的侧院当中。 一进屋后,楚越溪就将秦嶂放在了床上,摸了摸他的手。 “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对,是不是累了?” 秦嶂睁着无神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外面,琥珀色的眼眸在眼光的照射下毫无波澜,却仿佛有了神采一样,让楚越溪心里一动。 “我就是没想到自己还有成婚的一天。”秦嶂转过头,仿佛在看着楚越溪一样,目光却没有焦点。 楚越溪顿了一下,微微苦笑:“倒是委屈你了,这头一次大婚就娶个男的,不过除了这样,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和借口能整日守在你身边。” 秦嶂心里狠狠一颤,抿了抿唇,心里有些酸酸涩涩的感觉. 之前他已经决定相信楚越溪是真的来帮他的,也算勉强认可了报恩这个奇怪的理由,可如今听到了这番话,却又觉得有些难过。 他很想问问楚越溪,如果不是为了报恩,他还会这样对待自己么? 可惜,这个问题的答案就算楚越溪不说,他也知道。 “越溪,我有点冷,你能过来一点么……” 秦嶂声音轻轻的,楚越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果然皱着眉靠在了他身边,将他微凉的手掌捂在了自己手心里,然后就感觉秦嶂突然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是你陪在我身边,我不委屈。” 秦嶂抬起了头,声音很轻,却极为认真,让楚越溪心里猛地一跳,莫名的就漏了两拍。 就在这一瞬间,他有了一种秦嶂正在看着自己的错觉,温柔又深情,让他心里一阵阵发热,耳朵上也跟着热了起来。 许久之后,他忍不住弯了弯唇角,露出了一个单纯开心的笑容,一把抱住了秦嶂。 “嗯!” 第9章 两日之后,熙王大婚,整座宁安城都炸了锅,从天还不亮就开始锣鼓喧天,十里红绸,从熙王府一直铺到了将军府外。 楚越溪本人虽然是嫁过去,却毕竟是个男儿身,一大清早独自赶回了王府,只穿了一身大红的喜服骑着白马,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就这样风风光光地“嫁入”了秦家。 从都到位,他的脸色都很平静,并没有人们预想的暴怒,甚至还挂着一丝笑意。 秦元化神色复杂地站在秦家门外恭候着楚越溪和他带来的那些随从,然后就看见笑了一路的楚越溪港一进门看见自己,脸色就又冷了下来,不仅毫无恭敬,反而还有些冷淡,甚至连行礼都是很敷衍地对付了一下。 对此秦元化心里苦闷,知道楚越溪还在记恨之前的事情,却也没有办法,只能笑脸相迎。 楚越溪看都不看他,回了秦家立刻就去找秦嶂的身影,然后就看见秦嶂也同样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出来。 经过了他一个月的细心照顾,秦嶂吃得好睡得好,气色比起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虽然坐在轮椅上,却面如冠玉,清俊非常,让往来的宾客不由得都眼睛一亮,也让楚越溪眼中的冷意散去了几分。 他几步走上前,挥手让下人退去,自己亲自推着秦嶂笑着回应着前来恭贺的宾客。 对于这场婚事,虽然每个人心中都想法迥异,却也都知道这是皇帝的意思,没有一个人敢在今日给自己找不自在,所以即便是面对着两个大男人成婚,人们都还是真诚地祝福着,各个笑容满面。 楚越溪也不管这些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对每个人都笑着道了谢,而秦嶂坐在那里,似乎一直都有些出神,而手则一直紧紧地抓着楚越溪的手,从未有一刻松开。 见此一幕,明眼人的心里更加透亮了几分,恭贺的话里更多了几分诚意。 熙王和秦将军的大婚果然如同皇帝预料的那样引发了一场震动,无论是朝中的官吏还是都城中的贵族无不过来送上贺礼。 秦元化陪在楚越溪身后,略有尴尬,他刚想抬起手让人把送来的礼物收下,就听见楚越溪的声音传了过来。 “魏蒙,你仔细记录好今日宾客的礼单,东西收好后放置主院之中,不许任何人靠近,这些都是别人恭贺本王大婚的诚意,日后本王亲自上门道谢。” 楚越溪话音刚落,身后就走出一名精悍的男子,正是他原本王府中的侍卫头领魏蒙。 魏蒙平日里冷沉寡言,话极少,做事稳重老练,如今深得楚越溪器重。 他直接撵走了坐在门口的小厮,亲自坐下来记录礼单,东西则由手下的侍卫们统一搬运到了主院后面,根本就不给秦家的人一点机会碰触。 这下秦元化更加尴尬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而来道贺的宾客眼中则纷纷多了一丝深意,他们顿了一下之后,又笑容满面地与楚越溪行了礼,自顾自地就朝着里面走去,对于秦元化只是微微点头,仿佛比起之前也冷淡了许多。 楚越溪心里冷笑,推着秦嶂就离开了,根本不管一旁神色铁青的秦元化,而秦元化也没脸再继续留在那里,转身踏入了屋内。 第16页 到了最后拜堂的时候,按照礼仪,楚越溪本该与秦嶂一起跪下给秦元化磕头,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皇帝居然来了,亲自为他主婚。 如此一来,天威浩荡,帝尊上位,秦元化哪里还敢让楚越溪给自己磕头,只能更加憋闷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和秦嶂草草地给自己弯了弯身子,就当是行礼了。 就当楚越溪扶着秦嶂准备给皇帝跪拜磕头的最后一刻,皇帝心里一软,莫名地对这个胞弟有了一种歉意,突然用只有他们三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熙王,若你真的不愿意,朕还可以给你个机会。” 楚越溪怔了一下,而一旁神色始终淡淡的秦嶂则突然收紧了手掌,抓着楚越溪的手更多了几分力道。 秦嶂脸色微白,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在这里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让他已经冷了九年的心再次生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愤怒和怨恨。 当初就是这个人夺走了自己的一切,难不成如今又想将楚越溪从他身边夺走么! 也许是感觉到了他的愤怒和恐惧,楚越溪拍了拍秦嶂的手安抚了他一下,随即与他十指相扣,紧紧地握在一起。 “皇兄,你都答应把他给我了,君无戏言,可不能这个时候反悔啊。” 楚越溪笑了一下,有些得意地拉着秦嶂的手朝着皇帝晃了晃,黑曜石一样的眼眸灿若星辰,让所有人看见后都不由得晃了一下神。 他们终于感觉到也许传闻不是假的,这个熙王可能真心喜欢秦嶂。 “臣弟爱慕秦将军许久,叩谢皇兄成全!” 楚越溪拉着秦嶂,朝着皇帝深深一拜,随即喜笑颜开,直接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也许是太高兴了,想着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天天守着这人,楚越溪脑子一抽,抱着秦嶂狠狠地转了一圈,那副得意和显摆的模样让所有人瞠目结舌,惊掉了下巴。 皇帝看着傻笑的楚越溪,嘴角也是一抽,突然感觉自己之前想的那么多,什么熙王是卧薪尝胆就是为了让自己放心,什么熙王如此忍耐必图谋不浅……那些想法如今仿佛变成了一个个笑话,让他自己都没法再去细想了。 “算了,既然婚事已经成了,那朕就回去了,以后你就要好好照顾秦嶂,打理好将军内室应该做的那些事务,莫要再出现之前的那种事情,以免让人议论秦家的人没有规矩。” 皇帝有些头疼地摆了摆手,终于确定熙王这事估计还真是他自己想多了,心里终于放下了最后一丝芥蒂。 既然楚越溪已经不会再对他构成威胁,那无论是从血脉的角度来讲,还是为了堵住天下人的议论,他都必须要给楚越溪撑足了腰,若是让这两人再被人给欺负了,那皇帝也没脸再去面对天下之人了。 他说到最后,深深地看了秦元化一眼,秦元化脸上一白,顿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他知道这场婚事是皇帝下的旨意,也知道皇帝会偏护楚越溪,可如今他才终于明白了这偏护的意义。 皇帝绝不会再允许任何人欺负秦嶂和楚越溪两个人,此后秦家的内室也将交给楚越溪掌管,不许任何人干涉。 皇帝虽然对他什么都没说,但是秦元化知道,那句话就是给他的圣旨,不是给熙王的。 若是他不照做,那就是抗旨。 楚越溪勾了勾唇,将秦嶂轻轻地放在了轮椅上。 “臣弟遵旨。” 秦嶂也没想到他刚刚高兴之下竟然抱着自己在众目睽睽下转圈,脸上有些发红,心里头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憋闷。 一想到自己本来好好的一个人,娶了媳妇,结果被媳妇抱着转,秦嶂一口老血梗在心口,颇有些自暴自弃地坐在那里思考着日后要如何把这一局面给扳过来。 如此吵吵闹闹地过了一天,因为秦嶂身体的原因,再加上这俩人的婚事有些诡异,所以也没有人敢真的太闹腾,将东西送到之后,就跟他们两人简单地敬了酒,也就纷纷撤了。 即便这样,因为来往的人数太多,无论是楚越溪还是秦嶂都喝了不少酒,到了晚些时候,等宾客们散了,他们也有了几分醉意,只与秦元化说了一句身体乏累,便回去休息了。 秦元化沉默地看着这两人离开的背影,咬了咬牙,愤恨地将手中的酒杯扔到了一旁,脸色铁青地回到了房中。 不过是个废物儿子,如今还娶了个男人,别的不说,就连后嗣肯定也不用指望他了,看来还是得想想办法,如何让小儿子早些出息了才好。 这场婚事虽然是圣上赐婚,然而在不少人心里依然是个笑话,一个废人,娶了一个男人,这洞房又要如何过? 秦家的婆姨和下人们欺负秦嶂欺负惯了,虽然被今天白天的阵势给吓了一跳,可一想到这两人的洞房花烛夜,无一不在心里偷偷嘲笑了一番,甚至还真有多事的人想过去听听热闹。 然而楚越溪来的时候,不仅带足了下人和随从,就连王府中的护卫也都一并带了过来,为首的便是白天记录礼单的魏蒙。 魏蒙看见有几个婆子和奴才鬼鬼岁岁地在主屋附近转悠,直接将人轰走了,随即沉默地守在外面,神情黯然。 听着外面的动静终于消停了下去,楚越溪感觉自己喝的有些多了,身体燥热的厉害,于是松了松衣服的领子,又咕咚咚灌了半壶冷茶,这才清醒了许多,将秦嶂稳稳地放在了床上。 第17页 秦嶂虽然一天下来都没说过什么话,不过也跟着他一起接了不少宾客的敬酒,不过,昔日的同僚如今在以什么样的眼神来看他,他心里也清楚,所以每次也就是装装样子,喝上那么一口,倒也不至于真的就醉了。 “吵了一天,是不是累了?”楚越溪拧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一点点将他身上繁重的喜服给解了下去。 秦嶂顿了一下,摇了摇头,脸色在大红的喜烛照射下也多了几分红润。 楚越溪看着喜欢,心里软了软,突然凑了过去将他虚虚地抱住,秦嶂指尖一颤,只觉得身子暖暖的,不由自主地朝着楚越溪身上靠了靠,鼻间尽是少年人身上清冽的味道。 “怎、怎么了?”秦嶂心里漏了一拍,莫名地有些紧张。 楚越溪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就当秦嶂即将绷不住的时候,终于听到他的声音小声传来。 “怀章,今天是洞房,若你有什么心愿,可以说给我听的……” 第10章 秦嶂又怔了一下,燥热的心底慢慢地冷静下来。 “心愿?” 楚越溪垂了垂眼睛,低低地嗯了一声。 “无论是什么心愿都可以,你若说给我听,我一定帮你完成它。” 这样他就不再欠秦嶂因果了,等秦嶂心愿达成的那一天,就是他离开的时候。 这一个月相处下来,楚越溪还真的挺喜欢秦嶂的,不过他也没忘记自己的身份,更没忘记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一想到有那么一日,秦嶂心愿已成,他自己没了留下来的理由和必要,楚越溪心里就有些沉甸甸的难过。 秦嶂沉默了许久,低声说道:“我没什么心愿。” 不知道为何,他总感觉自己此时若是真的开了口,那在以后一定会有一日后悔,所以秦嶂什么都不想说。 楚越溪怔了一下,缓缓地与秦嶂拉开了一点距离,清澈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你就没什么想要的么?比如身体彻底痊愈?再比如,重新得回当初的一切?至少你总是希望日后能与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安享晚年吧?” 听到这话,秦嶂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加明显了,先不说他确实不在意这些东西,此时听到楚越溪的这番话,虽然并无怪异之处,然而冥冥之中却仿佛像是一种承诺或者契约一般,等着他回复和确认。 他沉默了一下,突然抬起头看向了楚越溪,琥珀色的眸子空洞无神,却有些深邃,甚至带着一丝犀利。 “若我的心愿就是让你一直陪着我呢?” 楚越溪不说话了,脸上有些黯然,还有些失落,他的神色全部落入了秦嶂眼中,而秦嶂则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依然直直地看着他,就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楚越溪心里叹了口气,原本想看看如何了却这一段因果,没想到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 他是妖,秦嶂是人,他不老不死,终有一天会离开这个躯壳,而秦嶂却早晚有一点会随着时光消失在岁月当中,他又要如何一直陪着? 见他久久没有回答,秦嶂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没忘记楚越溪对他极好,却从不许下承诺,仿佛在刻意回避着什么一般,如今看来,他竟连欺骗一下自己都不愿意,这就说明刚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秦嶂明白了,楚越溪是真的来报恩的,恩情一了,他就会走,所以他才会有现在的沉默。 他的神色突然黯然下来,垂着眸子缓缓地松开了楚越溪的手,楚越溪沉默地看着秦嶂阖上了眼睛,靠在床头之上,一声不吭,似乎有些委屈。 他张了张口,想摸摸秦嶂的手,结果手指刚一靠上去,就看见秦嶂把手嗖地一下给缩了回去,然后默默地将头转向了一边,再也不搭理自己了。 楚越溪:…… 面对着这般可爱的抗拒和闹脾气,楚越溪笑也不是气也不是,最终叹了口气。 “这事……日后再说吧,今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 说完之后,他又想去解秦嶂的裤子帮他按按腿,秦嶂喉咙动了动,缓缓地攥紧了身上的腰带,往后面躲了躲,根本就不让他碰自己。 “王爷身份尊贵,臣不敢劳烦。”秦嶂抿着唇低声说道,分明还是在因为刚刚的事情与楚越溪赌气。 他现在只气自己没了兵权,又只能装瞎装瘸,否则便可以直接将人留在身边,又怎么会这般被动。 楚越溪手一顿,听着他的话眸子也黯了黯,他知道秦嶂想要自己说什么,可那话他不能说。 天道之下,此时若他真的答应了秦嶂,又要如何兑现承诺?难不成要他看着秦嶂一点点老去,最终埋入黄土,而自己却永远这个样子么?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不勉强你,我到外屋去睡,你早点休息。” 楚越溪涩声说完,就要站起身来,秦嶂心里一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楚越溪感到抓着自己的指尖又传来一片刺骨的冰凉。 “越溪!” 秦嶂嘴唇颤了颤,最终哑声道:“这事我不说了,你别走。” 楚越溪回过头,就看见秦嶂的面容苍白而无助,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手腕,声音低哑,似乎夹杂着浓浓的委屈,指尖寒凉,身上穿的也不多。 他心里狠狠一疼,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赶紧将人抱住,又把旁边的被子给扯开了,盖在了秦嶂身后。 第18页 “好,我不走。” 之后他给秦嶂按了一会儿腿,秦嶂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看着他沉默的样子,楚越溪心里越来越疼,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到了夜里,楚越溪熄了灯,回到床边准备休息,只不过才刚刚躺下,便有一具身体从身后靠了过来,一双手臂缓缓从他腰上环过,将楚越溪虚虚地抱在怀里。 楚越溪全身一震,虽然之前也与秦嶂一起睡了一个月有余,却也从未有过这般亲近的接触,一股熟悉的男子气息从身后传来,让他有些心慌,却没有抵触和厌恶。 “……怀章?” 楚越溪低低地问了一声,就感觉手臂的主人也微微一颤,什么都没说,却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许久之后,他摸了摸扣在自己腰上的手,感觉还是有些凉,索性也用自己的手扣住。 “怀章,你别气,你说的那事我有些苦衷,不知道该如何答复。不过你放心,在你痊愈之前,我肯定会一直陪着你。” 秦嶂在楚越溪看不见的地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眸色暗沉,许久之后,他弯了弯唇角,低声答道:“好。” 等自己不必再伪装的时候,那楚越溪还能不能走也由不得他了。 楚越溪听到他的回答之后,心里微微一松,只不过被秦嶂这么一直抱着,也有些不适应,于是过了一会儿之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 “你该休息了。” 秦嶂皱了皱眉,把人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却并没有回答楚越溪的话,手臂扣的紧紧的,装作已经睡熟的了模样。 楚越溪有些哭笑不得,他当然知道秦嶂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睡着,这分明就是在耍赖,可他面对着秦嶂这样的耍赖却有些无奈。 最终他一想这大婚之夜,秦嶂没了媳妇,娶了个男人,也怪可怜的,如果再不让他抱抱,未免有些太过分了,于是也由着秦嶂这么抱着了。 又过了片刻,楚越溪沉沉地睡了过去,秦嶂确认他睡熟之后偷偷地睁开了眼睛,他手臂微微松了松,皱着眉想要坐起一点身子。 只不过他现在腿上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动作大了又怕惊醒楚越溪,尝试了许久之后也只能放弃。 也许是之前那个姿势确实有些不舒服,在他松开了手之后,楚越溪就翻了个身,面对着秦嶂沉沉地睡着。 秦嶂被吓了一跳,秉着气息不敢发出一声声响,过了许久也没见楚越溪有醒来的模样,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怔怔地看了楚越溪安静的睡容许久,最终目光落在了外屋留的唯一一支喜烛之上。 洞房花烛夜啊,难不成就这样过了? 无论秦嶂怎么想都怎么觉得憋闷,好好一场大婚,自己从头到尾都在装废人就算了,怎么洞房之夜也就这样清汤寡水地过去了?自己这辈子估计就这一次洞房,难不成什么都不做? 秦嶂秉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朝着楚越溪的位置凑了凑,楚越溪睡梦中似乎有所察觉,只当他又做了噩梦,伸出手环在了他身上,安抚性地在他后背轻轻地拍了拍,然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秦嶂心里一软,又朝着他凑近了一些,这下两个人之间便几乎贴在一起了,秦嶂狠了狠心,低下头飞快地在楚越溪脸上亲了一下,随即感到心脏一阵狂跳,脸上也划过一丝薄红。 不过也许是因为楚越溪今天喝了些酒,睡得比平日更沉一下,对此毫无察觉,秦嶂眨了眨眼睛,又偷偷地亲了一下,心里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 这是他媳妇,以后他就是有媳妇的人了! 他弯了弯嘴角,将手臂轻轻地搭在楚越溪身上,这样两个人便是互相拥着靠在一起,许久之后,秦嶂用脸蹭了蹭楚越溪的发顶,终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第二日天色微亮的时候,楚越溪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突然就感觉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他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与秦嶂面对面抱在一起睡了一夜,心里不由得狠狠一跳,脸上迅速红了起来。 此时秦嶂还睡得很沉,面色如玉,脸颊上也带上了一点红润,看起来颇为安静温雅,让楚越溪越看越是喜欢。 比起当年的惊鸿一瞥,秦嶂比年少时少了几分锐气,多了几分温和,只不过眉宇中那丝坚毅却从未改变。 楚越溪定定地看了许久,忍不住伸出手又戳了一下秦嶂的脸,只觉得心都软的不成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楚越溪甚至觉得他就这样嫁给秦嶂也挺好的,甚至他还觉得,如果能一直陪在秦嶂身边也挺好的。 不论如何,楚越溪确实没想到,他来秦嶂的身边报恩,感觉竟然还不错。 楚越溪笑了笑,悄悄地下了床,也许是成婚之后心情大好,他终于又捡起了之前开心时的老习惯——给自己尾巴梳毛。 于是等秦嶂睁开眼睛茫然地去找楚越溪的时候,就看见自己新娶回来的媳妇坐在窗子前面,年轻俊朗的面容上散落着斑驳的阳光,笑眯眯地从身后掏出一根金灿灿毛绒绒的尾巴,用梳子轻轻地梳着上面的毛。 秦嶂感觉自己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的眼睛真的有了问题,看见了幻觉。 楚越溪……长尾巴了?!!!! 第11章 楚越溪给自己尾巴梳了一会儿毛,心情更好了几分,回过头就看见秦嶂呆呆地坐在床上,茫然地看向自己的方向,不由得心里软了软,直接走过去在他脸上捏了一下。 第19页 “醒了?” 秦嶂直勾勾地看着他毛绒绒的尾巴在自己眼前一晃而过,然后在后面晃来晃去,心里又是狠狠一跳,有些呆滞地看着楚越溪说不出话来。 只不过他这副震惊的模样落在某人眼里,反倒像是睡迷糊了一样,格外可爱。 “怎么了?”楚越溪笑眯眯地问道,在秦嶂头上又揉了一下。 秦嶂茫然地将目光转向他,张了张口,最终抿着唇摇了摇头,楚越溪只当他还没睡醒,看着这副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便走到外屋取了下人准备好的热水,拧了帕子给秦嶂擦了擦脸。 秦嶂唔了一声,垂着眼睛任由他动作,偶尔悄悄地瞥过楚越溪身后晃动的尾巴,长长的睫毛又是一颤。 “越溪……” 秦嶂小声唤了一句,突然拉住了楚越溪,暗暗庆幸摸到的还人类温热的手掌。 楚越溪身后的尾巴一顿,诧异地看着秦嶂,见这人神情似乎有些异样,他刚想问什么,秦嶂突然借着他的力坐了起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楚越溪心里一动,面色柔和了许多,勾着唇角摸了摸秦嶂的发顶,只觉得手感顺滑,比一个月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饿了吧?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秦嶂怔了一下,点了点头,楚越溪看着这副安静乖巧的模样,心里愈发喜欢,突然有一种冲动想亲亲秦嶂。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行为实在唐突,也不好真的就这样做,于是只能又在秦嶂发顶上轻轻地揉了揉,这才出了门。 眼看着楚越溪的尾巴再次在自己眼前晃过,最后消失不见,秦嶂呆呆地坐在床上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他确定刚刚不是自己眼睛出问题了,那就是楚越溪身上真的多了些不该有的东西。 此时秦嶂脑海中一片空白,想的都是难不成眼前的这个楚越溪是假的?是什么妖物变的?他说,他来找自己是来报恩的…… 秦嶂喉咙艰难地动了动,终于明白这个报恩是什么意思了。 古有书生,救一白狐,后白狐化为女子嫁于书生为妻,以身相报,秦嶂没想到,原来自己也会碰见这戏文里才会出现的故事,若说他之前对于楚越溪的说法还有什么怀疑,今日倒是终于想的通透了。 只不过这楚越溪难不成也是狐妖?那真正的熙王呢?他什么时候又救过狐狸了? 秦嶂皱紧了眉,还在思考着这些事情,然而就听见门口传来响动,一阵脚步声逐渐靠近了他,却并不是楚越溪。 “呦,少爷起床了?奴婢这就伺候你起床更衣。” 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秦嶂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听出这声音是府中一个叫阿桂的丫鬟,之前一直都跟在宋氏后面作威作福,当初也是她将那碗下了毒的汤药端给自己的。 后来自己瞎了之后,她没少连同府中的下人一起欺负自己,没想到今日又会碰到。 “不用。” 秦嶂眉头皱的更紧了,漠然地将头转向了床内,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出任何端倪,所以也不想与阿桂多说什么。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也许是宋氏心中有气,也许是阿桂之前已经欺负他习惯了,这女人冷笑了一声,也不顾秦嶂的拒绝就要把他从床上拖下来,口中还不断地骂着。 “少爷娶了少夫人,可惜那是个男人,又怎会照顾人?奴婢不过是想帮少夫人少些麻烦,以免让人说是奴婢没有眼色不知道主动为主子分忧不是?” 秦嶂皱着眉,感觉到她粗暴地拉扯着自己,心里生出一股浓浓的厌恶和反感,此时他身上也不比一个月前那么虚弱,也与阿桂挣扎起来。 “不用,你出去!” 阿桂扯了一下,没扯动他,心里也生出了火气,破口大骂起来。 “你个废物,又瞎又瘸,就算跟熙王成了婚又怎么样?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我可是听说了,熙王答应嫁给你,是因为忌惮皇上,也是为了让皇上放心,你还真以为他是为了你?” 秦嶂脸色一白,哑声道:“你什么意思?” 阿桂呸了一声,满脸嘲弄:“呵,一个男人,如今却嫁给了一个废物,熙王心里还不定怎么怨恨呢,你以为你还有几天好日子可过?!” 听到这话,秦嶂心里不知为何疼了一下,随即生出一股暴怒。 他刚想睁开眼睛给阿桂一个巴掌,却突然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于是抿了抿唇,直接松了手被阿桂拖下了床,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手肘的部位也传来一阵疼痛。 “你在干什么?!” 阿桂冷笑连连,刚要把秦嶂拽起来,就听到一声怒喝从门口传来,她全身一震,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就看见楚越溪铁青着脸站在里屋门口,手里端着一碗粥和一屉包子,气的手都哆嗦了起来。 “熙王殿下?” 阿桂惊呆了,手里头还攥着秦嶂的衣襟,而秦嶂则沉默地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 “好大的狗胆!” 楚越溪从门外就听到了阿桂的骂声,心里暗道不好,没想到一进屋就看见这番情景,气的眼中瞬间飚上一层血色,怒不可遏地一脚就踹在了阿桂腰上。 阿桂一声惨叫,灰头土脸地摔在地上,眼冒金星,半晌都回不过那口气来。 楚越溪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小心地将秦嶂从地上扶起来,就看见这人脸上面无血色,抿着唇不说话。 第20页 他心里一慌,低头看见秦嶂的手肘处有血色一点点蔓延开来,染红了雪白的里衣。 “魏蒙!” 楚越溪一下子攥紧了拳头,红着眼睛一声大喝,而魏蒙此时也听到了动静,震惊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殿下?” “外面的侍卫都是死人么?竟然把这贱人放进来!把府门关了,把她拖到院子里往死打!打死后直接扔到乱坟岗去喂野狗!谁也不许拦着!让府中所有下人丫鬟婆子都去看着,看谁以后还敢以下犯上!” 魏蒙惊了一下,虽然楚越溪身为亲王,然而若是真的闹出了人命,这名声传出去得有多难听? “殿下,教训可以,能不能放她一命?这传出去……” 楚越溪脸色冰冷地将秦嶂从地上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床上。 “本王乃皇族亲王,由圣上亲自赐婚,如今已嫁给秦嶂,那秦嶂的身份便与我毫无差别,这个贱婢敢出言不逊,甚至以下犯上动手伤了皇亲,该当何罪?” 魏蒙怔了一下,涩声道:“罪该万死。” 楚越溪冷冷地看着他,声音中不含一丝温度:“错,该夷三族。” 阿桂此时才终于清醒过来,哭嚎着跪下给楚越溪疯狂地磕着头。 “奴婢有罪,冒犯了熙王殿下,求熙王殿下饶奴婢一命!奴婢知错了!求熙王殿下饶命啊!” 楚越溪看都不看他,皱着眉仔细地检查着秦嶂的伤,见只是微微破了些皮肉,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晚了,你冒犯的也不是我,魏蒙,你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把这女人拖到外面的大院里去打,别扰了我这里的清净,若是以后再随便放人进来,我也不饶你!” 魏蒙叹了口气,目光黯了黯,随即漠然地将嘶嚎痛哭的阿桂给拖了出去,没过多久,外面便隐隐地传来了惨叫的声音,不过因为离得有些距离,倒是不至于吵到了主院里的人。 “虽然流了血,不过还好只是破了层皮,我给你上点药,若是疼,你先忍着点。” 楚越溪回过身来,从床头拿出了早就备好的药盒,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原本好不容易把这人给养出了些气色,没想到他就刚离开了一会儿,竟然又让人欺负了。 秦嶂沉默地坐在床头,苍白的唇瓣抿的紧紧的,一声不吭。 楚越溪给他清理了伤口又上完了药,很快就止了血,抬起头就看见他这副模样,这下更加心疼了。 “抱歉,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了。” 秦嶂依然沉默着,神情似乎有些黯然,楚越溪咬了咬牙,低声哄着。 “刚刚那女人说的不是真的,我来找你,不是为了皇帝。” 秦嶂全身一震,若是昨天听到了阿桂的这些话,没准他还真的会相信,然而今早上他真真切切地看见了楚越溪身后的尾巴,如今他也不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熙王本人。 楚越溪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他真的信了阿桂说的,心里不由得更加着急了,而秦嶂感觉到这一点之后,突然心里一动,有了另一番盘算。 “怀章,你别信她,我真的不是为了皇帝才嫁给你的,我……我就是想来照顾你……” 秦嶂听着楚越溪越来越焦急的解释,不知道为何心里竟有些高兴和喜欢。 他顿了一下,突然把楚越溪的手朝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低声道:“那你与我成婚,是心甘情愿的么?” 楚越溪怔怔地点了点头,他嫁给秦嶂倒是真心的,这样便能日日夜夜地守在他身边护着他,当然是心甘情愿的。 秦嶂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抬头睁着无神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手中还轻轻地拉着楚越溪的手。 “那我以后每天都能抱你么?” 楚越溪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哪里还有刚刚的半点疾言厉色,一下子笑了出来。 “当然可以,你随便抱。”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当然。” 楚越溪笑的灿烂,秦嶂侧着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缓缓地笑了出来。 这个承诺,他可是记下了。 第12章 没过多久,阿桂的惨叫声就一点点消弭了,秦家全府的下人和丫鬟无一不战战兢兢脸色苍白地站在院子里,眼睁睁地看着阿桂如何被人就那样生生打断了气。 秦元化脸色铁青地坐在屋里里头,死死地攥着拳头,听见外面渐渐安静下俩,花白的胡须微微颤了颤,拿不准主意到底要不要出面训斥楚越溪一番。 就在他无比纠结的时候,楚越溪倒是自己出来了,他漠然地看着阿桂模样凄惨的尸体,两只眼睛死死地睁着,似乎满是怨恨和不甘,他哼了一下,转过头环视了一圈众人,声音冰冷。 “本王知道秦家的下人一向缺少规矩,不过那是以前,如今本王入了秦府,内院的事情便由不得你们再那样放肆。” “今日阿桂出言不逊,动手伤了秦将军,本王只杀她一人,倒也算是便宜她了,若你们以后再有人敢对少爷怠慢,休怪本王心狠手辣,亲自教教你们什么叫规矩!” 秦家的众人听到这话,抖如筛糠,纷纷跪了下去,哪里还敢有半分不敬。 楚越溪也懒得再搭理这些人,径直进了屋子,来到了秦元化面前。 “刚刚的事情,是不是惊扰到秦老将军了?”楚越溪笑的云淡风轻,虽然成了婚,对于秦元化的称呼却并未改变。 第21页 秦元化脸色一阵青青白白,最终叹了口气:“就算那丫鬟实在可恶,你又何必一定要杀了她?打一顿,撵出府不就完了?” 楚越溪似笑非笑地朝着后面某处看了一眼,眸子阴沉如冰:“那贱婢的命又不值钱,杀了也就杀了,秦老将军可知她临死前都说了些什么?” 秦元化脸色微变,低声道:“她说什么了?” 楚越溪冷笑道:“这贱婢倒也胆大,说本王嫁给秦嶂是忌惮皇上,而皇上赐婚则是为了解决本王这个心腹之患,这话她也敢说?若是让我皇兄听到了,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是觉得这贱婢狗胆包天罪该万死,还是会以为这将军府里有人在背后揣测圣意呢?”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脸色骤然惨白下来的秦元化,冷冷地勾了勾唇。 “秦老将军,揣测圣意这种罪名还需要本王细说么?本王只杀了这贱婢一人,是不是便宜她了?” 秦元化脸色顿时无比难看,愤恨地一拍桌子:“这贱人果然该死!确实便宜她了!这种大不敬的话岂是她能胡说八道的!” 楚越溪又朝着后屋的帘子看了一眼,冷笑道:“是啊,我也觉得这种话不像是奴才能说的出来的,不过,这人已经被打死了,如今本王对外的说辞若是不能让秦老将军满意,那你可是要本王继续调查下去?” 秦元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朝着楚越溪深深行了一礼,额头上冷汗涔涔滑落。 “熙王殿下,此事是老夫对府中下人缺乏管教,日后定然不会出现这种问题,求熙王殿下恕罪。” 楚越溪漠然地看着对着自己深深弯下身子的秦元化,眉眼冰冷,嘴角的笑意也逐渐消失。 “若是让我再听见府中有人敢说这种话,想必我皇兄会给秦老将军一个满意的解释,不过那到时恐怕就不是死一个下人这么简单了。 本王希望有些人秦老将军还是看的紧点,万一惹出什么滔天大祸,只怕你一个人的人头不够扛的。” 说完他冷冷地一挥袖子转身就走,秦元化全身轻颤,缓缓跌坐在地上,后屋当中,宋氏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 “老爷,他毕竟明晃晃地杀了人啊,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秦元化深深地喘了口气,回过身一巴掌抽在了宋氏的脸上,脸色铁青。 “你是没听见他的话么?还是脑子被猪吃了?那种大逆犯上的话你都敢当着下人随便乱说,是活腻了吗?以后再敢胡说八道,就算他要杀的人是你,那我也保不住!想死你自己去死,别拖着老夫! 熙王这次没有深究已经是给我一个机会了,你还想如何?一定要把我送到断头台你才满意吗?!” 宋氏脸色一白,突然就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然而一向疼宠偏护他的秦元化这次也没再哄她,他在地上坐了许久,才缓缓地站起身来。 “晚些时候你去把内院的账目给他送过去,以后不许你再插手内院的事情。” 宋氏一惊,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泪如雨下。 “老爷,他可是个男人啊?妾身管理内院这么多年,如何就让给了他?况且他对你我本有有着怨气,如果真让他执掌内院,受罪的不还是咱们吗?!” 秦元化看着她哭的凄凉,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给就是抗旨,昨天皇上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又有什么办法?他就算是个男人,却是秦嶂的正室,你如今不过是个妾,在他面前依然是奴才,难不成让你来管着他么?” 宋氏哑然了一瞬,突然就收了泪,满眼的不甘心。 “那若是老爷给我抬抬位份呢?” 秦元化颇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你断了这念头吧,如今我嫡子虽然是个废人,却依然活着,先说我不可能给你抬位份,就算你成了正室又如何?在熙王面前,说到底我也是个奴才,你永远都别想越过他去。” 如今没人比秦元化更清楚熙王背后的是谁了,给他撑腰的乃是当今圣上,宋氏是下人出身,就算位份抬得顶了天去,那也永远不可能凌驾皇族之上,她想越过楚越溪管理内院,简直是痴心妄想。 秦元化说完后又叹了口气,一个人无奈地离开了,只留下一脸绝望的宋氏孤零零地跌坐在地上。 楚越溪出够了气,想着屋里那个刚刚吃了饭又睡下了,估计有侍卫们守着也不会有什么事,于是干脆出了门,上街转悠了两圈。 他路过一家糕点铺子的时候想包两斤白糖糕给秦嶂空的时候垫垫肚子,没想到这家店的白糖糕卖的太好,他去的时候已经没了。 楚越溪皱了皱眉,想让老板再做出一些来,可老板却说做糕点的师傅上午就告假回去休息了,如今他也找不到人。 眼看着面前这位主子来历不凡,已经动了怒,糕点铺子的老板心里一阵阵发苦,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楚越溪无比烦躁的时候,听到旁边传来了一声轻笑,回归头就看见一位刚刚准备离开的白衣女子手里拿着两包糕点。 “公子莫要再为难老板了,那做点心的师傅家里媳妇病了,你就算寻到了他也没有办法再给你做出一份出来,我刚刚倒是买了一些,不若分你一些?” 楚越溪一怔,见那女子飘然若仙,温婉沉静,身上带着一丝药味儿,看起来却十分亲切温和,让人生不出半分脾气。 第22页 “让姑娘见笑了。”楚越溪点了点头,拿出一包银子递给了那女子,脸上终于多了几分笑模样。 那女子笑了笑,没接他的银子:“这东西不贵,就是做起来麻烦一些,今日我碰见你也缘分,这包东西就送你了,只当是结个善缘,日后没准还有再见的一日。” 楚越溪怔了一下,感觉这女子不似常人,也不以寻常之礼对待,只朝着她行了一礼,笑着点了点头。 “好,那就多谢了,若日后再见,姑娘若有所需求,在下必不推脱。” 白衣女子笑着摇了摇头,飘然离去,只留下一丝淡淡的药香,楚越溪回过头朝着糕点铺子的老板随口问道:“那位姑娘谈吐不凡,不知是谁家的小姐?” 老板原本松了口气,开始收拾摊位,听到这话后也笑了。 “哪里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那是诸葛大夫,江湖人称妙手医仙,平日里都在外面行走,也是最近才来的宁安城,不过却没有人知道她住哪,否则还不都一窝蜂地涌上去求她看病呢。” 楚越溪眸子一凝:“她医术很好?” 老板收了摊子,又对了对账本,准备关门了。 “当然了,求她看病的人都排到了宁安城外,不过要说她这也是个奇人,虽然就住在这里,可却没人能寻得到她,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说到这里,老板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幸好这诸葛大夫平日里还算喜欢我们家糕点,时不时的还能见到几次,不过就算是堵到了人也追不上她,之前还真有人去追着求医问药,不过追着追着就没了踪迹,后来大伙也就放弃了。” 楚越溪不说话了,眸光闪了闪,暗中对此事留了个心思,他见自己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也不敢再耽搁,抓着那包白糖糕就匆匆地赶回了秦府。 等他回去之后果然看见秦嶂已经醒了,怔怔地坐在床上看着外面,脸色微白,让人忍不住地心疼。 楚越溪感觉这倒霉孩子简直就是来克自己的,一句话不说就那么坐在那都能让自己满心惦记。 “我去外面转了一圈,给你买了一包白糖糕,你尝尝看。” 楚越溪凑过去,捏起一块糕点直接喂到了秦嶂嘴边,秦嶂呆了一下,乖乖地咽了下去,楚越溪见他这副听话的模样,刚弯了弯唇角,然后就被人一把抱住了腰。 “我醒了,没找到你……”秦嶂的声音低低的,似乎有些委屈。 楚越溪心里一颤,暗暗捂了捂胸口,拿这样的他最没办法,于是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哄着。 “嗯,我就是出去转转,这不是回来了么。” 秦嶂没说话,只是死死地抱着他,楚越溪心里又软了,一想这人如今看也看不见,走又走不了,原本是驰骋沙场的将军,如今却困在这深宅内院,也不禁感到几分酸涩悲凉。 “怀章,我带你出去吧。”楚越溪摸了摸他的发顶,轻轻哄着。 “我带你去听戏好不好?” 第13章 秦嶂沉默了一下,说实话他已经太久没有出去了,一想到外面的世界,他确实感到有些陌生,不过演戏终究是演戏,总不可能演一辈子。 楚越溪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担心什么,于是晃了晃他。 “怀章,我皇兄说你身体不好,就不必去宫里请安了,让我好好陪陪你,那就去听戏吧?” 秦嶂抿了抿唇,低低地嗯了一声,楚越溪见他答应下来,心里越发欢喜,又拿了一块白糖糕直接喂进了他嘴里,也不等他吃完就把他直接抱到了轮椅上。 “走,现在就去!中午也不必在府中吃了,我带你去外面吃些好的。” 秦嶂嘴里还咬着白糖糕,呆呆地回不过神来,楚越溪就飞快地给他穿好了衣服,身边只带了两名随从就出了府。 秦嶂出门的时候嘴里的白糖糕还没吃完,被他的这种风风火火惊得说不出来话,楚越溪喜笑颜开,给他擦了擦嘴,推着轮椅与他闲聊。 那两名随从则小心地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一件给秦嶂准备的披风,既不敢落后太多,也不敢靠的太近。 虽然他们是从王府里跟出来的人,然而之前也亲眼看见了那个阿桂是如何被生生打死的,如今别说是秦府的下人了,就连原本熙王府的人对待这两个主子都十分的小心,尤其是不敢再怠慢了秦嶂。 谁也想不到,原本骄狂的熙王爷嫁了人之后,不仅不恼不恨,竟是这样护着这位曾经的秦将军,现在但凡是有点眼色的人都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位主子。 因为时间还早,楚越溪也没有着急直接去戏园子,而是先带着秦嶂四处逛了逛,然后买了些吃食,走了一路也喂了一路。 秦嶂难得见他这样高兴,心里也跟着轻松了不少,胃口比寻常要好些,不论楚越溪喂什么,他都或多或少吃一些,于是还没等到戏园子的时候再次撑到了。 秦嶂叹了口气,心里把计划不得不又提前了时日,他想着若是让楚越溪日日这么像喂猪一样喂下去,就算他和那个人的计划成了,到时候自己都不一定长成了什么形状。 “越溪……”秦嶂听见楚越溪似乎又要买什么东西,心里一跳,直接拉住了他的手。 “别买了,时辰是不是快到了?快走吧。” 楚越溪看了看天色,颇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那些晶莹剔透的蟹粉小笼,撇了撇嘴。 第23页 “刚刚也没见你着急,现在倒是来催,我看你就是又不想吃了,拿时辰这事来堵我。” 秦嶂抿了抿唇,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俊雅温和,让人根本想不出这人曾经也是降过烈马握过□□的沙场中人。 “这日子还长着呢,你又何必着急让我一天就把这些东西吃完?若是真吃的太多,回去之后,你就该后悔抱不动我了。” 楚越溪回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虽然这些日子秦嶂已经把身体养回来不少,然而还是比寻常人要单薄一些,嘴里忍不住又嘟囔起来。 “若是抱不动还好了呢,之前一摸一把冰凉的骨头架子,反正怎么养都是一个人,若是能养的白白胖胖的,那在分量上至少还能多占些便宜不是?” 秦嶂无奈摇头,死死地拉着楚越溪的手不让他再买东西了,却因为闭着眼睛并没有看见楚越溪朝着后面的侍卫抬了抬下巴,到底还是把这事给吩咐好了。 两个人溜溜达达到了戏园子,楚越溪定了一间安静的雅间,让人上了茶,却不递给秦嶂,只等吹凉了才小心地放在他手中。 秦嶂悄悄抿了抿唇,听着下面咿咿呀呀的戏文,唱的竟是老早的本子《牡丹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悄悄弯了弯唇角,心里也通透了许多。 算了,管他是人是妖还是鬼呢,如今拜了天地入了洞房,那就是他的,只不过还是要想些办法让这人永远地留下来才好。 他轻轻地叩了叩茶杯的杯盖,想起了楚越溪对他的细致入微的照顾还有小心翼翼的态度,心里渐渐地有了主意。 楚越溪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虽然很喜欢听下面的戏,可大部分的心思和注意力依然都放在秦嶂身上。 他侧着头朝着那边瞄了一眼,就看见秦嶂茫然地睁着眼睛看向下面,嘴角勾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弧度,难得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于是也弯了弯眼睛,心里多了几分高兴。 到了晚些时候,等他们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楚越溪推着秦嶂哼着刚刚听的调子,乐呵呵地朝着主院走去,没走几步就看见宋氏紧张地拿着账本候在外面,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楚越溪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多了些冷意。 “熙王爷,这是内院的账目,妾身给您送过来了。” 宋氏虽然极为不甘,可这事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不得不努力挤出个笑脸将账本递给了楚越溪,朝着他行了一礼。 楚越溪没答话,随意地翻了两页扔给了后面的随从,竟是理都未理宋氏,转身就要回屋,宋氏脸色一僵,没想到他的态度竟然这般冷淡傲慢,脸上不由得多了些委屈。 “若是妾身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熙王爷直说就是了,为何竟视妾身为无物?” 楚越溪没有转身,只是冷冷地侧过头看着她。 “少爷在这,你冲我行什么礼?一个妾而已,出身下贱也就算了,如此不知尊卑礼仪,本王为何要回应你? 既然你开口了,那就在外面跪一个时辰好好反思哪里错了,若你下次见到少爷依然如此,休怪本王再次整治一下这府中的规矩。” 宋氏脸色一白,跌坐在地上,咬着牙慢慢跪好。 如今秦府之中谁一听到规矩这两个字无不心生寒意,楚越溪在大婚后的第一天,就用一条人命告诉他们什么是规矩,这也是杀鸡儆猴,甚至没给秦元化半分颜面。 先不说她此时只是一个妾,就像是秦元化说的那样,即便是正室,楚越溪想要收拾她那也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情。 楚越溪漠然地转过头,再懒得搭理他,直接带着秦嶂回了屋,他心里想着若是以后宋氏见到了秦嶂还是这副态度,他倒是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跟这女人好好算算账。 “今日在外面闹了好久,是不是累了?” 楚越溪一转身就态度大变,笑眯眯地摸了摸秦嶂的发顶,探了探他手上的温度,感觉到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温度,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秦嶂睁着眼睛,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楚越溪就已经开始收拾宋氏了。 只不过他也奇怪,宋氏给他下毒的事情除了他自己和宋氏以外无人知晓,这楚越溪怎么就知道针对这个女人呢? “越溪,宋氏的儿子如今就在宫中陪读,深受太子喜爱,你又何必惹她记恨?”秦嶂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楚越溪让人送来了一盆热水,刚刚接过来,听到这话后目光闪了闪,将热水端了过去,脱了秦嶂的鞋子又把他的裤子往上挽了挽,确认水温不烫之后,这才将他微凉的脚放了进去。 “怀章怎么知道他儿子深受太子喜爱?”楚越溪似笑非笑地问道。 上辈子他虽然晚了一步,可后面却也查出来不少事情。 据他所知,眼前这位秦将军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一开始与废人无异,不过后来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就给治好了,还与三皇子一起策划了谋反,只不过计划在最后走漏了风声,这才落得个尸骨无存。 之前他还不确定这个时候的秦嶂是不是已经开始准备谋反的事情,只不过今日听到这话,心里却多了几分肯定。 看来他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怀章也有他自己的消息渠道,并未完全困死在这深宅之中。 秦嶂顿了一下,惊觉自己面对着楚越溪竟然这般毫无防备,言语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于是沉默下来,缓缓地攥紧了手边的床单。 第24页 楚越溪见他这副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我刚刚逗你玩呢,看把你吓得,你应该是听下人说的吧?不过我一直都知道怀章不是寻常人物,就算如今不得意,那也都是暂时的,早晚有一天你还会拿回你曾经的一切。” 秦嶂怔怔地看着楚越溪将他的腿沉入热水之中轻轻地擦洗着,抿着唇不说话,虽然他的双腿依然毫无知觉,却感觉一股暖意缓缓地升了起来,没过多久,后背便有些发汗。 “我查过了,当初宋氏这女人没少让你吃苦,如今这才是刚刚开始呢,就算她儿子在给太子当伴读又如何?那位子最后可未必就一定落在太子身上。” 楚越溪不冷不热地说着大逆之言,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据他了解,如今的太子和皇上是一个德行,薄情寡恩,反倒是秦嶂上辈子扶植的三皇子,倒还有些做君主的魄力。 秦嶂叹了口气,缓缓地按住了他的手。 “越溪,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楚越溪弯了弯眼睛,把他脚上和小腿上的水擦干,轻轻地放在床上,然后扶着秦嶂躺好。 “我这不是跟你闲聊么,自然不会跟外人说这些的。” 秦嶂低低地嗯了一声,感觉到楚越溪的气息就笼罩在自己身边,心里头一热,突然一把拽住了他,楚越溪猝不及防,被他拽着没扶稳,直接扑在了秦嶂身上。 “怀章?”楚越溪声音轻轻的,有些诧异。 “……” 楚越溪失笑,知道他这是又想抱抱了,于是扯过了被子盖在了他的腿上,随即一个翻身将秦嶂侧侧地搂住。 “就抱一会儿,我还没给你按腿呢。” “……嗯。” 第14章 抱了一会儿之后,楚越溪听到身边的人渐渐地就没了声音,呼吸也平稳起来,他悄悄地抬起头一看,秦嶂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面容安静,手里头还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袖子。 他心里软了软,将秦嶂身上的中衣中裤也解了,这才悄悄地退到下面给秦嶂按着腿。 秦嶂这一晚上只觉得一股热意远远不断地从脚下传来,让寒凉了许久没有知觉的双腿仿佛置于炭火之上烤着,不灼人,却把他逼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而向来难眠的夜晚也不再难捱了,一夜无梦,甚是安稳。 第二日清晨,秦嶂的睫毛颤了颤,随即缓缓地清醒过来,他刚一睡醒便去寻身边的人,却摸了一个空。 他再次睁眼仔细查看之后,发现楚越溪就歪着身子靠着床尾沉睡着,而自己的腿脚则被他用毯子裹住,抱在了怀里。 秦嶂怔住了,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酸涩,此时他无比希望楚越溪对他这样好不是出于报恩,而是真的喜欢自己。 此时楚越溪的年龄也不大,少年人的身量尚未完全张开,既带着男子的柔韧和力量,清秀俊朗的眉眼贵气天成,带着一种异样的诱惑,想让人把他狠狠地压在身下看着他红着眼睛求饶。 秦嶂看着看着就有些失神,不自觉地想摸摸楚越溪的脸,可他的腿还放在楚越溪身上,行动十分不便,没有办法,他只能艰难地将腿移开,撑着身子朝着楚越溪凑了过去。 可他早上刚刚乍一醒来,原本身上力气就不多,折腾了没一会儿手臂就扛不住了,秦嶂眼前一黑暗道不好,手下一个失力,身子就朝着楚越溪栽了过去,就在即将砸到他身上的时候,终于再次撑住了身子。 楚越溪听见了动静,茫然地睁开眼睛,就看见秦嶂撑在他上方,几乎将他圈在了臂弯里,那距离近的只差一丝两个人就亲到了一起,甚至已经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扑在脸上。 “……怀章?” 楚越溪呆住了,脸上突然热的出奇,而秦嶂也怔住了,呆呆地看着身下的少年,突然心里生出一股冲动,想就这样亲上去,吻一吻那柔软的唇瓣,然后轻轻地磨蹭着楚越溪的脸颊,细细地感受那种清冽的气息。 然而这些也只能是想法而已,许久之后,他抿了抿唇,故意松了手扑在了楚越溪身上。 “我想扶你去睡一会儿,抱歉……” 楚越溪又呆了一下,这下整张脸都红透了,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秦嶂会亲上来,因为他自己也差一点就亲上去了。 只不过还没等他冷静下来,一道温热的人体又压了上来,那样亲密的距离让楚越溪有些不知所措,感觉和秦嶂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嗯,还很早,那再睡一会儿?” 楚越溪脸上热热的,刚想要摸摸秦嶂的头,结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飞快地又把手缩了回来,只是悄悄地床单上蹭了蹭。 秦嶂垂了垂眸子,故意趴在他身上不肯起来,两只手也不知何时绕到了楚越溪腰上。 “那你陪我。” 楚越溪怔怔地低下头,就看见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正不错神地看着自己。 因为光线的原因,这眸子看起来比平日里要暗沉了几分,也少了些许空洞,让人恍惚间觉得这就是一双正常的眼睛,温润,深邃,又诱人。 “……好。” 楚越溪看着那双眼睛,神使鬼差地就答应了下来。 秦嶂抿了抿唇,露出一丝极浅的笑意,他五官都生的精致,唇瓣温润,嘴角微微上扬,即便不笑的时候都带着两分笑意,清俊温雅,如今笑了出来,那唇角弯起来的弧度像是一个小小的钩子,让楚越溪一下子就失了神。 第25页 他有些想象不出,这样温柔好看的人如何就成了战场上的将军?也不知道他披上盔甲之后又会是什么模样…… 就当楚越溪走神的时候,秦嶂把人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只觉得心口处一片温暖,而这股暖意也在不知不觉间游走于四肢内,让折磨了他九年的寒气悄然散去。 他心里悄悄喟叹了一声,缓缓地阖上眼睛,仿佛是得到了什么珍宝,将楚越溪紧紧地搂在怀里,没过多久就似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反倒是楚越溪折腾了这一下后再也没了睡意,被秦嶂这么抱着,周围萦绕着的都是秦嶂身上的味道,蓦地就又红了脸。 他感觉这样的距离有些太过亲近了,刚想要推开一点,没想到秦嶂睡梦中无意识地靠了过来,轻轻地用脸颊在他脖颈处蹭了一下。 楚越溪被他这么一蹭,后背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随即又一路向下,他如今这副身体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哪经得起这么折腾,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反应。 他张了张口,只觉得嗓子里一阵阵发干,最终怔怔地看了秦嶂半晌,喉咙动了动,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烧起来了,偏偏始作俑者这时候又睡了过去,无知无觉,让楚越溪一个人独自煎熬。 不能看了,越看越遭不住…… 楚越溪强行错开盯着秦嶂的眼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努力的平复着自己躁动的内心,他心里有些发苦,之前听戏文里唱的都是妖会迷惑人,可如今怎么到了他自己这里却倒过来了? 他几次深深地喘气,好不容易把心头上生出的那股邪火给压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也许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些大了,秦嶂再次把手臂紧了紧,楚越溪的脸都几乎扑在了秦嶂的胸前,成年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在这安静的早晨带着致命的诱惑。 完了……全线起兵造反了…… 楚越溪心里一苦,没过多久后背就出了一层薄汗。 他听着耳边秦嶂均匀的呼吸声,悄悄地抬起头,只看见一张清俊的面容,温润如玉,此时有些孩子气地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长长的睫毛垂落出一小片阴影,而那抿住的唇瓣仿佛则是一种无声的引诱,让楚越溪嗓子越来越紧。 反正都成婚了……亲两下……应该没事吧…… 楚越溪盯着那唇瓣,就跟着了魔一样再也错不开眼睛,他伸出手摸了摸秦嶂微凉的侧脸,听这人唔了一声,并没有醒过来的意思,然后一只手绕到了秦嶂后背轻轻地拽了拽被子,慢慢地安抚着。 之前的这一个月,每当秦嶂做噩梦或者半夜惊醒的时候,楚越溪都是这样做的,所以秦嶂也熟悉了这股气息和动作,不仅没有醒过来,仿佛还睡得更沉了一些。 楚越溪舔了舔下唇,盯着秦嶂,缓缓地凑了过去,最终将一个吻轻轻的落在了秦嶂的唇上。 就是这稍触即离的一个吻让楚越溪心里一阵狂跳,脸上殷红如血,直接埋在了秦嶂怀里,等天色大亮了,这才悄悄地从床上蹭了出去,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等楚越溪离开之后,躺在床上“熟睡”的秦嶂突然睁开了眼睛,耳尖也有些泛红。 他怔怔地看着楚越溪离开的方向,指尖不自觉地碰了碰自己的唇,又仿佛被烫到一样嗖地一下缩了回去。 秦嶂抿了抿唇,舌尖试探性地在下唇上碰了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也突然有些发热,片刻之后却低低地笑了出来。 “我当是多难的事,看来就算是残废了,也不是没有办法把人给留住啊……” 他笑了一会儿之后又怔了怔,然后把被子一拉,蒙住了脸,翻了个身后又低低地笑了出来。 经过早上那番折腾,楚越溪大清早冲了个凉水澡,然后一头钻进了小厨房里,盯着那里的下人们哆哆嗦嗦地给他做出了两屉小笼包和白米粥来,最后又让人加了一点清脆爽口的小菜,亲自端盘带走,根本就不给别人一点动手脚的机会。 等他回屋之后,果然看见秦嶂已经醒了,正在自己穿着衣服,只不过因为腿上用不上力气,所以还是有些吃力。 楚越溪因为早上的事情,此时还有些不敢看秦嶂的脸,低着头走过去熟练地将他扶起身来,一点点给他套着裤腿。 “怎么不等我?”楚越溪低声问道,在给秦嶂系好裤子的时候,手腕一顿,耳朵尖上又开始发热。 秦嶂垂着眸子看着他小心地为自己打点好一切,又系好了腰带,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摸摸楚越溪的脸,只不过刚要碰到的时候,指尖又缩了缩,最终只是堪堪地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只想给你少些麻烦。” 楚越溪听到这话,眉头一下子就拧了起来。 “是不是又有哪个不开眼的丫鬟婆子胡说八道了?我照顾你是心甘情愿的,这怎么就成了麻烦?” 秦嶂看着这人脸色突然就凶了几分,忍不住失笑。 “上次被你狠狠地训了一次之后,如今哪还有丫鬟婆子没事敢往主院里跑?跑过来跟熙王殿下学规矩么?” 楚越溪讪讪一笑,将他抱了起来,放在了桌边。 “怀章可是觉得我太凶了些?”楚越溪小声问道。 秦嶂拉住了他的手,只当是没看见某人身后因为紧张一下子曲起来的尾巴,又笑了出来。 第26页 “没,我倒是觉得越溪甚是可爱,这算不算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楚越溪顿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碗送到了他的手边。 “说得好,你多吃点,一会儿给你奖励!” 秦嶂怔了一下,沉默地看着手中巨大的“小笼包”和一海碗的粥,嘴角笑容微凝,然而一想到楚越溪口中的奖励,他还是叹了口气,默默将脸埋了碗里。 算了,撑死就撑死吧,他倒想看看有什么奖励等着自己。 第15章 吃过了早饭之后,楚越溪给秦嶂泡了茶,自己却跑出去了,秦嶂坐在轮椅上,指尖被茶杯的热气烘的暖暖的,在杯沿轻轻抿了一口,不过片刻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楚越溪跑回来的脚步声。 “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楚越溪笑咪咪地问道。 秦嶂虽然能看见,却闭着眼睛侧着头闻了闻,只在空气中闻道了一丝清新的草香。 “是花?” 楚越溪弯了弯眼睛,拉着他的手轻轻地碰了碰手中的东西,秦嶂只觉得指尖摸到了一片柔软的叶子,虽然没有睁开眼睛看见,却依然能感觉到上面勃勃的生机。 “是茉莉,我听人说,这种花清雅馨香,可以凝神静气,如今正是栽培的季节,于是就让人找了一盆过来,若是照顾的好,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开花了。” 秦嶂顿了一下,轻轻地嗯了一声,心里有些柔软,在那叶子上抚摸了两下,自然知道楚越溪弄这东西的用意。 “谢谢。” 楚越溪又笑了,走到他身后将他的头发用发带拢在后面,如今调养了这么多时日,当初枯草一样的长发乌黑顺滑,摸起来的手感甚为不错,他指尖从发丝中滑过,不着痕迹地多停留了一会儿。 “你喜欢就好,都说茉莉花开的时候很香,到时候正好熏熏屋子。” 秦嶂没说话,低着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在他心里,这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莫过于在一个雨后的晴天里,有一个人推开了腐朽阴暗的房门,阳光直射进屋子里,那时他在一个人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清冽的气息,像是清晨山谷中草尖上的露水,干净而纯粹。 也许从他碰见楚越溪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再也忘不掉那股味道了。 楚越溪为秦嶂系好头发,转过身来就看见这人坐在轮椅上,腿上覆着薄毯,手中还抱着一个花盆,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温暖又美好。 他很想知道,这样温雅的人如何就会成为战场上驰骋的将军,又怎么会跨着烈马手持□□在大军中厮杀? 可他不敢问,楚越溪知道,如今的秦嶂身上根本看不出一点军中生活过的痕迹,这绝不是他自己变成这样的,而是被人生生逼成了这样的。 “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突然楚越溪低声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来,秦嶂侧了侧头,面上露出几分不解的神色。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虽然怀章没有办法再上战场了,但是也少了许多危险,若是日后能将眼睛和腿治好,我倒是希望你能继续过着现在这种太平安好的岁月。” 秦嶂沉默了,脸上多了几分悲凉,他这九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没人比他自己更加清楚,虽然离开了战场,可在遇见楚越溪之前的岁月里却并不是太平安好,其中凶险不亚于在沙场中与敌人厮杀。 比起两军对战,刀光剑影,他觉得如今的局势才更加危险,因为战场上的敌人是可见的,可这朝堂之中,他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在盼着他死。 若是当初他能察觉到危险,也不至于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说到底,当初的秦嶂已经死了,从他回到宁安城的那一日就已经死了。 看他一下子不说话了,楚越溪心知自己恐怕是说错了话,不禁有些懊悔,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他们的房门,魏蒙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殿下,朝中的曹茂勋来了,说是来拜访少爷的。” 楚越溪皱了皱眉,脑海中迅速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来当初这人在秦嶂出了事之后便青云直上,取代了他的位置,如今已经是镇国将军,深得皇帝信任。 只不过之前大婚的时候,这人虽然也送来了贺礼,却并未过来,怎么这个时候倒是上门来了? 秦嶂侧了侧头,脸上也多了些冷意,他和曹茂勋素有嫌隙,此时这人过来恐怕是来者不善。 楚越溪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若是不想见他,我可以帮你挡一挡。” “算了,既然来了,躲也不是办法,他想见我就见吧。” 秦嶂抿着唇,脸上冷冷淡淡的,由着楚越溪将他推了出去,只不过手中却还是抱着那个花盆。 他们两个人来到了前厅,果然看见一个人已经等候在那里了,身形高大,两腿微分坐在主位之上,一看便是军中之人。 秦元化小心地陪着笑站在一旁,给曹茂勋倒了一杯茶,曹茂勋皱着眉闻了闻那杯中的茶叶,最后嫌弃地放到了一旁,目光落在了楚越溪两人身上。 当他看见坐在轮椅上的秦嶂时,目光闪了闪,轻轻地笑了一声。 “自从秦兄出事之后,我还未上门来看望过,听说你之前受了些苦便想过来看看,没想到几年不见,你现在看起来倒像个书生,开始摆弄起花草来了。” 楚越溪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曹茂勋,身上武人的特征很是明显,身形高大,脸上还横着一道伤疤,让原本平常的相貌又多了几分戾气。 第27页 “曹将军来的倒是及时。”楚越溪冷冷一笑,目光一点点冷了下来。 曹茂勋看了他一眼,目光闪了闪,朝着他拱了拱手。 “见过熙王殿下。” 楚越溪冷冷地哼了一声,站在了秦嶂身旁。 “不牢曹将军挂心,在下如今还好。”秦嶂的回答冷冷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曹茂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你就会这样一直销声匿迹,没想到皇上重情,还记挂着你之前的功勋,熙王风华正盛,如今却嫁给你为男妻,不得不说你的运气还是跟当年一样让人羡慕,以后你可要好好地对待熙王殿下,毕竟他年华大好,如今却要每日辛苦地照顾你不是?” 曹茂勋话里藏刀,一边挑拨着这两人的关系,一边又在嘲讽如今的秦嶂只能依靠一个男人生活。 秦嶂手一顿,扣在花盆上的指尖有些隐隐地发白。 他知道当初他和曹茂勋比武,险胜一招,最终一刀划在了他的脸上,所以曹茂勋一直记恨着这件事,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人能当着楚越溪的面就说出这番话来,当面羞辱自己。 “你羡慕?” 就在这时,楚越溪冷冷问道,曹茂勋诧异地抬起头,就看见他目光颇为不善地看着自己。 “曹将军不必羡慕,你若也想要个男妻,我可以去跟皇兄去说一下这事,想必他未必不乐意也成全你一下。” 曹茂勋惊呆了,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秦嶂抿了抿唇,心中的怒火瞬间消散,差一点绷不住笑出声来。 的确,如今的皇上刻薄寡恩,猜忌极重,心里头是不是真的相信这位镇国将军也不好说,若是楚越溪真的去谏言让曹茂勋娶个男妻,结果殊难预料。 曹茂勋沉默了片刻,勉强地笑了一下。 “熙王殿下说笑了,圣上日理万机,又何必让他为这种琐事费心。” 楚越溪冷笑了一声。 “成家立业乃是大事,曹将军可耽误不得,若我记得没错,你如今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府里还未娶妻纳妾,若身体无恙,是不是心里喜欢的也是男人? 如今楚国民风淳朴开放,倒也不少见男妻入门,你若羞于开口,我倒是可以帮你跟皇兄提一提这事,以免耽误了你大好的年华不是?” 曹茂勋震惊了,脸色青青白白,尴尬地坐在位置上说不出话来。 听着楚越溪用曹茂勋的话故意去堵他,秦嶂压了压嘴角,当听见身体有恙那四个字的时候轻咳了一声,将脸侧了过去,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曹茂勋是武人,心思狭隘,当初输给了秦嶂本就不甘心,后来听到秦嶂这些年的遭遇后,又娶了男妻,原本是想过来嘲讽一番,没想到却在楚越溪这里碰了一鼻子灰。 秦元化沉默地站在后面,对此似乎也有些习惯了,毕竟楚越溪护着秦嶂跟走火入魔一样这事如今府中上下皆知,如今也就只有这位头脑简单的曹将军还以为楚越溪是被迫嫁过来的。 “不必让王爷费心了,臣无碍,只是事务繁忙了些,还没有考虑过此事。” 曹茂勋脸色有些难看,再也不敢在此事上过多纠缠,若真的让楚越溪去皇上那将此事提上一嘴,恐怕他还会有不少麻烦。 楚越溪拿起桌上的茶杯闻了闻,冷笑了一声,目光转向了秦元化。 “秦老将军,如今新茶已经上来了,这待客用的怎么是陈茶?按照惯例,怀章现在身上还挂着爵位,朝廷里每年各个季节都会发下一些特供的礼品,我怎么一个都没见到?难不成是户部疏忽了,需要本王亲自去要么?” 秦元化额头上划过一丝冷汗,低声道:“东西已经送到了,估计是哪个不开眼的下人把这事给忘记了,我回去就骂他们,把东西给殿下送过去。” 说完他再也不敢多留,直接就下去了,既然惹不起这位,干脆就开始躲着。 楚越溪哼了一声,目光又转向了一脸铁青的的曹茂勋。 “曹将军无碍就好,既然你事务繁忙,那就赶紧回去吧,本王和怀章都是闲人,平日里养养花草,图一乐呵,自然能活的久点,曹将军劳心伤神,就不必为了我们耽误正事了,回去后想想婚事,要不然万一哪天积劳成疾为国捐躯了,那岂不是要留下遗憾?” “咳。” 秦嶂听出来了,楚越溪这话里话外都在变着法地损曹茂勋,就差没明晃晃地咒他死了。 果然,曹茂勋虽然是个粗人,也听出了楚越溪这话里头的意思,气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却又不敢对这位熙王殿下做些什么,最终只能愤愤地甩袖离开,甚至连告别的话都没说。 等他走了之后,秦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朝着楚越溪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呀……” 第16章 看见秦嶂笑了,楚越溪也笑了,凑到他身边给他拢了拢衣服。 “我怎么了?” “越来越可爱了。” 秦嶂笑着拉下了楚越溪的身子,张开手臂抱了抱他,最终还是没忍住也在他脑袋上揉了一下,楚越溪脸色微红,不自觉地错开了眼神,却没避开他的手。 “都说张员外家的庄园景色甚好,他种了一片油菜花田,如今正是花开的季节,前些年我也去过两次,确实不错,一会儿我带你去他那转转?” 第28页 秦嶂手一顿,没说话,楚越溪眯了眯眼睛,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答应就不让你摸了。” 秦嶂纠结了一番,最终叹了口气,将人又往自己身边拽了拽,抱住了之后继续摸着楚越溪柔软的发顶,算是默许。 楚越溪弯了弯眼睛,这才松开了他的手腕,眼中盛满了璀璨的阳光,歪着头任由秦嶂在自己脑袋上顺毛。 真好的人,又好看又听话,养一辈子算了。 楚越溪心里叨咕了一句,突然动了某个隐晦的念头,这念头一生出来就像是野草一样疯狂地在他脑海中不断地滋生扩散,直到他与秦嶂两人躺在油菜花田中的时候,楚越溪心里头还像是有个小钩子在不断撩拨着,说不出的麻痒难耐。 此时正是午后,春天里的太阳温暖和煦,并没有那种灼热的感觉,但落在身上却让人觉得暖洋洋的束缚,就连吹过来的风也是暖的。 楚越溪和秦嶂两个人随意地躺在花田之中,抬头便能看见清澈明朗的天空,周围鹅黄色的油菜花漫山遍野,色彩绚丽,花香清淡,让人不自觉地就会放松下来,陶醉在这一片温馨静谧之中。 楚越溪侧了侧头,看着秦嶂难得没有闭着眼睛,而是怔怔地看着上空,侧脸清瘦,下巴微微扬起一道清晰瘦削的弧度,这才隐约看出这人当初的一点痕迹。 其实秦嶂生的好看不假,他的脸型却还是偏于硬朗,五官精致而无一丝女气,只不过一双眼睛深邃,睫毛像是用最细的毛笔沾染了水墨一点点勾勒而出,再加上那天生微微上扬的唇角,看起来便多了几分温和,少了几分凌厉。 “怎么了?” 也许是感觉到旁边的人一直在盯着自己出神,秦嶂侧过头面对着楚越溪,一双浅淡的眸子空洞无神,让人见了便忍不住叹息。 楚越溪目光动了动,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眼睛,秦嶂的眼睛动也没动,直到楚越溪的指尖碰到他的眼睫时,他的眼皮才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这么好看的眼睛,我一定想办法治好它。” 楚越溪的话很轻,既像是和秦嶂在对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秦嶂垂了垂眸子,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治好了眼睛和腿”,楚越溪便会离开,那他宁肯就这样一直装下去,反正都已经装了这么久了,也不差再多演几年的戏。 也许是楚越溪的碰触让秦嶂有些情难自禁,他怕自己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便用手撑在身下想换个姿势。 没想到他的手刚一伸出去,突然就摸到了一条毛绒绒的东西。 一瞬间楚越溪的脸色都变了,而秦嶂额角也瞬间一跳,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摸到楚越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尾巴。 “什么东西?!”秦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有些惊讶的问道。 楚越溪脸色微白,看着自己被他抓在手中的尾巴,咽了咽口水,沉默了一下后才低声说道:“有一只黄鼠狼在这打盹,你压着他尾巴了……” 秦嶂:…… 感情不是狐妖啊,闹了半天,他是跟一只黄鼠狼成了婚入了洞房?! 楚越溪见秦嶂一下子沉默了下来,手里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尾巴,嘴里不禁一阵阵泛苦。 “嗯……别怕,他不咬你,你松手,他自己就跑了。” 秦嶂怔了怔,嘴角不着痕迹地颤了一下,心里头突然特别想看看楚越溪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于是抓着他的尾巴就不松开。 “倒是难得见到这种东西,居然也不怕人。” 秦嶂垂着眸子,仿佛对此无知无觉,手掌还顺着楚越溪的尾巴尖一点点摸了上去,楚越溪大急,连忙按住了他的手,简直都要哭出来了。 “你别摸了!快松手!万一把你咬了怎么办?” 秦嶂怔了一下,抿了抿唇,低声道:“你不是说他不咬人么?” 楚越溪的脸都纠结成了一团,他确实不能咬秦嶂,可若是这么让他摸下去,他的身份可就装不下去了! “他……有点怕生,你放他走吧。”楚越溪的声音都哑了,似乎带着一点哀求。 秦嶂不说话了,抿了抿唇,脸上突然多了一丝委屈,手里轻轻地顺着楚越溪尾巴上的毛。 一见他这副模样,楚越溪心口一颤,顿时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格外地对不起眼前这位“恩人”,又是满嘴的苦涩。 “真的不能摸摸么……他好像挺乖的……”秦嶂小声问道,另一只手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生怕自己这个时候笑出来坏了事,好在他这九年最大的长进就是学会了演戏,倒也没露出一丝破绽。 “不能!” 楚越溪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死死地按着秦嶂的手,不让他再继续往上摸了。 秦嶂脸上愈发地黯然,心里头却疯狂地扇着自己耳光,告诫自己千万千万不能笑出来,然后装出一副失望至极的模样来,终于松了手,却不再说话了。 楚越溪看了他一眼,心口又是一震,捂了捂脸,仰天发出一道无声的悲嚎,然后自暴自弃地化为了原形,跳到了秦嶂身上。 “……只能摸一会儿。” 秦嶂怔了怔,用另一只手在地上一撑便坐起身来,楚越溪坐在他腿上,心里泪流满面地由着他在自己脑袋上摸了摸,又揉了一下圆圆的耳朵,极为乖顺。 第29页 “还真的挺乖的……” 秦嶂展颜一笑,伸出手在腿上的黄鼠狼柔软的小肚皮上挠了挠,楚越溪受不得痒,一下子就翻了身,任其为所欲为,心中几乎已经泪流成河。 原本他以为秦嶂摸一会儿也就放手了,没想到这人抱着自己的原形竟然还有些爱不释手,一点都没有放开的意思。 这下楚越溪有些慌了,磕磕巴巴地说道:“怀章,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你也放他走吧……” 秦嶂手顿了顿,低声道:“他挺乖的,也不凶,能不能让我带回去养养?” “不行!” 这下楚越溪的毛真的炸起来了,站起身来就要从他身上跳下去,秦嶂心里也知道将人逗得差不多了,笑着摇了摇头,一把将身上的黄鼠狼扣在怀里,点了点那毛绒绒的脑门,又捏了捏爪子。 “既然越溪不同意,那就只能让你走了。” 原本开始挣扎的黄毛团子听到这话之后又安静了一瞬,秦嶂眸子暗了暗,突然凑上去在那黄鼠狼毛乎乎的小脸上用自己的脸颊蹭了一下,瞬间楚越溪感觉自己那一片的毛都要烧起来了。 “你走吧。” 秦嶂将手中的黄鼠狼轻轻地放在地上,勾了勾唇,在他屁股上轻轻地拍了一下,楚越溪嗖地一下蹿了出去,又变回了人形,捂着自己的屁股脸上殷红如血,却不知道这一过程全部被秦嶂看在眼里。 “他跑了么?”秦嶂轻轻咳了一声,压了压嘴角的笑意,若无其事地问道。 “跑了。”楚越溪满脸通红,尴尬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哦……”秦嶂颇为遗憾地应了一声,抬起眼睛看向了他,似笑非笑。 “那以后还能再看见他么?” 楚越溪嘴角狠狠地一抽,生无可恋地说道:“也许吧。” 见不到了,他再也不会让秦嶂看见自己的原形了! 秦嶂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朝着楚越溪招了招手,楚越溪红着脸走过去,被他也在脑袋上揉了揉,那动作和刚刚揉黄鼠狼一模一样。 “我觉得我还会再见到他的,以前我就听人说过,黄鼠狼是保家仙,可以守护一家平安健康,今日碰见了他,总觉得很幸运,没准以后还真的会有惊喜也说不定。” 楚越溪怔了一下,撇了撇嘴:“那你可能没听全,黄鼠狼这东西性情乖张,睚眦必报,自私又记仇,可不是什么善类。” 秦嶂弯了弯唇角,那细小的弧度温柔精致的让楚越溪心里又漏了一拍。 “他很可爱,才不会伤害我。” 秦嶂心里想着,如今他们二人已经拜了天地,楚越溪报恩都报到了床上,那就是上天特意送给他的恩赐,既然是他的人,又怎么会伤害自己?他还是相信自己终于等到了救赎。 楚越溪不说话了,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只觉得眼前的这人着实让人喜欢到了心坎里,也不枉他损了一大半的修为跑到他身边来报恩,确实值得。 话本里说的果然都是骗人的,他的怀章才不是被白娘子吓死的许仙,自己也到底是没白疼他! 第17章 “走,回家吃饭!” 楚越溪心里高兴,直接把秦嶂抱了起来放到了轮椅上,在抬起手臂的一瞬间,他感觉这人似乎比之前沉了不少,于是又生出一股浓浓的满足感。 秦嶂被他抱着的时候脸上淡淡的,嘴角依然若有如无地勾着一丝笑意,不着痕迹地又在楚越溪的脖颈处蹭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气,只闻到一片清新的草香和露水的气味,心里又开始有些躁动。 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楚越溪一如之前那样将秦嶂身上的衣服裤子都褪了,只剩下一层薄薄的里衣,然后给他按腿。 秦嶂将头转向一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面,不知何时耳尖就悄悄地泛了红。 其实他的腿也不是全无感觉,只不过里面的寒气太重,让经脉都麻木了,几乎没了感觉。 之前秦嶂为了掩人耳目让所有人都以为他的腿真的废了,于是索性就那样不管它,渐渐地也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不过王老头也跟他说过,这样放任不管会有些伤身,却也不是大问题,只要后期用针灸和药物一点点调养,还是能养回来的。 这些时日楚越溪每日都给他推拿活血,又用不少温养身体的东西和补品变着法的让他多吃些,竟然让他的腿一点点又重新恢复了过来。 此时虽然感觉不甚明显,可当楚越溪的手在上面按压的时候,秦嶂已经隐隐地可以感觉到酸麻和刺痛,脸上又不敢露出一丝异样。 不过多时,他额头就沁出了一层薄汗,他怕时间长了自己露出什么端倪,于是深深地吸了口气,按住了楚越溪的手腕。 “按了好久了,你歇一会儿吧……” “没事,刚刚只按了小腿,上面还没按到呢。” 楚越溪怔了一下,手上的动作没停,又一路移到了秦嶂的大腿上按压揉弄着,秦嶂喉咙动了动,悄悄地倒吸了口冷气,脸上平静的神色有些绷不住了,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 任是哪个正常的男人被人在大腿上又摸又揉的,恐怕都没法镇定吧!他废的是腿,可不是兄弟! “越溪……别按了。” 秦嶂垂着眸子,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困了。” 第30页 楚越溪又怔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那你就睡吧,反正现在你的腿也没什么感觉,我轻一点动,不会吵到你的。” 秦嶂不说话了,拉着他的衣角轻轻地拽了拽,模样似乎有些委屈,楚越溪叹了口气,又被他弄得没了办法,只能把被子拽过来给他盖好,然后自己躺下来让人抱住。 “好吧,我陪你。” 秦嶂心里松了口气,偷偷用手在自己兄弟脑袋上按了按,把要起兵造反的某位仁兄又给按了下去,小声地嗯了一声,惹得楚越溪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喜欢这人喜欢的不知如何是好,想要亲亲又不敢乱动,也只能暗暗忍了下去。 第二日,原本楚越溪还打算带着秦嶂出去走走,没想到刚刚用过早饭就听人说宫里那位下旨,说是晚上要举办宫宴,请了熙王爷和秦将军一起过去凑凑热闹。 虽然秦嶂心里十分不愿意搅那片浑水,楚越溪也对宫里没什么好感,只不过既然是皇帝的圣旨,他们也不能违逆,只能放弃了原本的出行计划,开始为晚上的宫宴准备起来。 这些年秦嶂被困在破屋之中,从未外出过一步,之前随身的衣服早就没了,如今这些还都是楚越溪过来之后给他置办的,不过除了那套大婚的礼服之外,大多都是平日里穿的常服,并没有多少正式的衣物。 楚越溪在那些衣服里挑挑拣拣,翻了许久,依然没有找到一套足够体面的。 其实他之前置办的这些衣物倒也不差,只不过这宫宴不比平常,请的不都是官僚,其中有很多是名门望族或者是宗亲,那些规规矩矩的朝服是用不上的,而习惯穿的那些虽然舒服,却又太随意了点。 秦嶂这些年本就落魄遭人冷眼,若是行头再差一些,外人还不定要如何看他呢。 楚越溪眉头越皱越紧,之前因为想着秦嶂身体不好也没太着急这事,没想到突然弄出来一个宫宴出来,让他措手不及,如今想临时做出一套体面的衣服都来不及了。 “算了,反正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人会在意,你随便选一套就是了。” 秦嶂坐在一旁,看着楚越溪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由得叹了口气。不过是套衣服而已,这人都选了一个时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这么在意么? “不行,怀章明明是最好看的那个,凭什么让别人抢了风头!” 楚越溪低头扎在一堆衣服中间,翻翻捡捡,随手将一套月白色的衣袍扔到旁边,秦嶂将那衣服抓了过来,脸上淡淡的。 “就这套吧。” 楚越溪回过头,见他手里拿着的不过是一套极为普通的衣物,不由得皱了皱眉,刚要反对,却听秦嶂又叹了口气,跟他打趣着。 “越溪,这奢华热闹的宫宴与我实在无关,我去了也不过是奉旨而已,没有人会在意我的,还是说我穿的寻常了些会给熙王爷丢了颜面?” “才不是!” 楚越溪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地回答道,也不管那堆衣服了,凑到了秦嶂身边从侧面默默地抱住了他,神色有些怏怏的,还有些憋闷。 “怀章才不会给我丢了颜面,怀章是最好的,谁都比不过你。” 秦嶂侧了侧头,呼吸几乎扑在了楚越溪脸上,两个人距离极近,似乎只差一点就碰在了一起,他眸光颤了颤,只当是对此毫无觉察,而楚越溪也被这异常亲昵的距离给蛊惑了,心里一阵酥麻,不愿意说破。 “真的?”秦嶂的声音很轻,低沉微哑,让楚越溪一瞬间有些失神。 “真的,其实不管你穿什么都是最好的,不过,我就是不想让你再受一点委屈。” 秦嶂不说话了,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笑了出来。 “好,那就定下这套了,我挺喜欢的,别换了。” 楚越溪撇了撇嘴,有些心有不甘,可又拗不过秦嶂自己的意思,也只能帮他换上了那一套月白色的衣袍,只不过秦嶂生的确实好,穿上了那衣服之后,温雅从容,清俊卓然,没有半分失色。 楚越溪看了看,默默地将自己身上挂着的青玉解了下来,系在了秦嶂身上,秦嶂低眸瞥了一眼,这次倒也没拒绝,只不过手指无意识地在那玉上摩挲了两下,心里一片柔软。 见他似乎还挺喜欢这玉,楚越溪郁结的心情终于好了许多,暗暗将衣服这事给记了下来,自己则十分随意地挑了一件平日里穿的枣红暗绣的锦袍就带着秦嶂出门了。 两个人坐在车上路上并没有说什么话,只不过手一起拉在一起,直到进了宫门楚越溪抱秦嶂下车的时候才松开。 一旁伺候的宫人们可不是秦府中那些没眼色的下人,心思都活络的很,他们一见熙王爷对这位的态度,心里立刻跟明镜一样。 “奴才见过熙王爷和秦将军,陛下已经在里面候着两位了。” 太监总管郭同笑眯眯地朝着两个人同时行了一礼,对秦嶂的态度与对楚越溪的态度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区别。 楚越溪从刚刚一进来就拧上的眉头在听见他的话后终于松动了几分,脸上也柔和了一些。 “有劳公公带路了。” “奴才可担不起熙王爷这么客气,这就带你们二位进去。” 郭同又行了一个礼,带着二人朝着里面走去,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御花园,然后笑了一下。 “熙王爷,秦将军,如今是四月天,宫里桂花开的正好,陛下就在前面呢,二位慢慢往里走就能见着,也可以看看周围的景色,奴才就不在旁边打扰二位了。” 第31页 楚越溪点了点头,郭同就退下去了,临走之前他还跟周围的人叮嘱了一句,莫要惹了这两位。 虽然宫人门并不太明白为何他对这两人的态度这般小心谨慎,不过倒也不敢大意,都小心心地候在一旁。 楚越溪推着秦嶂慢慢地朝着御花园伸出走去,周围种了不少桂树,如今花开时节,香气宜人,再加上暖风和煦,两个人心里虽然都对这种宫宴有些反感,却并没有太过浮躁。 “刚刚那人倒是个有眼色的,难怪说在这宫里头活的久了都是玲珑心思。”楚越溪低声说道。 秦嶂不置可否,之前楚越溪打死人的事情估计已经传遍宁安城了,这郭同也许也听到了一点风声,自然也不敢怠慢了自己。 不过他也记得,当初自己没出事的时候,这位公公就在宫里头伺候着了,伴君如伴虎,过了这么多年他这太监总管既然还当的好好的,可见这人也确实有些本事,颇得皇帝信任。 “这花好香。”楚越溪鼻子动了动,笑了出来。 “宫里桂花开的确实好,怀章,我会做桂花糕,回去的时候我带一些回去做给你吃好不好?” 秦嶂怔了一下,想要抬起头看看他,没想到正巧这个时候树上又有一片花瓣落了下来,擦着他的鼻尖掉了下去,楚越溪眸子一暗,想起了之前的情景,神使鬼差地伸出手指在秦嶂唇上划过,指尖上传来一片温软的触感。 “怀章果然招人,这花又来偷亲你了。” 秦嶂沉默地低下了头,看着落在自己衣服上离得老远的桂花,微微挑了挑眉。 呵,这黄鼠狼还真仗着自己看不见光明正大占便宜啊,算了,先不戳破他,这账以后再慢慢算…… 第18章 楚越溪眸子暗了一下,看着自家又乖又安静的夫君,心里的喜欢和得意几乎都摆在了脸上,乐呵呵地推着人朝着里面走去,果然不多时就看见皇帝的身影,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一些妃嫔和宾客们也都入座了。 “呦,熙王爷来了。” 突然一声轻笑从皇帝身侧传了过来,楚越溪抬头一看,立刻认出了那女子的身份,正是如今的皇后,也是太子的生母柳言。 皇后虽然生的不是天资绝色,然而坐在那里却也是贵气天成,身上自带着六宫之主的端庄和威仪。 楚越溪笑了一下,朝着皇帝和皇后行了一礼:“臣弟叩见皇兄皇嫂。” 皇帝看起来心情不错,气色也比之前平和了许多,目光落在了秦嶂身上,摆了摆手。 “坐吧,秦嶂身体不好,就别多礼了,我也是觉得宫里桂花开的甚好,想让你们两人出来看看,也透透气,别总在宅子里头闷着。” 楚越溪笑嘻嘻地应了一声,端的上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毕竟以他的身份在这里倒是比旁人尊贵太多了,再加上与秦嶂成婚之后,与皇帝的关系又亲近了不少,于是也不客套,直接抱着秦嶂入了座,又从一旁取了茶水和点心放在他的面前,仿佛和在自家中一样轻松自在。 虽说是宫宴,只不过却比平常的宴会少了许多规矩,皇帝也不想下面的人太过拘谨,只是随意地攀谈了两句便不再关注下面的动静了,和皇后闲聊着话。 宾客们也自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随意地攀谈着,清风徐来,桂香扑鼻,沁人心脾,没过一会儿歌姬和舞女就走了上来,场内一片其乐融融的热闹模样。 “怀章,你尝尝这个……” 楚越溪刚要把一块糕点塞进秦嶂嘴里,秦嶂有些无奈,还没等张口就听见了皇帝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老五,原本朕还担心你和秦嶂在一起后会觉得委屈,没想到你倒是真的喜欢他。” 皇帝目光幽幽地走了过来,见这两人之间亲近的模样,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就算是贵为九五之尊,就算是高居帝位,然而他也毕竟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会惦记着一份手足之情,前提是这人不会对自己的帝位造成任何的威胁。 如今楚越溪成了秦嶂的男妻,皇帝心里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可一想到自己的弟弟嫁给了一个废人,心里也有些复杂。 “皇兄又说笑了,臣弟一早就跟您说过臣弟真心爱慕秦将军,这有什么委屈的?” 秦嶂朝着皇帝的声音转过头去,微微弯了弯身子,准备行礼,可楚越溪却笑嘻嘻地把手里的糕点往秦嶂嘴里一塞,然后朝着皇帝眨了眨眼睛。 “皇兄,我家怀章身体不好,不方便行礼,你就给他免了吧?” 皇帝哭笑不得地看了秦嶂被塞得鼓鼓的脸颊,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如今他也是自家人了,不必拘泥于那些,让你们过来也不是看你们行礼的,你们随意些就好。” 楚越溪又笑了,给秦嶂递了一杯茶,说些琐碎的小事,倒是还真把皇帝晾在了一旁,特别的随意。 看着这两人如胶似漆状若无人的模样,皇帝只觉得自己额角突突地跳了两下,眼睛有些疼。 “秦嶂气色看起来挺好,你倒是把他照顾的不错。” 皇帝深深地看了秦嶂一眼,眸色有些复杂,称不上是惋惜还是愧疚,从始至终都未和秦嶂说过什么。 这个年轻人,曾经是楚国最耀眼的星辰,也是他最得力的臂膀,只可惜,这星辰的光芒实在太过强烈了,甚至已经将九五之尊的皇帝都给比了下去。 第32页 边疆十万大军只知秦嶂,不知楚王,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所以他宁肯忍痛亲自毁了秦嶂,也不愿意让这颗星辰这样闪耀在楚国的天空之上。 皇帝心里清楚,当年的事情秦嶂心里多少会有些猜测和疑虑,所以也不曾主动与自己说什么话,他与秦嶂两个人仿佛心里有了某种默契一样,虽然此时就面对面地相处,却仿佛陌路之人,再也无话可说。 而秦嶂也早就看透了一切,在他心里,在那个人死了之后,他便明白了皇帝的心到底能有多凉薄,如今君臣已经陌路,他也不会原谅这个人曾经做过的一切。 “是啊,之前秦家对他不好,这些年受了不少苦,我刚看见他的时候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也是怪我没能早点过来找他。” 楚越溪叹了口气,而旁边的秦嶂听了他这话,心里一动,第一次当着皇帝的面露出了一丝笑意,拉过了楚越溪的手,虽然还闭着眼睛,却依然难掩一身风华气度。 “晚点来没关系,我这不是终究还是等到你了。” 楚越溪怔了一下,反手将他微凉的手掌扣在了自己手心里头,眼中除了秦嶂之外再无他人。 “嗯。” 皇帝见着两人实在亲密无间,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了,可他刚迈出了一步,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仍然拉着手的两个人,眼中划过一丝深意。 “老五,这里有宫人伺候着,你不必担心,便让秦嶂自己在这坐一会儿,我有些话想单独问问你。” 楚越溪应了一下,四下看了一眼热闹的人群,还是有些不放心,最终把秦嶂推到了一处僻静的桂树之下,几乎没什么人过来,这才叮嘱了一番朝着皇帝的方向追了过去。 待他跑开之后,秦嶂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远处皇帝的身影,眼底藏着一片刺骨的冰寒。 与此同时,另一边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少女也看向了他这头,只见公子坐在轮椅之上,温润如玉,眸色浅淡,安静而美好,心里头不由得悄悄地漏了一拍。 “老五,朕知道你喜欢秦嶂,可你二人毕竟都是男子,难道就不考虑一下子嗣之事么?”皇帝背对着楚越溪,声音比起之前沉了稍许。 如今他倒是不太担心楚越溪了,不过他担心秦嶂会记恨当年的事情,他虽然是个废人,但若是想利用楚越溪来对付自己……皇帝不想给自己找这个麻烦。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朕在想要不要给秦嶂纳个妾,之前听人说起柳尚书家的小女儿容貌秀丽,知书达理,要不然让秦嶂也见上一见?” 楚越溪一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沉默了半晌,低声答道:“皇兄,臣弟与怀章大婚不过数月,感情极好,为何着急给他纳妾?” 皇帝顿了一下,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话提的唐突,因为这念头是他刚刚突然生出来的,只不过他看着秦嶂刚刚那般冷淡的模样,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朕也是想着让你们两个人都有个继承,你别想太多,此事也只是随意地闲聊,若是你不同意,朕自然还是要帮护自家人的。” 楚越溪缓缓地攥紧了拳头,脸上已无半分笑意。 “皇兄,此事就莫要再提了,臣弟心悦怀章多年,终于与他成了夫妻,虽然外头还有些风言风语,可臣弟也不在意,也不在乎什么血脉继承,臣弟只想和他好好地过完这辈子,还望皇兄成全!” 说完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眼中尽是压抑的怒火和委屈。 皇帝也知道自己这事提的实在不对,心里也有些后悔,没想到刚刚和楚越溪之间缓和了一些的关系如今又开始紧张起来,只不过这一次他也没法怪罪楚越溪。 “起来吧,朕也是随口一提,你这么较真做什么,你不想他纳妾,那此事就算了。” 楚越溪从地上站了起来,脸色却依然难看,皇帝也不好将他和秦嶂逼的太紧,无奈之下也只能将自己刚刚那一瞬间的念头给按了下去。 “皇兄,怀章身体不好,受不得风寒,臣弟既然已经带着他见过皇兄了,就不在宫里多留了。” 楚越溪朝着皇帝深深行了一礼,转头就走,明显心中依然对刚刚的事情有所芥蒂,虽然他这番行为有些无礼,可皇帝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他离开。 “哎,但愿是朕想多了……” 皇帝盯着楚越溪离开的背影,眸色复杂,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却低声问道:“你觉得秦嶂会利用熙王来报复朕么?” 郭同从暗中走了出来,朝着他行了一礼。 “不会。” “哦?” 皇帝诧异地回过身看着他,没想到这个向来谨慎寡言的心腹此时竟然会这么明确地回答自己的问题。 “为何?” 郭同朝着楚越溪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心急火燎地朝着来处一路小跑,眼中满是惦记,不由得轻轻地笑了一声。 “奴才自问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还有些眼力,能看得出来秦将军和熙王殿下确实情投意合,虽然奴才也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情分从何开始,但这不是能装出来的。” 他朝着皇帝笑了一下:“奴才看的真真的,熙王爷可护着秦将军呢,这秦将军也是真心喜爱熙王爷,既然是真心相待的两个人,又怎么会存在利用这一说法?” 第33页 皇帝沉默了良久,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 “也对,是朕忘了世间还有感情这东西。” 帝王无情,否则也没法坐在帝位之上,他永远得不到的东西不代表熙王也得不到。 皇帝默然地转过身,感觉有些疲累,心里头还有些羡慕。 然而就当他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听见楚越溪刚刚跑去的方向传来了一片嘈杂的响动,不由得皱了皱眉,沉着脸朝着那里走了过去。 第19章 秦嶂原本一个人好好地坐在树下等着楚越溪回来,他不知道这个时候皇帝把楚越溪单独叫走是要说什么,不过既然是不想让自己听见,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心里忍不住多了些烦闷。 就在他想着楚越溪怎么还不回来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甜腻的香气,紧接着便听到了一道娇软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看花?这花开的真好,难怪你一个人跑到这来躲清静。” 刚刚偷看秦嶂的红衣女子走了过来,面容娇俏秀美,穿戴精致,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子,可秦嶂却一直闭着眼睛,看不到这一切,只当成了哪家的小姐好奇地过来问话。 他淡淡地回了一句:“在下是个瞎子,看不见什么花,不过是在这等人罢了。” 那女子听言后微微一怔,仔细打量之后这才发现秦嶂的眼睛确实与常人不同,眼里划过一丝惋惜,不过她看了看秦嶂的脸,还是有些心动,不甘心地继续搭话。 “你看着好面生啊,我入宫次数不少,怎么从未见过你?” 秦嶂皱了皱眉,不愿意与她说的太多,心里更加烦躁,不知道皇帝会与楚越溪说些什么,于是随意地应付了一声也懒得再搭理她。 那女子见秦嶂不再说话,秀眉微挑,一想到平日里以自己的姿容不知道有多少心慕者追随,没想到却在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更加不甘,再加上原本也是个娇蛮的脾气,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哎,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理我?” 秦嶂皱了皱眉,懒得再与这女人掰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等楚越溪,于是转了转轮椅,打算自己离开。 “在下与姑娘不熟,交谈过多未免会让人误会,既然姑娘喜欢这花,那在下告辞便是。” 红衣女子之前远远地看见秦嶂坐在这里,清俊温雅,说不出的好看,心里有些悸动,于是便辞了好友,一个人跑了过来想跟他说说话,没想到说起话来这人竟是这般冷淡,面子上立刻有些挂不住了。 “站住,本姑娘跟你说话,你不搭理也就算了,还想说走就走?” 一想到后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这边的动静,那女子柳眉微竖,再也按捺不住脾气,拉住了秦嶂的轮椅,就是不让他走。 面对着这样娇蛮无礼的女人,秦嶂眉头越皱越紧,脸上也愈发的冷淡了一些。 “那姑娘要如何?” 那女子挑眉,一脸倨傲:“告诉我你叫什么,是谁家的,不然今天可别想走。” 秦嶂沉默下来,实在不想搭理这女人,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于是心里一动,手上微微用力,就将轮椅转了个方向,依然作势要走。 那女人脸上划过一丝怒气,使劲地将他身下的轮椅一拽,一声娇喝。 “本姑娘都说了不让你走,你难道没听见么?” 秦嶂心里冷冷一笑,身上暗中用力,再加上轮椅被人抽走,顺势就朝着地上栽了过去,一下子滚到了一旁,手臂磕在了石头上。 “唔!” 秦嶂一声闷哼,没想到旁边还有块石头,疼的一下子捂住了胳膊,心里一阵郁结。 可这一幕落在跑过来的楚越溪眼里彻底就成了另一番模样:秦嶂被人纠缠,本来想走,却又被这女人蓄意抽走了轮椅,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瞬间眼睛就红了,一声厉喝:“放肆!” 那女子也吓了一跳,本来她也是气急之下才做出这番举动,没想到秦嶂竟然会从轮椅上摔了下去。 楚越溪一个箭步窜上来,直接把她推到一边,来到了秦嶂面前,就看见他捂着胳膊,脸色微白,眉头紧紧地皱着。 “怀章!” 楚越溪脸色都变了,刚要喊御医,就看见秦嶂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没事,就是手臂磕了一下,不用喊御医。” 这胳膊上的伤是小事,可万一来给他看病的不是王老头,再看出他身上其他的问题,那可就麻烦了。 只不过他这话一说出来,楚越溪脸色更加难看了,觉得又让秦嶂受了极大的委屈。 他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重新放回到了轮椅之上,随即猛地回过头,死死地瞪着手足无措的红衣女子。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动他的?” 女子张了张口,俏脸苍白,眼睁睁地看着楚越溪走过来,随即脸上一痛,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只不过她认得楚越溪身上的亲王服饰,并不敢还口,只是小声地哭泣起来。 周围的人见此议论纷纷,却没有人敢过来说上什么,楚越溪铁青着脸准备让人把这女人拖下去严惩一番,就在这时,皇帝听到了动静赶了过来,见到那呜咽哭泣的女子也怔住了。 “怎么回事?这不是柳家的女儿柳凌萱么,刚刚我还跟你说过她呢,怎么在这哭?” 第34页 楚越溪深深地看了一眼皇上,眼中怒火冲天。 “皇兄,这女人心肠忒歹毒,欺负怀章身体不便,故意抽走了他的轮椅,害的他摔伤,实在可恨!” “没,我不是……”柳凌萱刚要辩解,一抬头就看见楚越溪凶狠的目光,顿时吓的说不出话来。 “放肆!在场这么多人看的都真真切切,你是想说本王冤枉了你?!” 楚越溪怒不可遏,一巴掌又打在了柳凌萱脸上,这柳凌萱也是个美人,谁也没想到他此时竟然半点都不留情,说打就打,甚至当着皇帝的面都没有半分收敛,殊不知楚越溪就是要在皇帝面前打这女人。 皇帝想让怀章纳她为妾,做梦去吧! 楚帝也震惊地原地,在沉默良久之后,他挥了挥手让人把痛哭的柳凌萱给拖了下去。 “传御医。” 皇帝叹了口气,知道今日这两件事恐怕真的惹恼了楚越溪,不由得有些后悔之前为何先跟他说了纳妾一事,否则楚越溪也不会愤怒至此。 “不必劳烦宫里御医了,臣弟这就带怀章回去养伤,那女人皇兄看着处置吧,若是以后宫宴中请的都是这种货色,那皇兄也不必让我过来了!” 楚越溪沉着脸转头就走,留下一群瞠目结舌的人还有满脸复杂的皇帝,许久之后,他招了招手,有一人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熙王刚刚说的是真的?”皇帝垂着眸子低声问道,眼中一片冰冷。 那人顿了一下,额头上冷汗涔涔滑落,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毕竟秦嶂刚刚摔倒的过程都是大家一起看见的,他也没办法在这件事上说谎。 “传旨尚书柳城,教女无方,骄狂无礼,悖逆宫规,罚他三个月俸禄,从此不许柳凌萱再踏入皇宫一步。” 说完皇帝一转身就走了,隐隐地感觉有些头疼,看来纳妾一事暂时是想都别想了,不仅如此,他得想想办法安抚一下楚越溪和秦嶂两口子…… 从宫里离开之后,楚越溪的脸色就始终十分难看,直到上了马车都阴沉沉的,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小心翼翼地在外面侍候着,而马车之中秦嶂面对着这样暴怒的熙王殿下也说不出话来。 许久之后,秦嶂笑了出来,拉了拉楚越溪的袖子。 “好了,别气了,你把人家姑娘都给打了,也不怕人家笑话你欺负柔弱女子。” “她柔弱?她柔弱还能抽走你的轮椅?平日里让你多吃点你不听,现在还是瘦的连个凳子都压不住!” 楚越溪真的动了气,额角突突地跳,连带着跟秦嶂说话的语气也冲了一些。 秦嶂怔了一下,更加哭笑不得,伸出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 “行,那我晚上再多吃点,让你以后抱都抱不动。” 楚越溪抿了抿唇,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上也没了那一层骇人的阴郁,拉过秦嶂的胳膊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只是把手臂撞青了一大块,倒也没什么别的外伤。 “这胳膊上伤才好了几天,就又给磕到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心疼,“等我晚上回去用药酒给你揉一揉,估计一两天就好了。” 秦嶂含着笑嗯了一声,将他拉了过来抱住。 “也不是什么大事,看把你气的,当着皇帝的面你也敢打人,就不怕皇上把你也一块收拾了?” 楚越溪感觉到一只手轻轻地在自己脑袋上摸着,还挺舒服,索性闭了闭眼睛,惬意地趴在了秦嶂腿上,任他给自己顺毛。 “不怕,皇上之前我叫过去说是要给你纳妾,被我给拒绝了,没想到他看中的就是柳凌萱,我当着他的面打了这女人,也是让他断了这个念想。”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一下子就要坐起身来,眼中有些担心和紧张,小声问道:“怀章,我没答应皇上让你纳妾的事情,你会不会怪我?若你想纳个妾……也别考虑这女人……” 秦嶂怔了一下,嘴唇动了动,笑着摇了摇头,又把楚越溪的脑袋按回了自己腿上,摸着那柔软的头发,就像是当初摸黄鼠狼一样。 “我不要纳妾,有你陪着,我谁都不要。” 楚越溪身子一歪,彻底倒在他腿上,偷偷地抿出一丝笑。 “嗯。” 秦嶂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眸光幽深,皇帝让他纳妾,看来是又起了什么疑心,难不成是在担心自己与楚越溪沆瀣一气暗中勾结? 他冷冷一笑,那人果然还是跟当初一模一样,只知道疑心猜忌,不过他这次还真猜对了,自己确实没打算放过他。 秦嶂闭上眼睛,手指微不可查地在楚越溪耳朵上划过。 这一次谁也别想再抢走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第20章 如今秦府上下都知道楚越溪护着秦嶂护的厉害,不过谁也没想到秦嶂好端端地出去,回来的时候又是被楚越溪一路抱回来的。 原本进府的这段路秦嶂想自己坐在轮椅上回去,只不过楚越溪把他从马车上抱下来之后就不撒手了,就那样一路朝着院子里面走。 周围的下人丫鬟们吓得手里头的东西掉了都没察觉,直到两个人都走远了,这才意识到主屋里的那位恐怕是又受了什么伤,不然熙王爷那脸色又怎么会难看的像是要吃人一样? “魏蒙,你去厨房让人做碗燕窝来,亲自看着做好然后送过来,不许离开一步,以后燕窝这些这东西就不必送到侧院了,每日下午的时候你看着人做好,都给少爷送过来补身子。” 第35页 在进屋之前,楚越溪回过头朝着魏蒙叮嘱了一句,魏蒙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而秦嶂则哭笑不得地拉住了楚越溪的衣服。 “你让人给我做那东西做什么?我又不是女人。” 楚越溪冷着脸把他放在床上,小心地解开了衣服,看着那青紫色的淤伤,眼中更多了几分戾气,秦嶂眼角悄悄地瞄了他一眼,心里咯噔一下,无奈的闭上了嘴也不敢再惹他生气。 这只黄鼠狼看着好像是挺凶的…… “谁说只有女人才能吃燕窝?那东西温补身子,也不燥,你每日吃一点也能早点恢复元气不是?” 楚越溪心里堵着气,倒也压着火气没有凶他,倒了些药酒轻轻地按压着秦嶂胳膊上的淤伤,秦嶂嘴角一抽,用另一只手捂了捂脸。 虽然这种被媳妇呵护的感觉确实不错,但是这是不是有点呵护的太过头了?他一个大男人天天吃燕窝,这以后得被喂养成什么样子? 身残志坚的秦将军之前毕竟是纵横沙场的人物,风餐露宿,什么苦没吃过,如今被人当成心肝儿一样疼着宠着,心里头这复杂的滋味还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的。 “越溪,我好好吃饭,燕窝就……” 楚越溪撩起眼皮淡淡地瞄了他一眼,语气凉飕飕的:“怀章刚刚在马车里跟我说什么来着?我有些记不清了,你再说一遍?” 秦嶂:…… 好吧,他知道了,他吃,他吃还不行么! 见某人终于安分下来,楚越溪轻轻地哼了一声,继续给秦嶂揉着胳膊上的伤,秦嶂只闻到了一丝丝药酒的气味不断地从身边传来,一双手在自己手臂上轻轻地按着,没过多久,耳尖就有些泛红了, “可以了。”他低声说道,往回缩了缩手。 再这么揉一会儿,他这克制九年的人都要有感觉了,如今两个人形影不离,一旦被楚越溪发现了异样,那也实在尴尬。 这次楚越溪倒也没太为难他,看着胳膊上的淤血确实已经散了不少,于是到一旁擦了擦手,身子一弯就要去抱秦嶂。 秦嶂刚把自己心里头莫名涌出来的那股邪火给压下去,突然就感觉到一片温热的气息靠了过来,心里头又是咯噔一下,暗暗叫苦,一把按住了楚越溪的手。 “越溪?”秦嶂低声唤了一声,垂着眸子,脸上似乎有些局促。 楚越溪怔了一下,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刚刚摔了一下,又沾了药酒,我带你去洗洗,咱们两人也相处了这么多时日,你怎么还怕我啊?” 秦嶂一听这话更是苦不堪言,怕?他是真怕。 让楚越溪给他沐浴,这不是火上浇油么?可就像楚越溪说的那样,他也不可能一直不洗澡啊。 见他垂着眸子不吭声,楚越溪失笑,摸了摸他的脑袋,直接把人抱了起来,走到外间后解了衣服,秦嶂在这个过程中始终一言不发,只是不知道何时拳头便已经紧紧地攥了起来。 之前还未觉得什么,如今他喜欢上楚越溪之后,秦嶂只觉得这人每一次的靠近都是对自己心绪的一次莫大考验,他有一种直觉,他马上就要经不住这种考验了。 果不其然,当楚越溪帮他擦洗身子的时候,秦嶂只觉得桶里的水越来越热,心里头的躁动也愈发的按捺不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苦苦煎熬着,脸颊处缓缓地滑落一道水迹,也不知道是留下来的汗还是升腾的水汽。 就当楚越溪帮他擦洗到下面的时候,秦嶂又压住了他的手,喉咙艰难地动了动,声音暗哑。 “越溪,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楚越溪怔了一下,不明白洗的好好的这人怎么突然脸上红成这个样子,可秦嶂这次把他的手死死的抓着,根本就不让他继续下去,态度倒是与以往有所不同。 “好吧,那剩下的你自己来。” 楚越溪拗不过秦嶂,刚要走到一旁擦擦手找个地方坐下来,就看见秦嶂把头又低了低,发丝垂落,挡住他脸上的神色。 “你能不能出去一会儿……” 楚越溪又怔住了,最后极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一个人转了出去,反手关了房门,呆呆地看着外面的夜空出神。 等他离开之后,秦嶂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低头朝着下面看了看,有些痛苦地捂了捂脸,一拳头砸在了浴桶上,却收了力道,生怕惊动了外面的人。 完了,真的造反了…… 随着房间内的水声渐渐消弭,楚越溪听见秦嶂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似乎有些沙哑。 “我好了。” 楚越溪回过神来,连忙走进屋将人从桶内抱了出来,这才觉察到里面的水都有些凉了,一边慌乱地给秦嶂擦干净身子,一边给他裹上了一条薄毯,生怕他因此着了凉,却没忍心责备他。 等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秦嶂躺在床上缩在被子里看着他收拾着剩下的东西,突然低声说道:“越溪,我不是避讳你,我……” 楚越溪诧异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就见秦嶂把大半张脸都蒙在被子里面,只露出一双紧紧阖着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落下一小片阴影,温润诱人,顿时捂了捂胸口,心里长叹一声。 诶呦喂,这招人疼的小心肝啊…… “我知道怀章有自己的苦衷,不需要跟我说这些。” 楚越溪走过去,摸了摸秦嶂的头,最终一咬牙,狠心又在他脸上摸了摸,这才满足了几分。 第36页 “怀章只要做好自己就好了,按你自己的心意来,以后也是,不论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跟我解释。” 楚越溪笑眯眯地蹲了下来,高度正好与躺着的秦嶂平行,秦嶂怔怔地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眸子虽然依然没有神采,却能清晰地看到眼前少年明媚的笑容,心里又暖又软,也跟着一起笑了出来。 就当秦嶂再一次心神震动的时候,突然看见楚越溪窸窸窣窣的站起身来上了床,然后一双手又摸到了自己腿上,他的笑容顷刻间僵硬,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彻底把脸遮住,然后一拳头又悄悄地砸在了床板上。 怎么还要按腿!按按按,这黄鼠狼再按自己就又要起兵了! 刚度过洗澡这一大劫,以后天天还得过按腿这一关! 秦嶂心里颇为没有形象的哀嚎了一声,继续忍受着这既甜蜜又痛苦的折磨,腿上酸麻的刺痛感越来越强,让他在被子下的脸再也维持不住平静的模样,最终只得咬住了一块被角,这才没有叫出声来。 楚越溪见他把自己捂得严实,着实有些哭笑不得,只当秦嶂面子薄,也未曾与人这般亲近过才会这个样子,只不过不知道为何,他按着按着,只觉得自己脸上也有点热热的。 到了晚上熄灯入睡的时候,楚越溪侧着身子躺好,本不想离秦嶂太近让他太难为情,没想到才刚刚躺下,就有一双手臂从后面环了过来,直接将他圈进了怀里。 楚越溪眨了眨眼睛,感觉秦嶂的呼吸就轻轻地落在自己耳畔,那一片的皮肤登时就烧了起来,然后又感觉身后的人凑的极近,在自己脖颈处蹭了蹭。 “怀……章?” 楚越溪缓缓放松了身体,转过身抱住了秦嶂的腰,然后在他后背上拍了拍,目光和软。 “睡吧。” 秦嶂唔了一声,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不过多时便传来了轻轻地呼吸声,楚越溪提起来的心这才悄悄松了下去,只觉得脸上热热的,许久都无法平静下去。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早上,一股热血直冲下面,让他微微颤了一下,随即动用体内不多的力量将那股邪火强行按捺了下去。 许久之后,他抬起头在秦嶂额头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也缓缓地合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几天当中,宫里来了两趟人送来东西,各种各样的补品毫不吝惜地被送进了秦家的大门。 楚越溪心知这是皇帝的意思,也没有拒绝,照单全收,然后再每天变着法地威逼利诱秦嶂把那些东西全都吃下去。 不过三五天的功夫,秦嶂苍白的脸上就被强行喂得红润起来,再加上每日又吃着燕窝这些温养的东西,不仅身上长了些分量,就连皮肉也越发的白净通透了。 乍眼一看更像是一个娇贵的世家公子,哪里还有当年战场上的半分痕迹。 对此楚越溪乐见其成,而秦嶂趁着没人的时候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那张愈发细腻的脸连连叹气,似乎已经预感到再见到兄弟们的时候,那些人惊悚的目光。 第21章 眼看着秦嶂一日一日地把他身体上的亏损都给补了回来,也恢复了不少元气,楚越溪心里愈发地想将他的眼睛和腿治好。 之前他派人每日都盯着那间糕点铺子,确实又看见过两次诸葛景宛,只不过就像那老板说的一样,这人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就没人能找到她的住处。 楚越溪心里着急,想来想去,动起了其他的主意。 他是黄鼠狼得道,身为妖修,自然知道妖修的内丹可以治愈凡人的伤病,于是也就动起了这个心思。 楚越溪打算抓一个其他的妖修,抢了对方的内丹来给秦嶂治病,只不过方圆百里之内,只有一座孤山还有些灵气,可上面到底有没有其他的妖物还未可知,他也只能去碰碰运气。 一日楚越溪借着出去买东西的由头溜出了城,用剩下不多的法力在孤山上布下了陷阱,回去后便一直等着。 原本他对于此事本来也没报太大希望,毕竟那山太小了,还有另一个妖修的可能性并不大,再加上他现在的修为受损,如今也抓不到太强的妖怪,所以也并未太过在意。 没想到才过没几天,楚越溪突然感觉到自己布下的陷阱传来了异动,连忙找了个借口就匆匆赶了过去,可当他赶到那里看见了抓到的东西时,不由得怔在原地。 只见一只雪白的大兔子困在了他的陷阱当中,一条后腿被法术变出来的绳索紧紧地套着,正在拼命地挣扎。 楚越溪看着眼前拼命蹬腿的白兔子,有些缓不过神来,他走上前在那兔子身上戳了一下,那兔子惊慌失措地回过头看着他,石榴红的眼睛中弥漫着一层泪水。 “还真逮着一只结了丹的妖啊。” 楚越溪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只兔子,森然一笑,一种属于黄鼠狼的气息慢慢地散发出来。 那只兔子顿时吓傻了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三瓣嘴微微动了动,最终发出一声凄厉地尖叫。 “嗷!嗷嗷!” 楚越溪被吓了一跳,他两辈子都没听过兔子会叫,被这惨叫声吓的心里噗通一下。 以前他确实听人说过兔子在剧痛和极度恐惧的时候是会叫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不过这叫声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杀猪?! 第37页 他嫌弃地捂了捂耳朵,一掌横切,那兔子嗝地一下就晕了过去,楚越溪拎着那兔子耳朵晃了晃,撇了撇嘴,感觉这玩意儿好像没啥太大的用处,不过还是把它拎了回去。 反正实在不行至少还能给秦嶂煲个汤喝呗。 他之前出门的时候很是匆忙,并没有和下人交代清楚,秦嶂等了半晌都没等到人回来,心里有些着急,突然觉得离开了楚越溪之后,自己心里空落落的难受,生怕他就这样一去不回。 他心急如焚地在屋子里坐了良久,最终推着轮椅来到了门口,打开房门之后就看见魏蒙守在外面,秦嶂装作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喊了他一声。 魏蒙一开始沉默着并没有什么反应,片刻后才出声回应。 “少爷有何事?” 秦嶂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冷淡,心里一动,不知道为何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随即低声问道:“越溪呢?” 果然一听到他对楚越溪的称呼,魏蒙的脸上又划过了一丝黯然,秦嶂缓缓垂下了眸子,心里似乎明白了几分。 “殿下说出去办点事,临走前让少爷不用惦记,安心等他回来。” 秦嶂不说话了,就那样沉默地坐在那里,阳光并不耀眼,在房檐的遮挡下在他身上依稀落下了斑驳的光影,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少顷,秦嶂轻笑了一声,闭着眼睛将头微微转向了旁边神情复杂的男人。 “倒也难为他了,本来就是年少风流的时候,这些时日倒是整日地与我困在这深宅大院之中。” 听到这话,魏蒙的眼中更加多了几分黯然。 “殿下对少爷确实是一片真心。” 秦嶂收了笑,不知何时睁开了一双无神的眼睛,就那样淡淡地看着魏蒙,眸色浅淡,冷漠平静的让人心惊。 就在这时,外面的阳光渐渐暗了下来,也没听见风吹草动,便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魏蒙看着那些不断落下的雨滴,偶然抬头看见了秦嶂的模样,心里莫名一寒。 若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秦嶂是个瞎子,此时他竟然有了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就像一个人踏入了禁区,被藏在暗中的野兽无声地窥伺着,却不知道脖子早已处于獠牙之下。 “你也看出他对我是真心的?”秦嶂的声音有些飘忽,目光却始终落在了魏蒙身上。 魏蒙没有回答他的话,后背悄悄地浮现出了一层冷汗,却又听他继续说道:“既然是我的,那我就不会交给别人,更不许任何人觊觎,你猜猜看,我这个一无所有的废人会怎么让他留在我身边?” 魏蒙喉咙艰难地动了动,许久都说不出话来,随即就看见秦嶂对着自己侧了侧头,缓缓吐出几个字来,虽然雨声渐大,却依然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会不惜一切,不择手段。” 魏蒙彻底沉默下来,在这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坐在这里的男人看穿了自己心里深深隐藏的那些念头,并且在警告着自己,虽然他不知道如今的秦嶂哪来的底气。 “少爷现在还有这个自信?” 魏蒙缓缓地攥紧了拳头,他知道有些话他不该说,也没有必要跟秦嶂说,然而此时秦嶂的话就像是一根锥子,狠狠地扎在他的心里。 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喜欢的人如今满眼都是另一个人的身影,他也做不到。 楚越溪对秦嶂太好了,好到让他嫉妒,就算明明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是看起来的那个样子,可魏蒙却依然嫉妒秦嶂嫉妒到快要发狂。 他能看得出,楚越溪还未动心,却已经对这人掏心掏肺的好,这也是让他最不解的一点。 秦嶂又笑了,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人影顶着雨匆匆忙忙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和挂念,于是嘴角的笑容不由得更深了几分。 “当然,我会让他眼中除了我再无任何人。” 楚越溪这一趟出去的时间太久,心里着实不放心独自等在家里的秦嶂,哪怕知道他不会有什么事情,但只要一离开他的身边,就还是忍不住地惦记。 他一路从秦府大门跑进了主院之内,远远地就看见秦嶂坐在门口,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方向,眼神空洞茫然,让人心疼,于是脚步又快了几分,几乎是跑到了秦嶂身前。 “呼……我回来了,幸好雨下的还不大。” 楚越溪抹了抹脸上的水,刚要说话,就感觉衣襟一紧,低下头就看见秦嶂攥着自己半湿的衣服,突然伸出胳膊圈住了自己的脖子。 “怎么才回来?我很担心你……” 楚越溪怔了一下,心里软了软,弯下身子乖乖让他抱着。 “嗯,我身上湿了,你先撒手让我去换个衣服?” 秦嶂抿了抿唇,没吭声,只是将胳膊搂的更紧了一些,楚越溪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哪能受得住他这样,干脆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抬脚就往屋里走。 秦嶂嘴角一抽,对于这姿势又是一阵暗暗扶额叹气,心里头的小本子也再次记下了一笔。 然而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福至心灵,紧紧地搂着楚越溪的脖子,用脸颊在他的脸侧轻轻蹭了一下,随即歪过头朝着一旁沉默的魏蒙得意地勾了勾唇。 魏蒙全身一震,眼中苦涩更甚,他看见了,就像秦嶂说的那样,从始至终楚越溪眼里都没有自己,只有一个秦嶂。 第38页 楚越溪也感觉到了秦嶂的小动作,可他想的却是当初刚把秦嶂接回来的那天夜里也是下着雨,这人眼中满是惊惶和不安,有些揪心,只当是秦嶂又被这雨天勾起了之前的回忆。 他快步将人抱回了屋,拍着后背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 秦嶂原本看见魏蒙那难看的脸色之后心里还有些得意,却没想到楚越溪会是这般反应。 他怔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搂着楚越溪更不肯撒手了,轻轻地用自己的脸颊磨蹭着楚越溪的脸颊。 “越溪……” “嗯,我在呢。” 楚越溪抱着人心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轻声哄了许久,等秦嶂终于蹭够了,这才心满意足地撒开了手。 可楚越溪见他没事了,突然开始解他的衣服。 “……越溪?” 秦嶂呆呆地看着楚越溪一层层解着自己的衣服,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襟,拼命地压制着自己心里头蹭蹭冒出来的那些念头,然而这一幕落在某人眼里却是十分的慌乱和不知所措。 “我刚刚衣服湿了,也沾了你一身水,赶紧把衣服换下来,不然你受了寒怎么办?” 楚越溪皱着眉给秦嶂换着衣服,因为秦嶂半躺着的原因,不得不探低了身子将手臂从他后背穿过来帮他把干净衣服的带子系好。 秦嶂哑然,低着头看着几乎扑在自己怀里不断动作的楚越溪,只觉得一阵口感舌燥,心跳有些不受控制起来,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又来了!这黄鼠狼怎么总来撩拨他! 第22章 有那么一瞬间,秦嶂真的有一股装不下去的冲动,想直接把这人按在身下狠狠地亲到他红着眼睛求饶,然后彻底地占有他,让他成为自己的人。 只不过他到底是隐忍惯了,心知此时还不是时候,于是也只是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装出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暗中借着换衣服的机会在楚越溪身上磨蹭了两下,却并没让他有任何察觉。 原本秦嶂以为这种甜蜜又痛苦的折磨换好衣服之后也就结束了,没想到楚越溪给他换完了衣服之后,让人送来了热水,小心地锁紧了门窗,突然又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他屏住了呼吸,看着楚越溪把他那一身湿了大半的衣服脱了下来,露出了少年劲瘦的身体,那光滑的皮肤反射出光泽和两条修长笔直的大腿晃的秦嶂一阵阵眼晕。 “越溪……” 秦嶂的声音有些暗哑,怔怔地看着楚越溪光着身子跳进了桶里,背对着自己,露出一个光滑的后背,那细腻的光泽一看就是从小就锦衣玉食娇惯着长大,没受过一点苦。 少年的身量虽然不矮,却还未长成,纤细的腰线在升腾的水汽中更是平添了几分惑人,后肩下的骨骼清秀,像是一只翩翩欲飞的蝴蝶。 “怀章,你等我一会儿,我洗个澡换好衣服就来找你,放心,我就在屋子里,你若是嫌闷,我可以跟你说说话。” 楚越溪被浇了一身的雨,泡入热水中的时候不禁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尾巴不受控制地从水里头冒了出来,晃来晃去,却并没有注意秦嶂正不错眼睛地盯着自己。 也许是感觉后面太过安静了些,他微微回过头就看见秦嶂垂着眸子乖乖地坐在床上,这才放下心来,又将头转了回去,随意地擦洗着身子。 “越溪下午去哪里了?” 秦嶂直勾勾地看着那一片光滑白净的皮肤,搓了搓指尖,喉咙微动,眸底一片暗沉。 “唔……其实也没做什么,想着给你弄点别的东西尝尝看,就去逮了只兔子。” 此时秦嶂哪里还能想着什么兔子,满眼都是外屋中楚越溪隐约间露出的身子,为了不引起这人的注意,也只能顺着往下说。 “抓到了?” “嗯。” 楚越溪转了转手腕,眼睛随意地朝着自己扔到地上的那团衣服中瞥了一眼,眼底划过一丝暗光,仿佛能够看见里面被紧紧绑住瑟缩成一团的东西。 “也许能帮你补补身子。” 缩在衣服中不断颤抖的白兔子听到了他的话,全身一震,抖得更加厉害了,挣扎着露出了一个耳朵尖,楚越溪哼了一声,指尖微微一动,那团白绒绒的东西又立刻缩了回去。 等楚越溪洗完了澡之后,这才发现干净的衣服忘了拿到外屋,还在里屋的桌子上放着。 他犹豫了一下,一想反正秦嶂也看不见,于是随意地用布巾在自己腰上一裹,勉强挡了挡自己的兄弟,十分平静地走回了里屋去拿衣服。 可他却没注意到秦嶂在他进来的一瞬间猛地屏住了呼吸,微微地错开了眼神,耳尖开始隐隐地泛红。 楚越溪穿好衣服之后,走过去摸了摸他的手,感觉并不凉,这才靠在一边懒散地坐了下来,慢悠悠地从后面掏出一根毛绒绒的尾巴,擦干之后用梳子轻轻地梳着毛。 秦嶂本以为他换好衣服也就没事了,没想到一抬眼睛又看见了这一幕,嘴角一抽,强忍着没有露出一丝异样,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这黄鼠狼,还真喜欢梳毛……不过他上次摸着毛绒绒软乎乎的,手感还真是不错。 楚越溪给自己尾巴梳好了毛,感觉秦嶂似乎太过安静了些,眨了眨眼睛,想哄着这人再笑上几次,于是又打起了那只兔子的注意。 第39页 他记得上次秦嶂摸了自己的原形好久,会不会是喜欢这些小动物? 楚越溪跳下床,几步走到了那团衣服面前,从里面抖出了那只瑟瑟发抖的兔子,拎着耳朵兴冲冲地递给了秦嶂。 “怀章,你喜欢兔子么?如果喜欢可以给你养着玩。” 秦嶂怔了一下,刚要伸出手摸一下那兔子,没想到那兔子吓了一跳,猛地一蹬腿,直接蹦到了地上,好巧不巧磕到了门牙,顿时眼泪汪汪。 “算了,我还是喜欢上次那个……” 楚越溪看着秦嶂默默地缩回去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凶光,狠狠地瞪了那兔子一眼。 “行,那这个就留着炖汤喝吧。” 别怪小爷心狠,是你这货不识抬举,竟然还敢踹我的人? 那兔子抖成了一团,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楚越溪面无表情地看了它一眼,直接把它捆好了扔在外头,就那么晾了一夜。 次日天色刚蒙蒙亮,秦嶂还睡着,楚越溪悄悄地下了床,拎着被五花大绑在一根棍子上的白兔子溜到了后院,看着它哭肿的眼睛,十分平静。 “别哭了,死在我手里,没啥委屈的。” 黄鼠狼叼个兔子打打牙祭,那也是常事儿。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活了两世的楚越溪深谙其中的道理,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兔子一开口,竟然是半大的少女声音。 “呜呜呜,我不委屈,可我也不想死,你放过我吧。” 母的? 楚越溪皱了皱眉,没想到自己逮着的还是个没长大的母兔子,按理说黄鼠狼也不是吃素的,吃个兔子天经地义,可听着这女孩这么哭着,他也有些下不去手。 算了,他也不差这一口肉,大不了以后再养几只鸡就是了。 “我可以不杀你,但是我要你的妖丹。” 那兔子红着眼睛看着他,泫然欲泣。 “你抢了我的妖丹还不如杀了我!如果没了妖丹,我就变不成人形了,再说,我这么弱,你拿我的妖丹又有什么用?” 楚越溪眸子黯了黯,低声道:“我要救人,虽然不知道有用没用,但是总是得试一试,若你的不行,大不了我……” 那兔子听他说到这里,眼睛突然一亮,耳朵刷地一下就竖了起来:“你要救活人救死人?” 楚越溪皱着眉拎着它耳朵晃了晃:“废话,当然是活人。” 白兔子眼中瞬间燃起了一抹希望,连忙举起爪子求饶。 “别杀我!我修为这么差,你拿我的妖丹也没用!我认识一个人,她可以帮你!你留我一命带你去找她!” 楚越溪歪着头掂了掂这兔子的分量,感觉确实小了一些,不仅也有些犹豫。 “我要救的那人你昨日也看见了,他伤了眼睛和腿,寻常人可没办法,你认识的人有这本事?” 白兔子连连点头,楚越溪垂着眸子看了它一会儿,最终还是按照它的指引来到了城中一处极为隐秘的宅院之前,正巧看见一名女子慌慌张张地从里面冲了出来,白衣如雪,恍若天人,却是满脸地焦急和担心。 楚越溪看见那女子的面容之后一下子怔在了那里,而那女子原本似乎十分焦灼,突然一回头看见了他以及他手中被五花大绑在棍子上的兔子,也惊呆在了原地。 “是你?” “小晨?!” 楚越溪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几番苦苦寻而不得的诸葛医仙,而那女子也惊诧地唤了一个人的名字。 楚越溪顿了一下,突然笑了出来,意味深长地朝着诸葛景宛晃了晃手里的兔子。 “姑娘,又见面了,你可是让楚某好找啊,看来这回可以好好谈谈了。” 诸葛景宛沉默地看着他手里头眼泪汪汪不敢直视自己的白兔子,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着楚越溪朝着院内抬了抬手。 “熙王爷,寒舍简陋,可否愿意稍坐片刻?” 楚越溪又笑了,倒也不意外她能认出自己的身份,拎着兔子就往里走,随意地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这一路走进去就见这院落虽然不大,不过布局颇为精致,虽无亭台楼阁,却也有绿草如茵,秋千微荡,说不出的雅致好看。 诸葛景宛领着他进了屋落座之后,瞥了一眼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兔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是我眼拙了,没看出熙王爷已今非昔比。” 她这兔子可不是凡人,多少还是有些道行的,能把她抓住又按得死死地,连跑都跑不了,可见这楚越溪亦不是凡人。 楚越溪笑了笑,并没有说太多,只是朝她拱了拱手。 “在下想请姑娘治个病人,姑娘可否愿意跟在下走一趟?” 诸葛景宛没说话,目光却一直落在那五花大绑的兔子身上,许久之后,她又叹了口气。 “这事倒也不难,不过我这兔子胆子小,娇气的很,你可否先将她松开再仔细详谈?” 楚越溪笑了笑,什么都没说,直接松开了那兔子身上的索套,没想到那兔子被放开之后,倒是不着急跑了,缩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眼睛红彤彤的蒙着一层水雾。 诸葛景宛皱了皱眉,最终走了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摸了摸耳朵,轻轻地斥责了一声,却难掩眼中温柔和心疼。 “让你平日里淘气乱走,这回是不是长教训了?” 第40页 她怀里的兔子一颤,委屈巴巴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身上白光一闪,变成个半大的少女,相貌清秀娇俏,红着眼睛直接扑在了诸葛景宛怀里。 “呜呜呜,宛姐姐,他凶我,要把我炖汤,昨天还把我门牙磕了……” 第23章 诸葛景宛顿了一下,不禁失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地摸着她的脑袋安抚着,随后抬起头看了楚越溪一眼。 “小妹顽劣,让熙王殿下见笑了,不过既然殿下把她完好无损地送了回来,那我也愿意帮你一次。” 楚越溪眼睛一亮,站起身朝着她深深行了一礼。 “有劳诸葛大夫了。” 诸葛景宛点了点头,当初楚越溪的大婚传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如今他来求自己治病救人,那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涂歆辰撅了噘嘴,刚要说什么,脸上就被诸葛景宛轻轻地掐了一下,于是又默默地把话给憋了回去。 “熙王殿下今日就先请回吧,明日我自会和□□致谢,然后也顺便看看那位病人。” 楚越溪目光更亮了几分,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抬腿就走,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就当他即将踏出大门的时候,诸葛景宛突然问道:“殿下这么放心我?就不怕我明日爽约?” 楚越溪回头笑了一下,眼眸黝黑,带着一点并非凡人的暗光。 “我信姑娘,上次我还欠了你的白糖糕,明日你带着这只兔子来,我赔她一份。” 诸葛景宛怔了一下,随即浅浅地笑开了,还扑在她怀里的涂歆晨眨了眨挂着泪珠的眼睛,疑惑地问道:“他什么意思?怎么还欠了你的白糖糕呢?” 诸葛景宛低下头看了看她,在她翘挺的小鼻子上点了一下。 “还不是因为你这丫头贪嘴,否则哪来的这段因果。” 从那日给了楚越溪白糖糕之后,诸葛景宛就知道自己还会与这人再碰见,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天道之下,因果莫测,果然玄妙。 涂歆晨唔了一声,红着眼睛委屈巴巴地抱着她不肯撒手,诸葛景宛摸了摸她的脸,在她殷红的唇瓣上揉了揉,声音温柔,还夹杂着一丝心疼。 “你刚刚还不是哭着说磕着了门牙?快让我看看磕没磕坏……” 涂歆晨红了脸,由着她的动作微微张了张口,露出一点白白的小门牙,幸好平安无事,诸葛景宛心里松了口气,低下头在那柔软的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还疼不疼了?” 涂歆晨整张脸都红了,片刻之后小声说道:“……不疼了……” 诸葛景宛盯着她红红的脸颊还有唇瓣眸光暗了暗,低下头深深地吻了上去,手指不轻不重地涂歆晨耳朵上揉搓着. 没过多久,她怀里的人儿就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混杂着暧昧的声响,让室内都多了一丝旖旎的气息。 楚越溪离开诸葛景宛的住处之后便开始朝着秦府一路风风火火地跑回去。 他心知自己这一趟出来的时间又长了一些,还没跟秦嶂打招呼,这人现在定然已经醒了,若是找不到自己还不知道要怎么着急呢。 于是当他气喘吁吁地一路冲回了秦府之中,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便推开门走了进去,而此时秦嶂确实醒了过来,也发现了楚越溪离开的事实。 他原本想趁着没人自己下地走两步路,看看腿恢复的如何了,也没想到楚越溪会突然回来,心里一惊,雷光火石之间顺势就朝着地上栽了过去,自然地仿佛就像是不小心滚下去的一样。 “小心!” 楚越溪一声惊呼,当初他就怕秦嶂再从床上摔下来,让人在床下铺了厚厚的毯子,所以刚刚秦嶂也不怕摔疼了自己。 可楚越溪看见这一幕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过去的,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秦嶂已经扑在他身上把他压倒在地上了。 楚越溪躺在地上惊呆了,身上并没有受伤,可秦嶂压在上面,一种陌生的感觉从心头缓缓升起,成年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从上到下地压制着他,让他在这一瞬间心慌意乱。 与此同时,秦嶂自己也惊呆了,他手肘撑在地上,撑起了半个身子,没有压到楚越溪,可一想到平日里心心念念的人如今就这样无措地躺在自己身下,他心里不由得狠狠地跳了两下,乱成了一团。 秦嶂喉咙动了动,发丝从两鬓慢慢滑落,脸几乎已经快要贴在了楚越溪的脸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不仅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甚至鼻尖都快顶到了一起。 许久之后,秦嶂哑声唤道:“越溪……” 楚越溪眼中一阵恍惚,差一点就那样搂着秦嶂亲了上去,不过最终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只是咽了咽口水,将手扶在了秦嶂的身上。 “摔着了没?” 楚越溪的声音也有些低哑,眸子不错神地盯着身上的人,秦嶂此时哪里还敢睁开眼睛,这般近的距离,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若是真的将眼睛睁开,恐怕有些事就再也瞒不过去了。 “我没事。” 见楚越溪一动没动,秦嶂心里有些失望,还有些不甘,最终化为了满满的无奈和憋闷,索性胳膊一松,就那样压在了楚越溪身上,这一下两个人真的贴在一起了。 楚越溪只觉得脸上轰的一下热了起来,手足无措地躺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第41页 “怀章?” 秦嶂唔了一声,抿了抿唇,缓缓伸出手抱住了他,紧紧地搂着楚越溪的腰,而脸颊也就贴在他的耳侧。 “怎么出去了也不与我说一声?” 楚越溪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头顶的房梁,失神地回抱住他,对方的温度透过衣衫一点点传递到他的身上,烧的他心里一阵阵发慌。 “我出去的时候你还睡着,就没忍心叫你,起来吧,我带你去吃饭……” 秦嶂没说话,把脸埋在了他的脖颈处,呼吸间皆是这人清冽的气味,却比平日多了一丝清新的草香和药香。 他心里软了软,只当楚越溪为了自己又偷偷去找了大夫买了药,便不再多问了。 楚越溪被他这么抱着,身上跟着了火一样越来越热,最让他惶恐的是,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某个地方正在逐渐苏醒,就像之前的那天清晨一样。 不过那天秦嶂可是睡着的,如今两个人都这般清醒,若真的让那里站了起来,那也实在也太尴尬了些。 楚越溪深深地吸了口气,拍了拍秦嶂的后背,想让他松手,可平日里听话安静的秦将军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反常态,抱着他就是一动不动,也不说话,让楚越溪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看着自己马上要压不住那股邪火了,楚越溪心里大急,连连低声哄着身上的人让他松手,可秦嶂不仅装瞎装瘸,这功夫又开始装聋作哑,彻底瘫在他身上就是不动。 不仅如此,他温热的呼吸还断断续续地扑在楚越溪的脖颈处,惹得楚越溪心里越来越难耐,只觉得像是有个小钩子没完没了地撩拨着自己,既碰不得,也骂不得。 “怀章,你真不起来?”楚越溪低声问道。 秦嶂还是搂着他的身子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吭,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不起,反正他就是一残废,腿也没力气,这么压着身下的人,楚越溪也起不来,不如再多抱一会儿…… 楚越溪见他当真不配合,深深地吸了口气,挑了挑眉,用了些法力在身下凝聚着,腰上一个用力,竟真让他硬生生地抱着人就那么坐了起来。 秦嶂一惊,还没等说什么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强行放到了轮椅上。 秦嶂:…… 谁能告诉他一个黄鼠狼腰上怎么这么大劲儿?他又是跟谁学的这么正宗的铁板桥? “看来我还能抱得动你,说明怀章的身体还是没恢复啊,中午再加一碗饭。” 楚越溪凉凉地瞥了他一眼,给他吃饭的指标又加了一条。 秦嶂心里一苦,一下子拉住了他的袖子。 “越溪,刚刚是我不对,你别气。” 楚越溪歪了歪头,笑的阳光灿烂:“我没气啊,是怀章自己说的,早晚有一天要让我抱不动才好,可我现在抱你倒还是容易得很。” 秦嶂沿着他的袖子默默地找到了他的手拉好,犹豫了一下之后,为了自己在报仇之前不被撑死在饭桌之上,轻轻地晃了晃,像是在求饶一样。 “越溪……我就是想抱抱你……” 楚越溪看着他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乐了,推着轮椅就往外走。 “你想抱就抱呗,多吃点饭,以后身体好了,你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秦嶂怔了一下,哭笑不得地扶了扶额,心中却把这话暗暗地给记了下来,而这一日,他也终于明白为何坊间都传黄鼠狼这东西睚眦必报。 秦嶂苦着脸吃完了三碗饭,再次被人强行灌了一碗汤,撑得捂着肚子都要直不起身来。 后来因为吃的太多,身体倦怠,干脆直接睡了。 在睡着之前,秦嶂心里长叹一声,是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人强行喂养的一天。 别的不说,楚越溪通过行动,不仅成功地攻占了他的心,也霸占了他的胃,从此之后,秦嶂也明白了有一种饿,叫楚越溪觉得他饿。 第24章 第二日,秦嶂一如往常一般睡醒,与楚越溪一同用了早饭,就当两个人刚吃完后不久,门外便传来了声音。 魏蒙垂着头走进来低声道:“殿下,门外有一位姓诸葛的小姐前来拜访,说与你约定过的。” 楚越溪眼睛一亮,蹭地一下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跑,因为动作太急,脚下一个趔趄差一点栽倒,秦嶂听到声音后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这才让他没有摔在地上。 “怎么了?” 秦嶂听到外面找楚越溪的是个女人,又见他这么激动,心里突然十分地不舒服起来,拉着他的胳膊也不松开。 楚越溪笑着拍了拍他的手,一边朝着外面跑一边回头解释着:“怀章,我请到了诸葛医仙来为你看病,这人可着实不好找,我先去接她,一会儿就带她进来看你。” 说完他一溜烟跑没了影儿,秦嶂诧异地坐在房中,脸色突然变了变。 诸葛医仙,不会是外面大名鼎鼎的诸葛景宛吧……这黄鼠狼怎么把那人给招来了? 自己当初拜托王老头在身上弄的那些障眼法能瞒得过别人,可未必能瞒的住她,万一被看出来…… 留在房中刚要离开的魏蒙看着秦嶂的脸色突然有些难看起来,心里有些奇怪,诸葛医仙的名号他也略有耳闻,按理说有她来给秦嶂看病,秦嶂应该高兴才对,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秦嶂沉着脸转了转轮椅,默默地回到了里屋之中,低着头看不清神色,过了片刻之后,果然听见楚越溪和另外两个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心里愈发的忐忑起来。 第42页 楚越溪将人带到了主屋之外,并未让诸葛景宛立刻进来,而是自己先进来想与秦嶂说一声,没想到进屋后却发现这人竟然已经躲在了里面,眼看着秦嶂沉默地坐在轮椅之上,楚越溪的心里微微一跳。 “怀章,人来了,我让她进来给你看看?”楚越溪轻声问道。 秦嶂抿了抿唇,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也不回答他,楚越溪立刻就明白了他这就是不想见。 楚越溪心里叹了口气,走过去蹲了下来,抓住了他的手晃了晃。 “怀章,就让她看看吧。” 秦嶂依然不说话,屋外阳光正好,落在他脸上让面容看起来近乎透明,楚越溪轻声哄着这人,可哄了半天也没听到个动静,他心里担心诸葛景宛等的时间太久会没了耐心,语气也不由得焦急起来。 “怀章,这人不好找,既然来了,就让她看一眼再走行不行?若是她没有办法治好你,我便再去找别人。” 秦嶂抿了抿唇,缓缓地攥紧了衣摆。 “我不想再看大夫了,无外乎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结论,又何必一次次去听?” 楚越溪心里发疼,缓缓地将头抵在了他的腿上,声音很轻,却让秦嶂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无奈。 “怀章,我说过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你也答应信我了,既然信我,那为何不愿给我机会呢?” 秦嶂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外面,眼神空洞,可阳光落在上面却让这双眸子看起来像是重新焕发了神采,只不过眼底却暗藏着一丝苦涩。 其实他真的想过告诉楚越溪一切,可如今的秦府之中依然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他不敢说,因为一旦此事暴露了,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秦嶂知道楚越溪对他好,也知道楚越溪在背地里一直在找寻名医良药为他治病。 甚至为了不让他察觉,他背地里将那些名贵的药材都偷偷地加在了他吃的那些东西里面。 每天拼命地喂他,其实也是各种不断地尝试,不过最后又一次次失望。 在这一刻,秦嶂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楚越溪一切,是让这人继续担心,还是卸去所有的伪装,冒着前功尽弃的风险来换他心安。 他想了许久,最终闭了闭眼,下了决定。 “好,我答应你。” 就算可能会暴露又如何,若是能让这人放心,他也豁出去了。 秦嶂的话让楚越溪黯淡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脸上也瞬间多了几分喜悦,站起身来一把将秦嶂狠狠地抱住。 “就知道怀章最听话了!” 秦嶂嘴唇动了动,默然的将头扭了过去,似乎已经预感到一会儿得知真相的楚越溪那暴怒的模样。 他是来报恩的,因为自己残废了才留在自己身边,若是他知道自己没事,还不知道会被气成什么样子,若只是发火也就算了,就怕…… “越溪。” 就当楚越溪兴冲冲地准备出去让诸葛景宛进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回过头就看见秦嶂定定地看着自己。 “别离开我。” 楚越溪心里一酸,目光一下子柔软起来:“好。” 秦嶂垂下来眸子,闭着眼睛安静地坐在那里,听到有另外两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人身上带着一丝熟悉的药香,应该就是名震江湖的诸葛医仙了。 他微微睁开眼睛,也不去看那人的模样,只是坐在原处一动不动,虽说答应了楚越溪,却还是十分抗拒。 诸葛景宛打量了一番这位传说中的秦将军,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走过去探了探腕脉,随即眸色微动,深深地打量了秦嶂一眼。 “诸葛大夫,如何?要不然我给你搬个凳子,你再慢慢看?” 楚越溪心里焦急,见诸葛景宛一句话不说,抬腿就要搬个凳子过去,却见她微微摆了摆手。 “不必,秦将军身上的旧疾我大概知道了。” 秦嶂坐在那里,面色平静,另一只手的手心中缓缓沁出了一层汗水。 楚越溪忙问道:“那诸葛姑娘可有办法?” 诸葛景宛又看了秦嶂一眼,顿了顿,转过身来朝着楚越溪笑了一下。 “殿下,你不是答应赔我一份白糖糕么?我家小|妹刚刚还嚷着要吃呢,她对这里不熟,不若你带她去吧。” 楚越溪怔住了,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这到底是能治不能治啊?怎么还想着白糖糕呢? 旁边的涂歆晨眼睛一亮,猛地转过头期冀地看着他,楚越溪没办法,只能先带着她去吃东西,看着这两个人走远了,诸葛景宛便关了门,慢悠悠地坐了下来,对着秦嶂笑了笑。 “秦将军,此时没有旁人,你倒是不必这么辛苦。” 秦嶂转过头,漠然地看着她,一双眼睛虽然空洞,却仿佛在盯着诸葛景宛一样。 “我不明白姑娘在说什么。” 诸葛景宛给自己倒了杯茶,白衣如雪,恍若天上的仙子,却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温和,让人心里忍不住地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他很担心你,你又何必瞒着他?” 秦嶂错开了眸子,沉默了一下后低声道:“我想瞒着的不是他。” 诸葛景宛没说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既然她能看出这人身上的伤疾是假,自然也能猜得出这番伪装的用意。 “姑娘是越溪请来的人,刚刚为何不戳穿我?”秦嶂盯着她问道。 第43页 诸葛景宛手中一顿,浅浅一笑,温柔和煦,暖如春风。 “这位熙王殿下可非常人,昨日他将我走失的小|妹送了回来,我这才答应来帮你治病,旁的事情我是不管的,到时候只需要把你的‘病’治好,也就算是还了他的人情。” 昨天?小|妹? 秦嶂诧异地看了诸葛景宛一眼,突然脑海中划过了一道灵光,想起了那只被楚越溪欺负的兔子,又想起了刚刚跟着楚越溪去吃白糖糕的女孩。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这兔子是诸葛景宛养的啊,难怪楚越溪能请的动她,感情是把人家兔子给逮了。 “抱歉,之前是我们唐突了。”秦嶂无奈地摇了摇头。 诸葛景宛听到这话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也有些惊讶:“你知道我妹妹是谁?” 秦嶂抿了抿唇,什么话都没说,而诸葛景宛心里却瞬间了然。 “看来你也早就知道熙王殿下的身份了?” 秦嶂叹了口气,一想起那日起床看见楚越溪给自己尾巴梳毛的样子都觉得记忆犹新,那场景还真是想忘都忘不掉,说不出的诡异和惊悚。 任是谁大婚之后第二天一早就看见自己娶的妻子坐在床头掏出一条尾巴梳毛都会吓得魂飞魄散吧! 就在这时,楚越溪和涂歆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两人一回来就看见原本开着的房门竟然是关着的,楚越溪心里一跳,快走几步刚要进屋,又被旁边的兔子给拽住。 “诶,你进去干什么?我姐姐看病的时候需要安静,所以才把咱俩撵出来。” 楚越溪皱着眉看着旁边嘴里还叼着白糖糕的女孩,一脸嫌弃。 “看样子你被撵过好多次了?” 涂歆晨眉头轻蹙,刚要瞪他,又想起眼前这位的真身,悻悻地撅了撅嘴,咬着白糖糕躲到了一边。 “反正有我姐姐在,里面肯定没问题,你别去捣乱。” 楚越溪沉着脸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若是寻常大夫,他说什么都要闯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可这位诸葛医仙确实有些不凡,他也不敢轻易妄动。 就当他正犹豫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楚越溪焦急地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就看见秦嶂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什么事都没有,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第25章 “大夫,他……” 诸葛景宛看了一眼满脸焦急担忧的少年,清澈黑亮的眼睛中不夹杂一丝虚伪,带着不属于人类的干净,不仅莞尔一笑。 “你放心吧,他的病能治。” 听到这话,楚越溪全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真的?” “真的,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也需要他的配合。” 诸葛景宛看到了旁边支棱着耳朵看着这边动静的涂歆晨,走过去摸了摸她撑得鼓鼓的腮帮子,嗔怪地在上面捏了一下。 “你又贪嘴,到了中午该吃不下饭了。” 涂歆晨吐了吐舌头,蹦起来好奇地朝着屋子里看了一眼。 “宛姐姐,你真的能治好他么?”如果不行,万一这黄鼠狼又抓她煲汤怎么办?QAQ 诸葛景宛挑了挑眉,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放心吧,你这点肉人家还看不上呢。” 涂歆晨皱了皱脸,却有些得意地朝着楚越溪抬了抬下巴,楚越溪一下子笑了出来,朝着她歉意地行了行礼,又往她怀里扔了一包白糖糕,自己则直接窜进了屋子里面,一把抱住了秦嶂。 “怀章,你听见没,她真的能治好你!” 秦嶂抿了抿唇,露出一点清浅的笑意,摸了摸他的脑袋。 “嗯。” 这样也好,诸葛景宛答应给他半年的时间来解决问题,半年之后,大事可定,也不必让楚越溪日日这样忧心挂怀了。 楚越溪开心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又狠狠地抱了抱秦嶂,这才意识到应该好好谢谢诸葛景宛,然而等他出去的时候,外面早已经没了人,只在桌上留下了一纸药方,字迹清秀,纸上还透着隐隐的药香。 与此同时,诸葛景宛和涂歆晨两个人也离开了秦府,却并未回到她们所在的住处,而是背着药篓上了山。 “宛姐姐,家里的药材不是还够用么?怎么又要上山采药?”涂歆晨杏眼微睁,好奇地问道。 诸葛景宛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继续朝着深处走去。 “虽然那人身上的病没什么大碍,不过他装病的时间太久了,多少还是伤到了腿上的经脉,以后就算好了,阴天下雨也免不了疼痛,我既然帮他看了病,自然不能就这样置之不理。” 说完,她呼了口气,从一处看似寻常的野草中摘下了其中一枝草叶递给涂歆晨看了看。 “这叫龙血草,可以活血化瘀,虽然味道极苦,却能帮他缓解不少疼痛。” 涂歆晨拿着那株药草,眼睛都瞪圆了。 “装病?那人的眼睛和腿都是装的?!” 诸葛景宛继续在周围找着龙血草的踪迹,听到这话后点了点头。 “他的眼睛其实能看见,只不过在药物的作用下看起来与常人不同,也不畏光。” “至于他的腿受过伤倒是真的,但也没那么严重,有高人帮他用药物和银针暂时封了经脉的感知,伪装成了现在这样而已。这人能以此模样伪装了这么多年,心性确实非同常人。” 第44页 涂歆晨震惊了,因为是在山中,也没了许多顾忌,两只兔耳朵都冒了出来。 “那秦嶂是在骗那只黄鼠狼?” 诸葛景宛叹了口气,转过身看见了她这副模样,不由得笑了出来,在那耳朵上摸了摸,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个红彤彤的果子递给了涂歆晨。 “这个你尝尝看。” 涂歆晨抿着嘴乐着将那果子接了过来,刚刚咬了一口,就感觉身前一暖,紧接着诸葛景宛凑了过来,在她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甜么?”诸葛景宛浅笑问道。 小兔子瞬间红了脸和耳朵,低着头抱着果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其实也不是想骗熙王,毕竟当初的秦嶂太过耀眼,引起了不少人的忌惮,若他不选择装成一个废人,恐怕也活不到现在,不过今日他既然肯让我给他看病,想必也是舍不得再让熙王担心了。” 涂歆晨撅了噘嘴,眼里有些同情。 “他还舍不得让熙王担心,恐怕他还不知道熙王是个黄鼠狼吧?黄鼠狼最记仇了,气急了甚至会换命,如果真的让熙王知道秦嶂一直在骗他,恐怕他会死的比谁都惨。” 诸葛景宛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那你猜错了,秦嶂还真的知道熙王的身份。” 涂歆晨咬着果子的动作一停,猛地抬起头看向她,眼中满是震惊。 “他知道熙王是妖?那他还敢让熙王留在他身边?是不要命了么?” 诸葛景宛用草叶轻轻地在她脑袋上打了一下:“我不还养着你呢么,怎么,我也不要命了?” 小兔子嗫嚅道:“咱们不是不一样么……” 诸葛景宛笑了:“他们和咱们是一样的。” 不过是遇见了命中注定的人而已,是人是妖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把人留下。 诸葛景宛一边采药,一边想起了当初刚刚碰见这兔子时候的模样,当时她被猎人的夹子夹住,哭的一塌糊涂,自己将她放了出来,刚走了几步,回过头隐隐约约地看见一道白色身影躲在树后在偷偷看自己。 第二天,她躲在亭子里避雨,没想到碰见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自己既好笑,也觉得有缘,就给了她一个果子,也没想着会再见面。 结果第三天她去避雨的时候,又碰巧看见了这丫头,继续可怜兮兮地跟自己说肚子饿了…… 从那以后,不论诸葛景宛去哪,后面总会跟着一个白色的小尾巴,偶尔出来跟自己要点吃的,喂着喂着,诸葛景宛就察觉到自己的心里突然挤进来了一个可怜又可爱的小兔子。 有一日,诸葛景宛刚刚给人看完了病,刚准备回去,一个白色的身影怯怯地来到了她面前,拽了拽她的衣角。 “大夫,我生病了。”小丫头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 诸葛景宛怔了一下,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药箱,眼中含笑,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最终手背落在了她红彤彤的脸颊上。 “嗯,是有点热。” 小兔子咬着唇看着她,脸上越来越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那大夫可有办法?” 诸葛景宛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仿佛神使鬼差一样,低下头在那绯红柔软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紧接着便看见小兔子全身一颤,又惊又喜地看着自己,清澈的眼中全是自己的身影。 “这样可好点了?”她问道。 眼前的小兔子呆呆地点了点头,娇憨可爱,这一刻,诸葛景宛察觉到这兔子已经彻底挤进了自己心里。 从此有人陪着她一起看书,一起躲雨,一起赏花,有人提着花灯拉着她的手在街道上蹦蹦跳跳,也有人在夕阳下笑着扑进她的怀里,目光璀璨,眼中除了她再无旁人。 也许是想起了过往,诸葛景宛的眼中更多了几分柔软,她想起了今日在秦府看见的熙王,仿佛又看见了当初的涂歆晨一般,眼神干净,只有一人。 楚越溪刚刚派人按照诸葛景宛的方子去抓了药,只是还差了一味龙血草,谁也不知道那是何物,正当他着急的时候,晚上便有人将这东西送了过来,只说是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小姑娘给的。 楚越溪看着那一筐的龙血草,沉默了一下,露出了几分笑意。 “倒是欠了那兔子的人情,看来以后她有麻烦的时候我也得帮她一次。” 因为这药方上写着熬药要三个时辰,楚越溪不放心交给别人,自己亲自坐在炉子边盯着,他可没忘记当初秦嶂是怎么瞎的,一步都不敢离开。 没想到秦嶂在喝了药后竟然微微发起了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楚越溪心里着急,又是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一夜。 看着这人刚刚红润了没几天的脸色再次苍白下来,他只觉得阵阵心疼,恨不得将秦嶂身上的病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秦嶂就算睡得很沉,也没有松开拉着楚越溪的手,修长的眉微微蹙着,似乎睡得并不踏实,嘴唇也有些干燥。 楚越溪看着看着,突然低下头轻轻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心跳如雷,见他确实没有反应,这才转身含了一口水,然后将唇落在了秦嶂的唇上,把口中的清水渡了过去。 秦嶂在睡梦中意识有些不太清醒,只是觉得嗓子一阵阵发干发痛,隐约间,他感觉脸上一暖,随即唇上传来了微凉柔软的触感,有一股清凉的液体渡了过来,终于缓解了喉咙中的灼热和疼痛。 第45页 秦嶂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只不过感觉依然不够,再加上身前传来的气息是那样的熟悉,于是索性伸出手拉住了那气息的来源,想要得到更多。 楚越溪本来渡了一口水之后就想松手,耳边全是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他知道自己现在这番行径算是趁人之危了,可还是难以自控。 就当他好不容易压制下心里的躁动准备松开秦嶂的时候,突然被人勾住了脖子压下了头,深深地吻住,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的唇舌已经探了过来,与他的气息交融在一起。 一股难言的旖|旎逐渐在室内凝聚,似痴似缠,让楚越溪有些茫然,又不禁迷失其中。 第26章 许久之后,原本就意识不清的秦嶂松开了手沉沉地睡了过去,只留下楚越溪一人红着脸地坐在床上发呆。 他将头埋在腿中一动不动,耳边全是他自己躁动不安的心跳声。 从这一刻开始,楚越溪感觉在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开始变了,而秦嶂并不知道自己在半梦半醒间已经和心上人亲在了一起,只当这一且都是个美好的梦,还想着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第二日,秦嶂身上的烧退了下去,楚越溪看了他一晚上也感到有些疲惫,最终犹豫了一下,还是躺了下来将人抱住,心里喜欢的不行,又在秦嶂脸上偷偷亲了一下这才闭上眼睛安心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之后,秦嶂醒了过来,只觉得周身轻松舒爽了很多,就连一直麻木的双腿都仿佛重新恢复了力量和感知。 他怔怔地握了握拳,在体内感受到了一种熟悉又久违的力量,心里对诸葛景宛的医术不由得更加叹服。 此时楚越溪还抱着他睡得很沉,眼睛下带着淡淡的青色,秦嶂身体大好,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把人又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如今他已与之前的模样大不相同,气血丰盈,身体也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模样,比起楚越溪还要高上一截。 楚越溪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十分舒服,于是把脸又往里面埋了埋,就像是窝在秦嶂怀里一样。 秦嶂笑了一下,见他睡得很沉,也不再装了,侧过身一下一下地摸着楚越溪的后背,果然听见这人舒服的哼了两声,在自己身上轻轻蹭了蹭,像极了那日在自己腿上乖乖被顺毛的黄鼠狼。 他眼睛暗了暗,手掌沿着楚越溪的腰线渐渐下滑,落在了某处让他心猿意马的地方上便不舍得移开了。 秦嶂想起了昨晚上的那个梦,又盯着楚越溪柔软的唇瓣看了半晌,最终轻轻地亲了上去。 楚越溪似乎有些怕痒,往后缩了缩,几乎把脸都埋在了秦嶂怀里,秦嶂轻轻地勾了勾唇,能感觉到一阵阵温热的气息就扑在自己胸前单薄的衣襟上,心里有些燥热难耐。 许久之后,他闭了闭眼睛,强行把自己心里那些念头给压了下去,只是就那样抱着人轻轻地抚摸着,虽然只是简单的温存,却已经是莫大的慰藉。 过了一阵子,楚越溪终于醒过来了,这一次他一睁开眼睛就感觉有些不对,主要是他的脑袋位置不太对。 往常秦嶂都喜欢从后面抱着他睡觉,下巴就卡在他的脖颈上,今日他的姿势好像不对啊…… 楚越溪怔了许久,终于意识到此时此刻自己的整个脸都埋在秦嶂怀里,手还紧紧地搂着这人的腰,呼吸间全是秦嶂身上的气息,他张了张口,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烧的他眼前一阵阵发晕。 “你醒了?”秦嶂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低沉悦耳,与往日并无什么不同。 “……嗯。” 楚越溪僵硬地退后了一点,就看见秦嶂唇角微翘,温润柔软,一下子就想起了昨晚的那个吻,脸上不由得更红了几分,暗暗庆幸这人看不见自己现在尴尬的模样。 “你昨晚发了烧,现在感觉怎么样?” 楚越溪故意岔开了话题,也不再去看自家夫君那张俊脸,省的自己一大清早一遍遍受刺激,可秦嶂却依然搂着他,一点都没有松手的意思。 “嗯,比之前好很多,身体中也不再总是一阵阵发冷。” 楚越溪眸子一亮,喜悦之意几乎都摆在了脸上。 “真的?看来诸葛医仙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秦嶂顿了一下,轻笑着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摸到了楚越溪头上,轻轻地在上面摸了摸。 若是之前楚越溪倒也没觉得什么,只不过自从昨夜和他吻过之后,秦嶂的触碰让他愈发的无法抗拒,每一次心里都会一阵阵悸动。 “这真的多亏越溪了。” 秦嶂把人抱住,两个人的身体一下子贴在了一起,楚越溪猝不及防,脸颊几乎是蹭着秦嶂的侧脸垫在了他的肩膀上,强烈的心跳声几乎让他听不见任何声音。 “你我之间不需要说这个,再说,昨□□着你就医,我还怕你委屈呢。”楚越溪轻轻地回答道,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只是听见耳边传来了一声低笑。 “那越溪可愿意补偿我点什么?” 楚越溪怔住了,呆呆地答道:“好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特么到底是谁才是妖啊? 楚越溪被这人勾的魂不附体,不禁再一次质疑自己的身份,明明他才是成了精的黄鼠狼,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凡人弄的心神不定? 第46页 秦嶂听到他的回答之后又笑了,突然侧过头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柔软温暖的触感从楚越溪额头上传来,让他彻底忘了自己是谁,只想好好地和这人永远守在一起。 直到楚越溪踏出房门的时候,他都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最后他停下了脚步,站在外面捂着自己的脑门露出了一个傻傻的笑。 旁边的魏蒙看见了这一幕之后,眸子又黯淡了下来,一种无力和无奈缓缓地在心头蔓延,只觉得无比苦涩。 他输了,他看的出来,那个男人真的让楚越溪心动了。 在另一旁,宋氏阴沉着脸坐在屋内,她昨日便听下人们提起熙王爷找来了赫赫有名的诸葛医仙为秦将军看病,不过他们也不知道详细情况,只听说是治不好了,却还是能将身体调养过来一些。 秦嶂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人比宋氏心里更清楚,她知道那毒性极烈,既然已经伤了秦嶂的眼睛,基本就是没救了。 不过她的心里却始终对此事感到有些不安,倒是不担心秦嶂能看见,而是害怕有人知道了他中毒的真相。 熙王整天护着秦嶂护的死死地,就像是魂都被勾走了一样,若是让他知道秦嶂的眼睛是因为自己下的毒,宋氏十分清楚那人会如何对付自己,此时她有些后悔当初为何没有直接斩草除根。 不过现在这二人还在秦府之中,就还有机会…… 宋氏想了许久,根本不信熙王真的喜欢秦嶂,两个男人,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又怎么会有感情? 据她所知,熙王之前跟秦嶂可没什么关系,如今这番模样,大抵是做给外人看的吧…… 她眼中划过一丝阴鸷,慢慢地打开了身前的红木妆匣,里面有一个暗格,藏着一小包剧毒。 宋氏垂下了眸子盯了那包剧毒许久,最终缓缓地收入了自己的袖中,然后站起身朝外走去。 这个时辰,熙王估计要开始给秦嶂煎药了……他现在既然这般劳苦,那自己就帮他一把…… 后厨之内,楚越溪将下人遣散了之后,一个人坐在药炉之前慢慢地看着锅子咕嘟嘟的发出响动,一股苦涩的药香缓缓地在周围弥漫开来,他定定地看着那升腾的白雾发呆,脑海中全是秦嶂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侍卫走了过来,朝着他躬身行了一礼。 “殿下,秦将军说,之前您种的茉莉花开了,让您去看看。” 楚越溪一下子回过神来,低低地嗯了一声,刚要起身离开,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看了那锅药一眼。 最终他想了想,轻轻地朝着暗处打了个响指,嘴唇微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那小侍卫一直低着头,见他没有动作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楚越溪站在这里,神情莫辨,最终淡淡地吩咐道:“你留在这里看药,不许别人靠近。” 小侍卫朝着他躬身又行了一礼,楚越溪这才朝着主屋的方向一路跑了过去。 没过多久,宋氏和两个丫鬟走了过来,闻到了里面的药味之后不由得皱了皱眉,拿出帕子捂住了口鼻。 “这里面煮的什么鬼东西味道这么苦?负责这里的人都死哪去了?” 那小侍卫虽然知道宋氏与熙王不和,然而这里毕竟是秦府,也不敢太慢,朝着她行了一礼。 “属下见过宋姨娘,里面是熙王殿下给少爷煮的药。” 宋氏听到他的称呼时皱了皱眉,抬腿就要往里面迈,可楚越溪之前吩咐过,小侍卫哪敢让她进去,慌忙就要拦住她,没想到又听到了她的怒斥。 “我要进去看看里面在搞什么,你拦着我做什么?” 小侍卫连忙解释道:“宋姨娘,里面没有旁的东西,只是熙王殿下煮的药而已,殿下吩咐过不许别人靠近,属下不敢让你进去。” 宋氏冷笑一声:“我进去只是看看,并不做什么,你为何拿熙王殿下压我?你莫忘了,这里是秦府,而我在辈分上还是熙王殿下的二娘呢!” 小侍卫拗不过她,只得打开了门让她远远地看上一眼,宋氏哼了一声,走过去抬起了药锅上的盖子朝着里面看了看,倒也真的没做其他的事情,只是冷笑了一声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小侍卫见她终于走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心地将门再次关上。 片刻之后,房中角落里突然窜出来一只嫩黄色毛绒绒的东西,朝着那药闻了闻,嗖地一下便从后面挖通的暗洞中钻了出去。 第27章 在房间中,明媚的阳光从窗户外透了过来,让地面都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楚越溪惊喜地看着眼前一个一个精致的花苞,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随即回过头一下子笑了出来。 “我本不会照顾这些东西,一直都是你在打理,没想到还真的开花了。” 秦嶂坐在椅子上,手中还拿着一把小巧的铲子,双眸虽然依然空洞,却温和柔软。 “也没怎么打理,就是松松土浇浇水而已,不过这花开的倒是时候。” 楚越溪凑了过去继续好奇地打量着生机勃勃的茉莉,隐约间已经能闻到那清新的香气,两个人因此挨得极近,几乎都要碰在了一起,秦嶂嘴角的笑意突然淡了一些,垂下了眸子,抿了抿唇。 “越溪,我看不见,你能帮我摸摸那花苞么?” 楚越溪怔了一下,眼里有些心疼,倒也没多想,手掌覆盖在秦嶂微凉的手背上轻轻带着他的手将手指放在了那雪白柔软的花苞上。 第47页 “在这呢。”楚越溪轻声说道,虽然看着秦嶂的手指已经碰到了那花骨朵,却还是舍不得撒手。 秦嶂感觉到手背上温热的触感,抿着唇的唇角向上弯了弯,只觉得之前那些年的痛苦和失望全部在这一刻被治愈,而他自己也终于走出了那黑暗冰冷的深渊,重新回到了阳光之下。 就在这时,那名负责煎药的小侍卫将药送了过来,楚越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小侍卫也不敢出声打扰,将药碗放下之后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楚越溪才放下了秦嶂的手,他刚要走过去将那碗药端过来,突然一只半大的黄鼠狼窜上了桌子,一爪子就将药碗给打翻。 瓷碗破碎的声音让秦嶂猛地回过头来,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 “怎么了?” 楚越溪沉默地看着那破碎的药碗和深褐色的药汁,原本明媚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一层浓浓的阴鸷,秦嶂心里一跳,再次在他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杀机。 “没事,我不小心把药碗打翻了,看来只能再熬一份了。” 楚越溪朝着那只半大的小黄鼠狼招了招手,在它脑袋上轻轻地摸了两下,那黄鼠狼没出声,眼中满是敬畏地朝着他跪了下去,仿佛像人叩拜一样磕了两个头,随即跑没了影。 秦嶂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无比诡异,微微皱了皱眉,却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不过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在另一头,宋氏坐在房中眼前直勾勾地看着剩下的半包毒|药,旁边还站着一个丫鬟。 “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这东西处理干净,绝不可能让别人发现。” 那丫鬟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突然看见窗外窜过一道黄色的影子,她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却什么人都没看见,可等她再次回头的时候却发现宋氏的模样有些奇怪。 宋氏两只眼睛无神地睁着,仿佛没了魂魄,手中拿着剩下的毒|药朝着丫鬟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丫鬟张了张口,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寒。 紧接着她便看见宋氏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样咯咯咯地怪笑着,一张口将那半包毒|药都给吞了下去。 “夫人!” 丫鬟一声尖叫,吓得脸都白了,可宋氏就跟中了邪一样不断地怪笑着,手舞足蹈,不断地吞咽着手里的粉末,伸手就在她脸上抓出几条血痕,这下丫鬟叫的更凄厉了。 秦元化听到动静连忙冲了进来,看见这一幕后也吓傻了,只见此时宋氏状若疯魔,披头散发,七窍流血,拼命地抓扯着丫鬟的脸,口中发出诡异的声响。 “依然!” 秦元化心里发寒,冲了过去制止住宋氏的动作,然后见她茫然地看了自己一眼,似笑非笑,直接就晕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这样?!”秦元化一把抓过了旁边恐惧哭泣的丫鬟喝问道。 “夫人她刚刚还好好地,突然就像发了狂一样把毒|药咽了下去……” “哪来的毒药?!”秦元化又惊又怒,又是一声厉喝。 丫鬟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哭,最终被逼的没办法,不得不说出了实话。 秦元化听她说完,看着倒下生死不知的宋依然,心里也是五味陈杂无比地复杂,片刻之后,他让人找来了大夫来给宋依然看病,又给那丫鬟塞了一点银子。 “你走吧,离开秦府,这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自然会有人要了你的命。” 丫鬟战战兢兢地接过了银子,只是简单地将东西收拾了一下便匆匆忙忙地找了个马车离开了这里。 秦元化看着大夫给宋依然喂了药行了针,好歹是保住了一条命,涩声问道:“她如何?” 大夫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就连胡须都已经全白了,也许也是平日里也听说过秦家的一些传闻,虽然给宋氏看了病,面上却很冷淡。 “死不了,不过她吞下的毒很烈,估计以后是看不见了,这个老夫无能为力,还请秦老将军另寻名医吧。” 秦元化听到这话之后神色更加复杂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宋依然,低声问道:“大夫,之前内子模样有些不对,像是疯魔一般,可能看出是什么原因?” 那大夫垂着眼睛将药匣收了起来,起身就往外走。 “不知道,这毒性极烈,平常时候可用不到,一般人也不会有这东西,老夫听人说夫人是自己将这东西吞了下去,莫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心里有愧?” 秦元化心里猛地一跳,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脸色微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张口想要留住那大夫,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夫离开了秦府之后,默默地转进了一条巷子之中,片刻之后,一只胡须花白的黄鼠狼慢腾腾地从里面探出个脑袋,朝着将军府看了一眼,随即消失在了巷子深处。 与此同时,那名坐在马车上的丫鬟正心惊胆战地攥着手里的包袱,突然几只黄鼠狼从路边窜了出来,照着马腿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那丫鬟感觉马车一个狠狠地颠簸,慌忙探出头来想看看外面是出了什么问题,没想到正巧被外面横生出的树枝戳到了眼睛上,随着一声惨叫,她的眼眶瞬间变成了两个血淋淋的空洞。 秦府之中,楚越溪又熬了一锅药,原本正在给秦嶂倒水想留着一会儿漱口,突然手腕一抖,脸色刷地一下就苍白了下来,可眸子中却依然是一片摄人的冰冷。 第48页 自古便有规定,得道的妖物不可伤人,否则必受天罚,今日他连害两个人,虽然未伤性命,却已伤天和,多少又要折损一些元气,可他不后悔,谁让那两个贱人还想动他的人! “越溪,你怎么了?” 秦嶂清楚地看见这人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心里微微一沉。 “没事,手指不小心被烫了一下。”楚越溪回过头笑眯眯地回答道,脸色比寻常要苍白不少,却没表现出一丝异样。 秦嶂将这一切看得分明,心里的担心更重了一些,却没办法多问。 他拉过楚越溪的手,在微热的指尖上揉了揉,轻轻地吹了口气。 “还疼么?” 楚越溪一呆,脸上蹭地就红了,讷讷地站在那里:“不……不疼了,你快喝药吧。” 秦嶂低低地嗯了一声,有些不舍地松开了他的手,极为听话地把一碗药都喝了进去,苦涩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然后嘴里又被人塞了颗蜜饯。 他有些委屈地唔了一声,伸出手抱住了楚越溪的腰,楚越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他头上摸了摸,心里喜欢的不得了,更加不后悔把那两个还敢暗算秦嶂的贱人给收拾了。 若不是怕杀人太损修为,他都想直接把那俩女人给弄死,不过,死人也就没意思了,活人倒是还可以再多受几年的罪。 “怀章,天色还早呢,我带你去郊外走走吧?听说今晚上有庙会,我想带你去看看。” 秦嶂心里一软,低低地嗯了一声,见他这次答应的很干脆,楚越溪心情大好,又怕他反悔,连忙给他换了衣服就立刻出门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正是午后,阳光也稍稍弱了一些,如今是春末,天气温暖宜人,楚越溪便带着秦嶂买了些糕点,寻了郊外一处静谧的河边坐下来休息,周围野花遍地,偶尔有一两只蝴蝶飞过。 楚越溪看着那些蝴蝶,心里有些痒痒的,见秦嶂手里拿着糕点安静地坐在河边,也没什么事,便索性化为原形蹦蹦跳跳地扑着蝴蝶玩。 秦嶂不经意地抬起头看见了这一幕,险些绷不住那副无辜的模样直接笑出声来。 楚越溪本是山中精怪,憋了好久,也难得出来玩成这样,忘了许多顾忌,窜来窜去地扑着蝴蝶,可就当他玩的尽兴跳到了秦嶂身边的时候,突然尾巴上一紧,竟然又被人给抓住了。 “越溪……我手里抓着的是什么?”秦嶂茫然又无辜地扬起脸,轻声问道。 楚越溪惊呆了,无比苦涩地回过头看着自己被人紧紧抓在手里的尾巴,毛绒绒的小脸都皱成苦巴巴的一团。 “……还是一只黄鼠狼。” 第28章 秦嶂清瘦的手指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随即唇角弯了起来。 “是不是上次那个?” 楚越溪感觉到自己尾巴上的手开始往上移动了,全身僵硬着,磕磕巴巴地说道:“……也许吧,这东西不都长一个样么?没准是另一个呢。” 秦嶂又笑了,垂着眼睛故意不去看他,否则怕自己忍不住露出什么破绽,手却是一路向上,轻轻地托着黄鼠狼的肚子就把他拎了起来放在了自己腿上,又摸了摸他脑袋上的圆耳朵。 “我又不是鸡,怎么还招黄鼠狼了呢?这只小东西也很乖,倒真像是上次那个。” 楚越溪生无可恋地瘫在他腿上,也不敢说什么话,生怕秦嶂从声音中听出来什么,可秦嶂却仿佛故意一样,捏了捏他的爪子,又在他脸上用指尖轻轻地揉弄着。 “你还真不怕他咬你。”楚越溪被他揉的心慌气短,用小爪子抵住了他的手,凉凉地说道。 秦嶂勾着唇,一下一下地给他顺着毛,最后剥开了手中的油纸,拿出一枚青团出来。 这东西也是最近才有的,因为还有两天就是清明节了,所以各家糕点铺子也陆陆续续地开始做青团。 用新鲜干净的艾叶磨成粉,和着糯米包成团子,里面裹着香甜的豆沙,倒是颇受人们喜欢。 “他才不会咬我呢。” 秦嶂含笑答道,将青团送到了黄鼠狼嘴边:“你尝尝看?” 楚越溪怔了一下,在那上面咬了一口,口中皆是青团清香微甜的气息,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他看着秦嶂指尖上沾了一些青团上面掉下来碎屑,于是凑过去伸出小舌头舔了几下,直到把上面舔的干干净净。 秦嶂指尖一颤,觉得有些痒,看见楚越溪的动作之后不由得失笑摇了摇头,屈起食指在他脑门上点了点。 “贪嘴的小东西。” 楚越溪撇了撇嘴,也懒得解释,其实在他心里最好吃的莫过于鸡了,前些日子还想着亲自养上一窝,后面就给忘了,等他回去了就开始着手准备这事。 两个人在河边坐了许久,秦嶂话不多,也楚越溪变成了原形也不敢说话,只不过两个人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心里便已感觉到莫大的满足,也不需要再说些什么。 到了晚间的时候,楚越溪伸了个懒腰,准备从秦嶂身下跳下去然后带他离开,没想要刚站起身子又被人给扣住了。 “越溪,他真的挺乖的,我不能带回去么?”秦嶂强忍着笑,故意按着黄鼠狼的腿不让他跑。 楚越溪一下子急了:“不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秦嶂呆怔了一下,嘴唇一颤,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49页 “这是什么话?” 楚越溪急得团团转,被人扣在怀里跑也跑不掉,也不能咬人,只能伸出小爪子使劲地推着秦嶂的手。 “反正不行,你要我还是要他?只能选一个!” 秦嶂听着他的话笑弯了腰,最后把黄鼠狼托了起来,歪着头看了看他,无神的眼中似乎有些遗憾还有些无奈。 “没办法,我家越溪跟你吃醋了,看来是没法带你回去了,毕竟我以后得跟他一起过日子呢。” 楚越溪呆住了,不知道为何,他感觉秦嶂的话里似乎有些深意,又像是某种暗示。 按理说他是来报恩的,就算是再如何喜欢秦嶂也不能真的陪他一辈子,等还了因果,他还是要飞升去的,不过此时他想的却不是这些。 怀章说,他家的越溪……以后一起过日子…… 楚越溪脸一下子就红了,心跳也莫名漏了几拍。 他盯着和自己已经成了婚拜了天地的男人,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突然就觉得飞升不飞升的也没那么重要了,如果能和这人一起相守下去,倒是真的不错…… 就在这时,秦嶂不知道何时睁开了眼睛,在黄鼠狼毛绒绒的小脸上又亲了一下。 楚越溪全身都僵硬了,仿佛没了知觉,眼中全是他的身影,就连自己什么时候被放在地上都没发现,直到秦嶂又在他屁股上拍了拍。 “快走吧,下次再见。” 楚越溪红着脸,在地上咕噜一下又变成了熙王的模样,低着头把秦嶂抱起来放在了轮椅上,耳朵一直都热热的。 “真可爱。”秦嶂笑着说道。 楚越溪还有些魂不守舍,以为他在说黄鼠狼,于是唔了一声。 “你真喜欢他?” 黄鼠狼气量狭小,善妒,又格外记仇,在妖族中并不受欢迎,但是又因其天生自带灵性,极易化妖,所以也导致不少人都很惧怕这东西,真心喜欢的倒真少见。 “喜欢。”秦嶂拉过他的手,轻轻地捏了捏,跟刚刚的动作一模一样,可惜楚越溪却并没有察觉。 两个人回到宁安城之后,街道之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楚越溪虽然活了有些年头,却也不常看见这般繁华热闹的景象,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因为旁边的人太多,他推着秦嶂的时候格外小心,生怕脱了手,不过还好,这一路走过去倒也太平无事。 最后楚越溪买了一堆的吃食,倒也不客气,让秦嶂抱好,然后停在了一个花灯摊前。 他笑盈盈地拿了一盏花灯,清雅精致,倒是和秦嶂的气质很搭,便塞进了他的手里。 “送你了。” 秦嶂怔了一下,缓缓地收紧了手,低头浅笑。 “嗯。” 因为是庙会的原因,除了花灯之外,楚越溪又买了两盏河灯,然后带着秦嶂来到了僻静的河边,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心愿后,看着河灯一点点漂远,回过头看着秦嶂,目光柔软。 “怀章有什么心愿,我代你写下。” 秦嶂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浅淡了几分,他怔怔地看着楚越溪飘远的河灯,低声问道:“越溪许的什么愿?” 楚越溪没心没肺地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希望怀章以后能太平安好而已。” 秦嶂垂下了眸子,摸了摸手里的花灯,轻声道:“我没什么愿望,咱们回去吧。” 楚越溪怔了一下,感觉这人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一些,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却还是轻声哄道:“怀章有什么愿望可以跟我说哦,没准就能实现也说不定呢。” 秦嶂抿了一下唇,突然抬起眸子看向他,楚越溪心里一跳,莫名地就有了一种被人凝视的感觉。 “什么都可以么?”秦嶂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点认真。 楚越溪心里跳了跳,突然将眼睛错开,复杂地看着那自己那盏已经漂到远处的河灯,他隐隐地能猜出秦嶂想说什么,那个是他无法给出的承诺,却还是有些不死心想亲耳听到他讲出来。 “你先说说看呗。” 秦嶂依然看着他,面上没了笑意,眉眼精致又深邃。 “如果我想让越溪一直……” “诶,那不是诸葛大夫和她妹妹么,她们也在桥上看河灯?” 楚越溪突然出声制止了秦嶂即将说出口的话。 他承认,他怂了,就在刚刚他还不死心地想听听秦嶂的心愿是什么,可当秦嶂说出来的时候,楚越溪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听下去,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人与妖不同,人只有几十年的寿命,妖却能活很久,他修炼了无数岁月,最后只差这一道因果就得以得道飞升,若是陷了进去,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楚越溪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弃从始至终的追求,陪着秦嶂就这样过完他的一生。 因为当秦嶂死后,他依然要孤独地活下去,没有人陪着他,也不可能再飞升成仙,那他自己又要何去何从?又要如何面对接下来无尽的岁月? 楚越溪犹豫了,此时并没有勇气给秦嶂一个回复,而秦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神情黯然,沉默地垂着眸子看着手中的花灯,心中满是酸涩。 见他不说话,楚越溪眸子也暗了暗,缓缓地攥紧了拳头,心里开始丝丝拉拉的疼。 就在这个时候,诸葛景宛牵着她家的小兔子也见到了这两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第50页 “熙王殿下。”诸葛景宛朝着楚越溪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落在了秦嶂身上,见他怀里抱了一堆吃的还有花灯,不由得失笑。 “秦将军,辛苦了。” 秦嶂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感觉到怀里一轻,似乎少了些什么,抬起头便看见那只兔子蹑手蹑脚地从他怀里拽走了两包糖果子。 他挑了挑眉,只当是什么都没看见,反正这些东西若是都带回去,估计全部都会进他一个人的肚子里,让这兔子帮他分担一下也不错。 诸葛景宛走过去探了探秦嶂的腕脉,将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包药递给了楚越溪,楚越溪原本还在想着刚刚的事情,直到手里多了包东西才回过神来。 “这是?” 他诧异地看着诸葛景宛,并没有注意到某只兔子偷偷地往自己嘴里塞了颗糖,正是他买给秦嶂的。 诸葛景宛似笑非笑地朝着涂歆晨瞥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刚刚见秦将军体内的余毒已经去的差不多了,再服几次药就好了,这几日你将这包药粉调成膏状,敷在他的眼睛上,不用半个月,他的视力便能恢复,不过瞳色却是变不回正常模样了。” 楚越溪听到这话大喜,连忙朝着她深深行了一礼,又听诸葛景宛继续嘱咐着。 “他的腿疾不是一日两日能恢复的,因为伤过经脉,又入了寒气,就算好了以后每逢阴天下雨的时候也会疼痛,一定要注意保暖,这事是个长久的活儿,可不能懈怠。” 楚越溪点了点头:“此事我记下了,多谢,不过还希望诸葛大夫先不要对旁人提及此事。” 诸葛景宛笑的温和,对着他轻轻颔首,然后便牵着自己兔子的手离开了,两人之间似乎格外亲密,与寻常姐妹之间并不相同。 楚越溪隐隐地听到涂歆晨跟她撒娇也想要个花灯,而诸葛景宛转眸之间也尽是宠溺和疼爱。 第29章 楚越溪怔怔地看着那两人离开时候的背影,似乎看见在转角的时候,诸葛景宛低下头在涂歆晨额头上亲了一下。 他脑海中似乎有些明悟,却始终还差一些才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就在这时,秦嶂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楚越溪猛地回过神来,带着秦嶂回了家,可两个人却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楚越溪知道为什么,秦嶂也知道为什么,可谁都没办法迈过这道心里的坎。 到了晚上的时候,楚越溪有些睡不着,却没敢让秦嶂发现什么异常,到了深夜的时候,他终于昏昏沉沉有了一丝睡意的时候,隐约中感觉有人把自己的身子转了过来,在额头上也轻轻烙下一个吻。 可那吻太轻了,如蜻蜓点水,稍触即离,让他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睡梦中的幻觉。 第二日,楚越溪依旧事无巨细地照顾着秦嶂的生活,可两个人就像是在赌气一样,说都不肯先开口说话,楚越溪郁闷地蹲在小厨房里给秦嶂煎着药,满脑子都是秦嶂那黯然失望的模样。 而就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之中,秦嶂睁开了眼睛,无比艰难地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没走几步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苍白的指尖微微颤抖着扶住了身边的墙壁。 他看着外面明媚灿烂的阳光,面容温润如玉,可眼中却全无一丝温度。 一只白色的鸽子扑腾着翅膀落在了他的面前,他解下了上面字条,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最后回过身取出纸笔写下了回复,又看着鸽子一点点飞远,这才慢慢地走回到轮椅前坐了下去。 “魏蒙。” 秦嶂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魏蒙进去后看见这人垂着眸子,面容隐藏在阳光折射下的阴影中。 “我想喝酒,去找些烈的送过来。” 魏蒙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一动没动,就在这时,他终于看清暗中的男人抬起了头,两只眼睛是浅淡的琥珀色,一股无形的威压从他身上慢慢释放出来。 “怎么,我命令不动你?” 魏蒙脸色微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转身离开,片刻之后,两大坛烈酒摆在了秦嶂身前,而秦嶂也只是朝着里面淡淡地扫了一眼,便拍了泥封,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楚越溪煎好药之后刚刚回屋,还没等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他心里大惊,连忙走进去,就看见秦嶂身边倒着一个空着的酒坛,手里还抓着一个,目光茫然地看向窗外。 “怀章!” 楚越溪吓了一跳,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秦嶂,连忙走过去想拿过他手中的酒,却不想被秦嶂躲开了。 秦嶂两只眸子中蒙上了一层浅淡薄的水雾,似笑非笑地歪着头看他。 “越溪要做什么?” 楚越溪又惊又怒,压着性子低声问道:“这好端端的怎么喝起酒来了?” 秦嶂继续笑:“我本就是战场上的人,在军营中长大,如何就喝不得酒了?” 楚越溪心里一酸,心头的火气瞬间烟消云散,伸手去拿他手里的酒坛子。 “能喝,等你病好了,我跟你一起喝,现在你还吃着药呢,不能碰这么烈的酒。” 秦嶂不笑了,又躲过了他伸过来的手,白净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酒气上涌的微红,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楚越溪。 “等我病好了,你不就走了么?” 楚越溪不说话了,沉默地站在那里,然后就听见秦嶂嘲弄地轻笑了一声,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第51页 “那我还不如就这样一直病着。” 楚越溪心疼地看着他,最终当秦嶂呛了一口酒忍不住低咳起来的时候,他一把夺过了秦嶂的酒坛,随手扔在一边,也不顾这人的挣扎了,抱着他就把他扔在了床上。 “不许乱说,你先把病治好。” 楚越溪低着头,转过身想给秦嶂倒一杯水解解酒,可秦嶂仿佛喝醉了一样,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而楚越溪手中的水也洒了秦嶂一身,慢慢地浸湿了他身上雪白的衣服,紧紧地贴在皮肤之上。 “越溪,别走了。” 秦嶂仿佛哀求一样拉着楚越溪的手不肯松开,楚越溪心里一颤,缓缓地弥漫出一层苦涩。 “我……” 就当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秦嶂手上一个大力,突然把他的身子拽了下来,紧紧地抱在怀里,楚越溪骤然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眼中刹那失神。 他怔怔地抬起头,只见秦嶂衣衫凌乱,清俊的面容上浮现出一层浅浅的绯红,那双浅淡的眸子此时也蒙上一层水雾,定定地看着自己,柔软温润的唇瓣微抿,似乎带着一种无声的诱惑和道不出的深情。 楚越溪听到耳边秦嶂一声一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除此之外,仿佛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他喉咙动了动,神使鬼差地就回抱住了他,秦嶂微微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也一点点凑了上来,眸色渐沉,刚要吻下去,突然楚越溪眼里划过一丝清明,全身一震,直接推开了他。 完了,差点亲上去,这要是没控制住亲上去了,那之后又该如何面对怀章? 楚越溪捂着自己砰砰跳动的胸口,慌乱地站起身来,拎着两个酒坛子就跑了出去,并没有看见身后那人错愕的模样。 怎么回事?媳妇不是都要亲过来了么?怎么跑了? 秦嶂一脸惊愕地坐在床上,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刚刚看的真真切切,楚越溪眼中分明也是动了情的,只差一点点就亲了上来,怎么还跑了?! 楚越溪跑出去冷静了一下,也让自己兄弟冷静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地回到屋中,然后就看见秦嶂沉默地坐在床边,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即将绽放的茉莉,眼神空洞,毫无波澜。 他心里一疼,犹豫着走了过去,刚要说话,就看见秦嶂抿了抿唇,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直接躺了下去,还将脸朝着里面,似乎又在赌气。 “怀章……把药喝了再睡……” 楚越溪还以为秦嶂已经醉了,于是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秦嶂的身子,可躺在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就像是睡熟了一样,可气息却表明这人根本就醒着。 “不喝,治好了病你就要走,那我还治他做什么?”秦嶂心里无比郁闷,扭着头不想去看某只黄鼠狼。 楚越溪的手顿了一下,听着这像是小孩子一样置气的话,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谁说我要走了?你先把药喝了,听话。” 秦嶂哼了一声,把被子一拉,就要蒙住脸不理他,楚越溪手疾眼快,一把将被子按住,然后将手托在秦嶂的臂弯下,强行把人托了起来,让他半坐在床上。 秦嶂:…… 早晚有一天他会让这黄鼠狼抱不动他的!某人心里的小本子上又多了一笔。 “乖,把药喝了。” 楚越溪轻声哄着,可秦嶂一点都不配合,他额角跳了跳,将药碗放在一旁,认真地看着某个喝醉了酒正在任性的某人。 “要怎么样你才乖乖喝药?” 秦嶂抿着唇不吭声了,似乎有些委屈,楚越溪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 “我不走,至少短时间内都不会走的,以后的事情,你容我再想想。” 秦嶂抬起眸子看着他,许久之后,闷声问道:“那你要想多久?” 楚越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药碗递给了他。 “看你表现。” 秦嶂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也知道此时确实拿这人没什么办法,他想着既然软的不完全有用,大不了以后用硬的吧。 他接过药碗将里面苦涩的药汁一口咽了下去,一直苦到了心里,连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楚越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默默地将一旁准备好的药膏用白纱布仔细地缠绕在了他的眼睛上,然后扶着秦嶂躺下。 “这大白天就喝那么烈的酒,你倒是会折腾,先休息一会儿,到时间了我再叫你起来。” 秦嶂抿着唇不说话,心里想的都是以后去哪家道观求个符,能把这成了精的黄鼠狼给震住,然后让他老老实实的陪着自己一辈子。 楚越溪低下头看了他一眼,心里酸酸涩涩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最终叹了口气,轻轻地吻在了秦嶂眼睛上覆盖着的白纱布上。 他有一种感觉,这飞升前的最后一道劫,他可能过不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楚越溪清楚地感觉到秦嶂跟自己生气了,一反之前乖巧安静的模样,突然变得任性起来,倒也不做些别的,可动不动地就开始不吃饭或者是穿着薄薄的衣服就跑到窗边去吹冷风。 若是之前楚越溪把这人放在眼皮底下还能看得住,可现在他也不放心让别人煎药,每次都势必自己亲自看着才好,如此一来,有的时候回去后就会颇为头疼地看见自家养的男人又在胡闹。 第52页 眼看着秦嶂的脸色被他自己折腾的又开始苍白起来,楚越溪又急又气,偏偏打不得骂不得,跟秦嶂耐心性子说的时候,这人也不吭声,就那么默默听着,可一转身就就开始胡作非为。 若不是自己每次都盯着秦嶂把药喝下去,楚越溪甚至都怀疑他会不会偷偷把药倒掉。 终于有一日,秦嶂洗澡的时候再次把楚越溪支了出去,楚越溪阴沉着脸在外面等了许久,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对便冲了进去,一摸桶里的水都已经冰凉了。 他咬了咬牙,脸色铁青地看着面容苍白的秦嶂,终于再也压不住心里的火气,直接把人从桶里给抱了出来,强行用大布巾给裹了,扔到了床上。 “你这到底要做什么?” 第30章 秦嶂抿着唇, 脸色微白,头发上还在滴着水,就那样沉默地垂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也不说话,楚越溪拳头捏的嘎嘣嘎嘣响,脸色异常难看。 进来收拾水桶的下人们进来之后看见了他那狰狞的神情后吓得带着东西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魏蒙好奇地朝着屋子里面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见, 就见楚越溪阴沉着脸走过来嘭地一声就将门关上,凶的吓人。 他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从未见过楚越溪这般发火的模样, 心里对于某人的处境突然有些幸灾乐祸。 楚越溪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大步走回床前,秦嶂嘴唇轻轻颤了一下, 以为他终于要发火了,没想到楚越溪却缓缓地蹲了下来,突然一把将他抱住。 秦嶂全身一震, 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你别气了。” 楚越溪闷声说道, 只觉得抱着的人身上冰凉冰凉的, 心疼地抓过一旁的被子给他盖上,又把秦嶂的手扣在自己手心里暖着。 秦嶂一腔的憋闷和委屈都在他这一句话里化为一空,他沉默了许久,自嘲地笑了一声。 “我跟你气什么,我是气我自己没用, 留不住你。” 楚越溪心里狠狠一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叹了口气。 “怀章,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你应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找到一个深爱的妻子陪你终老,子孙满堂,这些我给不了你。” 秦嶂缓缓地推开了他,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楚越溪。 “我已经找到了喜欢的人,很幸运的是他也嫁给了我,如今我不奢求别的什么,我就想和他相守一生,同葬一处。” 楚越溪心里一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与秦嶂的目光对上之后在那双空洞的琥珀色眸子中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越溪,我喜欢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吧。” 楚越溪怔怔地看着秦嶂,张了张口,差一点就答应下来,可却依然有着太多顾忌,此时他才惊觉,直到这一刻他心里想的不是飞升,不是无尽的孤独,而是在恐惧自己妖怪的身份。 凡人皆惧妖物,尤其是会害人的妖,楚越溪知道自己手上不干净,他害过人,甚至在以后还会继续害人,因为他没办法放过那些伤害过秦嶂的人,这是他的天性。 他咬着唇,眼中悄悄地弥漫上一层水光,不敢告诉秦嶂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他害怕在这人眼中看见一丁点厌恶和恐惧。 “我……我……” 楚越溪哽咽了一下,突然就掉下泪来,秦嶂又是惊慌又是心疼,不知道他好端端地怎么就哭了,还以为是自己将人逼得太狠,不由得暗暗后悔。 “别哭,别哭……我不说了,这事我不说了。” 秦嶂把人紧紧地抱住,听着耳边轻轻的哽咽声,心中的苦涩慢慢弥漫,最终化为一声深深地叹息埋藏在心底。 楚越溪眼泪断了线一样掉下来,落在了秦嶂的身上,秦嶂原本就没穿衣服,被他用布巾裹着,只觉得一股湿意在自己肩膀上蔓延开来,心都疼的直哆嗦。 “乖,不哭了……我不再闹脾气了,我好好吃药,也不再逼你了,你别哭……” 秦嶂都不知道自己混乱之下说了什么,在他以往的人生之中,从未有过如此慌乱无措的时候,哪怕当初他沦落到那般凄惨的模样,也从未惊慌过,可此时听着楚越溪在哭,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听到他的话后,楚越溪心里更难过了,眼泪也流的更凶。 他一半是气自己不是真正的熙王,不能光明正大地永远陪着秦嶂,一半也是心疼秦嶂,明明成了婚,有了妻子,却是个男的,万幸之下他喜欢上了这个男的,这个男的却又是个黄鼠狼变的妖怪。 秦嶂见这人越哭越凶,心里狠狠地给自己抽了两耳光,轻轻地摸了摸楚越溪的头。 “越溪,你别哭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楚越溪抬起头看着他黯然难过的模样,心里一疼,使劲地抹了抹眼泪,毕竟他现在哭也没用,若是真想好好陪在秦嶂身边,还得想想办法才是。 “以后不许再任性胡闹了,先把病养好。”楚越溪吸了口气,故意凶巴巴地说道,只可惜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痕。 “嗯。”秦嶂低声答道,再没有一点抗拒。 楚越溪平复了一下,开始给他穿衣服,穿到裤子的时候,秦嶂一把抓住了盖在身上的布巾,死活不松手了,楚越溪皱了皱眉,默默地看着他不说话,眼圈一点点变红。 秦嶂抿了抿唇,最后认命一样松了手,楚越溪这才继续帮他穿裤子,不像以往那样让这人自己折腾半天,只不过当他看见那两条修长笔直的大腿时,眼睛也着实被晃了一下。 第53页 楚越溪心里扑腾扑腾一阵乱跳,感觉心慌的厉害,也终于明白秦嶂为何一直坚持自己换衣物了。 只不过如今他都已经上了手,也不好再放弃,只得继续帮秦嶂穿裤子,可当他的目光微微上移的时候,楚越溪呆了一下,蓦然红了整张脸。 秦嶂被他这么看着也有些尴尬,抓着身下的床单不吭声,片刻之后,他伸手打算自己把剩下的衣物穿好,却没想楚越溪猛地回过神来,快速地帮他整理好了一切,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只是一对耳朵红的像要滴血一般。 两个人折腾了一圈,一个泡了冷水,一个哭了小半个时辰,此时都感觉有些乏累,楚越溪将剩下的事情收拾妥当,默默地爬上了床,然后就被秦嶂也默默地圈在了怀里。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什么,可又与之前似乎有些不同,如今楚越溪已经知道了秦嶂的心意,再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只觉得一种陌生的悸动和酥麻从心底缓缓滋生,让他有些无措,却并不反感,甚至还有些沉溺其中。 当他感觉一个吻轻轻地落在自己额头上的时候,楚越溪终于明白为何人间会有烽火戏诸侯,只为博一笑和从此君王不早朝的传言了。 说实话,当秦嶂亲在他额头上的时候,楚越溪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要化了,什么飞升,什么人妖殊途,都去他的吧!他也喜欢这个人,喜欢的要死了,就想守着他一辈子。 他闭了闭眼睛,让自己稍稍冷静一下,不要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可那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气息就像是蛊惑人心的毒,让他一点点沉沦,无法自拔。 秦嶂到底是没白折腾,果然在半夜的时候成功地发起了烧,楚越溪是被身边异样的温度惊醒的,等他发现异常的时候,秦嶂已经烧得意识不清了,迷蒙中不断地叫着楚越溪的名字。 楚越溪摸了摸他的额头,被那灼热的温度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去让人找大夫,自己则用清水拧了帕子,一次次地擦拭着秦嶂烧得发红的皮肤。 过了半晌,他迟迟不见大夫的踪影,气的一脚踹开了房门,朝着外面怒骂道:“人呢?!怎么还不来?难不成都死在路上了?!” 下人跑过来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殿下,如今夜色深了,城中的医馆早都关了门,奴才们找不到大夫的人啊。” 楚越溪骂道:“关门了就不能敲开么?” 下人被他吓得都要哭出来了,跪在地上发抖:“城里几个大夫不住在医馆内,奴才们正在四处找人。” 楚越溪沉着脸站在门口,刚要说什么,突然又沉默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守在一旁的魏蒙,低声吩咐道:“你守在这里,我去去就回,不许任何人靠近主屋一步。” 魏蒙刚答应下来,就看到楚越溪衣衫不整地冲了出去,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回过头神色复杂地看着昏迷不醒的秦嶂。 过了一会儿之后,诸葛景宛被楚越溪连拖带拽地带了过来,脸上似乎有些无奈,怀里还抱着一只睡得沉沉的兔子。 等她给秦嶂行了针之后,又让楚越溪给秦嶂喂了药,将他的烧给退了下来,这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天色太晚了,我们就住在这吧,有劳熙王殿下给我们安排一间客房。” 对此楚越溪求之不得,连忙吩咐人将她们安顿妥当,随即便守在床边看着秦嶂发呆。 此时秦嶂的烧已经退了,只不过脸色还有些苍白,楚越溪看了半晌之后,轻轻地俯下身子,在他有些干涩的唇上亲了一下。 “等你好了我再收拾你。” 到了第二日清晨,秦嶂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就感觉似乎有些异常,他定了定神,这才发现此时他看事物竟比之前要清晰了许多。 秦嶂怔了一下,侧过头就看见趴在床边沉睡的楚越溪,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却舍不得移开目光,也不愿意再伪装下去了。 也许是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楚越溪慢慢地醒了过来,抬起头就看见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温润精致的像是用极细的毛笔沾染了水墨一点点勾勒而成,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时这双眸子有了惑人的神采。 “怀章?”楚越溪不敢置信地唤了一声,然后就见那双漂亮的眼眸弯了弯,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越溪,我能看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1 真的是双向互宠 2 秦嶂其实一直都能看见,腿脚有点问题,不过也不是真的残废感谢在20200612 11:56:59~20200612 22:5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阿火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楚越溪眼里闪过一丝狂喜, 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碰一碰秦嶂的眼睛,却又不敢乱动,秦嶂又笑了一下, 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侧轻轻地蹭了一下。 “越溪,咱们栽的花开了。” 楚越溪怔怔地看着他,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花盆之上,只见当初精致小巧的花苞如今已经全部绽放了, 香气满室,斑驳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带来了浓浓的暖意。 他一下子笑了出来, 眼圈又有些隐隐地泛红,秦嶂目光暖暖地看着他,温柔又深情, 过了许久都舍不得移开一点目光。 第54页 这一次他不用再隐藏了,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着他娶进门的妻。 不过被秦嶂这样一直看着,楚越溪的脸慢慢地就红了, 最后不自然的错开眸子, 开始帮他穿衣服。 “看来一会儿我还真得好好谢谢诸葛大夫, 也难为她一个姑娘家,昨天大半夜地就被我给拽了过来,这若是让人听见了,还不得以为是我强抢民女?” 秦嶂一下子笑了出来:“对,还是当着夫君的面强抢民女。” 楚越溪手一顿, 脸上更红了一些,低着头不去看他。 “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之前胡闹,又怎么会好端端地发起烧来?而且你难受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若不是我昨天警觉,这会儿你都烧成傻子了!” 秦嶂依然含笑看着他,眼中尽是柔软,抬起头在他发顶轻轻地摸了一下。 “是我的错,辛苦你了。” 楚越溪刚要说话,突然感觉脸颊一暖,抬起头就诧异地看见秦嶂抬着手在自己脸颊上轻轻地摩挲了两下,指尖微凉,却不冰冷,蹭在皮肤上痒痒的。 他心里一跳,秦嶂眼中的那份毫不掩饰的感情让他有些慌乱,只能勉强维持住平静的模样。 “再有下次,饭量加倍。” 秦嶂缓缓地笑了,眼中温和又纵容,手掌离开了楚越溪的脸,在他鼻子刮了一下。 “好。” 楚越溪感觉秦嶂似乎有些变了,尤其是对他,虽然对之前两个人闹别扭的那件事绝口不提,然而每每与他相处之时却越发地亲昵起来,让他越来越招架不住。 他本来就喜欢秦嶂喜欢的要死,之前怕这人会介意自己是个男的,只偷偷地亲了两次,还是拼命克制着自己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如今自从秦嶂也喜欢自己之后,楚越溪感觉自己快克制不住了,但是如果不把自己身上的问题解决,他也没办法真的答应秦嶂。 黄鼠狼这东西,自私记仇,又相当的固执,楚越溪就觉得如果自己想不出跟秦嶂过一辈子的办法,就不能轻易地给出承诺。 他更怕这个时候给了秦嶂不该有的希望,到时又他面临更痛苦的绝望。 可秦嶂如今有意无意地都跟他亲近着,仿若真正的夫妻一般,小到一个眼神,大到每天夜里都要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亲吻额头,虽说还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可这种感觉却像是一张网,让楚越溪死死地困在了里面。 最可怕的是,楚越溪自己也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 要命了,自己养的这人这么越来越磨人…… 楚越溪手里掐着毛笔,拧着眉在纸上随意画着,也没注意自己在画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秦嶂自己转着轮椅靠近了过来,颇为自然地就扣住了他的手,带着他手里的笔尖继续勾勒着剩下的一条条轮廓。 “我倒是没想到,传说颇爱水墨丹青的熙王殿下喜欢的画的竟然是这个。” 过了一会儿之后,秦嶂带着楚越溪的手把纸上的东西画完,侧着头仔细看了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楚越溪的手还被他抓着,以前秦嶂眼睛不方便,两个人这么抓来抓去的也都习惯了,可如今他已经能看见了,这些习惯倒是一点都没改。 楚越溪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被人牢牢扣在手心的爪子,朝着秦嶂撇了撇嘴,这才低头看向了纸上的东西,然后便看见一只栩栩如生小母鸡跃然之上,体态淳朴真实,仿佛下一刻都能从画里蹦出来一样。 楚越溪:…… 自己是太想吃鸡了么?怎么会画个这玩意儿?!怀章刚刚不仅不点破,竟然还继续画完了? 秦嶂看了看石化僵硬的楚越溪,又看了看纸上那只憨态可掬的小母鸡,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在之前的九年里,他几乎没与人说过话,一颗心慢慢地就寒透了,差一点就忘了笑是什么感觉,此时笑的倒是毫无顾忌。 听着他揶揄的笑声,楚越溪沉默了一下,眼神一凶,转过头就要去捏秦嶂的脸,可手刚伸出就停在了半空。 他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 某人再一次看得失了神,连手都忘了收回去,秦嶂笑声渐停,歪着头看着眼前被“美色”勾了魂的楚越溪,微微挑了挑眉。 “看够了么?” 楚越溪怔怔地摇了摇头,猛地回过神来,脸上一热,这才发现自己手还伸着,于是强装镇定,在秦嶂脸上拧了一下,却没舍得用力,秦嶂弯了弯眼睛,什么都没说,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这下楚越溪有些撑不住了,指尖轻轻一颤,猛地缩了回来,垂着眸子朝着外面走去。 “我该去给你煎药了。” 他刚迈出一步,突然胳膊上一紧,被人紧紧地拉住,楚越溪心跳顿时混乱起来,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秦嶂眸色渐深,刚要说什么,两人便听见门口传来了魏蒙的声音。 “殿下,太子来了,还带着太子妃和一个女人。” 秦嶂目光突然冷淡了下来,据他所知,这太子妃不是别人,正是柳尚书家的嫡女,太子此时带着她过来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他带来的另一个人就是上次的那个柳凌萱? “越溪,我不想见他们。”秦嶂垂着眸子低声说道。 如今他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眼睛虽然颜色依然与常人不同,可却与之前大不一样,很难保证不会被人看出问题来。 第55页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与三皇子达成了联盟,全力辅助他登上皇位,如今三皇子带着自己的人已经在外面建起了势力,恐怕也快要对皇宫下手了。 除了皇上之外,他们必须要除掉的人还有太子,这个时候绝不能让太子对他再起疑心。 太子刻薄寡恩,简直就是年轻时候的皇上,若是让他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样,拖累的可不止他一个人的性命。 秦嶂宁愿自己卧薪尝胆在将军府中苟延残喘了整整九年,为的就是让皇上和旁人把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从自己的那些兄弟们身上移开,他也成功地做到了。 皇上和太子没有再把他的这个废人放在眼里,而自己手下的兄弟们在解散之后,也化整为零融入了民间,没有再引起旁人的忌惮,却在暗中将三皇子的势力扶植了起来,若他猜的不错,三皇子也快收网了。 楚越溪目光闪了闪,神情平静,隐隐猜出秦嶂在这个时候退避的理由,轻轻地回到道:“好。” 他将秦嶂送回了内室,自己一个人去了前厅,太子身着杏黄色四爪蟒袍,端坐在主位之上,与身着石榴色长裙的太子妃先聊着,目光明亮,面色平和,贵气天成,自带储君的气度,然而眼底却深藏着一抹狠辣和算计。 坐在他身边的太子妃容貌明艳,端庄秀丽,看模样与之前和他碰见的柳凌萱有着七八分相似,只是更多了些沉稳。 “小皇叔,好久不见。” 太子看见楚越溪之后笑了一下,亲切又平易近人,楚越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当是没看见站在一旁低着头的柳凌萱,朝着太子行了一礼。 “臣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又笑了,连忙站起身将他扶了起来,楚越溪与他年纪相仿,甚至还比他小上两岁,只不过按照辈分,太子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叫他一声叔叔。 “小皇叔不必多礼,您是本宫的长辈,本宫理应早点过来拜访,只不过一直耽搁了,这几日听说秦将军病了,便带着梓芯一同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地方。” 楚越溪淡淡地笑了一下,朝着太子妃也行了一礼,又将目光转回到了太子身上。 “承蒙殿下费心,如此劳碌竟还记挂着臣的家事,外子不过是得了一点风寒,前后也就两日的功夫,不想这就将殿下给惊动了,还亲自跑来看看。” 太子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转瞬即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笑的温和从容。 “我也是听人说起之前皇叔半夜派人疯狂地在城中寻找大夫,还以为是小皇叔病了,后来才知道是替秦将军找的,今日怎么没看见秦将军出来?难不成还在病着?” 楚越溪嗯了一声,不冷不热地答道:“是还病着。” 太子又噎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熙王竟然不接话了,让他往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原本他还想借着楚越溪的回答找个机会进去看看秦嶂,可却被楚越溪一句话就给堵死了。 然而他执掌东宫多年,还是能迅速地冷静下来,拉过了旁边太子妃的手,朝着楚越溪歉意地点了点头。 “小皇叔,其实本宫今日来还有一事,内子出自柳家,家中有一个小妹,从小有些娇惯和莽撞,听说前些时日冲撞了小皇叔和秦将军,被陛下给罚了,今日梓芯带她来,也是想给小皇叔和秦将军赔个罪,不知道秦将军……” 楚越溪冷冷地朝着站在后面柳凌萱看了一眼,突然嘲弄地笑了一下。 “冲撞?太子怕是听错了消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楚怼怼再次上线,其实他只要不面对着自家男人,其他时候还是不傻的,多少有点痴汉属性……欸嘿,谁让我喜欢~(作者叉腰扭屁股) 第32章 太子听言顿了一下, 又有些接不下去话了,原本他还以为熙王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让此事能有几分缓和的余地,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是这般态度。 “太子殿下关爱臣和外子,臣叩谢殿下挂念之恩, 只不过臣实在不想再看见这个女人,若不是看在殿下的情面上,她也不可能踏进我秦家大门。” 楚越溪声音冰冷,目光森然地盯着后面脸色苍白的柳凌萱, 几乎称得上怨恨,太子听到他的话本就惊了一下,一抬眼看见了他的神情, 心里又是一凉。 “小皇叔,此话怎讲?” 楚越溪冷冷一笑,目光直视太子, 毫不退缩。 “殿下,怀章的腿伤人尽皆知,这女人骄横跋扈, 当初强行抽走了他的轮椅, 故意让他当着众人的面摔在地上, 这事是所有人一起看见的,说是冲撞恐怕不太妥当吧?而且这事陛下也知道,难不成太子也觉得是陛下误会了她?” 听到这话,太子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没想到楚越溪说起话来这般犀利不留情面, 不过三两句而已,就甩了一个顶天的大锅过来。 自己回答是与不是都不妥当,若是顺着他的话,那就是质疑天子,若是反着说,那此事就更没的谈了。 “小妹确实做事荒唐,陛下处事公正,自然要罚她,不过她年纪尚轻,还未出阁,如今这事传出去对女儿清誉有损,妾身今日带她前来,也是真心向秦将军和熙王殿下赔罪的,还请熙王殿下这里留下几分情面,就原谅她一次吧,” 太子妃朝着楚越溪深深行了一礼,言语间滴水不露,让太子的神情也缓和了许多。 第56页 楚越溪深深地看了这女人一眼,声音冷淡。 “处罚是陛下的圣旨,谈不上要本王留什么情面,至于赔罪,怀章如今还病着,见不得外人,既然太子妃顾念女儿家的清誉,那让外子见令妹就更加不妥了。 名声这东西要是能藏住,那就不叫名声了,太子妃与其将此事瞒着掖着,倒不如好好教导一下令妹的规矩,以免日后惹下更大的祸端。” 太子妃咬了咬牙,偷偷地在背后拽了拽太子的袖子,太子深深地叹了口气,最终摇了摇头。 早就听闻他这个小皇叔性格乖张任性,谁的面子都不给,没想到说起话来也是这般刁毒,把他们二人噎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他亲自带着人过来赔罪,本是想缓和一下之前的矛盾,但若再这样纠缠下去,恐怕就要适得其反了。 如今他也不能真的和楚越溪对上,毕竟他想要太太平平地继承皇位,也少不得宗亲的支持。 “小皇叔,既然秦将军病着不方便见人,那本宫和梓芯也就不打扰了,凌萱这事确实是她做的不对,有什么后果也要她自己承担,只是还请小皇叔莫要再因此事动气,伤了咱们叔侄之间的情分。” 太子妃震惊地看着太子说出这番话来,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太子这是为了不得罪楚越溪放弃柳凌萱了? 妹妹之前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安宁城,又被禁止入宫,民间传得沸沸扬扬,只道她是娇蛮霸道的无礼女子,这以后要如何嫁人? 楚越溪笑了,朝着太子深深行了一礼。 “若是殿下以后不再带着她出现在臣的面前,臣自然不会主动给自己心头上添堵。” 太子微微苦笑着摆了摆手,带着神情难看的太子妃和面无血色的柳凌萱离开了秦府,从始至终秦元化都没露过头,也称自己身体不舒服,竟也不曾出来。 等送走了这二人之后,楚越溪长长地出了口气,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朝着主院走去,回到房中果然看见秦嶂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等着他。 “人走了?”秦嶂皱着眉问道。 楚越溪点了点头:“那两人是带着柳凌萱过来道歉的,想要看你,我没答应,于是便走了。” 秦嶂眉头缓缓锁紧,以他对太子的了解,这人胸中有些城府,这个时候来看自己,恐怕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想过来试探一下,不过他连人都没见到,就这么轻易地走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 “没有,我说你病了,染了风寒,不方便见人,他倒是走的痛快,什么都没多问。” 秦嶂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总感觉这事过去的太简单了一些,若太子真是这般好对付,那三皇子之前也不会如此艰难。 到了晚间,秦嶂坐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楚越溪一脸纠结地站在床前,犹犹豫豫地不肯上来,歪了歪头,颇为无害地拽住了楚越溪的手朝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怎么还不上来?” 楚越溪缓缓攥紧了拳头,他能猜到,自己一上去肯定又会被这人抱着睡一晚上,若之前也就算了,可如今他整天心猿意马的,这人也跟自己坦白了心意,万一自己晚上没绷住…… “你现在身体比之前好了不少,我要不然还是去外屋睡吧。”楚越溪轻轻说道,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秦嶂脸上没了笑容,定定地看着自己。 许久之后,秦嶂苦涩一笑:“这病果然还不如不治了。” 楚越溪看见他这模样,心里一颤,暗骂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跳了上去,却见秦嶂神情黯然,默默地将身子转向了里面。 “我不碰你,你别到外面睡。” 楚越溪心里一疼,说不上来的难受,他知道秦嶂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就当秦嶂郁闷地看着墙壁赌气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一双手从后面拽了拽他腰上的衣服。 “我不是那个意思……” 楚越溪犹豫了一下,还是后面抱住了人,触手一片温暖柔韧,感觉好的惊人,可越是这样,他越是苦涩。 “怀章,因为一些事情我现在没法给你一个承诺,你给我一些时间做做准备。” 秦嶂心里渐渐软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楚越溪黝黑明亮的眼睛,伸出手在他脸颊上轻轻蹭了一下。 “那能不能别让我等太久?” 他能感觉到,楚越溪并不讨厌自己,甚至也是喜欢自己的,却不知道为何一直不肯答应下来。 秦嶂想起了上次楚越溪掉的泪,简直快要了他的命,宁肯自己一直等着,也不愿意将这人再给逼哭了。 “……好。” 楚越溪点了点头,心里对于某事已经开始盘算起来,然后就被人圈在了怀里,一个吻如同蜻蜓点水落在了他的额头上,让他心头一阵悸动。 秦嶂喉咙动了动,见他没有反对,心里咬了咬牙,又飞快地在楚越溪脸上亲了一下。 楚越溪全身一震,还没等抬头就被人按在怀里,秦嶂亲完了之后心跳也有些加快,声音低沉。 “睡吧。” 楚越溪怔了一笑,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睡?这人亲完了之后让他睡?他还睡得着吗?! 事实证明,他还真睡着了,也许是秦嶂的回应让他安了心,也许是那个轻轻的吻实在美好,楚越溪被人搂着,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第57页 到了深夜,突然一股莫名的寒意从楚越溪后背一点点冒出,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眸子在黑暗中亮的惊人,瞳孔微微竖起,竟然有些不似人类。 “怀章,醒醒,有些不对劲……” 楚越溪推开了秦嶂的身体,在他胳膊上拍了拍,秦嶂多年警觉,也立刻醒了过来,随即便看见楚越溪神情凝重,悄悄地下了床,竟然还取出了一直藏在暗格中的刀。 他诧异地看了看外面,此时夜色凝沉,连一点月光都看不见,外面很安静,连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就当秦嶂刚要说话的时候,突然目光也微微变得凛然起来。 杀气……他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杀气。 他震惊地看向了楚越溪,就见他对着自己摇了摇头,悄无声息地把他抱下了床小心地藏在了角落之中。 就在这时,一枚藏着迷烟的竹筒从窗外伸了进来,秦嶂心里一惊,连忙用衣袖捂住了口鼻,而楚越溪则运转法力,也封闭了自己的气息。 过了片刻,一道黑影从窗外翻了进来,那细小的响动在这夜中没有惊动任何人,随即秦嶂眼中便看见一道寒光闪过,直逼床上两个人刚刚躺着的位置。 那黑影隐约看见床上躺了两个人,目光一冷,一剑刺向了里面的那个,果断狠辣,没留一丝余地,然而他这一剑刺出,剑锋上传来的却并不是刺入人体的感觉。 他心里狠狠地一跳,连忙抽身爆退,却没想到回过头就看见一个人目光阴冷地站在他身后,悄无声息,那名刺客心中大骇,若不是行走江湖多年,差一点惊叫出声,剑锋急转迎向了后面的楚越溪。 楚越溪与这人打斗起来,秦嶂在一旁看的触目惊心,如今他终于知道太子为什么那么干脆的就走了。 那人比皇上更要狠毒,竟是想直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楚越溪原本就练过武功,一时间与那刺客僵持不下,他心里一狠,动了法力,在一瞬间占了上风,就当他想要一招制服眼前这人的时候,秦嶂的声音突然从角落里传来。 “越溪!” 那刺客这次计划失败,本来心里已凉了半截,没想到突然听到了秦嶂的声音,他心里一狠,咬牙扛了楚越溪一刀,猛地扑向了角落中躲着的秦嶂。 楚越溪没想到秦嶂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话,心中大惊。 “怀章,小心!” 秦嶂茫然地坐在角落中,不躲不闪迎上了黑衣人的那一剑,仿佛还是看不见一般,剑锋瞬间没入他的身体,血色从他雪白的衣衫中渗透出来,也在一瞬间也染红了楚越溪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嗯,有件事要澄清一下,老北写的主角不会有圣母(真香定律,不知道能不能躲得掉),说白了,我没觉得我构造的人物是好人人设,所以,都是第一次做人,谁也没必要惯着谁对不对?让我儿子们开心就好。 从惊鸿刀开始,到云中君(这本一直有人议论,抱歉,我不会改的),再到这本,可能会有人觉得主角自私、病娇(—W—我其实好萌这个)、脾气差,甚至可能还有点睚眦必报(后期书中可能有更多不善的设定),对此我不解释什么,人无完人,我的主角从来都不是高大上的完美人物,我的反派也会有他们可爱的一面,其实对于人物不完美或者非完全正面人物的暗示书里一直都有提示的,这种声明我不会发第二次了。真的谢谢追到这里的大小可爱阿娜达思密达,老北一鞠躬~~~然后,我看见你们对《子时不眠》的预收了,老北二鞠躬~(——么得三鞠躬,又不是拜堂。)那本跟这本类似,纯撒糖小甜文,日常撩汉(主要是我好想写暗卫忠犬受……忍不住了……) 第33章 楚越溪看见秦嶂受伤之后, 瞳孔几乎化为了一道竖线,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随即一声惨叫响起,一条沾着血还拿着剑的手臂顷刻倒飞而去。 刺客心中大为惊骇, 没有想到楚越溪出手竟然这般厉害,随即一股危险到极致的感觉从他后心上猛地袭来,让这名刺客惊呆在原地。 就当他以为自己将要死在这里的时候,秦嶂突然咳了一声, 歪着身子就倒了下去,楚越溪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哪里还顾得上刺客, 朝着他合身扑了过去,而那名刺客瞬间反应过来破窗而逃,转瞬之间就没了踪影。 “怀章!” 一声嘶喊从楚越溪口中发出, 而此时守在外面的侍卫们也终于冲了进来,当他们看见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的秦嶂时也都惊呆了,楚越溪双目猩红, 神情狰狞。 “去找大夫!一炷香之内看不见大夫, 本王杀了你们!” 侍卫们大惊, 也顾不得许多,立刻慌慌张张地跑出去挨家挨户地去问城中大夫的住所,魏蒙带领剩下的一群人死死地守在屋外,不敢放松一丝警惕。 秦嶂面无血色倒在地上,听着耳边楚越溪焦急的呼喊, 他心里犹豫了一下,当听见那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哭腔的时候,终于还是妥协地叹了口气,手藏在袖子中偷偷地在楚越溪胳膊上捏了一下。 楚越溪满手都是秦嶂身上流出的血,就当他红着眼睛马上要哭出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胳膊上传来的感觉。 他呼吸一窒,眼圈红红地看了看秦嶂,又生生地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不许任何人靠近,大夫来了之后直接领到这来。” 第58页 他朝着门外沉声吩咐了一句后便小心地将房门关上,然后急急忙忙地跑回了床边,就看见刚刚还闭着眼睛生死不知的秦嶂已经艰难地坐了起来,用手捂着身上的剑伤,却是一副十分清醒的模样。 见此楚越溪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的焦急逐渐消失,逐渐凝沉下来。 “你故意的?”楚越溪低声问道,脸色有些难看。 秦嶂是上过战场的人,就算腿脚不便,也不应该惊慌到如此程度,更没有理由突然发出声音去提醒刺客,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是故意受的伤,又故意放走了刺客。 秦嶂脸上苍白,指尖上有鲜血缓缓滴落,抿着唇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片刻之后,他闭了闭眼睛,点了下头。 “是。” 若不如此,太子不会安心的,反正他已经演了九年的戏,也不差再多这一场。 “若我猜得不错,今夜的刺客就是为我而来的,若是让他空手而归,恐怕背后之人也不会放心,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受他一剑,换那人一个心安。” 听到秦嶂口中缓缓说出来的话,楚越溪的脸色已经是铁青一片了,秦嶂能感觉到这人身上的气息越来越阴沉,也知道自己这番行为已经暴露了不少东西,却并不后悔。 毕竟有些事情他不可能一辈子都瞒着楚越溪。 “怀章果然聪明。”楚越溪低声回道,却在下一瞬间拉住了秦嶂的衣襟,双目微红,不仅带着担忧,还夹杂着一丝愤怒。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知不知道刚刚那一瞬间我有多么绝望?!不过一个太子而已,你若想除掉他,我可以帮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还是说到现在你还不信我?” 秦嶂身体被他猛地拽到了跟前,伤口其实不深,却一直传来抽痛的感觉,他脸色一白,微微苦笑。 “越溪,你别气,我若不信你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你了,只不过这里面的水太深了,我不想让你搅进来。” 楚越溪看着他因为疼痛倒吸了口冷气,手中一颤,立刻后悔自己刚刚的动作,只不过他心中怒火中烧,此时只能暂时按捺下来,小心地扶着秦嶂躺好,然后取出备好的金疮药敷在他的伤口之上止血。 “什么水深不深的,你不就是想和三皇子搞点事么,如此这般作践自己,也无外乎就是为了让那位和太子放心,再多给三皇子一点时间,就这么点事情,你至于往死里祸害自己么?!” 楚越溪的话如一声惊雷,让秦嶂彻底惊呆了,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此事非同小可,是抄家灭族之罪,除了他与三皇子楚明远之外再无任何人知晓,就连他手下的那些兄弟们也只是知道大概的情况,那楚越溪又是如何得知的?这黄鼠狼有这么大本事? 楚越溪一抬头就看见秦嶂震惊的模样,心里头又开始忍不住蹭蹭冒火,然而既打不得也骂不得,只觉得无比憋闷,狠狠地一拳捶在了床头。 “这秦府中如今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你弄只鸽子整天扑扑楞楞地飞来飞去,真当我也瞎了?当初若不是我多看了一眼那鸽子腿上的东西,早就把它掺着枸杞给你炖汤喝了!” 秦嶂嘴唇微微抿着,许久之后,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因此又牵动了伤口,疼的连连吸气。 楚越溪见他苍白着脸捂着身上的剑伤笑的喘不上气来,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咬牙切齿地瞪着秦嶂,黑亮的眸子几乎都要烧起来了,却始终压着脾气没发作出来。 “越溪知道我在图谋什么?”秦嶂笑够了后喘了口气,躺在床上定定地看着他。 楚越溪垂下了眸子,仔细地又在他伤口上洒了药,低声回道:“不就是想篡位么。” 秦嶂琥珀色的眼眸渐渐暗沉下来,缓缓地按住了他的手。 “这是谋逆,要诛九族的。” 怎么被他说得像是买菜一样轻松随意? 楚越溪撩起眼皮看着他,凉凉地回答道:“与我何干?” 秦嶂沉默下来,若是真正的熙王,那自然有关系,因为如今的皇上是他的亲哥,可眼前这位也不是熙王啊!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黄大仙化成了熙王的模样来找他报恩,所以还真跟这事没多大关系。 只不过如今楚越溪也不知道自己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若是自己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也有些不合情理? 楚越溪看着那伤口止了血,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这剑伤不轻不重的,倒也不会致命,只不过还是要好好休养一阶段。 他不仅感慨自己养的这人怎么就这么命苦,三天一小灾五天一大灾的,若没有自己在身边一直护着,是不是又会像上辈子一样曝尸荒野被野狗啃了骨头? “我很早就说过,你要做什么就去做,我就是来帮你的,你又何苦总是为难自己?” 秦嶂沉默了一下,刚要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动静,楚越溪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教训他,便出去开了门让大夫进来给他疗伤。 这大夫上了些年纪,原本腿脚不快,可侍卫们看见了杀气腾腾的楚越溪,害怕找不到人真的被他给砍了,于是干脆一人一个胳膊直接将大夫给扛了过来,如今大夫坐在房中依然有些惊魂不定。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救命的急事,不过他检查完伤口之后却发现床上的男人受的伤并不严重,甚至已经在金疮药的作用下已经止了血,只要后期继续上药调养就可以了,心里不由得一阵无语。 第59页 都传说熙王爷护着夫君护的跟疯魔了一样,看来这话还真不是谣传!这大半夜的让人把他拎来,就是为了包扎这么一个不轻不重的伤口? “怎么样?”楚越溪低声问道,见大夫摇了摇头,脸色又开始难看起来,再加上身上还沾着血,看起来颇有几分狰狞凶狠。 大夫身上压力骤然增加,连忙解释道:“没有大碍,每日更换伤药,伤口不用半个月也就愈合了。” 听到这话楚越溪这才真正松了口气,瞪了秦嶂一眼,让大夫开了方子,又多给他塞了些银子,才让人把他给送回了家。 “好端端的,你非得折腾,原本的药还没停呢,现在又得喝新的!这以后也不用吃饭了,喝药都能喝个水饱!” 楚越溪实在气不过,在床边咚地踢了一脚,秦嶂抿着唇,身上的伤已经被妥善的处理了,盖着薄薄的被子躺在床上,听到楚越溪的话后,默默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媳妇好像是有点凶…… 楚越溪原本心里还不断地蹭蹭冒火,一回头就看见秦嶂那副模样,就像是兜头被浇了一盆凉水,一下子又发不出脾气来了。 他咬了咬牙,坐在床边掀起被子看了看秦嶂被包扎好的伤口,眼中阴郁,迟迟不肯上床睡觉。 过了半晌,秦嶂大半夜的受了伤又折腾了一圈,此时有了些倦意,然而他见楚越溪一直沉着脸坐在床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垂着眸子拉了拉他的手。 “越溪,我困了,咱们休息吧。” 楚越溪脸色微冷,凉飕飕地横了他一眼,把他身上的被子盖好,就那样半倚半靠在床头,却不肯躺下。 “你睡吧,我在这陪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谁说黄毛不会发火,这不就发脾气了。 秦白莲:嘤嘤嘤,媳妇好凶……感谢在20200612 23:07:20~20200614 01:3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26568133、请输入25个字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 4个;烟嗓小奶音 2个;小小的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枫桥主 8瓶;泽木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听到楚越溪的话后, 秦嶂手腕一震,却没有松开,他顿了一下,轻轻地叹了口气。 “也不是什么大伤, 你上来睡吧。” 楚越溪闭着眼睛不吭声,心里头确实还窝着火,又不能凶秦嶂,只能堵着气自己靠在床前一动不动, 就打算这么坐一晚上,然后也把旁边不听话的男人晾一晚上。 秦嶂也是第一次看见楚越溪跟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一边无奈, 一边心里还软软的,他知道楚越溪现在这样是在气自己故意受的那一剑,说白了还是在心疼自己。 他送开了楚越溪的手, 将胳膊撑在床上,勉强又将身子支了起来,楚越溪眉头一沉, 一把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低声斥道:“刚把伤口处理好, 你又要做什么?” 秦嶂抿了抿唇,突然笑了出来,也不起身了,索性凑过去就那么紧紧地贴在楚越溪身边躺好,随即想了想, 微微侧了侧身子,将胳膊搭在了楚越溪的腰上。 “越溪可是还在跟我生气?” 楚越溪见他消停下来,哼了一声,闭着眼睛坐在那一动不动。 “可不敢,我看不得有些人那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 秦嶂又笑了出来,低声认错:“这次是我不对,下次不会这样让你担心了。” 虽然楚越溪说了会帮他,可秦嶂却不想让他搅进这摊浑水当中,若不是楚越溪自己将这一切都说出来,秦嶂也不打算在此时就告诉他,没想到楚越溪知道这么多,这在他的意料之外。 但不论如何秦嶂都不想让楚越溪掺和进来,如今他已一无所有,之前心中还为之前的境遇感到愤懑不平,想要报复,可现在只想和楚越溪好好地过日子。 秦嶂不会放弃计划的,因为他也是个凡人,可以隐忍一时,却不能带着楚越溪一辈子当个废人来躲避皇上和太子,为了之后的太平安定,他更加坚定地想要将隐患解决,在此之前,他一定要确保楚越溪平安。 一旦他动手了,就难免要被人盯上,这是秦嶂绝不想看见的,他宁肯自己再多费些力气,也不想给这位大仙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听着秦嶂的话,楚越溪心里一堵,十分火气只剩下了三分,别着头不想看他。 秦嶂见他还是闭着眼睛坐在那一动不动,像是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拉着楚越溪的手晃了晃,把他剩下的三分火气也给晃没了。 “别气了,我知道错了,今夜过去之后,估计那位和太子也会放下心来,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楚越溪睁开眼睛侧着头看他,眸色清亮,十分认真。 “我可以帮你。” 秦嶂顿了一下,缓缓笑开:“嗯,我知道了。” 可我又舍不得让你动手…… “有什么麻烦你可以找我的。” 秦嶂心中软软的,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拉了拉楚越溪的手。 “嗯,越溪,快躺下睡吧,我真的困了……” 楚越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还是合身躺了下来,秦嶂刚要把人抱住,可一动作伤口立刻隐隐作痛,不由得心里一苦,后悔自己刚刚确实冲动了一些。 第60页 “怎么不睡了?”楚越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脸郁结地看着床底,似乎看出了秦嶂心里的想法。 秦嶂抿了抿唇,脸上划过一丝委屈,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有些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却睡不着了,突然他感觉到身边人起了身,紧接着额头上一暖,传来了一点软软的触感。 他诧异地睁开眼睛,就看见楚越溪侧着身子把头顶在了自己肩膀上,两只手将他的手扣在掌心之内,闷声道:“快睡吧。” 秦嶂低低地嗯了一声,烦躁的心一点点就安定了下来,没过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而楚越溪靠在他身上,也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太子,他记住了,竟然敢动他的男人…… 另一边,从秦府死里逃生的黑衣人捂着断臂狼狈地逃回了藏身的破庙当中,面无血色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血水不断地从他伤口中滴落在地上。 一道人影从暗中走了出来,面容隐藏在夜色之中看不清模样。 “是秦嶂把你弄成这样的?” 黑衣人咳了两声,艰难地想用布条把伤口缠住之血,只不过因为只有一只手很是不便。 “不是,是那个熙王,秦嶂已经废了,如果没有楚越溪碍事,他早就死在我的剑下。” 黑暗中的那人皱了皱眉,此时云层缓缓散开,一道晦暗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竟然是太子。 “他真废了?” 黑衣人流血太多,已经没了力气,咬着牙回答道:“废话,他一个又瞎又瘸的废人只能是累赘,若没有他拖累,我今晚恐怕也办法活着离开那里,你站在那看了半天,再不过来帮我我就真要死了!” 太子垂着眸子看了他一眼,沉默地走过去拿过了他手中的布条,见此黑衣人心里刚松了口气,突然胸口一凉,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太子,却见他露出了一丝无情的冷笑。 “不必费事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片刻之后,太子从那破庙中走了出来,拿出一条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随意地扔到了里面,火光从他身后燃起,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整座破庙已经化为了一片火海,将所有都烧成灰烬。 次日,楚越溪派出去追踪黑衣人的侍卫们回来了,战战兢兢地告诉他没有抓到人,只不过郊外的一座破庙在昨夜突然起了火,在里面发现了一具断臂的尸首,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楚越溪捏着杯子坐在那里听他们说完了一切,竟然难得没有再发脾气,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散去了。 他就那样沉默地坐在椅子上良久,突然一道黄色的身影悄悄地来到了他的脚边,顺着他的腿爬了上去,楚越溪摸了摸身上那只小黄鼠狼的头,眸子一片暗沉。 “既然他敢动我的人,就别想全身而退。这段时间你先暗中守在这里,免得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等过几天,你便可以动手了。” 小黄鼠狼用脑袋在他手心蹭了蹭,呲溜一下又跑了,楚越溪站起身来,从柜子中取出了一块牌位,上面刻着保家仙黄二太爷几个字。 他小心地寻了个角落,将那牌位供了起来,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随即跪了下去。 屋内青烟袅袅,原本明亮的房间瞬间朦胧了许多,楚越溪跪在那里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等他再次站起身来的时候,身后有一条尾巴隐隐闪过,就连眼睛都比寻常的时候更加黝黑了几分。 秦嶂因为受伤的原因一直躺在床上,时间久了也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隐约中似乎闻到了一点烟味,又听见有人在外屋低声说话,却始终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他皱了皱眉,缓缓地睁开眼睛,胳膊撑在床上坐起身来,就看见楚越溪站在外屋背对着自己,似乎在和谁低声细语。 秦嶂怔了怔,轻轻地唤了一声楚越溪的名字,便看见楚越溪回过身来,身后供着一道灵牌。 “越溪?” 秦嶂茫然地看着朝着自己走过来的少年,感觉在刚刚一瞬间楚越溪看起来似乎有些陌生。 楚越溪见他醒了,目光闪了闪,眼中那层不属于人类的黑渐渐褪去,又变回了平日里的模样。 “是不是饿了?”他走过去摸了摸秦嶂的头,笑眯眯地问道。 “我让厨子做了豆豉蒸凤爪,将骨头都去了,味道不错,又煮了鸡丝粥,你一会儿多吃些。” 秦嶂眨了眨眼睛,突然想起了那画上的小母鸡,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越溪果然还是打算对鸡下手了。” 楚越溪也乐了,跟秦嶂说一句你等等后便一路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他又抱着一个大大的篮子跑了回来,秦嶂朝着怀里一看,只见那篮子里铺了布,一群毛绒绒奶黄色的小鸡崽正挤在簸箕里瑟瑟发抖,眼睛都吓直了。 不过,估计也没有哪只鸡能在黄鼠狼这里坐怀不乱吧…… 秦嶂同情地看了一眼那群小鸡,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他们以后的命运,他抬起头看了看楚越溪,就见这人笑的格外阳光明媚,眸子都在熠熠发光,像是抱着一篮子宝贝。 “看,一共九个,五个公的四个母的,到时候下了蛋,还能孵出更多。我之前在让人在郊外买了处宅子,虽然不大,但是设计不错,到时候后若是真的越养越多,便送到那里去,以后我就有自己的鸡群了,甚至能开个皇家养鸡场!” 第61页 秦嶂怔了一下,突然失笑,伸出手摸了摸那些小鸡,相比于身后那只不怀好意的黄鼠狼,那群小鸡倒是更乐意往他这边凑一凑。 “好。” 到时候一开门,一宅子的鸡在扑腾,倒也热闹。 “你可以考虑再养只狗看家护院,省的有人过来偷你的鸡。”秦嶂笑眯眯地回答道。 那样就是鸡飞狗跳了,再加上一窝黄鼠狼,日子肯定热闹…… 楚越溪认真地想了一下,眸子一亮。 “好主意!” 养只狗也不错,总比让他手底下那群小崽子看着强,若真让他手下的那群小黄鼠狼帮他盯着鸡群,估计连根毛都不会给他留下。 秦嶂嘴唇动了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楚越溪有些不解,许久之后才反映出来他这是在揶揄自己,顿时目光一凶,朝着秦嶂就扑了过去。 “你不许笑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给我亲!!!嗷呜嗷呜~~~ 感谢在20200614 01:39:12~20200615 09:2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阿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轻奏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好……臣祝愿熙王爷早日拥有自己的鸡群, 从此富甲一方,皇家养鸡场……噗嗤……” 秦嶂乐不可支地倒在床上,笑的身上的伤口都一阵阵抽痛,却还是停不下来, 楚越溪又怒又羞,扑过去将人压在身上,凶相毕露。 “你还敢笑!” 秦嶂脸色微微发白,可一想到刚刚楚越溪雄赳赳气昂昂地要开皇家养鸡场, 又忍不住地想笑,他想着:原来拥有自己的养鸡场还真是每一个黄鼠狼的终极梦想。 楚越溪见他一直笑,磨了磨后槽牙, 刚要捏秦嶂的脸,突然看见这人身上的伤口又开始沁出血色,顿时目露凶光。 “不许笑了, 伤口都裂开了!” 秦嶂咳了一声,终于停了下来,嘴角却还是弯着, 楚越溪小心翼翼地拆开他身上的伤布, 又重新清理了伤口散了药粉, 再次小心包扎好。 期间秦嶂因为伤口疼痛轻轻地吸了口气,楚越溪眼中立刻浮现出一丝心疼,低声责怪道:“刚刚好了一点,你又折腾,如今天气热了, 这要是恶化了可怎么好?” 秦嶂笑眯眯地在他脸上摸了一下。 “没事,臣有皇家养鸡场的场主照着,自然不愁余生。” 说完他又忍不住乐了起来,楚越溪看着他一边笑一边疼的吸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不过他也甚少看见秦嶂这般开怀的模样,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只是俯下身子在他伤口上小心地吹了吹。 “哼,如果你以后再这样,我就把你塞鸡窝里,让你跟鸡抱着睡。” 听到这话,秦嶂差点又笑出声来,只不过此时他衣襟敞着,楚越溪趴在他身前朝着火辣辣的伤口吹着气,他低下头正好看见楚越溪清秀的脸和温润的唇瓣,就在距离他身前不远的地方。 渐渐地秦嶂就笑不出来了,垂下眸子轻声道:“不过是一点剑伤而已,你这也太小心了,当初我在战场上受过的伤哪个不比这种严重的多。” 楚越溪横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善。 “之前的事情就算了,当初我也管不了你,以后你还是老实安分地在家中把身体调养好,不许再给我受伤!” 秦嶂抿着头低低地嗯了一声,心跳突然快了一点,有一种被媳妇教训的感觉,只不过这种感觉并不讨厌,反而让他心里一再发软。 过了几天之后,一个夜里,楚越溪熬好了药,刚刚回到主屋,赫然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房内和秦嶂正说着话,那男人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当即惊呆在了原地。 楚越溪瞥了他一眼,立刻认出了这人便是应该远在边疆的三皇子,心思一动,将药碗放在了秦嶂手中,就像根本没看见那人一样。 “自己把药喝了,我厨房里面还煮着东西,先回去看着了,省的又被人动手脚。” 秦嶂点了点头,楚越溪便走了,从始至终都没多看三皇子一眼,临走之际还将房门锁了,把周围的侍卫都给支了出去,这才不紧不慢地回到了小厨房,坐在那看着小砂锅里的鸡汤出神。 “这什么情况?” 三皇子身上风尘仆仆,年轻俊朗的面容上也带着一点疲惫,然而一双眸子却格外明亮凌厉,他看了看秦嶂,又朝着他手里的药看了一眼,满眼不解。 “你不是看见了么,我成了婚娶了妻,过的挺好的。” 秦嶂嘴角轻挑,一口气喝完了手中的药,无比苦涩的液体顺着他的喉咙滑入体内,竟让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三皇子惊愕地打量了他一番,沉了沉心神,挑眉问道:“我听坊间传闻,熙王爷自从过了门之后对你极好,原本还以为是传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你这是与他达成协议了?” 秦嶂皱了皱眉,脸上划过一丝不愉:“我和他之间没有协议。” 三皇子又惊了:“难不成是你胁迫了他?” 秦嶂眉头皱的更深了,将空了的药碗放在桌上,目光凌厉,脸上难得多了一丝冷意,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模样。 “我们两个已为夫妻,两情相悦,你胡说什么!” 第62页 三皇子没说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秦嶂目光动了动,也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将头转了过去。 “既然你准备开始动手了,那就做吧,等需要我这边配合的时候,我自然会帮你的。” 三皇子勾了勾唇,眼中似有深意。 “原本我听闻你这边有异动,还怕出什么岔子亲自过来看看,没想到倒是我多虑了,不过熙王爷对你再好,终究是个男人,你还真想与他过一辈子?你不想要子嗣了?” 秦嶂淡淡地看着那空着的药碗,声音很轻。 “不需要,我有他就已足够,等此事了结后我便带着他离开,也不留在你眼前碍事。” 三皇子刚要转身离开,听到这话后心里一震,看着坐在那里的秦嶂,突然感觉无比的陌生。 “当初我答应你帮你夺回曾经的一切,难不成你要放弃了?你不想回西北大营了?” 秦嶂闭了闭眼睛,摇了摇头:“如今我的一切就是他,计划不变,我依然会帮你登上皇位,只不过我现在只想换一个太平。” 三皇子没说话,许久之后,他点了点头,从窗外翻了出去,没想到脚刚落在地上,一抬头就看见楚越溪端着碗诧异地看着他,顿时僵硬在原地。 怎么又被抓包了???!!! 楚越溪颇为嫌弃地看了无比尴尬的三皇子一眼,有点糟心。 这货怎么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侍卫都被他支走了怎么还翻窗?难怪上辈子和怀章想要搞事会被发现,也不知道怀章是怎么看上他的。 也许是他眼神中的含义太过明显,三皇子嘴角一抽,勉强地笑了一下,便悄悄地离开了。 楚越溪端着手里的碗走进屋中见秦嶂呆呆地坐在轮椅上出神,他走过去刚要说什么,突然脚下绊了一下直接朝着地面栽了过去。 秦嶂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就看见楚越溪苦着脸死死地护着手里的鸡汤朝着地上摔去,他心里一急,也忘了一切,腾地一下站起身就将楚越溪扶住。 “越溪,没事吧?” 腿上传来酸麻的感觉让秦嶂又倒吸了口冷气,可一低头就看见楚越溪捧着碗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 “怀章,你……” 楚越溪震惊地看着站在面前的秦嶂,眼圈突然就红了起来,他没想到真的有一天能看见秦嶂再次站在自己面前。 秦嶂也惊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腿上虽然酸痛难忍,可站在那里行走之间却比之前要好上太多,不再像是两块冰凉的木头难以控制。 他抬起头,朝着楚越溪笑了一下,额头慢慢渗出一层细细的冷汗,又慢慢地走了两步,无比真实的感觉让秦嶂都感觉那样的陌生又熟悉。 “嘶,又酸又痛,不过总算是有了感觉了。”秦嶂笑着说道,看向楚越溪的眼中满是温柔,身形瘦削高挑,与楚越溪记忆中的人影重叠在了一起。 楚越溪捂着嘴,突然眼角滑落两道泪痕,眼泪顺着指尖滑落,秦嶂心里一疼,慢慢走过去抱住了他,轻轻地擦去了他脸上的泪。 “别哭,我这不是好了么。” 楚越溪狠狠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何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委屈,他一想到秦嶂这九年的蹉跎,眼泪控制不住掉下来,几乎泣不成声。 秦嶂心疼的仿佛绞在了一起,将人抱在怀里轻声哄慰着,可他越哄楚越溪哭的越凶,到了楚越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死死地抱住了秦嶂。 听着他的哭声,秦嶂心里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后悔为何直到现在才让楚越溪放下心来。 “没事了没事了,乖,不哭。” 他被楚越溪哭的心中也是一阵酸涩,低下头吻在了楚越溪的脸上,口中尝到了眼泪咸涩的味道,随即他眸子暗了暗,一个吻轻轻地落在了楚越溪的唇上。 “唔。” 楚越溪的哭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呆滞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不就不哭了么,你再哭下去,我可受不住了。” 秦嶂笑了笑,低下头又在楚越溪唇上亲了一下,楚越溪脸上突然爆红,刚要一把推开他,就听秦嶂闷哼了一声,身体朝着一边倒了下去。 他惊慌失措地将人扶到床上坐好,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中全是欣喜和小心翼翼。 “还疼?” 秦嶂点了点头,笑的温和:“总比之前没有感觉要好得多。” 楚越溪鼻子又一酸,轻轻地在他腿上按压着。 “明日我亲自给诸葛景宛送几斤白糖糕去,之前她也跟我说过,每日要帮你按按腿,活血化瘀,没想到还真的有用。” 秦嶂眼角一抽,疼的差点背过气去,面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也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之后,这才感觉腿上好了许多。 “辛苦你了。”他低声说道,心里满是愧疚,若是早一点告诉楚越溪真相,也不会让这人白白担心了这么长时间。 楚越溪摇了摇头,红着眼睛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腿,又想起了上辈子自己在乱坟岗到处寻找这人尸骨的场景,心中一块压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天可怜见,这一辈子,他终究还是护住了这个人,以后谁也别想再让秦嶂受一点伤害。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给我使劲儿亲!!!感谢在20200615 09:20:26~20200616 08:0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3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苏张三姨太、栖嵘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接下来的日子里, 楚越溪每日都会去灵牌之前小心地上三炷香然后磕三个头,他让守卫在房外的侍卫们都撤了出去,只是留在主院之外,而主院之内除了他自己便再也不让任何人进去了。 因为之前收到刺客袭击的缘故, 所有人只当是他是过于小心了,连自己人都信不过,只有秦嶂知道,楚越溪是怕自己病愈的事情传出去, 所以才将所有人支开,也是为了自己方便行动。 至于藏在暗中时不时地就会打量他的那些毛绒绒的小脑袋,秦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也仿佛全然不知主院之内藏了一窝子的黄鼠狼。 没过多久,宫里传来了消息, 皇帝病了,楚越溪突然想起了那日匆匆一见的三皇子,隐隐地猜到了什么, 却一言不发, 每日专心调养秦嶂的身体, 帮他重新锻炼两条腿的力量。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秦嶂的两条腿渐渐在楚越溪的悉心照料下逐渐康复,等树上的叶子黄了的时候,他也终于能如同正常人一般行走,不再如之前那般痛苦。 可有一点不变, 那就是每天入夜临睡前,楚越溪依然会打上一盆热水为他泡脚按腿,从未间歇,对此秦嶂也劝阻过几次,可都被楚越溪给怼了回来。 只因为之前刚入秋的一天夜里,下了一整夜的雨,秦嶂双腿疼痛难忍,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全身都忍不住战栗起来。 原本他还不想被楚越溪发觉异样强行忍耐着,可最终还是被楚越溪察觉,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秦嶂发现只要每逢涉及到自己身体的事情,从不会对自己发脾气的楚越溪都像是换了个人,态度异常认真。 那个雨夜,楚越溪又是一夜未睡抱着他的腿坐了一晚,甚至将他冰凉的双脚就放在自己温暖的小腹之上。 从那之后秦嶂便不再抗拒这人给自己按腿了,也变得开始配合起来。 也许是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情,秦嶂站在树下,白衣如雪,伸手接住了一片坠落的树叶,眼中满是柔软,突然他的身后响起了一片异动。 他回过头淡淡地看了一眼,只见几十名男子齐刷刷地跪在那里,面容刚毅,眼神坚定还带着一丝狂热。 “将军!” 那些人激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原本他们听说了秦嶂这些年的遭遇,心中满是担忧,却没想到看见这人完好地站在这里,与当年几乎一模一样。 “兄弟们,好久不见。”秦嶂点了点头,负手而立,眉眼凌厉,与所有人记忆中的白衣神将再次重叠在一起。 “我们隐忍多年,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此时更要小心,不可妄生事端,等大事平定之后,我等尽可回归故里,不必再隐姓埋名,提心吊胆,也可与家人团聚了!” “是!” 下面的人眼中同时划过一丝激动,同时还暗藏着一丝仇恨,若不是天子失德,这么多年在暗中一直追杀他们,他们本为国家将士,沙场男儿,又何必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近十年的隐姓埋名,不敢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不敢有一丝的放松和懈怠,甚至不敢回家,看着同袍兄弟一个个死在自己这边,死在自己国家的追杀之下,这样的主君又何必再继续效忠?! “去吧,三皇子已经开始动作了,你们要做的是把宫里安插在我周围和城中的耳目尽数铲除,不能走露一点风声。” 秦嶂淡淡地下了命令,眉眼中自带铁血之色,曾经他麾下将士十万,如今却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些人,可那又若何?能活到今天的又有哪一个是弱者呢? 皇帝疑心颇重,却不思进取贪图安逸,这些年心思全用在如何把控朝臣,早就对城中的戒备松懈了下去,虽然他目前只有几十号人,却也足以让他全瞎全盲,失去对安宁城的监控能力。 他手下的人点了点头,刚要起身离开,突然看见楚越溪哼着歌抱着绳子和木板走了进来,不由得纷纷惊呆在原地,楚越溪也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一群人跪在这里,也吓了一跳。 他抬起头看了看秦嶂,只见秦嶂眉眼幽深,带着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凌厉和沉稳,恍然间楚越溪差点以为自己看见的是九年前的秦嶂。 他顿了一下,随即抱着东西走到一边的树上忙乎起来,仿佛就像是没看见院子里的人一样,为首的黑衣人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秦嶂,就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这才带着剩下的一种人等全部撤离了此处。 秦嶂见他们离开了之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刚走到楚越溪身边要说些什么,手里就被他塞了一条绳子。 “这树种的不错,倒是适合架一个秋千,我够不着,你把绳子弄上去,系紧点。”楚越溪兴冲冲地转过头朝着秦嶂说道。 秦嶂顿了一下,沉默地看了看手上的绳子,随即听话地将其绕在树干之上,系上了死死地结,又拽了两下确保不会松开,这才将另一端递给了楚越溪。 “怎么突然想做这个了?”秦嶂的声音有些低沉。 楚越溪将早已经做好的秋千座用绳子里里外外绑好,忙的头也不抬。 “你之前说你小时候不是看兵书就是练武,侧院那老头子和你师父什么都不让你玩,我想着以后慢慢把之前你没玩过的东西都给你补上。 第64页 拨浪鼓什么的就算了,先做个秋千吧,我也能玩,等冬天到了,我带你去坐冰车打雪仗。” 秦嶂不说话了,自从他和楚越溪相识也过去了大半年,两个人成了婚,却说不上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楚越溪待他极好,像是命根子一样疼着宠着,平日里倒也不少亲昵,虽然没真正有过肌肤之亲,却也亲过几次,与相恋中的人似乎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自从那次把人逼哭了之后,他也不敢再提那事,可有的时候秦嶂也会控制不住地去想,在楚越溪心里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人? 若说是夫妻,那是不是该做的什么都没做呢? 若说是兄弟,那也不对啊…… 想来想去,秦嶂嘴角一抽,看了看那逐渐成型的秋千架,突然生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结论。 这黄鼠狼对自己这么好……该不会把自己当成儿子了吧? 这念头一生出来,秦嶂猛地打了个寒颤,使劲地甩了甩脑袋,只觉得自己真是被鬼迷心窍了。 就在这个时候,楚越溪终于把秋千弄好,自己兴冲冲地坐上去试了试,确定安全之后笑眯眯地把他也往上推。 “来试试。” 秦嶂刚刚一直在走神,一没注意就被他给按到了秋千架上,他茫然地回过头,就见楚越溪手上一个用力,自己腾地一下就飞了出去。 秦嶂:“唔!”= 口 =???!!! 楚越溪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还在后面笑呵呵地一下一下推着他。 “好玩吧。” 秦嶂紧紧地抓住旁边的绳索,身体一次次飞起,眼前天空清澈又明朗,秋季的风微凉,吹在他的脸上十分舒服,也让他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感觉倒是真不错……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停了下来,楚越溪刚要说话,被他也拽了过去,坐在了秦嶂身边。 “一起。” 秦嶂看着楚越溪,浅淡的眸子在阳光下折射出惑人的色彩,面色如玉,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楚越溪就已经让他忍不住心跳有些加快。 “好。” 两个人紧紧地挨着坐在秋千上微微晃动,空气中夹杂着落叶清新微苦的味道,不知道何时,秦嶂的手就揽在了楚越溪身上。 楚越溪开心地在秋千上晃着,像是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两个橘子,剥好之后也不问秦嶂的意思就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随即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两瓣,弯了弯眼睛。 “这是诸葛景宛院子里种的,我今早上去拿药的时候顺走了俩,没想到还真甜。” 他见秦嶂没说话,疑惑地歪过头,就见秦嶂慢慢地把橘子咽了下去,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怎么?难不成你那瓣是酸的?” 秋千渐渐停了下来,只是微微晃动着,秦嶂抿了抿唇,小声道:“甜的。” “真的?” 楚越溪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着莫不是秦嶂吃的那一半真的是酸的,然后在骗自己? 于是他皱着眉又剥了一半橘子准备再尝尝,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搂在他身上的手臂一用力,楚越溪身子顿时朝着秦嶂歪了过去。 “真的,不信你尝尝。” 秦嶂突然松开了一直抓着的绳子,两只手都搂在了楚越溪腰上,此时他目光有些暗沉,楚越溪心跳骤然漏了一拍,紧接着唇上一暖被人亲了一口。 他以为这次与之前一样还是浅尝辄止,然而秦嶂的一只手不知何时扣在了他的脑后,不让他躲开,楚越溪瞬间睁大了眼睛,只觉得有一柔软微凉的东西顶开了自己的牙关,与自己的唇舌缠绕在一起。 橘子香甜的气息弥漫在两个人口中,楚越溪唔了一声,脸上迅速红了起来,却没有拒绝秦嶂,秦嶂眸子更暗了几分,将人几乎是按在自己怀里深深吻住,缠绵又温存。 楚越溪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耐不住心中悸动也伸手抱住了秦嶂的腰。 两个人坐在秋千上,头顶树叶簌簌落下,天地都在这一瞬间安静下来,除了对方的快速的心跳声和两个人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再也听不见其他任何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16 08:04:30~20200617 10:1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馥芮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古苏姑娘、请输入25个字、团子、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阿火、栖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檀潇、小九不卖萌 10瓶;守护最好的肖糊逼 5瓶;几许 2瓶;团子、枫桥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许久之后, 秦嶂终于松开了楚越溪,却还是抱着人,侧脸轻轻地磨蹭着楚越溪的脸颊,看着这人从脖子到耳朵都烧起了好看的颜色。 最终一个吻轻轻地落在了楚越溪的耳畔, 让他忍不住全身一震。 “没骗你吧,是不是甜的?” 低低的调笑声响在楚越溪耳边,让他心神一阵恍惚,险些连人形都撑不住了。 在听见他小声地嗯了一声之后, 秦嶂弯了弯眼睛,把人抱在自己怀里亲昵着,终于感觉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变了一点点, 可他依然觉得不够,还想要更多。 只不过楚越溪一直都没有真正地答应他,两个人每日愈发亲昵, 与寻常夫妻几乎无异,却始终都没有圆房,就连亲近都是点到为止。 第65页 秦嶂心里清楚, 楚越溪既然答应自己会给出一个回复, 就不会食言, 可这样日复一日地守着爱人却得不到明确地回应,也让他渐渐烦躁起来,不过不论他心里如何烦躁,却是再也不敢逼楚越溪了。 一想到这小子哭的样子,秦嶂至今心有余悸。 他暗暗叹了口气, 站在鸡窝前面看着已经长大的小公鸡趴在了小母鸡的背上,翅膀微微颤抖着,尾巴紧紧地贴在一起,他怔了一下,突然抚了抚额,感觉备受打击。 如今黄鼠狼养的鸡都要下蛋了,可自己还是没把媳妇吃到嘴…… “将军,城里的暗哨都已清理干净,宫里传来消息,那位又病了。” 一道黑影的人影单膝跪在秦嶂身后,正是当初找到这里的下属之一,也是当初秦嶂的副将廖凡。 秦嶂淡淡地嗯了一声,看着眼前从小母鸡后背上爬下来的小公鸡,皱了皱眉。 “起来吧,此次行动虽然隐秘,可动作这么大,难免会引起那位和太子的警惕,前阵子三皇子回来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他那里也不安全,你带着兄弟们先暂时去别的地方躲几日,等我把府中处理干净,再把人安置在这里。” 廖凡低着头站起身来,沉声回答了一个是字。 接下来秦嶂又将下面的计划跟他安排下来,因为后续要注意的事情很多,一不小心就没注意时间,等他们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天色都渐渐暗了下来。 “你先回去吧,告诉兄弟们,千万小心。以后就由你与我联系。” 廖凡回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面走,没想到刚要离开主院的时候正好看见楚越溪蹲在外面抱着两个盒子呆呆地看着天空出神。 他犹豫了一下,朝着楚越溪微微行了一礼便准备抽身离开,没想到却被人叫住。 “我在郊外有个别院,空了许久,也没有人打理,周围也没什么人,你们若是没地方去可以先去那里安身,总比整日躲在破庙里要好得多。” 廖凡怔了一下,心里微惊,他们这群人都是几经沙场滚过来的,行事极为小心谨慎,就连三皇子也不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楚越溪又是如何知道的? 楚越溪站起身来,刚刚见秦嶂和廖凡在里面说话,就没有进去,等了许久都不见他们说完,便索性趁着周围没人便化为原形在草丛里扑腾了一会儿,到现在身上还沾着一些草叶。 他将手里一个红木漆花的盒子递给了廖凡,转身就朝着里面走去。 “这东西我做多了,他一个人也吃不完,你带回去分了吧,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不能在这个时候把身体累坏。” 廖凡怔怔地抱着手里沉甸甸的东西,打开了盒盖之后发现里面装着满满的糕点,不仅如此,在夹层中还藏了几张面额不菲的银票。 他眼睛一红,闻着那香甜的味道,恍若隔世,仿佛终于从那无尽的血腥和追杀中走了出来,重新回到了正常人的生活。 “多谢熙王殿下。” 楚越溪没说什么,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等廖凡抬起头的时候,明朗的少年已经消失在视线当中,他摸了摸胸口,只觉得冰冷了许久的胸腔多了一丝熟悉又陌生的暖意。 “你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给自己加件衣服,腿还疼吗?” 楚越溪走到秦嶂身前,解下了身上的披风罩在了他的身上,然后摸了摸他的手,确认不凉之后才缓缓松开了拧紧的眉头。 秦嶂嘴角弯了弯,对着他轻轻摇了下头,摘掉了他头发上的草叶。 “不疼。” “如今天渐渐凉了,以后若是谈事情还是到屋里面说吧。” “好。” 到了晚上,楚越溪如惯例打了热水让秦嶂泡脚,秦嶂垂着眸子看着他搬了个小凳坐在下面,将袖子挽了起来,手臂没入水中轻轻地为自己擦洗着,年轻的面容在烛光下安静又美好,让他心里一阵滚烫。 突然秦嶂弯下腰,轻轻地亲在了楚越溪的唇上。 “越溪,我们都已经成婚了……” 楚越溪怔了一下,面色隐隐发红。 “嗯,怎么了?” 秦嶂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口,莫名地想起了那只骑在小母鸡背上的小公鸡,可那种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半晌之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郁结地坐在那里不吭声了。 楚越溪心里微动,也没多说什么,替他擦干了水,又转身洗了手,走到外屋给黄二大爷的牌位上了三炷香,这才慢腾腾地走回来。 秦嶂抱着腿坐在床上,朝那边瞥了一眼,低声说道:“旁人家里供的都是菩萨,你这拜的是什么?天天早上上香也就算了,如今怎么每天夜里也都上香?供的还尽是些荤菜……” 楚越溪垂眸站在灵牌面前,盯着那袅袅升起的青烟,轻声道:“我供的是保家仙,与旁人求的不同,自然上香的时辰也不一样。” 说来也奇怪,他点的香就是普通的香,可以清晰地看见烟雾在房中凝聚,却无一丝呛人的味道,只是闻起来隐隐地有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保家仙? 秦嶂怔了一下,猛地想起来之前确实听人说过,在北方的一些地区确实是把黄鼠狼当成保家仙来供奉的,贡品也不尽是瓜果之类的,大多数都是肉食。 保家仙,他都成家一年了,却还没圆房呢,他是不是也应该拜拜,让媳妇早点同意圆房? 第66页 说书的不都说这些妖精报恩最常见的就是以身相许么,楚越溪怎么到现在都不许啊? 秦嶂恨恨地咬住裤子磨了磨牙,一想到每天媳妇在怀,却不能动,心里满是憋闷。 “怎么啦?”楚越溪走过来看见他这副模样顿时乐了,摸了摸他的脑袋。 秦嶂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楚越溪心里漏了一拍,莫名地感觉到了几分压迫,不自觉地松开了手,胳膊上却传来一股力道,被人一把拉了过去,按在了身底下。 “看来我以后也得拜拜,毕竟我这家才成了一半啊。” 秦嶂勾唇浅笑,捏着楚越溪的脸颊往两边轻轻地扯了扯,没舍得用力,更像是一种心里喜欢到极致的亲昵。 “熙王殿下,你不是说不会让臣等太久么?这话可还算数?” 楚越溪呆呆地躺在床上,看着用手臂撑在自己身上的秦嶂,既感觉陌生又有一丝熟悉,那种男人特有的压迫感突然让他想起了之前的某一天早上,秦嶂耍赖扑在自己身上,差点让他失去理智有了反应。 他讪讪一笑,不由自主地朝后面缩了缩,似乎有些害怕当初的事情此时再次发生,毕竟当时他还有定力控制自己,可现在就不一定了。 这副壳子如今不过十**岁,年轻力壮,火力壮的很,可经不起秦嶂再那么惹火。 “算数算数,怀章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好。” 楚越溪连忙解释道,紧接着就感觉身上一沉,秦嶂到底还是压了上来,不仅如此,还在他的耳朵上轻轻地咬了一口。 “真的?” 楚越溪全身一震,喉咙发干,不由自主地攥了攥身下的床单,勉强笑了一下。 “……真的。” 秦嶂抬起头,微微眯了眯眼睛,歪着头打量了一下已经快要绷不住的某只黄鼠狼,莞尔一笑,让楚越溪又一次差点心神失守。 “好,我等你。” 就这简简单单地四个字一下子就让楚越溪彷徨了许久的心安定了下来,他顿了一下,喉咙动了动,涩声问道:“如果真的要等很久呢?” 秦嶂俯下身子在他耳畔亲了亲:“多久我都等,不过我相信你舍不得让我等太久。” 楚越溪鼻子一酸,差点又红了眼睛,不知道为何他感觉自从秦嶂身体好了之后,自己倒是越发的矫情起来。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那种淡淡的失落和不安的感觉因何而起。 如今秦嶂身体好了,三皇子的也开始了他的计划,他们的命运与上辈子已经错开,不会再葬尸荒野。 按理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算没有他,接下来以秦嶂的能力也能很好地走到最后。 可直到此时,楚越溪才发现,原来不是秦嶂离不开自己,是自己早已经离不开秦嶂了。 他也喜欢这个人,喜欢到了心坎了,就想一辈子跟他这样过下去。 所以他才会失落和不安,他怕自己再也不能理直气壮地护着秦嶂,因为他会逐渐不再需要自己的保护,同时他也怕秦嶂知道自己是妖,人妖殊途,这是天命。 也许秦嶂同样察觉到了他心里的这种变化,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他轻轻地吻着楚越溪的唇瓣,浅尝辄止,却更加撩人。 “你与我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就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人,所以不论多久,我都会等你,只不过这也确实有些辛苦,你可得快点……” 楚越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地亲在他的眼睛上。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17 10:16:04~20200618 10:3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 2个;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阿火、栖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妃児 20瓶;贴身不侧漏 13瓶;寒若影月、夜轻奏 5瓶;团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也许是楚越溪第一次主动亲上了自己,秦嶂动作一顿, 目光猛地暗沉了不少, 他摸了摸楚越溪发热的耳朵,将唇贴在耳畔轻轻地厮磨着, 不过刚蹭了两下, 楚越溪就开始冒汗了。 “怀章,你别……别蹭了……唔。” 楚越溪脸上越来越热,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感觉现在的局面有些失控,他刚一转过头想说话,没想到嘴就被人堵住了,唇上传来一片温软的触感。 他瞬间睁大了眼睛, 就看见一双浅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自己,秦嶂的鼻尖已经与他的鼻子顶在了一起, 不轻不重地磨蹭了两下。 原本楚越溪还想悬崖勒马推开秦嶂, 可此时就像是受了蛊惑一样无法控制地沉溺其中。 秦嶂见他红着脸呆呆地看着自己, 一动都不动,不由得弯了弯眼睛, 舌尖顺势顶了进去, 不断勾弄挑逗着楚越溪的唇舌,缱绻又缠绵。 楚越溪年少力壮, 哪能经得起这般撩拨,只呜咽了一声眼中便浮现出了一层水雾,任由秦嶂吻着。 许久之后, 秦嶂才将人放开,他自己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混乱的喘息,躺在了一边,苦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而楚越溪听到这声苦笑之后也不需要他再说什么了。 此时楚越溪的呼吸乱的不成样子,全身都在轻轻战栗着,一声不吭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眼圈微红,眸子上的水光还没消散,片刻后才慢慢地把被子拽了上来,盖在了自己和秦嶂身上。 第67页 刚刚的那一个吻让两人都不好受,不论是楚越溪还是秦嶂都起了反应,可在最后失控地那一刻又不得不停下,这种憋闷难过的感觉不仅是在折磨对方,也是在折磨自己。 楚越溪默默地转过身,微微曲着身子,苦着脸把自己探头探脑的小兄弟往下按了按,一想到后面日子秦嶂可能还要这样做,只觉得心情无比复杂,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痛苦。 “睡吧。” 过了一会儿之后,秦嶂到底是比青涩的楚越溪年长一些,更快地冷静下来,他从后面将人圈进了怀里,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之后便强行地将心中的躁动给压了下去。 然而他怀里的那个就没这个本事了,这一晚上睡得都如同在火上烤着一般,说不出的难受,根本就没睡踏实,第二天一大早,楚越溪也不等秦嶂起来便一个人顶着黑眼圈偷偷地溜了出去。 等他走了之后,秦嶂缓缓睁开眼睛,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又在起兵抗议的某个兄弟,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下也有些发青。 熬吧,看谁能熬得过谁,反正他都熬了九年了,不信还熬不过一个成精的黄鼠狼。 果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楚越溪发现秦嶂跟自己更加亲密了,几乎是只要一有机会就尽可能地与自己亲近。 原本他也不讨厌这样,可每次秦嶂都点到为止,及时收手,刚刚点起火苗就放开,自己躲到一边,倒是惹得他天天心血澎湃躁动不安,偏偏又没办法发泄出来,只能干巴巴地忍着。 几次之后,楚越溪就有些受不了了,毕竟他也是个正常男人,天天总这么在火上烤着,早晚有一点都会被逼疯。 只不过这些话他又不能跟秦嶂明说,再加上自己又一直没做好准备,有苦难言,只能把眼泪地咽进肚子里,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日子久了,他看向秦嶂的眼神中多少也带上了一些幽怨。 对此秦嶂笑而不语,多年演戏的本事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又开始装聋作哑,只当是什么都没发现,一边天天乐此不疲地挑逗着自家媳妇,一边想着如何让秦府中的那些人消停下来。 一天晚上,他坐在房中看书,可心思并不在书上,还在想着下一步要如何控制住皇城和太子。 篡位不是小事,就算是如今的皇上当初也是从他哥哥手里抢来的皇位,却也废了一番心思。 至少如今外面听到的说法是,先帝是因为先皇后的死悲痛欲绝,**而亡,而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他的人已经将城中的眼线清除,只不过那些都是皇上的,至于太子那边还剩多少谁也不知道,而他的身体也几乎恢复到了当初的模样,再也瞒不过熟悉他的那些人,至少瞒不过秦元化。 秦嶂一只手撑着额头看着桌案上的书本出神,另一只手敲了敲椅子的把手,想着如何先把他爹的注意力从自己身边引开,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不想动用强硬手段。 虽然楚越溪过门之后,秦元化便甚少露面了,可越是这样越是危险,这说明他已经转到暗中盯着自己和楚越溪,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秦嶂不打算再继续伪装下去了,与当年不同,此时三皇子羽翼已成,不需要他再装成残废来让别人放心,可也不宜就这样暴露,他得另想办法将秦府掌控在自己手中。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楚越溪推门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两盘点心和一碗药。 他先是将一盘恭敬地放在了保家仙的灵牌之前,又点了三炷香,这才端着另一盘来到了秦嶂身边,将药碗塞到他手里,动作称不上温柔,却也不算粗暴,只不过话语中带着一点怨气。 “把药喝了。” 秦嶂怔了一下,缓缓地眨了下眼睛,自然知道楚越溪的怨气从何而来,险些笑出声来,又被他忍了下去,他抿了抿唇看着那乌漆麻黑的汤药,皱了皱眉。 “我已经了好了,怎么还要喝这个?” 诸葛景宛的医术确实高超,然而这药也是真的难喝,他本来有一半的病就是装的,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实在不想再喝这苦药汤。 “什么叫好了?诸葛大夫说了,你这药得坚持喝几年呢,快点喝。” 楚越溪不满地看了秦嶂一眼,也没了最开始的耐心,催促起来。 秦嶂抿了抿唇,将药碗默默地放在了一旁,继续看书,低声回道:“嗯,一会儿就喝。” 楚越溪皱了皱眉,直接抽走了他手中的书,倒是毫不客气。 “看书太伤眼睛,你这才恢复了没几天,不能这么胡闹,把药喝了,若是嫌苦,可以吃点桂花糕往下压一压。” 秦嶂垂着眸子看了看他手中的书,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看起来似乎有些委屈,楚越溪心里立刻又升起了一种强烈的负罪感,不由得扶了扶额,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果然是欠了他的,打不得骂不得,就连凶一下自己都舍不得。 楚越溪心里长叹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到手上一暖,被人轻轻拉住,低下头就看见秦嶂抬着头,浅淡的眸子里映着烛光,温暖又柔软。 “你别气,我听你的话,乖乖喝药。” 秦嶂轻声哄着,楚越溪脸上一热,猛地错开了眸子,低低地嗯了一声。 秦嶂盯着那药碗,还没等喝呢就感觉嗓子里阵阵发苦,最终咬着牙又一口喝了下去,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楚越溪回过头瞥了他一眼,不禁失笑,将一块桂花糕嗖地一下塞进他嘴里。 第68页 “还苦么?”楚越溪笑着问道。 秦嶂没吭声,目光暗沉沉地看着他,渐渐地楚越溪笑不出来了,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嘴角的弧度微微僵硬,立刻把手里的书朝着秦嶂怀里一扔,自己则拿着药碗抬腿就朝着外面跑去,脚步有些慌乱。 “锅里还炖着东西,我去看看,你看书不要太久。” 秦嶂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停在了空中,他看着惊慌失措逃跑的某只黄鼠狼,不由得挑了挑眉,笑的意味深长。 跑的还真快,只不过两个人已是夫妻,天天睡在一起,难不成他半夜还能跑么? 没成想到了半夜的时候,楚越溪还真跑了。 秦嶂睡梦中感觉有些冷,伸手就去抱身边的人,却摸了个空,他刷地一下睁开眼睛,怔怔地摸了摸身边已经有些微凉的床褥,慢腾腾地坐起身来,目光转向了漆黑的窗外。 此时外面的风声渐紧,没过多久雨就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虽然不大,却带来了秋后的寒气。 楚越溪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站在院子当中,面前跪拜了无数只黄鼠狼,虽然院内黑暗无光,却还是能看见那一双双诡异又明亮的眼睛,仿佛是鬼火一样齐刷刷地出现在这里。 若是有人看见这一幕必定会骇破心神,毕竟同时出现这么多黄鼠狼,实在是不同寻常。 楚越溪站在雨中,身上的衣服一点点被打湿,脸色微微发白,目光森然。 这群黄鼠狼恭恭敬敬地跪在他身前,一动不动,仿佛在叩拜祖先一样,毕竟上辈子楚越溪只差一步就能得道飞升,对于他们而言,也差不多算是半个祖宗了。 楚越溪仔细地在其中挑选了一番,最终一只年纪微大的黄鼠狼自己走了出来,朝着他磕了两个头,雨水从楚越溪的头发上滴落,一双极黑的眼睛冰冷无情,甚至还带着一丝怨毒。 他手指超前一点,一团暗黄色的灵光从他体内分出了一半,慢慢地飘进了那只黄鼠狼体内。 只听那只黄鼠狼低叫一声,身体骤然膨胀起来,双目微红,痛苦地在地上挣扎着,许久之后,它一个翻身又站了起来,眼中精光闪现,身体比之前强壮了数倍。 “我要他的命。” 随着那团已经黯淡了不少的灵光回归体内,楚越溪的脸色骤然苍白了不少,目光森然。 他冷冷地朝着那群黄鼠狼摆了摆手,只见那只吞了他灵光的黄鼠狼小心恭敬地又对着他磕了一个头便消失了,随即那群黄鼠狼也纷纷散去。 而等他们离开了之后,楚越溪突然咳一声,嘴角缓缓蔓延出一丝血线,却弯起了一个狠绝的弧度。 太子殿下,你的命我收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北突然发现我忘了在入V的时候发红包了……而且上一本豢狐也忘了……作为补偿,明天给你们加肉加更好不好???红包也补上!对啦,记得明天中午12点蹲点看!!!拿票!!!感谢在20200618 10:30:33~20200619 09:4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ka_Tsuki、请输入25个字、DMRW、栖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ka_Tsuki 10瓶;暮影归途、小九不卖萌 5瓶;夜轻奏 4瓶;团子、Ffan凡、风敲竹、墨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外面的雨渐渐大了起来,楚越溪没有立刻回到房中, 而是先去鸡窝那里看了一眼。 在他确认里面很安全没有漏雨之后, 又悄悄地擦干了身上的雨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这才回去。 只不过等他回屋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 抬眼便看见秦嶂抱着腿坐在床下的角落中,脸色苍白,目光空洞,呆呆地看着外面出神。 楚越溪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走了过去,却见秦嶂将头转向了自己,此时外面一道闪电划过, 让他看清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怀章?”楚越溪感觉秦嶂的状态有些不对,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只不过秦嶂一直怔怔地看着他, 并没有回应。 这下楚越溪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他走过去摸了摸秦嶂的手,冰冷刺骨, 心里狠狠地一疼, 也忘了此时秦嶂的腿已经痊愈了,伸手就要把他抱起来, 却被秦嶂按住了手腕。 楚越溪诧异地抬起头,只见秦嶂神色似乎有些异样,原本他以为秦嶂说些什么, 可秦嶂一直握着他的手腕不肯松开,过了一会儿之后,他什么都没说,便自己默默地回到了床上躺好。 楚越溪张口刚要说话,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沉默下来。 他也慢慢地躺回到了床上,只觉得周身一阵阵发冷,就在这时,旁边的秦嶂伸出的手臂将他搂进了自己怀里,两具都有些冰凉的身体贴在一起,竟然一起慢慢地暖了起来。 楚越溪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回过身摸了摸秦嶂的发顶,低声道:“刚刚下雨了,我不放心外面的鸡窝,便出去看看,以后不会了。” 秦嶂嗯了一声,便没有其他的话了,只是搂着他的手臂更紧了几分。 楚越溪闻着身边熟悉的味道,身体一点点暖了起来,连带着也让秦嶂的身体多了一丝暖意,他将脸埋在那个暖暖的怀抱里,悄悄地吸了口气,眼圈有些发涩。 “怀章,我如果不是熙王,你还会喜欢我么?” 第69页 秦嶂闭着眼睛将下巴垫在了楚越溪的头顶,低声答道:“会。” 楚越溪没说话,咬了咬唇,眼中酸涩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一些,最终勉强笑了一下,半是打趣半是试探道:“那如果我是妖怪呢?” 秦嶂微微撩起了一丝眼皮,不自觉地朝着他屁股那里看了看,倒是没看见那条尾巴。 “会。” 楚越溪喉咙一窒,闷声道:“骗人,妖怪会吃人的,你也不怕我吃了你?” 秦嶂轻笑了一声,把他的脑袋又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只觉得一阵阵轻柔的呼吸扑在自己衣襟之上,让他心里有些发痒。 “那你只能吃我,不能吃别人。” 楚越溪怔了一下,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诧异道:“这话怎么说?” 秦嶂看着他又笑了,在楚越溪耳朵上摸了摸:“因为我是你的,吃了不犯法。” 楚越溪抿了抿嘴,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又被秦嶂把脑袋扣在了怀里,随即听到低沉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而且你是我的,我不想让你吃别人。” 楚越溪抿着唇不说话了,眼中的酸涩最终化入心底,让整颗心都软了下来,许久之后,他闷声说道:“那如果我杀了人呢?” 此时秦嶂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两个人滚在被子里,暖洋洋的舒服,再加上外面下着雨,让人更加有了几分想沉睡的冲动。 “殿下是不是忘了臣之前是做什么了?难不成殿下觉得自己杀的人能比臣更多?” 秦嶂深深地叹了口气:“殿下,你上半夜不放心鸡窝的鸡,倒是把臣晾在屋里不管不顾,看来臣这地位还比不过你的那一窝鸡。这回鸡没事了,你是不是也该陪臣好好睡觉了?” 楚越溪听到了他的调笑,忍了忍,没忍住,又笑了起来,这一笑就停不下来了,更加没了睡意,乐得在床上来来回回地滚着。 没过一会儿,秦嶂被他闹得也精神了起来,无奈的睁看眼睛看着某只两眼放光的黄鼠狼,低下头就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殿下真不睡?” 楚越溪的笑声戛然而止,悻悻地把身子一转,背对着他不吭声了。 秦嶂被他搅和的也没了睡意,挑了挑眉,把人从后面一把按在了自己怀里,轻轻地在楚越溪颈窝那里磨蹭着,就连呼吸都似是有意似是无意地落在他的皮肤上。 楚越溪被他这样抱着,后背上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悄悄地想往外爬,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一些,只不过不知道秦嶂是不是察觉了这一点,没等他蹭开多远,就听道沉沉的笑声从后面传来。 “越溪若是再往外挪,可就要掉在地上了。” 楚越溪全身一僵,还没等说话,只觉得腰上一紧,被人强行又给拖了回去然后死死地锁在怀里,两个人此时都是侧躺,微微曲着腿,身体交叠在一起严丝合缝,没留一点空隙。 “怀章……” 楚越溪身体难耐地蹭了一下,有些受不住了,小声地唤了一声秦嶂的名字,似乎带着一点哀求。 “咱……咱们睡觉吧,我困了。” 秦嶂又笑了一声,温热的呼吸落在了他的耳畔,让楚越溪心中一阵悸动,身体也不由得轻颤了一下。 “殿下抖什么?” 秦嶂故意凑在楚越溪耳边说着话,声音低沉沉的,带着沙沙哑哑的感觉,两个人身上衣物并未太过凌乱,心里却同时燥热起来。 楚越溪哆哆嗦嗦地答道:“没、没什么,刚刚站的有些久了,腿麻……” 一听这话,秦嶂心里一声冷笑,暗道你小子也有今天,当初你可就是这么捏我的! 他不轻不重地在他大腿上揉捏了两下,果然感觉这人身体更加僵硬了,抖得的也更厉害了一些,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得,亦或是别的什么。 他抱着人,咬了咬楚越溪的耳朵,含糊不清地问道:“是这里麻了么?” 楚越溪红着眼睛死死地攥着身下的床单,又将身子微微侧了侧,身子几乎都蜷缩了起来,就连声音中也夹带着一丝鼻音。 “怀章,我真困了,咱不闹了好不好?” 秦嶂喉咙动了动,感觉自己竟然有些收不住了,便垂着眸子没有吭声,楚越溪缩了缩身子,想要拉开一点距离,不知道碰到了什么,瞬间大脑陷入一片空白,彻底惊呆了。 他身后是什么东西?= 口 =??!! 许久之后,秦嶂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似乎有些难受地抱着楚越溪蹭了蹭,暗暗后悔自己刚刚的逗弄有些过头了,竟然把自己的火也给勾了出来,这半夜三更的要怎么办? “越溪,我难受……” 他将楚越溪翻了个身,面朝着自己,似乎有些委屈地在他身上蹭了蹭,楚越溪全身僵硬,一动不敢动,然而身体中一股热流却是不可控制地汇聚着。 他咬了咬牙,苦着脸没吭声,心里暗道:我也好难受…… 秦嶂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想将这股邪火给压下去,然而也许是忍得太久了,就算是他一直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在此时也失去了作用,他尝试多次却又一再失败之后,最终自暴自弃地抱紧了楚越溪。 “越溪,你帮我吧……” 楚越溪本来就已经一片空白的脑子在听到这话之后,只觉得脸上轰地一下热了起来,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第70页 “我帮你?” 我怎么帮你?我帮你,那谁来帮我啊?! “嗯,你来帮我……” 秦嶂低下头,亲在他的唇上,却不肯深入,也不肯离开,就那样轻轻地磨蹭着,像是在撒娇一样,没过多久,楚越溪受不住他这样,彻底缴械投降。 这人是来克他的,这绝对是天劫。 他咬了咬牙,红着脸犹豫了许久,颤颤巍巍地将手伸了下去,最后还是忍不住轻颤起来,心脏更是砰砰地狂跳。 秦嶂的眸子瞬间暗沉下来,咬着牙咽下了喉咙中的喘息,同时也死死地抱住了楚越溪,楚越溪已经彻底自暴自弃了,本着帮一个也是帮,帮两个也是帮的原则,他也不能厚此薄彼,亏待了自己的兄弟。 屋外的雨声渐渐大了起来,掩盖住了房中的声音,而外面的潮气也顺着窗户的缝隙慢慢地钻进了屋内,仿佛在空气中缓缓酝酿出了一层暧昧旖旎的气息。 楚越溪和秦嶂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睡过去的,两个人靠在一起躺在床上,这一夜都睡得很沉,梦中身边始终有着对方的温度和气息陪伴着,心里异常踏实,仿佛终于找到了归宿一般。 第二日,雨停了下来,落下来的树叶埋没在湿润的泥土中弥漫着一种属于秋季特有的气息,躺在床上的楚越溪眼皮动了动,朦朦胧胧地醒了过来,因为把脸一直埋在秦嶂怀里的原因,到现在上面还带着一丝潮红。 他眨了眨眼睛,猛然想起了之前的一切,不由得震惊地低头看了看,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上突然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慌慌张张地就跳下床跑了出去,倒是没敢惊动旁边的人。 而他身后,秦嶂缓缓地睁开眼睛,脸上带着一丝餍足,慢吞吞地将身上的衣物穿好,朝着楚越溪跑出去的方向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他就知道,最后憋不住的绝对不止他自己一人,看来也不会等太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19 09:40:45~20200620 10:46: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晓、请输入25个字、Aka_Tsuki、に夏至、未了、小小的星、DMRW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栖嵘 15瓶;商九 6瓶;夜轻奏 5瓶;萌萌不是柠檬精、宵夜走吗 3瓶;哈哈哈哈、团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一夜过去之后,楚越溪发现自己和秦嶂之间的那种感觉似乎又变了一些, 秦嶂不再如同之前那般总是若有若无地撩拨着自己, 然而言行举止中的亲密和依赖却更加明显了。 二人之间虽然如之前那般并无过多话语,可相处中更多了几分随意和融洽, 比如现在, 秦嶂原本看书看得好好地,也不知怎么就突然兴起,要带着自己一起练字。 楚越溪虽然如今变成了熙王的模样,只不过到底还是没继承真正熙王的那一手妙笔丹青。 若是平常时候他倒也能像模像样地糊弄过去,只不过若真刀真枪地在宣纸上比划起来,他那两只爪子还真没那水平,至少肯定是瞒不过秦嶂这种人的。 楚越溪沉默地站在桌案前, 水墨在他手中的笔尖上缓缓凝聚,最终啪嗒一声掉在了宣纸上渲染出了一片浅淡的墨痕。 秦嶂原本正在给他研墨, 一抬头看见了他这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心里立刻猜到了几分真相, 不仅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殿下那次受过伤后还真的对书法没了兴趣, 是不是还在想着你那窝鸡?” 楚越溪撇了撇嘴,抬手就要把毛笔扔出去。 “上次那只鸡明明就是你画的, 你倒是总拿这事来打趣我。” “别扔, 殿下原本的手迹极好,若是再不练练, 恐怕真就生疏了。” 秦嶂手疾眼快一把扣住了楚越溪的手,又让他重新将笔握住,自己则绕到了他的身后, 一笔一划地带着他的手手在纸上写起字来。 楚越溪沉默地看着纸上不断出现的一个个文字,片刻之后,凉凉地问道:“怀章倒是厉害,写的字迹竟然与本王之前有八分相似,本王许久不写东西,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笔迹了,怀章倒是这般熟悉。” 这人之前看不见东西,眼睛这才好了多久?他怎么会这么熟悉熙王的笔迹? 秦嶂手腕一顿,俯下身子趴在他耳边轻笑:“之前臣就魏蒙提起过殿下的手迹,便讨来了一份,果然极好,臣便自己试着学了学,没想到殿下自己倒是不记得该如何写了。” 与其说这两个人此时故意用官场上的话互相客套试探着,还不如说是秦嶂单方面地逗着楚越溪,楚越溪似有所觉,皱着眉歪过了头瞪着他不说话,一脸的将信将疑。 秦嶂笑吟吟地在他身后用身子轻轻地撞了他一下:“殿下可找回些当初的感觉了?” 楚越溪拧着眉头看着纸上潇洒飘逸的字体,虽然在记忆中知道这就是熙王原本的笔迹,然而却还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掌控,心里不由得有些郁结,从侧面看起来,脸颊微微鼓起,像是堵着气一样,惹得秦嶂险些笑出声来。 他忍不住伸出手在上面掐了一把,换来楚越溪一个凶巴巴的眼神,却是毫无威慑。 “算了,你也别急,慢慢练吧,就算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也总能比现在规矩许多。” 第71页 秦嶂低着头看着自己与楚越溪相扣在一起的手,少年的手清瘦白皙,说不出的好看,被他握在手心里还有一点软软的感觉,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娇贵主子,他手掌紧了紧,笑的温柔。 楚越溪就算有再大的脾气此时也都被他给磨没了,撅了噘嘴之后,老老实实地练起字来,两个人倒也没有别的亲昵行为了,然而却在书房中足足练了两个时辰。 从始至终秦嶂都抬着胳膊一笔一划地带着楚越溪写着,就算胳膊酸了也始终没舍得松开手,最后还是楚越溪自己叫停的。 另一边,自从宋氏眼睛瞎了之后就一直躲在侧院当中再也没有露过头,只不过听下人们说她病了后精神一直不大好,每夜都有梦魇的毛病,时不时地就会在半夜发出桀桀怪笑,状若疯魔。 一开始秦元化还因为可怜她陪在她一起休息,可到了后来在睡梦中被她抓伤了几次之后也不敢在宋氏这里留宿了,便让人将她送到了后院之中调养,时间久了,府里就像是没了这个人一样。 宋氏一个人躲在屋子之中养病,世界只剩下了黑暗,原本伺候在她身旁的下人们对她日渐冷淡,只不过碍于她还有个儿子在宫里给太子当伴读,倒也不敢太过放肆。 然而秦府中的人谁不知道她与熙王不和,所以除了每日简单的饭菜和汤药之外,也没有旁的了。 一时间宋氏从当家主母沦落到了这般地步,可谓天差地别,着实有了一种虎落平原的感觉,而在她心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秦嶂,而她对秦嶂的怨恨更甚于熙王。 如果没有那个废物就好了,若不是他,熙王又怎么会嫁到秦府?如果没有他,这秦家就是她的,而秦家的继承人便是她的儿子! 宋氏满脸阴沉地坐在床上,苍白细瘦的指尖微微发红,将手中的被子掐成了一团,仿佛在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怨恨,却又带着一丝恐惧。 她没忘记当初自己下了毒之后见到的那一幕幕骇人的画面,更没有忘记那种如同被厉鬼操纵一样的感觉。 当时她的意识很清醒,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若不是秦元化及时出现,宋氏感觉自己身子里的那只厉鬼甚至会逼着自己挖出那个婢女的内脏,后来她听人说,那个帮她下毒的婢女确实也出了事,与她一样瞎了眼睛。 这事实在诡异,宋氏是个女人,也知道内宅中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对此不得不起了疑心。 她咬了咬牙,在床上犹豫了许久,最终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的梳妆盒,从里面拿出了一些银子以及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然后叫住了从外面经过的一个小厮,将两样东西交给了他,并细细地叮嘱了一番。 那小厮拿了她的银子,倒也不介意帮她跑一趟腿便答应了下来,而宋氏则又磕磕撞撞地回到了房中,用被子将自己蒙住,但还是总觉得有阵阵冷意不断地从后背传来。 三天之后,那个小厮回来了,将一个锦囊交给了宋氏,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原本已经注定失明身形枯槁的宋氏竟然渐渐好了起来,不仅如此,就连视力都恢复了不少。 就在她身体好转后的第三天夜里,楚越溪突然发起了高烧,秦嶂睡梦中猛然惊醒,只见楚越溪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身上滚烫的吓人,竟然已经烧的失去了意识。 “越溪!越溪!” 秦嶂又惊又急,不知道这人怎么好好地突然就发起了高烧,他晃了晃楚越溪的身子,那灼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里衣传递到手上,颇为烫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的模样。 他刚想要喊人进来,只不过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用披风将楚越溪一裹,自己则穿着黑色的斗篷抱着他暗中离开了秦府,直奔城中一处僻静的地方跑了过去。 之前楚越溪曾经与他说过诸葛景宛的地方,原本还想日后亲自登门道谢,没想到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楚越溪是妖非人,寻常大夫恐怕也没什么用,秦嶂能想到的人只有诸葛景宛。 他连夜带着楚越溪跑到了诸葛景宛的住所,焦急地敲了敲门,没过多久就看见诸葛景宛披着外袍提着灯走了出来,在见到秦嶂之后,她也吃了一惊。 “怎么是你?”诸葛景宛皱着眉看了秦嶂一眼,就看他苍白着脸怀里抱着一个人,隐约地露出了楚越溪的面容。 她心里微沉,朝二人身后看了看,见没人跟着,这才低声道:“先进来再说。” 秦嶂点了点头,眉眼中满是焦急。 “睡得好好地,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他身份特殊,我不好去找旁人,只能来找你,求诸葛大夫帮他看看。” 诸葛景宛点了点头,将他领进了外屋让他把楚越溪放在塌上,伸手给楚越溪探了探脉,可她的脸上却比上次多了些凝重,皱着眉坐在那一言不发。 见她这般模样,秦嶂心里咯噔一下悬了起来。 “咦,他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涂歆晨揉着眼睛从里屋走了出来,看见躺在这里的楚越溪之后也吓了一跳,随即定了定神仔细地又看了半晌,不由得惊呼一声。 “他的内丹怎么没了一半?!” 诸葛景宛脸色微沉,转过头看着她沉声道:“怎么回事?” 涂歆晨也是满脸的不敢置信,嗖地一下跑了过来,抬起手放在了楚越溪的额头之上,只见她的手上泛起一团柔和的白光,片刻之后楚越溪的脸色好了一些,身上的烧却依然没有退下。 第72页 “他害人了。” 涂歆晨收回了手,脸色十分凝重,目光却转向了一旁的秦嶂,只不过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她看向秦嶂的眼神中多了许多戒备和敌意,而这一幕也让了解她的诸葛景宛目光渐渐沉了下来。 “他是黄鼠狼得道,原本应该颇有些道行,只不过不知道为何折损了不少修为,如今他自己又分化掉了一半的内丹,身体自然会变得虚弱。” 说到这里,她死死地盯着秦嶂,眼中满是敌意。 “得道的妖是不能害人的,否则必受天罚,现在他这般模样应该是之前害人的法术被人破了,导致遭到反噬,你是不是让他做了什么?” 第41章 秦嶂一怔,突然想起了之前那个雨夜, 咬了咬牙, 心中闪过一丝惊疑,咬着牙低声说道:“我没让他害过人, 只不过有一天夜里他独自出去过, 后来,我们曾经……亲近过一次,没做到最后,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涂歆晨微微呆滞,没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诸葛景宛轻轻咳了一声,用胳膊撞了她一下, 她这才猛地反应过来,立刻脸颊殷红如血, 咬着唇忿忿地瞪了一眼秦嶂。 “你胡说八道什么!哪有人会因为那个……哎, 他这样子是法术反噬, 跟那事没关系!” 秦嶂缓缓地攥紧了拳头,看着苍白着脸依然昏迷不醒的楚越溪, 浅色的眸子逐渐凝沉, 带着摄人的冷意。 “那要如何解决?” 涂歆晨皱了皱眉,犹豫地看了一眼诸葛景宛, 见她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这才小声说道:“这黄鼠狼反噬这般严重,恐怕当时下的法术也是那种阴毒的法子, 只不过碰到了高人用什么东西给压制了,若想要解决,就得找到他下术的人,然后……” 她的话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便没了声音,秦嶂拧着眉看她,追问道:“然后要怎么样?” 涂歆晨又犹豫了一下,最后咬着牙回答道:“毁了那个人用来抵抗法术的东西,或者直接杀了那个人。” 秦嶂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抬腿就往外面走,涂歆晨大急,连忙要拦住他。 “诶,你去哪?你连他害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你要去找谁?” 秦嶂脚步一顿,回过头冷冷地看着她。 “他若是害人,定是因为我,那我只需要杀了那些害过我的人就可以了,不是么?秦府中害过我的人不少,若是找不到,那就都杀了,若是还不行,下一个就是太子。” 还有一句话秦嶂没有说,弑君,也不是不可以。 涂歆晨后背猛地一寒,不知道为何本能地感觉到了一种致命的危险,她被秦嶂的眼神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而诸葛景宛却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秦嶂一眼。 “九年隐忍,算上现在已经快十年了,秦将军这个时候跳出来可不明智。” 秦嶂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声音冰冷。 “他为了我又何曾明智过。” 当天夜里,秦嶂找到了自己的部下暗中折回了秦府当中,将偌大的秦府重重包围,他找到了魏蒙,当魏蒙看见秦嶂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关闭府门,给我挨个查,看最近都有谁离开过秦府接触过外人,若是查不出来,那就都杀了。” 魏蒙震惊地看着秦嶂对着手下下着命令,而他手下的那群人如狼入羊群,将所有人都给抓了起来,不少人在睡梦中被抓出来的时候意识还没清醒,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嶂冷冷地对魏蒙说道:“你是他的人,我现在不会动你,你手底下的人你自己查,若是一直查不到,休怪我无情。” 魏蒙心中满是惊骇,只不过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没见到楚越溪的身影,心中也隐隐地猜到了什么,脸色也化为了一片铁青,转身就去挨个盘问自己手下的侍卫们。 秦元化在睡梦中隐约感觉有些不对,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站在自己面前,而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外面进了贼人,老将军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 那人声音低沉沙哑,露出的眸子凶狠凌厉,仿佛是嗜血的狼,全身上下都散发出浓浓的杀伐之气,让秦元化心里一片骇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你是谁?” 黑衣人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回答他的话,长刀紧紧地贴在秦元化的皮肤上,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秦元化不敢乱动,冷汗一点点从额头上滑落,同时他也听见了外面嘈杂的哭喊声和殴打的声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炷香之后,终于有人说出了有个小厮曾经出去过两天,貌似是回了老家。 秦嶂脸色阴沉,让人把那个小厮带到了自己面前,听他说完一切之后便挥了挥手,手下的人便将这小厮带了出去,从此以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走吧,看来也是时候让我亲自去看看这位二娘了。” 秦嶂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虽然他今夜这番动作必会引来别人的注意,可有些人却是不得不除了。 宋氏惊慌地站在屋内,也同样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原本她想出门看看,可一开门便看见一个黑衣人守在门外,长刀上还沾着血,吓得她连连后退,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她提心吊胆地等在屋内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门口传来了动静,宋氏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秦嶂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琥珀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明亮又妖异,而一双腿则是好端端的模样,哪里还是之前的残废。 第73页 “你!原来是你!” 宋氏满脸震惊,眼底又藏着一丝惶恐,当她看见秦嶂的那一刻就什么都明白了,这人根本就没有废掉,之前的模样全都是装出来的。 “我倒是不知道,你居然还认识青阳山的道士。” 秦嶂冷漠地看着她,眼中已现杀机,本来他还没打算这么早就对这女人下手,念着她自作自受也瞎了眼睛,原本想让她这么过一辈子就算了,没想到她竟然还不死心,看来斩草需除根,这话不假。 “秦嶂,你敢对我动手?!你爹还活着,我儿子还在宫里!你装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怕引起皇帝忌惮吗?你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我,那你装成残废这事就再也瞒不住了!这是欺君之罪!” 宋氏虽然娇蛮,却不是傻子,此时秦嶂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同时她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楚越溪的身影,心中也猜出了什么。 原本她还以为问题出在秦嶂这里,原来是她想错了,熙王才是那个有问题的人。 她咬了咬牙,死死地拧着手里的帕子,勉强笑了笑。 “秦嶂,你毕竟是你爹亲生的儿子,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事其实也好办,咱们只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从此之后你也不必为了一个男人拖累一辈子不娶妻不生子,今天的事我也不会说出去,以也让你弟弟在宫里帮衬着你,岂不是两全其美?” 秦嶂没说话,淡淡地挥了挥手,手底下的人悄无声息地推了出去,反手将门给合上了。 宋氏见此心里微松,还以为他是想关门后再详谈,却没想到秦嶂冷笑了一声朝着自己缓缓走来。 “二娘费心了,不过你的帮衬我可不敢要,九年前的那碗汤药差一点就要了我的命,我爹对我不管不顾,我又为何非得给他生个后代?” 宋氏刚刚落下去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苍白着脸颤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秦嶂目光阴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给她倒了一杯茶,袖子微微一抖,便有药粉神不知鬼不觉地融入了茶水当中,而这一幕落在宋氏眼里,将她吓得魂不附体,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好手段,不动声色中便能下毒,哪怕是就在旁边看着一般人都看不出来吧?” 秦嶂冷笑一声,将那杯茶递给了宋氏。 “二娘喝点水润润嗓子?” 宋氏尖叫了一声:“那符咒还在我手里,你难道不想要了?” 秦嶂走过去,伸手卸掉了她的下巴,直接将那杯子里的东西全部倒了进去,宋氏惊恐万分,拼命地挣扎着,然而还是无济于事,最终嘶哑地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不想找了,杀了你最省事。” 秦嶂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将杯子扔到了一旁,走到门外对着守在那里的廖凡说道:“半个时辰内若我没回来,就把秦府清理掉,一个不留。” 廖凡目光一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秦嶂独自一人又风风火火地冲到了诸葛景宛那里,当他进到外屋的时候,就看见诸葛景宛正在给楚越溪行针,而涂歆晨则坐在一旁低着头捣药,时不时地抬起头看上楚越溪一眼。 “怎么样?” 秦嶂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焦急和担心,这么多年过去,他最擅长的就是隐忍和伪装,而此时却没有丝毫办法能够掩盖自己心中的情绪。 诸葛景宛收了针,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来。 “好多了,已经开始退烧了,不过身体还是很虚弱,这个得慢慢养。” “能不虚弱么,把一半的内丹都给分了出去,也不知道是跟谁结下了这般深仇大恨,都说这黄鼠狼最记仇,看来还真不假,他怎么不把另一半也给分了?到那时连妖也不用做了,重新去当黄鼠狼,天天偷鸡去。” 涂歆晨噘着嘴嘟嘟囔囔,被诸葛景宛伸手在嘴上拧了一下,又悻悻地低下头乖乖捣药。 秦嶂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摸了摸楚越溪的额头,满眼都是疼惜和懊悔。 “怪我,若是我早点动手,又何必让他这般自损。” 不过一个宋氏而已,竟让楚越溪折了一半的内丹,秦嶂怎么想怎么替他感觉亏得慌,若是自己早点把宋氏给解决了,楚越溪又怎么会亲自动手,他哪里知道楚越溪用那一半内丹对付的人根本就不是宋氏。 第42章 听到他的这话,涂歆晨皱了皱眉, 似乎想要说什么, 犹豫了一下后看了床上的楚越溪一眼,又默默地把话给咽了下去。 其实她倒是怀疑这黄鼠狼不仅仅只害了一个人, 甘愿损耗一半内丹也想要对付的人, 怎么会是秦府中的那些小喽啰?如果是因此反噬,恐怕这黄鼠狼现在连半条命都没了,哪还能好好地维持着人形。 不过她也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楚越溪费这么大力气也要去做,失去了半颗内丹,这黄鼠狼基本就不要再想得道飞升了,难不成他已经放弃成仙了? 这些话涂歆晨心里有所怀疑,却不敢乱说, 只能偷偷埋在心底,等秦嶂把楚越溪带走之后, 这才悄悄地告诉给了诸葛景宛。 诸葛景宛听到了这番话后, 神情有些复杂, 许久之后,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摸了摸涂歆晨的脑袋, 却没什么都没说。 秦嶂好福气,竟能让楚越溪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真是让人…… 第74页 诸葛景宛目光一动,摇了摇头把心里头那些想法都给压了下去,那事她还是不要想了, 其实自己比起秦嶂也不差什么。 “去休息吧,折腾了一晚上,熙王那边已经无事了,剩下的事情就要看秦将军如何善后了,如果处理不好,恐怕这宁安城中将有一场大的惊变,我们也要早点做好准备。” 涂歆晨好奇地想要追问下去,腮帮子上又被她给拧了一下,最撅起着嘴委屈巴巴地被诸葛景宛拖上了床。 秦府中,魏蒙身后的冷汗已经把衣服都给浸透了,无比紧张地看着将秦府重重包围的廖凡等人,只见廖凡看了看时辰,眼中杀机越发冰冷凝重起来,立刻就让他明白了秦嶂的命令是什么。 只不过魏蒙实在想不明白,楚越溪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能让秦嶂甘心冒这么大的风险,宁肯彻底暴露承担上欺君之罪也要屠戮整个将军府的人。 当廖凡的刀慢慢滑出刀鞘之后,魏蒙心里一颤,脸上刷地一下无比苍白,可就这时,秦嶂抱着楚越溪从外面走了回来,对着廖凡摇了摇头。 廖凡和魏蒙心里同时松了口气,都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若不是逼不得已,廖凡也实在不愿意在此时暴露,这后果实在难以预料,而魏蒙却知道,在秦嶂的命令中,这群人铲除的名单之内绝对还有自己一个名额。 “其他人呢?”秦嶂低声问道。 “都在后院,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秦元化一直在屋子中,没有让他出来。” 秦嶂想了想,对着魏蒙淡淡说道:“你来秦府这么久了,应该知道哪些人是有问题的吧?” 魏蒙心神一凛,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眼神则控制不住地朝着他怀里的人看去,楚越溪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只能看出脸色十分苍白。 “既然已经动手了,就把那些人也处理掉,知道太多的也不要留着,对外就说前些日的事情惹来了报复,用银子打发一下剩下的人,然后把上次那人的身份透露出去,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咱们处理了,正常报官就好。” “廖凡,你们换上王府侍卫的衣服,以后就留在这里,负责此事的善后。” 魏蒙低声答应下来,而廖凡也点了点头,就在秦嶂准备进屋地时候,突然听到廖凡的声音传来,而魏蒙则心里狠狠一跳,悄悄垂下了眸子。 “将军,夫人他……” “没事,亏了些气血而已,过几日就好了,不过可以对外说受了点轻伤。” 魏蒙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也廖凡面上也轻松了一些,秦嶂有些疑惑地回过头看了这两人一眼,见他们都在偷偷地打量着自己怀里的人,不由得皱了皱眉,把怀里的楚越溪抱得更紧了一些,同时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廖凡额角一跳,嗖地一下就跑了,临走之前还把傻楞在那的魏蒙给拽走了。 这熙王养的什么傻子?怎么还敢那么放肆地盯着夫人?没看见将军眼中都要烧起来了么?! 在把不相干的人都撵走之后,秦嶂这才小心翼翼地把楚越溪抱进了屋中,此时楚越溪的烧已经退了,只不过身体还是身份虚弱,就连手都是凉的。 秦嶂心疼的不行,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一个晚上,终于明白了当初楚越溪照顾他时候的心情,而此时楚越溪也没办法好好维持人形了,耳朵和尾巴全都冒了出来,就连黄鼠狼特有的黑眼圈也浮现了出来。 秦嶂哭笑不得地看着床上昏迷的人,虽然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在那顺滑的尾巴上摸了两把,随即听到楚越溪舒服地哼哼了两声,尾巴不由自主地在他手心里蹭了蹭。 “油光水滑的,难怪你天天早上都喜欢梳半天。” 秦嶂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手又在楚越溪耳朵上拧了一下,最后低下头轻轻地在楚越溪唇上亲了一下。 他觉得那唇瓣有些干,便干脆自己含了口水渡了过去,楚越溪朦胧中感觉一股清凉的液体从喉间滑入,终于缓解了一些嗓子的灼痛,不由得想要更多,迷迷糊糊地就抱住了秦嶂。 秦嶂怔住了,看着这黄鼠狼已经没了意识,却笨拙地搂着自己的脖子主动起来,只觉得这一幕隐隐地有些熟悉,突然一道灵光划过了他的脑海让他终于想起了某个他曾经做过的梦。 原来那也不是梦啊……这小子除了那次偷亲之外,竟然还偷偷干过这事…… 秦嶂呼了一口气,歪着头打量着躺在床上难受的一直在哼唧的楚越溪,最终挑了挑眉,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之前倒是便宜你了,结果让我自己白白忍了那么长时间,没想到居然是你先来趁火打劫的,这笔账以后再给你慢慢算。” 说完,他在楚越溪脸上捏了两把,最终又含了一口水,深深地吻了下去。 第二次早上,楚越溪终于醒了过来,只觉得身上无比沉重,每一寸筋骨都在叫嚣着疼痛,不仅如此,那一阵阵袭来的虚弱感是如此真实。 他皱着眉深深地吸了口气,刚想要撑起身子,突然指尖碰到了一条毛绒绒的东西。 楚越溪惊呆了,连忙朝着身下看去,果然看见了一条黄色的大尾巴。 不好!现原形了! 楚越溪吓得面无血色,慌忙朝着一旁看去,并没有看见秦嶂的人影,心里这才松了口气,随即眼中划过一丝阴郁。 第75页 该死的女人,也不知道从哪找到了帮手,竟然压制了自己的法术,看来宋氏是留不得了,否则自己的身份早晚有一天会暴露,原本没想伤她性命,不过奈何她自己找死…… 楚越溪艰难地起了身,踉踉跄跄地走到一旁看了看镜子,只见不仅是尾巴冒了出来,就连耳朵也是如此。 不仅这样,此时在他眼下还透着一片浓重的青黑色,他知道那是黄鼠狼特有的黑眼圈,藏都藏不住。 楚越溪恨恨地一咬牙,若不是他刚刚把内丹分化出去,不过一点小反噬而已,又哪会搞到现在这么狼狈。 他先是走到外屋给黄二太爷的灵牌上了三炷香,随着那青烟袅袅升起,他身上的耳朵和尾巴慢慢消失,而脸上的黑眼圈虽然浅淡了一些,却还是无法遮掩。 楚越溪虽然心急,却也无计可施,更何况他不确定自己这番模样是不是被秦嶂给看见了。 他知道若没有旁人相助,自己恐怕没办法这么快就醒过来,既然自己醒了,那就一定是有人帮了自己,而能帮他的除了诸葛景宛不作他想。 就在楚越溪忐忑不安的时候,秦嶂端着东西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在里屋没看见人,心里一惊,刚要出去找人,没想到却看见楚越溪从外间的暗处犹犹豫豫地走了出来。 “你怎么自己起来了?” 秦嶂皱了皱眉,看着楚越溪身上穿着单薄,走过去给他披上了一件外袍,而楚越溪则低着头,咬着唇不说话,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站在那里。 秦嶂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把他拉了过来,摸了摸脑袋,却不见了头顶上的耳朵。 “怎么了?” 楚越溪犹豫了许久,轻声问道:“我昨夜病了?” 秦嶂低低地嗯了一声,把他按在了椅子上,端着粥碗,舀了一勺之后轻轻地吹了吹,送到了他嘴边。 “半夜突然就发起了高烧,我不放心别人,便带着你去找了诸葛景宛。” 果然…… 楚越溪盯着面前的勺子,突然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那我有没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秦嶂怔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他悄悄地朝着下面瞥了一眼,果然看见楚越溪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服,手指上的关节都隐隐地发白了。 “就是发热的正常模样,怎么了?” 秦嶂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坦白一切,最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若无其事地回答了楚越溪,而楚越溪听到这话之后,心里一松,猛地抬起头来。 “真的?!” 秦嶂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浓重的黑眼圈,嘴角微不可查地轻颤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真的,不过你这黑眼圈……” 楚越溪心里刚要松下一口气,听到这话又紧张了起来,有些无措地看着秦嶂,就连指尖都开始控制不住地轻颤。 “诸葛大夫说了,你现在很虚弱,需要调养一阵,这黑眼圈可能是因为肾虚,把身体补上来后自然就好了。” 去你姥姥的肾虚!劳资是现原形了,不是肾虚! 楚越溪心里破口大骂,然而面对着秦嶂不得不勉强笑了一下,只不过笑容却是无比苦涩。 “嗯,确实有点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0 10:53:08~20200621 11:4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TMLG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 5个;闻时、团长我想切焚影、Aka_Tsuki、寒若影月、DMRW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吸猫不足综合征 20瓶;泽木、Aka_Tsuki 10瓶;羡羡爱汪叽 3瓶;团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秦嶂手腕一抖,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却还是得强行装作平静的模样将勺子重新送到了楚越溪嘴边。 “这是杏花楼的鸡肝粥, 你尝尝看?” 楚越溪嘴角一抽,默默地去拿他手里的勺子打算自己动手。 “我自己……” 他刚要说话, 结果一勺子温热的粥已经塞进了他的嘴里, 楚越溪眉梢一跳,深深的看了秦嶂一眼,就看他笑的温柔。 “越溪想要说什么?” 楚越溪:…… “我想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秦将军果然没让本王失望。” 秦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一看见那两个乌青乌青的眼圈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这话也不错, 不过,还有一句话, 识时务者为俊杰, 熙王殿下应该是懂的吧?” 楚越溪叹了口气, 有些郁闷地被他一勺一勺地喂完了一整晚粥,手里头又被塞了个苹果, 垂头丧气道:“我怎么觉得我是自作自受呢?” 秦嶂没说话, 幽幽地瞥了他一眼,又往他另一只手里也塞了个苹果, 这下楚越溪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头一次发现自家养的这个竟然还是个小心眼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楚越溪也不方便再出门了,索性和秦嶂窝在主院当中调养, 空了便去鸡窝那里守着。 孵蛋的小母鸡天天吓得哆哆嗦嗦,勤勤恳恳的孵蛋,不敢有一丝偷懒,生怕这个时候被人抓去用来补身子。 第76页 楚越溪也确实动了这个主意,只不过每次他想要动手的时候,那几个小母鸡就开始拼命地下蛋,到了后来,早上一个下午一个。 甚至有一只小黄鸡开始下双黄蛋,天天一个,寻常人家的鸡都很少有这样勤奋努力的。 他觉得自己养的鸡可能更好一些,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没过多久就攒出来两蓝子饱满光泽的双黄蛋出来。 他又让人买了两斤萝卜,一斤用来做成了萝卜丝饼,一斤则做成了萝卜糕,然后自己找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偷偷摸摸地带着东西来到了诸葛景宛那里道谢。 楚越溪刚一进门,里面的涂歆晨鼻子一动,嗖地一下就蹦了出来,眼睛亮若星辰,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头的东西,这副模样被诸葛景宛看在眼里,不由得连连失笑,将楚越溪手里的东西给接了过来。 “有劳熙王爷惦记。” 楚越溪也笑着拱了拱手,将头上的斗篷的帽子给摘了下去,露出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多次承蒙诸葛姑娘照顾,我这心里实在惭愧,只能做些东西送过来聊表谢意,诸葛姑娘大恩,我心里都记着,以后若有我能帮得上的地方,越溪必定竭尽全力。” 诸葛景宛将东西递给了涂歆晨,回过头看见了他这副模样,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熙王爷可还需要我再给你开一副温阳补肾的方子?” 楚越溪满脸尴尬地摆了摆手,旁边的涂歆晨乐得花枝乱颤,险些被噎着。 “他就长这样!黄鼠狼各个都是黑眼圈,哪里是肾虚!等他慢慢恢复了元气,自然也就退了,这也怪他自己,一半内丹说舍弃就舍弃,连我都替他感到心疼!这身子能不虚么!” 楚越溪更加尴尬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嗯,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便褪掉妖骨,也不必再这样瞒下去了。” 听到这话,涂歆晨一下子笑不出来了,她手里捏着半块萝卜糕,呆呆地看着楚越溪,满脸震惊。 “褪妖骨?你疯了?那是会要命的!是秦嶂让你这么做的?” 楚越溪摇了摇头,平静地笑了笑。 “是我自己决定的,他又不知道我的身份,怎么可能让我这么做,不过我想变成人好好地跟他过下去,只能褪掉妖骨才能真正做到这点,到时候一身修为全部散尽,所以也没什么好心疼的,不如现在做点有用的事情。” 涂歆晨沉默下来,继续啃着手里的萝卜糕,却尝不出什么味道来。 他疯了,真的疯了,妖骨那是想褪就能褪的么?当初有多少妖都想当人,不顾一切地把妖骨给褪了,可最终有几个活下来的?褪骨换皮,那是在赌命啊! “此事现在说起来还有些早,不过只怕到时候又有什么异变发生,我来也是请二位不要将此事告诉给秦嶂,若是……” 说到这里,楚越溪心头酸涩,再也说不下去了,而诸葛景宛则叹了口气。 “虽然我是个外人,但是这事非同小可,牵扯的也不仅是熙王爷你一个人,你既与秦将军两情相悦,我还是建议你坦诚相告,也许事情也未必像你想的那样复杂。” 楚越溪没说话,片刻后朝着她深深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了她的话。 “你劝也没用,黄鼠狼固执着呢,一旦决定下来便很难改变,他今日能说出来,便是已经开始准备了。” 涂歆晨的神色有些复杂,单纯的面容上再也没了半分笑意,诸葛景宛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而涂歆晨也沉默地变成了兔子的模样趴在那里被她给抱了回去。 两个人似乎有着某种默契,对于此事都闭口不谈,然而又像是触碰到了某个微妙的点,各自心里都叹了口气。 楚越溪刚刚从诸葛景宛家离开便被一个人拽住,拖到了暗巷里,他一惊,抬起眸子就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拉着自己的胳膊,不由得开始挣扎起来。 “你是谁?” 那人身形高挑,挑眉看了他一眼,突然低下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将他死死地抱在怀里。 楚越溪又惊又怒,刚要发火,突然感觉这人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他惊疑不定地看了看那人,在他身上仔细闻了闻,最后看清了那双浅淡的眸子,这才目光一变,气的鼓起了腮帮子。 “怀章?你怎么出来了也不说一声,还有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秦嶂轻笑了一声,抱着他不肯撒手。 “在府中等了你许久都不见你回来,听人说你来这了,我便过来接你,这脸上是廖凡他们之前用的人|皮面具,用来遮挡身份倒也不错,不过眼睛却是没办法了。” 楚越溪心里一软,火气也没了,低声抱怨道:“你刚刚也不说话,害得我以为又有人搞袭击呢,差点还手。” 秦嶂暗笑,还真没把熙王那点功夫放在眼里,不过还是乖乖地低声哄着人。 “嗯,想你想的厉害,就忘了打招呼了,下次先打招呼再动手。” 楚越溪哼了一声,幽幽地瞥了他一眼,结果唇上一暖,又被人给堵住了,因为此时两个人都在外面,他心里突然无比紧张,唔了一声后推了推身前的人。 “在外面呢……” 秦嶂把人按在墙上,深深地吻住,没过多久楚越溪的身体就渐渐软了下来,眼角微红,喉咙中发出了轻轻地呜咽声。 第77页 等两个人出来之后,楚越溪已经满脸通红了,眼中水雾弥漫,显得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似乎更重了一些。 “难得出来,直接在外面转转吧,听说梨园又出了新的戏,我想去看看。”楚越溪小声说道。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和秦嶂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也让他之前郁结的心情好了许多。 “好。”秦嶂笑了笑,在他头顶揉了一下,抬起头看了看依然明朗的天空,也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两个人先去城南的馆子吃了饭,又在街上逛了逛,楚越溪兴致一来,又想做些入冬的衣服,于是一头扎进了裁缝铺子中就出不来了,而秦嶂则始终陪在身边,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与上次一样,等两个人准备去看戏的时候,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梨园的老板原本还没认出楚越溪的身份,只觉得这人有些面熟,等仔细看了看之后一下子惊了。 “呦,熙王殿下这是怎么了?” 楚越溪尴尬地笑了笑:“前日府里进了几个毛贼,受了点小伤。” 那老板惊疑不定,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两个黑眼圈不像是被打的,而是皮肤下面透出来的青黑。 只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立刻不敢多问了,连忙招呼两个人进去,就连楚越溪旁边的秦嶂都没敢多看一眼。 在进去之后,楚越溪找个雅座将东西放好,无神地看着上面的戏台,长长地叹了口气。 旁边的秦嶂自然知道他因何叹气,心里已经笑得不行了,却还是轻咳了一声,把人搂在怀里。 “别叹气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好好补补就行了。” 一听这话楚越溪更郁结了,他又不是真的肾虚,寻常补品根本没用,想要把这黑眼圈去了,要么恢复修为,要么就只能等把妖骨褪了真正地变成人,在那之前他脸上都要顶着这玩意儿。 秦嶂见他郁闷地连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忍不住连连失笑,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悄悄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别气了,今天的戏目不错,倒是适合你。” 楚越溪怔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今天是什么戏?” 秦嶂顿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乐不可支地倒在他的肩膀上,身体笑的一颤一颤的。 见他这副模样,楚越溪心里立刻涌上了一种不妙的感觉,当他的目光落在台上的时候,只见旁边的红绸上用黑笔赫然写了几个大字。 打龙袍。 铜锤大花脸……包拯…… 楚越溪:= = 他沉默地看着戏台上画着浓浓黑眼圈的黑髯大汉,默默地拿起了一旁的东西,忿忿地抬腿就往外面走。 这戏没法看了!=皿=!! 第44章 秦嶂看着暴怒的楚越溪,强行把笑给憋了回去, 一把将他拖了回来, 轻轻摸着后背安抚着。 “别气别气,不就是两个黑眼圈么, 晚上用热毛巾敷一敷就好了, 何必这么在意?” 楚越溪皱着眉坐在那里,也没心情听台上的戏文了,心中的郁结已经全都摆在脸上,秦嶂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揉了揉他的脑袋,颇为耐心地哄着,半个时辰过去了, 也没见有一点不耐烦地模样。 最终他见楚越溪实在不开心,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脸再皱着就成包子了, 到时候人家一见你还以为是漏了馅的汤圆呢。 楚越溪愤愤地看向他, 眼中突然多了一丝委屈, 秦嶂失笑,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吓得楚越溪立刻推开了他, 紧张地看了看四周。 “这还在外面呢!” 秦嶂挑眉,低声道:“你这么在意别人?” 楚越溪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现在顶着别人的脸, 这要是让人看见了该怎么想?秦将军身体不便,而熙王便与陌生男子行为亲密,红杏出墙?” 秦嶂面容一僵, 悻悻地放开了手,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差点自己把自己给绿了。 见他这副有些吃瘪的模样,楚越溪心情突然好了许多,不由得弯了弯唇,故意朝着他那面蹭了蹭,像是挑衅一样。 “怀章怎么不继续了?” 秦嶂抿着唇不说话,无奈地看着他得意洋洋地在自己身边蹭了蹭去,最终叹了口气,在衣袖下拉住了楚越溪的手,十指相扣,楚越溪嘴角笑容一顿,红着脸低下了头,也安分了下来。 两个人回去之后,秦嶂一只手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另一只手始终与楚越溪的手拉在一起,因为夜色的原因,倒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二人之间的异常。 等回去之后,楚越溪只说了一句想看看鸡窝便溜了出去,秦嶂讶然地看着这人急匆匆地朝着侧院跑了过去,笑着摇了摇头,慢腾腾地换好了衣服,随意地拿了一本书坐在床上等他。 楚越溪溜到了侧院,就发现这里的侍卫们似乎有些面生,当他看见廖凡的时候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动声色地走过去问道:“秦老将军呢?” 廖凡见他过来,朝着他行了一礼:“前日府中遭盗匪报复,秦老将军受了点惊吓,这段时间正在静养。” 楚越溪皱了皱眉,低声问道:“其他人呢?我要想见见宋氏。” 廖凡面不改色地回答道:“宋姨娘已经病逝,后事也已处理妥当,王爷不必费心。” 病逝? 第78页 楚越溪一怔,眉头越皱越紧,他深深地看了廖凡一眼,只见他对着自己微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他有些心事重重地回到主院之中,随即让人把魏蒙叫了过来,而自己则蹲在鸡窝前看着瑟瑟发抖的小母鸡发呆。 没过多久,魏蒙便来到了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满眼复杂。 楚越溪沉声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魏蒙犹豫了一下,面上恢复了平静:“前日你发了烧,秦将军带你出去了一趟,后来等你回来之后,他便命人把府里清理了一遍,也让他的人住了下来。” 楚越溪没说话,回过头看着魏蒙,漆黑的眼眸在这夜里竟然有些诡异和幽深。 “你都知道了?” 魏蒙点了点头,突然单膝跪了下来:“无论殿下如何,属下都会追随在殿下身边,永不背叛。” 楚越溪没说话,就那样看着魏蒙,片刻之后,他转开了目光。 “算了,他既然敢当着你的面动手想必也是信你的,当初我就说过,你待他如待我,若他有什么命令,你照做就是了,不必再跟我说。” 听到他的话后,魏蒙心中更加苦涩,除了一个是字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楚越溪伸出手摸了摸面前的小母鸡,心里轻松了不少,原本他还想亲自解决掉秦元化和宋氏,没想到秦嶂竟然自己动手了,看来他也不用再费什么心思,剩下的只需要帮他把太子解决掉就可以了。 他朝着暗处吹了一声哨子,随即草丛内传出了一点轻微的响动,魏蒙诧异地抬起头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看见,而楚越溪也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心情颇好地回到了屋内。 此时秦嶂正在看书,一抬头就见楚越溪笑吟吟地给灵牌上了香,然后便解开了衣服挂在了一旁,轻手轻脚地准备爬上床,立刻出声制止了他。 “先别上来,喏,那是参茸乌鸡汤,你把那个喝了再睡。” 楚越溪笑容一僵,凝过过脖子看着桌子上的白瓷汤盅,嘴角抽了抽,小声道:“能不能不喝?” 大半夜的让他喝这补肾壮阳的玩意儿是要作甚? 秦嶂默默地拿开了手里的书,就那样看着楚越溪不说话,楚越溪不敢对上他的眸子,最终不得不磨磨蹭蹭地走到桌子面前,将里面的汤喝了几口,虽然味道不错,可他心里却越喝越苦涩。 本来他就在血气方刚的年龄,就算损了点修为虚弱几天,也禁不住这么补啊!以后若是天天都喝这么补的汤汤水水,这晚上还能睡的着觉了么? 也许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怨念,秦嶂压了压上扬的嘴角,也想起了自己被强行投喂的那些时日,终于有了一种解气的感觉。 楚越溪本来就不饿,又强行灌了一碗汤下去,站在那里痛苦地摸了摸自己微微凸起的腹部,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突然一黑,灯已经被灭了。 楚越溪诧异地回过头,身体骤然一轻,他低叫了一声,猛地回过头来却发现秦嶂不知道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夫人,咱们这就去休息?”秦嶂笑的温和无害,却让楚越溪一下子紧张起来。 “你……放我下来。” 秦嶂抱着人,只觉得怀中一片温软,心中阵阵悸动,他将人放在了床上,以往都是他睡内侧,这一次却把楚越溪放在了内侧。 “嗯……我怕你熄灯后找不到床会磕着,反正我也习惯了。” 秦嶂又面不改色地开始胡说八道,把人又往自己怀里搂了搂,轻轻地亲了亲脸,楚越溪脸上越来越热,总觉得这话似乎有些不对,却感觉到此时身边的人已经靠了过来。 那灼热的温度烧的楚越溪心里一阵阵发慌,不由自主地往里面缩了缩,然而秦嶂在抱住他之后便也没别的动作了,楚越溪心里一松,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望。 “怎么不睡?” 秦嶂抱着人,一下一下地摸着楚越溪的后背,因为身体已经调养过来的原因,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冰冷的感觉,呼吸间都带着男人特有的热烈。 每一次的触碰都让秦嶂心里愈发的躁动,可他却舍不得在这时候再折腾楚越溪,只能拼命地克制着,不断地暗示自己早点睡过去,否则这一晚上又该难捱了。 楚越溪被他身上的气息包裹的密不透风,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碗汤的原因,竟然觉得在这秋后入寒的季节里,被子里的热气熏得他有些发晕。 “唔……我听说宋姨娘没了,她还有个儿子,这消息要不要告诉他一声?” 秦嶂闭着眼睛低声答道:“不用,不过是个姨娘而已,又不是正室,后事已经处理妥了,告诉他也没什么意义。” 现在可不是让他那个弟弟回来的时候。 楚越溪点了点头,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头顶,片刻后拉了拉被子,悄悄地盖住了小半张脸。 “怀章,其实有件事我早就想告诉你了。” 秦嶂低低地嗯了一声,把人连同被子都给扣在了自己怀里,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九年中他一直体寒,为此受了不少苦,所以知道现在他虽然不怕冷,却也更喜欢这种心口暖暖的感觉。 楚越溪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口,还是没能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他想告诉秦嶂,自己其实不是真正的熙王,熙王楚越溪早就死了,自己不过是山野中一直成了精的黄鼠狼而已,然而他又怕吓到秦嶂。 第79页 许仙是怎么死的?就是被白娘子的原形吓死的,虽然他的秦嶂不是许仙,可楚越溪也没有勇气将这一切都坦白相告,人妖殊途,这不是谁都能够接受的。 就当他狠了狠心决定想把这事说出口的时候,突然听见了秦嶂的呼吸声均匀地从上面传来,显然是已经睡了过去,楚越溪心里叹了口气,微微动了动将把脑袋从他怀里退出来一些。 没想到他刚一动作,秦嶂就算睡着也条件反射似的又把他按了回去,此时秦嶂的一条胳膊就被楚越溪枕着,手掌虚虚地扣在他的后脑上,另一只手搂着楚越溪的腰,几乎是把人整个都给抄在了怀里,抱得那叫一个结结实实。 楚越溪:…… 他心里纠结了一会儿,也自暴自弃地放弃了挣扎,就那样靠在秦嶂怀里,心里又酸又甜,想起这将近一年的相处,实在无法权衡这过往的一切到底能不能接受住人妖殊途的考验,而他也没有勇气面对失败的那一刻。 算了,再等等吧。 楚越溪心里有些难受,悄悄地抬起头在秦嶂唇角亲了一下,满心的喜欢却说不出口,他更害怕这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多了一层恐惧和被欺骗之后的失望。 秦嶂在睡梦中似有所觉,又把怀抱紧了紧,像是一种坚定的态度,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承诺。 第45章 与此同时,太子府中, 太子一身浅黄色便服站在书房之中, 身边还有一名模样清秀面容白皙的少年候在一边。 “好手段,雷厉风行, 不过一次动作就把秦府中所有眼线都给拔了, 最后还把事情推到了上次的杀手身上,这么干脆利落的行事作风,可不像是熙王的风格啊。” 太子背着手,看着一旁茶杯里的茶叶缓缓沉没到了水底,没有引起水面上的一点波澜,渐渐地就在杯子底部堆在了一起。 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宋氏之子秦卓, 也就是秦嶂同父异母的弟弟。 秦卓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咬着牙说道:“如今的秦府密不透风, 根本传不出一点消息, 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曾托人去找我娘,可根本就进不去府门。” 太子深深地皱着眉没有说话, 他总感觉这事来的有些蹊跷, 再加上最近他时常梦魇,总是心神不定, 似有大祸临头,虽然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可他还是觉得这事和秦嶂脱不了干系。 那人已经是个废人了, 竟然还会让他这般忌惮,实在可恨…… “绯音是不是回来了?” 一提起这个名字,秦卓眼中的阴郁更重了几分,却在瞬间将所有情绪都隐藏起来,小心地答道:“是,她昨日回来的,因是太子妃的生辰,说是不方便露面,便没有来找殿下。” 太子点了点头,轻轻地勾起了一边的唇角。 “就让她准备吧,我倒想看看这个秦府是不是真的密不透风。” 又过了几日,楚越溪估计着前些时日定做的冬衣应该是做的差不多了,再加上也想自己出去走走,便准备出门,没想到秦嶂从一旁把轮椅慢慢地推了出来,一掀衣襟又坐了上去。 “你这是做什么?”楚越溪诧异地挑了挑眉,疑惑地问道。 秦嶂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服,淡淡说道:“前些时日我把府里不少人都清理了,宫里恐怕已经听到了动静,不然这么大的事,为何官府都没人敢来问一两句?” 楚越溪心里一跳,低声道:“皇上知道你已经好了?” 秦嶂摇了摇头:“皇上应该还不知道,只不过若还不起疑心,恐怕也不是他了,而且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瞒不过太子那边的。” 楚越溪眸子黯了黯,走过去摸了摸他的手,又给他身上添了件衣服:“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病了,也不会……” 秦嶂看着他一如既往地打理着自己的琐事,仔细又妥帖,不由得轻轻笑了一下。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只要有所动作,那头早晚都会察觉的,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我也不可能一直伪装下去,等再过一阵子,我也就不用装了。” 楚越溪只知道秦嶂软禁了秦元化,杀了宋氏,又清理了秦府中一批人,然而他并不知道秦嶂这一举动完全是为了给自己解危,便也没太多想,将东西打点妥当之后,两个人便如之前一般出了门。 此时刚刚入冬,空气中比起之前更多了些寒意,只不过因为日头正好所以也不太冷。 楚越溪给秦嶂裹得严实,自己也穿着一件针脚密实的黑色锦袍,让他的面庞更显得白净了几分,绣金的腰带勒出了劲瘦的腰线,又被披风遮挡在下面,比平日里看起来也多了些沉稳。 除此之外,两个人现在出门也不敢心生大意,楚越溪叫上了魏蒙和廖凡跟在后面,一是做给外人看的,让人们知道秦府出了事,现在就连出门都要小心谨慎,二也确实是防备有什么变故。 原本秦嶂并不想让那两个碍事的跟在后头,可楚越溪只是在他原来受伤的地方看了看,便也明智地把那些拒绝的话给咽了下去,在某些事情上,他也确实拗不过这位大仙。 因为这次出门本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秦嶂现在依然是那副模样,所以楚越溪倒也没带着他直接去裁缝铺那里,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转起来。 只不过秦嶂这样坐在轮椅上,虽然他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种伪装而已,可楚越溪心里又总是忍不住地想起之前那些年这人受过的苦,于是又犯了老毛病,几乎是走了一路便买了一路。 第80页 他不论见到什么东西,但凡是有点意思或者是秦嶂能用得到的,统统买下来,到了后来,魏蒙和廖凡的手里都已经拿不下了,楚越溪索性开始往秦嶂的怀里扔。 秦嶂低着头,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地往自己怀里瞄了一眼,只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从吃的糕点到平日里束发用的发带,再或者是把玩的扇子,七七八八地堆了他一身的东西。 最后当楚越溪把一个小风车塞进他手里头的时候,魏蒙嘴角一抽,缓缓低下了头,而廖凡的眼角也跳了跳,不由自主地错开了眼神。 “越溪……这都入冬了,怎么还买扇子?还有这风车……” 秦嶂叹了口气,暗中拽住了楚越溪的袖子,若是让这位再这么买下去,他们几个人恐怕都带回不去。 楚越溪胳膊一紧,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对着他手上的风车吹了口气。 “好玩么?你以前是不是没玩过?” 秦嶂顿了一下,虽然他确实没玩过,不过…… “一想你以前什么都没玩过,我心里就不舒服,反正日子还久着呢,慢慢补吧。” 楚越溪自然也看出了秦嶂心里的想法,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见一旁有个吹糖人的摊位,眼睛立刻一亮,推着秦嶂嗖地一下就跑了过去,兴致冲冲地将吹口送到了秦嶂唇边。 “你试试这个,吹糖人,使劲吹口气,然后这位大伯就能捏出你想要的模样。” 秦嶂怔了一下,沉默地坐在那里,后面的魏蒙和廖凡心里叹了口气,默默地停下了脚步,没有靠近前去,楚越溪笑眯眯地撞了秦嶂一下,黝黑的眸子里闪着光,灿烂而明媚。 那摊位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见此之后也笑了。 “公子不如就试试吧?吹个喜欢的东西摆在那里,或者送人也行,倒也讨巧。” 秦嶂抿了抿唇,最终无奈地笑了出来,叹了口气;“那就捏个小母鸡|吧。” 那老板笑呵呵地答应了一声,见他微微鼓起脸颊使劲地吹了口气,那团糖球慢慢地膨胀起来,最后在老板的手下被捏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母鸡,仿佛跟真的一样。 楚越溪盯着那只糖吹的小母鸡怔了一下,心里甜滋滋的,偷偷地抿出一个笑来,付了银子之后小心地拿在自己手里,倒是不舍得给秦嶂了。 “瞧你喜欢的,怎么还爱不释手了?给我看看。”秦嶂笑着说道。 “不给,钱是我付的,这东西归我。”楚越溪哼了一声,用油纸折成了袋子,小心翼翼地将那只小母鸡放在了里面,生怕磕了碰了。 秦嶂忍不住失笑,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心里一再发软,只道自己上辈子不知道积了什么德,竟然能让楚越溪欠了恩情来找自己报恩。 他这一辈子虽然短暂,却几经沉浮,如今最庆幸地就是碰见了楚越溪,一想到自己能有这人陪在身边,秦嶂只觉得之前的那些苦当真都是值得的。 “你就让我再看一眼。”秦嶂故意逗着人,伸出手拉住了楚越溪的手,轻轻地捏了两下。 “不给。” “越溪……你手好像有点凉,晚上让厨房再加个汤吧。” “……好吧,等回去了再让你看,现在在外头呢。” 两个人宛若民间小夫妻一样,低声说着话,言语中的亲密和依赖让魏蒙眼中愈发黯然,他偷偷地叹了口气,然而一回头却发现廖凡正诡异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魏蒙心里猛地一跳,若无其事地问道。 廖凡不着痕迹地与前面的两人落后了一点距离,看向魏蒙的眼中带着一丝警告。 “你是不是对夫人动了什么不敢有的心思?趁早把这念头断了,否则后果你可是知道的。” 魏蒙眸子一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 廖凡哼了一声,目光落在了秦嶂的背影之上,这个男人现在看起来虽然温和无害,然而他是这人手底下的兵,谁也没有他清楚这个看着温润如玉的男人当初在战场到底有多狠。 白袍战神,这名声可是建立在无数人的人命上的,九年隐忍,他对自己都能这样狠,更何况是敌人? 魏蒙低着头看着自己怀里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是楚越溪买给秦嶂的,其中没多少是自己需要的东西,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底的波澜已化为一片平静。 “虽然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不过你也尽可放心,我有自知之明。” 廖凡没说话,片刻之后,他低声说道,更像是自言自语。 “不,你不知道,他不会让任何人从他身边夺走夫人的。” 曾经站立在尸山血海上的男人,又岂会是真正的温润君子?当猛兽学会了伪装之后才更加危险。 秦嶂在府中蛰伏了整整九年,如同废人,饱受欺凌,就算此时已经恢复了身体,但是人们还是会惋惜他这九年的岁月蹉跎。 可没有人会知道,就是这样一个笑起来暖如春风的男人,手里掐着可以号令边关近十万将士的虎符。 当初皇帝的忌惮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边关将士确实只认秦嶂,不认帝王,直到今日依然如此,在他们心里,秦嶂永远都是真正的战神,是那个从血色边关中将无数将士带离死亡的主帅,无可替代。 虽然现在外面风平浪静,但是只要秦嶂重新出现在世人眼前,便有数万效死之士愿意为之赴汤蹈火,毫不犹豫地追随其后,否则三皇子又岂会与他合作? 第81页 这样一个在暗中已经可以动摇大楚江山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让人把楚越溪从他身边带走? 廖凡心里比谁都清楚,如今秦嶂已经动心,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楚越溪离开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1 11:48:43~20200622 09:10: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 3个;Aka_Tsuki、DMRW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木梅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楚越溪和秦嶂兜兜转转之后终于来到了裁缝铺子,店家拿出了刚刚做好的衣物, 楚越溪摸了摸上面的料子, 在感觉到那厚实温暖的感觉之后,脸上终于多了些笑意。 “熙王爷可还满意?”店家在一旁笑着问道。 楚越溪点了点头, 拿着衣服在秦嶂身前比量着, 他自己的衣服都是宫里内务府定的,倒也不用费什么心思,按照规矩也应有秦嶂的一份,只不过受到不少限制,不如自己在外面定做的穿起来更加舒服。 他给秦嶂做三件浅色的袍子,还有两套深色的,除此之外, 又用宫里送来材料做了两件厚实的披风,用料都颇为讲究, 只不过可能是因为他自己是妖的原因, 所以并不喜欢那些毛皮做的领子, 对此秦嶂也没什么异议。 因为有外人在场,秦嶂只能闭着眼睛摸了摸自己身上沉甸甸的衣物, 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越溪, 你这做的是不是多了点?” 楚越溪头都没抬,又看着店家转过身拿出了几套女裙, 淡雅素净,同样做工考究。 “也不单单给你做了,之前欠了诸葛大夫不少人情, 于是做衣服的时候也给她们二人捎带了两套,等过两日定做的珠钗做好后,我便一起带过去。” 秦嶂心里苦笑,这黄鼠狼给女人才做两套衣服,倒是给自己置办这么多,自己也不经常出门,就算是想穿也没机会啊。 “秦将军有福气,熙王爷对你极好,殿下可哪止做了这点衣服,后面还有一大箱子普通的常服我还没搬出来呢,足足有七八十件,今年我这铺子所有的库存基本都被殿下给包圆了。” 店家一边笑着一边让人把一个大木箱子给搬了出来,里面大多都是些深色的衣物,虽然做工不如之前的那些精细,不过也都针脚严密布料厚实,干净利索,平日里倒是经常能用得上。 楚越溪淡淡地朝着箱子瞥了一眼,笑着说道:“我家这位之前吃了不少苦,家里就没几件衣服,本王这不也是想多备着些么。” 秦嶂心里微动,摸索着拉住了楚越溪的手,刚要说话,脸上就被人给捏住了,把他所有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楚越溪小脸一板,转过头瞪他:“不就多买了几件衣服么,难不成怀章还怕我败家不成?” 秦嶂忍不住失笑,言语中尽是无奈和纵容。 “都听你的。” 楚越溪哼了一声,朝着店家略有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这下店家也乐了,他早就听闻熙王爷对秦将军极好,今日得见二人之间确实感情深厚,便没有多想。 “熙王殿下与秦将军感情这般和睦,倒是照顾了小的生意,这一批衣物出手之后,小的这个冬天也不愁吃喝了。” 楚越溪笑着不说话,只是唤了魏蒙和廖凡进来,找了人将东西往府里搬。 “既然如此,老板还是闷声发财就好,否则小心被其他人抢了生意。” 听到这话,店家又笑了,连连称是,不仅将他要的东西查点清楚,又送了两条绣工精致的腰带装在盒子里一并交给了楚越溪的人,楚越溪瞥见后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推着秦嶂便出了门。 “越溪,那些衣服……” 刚一离开裁缝铺子,秦嶂便拉住了楚越溪的手。 “嗯,是给廖凡他们做的,我见他们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单薄了,便顺道也买了一些,他们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现在好不容易快熬出头了,我能照应一点是一点。” 楚越溪笑的随意,满不在乎:“我这个亲王府里可有不少人,就算多做些衣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事你不方便出面,便由我来,反正现在秦家的后院是我在管着。” 秦嶂低着头摸着手里头厚实的衣服,抿了抿唇,刚要说话脸上又一疼,再次被人掐了一下,他诧异地抬起头就看见楚越溪眯着眼睛凉飕飕地看着自己。 “不许推脱,不许道谢。” 秦嶂心里一暖,目光动了动,看着楚越溪嘴角缓缓地扬起了一丝温润的弧度,浅淡的眸子在阳光下闪烁着惑人的神采。 “好。” 楚越溪脸色有些发热,不自然地撇开了眸子,慢慢地推着秦嶂往回走,走着走着,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怀章,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没那么好,还骗了你,你能不能不生气……” 秦嶂怔了一下,垂着眸子答道:“只要你不走,做什么都行。” 听到这话,楚越溪心里愈发的酸涩,总感觉有些对不起这人,这么好的人,受了那么多的苦,想要的只是让自己陪着而已,这一辈子就成了一次婚,结果跟他拜堂的还是个黄鼠狼,就连洞房都过得冷冷清清…… “怀章,其实,我……” 就在楚越溪心里一狠准备将所有一切都告诉秦嶂的时候,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了喧嚣的吵闹声,他诧异地朝不远处看了看,只见几个地皮无赖正在纠缠着一个身形纤细瘦弱的姑娘。 第82页 他皱了皱眉,走过去一脚踹倒了其中一个人,剩下的几个见他衣着不凡,猜到是得罪不起的人,于是暗中骂了几声便悻悻离开了。 楚越溪将那姑娘扶了起来,只见她身上的衣物已经有些破旧了,脸上也有些许狼狈,却还是难掩姿色,一双眸子如秋瞳剪水,楚楚动人。 此时那姑娘哭的梨花带雨,连连道谢,说什么都要将身上仅剩的一块紫色玉佩送给楚越溪当做谢礼,举手投足间隐隐可见礼仪规矩,应当曾经也是大户人家中的小姐。 楚越溪看着那姑娘尚未走远的背影,单薄又无助,他皱了皱眉,低着头打量着手中质地极佳的玉佩。 “这紫色的玉佩倒也不常见,上面怎么还刻了一个凌字?” 他无意识地抬起头,竟然发现秦嶂怔怔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玉佩,神色与平日里有些不太相同,就在这个时候,魏蒙和廖凡也终于将事情安排妥当,回到了他们身边。 “廖凡,去把那姑娘接到府中安顿下来吧。” 秦嶂缓缓闭上了眼睛,可他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廖凡诧异地看了楚越溪一眼,见他似乎也有些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这才追上去将那女子也一起带了回去,安置在后院当中。 从始至终,楚越溪心里虽然不解,却并没有多问,只不过一想到那女子梨花带雨的面容还有秦嶂异常的表现,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连带着话都少了许多。 回去之后,秦嶂似乎也多了些心事,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怔怔地看着那枚玉佩出神,尘封了多年的记忆也缓缓复苏,让他想起了自己那曲折的过往。 秦嶂的母亲姓凌,是书香门第的世家小姐,因为是女儿身无法继承家业,于是秦嶂的外祖父又从远方亲戚那边过继了一个儿子,名为凌萧。 凌萧少年时期聪慧顽劣,从不好好读书,但是在武学兵法上有些天赋,后来弃笔从戎,投身于军中,一路当上了骠骑将军,曾在秦嶂幼年的时候教导过他不少东西。 可以说,若没有凌萧,便没有以后的秦嶂,而秦嶂也十分尊敬这位亦师亦友的小舅舅。 凌萧年轻的时候心高气盛,心思全都扑在战场上,因为秦嶂母亲去世的早,他便带着年幼的秦嶂离开了宁安城,把他扔在了兵营中成长,所以在少年时候的秦嶂几乎与他一模一样,再加上长得像,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秦嶂便是他儿子。 他将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秦嶂身上,悉心教导,而秦嶂也确实没让他失望,比他更加的优秀,在十八岁那年便一战成名,勒马封侯,成了楚国的白衣战神,边关的将士们是看着他长大的,与他更是生死与共,上下一心。 可谁也没想到,楚国最耀眼的一颗星辰陨落的也是如此猝不及防。 在秦嶂的最后一场战役当中,一只毒箭射中了他的腿,他坠马之后便再也没能站起来。 凌萧不能眼看着自己一辈子的希望就这样毁于一旦,便带着秦嶂回到了宁安城中,想请宫中的御医来给秦嶂治病,可没想到等到的却是朝廷走马换帅的诏书。 当时的凌萧气愤不过,怒气冲冲地闯进皇宫强行面圣,谁也不知道当天发生了什么,秦嶂等了一天也没能等到凌萧回来,三天之后,他等到了装着凌萧尸体的棺材。 传信的人说,凌萧急火攻心,暴病而亡。 当时秦嶂看着那棺材耳边一阵轰鸣,木然地被人扶着站在院子里,只能看见宫里传信的小太监嘴巴张张合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怔了半晌,什么话都没说,最后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晕了过去,等他醒来之后,太医已经走了,宋氏按照方子将药煎好之后送了过来,第二天秦嶂双眼失明。 曾经的白衣战神,边关十万将士的信仰,就这样毁于一旦,蜷缩在黑暗和冰冷中蹉跎了九年岁月,让无数人为之叹惋。 秦嶂低着头慢慢地抚摸着手中淡紫色的玉佩,过去的记忆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仿佛又勾起了他曾经的那些梦魇,让他的指尖都一点点冷透。 玉佩是凌萧的随身之物,舅舅的尸体已经被送回了凌家,如今凌家也已经没落,再无后人,凌萧一生未曾娶妻生子,这东西又怎么会出现在一个陌生女子的手中? 就在这时,廖凡敲了敲门,无声地朝着秦嶂行了一礼,他抬起头便看见秦嶂气息冷厉,再无半分温和,浅色的眼眸冰冷,看起来竟有些阴郁可怕。 “查,查这玉佩的来处,查当年我舅舅是怎么死的,不必有任何顾虑。” 秦嶂缓缓收紧了手掌,眼中满是仇恨,九年前他不能做的事情,现在可以做了,他要让当初的那些人全部付出代价。 “是。” 廖凡低声回应道,朝着他一拱手,随即便出了门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秦嶂独自久久地看着跳动的烛火出神,一种熟悉的冷意萦绕在他周围,连带着他的眼眸也染上了凝沉的冷色。 作者有话要说:  黄毛毛:珍爱野生动物,远离皮草 嗯,剧透剧透:下章摸大腿~~ 感谢在20200622 09:10:31~20200623 10:3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Aka_Tsuki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第83页 此时已经是初冬了,夜晚比之前更冷了几分, 秦嶂沉默地坐在桌案前看着烛火出神, 突然眼前一黑,被人从后面捂住了眼睛, 然后身上就多了件衣服。 “你都盯着那烛台好久了, 别伤着眼睛。” 楚越溪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秦嶂坐在那里没有动,能感觉到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掌源源不断地传来阵阵暖意,除此之外,他还在楚越溪身上闻到了一股甜丝丝的香气,面容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之后,楚越溪松开了手, 将一碗温热的莲子羹送到了秦嶂手中。 “你回来之后晚上便没吃饭,多少垫点东西吧。” 秦嶂沉默着看着手中温热的莲子羹, 什么都没说, 慢慢地吃着, 楚越溪对于白天的事情虽然感觉有些疑惑不解,却看得出秦嶂的心情并不好, 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不知该如何安慰。 片刻之后,秦嶂垂着眸子低声问道:“你不问我吗?” 楚越溪在一旁给他整理着衣服, 将新买回来的冬衣仔细地打理妥当,叠的整整齐齐放入箱子,又在上面压上了一个自己用过的香包, 味道清淡干净,并不甜腻。 这还是当初他修炼的时候在山中找到的一种香草,他很喜欢这种味道,便做成了香包带在身上,今天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楚越溪垂着眸子将这东西放在了秦嶂的衣服上面,随即将箱盖合上。 “那些事情你不若不想说,我就不问。” 楚越溪低着头一边忙着手边的琐事,一边回答了一句,他收了秦嶂手中的碗,又从外面打了一盆热水放在了床头,让他脱了鞋子把脚没入水中。 秦嶂低下头便能看见楚越溪搬了个小凳,用温热的水淋着他的小腿和脚,时不时地还往里面加一些热水。 少年人的发顶乌黑顺滑,从上面可以清晰看见挺翘的鼻尖和温软的唇瓣,让他已经冷透的心又一点点恢复了温度。 “我都已经好了,你怎么还亲自做这个……”秦嶂低声说道,忍不住用指背在楚越溪的脸颊上磨蹭了两下。 楚越溪摸了一下他微凉的脚踝,皱了皱眉。 “诸葛大夫说了,你这腿中的寒气不是一年两年能根除的,只要天气稍稍阴冷一些,都可能会导致疼痛难忍,所以不仅是汤药,泡脚还有按腿都不能停,你别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秦嶂抿了抿唇,眼中越来越软。 “如今越溪对我的脾气倒是大了不少,以前可没见你总这样训我。” 楚越溪抬起头瞪他:“你以前也没这么不听话!” 当初秦嶂多乖,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倒好,隔三差五地就要闹点小脾气,吃个药都要费半天的事,不哄着都不吃!前些时日自己病了,他盯着自己吃药倒是盯得严实! 见到楚越溪一脸忿忿的模样,秦嶂唇角一勾,弯下身子咻地在楚越溪脸上亲了一下,楚越溪悲哀地发现自己对着仅存的那点火气也一下子被他给按灭了。 “没关系,反正不管越溪怎么样我都喜欢。” 秦嶂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人一点点红了脸,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楚越溪看,没过多久,楚越溪在他的注视下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他低着头飞快地地上的水桶收拾干净,然后拎到了外面,秦嶂见他低着头转身走了回来,刚想要说什么,突然眼前一黑,被楚越溪直接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唔……” “看什么看。” 某人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脱了衣服之后便直接吹了灯,把自己红透的了脸隐藏在了黑暗之中,摸索着爬到了床上。 眼看着自家媳妇有些恼羞成怒,秦嶂默默地把自己脑袋上的被子拽了下来,伸手就去摸人,结果楚越溪却爬到了床角,一双手又按在了他的腿上,轻轻地揉捏着。 秦嶂眉梢一跳,没过多久就觉得一股热气从体内缓缓升起,额头上开始冒汗。 “越溪……能不能不按了……” 过了一会儿之后,秦嶂的声音中悄悄地夹杂了一丝沙哑,而楚越溪则皱着眉,十分干脆地拒绝了他。 “之前我病了,就断了好些天,这几日入冬,天气渐冷,我怕你会腿疼。” 秦嶂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掌在自己腿上按压着,后背也开始有些隐隐冒汗,他沉默了一下,不禁微微苦笑,他会不会腿疼他不知道,但是现在他兄弟有些头疼倒是真的。 与之前一样,楚越溪给他按完了脚和小腿之后,想要再给他上面的腿部也按一按,结果他刚刚动了没两下,突然听见秦嶂倒吸了口冷气,然后一把按住了自己的手。 “别按了……”秦嶂的声音已经彻底哑了下来。 楚越溪眉头皱的更深了,并没有打算就这样停手。 “是疼了么?可我没用力啊,你不能总这样怕疼,忍一忍,等经脉疏通气血流畅之后自然就没事了。” 秦嶂顿了一下,深深地叹了口气,突然坐起了身子把楚越溪抱住。 楚越溪怔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道:“上次下雨你半夜腿疼的睡不着觉,难不成这么快就忘了?不许任性,撒娇也没用。” 撒娇…… 秦嶂心里的憋闷在听到这两个字之后瞬间爆发出来,他咬着牙冷笑了一下,突然伸出手在楚越溪大腿上揉了两下,没怎么用力,轻轻柔柔的,却让楚越溪全身一颤,险些直接从床上窜出去。 第84页 “你做什么?”楚越溪一把扣住了秦嶂的手,颤声问道。 秦嶂幽幽说道:“我这么捏你能受得了?” 楚越溪沉默了,坐在床尾一声不吭,热气不断地朝着脸上涌去,就算不看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和脖子肯定红成了一片。 “那你……自己捏?”楚越溪的声音越来越小,细如蚊讷,到了最后渐渐地就没了动静。 秦嶂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让他自己捏自己的大腿?那画面岂不是更诡异了?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拽着被子重新躺好,已经被楚越溪搅得没有一丝睡意,就那么睁着眼睛怔怔地看着床底发呆,而楚越溪咬了咬唇后,也默默地躺了下来,悄悄地离他远了一些,背对着秦嶂蜷起了身子。 两个人在这初冬微冷的季节心里都有些燥动不安,温暖的被子里两股气息糅杂在一起,哪怕二人没有任何触碰,却都觉得周围的温度愈发地燥热起来。 秦嶂和楚越溪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仿佛是田野中已经被风吹得极为干燥的茅草,稍稍触碰到一点火星都会成燎原之态,两道比平时略微粗重一些的呼吸声在房中交替,也让他们二人心里的那根弦也仿佛绷到了极致。 许久之后,秦嶂深深地吸了口气,突然坐起身来,因为他这一动作又不经意地碰到了楚越溪的后背,让他手臂上那一块的皮肤都仿佛被烫了一样,而楚越溪的身体也骤然一僵,呼吸一下子停顿了下来。 “我……我有点热,去外面坐会儿,你先睡吧。” 秦嶂的声音沙哑的惊人,落在楚越溪的耳朵里却让他本就躁动的心愈发狂乱地跳动着,他来不及细想,在秦嶂刚刚准备下床的时候突然一把拉住了他。 “别!” 秦嶂坐在床边背对着他,苦笑了一下:“我……有点忍不住了,再不走可能真的要对你做点什么了,你早点休息,我去看会儿书就回来睡。” 楚越溪手一颤,脑海中一片空白,秦嶂又叹了口气,披着外衣就下了床,一个人走到了外间点起了灯。 他随意地拿了本书扔到面前,可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连一页纸都没有翻动,就那么怔怔地看着灯光发呆。 在里屋中,楚越溪趴在床上,大半张脸都埋在床褥之中,也觉得下半身胀胀的发疼,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被子里依然还残留着秦嶂的气息让他也无法平静下来,有一种无奈和酸涩慢慢地心头蔓延开来。 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不仅是在折磨秦嶂,也是在折磨自己,可他一日不褪妖骨,一日就不能真的对秦嶂敞开心扉,那是他心里迈不过去的一道坎,也是最深的恐惧。 夜色渐深,主屋内的灯光直到天色渐亮的时候才黯淡了下去,秦嶂一夜未睡,想了许多事情,他想到了他娘,想到了凌萧,也想到了皇帝和太子,然而想的最多的还是楚越溪。 他能感觉到楚越溪是喜欢自己的,只不过不知道为何迟迟不肯答应,原本骄狂任性的少年心里似乎藏着一丝怯懦和不安,这才让两个人之间依然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阻碍。 秦嶂想了一夜也没想出要如何做才能让楚越溪放下他的顾虑,但是他想通了一点,那就是不论如何,他都会守着这个人,哪怕要等一辈子。 他闭了闭眼睛,伸手在额角揉了一下,无奈地笑了笑。 算了,说好了要等他,那就等吧。 在秦嶂想明白了这点之后,心中豁然明朗,他既已对楚越溪倾心,便不会连这点耐心和信任都没有,大不了他就跟这位大仙耗着,反正天天难受的又不止他一个。 他站起身回到了里屋,就看见楚越溪正睡着,眼下的青色就像是染了墨汁一样,比之前更加明显了。 只不过他躺着的位置却不是他自己的位置,反而是趴在了秦嶂睡得位置之上,手中还紧紧地攥着身下的床单,看起来有些可怜。 秦嶂俯下身子蹲在床头,歪着头看了看他,那副姿态与楚越溪熟悉地模样截然不同,似乎多了些年轻时候的肆意和强势。 许久之后,他摸了摸楚越溪那乌漆嘛黑的眼圈,笑着在他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想报恩不以身相许可不行,让我忍成这样,到时候你可别求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3 10:35:31~20200624 09:49: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Aka_Tsuki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楚越溪这一晚上睡得一点都不踏实,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 脑海里隐隐作痛, 他从床上坐起身来,看着自己身边空空的床榻,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而当他看见秦嶂和昨天碰见的那个姑娘坐在一起谈话的时候, 更多了几分莫名地烦躁。 过了一夜之后,昨天那名女孩已经将自己收拾地干净了许多,在擦干净脸上的灰尘又换上了一套淡雅的鹅黄色裙子之后,露出来的脸清秀绝伦,身姿窈窕,举止端庄,一看便是书香门第中出来的女子。 此时她坐在一旁, 为秦嶂倒了杯茶,露出来的手腕皓白纤细, 带着女子特有的柔弱和婉约。 “这么说你确实认识我的舅舅凌萧?” 那女孩点了点头, 面若桃花, 娇艳却无半点风尘,反而透着一种世家的礼仪和风范。 第85页 “小女名为纪绯音, 家父纪玄曾经是凌将军的教书先生, 曾经教过他几年,后来凌将军感念家父教导, 曾派人将这玉佩送来,说是若是以后家中有事相求,可以这玉佩作为信物来找他帮忙。” 说到这里, 纪绯音杏眼微红,眼中慢慢氤氲出一层水雾,楚楚动人,让秦嶂身旁的两个侍卫看见了心跳都有些加速,看的有些发呆,心中暗道这女孩当真漂亮。 只不过在纪绯音面前,秦嶂一直闭着眼睛,仿佛依然没有痊愈,温和清雅,平静如水。 “前两年,小女父亲病逝,家中没落,没过多久母亲也随着一起去了,绯音孤身一身,之前家产全部用来给父亲看病,如今已经没了落脚之处,绯音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来宁安城来找凌将军,没想到到了之后才听说凌将军已经……” 纪绯音咬了咬唇,眼泪簌簌落下,如梨花带雨惹人心疼,楚越溪本想走过来,脚步突然一顿,默默地绕到了暗处,却支着耳朵继续听着那边的动静。 秦嶂没说话,清瘦地指尖在茶杯边缘缓缓地摩擦了两下,最后叹了口气。 “我这边的事情估计你也听说了不少吧,虽然现在秦家已不如之前兴盛,只不过既然是舅舅的故人,那我也不能坐视不管,你且安心在府里住下来,我虽然帮不上别的忙,至少能让你衣食无忧。” 纪绯音站起身来,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朝着秦嶂微微福了福身子,声音哽咽。 “多谢秦将军照拂,绯音无以为报。” 秦嶂温和地摇了摇头,朝着一边的廖凡低声吩咐道:“我记得后面还有个院子空着,让人把那收拾出来,以后就让纪姑娘住在里面,不许旁人去打扰,平日里要好生照顾,不要让她单独出门。” 廖凡沉声说了一个是,随即便转身离开去安排相应事宜,他在离开的时候正好看见楚越溪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秦嶂的方向,刚想张口说话,却见楚越溪微微对着自己摇了摇头,最终也只能沉默地离开。 秦嶂将茶杯放回了桌上,阳光落在他的脸上,让他身上也仿佛沾染了一层暖意。 他与纪绯音又聊了一会儿便打算离开,纪绯音擦了擦眼泪,扶着他的轮椅小心地交给了他身后的侍卫,秦嶂笑着道了声谢,而纪绯音的脸上也染上了一丝绯红,浅浅一笑,娇艳如花。 楚越溪默然地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神情黯然地转身便走了,既没有去找秦嶂,也没有去盯着那个纪绯音,只是一个人出了府跑到了戏园子里去看戏。 他拄着胳膊看着戏台上咿咿呀呀的花旦满面娇羞地倒在了小生的怀里,突然就沉了脸,看了看旁边的牌子,只见上面写的曲目名为《大登殿》。 “你们选的这是什么破戏,这公主再好,终究是坏了原配的姻缘,王夫人等了薛平贵那么多年,到了最后竟落得个这般结局,那破坏别人姻缘之人倒也成了西宫娘娘!” 那老板知晓楚越溪的身份,在一旁小心赔笑。 “瞧熙王爷说的,这不就是折戏么,您怎么还较真了?再说男人娶个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这薛平贵并未抛弃发妻已是不忘情分,况且那代战公主年轻貌美,有勇有谋,也当的上一个西宫娘娘。” 楚越溪脸色越来越难看,最终咣地一声踹翻了身前的桌子,回过头冷冷地看着那戏园老板,眼中阴郁骇人。 “若不能从一而终,又何必招惹别人!既然已经结为夫妻,本就该相濡以沫不离不弃,这种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男人不要也罢,既已负心,何必留情!” 戏园子的老板怔在了原地,讷讷地说不出话来,眼睁睁地看着楚越溪愤然离去,最终嗤笑了一声将那被踹倒的桌子给扶了起来,嘴角尽是嘲弄。 “不过是个男妻而已,再尊贵也留不下种,不让人家纳妾,难不成想让人家断子绝孙吗?等你到老了,还不是被人弃如敝履……” 在不知不觉间,宁安城中突然出现了一种说法,说是秦嶂娶得那位“熙王”霸道蛮横,极为善妒,而那些没什么事的闲人对这种消息最是感兴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事在城中竟也成了讨论得沸沸扬扬的话题了。 对此楚越溪毫不知情,他一想到今天上午在后园中看见秦嶂和纪绯音在一起时候的场景,心里就丝丝拉拉地疼,尤其是纪绯音最后的那抹浅笑,仿佛是一根钉子扎在了他最隐秘的地方。 他不想秦嶂纳妾,一点都不想,不论是谁。 “人呢?怎么一天都没看见人影?”秦府之中,秦嶂冷着脸朝着身旁的廖凡问道。 廖凡顿了一下,低着头答道:“熙王殿下上午便出去了,先是去戏园子看了戏,只不过好像看的不太高兴,发了些火,下午便一个人跑去了郊外,属下们不敢跟的太近,最后……” 秦嶂眉头死死地锁在一起,温和儒雅荡然无存,反而多了许多冷厉。 “跟丢了?” 廖凡心里微沉,单膝跪了下去:“是属下们无能,一个时辰之前便失去了熙王殿下的行踪,属下已经派人去寻找,可还未得到消息。” 秦嶂没说话,目光渐渐地暗沉了下来,楚越溪不是胡闹的人,今日的行为实在有些反常。 许久之后,他沉声问道:“上午我和纪绯音在一起的时候,他是不是看见了?” 第86页 廖凡额头上缓缓渗出一层冷汗,没有说话,而秦嶂却知道这就是默认了。 “算了,让兄弟们都回来,不必继续找他,我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秦嶂转过身解开了自己身上白色的外袍,随便翻出了一件浅灰色的便服套上,又拿出了之前的□□套在了脸上,不过眨眼之间,这人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再也看不出之前的半点模样。 “都准备好了。”廖凡站起身来,看着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眼中划过一丝担心。 “将军,她才刚刚入府,现在就开始下手是不是太早了一些?属下怕这女人会警觉。” 秦嶂随意地将自己头发扎了起来,脸上淡漠。 “原本是没想立刻动手的,若是能在名义上收她为妾或者是侧室,东宫那边自然会更加安心,只不过若是真的那样做了,恐怕会让越溪难过,那便算了,大不了再换个办法来控制她,我不想让越溪委屈。” 廖凡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将军果然是真的心疼夫人啊,宁肯给自己找麻烦也不愿意让夫人受一丁点委屈,上次也是这样,只要涉及到熙王殿下,将军便什么都不顾了…… 秦嶂将自己收拾好之后,并没有从正门出去,而是打开了窗子,他回过头看向廖凡,眼中冰冷。 “你将药下在越溪每日给我准备的燕窝里,就说是我暗中让人送过去的,她应该不会起疑,毕竟谁也不会在自己吃的东西里面做手脚,那样也让我这边轻松一些。” 廖凡怔了一下,嘴角微微一抽。 确实,如今秦嶂被楚越溪养的皮肤白皙光滑,面色如玉,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战场中出来的人。 一众兄弟们每每看着他总会有一种不敢置信和不可思议的感觉,仿佛是认错了人一样,说不出的诡异。 “那熙王殿下那边……”廖凡低声问道,就见秦嶂身影直接翻了出去,动作干净潇洒,没有一点拖泥带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 “他那边我去哄,你把那女人给我盯死了,绝不许她接近越溪一步。” 另一边,众人谁也找不到的楚越溪正一个人坐在郊外的小溪边看着平静的水面发呆,他抱着腿坐在冰冷的草地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而下巴则垫在手背之上,看起来倒像是赌气离家出走的孩子。 他知道自己这气来的莫名,秦嶂和那女人也没做什么,然而戏曲中女子倒在男子怀里的那一幕刺得他眼睛疼,戏园子老板最后说的那些话也久久地萦绕在他心头。 三妻四妾……传宗接代…… 楚越溪愤愤地拿起石头砸向了水面,发出砰地一声响动,激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他才是秦嶂的正室,只要有他在,别的女人休想嫁给秦嶂!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身后传来了响动,楚越溪猛地回过头就看见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后,浅淡的眸子中满是无奈和纵容。 “天黑了,我来接你回家。” 第49章 楚越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转过头继续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心里有气, 可没法跟秦嶂发火,因为秦嶂什么都没做错, 所以他再气也得憋着。 秦嶂走过去在他身后也坐了下来, 慢慢地从后面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了楚越溪的后背上,声音闷闷的。 “越溪,我错了,跟我回家吧……” 楚越溪只觉得后背突然覆上了另一个人的温度,让他周围的冷意渐渐消散,只不过心里又酸又涩, 低声道:“我……就是憋闷的厉害,出来转转, 你好端端地跟我道什么歉?” 秦嶂从后面抱着他不肯撒手, 额头就顶在楚越溪的肩膀处。 “我不该单独去见纪绯音, 不该对着她笑,不该让你生气……” 楚越溪抿了抿唇, 心里依然沉沉的, 却轻笑了一声:“怀章倒是个明白人,那你怎么不说你不该半夜离开, 不该在书房坐了一夜,不该不回房睡觉?” 秦嶂嗯了一声,在他身上蹭了蹭。 “都是我的错, 越溪可以跟我发火,但别躲在外面不回家,我找不着你心里很担心……” 楚越溪没说话,看着前方重新平静下来的水面发呆,心里的酸涩更加强烈了几分。 说到底是他欠了秦嶂一条命,上辈子忘了还,这辈子来报恩却让恩人娶了个男人,还不让圆房,更生不了子嗣。 如今恩人不过和女子简单地说了几句话而已,自己却在这里莫名地生气任性,还要秦嶂过来低声细语哄着,那秦嶂又欠了他什么? “走吧,回家。” 楚越溪眼中黯然,黄鼠狼天性记仇善妒,碰见他也算是秦嶂倒霉。 秦嶂拉着他站起身来,却没着急离开,而是将人抱在怀里,亲了亲微凉的侧脸。 “越溪,你别气,那女人是太子的人,我跟她说话只是为了让她放心而已,你不开心,我就再也不见她了,反正我让人在她的吃食里下了药,以后她想传出什么消息也由不得她自己。” 其实对于纪绯音,楚越溪早已没有一开始那般气愤,他难过的根本原因也不是那女人,只不过有些话他现在说不出口,便低低地嗯了一声。 “回去吧,天冷,你在外面呆的久了对腿不好。” 秦嶂皱了皱眉,抿着唇抱着人,片刻后闷声说道:“你是不是还在跟我生气?” 第87页 楚越溪抬头看他,眼中有些无奈:“你本来也没错,我跟你气什么?回去吧,你手都冷了。” 说完他拽着秦嶂就想走,结果秦嶂站在那一动不动,楚越溪诧异地回过头,就看见秦嶂的眼中似乎有些委屈。 “你果然还在生气,我不回去。” 楚越溪眼皮一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某个又开始胡闹的男人,咬着牙说道:“我说了,我没生气。” 秦嶂虽然身量比楚越溪高出一截,却像是小孩子一样拽着他的袖子不肯放手,他低着头,将半张脸埋在楚越溪的脖颈处,温热的呼吸轻轻浅浅地落在上面,让楚越溪又是无奈又是心疼。 “真没生气?”秦嶂小声问道。 楚越溪仰着脖子看向天上的星辰,无奈地摸着他柔软的发顶,微微侧了侧头将脸颊靠了上去。 “嗯。” 听到了他的回应,秦嶂弯了弯唇角,站直了身子,搂着楚越溪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眼中有些小心翼翼,还藏着一点希冀。 “那你亲亲我?” 楚越溪心里一跳,耳朵上有些发热,不自然地错开了眼神,转身就想走,结果秦嶂搂他搂的死紧,脚底下就跟生了根一样,推都推不动。 “越溪不亲亲我,那就是还在生气,我就不回去了,等你不气了为止。” 秦嶂将楚越溪的身子给扳了过来,眼中满是认真,说出来的话却让楚越溪直接气的笑了出来。 “你威胁我?” 秦嶂笑了,精致的眉眼弯起来的模样惑人心神,嘴角扬起的一丝弧度仿佛让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与楚越溪记忆中的白袍将军重叠在了一起,自信又坚定。 “那我的威胁有用么?” 秦嶂将冰凉的手指放在楚越溪温暖的脖子上,楚越溪喉咙一动,被那手上的凉意激的全身都轻颤了一下。 他抬起头就看见始作俑者对着自己挑眉轻笑,在沉默了一下之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跟着笑了出来。 “有用。” 秦嶂笑而不语,随即脸颊上一暖,楚越溪微微垫着脚亲在了他的侧脸之上,稍触即离又马上分开,耳朵渐渐红了起来。 “走吧,现在可以回家了吧?” 秦嶂笑着嗯了一声,乖乖地由着楚越溪把自己的手握住一起藏在了袖子里,而对着这样的秦嶂,楚越溪也喜欢的不行,暗戳戳地将其彻底划为自己所有,一点都不想将他让给别人。 反正之前秦嶂自己也说过了,他是自己的,既然如此,那谁也别想碰自己的人。 原本魏蒙和廖凡以为秦嶂找不着楚越溪,或者是楚越溪回来之后一定是一副暴怒的模样,可他们都没想到,当秦嶂把楚越溪带回来的时候,两个人之间愈发地亲密起来,之前的事情竟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便揭过去了。 除此之外,楚越溪仿佛是想通了什么事一样,对秦嶂是越来越好,几乎是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 对此魏蒙看向秦嶂的眼神也越来越诡异,有些时候他甚至怀疑这人给楚越溪下了什么**汤,否则楚越溪怎么会这般死心塌地? 对于此事,不仅是魏蒙感到怪异,就连秦嶂自己也有些受宠若惊,别的也就算了,自从那天晚上回来之后,从不主动亲近他的楚越溪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时不时地都会亲亲自己,看向他的目光也是无比珍惜。 秦嶂虽然对此十分享受,然而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最终他实在忍不住心里的疑惑,仔细地看了许多关于记载动物精怪的书籍,几天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有些动物会通过亲吻和舔毛的方式来确认自己的地位和标记自己的所有物,楚越溪现在天天亲他,可能是把他划为了私有财产,或者是当成了自己人,就像是他手底下那群小黄鼠狼一样…… 秦嶂呆呆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书,突然有了一个诡异的念头,若以后自己主动去亲楚越溪,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是在挑衅他的地位? 他嘴角一抽,猛地将手里的书扔了出去,感觉自己真是疯了,想要对付的人还一个都没解决呢,却开始胡思乱想这些东西。 秦嶂把廖凡叫了进来,低声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廖凡点了点头:“这几天属下亲眼看着纪绯音将药喝了下去,并没有察觉,如今药效已经沉淀,足以控制她了。” 秦嶂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太子那边什么动静?既然已经能控制纪绯音,便可以让她传出点消息去了。” 没想到廖凡听到这话之后却微微苦笑了一声,对着秦嶂摇了摇头。 “太子病了,据说得了很严重的癔症,每天晚上都会说胡话,有的时候还会暴起伤人,宫里的太医来了好几拨都没看出太子到底得了什么病,只能用些安神的药压着。” “癔症?”秦嶂一怔,随即皱紧了眉。 “真的病了?” 廖凡点了点头,低声答道:“听东宫里面的人说,确实病了,这几日都未上朝,不仅如此,在昨天夜里太子突然发狂,甚至连太子妃都给伤了,两个人现在都不敢睡在一起,生怕半夜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 秦嶂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刚刚想要走一步棋,结果还没等动手呢,对方就已经这个样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助他。 “算了,那先这样吧,纪绯音这颗棋先留着也好,也许后面还能用的上,等太子彻底被解决之后再来处理她也不迟。” 第88页 “是。”廖凡点了点头,准备离开,又被秦嶂叫住。 “越溪呢?” 廖凡怔了一下,回道:“熙王殿下进宫去了,皇帝这阵子身体不适,刚刚好了一些,没想到太子又病了,于是便传他进宫聊聊。” 秦嶂背对着廖凡站着,脸色微沉,眉头渐渐皱在了一起。 “他进宫多久了?” 廖凡低声道:“熙王爷走的晚,到现在刚刚过去半个时辰。” 秦嶂闭了闭眼睛,没说话,也不看书了,就那么站在房中仿佛在数着时辰,廖凡不敢打扰便退了出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听见屋内秦嶂的呼唤,推开门走进去就发现秦嶂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轮椅之上。 “他去的太久了,我不放心,你带我进宫去接人。” 廖凡心里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回答道:“不可!将军怎能在这个时候进宫!” 秦嶂皱了皱眉,平静地抬起眸子看着廖凡。 “不就是进宫么,又不是没去过,你慌什么?” 廖凡咬了咬牙,直接跪了下去,态度竟是异常坚决。 “将军,属下知道您担心熙王殿下,可如今你的身体气血形态已经恢复正常,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与之前的差别,若您此时进宫,便等同于彻底暴露在皇帝面前,那皇帝又岂会放过您!请将军冷静三思!” 秦嶂看着外面的阳光,眼中却全无一丝温度。 “你也知道我担心他?” 第50章 廖凡咬着牙跪在地上没有说话,皇帝和太子相继得病, 以那位的多疑和猜忌, 多少会怀疑到熙王身上。 虽然这怀疑来的毫无根据,那可不就是皇帝一贯的做法么?况且现在楚越溪身边还有一个让他更不放心的秦嶂。 此时皇帝将熙王召进宫, 也许便是已经起了疑心, 只不过就算是这样,皇帝也不会对熙王立刻动手,若是秦嶂这个时候跑过去,那才是自投罗网。 “廖凡,你知道么,当初我舅舅就是一个人踏进了皇宫,从此再也没有出来, 此时越溪一个人在里面,你叫我如何安心?”秦嶂的声音冷冷的, 不容置疑。 “他进宫已经一个时辰了, 寻常闲聊不会聊这么久, 里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 哪怕真的被人看出了什么我也得接他出来。” 廖凡站起身来, 不敢置信地看着秦嶂,就连平日里的称呼都变了, 声音嘶哑。 “你疯了,为了一个楚越溪,你敢拿自己的命去赌?当初凌萧进了宫就没能再出来, 你若是让人看出来之前一直都在装病,那你也别想活着出来!” 秦嶂看着他平静地笑了笑。 “我与越溪已经结为夫妻,早就生死与共了,若他能出来,我自然也能,若他出不来,我便陪着他,此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也不是当年的凌萧,即便皇帝真的看出我身上的端倪,他也未必敢动我。” 九年的时间太久了,足以让他不再成为任人宰割的弱者,如今皇帝仍是刀俎,可他也不再是板上鱼肉。 廖凡沉默了下来,秦嶂皱着眉催促道:“此事你不必跟着一起冒险,若你不肯陪我去,就把魏蒙叫进来,若他不愿意,便可以滚出秦府了。” 廖凡缓缓地攥紧了拳头,走到他身后闷头将他推了出去,二人离开的时候正巧碰见了魏蒙一脸诧异地看过来。 廖凡看了一眼这个还在被自家将军背后穿小鞋的男人,心里突然多了几分同情。 这人也是,看上谁不好非得看上夫人,这以后的小鞋估计还有的穿呢…… 魏蒙莫名地看着廖凡,心里满是疑惑不解,不明白这人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而在另一边,来到了宫里的楚越溪也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只不过与秦嶂和廖凡想的都不一样,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皇帝将他召来不为别的,而是为了训斥他在戏园子里说的那些话,惹得城中一片风言风语。 只不过楚越溪根本就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被皇帝训了两声之后心里堵得厉害,再加上原本他也不是真正的熙王,对于人间的皇帝并没有多少敬畏,便嘟囔了一句。 “我又没说错,两个人拜了天地就该一心一意,就算臣弟是个男的,那他也不能再找别人。” 皇帝看着跪在下面的楚越溪一脸执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就算他之前对秦嶂不好,但也要顾忌天下人的议论,如今楚越溪坚持不让秦嶂纳妾,反倒像是他们皇家刻薄狭隘一样。 楚帝最顾忌皇家颜面,哪怕他并不喜欢秦嶂,也不在意他的私事,却也希望让秦嶂能纳个妾来堵住外面那些人的口,以免现在城中风言风语,都说皇族子弟蛮横强势,嫁了人之后都不许夫君留下子嗣。 “朕说了,你永远都是正室,不会被一个妾给压到头上,这件事也不过是个说法而已,你又何必落个恶名?” 皇帝额角突突地跳,本来最近就心烦气躁,此时被楚越溪气的头都疼。 就算他贵为天子,也不能逼着臣子纳妾,这事楚越溪这边若是死活不同意,那他也没办法。 “不行,秦嶂是我的,我不许他碰别的女人。”楚越溪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皇帝气的眼前阵阵发黑,怒不可遏:“放肆,你虽然是男人,却已嫁为□□,理应恭贤谦让,如此做法与妒妇何异?朕看你当真是忘了之前学的那些东西了!” 第89页 纳妾这两个字一直都是楚越溪心头的刺,此时他心里头也来了火气,梗着脖子跪在阶下,丝毫不让。 “臣弟之前学的可不是女则!秦嶂既然与我成婚,那就是我的人,我们两个过的好好的,皇兄为何一定要逼他纳妾?” 皇帝一口逆血梗在心头,啪地一声将桌案上的折子摔在了地上。 “民间寻常男子尚可三妻四妾,秦嶂身上挂着爵位,如今尚无一儿半女,你凭什么不让他找个女人?你就算能管得了他一时,你能看着他一辈子吗?又要让外面的人怎么说你?!” 楚越溪平静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执拗。 “我能。” 皇帝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就见楚越溪冷冷一笑。 “如今他已经瞎了眼睛废了腿,只能老老实实地留在我身边,哪怕有一日他真的好了,若是敢看上别人,我就挖了他的眼睛,若敢去找女人,我就打断他的腿,让他只能留在我身边。纳妾?他做梦。” 听到这番话,皇帝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竟然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此时就算是他也突然对秦嶂多了一点同情。 按理说楚越溪这种态度应该让他更加放心才对,只不过对此皇帝也实在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头疼。 “难道你就不在意他的想法吗?” 半晌之后,皇帝颓然地坐在皇位上,有些无奈地看向了跪在下面的楚越溪,感觉心有点累。 楚越溪全身一震,缓缓地攥紧了拳头:“这事由不得他。” 这下皇帝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偌大的宫殿之内安静下来,有些尴尬和诡异,就在这个时候,郭同从后面走了进来,朝着皇帝行了一礼,俯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陛下,秦将军来了。” 皇帝被楚越溪气的头疼,听到他的话后皱了皱眉,没反应过来他说的秦将军是谁。 郭同看了看跪在台阶下的楚越溪,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秦嶂将军来了,说是许久不见熙王爷回去,心中挂念,便来亲自接人。” 郭同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这殿中安静,再加上几个人的距离并不远,楚越溪倒也听的分明,心里不由得微微跳了一下,指尖藏在袖筒中对着上面二人轻轻一弹。 皇帝对此毫无觉察,只是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算了,此事毕竟是你的家事,朕也不便过多干涉,只不过你是嫁入秦家,不是娶妻,平日言行举止还是要多注意些,就算你不顾忌你自己的名声,总还是要替秦嶂想想不是?” 楚越溪唔了一声,似乎满不在乎地答应了一声,眼睛却巴巴地看向外面,摆明了就是没放在心上。 皇帝叹了口气,对郭同甩了甩手:“让他进来吧,这小子也是厉害,竟能受得了熙王这种夫人。” 楚越溪撇了撇嘴,只当是没听懂皇帝话里的意思,没过多久秦嶂便自己推着轮椅慢慢地来到了他的身边,而皇帝则有些糟心地朝着他看一眼,只见这人还是一副单薄瘦弱的模样,脸上苍白的吓人,便转开了目光。 “臣叩见皇上。” 秦嶂坐在轮椅上朝着皇帝行了一礼,微微睁开了一丝眼睛,却发现皇帝好像根本就没发现他身上的变化,注意力完全没放在自己身上。 他怔了一下,虽然不明白为何会是这种局面,心里却也松了口气。 “你身体有恙,便不用多礼了。” 皇帝懒得再搭理跪在下面的楚越溪,反正现在楚越溪妒夫的名声都已经传出去了,自己今日就是正常责备一番,也不能真的做什么,更何况这种局面未必不是他想看见的。 等他冷静下来之后也感觉自己刚刚的火气来的有些莫名,反正不让秦嶂纳妾的又不是他自己,老百姓茶余饭后谈了谈去,最后也怪不到他的头上,他又跟着操什么心? “朕与熙王只是随意聊聊,没想到一不小心耽误了时辰,没想到秦嶂竟然会亲自来接你,那你们便回去吧。” 皇帝面上似乎有些疲惫,对着楚越溪轻轻地摇了摇头。 “刚刚朕说的话你还是再好好想想。” 楚越溪唔了一声,依然是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干净利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朝着皇帝行了一礼便欢欢喜喜地带着秦嶂离开了。 秦嶂虽然不知道这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见皇帝并没有继续为难,竟也没发现自己身上的异样,心里着实松了口气,紧紧地拉住了楚越溪的手。 楚帝看着这两人离开时紧紧握在一起的手,眼中有些复杂,片刻之后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身体倦的厉害,便也懒得去看桌上的那些折子了,直接回到了寝宫休息。 等楚越溪和秦嶂离开皇宫之后,楚越溪脸色一变,再也没了半分之前的欢喜,突然变得有些忐忑和局促不安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缩了缩手,没想到秦嶂抓着他的手抓的死紧,根本就不给他一点挣脱的可能,秦嶂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皱起了眉。 “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4 09:57:16~20200626 03:4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 3个;Aka_Tsuki 2个;DMRW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ka_Tsuki 5瓶;风敲竹 2瓶;夜轻奏 1瓶; 第90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楚越溪手腕一颤,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再也没有一点刚刚在皇帝面前的那股嚣张和气焰。 “你怎么来了?” 他没有回答秦嶂的问题,目光飘忽地看着地面, 秦嶂见此心里一跳, 只当是他在宫里受了委屈,一把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前。 “你一直不回来,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皇帝欺负你了?”秦嶂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楚越溪没吭声,秦嶂心里更急了,若不是现在不方便,简直想要站起来把这人拽到一旁问个清楚。 “先上马车吧, 外头不方便,上去再说……”楚越溪小声答道。 他四周看了一眼, 见并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 便弯下身子准备把秦嶂抱起来, 没想到怀里的分量比预料中沉了不少,他将秦嶂放在马车上这一过程与之前相比竟然有些吃力。 唔, 真的养胖了…… 楚越溪怔了一下, 在把秦嶂放下来的时候有了一瞬间的失神,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把秦嶂整个都抱在怀里了, 仿佛在确认所有权一样。 秦嶂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可楚越溪的耳朵却渐渐红了起来。 “我……我不是……” 他嗖地一下缩回了手, 结果又被秦嶂抓住,秦嶂挑眉看他,弯了弯唇角,蓦地就凑了过来,低着头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其实我不介意你一直抱着。” 楚越溪手腕又颤了一下,似乎心里也在犹豫和挣扎,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低着头脸色有些黯然。 “皇帝听闻坊间传言熙王爷骄横善妒,不许你纳妾,他找我便是商量此事,想让我同意你再找个女子,传宗接代……” 秦嶂怔了一下,心里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倒是自己想多了,他看了看低着头的楚越溪,心里一跳,眼神立刻有些危险起来。 “你不会答应了吧?” 楚越溪摇了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没答应,此时秦府中都是你的人,很难不被察觉,就算是你自己也与之前大不相同,若是仔细看不难发现其中差异,现在不适合让外人进府。” 秦嶂顿了顿,垂着眸子看他,心里莫名地多了几分火气。 “现在?” 难不成等这事过去之后,这黄鼠狼就打算自己找个小妾了?! 楚越溪咬了咬唇没说话,就当秦嶂心里头的火越来越盛,马上要被他气的爆发的时候,突然又被他一把抱住,脖子上传来了一片湿漉漉的感觉。 “不仅是现在,我不想让你纳妾,什么时候都不想!” 楚越溪的突然动作让秦嶂一下子怔住了,他喉咙动了动,听见了耳边的声音略沉,夹杂着一丝浓浓的鼻音,心里头的火气一下子就被灭了下去。 “对不起,怀章,对不起……是我自私,皇帝想让你纳妾,我不同意,你是我的,是我找到你,也是我把你带出来,也是我把你养成现在这模的,凭什么让给别人?” 楚越溪突然哭了出来,死死地搂着人不肯松手,秦嶂惊呆了,被他抱着怔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被这巨大的惊喜砸的有些晕头转向。 楚越溪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突然回过头亲在了他的唇上,秦嶂这下更傻了,只觉得口中一片咸涩的味道,他想安慰一下身前的这人,结果刚一动作,突然嘴上一疼,被人咬了一口,手腕也被楚越溪死死地压在下面。 秦嶂:…… 他看着眼前红着眼睛的楚越溪,第一次对着自己流露出了一丝凶狠,仿佛是山野中的野兽在守护着自己的领地,不允许任何人冒犯。 虽然媳妇主动点挺好的,不过这怎么有点怪怪的…… 秦嶂看着一脸泪痕的楚越溪,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最终轻轻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楚越溪咬着牙,眼泪从脸颊上滑落,眼中既有些委屈,却也带着一丝坚定和歉意。 他摸了摸秦嶂的发顶,小心而珍视,却比之前多了一种浓浓的占有欲。 “对不起,我反悔了,你既然与我成了婚,那一辈子就只能跟我一起过,我没办法允许另一个女人来碰你,我刚刚也是跟皇帝这么说的,怀章,是我对不起你,我……” 楚越溪咬着唇,眼泪滴滴答答地砸在秦嶂手上,秦嶂喉咙动了动,没等他说话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楚越溪的眼泪唰地就停了下来,红着眼睛不解地看着秦嶂的笑声越来越大,最终看着这人捂着肚子倒在了一旁,眼睛弯成了月牙。 楚越溪吸了吸鼻子,彻底呆住了,继续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片刻之后,秦嶂终于笑够了,他喘了口气后一抬头就看见楚越溪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红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差一点又笑出声来。 “就这事?” 秦嶂把人拽到自己怀里,轻轻地亲了亲脸,只觉得嘴上刚刚被咬的地方刺刺的痛,他轻轻地舔了舔唇瓣,最终吻在了楚越溪唇上。 “为夫求之不得。” 楚越溪呆呆地看着秦嶂,就看见他眸子中一片浅淡的琥珀色,温柔地仿佛像是化开了的蜜糖,让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紧接着身体一转,突然被他在马车中给压到了身下。 第91页 “夫人不让我纳妾?”秦嶂笑着问了一句,然后就看见楚越溪傻傻地点了点头。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轻笑了一声,低下身子在楚越溪脸上轻轻地啄吻着,渐渐地楚越溪脸上就红成了一片,却没有推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搂住他的腰。 “好,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你我可说好了,你既然不让我纳妾,那你自己就得老老实实地陪着我。” 楚越溪抿了抿唇,垂着眸子小声回答道:“我尽力。” 秦嶂挑眉,什么叫尽力? 他在楚越溪唇上也咬了一口,仿佛是一种无声地威胁。 “不是尽力,是必须,否则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去找别人。” 楚越溪眉毛一竖,眼睛瞪地溜圆:“你敢!” “不敢不敢……” 秦嶂抿了抿唇,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放任自己的身体全部压在楚越溪身上,就那么磨蹭着,楚越溪被他蹭的越来越热,大冬天在外面也有点冒汗。 “……是我对不住你。” 片刻之后,楚越溪反手抱住了秦嶂,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闷闷地说道。 秦嶂勾了勾唇,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无妨,换一个你,我不亏,不过你刚刚若是真的答应了皇帝,往我身边塞些个杂七杂八的人,我才不会饶了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都疼,我之前就说过,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听你的……” 楚越溪没说话,扒着他的肩膀上蹭了蹭,过了一会儿之后也笑了出来。 “现在外面就说我善妒,你还这样娇惯我,就不怕以后别人说你惧内吗?” 秦嶂弯了弯眼睛,就那样抱着人亲昵,心头热热的,只想就这么过一辈子。 “那又有何不可?再说越溪对我好着呢,当得起娇惯,反正你又不会跟我发脾气……” 楚越溪哭笑不得地摸了摸他唇上自己咬出来的伤口,有些后悔和心疼。 “我刚刚还咬了你,疼么?” 秦嶂刚要说不疼,低下头就看见少年清澈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自己,面庞清秀,身段柔韧,抱在怀里像是个小火炉,源源不断地传来暖意,同时在他身上还能闻到那种清冽干净的味道。 他心里头又是一热,将人抱紧了几分。 “疼。” 秦嶂声音低沉了下来,落在楚越溪耳边沙沙哑哑的,楚越溪更后悔了,就在这时唇上一暖,被人封住了气息,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低低地呜咽一声,随即便感觉秦嶂的舌顶开了自己的牙关。 “乖,那就让我多亲一会儿……” 秦嶂嘟囔了一句,随即深深地吻住了楚越溪,马车朝着秦府慢慢地行驶而去,吱吱呀呀的车轮声盖住了里面旖旎缠绵的喘息声,没让任何人察觉到车内的异常。 过了许久,当他们重新回到秦府中的时候,楚越溪的脸都是红的,他将秦嶂抱了下来,目光却不敢落在他的身上,只是低着头往屋里走。 秦嶂倒是神色平静,他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随即伸出手,掌心朝上,便见一片纯白落在了掌心之内,冰冰凉凉的。 秦嶂轻笑了一下,一把拉住了闷头走路的楚越溪:“看,下雪了。” 楚越溪怔了一下,抬起头果然看见白色的雪花从天空中缓缓飘落,眼中也划过一丝惊喜。 “我还以为还要再等一阵子才能下雪呢,没想到今年的雪竟然来的这么快。” 秦嶂回来之后也不伪装了,索性站起身在院子里走了两步,身形高挑挺拔,回头笑道:“是你自己忘了日子,今日是立冬,下雪也不奇怪,只可惜在皇宫里耽搁了一天,不然应该吃点饺子的。” 楚越溪看着纷纷扬扬落下来的雪花,有些出神,就在这个时候,他脸上一凉,抬起头才发现是秦嶂走过来在自己脸上捏了一下。 “想什么呢?没见过雪么?” 楚越溪没说话,他见过雪,可每年的冬天他都是缩在冰冷的洞穴中一个人修行,对于立冬也没什么感觉,只不过他觉得今年与往年不同,因为有人可以陪着他一起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了。 楚越溪眨了眨眼睛,突然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晃得秦嶂眼睛一花。 “有什么可惜的,想吃饺子还不容易么,走,叫上魏蒙和廖凡,咱们现在就包饺子去!” 第52章 秦嶂怔了一下,被楚越溪拽着就走, 两个人把魏蒙还有廖凡都叫了过来, 楚越溪和了面,也不愿意去厨房折腾了, 就在外屋的桌子上调了馅, 指使这两人跟着自己坐在一起包饺子。 只可惜,廖凡是杀场宿将,让他杀个人还行,包饺子这种精细活还真的做不来。 他傻傻地看着自己手里头的饺子皮和旁边的馅盆,根本就不知从何下手,哪怕楚越溪教了他几遍,捏出的形状依然是奇奇怪怪的, 反倒是魏蒙包出来的饺子渐渐地有了点模样。 “真笨,你自己包的自己吃。” 楚越溪看了一眼廖凡手里头的东西, 毫不掩饰自己心里头的嫌弃。 廖凡无奈地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秦嶂, 就看见自家将军偷偷地把他手里头一个更加奇奇怪怪的东西放在了自己包出来的饺子中, 又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魏蒙朝着他那边也瞥了一眼,正巧看见了秦嶂的动作, 随即嗤笑了一声, 将一个像模像样的饺子放在了楚越溪不远的地方上,也不知道是摆给谁看的。 第92页 “是挺笨的。” 魏蒙凉飕飕地说了一句, 低着头包着饺子,廖凡嘴角一抽,就算不抬头也能感觉到秦嶂那锐利的目光。 他知道魏蒙这句话可不是在说自己…… 楚越溪感觉到身边几个人的气氛有些怪异, 不由地奇怪地抬起头看了一眼,他见魏蒙已经包出来两排像模像样的饺子,刚要点头赞许,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一紧,回过头就看见秦嶂轻轻地拽着自己袖子。 “越溪,我还是不会……”秦嶂小声说道,似乎有些歉意。 楚越溪看着他那副无措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站在他身边弯着腰手把手地重新教他,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模样。 “没事,让你过来就是想让你跟着玩玩,那么在意做什么,反正魏蒙已经学会了,兄弟们的饺子让他负责就好了,我和你就包咱们两个吃的,你捏两个玩就行……” 秦嶂低低地嗯了一声,露出一点浅笑,看着自己手里逐渐成型白白胖胖的饺子,有些得意地看了魏蒙一眼。 魏蒙看着那饺子没吭声,手下一个用力将自己手里的饺子捏成了馅饼,随即低着头扔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廖凡看着这两个人之间颇为幼稚的较劲,最终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何感觉魏蒙有些可怜,他默默地将那个被人捏成馅饼的饺子给捡了回来,也放在了自己那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当中。 到了晚上的时候,楚越溪让廖凡和魏蒙将饺子都端了出去,煮好后分给了府里头的兄弟们,让他们在这寒冷的季节里也吃上了一顿热热乎乎的饺子,然后自己亲自把他和秦嶂的那锅饺子煮好之后端回了屋内。 “来,饺子刚出锅,趁热吃。” 楚越溪哼着调子,笑眯眯地将饺子摆了上来,又像是变戏法一样摆上了一盘炸的香香的花生米,给两个人都倒了一点酒,虽然没有什么丰盛的菜肴,却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气氛。 无论是秦嶂还是楚越溪,在这一刻都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秦嶂坐在桌前抿了口酒,感觉心都要被这酒给烫化了,在过往了那些年中,只有在楚越溪来了之后他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没有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没有朝堂中的冰冷和绝望,日子变得平淡又幸福。 而楚越溪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一个人孤独修行了百年,早已看淡世间冷暖,可只有现在才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此时此刻他无比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更加坚定了自己做出的那个决定。 “尝尝看,味道怎么样?”楚越溪将一个圆滚滚白胖胖的饺子夹到了秦嶂碗里,满眼期冀。 秦嶂低着头咬了一口,笑的温柔。 “夫人好手艺,看来为夫后半辈子有口福了。” 楚越溪横了他一眼,幽幽说道:“你现在不怪我天天变着法地喂你了?” 秦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干脆站起身端着碗坐到了楚越溪身边,偌大的桌子,两个人非得贴在一起坐着,反倒与寻常人家那种相敬如宾的夫妻不大一样,却更多了几分亲近。 “我这不也是替你着想么,今日你抱我上马车是不是都已经吃力了?” 楚越溪撇了撇嘴,不以为意:“那我也乐意,养到抱不动才好呢。” 说完秦嶂碗里又多了一个饺子,他定神看了看碗里硕大的饺子,白白胖胖的,却不是正常饺子的模样,反倒像是饼,周围捏了一圈褶,就像是向日葵一般,只不过中间的肚子却包着鼓鼓的馅料。 “好玩吧,你是不是没吃过?”楚越溪问道。 秦嶂看着用筷子戳了戳自己碗里那东西的肚子,不禁失笑:“是没吃过,这……” 楚越溪笑了,自顾自地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 “普通人家里做饺子都会给小孩子弄点花样,我猜你小时候应该是没吃过,刚刚就做了两个,味道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看着图个新鲜,能哄你多吃点也不错。” 秦嶂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碗里的东西,乖乖地吃完,不出乎意料肚子里又被楚越溪填得结结实实,到了晚上,他躺在床上撑得久久地都睡不着觉,不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楚越溪窝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问道。 秦嶂顿了顿,有些委屈地低声道:“晚上吃的太多了,撑的有些难受……” 楚越溪唔了一声,伸出手放在他腹部轻轻地揉着,连眼睛都没睁。 “没事,我帮你揉揉,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秦嶂无奈地躺在那里,感觉到自己腹部活动的手,这下更加睡不着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让楚越溪如何停止对他的喂食计划,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楚越溪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想这个…… 看来得找个时候圆房了,然后天天晚上还得多活动活动…… 秦嶂闭了闭眼睛,心里头拿定了注意,终于踏踏实实地睡了过去,而楚越溪在很多很多年里,一次次无比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某年冬至里的那顿饺子。 三天之后,宫里传来消息,皇帝又病倒了,甚至已经失去了意识,对此秦嶂表现的十分平静。 见他这个反应,楚越溪心里也明白了几分,每日给黄二太爷上香上的更勤了,几乎屋内从未断了烟火,而太子的病也越来越重。 秦嶂虽然感到有些奇怪,却也方便多问,只不过此时皇帝和太子都病了,倒是个绝佳的机会,一直沉默的三皇子突然站了出来,不再隐藏他的锋芒和实力,渐渐地开始掌控朝政。 第93页 又过了一个多月,楚越溪原本正在跟秦嶂好好地说着话,突然脸色大变,转身就要往外面跑,秦嶂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只见楚越溪全身都在簌簌发抖,脸上更是苍白的吓人,眼中满是惶恐。 “越溪?!” 秦嶂心里一惊,然而还没等他说什么,楚越溪猛地挣开了他的手,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只不过没跑两步便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秦嶂从后面追过来,便看见楚越溪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后面的柴房之中,嘭地一下锁上了门。 “越溪!越溪!你怎么了?” 秦嶂慌乱地敲着门,可里面却没有任何响动,就当他打算强行破门而入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楚越溪的哭声从里面传来。 “你不许进来!” 躲在柴房里的楚越溪早已经变回了黄鼠狼的模样,身体不断地颤抖着,他之前分了半颗内丹去给太子下了咒,没想到在此时那咒竟然又被人给破了。 他原本就伤了元气,现在连人形都维系不住,这事来的太过突然,让他措手不及,刚刚险些在秦嶂面前就化为了原形。 “怀章,算我求你,你走吧,就让我自己在里面待一会儿就好了……” 楚越溪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哭腔,他知道秦嶂早晚有一天都会知道自己是个妖怪,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突然。 秦嶂心急如焚站在柴房外面,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确认一点,那就是楚越溪现在的情况并不好。 片刻之后,他将手贴在柴房的木门之上,哑声说道:“越溪,你我已是夫妻,不管有什么问题都要一起面对,你别一个人扛着……你开门,让我进去看看吧……” 柴房内的黄鼠狼缩成一团,泪如雨下,他不敢想象秦嶂知道真相后会如何看他,可他能瞒着秦嶂一辈子么?即便他最后褪了妖骨成了人,难不成就让秦嶂一直被瞒在鼓里? 秦嶂一想到刚刚楚越溪那惨白的脸色,又是担心又是不知所措,柴房中隐隐地能听见楚越溪的哽咽声传来,让秦嶂整颗心仿佛被狠狠地揉在一起。 虽然他现在就想冲进去看看楚越溪到底怎么了,可秦嶂听见这哭声之后又不敢就这样闯进去,最终他实在没了办法,垂着眸子缓缓地攥紧了拳头。 “越溪,你现在不想见我我就不进去,我就在外面陪着你,你别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6 03:48:47~20200627 04:3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栖嵘 3个;请输入25个字 2个;Aka_Tsuk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依 3瓶;风敲竹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时间一点点过去,渐渐地太阳便从东边滑到了西边, 最终没入一片黑暗当中, 秦嶂靠着柴房的门坐着,怔怔地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空, 里面的哭声已经停了下来, 只留下一片死寂。 又过了一会儿,楚越溪嘶哑的声音突然从里面传来。 “怀章,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就回去。” 秦嶂闭了闭眼睛,依然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我不走,就在这等你。” 楚越溪又哽咽了一下,哭着说道:“你别等我了, 是我对不起你,我一直都在骗你。” 秦嶂低低地嗯了一声, 什么都没说, 只觉得这冬天果然是来了, 在太阳落下之后的夜里能冷到骨子里,也许是在外面坐的久了些, 他又感觉自己腿上有些隐隐作痛。 “你白天出来的时候摔了一下, 摔伤了么??” 秦嶂的声音低低沉沉地透过门缝传来进来,柴房内的小黄鼠狼试了几次, 可都没办法成功地化为人形,最终还是留下了耳朵和尾巴。 “我没事。” 楚越溪的鼻音很重,窸窸窣窣地躲在了柴草后面, 将脸埋在了怀里。 又过了许久,楚越溪的声音再次传来,哭腔更重了一些。 “怀章,我不是真正的熙王,也不是真正的楚越溪……” 秦嶂皱了皱眉,又低低地嗯了一声,对此并没有什么意外:“不是就不是,你怎么样了?还是不能让我进去看看吗?” 楚越溪抱着腿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秦嶂心疼地不行,站起身就打算直接闯进去,结果却听见楚越溪在里面泣不成声。 “怀章,你别进来,我不是熙王,也不是人,我是黄鼠狼变成的妖怪,当年你在孤山救过我一命,所以我来找你报恩,是我对不起你,一直都在骗你……” 秦嶂一下停止了动作,过了一会儿之后缓缓说道:“那你现在是现原形了?” 楚越溪哭着应了一声,还没等说什么,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巨响。 柴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踢开,他吓了一跳,脸上血色全失,紧紧的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拼命地用衣服将自己的脑袋盖住,然而秦嶂还是站在了他的面前。 楚越溪吓得不敢抬头,连连朝着后面躲着,最终被人抓着胳膊强行拽了过去,动作有些粗暴,却并没有弄疼他。 “我还当是什么事,原来就因为这个害得我在外面白白吹了一天的冷风。”秦嶂无奈地摇了摇头,直接把楚越溪打横抱起。 “赶紧跟我回屋去。” 第94页 “你别过来!怀章,求你别过来,别看我……” 楚越溪都要吓傻了,一边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挣开秦嶂的手,一边慌乱地捂住自己头顶上的耳朵和后面的尾巴,生怕在秦嶂眼里看见一点厌恶和恐惧。 他仿佛感觉自己就像是隐藏在阴暗里见不得人的怪物,终于被人扒去了所有的伪装,赤|裸|裸地暴露了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在最不想让那个看见的人面前。 “别乱动。”秦嶂低斥了一句,将他头顶的耳朵看的分明,低下头在上面轻轻地亲了一下。 “这事我早就知道了,先跟我回去,进屋之后再慢慢说吧。” 楚越溪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泪痕糊了一脸,眼下原本已经淡了一些的黑眼圈此时像是墨汁染的一样,说不出的狼狈和可怜。 他呆呆地被秦嶂抱回了房间,然后放在了床上,秦嶂关了房门,又动了动房中的炭盆重新点起了火,这才觉得冻透了身体终于恢复了一丝暖意。 他回过头就看见楚越溪蜷缩在被子瑟瑟发抖,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满是惊惶和无措,原本清亮的眸子此时水雾氤氲,仿佛是受了惊的小兽。 他给楚越溪倒了杯热茶,摸了摸他的脸,叹了口气。 “别怕,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黄鼠狼变的了,我之前跟熙王毫无瓜葛,更谈不上救命之恩,所以一开始便觉得你来的蹊跷,后来碰见了两次黄鼠狼,大概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秦嶂面色平静,没打算让楚越溪知道自己在洞房后的第二天就看见了他梳毛的那一幕,反正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也不需要再那么较真。 楚越溪没说话,脸上依然毫无血色,朝着床里面缩了缩,秦嶂心疼地把他拽过来抱在怀里,轻轻地扯开了被子在那圆圆的毛耳朵上亲了一口。 “我以为你一直不肯答应我是因为有别的顾虑,没想到你担心的却是这件事,早知这样我还不如自己坦白了,何必让你天天担惊受怕。” 楚越溪红着眼睛不敢看他:“那你就不怕我么?” 秦嶂笑了,拿过一旁的帕子温柔地给他擦了擦狼狈的小脸。 “我怕你什么?怕你把我吃了?这事咱们之前不也说好了么,你只能吃我,可不许去吃别的男人。” 楚越溪抬起哭肿的眼睛怔怔地看着秦嶂,在那双浅色的眸子中,除了满满地疼惜之外没看见任何其他的情绪。 “乖,别哭了,不管你是什么我都喜欢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你跟我直说,你我夫妻同心,不管有什么风浪都要一起担着,你何苦自己藏着掖着,还让我这边担心?” 秦嶂亲了亲他的眼睛,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看来你这眼睛也真不是肾虚,就是天生这样,只不过你哭成这副模样,后面几天怕是出不了门了,实在不行我带你去找诸葛大夫看一看吧?” 楚越溪犹豫了一下,几乎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攥住了他的衣襟,这一动作让秦嶂又是一阵心疼,抱着人轻声哄着,楚越溪只觉得心里压了许久的重担终于放了下来,鼻子又是一酸,差点又掉下泪来。 “她医术再好也只能医人,我是妖。” 秦嶂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后背,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安抚,却让楚越溪逐渐平静下来,他乖巧地蜷缩在秦嶂怀里,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这才觉得身体一阵阵刺痛,被冻得有些难受。 “她不是也养了一只兔子吗?没准能帮得上你呢?” 听到这话,楚越溪猛地睁大了眼睛,更加的不敢置信。 “你知道了?” 秦嶂嗯了一声,又叹了口气:“其实你也不是第一次现原形了,上次你突然发烧,我带你就去见过她,那时你便露出了耳朵跟尾巴,只不过我怕把你吓跑了便一直没说。” 楚越溪委屈地瞪他,脸上花里胡哨的,又可怜又可笑。 “我因为这事一直寝食难安,你倒是瞒我瞒的严实!” 秦嶂失笑,抓过了一旁的被子把他包成了球,然后整个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摸着脑袋。 “嗯,是我的错,不过你若能早点说出来,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还一个人躲柴房里去了,实话实说,为夫又不会把你休了,哪需要闹腾这么大一圈。” 楚越溪把脸埋在他怀里,身边萦绕着让他安心的气息,逐渐地也恢复了平静。 “我不敢,我怕你不要我了……” 秦嶂抱着人,轻轻地亲吻着他的发顶,用脸颊蹭了蹭楚越溪毛绒绒的圆耳朵,自嘲地笑了一声。 “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我能碰见你是三生有幸,天天也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你报完了恩然后就甩手走了,你敢说你之前没这个打算吗?” 楚越溪一噎,悻悻地低下了头,最开始他还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到了后来却已经放不开手了。 “我不管你是人是妖,也不管你到底是不是熙王,反正跟我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的人是你,你就得陪我一辈子,不许跑路,否则……” 秦嶂冷笑了一声,拎着楚越溪的小耳朵晃了晃,楚越溪心里一跳,怔怔地抬起头等着他说完。 “否则我就去找个道士,求个符把你镇住,让你乖乖地留在我身边陪我。” 楚越溪撅了撅嘴,在他身上蹭了一下,小声道:“我才不会跑呢,好不容易把你养了回来,就这么扔了多亏得慌。” 第95页 秦嶂失笑,脱了衣服和鞋袜也躺了下来,楚越溪犹豫了一下,将被子掀开一角让他进来,两个人裹着同一条被子,紧紧地贴在一起,彼此都能清楚地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之后,楚越溪拽了拽秦嶂的衣服,小声道:“怀章,你真不介意我是个妖?” 秦嶂闭着眼睛把人圈在自己怀里,沉声答道:“不介意,你当初跟我成婚的时候不也没介意我是个废人么?” 楚越溪吭吭哧哧地答道:“那不是不一样么……” 秦嶂笑了一下,伸手在他后面的尾巴上摸了两把,楚越溪全身僵硬,片刻后才缓缓放松下来。 “没什么不一样的,不就是多了条尾巴么,没事,摸着挺舒服的。” 楚越溪没吭声,心里还是有些迈不过这道坎,没过多久,他突然听见枕边人又低低地笑了起来,不由地诧异地抬起了头。 “怎么了?” 秦嶂又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最终睁开眼睛使劲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越溪,你现在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跟你养的小母鸡在你怀里的时候一模一样,你的鸡是怕你吃了它,那你在怕什么?怕我吃了你?” 楚越溪脸一黑,伸出爪子忿忿地推了推打趣自己的人。 “胡说,要吃也是我吃了你,到时候连骨头带皮都给你啃干净了!” 秦嶂笑声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楚越溪一眼,轻轻地勾了勾唇。 “你真不怕?” 楚越溪怔了一下,呆呆地看着秦嶂,突然唇上一暖,耳边清晰地听见了对方低沉微哑的声音。 “那为夫可就等着和你圆房了。” 第54章 楚越溪脸上蓦地红的透透的,只不过他今日再次伤了元气, 又折腾了这么一圈, 身体早已经撑到了极限,没过多久就趴在秦嶂怀里睡了过去。 等他睡着之后, 秦嶂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眸色暗沉冰冷,他把人小心地用被子裹严实了,悄悄地坐起身来,期间楚越溪因为他的动作有些不安地发出了两声呓语,又被秦嶂给安抚下来。 秦嶂见楚越溪睡得沉了这才悄悄地下了床,随即小心地开了门走到了外面,只见廖凡早已经等在院子中。 “将军, 夫人他怎么样了?” 今天上午的异变惊动了不少人,只不过如今的秦府都被秦嶂的人严密把控着, 倒也没有外人知道主院里的动静, 然而这番动静却瞒不过廖凡等人。 “他没事, 已经睡下了,廖凡, 你找几个信得住的兄弟去打探一下太子的病是不是好了?” 秦嶂眉宇间划过一丝阴鸷, 上一次楚越溪伤了元气就是因为有人破了他的法术,这此楚越溪再次元气大伤化为原形, 这让他不得不猜测是不是又是之前的那个高人对他出了手。 楚越溪若是害人,只会是因为自己,只不过如今秦府已经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 他怀疑楚越溪是对太子下了手,而以太子那样的身份倒也不难请到连宋氏都能找到的高人。 他缓缓地攥紧了拳头,眼底缓缓弥漫出浓郁的杀机,凡事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那人能两次破坏楚越溪的法术,应该已经猜到了些什么,绝对不能再继续留着。 果然不出秦嶂的预料,第二日他的手下便传来消息,太子之前得病是因为招惹了邪祟,于是命人去青阳山请了一名百里道长为他驱邪。 那道长果然有些本事,不过一天的功夫太子身上的病症就已经消弭了一大半,如今已经被太子府恭为上宾,就住在东宫之内。 秦嶂冷冷地坐在屋内听着属下说完这些事情,手中的杯子突然发出了一声细小的声响,竟然被他直接捏出了一道细细的裂纹。 自从昨日之后楚越溪又开始发起了烧,虽然还有些意识,只不过一直都在昏昏沉沉地睡着,不仅耳朵尾巴都冒了出来,就连原本的人形都已经维系不住。 今天下午他给楚越溪喂药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彻底变回了黄鼠狼的模样,瑟缩在被子里团成一团,烧的身上滚烫滚烫的。 秦嶂已经猜出了这背后的缘故,也知道此事就算去找诸葛景宛也没有什么用,想要把现在的困境解决,只能从太子那边下手。 青阳山,呵,他以前倒是不知道那群天天修炼的道士居然还真的有些能耐。 “去太子府传信,就说府中的宋姨娘病了,症状与太子相似,请那位道长来府中一看,若太子不肯放人,就告诉我那个弟弟,想必他会劝服太子的。”秦嶂沉声说道。 下面的魏蒙和廖凡对视了一眼,虽然心中有些不解,却还是遵从他的命令将话带了过去。 一开始太子果然不同意让那百里道长去秦府给宋氏看病,然而秦卓担忧宋氏安危,几次跪下求他。 秦卓跟随太子多年,一直为他出谋划策,忠心耿耿,太子也不能在此时自断臂膀,于是一时心软,只好让秦府的人带走了那位道长。 然而他却没想到,从此之后,他便再也没见过这位百里道长,仿佛而这人一走便仿佛泥牛入海,音信全无。 太子更不会想到,自己就是这一时的心软,将唯一一个能救自己的人给放走了。 说起来也是巧合,之前宋氏托人去青阳山找的高人便正是这位百里道长,此人不到三十岁,身形挺拔瘦削,目藏精光,一直在山中修行,并未接触过凡尘之事,更不晓得人间的尔虞我诈。 第96页 之前他帮助宋氏也是因为看不得妖物在人间作祟,只不过他心里有几分好生之德,便也没有下死手,只是给了宋氏一张符用来破解楚越溪的法术,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付的人竟然便是熙王。 这次他下山游历,正巧碰见东宫有邪祟作乱,本着除魔卫道的原则,百里道长决定帮助太子解决了邪祟困扰,只不过他却忘了,红尘俗世不比山野田园,他若是踏足其中,就要被搅进一个更加危险的斗争旋涡之中。 “在下百里承,见过秦将军。” 百里承自从踏进这秦府之后便感到阵阵心惊肉跳,当他看见秦嶂好端端地坐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一颗心便沉到了谷底,额头上瞬间浮现出了一层冷汗。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自己帮了太子,恐怕也惹了□□烦…… 百里承不是傻子,他虽然未接触过世间的勾心斗角,却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 原本应该残废的秦嶂此时好端端地坐在自己面前,恐怕就是为了之前东宫的事情,而且他现在连伪装都不屑了,是因为根本就没想让自己活着离开…… “道长好本事。” 秦嶂冷冷一笑,端坐在上位,目光冰冷凌厉,隐藏的九年的锋芒缓缓释放出来,让百里承的后背立刻被冷汗浸透。 “我这府中有些麻烦,还请道长看看,是不是也有什么妖物邪祟在作怪?” 百里承的双腿都开始轻轻颤抖起来,他喉咙动了动,刚要说什么,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妖气从里屋传来,他猛地朝着里面看去,突然脸色大变,立刻就确定了之前的猜想。 原来东宫的祸乱还真是这位做的! “将军饶命!小的本是山中野人,不过是会些丹砂符纸的把戏,都是用来骗人的!之前能给太子看病也是巧合,实在没有这个能耐,从今之后小的再也不敢了!” 百里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连求饶,他就算有通天的本事,那也是对付妖怪的,也如今坐在他面前的是十年前叱咤杀场震慑边关的白衣神将,他的桃木剑可顶不住这位的刀锋!更保不住自己的脑袋! 秦嶂沉默了一下,看着跪在下面瑟瑟发抖的人,突然冷笑了一下,挥了挥手让其他的人都退了下去,自己则缓缓地走到了百里承身前,眼中杀机毫不掩饰。 “看来道长不仅有些本事,还是个聪明人。” 百里承汗如雨下,面无血色,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若你真是欺世盗名的骗子,那你用手段欺骗太子也是死罪,起来,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可能看出我这府中有什么妖物?” 百里承简直都要哭出来了,他拿不准秦嶂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开了天眼,原本黝黑的眸子突然蒙上了一层银色的暗芒。 他循着刚刚的那丝妖气透过层层障碍,果然看清了被子里那团黄色的东西,顿时心里又是狠狠地一颤。 秦嶂斜着眸子冷冷地看向他,眼中杀机起伏,最终又被他给按捺下来。 “说吧,能看出什么就说什么,若有一丝隐瞒,那青阳山上恐怕要给道长安排一个牌位了。” 百里承脸色惨白,暗恨自己当初为何要多事要搅入这朝局纷争,如今不给自己招惹了杀身之祸,若是一不小心恐怕还会祸及宗门。 他犹豫了一下,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敢问在里屋躺着的是谁?” 秦嶂冷冷答道:“皇帝的弟弟,熙王殿下,也是我的夫人。” 百里承不知道秦嶂到底知不知道这位“熙王殿下”的真正身份,他目光一转,又瞥见了里面供着的灵牌,心中苦涩更甚,同时也有些惊异。 最终百里承咬了咬牙,低声道:“小的不敢欺瞒将军,里屋中躺着的并非是真正的熙王殿下,而是黄门中的前辈,看他的辈分和道行,应该距离飞升都只差一步,只是欠了因果,所以至今还未得道。” 秦嶂皱了皱眉,眸色暗了下来,沉声道:“继续说。” 百里承小心翼翼地又朝着屋内打量了一番,虽然站在外屋之中,却将里面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 “这位的情况不太好,他将自己一半的内丹分了出去,应该是……对付了什么人,结果受了伤,同时他在黄门中的血脉十分纯正,在先祖庇佑下,又将自己另一半内丹逐渐化入体内,似乎是想要……褪妖骨?” 说到这里百里承也惊了,心里头已经悔青了肠子,到了后面几乎已经说不下去。 “熙王”对付的人除了太子还能有谁?他这内伤不就是自己给弄得么!自己当初察觉东宫有妖物作祟,什么都没想就破了那妖物的咒术,不仅如此,他还反设了一道,想要略加教训对方,没想到这妖物竟然是“熙王”! 自己稀里糊涂地替太子挡了灾,先不说秦嶂会不会放过他,如果楚越溪真的死在了这里,按照黄门中人那记仇护短的性格,已成地仙的黄二太爷是不会放过他的。 楚越溪祭了灵牌,化了内丹,那他害人这事就算是得到了黄二太爷的默许,那一半的内丹就是代价,说起来这事与他有什么关系?结果他半路杀出来救了太子,却是挡了黄门的害! 要死不死,他怎么就这么多事,平白给自己惹了这种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7 04:35:10~20200628 05:21: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97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ka_Tsuki、栖嵘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秦嶂听完了百里承的话沉默地坐了下来,脸色有些难看, 沉声问道:“什么是褪妖骨?” 这黄鼠狼到底背着自己做了多少事…… 百里承抬起眼睛看了看他的脸色, 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按理说人妖殊途,是不可能走在一起的, 否则必遭天谴, 只不过有些道行深厚的妖怪入世太深,只想做人。 为了不伤天和,他们会赌上自己的性命将体内的妖骨褪掉,若成功之后,便可重塑肉身,变成真正的人,只不过其中极为凶险, 一不小心就可能魂飞魄散。” 听到这里,秦嶂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他想起了楚越溪眼中的歉意和愧疚, 以及那久久不能放下的忐忑和担忧, 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根源所在。 这笨蛋怎么什么都不告诉自己! 百里承抬起头便看见秦嶂的脸色格外骇人,他心头狂跳, 就听见这人咬着牙问道:“可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 百里承心里苦涩, 低声道:“若是在他把内丹化了之前还有办法,如今他已经把自己的内丹给化了, 若是现在阻止他,那只有死路一条。” 嘭! 突然秦嶂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将木制的桌子砸出了一道裂痕, 他脸色铁青地站起身来,清俊的面容此时竟有些狰狞,像是一头狂暴的狮子,卸去了所有的温和,琥珀色的眸子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他怎么敢这样!” 秦嶂一声低吼,吓得百里承当即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就在这个时候,屋里突然传出了一声轻响,楚越溪被刚刚动静也给弄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秦嶂深深地吸了口气,滔天怒火瞬间都被压了下去,脸上平静地有些吓人,他没管百里承,自己走进屋里把那黄毛团子抱了起来,摸着后背轻轻地哄着。 “你还发着烧,再睡一会儿?” 楚越溪原本就不太清醒,被他这么顺着毛,没过多久又沉沉地睡了过去,秦嶂沉着眸子看了他半晌,最终在他额头上隐隐地印上一个吻,将他重新塞进了被子里,这才回到了外面。 “他的伤是你弄得吧?”此时秦嶂已经恢复了冷静,只不过一双眸子中依然毫无温度。 百里承能感觉到这人身上的杀意,就算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后背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一阵阵地冒着凉风。 “是小的错!小的这就把法术撤回来!太子殿下那头小的无能为力了,生死要看天命!” 百里承脸色惨白,他知道若他不收回自己针对这位黄门大仙的法术,那秦嶂就要采取另外一个更加直接有效的办法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葫芦符水,喝了一口之后噗地一下喷在自己胸前,紧接着刺破手指滴出一滴鲜血来,随着他的动作,楚越溪身上的烧渐渐地退了下去,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 秦嶂朝里面看了看,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手指在桌面的裂痕上敲了敲,冷冷地盯着跪在下面的百里承不说话,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百里承心里一沉,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下山就碰见了这种事情,他当然看的出秦嶂在犹豫什么,他在犹豫杀还是不杀自己。 “将军,褪妖骨危险重重,一共要经历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完成,其中最凶险的就是最后一天的天罚,若妖兽精怪挡不住最后的天劫,便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你留下我,我能帮熙王殿下度过此关!” 秦嶂手指一顿,冷声道:“你怎么帮他?” 百里承自知现在便是性命攸关的时刻,哪敢有一丝保留,直接从怀里又掏出一包用符纸包住的丹药。 “殿下已经开始褪妖骨,后面会越来越虚弱,偏偏又在此时伤了元气,若无外力帮助,在后面的一个月中恐怕都没有办法维系人形,此为天元散,可以帮他补充元气,至少在渡劫之前能保住人类模样。” 秦嶂盯着那包丹药没说话,百里承跪在地上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寻常滋补之物对他是没用的,小的粗通一些丹砂之术,后面的日子里多少能帮殿下养一养身体,等到了最后那日,小的必全力帮助殿下度过此劫。” 许久之后,秦嶂漠然地站起身拿走了他手里的东西,低声道:“这东西要怎么用?” 百里承心里骤然松了一口气,死里逃生般地又出了一身冷汗。 “温水吞服。” 秦嶂拿着那药转身就进了屋,只不过刚走了一步就回过头冷冷地看着百里承说道:“你说错了,你不是要全力帮他,你是要不遗余力地帮助自己还有你身后的青阳山。若越溪出了事,你和青阳山上的所有人都要给他陪葬。” 百里承身体一软,冷汗涔涔滑落,只觉得自己是从刀口捡回了一条命来,他失魂落魄地从主屋内出来,还没等说什么就被两个侍卫带到了后园安置下来,房屋外面层层守卫,比看管犯人还要更加严密。 秦嶂用百里承给的药给楚越溪喂了下去,原本在百里承解开法术之后楚越溪的状态就好了不少,等他喂完了药没多久,楚越溪便幽幽地醒了过来,神情怏怏地有些没精神,不过却比之前好了不少。 “我刚刚好像做个梦,梦见你在发火,凶巴巴的,特别吓人。” 第98页 楚越溪伸出爪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顿了顿,仔细抬头看了秦嶂一眼见他并没有什么反感之类的神情,这才真的松了口气。 秦嶂眨了下眼睛,身上冷厉的气息骤然一变,又变回了平日里那副温和的模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楚越溪毛茸茸的小脑袋。 “我就算发火也不会对你,你怕什么?” 楚越溪嗤笑了一声,躺在他腿上翻了个身,秦嶂顺着他的意在他肚子上轻轻地挠了挠,果然听见这黄鼠狼喉咙里发出了舒服的咕噜声。 “我怎么可能怕你,你再凶还能凶的过我?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外面那群人都怎么说我,凶悍,善妒,骄纵,任性,呵,倒是没一个好听的。” 秦嶂手腕一顿,皱了皱眉。 “这流言蜚语来的也有些奇怪,到时候我让人查查到底是谁在背后嚼舌头。” 楚越溪倒是没太在意,他伸了个懒腰,最后抱着试试的心态再次想要化为人形,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 只不过因为他之前是躺在秦嶂腿上的,这一变化之后反倒成了趴坐的姿态,屁股就压在秦嶂的大腿根上,两个人面面相觑,楚越溪突然就红了脸,挣扎着想要从秦嶂身上下去,结果被人搂着腰死死地扣在怀里。 “别动,好不容易变回来了,让我看看。” 秦嶂一手托着楚越溪的腰,一手摸了摸少年白净的脸,上面的泪痕已经消失不见了,就连那两个乌青的眼圈也几乎看不见任何痕迹,他心里微松,没想到那道士的药还真的有效。 楚越溪坐在他身上,被他这么抱着摸着,脸上越来越红,小声问道:“我之前突然受了内伤应该是有人对我反向施了咒,怎么突然就好了?” 秦嶂搂在他腰上的手隔着衣服轻轻地在上面摩挲了两下,另一只手臂放了下来,卡在楚越溪的胳膊下面按在了他的后脑,将整个人都锁在自己怀里,轻轻地亲着他的脸。 “我把那人抓住了,让他解开了法术。” 楚越溪被他亲的脸上越来越红,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声音越来越小。 “怀章,你别亲了,这还大白天呢……唔……” 他的话还没等说完,唇上一暖又被人给堵住,这一次秦嶂的吻热烈而缠绵,让楚越溪心头越来越热,有些承受不住,过了许久之后他被人放开,身子几乎已经软成了一团。 秦嶂低下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满心后怕。 “你胆子真大,竟然敢对太子动手。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不过就是个宋氏而已,值得你费那么大力气去弄她么?结果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这次也是,太子那边自然有我去对付,你跟着搅进来做什么?若不是我将那道士抓住逼他解了咒,你现在还在那趴着呢!” 楚越溪呜咽了一声,紧紧地搂着秦嶂的脖子,有些委屈在上面蹭了蹭。 “那个女人不是好人,她欺负过你,还有太子和皇帝,皇宫里有龙气护着,我动不了皇帝,但至少能帮你对付一下太子。” 秦嶂心里软的不成样子,在他咬出的牙印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楚越溪全身一颤,红着脸抱住了秦嶂。 “除此之外呢,你还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楚越溪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把褪妖骨的事情说出来,秦嶂气急,把他使劲地往自己怀里揉了揉。 楚越溪吃痛却没敢吭声,却不知秦嶂此时心里连连冷笑,恨不得把他就这么揉碎了填进自己胸腔里,那样倒是真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不说?” 秦嶂深深地吸了口气,突然封住了楚越溪的唇,疯狂地掠夺着他的气息,楚越溪轻轻地呜咽着,感觉这样的秦嶂有些陌生,红着眼睛挣扎一会儿,最终无力地倒在了他的身上。 许久之后,秦嶂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能感觉到楚越溪身上灼人的温度和某处异样,有些残忍地将抖成一团的人放到一边,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  秦白莲:让你不说,不说就给我憋着!反正我也一直憋着呢!!! 第56章 楚越溪猝不及防地被他推开,还没等抓住秦嶂的手, 秦嶂就快步走了出去, 只剩下他一个人仿佛置身火上,倍感煎熬。 他怔怔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 心里头的火已经被人勾了出来却无处发泄, 那种委屈憋闷的感觉把他逼得眼睛都红了,最终在床上慢慢地蜷成一团。 不仅是他,秦嶂此时同样很不好受,原本他以为自己还有一些自制力的,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躁动和欲念,没想到刚刚不过是稍稍多亲昵了一会儿,自己就差点控制不住继续做下去。 他想要了楚越溪, 和他真正地结为夫妻,然而一想到这黄鼠狼背着自己偷偷摸摸地各种冒险, 他心里头的火气就蹭蹭地往外冒, 最终想出这个伤人伤己的法子,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折腾谁。 “笨蛋。” 秦嶂在主院外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下来想要平复一下心神,没想到眸子一转, 竟然看见被看管在侧院当中的纪绯音端着一碗东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他皱了皱眉, 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又装作平时里的模样坐在那里, 只当是没发现这女人的行动。 纪绯音朝着主院这边看了看,突然看见在坐在外面的秦嶂,眸子瞬间一亮, 雪白的脸颊上微微染上了一层红晕,娇美动人,朝着秦嶂款款走来。 第99页 “公子可是有心事,怎么在这坐着?”纪绯音笑了笑,也不管秦嶂能不能看见,朝着他微微福了福身子。 随着她走过来,一股淡淡地花香迎面而来,仿佛是那女子白皙柔软的手轻轻地拂动在男人心上,只不过秦嶂却觉得这香气有些腻人,并不如楚越溪身上的好闻,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纪姑娘怎么到这里来了?可是府中的人有所怠慢?” 纪绯音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听说熙王殿下身体不适,这两日都未吃什么东西,于是便亲自煮了一碗莲子百合粥送过来,也不知道合不合熙王殿下的胃口。” 秦嶂没说话,对她的态度倒是比之前冷淡疏远了不少,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叫来了不远处的廖凡,将那碗粥交到了他的手中。 “纪姑娘,越溪已与我结为夫妻,按照规矩,你该叫他夫人,以后莫要再叫错了。” 纪绯音听到这话脸色一白,目光顿时有些复杂起来。 熙王嫁入秦府人尽皆知,但是毕竟是男儿之身,寻常下人都不敢这般称呼,只是按照原来的称谓来说话,秦嶂今日让她改口是什么意思?是在宣告他是已有家室之人吗? 她勉强笑了一下,轻声道:“早就听闻秦将军和……夫人伉俪情深,没想到竟是真的。” 秦嶂不置可否,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等着自己心头上那股燥热和悸动一点点冷静下来,想的却是楚越溪现在在里面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感受。 那笨蛋有什么都对自己瞒着掖着,有什么苦都自己扛,褪妖骨性命攸关,他竟然私自就做了决定,难怪他一直说让自己再等等,原来是这个意思! 因为有纪绯音在这里看着,秦嶂也不方便站起来行事,只能让魏蒙把自己的轮椅给推了出来,然后扶着自己坐下。 纪绯音咬了咬牙,突然上前一步也扶住了他的胳膊,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秦嶂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从一片温软上划过。 他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将手臂直接抽了回来打算就此离开,可又被纪绯音叫住。 “公子,小女已来府中多日,每日都仰赖将军庇护,却无所为报,这几日夫人病了,想必内院中的事务繁杂,不知可有什么绯音能帮得上的地方?” 秦嶂沉了脸,缓缓地转过来,虽然闭着眼睛,却仿佛在看着纪绯音一样让她心里蓦地一寒。 “纪姑娘,你安心住着便好,内子喜欢安静,不喜外人打扰,以后这主院你还是不要来了,除此之外,内子这些时日只是有些倦怠,并未生病,内院的事务是秦府家事,就不劳纪姑娘费心了。” 纪绯音脸色微白,她从未想过以自己的姿色竟然会在秦嶂这里碰壁,上一次两人谈话明明还好好地,怎么这一次秦嶂对自己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楚越溪突然从主院中走了出来,脸色比平日里要苍白一些,他冷冷地看了一眼纪绯音,似乎带着一种无声的威慑,最终低着头走到了秦嶂面前,声音轻轻的。 “怀章,我饿了,你不是要给我拿吃的么?” 秦嶂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走出来,听着那委屈至极的声音,他唇角动了动,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厨房里给你做了八宝葫芦鸡,我还没来得及去拿,要不然让廖凡去吧?” 楚越溪低着头没吭声,廖凡看了看自己手里头的那碗百合莲子粥,低声道:“那纪姑娘送来的这个……” 纪绯音银牙暗咬,面上却依然笑的温柔明媚:“夫人,这是我煮的粥,若您饿了不若先尝尝看?” 楚越溪听到了她的称呼之后目光闪了闪,朝着那粥瞄了一眼,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连块肉都没有,我又不是兔子。” 秦嶂听到这话一下子笑了出来,伸出手准确地找到了楚越溪的手腕,紧紧地扣在手心里。 “算了,你既然都出来了就跟我一起去拿吧。纪姑娘,有劳你费心了,我和内子想去后面单独说说话,你一个女儿家不方便跟着,便请先回去吧。” 秦嶂这话说的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纪绯音就算再不甘心也知道今日的计划算是失败了,她也是见过些风浪的人,对此只是笑了笑,平静地拿回了自己做的那碗粥,转身便离开了。 等她走了之后,楚越溪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凶巴巴地瞪了旁边满脸莫名的廖凡一眼。 “怎么回事,她不是在侧院么,怎么跑到这来了” 廖凡无奈地摊了摊手:“她又不是被软禁了,只说在府里转转,我们也不能拦着,没想到一不留神就让她跑到这里来了。” 楚越溪气的瞪圆了眼睛,虽然脸色依然苍白,骂人的底气却一点都没少。 “你们都是傻的?秦嶂什么情况你不知道?若是让她给撞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你们再一不留神让她把消息传出去,到时候太子会怎么做?皇帝会怎么做? 一不留神,这话是你们该说的么!你们自己的命也敢不留神?” 廖凡被骂地缩了缩脖子,半句话都不敢多说,只能求助似的朝着自家将军偷偷地看去,没想到秦嶂咳了一声,默默地将头转开,没有一点帮忙解围的意思。 “夫人骂你你听着就是,看我做什么?我都听他的。” 这下廖凡彻底绝望了,只能任由楚越溪把火气都撒在了自己身上,最终被骂个狗血临头,灰溜溜地跑到了外面。 第100页 他想了想,心里头也委屈了,干脆又往侧院派了几个兄弟轮番盯着纪绯音,倒也不说软禁,只不过纪绯音走到哪那几人跟到哪,寸步不离,美其名曰是保护。 他这样做比监禁还要恶心人,气的纪绯音绞坏了两条帕子,后面好几天都再没出门。 另一边,楚越溪本来就有点虚弱,骂了那么长时间之后也有些累了,在缓了口气之后,他又将目光转移到了秦嶂身上,眼中似有委屈。 “你不是说以后不再见她了么?” 秦嶂见他火气都发的差不多了,这才慢腾腾地站起身来,笑的很是无辜:“她是自己跑过来的,我可没见她,再说从头到尾我都闭着眼睛呢。” 楚越溪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堵着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秦嶂瞄了他一眼,拉着他的手就朝着后面走去。 “走吧,你不是饿了么,先去吃点东西。” 楚越溪被他一路拉着,默默地回握住了秦嶂的手,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提之前的事情,就仿佛那场邪火从未出现过一样,只不过到底如何也只有这两人自己心里才清楚。 过了一会儿之后,楚越溪坐在桌子前默默地往嘴里扒拉着八宝葫芦鸡,却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之前因为担心秦嶂会介意自己是妖的身份,所以他一直都没和秦嶂圆房,让秦嶂等了许久,如今两个人之间已经把这事给挑明了,也是时候把这事给办了。 刚刚两个人都有些失控,他差点以为就要做到最后,没想到秦嶂又把自己给推开…… 楚越溪嘎嘣嘎嘣地咬着筷子,偷偷地看了看坐在旁边看书的秦嶂,温润如玉,一派君子之风,怎么看都是那种克制禁欲之人。 他这要怎么下手啊?难不成是因为憋的太久,秦嶂已经不想要了? 秦嶂感觉到似乎有人在偷偷朝着自己这边看,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就看见楚越溪胃口极好地又往碗里添了些东西,大半张脸都埋在了碗里。 他想起这人一颗内丹如今已经七零八落,不由得有些心疼,给他倒了杯茶。 “你慢点吃,后面还有呢。” 楚越溪唔了一声,没敢看他,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两只耳朵都红透了。 因为这一天经历的太多,两个人到了晚上躺在床上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来,仿佛终于回到了之前平静的生活中,至于以后的事情,他们暂时都不愿去细想。 可就当秦嶂刚打算睡觉的时候,身边的人却窸窸窣窣地爬了起来,他皱了皱眉,突然感觉一双手绕上自己腰,又探进了衣服里面,顿时暗暗地吸了口冷气,一把按住了楚越溪有些不太规矩的小爪子。 “殿下……这是做什么?”秦嶂咬着牙笑问道。 楚越溪把头埋在被子里,露出来的耳朵殷红如血。 “圆、圆、圆房……”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快圆房了,要不然让我这两天休息休息???(揣手手憨笑= W =) 感谢在20200628 05:32:39~20200629 09:0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 4个;泽木、Aka_Tsuk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敲竹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听到他的回答,秦嶂胸口一窒, 热血直冲脑门, 然而他到底是年长一些,还算沉得住气, 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就那么躺在床上斜斜地瞥着楚越溪。 “那越溪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楚越溪怔了一下,猛然想起白天秦嶂跟他说的话,秦嶂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他心里微微一跳,不知道秦嶂想问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难不成他知道自己褪妖骨了? 楚越溪眨了眨眼睛,感觉有些不太可能,毕竟秦嶂只是一个凡人, 对这些玄门中的事情并不太了解,褪妖骨一事他只跟那只兔子说过, 量她也没那么大胆子敢说出来。 他犹豫了一下, 摇了摇头, 秦嶂又差点被他气笑了,没想到这黄鼠狼竟然这么冥顽不灵。 他似笑非笑地躺在那里, 嘴角微微翘着, 淡淡说道:“好啊。” 楚越溪呆了一下,好啊, 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怀章动一动么? 只不过他看着秦嶂躺在那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错了,难不成这个时候应该自己上去动? 秦嶂笑眯眯地看着楚越溪一脸茫然地在那坐了一会儿, 然后窸窸窣窣地开始往自己身上爬,少年人的身段不似女子那般绵软,却并不僵硬,热烈而柔韧。 他喉咙动了动,按捺下心头一阵阵袭来的躁动,轻轻地在楚越溪腰上摸了两下,楚越溪原本正哆哆嗦嗦地往他身上爬,想要解开两个人的衣服,没想到突然身子一软,呜咽了一声彻底扑在了秦嶂身上。 “怎么了?”秦嶂笑着问道。 楚越溪一张脸涨的通红,吭哧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许久之后,他把头埋在秦嶂怀里,闷闷说道:“你别笑了。” 秦嶂挑眉,一双温润的眼睛就那样看着他,平静又深邃,似乎依然带着几分笑意。 “为何?” “我看着眼晕……” 楚越溪刚要爬起来重新开始圆房计划,没想到秦嶂的手一路下滑,在他大腿上又不轻不重的地摸了摸,这下一股邪火蹭地就从他心头冒了出来,小兄弟立刻有了揭竿而起的念头。 第101页 “怀章!” 楚越溪一把按住了秦嶂的手,满眼忿忿,如何还不知道这人是在故意捣乱,没想到秦嶂依然那样笑眯眯地躺在那里,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 “我总觉得越溪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跟我说清楚,就这么圆房,是不是太仓促了一些?” 秦嶂伸出手在楚越溪脸上轻轻地摸了摸,突然将他身上的衣服仔仔细细地都给系好,然后把人从自己身上给抱了下去,规规矩矩地放在一边,自己则合身躺好,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楚越溪呆滞在床上,体内的燥热一重重袭来,可身边的人却开始不配合起来了。 许久之后,他咬了咬牙,哑声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秦嶂闭着眼睛,伸出手悄悄地在底下揉了揉发痛的某处,哑声道:“我给你提个醒,外面供着的黄二太爷的灵牌。” 楚越溪心里咯噔一下,暗道难不成秦嶂真的知道了褪妖骨的事情?可不应该啊,这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唔,那个呀,那个是我家族里面的前辈,我之前不是对太子动了手么,所以得跟前辈打声招呼……” 他不敢直接把真话讲出来,只是含含糊糊地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秦嶂冷笑,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楚越溪只感觉一种压力迎面而来,心里顿时又是狠狠一跳,再也不敢看秦嶂的眼睛,悄悄地就低下了头。 秦嶂一个翻身用胳膊撑在了床上,就俯在楚越溪身前一寸不到的距离上,呼吸落在他的皮肤上,引发了一连串的战栗。 “你当真不告诉我实话?”秦嶂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一种楚越溪很陌生的威压。 许久之后,楚越溪咬着唇轻轻地勾住他的脖子,心头上的那股燥热尚未散去,可却没了那番心思,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秦嶂,两道泪痕缓缓地从眼角流下没入到身下的床褥当中,没有任何声响。 秦嶂心里一疼,哪怕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越溪的模样也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他感觉楚越溪在哭。 他慢慢地将身子放下来,死死地将身下的人拥在怀里,最终将一个吻印在了楚越溪的额头上,珍惜又疼爱。 “不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楚越溪到最后也没猜出秦嶂是不是知道了这件事,到了后来,他自己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却不知道秦嶂又是一夜未眠。 他靠在床头半坐着,将楚越溪就那么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摸着后背,浅淡的眸子在夜色中有些深沉可怕。 到了第二日,楚越溪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伸手一摸旁边的位置,发现已经凉透了,他想起了昨天夜里的事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准备起身去找秦嶂,就在这个时候秦嶂却推门走了进来。 不知道为何,楚越溪现在面对秦嶂的时候总有些心慌,不自觉地又低下了头。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之前你伤了元气,要不要再多睡一会儿?” 秦嶂走过来摸了摸楚越溪的脸,仔细的看了看,只见上面黑色的眼圈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露出了少年原本清秀贵气的面容。 楚越溪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睡了,我想去诸葛大夫那里看看。” 他总感觉秦嶂知道些什么,得去问问是不是那只兔子说漏了嘴,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城镇当中,涂歆晨睁着两只水汪汪地眼睛好奇地看着面前的薄荷糕,猛地打了个喷嚏,沾了一鼻子的面粉。 一旁的诸葛景宛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看见她这番模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温柔地给她擦了擦脸。 “你呀。” 她轻轻地说了两个字,后面的话便不再说了,仿佛将所有的纵容和宠爱都化在了那两个字里面。 涂歆晨委屈巴巴地撅了撅嘴,在那薄荷糕上闻了闻,嘟嘟囔囔着:“这东西好像不错,等回去了给那只黄鼠狼也带点,省的总是吃他的东西,平白地就欠了好多人情。” 诸葛景宛哭笑不得,捏着她的腮帮子就晃了晃。 “你这时候倒是知道人情两个字了,平日里吃吃喝喝的时候倒是来者不拒,上次人家送来的裙子做工颇为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你竟然还敢偷偷地就给收了。” 涂歆晨抿着嘴笑:“反正他现在当着王爷,家底厚着呢,不拿白不拿。” 诸葛景宛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没有看见涂歆晨眼中瞬间闪过的那抹复杂。 褪妖骨,那是赌命,黄门的人到底够狠,真的敢这样做,只可惜她就是个小妖怪,她赌不起……她就想这么混过去…… 另一边楚越溪一边想着涂歆晨是不是说漏了褪妖骨的事情,一边准备起身下床,结果他腿刚刚转过去准备蹬上靴子,秦嶂便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将他的脚握在了手中。 楚越溪猛地一惊,刚想要把脚缩回去,秦嶂却开始给他穿靴子。 “诸葛大夫早就出门了,据说这阵子都不会回来,现在外面寒气重,你还是别往外跑了。” “怀章!” 楚越溪脸上突然爆红,不明白这人怎么好端端地突然给自己做这样的事情。 秦嶂笑了笑,也不着急,慢腾腾地握着楚越溪的脚踝往靴子里套,楚越溪只觉得他手掌碰触的那块皮肤异常的灼热,连带着他脸上的红晕都一点点蔓延到了脖子。 第102页 “……我自己来吧” 楚越溪低着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秦嶂,有些不自在,心里砰砰地狂跳,秦嶂似笑非笑地在他脚腕上捏了一下,就看见这人的脸更红了,死死地攥着身下的床单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 呵,现在倒是害羞了,昨天这小子不是还要圆房么? “你慌什么,之前你不是一直这样照顾我的么。” 他慢腾腾地给楚越溪穿好了靴子,站起身又用手背在那红扑扑地脸颊上蹭了蹭,楚越溪心里那根弦都被这人撩拨的绷到了极致。 就当他有些受不住的时候,感觉脸上传来一点凉意,结果一侧头竟然发现秦嶂用自己的脸颊贴在了上面。 楚越溪:!!! “脸这么红,是又发烧了么?”秦嶂低声问道。 楚越溪已经傻了,不明白这一晚上过去之后自家这位怎么突然有些变得陌生起来,他怔怔地看着秦嶂说不出话来,身体却突然一轻,被人直接抱了起来。 “怀章……” 楚越溪无措地看着秦嶂,感觉两个人的处境仿佛与当初调换了一样,现在他倒成了被人无微不至照顾的那个。 “道长说你之前伤了元气,身体会虚弱一段时间,你最近还是少折腾一些,安心调养身子,也不许你再背着我去搞事情。” 秦嶂将一碗温热的粥放在了楚越溪面前,旁边还有一点清淡的小菜。 “先垫垫肚子,不必换衣服了,吃完了之后就再睡一会儿,中午多吃些,下午我可以带你出去散散心。” 楚越溪抿了抿唇,小声道:“我哪有那么娇气,早就没事了,这些时日我都没去鸡窝那里看看,也不知道我的鸡怎么样了,也不知道鸡窝冷不冷,他们饿没饿着……” 秦嶂嘴角一抽,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最惦记的竟然是他的那窝鸡。 这黄鼠狼要褪妖骨,命可能都保不住,竟然还在想着鸡? “鸡都用来煲汤了,你不用惦记了。” 秦嶂幽幽地说道,就算在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那窝鸡起了杀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9 09:05:05~20200630 09:2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Aka_Tsuki、栖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楚越溪听到了他的话呆了一下,手里的勺子吧嗒一声掉在了碗里, 他嘴唇张张合合, 眼中浮现出巨大的悲痛。 “都炖了?那个下双黄蛋的小黄鸡也炖了” 秦嶂听着那浓浓的鼻音吓了一跳,一抬眼看见楚越溪的眼睛都红了, 水雾氤氲, 仿佛在下一刻立马就会哭出来。 他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对外雷厉风行盛气凌人的熙王爷会因为一窝鸡哭出来,不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暗中扶额,只感觉自己这地位还不如那个会下双黄蛋的小母鸡。 “逗你玩呢,殿下的那窝鸡那么宝贝,臣可不敢动。” 听到这话, 楚越溪心里这才猛地松了口气,在秦嶂走过来给他扎头发的时候赌气一样地把他往旁边推了推, 很明显还在气他刚刚说的话。 秦嶂连连叹气, 没想到对自己向来和颜悦色的楚越溪竟然会因为一窝鸡跟自己生气, 更加清晰地明白了在黄鼠狼心里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他好脾气地抱着人哄了半晌,结果楚越溪虽然不生气了, 但只匆匆地吃了几口, 还是不放心地跑了出去,直奔鸡窝, 很明显是十分挂念着他养的鸡。 秦嶂无奈地跟在他身后,见楚越溪趴在鸡窝门口,脸上松了口气的模样, 不由得也凑了过去,跟他紧紧挨在一起趴在鸡窝门口,故意用身子撞了撞他。 “现在殿下可放心了?” 楚越溪看着已经重新加盖了一层的鸡窝,里面扑着厚实的棉絮,高高提起的心这才落了下去。 且不知这几日里面的鸡群没见着他这只黄鼠狼,吃得好喝的好,身子足足圆润了一圈,他惦记着这些鸡,可这些鸡一点都不想念他。 “嗯,等以后你我退出朝堂,还得靠它们养家糊口呢,可不能在现在就给炖了,怎么着也得等着数量再多些才能动。” 楚越溪趴在栅栏上面,抿着唇笑,看着那些活蹦乱跳的鸡就像是守财奴看着自己的财宝. 一旁的秦嶂幽幽地朝着鸡群看了一眼,尤其是在看着那只会下双黄蛋的小母鸡的时候,目光甚是有些幽怨。 “外面冷,你刚刚没吃多少东西,回去再休息一会儿吧。” 秦嶂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然后披在了楚越溪身后,连带着把人也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楚越溪定定地看着那群鸡,仿佛是在看着自己选择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和期冀,眼中也愈发的坚定。 他不会死的,他一定会成为人然后和怀章过一辈子,他的人和他的鸡,他一个都不会放手。 因为化了妖丹的缘故,楚越溪的身体确实越来越虚弱了,他从外面回来之后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甚至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没有醒过来了。 秦嶂把百里承叫了进来,百里承探了探楚越溪的腕脉,无奈地摇了摇头。 “将军,这是正常反应,所谓褪妖骨便是要将体内所有的骨骼筋脉全部重塑,这个过程中殿下贪睡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倒是不需要太过担心,最难得还是最后一关天劫。” 第103页 秦嶂垂着眸子看着楚越溪依然有些苍白的面容,低声道:“可还有什么我能做的?无论是何条件,只要你能让他活下去,我都答应你。” 百里承看向他的目光一下子复杂起来,许久之后,他低声问道:“将军,你可知你眼前这位不是真正的人?他是妖,你当真要跟他这样过下去?褪妖骨风险极大,若殿下……”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秦嶂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皱着眉缓缓地将目光转向了百里承。 “他是我的命,秦某一生坎坷,唯一庆幸地就是等到了他,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出事。” 九年的伪装和蹉跎,那般潦倒绝望的困境,让秦嶂自己都陷了进去,若不是心里一直梗着一口气,若不是为了死去的那些兄弟还有凌萧,他甚至也想就那么放任自己烂在那间屋子里,就那样了结一生。 只不过他等到了楚越溪,那个推开门让自己再次看见阳光的少年,身上的味道清冽干净,眸子黝黑明亮,是他毫不犹豫地走向了自己,也是他将义无反顾地抱住了自己。 秦嶂永远都不会忘记那种腐烂发霉阴暗的味道,同样也无法忘记那个少年抱住自己时自己闻到的香气,就像是幽谷中的露水,悠远清澈,将他带出了黑暗绝望的深渊。 他来到了楚越溪身前,也不顾及百里承那复杂的目光,轻轻地吻在了楚越溪的唇上。 “他想褪妖骨变成人,我拦不住他,但我不许他离开我,人间黄泉,我都陪他。” 百里承不说话了,久久地沉默下来,最终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 “这是我救命用的丹药,仅此一颗,你给他服下,再加上这张符,最后应该能保他一命,秦将军之前对在下有不杀之恩,这一次因果全部还清,以后两不相欠,太子那边一切如初,当我从未来过吧。” 秦嶂惊异地回过头,只见一缕青烟消散,百里承瞬间在他眼前消失,他心里大惊,只见地上除了那个瓷瓶之外还躺着一枚黄色的护身符,哪里还有百里承半分踪迹。 秦嶂没想到竟然还会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这种事情,他推开门在周围仔细地看了看,都没有百里承的身影,最终也只得放弃。 他盯着那丹药和符纸沉默片刻,最终轻轻地笑了一声。 “这人倒是有点意思。” 百里承离开将军府之后,心痛到无以复加,几乎痛不欲生。 他说的不是假话,那大还丹乃是青阳山镇派之宝,不说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但只要这人还有一口气在都能把命给钓回来,乃是保命之物,如今却白白给了别人。 他朝着自己狠狠地抽了一个大嘴巴,痛心疾首地骂道:“让你多事!师父早就说过莫要沾染凡间因果,你闲的没事去帮太子做什么?你是不是欠?你是不是欠啊!!!” 他一想到送出去用来消弭因果的大还丹和避雷符就觉得肉疼,心情苦闷至极,不断地骂着自己没事招惹凡间的人做什么,只不过百里承心里实在憋屈,干脆就找了家酒馆钻了进去,疯狂地给自己灌着酒。 也许是连失两件至宝,百里承心中苦不堪言,不知不觉就喝到深夜,醉倒在了酒桌之上。 酒馆里的伙计准备打烊,没想到看着这人喝多了赖着不走,于是收了他的钱袋,然后准备把他给扔出去。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红衣的公子走了过来,仔细地看了看百里承,似乎确认了一下他的身份,这才朝着伙计笑着摆了摆手。 “这是我朋友,倒是给小哥添麻烦了,我这就带他回去。” 伙计盯着那细长水润的桃花眼,只觉得有些恍惚,暗叹眼前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生得煞是好看。 他也没读过什么书,想不出别的词来,最终脑子里只剩下了祸国殃民那四个字。 伙计呆呆地点了点头,那红衣的公子便将百里承抱了起来,竟是毫不吃力,临走之前那红衣公子又回过头冲着伙计笑了一下。 伙计蓦地就红了脸,手忙脚乱地关了店门,可一转身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那人是什么模样了,只能记得那一双眼睛妩媚妖艳,眼尾带着钩子,像是山野里的狐。 那人抱着百里承,脚步一晃就消失在了巷子口,似乎是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这小子年纪不大,怎么把黄二叔都给得罪了,还让特意让我来教训……啧,算了,反正最近无聊的很,那我就陪他玩玩吧……” 秦府之中,楚越溪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只觉得身上恢复了不少力气,之前的虚弱和无力烟消云散,反而充斥着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他怔了一下,握了握拳,感觉到似乎体内有什么力量在源源不断地温养着他的身体,可因为他的妖丹已经化了一半,如今半人半妖,已经没了之前的那些能力,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房中很暖,只是在里屋中点了一支蜡烛,昏暗的烛光洒落在屋子里,可以看见不远处的炭笼上不断升起的烟雾,并不呛人,反而还散发出极淡的香气。 楚越溪隐隐地记得这好像是瑞炭,有光无焰,里面还加了凝神静气的香料,最适合那些身子虚的人在冬日里取暖。 他一侧头就看见秦嶂趴在床边,脸颊就枕在自己的手上,似乎已经睡了过去。 楚越溪定定地看着秦嶂睡着的模样,心里也仿佛被那瑞炭给熏了一样,暖洋洋的舒服,虽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房中没有一点声音,可就是这样的静谧让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馨和幸福。 第104页 “好看么?”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问了他一句话。 “好看。” 楚越溪一呆,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将回答给说了出来,他低头看去,就见秦嶂不知道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那你就不想做点别的?”秦嶂歪着头枕在他手上,看着楚越溪渐渐泛红的脸嘴角抿出了一丝惑人的浅笑。 楚越溪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把手往回抽了抽。 “想,但你又不让。” 别以为他现在还没意识到前两次秦嶂就是故意的,故意不跟他圆房,又故意勾他的火不管不顾。 秦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琥珀色的眼瞳在烛光的倒映下竟比楚越溪还像那山林里的妖,惑人心神。 他轻轻地在楚越溪指尖亲了亲,看着楚越溪的脸一点点红透,将人搂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后背,声音低沉暗哑。 “现在让了,越溪,咱们不是要圆房么……” 作者有话要说:  艾瑞巴蒂,明天中午12点!!!!给我蹲!!!如果哔掉了,那给你们看小两口种萝卜。 感谢在20200630 09:26:49~20200701 11:1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飘忽不定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小的星、请输入25个字、Aka_Tsuk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泽木 7瓶;风敲竹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楚越溪心里狂跳,脸上浮现出一层浅浅的红晕, 他刚想要说什么, 身上突然一沉,屋内的烛光瞬间灭了下去, 只剩下点燃的炭笼中散发出昏暗的光亮。 屋子里热气升腾, 熏得人身上一阵阵发懒,他手里攥着秦嶂身上雪白的中衣,手心不自觉地就有些潮湿,当一个吻轻轻落在耳畔之后,楚越溪轻轻地回抱住了身上的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帐暖,一刻千金, 两道身影在床幔之中缓缓交叠在一起,将那血脉中的躁动化为了刻骨的缠绵。 但见锦被之上, 鸳鸯交颈相戏水, 鸾凤和鸣玉穿花, 连理枝缠春露尽,同心挽结度芳华。 少年嘴唇轻启, 剑眉微蹙, 星眼朦胧,腰身劲瘦, 可握一手之间。 旧将再现英雄本色,金戈铁马,征伐不断, 迎来送往,快冲轻撞,心生爱怜。 屋内瑞炭燃尽,枕边风月,春色依旧,香烟里,床幔中,衣衫凌乱,发丝如瀑,翻云覆雨,万般旖旎,只听低吟不绝,虽无话语,已定海誓盟山。 夜色渐退,屋内的瑞炭已经燃尽了,却依然笼罩着一层浓浓的暖意,楚越溪脸颊微微汗湿,虽然白日里一直睡着,此时折腾了一夜也再次困倦,窝在秦嶂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秦嶂躺在床上,衣衫凌乱,气息缓缓平稳下来,他一只手搂在楚越溪身上,一只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轻轻地在少年光滑的脸颊上抚摸着,只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幸福。 第二日快到晌午的时候,楚越溪才幽幽地醒了过来,他一睁开眼睛就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瞬间又红了脸,低头一看,身上已经清理干净了,只剩下了斑驳的痕迹。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红痕,抿着唇偷偷地露出一丝笑意,此时秦嶂不在身边,他便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个粽子在床上滚了两圈,哪怕腰上酸痛异常也没有丝毫影响到他心里的那种甜蜜。 真好,终于在一起了…… 楚越溪红着脸偷偷地笑,趴在被子里闻着两个人交缠在一起不分彼此的气息,仍觉得不够。 他探出脑袋看了看外面,见秦嶂还未回来,索性一伸手把秦嶂放在不远处的衣衫都给拽了过来,把脸埋在里面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美滋滋的用脸颊在上面轻轻地磨蹭着。 过了一会儿之后,秦嶂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楚越溪耳朵一竖,嗖地一下把秦嶂的衣服团吧团吧就给藏在被窝里了,若无其事地装作刚醒来的模样。 “昨晚折腾的那么晚,你醒的倒是早。” 秦嶂一进来看见床上的人就忍不住勾了勾唇,他走过去在楚越溪热乎乎的脸颊上摸了两下,眼中藏着一抹疼惜。 “还疼么?” 楚越溪猫在被子里怔了一下,茫然地睁大了眼睛。 疼什么?什么疼?秦嶂在说啥? 秦嶂见他这副模样不仅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手就在被子上找准了位置轻轻地拍了一下,就见楚越溪像是被人踩着尾巴一样突然叫了一声,小脸苦成了一团。 “别!别碰……” 直到此刻楚越溪才惊觉除了腰上的酸痛之外,还有个地方有着不可明说的痛楚。 秦嶂哭笑不得,将他整个抱了起来想要掀开被子看看他后面有没有受伤,然而楚越溪被子里藏着他的衣服,哪敢让他真的把被子掀开,一把就按住了他的手。 “我……没事,不用看了。”楚越溪低着头小声道,死死地护着被子不肯让秦嶂打开。 秦嶂皱了皱眉,看着他还是有些苍白的唇色,有些不放心。 “让我看看吧,若是受伤了还得上点药,不然后面你还要遭罪。” 楚越溪小脸涨红,也不吭声,死命地扒着被子不肯松手,连连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秦嶂眉头一沉,刚要强行动手,突然眼角瞄到被子里面隐隐地露出来一角衣料,看着好像有些眼熟。 第105页 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楚越溪一眼,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当着自己的面穿衣服。 “难不成越溪此时还在害羞?咱们夫妻那档子事都做了,你还有什么怕为夫看见的?还是说你这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楚越溪往被子里缩了缩,把秦嶂的衣服又往里面悄悄地藏了藏,眼眸清澈,黑白分明,看的秦嶂心头又是一阵阵发热。 “我没藏东西,就是衣服而已……我这不是还没穿好衣服么,你出去等等我,好不好?” 秦嶂又笑了:“不就是件衣服么,窝在被子里做什么?你拿出来我帮你穿就是了。” 楚越溪连连摇头,脸上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可秦嶂却没打算放过他,直接手一伸就拽住了被子里的衣服。 “唔,怀章!你等等,我、我自己来……” 楚越溪慌乱地坐起身来想要抢回他手里的衣服,细腻白皙的身子在秦嶂眼前一晃,让他眼前有些发晕,生怕又控制不住做出点什么。 于是他也不顾楚越溪挣扎了,也没细看那衣服到底是怎么回事,直接就往楚越溪身上套。 楚越溪又惊又羞,偏偏折腾了一晚上身上乏力,还真拗不过秦嶂,被人按在床上就给穿上了一截衣服。 秦嶂有些奇怪他异样的表现,刚要说什么,突然目光顿住,感觉楚越溪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 楚越溪脸上殷红如血,惊慌失措地想要扯过被子挡住自己,然而秦嶂扣着他的手腕把他压在床上,根本动弹不得,他挣扎了两下后见挣脱不开,缓缓地咬住唇不吭声了。 秦嶂看着床上的少年仿佛一头受了惊的小兽,眼眸湿润无措,白皙温润的身子上套着一件白色外袍,有些明显的宽松,竟然是自己的衣服。 瞬间他目光沉了下来,定定地看着楚越溪身上凌乱的衣衫,只觉得一股邪火蹭地一下从心底冒了出来,压都压不住。 他垂着眸子看着楚越溪露出来的脖颈,忍不住伸出手在上面轻轻地摩挲了两下,哑声道:“你真没受伤?” 楚越溪红着脸,看也不敢看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秦嶂喉咙动了动,突然俯下身子趴在楚越溪耳边沉声低笑:“你怕疼么?” 楚越溪一呆,怔怔地看着他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又傻傻地摇了摇头,他一个男人,怕什么疼? 秦嶂见他摇头,唇边的弧度突然明显了几分,就在楚越溪还在想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突然唇上一暖,又被人封住了气息,随即便见秦嶂一伸手扯下来床上的帘幔,挡住了窗外透过来的阳光。 “不怕疼咱们就继续吧。” 秦府外面,阳光明媚,突然趴在鸡窝里的小母鸡似有所觉,黑黝黝的小眼睛朝着主屋的方位看了看,顿时叫声欢快了几分,仿佛知道当里面的呜咽和喘息声消弭之后,它又能很长时间都看不见那只黄鼠狼了。 果然一连两日楚越溪都没有再踏出过那间屋子,只是中间秦嶂让人送进了两次热水,到了第三日的时候,秦府中的人才终于又见到了熙王爷趁着天气大好出来走了一圈,与之前想比倒是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不知道为何,他们觉得熙王爷走路的模样有些奇怪,总是有些不自在。 楚越溪从未想过像是秦嶂这样的人物竟然也有这般胡闹的时候,自从那天早上看见自己穿了他的衣服,什么温润如玉的君子都没了,秦嶂就是像变了一个人疯狂地变着法地折腾他。 也是从这个时候他才明白,无论秦嶂看着多温和儒雅,到底是个武将,一旦发起疯来,脑子里还有什么规矩,大白天的都能任着性子胡来。 可每每就当他要发火的时候,这人又耐着性子轻言慢哄,若是实在哄不了了,就那样看着自己笑,眼中满是纵容。 楚越溪最受不得秦嶂这副模样,心里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一看见那双深邃精致的眸子温柔地看着自己,脾气便已软了三分,若是这时候这人再笑一下,他便魂都没了,哪还记得什么立场规矩,只想看着这人再多笑一下。 想到这里,楚越溪郁闷地摸了摸小母鸡的鸡冠子,没看见那小母鸡朝着主屋翘首期盼某人的模样,只觉得秦嶂就是命里来克自己的,就像自己克鸡一样。 就在他暗骂自己禁不住美色一再堕落的时候,秦嶂从不远处走过,楚越溪身前的小母鸡眼睛一亮,咕地就叫了一声,连连朝着秦嶂扑腾翅膀,秦嶂听见动静往这边一瞧,果然看见楚越溪又趴在鸡窝这里。 “殿下心里最在意的果然还是这窝鸡。” 秦嶂失笑,走过来把楚越溪从地上拉了起来,给他理了理衣服。 楚越溪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蹭了远了一些距离。 “我觉得还是鸡窝这里比较安全。” 秦嶂又笑了,如何不知道他是在埋怨这几日的事情,胳膊一身就把人搂了过来,轻轻地在他后腰上揉了揉,低声哄着。 “还疼?” 楚越溪脸上发红,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摇头还是该点头,秦嶂笑意更浓,在他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跟我回屋,我给你看件东西。” 一听到回屋这两个字,楚越溪目光瞬间警惕起来,悄悄地往鸡窝的方向又躲了躲,秦嶂失笑,也知道自己这几日可能是把人给吓着了,又哄了好一阵子,楚越溪这才勉勉强强地答应跟他回去。 第106页 “说好了,只是回屋看看东西,可不许做别的!” “好。” 作者有话要说:  老北尽力了,如果你们没看见的话,啧,咱们地里种萝卜去 感谢在20200701 11:11:18~20200702 09:1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ka_Tsuki、栖嵘、请输入25个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栖嵘 10瓶;风敲竹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楚越溪最终还是跟着秦嶂乖乖地回到了书房里,秦嶂笑而不语, 拉着他坐下, 自己则回身从暗格里取出了一个上好的紫檀木雕花盒子,看着有些年头了。 他笑着将那盒子放在了楚越溪身前, 缓缓打开, 只见里面躺着一枚雪色透亮的羊脂玉佩,质地温润,虽然模样看着有些朴素,却有一种大巧不工的沉稳和贵气。 “说起来也是惭愧,你嫁给了我,可秦府却连份彩礼都没出,当初我娘给儿媳妇留了一块玉胚, 说是要做成镯子,可还没等做呢她就走了。 前些时日我让人将其做成了玉佩, 今天刚刚送过来, 虽然晚了些, 不过也终究是送到你手中了。” 楚越溪看着那盒子里的玉佩,沉默了一下之后灿然一笑, 默默地把盒子捞到了自己身前, 像是宝贝一样抱在怀里,眼中满是喜爱。 “好, 我收下了。” 秦嶂怔了一下,忍不住摇头失笑:“你倒是不客气。” 楚越溪哼了一声,美滋滋地将那玉佩取了出来带在自己腰上, 照了照一旁的铜镜,今日他身穿墨色银绣锦袍,劲瘦的腰身上又挂了这样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更显得贵气天成,少年风流。 “有什么客气的,这本来就该是我的。” 楚越溪越看那玉佩越是喜欢,拧着腰来来回回地照着镜子,秦嶂看着那一抹瘦削柔韧的弧度,手掌不自主地在衣服上蹭了蹭,又想起了之前手下那有些**的触感。 “好看么?”楚越溪回过头挑眉轻笑,黑亮的眸子里仿佛闪着星光。 秦嶂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忍不住隔着衣服在那腰身上抚摸一下,微微垂下了眸子。 “好看。” 楚越溪听到这话笑的更开心了,把挂在身上的人往旁边推了推,脸上微红,低声埋怨。 “诶,你别离得这么近,挡着我看镜子了,不过我看这玉佩的模样怎么有些眼熟呢?” 秦嶂笑眯眯地将下巴垫在了他的肩膀上,索性两只手臂都环上了楚越溪的腰,抱着人轻轻地晃了晃。 “嗯,你之前你不是给了我一块青色的么,我让人照着那模样做的,除了颜色和质地,其他的都一模一样。” 楚越溪怔了一下,脸上有些发热,低声道:“我那个就是个普通物件,也不贵重,你娘留下的玉料这么好,做成这种样式倒是有些可惜了……” 秦嶂笑着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沉声笑道:“什么你娘,若她还在,你也得叫她一声娘,再说,我想你跟我带着一样的玉佩。” 楚越溪脸上更红了,手上不自觉地就攥紧了袖子,低低地嗯了一声,秦嶂见此心里喜欢的厉害,倒也不做些别的,只不过不住地在他身上亲亲摸摸的。 楚越溪渐渐察觉出一些不对来,可半边身子已经慢慢软了下去。 “唔,这还白天呢,你别闹我……” 秦嶂低沉沉地笑了一声,突然转身将他抱了起来放在了桌案之上,低着头就亲了过来,楚越溪唔了一声,两只手都被按住,被人亲了个结结实实。 “越溪,这定情信物我可都送了,你就让我多亲两下么。” 楚越溪坐在桌案上,指尖碰到了什么冰凉的物件,也不知道是笔洗还是砚台,平日里他就算再怎么骄纵,也不是能在书房里胡闹的人,只不过此时被秦嶂这么哄着,又生不出一点脾气。 “那……就亲两下,不能多了。” 楚越溪红着脸,声音细若蚊呐,而秦嶂勾唇一笑,两只手就撑在桌案上,用鼻尖亲昵地在楚越溪脖颈细白的皮肉上轻轻地磨蹭着,感觉到这人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你我夫妻二人之间又何必这般计较,再宽限一些吧。” 楚越溪指尖一颤,垂下眸子就看见了秦嶂眉眼温润,眼角的那一抹弧度漂亮的惊心动魄,高挺的鼻尖就在自己喉咙附近磨蹭着,无意识地舔了舔唇,露出一点舌尖。 他脑海中嗡地一声仿佛有一根弦在这一瞬间断裂了,楚越溪呆呆地看着身前的男人,突然有一种想把命给他的冲动。 秦嶂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突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慢慢地将人推倒,又是一室旖旎。 到了傍晚的时候,楚越溪生无可恋地趴在浴桶里,终于明白了什么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秦嶂不过是笑了一下,自己便意乱情迷,竟然还真由着他在书房里胡闹了一个下午。 可就是这样让人连哄带骗地给欺负了个彻底,到了最后他心里也生不出半分怨气,他有些悲哀地靠着浴桶想着,美色如刀,他连一刀都扛不住……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等天气渐渐暖了,楚越溪褪妖骨也到了最后的关键时期,之前他还怀疑秦嶂知道了此事,否则也不会连连逼问,可后来这人又开始绝口不提,这让楚越溪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 第107页 只不过自打那次现出原形之后,他们房间里黄二太爷灵牌前的香火便从未断过,就算楚越溪有些时候疏忽了,秦嶂也会替他将香点上。 说来也奇怪,从哪以后楚越溪便发现自己身体好了许多,虽然妖骨渐渐褪了,可却并没有那种虚弱的感觉,他的身体里总有一团温暖的力量在滋养着血肉经脉,让他自己都感觉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他知道,最后一天终究是会过来的,他也逃不过那场天劫。 果然在一天傍晚,楚越溪刚刚喂完了他那群被养的膘肥体壮的鸡,只见天际突然就暗了下来,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他脸色一变,蓦地背后发寒,隐隐地有了一种预感。 此时秦嶂在外面听着廖凡汇报了最近宫里和太子的动向,因为三皇子的动作加快了许多。 如今皇上病危,而在百里承走了之后,太子的癔症再次发作,药石无医,如今朝廷的局势已经在他和三皇子的掌控之中。 对外可控大局,对内夫妻恩爱,每日过的平淡而幸福,如今的秦嶂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窝在将军府中任人欺凌的废人,甚至已经不再伪装自己的伤病,开始以正常模样处理事务。 可就在这烈火烹油繁花似锦的时候,他心里始终在担心着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楚越溪的天劫。 算算日子,明天便是百里承当时说的最后期限。 秦嶂挥了挥手让所有人散开,自己在书房中定定地坐了许久,腰上依然挂着当初楚越溪送给他的那枚玉佩,他手指轻轻地在上面摩挲着,最终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眉宇间满是担忧。 就在这个时候,楚越溪敲了敲房门,端着一盘东西走了进来。 秦嶂脸色瞬间恢复了正常,温和地看着他。 “我还要去找你呢,你倒是自己过来了。” 楚越溪低着头嗯了一声,准备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现在天气暖了,虽然还没真的到时候,但是有些地方也有花开了,我寻了些新鲜的花瓣,做了点鲜花饼,你尝尝。” 秦嶂很自然地将他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轻笑道:“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会再来书房了呢。” 自打那次由着他在这里胡天海地地闹了一通,楚越溪便再也没来过这里,仿佛就怕一进来又会被人拖着做些脸红的事情,就算是秦嶂哄着也没用,没想到今天倒是自己主动来了这里。 楚越溪一想到明日的天劫,心里沉甸甸的,又不敢表露出一丝异常,笑着拿起一块糕点就塞进了秦嶂嘴里。 “你还敢提这事,我还是先堵住你的嘴吧。” 秦嶂唔了一声,慢慢地吃着嘴里的鲜花饼,外皮酥软,里面不知道裹着什么馅料,香气馥郁。 “夫人好手艺。” 秦嶂一笑,将人拽到了自己身前,微微一用力就把楚越溪拉到了自己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怎么之前没见你做过?” 楚越溪耳朵有些发红,却没推开他,犹豫了一下之后干脆回过身搂住了秦嶂的脖子,这突然的主动让秦嶂有些受宠若惊。 “唔,这是鲜花饼,坊间的女子爱慕情郎的时候就会做这个,把自己的心意都包在里面,说是情有多深,这馅有多甜,也是期望这份情意能长长久久地留在情郎心里……我就试着玩的。” 说道最后,楚越溪整张脸都涨的通红,打死他都想不出自己能说出这种腻歪的话来,随即猛地一推秦嶂就要站起身来。 “嗐,应该都是糊弄人的,做的时候只放花瓣不放蜜糖,怎么可能甜。” 然而他刚刚一动却发现自己身子被人死死地箍在怀里,楚越溪诧异地回过头,就看见秦嶂的眸子一片深沉,甚至连颜色都仿佛变成了正常的模样。 秦嶂心里无比熨帖,一把将人整个抱在怀里,喜爱的指尖都控制不住地轻颤,只想把这人揉搓进自己的身体里,生生死死都在一起。 “甜,确实特别甜。” 楚越溪怔了怔,怀疑地皱了皱眉:“真的假的?你可莫要诓我。” 说完他伸出手也要拿一块饼尝一尝,结果秦嶂一低头深深地吻住了他,手掌抚到楚越溪的后腰轻轻地揉搓着。 “真的,你不信你自己尝尝看……”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居然安全过审了,好的,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嘎嘎嘎嘎嘎。 老北每天都在疯狂试探(伸jio) 感谢昨天大宝贝们的支持,发个小红包,然后跟大伙说下更新顺序,这本完结半个月后会开始更新《子夜不眠待君来》,那本前戏会很多,双向暗恋,一个怕伤着对方拼命拉开距离,一个各种委屈为啥主子不像以前那样喜欢X我了,所以一开始会有点拧巴,不影响撒糖,绝壁不虐哈! 子夜完结后会更新《长兄在下》,故事大概就是一个垂涎自家大哥多年的小兔崽子重生到了王爷身上,然后发现正是那个强娶了大哥的混蛋,然后他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正在圆房ing,属于婚后批马甲甜宠哈,绝壁不虐,会接档《子夜》那本书,那本完结就开始更这本。(老北的信誉还是有保障滴~) 今年的安排就这样了,但愿能在年前把长兄在下更完,这样我还能休息俩月……其实BB了这么多,就是想让你们去点个收藏啦,么么草。(老北笔芯芯) 第108页 感谢在20200702 09:19:52~20200703 09:15: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 2个;Aka_Tsuki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书房中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过了许久之后, 秦嶂才把楚越溪抱了出来, 此时楚越溪已经累得昏昏欲睡,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任由他将自己抱回了卧房之中。 原本秦嶂以为被自己变着法子折腾了这么久, 楚越溪肯定要撑不住早早地睡过去,没想到这次楚越溪虽然困倦,却一直撑着,哪怕是躺在床上怔怔地发呆也始终不肯就这样睡了。 “怎么了?” 秦嶂亲了亲他的额头,感觉今日楚越溪有些反常,本来对自己就没有多少的脾气似乎又收敛了几分,不论自己怎么折腾他都默默承受着, 哪怕自己在书房里又是一番胡来竟也没埋怨半个字。 “没怎么,有些睡不着。” 楚越溪垂着眼睛, 突然拉了拉秦嶂的衣服, 低声说道:“怀章, 你再抱抱我吧。” 秦嶂心里一动,缓缓地把人整个都抱在怀里, 紧接着便感觉楚越溪两只手死死地攥着自己身前的衣襟, 把脸埋在了自己胸前,一点湿意随即缓缓蔓延开来。 秦嶂怔了一下, 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刚要说话,一低头就被楚越溪突然吻住, 只见少年人清秀的面庞上布满泪痕,干净清澈的眸子里水雾朦胧,带着浓浓的不舍和眷恋。 “越溪,你……” 秦嶂心里狠狠地一疼,猛然意识到楚越溪应该也是算出了明天的日子,知道天劫不远,所以才有这番表现,他刚要告诉楚越溪不要害怕,可眼前却突然开始天旋地转,浓浓地倦意从脑海中一阵阵席卷而来。 不好,那鲜花饼里加了东西! 秦嶂又惊又怒,死死地攥住了楚越溪的胳膊,可意识却仿佛潮水一样飞快地退去,眼前的景象也逐渐化为了一片黑暗,最后看见的就是楚越溪那张布满泪痕的脸。 “怀章,若我明日能回来,定然陪你一生,不离不弃,若我回不来了,黄二太爷也答应帮我让你忘了我的存在,以后你也可以安心娶妻生子,好好过完这辈子。” 楚越溪撑着酸痛的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泪水从脸颊滑落,轻轻地吻了一下秦嶂的唇,口中一片咸涩。 此时秦嶂已经扛不住他下的药,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却还能隐隐地听见楚越溪的哽咽声,他的手依然死死地攥着楚越溪的胳膊,只能徒劳地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见此楚越溪的泪落得更凶了,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碰见秦嶂时候的模样,他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在这个时候痛哭失声,就连抱着秦嶂的身体全身都因为压抑的痛哭轻轻颤抖起来。 泪水将两人之间的衣襟全部打湿,晕染出一片斑驳的痕迹。 “怀章,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楚越溪咬着唇,流着泪亲了亲秦嶂的额头,缓缓地掰开了他攥着自己胳膊上的手,将那块定情的玉佩放在了秦嶂的手心里。 秦嶂能听见他说的话,心急如焚想要拦住他,然而身体却不受控制,不仅如此,他脑海中那昏昏沉沉的感觉愈发的强烈起来,意识也仿佛陷入了深渊泥沼之中无法自拔。 楚越溪深深地吸了口气,在穿好了衣服之后最后给黄二太爷的灵牌上了三炷香,与平日里不同,这次他点的香燃烧的格外缓慢,白色烟雾在房中弥漫开来,没有一丝味道,却多了一种神秘莫测的气息。 他在临走之前回过头深深地看了秦嶂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海之中,随即便不再看了,毅然决然地踏出了房门。 守在主院之外的魏蒙和廖凡听到声响,诧异地看见楚越溪平静地走了出来,不知道他为何会在这时出门。 “我出去办点事,明天日落之前会回来,在这之前不许任何人踏进主屋之内。” 魏蒙和廖凡惊异地对视了一眼,都感觉事情有些奇怪,然而楚越溪什么都不再多说,独自一人趁着夜色便离开了秦府。 楚越溪的命令这二人不敢违背,可两人心里都感到了一种不安和怪异,过了一会儿之后,魏蒙缓缓地攥紧了拳头,看着楚越溪离开的方向低声道:“事情有些不对。” 廖凡没说话,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两个人同时回过头看了一眼紧紧锁着的主屋房门,心里都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个时候,天际突然响起了一片沉闷的雷声,魏蒙心里猛地一跳,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不对,好像要出事,快去主屋看看!” 他脸色蓦然一变,抬脚就要冲进去,又被廖凡一把拦下:“殿下吩咐了,任何人不准进去!” 魏蒙脸色突然难看起来,不知道为何他有了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一想到刚刚楚越溪离开的模样,他总觉得这人就像是回不来了一样。 “放屁!若是无事,秦嶂根本不会让楚越溪这个时候单独离开!他走了之后里面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定然是楚越溪瞒着秦嶂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你别拦着我!” 廖凡咬了咬牙,深深地看了魏蒙一眼,只见这人眼中全是慌乱和担忧,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复杂。 第109页 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楚越溪身后守了多少年,平日里沉默寡言一声不响,看不出一丝异常,可到了此时却再也难以隐藏那心底深处的情感,全部暴露了出来。 他的感情深沉而纯粹,就那样无声地沉淀在岁月里,却没有让任何人察觉,包括楚越溪自己。 “你果然还喜欢熙王殿下,可你现在冲进去,想没想过将军以后会如何对你?” 魏蒙脸色微白,一把甩开了廖凡的手,只后悔刚刚为何没有拦住楚越溪。 “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只有秦嶂可能知道他去了哪,让开!” 廖凡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喉咙动了动,沉声道:“你别去,我去。” 魏蒙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廖凡目光动了动,大步走到了主屋门前,敲了敲房门,里面却鸦雀无声毫无动静,他咬了咬牙,就在他准备强行冲进去的时候,突然听见屋内传来了一声闷响。 “将军?”廖凡低低地唤了一声,有些惊疑不定。 就在这时,房门嘭地一声被人从里面踹开,秦嶂脸色苍白衣衫不整地冲了出来,双眼猩红,不仅如此,胳膊上还赫然带着三道狰狞的血痕,竟像是用刀自己划的。 “楚越溪呢?!”秦嶂低吼道,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慌和无措。 廖凡心里一惊,低声道:“殿下刚刚出门了,不让任何人靠近主屋,也没告诉我们他去了哪。” “该死,去!都给我去找人!若人手不够,让楚宁远也给我派人去找他!不惜一切代价,必须给我找到他!” 秦嶂骂了一声,仿佛变了一个人,就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满身戾气,神情近乎疯狂。 那笨蛋死活不肯跟自己说褪妖骨的事情,独自一个人跑了出去,如今百里承留下的护身符还在自己这里,他一个人要怎么扛天劫? 廖凡大惊,他看着震怒的秦嶂,哪怕在十年前也从未见他有过这样惊慌失措的模样。 不惜一切代价,这话是他理解的意思么? 就在他震惊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要按照秦嶂的嘱咐出去找人的时候,魏蒙一颗心彻底沉到谷底,转头就朝着外面跑去,疯了一样带着人满城寻找楚越溪的踪迹。 一时间,寂静的宁安城突然陷入了混乱当中,将军府和熙王府的人倾巢而出,都在疯狂地寻找楚越溪的下落,安静漆黑的街道上满是寻找的人群,让无数人从睡梦中惊醒,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人们更加意想不到的是,原本应该残废养病的秦嶂将军竟然好端端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就连三皇子也被这场异变惊动,一同帮着找人。 偌大的宁安城中灯火通明,却唯独不见了楚越溪的身影,天变的雷声越来越响,所有人在城中寻了整整一夜都没有找到楚越溪的踪迹。 三皇子看着秦嶂猩红的眼睛和脸上青色的胡茬,瘦削的面庞在火光中更显凌厉,他喉咙缓缓地动了动,低声道:“你别急,城门早就锁了,也没有人看见他出城,人应该还在城里。” 此时天边已经隐隐泛亮,可因为云层的原因依然暗沉沉的充满了压抑的感觉。 秦嶂脸色铁青,什么话都没说,始终抬着头看着天空上翻滚的雷云,琥珀色的眸子逐渐凝沉,化为一片深邃幽暗,仿佛同样蕴藏着一场可怕的风暴。 三皇子微微悬心,在这人身上感觉到重重熟悉的压迫和疯狂。 突然,雷声响彻天地,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天际,让所有人心里齐齐一跳,秦嶂嘴唇颤了颤,手里头死死地攥着那张平安符,眼底缓缓浮现出绝望的神色。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惊雷从天而降,轰然落在远处,秦嶂猛地看向了那道天雷落下来的方向,却是在城外的孤山。 三皇子也被这道惊雷给吓了一跳,回过头就看见秦嶂深深地吸了口气,突然抢过了一旁的马,翻身就跳到了马背之上,狠狠地一抽鞭子。 他□□的黑马骤然发出长长的悲鸣,马鞭所落的位置瞬间皮开肉绽,那马仿佛是一根离弦之箭,朝着城外的孤山爆射而去,在众人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秦嶂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当中。 “疯了,这人真的疯了。” 三皇子脸色微白,连连摇头猛地后退了一步,他没想到,为了一个男人,秦嶂竟然疯魔至此,连命都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怕你们觉得虐,所以加更一章感谢在20200703 09:15:47~20200704 05:42: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栖嵘 3个;请输入25个字、Aka_Tsuk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敲竹 2瓶;买杏鲍菇的虎泰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孤山之上,楚越溪痛不欲生地躲在一个山洞之中, 身体瑟缩成了一团, 头顶之上雷声涌动,一道道天雷不断地劈落在山上, 引得碎石不断砸落。 他不敢出去, 若没了这山洞抵挡,他连一道雷都扛不住,可若是一直躲在里面,恐怕当山洞承受不住的时候,他也会被碎石砸死,然后深深地掩埋在地下。 “怀章,怀章……” 楚越溪在天威面前只能匍匐在地, 卑微又弱小,最终被恐惧和绝望层层包裹, 他头顶上的碎石泥土越来越多, 没过多久, 便将洞口都掩埋了一半。 第110页 他趴在地上全身簌簌发抖,一边哭着一边不断地唤着秦嶂的名字, 身上满是泥土和被石头砸落时造成的淤伤和血痕, 眼泪混杂着血和泥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哪里还有之前半点骄傲和明媚。 随着他头顶上的雷声越来越响,楚越溪哭的有些喘不上气来,他眼前也开始渐渐模糊, 只能看着洞口的碎石和泥土越来越多,光线也越来越暗,仿佛是一口幽深的棺材,正在慢慢合上盖子。 就在这时,他心里突然升出了一种莫大的恐惧,张了张口,抱着头颤抖着躲着上方不断砸落的石块,哭得更加绝望,因为他觉得他可能回不去了。 他不想死,他想回家,他好想秦嶂…… 楚越溪痛哭失声,突然,一块巨大的石块从他后面砸落,直接砸到了他的背上,剧痛猛然袭来,让他哭声瞬间一窒,狼狈地向前摔了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满口腥甜。 “怀章……” 楚越溪眼角滑落两道泪痕,艰难地朝着洞口爬去,却只能看见那丝光线逐渐被掉落的石块泥土掩埋。 他眸子里的光渐渐暗淡了下去,满心绝望地开始等死,突然,一道烈马痛苦的嘶鸣声从外面传来,楚越溪惊异地抬起头,就看见一双手突然挖开了挡在洞口的碎石和泥土,让光线再次透了进来。 “越溪!!!” 秦嶂嘶哑地大喊着,猛地扑向了那即将被掩埋的山洞,疯狂地将洞口的碎石挖开,只见楚越溪倒在里面,脸色惨白,满身血污,正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 “怀章?” 楚越溪嘴唇颤抖着看着眼前逆光冲进来的男人,脸色阴沉铁青,双目赤红,下巴上还带着一层憔悴的胡茬,可看向自己的目光却是那样的熟悉,坚定而温柔。 “不怕,我来了。” 秦嶂伸出手,一把将楚越溪从山洞里拖了起来,那手臂上的力道拽的楚越溪生疼,却将他强行从死亡的边缘给拽了出来。 楚越溪眼泪糊了一脸,死死地攥住他的衣服,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被他就这样拖出了山洞。 随着他出来,两人头顶上的雷声更响了几分,疯狂地朝着二人所在的位置砸落下来,秦嶂把人死死地护在怀里,虽身处雷光之下,眼中却温柔而平静。 他用袖子擦了擦楚越溪斑驳狼狈的脸,将上面的泪痕擦干。 “看你哭的这难看,早知这样,何必一个人跑出来?” 秦嶂笑了笑,低下头在楚越溪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楚越溪唇瓣一阵轻颤,突然抱住他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天雷不断降落,并没有落在秦嶂身上,只是砸落在他的周围,就像是一种试探,只要他有一丝胆怯或者躲闪,这天雷都会劈在楚越溪身上。 然而秦嶂就这样死死将楚越溪护在自己怀里,没了之前的疯狂和慌乱,目光平静坚定,没有一点躲闪的意思,仿佛即便下一刻就会死在天雷之下也没有丝毫的恐惧。 时间一点点过去,雷声悄悄停了下来,可天上的雷云却疯狂地翻涌着,同时一股可怕的威压从天而降,甚至连远在宁安城中的百姓们都感觉到了一种心惊肉跳的恐惧,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要降下什么责罚。 就在一阵可怕的沉寂之后,一道水缸粗细的雷光划破天际,所有人心里大惊,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孤山上的位置,这一次,天雷没有丝毫躲闪,径直劈向了秦嶂。 秦嶂闭着眼睛缓缓地又收紧了几分力道,几乎将楚越溪都给揉进了自己的身体当中,就连楚越溪都感觉到被他手臂箍着的地方传来了疼痛的感觉。 他惶然地看着从天而降的雷光,想要推开秦嶂,却发现这人仿佛铸造的铜像一般岿然不动。 “你走啊!这最后一道天雷会毁灭一切,不论是人是妖,你快走!” 楚越溪此时冷静下来,心中大急,疯狂地挣扎着想要推开秦嶂,可秦嶂把他箍的死死地,根本就挣脱不开。 秦嶂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少年狼狈的脸,嘴角一弯,勾起了一丝精致的弧度,倏地一下亲在了楚越溪的唇上。 “我不走,我得带我夫人回家,否则我就无家可归了。” 楚越溪死死地咬住嘴唇,将头轻轻地靠在了秦嶂怀里,心中的恐惧和绝望瞬间烟消云散,也紧紧地抱住了秦嶂的身体。 “笨蛋。” 秦嶂又笑了笑,此时那最后一道天雷已经落了下来,就距离他不过几尺的距离,就当他闭上眼睛准备和楚越溪死在一块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丝极为浅淡的檀香味道。 与此同时,他怀里始终没有动静的护身符也突然亮了起来,落下来的天雷骤然一顿,就那样停在了半空。 片刻之后,那道雷光轻轻地颤了颤,一点点崩碎,最终随着轻风消散在天地之间,而阴沉的云层之中雷声也逐渐退去,冰凉的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滋润着楚国大地。 楚越溪惊讶地睁开眼睛,诧异地看着越下越大的雨,满脸不敢置信,而秦嶂环视了一圈,只见视线范围之内,遍地焦土,见证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天劫……过去了?” 楚越溪脸色苍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度过了褪妖骨的天劫,他缓缓地伸出手,只见少年人的手掌白皙修长,隐隐地可以看见隐藏在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胸腔之内,心跳声第一次是这样的清晰有力。 第111页 他真的变成人类了。 楚越溪怔怔地握了握拳,手指朝着空中微微一点,却没有半点异动,体内也再也无法感知到任何妖气和灵力,所有的法术都在此时失去了作用,一身修为也荡然无存。 从此之后,飞升无缘,仙道无望,永世为人。 可他的心里并没有一点遗憾,楚越溪扬起头,就看见秦嶂缓缓地松了口气,对着自己微微笑了一下,浅淡的眸子满是珍惜和疼爱。 “我带你回家。” 楚越溪定定地看着秦嶂半晌,像是一只安静的小猫,慢慢地窝在了他怀里,被他抱了起来,睫毛上还挂着尚未干涸的泪珠,嘴角却也扬起了一抹笑意。 “嗯。” 因为这场百年难遇的雷雨,宁安城中的百姓都被惊动了,人们纷纷走出来看着外面瓢泼降落的大雨,一同欢庆着跪谢天地能在这个关键的季节降下这样一场大雨,确保了今年的收成,都认为这是上天的馈赠。 三皇子带着人站在大雨之中,忧心忡忡地看向了城外的方向,此时雷声已停,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挥手就打算让人去孤山上找人,没想到他手底下的人还没等出城,就看见一个人骑在马上缓缓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三皇子定神一看,发现那人正是秦嶂,怀里还抱着一人,远远地看着像是楚越溪。 他的心稍稍落下,还没等说什么,一个人跌跌撞撞地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定定地看着秦嶂怀里的人,却是魏蒙。 “殿下?殿下!” 廖凡慌慌张张地从后面追了过来,还是没拦住魏蒙让他冲到了秦嶂面前,秦嶂看着同样一脸憔悴无比担忧的魏蒙,神色有些复杂。 “他没事了,先回去再说。” 魏蒙刚要说什么,廖凡一把拽住了他,随即朝着秦嶂躬身行了一礼,三皇子深深地看了一眼秦嶂,就见他对自己微微摇了摇头,最终也只能把满心的疑问给压了下去,开始收拾残局。 这一天一夜之中,宁安城中的异动让不少人都心生疑惑,更是察觉到了秦嶂的变化和他与三皇子之间那层微妙的关系。 只不过此时皇帝久病,太子疯魔,局势都被三皇子掌控在手中,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多问什么。 而相比于秦府中的变故,老百姓们更在意地还是这场百年难遇的大雨,这场雨一下,就意味着今年必然是个绝佳的丰收之年,人们满心欢喜充满希望地开始为今年的农桑做着准备,哪里还顾得上秦府的这点事情。 秦嶂和楚越溪两个人都是一身狼狈地回到了府中,他先是让人送来了热水,简单地将两个人收拾了一番,又叫来了大夫给楚越溪处理了身上的伤,喂了药,一番折腾之后已经到了午后。 楚越溪喝了药之后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脸上苍白到几乎透明,不过呼吸和脉象却还算平稳,就算睡着的时候手里头都紧紧地攥着秦嶂的衣袖。 秦嶂打理好一切之后,朝着黄二太爷的灵牌看了一眼,只见之前的那三炷香马上就要燃到尽头了,可却始终残留最后一点没有燃尽,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让这香一直在坚持着。 他掏出怀里的护身符,还未动作,风一吹,那东西便化为了粉末缓缓散落。 秦嶂朝着那灵牌跪了下去,却不是平常的叩拜的模样,反倒像是对着自家长辈,郑重地叩了三个头。 “我会照顾好他的。” 随着他话音落下,最后一截始终没有燃尽的香突然亮了一下,随即立刻烧完,而房中弥漫了许久的烟雾缓缓散开,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可以清晰地看见地面上一条条窗棱的倒影,温暖又明媚。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基本就是霸宠小娇妻了(嗯嗯嗯?QAQ我在说什么鬼) 第63章 秦嶂给黄二太爷上完香之后,再次走回到床边, 此时楚越溪抱着他的外袍沉沉地睡着, 脸颊有些苍白,呼吸却还算平稳, 在感觉到秦嶂的气息靠过来之后, 还无意识地朝着床边蹭了蹭。 秦嶂没有躺下,就那样随意地坐在床下,将他的手轻轻地拉了过来紧紧攥住,楚越溪原本皱着的眉头渐渐缓和了下来,面上也多了些平和安稳。 秦嶂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始终高悬的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就那么俯下身子将脸颊放在了楚越溪的手掌上, 歪着头趴在了床边,目光温柔又带着一丝心疼。 他知道楚越溪对他极好, 也知道不仅自己喜欢着楚越溪, 这人也同样喜欢自己, 但他真的没想到楚越溪会有一日放弃了一切,甚至没有一丝保留, 就这样义无反顾地留在了他身边, 陪他过完这一辈子。 秦嶂看尽了世间冷暖,以至于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自己竟真的能得一人如此倾心托付。 “你才是笨蛋。” 他垂了垂眸子,轻轻地吻在了楚越溪的指尖,低声喃喃道:“这回你可再也跑不了了, 既然为我的人,到死咱俩都得挤在一个棺材里。” 也许是若有所觉,楚越溪在睡梦中往回缩了缩手,只不过缩了两次都没缩回去,顿时有些委屈地皱了皱眉,哼唧了一声。 秦嶂见此不禁失笑,轻轻地爬到了床上将人搂在了怀里,一下一下摸着后背。 “是我,睡吧。” 本来楚越溪就没醒,被他这样一番安抚直接睡得更沉了,两只手一起攥着秦嶂胸前的衣襟,整个人都几乎窝进了秦嶂臂弯里,秦嶂勾了勾唇,只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幸福,也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第112页 算了,现在让他先睡一晚上再说,之前的账还是等这小子醒过来之后再慢慢算吧。 楚越溪大难不死劫后余生,原本他以为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阻止自己和秦嶂好好过日子了,然而没想到,就在他醒来之后,刚想要抱一下自家男人,却被秦嶂给躲开了。 “怀章?” 楚越溪诧异地看着秦嶂自顾自地穿好衣服,面色平静地下了床,有些冷淡地站在一旁俯视着自己。 “你是谁?” 这下楚越溪惊了,他猛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完了,难不成黄二太爷以为他回不来了,真的让秦嶂把自己给忘了? 楚越溪脸色刷地就是一白,一把拉住了秦嶂的胳膊。 “你不认识我了?” 秦嶂抿着唇,从上而下地看着他,身形高挑,带着一种楚越溪既熟悉又陌生的凌厉和压迫感,不变的就是那双眼睛,深邃精致,仿佛天上皓月,暗藏一抹温润的流光,平白地就削弱几分这人身上的锋芒。 “我应该认识你么?” 秦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这胆大包天自作主张的黄鼠狼,哦,现在应该是熙王殿下了。 楚越溪心里咯噔一下,呆滞在床上,久久地说不出话来,突然他脸色一变,衣衫不整慌慌张地就朝着床下跑去,直奔黄二太爷的灵牌。 他刚踏出一步,脚下被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给绊了一下,猛地就朝着地上就摔了过去,然而楚越溪仿佛毫无所觉,惊慌失措地想要冲到外屋让黄二太爷把那法术给收回来。 二爷爷,你可不能这么坑你侄孙子啊! 眼看着楚越溪就要摔在地上,秦嶂手疾眼快一把将人给扶住,皱着眉低斥道:“你这一起来就慌慌张张地要往哪跑,之前被砸出了一身的伤还没好呢,能不能先老实安分点?” 楚越溪脸色苍白地张了张口,刚要甩开他的手去黄二太爷灵牌那抱头痛哭,听到了他的话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猛地顿住,怔怔地看着秦嶂不说话。 秦嶂轻轻地咳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把他给抱了起来,又给重新放回了床上,却是让楚越溪趴在床上,将后背都给露了出来。 少年光滑白皙的后背上此时遍布着青紫色的淤伤,他眼里心疼之色更重了几分,拿出了大夫留下的伤药,小心地涂在手上然后在楚越溪的后背揉开。 楚越溪吃痛,闷哼了一声,悄悄回过头看了秦嶂一眼,刚刚悬起来的心却是慢慢又落了回去。 “怀章……我错了。”楚越溪低头认错,拽了拽秦嶂的衣袖。 秦嶂冷笑了一声,指尖刚刚用一点力,就听楚越溪疼的小声叫了一下,他抿了抿唇,心里叹了口气,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再折腾这人。 “臣可不敢让熙王殿下认错,殿下乃是朝廷亲王,尊贵无比,自然没必要将事事都告知于臣,也自然有权利让臣忘记一些事情。” 秦嶂脸上冷冷的,手下的动作却温柔了几分,楚越溪自然知道自己之前的事情恐怕是把这面人一样的秦大将军给惹火了,心中理亏,只能可怜兮兮地趴在那里让人上药。 秦嶂给他后面的伤处理好了之后,刚要站起身来,却发现楚越溪死死地攥着他的袖子不肯松开。 “放手,臣可不记得与殿下有什么太过亲密的关系,殿下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妥当?” 秦嶂往回拽了拽自己的衣袖,却没拽回来,于是垂着眸子就那么凉凉地看着楚越溪,心里头的火气却蹭蹭地冒着,压都压不住。 这小子也太自作主张了,褪妖骨那么大的事情,到了最后一天都不肯松口告诉自己,甚至最后还敢对自己下药,如果出事了,还想让黄二太爷抹掉自己的记忆。 一想到这一茬接着一茬的事情,秦嶂气的都恨不得抽他两巴掌让他长点记性,他也真的动手了。 楚越溪委屈巴巴地低着头死命地拽着秦嶂的袖子就是不肯松手,他身体动了动,刚要爬起来,屁股上面突然被人抽了一巴掌,酥酥麻麻的疼。 “老实趴着,药还没干呢,不许乱动!” 秦嶂一声低斥,只不过他之前装的时间太久了,就算此时真的动了肝火,说出来的话到楚越溪这里也自动降了几分,更像是一种心疼到无可奈何的责备。 “怀章,你别气,这次是我的错,以后不会这样了。” 楚越溪屁股被打的有点疼,小脸苦巴巴的,却还是坚持地半坐起来,他一把扑过来就抱住了秦嶂,死死地搂着他的脖子,搂住了就不撒手,秦嶂心里就算有再多的火气也被他这样给弄没了。 “你松手,这事没那么容易就让你糊弄过去。” 秦嶂板着脸推了一下楚越溪,就听他呜咽了一声,然后他就没法推第二下了。 “怀章,对不起,我错了,你别跟我生气,我后面好疼……” 楚越溪半跪在床上,可怜兮兮地挂在秦嶂身上,上面大半个身子都露在衣服外面,在说话的时候似乎还悄悄地瑟缩了一下。 秦嶂抿着唇,脸色稍有缓和,低声道:“既然疼你还不在床上好好趴着。” 楚越溪搂着他的脖子,小心地亲了亲他的脸,然后把脸都埋在了秦嶂的脖颈处。 “怀章,原本的熙王死了,我之前只能变成他的模样嫁给你,可早晚都要惹来灾祸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以后我就是真正的楚越溪,我可以好好陪你一辈子。” 第113页 秦嶂叹了口气,手臂轻轻地托在了他的后腰之上,低声道:“你知道我在气什么,褪妖骨事关性命,若昨日我没去找你,你如何能回得来?我宁愿你不要变成人,也不希望你出一点事情。” 楚越溪咬了咬唇,鼻子有些发酸,他鼻音重重的,似乎有些委屈还有些不安。 “不要,我就想做楚越溪,做那个你娶过门的妻,怀章,从今以后我做不成妖了,我不后悔,但是没了法术之后,总觉得有点担心和害怕,我……” 他话还没等说完,秦嶂心里狠狠地一疼,将人一把搂在自己怀里。 “不怕,以后还有我在呢。” 楚越溪呜咽了一声,趴在秦嶂身前蹭了蹭,眼角悄悄地滑落了两道泪痕,秦嶂心疼的无以复加,小心地在他脸上亲了亲,轻轻地摸着楚越溪的脸颊,眼中满是疼惜。 “乖,别哭了,以后只要你别再出事,咱家都听你的。” 楚越溪咬了咬唇,又委屈了,用脸轻轻地在他手心上蹭了蹭。 “可你刚刚还吼我,以前我都没跟你发过脾气的。” 秦嶂又叹了口气,在他唇上轻轻吻着,感觉楚越溪都快要了他的命了。 “是我的错,以后不会再凶你了,你昨天吓着我了,看见你一身是血倒在山洞里的时候,我差点疯掉……” 楚越溪嗯了一声,抱着人也乖巧地回吻着,心里却是悄悄地松了口气。 终于把这人哄住了,只要秦嶂不再提之前的事情,那后面就好办了。 按照这人性格,只要现在不再计较,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多说什么,自己之前又是下药又是偷跑的,搞得两个人差点都没了命,若真的让他一直这么闹脾气,还真是有些棘手。 楚越溪缩了缩脖子,赖在秦嶂身上腻歪着,暗地里却偷偷吐了下舌头。 嘿,这人真好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04 05:49:36~20200705 04:1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 2个;Aka_Tsuk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泽木 4瓶;澜漪 2瓶;无限接近透明的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三月时节, 春风拂晓, 宁安城中河边的柳树在不知不觉间就染上了一抹嫩绿。 河水清澈透亮, 偶尔会有精致的画舫缓缓驶来,上面挂着鹅黄色的帘幔, 船身上则刷着朱红色的木漆, 远远地还能听见里面传出丝竹之声。 人们走到路上,在经过河上的石桥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地朝着那些画舫看上一看, 就算看不清里面都坐了些什么人,也大抵能猜出都是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和小姐在趁着天暖出来游船。 他们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艳羡, 可却没人真的会执念于此,毕竟那些东西虽好, 但是却不是寻常人家过日子所必需的。 与其在这里看着别人的生活, 还不如快点把手里的事情做完, 晚上兴许还能早点回家吃饭, 然后和媳妇坐在炕头上好好地说会儿话。 只不过还有些人也是难得出来, 天气一暖, 外面阳光明媚, 哪怕随意地走上几步心情都会舒朗许多, 若是就这样趴在桥上看看景色,听听那些曲子, 他们觉得倒也不错,就比如此时的楚越溪。 在褪完妖骨之后,楚越溪着实被秦嶂圈了好一阵子,每天什么也不做, 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再接着吃,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就算多走几步秦嶂也会皱着眉把他拎回去。 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了里,他就没出过门,走的最远的一段距离就是自己那屋到鸡窝那里,再多一步秦嶂都不愿意。 楚越溪就算变成了人,之前毕竟也是山里头的黄鼠狼,性子说不上野,却也绝对不是整日都缩在深宅大院里的主。 对于秦嶂这种圈养的行为,他连连抗议了几次,倒是将自己之前圈养秦嶂的经历全都忘到了脑后,三番两次地想要出来走走,可所有的抗议都被无情的镇压了下来。 偏偏秦嶂说到做到,自打那次动了一次火之后,便再也没有凶过他一下,可只要自己一提出门的事情,这人便抿着唇不说话,摆出一副落寞又担心的模样。 楚越溪向来惯着他,哪能禁得住他这样,最后每次都不得不悻悻作罢。 他是真的没想到,当初温软听话的小可怜,如今会是这般难缠! 楚越溪长叹了一声,趴在石桥中间的石墩上,感觉有些无奈,今天他实在憋得厉害,脑子一热,于是趁着秦嶂跟三皇子他们讨论事情的时候就偷偷溜了出来,打算随便转转就回去。 真是的,他又不是残废了,不就是虚弱几天么,至于把他圈起来养嘛! 他撇了撇嘴,感觉到一阵微风吹过,于是舒服地闭了闭眼睛。 也不知道那小兔子和诸葛大夫回没回来,她若是看见自己变成了人,肯定要吓一跳。 楚越溪溜溜达达地绕到了诸葛景宛那里,却见大门依然还紧紧锁着,不由得有些失望,他见天色还早,于是也不着急回去,就在城里转悠了起来,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南城的戏园子。 原本他最爱看戏,只不过秦嶂那时候病着,这地方离的又远了些,他不太方便出来,后来又因为纪绯音的事情跟戏园子里的老板吵了一架,之后就更没心情过来了。 第114页 今天天气好,楚越溪难得放下了那点不愉快,想要过来看看有什么新的本子,却没想到原来的戏园子早已经不见了,绿瓦红台都被拆的干干净净,连同周围的一片地方都被人包了下来,竟改成了马场。 楚越溪怔了一下,也好奇地走了进去,发现这家名叫“春风苑”马场虽然规模不大,可建造的却简洁大气,里面的马匹各个身形高大矫健,四蹄雄壮有力,就连他这种不会骑马的人都能看的这些马的优良。 “熙王殿下来了,可是来看马的?”突然一个人走了过来,朝着楚越溪弯腰行了一礼,笑眯眯地问道。 楚越溪又怔了一下,诧异地问道:“你认得我?” 那男子身着紫色劲装,腰上还系着马鞭,立刻笑了出来。 “认得,前些时日秦府的秦嶂将军为了寻找殿下,惊动了整个宁安城,如今这城里还能有多少人不认得您呢。再说,这……” 他的话没等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就停了下来,随即朝着里面一伸手。 “殿下既然来了,可要到里面看看?” 楚越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看那些高大的骏马,眸子微微一亮,又瞬间黯淡了下去。 他确实有些心痒,可他到底是黄鼠狼变的人,就算有着熙王全部的记忆,但还真的不会骑马,最终也只能黯然地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我不会这个,也不可能买匹马回去,就不耽误老板的时间了。” 那男子目光一动,一下子笑了出来。 “这地方离秦府可不近,殿下难得跑来一趟,若不试试岂不遗憾?您进里面,自然会有人教您的,买不买不重要,殿下若是能玩的开心,小的这马场也算是没白开不是?” 楚越溪抿了抿唇,抬头看了看天色,突然笑了出来,跟着那人便朝里面走。 “你倒是会说话。也好,难得出来,我便试试,不过你得找个靠谱的师父来教我。” 紫衣男子笑弯了眼睛,引着他来到了一处空旷的院子,随即让人牵来了一匹黑色的骏马,竟比之前看的那些还要高大俊猛,茂密的马鬃仿佛是一团团黑色的烈焰,目光明亮凌厉,矫健的肌肉在后背上微微隆起,透着一股十足的野性。 一看到这马,楚越溪黝黑的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起来,一下子就被引走了全部的注意力,由衷的感叹了一声。 “好马!” 那马也颇有灵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发出一声嘶鸣,虽然此时楚越溪已经变成了人,只不过身上的妖气依然尚未散尽,让它也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那紫衣男子笑了一下,对着楚越溪又行了一礼。 “殿下尊贵,小的可不敢让普通的师父来教您,您在这里稍等片刻,稍后这匹‘黑焰’的主人会亲自过来。” 此时楚越溪的心神全都在这匹马上,也没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随口答应了一声,随即那男子便退了下去,只剩下楚越溪和这马留在院子中对视。 过了一会儿,那马好奇地走过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身前的人,总觉得这人身上的气味有些奇怪,虽然像是个普通的世家子弟,可莫名地就让他有一种压力,可那压力又是毫无由来。 楚越溪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眼前的黑马,小心地伸出手想要摸摸黑焰的头,黑焰犹豫了一下,考虑到底要不要把这小子踹翻在地,就是这一个转瞬之间,耳朵已经被人给摸了一下。 “嗯,还挺乖的。” 楚越溪嘴角一弯,趁着这马没反应过来又摸了一下,黑焰心高气傲,终于忍耐不住嘶鸣了一声,高高地扬起了蹄子,准备踹这小子一脚,突然它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道人影走过来,又立马又安静了下来。 楚越溪本来被它吓了一跳,还以为这马太烈,被自己摸了两下之后动了脾气,没想到它只是叫了一声之后又安分起来,不由得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他后面贴了过来,一手揽住了他的腰,另一手则将他的手连同马鞭一起握在了手心里。 “就是殿下想要学骑马?” 低沉沉的笑声从楚越溪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他极为熟悉的气息。 “怀章?” 楚越溪回过头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眼睛都瞪圆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嶂身穿一身白色劲装,腰上系着三寸宽的黑色腰绷,腕上也扣着黑色的护带,脸上并没有任何遮挡,原本温润的面容此时更多了几分英气和硬朗。 “这话难道不应该是我来问你么?”秦嶂似笑非笑地看着楚越溪,伸出手在他脸上轻轻地拧了一下。 “殿下不是说去喂鸡么,怎么喂到马场来了?” 楚越溪尴尬地笑了笑,又转身扑在他怀里,死死地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 “我就是太闷了么,随意出来转转,你怎么在这?” 秦嶂依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说话,楚越溪瘪了瘪嘴,却没松开搂在他脖子上的手,踮起脚在秦嶂脸上亲了亲,垂下了头乖乖认错。 “我不会再偷跑了,你别圈着我……” 秦嶂无奈地摇了摇头,将人也轻轻抱住。 “这马场原来就是我在郊外的产业,有时会提供军中战马,只不过这些年里一直交给三皇子打理,如今我也不必再继续伪装,于是便将其搬到了这,也方便以后过来看看。” 第115页 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黑焰,轻轻地招了招手,只见那马乖乖地走过来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臂,满是亲昵。 “说起来你看中的这马还是当初我在战场上的伙伴,平日里不让别人近身,倒是听我的话,你可想试试?” 楚越溪原本还可怜兮兮地挂在他身上,一听这话双眼亮若星辰。 “你来教我?” “不然呢,殿下还想找旁人?” 秦嶂笑的温柔,可楚越溪却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寒气从后背上蔓延开来。 他颇为识时务地又在秦嶂脸上亲了一下,随即兴奋地跑到了黑焰身边,满眼跃跃欲试。 “这大楚之中谁人的骑术能比得上秦将军,本王求之不得呢。” 秦嶂挑眉,看着难得这般兴奋开心的楚越溪,可没在他眼里看见一点自己的影子,心思全都在这马身上。 “殿下身体没事了?” “没事!我好着呢!” 楚越溪笑的阳光明媚,拽着秦嶂就往马那里拖,因为仗着他就在身边,这马肯定听话,于是胆子也大了起来,自顾自地就朝着马背上爬,只不过那动作实在不太好看。 秦嶂看着那抹腰身和挺翘的弧度在眼前晃过,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殿下身体没事就好,不然今日怕是会有些劳累。” “没事!我累不着,你尽管来!” “臣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  黄毛团子今晚怕是会有些劳累,诶嘿嘿嘿嘿…… 感谢在20200705 04:15:08~20200706 11:3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栖嵘、Aka_Tsuki、墨玖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果然像是秦嶂说的那样, 这一天的功夫楚越溪都耗在了马场,因为他是新手, 秦嶂也不敢让他一个人骑在马上, 索性自己就坐在他后面护着。 原本黑焰除了秦嶂之外不会让任何人近身, 可当它刚刚看见秦嶂将楚越溪搂在怀里亲了几下之后便明白了这生的细皮嫩肉的小公子到底是谁,于是也比平日里乖巧了许多。 秦嶂抱着楚越溪在马上走了几圈,简单地跟他说了说骑马所需要注意的事项,楚越溪兴奋地小脸通红,认认真真地听着,眸子里一直闪着光, 而秦嶂搂着那劲瘦的腰,心血也有些躁动不平。 “你一个人试试?” 秦嶂的手不着痕迹地从楚越溪腰间划过, 深深地吸了口气, 感觉自己有些绷不住了,若是再这么任由两人在马背上磨蹭着, 他很难保证不当着黑焰的面做点什么。 “好啊。” 楚越溪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此时心里也没了一开始的紧张,他摸了摸黑焰的耳朵, 这一次黑焰好脾气地也蹭了一下他的手,让他一下子笑弯了眼睛。 “果然是好马。” 秦嶂无奈地笑了一下, 从马背上跃了下去,拍了拍黑焰的脖子。 “老伙计,你得当心点,这人可摔不得。” 黑焰打了个响鼻, 驮着楚越溪在院子里一路小跑,楚越溪惊了一下,死死地抓着手里的缰绳,见并没有什么危险这才笑了出来,春风拂过,少年人高高扎在后面的头发放肆地飞扬,笑容温暖又明媚。 秦嶂温和地站在一旁看着,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骑在马背上肆意大笑,如今已经过去十年,物是人非,他虽然早已不再是当初的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可却拥有了一个爱到骨子的人。 “你抓紧点,千万别松手。” 秦嶂喊了一声,只见楚越溪扬声答应了自己,在院子里呼呼地跑了两圈,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也见了汗,只不过却还是舍不得下来,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了马,微微喘着气。 “看你这一天疯的,这回玩尽兴了吧?是不是累了?”秦嶂一边走过去,一边朝着楚越溪张开了手臂。 楚越溪怔了一下,脸上突然更红了几分,他四处瞄了一眼,见着院子里依然只有他们二人,这才放下心来直接从马背上扑进了秦嶂怀里,被人一把抱住。 “不累,特别好玩。” 楚越溪站好之后回过身笑眯眯地拍了拍黑焰的脖子,低声道:“辛苦你了。” 秦嶂不禁失笑,把他拉到自己身边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感觉楚越溪脸上热的厉害。 “臣也陪了殿下一天呢,殿下不好好谢谢臣,倒是谢起马来了。” 楚越溪垂着眸子小声哼了一声:“你都把我圈在府里头好几个月了,好不容易把我放出来一天,陪陪我不是应该的么,我谢你什么呀。” 秦嶂眉梢微挑,一把捏住了他的脸。 “殿下真是个小没良心的,若没有臣在这里,你早被黑焰踹了。” 楚越溪笑嘻嘻地挣开了他的手,一把抱住了黑焰的脖子,黑焰怔了一下,看着少年人灿烂的笑容也仿佛想起了当初刚认识秦嶂时候的模样,目光更加温和。 “才不会,我们两个之间投缘着呢。” 秦嶂摇了摇头,见他汗消得差不多了,叫了人进来将黑焰领走,楚越溪还有些不舍,又被他在脸上拧了一下。 “天都黑了,你还没野够?快点跟我回家。” 第116页 楚越溪撇了撇嘴,不甘不愿地偷偷跟黑焰挥了挥手,看的秦嶂心里无奈,没想到自从自己病好了之后在家里头的地位直线下降,原来就排在了那窝鸡后面,这以后前面还得多出一个黑焰来。 两个人手拉手回到了秦府当中,原本楚越溪这一路都好好的,可到了后来脸色就有些发白了,最后连话都少了许多,等两个人进屋之后,楚越溪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轻轻地咬了咬牙。 “怎么了?”秦嶂心里一惊,连忙将人拽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却没看见什么伤口。 楚越溪犹豫了许久,低声道:“大腿、腿……疼。” 秦嶂怔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放在床上,然后解了外裤仔细地检查一番,这才发现楚越溪的大腿根都已经被马鞍给磨红了,虽然没什么外伤,可这一路走回来还是磨破了皮。 这地方平日里隐秘,虽然伤口不大,却着实会疼点。 “早就让你停下来歇歇,可你一疯起来就管不住了,这回把腿给磨破了倒是开始喊疼。” 秦嶂皱了皱眉,有些心疼,从一旁取了药膏小心地涂抹在了楚越溪的伤口上,随着那火辣辣的伤口传来了一阵清凉舒服的感觉,楚越溪终于松了口气,眼里带着一点委屈。 “若不是你关我那么多时日,我至于疯起来没完么。” 秦嶂冷笑一声,拍了拍他潮红稍退的小脸,低声道:“殿下之前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瘫在床上一个月,臣让你好好养养身体,你倒是怪起臣来了?” 楚越溪噘了噘嘴,权衡一番之后还是没敢跟他顶嘴,等秦嶂给自己上完药之后就要把裤子提上去,结果又被人把手按住。 “等会儿,药还没干呢,你现在穿好之后不是又给蹭掉了么。” 楚越溪脸上又开始微微涨红,虽然两个人已经结为夫妻,该做的事情也都做了,然而自己就这么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露着两条大腿,也实在不成体统。 “差、差不多了么,可以穿上了。” 他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悄悄地把裤子往上提了提,秦嶂这才注意到他那两条白生生的大腿都露在外面,在灯火的照射下镀上了一层温润的色泽。 他咳了一声,目光动了动,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又看了看楚越溪腿上的伤口,低声问道:“还疼?” 楚越溪这功夫哪还敢喊疼,低着头小声道:“本来也不算什么伤,上了药就不疼了。” 秦嶂眸子暗了暗,伸出手在他的腿上摸了两下,楚越溪渐渐地就感觉事情好像有些变了味道,红着脸悄悄地往后面蹭了蹭,结果被人察觉后一把按住。 “真不疼了?” 秦嶂垂着眸子掩盖住了那眼中的深色,在那周围细嫩的皮肉上轻轻地揉搓着。 “……” 楚越溪咬着唇,小脸微苦:“那就还有点疼?” “既然疼,后面几天都不许出门了,等把伤养好了再说。” 秦嶂微微勾了勾唇,用指背轻轻地在白皙的皮肤上蹭了一下,说出话却是不容置疑。 “那我不疼了!” 楚越溪都要哭出来了,他早就没事了,虽然身体还没有恢复成当初生龙活虎的模样,可他毕竟正当血气方刚的年龄,整天被人关在院里算是个什么事啊。 “你若现在不疼,一会儿也不许再喊疼。” 秦嶂笑的温柔,慢吞吞地解开了自己腰带,将外衫挂在了一旁的朱红的屏风之上。 楚越溪怔怔地看着他走过来,刚要说什么唇上就是一暖,被人按在了柔软的床褥之中。 “唔,唔唔……” 就这样,虽然楚越溪当天果然咬着牙一声疼都没喊出来,可后面的几天还是没能出门。 这回倒不是秦嶂关着他了,而是他自己就起不来床,每次走到鸡窝前面都腿肚子发抖,就连侍卫们也都看出了什么。 期间魏蒙有些担心,张了张口想要问他是不是身体不适,然而话还没等说出口就被廖凡拖到了一边低声耳语了一番,没过多久,魏蒙眸子黯淡了下去,深深地看了趴在鸡窝前的楚越溪一眼,心中最后一丝希冀彻底破灭。 他破天荒地在值班的时候让另一个人顶替了他,而自己则一个人孤身来到了城中的一间酒馆之内,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人喝着酒。 说巧不巧,这酒馆就是当初百里承被红衣男子扛走然后就此失踪的那家,魏蒙一碗接着一碗地喝着闷酒,过往对于楚越溪的那些记忆一一浮现在面前,最终化为了一声痛苦的低吼。 到了深夜的时候,酒馆的伙计照常准备打烊,没想到又碰见有人喝多了醉倒在酒桌之上不肯离开,他也见多了,如之前那般自己收好了酒钱就准备把人丢出去,没想到再次被人拦住。 “不好意思,这是我朋友,我来带他回去。” 廖凡得知魏蒙一个人出来之后寻了一圈终于找到这人,他对着伙计歉意地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把廖凡扛在了肩膀上,大步流星地就走了出去。 伙计诧异地看这两人离开时候的背影,一边好笑地摇了摇头一边关了店门。 “倒是怪了,这年头捡尸的怎么还多了起来,而且怎么捡的都是些个男人?” 廖凡扛着醉醺醺的魏蒙也不敢就这样回到秦府之中,只能在外面寻个了客栈开了间房将意识不清的魏蒙安置下来,随即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117页 “蠢货,你若是能早点看清早点死心,又何苦陷得这么深。” 廖凡看着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汉子眼眶还有些微红,口中不断喊着楚越溪的名字,心里突然有些复杂,说不上是羡慕还是旁的什么,在这之前他也没想到两个男子之间竟也能动这般深情。 他替魏蒙擦了擦脸,刚准备离开,突然魏蒙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迷茫和混乱,一个翻身就将他压在了身下,兜头就亲了上来。 廖凡微微睁大了眼睛,只感觉男子的气息扑面儿来,疯狂地在自己口中掠夺着,手上更是带着从未有过的放肆。 “殿下,殿下……” 魏蒙轻轻地呢喃着,却没看见廖凡瞬间黯淡的眸子和突然生出的一股疯狂和愤怒。 许久之后廖凡咬了咬牙,一把将魏蒙的双手扣住,将他反身压到了床上。 “你给老子看清楚了,你亲的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愿诸位高考顺利~~~呀咪! 感谢在20200706 11:34:30~20200707 09:1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Aka_Tsuk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敲竹 2瓶;3546410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楚越溪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床顶上的帷幔有些空洞, 旁边的秦嶂看了他一眼, 默默地把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怎么了?还疼?” 楚越溪眼睛都没眨一下, 直接把他往旁边推了推, 拒绝回答他这个问题。 “热, 别搂着。” 秦嶂闭上眼睛微微勾了勾唇, 在他脸颊上磨蹭了一下, 轻笑道:“那是不是穿的太多了些?要不然脱了衣服睡吧?” 楚越溪沉默了一下, 也拒绝回答他的这个提议, 不得不强行转开话题。 “我听说魏蒙下午的时候一个人出去了, 廖凡去找他也没回来, 他们两个不会有事吧?” 秦嶂在他身上隔着衣服一下一下地摸着,没动两下就被楚越溪一把按住。 “要说话就好好说话, 别乱动。” 秦嶂顿了一下,抿了抿唇,突然将头轻轻地抵在了楚越溪肩膀上, 楚越溪小心肝儿突然颤了一下, 默默地将头转了过去,而秦嶂原本修长的身形此时在床上微微蜷着, 多了许多委屈和孩子气。 “越溪, 你别气了,我之前真的是没控制住。” 秦嶂低声哄着人,手上在楚越溪腰上轻轻地揉着, 楚越溪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慢慢放松下来,只不过心里还有些憋屈,可那股火却发不出来了。 “越溪……你别不理我……” 秦嶂的声音仿佛更委屈了,直接两条手臂都搂在了楚越溪腰上,见这人始终不搭理自己,便轻轻晃了晃他的身子,楚越溪脑海中一片空白,涩声道:“停!别晃了,我眼晕!” 秦嶂唔了一声,凑过去在他耳畔亲了亲,一声一声唤着他的名字,这下楚越溪感觉自己眼前更晕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夜里看不清东西还是眼前发黑。 “越溪,越溪……” 秦嶂哄起人来那是相当的有耐心,一边叫着楚越溪的名字,一边低声说道:“你天天眼里头就盯着你的那窝鸡,连看我的时候都没有以前那么多了,下午骑马的时候也是,跟你说话你也不理我,光顾着跟黑焰玩……” 楚越溪打了个哆嗦,嘴里有些发苦,感觉有些受不住秦嶂这样,心里头蹭蹭冒出来的火气又被咕嘟嘟地灭了下去,只不过本着不能就这么心软的原则,他还是没说话。 秦嶂见这人到底是被欺负的多了,泥人也多了几分硬气,眸光微动,凑得更近了一些,鼻尖就顶在楚越溪的耳畔磨蹭着,渐渐地那块皮肤就热了起来。 “廖凡做事沉稳冷静,我还是放心的,这功夫没回来应该是不太方便,不过说起这个魏蒙,我见他对你的态度可不太正常……” 楚越溪怔了一下,沉默了片刻,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看出来了?” 秦嶂低低地嗯了一声,突然手上多了些力道,闷声回答道:“你是我的,他那样看你,我不高兴,毕竟之前都是他陪在你身边的。” 楚越溪皱了皱眉,无奈地说道:“你乱想什么,忘了我是谁了么?其实我变成熙王的时间也不长,当初这人从山崖上跳下去,我就变成了他的模样直接来找你了,之前就根本不认识魏蒙,所以他喜欢的也不是我。” 秦嶂没说话,就那么抱着人不吭声,可那种委屈的感觉却更明显了,楚越溪犹豫了一下,转过身也回抱住了他,在他头顶摸了摸。 “他陪了熙王差不多五年,详细的因果我也不太清楚,至少原本的熙王也不知道魏蒙的情况,说起来也是天意无常,熙王自尽就是因为知道了唯一的哥哥对自己心生忌惮,他知道生在皇家这就意味着再也没有了手足之情。” “熙王平日里骄纵肆意,随心所欲,虽说不上是什么恶人,却也不讨人喜欢,如今与唯一的兄长也心生嫌隙,他觉得自己既然不受这世间待见,便不如就此离开,却没想到背后还有一个人这样喜欢着他。” 说道这里,楚越溪长长地叹了口气,虽然这事在外人听起来似乎十分荒谬,可他却大概能明白真正的熙王当初是以什么心情从崖上一跃而下。 第118页 熙王虽然是人,可却与人间毫无瓜葛,没有一丝牵绊,他不在意任何人,也没有人在意他,所以他才觉得活的这般没趣,还不如自己了断。 自己虽然是妖,可却与秦嶂之间有着剪不断的因果,哪怕化身世外,最终也还是会归于尘世之中。 想来也是可悲又可笑,他一个世外的妖,最终入了世,可原本世间的人,却真的脱离红尘了。 “那我也不开心,既然你都已经跟我成婚了,他还总盯着你做什么!” 秦嶂抿了抿唇,赌气一样将头别了过去,楚越溪忍不住失笑,不自觉间就忘了之前的事情,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你都知道咱俩已经成婚了,还在意这些事情做什么?再说,魏蒙虽然喜欢熙王,可熙王却并无此心,两个人从未在一起过,等时间久了,他自然也就一点点看开了。” 秦嶂眉头一皱,难得出现了几分郁闷:“在那之前难不成就一直让他天天失魂落魄的盯着你?” 楚越溪轻笑了一声,挑了挑眉:“怎么,难不成秦大将军还怕本王给你红杏出墙?放心,就他那姿色跟秦将军比还差了点呢,本王拎得清。” 秦嶂哭笑不得在他后面揉了一把,将人搂在怀里之后直接把下巴垫在了楚越溪肩上,楚越溪一顿,听着耳边那浅浅的呼吸声心跳又突然漏了一拍。 “若殿下能拎得清,下次看小母鸡的时候能否也多看臣两眼?” 楚越溪怔了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笑声一顿,又开始咯咯咯地笑起来。 “你啊,怎么还跟在跟我鸡较劲!那可是我的宝贝,以后我要靠他们发家致富呢!” 秦嶂平静地歪了歪头,月色透过窗子照在他的脸上,面容看的不大真切,但是楚越溪还是能隐隐地看见那一双精致温润的眸子。 长长的睫毛在昏暗的月光下化为了一条条黑色的暗影,仿佛鬼魅一样撩人心弦。 “它们是殿下的宝贝,那臣是什么?”秦嶂的声音有些暗哑,带着一种莫名的蛊惑。 楚越溪喉咙动了动,感觉嗓子有些发干,秦嶂低下头在他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浅浅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殿下怎么不说话了?臣是殿下的什么?” 楚越溪一把捂住了自己胸口,任凭自己腰上酸痛难忍,任凭知道一会儿会有怎样的后果,可在这一瞬间,他恨不得将自己心都掏出来送给眼前的人,仿佛飞蛾扑火,他亲上去的时候那叫一个义无反顾。 “你是我的命。” 果然,楚越溪将自己的命交了出去,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床上睡了几天,只是晕晕乎乎地穿好衣服走出去。 他感觉肚子有点饿,刚想出去找点吃的便看见之前没了踪迹的魏蒙已经回来了,还是守在外面原来的位置上,只不过好像在发呆,哪怕自己出来了之后他都没意识到。 “嗯?你回来了?那廖凡是不是也回来了?”楚越溪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暗暗叹气,在自己后腰上不动声色地揉了一把。 可魏蒙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依然还在出神,楚越溪皱了皱眉,在他身上拍了一下,他这才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 “殿、殿下?” 楚越溪皱了皱眉,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疑惑地问道:“你没事吧?怎么魂不守舍的?” 魏蒙仿佛又被下了一跳,猛地后退了一步,看向楚越溪的目光中有一瞬间的复杂,随即便低下头去再也不敢看他的眼睛。 “属下没事。” 楚越溪皱眉不语,片刻后沉声问道:“廖凡呢?” 听到这个名字,魏蒙的手掌不自觉地攥紧,片刻之后哑声答道:“他回来了,秦将军说有事情找他,两个人现在书房谈话。” 楚越溪点了点头,抬脚就朝着书房走去,可刚走了一步,却被身后的魏蒙突然叫住。 “殿下。” 他怔了一下,诧异地回过头,目光微动,而魏蒙的眼神却更加复杂了。 “他对你好么?” 楚越溪点了点头,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就生动起来,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容。 “嗯。” 魏蒙顿了一下,突然低下头低声说道:“你不是原来的熙王殿下了,对不对?” 楚越溪的笑容缓缓消失,就那么沉默地看着他不说话,仿佛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魏蒙苦笑了一声,突然有些痛苦地捂住脸。 “他眼中从未有过我,更不记得我的名字,一年前你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终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可我没想到你的眼里也早就有了别人,更没想到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错的一塌糊涂。” 楚越溪沉默了片刻,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是自己走的,对这世间毫无眷恋,也许你应该早点告诉他这一切。” 魏蒙惨然一笑,什么都没说。 他不会告诉楚越溪,熙王当初眼中没有任何人,他虽然遗憾却也能坦然放下。 然而在见到了他对秦嶂的好之后,他自己反而越陷越深,明知道不可能,但心里却依然疯狂地希望也得到这样一份感情。 嫉妒,与其说他是喜欢熙王,还不如说他在嫉妒秦嶂,否则为何他明知道眼前的人已非彼时人,心里却是这般平静? 第119页 魏蒙此时没办法再继续自欺欺人,他闭了闭眼睛,朝着楚越溪行了一礼,随即便什么也不说了,楚越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感觉这人身上突然有了某种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秦嶂:宝贝儿,你喂完了外面的鸡,是不是该喂喂我的了? 感谢在20200707 09:15:09~20200708 09:16: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栖嵘、请输入25个字、Aka_Tsuki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楚越溪先绕到厨房给自己垫了垫肚子, 然后随手拿了些糕点绕到了书房之中。 因为他之前进进出出的都习惯了, 便也没敲门就直接走了进去,没想到却看见秦嶂一脸冷漠地站在那里, 而廖凡就在他一旁。 “你怎么起来了?” 秦嶂一见楚越溪, 脸上那种陌生的冷漠和狠辣瞬间消失, 仿佛冰消雪融一般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楚越溪微微晃神, 险些以为刚刚看见的是自己的错觉。 “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楚越溪疑惑地看向了廖凡, 却见着人看向自己神情也有些复杂,他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又是一脸莫名。 秦嶂走过来直接把他搂过去让他坐在凳子上, 然后给楚越溪擦了擦嘴角的糕点渣渣。 “没怎么, 皇帝病危了,朝堂上有些不安稳,我让他给三皇子带个话,准备将一些军队调回宁安城中,以防有什么变故。” 楚越溪点了点头,还是感觉有些奇怪, 皇帝病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廖凡为何会那样看着他?而且他感觉廖凡那复杂的眼神好像也不是因为皇帝。 “去办事吧,太子府那边也要盯好, 只要有动静立刻禀报。” 秦嶂朝着廖凡点了点头,廖凡也变回了寻常时候的模样,行了一礼后便准备离开, 楚越溪目光一动,突然叫住了他。 “这两日魏蒙情绪可能有些不对,你多陪陪他。” 廖凡回过身来,脸上有些诧异,可看向楚越溪的目光却是更加复杂了,他沉默了一下,对楚越溪也行了一礼,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 楚越溪总感觉他看自己的那一眼有些意味深长,还有些熟悉,可却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见过,就在他走神的时候,脸上被人捏了一下,抬起头就看见秦嶂不善地盯着自己。 “看什么呢?” 楚越溪呆呆地答道:“廖凡啊。我怎么感觉他今天怪怪的?” 秦嶂皱了皱眉,并没有太在意:“他有什么好看的,要看看我。” 楚越溪噎了一下,冷笑一声,抱着糕点盘子默默地离他远了一些。 “美色误人,看不得看不得,本王可不想年纪轻轻地就死在床上。” 秦嶂抿了抿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楚越溪嘴里说着不看,却还是被他的笑容晃得眼花了一下,于是把头埋在了糕点盘子里,化所有的躁动为食欲,吃的那叫一个专心致志。 秦嶂看着埋头苦吃的楚越溪,一边有些心疼,一边又感到有些好笑,他给楚越溪倒了一杯茶放在一旁,不由得摇了摇头,故意地逗他。 “哎,前天晚上殿下还信誓旦旦地说臣是殿下的命呢,没想到殿下一睡醒反倒开始怕臣了。” 楚越溪噎了一下,目光有些幽怨地看着他,什么话都没说,秦嶂眨了眨眼睛,故意绕到他身后给他捏着肩膀,笑眯眯地在楚越溪脸颊上亲了一下。 “越溪,当初你可跟我说过想抱就抱,随便我抱,这话可不能反悔。” 楚越溪又噎了一下,突然打了个嗝,连忙拿过一旁的杯子喝了口水想要往下压一压,随即忿然地瞪着身后的某人。 “我当初说的可不是那个意思!再说,你要做那个就好好做,怎么总是想那些不正经的法子来折腾我? 而且你说的那些都是什么浑话……偏偏每次我受不住让你停的时候,你又开始装聋作哑!” 秦嶂怔了一下,看着愤愤的熙王殿下,黑色眸子清澈明亮,此时满是控诉又夹着一点无奈,难得和自己动了几分脾气,不由得更加好笑。 他摸了摸楚越溪的脸,在他腰上揉了揉,微微勾了勾唇。 “好好做?” 楚越溪一呆,猛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身下的某只手在自己身上轻轻揉搓着,其中意味越来越不对,他脸上突然多了几分急色,脸上红成了一片。 “别……你别闹我……唔!” 突然秦嶂的手不知道揉到了哪里,楚越溪呜咽着发出了一声低喘,秦嶂沉声笑道:“若我之前做的不好,那让我再好好做一次?” 楚越溪死命地按着他的手,心里越来越慌,发誓以后绝对不能再随便踏进秦嶂的书房半步,这里对他而言简直就是龙潭虎穴。 “怀章,我下面还疼着呢……你让我养两日吧。”楚越溪心慌气短,实在没办法自己主动搂住了秦嶂的腰,小声地讨饶着。 秦嶂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气,低下头在他唇上轻轻地吻着,许久之后才把满脸红彤彤的楚越溪给松开,无奈地摇了摇头。 “罢了,今日我也确实有事要出门,先放过你一次。” 楚越溪唔了一声,感觉他的指尖有些不甘地在自己脸上轻轻地蹭了两下,苦着小脸点了点头。 第120页 “正事要紧!先办正事!” 秦嶂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给他理了理衣服,然后把自己有些不整的衣裳也给理平,腰带上还挂着当初楚越溪送给他的那块青玉,还真的准备出门。 楚越溪原本不想多问他去做什么,只不过当秦嶂打开书房门那一刻,阳光从外面直射进来照在他脸上,那些浅淡的阴影让这人原本温润的面容突然多了几分凌厉和肃杀。 他注意到今天秦嶂身上穿着的也不是常服,而是武将朝服。 “你是要进宫么?”楚越溪怔怔地问道。 不知道为何,看着这样的秦嶂,他感到有几分陌生,那是他自己没有参与过的岁月,在那段时间里,楚国的白衣神将皓若星辰,是边关十万将士眼中的信仰,也是老百姓心底里的希望。 秦嶂逆光而立,微微侧过头,瘦削挺拔的身体在光影中形成了一道凌厉的弧度。 “嗯,他快走了,我去送他一程。” 楚越溪沉默了一下,突然放下了手里的碟子,一路跑到了门口使劲地抱住了秦嶂,将脸埋在他怀里低声道:“我等你回来一起吃饭。” 秦嶂顿了一下,眼中的冰冷褪去了几分,轻轻地摸了摸楚越溪的头。 “好。” 楚越溪松开手之后,看着秦嶂一步步离开的背影,步伐坚定沉稳,鼻子突然一酸,悄悄地揉了揉眼睛,随即一声不吭地朝着厨房走去。 他去给怀章做好吃的,等他回家。 另一边秦嶂踏出了秦府大门,这一次没让任何人跟着,独自骑着马来到了皇宫前面,门口的小太监看见他后也没什么惊讶的模样,连传信都没传就带着他直接进宫了。 此时偌大的宫城之内一片可怕的安静,就连宫女和太监也少了许多,大部分的人都被下了命令留在自己的屋子中不许出来随意走动,热闹繁华的皇宫此时静谧地仿佛像是没有一般。 秦嶂一步步走在皇宫之中,面色平静,就在踏进皇帝寝宫之前,他回过头看了看那地面上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砖,眼中划过一丝嘲弄。 这宫里的地面看起来还真是干净,仿佛就像是从来不会弄脏一样,只可惜,这里的人心太脏了,这地上不知道沾过多少人的血,即便擦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也不是干净的。 领路太监将他带到寝宫门口之后便停住了,朝着秦嶂微微行了一礼便退到了一旁。 秦嶂闭了闭眼睛,一把推开了寝宫大门,里面鸦雀无声,只能闻到那香炉之中龙涎香的气味。 他走进里面就看见皇上面如金纸躺在床上,呼吸急促不匀,额头上满是冷汗,口中似乎还在呓语。 秦嶂没说话,就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这位曾经的帝王如今在病榻之上苟延残喘,眼中除了仇恨之外还有一丝复杂。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皇帝猛然惊醒,一睁开眼睛竟然看见秦嶂站在自己床前,心中不由大为惊骇。 “是你!你怎么回来这里?!” 皇帝眼珠凸起,不敢置信地盯着秦嶂,喉咙中还时不时发出痛苦地咯咯声,秦嶂垂着眸子看了他一眼,突然冷冷地一笑。 “陛下,臣昨夜做了个梦,梦见了臣的小舅舅凌萧,他让我替他问问陛下,那支紫薇花开了么?” 皇帝脸色猛地一白,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秦嶂从怀里掏出了凌萧的那枚紫色的玉佩,轻轻地放在了皇帝面前,皇帝见到那物竟然像是见到鬼一般满眼惊恐,不住地向后躲去。 “滚开!朕不认识这东西!将这脏东西拿走!凌萧痴心妄想,死有余辜,凭什么这个时候还阴魂不散来找朕?!” 秦嶂缓缓地攥紧了拳头,琥珀色眸子中怒火中烧,妖异惑人,又暗藏森然杀机。 “陛下不认得此物?这玉佩还是当年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亲自交给凌萧的!舅舅到死之前都一直留着此物,臣敢问陛下,他出征之前送你的那株紫薇陛下可还留着?” 凌萧,凌家独子,东宫伴读,若不是命人花了大力气一番苦查,秦嶂决计想不到舅舅与天子之间竟然还有着另外一层孽缘。 难怪凌萧终生未娶,难怪他会在前途无量新帝登基的时候突然请命边关,难怪他从小就看着舅舅无人的时候会盯着这块玉佩发呆,却从未听说他与哪家女子有过传闻,更是从未听他说起过这玉佩的来历! 原来舅舅心里装的人,竟然是这位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08 09:16:03~20200709 09:4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敲竹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皇帝躺在床上不断地挣扎着, 口中啊啊啊地发出痛苦的呼声, 可守在外面的人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谁也不敢进来。 “放肆!朕……朕是天子,九五之尊!凌萧他不过在朕身边伴读几年而已……竟然起了大不敬的心思!若他永远不回宁安城就罢了, 可他为什么要带着你回来!” 皇帝死死地攥着手里头明黄色的龙绣锦被, 面上满是痛苦, 眼泪流下来糊了一脸, 哪里还有当年登基时的叱咤风云, 乾坤独断, 如今的皇帝苍老狼狈,不变的只有心里的猜忌和狠毒。 第121页 “他早就该死了!是朕让他多活了那么多年!朕是皇帝, 是天子!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更不允许任何人知道那些见不得人的过往!秦嶂, 你也该死!为什么当初你没有直接死在战场之上?为什么他要把你带回来!” 突然皇帝仿佛多了几分力气,竟然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就连说话也流畅了许多。 秦嶂漠然地看着眼前的皇帝,仿佛已经不会再因为他感到任何失望了,在他知道凌萧与皇帝这段感情之后,他便已经看清了这人的心到底有多凉薄。 他不敢想凌萧在边关的那些年看着那玉佩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带着他回到了宁安城, 但他知道凌萧临死之前,心一定也死了。 “陛下既然已经不记得这东西, 那就不必留着了,想必舅舅也不愿意再见到你。” 秦嶂收回了那枚紫色的玉佩,死死地攥紧手里, 只听一声细响,那玉竟然被他直接捏成了细细的粉末洒了一地,楚帝看着地上的那堆粉末疯狂的神情突然呆滞下来,就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一样怔在原地。 秦嶂漠然地转身离开,干脆决绝,再也没有回过头看这个男人一眼,在他离开之后,守在外面的人纷纷进去,惊讶地发现皇帝坐在床上良久,突然嚎啕大哭,不顾一切地朝着地上的玉粉扑了过去。 “不……不要,凌萧,凌萧!凌萧!!” “陛下!” 宫人慌忙地想要拉住皇帝,可久病的皇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了所有人合身扑在地上,颤抖着想要捧起地上的粉末,然而手越抖越厉害,根本就留不住。 他怔怔地看着那地上的东西,突然再次发出一声悲嚎,脸色骤然化为了一片死灰,眼睛一翻便一头栽了过去,宫人门连忙赶过去想要将他拉起来,可仔细一看皇帝已经没了气息。 秦嶂离开皇宫之后没有丝毫的逗留,平静地准备回家,没想到还没等踏出宫城大门的时候,突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从后面追了出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秦嶂目光闪了闪,转过身朝这后面的皇宫看了一眼,眸色复杂却又平静的吓人。 “皇帝崩逝,不许声张,告诉三皇子,全城戒严,不鸣钟鼓,等候太子继位。” 那小太监听见他的话后怔了一下,脸上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然而秦嶂面色凝重,没有丝毫的玩笑之色,那小太监深深地俯下身子行了一礼,什么都没说就朝着宫外跑了出去。 秦嶂站在远处沉默了一瞬,突然朝着另一侧的暗处看去。 “有劳郭公公了。” 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中,郭同慢慢地走了出来,脸上没了曾经的恭敬和从容,反倒多了些悲凉和复杂。 “皇帝临死之前大喊了三声那个人的名字,想必心里也不曾真的放下过吧。” 秦嶂微微垂下了眸子,嘴角噙着一丝嘲讽。 “他放没放下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不敢想象当年舅舅站在此地的时候,回望这浩大的宫城,心里该是何等悲凉和失望。” 听到他话,郭同的眼睛蓦然一红,深深地吸了口气,化为一声苦涩的叹息。 “当初皇帝登基的时候边关不宁群臣不服,是萧哥儿决然参军帮他镇守住了边疆,可他却绝口不提让萧哥儿什么时候回来,想必萧哥儿心里也是清楚的,所以那么多年都不肯回家,也对,那时已经没人盼着他回来,他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秦嶂闭了闭眼睛,朝着郭同深深行了一礼。 “此次多谢郭公公帮忙,若是没有您,恐怕我们也动不了他。” 郭同神色淡淡地,微微摇了摇头。 “秦将军怕是误会了,奴才什么都没有做,奴才只是让他想起了一些他不愿意想起的旧事罢了,那些噩梦和恐惧都不是奴才带给他的,是他自己藏在心里的,所以你也用不着谢我。” “当初他还年轻的时候,猜忌还没有现在这么重,心思也尚未如此狠毒,奴才看着萧哥儿长大,最后萧哥儿离开东宫的时候心里放不下,这才将奴才派过去照顾他,奴才为了萧哥儿什么都愿意做,只想他别辜负了萧哥儿,没想到最后还是辜负了。” 说罢,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原本苍老的面容似乎又被这皇城中的风吹得多了一些沧桑。 “说来也是可笑,他怀疑了所有人,甚至害了萧哥儿,却从未怀疑过奴才,不知道他到底信的是奴才本身呢,还是相信当初两个人之间的那份感情。” 听到这里秦嶂不说话了,心里更加复杂,不仅如此,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一点点冷了下来。 皇帝爱过凌萧么?应该是爱过的,不然为何这十年中都对郭同深信不疑,只因为郭同是当初凌萧送过来的人。 可最后呢?帝王无情,他将凌萧连同他的心一同葬进了那口棺材,世间凉薄,不过帝王心,就比如与他合作的三皇子,看起来人畜无害,任劳任怨,可谁能想到真正对最先皇帝动手的竟然是他。 当初秦嶂在军中的时候,三皇子因为不受喜爱也守在边关,两个人之间的情谊便是那时候结下的,可现在秦嶂也不敢确保当三皇子登基之后,自己不会是第二个凌萧。 可能是也想明白了这些,郭同深深地看了秦嶂一样,嗤笑了一声,神情复杂,最终缓缓地朝着宫内走去,步伐沉重,不过片刻之间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第122页 秦嶂踏着微微沉重的步子回到了秦府当中,直到他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指尖都是冰凉麻木的。 楚越溪一直有些焦急地等着秦嶂回来,桌上的饭菜都已经热了两遍了,就在他坐立不安的时候,突然听见了门响,连忙朝着外屋跑了出去,随即便看见秦嶂背着手缓缓合上了身后的门。 “怀章!怎么才回来?我等了好久,若你再不回来,我都打算去进宫找你了。” 楚越溪察觉秦嶂脸色不太好看,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只觉得这人身上冷冰冰的,在这夏末的季节竟然像是刚从冰窖里走出来的一样。 “你身上怎么这么冷?” 楚越溪心里一疼,连忙将这人两只手都扣在自己手心里暖着,秦嶂怔怔地看着他,只觉得体内的那股冷意慢慢退去,怀里的人像个小火炉一样不断地温暖着自己,也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感知。 “越溪,我好想你。” 秦嶂一把将人搂在怀里,喃喃自语,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将刚刚那股龙涎香的气息给压了下去,胸腔中也慢慢地恢复了温度。 楚越溪小脸一红,先是攥了攥拳,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抱在了他的腰上。 “怎么大白天的说这个,你不也就刚走了一会儿么……” 秦嶂又嗯了一声,目光渐渐柔软下来。 “我一出门就开始想你了,然后越来越想,就是特别特别想你。” 这下楚越溪的脸上更红了,他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心里又软的一塌糊涂,最后也只能伸出手在秦嶂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又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没事,回来了就好,饭菜还热着,一起吃饭吧。” 秦嶂弯了弯唇角,又在他脸上蹭了两下,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两个人坐在桌前慢慢地吃着饭,虽然无声,却有一种特别的平静和幸福。 从此之中楚越溪都没问秦嶂去了哪,又做了什么,就像他最初说的那样,只要秦嶂能好好地,别的他什么都不在意。 在后面的日子中,皇帝崩逝的消息虽然被暂时压了下来,可还是透出了一些风声,宁安城中因为楚帝的心一时间人心惶惶,若不是秦嶂早在之前就让三皇子将军队调了回来,恐怕还真的容易引出不少事端。 可就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之上,原本应该继承皇位的太子东宫却越发的诡异和安静起来,太子的病也越来越重,每日都被梦魇产生,状若疯魔,就连亲近之人都不敢靠近。 对此秦嶂心里有些猜测,旁敲侧击问了楚越溪几次,楚越溪都支支吾吾地搪塞了过去,见他这副模样,秦嶂心里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心里既无奈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09 09:44:28~20200710 11:10: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轻奏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秦嶂坐在书房里, 用手撑着下巴, 虽然身前放着书可那书却是倒着的,他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 目光悄悄地朝着里屋看去。 都说黄鼠狼记仇, 原来竟是真的, 平日里楚越溪虽然有些脾气, 但是比起之前的熙王却是好了许多, 然而每每一涉及到自己, 他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当初太子不过是伤了自己一次,如今楚越溪却要他来偿命。 秦嶂并不知道楚越溪如此记恨太子也不仅仅是因为之前的那次夜袭, 在楚越溪的记忆中, 上辈子秦嶂就是折在了太子手中, 那人闷声不响暗藏城府,哪怕秦嶂隐忍多年竟然还是被他提前发觉,这才导致了最后曝尸荒野。 太子不死,楚越溪没办法放心,所以当初他宁肯将自己的内丹分出去一半也一定要换了太子的命,只不过他没想到在这之间竟然横插了一个百里承, 否则也不会拖到这个时候。 此时楚越溪坐在床上也在暗中算着日子, 他心中冷笑,已知太子时日无多, 等他一死,三皇子便可以顺理成章地继位登基,成为新的楚帝。 所以他现在倒是从容的很, 每天也有时间开始专心管理府内的事务,虽然不算忙碌,倒也不算清闲。 秦嶂怕他累着,也劝过几次,可随着三皇子的动作越来越大,即将准备收网,他自己也开始渐渐忙了起来,许多时候都不在府中,楚越溪觉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若让他理一理这秦府中的那些旧账,权当是消遣了。 秦嶂也只能一边心疼他的同时一边加紧了手里头的动作,只想快点把这些事都了结,然后带着楚越溪离开这个地方。 一日上午,秦嶂又出门了,楚越溪一边翻着往年的账本,一边暗暗生气。 这秦府中的旧账零零碎碎,许多地方都对不上,之前都是宋姨娘负责这些事情,有好些东西和物件平白就没了踪影。 若是寻常的东西也就罢了,可按照朝廷拨给秦府的那些份例,之前还是有不少珍奇的玩意儿的。 就比如在六年前,皇帝曾下旨让内务府给秦嶂送来了一条上好的雪貂皮,可如今楚越溪翻遍了库房都没有找到那东西的踪迹,问了一圈,下人们更是丝毫不知。 没有办法,眼看着这秋季便要到来了,楚越溪想了想,还是想把那东西给找出来然后给秦嶂做成一对护膝,省的他的腿再着了寒。 第123页 那东西确实难得,下人们不敢私藏,楚越溪思忖一番,觉得有必要去问一下秦元化。 那老头子已经许久都没有动静了,若不是因为这件雪貂皮,楚越溪险些忘了秦府中还有这么个人。 他一路找到了侧院当中,如今伺候在那里的丫鬟和下人零零散散的也没几个,而且都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些了,但凡是知道点事情的,早就被秦嶂清了出去,如今留下来的不过都是新招来懵懵懂懂的新人。 “奴才见过熙王殿下。” 楚越溪走到侧院当中招了招手,一个小厮颇有眼力地跑了过来,朝着他躬身行了一礼。 “殿下怎么到这侧院来了?” “秦老将军呢?”楚越溪随意地看了一圈,并没有看见秦元化的身影。 那小厮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答道:“老爷这些时日身体不适,很少出来活动,大部分的时候都在屋内养着,昨日他去了宋姨娘房里坐了许久,回去之后到现在还没出来,殿下若是想找他,小的可以为您带路。” 楚越溪点了点头,随着小厮来到了秦元化的房门前,他敲了敲门,里面鸦雀无声,没有一丝动静。 “秦老将军?”楚越溪皱了皱眉,沉声朝着里面问道,可屋内依然毫无回应。 “不对!” 楚越溪脸色一变,也顾不上许多了,嘭地一脚踹开了房门,只见房间之内光线晦暗,桌上还留着几盘剩余的饭菜,可早已经没了秦元化的人影。 “人呢?!” 楚越溪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秦元化不比旁人,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若这个时候让他跑出去难免要生出许多时事端。 那小厮也没想到屋内竟然没有人,被楚越溪一声怒斥,吓了一跳,眼中满是惶恐。 “之前人还好好地在里面啊,怎么就没了?难不成老爷出门去了?可奴才们也没见过他的人影啊。” 楚越溪缓缓拧紧了眉头,咬着牙沉声命令道:“找!让所有人立刻找他的下落,找到之后什么都不要多问,直接带回府中!” 那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立刻安排人手去找人,楚越溪冷着脸走过去摸了摸桌上那尚留余温的饭碗,一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面。 片刻之后,一向安静祥和的秦府中突然嘈杂起来,所有的奴才丫鬟还有婆姨们都被一番询问,可谁也没有看见秦元化去了哪。 侍卫们带着人挨间屋子地搜,最终都没有找到秦元化的踪迹,最终只剩下了纪绯音的那间单独的小院。 侍卫们站在门口犹豫着不敢进去,就在这时,楚越溪沉着脸走了过来,因为之前褪妖骨的缘故,他此时的面色依然还隐隐地透着一点点苍白,却难掩眉宇间的冷厉。 “愣着干什么?里面搜过了么?” 此时魏蒙和廖凡都跟着秦嶂出府去了,带头的侍卫楚越溪不认识,心思活泛缜密,为人更是小心翼翼,他知道里面住的女子是秦嶂之前安置下来的人,却不知道来历,此时并不敢贸然闯进去。 “禀报熙王殿下,其他的地方我们都搜过了,没有人,这小院是纪姑娘住的,奴才们这么闯进去怕是不太好……” 楚越溪皱了皱眉,刚要说话,就看见纪绯音无措地跑了出来,身上穿着一袭淡紫色的罗裙,发髻松松散散地系着,身形纤细,体态风流,虽然只是轻施粉黛,却在不经意间散发出一种异样的魅惑。 “外面是出了何事,熙……夫人为何带着侍卫来到小女这里?”纪绯音俏脸微白,眸光无措,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 楚越溪眉头皱的更紧了,冷冷地说道:“秦老将军身体不适,近些时日有些神志不清,如今在府内失踪,本王甚是担心,便派人四处找找,不知道他是否在你这里?” 纪绯音脸上泛起了一丝绯红,杏眼含怒,却依旧咬着唇平静地回答道:“小女至今尚未婚配,与秦老将军更是素昧平生,他无缘无故地怎么会来我这里?夫人这样说,莫不是怀疑是我背地里藏了秦老将军?” 楚越溪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们进去搜人。 “纪姑娘多心了,只不过一直找不到人,本王心里不安,只是派侍卫进去看看,若真的没有人,本王自然会去别处继续寻找。” “站住!” 就在侍卫们即将冲进去搜人的时候,纪绯音突然喝止了他们,全身颤抖着拦在所有人面前,杏眼中蒙着一层水雾,楚楚可怜,又带着浓浓的委屈和怒意。 “夫人,小女毕竟是女儿身!你让人就这样进去搜人是不是太失礼了一些? 小女家父是公子旧识,公子也答应过要照拂小女的生活,这地方虽然不大,可毕竟我已经住了许久,里面有些私人的物件,夫人让侍卫们冲进去可曾想过小女的清名?” 楚越溪目光一动,脸上愈发地多了层冷意,没想到这女人平日里娇娇弱弱的,说起话来竟然这般伶牙俐齿。 “本王只是让人进去看看,那么大的一个人也藏不住,若是没有,他们自然会立刻离开,怎么会影响姑娘的清名?” 就在这时,纪绯音红着眼睛看着楚越溪缓缓说道:“熙王殿下,你这般为难小女,可是因为小女碍了你的眼?” 楚越溪冷声道:“姑娘误会了,若你真的不放心这些人进去搜寻,那我让府里的丫鬟们进去找找总可以了吧?” 第124页 说罢,他一挥手,后面的几个丫鬟立刻走了出来,看也不看纪绯音一眼便要进去找人,纪绯音拦在门口,她们无奈想要将她拉开,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怎么了?怎么都聚在这里吵吵嚷嚷的?” 听到这声音之后,纪绯音眼睛一亮,像是被人推了一般直接跌坐在地上,眼泪簌簌落下,泣不成声,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秦嶂回来之后没有找到楚越溪的人影,后来听到了侧院的动静赶过来,没想到看见他正带着一群人将纪绯音的住处给包围了起来,而纪绯音也正跌坐在地上哽咽。 他诧异地看向了楚越溪,却见他脸上异常平静。 “秦老将军失踪了,我让人找遍了全府都没有踪迹,只剩下这里了,纪姑娘不肯让人进去查看一番。” 秦嶂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了纪绯音,旁边的一个丫鬟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来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此时纪绯音还在低泣,见秦嶂看过来,眼睛红红的,咬了咬唇,朝着他行了一礼。 “公子,小女今日一直在房内看书,夫人突然带着人冲过来便要搜人,这屋子中都是些女儿家的物件,不方便让男子看见,这才不让侍卫进屋,可夫人认定是小女将秦老将军藏在里面,小女尚未出阁,这事要是传出去……” “公子,小女知道自从小女来了之后,夫人一直心有芥蒂,可这私藏外男的罪名如何就平白扣在了小女头上?” 说到这里,纪绯音再次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可之前那些个侍卫却暗暗皱了皱眉。 熙王殿下什么时候认定人在里面了?就算是女子住的房间,也不搜寻物件,只是看看有没有其他人罢了,怎么就见不得人了?再说殿下后来也不是让丫鬟们进去看看么,这女人怎么还这么说话? 可对于纪绯音的话,楚越溪一句都没解释,垂着眸子站在一旁,什么话也都不说,只是在袖子里偷偷地攥紧了拳头。 第70章 站在秦嶂身后的魏蒙眉头一紧, 一步踏出刚想要说什么, 突然被另一边的廖凡一把拉住,他手一抖, 像是被火灼烧了一样, 猛地挣开了廖凡的手, 却见他朝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 “既然夫人要看, 你为何不让?” 秦嶂的声音平静而淡漠, 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甚至比当初看见他完好无损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更加吃惊。 纪绯音的哭声突然停了下来,泪眼朦胧地看着秦嶂, 面上皆是不敢置信。 “对外来说, 越溪是皇室亲王, 就算是我见了也要行礼叩拜,这府中之人皆是他的奴才,对内而言,他是我的发妻,秦府正室,有权管理内宅一切事物, 你为何拦着人不让进去?难不成这房中真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纪绯音脸色唰地一白, 再次跌坐在了地上,可这次下人们纷纷对视了一眼, 却没有人过来扶她了。 秦嶂皱了皱眉,将一旁的楚越溪给拽到了自己身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轻笑道:“以前见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好脾气地商量事情?不就是进屋找个人么,还搞得这么大阵仗,直接让人进去看一眼不就得了?” 楚越溪抿了抿唇,目光柔软了许多,低声道:“她不是你安排进来的么,我……” 秦嶂又笑了,将他藏在袖子里攥紧的手给拉了过来,轻轻地晃了晃。 “臣自己都是殿下的,更何况这宅子和宅子里头的人,你若想做什么,就直接做,想那么多干什么。若你真的在意她住在这,也可以把她送出去。” 听到这话,楚越溪终于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周围的人包括纪绯音都呆滞到了原地。 他们原本以为楚越溪对秦嶂的好已经够没有底线了,没想到这两人倒过来也是一样。 如今三皇子当权,秦嶂身体恢复,虽然还没有继续回朝任职,可傻子都能看得出他和三皇子之间的关系,飞黄腾达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到那时秦嶂如日中天,正妻却是个男人,正常人都会想着再纳个妾或者是找个女人传宗接代,可怎么看今日这意思,他倒是开始无底线地宠着这位男妻了? 众人同情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纪绯音,这般清丽绝伦的相貌,哭成这样,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地心疼吧?结果到了自家主子这里,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楚越溪摇了摇头,藏在眼底那抹冰冷悄然散开,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要真把她送出去了,这妒夫的名声可是被砸的死死地了。不过若你要真有一日跟哪个女子不清不楚,我不仅把她撵出去,连你也一起撵出去!” 秦嶂哭笑不得,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 “不行,别人你随便撵,不许撵我!” 楚越溪颇为傲娇地抬起下巴打量了他一眼,勾着唇角坏坏地笑。 “你还真提醒我了,若你下次再闹那些不正经的事情,我就把你关门外让你自己睡去,省的没日没夜地折腾我!” 虽然旁边站着一堆堆的侍卫,纪绯音还在坐在地上抽噎,可秦嶂和楚越溪两个人状若无人一样开始腻歪起来。 这下所有人的神情更加复杂了,就算没人说什么,他们也终于知道了这两口子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心里除了无奈之外,都有些羡慕。 第125页 当然,羡慕的人群里不包括两个人,一个是已经有点哭不出来的纪绯音,一个是面无表情的魏蒙。 前者是想自己上演一番正室欺压柔弱女子的苦情戏码,结果遭受了无情的打击,而另一个人则似乎已经见惯了那两人腻歪时候的模样,早已经心如止水。 此时小院之外还站着一群人,秦嶂扯了扯楚越溪的脸,眉眼含笑:“刚夸你规矩了不少,结果这脾气还是那样,怎么,连我都要撵出家门,你舍得么?” 楚越溪哼了一声,脸上不自然地有些泛红,将目光从自家男人脸上移开。 “有什么舍不得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么……” 这下秦嶂真的被气笑了,什么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不着痕迹地回过头,目光落在了魏蒙身上,隐隐地带着一丝不善和敌意。 魏蒙低着头不吭声,廖凡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挡在了自己身后,他倒也没拒绝。 秦嶂见此挑了挑眉,眼中划过一丝深意,他深深地看了廖凡一眼,就见自己这个忠心耿耿的副将对着自己笑了笑,顿时心里也有了数。 “新人殿下还是别想了,臣现在倒是有许多话想跟殿下好好谈谈。” 秦嶂轻笑了一声,直接把楚越溪从地上给打横抱了起来,抬脚就想往主屋走,楚越溪吓了一跳,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他就这样抱着自己,一把拉住他的衣襟。 “诶,你放我下来,秦……你爹还没找着人呢!” 秦嶂看着在自己怀里不断扑腾挣扎的某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朝着旁边的丫鬟们看了一眼,目光微冷。 “夫人的话都没听到么?还不进去看看老爷在不在里面,若是他真不在秦府之中,赶紧派人去外面找啊。” 丫鬟吓了一跳,连忙走进纪绯音住的屋子里查看一番,纪绯音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怔怔地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见有人冲进了自己屋子里这才反应过来,哭着又喊了一声。 “公子当真要这样对我?” 秦嶂脚步一顿,回过头淡淡地看着她。 “纪姑娘可莫要这样说话,好像在下与姑娘有过什么一样,当初在下收留姑娘是因为那块玉佩,只可惜,姑娘好像也不是这玉佩真正的主人。这件事过几日我再和你慢慢算清。” 纪绯音哭声一窒,脸色立刻苍白起来,秦嶂冷冷一笑,淡漠地朝着身边的侍卫吩咐道:“把她关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 侍卫们也不是傻子,听到这话心里也有了许多猜忌,看向纪绯音的目光也变了许多,带头的那人走过来将纪绯音直接从地上拉了起来,动作虽然说不上粗暴却也没了之前的那种客气。 “纪姑娘,请吧。” 楚越溪也没想到秦嶂会在这个时候与纪绯音翻脸,他怔了一下,拽了拽秦嶂的衣襟,低声问道:“她不是太子的人么,你怎么现在就把她关起来了?” 秦嶂一边抱着他大步流星地朝着主屋走去,一边答道:“我猜秦元化这功夫已经跑出去了,现在天子驾崩,三皇子掌权,他除了太子府去不了别的地方,有些事情瞒是瞒不住了,不如直接动手。” 楚越溪心里一跳,也不挣扎了,老老实实地窝在他怀里,眼中有些担心。 “怪我,早知道当初就不折磨太子了,要是直接索了他的命,此时又哪来的这些麻烦。” 秦嶂眼中柔和了许多,直接把他抱进了屋压在了床上亲了亲脸。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在之前的计划里,我们早晚也是要和太子有一场最终的对决,若没你之前帮忙牵制他,宫里的事情也不会进展的那么顺利,比起这个,我更在意另一件事。” 楚越溪茫然地抬起头问道:“什么事?” 秦嶂扯去了身上的外袍,又拽掉了身后的帘幔,手指轻轻地勾了勾楚越溪身上黑色绣金线的腰带,笑的温和。 “臣更在意之前殿下说的那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敢问殿下,您是看上哪家的新人了?不若跟臣先说说?” 楚越溪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咯噔一下,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尚未关紧的房门,勉强笑了一下,悄悄往一旁蹭了蹭。 “我……我逗你玩呢,你怎么还当真了。” 秦嶂还是温吞吞地笑,可不知为何,楚越溪后背上竖起了一溜的寒毛。 “那殿下还说要将臣撵出去?” 楚越溪嘴里微微泛苦,低着头老老实实认错,率先搂住了秦嶂的脖子亲了亲他的侧脸。 “没,没,没,那不也是玩笑话么。” 秦嶂笑而不语,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过多久,楚越溪就有些受不住了,破罐子破摔地一把抱住了他,却听他低声问道:“你刚刚为什么不让人直接进去?我想听真话。” 楚越溪身体一顿,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秦嶂轻轻叹了口气,心疼地把人抱住,轻轻地摸了摸脑袋。 “你怕什么?我早就说了,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听你的,不论是之前我病着的时候还是以后我好了,咱家的事情都你做主。” 楚越溪垂着眸子,心里酸酸涩涩的,缓缓地抱紧了秦嶂。 “就是感觉有些对不住你,跟我在一起,你这辈子不仅没个女人,就连一儿半女都不会有了。” 这话已说出来,秦嶂更心疼了,连忙把人搂在怀里亲了亲脸,使劲揉了一下,而楚越溪也被他揉地呜咽了一声。 第126页 “有你一个都够我心疼的了,我还要旁人做什么,以后别再想这些事情了,我就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楚越溪低低地嗯了一声,一颗心都化了,主动亲了亲秦嶂的唇,摸着他的眉眼,目光中尽是喜爱和眷恋,小声说道:“你这么好,我才舍不得扔呢。” 秦嶂怔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亲昵地顶了顶楚越溪的鼻尖。 “那殿下今天再好好陪陪我?” 楚越溪一晃神,刚要晕晕乎乎地答应下来,突然感觉一双手在自己腰上摸了摸。 他心里一凉,仿若醍醐灌顶,猛地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了秦嶂连滚带爬地就要朝着门外跑去。 “不行!早上说好了今天让我去看看黑焰的!你莫要再勾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这两天双更的,但是为了一口气看得爽,我今天三更了,明天就先不加更啦= V = 是不是洒了一大把狗粮??? 魏蒙:吃习惯了 廖凡:有点噎 第71章 楚越溪刚跳下床, 刚踏出一步, 后腰猛地一沉,突然被人从后面又给一把捞了回去。 他忿然回过头刚要瞪眼睛, 就看见秦嶂抱着自己倒在床上, 衣衫有些凌乱, 面容满是失望和委屈。 “我就是想跟你说会儿话, 你跑什么?现在不是距离下午还早着么。” 楚越溪嘴角一抽, 刚刚要跑路的那股劲儿突然就没了, 从床上坐起身来讷讷地说不出话来,秦嶂目光动了动, 将身子一转, 勉勉强强侧着躺下, 枕在了他的腿上,这下楚越溪更加没法动了。 “怎么了?”片刻之后,楚越溪轻轻地摸了摸秦嶂的头发,低声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秦嶂什么也没说,可他就是感觉这人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秦嶂闭着眼睛躺在他的腿上, 抿了抿唇, 低声说道:“如今天气热了,皇帝的尸体放不了多久, 上午的时候便入了皇陵,因为太子还病着,所以后事都是三皇子主持操办的。” 楚越溪没说话, 低低地嗯了一声。 秦嶂顿了一下,缓缓地将凌萧一事还有他与皇帝临死前的那段对话告诉了楚越溪,说到最后的时候,他微微侧了侧头,手里面紧紧地攥着楚越溪的衣裳。 “我原以为他是不在意舅舅的,哪怕临死前大喊了三声凌萧的名字,可到了最后下葬的时候,三皇子在御书房内的一个盒子里找到了那支已经风干了的紫薇花,他没有扔,却藏在了一个自己都忘了的地方。” “楚治和凌萧当年定下了生死之约,可最终谁也没能守住这个约定,也许自从舅舅主动离开之后,那两个人的情分便已经断了吧。” 楚越溪怔了一下,看着秦嶂如玉的侧脸,一道水痕悄然滑落,最后隐没在了他自己的衣衫中,声音哑涩。 “既已辜负,为何又要留心,当楚治选择帝位的那一刻,这两人就不可能在一起了。” 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最是让人羡慕,也最是可怜,因为一旦坐上去,便注定孤独终老。 与凌萧定下约定的是楚治,不是楚国皇帝,凌萧也没有办法陪在楚帝身边,秦嶂其实也知道,就算当初凌萧没走,结局也是一样的。 楚越溪轻轻地叹了口气,理了理秦嶂额角的碎发,却发现这人已经睡了过去,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手里头还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服。 他心里又软又疼,低下头在秦嶂脸颊上亲了一下,喃喃说道:“你不是楚帝,我也不是凌萧,放心,无论你在哪,我都能陪着你。” 也许是听到了他的话,秦嶂无意识地在楚越溪腿上轻轻地蹭了一下,清瘦的面容渐渐安静平和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过秦嶂并没有睡很久,不过一炷香的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只不过他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自己脸上痒痒的,似乎有人用指尖一下一下地轻轻抚摸着。 没过多久,秦嶂的耳朵就开始微微泛红,而楚越溪毫无所觉,越看躺在自己身上这人心里越是喜欢。 念着这本来也是自家男人亲亲也没什么的底线,他犹豫了一下,偷偷摸摸地低下头想要亲亲秦嶂的唇,没想到刚贴上去,突然身前一沉,被人又拽着向下了几分。 “殿下在做什么?” 秦嶂睁开眼睛,因为刚睡醒的缘故眸子还带着一层浅淡的水雾,楚越溪心里一跳,蓦地就红了脸, “没,没做什么,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秦嶂轻笑:“我要是不醒哪能知道你又趁着我睡着的时候轻薄我?” 楚越溪脸上红彤彤的,想要直起身子,然而眼前一晕,被人直接拽着按到了床上,两只手腕都被锁在了一起。 秦嶂晃了晃脖子,又用一只手松了松自己的衣领和腰带,笑的温柔谦和,另一只手却没有一点松开的意思。 “殿下,你这趁火打劫怎么还习惯了?臣也不能每次都被白亲啊。” 楚越溪茫然地睁大了双眼,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番局面。 他脸色微变,刚要翻身从秦嶂身下的空子里钻出去,然而此时秦嶂功夫已经全部恢复,他又怎么会是秦嶂的对手,再次被人制住。 “怀章!这还大白天呢!”楚越溪满脸惊慌,手挣了挣。 秦嶂扯开了自己的腰带将某人不安分的爪子给绑在了床头,又解下了楚越溪的腰带蒙在了他的眼睛上,瞬间楚越溪的世界便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 第127页 “喏,这样不就天黑了么。” 秦嶂笑眯眯地亲了亲楚越溪的脸,眸子暗沉,声音低哑。 “殿下,咱们算算之前的账吧。” 楚越溪唔了一声,刚要说什么,突然全身一震猛地发出一声惊喘,手指无措地攥紧了身下柔软的床单,秦嶂勾了勾唇,在他脸颊侧轻轻磨蹭着,故意引了火之后一动不动,室内渐渐弥漫出一丝旖旎的气息。 “殿下,舒服么?”秦嶂笑问道。 楚越溪被腰带蒙在下面的眼睛都红了,说话中带着一丝鼻音,似乎有些委屈。 “……你怎么又问我这个!” 秦嶂指尖动了动,就见楚越溪颤抖的更厉害了,不慌不忙地亲了亲那柔软微红的唇瓣,声音低沉沙哑。 “那殿下倒是回答臣啊。” 楚越溪全身轻颤,两只手都被捆在头顶,因为秦嶂的动作又呜咽了一声,像是一只彷徨无措的小兽,正被人恶意地捉弄。 “门!门还没锁呢!你不是说今天不折腾我的么?” 秦嶂眨了眨眼睛,嘴角的笑意渐浓,勾着唇故意在那处要命地地方磨蹭着,温热的呼吸落在隐秘的皮肤上,引得楚越溪又是一阵战栗,不受控制地抬了抬腰。 “殿下若是不舒服,那臣停下来就是了。” 秦嶂一脸无辜,随即慢吞吞地直起了身子,楚越溪只觉得下面一凉,心头充斥着一股无法宣泄的憋闷,可作乱的人却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服,不慌不忙地来到了门口,故意将门锁上,发出声音让楚越溪听见,像是要离开一样。 “怀章!怀章!” 楚越溪一下子急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腰带下的眼角缓缓氤氲出一片湿润的绯红,嘴唇微微长着,露出一点粉红的舌尖。 秦嶂回过头来,气息一顿,强行定了定神,轻轻地走到楚越溪身边在那唇上揉了一下,低声问道:“殿下唤臣何事?” 楚越溪身子动了动,微微蜷了起来。 “别走……” 秦嶂低低地嗯了一声,贴在他耳边轻声笑着问着:“那殿下舒服么?” 楚越溪咬了咬唇,感觉那手指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小声哭道:“舒服……” 秦嶂眸子暗沉的可怕,轻笑着问道:“那殿下下午……” 楚越溪又呜咽了一声,自暴自弃地将头抵在了他的胸前:“我陪你,就陪你还不行么……呜,你快点……” 秦嶂轻轻地吻了吻他被咬的殷红的唇瓣,低声答道:“臣遵命。” 最终,楚越溪到底还是没能出门找黑焰去玩,老老实实地又在家里躺了两天,只不过这次他也没办法责怪秦嶂了,毕竟那天下午是他主动留住的人。 可当他每每想起秦嶂在床上那些行径的时候,楚越溪都有一种不敢置信的感觉,就仿佛从未认识过他一样,尤其是第二天看着秦嶂笑的云淡风轻,他更加不敢相信这人在床上会是那般恶劣作乱。 楚越溪躺在床上,只觉得腰酸背痛的厉害,他躺了一会儿就感觉更难受了,于是轻轻叹了口气,索性起了身穿好了衣服慢慢悠悠地晃到了厨房,开始和起了面。 今日已经是中秋了,因为国丧的缘故,所以今年也没人敢大张旗鼓地过节,只不过各家各户的那顿团圆饭还是要做的。 楚越溪把袖子挽了起来,也不用厨娘帮忙,自己慢慢地揉着,不自觉的脸上就挂上了一点笑意。 没过多久,他身后便多了一人,默默地从后面搂住他的腰,温热的气息透过衣襟传递到了他的后背上,暖暖的很舒服。 “我刚离开一会儿,回来就不见了你的人,怎么又在忙这些事情?” 秦嶂抿了抿唇,将下巴轻轻地垫在了楚越溪的肩膀上,温和静好,哪里还有昨天往死里折腾楚越溪的那副恶劣模样。 楚越溪哼了一声,往旁边推了推他。 “你让开点,都是面粉,别弄你一身。” 秦嶂还是挂在他身上一动不动,轻轻地在他耳边亲了亲,就见那一片的皮肤都微微泛了红。 “还在气?” 楚越溪垂着眸子,将手里的面团捏成了长长的一条,又转过身洗了一盆饱满的红枣和一小碗黑豆放在一旁,只觉得身后的人特别碍事,嘟嘟囔囔地又推了推他。 “我可不敢生气,之前一句玩笑话就让你折腾我两天,我要是再凶你一下,估计我可以躺着过年了。” 秦嶂失笑,又抱着他晃了晃,这次什么都不说,就那么一直笑着,没过多久,楚越溪又受不住了,愤然转身,刚要发火,可一看见那张笑眯眯的脸,火气再次发不出来了。 他手里头还沾着面粉,憋闷地攥了攥拳,眼睛黝黑清亮,就那么瞪着秦嶂。 “你能不能别每次都用这招哄我!” 秦嶂歪了歪头,咻地一下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眉眼如画,浅笑盈盈。 “那有用不?” “……有……用……”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舒服吗? 我是说看这种小甜甜,别想歪了哦。感谢在20200710 11:20:41~20200711 04:0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 3个;泽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aysa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页 第72章 楚越溪任命似的叹了口气, 颓然地低着头捏着手里的面团子, 秦嶂心满意足地抱着人,也好奇地低下头看了看。 “今晚的月饼不是都做好了么, 你现又在做什么?” 楚越溪顿了顿, 瓮声瓮气地答道:“馒头!” 秦嶂心里偷笑, 轻轻地咳了一声, 又晃了晃楚越溪的身子, 手掌不由自主地在那腰身上摸了两下, 楚越溪全身一颤,脸上顿时一凶, 回过身就在他脸上按了一个白白的面粉印子。 “我忙着呢, 你再闹我, 今晚书房睡去!” 秦嶂见终于把人给惹毛了,抿了抿唇,也不敢再继续作妖,老老实实地趴在楚越溪身后一动不动。 见他终于安分下来,楚越溪心里松了口气,这才转过身继续捏着面团, 只不过好久都没听见身后有动静, 心里有些后悔刚刚是不是太凶了一些。 秦嶂倒是一点没在意,看着楚越溪手下将那一条面团捏了两下, 然后用刀背划了三四个印子,裹了一旁洗干净的红枣就那么一卷,一个圆滚滚的小兔子模样就出来了, 随即又在上面按了两个黑豆,那兔子就跟活了一样,憨态可掬。 “挺好玩的,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秦嶂脸上还糊着面粉,却全然不在意,他拿起一个小兔子馒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最终还是忍不住失笑出声。 其实他早就想问了,楚越溪不是黄鼠狼成精么,怎么这么会做人间的东西吃? 楚越溪抿了抿唇,嘴角也弯起了一丝笑意。 “倒也不是特意学的,这些东西不难,当初我跑出来玩的时候受了伤,躲在一户人家里养伤,那家里有几个孩子,他们娘亲每日就变着法地给孩子做些花样,看得多了我也学会了一些。” 他回过头看见秦嶂脸上站着面粉,看着那小兔子馒头眼中满是喜爱,心里一软,又想到这可怜孩子从小就没了娘,自己刚刚还吼了他,于是垂着眸子低声问道:“你要不要来试试?” 秦嶂怔了怔,轻笑着点了点头,也学着他的样子把袖子都给扎了起来,然后洗干净了手站在案板之前。 楚越溪从他身后把手臂绕到前面,带着他的手捏着手里的面团子,脸上有些泛红,嘴角却悄悄地弯了弯。 “你看,这样压两刀,然后把两边翻上去,下面圈起来,再将左右捏在一起,下面封好口子……” 秦嶂认真地跟着楚越溪的指导动作起来,果然不过片刻的功夫,一只圆滚滚的小狗便出现在了他手中,他将两个黑豆按在了面团上,又在下面按了一颗枸杞,那小狗便像是撅着鼻子竖着耳朵吐出了红色的小舌头。 “越溪好厉害。” 秦嶂感觉身后的人暖暖的,就那样贴在极近的距离上,忍不住回头笑了一下,楚越溪见他这抹笑容晃了一下神,不自觉的又靠的紧了一些。 于是这一个白天,曾经的白袍神将连同着朝中的熙王挤在一个厨房里,叽叽咕咕地捏出了一堆各式各样的小馒头,而厨房用来放置这些东西的盖帘上被人整整齐齐地码了一排排包好的小猫小狗小兔子馒头…… 到了傍晚的时候,楚越溪有些累了,懒懒地回过头伸了一个懒腰,看着那成山一样的小馒头微微苦笑。 “光顾着跟你玩了,弄了这么多,吃不掉怎么办?” 秦嶂笑了笑,拉着他的手将两人有些狼狈的脸给洗干净了,刚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了廖凡的声音。 “将军,诸葛大夫带着她妹妹过来了。” 楚越溪眼睛一亮,果然走出门就看见诸葛景宛和涂歆晨就在不远处站着,涂歆晨手里拎着一包东西,正好奇地朝着这边垫着脚打量着。 “我们在这呢!你们回来的倒是时候!” 楚越溪笑眯眯地走了过去,涂歆晨见他之后也十分高兴,蹦蹦跳跳地就跑了过去。 “嘿,我来找你玩了,这是给你带的薄荷糕!” 楚越溪笑着将东西接了过来,道了声谢,而涂歆晨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原本刚要说什么,脸色突然微变。 “你!你这气息……你成功了?!” 楚越溪弯了弯眼睛,笑而不语,涂歆晨怔了一下,眼里划过一丝羡慕和复杂。 就在这时,秦嶂端着一盖帘的小馒头也走了出来,朝着诸葛景宛和涂歆晨点了点头,目光温和。 “来的正好,今日是中秋,你们便留下来过节吧,府里准备了不少吃食,人多点也热闹些,若是玩的晚了,便直接住下来,之前的客房还给你们留着。” 诸葛景宛笑着摸了摸涂歆晨的头答应下来,涂歆晨目光动了动,眼中划过一丝黯然,在看见那一堆小兔子馒头之后怔了一下,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仿佛毫无异样。 “诶,这个好玩,你们怎么做的?楚越溪,你来教我!” 楚越溪刚要说话,被她直接拽着就走,他回过头看了秦嶂一眼,就见秦嶂朝着自己温和地点了点头,这才被涂歆晨拉拉扯扯地又钻进了厨房。 诸葛景宛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一点宠溺。 “这孩子,到现在还没点规矩,让秦将军见笑了。” 秦嶂笑了笑,手里头稳稳地端着那一盖帘的小馒头,朝着外面走去。 “无妨,她与越溪是朋友,由他们去吧,诸葛大夫先跟我到外面坐坐,现在距离天黑还有段时间,你若不嫌麻烦,可以跟我一起准备准备赏月的事情。” 第129页 “好。” 诸葛景宛笑着点了下头,两个人倒也没在意躲在厨房叽叽咕咕的两个小东西,由着他们胡闹去了,秦嶂命人在主院外面搭了一个简单的台子,上面放置几张椅子还有一些吃食。 因为过节的原因,院子里也比往日里多了些喜庆的装饰,让原本安静清冷的秦府一下子就填了好些人气。 到了最后,楚越溪干脆把面粉还有案板什么的全都搬了出来,倒也不做那些花样的小馒头了,跟涂歆晨站在一起包着晚上的月饼,其中涂歆晨捏坏了两个,还被他笑话了两句,不由得恼羞成怒,扬着面粉就跟他打了起来。 秦嶂和诸葛景宛两个人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滚了一身的面粉摩拳擦掌地对战,也不知道该不该出手帮忙,他们也不好真的动手,最终也只能尽可能护着自家的那个,结果自己脸上身上也被无辜地洒上了许多面粉。 到了最后,几个人谁也没跑得了,身上到处都被弄得一片红红白白,哪里还有一点平日里端庄正经的模样,倒像是两个疯婆子和两个疯汉子,说不出的狼狈和好笑。 “呼,不跟你闹了,我都饿了!” 涂歆晨朝着楚越溪吐了吐舌头,脸上糊满了面粉早就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来了,秦嶂让人送来了清水,诸葛景宛把她拉过来仔细地擦了擦脸,轻斥了一声。 “刚刚就属你闹得最欢,疯的拽都拽不住,现在倒是还好意思说别人!” 涂歆晨撅了噘嘴,刚要说什么,一抬眼就看见了诸葛景宛脸颊上蹭上的面粉,顿时心里一虚,缩着脖子一声没敢吭。 楚越溪对着她翻了个白眼,全然不顾自己脸上花花绿绿的东西,直接抬着秦嶂的脸用袖子使劲擦了两下。 “你也是的,我跟她动手你掺和什么?看你弄得这一身面粉,去换套衣服吧,不然一会儿掉进里面该不舒服了。” 秦嶂被他擦地唔了一声,勉强睁开眼睛按住了他的手。 “我没事,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换什么衣服,等玩累了直接让人将热水送进来好好洗洗算了。” 楚越溪哼了一声,倒也不说什么了,自顾自地走到一旁拎了一个小酒壶坐在秦嶂身边慢慢抿着,秦嶂见此目光动了动,忍不住失笑。 “当初你还说等我好了就陪我喝酒的,结果你倒是先自己喝起来了。” 楚越溪撇了撇嘴,也想起了某人那次故意喝了许多烈酒胡闹的那次经历,塞给了秦嶂一个小杯子。 “我也是前些时日才发现府里还有个酒窖,里面藏着不少的好酒,也不知道是谁买的,烈的很,你少喝点。” 秦嶂嘴角的弧度僵了僵,讪讪地笑了下,当初他年轻的时候不好别的,还就喜好这种烈酒,喝完了便跑出城纵马狂奔,那叫一个任性妄为。 只不过当时凌萧是不肯回来的,所以他自己大部分时候也都在军中,倒也没人知道他还有这样一点过往。 没过多久,天边的月亮便渐渐升了起来,楚越溪他们四个人坐在台子上面看着皎洁的月色,随意地吃些瓜果点心,各自说着自己那些有趣的经历,虽然平淡,然而四个人的心里却异常的宁静祥和,感觉今年的中秋似乎与往年都不同。 诸葛景宛和秦嶂下着棋,等月上中空的时候,楚越溪从厨房端来了刚做好的月饼,热气还未消散,缓缓地在月饼上凝聚出一丝丝浅白色的水雾,都已经用刀切成了小块。 “尝尝看。” 楚越溪先是往秦嶂嘴里塞了一块,然后又将盘子放在了诸葛景宛她们那边。 涂歆晨咬了一小口,香酥软糯,里面包着的馅料是用核桃做的,一口咬下去满口香馥。 “好吃!比外面卖的好吃多了!” 她眸子一亮,兴奋地转过头看向了诸葛景宛,诸葛景宛此时正在与秦嶂下棋,见此不由得笑了一下,直接在月饼那个被她咬出的豁口上也咬了一口。 “确实不错,熙王殿下好手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1 04:04:34~20200712 11:5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诸葛景宛点了点头, 将手中的白子落下, 又朝着秦嶂笑了笑。 “看来秦将军果然有福气,日后倒是亏不着嘴了, 倒不像我养的这个, 只会吃, 天天就知道跟我嚷着肚子饿。” 楚越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意地将胳膊撑在秦嶂肩膀上, 朝着一旁气的鼓着腮帮子的涂歆晨挑了挑眉。 “诸葛大夫也知道我的来历, 叫我名字便好,不用这么客气, 我倒是还羡慕你呢, 养个兔子胃口竟然这么好。” 涂歆晨怔了怔, 猛地反应过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是嫌我能吃吗?” 楚越溪笑个不停,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确实吃的不少。” 涂歆晨气的小脸通红,刚要扑过去跟他撕扯,又被诸葛景宛一把拽住,诸葛景宛失笑地摇了摇头, 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刚刚你就凑热闹喝了点酒, 怎么又要闹?没事,吃的多点也不怕, 我还能养得起你。” 涂歆晨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默默地趴在她身后圈住了她的脖子,突然开始轻轻地磨蹭起来。 第130页 “呜, 你别嫌弃我,我……我吃的不多,以后还能少吃点……你隔三差五喂点萝卜就行,呜呜,你别不要我……” 诸葛景宛呆怔地回过头,就看见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眸,而涂歆晨的脸颊上也透出了一层浅浅的绯红,她不由得扶了扶额,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丫头怎么还是喝醉了。” 秦嶂慢慢悠悠地把嘴里的月饼吃完,不由得弯了弯眼睛。 “既然醉了,你便带她先回去休息吧,在我们这随意就好,不必客气,若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下人。” 诸葛景宛身体僵硬地感觉到一团绵软温热正不断地在自己身后磨蹭着,就算不回头看也能知道某只喝醉了的兔子正在后面偷偷地亲着自己脖子。 她身体一僵,不禁苦笑了一下,朝着秦嶂歉意地点了点头,赶紧扶着涂歆晨匆匆离开,半刻都不敢多留。 等他走了之后,楚越溪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乐不可支地坐在一旁扒着秦嶂的肩膀。 “笑死我了,那兔子喝醉了居然还会偷亲!我见诸葛大夫的脖子都被她亲红了,那般温柔娴静的姑娘竟然养了这么一只泼皮无赖又骗吃骗喝的兔子,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过日子!” 秦嶂弯了弯唇,默默地往楚越溪的小杯子里又填了点酒,笑吟吟地将手中黑子落下。 棋盘之上,黑子如网,森罗密布,步步藏锋,几乎每一子的落下都会形成一道陷阱,而诸葛景宛的白子却平和谦让,生生地将这棋盘上的杀气给磨平了许多,却并未输他半招,堪称惊奇。 “确实有意思。” 秦嶂看着棋盘上的棋子,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楚越溪将手中的酒饮尽,好奇地趴过去看了看,却没大看懂,原本清亮的黑眸此时虽然不如涂歆晨那般迷茫,水雾氤氲,却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清醒和冷静,他眨了眨眼睛,面上有些茫然。 “你们这是谁赢了?” 秦嶂勾了勾唇,缓缓地将棋子都给收了起来:“未分输赢。” 楚越溪怔了怔,似乎有些缓不过来神,脸上被酒气熏得一阵阵发热,秦嶂瞥见他微微泛红的脸颊,不仅伸出手摸了摸,楚越溪倒也没多想,只觉得他手上冰冰凉凉的舒服,便轻轻地蹭了蹭。 “越溪?”秦嶂心头一动,轻轻地唤了一声,将人朝着自己这边拽了拽,亲了亲脸。 楚越溪呆呆地被他亲了两下,憨憨地一笑:“怎么啦?” 秦嶂轻轻地咳了一声,低声道:“这酒好喝么?” 楚越溪又怔了一下,心里有些迷糊,这酒怀章不是喝过了么?怎么还来问他好不好喝? 只不过此时他脑子里有些微微发晕,看着秦嶂那温和精致的面容,心里头也有些热热的,便乖乖地点了点头。 秦嶂笑了一下,又亲了亲他的脸颊,附在他耳边轻声哄着,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蛊惑:“那再陪我喝点?” 楚越溪原本就很难拒绝秦嶂的要求,再加上此时脑子晕晕乎乎地,被人这么轻声慢语地哄着就更加没法拒绝了,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秦嶂勾了勾唇,又慢吞吞地含了一口酒,却将楚越溪拽了过来,死死地搂在怀里,低下头便封住了他的唇。 楚越溪脸上的红晕愈发艳丽了几分,少年的身量此时张开了不少,抱在怀里温暖柔韧,他呜咽了一声,不受控制地搂住了秦嶂的脖子,舌尖除了那烈酒的香气之外便是秦嶂身上的气息。 当秦嶂在他后背上摸了两下之后,顿时他心里头的躁动仿佛野火一样呼呼啦啦地就烧了起来。 “怀章……”楚越溪的呼吸重了许多,就算不用秦嶂故意勾他,此时也情不自禁地搂住了秦嶂的脖子。 秦嶂低低地嗯了一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只觉得一片温软,心血微微躁动起来。 他看了看天上的月色,不自觉的用侧脸在楚越溪脸颊上磨蹭着,从小娇生惯养的小王爷,平日里像是个刺猬,凶巴巴的,可这脸蛋倒是细嫩,一摸就知道没吃过什么苦,没遭过什么罪。 “越溪,这里的月亮没有边关的好看,以后我想带你去边塞看看那里的月亮。” 秦嶂搂着人,怔怔地看着皓月悬挂在夜空当中,只觉得自己残破的人生终于算是圆满了,怀里的人就这样强行闯进了他的生活,带走了他所有痛苦的回忆,如今每日过的像是在梦里一样。 只差一步,他便能带楚越溪离开了。 他眸子微阖,低下头亲了亲楚越溪的额头,突然站起身来把人搂在了怀里,大步流星地朝着房内走去,过来收拾台子的下面人对视了一眼,若有所思,没过多久,还没等秦嶂吩咐,洗澡的热水便被送了过来。 秦嶂看到小厮们抬过来的热水怔了一下,随即默默地回过身走到楚越溪面前,摸了摸他被酒气烧红了脸颊,虽然自己也喝了不少,此时倒是面不改色,与平日里毫无差别。 “越溪,洗一洗吧?”秦嶂垂着眸子,轻轻地解开了楚越溪的腰带,楚越溪迷迷糊糊地看着他,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乖巧的一塌糊涂。 随着秦嶂的动作,他身上红色的锦袍一点点被人剥下,露出了里面洁白的中衣,秦嶂喉咙动了动,手指探到了那带子上面,撩起眼皮便看见楚越溪乖乖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小脸红扑扑的,就那么呆呆地看着自己。 第131页 有这么一瞬间,秦嶂感觉自己心中关着的那只禽兽有了挣脱牢笼的迹象,他舔了舔唇,撇开目光不敢再这样看下去,生怕自己控制不住那疯狂叫嚣的冲动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出来。 就在这时,楚越溪突然笑了一下,眸子湿润,仿佛藏在雾中那朦胧散碎的星辰,看得秦嶂心里一阵狂颤,紧接着怀里一沉,这人竟然直接跳进了他的身上。 “怀章……” 楚越溪捧着秦嶂的脸,眼中的喜爱几乎都要溢出来了,那浓烈的情感让秦嶂自己都有些受宠若惊,他两只手托在楚越溪的大腿上,虽然这小子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了,可他抱着却毫不吃力。 “我好喜欢你。” 楚越溪小心翼翼地在秦嶂眼睛上亲了亲,在喝醉了之后,脑子一热,就将在心里藏了许久的话脱口而出,秦嶂怔了一下,还没等说什么,突然楚越溪从他身上又跳了下去,扣着他的手腕就狠狠地亲了过来。 两个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浴桶边上,秦嶂刚要说话,口中立刻被人封住,几乎是疯狂地亲吻着,他一边有些惊愕还有些苦笑不得,没想到楚越溪喝醉了之后竟然这样主动。 “等等,先给你洗……唔,滚了……一圈面粉,唔……” 秦嶂的话断断续续地都说不完整了,身上的熙王殿下还在没有意识地引火,他暗暗叹了口气,一把拉住了楚越溪的胳膊,擦了擦唇边的水迹。 “殿下,你要是再这样,臣可真的忍不住了。” 楚越溪歪了歪头,眼眸黑润清澈,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可嘴角的弧度却依然残留着一丝妖气。 他唔了一声,吃吃地笑了起来,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不断地在秦嶂身上磨蹭着,轻轻地咬着他的耳朵。 “你好香,让我吃了你好不好?” 楚越溪勾着一边的嘴角,手上突然开始不规矩起来,偏偏脸上还是那副无辜懵懂的样子,鼻尖不断地在秦嶂脖颈磨蹭,犬齿若有若无地咬着那颤动的喉结。 秦嶂倒吸了一口冷气,额头突突地跳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道:“楚越溪!你不要再惹火了!” 楚越溪轻笑了一声,勾着他的脖子,连衣服都没脱直接拽着人一同进了水桶之中,秦嶂猝不及防被他带了进去,温热的水几乎在一瞬间便浸透了两人的衣衫,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他脑子中轰的一声,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晕,脖子上更是痒痒的。 “越、越溪!” 当热水没过身子的那一刻,秦嶂感觉有些事情恐怕是控制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了,我就想休息两天了(坏笑) 第74章 秦嶂靠在桶壁, 错愕地看着楚越溪湿润的舌尖微探,从自己脖颈的皮肤上划过, 随即又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歪着头笑得肆意又邪气。 “怀章想要我么?” 楚越溪衣衫散乱, 此时被水打湿全部贴在了白净的皮肤上, 指尖勾了勾秦嶂的下巴, 轻轻地在上面摩挲着, 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 秦嶂喉咙动了动,气极反笑,直接伸手在那腰下的弧度上捏了一下,换来了一声低低的喘息, 带着往日里不曾有过的妖媚和艳色。 “果然真是个妖精,喝了点酒就能现原形,不过你确定要继续做下去?” 楚越溪勾着唇吃吃地笑, 突然凑过去把手蒙在了秦嶂的眼睛上,贴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着,温热的呼吸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 摧古拉朽地毁灭了秦嶂最后一丝理性。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反正我是你的人……” “夫君……水好热,你身上凉凉的好舒服……要、要抱抱……” 秦嶂张了张口,被捂住的眸子轻轻地颤了一下, 随即紧紧阖上,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终于明白了为何有些人哪怕被狐妖鬼魅吞噬掉性命也甘之如饴,他们确实有着让人不顾一切的能力。 “什么要抱抱, 我看你是想要我的命。” 他苦笑了一声,腰上微微一个用力坐直了身子,把某个喝醉了酒就开始疯狂磨人的妖精死死地扣在怀里,在这一刻,秦嶂感觉自己心跳如雷,兴奋地连指尖都控制不住地轻颤起来。 “乖,夫君今夜疼你,你能听话么?” “嗯,我什么都听夫君的。” 楚越溪笑的乖巧可人,颇为依赖地搂在秦嶂轻轻地用脑袋蹭着,眼角微红,妖艳惑人,可面容上却仍然是一副无辜的模样。 秦嶂顿了一下,胸口轻震,发出了沉沉地笑声,指尖在他腰上流连了片刻,一路向下。 “能听话就好。” 在另一边的客房之中,同样也没能消停太平,诸葛景宛这一路走过来只觉得倍感煎熬。 以往涂歆晨没喝过酒,也不知道她喝醉了之后竟然是这般胡闹,在外面就控制不住地开始往她身上磨蹭着,几乎都挂在了她身上。 好在此时夜已经深了,下人们也没有注意到异常,她将房门关上之后,就感觉身后的丫头越发肆无忌惮地在自己身上作乱,娇软温热的身子不断地在她背后厮磨,也让诸葛景宛倒吸了口冷气。 “你……” 她刚要说话,突然唇上一热,就被人堵住了,涂歆晨撅着红润柔软的唇瓣,笨拙地在她唇上亲着,死命地往她怀里挤。 第132页 “姐姐,姐姐……” 小兔子眼睛红红的,水雾朦胧,脸颊更是红成了一片,诸葛景宛顿了顿,指尖从她头顶划过,扯掉了那束发的带子,瞬间一头青丝散落,清澈的草香和酒香混杂在一起,让室内多了许多旖旎。 “看你这点出息。” 诸葛景宛笑了笑,搂着小兔子的腰将她压在了柔软的床褥上,低下头亲了亲那绯红的小脸,感觉这丫头的腿已经夹住了自己的腿。 “你呀,哎,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尽是宠溺和纵容,虽然口中斥责着,可手上却也开始去扯窗边的帘幔,因为那扣子系的紧,她一下还没能扯开。 若是以她平日里温和沉稳的性子,怎么着也会回过身认真地解开那上面的扣子,然而此时的诸葛景宛也不知怎么了,只是皱了皱眉,连一点耐心都没了,手上微微用力,直接扯断了那扣子,帷幔也刷地一下闭合在一起。 “听话,这是在外面,别出声……” 房中隐隐约约地响起了一两声女子的低语,没过多久,就传出了暧昧的水声和压抑的轻喘,一夜过去,无论是主院中的人还是客房中的人都不出意料地起晚了,一上午都没能见到人影。 到了中午的时候,秦嶂才披着衣服慢吞吞地从房中走了出来,吩咐人将饭菜给客房中送过去,可下人却说客房中的那两人也尚未起来,秦嶂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眼中划过一丝笑意,随意地挥了挥手便让人过一会儿再送。 他转过身反手又关了门,嘴角还挂着一抹餍足,悄悄地回到了床边,只见楚越溪躺在床上,眼角殷红,上面还带着泪痕,露在锦被外的身子上遍布着痕迹,此时像是小猫一样在被子里缩成了一团,像是被人狠狠地欺负过一般。 “让你不知死活地勾火,这下好了,我没控制住,你后面几天都得老老实实躺着了。” 秦嶂自己也知道自己昨夜有些失控,醒过来一看着楚越溪身上那斑驳的痕迹,不禁暗暗后悔和心疼。 他取了床头的药膏轻轻地涂在上面,到了关键地方的时候,就听见楚越溪哼了一声,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面缩了缩,似乎有些吃痛。 他看了看手里头的青瓷瓶,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了两声轻响。 秦嶂目光一动,推开门就看见诸葛景宛站在外面,原本干净整洁的白色长裙此时有些褶皱,脸上也挂着一丝的无奈。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诸葛景宛默默地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递给了他,而秦嶂也默默地收了下来,他们谁也没说那药瓶里装的是什么,但又好像都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们好像受不了酒,以后别让他跟别人喝。”诸葛景宛怀里抱着个昏睡不醒的兔子,她低下头顺了顺毛,低声说了一句。 秦嶂嘴角一抽,想起了昨夜里楚越溪的模样,也深以为然。 “好,我估计你也不敢再让这兔子沾酒了,不过你不留下吃个饭再走么?” 诸葛景宛顿了一下,长发难得有些凌乱,她摇了摇头,而秦嶂也不再多留,似乎都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情况,说不上是默契还是尴尬,最终平静地告了别。 等她走了之后,秦嶂看了看手里头的药瓶,轻轻地笑了出来,吩咐侍卫跟在诸葛景宛后面,等她们平安回去之后再回府中,对此诸葛景宛似乎也有所察觉,回去的时候只是摸了摸兔子耳朵,嘴角也弯出了一抹浅笑。 所为君子之交淡如水,两人之间从头到尾都没说别的,可莫名地就建立了一种朋友之间的友谊,感觉倒是不错。 也许是这一次折腾的太狠了,楚越溪到了晚上的时候都没能醒过来,秦嶂替他把鸡窝里的鸡都喂了一遍,想着以后的事情,就在这时,三皇子楚宁远沉着眉头走了进来,也让秦嶂眼中的笑意慢慢消失。 “怎么了?”秦嶂知道,楚宁远这个时候过来找自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棘手的事情。 果然三皇子脸色有些难看,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狠厉。 “太子醒了。” 秦嶂目光微动,面上有些冰冷:“秦元化找到他了?” 三皇子点了点头,眉头深锁,皱着眉看着秦嶂:“当初你一直为何坚持要等他登基?如今他醒了过来,按照祖训便应该由他继承皇位,如果一旦让他成了皇帝,下了圣旨,那你我二人该如何是好?” 秦嶂端着瓷碗,漠然地朝着地上洒了一把小米,看着鸡群咯咯咯地跑过来啄食。 “皇帝是心悸而死,并非为人所害,你不必放在心上,但是如果对他下手,你就要背上弑兄的罪名,又要如何继承大统?既然太子醒了,他想要登基便随他去吧,不过能不能顺利当上皇帝也要看天意不是?” 三皇子皱了皱眉,深深地看了秦嶂一眼,虽然并不是很明白他的打算,然而他与秦嶂毕竟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他也不相信秦嶂会自寻死路,此时他这般淡定,想必也早有了对策。 若是能不脏了自己的手,三皇子倒也不介意再等等,反正他也等了这么多年了。 “你心里有数便好。” 三皇子脸色和缓了许多,准备离开,却听见秦嶂在后面幽幽地说了一句:“三殿下,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三皇子怔了一下,诧异地回过头,就看见秦嶂的神情有些莫测,他心里一动,微微苦笑了一声。 第133页 “如今的我已经让你没法再继续相信了么?” 秦嶂目光闪了闪,低下头看着咕咕叫的小母鸡,什么都没说,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支风干了的紫薇花,揉碎了混杂在了小米中,不管那曾经代表什么,属于谁,如今就那样被他随意地喂进了鸡肚子。 见到这一幕三皇子心下了然,什么都没说,只是目光有些黯然,转身离开。 “你若想走,谁也拦不住,放心,我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那个位置是个深渊,可以改变所有人,楚宁远心里也清楚,等自己坐上那个位子的时候,可能也会变成自己都认不出的模样,到那时,秦嶂还是秦嶂,可他却未必是现在的楚宁远了。 秦嶂依然没说什么,等三皇子离开之后,他叫来了廖凡,将一枚香囊丢给了他,眼中冰冷摄人,更是带着从未有过的狠绝。 “去太子府传信,秦府的宋姨娘暴病身亡,秦府发丧,现在是时候让二公子回来守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2 11:56:48~20200713 10:51: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 2个;习习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太子府中, 太子面容阴鸷,脸上依然苍白, 可目光中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清明,他看着手里的符纸沉默不语, 而一旁的秦元化也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 “我就说那熙王自从受了伤之后, 行事作风便与之前大不相同, 原来竟是被邪祟上了身!他进府之后, 家里便无一日太平,老臣之前还以为是那孽子命不该绝,却没想到问题出在熙王身上!” 秦元化一脸愧悔,朝着太子跪了下去, 眼中夹杂着一丝恐惧和厌恶。 “老臣的侧室之前便同殿下一样得了癔症状若疯癫,后来她突然就好了,老臣离开之前有些奇怪, 便去她房中找了一圈,果然发现了这辟邪的符纸。 太子殿下,老臣敢以性命担保, 熙王绝对不是人,而是邪祟所化!秦嶂那逆子也正是为了隐藏他的身份,所以才谋害了老臣侧室的性命!” 太子依然沉默着,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请来的那个道士, 后来也被秦嶂骗了过去,从此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他,而自己的病又开始再次发作。 所以秦元化说的事情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 可却未必是假的。 “邪祟……” 太子冷笑了一声,死死地攥紧了那张宋氏留下来的辟邪符,冷冷地一甩袍袖。 “来人,带着我的太子印鉴把青阳山的掌门给我请过来,就说本宫并非让他参与权谋争斗,而是有妖邪乱世,我就不信他不过来。” 他手下的侍卫目光一凛,恭恭敬敬地接过了他手中的信物,然后快马加鞭地朝着青阳山赶去。 原本青阳山就距离宁安城不远,当天夜里,那侍卫便带着一位须发皆白身着道袍的老者回到了太子府。 “贫道青阳,听闻此地有妖物作祟,不知太子是否确认?” 青阳真人自从弟子百里承失踪之后,忧心忡忡,连连算了几次,若不是卦象显示百里承性命安好,他险些以为自己这个徒弟出了什么事情,而百里承来的地方便是太子府。 本来他也不想参与太子与三皇子之间的浑水,只不过百里承在太子府消失,再加上太子传信说此地有邪祟作乱,这也逼着他不得不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青阳真人到底活的年头要比百里承多太多了,心眼也比那傻徒弟多长了一个,他来到太子府就发现太子身上确实被人下了咒,只不过被什么力量给压制了下去,那力量似乎是出自百里承的手笔。 可他看破不说破,只当是什么都没发现,却开始向太子盘问起详细情况。 人间的规矩他懂,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参与的。 太子皱了皱眉,并不知道其中的猫腻,沉声将一切说了出来,同时青阳真人又不着痕迹地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确实发现了几分妖气。 “难不成还真有妖物出来祸害人了?奇怪,现在这年头怎么还有害人的妖怪……”他眸子微暗,低声自言自语道。 虽说这太平世道妖物不敢轻易出来作乱,但若是太子说的不假,那他作为青阳山的掌门也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青阳真人朝着太子深深行了一礼,面色有些严肃和凝重:“若殿下说的都是实话,那贫道自然会除妖灭乱,然而若那熙王不是妖邪所化,那贫道就无能为力了,还请殿下莫要欺骗贫道。” 太子眼中划过一丝凌厉和狠辣,也朝着他拱了拱手。 “若不是妖物作乱,本宫岂敢劳烦道长,实在是那妖怪屡害人命,如今有秦元化老将军亲自作证,道长也不需要担心本宫欺骗于你,明日本宫便带人前往秦府,那时候还请道长帮忙!” 青阳真人点了点头,垂着眸子抚了抚花白的胡须,倒也没有太过怀疑太子的话。 如今道教繁盛,信徒众多,太子尚未授受大宝,民心未定,没有必要平白地招惹他。 毕竟青阳山上的道士除了降妖除魔又没什么别的本事,在这太平盛世里,若没有妖物,他把自己卷进来也确实没什么意义。 于是青阳真人便没有多想,暂时先在太子府里住了下来,只不过对于太子身上的咒术,他总觉得有些奇怪,也没有敢轻易点破,只想着明日看看熙王的情况再下定论。 第134页 第二日,楚越溪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感觉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疼痛,喉咙中更是干涩难忍。 有那么好一会他躺在床上都没有恢复意识,只是隐隐地记得自己在中秋喝了些酒,剩下的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终于醒了?” 就在他努力回忆之前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秦嶂从外屋走了进来,将楚越溪轻轻地扶起来靠在床头,这才拿过了旁边干净的布巾打湿了之后给他擦了擦脸。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昏迷? 楚越溪怔了一下,无数散碎的片段从他脑海中划过,可他头疼的厉害,始终记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昏过去的。 “我怎么了?” 楚越溪一张口,听着自己那沙哑粗粝的声音自己都吓了一跳,秦嶂目光动了动,垂着眸子又给他端过一杯温热的茶,看着他一点点喝下去。 “你……在床上晕过去了。” 秦嶂低声回答道,心里有些发虚,不敢看楚越溪的眼睛。 楚越溪喝了口水,感觉嗓子中舒服了不少,听到这话不由得又怔了一下,面上满是疑惑,他见秦嶂一直低着头,心里一软,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 “是我喝醉了么?” 秦嶂小声地嗯了一声,睫毛颤了颤,什么都没说,楚越溪见此还以为自己身体虚弱,再加上醉酒的原因在床上昏过去吓着了他,声音不由得更温和了一些。 “我没事,你别担心。” 秦嶂眨了眨眼睛,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楚越溪滔天怒火,也预感到了这人大发雷霆的模样,却没想到楚越溪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心里顿时狠狠地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幸好这小子不记得他是被自己干晕的…… 秦嶂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向楚越溪的目光中满是担心和无辜。 “你还难受么?” 楚越溪唔了一声,确实还感觉特别不舒服,尤其是头疼的厉害,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有些懊恼地晃了晃脑袋。 “是我自己大意了,没想到那酒竟然那么烈,现在一想起那天晚上我就头疼,嘶,我记得那兔子也喝多了,好像被诸葛大夫带走了?” 秦嶂点了点头,小心地伸出手在他额角轻轻揉着,楚越溪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只觉得自家这个当真是又乖又贴心。 “后来怎么样了?她们已经走了么?” 楚越溪皱了皱眉,想努力回忆一下那天晚上的事情,可无论怎么想都没有一点印象,只是隐隐约约地记得自己也是被秦嶂抱回屋的,后来…… 秦嶂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咯噔一下,哪还敢让他继续想下去,连忙凑过去轻轻地在他脸上亲了两下,果然楚越溪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引走了,脸上有些微微泛红。 “我的人已经护送她们回家了,不用担心,只不过你睡了很久,我都叫不醒你……” 秦嶂身子朝着楚越溪探过去,温吞吞地趴在了他身上,楚越溪心都化了,连忙摸了摸他的发顶。 “抱歉,这两日辛苦你了,以后我不会再碰酒了。” 秦嶂顿了一下,心里暗道:别啊,你喝多了还挺带劲儿的,野的不得了,我还没看够呢! 然而这话他现在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只能暗戳戳地先把这念头藏在心里,只想着以后再找个什么由头骗楚越溪再喝点,一想到之前那一晚上的翻云覆雨,秦嶂心头阵阵发烫,差点又要控制不住。 对此楚越溪完全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还在心疼秦嶂这两日寸步不离地照顾自己,现在本就是他最忙的时候,自己倒是又给他填了不少麻烦。 “怀章……” 楚越溪低下头看了看,因为秦嶂此时还趴在他身上,正好看见那乌黑的发顶,他将脸颊凑过去,轻轻地磨蹭了一下,偷偷地抿出一个笑来。 “你都趴在我身上好久了。” 秦嶂在他身上吸了口气,轻轻闻了闻,觉得楚越溪身上的气息似乎变了。 除了最开始的那种清冽的味道之外,还糅杂了不少自己身上的气味,再加上那脖颈处隐隐露出来的暧|昧痕迹,让他心里头突然升出了浓浓的满足感。 “你这两日一直睡着,我想你想的厉害……” 秦嶂头不抬眼不眨地胡说八道,倒也不都是骗人的,这两天楚越溪瘫在床上昏睡不醒,他虽然是有点想的,只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在做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就比如这人身上那密密麻麻的红痕。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楚越溪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身上被人在不知不觉中啃成了冰糖葫芦,只不过听着他这孩子气的话,心里倒是又甜又软,掰过秦嶂的脑袋就狠狠亲了两口。 “你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 秦嶂莫名其妙地又被他亲了两下,有些想笑,又不敢笑,只是暗中祈祷楚越溪看见自己那一身痕迹的时候千万不要想起什么,更不要动了弑夫的念头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老北想把这本黄大仙单更到八月,然后无缝开新下本,这样对档期比较好,但是老北写新书的时候,感觉没有预料中把握的那么好,所以打算把已经写出来的十多万字重新弄一弄,预计在八月下旬再开始更新,做不到无缝衔接了,比起那点流量,我更在意作品质量。 第135页 既然不考虑下本的无缝衔接,那我这本就不拖更了,反正早都写完了,这几天就都发上来,从周四开始吧,每天加更两章,完结为止,也希望对下本《子夜不眠待君来》感兴趣的大宝贝耐心等等,差不多8月19上线。 老北壮着胆子把这本加快完结,你们可不许提上裤子就跑路!老老实实陪我过完空窗期嗷!!! 第76章 因为心中有些忐忑, 秦嶂倒也没敢在楚越溪身上赖着太久, 毕竟之前他实在是太失控了,将人折腾的有些惨烈, 若是以后楚越溪一旦想起来跟他算旧账, 那他就真的惨了。 他刚要放开人, 心里犹豫了一下, 又轻轻地抱了抱楚越溪。 “越溪, 如果有一日我惹你生气了, 你会不会不要我?” 楚越溪怔了一下, 脸上划过一丝诧异:“你做什么了?” 秦嶂抿了抿唇,将额头顶在了他的肩膀上,小声说道:“若你发现我瞒了你一些事情, 你会恨我么?” 楚越溪脸上更加诧异了,只不过见着秦嶂抿着唇小心地抱着自己,琥珀色的眼眸中似乎有些不安和忐忑, 立刻小心肝儿一颤,只当他又想联合三皇子做点坏事,连忙低着头亲了亲他。 “没事没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事事都告诉我。” 秦嶂目光闪烁了一下,又轻轻地拉住他的手晃了晃,这一晃几乎把楚越溪的一颗心都给晃化了。 “那你不会跟我生气么?” 楚越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他身上拍了拍:“只要你别背着我找别人,其他的都是小事, 我才不在意呢。” 秦嶂眸子一亮,抓着楚越溪的手立刻又紧了几分。 “真的?” “真的。” 楚越溪笑眯眯地答道,故意凶狠地瞪了瞪眼睛:“但只有一点,红杏出墙可不行!” 秦嶂嘴角一抽,感觉这黄鼠狼似乎把这词用错了地方,然而面上还是一副温和安静的模样,笑着凑过去在楚越溪脸上亲了一下。 “才不会,我天天就想你。” 楚越溪笑着哼了一声,慢吞吞地起来床,此时外屋桌上还放着一碗温热的粥,他走过去自顾自地端起来慢慢地吃着,眼角余光中看见秦嶂也起了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你爹找着了么?”楚越溪低声问道。 秦嶂脸上淡淡的,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大概是在太子那里吧?我懒得找了。” 楚越溪皱了皱眉,勺子碰在碗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就那么放任他不用管?” 秦嶂轻笑了一声,走到了楚越溪身后,像是撒娇一样又趴在他的背上,只不过手却撑在两边没有压着他,能让他正常吃东西。 “管他做什么?反正又翻不起什么风浪,这几日我让人安排给宋氏发丧了,消息已经送到了太子府,如果太子够狠,就会让秦卓回来,否则天下人都会知道他不让带孝子回家,这名声传出去可就不好继位了。” 秦卓? 楚越溪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秦嶂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名字正是秦卓,只不过他一直在东宫伴读,也是太子的心腹之一,秦嶂让他这个时候回来,无外乎就是为了让太子掣肘。 好狠的办法。 楚越溪摇了摇头,秦嶂这一招逼得太子进退两难,若是让秦卓回家,便是自断臂膀,可若是不让,不仅会得罪秦卓,更堵不住悠悠众口,毕竟此时三皇子和秦嶂还没有谋逆,明面上他也没有理由拒绝让秦卓回家服丧。 “看来又要让人收拾一个侧院出来了。” 楚越溪回过头挑眉看了看身后一脸纯良温雅的某人,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可能低估了秦嶂,也许上辈子他和三皇子被人弄死真的是倒霉吧。 秦嶂轻笑了一声,刚要说什么,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嚣,他脸色微沉,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没过多久就看见廖凡跑了进来,神色有些难看。 “将军,太子带了人包围了秦府,说是熙王殿下是妖怪变的,嚷着要降妖除魔,要咱们把熙王殿下交出去,似乎还带了一个青阳山的老道士。” 听到这话,秦嶂瞬间站直了身体,面容冰冷,周身凌厉,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全身撒发出一种危险摄人的气息。 “堂堂东宫太子,竟然会信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真是荒谬!熙王殿下身体虚弱,不方便见客,我跟你出去见他们,难不成他还敢强行闯入我秦府大门?!” 廖凡朝着楚越溪看了一眼,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情,眸光一闪,转身就走,秦嶂冷着脸跟在他身后,刚迈出一步,却被楚越溪沉声唤住。 “怀章,我跟你一起去。” 秦嶂皱了皱眉,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担心,而楚越溪却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 “无妨,看来你爹跑出去的时候也不是空手去的太子府,既然他们说我是妖,那我便出去会会他们吧,我倒想看看青阳山的道士能弄什么花样来。” 楚越溪慢慢地站起身来,眼中夹杂着一丝冷意和嘲弄,自古以来能褪妖骨成功的寥寥无几,他也算是走了大运了真的变成了人。 既然已经成了人,便是过了上天的考验,任是谁也无法在他身上再看出什么端倪来。 出门之前,楚越溪又给黄二太爷的灵牌上了三炷香,低声祷告着:“太爷爷,青阳山的人欺负我,你帮我收拾他们……” 第136页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黄二太爷的灵牌微微闪烁了一下,站在秦府之外的青阳真人后背猛地一寒,突然有了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他脸色微变,也没了之前的形象,一把拽住了秦元化的领子,而一旁的太子也有些惊诧。 “我再问你一次,那熙王真的是妖?” 青阳真人低声问道,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可目光清亮犀利,让秦元化心里一颤。 “真的!老夫的侧室就是被他害死的!” 秦元化没忘记之前宋氏给秦嶂下毒之后突然就发了癔症,分明是被什么妖物给上了身,秦嶂要是有那本事也不会苟延残喘过了九年,唯一可能有问题的就是性情大变的楚越溪。 见他一口咬定楚越溪是妖,不似作伪,青阳真人缓缓松开了秦元化的衣服,沉着脸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没过多久,两道人影相携而来出现在众人眼前,正是秦嶂和楚越溪,当太子看见秦嶂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脸色有些隐隐地发青,顿时就明白了一切。 “听说有人说本王是妖怪变得,本王便出来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说出这种混账话来。” 楚越溪身穿一身黑色锦袍,面上有些微微苍白,虽然年纪不大,可站在那里自然带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视,他朝四周扫了一眼,见不少人都好奇地跑过来围观,不由地冷笑了一声,将目光转向了太子。 “哦?原来是太子殿下啊,您今日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就是为了捉妖?” 太子被他变着法地骂了一通,脸色也不太好看,最终沉默了一下后,冷淡地答道:“之前秦将军自己也说过,府中的宋姨娘得了癔症,疯癫而亡,好巧不巧,前些时日本宫也同样得了癔症,久久不能痊愈。 据秦老将军所说,是因为家中有妖物作祟,今日本宫请青阳真人亲自过来看看,也是为了让百姓们安心。” 楚越溪瞥了一眼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秦元化,再次冷笑。 “秦老将军久病多时,脑子糊涂了离家出走,难不成太子殿下也病糊涂了么?本王是先帝胞弟,当朝亲王,怎么就成了妖怪?只不过既然太子带来了高人,本王倒也想听听,自己如何就成了妖怪?” 周围聚集在一起的百姓在底下窃窃私语,其中认识楚越溪的倒也不少,都暗暗猜测太子为何会在此时为难于他,真正相信太子说话的倒还真没几个。 太子面不改色,只是嗤笑了一声,青阳真人走上前来,朝着楚越溪行了一礼,楚越溪倒也不避讳,直接让手腕递给了他,垂着眸子,目光如冷厉。 青阳真人掏出一张符纸,用小刀划破了楚越溪的手,一滴鲜血顺着楚越溪的指尖滴落,始终在一旁沉默的秦嶂皱了皱眉,身上气息愈发冷凝骇人。 只见那滴鲜血滚落在符纸纸上,如泥牛入海毫无动静,顿时青阳真人的脸色就变了,回过头愤怒地盯着秦元化,一声怒骂。 “秦老将军是不是真的昏头了?熙王殿下明明就是人,说什么妖怪变的?你框我!” 他这一句话骂出来,顿时太子的脸色大变,他快步走过来,一把抢过了那符纸,只见上面毫无反应。 “真人是不是搞错了?他真的是人?” 青阳真人此时连骂娘的冲动都要有了,就算不回头看他也能感觉到背后那两道冰冷的杀意,如今他有苦难言,被太子和秦元化狠狠地坑了一次,语气也没了一开始的平和。 “太子殿下,在下虽然上了年纪,但修道多年,难道是人是妖我还分不清么?熙王殿下身上一点妖气都没有,甚至血中都没有一丝妖气,这明明就是人啊!在下还没有把人变成妖的本事!” “不!不可能!就算他不是妖怪变得,我听人说他每日都要在屋内焚香祷告,一定在偷偷地搞什么巫蛊邪祟之术!” 秦元化疯了一样突然想要扑向楚越溪,就在这时,秦嶂目光一冷,身后的侍卫就算不用他吩咐也瞬间出手,将秦元化制服,而秦元化依然在疯狂地挣扎着。 “我看父亲是病糊涂了吧?前几日你发病偷偷跑出了家门,如今却在这里胡言乱语,实在有失体统。” 秦嶂一步踏出,眼中划过一抹森然,想要让人强行把秦元化带进去,没想到太子心里一横,咬了咬牙,朝着青阳真人再次一拜。 “既然真人来了,不如索性就进去看看秦老将军说的是不是真的!” 青阳真人此时真的要骂人了,他脸上一片铁青,刚要拒绝,楚越溪扫了一眼窃窃私语的人群,轻笑了一声。 “看来太子殿下又觉得臣的屋子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既然你这么不放心,那便让他进去看吧,只不过若臣是清白的,还请殿下给臣一个交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4 09:13:14~20200715 09:0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习习、请输入25个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习习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对于楚越溪的话, 太子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目光依然落在了青阳真人身上。 如今青阳真人势如骑虎,心里清楚自己恐怕已经得罪了熙王和秦嶂,然而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朝着楚越溪深深行了一礼, 转身踏入了秦府大门。 第137页 秦嶂和楚越溪问心无愧,并肩而立在外面, 并没有跟着他一同进去,而周围的百姓们又开始在下面议论纷纷,只道太子和秦元化都病昏了头, 好端端地竟然指控起皇族亲王。 太子虽然听到了周围的议论声, 却一句话都没说, 大抵是因为身体还没好的缘故, 他只站了这半柱香左右的功夫, 脸色便越来越难看, 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青阳真人踏入秦府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道银光,果然在主院当中看见了一丝异样,他心里一动, 还以为楚越溪的屋子里真的有鬼, 便没怎么犹豫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可当他进屋之后, 原本黯淡无光的灵牌突然灵光闪现,点燃的线香上突然窜起了一点火光,燃烧的愈发明亮起来。 青阳真人脚步一顿,身体骤然僵硬, 只见房中烟雾升腾,突然降下了一股恐怖的威压,同时他看见了在烟雾的背后出现了一双冰冷凌厉的眼眸,仿佛是躲在暗中的猛兽,凶狠地注视着他。 “这……我日他仙人板板!” 青阳真人神色大变,再也控制不住地破口大骂,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赶紧朝着那灵牌磕了两个头,紧接着连滚带爬地冲出了秦府。 外面的太子等人原本正在等他,没想到却见一道人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还没等问话,青阳真人便铁青着脸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竟连个招呼都不打,抬腿就要走。 太子大惊,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险些被带了个跟头,不由得诧异问道:“真人留步,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况?” 青阳真人脚步停了一瞬,回过头冷冷地甩开了太子的手,沉声道:“太子殿下,老朽不过是个在青阳山修炼的道士而已,不参与尘世纷争,你为何一定要拖我下水?” 太子脸色微变,低声问道:“此话从何说起?” 青阳真人眼中真真切切地浮现出了一层怒意,冷笑了一声,朝着楚越溪的方向拱了拱手。 “若太子一定要老夫说明白,那老夫就给太子一个答案!熙王殿下是人不是妖,不管你找谁,都没有把人变成妖的本事!” “还有,里面供着的也根本不是什么巫蛊邪术,而是黄门灵牌!熙王殿下乃是北方黄家地仙守护的人,身后有神仙罩着,老朽不过是个寻常的道人,得罪不起北方的仙家!” 太子听言脸色瞬间无比难看,而周围熙熙攘攘的百姓也瞬间沉默下来,无数目光悄悄地落在了楚越溪身上,楚越溪不为所动,站在那里嘴角仍然噙着一抹冷笑。 青阳真人此时心里无比郁结,虽然不知道自己那个徒弟跑去了哪,估摸着也跟自己一样被太子狠狠地坑了一回。 但是百里承脑子虽然憨了点,但道行还差些,此时熙王爷无事,估计也没犯下什么要命的过失,应该是被黄家的人扔到哪个深山老林教训一顿也就放回来了。 东北五位地仙,狐黄白柳灰,虽然在天界位份不高,可在人间却无人敢得罪,毕竟这五位个个都不是善茬,青阳真人一边有些糟心,一边同情地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殿下,熙王爷与黄门地仙颇有因缘,老夫奉劝殿下不要因小失大,做出什么有失德行的事情。” 说完,青阳真人叹了口气,朝着太子拱了拱手,然后又对着楚越溪深深地行了一礼,脸色微白,声音苦涩。 “今日是老夫的错,请殿下切莫迁怒旁人,从今日开始,青阳山关闭山门,修行自省,三年之内,所有人包括老夫在内若无大事,绝不再踏入尘世半步。” 楚越溪垂着眸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嘴角牵出一丝嘲弄的笑意。 “真人出不出山与我何干?秦老将军老迈昏聩情有可原,太子殿下因为患了癔症倒也不难理解,可你在我家门口弄出这么大一出排场,就这样走了,怕是不太合适吧?” 青阳真人额头上缓缓渗出一层冷汗,只觉得身上压力骤然增强了许多,倒不是来自于楚越溪或是秦嶂,而是有一道冰冷的目光从秦府深处透了出来,就那样死死地盯着他。 他犹豫了片刻,又叹了口气,脸上更加苦涩,缓缓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白玉瓶交到了楚越溪手上,随即转身离开,楚越溪皱着眉不知道这是何物,秦嶂却目光一动,隐隐地猜出了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见青阳真人走了,楚越溪将瓶子收了起来,看着一旁脸色颇为难看的太子又是一声冷笑。 “太子殿下,本王有些累了,您要不然先回去休息一下?还是说太子殿下依然觉得本王是个妖怪变的,要再找人仔细确认一下?” 太子一噎,就算不回头也能感觉到周围所有人落在他身上那种异样嘲弄的眼神,同时还有那些窃窃私语。 身为国之储君,他今日的行为确实唐突又失礼,一想到最后青阳真人临走前看他的那一眼还有留下的那句话,太子满面颓然,朝着楚越溪也拱了拱手,身形有些站立不稳。 “今日是本宫的错,也是本宫病糊涂了,请小皇叔切莫怪罪。” “岂敢。” 楚越溪冷笑了一声,看了看周围的人,之前对他质疑和抵触的那些目光此时都多了几分敬畏,毕竟人家青阳山的道长都说了,熙王殿下身后有神仙罩着,他们小老百姓更是不敢得罪。 “既然太子殿下病还没好,那本王就不多留了,至于秦老将军,本王觉得太子还是让他回家养病比较好,最近府中又在给宋姨娘安排后事,我那个二弟回家服丧的时候也可以跟他尽尽孝心,太子觉得如何?” 第138页 楚越溪冷冷地盯着太子,目光不善,虽然口头上没有计较,可却没打算就这样轻易放过他,更是借着这个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逼着他让秦卓回家。 太子咬了咬牙,原本已经多了几分血色的面容再次苍白了几分,他勉强笑了一下,身子又晃了晃。 “这些都是小皇叔的家事,本宫不便过多干涉,一切便都听从小皇叔自己安排。” 秦元化大惊,吵吵嚷嚷地求太子带他离开,可如今太子自身难保,折腾了这么大一番阵仗却丢了自己的脸,此时急火攻心,哪里还顾得上他,只是有些狼狈地带着一群人离开。 见太子走了,秦元化更加疯狂地挣扎起来,口中叫骂声不断,而在外人看来,那还真是有些不太正常的癫狂。 从此之中都没有开口说话的秦嶂冷漠地挥了挥手让人把他压制着送回了后院,只说了一句好好看管,随即平静地环视了一眼周围还未散开的人群,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楚越溪抱进了自己怀里。 楚越溪原本有些疲累想要回屋休息,也没想到会被他突然抱住,顿时呆怔在了原地。 “在下之前身体有恙,却还是听闻了不少传言,不论之前你们心里都怎么想,今日我可以向大伙把话说明白了,楚越溪是我秦嶂明媒正娶的结发之妻,更是我心上人,这辈子我都只会跟他在一起。” “以前的事情我不追究了,但是若是以后再让我听见一点关于他不好的传言,那到时候就别怪我心狠,让那些喜欢乱说话的人彻底闭上他们的嘴。” 说完,一股森然的杀机从秦嶂身上骤然出现,让所有人后背同时一寒,不自觉地就后退了一步,秦嶂身上那股战场上带出的冰冷和凌厉第一次展现在众人面前,仿佛一根沾满血的银枪立在那里,不怒而威。 周围的人群即便没有人驱散也开始默默地散开,不敢再聚在一起,更不敢再继续看热闹。 无论是熙王殿下自身的地位还是他背后的神仙,都没有秦嶂这一眼给他们带来的恐惧强烈。 因为他们心里头知道,这位秦将军看着再怎么清俊安静,手上可都是沾着人命的,更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楚越溪怔怔地看着秦嶂,只觉得有些陌生,秦嶂见人都散开了不少,身上的气息这才柔和下来,轻轻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你这是做什么?”楚越溪垂着眸子,推了推他。 秦嶂顿了一下,抿了抿唇,突然一改之前那副冷厉可怕的模样,把他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小声道:“我就是……想告诉他们,你是我的人。” 楚越溪顿了一下,不禁失笑,又被他在脸颊上连连亲了两下,只觉得那一片的皮肤都热的厉害。 “这还在外面呢,你能不能注意点?当初皇帝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熙王殿下嫁了一个男人,已经把那场婚事搞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还需要你告诉别人什么?” 秦嶂抿着唇,弯了弯嘴角,虽然感觉到楚越溪在自己怀里挣扎,却就是不肯松手。 “那不一样,我就是想告诉所有人,你不仅是我的人,还是我心上人。” 楚越溪听到这话,耳朵腾地一下就红了,见始终挣不开秦嶂的手,只能作罢,被他搂着往屋子里头带,目光柔软又无奈,哪里还有之前半分咄咄逼人的样子,而秦嶂笑的温和,与刚刚相比更是恍若两人。 剩下的一些人偷偷地朝着这边看了看,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这两人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流言蜚语不攻自破,任是谁也说不出原来的那些话来。 魏蒙平静地走过去关上了秦府大门,对于那两人之间的亲昵似乎已经彻底习惯了,脸上毫无波澜,等处理好剩余的事情之后,他刚要准备回到主院去把守,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了腰捂住嘴一路拖到了水塘边的暗角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青阳真人:这坑爹的太子,把老子一窝坑的倾家荡产 感谢在20200715 09:02:25~20200716 09:01: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习习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呜呜……呸, 你干什么?”魏蒙冷着脸一把推开了身后的人,使劲儿地擦了擦嘴。 廖凡顿了一下, 低着头说道:“这些天你都躲着我,是不是还在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魏蒙神色一僵, 淡漠地撇开了眸子,转身就要走。 “之前那次是个意外, 我喝多了, 许多事情记得都不太清楚, 也不想再追究下去,所以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以后你也别来找我。” 廖凡顿了一下, 目光有些凶狠地拉住了魏蒙的胳膊。 “你不许不记得!熙王殿下和秦将军情投意合,谁也插不进去, 难道你看不出来?熙王殿下一门心思都在将军身上,眼中只有秦嶂一人, 你根本没戏!” 魏蒙站在原地没说话, 面色平静, 甚至连眼眸中都没有一丝波动。 片刻之后,他淡淡地回答道:“这件事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放心,我也不会去纠缠他,更不会做什么让他困扰的事情。” 那个人就是来找秦嶂的,命中注定也是秦嶂的人,谁都抢不走。 想通了这点之后, 魏蒙心里虽然有些遗憾,然而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过,他自嘲地勾了勾唇,暗道自己果然只是羡慕那份感情,羡慕有一个人全心全意地对秦嶂好,可喜欢的却未必是熙王本人。 第139页 “果然人各有命。” 他摇了摇头,想要抽出被廖凡抓住的胳膊,眼中有些许无奈。 “这种事情当真是羡慕不来,劳心伤神,我累了,算了。” 廖凡目光微动,也轻轻地叹了口气,却没有松开他的手。 “我也羡慕熙王殿下,身后有一个人这样默默地关心着他,喜欢着他,哪怕知道他心里有了另外一个人,都还选择留下来守在他的身后。” 魏蒙沉默了下来,原本平静的眼底因为廖凡的话突然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就在这时廖凡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魏蒙全身一震,骤然僵硬了一瞬,却听见身后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耳后传了过来。 “你要不然考虑考虑我吧?我也挺好的。” 魏蒙身体更加僵硬了,惊诧地回过头,还未等张口说话便觉得唇上一暖,抬起眼睛便看见了一双满是无奈和心疼的眼眸。 “上次你哭的很难看,以后跟我在一起,除非是在床上,我不会让你再哭了。” 魏蒙脸上迅速窜起一丝薄红,一把推开了廖凡,全身轻颤,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气的还是其他什么情绪。 半晌之后,他红着脸骂了一句有病,转身就走,剩下廖凡一个人留在原地,纠结地拧着眉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 就在这时,魏蒙又怒气冲冲地走了回来,毫不客气地在他腿弯处狠狠地踹了一脚,直接把他踹进了后面的水塘之中。 “我那天才没哭!以后再敢胡说八道,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廖凡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幸好水塘不深,刚刚没过他的腰,倒也没呛着。 他惊愕地站在水里,一身狼狈地看着魏蒙满脸通红地大步离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笑,扬声朝着他喊道:“那就是说你还记得那天的事情咯?” 魏蒙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只不过耳尖有些泛红,脚步也更快了一些,而廖凡则不自觉地呵呵呵地笑起来,感觉看老实人跳脚的模样,还挺好玩的。 没有人知道,刚刚就在魏蒙回头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一道与楚越溪看向秦嶂时一样的目光,然而这一次,他却里面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楚越溪回到屋里,脸上露出了些许疲惫,秦嶂有些心疼,帮他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解了下来,又换上了柔软的便服,等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楚越溪已经倦怠地靠在他身上,再次有些昏昏欲睡,也没有注意到自己那一身的痕迹。 秦嶂抿了抿唇,又偷偷松了口气,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又困了?要不然再睡一会儿吧……” 楚越溪微微阖着眼睛,半倚半靠在他身上,最终摇了摇头。 “不睡了,再睡我都睡傻了,当初我就怕有今天这种情况,所以才要褪妖骨,幸亏成功了,不然还真会有□□烦。” 秦嶂垂着眼睛,指尖在他柔软细嫩的脸颊上轻轻地摩挲着,面色格外平静。 “不会,就算你还是妖,我也不会让他们动你的。” 楚越溪嘴唇动了动,缓缓地勾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随即便什么都不说了,一种化不开的温馨和幸福萦绕在两个人身边,让他们都有些沉溺其中。 过了片刻之后,楚越溪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眉宇间夹杂着一丝担忧,打破了室内的安静。 “当初我已经跟黄二太爷要定了太子的命,就算是青阳山的道士也只能拖延一阵,不过也拖不了多久,到时三皇子执政,会顺理成章地登基继位成为新的楚帝,怀章,我有点担心……”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可秦嶂却明白他的意思。 所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秦嶂是一路扶持三皇子走到现在的,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若是三皇子成为了皇帝,楚越溪是担心他会同当年的楚帝一样,翻脸无情。 秦嶂低低地嗯了一声,嘴角牵出一丝嘲弄的笑。 “放心,相同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楚越溪低低地嗯了一声,只不过眉头却依然皱着,既然秦嶂也想到了这一点,那他应该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第二日,就跟楚越溪和秦嶂预料的一样,哪怕太子再不愿意,最终还是将秦卓送了回来。 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秦嶂就没见过几次,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直接让人送到了后院看管起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楚越溪远远地看了一眼,只见那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生的眉清目秀的,与宋依然倒是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眉眼却更加凉薄几分。 也许是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秦卓抬起头朝着远处瞥了一眼,见楚越溪身穿红色锦袍站在主院当中。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对上,楚越溪皱了皱眉,而秦卓眼中却带着强烈的恨意,随即转身便回到了屋内。 楚越溪虽然对这人没什么好感,不过他现在最奇怪的还是太子。 因为他做的手脚,太子的癔症已经愈发的严重,平日里状若疯魔无人敢靠前,可即便病成了这样,他偏偏始终还吊着那一口气,就是不死。 储君虽然已经癫狂,但若他不死,三皇子就无法顺利继承大统,而在这个时候,不管是他还是秦嶂都不能再对太子明目张胆地动手,否则必然会引起他人的猜忌。 就算三皇子心里再急,此时也无能为力,只能盼着太子能早点自己咽气,省的给他平添更多的麻烦,对此秦嶂也只能连连摇头,只道是太子命不该绝,他们也还没有等到真正的时机。 第140页 只不过虽然不能继位,但是如今的朝堂都在三皇子的掌控当中了,他先是提拔了自己信任的一批官员,又处理了一批旧臣,不仅如此,还将秦嶂官复原职,每日也要上朝接管兵部的事务。 秦嶂原本不想再入朝为官,可现在太子活着,三皇子的处境也确实还没到让人放心的时候,所以也不得不暂时答应下来,每日都要处理许多公务,在府中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楚越溪有些时候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就呆呆地坐在院子里等他回来,偶尔也会怀念之前两个人形影不离的那些日子,心里难免有些酸涩,只不过所有的这些情绪当他看见秦嶂回家的那一瞬间便立刻消失不见。 秦嶂自然也知道他委屈,所以每次都是尽可能地早点办完手里头的事情,半刻都不愿意多留,火急火燎地跑回家里。 为此朝中不少大臣还在背地里偷偷笑过,都说秦将军宠妻如命,连前程都不顾了,天天不想别的,就想着回家。 而在外面雷厉风行干脆果决的秦大将军也没让他们失望,一进家门就像是换了个人,天天都是跑回到院子里,然后将在那等他回家的楚越溪一把抱在怀里,有些委屈地亲着蹭着,仿佛在外头吃了苦头的孩子,回家后立刻需要心上人的安慰。 楚越溪最是受不得他这个样子,每次都被蹭的没了脾气,连最后的那点委屈和难过也在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也烟消云散,只想珍惜两个人在一起温存的时间。 如此这样过了三个月,转眼便入了冬,当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太子还是没死,三皇子依然没有办法继承皇位,按理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可如今的局面却着实有些尴尬,更是让一些人生出了别的心思。 就当三皇子越来越郁结烦躁的时候,一件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因为楚帝崩逝,新帝久久未能继位,楚国南面一直虎视眈眈的蛮族突然大举入侵,边关瞬间陷入了危局。 而让楚越溪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临危授命的主将不是别人,正是秦嶂。 第79章 书房之中, 秦嶂和楚越溪面对面地坐着,气氛低沉压抑, 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已经沉默了许久, 而楚越溪更是死死地攥着拳头,脸上一片铁青, 似乎已经怒不可遏, 又在竭力地压制着。 秦嶂眼中有些无奈, 想要拉住他的手,却被楚越溪一把甩开。 “你一定要去?” 楚越溪的声音低沉沙哑, 压抑着怒火, 这从未有过的模样又让秦嶂叹了口气。 “越溪……这是……” “放屁!如果你不愿意去谁能逼得了你?我不信这么大的事情三皇子不会跟你事先商量,如今诏令已下, 分明就是你已经做了决定!” 楚越溪一拳头砸在了身边的桌子上,蹭地一下站起身来, 眼中怒火中烧, 第一次跟秦嶂发了火。 秦嶂沉默了一下, 无奈地笑了笑,却点了点头。 “是,是我决定要去的,明日就走。” 楚越溪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怒不可遏地转身就走,面容狰狞, 仿佛要去杀人一眼,结果刚走了两步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拉住,秦嶂无奈地放软了声音,想要哄一哄他。 “越溪,我去一阵子就回来,蛮族这次入侵事发突然,不仅咱们没有准备,就连他们自己也没做好准备。 用不了多久,只要让他们尝点苦头他们便不敢再继续深入了,我想回去把局面稳定下来,那里还有我的兄弟……” 听到他的话,楚越溪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眼圈渐渐发红,就连身子也不明显地颤抖起来,分明是已经将怒火压抑到了极限。 秦嶂张了张口,最终轻轻地叹了口气,从后面让人又抱在了怀里。 “我去去就回,不会有事的。” 楚越溪嘴唇一颤,红着眼睛回过头看他,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不会有事?你哪来的自信?怀章,你总是问我为什么来找你,是,我是来找你报恩的,可你知不知道我是回到十几年前来的找的你! 上辈子我没来,你死了!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你的尸体被人扔到了乱坟岗,被野狗啃了骨头,我连你尸骨都没能找全!” 秦嶂全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楚越溪,却见他一把扯住了自己的衣领,双目微红,眼泪不受控制地从脸颊上滑落。 “这一次是我拿所有的修为换了你一命,下一次谁来救你?我问你,你若是再死了,谁能来救你啊!” 秦嶂如遭雷击,眼睛也悄悄红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楚越溪死死地按在自己怀里吻了上去,热烈和缠绵。 许多之前不明白的事情在此刻豁然明朗,原本他以为是自己幸运碰到了楚越溪,却没想到是楚越溪苦苦找到的自己。 别怕,以后我护着你…… 你名字真好听,以后我就叫你怀章了…… 我就是想陪在你身边…… 以前楚越溪说的话一一浮现在耳边,秦嶂想到了自己刚刚碰见他时候的样子,那是楚越溪也像是现在这样一副暴怒的模样,可抱起自己的时候却是无比小心和珍视,生怕又给磕了碰了,甚至都怕吓着自己。 哪怕是直到今日,秦嶂都觉得楚越溪对待自己异常的小心,不论自己怎么闹腾,他从来都不会自己发火,即便自己有时候委屈了,楚越溪也不会跟自己发脾气,上一次动怒,还是因为许久之前他故意让刺客弄伤了自己…… 第141页 秦嶂的心软的发疼,什么都不说了,只是抱着楚越溪亲,细细地吻掉这人眼角的泪痕,楚越溪咬着唇,沉默了良久之后,目光黯然地转身离开,沙哑的声音低低地传来。 “我去给你收拾东西。” 秦嶂张了张口,伸出的手臂停在了半空,最终也只能颓然落下。 楚越溪回到了房中开始给秦嶂收拾要带走的东西,他知道秦嶂不是养在深宅大院中的公子少爷,他是楚国的白衣战神,更是边关十几万将士的信仰。 可他这辈子好不容易平安地活了下来,现在又要跑到战场去厮杀,楚越溪不知道离得那么远,自己还能不能护得住这个人的命。 他什么都不求,就想让秦嶂太太平平地过完这一生,可他男人现在要上战场,回到那个应该属于他的地方,回到那个在楚国最北的荒凉地带,那个狂风呼啸,却可以清晰地看见皓月当空的地方,他拦不住。 楚越溪将秦嶂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一起,又在最底层压了一个自己的荷包。 下午的时候,朝廷已经送来了新的盔甲和银|枪,如今就放在一旁,楚越溪怔怔地看着那柄寒光四射的长|枪许久,最终将它从架子上取了下来,轻轻地擦拭着。 秦嶂推开门走了进来,默默地从身后抱住了他,楚越溪全身微微一震,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很快就回来。” 楚越溪微微垂下了眸子,手中的长|枪寒光凛冽一尘不染,可最终又能干净多久?兵器这东西,被人造出来的那一刻就是注定要见血的。 他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笑,最终轻轻摇了摇头。 因为战事紧急,第二日秦嶂便准备出发了,可他心里一直放不下楚越溪,自从昨天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楚越溪便再也没说过一句话,直到秦嶂准备换衣服的时候楚越溪才终于走了过来,轻轻地给他系好了扣子。 如今秦嶂的身体已经痊愈,重新披上战甲之后,身形高挑挺拔,目光明亮凌厉,原本温和的面容也多了几分冷酷凌厉,当他重新握上□□的那一刻,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躁动缓缓地从血脉中升起。 楚越溪定定地看了他许久,目光平静,仿佛是深山中的暗湖,清澈幽深。 “越溪……” 秦嶂心里一疼,想要将人抱住,然而再次被楚越溪推开。 “时间不早了,你已经拖延了时辰,现在该走了。” 楚越溪帮他拿着东西走了出去,廖凡已经牵着黑焰等在门口了,楚越溪将准备好的东西交给了他,然后走到黑焰身边,轻轻地拍了拍黑焰的脖子,眼中满是不舍和担忧。 黑焰低低地叫了一声,在他手上蹭了两下,一人一马虽然什么都没说,可却仿佛达成了某种契约。 秦嶂闭了闭眼睛,跟在楚越溪身后踏出了秦府大门,在出来的一瞬间,全身气息骤然一变,沉稳从容,冷酷决绝,他翻身骑上了马,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廖凡无奈地叹了口气,朝着楚越溪行了一礼,跟在了秦嶂身后消失在了楚越溪的视线中。 从始至终,楚越溪和秦嶂都没有说过道别的话,就仿佛也不曾分开一样,可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才知道,当秦嶂转身的那一刻,楚越溪就开始想他了,而秦嶂自己更是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不敢回头,回了头就没法走。 随着秦嶂的大军出了城,楚越溪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了许久,随即决然转身,可却没有回屋,而是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秦嶂一行人出发之前什么都没准备,甚至都没带多少粮草,千里突袭,为的便是打蛮族一个措手不及,所谓兵贵神速,他们不过月余的时间便冲到了边关,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扎在了蛮族的后方。 蛮族没有想到楚国的大军竟然这么快就赶到了这里,所以后面毫无防备,一场厮杀之后损失惨重,不得不暂时收兵退防,虽然还没有撤走军队,却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大举进攻。 而随着秦嶂的到来,再看见当年的战神冲回沙场之后,边关的士兵们也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士气大振,一改之前的颓靡之态,热血鼓噪,都想给蛮族一个狠狠地教训。 “这次蛮族来的蹊跷,对于我军的部署似乎也相当了解,否则以陈云的能力也不会连连败退。” 军帐之内,廖凡脸上还沾着血,一边说这话一边接过了秦嶂手里的银枪小心地架在了一旁,而秦嶂则沉着脸坐在桌案之前冷冷地看着手中的地图。 “粮草什么时候到?” 廖凡低声答道:“咱们走的急,出发的时候运粮官都还没定下来呢,只不过算算日子,估计还要半个月能到。” 秦嶂没有说话,只是拧着眉头看着手里头的地图,他们所在的地方名为缙城,南面有常平山作为天堑,可运粮的官道却在楚国和蛮族之间,若粮草有失,那他手里的十几万大军就只能束手待毙。 “咱们手里头的粮草还能撑多久?” 秦嶂手掌不着痕迹地在自己膝盖上揉了揉,虽然裤子里面已经套了一层厚实的护膝,可缙城不比宁安温暖,尤其是冬天的时候最是难熬,此时他已经感觉旧伤的地方有些隐隐作痛。 “不超过二十天。” 第142页 廖凡看着秦嶂已经明显消瘦了一圈的面容,此时仍带着一丝风尘,就连下巴上也隐隐地冒出了一丝淡青色的胡茬。 之前还温润如玉的公子如今在重披上战甲之后,不复温和,与当年的模样再次重叠在一起,只是更多了几分沉稳从容。 秦嶂皱了皱眉,指尖在桌案上敲了敲,心里突然有些烦躁,他离开已经有月余了,原本想速战速决,没想到蛮族吃了这样一个大亏竟然还不肯退兵,跟他在这里耗了起来。 若不是对方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瓜分楚国的城池,那便是有另外的打算,难不成他们野心这么大,想一口吞下缙城的十五万大军? “不能等了,你马上带一队人马去后方接应,务必保证粮草安全送达!” 秦嶂眼中划过一道冷光,突然对着廖凡下了命令。 第80章 廖凡对于秦嶂的命令有些不太明白, 可还是二话没说便去召集人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 他感觉这一次秦嶂出征比他年轻时候更多了几分急躁,虽然外人看不出来, 可这种异样却瞒不过跟他。 廖凡一边组织好了人马,一边准备出发, 突然有点想念远在宁安城里的魏蒙, 他心思一动, 立刻便想通了秦嶂急躁的理由,自己的动作也不由得更快了几分。 妈的, 若不是蛮族在这捣乱, 他现在事情都办成了!这帮坑人的孙子,不把他们打得哭着回家喊娘都对不起自己这一个多月的折腾! 廖凡狠狠地一磨后槽牙, 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带着人马一路就朝着运粮道跑了过去。 在他离开之后, 秦嶂脸上浮现出一丝倦色, 并未卸掉身上的战甲, 就那么合身朝着后面躺了在了地上,他从怀里掏出来一枚小心藏好的青玉,手指轻轻地在上面摩挲着,眼中尽是思念。 唔,好想媳妇,好想家…… 秦嶂翻了个身枕在了自己胳膊上,紧紧地将那枚成色普通的玉佩握在手心里头, 没过多久上面便也沾染了一丝温度,仿佛是那个人温暖的皮肤一样让他心里头一阵阵发烫。 秦嶂轻轻地在那玉佩上吻了一下,抿了抿唇,目光除了惦念之外还有些忐忑。 他知道楚越溪现在还跟自己生着气,与之前吓唬自己不一样,这一次楚越溪是真生气了,不然也不会只送自己到家门口,连句送别的话都没说。 他心里涩涩地疼,心里头把蛮族的祖祖辈辈都问候了一遍,他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要是再等一阵子,等到太子死了,那三皇子掌控兵权之后,也用不着非得把他派出来。 想到这一点,秦嶂心里更加郁结,同时还感觉有些不安。 他总感觉这次蛮族来者不善,原本他以为受到这么大的打击之后这帮人就会识相地退走,没想到还在这里赖上了,他们粮草也不富裕,就算自己只能撑个十几天,对方也绝对熬不过一月,那他们在等什么? 秦嶂眯了眯眼睛,一点寒芒闪过,他蹭地一下坐起身来,终于明白了此事的蹊跷。 不好,太子的病恐怕有一部分是装的,他与蛮族达成了交易里应外合,帮他除掉三皇子和自己然后顺利登基!对方也知道自己熬不了多久,所以肯定是打了他们粮草的主意! 秦嶂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冲向了军帐之外,却发现廖凡已经出发了,如果蛮族想要袭击他们的粮草,那出动的不可能是小队兵力,很有可能便是大军埋伏,廖凡虽然带着一堆人前去接应,恐怕也无济于事。 秦嶂咬了咬牙,站在原地看着周围后方,在连接平原地带之前便隔着一片苍凉的大山,这是楚国最后的一道防线。 北风萧瑟,如今正是最寒冷的季节,吹得脸都一阵阵发疼,可秦嶂站在这里却全然不觉,脑海里想的都是此时的战事。 朝廷若是指派运粮官将粮草送往前线,每次走的都是这条道路,可若是他将大军撤离营地全部去接应粮草,那万一对方突袭,他们必然受到一次沉重的打击。 此时他便是要赌一次,赌对方到底是要突袭他的粮草还是他的大营。 最终他咬了咬牙,目光突然一片冷厉,朝着一旁的传令兵沉声下了军令。 “秘密传我将令,召集三军集结,不得惊动任何人,一炷香之后,所有人轻装简行,带好十天的干粮和水跟我潜入常平山东侧外围做好埋伏。 十天之内,衣不解带,手不离刃,在此期间任何人不许私自离开,违令者斩!” 传令兵听到这话心里大惊,目光顿时一凛,在不动声色之间,秦嶂手下的大军悄然没入常平山东面的密林当中,只藏身于外围,并未深入,而他本人也轻装简行离开了楚国大营,只留下了几万人马看守营地。 在离开之前,秦嶂再次找到斥候让他一路快马加鞭去给后方的运粮官传达急令,让他们务必在十日之内将粮草运到,为了将军令尽快送达,他甚至将黑焰都交给了那名斥候,而与此同时,他将一只信鸽放了出去。 在安排好一切之后,秦嶂一行人消失在了常平山中,而楚国大营留下来的那一小队人马每日正常吃饭操练,与之前毫无异样。 五天之后,秦嶂正靠着一颗粗壮的大树闭目养神,突然手底下的一个士兵将一人悄悄地带到了他的身前,秦嶂定神一看,这人竟然是自己之前派出去的那名斥候。 第143页 “消息送到了?”秦嶂沉声问道。 然而那名斥候脸色却是有些难看,噗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将军,属下沿着官道一路找上去,三十里之内根本没有任何运粮队伍,甚至连粮队经过的痕迹都没有!” 秦嶂目光一沉,低声问道:“那廖凡呢?他人在哪?” 那名斥候在这大冬天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冷汗,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低着头答道:“属下也没有看见廖将军的身影,他们的脚印在距离此地二十里的地方就凭空消失了。” 秦嶂眉头死死地拧着,目光转向了外面安静的官道,周身的气息愈发冷凝,片刻之后,他低低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随即便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此事根本不曾发生过一样。 又过了三天,原本安静的官道之上突然远远地传来了马车的声音,秦嶂猛地睁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冷凝如冰,他悄悄地一挥手,所有人心中凛然,瞬间进入了备战状态。 只见一队人马慢慢悠悠地从远处驶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廖凡,身后则跟着几辆马车,装的似乎正是粮草。 秦嶂死死地盯着廖凡走进自己的视线中,只见他面上毫无异样,可右手却一直按在腰间的刀柄之上。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在秦嶂他们对面突然窜出了大批蛰伏在这里的士兵,猛地朝着廖凡等人袭击而去,秦嶂眸子一冷,右手猛地一挥,手底下的人也纷纷跳了出来,彷如虎入羊群,扑向了对面的敌人。 廖凡走着走着,突然听见一侧传来了刀兵之声,一颗心刚刚悬起来,没想到又在另一侧听见了大军的声音,原本他以为两侧皆是敌人的埋伏,一边苦涩自己要命丧此处,一边又暗暗松了口气。 然而等他定神一看,竟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站在不远处的密林当中,顿时廖凡那颗绝望高悬的心一下子就落了下去,口中发出一声怒吼,转过身就朝着另一侧的敌人扑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这一次蛮族为了袭击楚国的粮草竟然出动了一半以上的军力,而让蛮族也没想到的是,秦嶂比他们更狠,竟然将九成的力量都埋伏在了这里。 最终,等厮杀声停止之后,原本安静的官道几乎被血色染红,尸体如山,将道都给堵了。 蛮族大军死伤无数,幸存者寥寥无几,狼狈不堪地逃回了他们的大营,而秦嶂等人身上也被敌人的鲜血染透,气喘吁吁地留在原地清扫战场。 廖凡喘着粗气,擦了擦脸上的血,看着那遍地的蛮族身体,差一点想大笑出声。 “妈的,真解气!上次没打疼他们,我看这次他们疼不疼!” 他话还没等说完,便看见秦嶂急匆匆地朝着自己走来,眼中带着一丝急色。 此时他穿着的不是自己身上那显眼的战甲,而是一套玄色的武服,虽然看着并不起眼,然而针脚却密不透风,关键的地方不仅仅衬了软甲护身,更加了一层厚实的绒料护着关节的位置,既不影响行动,又安全保暖。 “人呢?东西呢?” 在打了一场大胜仗之后,秦嶂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喜悦,仍然在担心他要的粮草,毕竟对于在边关打仗的将士们而言,粮草就是他们的命。 听到了他的话,廖凡目光闪了闪,低声答道:“他们从常平山后绕的道,这会儿应该已经到营地了吧……” “你带一队人收拾这里,剩下所有人,立刻跟我返回大营!” 秦嶂在知道廖凡失踪的那一刻便猜到这一次的运粮官应该也是个机警的人,他恐怕没走官道,而是带着粮草从小路绕过去的。 只不过这些天他都没听到动静,道上又没什么痕迹,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在这之前运粮队伍便已经出了事。 直到此时听见了廖凡的话,他心里才微微松了口气,马不停蹄地带着剩下的人火速往回赶,只有看见粮草安全送达,他才能真的放下心来。 廖凡意味深长地看着秦嶂匆匆离开的背影,突然轻笑了一声,眼中多了几分笑意和无奈。 “天天火急火燎地,不就是想早点回家么,都不等我把话说完,一会儿看你傻不傻眼。” 秦嶂骑着马,甚至等不及身后的队伍了便率先赶回了楚国大营,他必须要确认粮草是不是已经送达了,然而他刚刚冲回营地,便看见一道熟悉地人影站在那里指挥着众人安顿运来的粮草。 楚越溪听到了黑焰的嘶鸣声,猛地转过身,就看见一个人骑马而来,在一瞬间,秦嶂和楚越溪的耳边都陷入了一片安静,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上,天地中再无一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6 09:11:08~20200717 08:5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 3个;习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习习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秦嶂不等黑焰停住便翻身下了马, 匆匆几步便走进了大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多少年之后, 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依然会清晰地想起来那一天自己身上的鲜血都还未干, 有一个人从两千八百里之外的宁安城来到了他身边,就那样站在他的面前。 此时军中人马嘈杂, 士兵们叫嚷着安排着刚刚运送过来的粮草, 可秦嶂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听觉, 视线中只剩下了这一道身影。 第144页 北方凛冽的寒风吹过,在这一刻他却没感到一丝冷意, 全身的血液都仿佛燃烧起来, 烤的他心里头发慌。 “我来了。” 楚越溪轻笑了一声,手里还握着马鞭, 有些得意地叉在腰上。 没有人知道他一个并不怎么会骑马的小王爷是如何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带着这么多一批粮草翻山越岭赶到了缙城,也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人马是如何的日夜不停的朝着千里之外的防线奔命而来。 算一算时间, 楚越溪比秦嶂出发的更晚, 其中更是还跨过了一座常平山, 可只比他晚了七八天的时间达到这里,其中的辛苦和劳累不言而喻,期间他甚至累死了两匹马,为的便是在第一时间安全地将粮草送达。 秦嶂咬了咬牙,蓦地就红了眼眶,此时楚越溪一身风尘仆仆,比他刚刚到达这里的时候更加狼狈, 早没了之前金贵风流的小公子模样。 不仅脸上带着几道树枝剐蹭留下的伤痕,身上穿着的劲装上也沾着许多泥泞,一头长发在身后在烈烈寒风中飞舞,却依然贵气天成,难掩眸中傲然。 “秦将军,本王没让你失望吧。” 楚越溪笑着抬了抬下巴,面容略带风霜,却在阳光的照射下让秦嶂目眩神迷。 他大步流星地朝着楚越溪走了过去,将人狠狠地抱在怀里,一股清冽的香气混杂着野草露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楚越溪又笑了,刚要说话,然而秦嶂只抱了一下便松开了手臂,后面刚刚赶来的大军都没有看清前面发生了什么,便看见秦嶂当着所有将士的面突然单膝跪在了楚越溪身前,声音沙哑。 “末将秦嶂,多谢熙王殿下千里押送粮草!” 熙王殿下? 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楚越溪之前将粮草送达的时候并没有说清楚自己的身份,他们还只当他是朝廷委派的运粮官而已,却没想到这人就是熙王? 不是说熙王已经嫁给了秦嶂么?他怎么会来这里? 将士们惊愕之后,猛地回过神来,难怪这次粮草竟然这么快就送到了,原来运粮的人竟然是熙王! 也对,此时带他们打仗的是秦嶂,那熙王爷能不担心么,这么远的道路,竟然现在就送到了,这人得是多玩命地赶路…… 顿时所有人心神大振,瞬间心里对后方保障再无一点担心,终于有了底气,原本高燃的士气更是轰轰地又飙高了一截,一群人恨不得现在就撸起袖子再去揍蛮族一顿,让他们这辈子都不敢过来嘚瑟。 反正能吃饱饭,那还不有的是力气? 秦嶂简单地剩下的事情安排下去,自己则一路拽着楚越溪的胳膊风风火火地朝着主帐走去,廖凡从后面赶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心领神会地笑了一下,也绕到了另一旁,给一个小兵模样的人递了一个水袋。 “辛苦了。” 那小兵抬起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别人,竟然是魏蒙,魏蒙撇了撇嘴,接过了水袋狠狠地灌了几口,这才觉得火辣辣的喉咙舒服了许多。 “我是跟着殿下来的,你用不着谢我。” 廖凡眨了眨眼睛,笑呵呵地看着他不说话,伸出手给魏蒙脑袋上沾着的树叶给摘了下去,魏蒙顿了一下,耳尖突然有点泛红,不自然地将目光移开,却也没躲开他的动作。 “瞧你弄得,跟小野猫似的。” 廖凡轻笑了一声,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将这话给说了出来,紧接着脸上一痛,被人直接揍了一拳。 “你特么才小野猫!想死直接说!” 半晌之后,底下的士兵们发现失踪了有一会儿的廖凡慢悠悠地从一架粮车后面走了出来,脸上有些发红,一个小兵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廖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廖凡抬起手用手背在脸上蹭了一下,轻轻舔了一下嘴角那一丝不太明显的齿痕,笑的阳光明媚。 “没怎么,猫咬的。” 猫?这北方大冬天的还有猫? 那小兵惊呆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猫能在这酷寒之地活下去,这地方连耗子都没有,哪来的猫? 廖凡似乎看懂了他眼中的疑惑,又笑了一下,朝着一边的暗角处看了看。 “可能是别的地方跑来的,看着老实,野得很。” 小兵点了点头,随即懵懵懂懂地转身离开,只不过他还是不明白,那猫怎么咬在了廖凡嘴上? 另一边秦嶂一路几乎是拖着拽着将楚越溪扯进了大帐之中,楚越溪被他拉扯的踉踉跄跄,只觉得手臂都有点发疼。 他挑了挑眉,刚要说话,结果刚一进屋秦嶂便疯狂地亲了上来,有些干涩的嘴唇疯狂地在他唇瓣上碾压亲吻,直到楚越溪喘不上气来的时候秦嶂都舍不得松开。 “唔唔,你放手,之前的事情还没……呜……” 楚越溪挣扎起来,可两只手都被秦嶂死死箍在一起,最终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来,楚越溪心头积攒了许久的火气蹭地一下爆发出来,一把推开了秦嶂,抬起手就要在他脑袋上抽一巴掌,结果又被人死死地抱在怀里。 “我好想你。” 秦嶂将脸埋在楚越溪的肩膀上,缓缓地收紧了手臂,楚越溪的腰被他这么勒着,有些上不来气,可抬起来的手却再也落不下去了。 “我拦不住你,就只能来找你。” 第145页 楚越溪抬起头看着军帐的上面,喉结动了动,最终将手放了下来,轻轻地在秦嶂头上摸了摸。 秦嶂呼吸突然一窒,随即将楚越溪一把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睡觉用的毡子之上,将人死死按在怀里又吻了下去,军帐中的火盆里烧着炭火,发出噼啪地声响,同时还掺杂着两个人粗重的喘息声。 许久之后,秦嶂深深地吸了口气,松开了满脸通红的楚越溪,眼中满是疼爱和思念。 “你要来怎么都不告诉我?” 楚越溪擦了擦嘴角,冷笑了一声:“你好像也是临走之前才告诉我的。” 秦嶂心里一跳,刚刚久别重逢后的喜悦骤然凉了一半,这才想起之前自己还瞒着楚越溪出征的事情,对此楚越溪着实被气的不轻,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始算账。 他缓缓眨了一下眼睛,一身气息渐渐地温和了不少,又变成了那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抱着楚越溪轻轻地亲了亲他的脸。 “越溪,我好想你,你别气了……” 秦大将军温言慢语地哄着人,在楚越溪身上蹭了蹭,似乎有些委屈。 楚越溪又是一声冷笑,一脚踹在了他身上,没舍得用力。 “你甭给我在这装!千里奔袭的可不止我一人,你跑的倒是真快,原本我在后面还想追上你,结果连个人影都没看见!我倒是不知道秦将军的腿脚现在都这么利索了?!” 秦嶂没吭声,被他踹的身子歪了歪,倒吸了口冷气,脸上有些发白,楚越溪猛地反应过来,脸色微变。 “你受伤了?” 秦嶂垂着眸子不说话,楚越溪心里更急了,慌慌张张地就去扯他的衣服,果然在他身上看见了几处轻伤,眉头立刻就竖了起来,满脸凶相。 “你受伤了刚刚为什么不吭声?打仗打的把脑袋都打坏了吗?!” 秦嶂嘴角一抽,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被媳妇训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楚越溪一边心疼,一边去旁边的柜子里翻找,果然翻出一瓶伤药,小心地给秦嶂清洗了伤口,然后将药涂在上面,在此期间,秦嶂一直沉默着,手里头却紧紧地攥着楚越溪的衣服。 等楚越溪将一切都处理完了之后,秦嶂又默默地伸出胳膊想要抱他,楚越溪怕又碰到了他的伤口,刚要推开,结果却听见秦嶂小声地说了一句。 “越溪,我腿疼……” 腿疼? 楚越溪摸了摸秦嶂的腿,果然一片寒凉,顿时心疼地无以复加,直接把他身上的外袍都解了,用一条毯子给他裹住,然后又将他的腿抱在了自己怀里,又将两只手搓了搓,覆盖在他的膝盖上暖着。 “诸葛大夫早就说过,你这腿虽然好了,但是受不得寒,我这次来之前带了新做的护膝,就在后面的行李中,一会儿你就换上,到了晚上烧点热水,我再给你泡泡脚按按腿。” 楚越溪叹了口气,刚要继续训他,就看见秦嶂凑了过来,将自己身上的毯子扯开,把两个人都罩了进去,然后紧挨着他坐好,有些可怜地攥着楚越溪的衣角,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越溪……” 楚越溪心肝儿颤了颤,嘴角一抽,对着这样的秦嶂再也没办法继续发火,最终只能颓然地叹了口气,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两下。 “没有下次。” “嗯。” 秦嶂心里松了口气,抿着唇露出一点清浅的笑意,窸窸窣窣地不断地往楚越溪身上蹭,蹭着蹭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人压到了身底下细细地吻着,虽然帐外寒风呼啸,可在这楚国的主帐之内却是一片温暖祥和。 第82章 因为毕竟是在军中, 秦嶂就算再不乐意出来,也没办法和楚越溪温存太久,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恋恋不舍地从主帐中走了出来, 为之后的战事继续做着安排。 等他走了之后没多久,楚越溪也平静地从军帐中走了出来, 取出了马背上带来的东西, 随即又重新回到了帐内开始收拾起来。 直到夜里, 秦嶂脸上有些疲惫,却还是将事情都吩咐了下去之后这才一路跑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拉开帘子便看见楚越溪从包裹里掏出了一床厚实的床褥, 垫在了他的那层皮毡上面。 秦嶂挑了挑眉,眼角的余光看见了角落中另外两个大大的包裹, 帐篷里比之前也添了许多物件,炭火上也架了炉子烧着热水, 不禁心里有些发软, 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楚越溪。 “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 楚越溪低低地应了一声, 对于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身后倒也没感到意外,顺手往他手里头塞了个杯子,秦嶂低头一看,里面泡着菊花和参片。 “这地方又冷又燥,我白天看你嘴唇都裂了,参片能补补阳气,加点菊花能防止上火, 这东西我带了不少,以后天天你都得喝。” 秦嶂低低地嗯了一声,一口气将那杯茶都给喝了,然后又想抱住楚越溪,结果楚越溪转过身就开始扒他的裤子,手里头还拎着一套护膝。 “之前内务府送的雪貂皮没找着,我又让人用紫貂皮做了一副,你走急,也没能试一下,不知道现在尺寸合不合适了,若是大了我回去后再给你改改。” 秦嶂哭笑不得地按住了他的手,可不敢让他这个时候惹火,可楚越溪那脾气一上来,也不是他能按的住的,最终秦嶂到底还是被媳妇扒了外裤,老老实实地将护膝套在了膝盖之上。 第146页 “果然大了点。”楚越溪皱了皱眉,突然脸色一凶,伸手就在秦嶂脸上拧了一下。 “原本应该是正好的,你是不是最近把自己折腾瘦了?!” 秦嶂垂着眸子抿着唇,虽然已经把自己身上清洗干净了,可面庞到底还是瘦削了一些,经过这些时日的奔波,就连楚越溪自己都瘦了一圈,更何况是他。 “嗯,回去就好了,还能长回来的。” 片刻之后,秦嶂唇角压着一丝浅笑,抬起头温和地看着眼前的人,没过多久,楚越溪脸上就有些泛红了,自己率先移开了目光,继续背对着他整理床褥。 “回去之后,给你加餐,长不回来不许回房睡觉。” 秦嶂乖乖地答应了一声,看着那柔韧的曲线在自己面前晃动,突然感觉帐中的炭火烧的有些太足了,熏得他喉咙一阵阵发干。 楚越溪刚将两人睡的床褥铺好,又拽出了一床厚实的棉被,还没等打开,只觉得后背一沉,秦嶂温热的身体已经从后面压了上来。 “越溪……” 秦嶂轻笑了一声,伸出手在楚越溪大腿根上揉了一下,这一下揉的楚越溪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慌乱地按住了他的手,满脸通红。 “你、你往哪摸呢?” 秦嶂见他神情有异,眼中顿时划过一抹心疼,一边扳他的身子一边低声问道:“腿是不是又磨破了?” 两千多里的路,带了这么多东西,根本就不可能是坐马车过来的,这人彻夜不停地骑马而来,大腿根本受不住,却还在一直给自己整理东西。 楚越溪脸上更红了,悄悄地往外面爬,结果被人按得死死的,与他刚刚一样,秦嶂也是不由分说地扒了他的裤子仔细看了看,果然看见大腿根那一处的皮肤都已经把水泡磨破了,露出了殷红的血肉。 “怎么磨成这样都不知道上药?” 秦嶂脸色一下子变了,连自己裤子都没穿好就去翻一旁的伤药,楚越溪也是忙起来就忘了这茬,此时才觉出疼来,当秦嶂将药膏抹在伤口的时候,小声地吸着冷气。 “就怕这样,所以之前在裤子里已经衬了软布,没想到还是磨破了,幸好冬天穿的衣服多,旁人也看不出来。” 秦嶂心疼地说不出话来,指尖也愈发地轻柔小心,最后他上完了药,直接用被子把人裹住整个抱在怀里,目光中满是内疚。 楚越溪见他这个样子,心里突然也有点难受了,主动亲了亲他的脸。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别这样,许你一个人跑过来,还不许我跟着了?下次我再多当心些就是了。” 秦嶂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低声道:“没有下次了,这次事情解决之后,我就辞官,带你离开宁安城。” 楚越溪怔了一下,突然就笑了,揶揄着用胳膊捅了捅他。 “你还敢辞官?辞官之后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本王至少还有个养鸡场呢!” 秦嶂顿了一下,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将下巴垫在了楚越溪肩膀上,两个人衣衫不整,连个裤子都没穿,身上盖个大被,凑在一起,不像是那比翼的鸳鸯,倒像是两只挤在草窝里的鹌鹑。 “那臣以后就全靠熙王殿下了。” “好说好说,来,笑个好看的,然后好好伺候本王就行。” 楚越溪原本也是玩笑,只觉得两个人这样凑在一起,虽然身处边关大营,却也与在家中无异,只因为身边有人陪着的原因,周围都暖洋洋,心里也说不出的甜蜜。 没想到他这话一说出来,秦嶂目光闪了闪,突然勾了勾唇,一双浅色的眸子在火光的照射下顾盼生辉,笑意盈盈,晃得楚越溪又是一阵眼晕。 “那臣现在来伺候殿下就寝?” 秦嶂的声音低沉悦耳,在此时更多了一分蛊惑的意味,楚越溪心里狠狠地一跳,莫名地脸上一阵阵发热,还不等说什么,就看见眼前的人突然笑的勾魂夺魄,一点点扯开了身上的被子。 “让臣先来看看殿下腿上的药干没干……” 秦嶂的头一点点低下,楚越溪猛地睁大的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下面,片刻之后,他喉咙狠狠颤了两下,咬着牙将一声闷哼和低喘压了下去。 “怀章,外面还有人呢……” 楚越溪失神地仰着头,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紧接着便被自家男人的笑勾的魂不附体,耳边只能隐约地听见一些不太真切的话。 “是有人,所以殿下千万别出声……” 军帐之外,寒风凛冽,吹得守在外面的士兵们打了个哆嗦,可在主帐之内却温暖如春,两道人影交叠在一起,在炭火和烛光的照射下落在了帐布上形成了清晰的倒影。 最终房中的烛火熄灭了,只能看见一点炭火的微光透了出来,除此之外,所有的声音都被风声吞没,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第二天,所有人发现近来清瘦憔悴了不少的秦大将军竟然红光满面地走出了营帐,就连冷厉的眸子中都比平日多了许多温和,他手底下的将官们对视了一眼,纷纷露出了一丝揶揄的笑。 “将军,蛮族今日往后退了二十里,是不是也快滚回他们老家了?熙王殿下千里迢迢而来,送来了不少粮草,兄弟们高兴坏了,都想拉着他一起喝酒呢!” 秦嶂手下的一个副将凑了过来,不怀好意地朝着他的主帐内偷偷瞄着,笑得贼兮兮的。 第147页 秦嶂冷飕飕地瞄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眼中的温和荡然无存,不怒而威,那人笑容一僵,大冬天的突然额头上立时冒出了一层冷汗,再也不敢乱瞄乱看,嗖地一下就跑没了影。 “喝酒啊……” 撵走了不相干的人之后,秦嶂歪着头摸了摸下巴,突然勾起了唇角。 喝酒好像是个好主意,不过还得再等几天,蛮族接连受挫,虽然退后了二十里,可未必不会反击,现在还不是放松大意的时候。 等真的打退了敌兵,到时候庆功宴上自然要好好庆祝一番,那时倒是可以让楚越溪少喝点。 他舔了舔唇角,不知想起了什么,只觉得心尖有些发痒,强行把涌上来那股悸动给压了下去。 就在这时,楚越溪迷迷糊糊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似乎还有些没大睡醒,在他身上披上了一件厚实的披风。 “怎么站在这?” 楚越溪揉了揉眼睛,脸上被里面的热气熏得红扑扑的,秦嶂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手心之下一片温软,于是心疼地把他又往帐篷里塞。 “你出来干什么,外头冷,我就去跟手底下的人嘱咐点事情,巡视一圈也就回来了,你在里面再睡一会儿。” 楚越溪唔了一声,被他拉拉扯扯地又给拽了回去,直接塞回了被子之中,刚刚他吹了点冷风,此时被那股暖气包裹之后,只觉得昏昏沉沉的又开始犯困,于是也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秦嶂疼惜地俯下身子在他额头上亲了亲,这才悄悄地退了出去,在营地巡视了一圈之后,他抬头看了看远处,如今已经看不到蛮族大营了,可放出去的那只鸽子依然没有回来,这也让秦嶂无法真的放心。 如此过了两天之后,就在一天楚越溪和秦嶂坐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那只白色的信鸽扑棱棱地落在了他们面前,抖了抖身上的羽毛,脚上绑着一张字条。 秦嶂平静地将那字条展开,上面只写着四个字:东风将至。 第83章 夜里, 楚国缙城外面的西北大营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除了冬日里凛冽的风声和火堆燃烧的声音之外便几乎再也没有其他声响了,所有的营帐都紧紧地闭着,里面似乎还能传来将士们的梦呓声。 不知不觉中, 一片雪花悄然落在,最终消磨在营地中的火把之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 而就在地面上的雪色越来越明显的时候, 无数人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到了西北大营周围,手中的刀锋沾染了天上落下来的雪花,在火光的照耀下闪过一丝隐秘的寒光。 突然,喊杀声响起, 大片大片的火光骤然出现在西北营地之上, 无数蛮族的士兵们仿佛黑夜中窜出的猛兽凶狠地扑向了每一个营帐, 可当他们冲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带头的首领手持两柄弯刀率先冲进了秦嶂的主帐之内,然而与其他地方一样,里面东西都被搬走了, 也不见丝毫人影。 他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甚至来不及细想便转头嘶声大吼。 “不好,快撤!” 他的话还是晚了一步,蛮族的士兵们面面相觑,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有无数破空之声传来,抬头一看, 数不清的羽箭从天而降,哭喊声哀嚎声响彻了整片西北大营,火光冲天而起,照红了整片天空。 那首领目眦欲裂,猛地朝着一处看出,只见两道人影站在远处,其中一人身穿白色战甲,身体几乎隐没在皑皑白雪之中,可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却冰冷如霜,让人肝胆俱裂。 这一场胜利来得毫无悬念,就连西北大营那一层厚厚的积雪都被蛮族人的鲜血染红。 没有人知道秦嶂为何不在主帐之内,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做好的埋伏,就连主管缙城事务的刺史都不知道详细情况,只是按照他连夜命人送达的军令里应外合,做好了这一次伏击。 待西北大营中的厮杀声结束之后,楚越溪跟着秦嶂在营地中四下查看,只见血流成河,尸体如山,整片土地都化为了焦土。 他心神微震,脸色有些发白,从未想过真实的战场是这样残酷,到处都是破碎的尸体还有烧焦的气味。 死亡的气息笼罩在这里,而秦嶂对此却好似早就习以为常,甚至连目光都不曾有过一丝波动。 “一将功成万骨枯。” 秦嶂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再让他看下去,想要带他离开,可楚越溪却苍白着脸摇了摇头,悄悄地拉住了他的手。 “你以前跟我说你小的时候不常在家,难不成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么?” 秦嶂抿了抿唇,眼中有些凉薄和淡漠。 “是啊,这里位于楚国西北地带,贫瘠寒冷,人员稀少,我在这里的日子倒是比在宁安城中更久一些,只不过比起那个家,这里就算环境再恶劣,敌人再凶狠,终归是少了许多算计,也更安全一些。” 楚越溪手上一紧,死死地攥着秦嶂微凉的手掌,将自己的体温慢慢地渡了过去,渐渐的秦嶂的手也没那么冷了,而他眼里头的心疼几乎都要溢了出来。 “以后不会了,我以后都不会让你再这样吃苦了。” 秦嶂心里一软,低低地嗯了一声,笑着给他紧了紧衣领。 “现在自然和以前不一样了,殿下给了臣一个家,一个温暖安全不需要担惊受怕被人算计的家,此次蛮族大败,就算不想退兵也不得不退了,没准咱们还能赶在过年之前回家呢。” 第148页 楚越溪悄悄地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嗯,去年我病着,府里头那帮人也没个眼色,就那么冷冷清清地给糊弄过去了,今年不管在哪过年都得好好张罗张罗,怎么都得热闹一下。” 秦嶂笑的温柔,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地低下头在他额头上飞快地亲了一下,见楚越溪有些受不得外面的寒冷,小脸冻得发白,也心疼地不行,低声哄了半天才终于让他同意先回帐中等着,自己则悄悄地找到了那名被俘虏的蛮族将官,没有惊动任何人。 “我很忙,你最好快点把事情都交代清楚。” 秦嶂漠然的站在那里,瘦削的肩膀线条清晰凌厉,目光森然,没有一点楚越溪熟悉的温和模样,就连嘴角的那点细小的弧度此时看起来都多了几分冷酷。 那名将官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硬朗的面容,秦嶂目光一动,冷笑出声。 “三王子,贺兰赤那,果然是匹凶悍的‘野狼’,没想到我这歪打正着竟然把你给抓住了,看来你们的下一任王位可能要换个人了。” 那人冷冷地看着秦嶂,刚硬的眉骨略显凶悍,此时满是愤怒和绝望。 “你们竟然敢设计骗我!” 秦嶂冷笑一声,垂着眸子看他:“骗你的人可不是我,不过是他们自己露了马脚而已,不过能选他们作为合作伙伴,你也不聪明,说吧,到底是谁联合你在这个时候袭击我楚国边关?” 贺兰赤那顿了一下,倔强地将头扭了过去,秦嶂笑了笑,眼中没有丝毫温度。 “我知道你们蛮族之人向来看重承诺不愿意背叛,可如今你在我手中,生死也由我说的算,为那人隐瞒对你毫无益处,其实是谁我心里也清楚,你若是不肯说,我便杀了你。” 贺兰赤那嘲弄地笑了一声,并不畏惧秦嶂的威胁。 “我族男儿岂会畏惧生死?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想杀就杀,不过要是杀了我,日后我族族人必会牢记血海深仇,定有一日我们的铁骑会踏破你楚国大地!秦嶂,早就听闻你厉害,不过你又能在这里守多少年?” “不必守着,如今你们接连打败,兵力亏损极多,我现在就可以灭了你们。” 秦嶂微微一笑,琥珀色的眸子在火光的照耀下却没有一丝暖意,隐藏在眼底的狠辣和嗜血毫不掩饰地暴露在贺兰赤那面前,也让他骤然色变。 “你敢!虽然我族和楚国摩擦不断,可在之前就已定下协议,只可臣服归降,不能侵占吞并!”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猜猜看,朝廷的监军往回两千八百里地要多久?而我出动大军灭了你们又要多久?” 秦嶂嘲弄地勾了勾嘴角,从上而下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贺兰赤那,从容沉稳,可说出来的话却让贺兰赤那肝胆俱裂。 “你若不说,一个月之内,我能灭你蛮族,让你们彻底消失在西北的大地之上,若是一个人都不留,自然也就没有人会在日后来寻仇了。” 贺兰赤那呼吸猛地急促起来,强行稳定了一下心神,哑声说道:“你未免也太高看了自己的本事,况且要调动全部大军来侵犯我族领地,恐怕你一个人也做不了这个主。” 贺兰赤那心里也清楚,秦嶂身为主将,就算权利再大,那也仅限于将自己打退,若是继续追杀或者是强行灭族,那必须要禀明朝廷,由朝廷做出决定,否则就是叛逆。 秦嶂没说话,只将一物在他眼前晃过,是一枚金色虎符,那还是当初楚帝在他年轻的时候交付给他的。 当时边关多战事,为了防止延误战机,特赐他虎符一枚,可在任何情况下调动边关全部大军,虽然只能用一次,却不必请旨汇报任何人,不得不说,楚帝用人不疑,可用完了之后也比谁都绝情。 秦嶂从不曾动用过此物,后来楚帝想除掉他,得手之后也不曾要回,原本想着他这辈子应该都用不上了,可谁又能想到一个既瞎又瘸的废人竟然还能有重回战场上的一天。 贺兰赤那的脸色一片惨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秦嶂的可怕,当年蛮族实力那般强横都没能在他手里迈过缙城一步,直到他出事十年之后才敢再次行动,此时他们兵力接连大损,剩下的人根本就挡不住秦嶂的虎狼之师。 “我不想杀你,也不想就这么把你们灭了,告诉我,是谁让你们来的。” 秦嶂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就那样漠然地收起了手里的东西,而贺兰赤那则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许久之后,颓然地低下了头。 “是你们的太子,来往书信就在我怀里。” 秦嶂目光闪了闪,从他身上拿到了书信,又掏出一把匕首在他的脖颈上蹭了两下,神情随意,而匕首上的凉意却一直渗透到了贺兰赤那的心底。 “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你们最好安分点,你应该知道我为何不杀你,所以以后你也别来招惹我。” 贺兰赤那没说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知道秦嶂不杀他不是因为做不到,而是担心鸟尽弓藏,给他自己留一条后路,但是就这样被人威胁,他也实在不甘心。 “谁知道你能活多久!” 秦嶂随意地将手里头的匕首一扔,刚要离开这里,听到这话之后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平日里养养花草,还有人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应该能活很久。” 第149页 说完他也不理会贺兰赤那一脸铁青狰狞的神情,心情颇为愉悦地回到了新的帐篷之内,果然看见楚越溪正趴在被褥上看着书等着自己,而他要用的东西早就备好了放在一旁。 秦嶂解下了身上的外袍和轻甲,简单了洗漱了一下,水盆里的水都是热的,让他心头也一阵阵发热。 等他把自己都收拾妥当了,这才走过去从后面趴在楚越溪后背上,用脸颊轻轻地蹭了两下,深深地吸了口气,语气有些幽怨。 “唔,殿下就知道看书,都不知道多看臣两眼!” 作者有话要说:  谁说撒娇地不能当攻,秦白莲这不是压得死死的感谢在20200717 08:59:37~20200718 03:1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26568133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 3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楚越溪头也不抬, 注意力都在眼前的书上,随口应付道:“以前没觉得这兵书有什么意思,现在看起来,攻防进退之间还真有些门道。” 秦嶂朝他手里头的书简瞄了一眼, 那还是他小的时候就读过的兵策,就连上面的批注都是自己当初写的,只不过如今再细细读起来, 里面还是有不少漏洞, 只能当做闲时的消遣罢了。 他见楚越溪不理自己,有些兴致怏怏,也懒得起身,索性就把人压在下面一动不动, 没过多久楚越溪便觉得身上有些沉了, 不满地朝后面推了推他的身子。 “诶, 你别压我啊,好沉。” 秦嶂听到这话心里头更不乐意了,低低地哼了一声, 身体不轻不重地在身下的温软上蹭了蹭。 “当初还是殿下觉得臣单薄来着, 如今倒是嫌弃起来了,殿下又不带兵打仗,看这兵书做什么?” 楚越溪被他蹭的打了个哆嗦, 低声笑道:“我喂你可不是让你来压我的,快起来,我都没法翻页了, 这上面的批注极为精彩,比原著更要周密谨慎,也更有手腕,我还想接着看下去呢。” 秦嶂被他推了两下还是赖着不动,低下头在后面轻轻地啄吻着,口鼻间皆是他喜欢的那股味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如今哪怕楚越溪有些时候不在他身边了,他都能隐隐约约地闻到那股清冽干净的香气。 楚越溪被他这么亲着蹭着,不过多久后背就有些潮了,红着脸抿着唇悄悄地往一旁爬,结果也许是他喂得太好,不管他爬到哪身上都有具热烈的身体压着,渐渐地额头上也冒了汗。 “殿下,这批注是臣以前闲的无聊时候写的,断断续续的也不完整,你若是想听,也不必费这眼睛了,臣亲自讲给你就是。” 楚越溪惊喜地回过头看着他,黝黑的眸子里闪着光,腰上一个用力,骤然将两个人的位置给倒转了过来,秦嶂平躺在床褥之上看着身上的楚越溪,眼中满是无奈。 这黄鼠狼怎么变成人后,腰上还这么有劲? “这批注是你写的?后面讲的是什么?”楚越溪攥着秦嶂的衣服追问道。 秦嶂见他终于肯注意自己了,抿着的唇角一翘,随意地扯了扯自己有些发紧的衣领,不经意间露出一点精壮的胸膛。 楚越溪的目光不自觉地就被引了过去,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那里,连秦嶂说什么都没听见,只觉得那搭在衣领处的手指清瘦修长,骨节分明,说不出的好看。 “嗯,是我写的,不过也有些年头了,这书上记得不全,殿下若是想听,臣可以将后面的内容慢慢讲给你。” 楚越溪呆呆地点了点头,突然有些晃神,也记不得之前看的都是些什么了,秦嶂目光一转,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手掌抚在了楚越溪的腰身之上爱不释手。 “熙王殿下,你想听么?” 楚越溪怔了怔,其实没听见他之前说了什么,只是条件反射地点头应了下来。 秦嶂微微探起身子,一个吻轻轻柔柔地落在楚越溪的耳边,帐篷内的烛火突然就灭了,黑暗中,楚越溪听见了他低沉暗哑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像是那书中写的诱饵,蛊惑着他不断靠近。 “那殿下今天坐在上面自己动动,怎么样?” 楚越溪的脸轰地一下烧了起来,就算烛火已经熄灭了,也能隐约地看见一双浅色的眸子含着笑看着自己,腰上传来的温度越来越明显,哪怕不去看也能感觉到刚刚让他失神的手指正在自己的皮肤上不断地摩挲着,引发了一连串的战栗。 “怀章!” 楚越溪气息不匀,悄悄地倒吸了口冷气,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因为他还记得外面有值岗的士兵守着,但凡主帐内的动静稍稍大一点,都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越溪,越溪……” 秦嶂弯了弯眼睛,一只手撑在身下,另一只手在楚越溪的腰身上流连,一边轻声唤着楚越溪的名字,一边细细地吻着他的唇,虽不深入,却更加温柔缱绻。 楚越溪向来疼他,哪经得起这般撩拨,最终眼中水雾蒙蒙地搂上了秦嶂的脖子,发出一声小声的呜咽,再也无法抗拒这人的动作。 到了后半夜,楚越溪眼角微红还挂着泪痕沉沉地睡着,秦嶂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声响,悄悄地起了身,走出去便看见廖凡几个心腹站在外面,神色有些难看。 第150页 “将军,那个俘虏跑了。”廖凡眼下有些发青,似乎也是在睡梦中被人匆忙叫醒。 秦嶂皱了皱眉,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跑了就跑了吧,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加强营地巡防,也好好休息,这次蛮族接连吃了三次大亏,早已经伤了元气,再想突袭是不可能的了,让兄弟们好好睡一觉,准备庆功宴上好好喝一场!” 几个副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何是这种反应,廖凡目光闪了闪,最先反应过来,随即哈哈大笑,眼中阴郁一扫而空。 “好!此次接连大捷,朝廷之前已经拨了几千只羊过来,就在路上了,看来兄弟们可以准备吃肉了!” 肉!羊肉!冬天吃烤羊肉! 一听到这话,其余几个人眼睛亮的像是狼一样,更是几乎按捺不住心里头的激动和兴奋,是个北方男人哪有不爱吃羊肉的,可在这苦寒之地,若不是打了胜仗根本不可能有羊肉吃!这回倒是可以好好补补了! 秦嶂笑着看着这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勾肩搭背地离开,再也没有了之前被战事压迫的绝望和痛苦,兴奋地讨论着庆功的事情,眸子悄然划过一片暗沉的色彩。 蛮族不过是个小角色,就算是灭了其实也不算什么难事,可若是没了敌人掣肘,那楚国的皇帝又会将目光放在自己等人身上,与其那样,还不如给蛮族留一线生机,这样就算自己走了,朝廷也不敢亏待守在边关的将士们。 他勾了勾唇,悄悄地回到了帐篷里面,楚越溪睡得很沉,对他之前的动作毫无察觉,直到他靠过来的时候,也许是感觉到了那一点微不可查的寒气,还主动地凑了过来,迷迷糊糊地将秦嶂的手捂进了自己手心里。 秦嶂垂着眸子定定地看了他良久,最终极为小心珍爱地亲了亲他的额头,将属于他自己的温暖紧紧地搂在了胸口,头一次觉得这西北大营的冬天也没什么难熬的。 果然就像是秦嶂说的那样,第二天蛮族的大军便狼狈地滚回了他们自己的老窝,从此之后数十年内,这群人都没敢再轻易靠近边关半步,哪怕那个让他们害怕的人不在那里了,蛮族的人都不敢再有冒犯,仿佛有什么人在暗中震慑着他们。 半个月之后,朝廷下发的几千只羊和褒奖的文书一并到达,整个西北大营都炸开了锅,兵士们兴高采烈地架起了火堆,金黄色的羊肉架在上面烤的滋滋冒油,一坛坛的烈酒摆在桌上,不是什么珍惜物件,却是最烈的烧刀子。 此次庆功宴格外热烈,篝火照亮了缙城之外的天地,欢笑声响彻天地,隔着几里地都能听见那些吵闹声。 因为在这的都是武将,性格爽直,再加上憋得久了,这一疯起来就连秦嶂压制不住,只不过这帮人都在野外闹腾,作乱不到城里,就算再怎么疯也惹不出事,所以他也懒得管。 他本来想和楚越溪两个人单独喝点,可没想到还没等他找到楚越溪人在哪,就被手底下的弟兄们一起连拖带拽地给拉去喝酒了,就算秦嶂酒量再好,一坛子烧刀子灌下去也从喉咙一路烧到了心口,脸色微红。 秦嶂心里清楚,这种最便宜的烧刀子不是寻常人能喝的了的,北方苦寒,不少人家就靠着这口烈酒暖身子,楚越溪多年养尊处优,是公子哥的身子,别说一坛子了,就连一碗都扛不住。 他有些放心不下,一路找过去,可都没看见楚越溪的人影,倒是被不少人又拽着灌了一圈,心里有些着急,却不知道楚越溪这功夫也是有苦难言,被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拽到了一旁,非要跟他喝酒,感谢他千里送粮。 楚越溪盯着放在眼前的大海碗,微微抽了抽嘴角,周围几个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就等着他把这碗酒给干了。 楚越溪面色平静,朝着那几人笑了一下,端起碗朝着众人一举,随即仰头都给咽了下去,干脆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喝彩声。 “这碗酒我敬兄弟们!” “哈哈哈,熙王殿下果然是条汉子!喝了这酒,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干!” 秦嶂的一个副将瞄见了这边的情况,大笑着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个坛子,二话不说又给楚越溪满上,碰地一下与他撞了一下碗,脸上被酒气熏得通红。 楚越溪顿了一下,笑的灿然,一仰头将那碗酒咕咚咕咚又给咽了下去,可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再说过。 男人们喝的疯了,什么荤话都敢说,哪怕知道楚越溪和秦嶂的关系,在这庆祝的时候也没了顾忌,嬉笑怒骂率性而为,楚越溪笑呵呵地跟他们喝着酒,听见什么都像是没听见一样,只是一个劲儿的笑。 可就当这群喝疯了的人贼笑着讨论起美人的时候,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楚越溪突然憨笑了一声,幽幽地说了一句话。 “你们都瞎么,谁家的美人能比得上你们秦将军!” 瞬间,吵闹的营地陷入了一片死寂,和楚越溪喝酒的那些人笑容僵硬在了脸上,被酒气熏红的脸刷地苍白起来,眼中生出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而在他周围十米之内,再也没有人敢发出一丝声响,安静的可怕。 第85章 原本秦嶂还焦躁地到处找人, 没想到突然就发现不远处的一片人群齐刷刷地安静下来,他诧异地挑了挑眉,走过去就看见楚越溪笑呵呵地坐在那里,笑容灿烂又淳朴, 而周围的人群则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第151页 他眉头微沉,走过去低声问道:“怎么了?” 其余的几个副将还有他手下的兵士们僵硬地看着他,想要勉强笑一下, 可眼中的恐惧几乎要泛滥, 根本就笑不出来。 见此秦嶂更加奇怪了,低下头就看见楚越溪捧着个大海碗,身上满是酒气,笑的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本来就是么, 天下美人, 谁也比不上我家的怀章。” 砰! 楚越溪话音未落, 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紧接着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蹦了起来, 二话不说就朝着外面冲了过去。 所有人眼角齐齐一跳, 一些军营里的老人不约而同的垂下了眸子,心里同时颤了颤。 美人?熙王殿下在说谁?秦嶂?熙王他果然喝多了…… 天下谁不知道楚国的秦嶂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打遍了整个西北地区,那时他还小, 刚进兵营的时候有不少人都欺负他长得白静文弱,可结果呢?还不是一个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留下了一辈子的阴影。 军队里虽说纪律严格,但是一群糙老爷们凑在一块, 没事的时候比试起来根本就没有顾忌,凌萧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偏偏小时候的秦嶂长得秀气,可性格却异常火爆冲动,就算没人敢惹他,他自己都会找人去打架。 按照以往的规矩,当兵的男人要是打架打输了,必须要光着膀子绕着营地外围跑十圈,那时候整座西北大营每天都有人光着身子鼻青脸肿地一边哀嚎一边在大清早上奔跑,有时候还不止一人,场面极为壮观。 这种现象直到秦嶂出事之后才逐渐消失,如今坐在这里喝酒的那些老人个个都有过那种“风光”经历,至今提起还会忍不住色变。 所以说哪怕秦嶂长得再好,在他们眼里,他都不可能是美人,那不是人,是恶鬼,甚至比来袭击的敌人更加可怕。 秦嶂脸色漠然地朝着周围环视了一群,目光所到之处如同一剑光寒,吓得众人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秦嶂并没有发火,只是慢吞吞地坐在了楚越溪身边,伸手摸了摸他微红发热的脸颊,露出了一丝轻笑。 “殿下醉了?” 楚越溪倒与平日里没太大区别,就是一直笑,在秦嶂坐下来之后,他顶着众人惊悚恐惧的目光,伸手就搂在了秦嶂的腰上,歪着头笑的无辜又肆意,另一只手还勾在他的下巴上微微向上抬了抬。 “没醉,我说真的,你真的特别好看。” 秦嶂抿了抿唇,嘴角缓缓弯起了危险的弧度,朝着他身上一靠。 “臣刚刚喝了不少酒,有些头晕,要不然殿下带臣回去吧?” 楚越溪似乎有些诧异,呆呆地看着他反应了一会儿,随即灿然一笑。 “好呀!” 他一口答应下来,只不过刚刚一站起身脚下便微不可查地一晃,幸亏他的手还搂在秦嶂腰上,倒也没被人看出什么异样。 秦嶂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由着他动作,楚越溪就那么揽着他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嘿嘿一乐,顺手又拎走了一坛子酒,然后朝着脸色煞白的众人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兄弟们,我陪美人喝酒去啦。” 一干人等鸦雀无声呆若木鸡,秦嶂没说话,斜着眸子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笑的让人感觉惊心动魄。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后,周围的人群这才齐齐倒吸了口冷气,面面相觑,不敢置信刚刚所见到的一幕。 “我靠,爷们!这小子是个英雄啊!”突然一个人喷出了一口酒,对着楚越溪离开的方向竖起来大拇指。 “可英雄都会马革裹尸,那他呢?” 其余的人怔了怔,突然狂笑出声,疯狂地捶着桌子。 “温柔乡,英雄冢,咱这位熙王殿下在他的美人那里必折腰!” 听到这话,反应过来的人也忍不住笑成了一团,一群人继续吵吵嚷嚷地拼起了酒,甚至干脆打赌几天之后才能再次看见楚越溪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打赌的这些人无一例外,没有一个敢质疑秦嶂在床上的地位。 另一边,楚越溪搂着人晃晃悠悠地回到了主帐之内,刚刚一进帐篷脚下就一个趔趄,若不是秦嶂拉着他,险些栽倒在地。 “你这是喝了多少,醉成这个样子。” 秦嶂皱了皱眉,无奈地将他扶稳,可楚越溪满身酒气,搂着他笑呵呵地答道:“我没醉。” 秦嶂挑眉,还没等说话就被楚越溪拉拉扯扯地一把推到在了塌上,他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人将酒坛子往旁边一放就开始扯自己的衣服,没有一点动手制止的意思。 “你确定要这样做么?” 秦嶂歪着身子,看着这小子醉的一塌糊涂,动作也越发的放肆起来,楚越溪没说话,抬起眸子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笑得憨厚又朴实。 “嘿嘿。” 秦嶂:……好吧,他知道了,楚越溪已经醉的人事不知了。 “殿下,你这样主动,醒来的时候可别后悔。” 秦嶂从善如流,任由楚越溪动作,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而楚越溪则抿着唇乐,黑曜石一样的眸子里此时水雾朦胧,却清晰地倒映着秦嶂的身影。 “怀章。” 楚越溪捧着秦嶂的脸,轻轻地亲了亲他的唇,满眼痴迷。 第152页 “我的心肝儿呦,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都给你,我什么都给你……” 秦嶂怔住,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了两下,就算明知道此时楚越溪因为醉酒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只不过依然感到心血一阵澎湃。 他拉住了楚越溪的胳膊,嘴唇动了动,刚要就说话就看见楚越溪拎起旁边的酒坛子含了一口冰凉的酒液,随即缓缓地将头埋了下去。 秦嶂猛地扬起了头,一声低喘被他咬着牙死死地压制在喉咙深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那冰凉的触感还有火热躁动的血液逼得他额角蹦出了几道青筋,连连倒吸了好几口冷气。 楚越溪果然是想要他的命…… 许久之后,守在外面的士兵突然听见秦嶂的营帐之内传来了一声痛苦的呜咽声,他们大惊,刚想要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见秦嶂低沉沙哑的怒骂声从里面出来。 “都给我滚远点!谁也不许靠近主帐半步!” 那俩人惊讶地看了看对方,随即心中了然,赶紧偷笑着滚得远远的,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坏了秦嶂的好事。 虽说庆功宴上所有人都喝了不少酒,然而这些人毕竟都是久经沙场的汉子,第二天虽然都有些宿醉的头痛,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该巡逻的巡逻,该操练的操练,没有一个人敢偷懒掉队。 只不过与所有人预料的一样,这一天秦嶂起晚了,巡视的时间而已比往常晚上了许多,而楚越溪则彻底消失在所有人视线中,一连三天都见着人影。 第四天的时候,终于有个副将眼尖地看见楚越溪脸色微白地从主帐内走了出来,步伐似乎有些艰难,他心里狂笑不止,连忙走过去询问他是否无恙。 楚越溪茫然地看着眼前一脸关切的汉子,早就忘了这人是谁,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模样把捂着屁股的手偷偷挪在了腰上,低低咳了一声。 “没事,前几日抻着腰了,休息两天就好。” 那名副将强忍着笑意,目光在他腰上打量了两圈,最终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满脸揶揄:“看来熙王殿下的美人实在热情,您要保重身体啊。” 楚越溪呆在了原地,茫然又无措,脸上腾地窜起了一片绯红,耳朵上更是殷红如血,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那人见此险些狂笑出声,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劲风从他身后袭来,他猛地朝旁边躲去,可还是晚了一步,腰上被人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扑通一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沃日,是哪个小子敢在背后偷袭老子?” 那人回头破口大骂,却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反应迟缓,动作太慢,去绕着营地跑十圈。” 秦嶂走了过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人脸色骤然惨白,一声不敢辩解,掉头就朝着外面跑去,躲在暗处的不少人见此一幕,哪里还敢再看热闹,一哄而散,只留下楚越溪红着脸呆呆地杵在原地。 “怀章……” 楚越溪眼角微红,无措地攥紧了衣襟,不知所措地站在那,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我那天喝多了,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秦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走到他身前把人搂在了自己怀里,亲了亲他温软的脸颊:“没,你那天自己都喝多了,还记得把我送回来,特别听话。” 楚越溪茫然地抬起头,黝黑的眼眸中有些疑惑:“那他刚刚说……” 秦嶂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将头垫在了楚越溪的肩膀上,楚越溪心里软的不行,也将手臂搭在了他的腰上。 “殿下那天夸我好看来着,说你特别喜欢。” 楚越溪又怔了怔,红着脸小声地唔了一声,心道本来就是么,紧接着又听秦嶂追问道:“现在殿下酒醒了么?” 他点了点头,随即唇上一暖,抬起眸子就见秦嶂笑的温柔。 “那殿下现在还特别喜欢臣么?” 楚越溪抿了抿唇,压了压弯起的嘴角,小声道:“喜欢,一直都特别喜欢……” 阳光从天空上落下,两个人不知道何时抱在了一起,光影交叠,最终融为一体倒映在雪地之上,仿佛是笼罩在一层金纱下的画卷,让这片冰冷萧瑟的土地都似乎迎来了久违的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甜的有点牙疼。。。快结局了哦。。。还差个番外。。介个介个(措手憨笑)。。。老北出番外的速度你们懂得。。。么么啾(捂裤子秒溜) 第86章 原本秦嶂心疼楚越溪后面还想让他再养两天,可朝中一道密信传来, 召他即刻返回宁安, 他不得不立马动身启程。 楚越溪就算再难受,也断然不可能一个人留下来, 最终秦嶂找了架马车,将他往里面一塞,只带了魏蒙和廖凡两个人便悄悄地离开了西北大营。 在缙城通往宁安的官道上, 一架马车嘎吱嘎吱地驶过, 平凡的不能再平凡,楚越溪躺在秦嶂的腿上睡得昏昏沉沉人事不知,而秦嶂也不嫌沉, 就闭着眼睛那么抱了他一路,手都没舍得松开半点。 此次边关之行, 因为战事的原因他们二人来去匆匆, 除了楚越溪带了些行李之外,秦嶂自己几乎没带什么东西, 所以走得时候倒也没什么麻烦的。 虽然密信上让他立刻回去, 但到底不如来得时候那般匆忙,在距离除夕还有两天的时候,他们终于在一天夜里赶回来宁安城, 只不过四个人并没有返回秦府, 而是先到楚越溪的熙王府中安顿下来。 第153页 之前秦嶂在大婚之前也在熙王府中住过一段时间,所以虽然已经许久不曾来过这里,倒也不算陌生, 直接带着楚越溪找到了当初住的屋子,原本伺候在那里的下人已经所剩不多,见这两人突然回来都纷纷吓了一跳。 “去烧点热水送过来,我和秦将军回来的事情不许声张。” 楚越溪朝着下人简单地吩咐了两句,而秦嶂则把手里头拎着的东西一一放下,并没有打开。 他四下环视了一圈,目光柔和,有些怀念,似乎是想起了当初自己狼狈不堪的那些日子,那时候楚越溪便是强行把自己抱到了这里,从此之后,他果然没让自己再受过一点委屈。 “怎么了?” 楚越溪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坐了这么些时日的马车腰酸背痛,倒不如骑马来的痛快,只不过他身体娇气,若不是之前因为着急追上秦嶂,估计也受不了风餐露宿的苦。 秦嶂笑了笑,拉着他趴到了一旁的软塌上,给他轻轻地按着腰,楚越溪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倒是心安理得地受着这人伺候自己,若不是变成了人没了后面的物件,他现在都想甩甩尾巴。 想到自己已经没了尾巴,楚越溪不着痕迹地在自己屁股后摸了一把,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没怎么,就是想起刚碰见你时候的情景了,那时候殿下可威风的很,哪像现在天天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秦嶂自然看见了他的小动作,目光从那挺翘的弧度上移过,不禁失笑,手掌不自觉的就往下移动了几分。 楚越溪察觉到了他的异动,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将他的手按住。 “本王现在这副模样还不是拜你所赐,秦将军,你若是像之前那般乖巧可人,本王自然会继续生龙活虎。” 秦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俯下身子贴着楚越溪的侧脸蹭了两下,见他一直躲着自己,手臂上微微用力,直接把他提了起来,放在了自己腿上,整个搂在怀里。 “殿下莫要冤枉臣,这次可是你自己扑过来的。” 楚越溪满脸通红,忿忿地推着他,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你还敢框我!上次喝醉了酒,后来我在自己身上看见了满身的红印子,你不提这事,我就当是被虫子咬的,那这次呢?咬我的虫子都跟到西北大营去了?!你一次两次的趁火打劫还没完没了了?我不吭声,你就真当我傻?” 秦嶂被他吼的一怔,随即抿了抿唇,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乖乖地点下头。 “嗯,是我的错,下次我注意些,殿下再扑过来的时候,我一定躲开。” “你!” 楚越溪气的瞪圆了眼睛,以前倒是没发现,自家养的这人竟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看着像个汤圆又白又软,可肚子里填的却都是黑馅! 哪怕他再扛不住美色,也顶不住天天腰疼的爬不起床,偏偏秦嶂在床上疯起来的时候又特别喜欢搞一些让人难为情的花样儿,这还真让他有些吃不消。 秦嶂见怀里的人真的变了脸色,连忙低声哄着:“越溪,别气了,我逗你玩呢。” 楚越溪冷着小脸,从他怀里挣了出去,抱着个枕头就朝着外屋走。 “秦将军雄韬伟略,自己做梦去想下次吧!本王去外屋睡。” 秦嶂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自己几次把人往死里折腾,终于惹毛了楚越溪,连忙站起身拦在了楚越溪身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越溪,你别气了,我错了……” 秦将军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虽然他心里头也真的委屈,毕竟每次楚越溪一喝多,就如狼似虎地朝着自己扑,自己又不是和尚,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坐怀不乱? 楚越溪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往回抽了抽自己的胳膊。 其实他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只不过一想到自己有两次不知道被人变着法的折腾了些什么,就觉得有些憋闷。 “那你告诉我,那两次我喝多了,晚上都发生了什么?”楚越溪低声问道,耳尖有些泛红。 秦嶂脸色微僵,勉强地笑了笑:“不就是夫妻间的那点事么。” 楚越溪没说话,沉默地看着他,一双眼眸黝黑清澈,仿佛能看到人的心里的想法。 秦嶂抿着唇,缓缓地低下了头,像是个犯错的孩子。 “一定要说么?”他叹了口气,声音很轻。 见他这副模样,楚越溪心里那种不妙的感觉愈发强烈了,虽然明知道那结果可能让自己有些承受不住,却还是执拗地点了点头。 秦嶂没有办法,凑到他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楚越溪听着听着,目光渐渐呆滞起来,随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绯红的颜色从脖子根一直烧了上去,最终脸上殷红如血。 “你、你、你……” 楚越溪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黑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就连眼尾都微微泛红。 秦嶂抿着唇,小心地拽了拽他的袖子,楚越溪又气又羞,抡起手里的枕头就要砸秦嶂的脑袋。 眼看着那枕头虎虎生风地朝着自己砸来,秦嶂叹了口气,任命似的闭上了眼睛,却没松开拽着楚越溪的手。 哎,砸吧砸吧,只要能让媳妇消气,让他砸几下无所谓……只要还能有下次就行……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秦嶂等了半天,没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自己脑袋上,睁开眼睛一看,就见楚越溪咬着唇红着眼睛站在那一动不动。 第154页 “越溪?”秦嶂有些诧异,把人往怀里搂。 “你就认准了我舍不得动你,所以往死里欺负我。”楚越溪满眼委屈,低声说道。 秦嶂心里一疼,又有些哭笑不得,低下头亲了亲他的脸颊:“你是我夫人,我哪敢欺负你,再说……” 他揉了揉楚越溪绯红的眼角,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以后臣后半辈子还得依靠殿下的养鸡场呢,可不敢得罪你。” 楚越溪唔了一声,眼中突然生出了浓浓的惦念和牵挂。 “嗯,咱们走了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我那窝鸡怎么样了,不对,你别乱扯开话题!我还没说原谅你呢!” 秦嶂刚要松口气,没想到楚越溪立刻反应了过来,又变成了凶巴巴的模样,使劲推着他又想挣开他的怀抱。 “你放手!今晚你自己睡!省得你一有机会就来欺负我!” 秦嶂勾了勾唇,手臂牢牢地将楚越溪锁死在自己怀里,没有一点松开的意思,笑的满面春风志得意满。 “不放,你是我娶过门的媳妇,有责任天天晚上陪我睡觉。” 楚越溪震惊地回过头,突然发现秦嶂好像变了,与之前相比,就像是“恃宠而骄”一样,连带着对自己的态度也要比之前霸道了许多。 “……我好像把你惯坏了。”楚越溪咬了咬牙,直勾勾地看着他,捏了捏拳头。 秦嶂挑眉,弯下身子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直接放回了床上,楚越溪大惊,刚要挣扎,结果两只手腕都被人按住,腿也被秦嶂压在了身下。 “殿下说过想要有一日把臣喂得抱不动才好,如今殿下可满意了?” 秦嶂一只手扣着楚越溪的两个手腕,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腰线一路下滑,楚越溪闷哼了一声,喉咙上下动了动,随即苦笑了一声。 “我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秦嶂忍俊不禁,低下头在他鼻尖上亲了亲,却没再舍得继续闹腾他,也松开了他被桎梏的双手,眼底满是心疼和无奈。 “不算,殿下这是求仁得仁。” 一听求仁得仁这四个字,楚越溪一口老血梗在胸口,感觉直到今天才终于看清了秦嶂这朵白莲花的真实面目,然而已经为时太晚,他连心都给人送了出去,如今哪还有后悔的余地。 “越溪,别气了,你若还计较之前的事情,大不了我补偿你一下?” 秦嶂好脾气地哄着,抱着楚越溪的身体来来回回的晃,没晃几下,楚越溪又开始眼晕,有些扛不住这如刀的美色。 “怎么补偿?” 秦嶂勾了勾唇,缓缓解开了自己衣带,俯下身一下一下地在楚越溪唇上亲着,低声呢喃道:“自然是原模原样的补偿你,如何……” 楚越溪失神地看着他那双浅色温柔的眸子,仿佛是微风吹过水面,荡起了一圈圈细小的涟漪,一直荡漾到人的心里头。 “好……” 他抬起手,摸了摸秦嶂的脸颊,神使鬼差地就答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天表述不清楚,正文周一完结,一共91章节哈,番外还么得写,你们想要甜的小狐狸还是咸的小舅舅???感谢在20200718 03:23:39~20200718 22:2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栖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习习 5瓶;凉风听雪 4瓶;古苏姑娘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次日,太子府内, 太子原本正一脸阴郁地坐在书房之中, 下面则站着数位心腹,只不那些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贺兰赤那输了?太子冷冷地问道。 下面为首的一个人额头上不由得渗出了一层冷汗, 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听说还没死,趁着半夜守卫松懈的时候逃了出去,只不过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动手了。” 听闻这话, 太子脸色铁青, 猛然站起身将桌上的笔筒砚台统统扫落在地,吓得那些人又忍不住全身轻颤。 “废物!都是废物!蛮族之人果然靠不住!你们都是废物,本宫让你们在朝中牵制老三, 可你们是怎么做的?他那些新的政令你们一条都没拦住,还不都让他发给了三省六部, 如今阁文都已经批了下来, 举国上下都在对他感恩涕零,又将本宫置于何地?!” 他气得手臂都开始哆嗦起来, 将桌上的书文草稿全都砸在了那些人的身上, 不仅如此,还状若疯魔一般砸着屋子里的东西。 他的那些心腹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地躲在一旁, 看着如此暴怒的太子, 只觉得他愈发乖张失控,全然不复当初冷静的模样。 先不说之前的太子从不轻易会发火,更是喜怒不形于色, 哪怕是真的动了火气,也从来不会表现出来,只会在动手的时候给人致命一击。 可如今的太子暴跳如雷,一边恶声怒骂,一边如同泼妇一般摔着所有能看见的东西,那怨毒暴虐的样子,甚至已经快要失去作为人的理智。 许久之后,太子终于平静了下来,他仿佛终于回过神来,朝着周围一看,只见满地狼藉,而那些最后跟随他的心腹臣子此时也被吓得躲在远处,脸色苍白着不敢说话。 他目光闪了闪,面容黯淡了下去,最终压着声音问道:“我让你们找的人呢?” 第155页 之前说话的那人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他的脸色,异常小心地回着话。 “我们让人去青城山了,可那里山门紧闭,根本就不见外人,我们也没有办法,而之前失踪的那位百里道长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不知不觉就没了动静,太子垂着眸子不发一言,引得这些人愈发地提心吊胆,不知道何时他又会突然发火。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许久之后,太子叹了口气,又重新坐了下来,只是朝着他们摆了摆手。 “算了,你们都回去吧,路上注意些,别让人发现你们来过太子府。” 手底下的人心里都纷纷松了口气,连忙朝着他行了一礼然后告退,只留下太子一人孤零零地坐在书房之内。 又过了半晌,太子妃敲了敲书房的门,手上端着一碗温热的银耳莲子羹。 “殿下,你中午就没吃饭,这样下去身子受不了的,多少都吃些东西吧……” 太子抬起眸子,就见太子妃虽然话语温柔依旧,然而眸子中也夹杂着几分惶恐和畏惧。 自打那天夜里他差一点掐死了太子妃,从那之后,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是这样充满了小心和恐惧。 “你在怕什么?”太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太子妃,幽幽地问道。 “是怕本宫神智错乱,把你杀了是么?” 太子妃手一抖,险些洒了碗里的东西,俏脸微白,勉强地笑了笑。 “殿下莫要这般疑心,您只是得了些癔症,太医已经给您配了安神的方子,只要再服用一阶段自然可以病愈,到时候君临天下,龙气护体,自然不会再有这些毛病了。” 太子冷笑了一声,嘴角满是嘲弄,不知道是在嘲笑她的话还是在嘲笑自己。 君临天下?如今自己每日清醒的时候都没有半个时辰,若不是有秦元化给的那张符纸,恐怕早就成了真的疯子,皇位就在眼前,可自己却无力坐上去。 朝中三皇子如今是摄政亲王,手握军政大权,又有秦嶂帮他稳定边关,谁人还是他的对手? 虽然只要自己还活着,三皇子就不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但这种状况又能持续多久? 太子十分清楚,三皇子不会亲自对自己动手,因为那会落下一个残杀手足的恶名,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过不了多久,最后那点维护自己储君地位的人也不得不向三皇子妥协。 到那时,自己是死是活便不会有人在意了…… “梓芯,自从我病了你便一直照顾我,许久都不曾进宫给母后请安了吧?” 太子突然将目光转向了一脸诧异的太子妃,露出了一点许久不曾出现的笑意。 “边关大捷,除夕之夜我那个三弟要开宫宴庆贺,你今日带些东西,去替我看看母后吧。” 太子妃满脸疑惑,不明白太子为何这时候让自己入宫,可还不等她问些什么,太子将一物交到了她的手上,她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用油纸包着的药粉,眸中闪过了浓浓的惊骇和无奈。 原来他们已经只剩这一条路了么…… 三日后,除夕之夜,边关的捷报终于千里加急,在最关键的时候送到了宫里,虽然让贺兰赤那跑了,然而这久违的胜利让举朝上下无不欢欣鼓舞,大有扬眉吐气的爽快。 因为还在国丧期间,不宜大兴歌舞,不过朝中大臣也明白,这种胜利来之不易,对于稳定天下民心更有着不同凡响的意义,所以当三皇子决定开宴庆贺的时候,并没有人反对。 有些人心里却感到有些奇怪,毕竟此时大军尚未班师回朝,主将秦嶂也没有回来,三皇子要庆贺,是不是也太仓促了些? 只不过正当除夕佳节,他们一群人先行庆贺一番,等秦嶂他们回来之后,再次他们准备一次庆功宴,这倒也没什么不妥。 于是冷清了许久的皇宫中终于又热闹了起来,虽无太多歌舞乐声,可人来人往的,倒也不再是一番冷寂的模样。 曾经的柳皇后如今已经成了皇后,高高地端坐在上位,而坐在一旁的则是如日中天的三皇子楚宁远。 只不过此时的皇后看起来到时比之前多了些岁月的痕迹,眼中也未见多少欢喜,虽说容颜未改,可鬓边却填了许多白发。 对此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毕竟太子才是皇后所生的嫡长子,如今病障缠身,大权旁落,皇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因不可干涉政事困于深宫之中,对此也只是有心无力。 宴席到了一半的时候,三皇子不着痕迹地看了皇后一眼,微微勾了勾唇,可眸色却有些冷淡。 那眼底隐藏的情绪,就像是冬天里的河水,缓缓地凝结沉淀,最终化为了不可见底的暗冰。 他扫了一眼坐在下方的众臣,喝光了手里头的酒,最终将杯子放在了一旁,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皇后听到这声音之后猛然抬起头来,看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这女人若能看得清局势最好,若看不清…… 楚宁远眼前一暗,虽未抬头,已然闻到了柳皇后身上的脂粉香气,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抬起眼眸时,目光平静地可怕。 “母后这是做什么?” 柳皇后看见他那平静的神色,心里颤了一下,最终还是强行定了定心神,勉强露出些笑意。 “宁远,这些时日你兄长病着,都是你在忙里忙外,还不忘让太医时时去太子府看诊,这一杯酒是母后谢你。” 第156页 三皇子盯着她递过来那银质的酒杯,目光闪动,沉默了许久之后,突然笑了笑。 “皇后娘娘的这个谢字本王愧不敢受,您的这杯酒,本王也不敢接。” 他这话一说出口,不仅皇后脸色微变,就连底下的忠臣们也安静下来,脸上神色各异。 皇后的笑容险些维系不住,淡淡地说道:“难不成三殿下还怕我在这酒里下毒不成?这酒杯是银质的,若是有毒,早就有了反应。” 三皇子漠然地看着她手里头的杯子,嘲弄地勾起了嘴角,突然挥了挥手,一旁的宫女看见后立刻冲了过来,死死地抓着皇后的手腕,让她不能乱动。 皇后大惊失色,就连朝臣们也震惊在原地,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了此番变故。 “皇后娘娘手里的酒确实无毒,可你这指尖上涂得蔻丹却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三皇子咣地一声掀翻了桌子,脸上满是怒容,所有人惊呆在原地,没想到眼前竟会变成这般局势。 “亏得我还心心念念着兄弟之情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想对我下手!西域奇毒,溶于朱砂,涂于女子的蔻丹,可杀人于无形,竟难为太子殿下手里头还有这样刁钻歹毒的东西!” 三皇子满脸怒容,啪地一声将一本文书甩给了坐在下位的刑部尚书,神情冷素。 “念!” 那人怀里骤然多了一物,心里大惊,将那文书打开后,还没等看两行,额头上已布满冷汗,后背更是一片潮湿。 “嘉顺十五年九月十三日,太子病,暗中传信于蛮族王子贺兰赤那……” “嘉顺十五年十月四日,太子与贺兰赤那达成协议,里应外合,帮其顺利继承皇位……” “嘉顺十五年十一月六日,太子再次与贺兰部定计,先攻缙城,引走都城兵力……” “嘉顺十六年一月十九日,太子妃进宫与皇后密谈,于宫宴上除掉三皇子楚宁远,带兵亲政……” 念到最后,刑部尚书面无血色,不敢置信地看向了三皇子,于此同时,一道人影提着一个人头缓缓地走了进来,他们定神看去,发现竟然是应该远在边关的秦嶂。 “所有往来书信全部都在,上面清晰地盖着东宫印鉴,还有太子的亲笔手书为证。” 三皇子环视了一下所有人,声音冷沉,而他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则让柳皇后眼中瞬间充满了绝望。 “太子叛国,铁证如山,如此储君,诸卿可要继续追随?” 第88章 在场的大臣们面面相觑,神色都极为复杂, 按理说太子身为储君, 如今先帝崩逝,理应继位, 可他的癔症越来越严重,就算是亲近之人都不敢靠近。 这也导致了楚国帝位空悬的局面,如今的三皇子已被尊为摄政王, 此时竟然找出了太子叛国的证据, 这让原本就尴尬的局面更加尴尬了。 不过,既然太子尚未继承皇位,那就不是真正的皇帝。按照律法, 叛国乃是大罪,足以剥夺他的继位之权。 虽然还有一些人不赞成废黜东宫, 可秦嶂随手一扔, 将皇城禁军首领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扔在了场地之中,骇的所有人脸上都变了颜色。 三皇子漠然地看了一眼众人, 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 命人将瘫倒在地上的柳皇后给压了下去,而太子剩下的那些心腹看着殿内满地的血色,心如死灰, 不得不低下了头。 在皇宫内大事平定的第二日, 楚越溪一个人回到了秦府之内,与之一起的还有追随秦嶂的那几十名旧部。 一行人光明正大地踏入了秦府,周围还是熟悉的景色, 可伺候的下人和丫鬟们却被人不知不觉地换了一批,就连主院都被人给占了。 他回来的时候,那些人正在主屋中清理东西,楚越溪眼尖的看见有一些自己和秦嶂常用的物件都被人从里面丢了出来。 当即他心头火起,几步走进屋中,只见里面自己和秦嶂住的卧室被人翻得一片狼藉,而指挥人动手的正是站在一旁的秦卓。 楚越溪眼中怒火中烧,几乎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暴怒,快步冲上前拽住了一个小厮的衣领,啪地朝着他脸上狠狠地甩了个耳光。 “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我这里放肆!” 秦卓只见眼前闪过一道人影,当看见楚越溪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不由得露出了极为惊讶的神色,仿佛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越溪身穿藏蓝锦袍,腰身上被人仔细平整地系上了一条黑色的腰带,上面坠着一块白玉,虽然模样并不出众,可质地却非同寻常,整个人模样清秀干练又带着上位者的贵气。 “这是本王的家,本王怎么不能回来?本王要是不回来,哪能知道竟有宵小之辈敢跑到这里放肆。” 楚越溪冷笑了一声,没等他动手,身后的侍卫们便纷纷涌入进来,将所有下人都给撵了出去。 剩下的一部分人守在外面,另一部分则将秦卓包围起来,神情冰冷,准备将他拿下。 秦卓脸色大变,一声怒喝。 “这不是你家,这是秦府!我乃秦府二公子,有权处理府中之事,熙王殿下带着这么多侍卫冲进我秦家大门,可是要造反?” 楚越溪险些被他气得笑了出来,一脚将一个歪倒的凳子给踹正了,随即平平稳稳地坐了上去。 第157页 “第一,你只是二公子,我是你哥的正妻,你连长幼尊卑都不懂吗?第二,我是朝中亲王,太子还得叫我一声皇叔,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这么说话?” 楚越溪目光冰冷,想起了上辈子秦嶂受过的苦,还有自己找到他之前遭过的罪,若没有这小子从中作梗,打死他都不信。 “目无尊长,冲撞皇亲,魏蒙,掌嘴,让二公子也学学咱家的规矩。” 魏蒙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一巴掌抽在了秦卓脸上,那白净的面庞立刻便肿了起来。 秦卓破口大骂,顿时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魏蒙脸色有些难看,刚要继续动手,没想到被人拽住,他回头一看竟然是廖凡。 “这人毕竟是将军的弟弟,你别动手,省的事后又被人穿小鞋。” 廖凡低声说了一句,魏蒙皱了皱眉,就见他自己挽起了袖子,嘴角带着几分嘲弄。 “再说,你胳膊没劲,我来。” 魏蒙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廖凡抡圆了胳膊,狠狠地抽了下去。 只听一声惨叫,秦卓的骂声戛然而止,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耳边更是不断地传来嗡鸣声。 魏蒙看着只这一巴掌抽下去,秦卓便险些没了气息,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你倒是半点都不留情。” 魏蒙看着秦卓口中不断地涌出血沫,都替他感觉疼,廖凡平静地再次伸出手来,朝着秦卓的左脸又是狠狠地一巴掌扇了下去。 这一下秦卓别说是惨叫,直接扑倒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来,眼前漆黑,险些被打的昏迷过去。 见他这副模样,别说是魏蒙,就连楚越溪眼中也满是惊愕,实在想不到廖凡下手竟是这样狠。 廖凡搓了搓手,只觉得右手手心火辣辣的疼,却强行装成平静的模样朝着诧异的楚越溪笑了笑。 “他手心是软的,打人不疼,像属下这般才能让他真的闭嘴。” 面对着廖凡的揶揄,楚越溪嘴角微抽,悄悄地摸了摸自己手心,果然也是软软的,没有吃过半点苦头。 魏蒙也不反驳廖凡的话,只是斜着眼睛看着他连连冷笑。 “闹闹哄哄的,都给我清理出去,一会儿怀章就该回来了,家里头还乱成这样,我得赶紧收拾收拾。” 廖凡应了一声,从地上拽起了瘫倒的秦卓,秦卓披头散发,脸颊青肿,极为狼狈,可看向他的目光却是无比的怨毒。 “你个妖孽,害死我母亲,如今竟然还敢霸占我秦家家业!” 突然秦卓疯狂地挣开了廖凡的手,把他朝着旁边一推,看也没看就抄起了身后的东西,猛地朝着楚越溪冲了过去。 楚越溪没有防备,只见他抡起一块黑褐色的长条物体朝着自己脑袋狠狠地砸了过来,还伴随着刺耳的破风之声。 因为事发突然,他错愕地睁大了眼睛,脸上褪去了些血色,心中暗道不好,可已经来不及躲闪,便做好了头破血流的准备。 他没想到秦卓疯狂至此,如今他不过是**凡胎,被他这么砸一下子,就算要不了半条命恐怕也要在床上躺上好些日子。 秦嶂刚从宫宴上回来,因为怕自己满身的血气惊吓了家里那位,所以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才喜滋滋地踏进了自家大门。 他想着这回太子叛国铁证如山,再想登基是断然不可能的,三皇子继位也是迟早的事情,大事已成定局,这回他也终于可以回家和媳妇好好地过日子了。 没想到他刚进家门,还没踏进主院就听见里面一片吵闹之声,秦嶂皱了皱眉,脚步快了几分,远远地就看见主屋大门敞开,楚越溪坐在正堂,而秦卓高举着一块沉重的灵牌正朝着他的脑门狠狠地砸下去。 变故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谁也来不及冲过去保护楚越溪,秦嶂眼中瞬间飚上一层血色,也不管拿起来的是什么,直接抄起手边的东西狠狠地惯了出去。 他之前纵横沙场的时候用的便是□□,当初扬名也正是因为两军对阵,他直接将手里银|枪射了出去,要了对方主将的命。 所以这一手上的功夫,整个西北大营也没人是他的对手,此时秦嶂大惊之下,直接将手边的东西给甩了出去,是半点都没留情。 朝着楚越溪砸过来的东西虎虎生风,眼看着就要落在了楚越溪脑袋上,楚越溪睁着眼睛,这才认出了那竟然是黄二太爷的灵牌。 他张了张口,用只有他自己和秦卓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喊了一声二爷爷,秦卓布满血丝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手上的灵牌突然重若千钧。 只听咯嘣一声脆响,他瘦弱的手腕啪地一下软了下去,竟然是被生生地拽得脱了臼,而举到高空的手臂也猛地沉了下去。 楚越溪心里松了口气,刚要抬头,突然只觉得一股极为危险的感觉破空而来,那骤然袭来的压力让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几乎在一瞬间就被吓呆在原地。 与秦卓带来的危险截然不同,这森然朝着他飚射而来的物体真真切切地让他感觉到了与死亡擦肩而过。 秦卓捂着脱臼的手腕,面上惨白,他不敢置信低下头,只见一把银枪染着鲜血从他后心没入,穿透了胸膛,径直插在了楚越溪耳边的位置。 此时银枪的枪头那里还在不断地滴着血,甚至还有一些落在了楚越溪的衣袖上。 第158页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去,只见秦嶂气息不匀地站在主院之外,微微喘着气,而即便相隔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清他眼中的狰狞。 楚越溪张了张口,脸颊上也溅上了秦卓的鲜血,指尖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不知道是被惊得还是被吓得。 “越溪!” 秦嶂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出来,脸上满是急色,一把拉住了楚越溪的胳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在场最快反应过来的还是跟随秦嶂最早的廖凡,他嘴角微抽,看了看死不瞑目的秦卓,又看了看楚越溪身边滴血的枪杆,悄悄地对着秦嶂翻了个白眼。 将军还有脸问,熙王殿下现在这样还不都是被他自己吓得…… 第89章 楚越溪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哑然地看着地上的秦卓, 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长|枪, 目光有些空洞茫然,不敢相信这是秦嶂做的。 秦嶂检查了一圈见他无事,心里松了口气,只不过看见楚越溪脸颊上的鲜血时, 这才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抿了抿唇,突然一把抱住了楚越溪。 “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秦嶂声音微微发颤, 眼中满是后怕和委屈, 楚越溪虽然自己也有些惊魂未定,只不过见他这副模样, 本能地把人抱住,轻轻的拍着后背安慰着他。 “没事没事, 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再说, 他想拿二爷爷的灵牌砸我,二爷爷也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秦嶂唔了一声,浅色的眸子中依然有些后怕和惶恐, 楚越溪心疼的不行, 也忘了旁边还有人看着,连忙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唇,在他头顶轻轻地揉了两下。 “不怕不怕啊, 摸摸毛,吓不着……” 站在一旁的魏蒙和廖凡见此一幕胸口都有些发噎,魏蒙目光嫌弃,而廖凡也感到有些不忍直视,索性拎着秦卓的腿就往外拖,同时还叫走了魏蒙。 “里面还乱着,你把我叫出来干嘛?”魏蒙皱了皱眉,低声问道。 “你没见将军又在那演戏,留里面干嘛?还嫌自己不够碍事么?” 廖凡将秦卓的尸体往旁边一扔,倒吸了口凉气,举起手朝着自己手心吹了吹。 “嘶,刚刚打人太使劲儿了,疼死我了……” 魏蒙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手心红彤彤的一片,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笑话我手心软的,这功夫倒是躲在背后喊疼了。” 廖凡讪讪地一笑,说实话,秦卓身份特殊,收拾他不难,只是传出去不太好听,否则他们也不会让他蹦跶到现在。 没想到这小子命中该绝,偏偏在这个当口想要对熙王殿下动手,也怪不得将军要下死手。 魏蒙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拎起了秦卓的一条腿往后院拖,虽然什么都没说,却没让廖凡再动手。 “这人怎么办?” “刨个坑埋了呗,对外就说跟他爹一起养病呢。” “埋就埋,你抓着我手做什么?松开!” “我手都要打肿了,你就借我捂一会儿……” 廖凡暗地里偷笑,蹭过去将自己的手心贴在了他微凉的手背上,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魏蒙目光闪了闪,最终沉默地让他就那么拉着,再也没有挣开。 主屋之内,等楚越溪终于把自家的男人给安抚好了,这才空下来看了看周围,不由得叹了口气。 “看看家里头乱的,也不知道要收拾到什么时候。” 秦嶂不以为意地看了看歪倒的桌椅板凳还有些七七八八的东西,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将自己袖子挽了起来。 “这回也没什么事了,有的是时间,我跟你一起慢慢收拾。” 楚越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眸子微亮,带着些不太明显的喜意。 “都结束了?” 秦嶂低低地嗯了一声,从柜子上把银|枪拔了出来,又将身旁倒下的柜子给扶起,直接抱起来了放回了原先的位置,没有半点吃力。 “剩下的事情我不参与了,让新帝自己去忙吧,这些日子臣就留在家里陪着殿下,也帮着殿下将您的皇家养鸡场给养起来。” 楚越溪一怔,猛地反应过来,也不收拾屋子了,拽着他慌慌张张地就往外面跑。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快去陪我看看我的鸡!” 秦嶂哭笑不得被他一路拖到了鸡窝那里,只见里面空荡荡的,除了满地的鸡毛没有半只活物。 楚越溪眼前一黑,差一点直接晕了过去,秦嶂连忙将他扶住,低声安慰着。 “没事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之前的没了,咱们再养新的。” 楚越溪红着眼睛回过头,黑亮的眸子里弥漫着一层水雾,秦嶂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抱着人好一番安慰,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将这人再哄得笑一笑。 就当他万分无奈准备立刻出门给楚越溪买一窝新的鸡崽时,突然听到了暗中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秦嶂和楚越溪对视了一眼,顺着声音一路找过去,竟然在秦府中一处偏僻的角落中看见了一个大坑,里面躲着瑟瑟发抖的鸡群,虽然瘦了不少,可都活着挤在那里,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当他们走过去的时候,那个大坑周围探头探脑地围了一群黄绒绒的东西,听到声响同时回过头来,秦嶂眼皮子一跳,立刻认出了这些正是之前天天在自己眼前光明正大溜达的黄鼠狼。 第159页 为首的一只奶黄色的小黄鼠狼看见楚越溪走了过来,也不怕生,朝着他一路小跑,最终抱着楚越溪的腿蹭了蹭,眼中满是得意和邀功的神情。 楚越溪哑然,看着这一圈帮着自己看着鸡窝的小黄鼠狼,干巴巴地朝着秦嶂解释道:“嗯,这是我……侄子们……” 秦嶂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最终沉默地点了点头。 楚越溪来到坑边,查了查鸡的个数,突然皱起了眉,有些严肃地朝着那只奶黄色的小黄鼠狼看了一眼。 那小东西目光发虚,低低地叫了一声,那群黄鼠狼中有几个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乖乖地朝着楚越溪递出了小爪子。 楚越溪蹲在它们身前,拿着一根小木棍,挨个地打了一下爪子算是教训,没用力。 “帮我看着鸡窝还带偷吃的?少了好几个呢,当我不知道?” 那几只小黄鼠狼小声地叫了两下,没敢躲,最终那只奶黄的黄鼠狼悄悄地跑到了秦嶂腿边,轻轻地挠了挠他的裤子。 秦嶂失笑,弯下身子在他毛绒绒的脑袋上摸了一把,又捏了捏圆乎乎的耳朵,仿佛又看见了当初现了原形的楚越溪。 “他们都还小呢,你那么较真做什么?” 楚越溪一脸正色地看着他回答道:“不行,不能给他们开这个头,不然等以后咱家的鸡都不够他们打牙祭的!” 秦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开了手边的小黄鼠狼,抱着楚越溪就往回走。 “算了算了,他们也是初犯,跟他们说一声就算了,这里一会儿让下人过来收拾,你还是跟我回去收拾收拾卧房吧。” 楚越溪急的挣扎起来,身后的一群小黄鼠狼颇为无辜地看着他被人强行抱走,挥了挥爪子,叫了两声后便跑没了影儿,再也没给他教训的机会。 回到房间之后,两个人立刻开始收拾起来,先是将凌乱的家具都重新归置妥当,又将自己带回来的行李拆开,分门别类地装好。 打扫房间这种事情最是琐碎,两个人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直到下午才终于把卧房重新整理干净。 楚越溪拿出了一套崭新的床单铺好,又把新坐的棉被拍了拍,套上了被罩,松松软软地摊在床上。 秦嶂走到一旁洗了手,给他倒了杯茶,楚越溪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喝完,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秦嶂有些心疼,拿起帕子替他擦了擦脸。 “之前的被子还好好地,你今日着急换它做什么?当真是一点都不嫌累么。” 楚越溪哼了一声,转过身将被子压平,随即转身离开,声音远远地传来。 “你懂什么,今天可是过年!我先去洗个澡,收拾下自己,一会儿你也过来洗洗,把身上的衣服换成那套我新做的,就放在外屋的桌子上。” 秦嶂有些回不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除夕的宫宴上耗了一个晚上,今天已经是过年了。 他转过头看着那崭新的被面上套着的被套,虽然不是大红色,却也比平常时候要喜庆许多,那颜色一直暖到了他心底。 “过年了啊……” 秦嶂垂着眸子,喃喃自语,突然弯了弯嘴角,身子一歪就倒在了那柔软的被褥之上,他将脸埋进被子里深深地吸了口气,尽是他喜欢的那股清冽的香气。 有媳妇是真好啊…… 楚越溪泡在浴桶里面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轻快地哼着调子,似乎早就忘了早上的事情,没过多久,他听见有人推门走了进来,不用回头光凭着那人身上的味道他都知道是谁。 “我还没洗好,你等……” 楚越溪回过头,话说了一半突然被人堵住了嘴,熟悉的气息铺面而来,带着他更加熟悉的躁热和悸动。 “我跟你一起……” 秦嶂笑了笑,身上只穿了一层贴身的里衣,此时扣子都松了,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和肩膀,看的楚越溪眼前发晕,脸上腾地热了起来。 “诶,你别……” 他话还没等说完,唇上又是一暖,所有的语言都被人封死在了唇舌之后,最终化为了声声暧昧的低喘,氤氲在潮湿的水汽之中。 等两个人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都换上了一身新的衣服走出了房门。 楚越溪脸上微红,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斜斜地横了身后的某人一眼。 “让你闹腾,现在去买对联和鞭炮都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8 22:33:36~20200720 09:3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 6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轻奏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秦嶂被训了也不在意, 心情颇好地拉住了他的手, 楚越溪挣了挣, 没挣开,也就随他去了。 “炮仗库房里还有,虽然不多,倒也够用, 至于对联么……” 秦嶂笑眯眯地推着楚越溪就往书房走, 声音中有些揶揄还有些调笑的意味。 “谁的丹青能比得上熙王殿下, 这对联殿下可以自己写。” 楚越溪怔了怔,哭笑不得地被他拉拉扯扯地一路来到了书房, 连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随即摇了摇头。 “虽然说我现在笔迹和之前差的不多,但终究是不一样的, 再说,你让我写这东西也太为难我了, 我不会……” 第160页 他曾经是妖,虽然识得字看得书, 可到底不是正经八本的世家公子,没上过私塾,不懂得人间的那些诗词格律, 平日里随便背出点东西充充数也就算了, 哪能写的了对联这玩意儿。 秦嶂笑着把他往书房里一推,反手关上了门。 “没事,剩下的事情让下人们忙活就行了, 时间够用,你写一副试试,就当是玩了,若实在不行,我帮你补上,肯定不让人笑话了你。” 楚越溪极不情愿地被他推推搡搡地拽到了桌案之前,原本是真的不想动笔的,只不过见秦嶂笑着在一旁研墨,到底是没法狠心拒绝。 “这对联都要写什么?” 楚越溪咬着笔杆子,纠结地看着眼前洁白的宣纸,十分清楚,这干净纯白的东西过一会儿就要被自己给糟蹋了。 “大抵是些喜庆的话吧,押韵即可,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 秦嶂头也不抬地回答了一声,因为刚洗完澡的原因,身上清清爽爽的,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他将砚台放到了楚越溪身旁,自己则转身去点屋子里的炭火。 楚越溪看着他弯着腰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你是铁了心想看我的热闹。” 秦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里头还掐着火信,转过头朝着楚越溪挑了挑眉。 “殿下言重了。” 楚越溪沉默不语,最终心里一横,本着反正肯定也是被人看热闹的心态,索性也不费那个神了,提笔就写。 秦嶂点着了炭盆,回过头就看见他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地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字,不由得好奇地凑了过去,目光却在看见那内容的一瞬间呆滞下来。 只见那纸上写着:坐拥雄鸡三千万,可下半句却还没有着落。 “你……” 秦嶂张了张口,瞠目结舌,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没想到这位大仙成了人之后心里头最在意的还是他的鸡。 他抿了抿唇,心里积攒了许久的怨气终于爆发出来,只是幽幽地看了楚越溪一眼,抬腿就走。 “看来殿下心里头只有您的鸡,今晚臣去书房睡,您大可把鸡窝都搬到床上来!” 这黄鼠狼怎么不去睡鸡窝呢?以后也别搂着自己了,让他搂着小母鸡睡去! 楚越溪诧异地抬起头,连忙拉住了他的胳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是闹什么脾气,好端端的,怎么还跟我的鸡开始争风吃醋了?” 秦嶂回过头,眸子里满是委屈和控诉:“谁让你没事就往鸡窝跑,惦记他们比惦记我的时候还多!去去去,殿下赶紧去跟你的鸡过日子,臣不敢碍你们的事!” 楚越溪乐不可支,笑得全身直颤,连腰都直不起来了,秦嶂抿着唇,眼中的怨怼更加明显了一些,却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模样。 之前他怕楚越溪跑了,都是哄着让着,从来不会发一点脾气,只不过如今两个人的感情愈发的深厚,互动之间也更多了些随性,少了许多的小心,不变的则是那一份深深隐藏在心底的依赖和疼爱。 楚越溪也是如此,两个人都能察觉出了这些变化,对此也都是心里欢喜,却谁也不曾说些什么,所有的感情和眷恋都化在了日常的琐事之中,比如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可能只是一个眼神而已。 “你气什么,我这不是还没写完呢么……” 楚越溪笑的肚子都疼了,再次拎起了笔,思忖了一下之后又将下半句缓缓写在了纸上,秦嶂面无表情地抱着胳膊,凉凉地朝着那边瞥了一眼,目光再次定住。 坐拥雄鸡三千万 不负枕边一人心 楚越溪皱了皱眉,无奈地叹了口气将笔一扔,抓着那纸就要团成一团丢掉。 “写的什么鬼东西,奇奇怪怪的,我果然写不来这玩意儿,幸亏没浪费裁好的红纸,你赶紧再重新写一个,我好去让人贴门上。” 然而他的手上一空,那纸瞬间被人抽了出去,秦嶂抿着唇看着那上面的字迹,轻轻地弯了弯唇角,几下折好之后塞进了自己怀里。 “别扔,这个我得留着,等到老了,让你看看你年轻时候都写了什么。” 楚越溪哭笑不得去抢他手里的东西,微微竖起了眉。 “诶,你赶紧把东西给我,这万一让人看见实在太丢人,不是说好了不笑话我的么!” 秦嶂笑着将那张纸贴身收好,见楚越溪张牙舞爪地扑过来,索性将人抱了个满怀,腰身一转,便将楚越溪又放在了桌案上。 楚越溪脸上微红,猛然反应过来他们现在正在书房之内,这地方对于他而言与龙潭虎穴无异,不由得攥紧了秦嶂的衣襟。 “你不许闹我!年夜饭还没准备呢,晚上接神的饺子也还没包!” 秦嶂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行按捺下心头的躁动,亲了亲他的脸。 “这些事情你干嘛非得亲自动手?让丫鬟们做不就行了?” 楚越溪唔了一声,眼中异常执着。 “不行,这是我家,这些事情都是为了新的一年有个好兆头,怎么能让别人做,再说,晚上给二爷爷上供的饺子是不能让外人上手的,不然他会发火。” 秦嶂叹了口气,身子往前探了探,把惊慌失措的楚越溪压在了桌案上。 “你别乱动,让我亲会儿就好……” 半晌之后,楚越溪红着脸拿着秦嶂写好的春联还有一沓福字从书房内走了出来,虽然神色有些忿忿,却什么都没说。 第161页 他也知道虽然秦嶂把他又折腾了一圈,可到底是没做到最后,已经是留了情分了,万一真的把人逼急了……楚越溪可不想躺在床上过年。 为了不招惹这人心里的火,楚越溪都不敢往秦嶂身边凑,一个人抱着个装着浆糊的盆儿就跑到了大门口把春联贴了上去,看着上面俗气又普通的内容,却露出了一点开心的笑。 等他贴好春联之后,果然开始忙活张罗了起来,国丧期间不好大兴礼乐,可寻常人家放放炮仗挂挂福字还是可以的。 楚越溪将用红纸写着的福字交给了魏蒙,让他们把每间屋子都贴好,然后亲自下厨,指挥着厨子和下人们准备着晚上的年夜饭,至于饺子,从皮到馅都是他自己做的,没让别人碰一下。 秦府中的人没有一个闲着,都开始忙忙碌碌地张罗起来,虽然时辰晚了些,可在楚越溪的带领下,没过多久真的就多了许多过年的热闹和喜庆。 秦嶂手上拎着大红的灯笼,挂在了屋外的走廊上,天黑的时候,又按照楚越溪的吩咐在一路都点了小小的红烛,他抬起头看着外头忙忙乎乎吵吵嚷嚷的众人,不自觉地就笑了出来。 从出生以来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有了过年的感觉。 到了深夜子时的时候,外面的街道之上到处可以听见炮竹之声,楚越溪让人点了炮仗,给秦嶂和自己都系上了一件厚实的披风,两个人躲在角落里挤在一起,捂着耳朵,听着那噼里啪啦的声响,身上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魏蒙和廖凡站在不远处看着天空上的焰火,眸子被火光照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廖凡的手悄悄地拉住了魏蒙的手,魏蒙刚转过头,脸颊上突然传来了微凉柔软的触感,被人偷偷地亲了一下。 廖凡亲完之后心里有些忐忑,他低下头就看见魏蒙怔怔地看着自己,以为他又要发火,没想到魏蒙勾了勾唇角,突然脖子一伸亲在了他的唇上。 廖凡怔了半晌,最终露出一个傻傻的笑,直接将人抱在了怀里,魏蒙悄悄地侧过头,看了看自己和廖凡影子,又朝着后面的楚越溪秦嶂两人的影子看了看,别无二致,最终笑容更深了一些。 原来,殿下和将军之间的那种感情,他也是有的。 按理说寻常人家放了炮仗,吃了年夜饭和饺子之后也就该睡了,可楚越溪不同凡人,规矩要更多一些。 大半夜的他并没有休息,而是拽着秦嶂默默地出了门,秦嶂对他的那一套规矩并不太了解,只是隐隐地听他说过,说是要去往东南角走一百步,不许说话,这叫“接神”。 此时秦府中的院子都已经收拾干净了,就连下人丫鬟都打理好一切回房休息,侍卫们被秦嶂早早地放了假,有一大半都回了家,剩下的一群人吵吵嚷嚷地躲在了侧院不知道闹些什么,他也懒得管。 外面的鞭炮声渐渐安静下来,楚越溪拉着秦嶂的手,走在安静的长廊中,一路点着红烛,静谧又美好。 第91章 对于楚越溪的这套规矩, 秦嶂也是第一次听说, 虽然有些奇怪, 却并没有出声打扰。 两个人穿的厚实,即便是在夜里也没冷着,握在一起的手心都是暖的,直到走到了位置, 楚越溪才松开了秦嶂的手, 在角落的积雪中挖了个洞, 然后小心地将怀里的蜡烛点燃立在了里面。 秦嶂看着他跪在地上拜了拜,心里微动, 也跟着跪了下去, 楚越溪诧异地回过头看了看他,嘴角弯了弯, 什么都没说,站起身把他又给领了回去。 全程两个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只是安安静静地做完一切,等快要进屋的时候, 楚越溪把秦嶂往门口的一侧拽了拽,低声说了一句话。 “恭请先祖回家过年!”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阵细小的微风吹过, 秦嶂朝着屋子里看了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只觉得那灵牌前的蜡烛光亮似乎更加明亮了几分。 “好了,可以进去了。” 楚越溪松了口气, 笑嘻嘻地搓了搓手,欢欢喜喜地拉着秦嶂进了屋,此时屋内的桌上还放着一盘热乎的饺子,两个人肚子虽然不饿,却还是坐在桌前简单地吃了两个。 “你尝尝看,这是我新调的馅。” 楚越溪朝着秦嶂碗里夹了一个圆滚滚的饺子,秦嶂抿了抿唇,乖乖的咬了一口,却发现咬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夹出来一看,是一枚铜币。 “第一个就吃到了?”楚越溪怔了一下,笑弯了眼睛。 “是个好彩头,看来以后秦将军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秦嶂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捧着热乎乎的碗,有些出神,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度过这样温暖幸福的新年。 之前自己在秦府中蹉跎的那些年,承受的那些痛苦,经历的那些绝望此时全部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自从楚越溪来到了他身边,真的将他永远地带离了那些不愿回忆的岁月。 “越溪……” 秦嶂心里发热,放下了碗筷,拉住了楚越溪的手。 楚越溪笑盈盈地看着他,灯光之下,秦嶂面容清隽温和,一双眸子中满是他的倒影,他自己心里也愈发的满足。 “看来越溪为了让我过好这个年,还真的费心思了。” 秦嶂轻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大红色的荷包,塞进了楚越溪的手心里。 第162页 “幸亏我提前给你准备了压岁钱,原本想明日给你的,不过现在给你也好,愿我家越溪年年如意,岁岁平安。” 楚越溪诧异地接过后打开了那荷包,只见里面装着一个用金子打成的黄鼠狼,拿在手里头沉甸甸的,模样憨态可掬,竟与他当初的原型一模一样。 他定定地攥着手里头的袋子,心里的温暖让他眼眶都有些发热,最终抿了抿唇,小心地将东西收在手里,摸了又摸,喜欢的不行。 “你倒是舍得,压岁钱竟然给这么多。” 秦嶂又笑了,将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低着头看着楚越溪那微红的侧脸,不受控制地凑上去亲了一下。 “我都是你的,有什么舍不得的。” 楚越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摸了摸手里头物件,索性靠在秦嶂身上与他轻声说着话,虽然不如白日里热闹,可两个人却似乎更喜欢现在的这种感觉。 到了深夜,楚越溪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将房里的蜡烛高高地举着,放在了外屋墙壁上的烛台上。 模糊朦胧的烛光洒落在他身上,连带着将他的面容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色泽,秦嶂凑过去从后面将这人的腰搂在怀里,浅色的眸子中似乎有火苗在跃动。 楚越溪被他这么搂着,指尖一颤,手里的蜡烛没有扶稳,殷红的烛泪猛地滴落在他白皙的手臂上,让他倒吸了口凉气。 “嘶。” “怎么了?” 秦嶂惊讶地抬起头,就看着楚越溪苦着脸缩回了胳膊,迅速挽起了袖子。 “被烫了一下。” 秦嶂有些心疼,连忙将他手臂拽了过来,想看他烫没烫坏,可当看见那斑驳的烛泪在那光滑的皮肤上迅速凝固,仿佛像是情|事之后那些旖旎的痕迹,眸色突然在一瞬间暗沉了下去。 “疼吗?”秦嶂垂下眸子低声问道。 楚越溪摇了摇头,小声答道:“疼倒不是太疼,就是吓了一跳。” “真不疼?” 秦嶂轻轻地揭开了那红色的烛泪,只见皮肤上印上了星星点点的印子,不由得凑上去轻轻地吹了口气,温润的唇瓣貌似不经意地蹭过了楚越溪手臂上的皮肤,让楚越溪脸上突然红了一片。 “真不疼,就是掉下来的时候有些吓人,没事了。” 秦嶂撩起眼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色有些异样的深沉,楚越溪见他这模样眼中有些许茫然,紧接着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被人拖着腿给从正面抱了起来。 “诶,你干什么……” 楚越溪大惊,十分不习惯这种姿态,然而秦嶂却抱得稳稳的,将他的后背抵在了墙壁上,伸出腿卡住了他的身体。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抽出了一只手松了松楚越溪的衣领,随即慢慢地晃了晃楚越溪上方的烛台,任由那殷红的烛泪一路滴落,最终划入了楚越溪胸口的衣襟中。 “唔……怀章!” 楚越溪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死死地抓住了秦嶂的肩膀,喉咙中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 “乖,如果不疼,那今晚就忍着点……” 秦嶂凑上身前,痴迷地看着那一路斑驳的红痕,轻轻地吻去楚越溪眼角的水光,心里满是疼惜,可动作却没有丝毫留情。 另一边,在诸葛景宛的住宅当中,涂歆晨缩在被子里,有些紧张地看着诸葛景宛慢慢换下了衣服,最终熄了灯躺在了自己身侧。 “宛姐姐……” 小兔子嗫嚅了一声,唤出了诸葛景宛的名字,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诸葛景宛侧过身,看着她这幅模样,不仅轻笑了一声。 “今天过年呢。” 小兔子嗯了一声,窸窸窣窣地往她身边爬,最终被人搂在了怀里,这才主动凑上去勾住了诸葛景宛的脖子,小心地亲了两下。 “我希望以后年年都可以跟宛姐姐在一起过年。” 诸葛景宛刮了刮她挺翘的小鼻子,轻笑道:“晚上见你在外头玩的那么疯,我还当你都把我忘了呢。” 涂歆晨撅了撅嘴,小声嘟囔了一句才不会,便搂着诸葛景宛的脖子不撒手了。 她喜欢的人又温柔又好看,养着自己,陪自己玩,给自己一个窝,无论到什么时候自己都不会忘了她。 “宛姐姐,那只黄鼠狼托人把能帮助褪妖骨的丹药送过来了,如果我能找到抵抗雷劫的办法,那我也能变成人和你在一起。” 许久之后,涂歆晨突然闷闷地说了一句话,虽然说已经有了丹药辅助,可她不像楚越溪那样上头有人罩着,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天雷。 说到底她就是个没多少道行的普通兔子,既没有根骨也没有悟性,能化形还是因为不知道啃了什么东西才走了大运,实在对那天劫没什么底气。 “不需要。”诸葛景宛收了笑意,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平静地回答道。 “我不需要你变成人,你就这样陪着我挺好的,能陪到什么时候就陪到什么时候。” 涂歆晨诧异地抬起头,眼圈微红。 “我不奢望那么多,就想和你太太平平地过下去,如果可以,我只希望你能陪我到老,直到最后一刻。” 诸葛景宛低下头,亲了亲怀里人红红的眼角,口中尝到了咸涩的滋味。 “我知道我很自私,你能答应吗?” 涂歆晨嘴唇轻颤,泪珠从雪白的脸颊上滚落,小声哽咽着:“人妖殊途,我怕我早晚会给你惹来麻烦。” 第163页 诸葛景宛心疼地亲了亲她,随即叹了口气:“那就等麻烦来了再说,比起这个,到时候我又老又丑,你嫌弃我怎么办?” 小兔子噎了一下,哭声渐停。 “才不会!我最喜欢宛姐姐了,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真的?” “真的!” 诸葛景宛突然撑起了身子,指尖缓缓扯开了小兔子身上的衣带,低声笑道:“别哭了,大过年的,你哄我开心一下。” 涂歆晨打了个哭嗝,怔怔地看着她,满脸茫然。 “怎么哄?” 诸葛景宛轻笑着凑过去,将人压在身下,轻轻地吻着那柔软的唇瓣,指尖缓缓探入。 “看来兔子是挺笨的,这么久了都没学会,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耐心,可以慢慢教……” “唔……” 三个月后,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就在这大好的季节里,楚国新的皇帝举行了登基大典,继位的却不是关在东宫之内早已疯魔的太子,而是先帝的三皇子。 对此人们稍有议论,可却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浪,毕竟在他们眼中,太子的癔症已经药石无解,有次结果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除夕之夜的事情所有的朝臣们都选择了沉默,并没有将消息透露出去,只不过再也没有人站在太子这一头了。 冷清了许久的东宫愈发的安静,仿佛里面早就没有了活人一般,庭园之中杂草丛生,却没有人搭理,就连虫鸣都未曾听见。 太子一个人光着脚坐在水塘边上,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更是满是污渍,却仿佛毫无觉察一样轻轻地哼着歌,眼眸中早已没了往日的犀利和明亮,瞳孔内更是一片浑浊。 有几个下人走了过来,满脸嫌弃地看了看他,最终极不情愿地拉扯着他的胳膊想要给他换一套衣服,可太子却拼命地挣扎起来,还咬了其中一个人。 “呸!你个疯子!若不是新帝今日登基,让我们过来看看你,我才懒得过来伺候呢!” 被咬的人连胜怒骂,粗暴地将太子身上的衣物扯了下来,最终套上了一件粗麻布的黄衫。 太子嘴里不断地哭喊着,听不清说话的内容,却仿佛死也不愿意松开手里头的衣服,那人气急,朝着他胸口踹了一脚,逼得他不得不松手,这才一边骂着一边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手里头的衣服中夹着一张符纸,太子被抢走了那符纸之后,像是失了魂一样地坐在地上,满眼的惊骇和恐惧。 而与此同时,一道黄色的身影悄悄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目光冰冷森然,太子僵硬地转过头,浑浊了许久的眼底难得浮现出一丝清明,可伴随着的则是更深的恐惧和绝望。 皇宫之内,在继位大典之后,楚明远成为了楚国的皇帝,可他刚刚回到宫里,一名太监便走过来交给了他一封信。 他诧异地打开了手里的信,读完里面的内容之后,站在原地久久地沉默着。 这信是秦嶂写的,一共就两句话,一是贺喜,二是辞行,再多一个字都没有了。 楚明远低着头看了手里的信良久,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到底是兄弟一场,我成全你。” 就在这时,又有人跑了过来,朝着他跪了下去低声说道:“陛下,东宫那位……去了。” 楚明远目光动了动,心里更加怅然,他回过头看着自己走过来的这一条长长的帝王之路,发现在他赢的时候,没了兄弟,没了敌人,只剩下他自己。 “厚葬。” 楚明远闭了闭眼睛,最终漠然地收起了手里头的信,只回了两个字,便头也不回地继续走下去。 宁安城外,一架马车不急不缓地朝着远处驶去,楚越溪趴在窗口看了看后面的景色,有些不舍。 “你说魏蒙他们能照看好我的鸡吗?” 秦嶂坐在他身边,闭着眼睛答道:“殿下,你我就出门几个月而已,就别惦记了,他们跟我下了军令状,保证在你回来的时候,让你的鸡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楚越溪瞥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地问道:“新帝怎么这么容易地就让你跑了?他刚刚继位,正是用人的时候,难道不想把你抓过去充当苦力吗?” 秦嶂睁开眼睛,朝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宁安城看了一眼,笑的意味深长。 “他才不会让我留下,毕竟我知道的太多了,如今新朝局势未稳,他宁愿启用新人都不想用我,所以我自己主动走,也是给他个台阶下。” 楚越溪皱了皱眉,低声嘟囔了一句。 “这天天勾心斗角的,也不嫌累。” 秦嶂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把他拽到了自己怀里搂好,楚越溪脸颊微红趴在他腿上,被他揉了下脑袋。 “你难道就真舍得离开家?”楚越溪低声问道。 秦嶂轻笑,指尖在他脸颊上刮蹭着:“只要跟夫人在一起,我去哪都是一样的,夫人在哪,我的家就在哪。” 楚越溪抿了抿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他身子拽下来就在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大口。 “就你会说话!” 秦嶂也笑了,摸了摸自己被亲的地方,又看了看趴在自己腿上的楚越溪,心头一阵躁动。 “那夫人给我些奖励?” “行,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第164页 “好……” 秦嶂的低笑声连同着一些其他暧昧的声响渐渐淹没在车辙声中,最终伴随着马车的影子消失在了官道之上。 在他们走的第二天,魏蒙满脸铁青地站在鸡窝前面,看着那一地凌乱的鸡毛还有地上黄鼠狼留下的爪子印,神色极为难看。 廖凡则闹心地看着眼前的满地狼藉,也觉得心口堵得厉害。 “这怎么办?” 魏蒙看着少了一部分的鸡群,哑声问道,没想到楚越溪前脚刚走,后脚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丢了鸡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起丢了的还有那只楚越溪最喜欢的会下双黄蛋的小黄鸡。 廖凡沉默了一下,抬腿就往外头走:“我去买鸡蛋,一定要在熙王殿下回来前再孵出来一个!不然咱俩就惨了!” 魏蒙气急,朝着他脑袋后面砸了颗石头,怒骂道:“买什么鸡蛋,赶紧去买鸡!要黄毛的!能下双黄蛋的!” 廖凡后脑勺被砸了个正着,脚下飞一样冲了出去,倒是将魏蒙的话都给记了下来。 到了晚上,魏蒙盯着眼前黄毛的肥鸡,额角跳了跳。 “这是你买的?” 廖凡摸了摸后脑勺上的大包,笑了阳光灿烂:“是啊,你不说要黄毛的么,老板说了,这只肯定能下双黄蛋。” 魏蒙沉默了一下,转身去找东西,廖凡奇怪地凑上去问道:“你在找什么?” “找刀。” “杀鸡?!” “杀你!我让你好好投胎去做个鸡,然后你特么就能知道公鸡不会下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这本书的正文就完结了,感谢各位的陪伴,老北一鞠躬~ 至于番外,我想补个小狐狸和小道长的,毕竟小舅舅也纠缠着秦嶂的过去,那俩人当初太虐,我一想都肝疼,实在不敢写了,还是写个小甜甜吧,大约也就半个月内放出来。 还是那句老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新书《子夜不眠待君来》里面再见~老北二鞠躬~ 那本书预计八月下半旬出来,老北最近感觉有些新的心得,所以那本书可能要调调,你们耐心等等哈,争取在今年完结(这个看总字数而定),子夜更完之后就开长兄为下,反正每年大概三本,一本正剧,两本小甜甜,大概就是这个安排啦,啾咪啾咪~爱我,使劲爱,不要停~~ 第92章 番外 百里承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恪守规矩, 不近酒色,不问世事,沉心修炼, 年纪轻轻便有了不凡的修为,可就是因为他的心思都用在了修炼上,也导致他对人间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 天真的像个大傻子。 如今这个大傻子正从宿醉中幽幽转醒, 拧着眉从床上爬了起来, 目光茫然涣散, 只觉得头痛欲裂,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自己是在酒馆中喝酒,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他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光着上半身躺在一处洞府当中,真气都被人死死地封住了。 “呦, 醒了?” 就在百里承苦思冥想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的时候,突然眼前一暗, 抬起头便看见一道火红色的人影逆着光从山洞口走了进来, 声音低沉柔软,带着些暗哑,像是那撩人的钩子,让人听到后心里不受控制地轻颤。 “是你抓的我?”百里承眸子漆黑明亮, 带着几分小心和忌惮。 红衣男子笑吟吟地坐在了他身边,肤白胜雪, 眉眼狭长上挑, 就那样轻轻地勾着唇笑着,可眸底却并无什么笑意:“你能去熙王府捉妖,难道就不许别人来捉你?” 百里承心里顿时又是咯噔一下, 当即心里头的苦涩都蔓延到了脸上,没想到自己赔了那么多东西还是没能把自己从这事中摘出来。 “此事晚辈知错,已经和秦将军赔礼道歉,请前辈高抬贵手,放过晚辈吧。” 百里承眼皮微微抖动,耷拉着脑袋不敢去看这人的面容,然而却听着那人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他怔了怔神,恍惚中抬起头来,就见对方笑的面若桃花,实在好看的紧。 就在百里承失神的时候,那男子伸出手轻轻地勾住了他的下巴,仗着自己的身高从上至下地俯视着百里承,眉宇间皆是傲慢,嘴角噙着一丝玩味。 “一个药丸子,还不够。” 百里承缓缓咬住唇,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下山就碰见了这种事情,心里又是委屈又是苦涩:“前辈要如何?” 都说黄门的人心胸狭隘报复心极强,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百里承攥紧了拳头,更加暗恨自己没事找事,可毕竟是他有错在先,对方想要出气,他也无法可说。 “好说,你们人类向来自视过高,可我偏偏不信邪,你只要乖乖当我两个月的宠物,那此事就作罢。” 百里承惊愕地看向那人,只见一双桃花眼微微弯着,水光荡漾,惹得他心里又是狠狠一颤,可那人嘴角的凉薄戏谑又让他生出了几分恐惧和屈辱。 “怎么,不同意?那你们的道观恐怕是开不下去了。” 红衣男子声音微微上扬,嘴角的笑也收敛了几分,身后九道火红的虚影晃过,顿时让百里承的心沉了下去,立刻明白了这位的身份,心中满是惊骇。 百里承是个老实人,胆子也小,一想到要连累宗门,心里又愧又悔,只能红着眼睛慢慢地低下了头。 “晚辈听前辈安排。” 第165页 红衣男子收了笑,指尖一路向下,带起了一连串的战栗,冷漠地命令道:“趴下,宠物可不是这么坐着的。” 百里承咬了咬牙,强行将心中涌上的委屈和愤怒压了下去,只当这位起了玩心,听话地俯下了精壮劲瘦的身子,因为常年锻炼的原因,他身上的线条柔韧流畅,就那么趴伏着,倒像只伸着懒腰的豹子。 那人看着他眼里强行按捺的怒火和不甘,勾了勾唇,将手掌送到了百里承的唇边。 “舔。” 听到这话,百里承震惊地抬起头看向那人,双眼当中仿佛业火燃烧,可那红衣男子就那样平静地看着他,身上那恐怖的威压时刻提醒他这是一个连他宗门都惹不起的人。 百里承心里挣扎许久,最终不得不死死地咬着牙将唇凑了过去,而那人的笑意则越发浓厚了一些,看着百里承微微探出一截粉红的舌尖,轻轻地在自己手心舔舐了一下。 红衣男子笑出声来,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只当没看见百里承眼中的愤怒和屈辱,眸光渐渐转暗。 “真听话,看来还可以继续教你点别的。” 随即他一把将百里承拽到自己身前,声音轻柔魅惑,却让人心底发寒:“小东西,乖乖地陪我玩两个月,到时候自然会放你平安离开,可若是一会儿你敢咬人,就别怪我心狠了。” 百里承红着眼眶,全身轻颤,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他不敢反抗,因为他知道这个人足以毁了青阳山。 “你说话算数,以后当真不会再牵连我的宗门?” “当然。” “好,那要我陪你玩什么?” 红衣男子缓缓笑开,按在百里承发顶的手微微向下用力,下一瞬间,百里承猛然睁大了眼睛,瞳孔一阵急缩,只觉得唇上传来了温软滑腻的触感,让他整个人都控制不住战栗起来,全身的血液也在这一刻燃烧沸腾。 “自然是带你玩些你没玩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