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O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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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典型O的生活》作者：南枝【完结】
    ABO世界，设定：O不许出门工作，只能在家待着等结婚生子，但有政府补贴（很高）生活。
    凌渡活到十八岁才分化成Omega，每次被系统给配对给A，那个A就会死掉，以致他到近三十岁都没能结婚，和哥哥凌焕住在一起。
    凌焕在某天出门后再没有回家，凌渡怀疑他卷入了某起刺杀案，于是，为了为哥哥隐瞒真相，并调查哥哥失踪的原因，凌渡想办法假扮成哥哥前往了哥哥新转入的特别行动调查组工作。
    双男神，O扮A。
    内容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甜文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凌渡；晋遂川 ┃ 配角：凌焕 ┃ 其它：A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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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周国，首都，云城。
    十二月，天气很冷，城里的银杏树已经掉光了黄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还有近一旬便是周国最盛大的节日之一冬至节，这一天，大家流行吃传统美食饺子，当然，并不是只吃饺子，还会做很多其他美食。
    凌渡很少出门，他也不太爱出门，能够在网上购买的东西，他一向就只网购。但这一天，他不得不前去一趟Omega管理局，做今年的身份确认，并领取管理局发给Omega的冬至节的礼物。
    出门前，他先看了天气预报，云城，温度2℃8℃，阴转小雨。
    凌渡心想，我必须带着伞出门，因为这个时间段，Omega管理局周围会很不好停车，他可能需要把车停在远一点的地方，再步行前往管理局。
    凌渡是一位28岁依然没有结婚的单身大龄Omega。作为一位Omega，这么大年龄依然没有成婚，他可算是万中无一的稀有例子，因为稀有，他在Omega管理局都有名到人人都认识他。
    想到又要去面对那一群喜欢用“好奇”“惋惜”“同情”等目光看待自己的人，凌渡就生出了厌烦。
    对着穿衣镜，凌渡一丝不苟地整理了身上的黑色西服礼服，又把领结戴正，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板正得无懈可击了，他才从衣柜里拿出Omega外出必须穿的斗篷。
    这种斗篷是Omega管理局配发的，算是Omega的一种标配，一律只有黑色或者藏青色，穿上后，可以一定程度上减弱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的影响，当然，也可以隔绝Alpha们霸道的侵略性极强的信息素对Omega的影响。
    将斗篷穿好，把兜帽也戴上，凌渡又戴了个口罩，他从镜子里只能看到自己藏在斗篷兜帽下方的冷静幽深的眼。
    离开更衣室，带上去Omega管理局办事所需要的材料，凌渡一面撩起斗篷避免被绊到地快步下楼，一面想：“为什么不让Alpha们来穿这个很不方便的斗篷，只让Omega穿？”
    门厅处的伞架上放着两把长柄伞，有一把是凌渡的哥哥凌焕的，凌渡看了那把伞一眼，手伸向了自己的那把，抽出来，握在手里。走出门时，他从仪容镜上看到了自己带着忧愁的眼睛。
    自从凌焕给了他那些资料，并说了那一通话后，他已经有一周没回家了。
    凌渡的车是一辆高大的手动驾驶SUV，这种车，一向是Alpha或者长得高大的Beta所爱，Omega们大多喜欢较小巧的安全系数高的自动驾驶车。
    凌渡开上导航，从他家所在的外六环到Omega管理局所在的三环，需要开一个半小时车。
    凌渡记得自己是Beta还没有分化成Omega的时候，他时常从他读的在二环的帝国理工大学乘坐轨道交通回家，乘从二环到六环的磁悬浮快速线，再转普通地铁线的话，只需要半小时就到家了。
    自从分化成Omega，就不允许再乘坐城内的轨道交通，只能坐小汽车，即使国家给予Omega的补助让他足以去买一辆较好的汽车，但他依然觉得这非常不方便。
    以前做Beta的时候，他的日子过得好好的，自从18岁的时候分化成Omega，他觉得他的人生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前的人生理想和规划，因为他性别的改变，就完全不能实现了。
    凌渡对此已经不再产生哀怨，但是却依然十分抵触。
    距离Omega管理局还有三公里时，凌渡便开启了停车场查询功能，屏幕上显示了他能停的距离Omega管理局最近的停车场，凌渡看了一眼，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指点击了一下屏幕，预约了他觉得最合适的那个停车位。
    其实这些功能，都可以通过语音操作，但凌渡特别不喜欢说话，能够不讲话的时候，他就绝不会讲。
    凌渡的车停在距离Omega管理局1.2公里的停车场，此时，天空已经飘起了小雨，凌渡举着大黑伞走出了停车场。
    这里是城里较繁华的区域，平时这一片区便挺热闹，而因冬至节被定为了Omega权益日，以至于冬至节前后一段时间，这个Omega管理局所在的区域，便会有很多Omega来办事，这里就很容易堵车，而且很多把Omega当稀奇看的人，也喜欢在这段时间往这一片区凑，让这里人更多，以至于之后政府不得不出动警察，在这段时间，让警察在这里值守，不让不相干的人过来凑热闹。
    凌渡的家周围没有太浓厚的过节的氛围，但这个Omega管理局周边区域，在距离冬至节还有十几天的时候，就已经打扮出了浓烈的Omega温柔风。
    阴沉的天空下，高楼大厦的LED屏幕上闪烁着的广告里都是Omega喜欢用的车、化妆品、衣服、香水等等，路边的花坛里则全是被作为Omege权益之花的“凌霄花”，这种凌霄花本来是藤本植物，后来被培育出了耐寒的全年开花的灌木品种，花朵颜色则集中在从橙黄到艳红到紫色这个区间，姹紫嫣红间透着官方对外宣传的Omega的“美丽”和“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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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从雨中盛放的凌霄花之间走过，可以闻到淡淡的花香。
    他也看到不少其他穿着和他一样的斗篷的Omega前往管理局，不过，这些Omega基本上都有人陪伴。
    很快，Omega管理局的大楼群便出现在了凌渡的眼里。
    Omega管理局的大楼群在一个占地广阔的三层基底建筑上修建了三栋四五十层的高楼，又有数栋只有十层的较矮的楼。
    这个大楼群，非常有名，是地标建筑，被称为“凌霄花园”。
    从这豪华的大楼也可以看出这个国家对Omega的权益的重视。这里集中了处理云城和全国的Omega的权益相关部门。
    要进大楼时，突然，凌渡听到有人在惊呼，“快看，玉泽公主！她出现在新闻里，是因为她的驸马在玉池苑被刺杀的事吧！”
    不少要进大楼的人都停下了脚步，纷纷望向管理局大楼斜对着的一块LED屏上去。
    玉泽公主是先皇陛下的长女，是一位女性Omega，她也可说是如今最为人所知的一位Omega。
    按照周国的法律，出于对社会安定的考虑（对于这一条，凌渡一向是嗤之以鼻），Omega不允许抛头露面，即使要出门，也不允许乘坐公共交通，若是要坐，也只能坐专门的Omega车厢，而这种专门的Omega车厢往往很少，出门时，Omega还必须穿从头罩到尾的斗篷，要是不这样做，被抓到，就会被扣社会信誉分。
    社会信誉分的高低，会影响Omega的福利，所以，Omega想要特立独行不服从管理也可以，但是这样就会没有社会福利金拿，更甚者会被强行限制行动自由等等。
    因此，几乎没有什么Omega会故意在外面露面，玉泽公主算是时常会在新闻媒体上露面的Omega，自然就会成为最有名的一位Omega。
    LED大屏幕上的女性Omega，端庄高贵，有一头浓密的栗色长卷发，她的头发，一半挽着，一半披着，鹅蛋脸，白皮肤，高鼻梁，嘴唇丰润，一双褐瞳带着沉静。
    她此时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荷叶边高领遮住了她修长的脖颈。
    相比于其他Omega，她习惯于面对镜头，此时，她对着官方记者的采访，在她一向的端庄和文静之下，又多了几分沉重，语气沉痛地说：“有关我丈夫在温泉别苑被刺杀而死一事，我感到非常难过。”
    她说着，戴着白色丝绸手套的手捏着手巾轻轻擦了擦眼角，揩掉因为难过而溢出的眼泪。
    记者不得不安慰起她来。
    大屏幕前面，看着这一幕的Omega们，有不少人感同身受。
    凌渡听到身边不远的一位女性Omega哽咽着说道：“玉泽公主太悲惨了，她才28岁吧，就死了丈夫，没有了丈夫，她以后可要怎么办啊？”
    这位女性Omega的伴侣是一位高挑的信息素呈现青松和橘子涩味混合感的女性Alpha，她搂着她的妻子说：“我们要相信公主是一位坚强的人，她总能度过难关。”
    又有另外的Omega对身边陪着他来办事的丈夫道：“要是你死了，我也不会愿意再活了。是什么人这么恶毒，会去刺杀玉泽公主的驸马，真是太坏了，真希望可以赶紧把这个坏人抓起来。”
    他的丈夫安慰他说：“亲爱的，你不要因为公主的事胡思乱想。玉泽公主的驸马是杨家的子孙，现在内阁完全由杨家把持，这次的刺杀案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权力倾轧……”
    对上妻子迷惑的不赞同的眼神，这位丈夫不得不停止了对政治问题的诉说。
    “玉泽公主的丈夫死了，她总归是最难受的。那些权力的事，都是外面的事，与公主有什么关系？但公主却从此都没有了丈夫。”这位Omega用很埋怨的语气说。
    他的丈夫只好投降了，说：“嗯，是的。亲爱的，你讲得很对。”
    凌渡偷听了两对夫妻的谈话，心想这些人都在讲些什么狗屁话。也许驸马死了，最高兴的就是那位玉泽公主了。
    不过，凌渡什么也没讲，他继续往前走去。
    要进Omega管理局C栋的大门时，他又回头朝斜对面大楼上的LED屏投去了目光。大屏幕上，玉泽公主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我非常难过，非常悔恨，要是我那天能够陪着他在书房里，刺客进房间的时候，我总能为他挡一挡，为他争取哪怕一两秒的时间，也许救援的护卫就赶得及救下他……都怪我……”
    凌渡：“……”
    凌渡对公主的做戏无言以对，倒是听到其他人在讨论，“公主真是一位至情至性的人，对她的丈夫的感情矢志不渝。”
    “她是一位坚贞高尚的人。”
    ……
    凌渡收起自己的雨伞，递给门边的保安为他整理好套好袋子后，他才握着伞进入了安检区。
    凌渡取下口罩，将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放在检测器上，他的信息素信息被感应到。
    “滴！凌先生，请前往22楼E区，办理您预约的服务！”
    通过身份认定的提示音响起，凌渡走过安检门，对着为他服务的工作人员微微躬身致意，这才熟门熟路地去乘电梯。
    到了被分配好的22楼E区102室，凌渡这才将斗篷解开，将斗篷挂在门边的落地衣架上，然后对着房间里的工作人员颔首问好：“下午好！”
    房间里的工作人员一共有两人，为一男一女，都是Beta，男性年纪大些，约四十来岁，面相较温和；女性年纪较轻，大约二十来岁，眼睛非常有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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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对着凌渡回应道：“你好！”
    这位男性工作人员的工牌上写着他的名字，叫“林晓华”，女性的工作人员工牌上写着“肖宛”。
    林晓华请凌渡坐下后，便笑着道：“小凌，好久不见了，你上次来，是三个月前了。”
    凌渡微微勾了勾唇角，本来冷清的面孔上便多了几分柔和。
    这份柔和让他整个人瞬间就生动起来，像是一幅高冷秋日的水墨烟雨画里，点入了一片艳红的枫叶。
    肖宛刚入职不久，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龄难嫁”的Omega，她之前只看过他的3D照片，当时只是觉得这人的身高十分不Omega，长相虽然好看，却也不会让人着迷到失态，但是此时，她先是看他看得不想转开眼，后被凌渡如含秋水的眼睛瞄过来，她就又紧张羞愧起来，不敢再看他。
    凌渡说：“林老师，需要每个季度都过来报道的人，我想，除了我之外，没有几人了。我算是这里的常客。”
    林晓华笑了起来，“唉，是啊。”
    肖宛则羞涩地红了脸，道：“凌先生，您真不像一位Omega。”
    凌渡愣了一下，漂亮的眉毛微挑，声音和他的信息素一样，带着一种清冷的莫可名状的复杂感觉，“那我像什么？”
    肖宛是个敏感的人，再加上要来这里工作，测验里有一关就是要做Omega敏感度和同理心的测试，肖宛在这两点上都是优秀，所以，她在这一刻敏锐地觉得凌渡好像是生气了，但是，他的生气不明显，也不无礼，这便反而让肖宛觉得尴尬了，她窘迫地说：“我觉得您给人的感觉更像一位Alpha。”
    “哦。”凌渡没有回应更多，让人也感觉不出他的喜怒。
    林晓华吩咐肖宛去准备好仪器，就对凌渡说道：“小凌，虽然你每季度都来，但我们这次依然要先做信息确认。”
    凌渡：“林老师，麻烦您了。”
    林晓华让凌渡将手放进了信息素感应机器里，根据科学家的研究，认为信息素是人最特异的特征，所以，在政府部门里，基本上全用信息素特征做身份确认。
    以现在的科学技术，指纹、虹膜、面孔等确认人身份的特异性特征，都可以作伪了，甚至连一个人的基因，都可以通过一些手段作伪，但至今，信息素特征还没有办法作伪。
    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特征非常明显，让人老远就能感应到，而据说能力越强的Alpha或者Omega，其信息素的特征也越明显，对其他人的影响也越大。
    Beta其实也有信息素特征，只是，其状态非常微弱，依靠人本身的感应能力很难分辨，除非是爱人之间亲密接触时，才可以稍稍感应到。不过，通过仪器，Beta的信息素特征也能被分辨出来，在计算机数据库里，和Alpha以及Omega 的信息素特征一样，是被描述成复杂的三维码标识。
    虽然电脑系统里已经显示了凌渡的所有信息，但林晓华依然尽职尽责地同他确认道：“凌渡，28岁，男性，Omega，18岁又10月由Beta分化，家住……”
    凌渡：“是的。”
    林晓华又道：“因为之前为你分配的四次婚姻，都因Alpha一方因故死亡，您一直未能成婚，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和近亲Alpha一起生活可以降低你的发情期副作用，所以，你一直和你的双胞胎Alpha兄长凌焕一起生活，这个情况，至今未变，是吗？”
    “是。”
    林晓华：“你上一次发情期是什么时候？”
    在整理设备的肖宛因这个问题偷偷瞄向了凌渡。
    这是很隐私的事，不过，作为一名大龄单身Omega，必须将这些信息报备给管理局，而凌渡也习惯了，他没理睬肖宛的目光，想了想后，冷淡地说：“11月2日3日，两天。只是有轻微低烧，温度一直保持在3838.5摄氏度之间，全身无力，口渴，除此，没有其他问题。发情期后，我便做了体检，显示没有问题，这是体检报告……”
    林晓华扫描了他的体检报告，又为他录入了这些情况，郑重说道：“我们在为你匹配新的伴侣，有消息后会告诉你。”
    凌渡对伴侣毫无兴趣，此时礼貌地回应了一声：“谢谢。”
    林晓华面对他的礼貌的回答，反而更加愧疚了，说道：“现在的有资格进系统的Alpha们，真是不明白你的好，他们的审美都被扭曲了，喜欢那些年纪小的，小巧玲珑的Omega，其实，我看，小凌，没几个Omega会像你这么好看，像你的信息素这样迷人，真的，你千万不要因为一直匹配不上伴侣就看轻自己。”
    这个国家，Beta占据了人口总数的90%，Alpha占据了9%，Omega只占有1%。
    稀少的Omega自然是香饽饽，因为太吃香了，成了政府的资源，他们从分化成Omega那一天起，就被政府登记在案，然后成为政府的人，由政府养育，长大后政府依然给他们福利金，保证他们一生衣食无忧，但是，政府由此要求他们的一生都由政府安排，被安排学校和学习，性发育成熟之后，就会由政府分配他们的婚姻，他们成婚后，目的只有一个，为国家生孩子。
    能被国家分配Omega做伴侣的人，自然不会是一般人，90%以上是Alpha，不排除也有做了巨大贡献又希望和Omega成婚的Beta，这些Alpha、Beta按照对社会的贡献度进入林晓华嘴里的匹配系统，当然，也不是为这些Alpha、Beta随意分派一个Omega就算，也要根据他们的择偶标准为他们安排，然后会安排他们见面，要是互相都看得上，就算是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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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这种成功率会在90%以上。这么高的成功率，是建立在大数据人格模拟基础上的。也就是系统会根据人的性格对他们进行匹配，所以成功率极高。
    凌渡一直无法被匹配的原因，第一是他年纪太大了；第二是他长太高了；第三是他凶名在外，“克死了四任被匹配的对象”；第四是据说他十八岁近十九岁时才分化成Omega，这种晚分化的Omega的生育能力时常被质疑，认为会生不出好的A/O孩子，甚至生不出孩子；第五是据说他没分化之前是帝国理工大学的天才学生，十四岁入学，分化前，他就拿到了双学士学位，当时正在做博士研究。所以，即使是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都被公认强大的Alpha，都有点发憷找这么一位伴侣，找个这样的Omega，和找个Alpha有什么区别吗？
    凌渡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晓华，听完了他的话后，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腕表，那也是他的通讯器，他说道：“林老师，时间不早了。现在要做精神状态测定了，是吧？”
    林晓华以为凌渡转移话题是因为他为自己一直不能嫁人而痛苦，便善解人意地应和了他，“是，来吧，我们做精神测定。”
    作者有话要说：　　如无意外，每天中午十二点更新。
    第2章
    凌渡坐到了肖宛调试好的设备里，这是一个半球形的形似鸟窝的设备，中间是一个供人坐下的椅子。
    这个设备可以通过监测人的精神能量波动和脑波情况，来判定这个人在这一段时间里的状况，甚至可以描绘出这个人这一段时间里的现实和精神生活情况。
    Alpha和Omega在精神能量的外放上比Beta具有更强的优势，所以，他们的精神世界，更容易被设备数据化。
    而这种设备，如今被使用的方向之一，是用于对Omega生活状态的监控，以确保他们的安全，当然，这种方法侵犯着Omega的隐私一事，就完全被忽视了。因为制定这个政策的人们，没有任何人是Omega，他们也想不到Omega是需要和他们一样的隐私的，或者他们觉得Omega的健康安全的状态比隐私更重要，甚至，大部分Omega也被这样的理由说服了——他们的健康安全状态由政府确保，即使家里的丈夫无法信任，Omega管理局也是绝对能信任的。
    根据研究，人的信息素，其实就是一种精神能量的外显，这种特异的精神能量波，无时无刻不从活着的人的身体里发出，然后可以由另外的人感应到。Alpha和Omega的精神能量波（信息素），是两组相对的波动，这两种不同的信息素，都会互相对对方产生难以言喻的吸引和挑动，这在生物性上就体现为强烈的“性吸引力”。
    而Beta的精神能量波在很低的值，所以很难外显让人直接感应到，只能借助设备，才能将他们的这种精神能量波数据化。
    有些人，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会显出其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倾向，有些人，则是在出生后成长过程中，精神能量波（信息素）突然迸发出较高的值，形成Alpha或者Omega的信息素特征，这就是所谓的A/O分化。
    本来这种精神能量波（信息素）只是一个人的某种特征而已，但是，因为Alpha在他们这种强大的Alpha信息素的促进下，就会比Beta和Omega更加健壮、更加精力充沛、更具有好强心和攻击性等等，他们就形成了很强的竞争优势，而Omega的信息素则让Omega发育得精神更敏感、身体较柔软，以保证他们可以更好地去孕育后代等等，这些身体上的差别，带来了这三个群体的社会地位的差别。
    而社会地位差别到底有多大，近十九岁才从Beta分化成Omega的凌渡，觉得自己非常有发言权。在他认为，Omega不过是被豢养的生育机器而已。而大多数Omega因为从小就受豢养教育，反而觉得这种从生到死都被掌控的安定生活是莫大的幸福，任何打破他们这种幸福的行为，都是世间的“至恶”，就像玉泽公主突然失去丈夫，在他们的心里就是无法承受的伤痛。
    凌渡从二十三岁开始和双胞胎哥哥凌焕一起生活后，他就必须每个季度来一次Omega管理局，做一次这种“精神测定”，以让Omega管理局掌控他的所有生活和精神状况，以确保他的一切状态稳定，不存在问题。
    凌渡有一双大而修长的眼睛，他的眼睛大睁，看着仪器上方的探测孔，这种审视，被探测孔旁的摄像头拍摄下来，只让人觉得他双眼冷漠幽深，像深潭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看着仪器显示器的林晓华道：“小凌，你可以闭上眼了，不要怕，你知道，这是很温和的，只要你跟着提示做，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凌渡闭上了眼睛。
    设备内层的协调环和感应扩增环贴近了凌渡，像蚕茧一样把他包在了里面。
    凌渡只觉得身体变得倦怠，精神不自主放松，想要沉睡，而其他人在设备的程序里，会在这时候完全沉睡过去，并在精神世界展示他的近期生活和潜意识情况。
    凌渡却在这时候完全清醒了，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他让自己的精神世界按照语音提示构建了对方想要的答案。
    “你最近看了哪些书？”
    凌渡精神世界展示了诸如《月季》《蛋糕的花艺》《线条美学》几本书。
    设备里的程序是固定的，林晓华和肖宛无权操控，他们只是负责让凌渡做这个“精神状态测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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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开始的简单问题，林晓华和肖宛可以从房间里的显示器里看到画面，以在机器判定之外，他们再做一个人工判断，算是做一个基础数据的校正。
    显示器里，凌渡坐在家里二楼的窗边摇椅里看书，或者，他也坐在书桌边看，在草稿纸画上蛋糕上的花艺的模型，凌渡还在边看书边记笔记，画面里，又出现了另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和凌渡长得非常像，甚至身高也差不多，对方进屋的时候抱了一捧向日葵，对凌渡说：“既然你养不好花，那就不要看那么多有关养花的书，多买切花不好吗？”凌渡蹙眉说：“不好。我想养花打发时间。”
    肖宛刚工作没多久，第一次在这种第一关的问题里，就发现被检测人的世界里出现了另一个人，而且另外这个人和被检测对象长相一样，她不由有些诧异，看向她的带教老师林晓华，问：“另外这个人是谁，是凌先生自己构建的另外一个自己吗？”
    要将被检测人的真实生活场景同他们自己构建的精神世界区分开，是需要经验的，这是一门很艰深的课题。不过这个工作如今大多由机器来判定，只有困难的地方，才找专家做分析。
    林晓华很有耐心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一般只有精神很有问题的人，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小凌世界里的另外这个人，是他的双胞胎兄长，是他的监护人，是个Alpha，还没有娶妻。两人有血亲屏障，他的信息素气息可以安抚小凌，所以小凌一直和他住在一起。”
    “哦。”肖宛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随即，显示屏上开始展现凌渡在厨房里和厨房机器人一起做饭的场景，接着，是凌渡坐在书桌边练字的场景，他的兄长时常出现，和他做很家常的交流……
    看到凌渡这种安闲的生活，肖宛都不由对Omega的生活向往起来，说：“要是我是Omega就好了，不用工作靠政府的福利金就能过得很好了。真是让人羡慕啊。”
    林晓华道：“你多工作一段时间，看得多了，就明白了。”
    肖宛笑了笑，说：“做Omega就是不能四处走，我知道的，我知道。”
    凌渡展示了不少他生活里的场景，这些场景里，不时会显出他家厨房一边的时间显示器，上面会显出日期和钟点。
    肖宛总结：“凌先生很喜欢看那个钟。”
    林晓华：“是的，他以前的测试里，也时常不断出现那个钟。因为小凌是个一丝不苟的人，时间观念非常强，他总爱看时间。”
    肖宛又说：“他哥哥出现的场景真多。”
    “他俩在一起生活，除了他哥，他见不到几个别的人。他的生活还是太单调了，希望可以早点为他匹配一个Alpha，这样他就有了家庭，生几个孩子，家里就热闹了。”林晓华很怜悯地说道。
    随即，他们看到凌渡拿感冒药去给他哥哥吃的场景，但随后，屏幕上就显示了一行大字“此部分涉及检测人隐私”，林晓华和肖宛看不到了。
    肖宛很喜欢看凌渡的日常生活，突然看不到了，她颇失望，就问林晓华，“师父，检测人的隐私保护，由AI判断，这种判断标准的参数，是会经常调整的吗？”
    林晓华：“他们的信息都会同步到主服务器上去进行保存和评判，参数当然会调整，但一般是要通过专家论证才会调整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很容易就能调整。”
    “哦。”肖宛盯着屏幕上的“此部分涉及检测人隐私”，有些无聊起来。
    又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屏幕上显示出一行字：“检测人状况良好。通过。”
    林晓华吩咐肖宛：“好了，去为小凌倒杯水，检测完了，他很快就会醒过来，他会口渴想喝水的。”
    肖宛马上去倒水去了，随着检测仪器打开，凌渡又晕乎了一阵，才慢慢站起身来。
    林晓华扶了他在办公台前的椅子上坐下后，又安慰地询问他：“你的兄长生病了吗？”
    凌渡微微点头，蹙眉回答：“是的，不过不是重病，只是因为前几天淋了雨感冒了而已。他虽然是Alpha，但他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想来吃几天药，过两天就会痊愈了。”
    林晓华道：“所幸有你这个弟弟在家里可以照顾一下他，要是你结婚了搬去了你的丈夫家住，他一个人生活，就会很不方便，所以，他还是要赶紧凑社会贡献点，赶紧匹配一个Omega才好。”
    凌渡没有应声。
    林晓华以为他在为兄长的社会贡献点发愁，就安慰他道：“怪我多嘴让你担心了，你是Omega，他作为你的兄长，要匹配到Omega需要的社会贡献点，本来就比其他人要低不少，他应该很快就能娶到Omega的，你放心吧。”
    凌渡扯了扯唇角，展示了没有诚意的微笑。
    肖宛将水递给凌渡，凌渡道谢接过便慢慢喝起来。
    这时候，房间里的内线电话响了，林晓华接起来，他听后，神色变了变，挂了电话便对凌渡道：“小凌，一个不好的消息，刚才处长办公室来了电话，说你刚才的检测结果有点问题，让你去48楼一趟再做一次确认。”
    凌渡微微拧眉，“有问题？”
    林晓华道：“应该不是大问题，你看我们这里显示的结果就是通过了。可能是那系统又发现了一些小问题吧？唉，杨行屹出了事之后，我们就换了一把手，他来了后可能比以前要查的严些，所以有点小问题，也会让去复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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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行屹就是那位前几天被刺杀而死的驸马，玉泽公主的丈夫，之前的Omega管理局云城京都处的处长。
    凌渡沉默。
    林晓华继续安抚他：“你不要多想，即使是复查，也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你负责。”
    凌渡：“哦。”
    林晓华：“小凌，你去吧。通过后，你可以去一楼领这次的冬至节礼物，我看了，是非常有意思的东西。”
    凌渡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去拿上斗篷披上，又对林晓华和肖宛道了谢，出了房门。
    他一边去乘电梯上楼，一边心思电转，他自认为自己构建的“现实”不存在任何瑕疵，为什么会被查出“有问题”？
    第3章
    48楼有设备更高端的复查室，凌渡在前台拿到了自己的复查号。
    坐在前台的工作人员，是一位年轻的Beta女性，圆脸，性格很温和的样子。
    她好奇地看了看戴着兜帽遮住了小部分脸的凌渡，见他的面孔在兜帽形成的光影里更显轮廓深邃和精致，比电脑上显示的3D身份照片更有一种神秘的美感。
    因为所受的教育，大多数Omega都很单纯天真，会比较认生和害羞，但也会很友好，凌渡就不一样了，他不太爱搭理人，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淡。
    工作人员见凌渡沉默，以为他很紧张，便安慰他说：“凌先生，你不要担心，不会有问题的。可能只是新领导来了，想了解一下系统里比较特别的人，其实这对你是好事，他关注你的话，也许就可以把你早日匹配出去，这样你就可以结婚了。”
    大多数的Omega，甚至多到90%以上的Omega，都对这个管理着它们的Omega管理局里的机构设置不了解，他们会了解的可能只有他们每个月能拿到多少钱，期盼自己可以被匹配一个好的丈夫，当然，也可能，他们对自己每月能拿到多少钱也迷迷糊糊，这些事关他们切身利益的事，他们都搞不清楚，那他们更加不可能去关注这个Omega管理局里的领导是谁。
    凌渡对这个管理着他的社会身份和生活精神状态的部门非常了解，在之前的京都处处长杨行屹被刺杀死亡后，他一边关注对凶手的调查，一边关注管理局京都处里的人事更迭。
    凌渡在来之前做了调查，并没有查到新任处长的信息，想来这么短的时间，上面也来不及走完京都处的处长的人事任命，这个处长是个临时任命的。
    “谢谢。”凌渡的声音同他从斗篷里隐隐透出的清淡又复杂的信息素的感觉非常像，有种让人被吸引并臣服的感觉。
    工作人员受宠若惊。会复查的人很少，工作人员为凌渡看了看他的排号后，就道：“马上就到你了。”
    凌渡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又问道：“杨行屹处长遇刺身亡的事，影响很大，我们在新闻里看到了。新来的处长，是谁呢？并没有看到新闻公布。”
    工作人员说：“以前的杨处，就不怎么管事的，我也不怎么了解他。他遇刺这种事，肯定也与他做我们处长没什么关系，估计是其他原因吧。新来的杨处，叫杨端，唉……”
    她不太方便说，默了两秒后在凌渡的注视下继续道：“才刚来两天，只是暂时代理职务，之后会怎么样还不清楚。我们也都只在昨天的大会上看过他一眼，感觉是一位性格不怎么好的Alpha……前杨处不太管事，现在的杨处太爱管事，就昨天和今天，复查的人比以前多了不少，都是处长秘书室要求复查的，他还给几位Omega的Beta丈夫下了罚单，有人议论他有Beta歧视。不知道他是想干什么……都要冬至节了，还让我们加班……”
    说了这么多，这名工作人员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对着一位Omega讲太多了，但是，在听到凌渡对她讲了一句“谢谢”后，她又不由生出“能让他高兴我讲什么都愿意”的喜悦感。
    杨端？
    凌渡在心里想着这个名字，当刚从智脑上查了查这个人，显示屏上已经跳出了凌渡的名字和他的复查室。
    凌渡 490107
    居然要去49楼，凌渡有些意外，那名工作人员也很意外。
    工作人员指着一边的步梯对凌渡说：“爬楼梯更快一些。49楼是特别处理室，设备更先进，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有问题我们也会为你处理。”
    凌渡的心更沉了一些，但他此时别无选择，去了49楼。
    难道是管理局的系统升了级，可以分辨出他作伪的场景了？或者，杨行屹真是被凌焕所杀，杨家那么大的能耐，已经找到了凌焕杀人的证据？
    这样，自己为凌焕做伪证，自然会被第一时间分辨出来。
    一向难有心绪起伏的凌渡，也在此时生出了一丝紧张。
    怎么办？
    现在离开管理局？
    但他没有做好流亡的准备，再重新被抓住的概率很大。最主要是他现在不知道凌焕在哪里，不过想来即使是凌焕杀了杨行屹，那凌焕应该还没有被抓住，不然以杨家的好大喜功的个性，只要抓住罪犯，肯定会马上通报出来。
    凌渡的手在斗篷里握紧，他已经站在了490107的门口，随着感应器感应了他的信息素特征，门随之而开。
    里面是一间颇大的房间，有22楼检查室的两倍大小，里面有一个比楼下检查的设备大了一倍的设备，除此，还有沙发、茶桌、书架等物，看起来像一个温馨的心理咨询室，在另一边，还有一道门，只是，门此时关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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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里，凌渡到过复查室很多次，对于这里，他的感觉都非常不好，而这里也不可能给他好的感觉。
    Omega管理局本意是要保障Omega的权益和利益，但当执行的人有私心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味道。
    房间里有两名Beta工作人员，一男一女，年纪都在四十来岁，想来是经验丰富的人。
    凌渡站在门口，一时没有进去，因为除了这两个Beta的很微弱的信息素波动外，他还感应到了另一个Alpha和一个Beta的信息素的波动。
    这个Alpha的信息素带着类似于带锈迹的钢铁的感觉，有种冰冷的腐朽的黏腻的血液的味道。
    凌渡站在门口问道：“请问，我为什么需要复查？”
    那位男性Beta眼神颇为复杂，带着怜悯说道：“因为你是我们记录在案的年龄最大的单身Omega，新的领导看到你的资料，想对你再做下了解。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我们会努力让你尽快匹配上Alpha，让你有一个属于你的家庭。”
    听到这个答案，凌渡之前紧张的心反而放松了，当然，这也可能只是这位工作人员按部就班的回答，那位在里间的Alpha极有可能是来做其他调查的，例如，有关他哥哥凌焕的事。
    凌渡依然没有进屋，说道：“很抱歉，这个房间里之前有Alpha待过吗？他的信息素让我很不舒服。”
    两位Beta互相对视了两眼，都有些尴尬，那位女性工作人员说道：“是的。我们新的领导杨处希望对你有更多了解，他现在就在隔壁房间。如果你实在很敏感他的信息素的话，可以进房间来，坐进检测仪，检测仪有屏蔽外界信息素的功能，这会让你好受一点。”
    凌渡：“我今天接触太多Alpha的信息素，这让我身体不太舒服，我可以申请过几天再做复查吗？”
    那位女性Beta工作人员态度变得强硬，“一切都安排好了，希望你可以配合我们的工作。这次的检查对你今年的整体状况的评定至关重要，这也影响你的社会信誉分值，对你今后的生活和婚姻匹配都有影响，希望你可以把这件事放在你生活的第一位。”
    凌渡：“……”
    凌渡漠然地看着她。
    那位男性Beta态度稍微好一点，唱起了白脸，“凌先生，说实在的，你是我们系统里年龄最大的单身Omega了，我们之前为你匹配了不少Alpha，但是他们都拒绝了你，我们为你考虑了很多，也希望你为我们的工作做些考虑。因为你的这种情况，说不得我们今年的绩效都得受些影响呢。领导如此关心你的事，亲自来看你，你还是体谅一下吧。”
    凌渡这才进了办公室，很像是不情不愿。
    随着凌渡脱掉斗篷，放下资料，坐进检测仪，那两位Beta工作人员同时松了口气，好像是完成了多么重大的事一样。
    凌渡感受到他们情绪的变化，不得不判断出更多的信息。
    凌渡只是一个普通的Omega，和Omega管理局之间的关系，只是受Omega管理局的管理而已，管理局给他的情况做评定，然后报送给财政，由Omega的财政局给他们发放福利金。
    自己要把复查预约到几天后，这两个工作人员用得着抵触？自己接受了他们的安排，他们用得着像完成了什么大事一般吗？
    应该不只是真的复查吧？
    凌渡有一种判断，不过，他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掉的，不如坐下来看看，这个新来的杨处，到底是要做什么？
    只有一件事处于隐秘和无知的状态时，才让人紧张和害怕，当一切显露于眼前，就总能有解决的办法。
    凌渡坐在检测仪里，有检测仪的屏蔽腔的屏蔽，果真，他几乎感受不到那个冰冷腐朽的铁锈味信息素了。
    这个设备的确比22楼的设备高级很多，因为22楼的设备就是没有这一套屏蔽腔装置的。
    凌渡是这一方向的研究天才，他自己感受了一下，就大致知道了这个设备的升级是在哪些方面，这也让他对自己有了更多信心。
    那位女性Beta开启了检测仪，凌渡只是用自己的感应能力，就发现她开启的不是精神能量的检测功能，而是一种镇定身体却保持精神清明的功能，凌渡的身体不自主放松，无法聚起一点力量，但他的精神却没有受影响，并没有陷入睡眠……
    这时候，检测室通往里间的门打开了，一位高大的Alpha跟着一名Beta走了出来。
    在Alpha走进房间时，即使有检测仪的屏蔽腔做了信息素屏蔽，凌渡依然感受到了此人的侵略性极强的信息素。
    这个Alpha绕过检测仪走到了前方，在检测仪前面的椅子里坐了下来。
    凌渡看到了他。
    此人身材高大，穿着黑色的套装，头发浓密微卷，国字脸，灰眸，留有修剪整齐的胡子，他在椅子上坐下，就将右脚搭在了左腿上，脸上带着一抹傲慢的笑看着凌渡。
    他的笑让人非常不好受，凌渡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
    通过之前查的资料看到的杨端的照片，凌渡已经确定，这人就是这个部门新上任的头儿。
    杨家一直把持着对Omega的管理和教育，即使杨行屹死了，他们肯定还是会派自家人来继续掌管这个部门的。
    随着杨端坐下，那两名Beta工作人员已经不声不响地退出了这间检查室。
    杨端的助理在杨端挥手后，也出了检查室，并反锁了检查室的门，守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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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心中若有所感，明白杨家的人都是一丘之貉，不用指望这个杨端会有什么好的德行了。
    凌渡冷漠地看着杨端，杨端接收到他眼神里的仇恨的光彩，莫名地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来，倾身更近地看向凌渡，说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凌渡盯着他低声道：“没有人说过，你的信息素非常惹人讨厌吗？”
    杨端笑了起来，“当然，没有。”
    凌渡道：“我想，我有权拒绝接受一位Alpha对我的检查。”
    杨端好像是认为他很有意思，就笑得更开心了，道：“但你一会儿就会忘记，是一位Alpha陪伴了你。”
    凌渡不再看他，目光瞄向这个仪器的信号发射端口。
    杨端伸手放到凌渡的戴着白手套的修长手上，轻轻拉扯他的手套，让他的手腕上的皮肤露了出来，凌渡目光瞄向他脱自己手套的手，一时间没有出声。
    杨端好像是有脱人手套的癖好，或者是热爱人手腕的癖好，他翻过凌渡的手，低头轻嗅凌渡白皙清瘦的手腕，清淡的像是木叶又像是秋雨或者是感受月色一般的复杂神秘的意识味道袭击进杨端的大脑。信息素虽然总被人直观认为是一种嗅觉味道，但它其实真实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感应和感受，这就和辣味不是味觉而是一种痛觉一样，人类的感官会混淆某些感觉。
    杨端闭上眼睛醉心感受了一会儿，才抬头望向对着他时眼里全是厌恶的凌渡，说道：“杨行屹死了真好，他对我说过，你的信息素的味道非常特别，让人沉醉。他舍不得让任何其他人占有你，以至于让你沾染上别的Alpha的味道，不再纯粹，所以总把你安排给死人，你知道这件事吗……”
    凌渡皱眉看着他，冷笑着道：“要是你一直这样感应太多Omega的信息素，你的感应机能也会像杨行屹一样退化并迟钝的，然后被人刺杀而死。”
    杨端为他把手套一点点脱下来，感受到凌渡无力反抗他做的任何事，他好像反而有点不满意似的，动作粗暴地捏了捏凌渡的手腕和手，自顾自地说：“看来你知道你嫁不掉是杨行屹的安排了，他死了，你高兴吗？”
    凌渡说：“他以前只是坐在我的对面，并不会这样触碰我的身体，你说，他死了，我会高兴？”
    杨端再次笑起来，看着凌渡说：“那是因为他胆子小，生怕自己身上有别的Omega留下的信息素，被公主发现了把事情闹大，可我不是他那样的胆小鬼。”
    凌渡：“你只是更卑鄙而已。”
    杨端：“和你聊天真有意思，你的性格一点也不像个Omega，别的Omega都很无聊，或者只知道讨好我，或者只知道哭泣。”
    凌渡：“因为他们不是受训讨好主人的宠物，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你的喜好，以不让你觉得无聊。他们做着真实的自己，所以让你觉得无趣了。”再说，没有谁是为满足你的喜好而存在。
    杨端含笑看着凌渡，像是受到凌渡美丽面庞的吸引，他探身进了检测仪，伸手要触摸凌渡在检测仪的运行光芒下显得苍白的脸，“所以，这不是真实的你吗？”
    “真实的我……”凌渡望着杨端接近仪器信号发射端口的脑袋，像是有些哀怨地发出声。
    他在脑子里尖刻说道：“希望你们这种人都死掉！肮脏的垃圾！”
    嘭！嘭！嘭！
    杨端突然感受到有强烈的电流击向他的大脑一般，让他的脑子里有种爆炸的剧烈痛感，他痛苦地大叫了一声：“啊！”
    嘭！嘭！嘭！
    他的痛叫声被检测室的大门的击打声所掩盖，“嘭！”伴随着最后一声巨响，检测室的大门被人暴力踹开了！
    “杨端！”这是一个声音极具攻击性的男声，冷硬又满含嘲讽。
    在杨端的脑袋挡住控制自己的信号发射端口时，凌渡的身体就恢复了活动力，他的腿狠狠顶向杨端的两腿之间，在杨端因为受到精神能量波攻击而痛苦不已要倒在自己身上时，他推开杨端，自己从旁边滑出了检测仪！
    刚出检测仪，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的味道就袭击了他。
    第4章
    信息素本质上是一种能量的波动，它的强弱，往往也代表了一个人的“能力”的强弱。
    从弱肉强食的环境里一步步被筛选并走到今天的人类，骨子里就会存在对强者的尊崇和畏惧，所以，强的信息素就像是强大的捕猎者的信息，对弱的信息素有天生的压制和震慑作用。
    当然，这个只是属于动物本能而已。
    人类是一种早就脱离了靠本能活动，而更加推崇智慧的生物。信息素的强弱之间的差距，在如今受到的追捧并没有那么重。
    以上，只是一种官方式的论调，而真实情况是，人类的崇强，在推崇智慧的时代，也没有什么改变。
    就像凌渡知道的几个偶像团体，里面的偶像就一律是Alpha，Beta在队里根本就很难有粉丝，而信息素越强的偶像，也更容易被人追随和喜欢。
    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突然闯入检查室的Alpha，就是这么一名信息素特别强大而霸道的人。
    凌渡既没有穿斗篷可以减弱Alpha信息素对自己的影响，刚才又在屏蔽了信息素的“干净”环境里待了好一阵，这让他对信息素感应比平常更加敏感，所以，这么突然直面一位Alpha信息素特别强大的Alpha，凌渡在那瞬间，产生了一定的精神恍惚，就像是有数十米高的浪潮瞬息之间向他扑来，淹没了他的身体和心灵，让他无法呼吸和思考。他在那瞬间，甚至完全没有余力去感应和理解这个Alpha的信息素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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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对凌渡来说，可说是他感受到过的最强大、也最让他窒息的信息素了，因为太窒息，凌渡在那瞬间只本能上感受到了畏惧，其他诸如是厌恶还是喜欢，这些感受一概都没有。
    凌渡踉跄着站起身，扑到了放着自己隔离斗篷的沙发边，拿起斗篷就裹住了自己。
    斗篷减轻了Alpha信息素对他的影响，他马上就好受了不少，并且大脑恢复了清明。
    他这才快速瞄了闯进检查室的Alpha一眼，这是一位男性，高大而强健，穿着很随意的长袖T恤，下面是宽松的牛仔裤，配运动鞋。他脑袋上的黑发剃着板寸，面孔轮廓鲜明，凌渡瞄他的时候，此人也在看凌渡，于是，凌渡对上了他翡翠绿的眼瞳。
    感受到对方绿眸的深冷，凌渡心下一颤，瞬间转开了视线，继而去看栽倒在检测仪里的杨端。
    闯进来的Alpha却没有保有他的作为Alpha的对Omega该有的“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接近”的绅士风度，他的绿眸在凌渡的脸上和身上多停留了好几秒，这才转开，同样去看栽在检测仪里的杨端。
    检测仪开着“麻痹身体”的功能，杨端作为Alpha，本来应该可以挣脱检测仪的绝对控制，但他刚才受到了凌渡的精神能量波的攻击，而且这种攻击还是在检测仪将精神能量波放大和汇聚的情况下进行的，所以这让他的脑袋疼痛难当，除此，他的Alpha骄傲还被攻击了，这种上下夹击，让他一时半会儿根本缓不过劲儿来。
    闯进来的Alpha叫晋遂川，杨家在对Omega的强权管理这件事的背后做的那些肮脏事，同为贵族的晋遂川，自然有所耳闻。杨家把持着对平民Omega的控制权，不仅以此控制了有能力的希望娶Omega的Alpha和Beta，还用他们管理着的Omega贿赂、拉拢或者说是控制了不少贵族和政客，让这些人不得不和他家成为一个阵营。
    晋遂川去杨端的处长办公室找他的时候，被他的秘书说杨端在49楼107室里办事，晋遂川颇为意外地看了那名“耿直”的秘书一眼，迅速从50楼下到了49楼。
    晋遂川在107室外看到了杨端的助理，这说明楼上的秘书给出的信息完全正确。
    他当然不会给杨端面子，更不会理睬他助理的阻挠，直接踹开了反锁着的检测室大门。
    清楚明白地看到杨端钻在那直径得有三米的检测仪里对一名Omega行不轨时，晋遂川那一刻又冷静又嘲讽，心想，杨行屹才死几天，杨家在这个位置上的接班人就迫不及待地行使自己的特权开始糟蹋人了。
    放任这群蛀虫，迟早有一天，这个国家会像被白蚁噬空地基的房屋一样倒塌，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晋遂川本来要上前拉开杨端，就见那个被杨端“糟蹋”的Omega把杨端推开，自己从一边脱出了检测仪。
    此人一出检测仪，只停顿了一瞬，就扑向了一边的沙发，拽上上面的斗篷包裹住了自己。
    那个Omega一出检测仪，浓郁的又清新的像是空山新雨木叶香或者明月松间清溪流一般的诗词才能形容的复杂神秘却又矛盾地带着阔远一般的意境就在晋遂川的脑海里展开，晋遂川随即意识到这就是这名Omega的信息素的味道。
    一个人的信息素，根据人不同，信息素的能量波动的层次不同，有的人的会比较单调，有的人的就会比较复杂。
    一般感应力弱的人，只能感应到信息素里的较强的那个层次的波动，而无法分辨其中多层次的感觉，所以，他们遇到层次丰富特别美妙的信息素，就会像不灵敏的耳朵无法分辨交响乐的层次和美感一样，只知道那是一个信息素，而不能感受到和描述那信息素到底层次丰富和美妙在哪里。
    感应力强的人，就能分辨出更多的层次，更能理解和描绘那种意境。那种感觉，不再体现在一种“嗅觉”上，人会直观地感受到，那的确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冲击，有味觉有嗅觉有触觉还有心灵上的感悟。
    晋遂川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信息素，不由被其深深吸引，目光不自主就追随了这个Omega，随即，他跌入了一双和此人信息素感觉差不多的褐瞳里，他看到对方慌乱避开视线，他知道自己不该再盯着一名Omega看，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他虽然面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但他的心里却在震撼和感叹：“这个Omega的长相就像他的信息素一样美妙难言。”
    他随即意识到自己产生这些想法是对这名Omega的冒犯，而这并不比杨端对对方的侮辱来得更易被原谅，他强迫自己转开了视线，去看杨端。
    这时候，杨端的助理在拦不住晋遂川的情况下，只得随在晋遂川身后跑进了房间，他看到杨端在检测仪里没起身，这才意识到问题，迅速过去关检测仪，并把杨端从检测仪里扶了出来。
    杨端痛苦得面庞扭曲，他从检测仪里一出来，就瘫坐在了地上，满脸冷汗地委顿在地，伸手捂住下身，疼得无法出声。
    看到杨端这副受伤后的痛苦丑态，晋遂川就笑了起来，他知道是这名Omega刚才做了什么，才让杨端受了伤。
    他不由又瞥向凌渡。
    凌渡已经迅速整理好了身上的斗篷，又拿好了自己的所有材料，他转身就要出检测室，想了想，他又走回杨端的跟前，对他说道：“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我也不希望你打扰我的生活。不然，我总能有办法让你后悔的。你比杨行屹更加无耻，无耻不是一种美德，希望你记得，你的行为，让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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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端吃了很大的苦头，他抬起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目光阴阴地看向凌渡，凌渡没有理睬他的目光，转身走了。
    凌渡经过晋遂川身边时，听到他对着杨端说：“嗯，我刚才看到了，我是见证！杨端，你不要打击报复人家。”
    凌渡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位Alpha会帮自己，他多看了此人一眼，对上对方翡翠绿的眼睛，晶莹剔透的，虽然冷，又很温和的样子，不像一双信息素那么霸道的Alpha的眼睛。
    晋遂川发现这名Omega在关注自己，于是，没有理由地，他心花怒放，并且做了他以前非常不齿别的Alpha会做的事，就是孔雀开屏一般地对这名Omega笑了，还说：“先生，有需要我效劳的地方，请不要嫌麻烦，尽可以联系我，我的名片……”
    他在裤子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张皱巴巴的，被他的体温捂热了的不知道胡乱揣了多少天的名片，递给凌渡。
    凌渡愕然地看向他，有些犹豫，又有些好奇地接过了他递给自己的名片。
    凌渡的心砰砰乱跳着，他没仔细看此人的名片，跑出了490107的房门，去乘坐电梯。
    凌渡根本没有去领Omega的冬至节礼物，撑开伞，迈入了“凌霄花园”外面的雨中。
    坐在自己的车里，凌渡才来得及看那个Alpha给他的名片。
    名片上的体温早就消散掉了，但留在名片上的信息素气息还没有完全消散。
    之前凌渡都没认真感应那位Alpha的信息素，只是觉得太强大又霸道，像是浪潮，让人实在无力去做分辨，此时，对着名片上的气息，他才算是感应出来，那个Alpha的信息素的感觉，是一种大海的感觉，有点腥味，有点咸味，有点冷冽，又有种阔远幽深的回响，骤然接触到，不会多么喜欢，甚至会有些恐惧和排斥，但细品之下，倒是层次丰富，韵味悠长。
    名片很简单，一面印着一个logo“特别行动调查”，另一面印着一个名字“晋遂川”，名字下面是一个联系方式，是通讯号码。
    “晋遂川？”
    “晋？”
    凌渡在智脑上查了查，没有查到这个名字相关的信息，进入暗网又查了查，只查到了很少几条信息，是和“特别行动调查”相关的简单信息，看来这个人是这个国家的隐秘机关的工作人员，难怪，此人一点也不怕杨端，而且好像也不担心杨家的势力会对他造成影响。
    凌渡深吸了口气，开车回家。
    他的车刚开到家，他的智脑就来了信息提醒。
    “尊敬的凌渡先生，感谢您今天前往Omega管理局进行状态检测，辛苦您了！您的检测结果合格，身心状况良好，恭喜您！您2020年的福利金额度已经复核完毕，将在每月初下发至您的账户，届时请注意查收。祝您身心健康，一切顺利！”
    凌渡瞄了一眼信息内容，知道杨端的确没有在背后捣鬼，而且以杨端那样的性格，估计他也对他的族人杨行屹的死因不感兴趣，除此，杨端当时看到自己收了晋遂川的名片，他估计还是会顾忌一下“特别行动调查”部门的晋遂川的，以后估计不会再故意找自己的麻烦，凌渡彻底松了口气。
    现在，就是要去办他哥凌焕的事了。
    第5章
    时间倒回这天上午。
    帝国最高调查局的大楼处在城西，是两座上百层的双子大楼，这里包含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部门，并有一半的面积都是实验室。
    “特别行动调查处”在最高调查局里属于较机动和隐秘的部门，他们的对外的办公室在B栋的18楼，于是又被戏称是“第十八层地狱”。
    特别行动调查处八处的大办公室里，一个人影风一样地从门外刮进来，这是一名身高一米八八的女性Alpha，短发，娃娃脸，脸上却戾气很重，她把手里的一堆资料“啪”地拍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大吼道：“草，居然还叫我们十八层地狱，我们这里是小绵羊的羊圈才差不多吧。真是气死我了，这是完全不把我当回事啊！”
    一名面白无须斯斯文文的男性Alpha端着一杯咖啡，打完哈欠后啜着咖啡，抬起细长的眼看了看这名女性Alpha，摇着头道：“居然会有人不买芃芃你的账哦，啧啧，这是谁这么没眼力啊。来，喝咖啡吗？我只喝了一口，还剩了一大杯，给你吧！”
    凡芃瞥了此人一眼，推开他递过来的咖啡，暴躁道：“曹贱，滚，没看到老娘心情不好吗？你能不能别往我跟前凑，谁要喝你喝过的咖啡啊！”
    曹简言：“真不喝吗？不喝我喝完了啊。”
    凡芃气不打一处来，“离我远点，不然我草你，你懂？”
    曹简言笑道：“那要我自己脱衣服吗？”
    凡芃气壮山河地吼道：“滚！老娘没心情和你开玩笑。真他妈的，为什么我的同事都是没一点眼色的Alpha，为什么不是香香软软的Omega，我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晋遂川从里间的组长办公室走出来，抬手摸了摸刚剃两天特别扎手的板寸头，他看了凡芃两眼，一边往茶水间走一边问：“芃芃，你把要的资料拿回来了吗？你总结一下材料，一会儿开案情分析会，你讲给大家听听。”
    凡芃怒气冲冲地冲到晋遂川面前去，道：“没有。”
    晋遂川迟疑地看了看凡芃：“什么？”
    凡芃：“没拿到资料，头儿！”
    晋遂川：“……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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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芃：“什么为什么！就是Omega管理局那帮子人推来推去，不肯让我调出事的Omega的资料。”
    晋遂川挑了一下眉：“你不会没带齐手续，就跑过去要资料了吧？我强调过几次了，不要因为自己是特别行动调查处的人，就不注意程序。我们今年因为这种事被投诉过好几次了，你们到底在不在意绩效考核啊？被这些部门投诉要扣分的！”
    特别行动调查处所属的最高调查局，是一个单独的局级部门，本来只对皇帝负责，是皇帝手里的特殊部门，类似于一个特务部门，里面有数十个处室，针对国际事务以及国内的各个部门都有调查和监查的职责，也会对国内的一些复杂案子进行调查，在皇帝手腕强硬权力很大的时候，这个部门便也权势滔天，但现在的小皇帝非常软弱，所以内阁便有了掌管这个部门的迹象，政府的其他部门有投诉这个部门的权限。
    要是以前，被投诉，他们也是不怕的，但今时不同往时，Omega管理局直属于内阁管理，被它投诉，又是他们的确有错的话，就会被内阁抓住更多把柄，给他们拴住更多镣铐，进一步削弱他们手里的权力。
    凡芃气红了脸，“头儿啊，我要先批评你！你没有证据，怎么开口就指责我没有带全手续去要资料呢。我带齐了手续了，真带齐了。”
    晋遂川接了咖啡喝，一副“好吧我接受批评”的模样，但因为姿态过于放松，显得颇没有诚意，凡芃“呵呵”两声，道：“我把手续材料都给你，头儿，这个从Omega管理局要资料的事，就交给你了！谁让你没证据污蔑我。”
    晋遂川：“……”
    晋遂川还没来得及拒绝，凡芃已经跑回自己的办公桌，抄上那装着手续材料的文件夹，拍到了晋遂川的怀里，“喏，头儿，交给你了！你看看我带的手续材料齐不齐全！”
    晋遂川几口把咖啡喝完，抓着文件夹叫凡芃：“你这个没大没小的，你当我是你的老大吗？哪有让老大去跑腿的。让我去，我们八处还要不要面子了？”
    凡芃瞄了他一眼，哼道：“你前两天不是还说，咱们处里每个人都是好样的，都是一样的吗？你难道说完就忘了，就想搞特殊了。”
    晋遂川嘀咕：“我本来就特殊啊。”
    “呵。”凡芃不理睬他的反抗，道：“现在负责杨行屹刺杀案的是哪个处？现在这个案子最受关注，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讨论他，没人在意他是Omega管理局京都管理处的处长，只知道他是玉泽公主的驸马。这次去要资料，也是因为这个杨行屹死了，他们京都处新上的处长，让秘书说他还没有被正式任命，所以不能给我签调资料的字。我在那里把嘴里的口水都说干了，秘书都不松口，我连那个新处长的面都没见到，他们Omega管理局太嚣张了，真是气死我了！害得我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真他妈的！”
    曹简言已经喝完了咖啡，说：“听说是一组负责杨行屹的案子。属于绝密级别，即使大街小巷都在讨论，之后恐怕也不会通报案情。这事本来都不会被宣传出去的，是玉泽公主自己在那里表演，现在搞得人尽皆知了。”
    大家都在出外勤，办公室里没几个人，仅剩的几个人的八卦细胞都被曹简言的话吸引了，问：“曹科长，怎么讲？”
    虽然大家平常就总是在查一些较机密的大案要案了，但事关公主殿下的事，还是和一般人的事不一样的。
    曹简言道：“具体情况，我怎么可能清楚。”
    “说嘛，说嘛！曹贱，这是办公室，就当是谈工作嘛。”凡芃赶紧凑到曹简言跟前去，推了推他。
    曹简言笑着瞥了靠近自己的凡芃一眼，摇头说道：“我真不清楚，现实生活中，我连玉泽公主的面都没见过。你们问头儿吧，他肯定比我知道得多，他以前不是还参加过玉泽公主的婚礼！”
    曹简言看着晋遂川，一脸期待。
    晋遂川面无表情地扫了所有人一遍，冷声道：“好好干活！”
    大家只好闭了嘴。
    晋遂川翻看了凡芃准备的手续材料，的确是很齐全，他想了想，问凡芃：“接替杨行屹的人叫什么？”
    凡芃：“叫杨端。Omega管理局被杨家把持，他们才不会把京都处这么重要的部门让别人来管。Omega管理处虽然受我们最高调查局督查，但现在杨家势大，Omega管理局里的领导，个个眼睛长在脑袋顶上，我去要材料，的确是要不到。头儿，真的只能靠你了。”
    从人口情况来看，Omega占总人口数的1%，但这并不是指这1%的Omega人口均匀分布在各地的人口里，事实上是，这1%的Omega几乎全集中在大城市，因为只有大城市才有集中的针对Omega的教育医疗福利机构等等。而作为京都的云城，是国内最大人口最多的城市，这里的Omega人口数也最多，占了全国的60%以上。因此，这个京都处极为重要。
    凡芃还想再说点杨端的情况，晋遂川抬手制止了她，道：“行了，这人我认识。”
    凡芃：“好吧，我省了力气了。”
    晋遂川：“行，我一会儿就去Omega管理局，亲自要材料回来。”
    凡芃笑道：“头儿，我看好你。”
    晋遂川“呵”了一声，就想给她一个白眼。
    他会答应亲自去，自然是因为明白，这事他不亲自出面，Omega管理局的确是不会配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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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以上，是晋遂川出现在杨端面前的原因。
    杨端在49楼的特殊检测室里缓了好几分钟，下半身的痛楚才减轻了不少，而大脑受到攻击造成的疼痛依然隐隐折磨着他，不过，他不想一直面对晋遂川嘲讽的目光，他强忍了这些痛楚，站起身来，强撑了Alpha的骄傲和颜面，问晋遂川：“你有什么事？”
    晋遂川道：“今天上午，我的下属凡芃来打扰过你，我们现在遇到一个牵涉Omega的案子，需要调取这些Omega在你们这里的所有资料。”
    杨端端了架子，一边姿态怪异地往门外走，远离这个让他难堪的检测室，一边说道：“所有资料？”
    晋遂川瞄着他的背影，快走两步走到了他的旁边：“对。”
    杨端：“我记起来了，秘书室的确告诉过我，今天上午，有个叫凡芃的女性Alpha来过，这人特别没礼貌，一来就说要调四个Omega的资料。”
    他看向晋遂川：“我的任命手续还没有走完程序，我现在只是暂时管理这个部门，我无权把四个Omega的所有资料给你们，就让秘书拒绝了。”
    晋遂川道：“我知道你没有权力这么做，即使你的任命手续走完，你也同样没有这个权力。”
    杨端：“……”
    杨端烦死了晋遂川，他冷眼瞥了晋遂川一眼，对上晋遂川比他还傲慢的姿态，他一时间卡壳了，不知道该怎么回怼回去。
    晋遂川继续说道：“所以，这事并不需要你行使权力，我们有特别行动调查处开的调资料的程序材料，你只要配合执行，把这四个Omega的全部资料给我就行了。”
    杨端黑了脸，“我们Omega管理局是你们特别行动调查处的下属部门吗？要受你们的管束？”
    晋遂川道：“你需要我请律师来向你普法吗？任何部门都有责任配合我们的调查。”
    杨端：“……”
    晋遂川伸手拍了杨端的肩膀一下，把杨端拍得差点要摔一跤，杨端面色变得更差。
    晋遂川却像是没有注意到杨端受不住自己的大力气的样子，大大咧咧地说：“杨处，你看，我这是亲自过来找你拿资料，难道还不算是给足了你面子，让你摆足了排面？我们这个案子很着急，你赶紧让人把资料给我。不然，我们特别行动调查处，想查到刚才那个Omega的情况，还不是易如反掌？”
    杨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但却不得不应了：“行。你去调资料吧。”
    **
    晋遂川从Omega管理局京都处的数据库里调出了需要的四名Omega的全部资料，所谓全部，就是包括这四人的身份出生、成长信息以及他们每次的生活精神检测内容的全部资料，相当于是这四个Omega之前的存在的近乎所有痕迹了。
    晋遂川拿着装着所有数据的移动数据盘，回到了八处办公室，将资料交给信息分析科的下属后，他才去匆匆吃了最高调查局的大食堂，这天的大食堂里有一道菜是新鲜莲子羹，有清新的香味和若有若无的甜味，晋遂川不由就由这道菜想到了下午在Omega管理局里遇到的那个Omega，对方特别的迷人的信息素让晋遂川记忆深刻，他自然也清楚，那对于对方来说是一种“怀璧其罪”，杨端会去骚扰猥亵他，应该就与此有关。晋遂川处在特别行动调查处里，算是见惯世间之恶，早就麻木，但他又不得不对对方产生了怜悯和担忧。
    想到自己把名片给了对方，要是杨端之后再针对那个Omega，晋遂川希望对方可以联系自己，这样，他就可以师出有名地要去帮助他一把了，当然，要是对方没有任何事，也联系自己，那就更好了。
    晋遂川边吃饭边琢磨起对方的信息素来，晋遂川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而且也查过不少涉及Omega的案子，大概能分辨被标记过的Omega的信息素的感觉，他得出结论，那个Omega应该还没有被Alpha标记过，他是还没有结婚吗？
    晋遂川心旌荡漾地想着，等吃完饭，发现比平常多花了四分钟，他愣了一瞬，赶紧收拾了餐盘，回了办公室。
    第6章
    特别行动调查处八处案情分析会议室。
    信息分析科已经在短时间里处理和分析了晋遂川带回来的那四名Omega的资料，此时，会议室里的大3D屏幕上放着这四名Omega的重要资料。
    这是一起Omega失踪案，之前只有一名Omega失踪的时候，事情是由此Omega所属的区警察局在处理，但很快，京都其他区也相继报了Omega失踪案，而且，他们发现了这几名Omega失踪的案子之间存在某种联系，所以，这个案子就被上送到特别行动调查处来处理了，正好分给了在处理Omega的案子上比较有效率的八处。
    这四名Omega失踪，为什么会被认为是有联系的？
    这四人都是十八岁，刚被Omega管理局配婚不久，都会在接下来的一月内举行婚礼。
    加上他们是在相近的时间段失踪，这样的相似性，就将这四人的失踪归为了一组案子，由特别行动调查处放在一起查。
    信息分析科的科长曹简言虽然有着“曹贱”的让人觉得他颇不靠谱的外号，但是在正经工作上，他是很靠谱的，除了技术强外，他还比所有人都有精益求精在海量的数据中找有用信息的激情，简而言之，就是他这人特别爱了解八卦，案子的八卦，也是八卦。
    曹简言站在屏幕旁边，拿着激光笔在屏幕上瞄着信息，开始讲解从Omega管理处得到的失踪的四人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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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案子是昨天晚上近凌晨才指派给八处负责，八处在一天不到的时间里，已经掌握了很多信息。
    四名Omega，都18岁，两名男性，两名女性，都属于符合如今Omega大众审美的美人范畴，四人身高都在160cm左右，体重在45kg左右，偏瘦，都是黑发黑眸，四人都是两个月前被配婚，之前就读的学校都是国内最好也最大的Omega学校京都凌霄学院。
    晋遂川坐在会议桌对着屏幕的上首位置，他一手撑着脸，沉着脸盯着屏幕。
    他之前以为破这个案子会非常容易，现在却意识到这个案子恐怕很有内情。
    晋遂川：“这四个人从身高身形到长相，都有很高相似度。”
    他又问：“这四个人的信息素相似度高吗？”
    曹简言把这四人信息素分解形成的三维码数据图放在屏幕上，说：“看他们信息素的主体部分，相似度应该是高的。”
    其他所有同事，看到屏幕上的三维码，都觉得眼花，完全无法分辨哪里是“主体部分”，哪里不是主体部分，在他们眼里，三维码都是黑乎乎一团，和美好的Omega信息素是两个世界的东西。
    连晋遂川都说：“曹简言，好了，我们看不懂那个编码。你们去失踪当事人家里的，有没有拿到还保留有他们信息素气息的东西？”
    去这四人家里调查过的同事将四人的私人物品从物证箱里拿了出来，是用物证袋装好的这四人每天都要使用的日用品，包括诸如记事本、笔、梳子、手巾、粉饼等等物品。
    这些东西都被装得很好，等找到这些失踪人口，东西就要还给他们。
    在这里开会的人，除了技术科室的负责人及职员外，就是专门负责这个案子的外勤行动队队员，屋子里一共有二十多人，80%都是Alpha，只有很少几个Beta，Alpha对Omega的信息素非常敏感，特别是在特别行动调查处工作的这些人，本来就是各项能力都不错的优秀人才，他们从生理上对Omega的信息素的敏感度就会更高。
    这些人一个个地去感应了一下，不住点头。
    去过现场的行动队长柳御舟描述道：“是的，他们的信息素气息也差不多，都是……怎么形容，像是月季的香味里混合了一点点桉树的味道，很香，再仔细闻，就会有一点刺鼻，刺鼻的味道也不惹人讨厌，只是觉得还挺有性格的，月季香让人沉迷，那个像桉树的刺鼻味儿又让人清醒和亢奋，是这样吧？”
    大家都附和，认为这描述对极了。
    柳御舟看大家都认可自己的描述，就笑着直接说：“这是我喜欢的感觉。”
    他马上被人一把拍在背上，差点被拍得趴在桌子上，他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晋遂川指责道：“你这样是要被告性骚扰的。注意你的身份！”
    柳御舟尴尬地笑了笑，看晋遂川一直坐在上首没有动，就问：“头儿，你要不要闻闻？”
    晋遂川摆了摆手，让他们不要把那些证物传到自己跟前来，说：“不用了，味道这么重，我已经感应到了。”
    有人猜测：“失踪的四个人信息素这么相似，是有人专门针对他们这种信息素下手吗？”
    曹简言说：“我觉得可能性不太大吧，这种以月季香为主体的Omega信息素并不特别，桉树味儿为辅调的也比较常见。我已经在数据库里比对过了，这种月季香味主体的信息素型别，在Omega里占有20%。以80%的人的感应能力，都只能感应到主体的月季香，甚至无法分辨到底是哪种月季，而作为辅调的桉树味儿，这种味道，大部分人都感应不到，只是会受到一定精神影响，会比较亢奋。而作为区分他们信息素的最特异性的部分，99%的人都感应不到，只能依靠仪器来检测他们的不同。”
    曹简言科普到这里，坐在会议室里的二十来个人，都亢奋地看向晋遂川和另一个Alpha，这另一个Alpha，就是坐在晋遂川下手第一位的荣飞扬，荣飞扬是八处的副处长，专门负责技术。
    两人是所有人里对信息素最敏感的人，这并不需要特别去调查，Alpha们依靠生物的本能，就能知道谁的信息素更强大，而信息素越强大的人，对Omega的信息素也会越敏感。
    凡芃于是笑着对晋遂川和荣飞扬道：“头儿，荣副，你俩来比赛一下，看谁能把这四个Omega的信息素感应得更细致。”
    晋遂川刚才听他们谈Omega信息素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这天下午感应到的那个特别的信息素，那的确是够特别的，他从出生到如今，以前从没有感应到过那样的信息素。
    见大家不干正事，晋遂川就拍了拍自己面前的资料，说：“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赶紧分析案情。”
    “这就是案情的一部分啊。”
    晋遂川冷眼瞥了回嘴的人一眼，此人只好闭了嘴。
    特别行动调查处八处，是晋遂川到最高调查局之后才组建的，所以，处里除了荣飞扬年纪稍长外，其他人年纪都较轻，因为晋遂川也年纪轻，而且性格比较随和，所以大家平素相处并不严肃，经常有人敢和晋遂川开玩笑，不过，要是真的感受到晋遂川的不悦，这些人马上就会脑子一紧，心神一凛，不敢再开玩笑。
    荣飞扬让人把那四个Omega的物品推到他面前，他一份份地拿起来，隔着物证袋查看，第一个物证袋上贴的标签上写着“高明苒”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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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飞扬是一名技术出身的领导，也主要是负责处里的技术科室的工作，性格温柔，长相儒雅，没有一点架子，平常也和其他下属打成一片。
    他说道：“这是一名男性Omega的东西，我记得有一种月季品种叫小伊甸园，他的信息素和这个品种的味道很像，而这个桉树的味道，你们表述很不清楚，像是我以前闻到过的一种小叶桉的果实晒干后的味道，即使是有点刺鼻，感觉也是醇厚的，除此，在这两种味道之外，还像是在秋日的傍晚，花园里有繁茂的开满了花的月季，不远处又有一株小叶桉树，有斜阳照来，有温暖的感觉，带着丰收的喜悦，让人既期待夜晚的来临，也期待第二日的清晨的阳光。这个Omega，我觉得是个挺温柔又内心沉稳强大的人。”
    大家听了他的一阵描述，不由很是激动。
    凡芃说道：“荣副，还是你感应强，又会描述。也难怪别人说Omega的信息素就是很私密的东西了，听你这么讲，感觉果真是的，有种对方是你妻子的感觉了。”
    荣飞扬是很稳重的人，他赶紧道：“那我不敢再描述另外几个人了。还是让曹简言讲吧。”
    凡芃起哄让晋遂川讲，晋遂川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浪费时间，那你就通宵加班吧。”
    凡芃：“……你这是公报私仇！”
    晋遂川给了她一个白眼：“曹简言，你继续。”
    曹简言清了清喉咙，继续介绍道：“高明苒，何瑾，汤烟烟，齐渚白，他们四个人的信息素三维码，你们看到的这里面峰值最高最密的地方，就是他们的主体味道，这些密密麻麻的小峰是他们的特异峰值，这些小峰，可以定位他们，但是一般人是感应不出来的。”
    “因为他们就要结婚了，所以他们都在前几天去了Omega管理局做过今年的精神和生活状态检测，我没有从里面看出什么问题。他们都过着很正常的生活，因为要结婚，所以搬到了他们的婚房里去住先适应房子，有血亲在房子里陪伴他们，直到他们结婚，丈夫才会住进来。”
    晋遂川：“他们没有抵触婚姻吗？所以离家出走了？”
    曹简言摇头：“从Omega管理局提供的这些材料里，看不出来他们抵触婚姻，他们的内心都对接下来的婚姻抱有期盼，也对自己之后的丈夫很满意。他们都在期盼即将到来的新婚生活。”
    去几人家里查看情况的柳御舟把他带队得到的情况讲了讲，大意和曹简言描述的差不多。这四人在婚房里和血亲住在一起时，他们的亲人都表示他们一直在高兴地为结婚做准备，他们都在之前和即将结婚的对象相处过好几次了，互相都有了解，所以他们没有排斥婚姻，这些日子心情也很好。
    除此，他们的未婚夫也都对自己的妻子很满意，也觉得自己的未婚妻同自己两情相悦，他们都在期待之后的生活，认为结婚后婚姻生活会很幸福，期待可以在婚后很快拥有孩子。
    所以，无论是这些Omega的血亲，还是他们的未婚夫，都不相信这些Omega的失踪是离家出走，而认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有人带走了他们。
    毕竟Omega是珍贵的，珍贵的东西总是惹人惦记，每年都会有不少针对Omega的绑架和贩卖等刑事犯罪发生。
    “他们的家属和未婚夫都期望可以赶紧找到他们，担心他们在失踪期间已经受到了伤害。”
    行动队长柳御舟又说道：“这四个Omega都是自己开车出门后失踪的，我们调取了交通监控视频，经过比对查找，这四个Omega都是在自家上车，开车出门，然后一直把车开出了城，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从这里看，特别像是自主的离家出走行为。”
    “离家出走总归要带钱和用品吧。这几个人都没有带。”
    “国家给Omega发的福利金是专供Omega使用的电子信用币，他们想带钱，也没有钱可以带，要说用品，他们都带了自己日常使用的包。”
    Omega从出生或者是分化成Omega开始，政府就给他们发福利金，以供他们生活，但为了追踪这些钱的花用，不让别人例如他们的家人冒领冒用，Omega使用的是专门的电子信用币，只能Omega自己去付账才行，这种电子信用币和国家正统的货币体系的货币是一比一兑换的，所以，Omega的电子信用币除了专门打了个Omega的印记外，和其他货币是一模一样的。
    不过，因为愿意把钱给Omega花的人很多，这反而提高了Omega电子信用币的购买力，在黑市上，一O币，基本上可以当1.2正常货币使用。
    曹简言道：“也许他们在之前就把O币换成了大众货币，这个需要去查一查。”
    晋遂川点头，道：“是这样。我们既要考虑他们可能是自主离家出走，也要考虑他们是被挟持或者拐卖。”
    柳御舟举手。
    晋遂川示意他讲。
    柳御舟站起身看着所有同事，说：“我觉得还是应该把这四人的信息素相似这一点当成重要的线索。”
    见其他人都看着自己，柳御舟便继续道：“虽然他们的信息素是大众化的，但也不排除让他们失踪的人，就是正好喜欢这一款呢。例如我，就很喜欢这种大众化的信息素啊。”
    凡芃用眼白瞄了他一瞬，道：“所幸是艾楠辞职了，不然你一直在这里说喜欢什么信息素，他肯定要骂你。对吧，头儿？”
    艾楠是信息分析科的一名工作人员，是一名Alpha，但他内心认知是自己是Omega，而且他一直以来都坦荡承认这一点，并不断对八处处长晋遂川展开追求，也对任何涉及AO性别的话题感知敏感，经常纠正其他同事让他感觉不舒服的言词，这让八处的包括晋遂川在内的所有人都对这方面的话题变得敏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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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没回应凡芃，只说道：“我觉得柳御舟讲的有道理，可以把这当成一个方向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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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
    凌渡坐在一堆设备中间，清亮的褐瞳望着手里的移动数据储存器，这是凌焕离开家之前交给他的资料。
    那天，天气阴沉沉的，天气预报说要下雨。
    凌渡在犹豫是否将花园里的月季搬进房子里，凌焕过来叫他：“凌渡，我有个事要对你讲，你进屋来一下。”
    凌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什么事？”
    凌焕：“在屋子里才能讲。”
    凌渡想了想，让他帮自己搬了两盆花，自己也搬了两盆花，把花都搬进了屋子里，这样，他就不用再在意“冬雨是否会把花冻死”这种概率性/事件了。
    回到房间，凌渡一边解围裙，一边等凌焕说事。
    但凌焕站在那里，犹豫了好久，在凌渡都要不耐烦的时候，他才说：“我的那个同事，孔希瑞，他蛮喜欢你的，我觉得他人品不错，你之前也说过，他人不错，那个……”
    凌渡：“啊？”
    凌焕：“你想不想和他结婚？”
    凌渡：“啊？”
    凌焕期盼又着急地看着他：“你到底愿不愿意啊？”
    凌渡望着面前和自己长相90%相似的人，说道：“我就想过现在这样的生活，做自己喜欢的事。和人结婚的话，总归，要负担起做妻子的责任吧，要生孩子，生了孩子，就要为孩子负责，就要照顾和管理孩子……你知道，我对这方面的事没有兴趣，我到十八岁，都一直觉得自己是Beta，可以终身不婚，做自己喜欢的研究。”
    凌焕有些失落：“你是要拒绝孔希瑞吗？”
    凌渡没有吭声。
    凌焕道：“凌渡，我担心自己无法照顾你一辈子。杨行屹那个混球，一直用手段借用Omega管理系统婚配上的漏洞，把你匹配给出事死亡的Alpha，让你没有办法结婚，他又那么欺负你，害得其他人都没有办法娶你，要是孔希瑞愿意娶你，他说他的社会贡献分数是够申请婚配的，他可以直接指定你，你们就可以结婚了。他是个好人，他会包容你的，而且即使真生了孩子，他也愿意照顾孩子，不会让你不能做你喜欢的事。”
    凌渡皱眉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像在交代遗言？”
    凌焕：“……”
    第7章
    晋遂川把任务派了下去，他的目光又落回曹简言展示在屏幕上的视频里，他将这些从Omega管理局拿来的资料同柳御舟的小队去几个失踪当事人家里拍的视频和照片做了些比较，他总觉得那些视频里有些违和的感觉，但那种违和来自于哪里，他又无法讲清，那只是一种直觉。
    晋遂川抬起头来，问道：“我觉得这几个Omega的精神情况有些问题，最好把从Omega管理局得来的资料再做人工分析。”
    曹简言皱眉道：“头儿，艾楠辞职了之后，我们的精神分析师还没有来呢。现在年底，哪个处都很忙，恐怕也从其他处借不来人。”
    虽然艾楠热烈追求晋遂川，给晋遂川带来了很多烦恼，但艾楠的工作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加上艾楠从事的精神分析工作需要很高的天分，一般人想做也没法做，他的辞职让处里的精神分析工作直接停滞了，这让晋遂川无奈地叹了一声。
    因为他这一声叹息，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紧盯住了他。
    凡芃笑问：“头儿，你其实还是对艾楠有感情的吧。要不，你去把他请回来！毕竟精神分析师太稀少了，他走了，我们这方面的工作很受影响。”
    其他人不嫌事大地笑起来，胆子大的柳御舟更是道，“虽然他的确是特立独行了一点，但好歹工作能力没话说。头儿，要不，你去把他请回来吧。”
    晋遂川面无表情地扫了所有人一眼，慢吞吞道：“因为他追的人不是你们，所以你们就不为我考虑考虑了吗？”
    艾楠辞职信里明明白白写着是因为喜欢晋遂川而不可得，精神痛苦，所以只好离开，请领导批准，这也让近乎整个特别行动调查处八个处都知道了这件事，晋遂川也算是受够了这些人的玩笑话。
    柳御舟笑：“你既然是我们老大，本来也应该做更多奉献嘛，再说，艾楠虽然身体是Alpha，但他的心理完全是Omega啊。你是高尚的人，不看重信息素，不会受Omega的信息素的吸引和控制，接受和艾楠的精神恋爱不就行了？我们就很俗气，都是看重信息素那一类俗人。”
    其他人都笑，凡芃不嫌事大地点头，“对啊。我们其实很看好你和艾楠。”
    晋遂川哼了一声道：“既然你们这么不上心工作，那都留下来加班吧。以后，别再讲这些会引起人误会的玩笑话了，因为我有看上的Omega了，说不定我很快就会结婚，以后，我就是已婚人士，你们再找我开不合时宜的玩笑，我就会……哼……扣你们的奖金。”
    所有人都呆了，连最稳重的荣飞扬都用惊讶的神情盯着晋遂川，“是真的？”
    晋遂川：“我从不拿这种事开玩笑。”
    凡芃撑着脑袋瞥着晋遂川，发现晋遂川果真一副认真郑重的模样，她不得不相信晋遂川说的是真的，她思索了几秒钟，问：“头儿，你今天下午去Omega管理局的时候遇到的？”
    晋遂川：“嗯哼。”
    凡芃：“那我岂不是你的媒人？要不是我让你去Omega管理局，你会遇上那个Omega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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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mega管理局这个政府部门有个职责是负责为Omega配婚，所有想娶Omega的人都需要达到一定的社会贡献分值才能去申请和Omega配婚，这个分值里有一些比例为身体状况、工作能力和道德信用等等，如此一看，这些人都是社会精英，还是为国家做了贡献的社会精英，从制度上来讲，Omega们是不会拒绝被配婚的。但是从个人的感情出发，很多人是抵触被配婚的。
    不说不少Omega们抵触，就是想和Omega结婚的Alpha和Beta们，有不少也是心生抵触的。
    所以，要是Alpha或者Beta有通过各种途径自己认识Omega，并且和对方提前有了感情，他们又在社会贡献分值上达到了申请和Omega结婚的标准，那么，他们可以直接去Omega管理局提出申请，指明和哪位Omega结婚，而这名Omega也正好同意，那Omega管理局是无权拒绝的。
    当然，要是有人想从中作梗，也不是办不到。但那便不是在制度规定内的事了。
    曹简言目光如炬，道：“难怪我总觉得头儿今天晚上有种飘着的感觉。”
    晋遂川拍了拍自己面前的文件夹：“工作第一，不要讲我的私事了。”
    凡芃却说：“头儿，他叫什么名字？你结婚的时候，要给我这个媒人包一个大红包，知道吗？”
    晋遂川居然没有拒绝她，笑着点了下头，“会记得给你好处。”
    曹简言：“TA叫什么？”
    只要知道名字，以曹简言的本事，即是对方是个信息并不对外公开的Omega，他依然可以查到对方的详细信息。
    晋遂川不应。
    大家以为他是想保密，其实只是因为晋遂川自己也不知道。他准备把这个案子办完了，就去查凌渡的信息，然后找到他。
    晋遂川拍了拍桌子，让大家把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来，又问曹简言：“艾楠辞职了，人事有说我们新的精神分析师什么时候来报道吗？我记得分来我们处的是警察部门的优秀人才，叫什么来着？”
    虽然最高调查局和警察系统是两个不同的系统，但因为最高调查局对警察系统有调查的权限，警察系统对最高调查局有协助的职责，这让两个系统关系紧密，最高调查局便也经常从警察部门调优秀人员来补充他们的人手。
    曹简言一直在等他的这个新下属，当即道：“叫凌焕。我问了人事了，说今天就该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报道。”
    晋遂川：“那你找人事要一下他的联系方式，给他打电话，问他怎么还不来上班。让他最好赶紧滚来。”
    曹简言应了一声，“好。”
    晋遂川：“我亲自去现场看看，这个案子给我的感觉很奇怪，说不定我们真要费些功夫才行。”
    “头儿，你每次说奇怪的案子，最后只有更奇怪的，所以你别立什么flag了，我还想着赶紧办完这个案子，冬至节可以轮休去滑雪呢。”凡芃道。
    晋遂川：“好好干活，赶紧把这个案子解决了。希望那四个Omega都还健在吧。”
    晋遂川说完，抓上自己的外套，准备出门。
    曹简言则从内部网络系统里搜出了新同事的信息——凌焕，28岁，Alpha，26岁开始在城北警察局做精神分析师，有“神之大脑”的外号，城北警察局靠他的能力解决过好几起疑难案子，所以他才能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就升到特别行动调查处里来。
    曹简言盯着凌焕在系统里留下的3D照片，里面的人穿着警服制服，身材修长挺拔，五官俊秀，让人一见难忘。
    曹简言道：“哦唔，这个凌焕长得真可以，比头儿还好看。”
    晋遂川已经走到了会议室门口，回头瞥了曹简言一眼，心想这人真无聊，他一个Alpha，为什么要和人比长相？
    不过其他同事都很感兴趣，纷纷挤过去看，看后，都表示：“真的长得可以，只是，奈何是A！”
    **
    凌渡将凌焕交给他的移动数据存储器接上了地下室里的智脑终端。
    这个数据存储器有复杂的密码，不过这难不倒凌渡，只几分钟，密码就被凌渡攻破，里面的信息呈现在了凌渡面前。
    数据存储器里浩浩汤汤如大江的庞大数据量，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全解读，凌渡解读了一阵，看到了部分信息，大致明白了他看到的这一部分是什么。
    这是不少Omega的身份、生活和精神情况的信息，凌渡大约明白凌焕这些信息是哪里来的。
    又解读了一部分信息后，凌渡看到了一些用代号写的名字，这些代号后标注了信息素信息，年龄，个人喜好等等。
    凌渡专门从事信息素信息研究，以及精神能量波的研究，那些代号后的信息素信息，其他人来看，恐怕看不出什么来，但凌渡只一眼，就辨认出那是Alpha特有的信息素三维码信息，而这些人，年龄多是在40岁往上，个人喜好则是标注的对Omega的信息素的嗜好……
    凌渡一下子就明白了，这里面是凌焕得到的杨家用Omega收买和控制重要人物的基础数据。
    但是，这还不能称为证据，除非有更多信息。
    凌渡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杨行屹时候的情景。
    那是他刚分化成Omega不久时的事。
    凌渡和凌焕是一对同卵双胞胎，出生时，ABO性别为Beta。
    他们是由一对AB父母胎生的孩子，医院里有两人出生时的所有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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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物医学的发展，让体外妊娠成为可能，所以从几十年前体外妊娠技术变得完善，甚至比母体妊娠更加安全后，80%的Beta就选择体外妊娠了，并不母体孕育孩子，这可以让他们不用承担妊娠带来的时间、身体、精神等等方面的负担和风险。
    因为体外妊娠无法生育出AO孩子，所以，即使有了完善的体外妊娠技术，但政府依然要求Omega必须母体孕育孩子，以便生出更优秀的AO后代来。
    凌渡和凌焕的母亲，作为Beta，愿意母体妊娠孕育两个孩子怀胎十月，实属不易，所以他们的母亲生下孩子后，还得过政府的表彰。
    凌渡和凌焕虽然是Beta，但两人自小就很聪明，学习成绩优异，他们从十岁开始便在学校寄宿读书，凌渡更是在十四岁时，就以极优秀的成绩考上了帝国最好的大学帝国理工大，他从此就进入了大学学习，凌焕当时也进入了高中，比他晚了三年进入大学。
    两人的父母都是从事武/器研究的工程师，在凌渡和凌焕十八岁的时候，两人所在的研究所发生了爆炸，两人都不幸身亡。
    凌渡和凌焕两人获得了很高的抚恤金，并继承了父母的遗产。
    不知道是不是父母的死对两人造成了刺激，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两人在父母死后两个月内都出现了长时间低烧生病的情况，在这长时间的低烧之后，凌渡分化成了Omega，凌焕分化成了Alpha。
    分化成Omega，对凌渡来说，是和父母同时身亡一样难以置信并难以接受的痛苦。
    因为国家会给所有Omega福利金供他们生活，所以，国家规定Omega没有继承权，不能从事社会工作，只用结婚生子。
    凌渡分化成Omega后，父母的抚恤金和遗产都给了分化成Alpha的凌焕继承，已经在读博士并在自己的研究领域取得了不少成果又受导师看重的凌渡则被迫从帝国理工退学，进入Omega专门学校凌霄学院学习。
    凌渡当时完全无法接受这件事，每天都浑浑噩噩的。
    就是在这种浑噩的状态，有一天，他被凌霄学院的健康管理部门叫去了检测中心。
    凌渡当时特别希望自己再去测一次自己的信息素，然后自己被告知，之前的信息素测试错了，他其实是Beta，这样，他就可以摆脱如今的糟糕状态，可以回帝国理工继续做自己喜欢的研究了。
    但神并不眷顾他，他在那里遇到了杨行屹。
    第8章
    九年前，京都凌霄学院。
    凌霄学院在云城西北部，占地数万亩，是国内占地面积最大的学校。
    其中包含初等部和高等部两个部门，十二岁以下的孩子都在初等部，十二岁以上的孩子则在高等部。
    里面有包含住宿楼群、教学楼群、医院、商业街、交通系统、小山、河流、湖泊、植物园等等各种设施设置，是一个完善的近乎封闭的王国。
    检测中心属于医院建筑群，在门诊大楼的后方。
    凌渡被电话通知，健康管理主任办公室让他去检测中心，凌渡不得不从宿舍乘车到了医院。
    他已经被从帝国理工大转到凌霄学院两个月，但他对这个凌霄学院依然不熟悉，主要原因是他沉浸在父母过世和自己突然转性别的痛苦里，完全抵触去适应这个凌霄学院，也拒绝去接受自己作为Omega需要面临的生活。
    凌渡此时已经十九岁，几乎可说是凌霄学院里年龄最大的学生了。
    大数据显示，80%的Omega都是出生时就已经分化为Omega的，再有近15%的Omega是出生后到五岁前分化好的，剩下的5%也是在12岁之前分化的。也就是说，12岁之后再分化成Omega的概率非常低，低到只占千分之三，而十八岁之后才分化为Omega的可说是小概率事件中的小概率事件，好些年才会出一个。
    凌霄学院接收近十九岁才分化成Omega的凌渡时，学院领导们因为这太特殊了而多了关注。
    凌渡到凌霄学院后的一周内，要负责他的学院领导和老师们，都叫了他去见面，不少人安慰了他，对他表示：“不要因为这么大龄才分化成Omega而感到紧张，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为你解决。生为Omega，就是一件荣耀的事。”
    学院里的领导、老师、其他工作人员，没有Alpha，80%以上是Beta，剩下的是Omega，这些Omega工作人员，基本上都是婚后死了丈夫，又不想再嫁，又有一些特长，成绩优秀，于是到凌霄学院申请了工作。
    凌渡没有太在意这些人的安慰，只是觉得“生为Omega，就是一件荣耀的事”很奇怪，他不觉得任何性别荣耀。
    但他没有当面提出自己的疑惑，只是越发觉得这个学院处处透着让他不适和难受的感觉。
    学院里任何地方贴出的标语，都让他感觉逻辑不通，并和他的三观不和，他没有哪一刻不觉得自己不属于自己。
    学校里几乎完全没有比凌渡年龄更大的学生，因为Omega的结婚年龄是16岁到18岁。
    Omega们99%都是13到15岁之间性成熟，但为了他们的身体着想，政府把他们的最低婚龄定在了16岁。
    从15岁开始，Omega们就会开始为自己今后的婚姻生活做准备，他们的资料也会被加入Omega管理局的配婚系统里，他们会定期，近乎是一两个月，就要做精神状态心理情况的测定，Omega管理局里强大的中央智脑能够将他们分析得透透彻彻，然后为他们做精准的配婚，他们会慢慢接触Omega管理局的智脑为他们匹配的几个备选未婚夫，要是双方都有意愿，他们就可以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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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过程，至少80%以上的Omega和他们的未婚夫是满意的。
    如此一来，学院里的Omega学生们，基本上都会在16岁到18岁之间就结婚，从此和丈夫生活在一起，自然不会再住在学校里了。凌渡这种19岁还在学院里的人自然很特别。
    学院为凌渡安排了他的Omega学习课程，因为他特殊，太大龄才分化成Omega，所以他必须在很短时间内将所有Omega该学的课程学完，而凌渡又消极怠工拒绝学习Omega课程里那些让他觉得“不合逻辑”的内容，这自然让老师们对他有怨言。但凌渡从小就是天才，不善于看人脸色，所以并不理睬这些人怎么想他。
    凌渡在医院门口的站台下了车，步行前往检测中心，在分诊台，他得到了去楼上做精神检测的单子。
    凌渡看着单子上的名称，颇为疑惑，问分诊台的工作人员：“不是做信息素分析吗？为什么要做精神检测？”
    分诊台的工作人员对凌渡这个大龄分化的Omega很熟悉，当然，凌渡并不认识这个人。
    工作人员用甜美的声音道：“凌渡，是做精神检测，不是做信息素分析哦。我们通知的时候，应该没说是做信息素分析呢。”
    凌渡：“……”
    凌渡道：“那我拒绝做精神检测。”
    和从小就在凌霄学院这种专门Omega教养学院生活的Omega不一样，凌渡不适应被做精神检测。
    在他认为，精神检测完全是侵犯隐私的，只适用于罪犯，和要求使用这种方法做精神问题治疗的病人。在来到凌霄学院之前，凌渡完全没有想过，这种侵犯人隐私的精神检测在每个Omega身上使用，他认为这简直就是反人类的行为，但这里的人都认为这再正常不过。
    工作人员愕然地看着凌渡，可能这是她上班以来，第一次遇到说这种话的人吧。
    工作人员难以置信，但凌渡却神色自然，好像他说的话是诸如“今天阳光不错”这样的再正常不过的描述。
    工作人员感受着凌渡特别的吸引人的信息素的气息，对着他让人着迷的俊美面孔，她站在凌渡的角度为他做了些考虑，安慰他说：“你可能是分化得太晚了，到凌霄学院的时间也太短，所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每个Omega都需要做精神检测，这也是为了你好。只有做了精神检测，系统才会有你的资料，才会为你匹配丈夫，你才能结婚。这都是为了你好。”
    凌渡沉默着看着这个工作人员，当然，他知道这个工作人员没有任何恶意，她的确是打心眼里为了他好的，但是，凌渡自觉自己不需要这种好意。
    “谢谢你的解释。”凌渡非常绅士风度地对工作人员道了谢，想了想，问：“你这里是不是不能退掉做精神检测的单子？”
    “啊？”工作人员迟疑了好几秒钟才闹明白凌渡的逻辑，凌渡是要找可以“不做精神检测”的办法吗？
    凌渡说：“要是我不想做精神检测，我需要去找谁？谁可以为我定这件事。”
    工作人员意识到了凌渡是个特立独行的刺头。
    学院里有好几万Omega在读学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个学院里的刺头绝不止凌渡，但大多数都会在这个学院里被慢慢磨掉尖刺，或者收起尖刺，凌渡刚来，还不懂这里的生存哲学，所以还不知道要收起尖刺，于是就这么刺到了这里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道：“恐怕不行。或者你去找我们健康管理处的主任吧。在十三楼，房间门口有牌子。”
    “我明白了，谢谢。”凌渡对这个工作人员露出了一丝笑容，彬彬有礼地说完，转身离开去乘坐电梯去了。
    工作人员之前还因为他的尖刺而不愉快，但马上又因为他的道谢而熏熏然起来，她陶醉地看着凌渡远去的高挑挺拔的背影，想到他的做派这么不像一个Omega，可能他的内心也是的，却要来适应Omega的生活，真会很辛苦。
    她不由同情起他来，心想，要是他是分化成Alpha，那对他和他的伴侣来说，都是幸事。因为他这么好看，信息素这么迷人，为人又挺绅士，和他在一起生活，应该会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凌渡上了十三楼，刚出电梯，就和一行人遇上了。
    凌渡做Beta的时候，对信息素的感应力就特别强，分化成Omega后，对信息素的感应力进一步发育，变得更加敏锐。
    迎面而来的一行人里有一个Alpha，他的信息素气息如浪潮向凌渡涌来，一下子把凌渡给闷到了。
    凌渡十四岁就上了帝国理工大学，身边同学大多是Alpha，而且他的父亲就是Alpha，他也算是在Alpha的信息素氛围里长大的，他对Alpha的信息素非常熟悉了，也曾以为Alpha信息素就是那种“吃饭睡觉”一般平常的日常生活里的事，不值得关注。
    但这是他分化成Omega又进一步发育了信息素感应能力后第一次遇到Alpha，所以这次的事，给了他很震惊的感觉。
    他第一次意识到，作为一个Omega，感受到Alpha的信息素居然是这样的，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这也是他第一次认命，不得不接受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Omega的事实。
    这位Alpha的信息素很特别，至少凌渡以前没有感受到过这种信息素，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像是泥土和草叶和硫磺的气息，但在这些气息之下，又有种不远处有在发酵腐朽物的泥潭的感觉，总而言之，就是骤然感应到，不会觉得难受，仔细感应一下，就浑身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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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没有作为Omega遇到Alpha要避嫌的意识，他只是出于礼貌，避到了电梯口一边，以让这群人可以上电梯离开。
    不仅不避嫌，他还朝那位Alpha打量了两眼，只见是一位黑发灰眸的男性，身材高挑，头发打着发蜡，鼻子有点鹰钩鼻，此人沉着脸，像是颇不愉快，神色又满是傲慢，给人很不好接近的感觉。
    在凌渡打量此人时，这人自然也在第一时间看向了凌渡。
    这个Alpha就是杨行屹，但凌渡当时并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和名字，甚至也没意识到一个Alpha到凌霄学院来应该不算是常事。
    凌渡到凌霄学院后，过了一个月才配发了校服给他，因为凌渡长太高了，他有182185cm高，学院里没有准备这么高的Omega的校服，所以他一直以来还是穿自己的衣服，后来学校为他配发了定制的校服，他依然还是穿自己的衣服，总之就是特立独行。
    他这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西裤，整个人清清冷冷的，像是温柔月色映照在空山之上，又有让人迷恋又明知无法把握的神秘又孤清的感觉，他的信息素也正和他的相貌相得益彰。
    杨行屹看着凌渡的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叹”“关注”“沉迷”，他在电梯门口停住了脚步，直到跟在他身后的健康管理处主任提醒他，他才回过神来。
    杨行屹没有理睬那位主任，他问凌渡：“你是有什么事吗？”
    凌渡不喜欢他的信息素，因为这让他觉得烦躁和难受，他说：“我有事找健康管理处主任。”
    杨行屹笑了，回身对身后的健康管理处主任道：“他是来找你。你问问他是有什么事？”
    健康管理处主任是一位微胖的Beta中年男性，叫杜炜，他意识到了杨行屹对凌渡的兴趣，对杨行屹笑了笑后，才转向凌渡问：“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吗？”
    他在看到凌渡时，就认出了他，因为凌渡实在太特殊了。
    凌渡说道：“我想申请不接受精神检测。”
    杜炜和此行所有人都很惊讶。
    杜炜问：“为什么？”
    凌渡：“我认为这侵犯了我的隐私。我有权申请不接受精神检测。”
    所有人再次惊讶。
    杜炜马上要拒绝和反驳他，这时候，杨行屹打断了杜炜的话头，凑在杜炜耳边低声对他耳语了两句，杜炜对杨行屹露出了讨好的笑，然后，他对凌渡说：“这事很麻烦，你先去休息室等一会儿，我处理完手里的事，再和你详谈，可以吗？”
    凌渡知道自己的要求不符合这里的行事，所以应下了。
    坐在设置温馨的休息室里，凌渡没有等来健康管理处主任杜炜，二十分钟后，休息室门被打开了，杨行屹走了进来。
    要是是学校里其他Omega，这么直面一位陌生Alpha，大多数恐怕会很惊慌，且迅速意识到这事很不对。但凌渡从小作为Beta长大，他没这方面的意识，而且，他以为杨行屹是杜炜的上司，杨行屹就他的要求更有话语权，所以，他很自然地想和杨行屹交流，“你好。”
    面对凌渡坦然的问候，杨行屹反而觉得吃惊，随即又觉得很有意思。
    杨行屹在凌渡对面坐下，他惊叹于对面的Omega身上特别又迷人的信息素气息，又感叹于他容貌的俊秀，而且性格还这样坦然大方，一点也没有Omega们那种羞怯和躲避。
    杨行屹心花怒放，“你好。”
    凌渡强行让自己去忽略杨行屹身上的让他烦躁和厌恶的Alpha信息素气息，道：“我想你是一位工作繁忙的人，未免浪费你的时间，我应该直截了当对你讲我的事。”
    杨行屹：“……”
    杨行屹越发觉得面前的Omega有意思，他笑着颔首，“好。”
    于是凌渡花费了五分钟认真地郑重地讲了自己的情况和诉求，希望不参加精神检测，要是因此出现任何其他问题，一切后果由他自己承担。
    杨行屹：“……”
    听完后，杨行屹内心觉得这位Omega很天真很可爱很好笑，面上却做出郑重其事的表情，他说：“我知道了。我会为你去争取的。”
    凌渡：“只是争取吗？”
    杨行屹：“是。因为这件事，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是有关所有Omega的事。我们要是满足了你，那其他Omega知道了，也这样要求，我们怎么办呢？”
    凌渡心想那本来就是不合理的，本来就不对，那些Omega们，想要做的就做，不想做的就不做，这不是应该的吗？
    可能是一直受杨行屹信息素的影响，他心下越发烦躁，但好歹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他让自己温和地说：“那你需要多长时间去争取？争取到之前，我是否可以暂时不做精神测定，直到你那边得到结果？”
    杨行屹满脑子都是想亲近凌渡的身体的想法，根本没有认真听他在讲什么，此时更是站起身来，坐到了凌渡的身边去。
    凌渡疑惑地看向他，不明所以。
    杨行屹伸手握住了凌渡的手，凌渡一惊，把手抽开了。
    杨行屹于是不再强求，他不紧不慢地说：“你想要我帮你达成所愿的话……”
    他的神色可以说明一切问题，因为他那么痴迷地看着凌渡，目光在凌渡的眼睛嘴唇脖颈上游移，即使脑子在这方面特别木楞的凌渡，也意识到了他潜在的意思。
    凌渡蹙眉看着杨行屹，问：“你有什么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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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行屹再次伸手握住了凌渡的手，凌渡低头看着他抓住自己的手，愤怒得面颊发红。
    杨行屹捏着凌渡白皙修长其实也算有力的手道：“凌渡，我可以达成你所有的要求。因为我爱你。”
    凌渡愕然又恶心，心想你算什么玩意儿。
    凌渡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一边的监控摄像头：“你不害怕吗？”
    杨行屹失笑：“宝贝，你真可爱。我能控制所有事。”
    凌渡说：“那你是想娶我？”
    杨行屹：“……”他震惊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凌渡：“不是要娶我？”
    杨行屹要伸手抚摸凌渡的面颊，凌渡推开他的手，说道：“所以……只是想和我发生性关系吗？”
    杨行屹：“……”
    杨行屹不知道骚扰过多少Omega，但这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类型，他笑着道：“宝贝，你真迷人，没有谁可以抵抗住你的诱惑，我为你臣服。让我亲你好吗？”
    凌渡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在杨行屹被打得怔愣住的时候，凌渡站起了身来，走到了休息室门口。
    杨行屹震惊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凌渡在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杨行屹。
    凌渡此时面颊泛红，因为愤怒的情绪外显，而失去了他之前那空山月色的空濛气质，多了几分艳色，“不知道。”
    杨行屹道：“我叫杨行屹，是杨密魁的儿子。”
    凌渡：“……”
    凌渡不至于像一直在Omega专门学校里闷着的人那么无知，他知道杨密魁是现在内阁的副总理兼部长，据说是下一任内阁总/理大臣的候选。如今皇室式微，内阁总理大臣，往往可以是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拥有者。
    凌渡微皱眉头，打开门，冷声道：“即使你是杨密魁本人，我也会打你，因为你这是性骚扰。”
    第二天，凌渡被校长办公室通知，让他去校长办公室。
    凌渡正好有事找校长，就过去了。
    他在校长办公室里再次见到了杨行屹。
    杨行屹对着其他人时十分傲慢，但对着凌渡却脸皮极厚，笑道：“凌渡，又见面了。”
    凌渡心下凛然，语气却很淡定，道：“你好，我正好有事找你。”
    杨行屹：“……”
    杨行屹和校长都有些吃惊，杨行屹问：“是什么事？”他以为凌渡想通了。
    凌渡道：“请问，我可以使用房间里的投影仪器吗？”
    校长和杨行屹不知道凌渡要做什么，因为杨行屹说可以，校长让秘书进房间把投影仪给设置了一番，于是凌渡在秘书没有离开时，就连接了自己的移动智脑和投影仪。
    整面墙的投影幕布上，杨行屹昨天在健康管理处休息室里猥亵凌渡的场景被播放了出来。
    所有人都震惊了。
    杨行屹非常着恼，他看向校长：“怎么回事，你们没有处理这段监控吗？”
    校长最震惊，他看向凌渡，心想这是个技术型刺头。他不知道凌渡到底从哪里拿到这段视频的，很显然不是靠正规渠道，可能是黑客技术，也可能是收买了谁，毕竟凌渡这么漂亮，很多Omega非常善于利用自己的信息素和美貌达成目的，凌渡可能就是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位喜欢的大大的都市娱乐圈耽美文《声名狼藉先生》，日更不断、文笔过硬。
    攻看起来是个霸总渣攻但是内里又睿智又强大，受演技超群一直伪装是自己名声特别差的糊穿地心的弟弟。
    感觉故事到现在攻已经试探出了受的真实身份，但是还是在默默的为受的演艺事业保驾护航。故事里受一直在掉马的边缘疯狂试探，也是看点之一。
    总之很好看啦！！买入不亏！！！赶紧去看吧！！
    第9章
    办公室里瞬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最尴尬的当属站在一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校长秘书。
    虽然校长兼职拉皮条这个活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校长秘书也一直和他配合良好，但这是第一次，受害者坦然高调无所顾忌地把证据播放在整面墙大的3D投影幕布上。
    因为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秘书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能既讨好杨行屹，让他不因自己看到了这种视频而迁怒自己，又能让校长的面子好看，认为自己是个有能力的人。
    大约过了三秒，秘书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她声音尖锐地对凌渡道：“你作为一个Omega，怎么这么不知道羞耻。和人调情，还将视频播放给在座的道德高尚的人看，让人不知如何处理。”
    啊？
    凌渡疑惑地看向秘书，他本来以为这位秘书是在讲反话，不然，她的这个话，哪一句符合逻辑？
    但他认真观察了秘书，发现她是真的义正言辞地在指责自己，他又观察了校长和杨行屹，发现两人因为秘书这话，反而恢复了他们之前有的“道貌岸然”的神色，凌渡问：“你们是指，我错了吗？”
    校长未免杨行屹生气，已经关掉了屏幕，房间里恢复了安静，所以凌渡的反问显得格外清晰。
    杨行屹大概是从最初那几秒钟的愕然震惊里回过神来了，他知道凌渡做什么，都不可能真动摇自己，于是，他恢复了一贯有的那种“高高在上”的从容笑脸。
    他看着凌渡，就像在看自己心爱的宠物在做无用的挣扎，这种挣扎在他看来，和邀宠之间没有太大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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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书常年看人眼色行事，已经从校长和杨行屹的神色里明白了他们的想法，她于是走到凌渡跟前，道：“是的，你这样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她又对杨行屹微笑着讨好地颔首，然后对凌渡道：“杨先生是非常优秀的人，是出身高贵的绅士，他喜欢你，这对你来说，本身就是一种认可，你应该感激他才对。”
    凌渡：“……”
    凌渡沉默了两秒，他又去看了看杨行屹，想了想后，问道：“你们，时常这样……”凌渡斟酌着用词，“用学校里的Omega讨好杨先生这样的出身高贵的人吗？并让那些小孩子们认为，被这种人性骚扰，或者遭遇更严重的事，都是一种认可，是一种需要该感恩戴德的事？”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凌渡看着他们，“你们是默认了吗？”
    咳咳……
    校长道：“你是叫凌渡是吧？你刚来学校，你什么都不明白。凌渡，作为一个Omega，只是有迷人的信息素和容貌是不行的，这样并不一定能得到幸福。作为Omega，温柔大度博爱宽容，不让他人陷入尴尬，才是美德。”
    凌渡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地说道：“我觉得您所讲的温柔大度博爱宽容，不让他人陷入尴尬，的确都是美德，但既然是美德的话，为什么你们只让Omega这么去做，不自己这样做，以成为Omega的学习对象呢。”
    校长：“……”
    秘书想要为校长救场，但凌渡已经觉得厌烦了，他抬手道：“我不想继续待在这里，所以，我要离开了。我之前播放的视频，被我放到了外网上，刚才我们的对话……”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继续道：“我也有录音。”
    房间里的几个人这才真正着急了，校长怒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凌渡道：“你们最好对我好点，不然，说不得我就让你们身败名裂了。当然，你们即使现在杀了我也没用，如果没有我去处理那些放在外网上的视频，它们会定时被全国人民和外国人民都看到。”
    校长瞬间面红耳赤，而凌渡继续说道：“当然，我在你们的系统里不只是找到了我的那个视频，还有不少你们想都想不到的东西。”
    他瞥着校长，继续说道：“当然，我觉得那些东西，肯定不足以让这位杨先生的父亲处理他的儿子，但足以让他认为你无能，要处理掉你了。”
    校长：“……”
    秘书震惊道：“你怎么做到的？”
    凌渡真诚地说道：“只要你们多用心学习科学知识，而不是谄媚这些……”他盯着杨行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想了想后，他省略了对杨行屹的诸如“垃圾”一类的代称，继续说，“你们就能理解我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看到了这个学校里的几乎所有东西。而因为你们不学无术，我现在即使告诉你们，我怎么做的，你们也理解不了。”
    校长：“……”
    秘书：“……”
    杨行屹：“……”
    他们三人都发现了，凌渡像个高级的中央智脑，没有恐惧，也不懂人情世故，所以他无所畏惧，把面前的三个人当成三个猴子一样耍。
    校长道：“你还有其他亲人吧，你这样……”
    凌渡冷笑：“你是想威胁我？”
    不等校长继续说，杨行屹站起了身来，他对校长和秘书道：“你们先出去。我想和小凌单独谈谈。”
    校长和秘书只是希望得到杨行屹对他们的照顾，此时面对凌渡这种不按套路来的人，杨行屹要自己解决，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特别是做惯拉皮条的校长和秘书，他们一面厌恶凌渡这种让他们难堪的人，一面又发现杨行屹好像对凌渡的“反抗”挺感兴趣，要是凌渡最终还是做了杨行屹的人，他们肯定不可能得到什么好，所以两人赶紧应下就出去了。
    随着房门打开又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了杨行屹和凌渡两人。
    杨行屹本来朝凌渡走了两步，和他更近了一点，但发现凌渡神色变得更冷，他就又退了回去。
    杨行屹虽然品行很不怎么样，好在是脑子没坏，他知道自己此时要解决问题，就必须把凌渡哄着，于是不敢再激凌渡。
    杨行屹道：“小凌，既然你之前没有直接把你拿到的那些材料发到外网上去，而是说想找我谈，我想，你其实只是想要我帮你办到你之前想办的事吧？我答应你，我会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替你办。”
    杨行屹所讲的“外网”是指Omega专用网络之外的网络。
    周国实行实名上网制度，每个人采用自己的信息素认证的方式接入公共网络，这个公共网络，由国家信息网络中心专门管理，每个人根据身份会被给予不同的上网权限，这样，就限制了每个人能够上哪些网站，所以，网上比现实中，人们更加没有言论自由，能够看到的信息也往往是有限的。
    比起这个公共网络，Omega能够上的网络权限更是受限，只能上Omega专用网，而Omega专用网之外的网，就被Omega们称为外网了。
    凌渡虽然天分高又骄傲，但不至于不知天高地厚，他知道自己即使拿到了那么多证据，但他一个人也是没有办法和杨行屹这种从政的权势家族对抗，再说，他还有哥哥，他还必须为哥哥着想。
    凌焕这时候在帝国理工上大二，牵连到凌焕，是凌渡绝不愿意看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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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像是服软了，他蹙着眉，安静地看了杨行屹一阵，说道：“我回去后，查了一些你的资料，你很快就要和玉泽公主成婚了，是不是？”
    杨行屹挑了挑眉，做出我投降的姿态，“好了，我知道你很厉害，你什么都知道。我不该看轻你，你饶了我吧。”
    他笑嘻嘻地说着这些话，让凌渡非常反感，不过凌渡没把那些厌恶的情绪表现出来，继续说道：“我对你要和谁结婚没有兴趣。我昨天对你讲过了，我只是希望不用接受精神检测。”
    杨行屹道：“行，这个很好办。你不接受精神检测。我给这边打个招呼，让他们给你写个单子，说你有检测仪幽闭症，让你接受心理医生的诊断就行，可以吗？”
    凌渡：“可以，谢谢你。”
    凌渡的道谢来得太突然，杨行屹触不及防，他愣了一下，才笑着说：“就只是这一个要求？”
    凌渡想了想道：“暂时只是这一个要求。”
    杨行屹：“暂时？那以后再有要求了，你准备找谁？”
    凌渡不应。
    杨行屹道：“我知道你有的是办法，你查了我，我也去查了你。你之前是帝国理工的学生，童启言的弟子，专业方向是精神能量波与能量场，刚刚转入这个学校两个月。除此，你父母是在四个月之前过世的。对吗？”
    凌渡听着杨行屹轻飘飘的话语，一时没有回答。
    杨行屹所讲都对，但凌渡和他哥哥从他们父母所在的研究所得到的通知是，他们父母是三个月前过世的，当时是说发生了火灾而死。不过凌渡和凌焕都有其他信息渠道，很快就知道是武器试验过程中发生了爆炸，这场爆炸死了不少人，他们父母并不特殊，和这些同事死在了一起。
    这种武器试验本来就是涉密的，出事很久了，可能才会通知家属。
    凌渡神色变得悲伤，这让杨行屹对他生出了一些怜爱情绪，正想靠近凌渡，凌渡马上就冷冷盯住了他，杨行屹只好笑着退回了沙发里坐下。
    凌渡什么也没讲，转身往校长办公室门口走，杨行屹翘着腿道：“如果你以后还有其他要求，不用去找别人了，你再找我就行。我会把我的联络方式发到你的通信端。”
    凌渡没理他，开门出去了。
    校长和秘书还站在外面，见凌渡这么快出来，他俩都很意外。
    凌渡也没理他们，径直离开了。
    之后，凌渡在校期间，的确再也没有被要求做精神检测，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在二十三岁之前，都只能住在学校里，他的信息也没有进入Omega管理系统里的婚姻匹配系统，所以一直没有被配婚。
    校长受他威胁，一直又厌恶他但是又怕他，所以让凌渡单独住在一栋偏僻的宿舍里，除了满足他的基本需求，其他都既不敢关注他，也不敢管束他。
    这样的情况直到杨行屹做了Omega管理局京都处的处长才发生变化，凌渡也才被从凌霄学院毕业了。
    **
    凌渡和凌焕的家里地下室。
    凌渡将凌焕交给他的移动数据存储器里的信息都大致看了，发现里面都是杨家这些年利用Omega管理局这个部门为非作歹的事，凌渡把移动数据存储器从家里的大型智脑接口里拔了出来，他沉默地发着呆。
    凌渡一直就不赞同凌焕的观点，凌焕总以为把杨家给搞下去了，一切问题都解决了，真是Alpha的天真啊。
    就像他以为只要杨行屹死了，自己就可以得到幸福了一样。
    凌渡心想，杨行屹死了，杨端不比杨行屹更讨厌更恶心吗？
    即使杨家倒了，替代杨家掌管Omega管理局的其他人，真的就会比杨家更好？
    这个国家从骨子里就在烂了。
    再说，他想要的幸福，是如此简单，又是如此困难。
    他希望凌焕不要为他涉险，他希望凌焕可以幸福。
    凌渡这些天费了很多力气，但他都没从网上各处的信息里找到足以证明“凌焕杀了杨行屹”的证据，也没有“凌焕没有行刺杨行屹”的证据。甚至，凌焕失踪了，凌渡想要去找他，但又不敢随便行动。
    这时候，房间里响起了提示音：“亲爱的主人，有外部来电。”
    凌渡看了看，见是陌生电话，他点击了接听，“喂。”
    “你好，请问是凌焕家吗？”
    凌渡心下一紧，“是，请问你是哪位？”
    “这里是最高调查局特别行动调查处。”
    凌渡面色一白，他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控制不住地颤抖，“什么事？”
    “你不是凌焕吗？”
    听到对面这个疑惑的声音，凌渡意识到了什么，他稍稍镇定：“我是他的家人。需要我把电话转给他吗？”
    “也不必转给他。我是他接下来的同事，我们老大问他怎么一直没来上班。他是被分到特调处八处了，他自己知道不？让他明天最好来上班，不然，就让他给我们回个电话，说明情况。”
    凌渡：“……”
    凌渡镇定道：“好。我会转告他，他这几天有些感冒，一直在吃药，我想他可能是记错时间了。以为本来就该是明天上班。”
    “哈？记错时间了？……算了吧，他们做精神分析师的，的确非常容易脑子出问题。那我挂电话了，你让他明天早上早点来，不要踩着点上班哦，会被头儿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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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替我哥哥谢谢你。麻烦你了。”凌渡说。
    对方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在吭哧了两声后，居然没说出什么话来，挂了电话。
    第10章
    第二天，一大早，天气很冷。
    凌渡家处在京都西南部、六环外靠近玉池山的地方，这里是京都里环境相对较好的地方，属于生态保护区域。
    京都西高东低，西边的玉池山是皇家御苑，这里除了很少时候开放给国民进去特定的地方参观外，其他时候一概不对外开放，绕着玉池山，则多是贵族和豪富的别苑，再靠近京都的范围，则属于京都的富人区，为了不截住从玉池山到京都的龙气，京都西边六环外，一律不允许修建高层建筑，最高的楼房也最多四五层。除此，从玉池山及周边山脉流下的溪流小河在山下汇聚成普渡河，从西边进入京都，沿着京都蜿蜒前行，一直流向京都东边的大海，并形成了周国第二大的港口。
    京都西边的小河众多，到冬日，这边从凌晨三四点开始起雾，雾气大约要到九十点才会消散。
    凌渡家地下室里墙壁上的古董壁钟上显示着此时的时间，六点零五分。
    凌渡只松松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衬衣，配着黑色的长西裤，他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肉色的东西，那个东西中间大概有二厘米高，周围则只有一层皮的厚度。
    凌渡检查了那个东西，又用智脑对这个玩意儿进行调试，智脑屏幕上，左边显示着凌焕的3D照片和个人信息，右边则是密密麻麻的数据，经过凌渡的操作，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显示成了三维码的状态。
    凌渡再次做了检查，这才走到一边的穿衣镜前去，脱掉上衣，将那个肉色的小东西贴到了左肩后靠近脊柱的位置，这里是人体心脏的斜后部，人体信息素一般会在这里形成最强的叠加，所以，这里也是其他人感应到此人信息素最强的地方。
    大概是那小东西刺入了凌渡的肉里，他因为疼痛微皱了眉，他闭着眼适应了一会儿，才放松了神色。
    那小玩意儿就那么牢固地贴在了凌渡的背上，因为颜色正好是凌渡皮肤的颜色，所以要是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那里贴了一个东西。
    凌渡再次走到智脑面前去，通过操作智脑，他感受到背上的信息素调整器比刚才稍稍热了一点，信息素调整器产生的能量波动和他自己的精神能量波动之间发生了作用，从电脑里的计算来看，他现在的信息素已经和他哥哥凌焕的一模一样了，即使有差异，也是现如今其他人的检测仪检测不出的。
    不过，凌渡因为身体内依然是属于自己的信息素的能量场，通过信息素调整器调整后的能量场，只能影响他的身体之外，所以，他无法通过自己的感应能力来判断自己此时影响外界的信息素是否是他哥哥的信息素。
    凌渡打开了一边的信息素检测仪，检测仪上瞬间显示出了凌焕的信息。
    凌渡长松了口气。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个实验，但要应用这个技术，而且要出门去，这是凌渡第一次这样做。
    凌渡回到穿衣镜前去，将衬衫穿好，这才离开了地下室，回到一楼，进入凌焕的卧室。
    凌渡很少将精力花费在打扮自己上，他的衣服，从来就只有黑白两色，只有最简单的款式，而且还都是凌焕替他购买的，凌焕的衣柜则比凌渡的稍微多样化一点。
    凌渡把凌焕的衣柜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一番犹豫之后，穿了凌焕之前在城北警察局工作时发的制服。
    凌渡之前就听凌焕说过，最高调查局来从基层选拔人才，走内调程序，他提交了材料，但他没有对凌渡说过，他被选拔上了。
    凌渡带上了凌焕上班时会带的东西，又戴上帽子，戴上口罩，戴上手套，这才从家里出门。
    屋子被浓重的白雾包围，凌渡没有开车，从家门口到地铁站口，需要步行十分钟。
    和他家相隔了几十米的邻居家种的柿子早就红了，树枝从庭院围墙里伸出来，“啪”地一声，一个软耙耙的柿子落在了快步往前走的凌渡前方的地上。
    凌渡被这个动静吓了一跳，随即，又有狗叫声从前面传来，凌渡赶紧往路边上让了两步。
    过了好几秒钟，一个人穿着运动服拉着狗绳，被一只大白狗拉着向凌渡跑过来。
    凌渡没有分化成Omega之前，也喜欢这样随意地在外面晨跑，但自从分化成Omega，凌渡不仅失去了曾经的社交圈，而且甚至失去了在外自由行走的权利，这样沿着小街晨跑更是想也别想。
    长时间地独处并非对凌渡没有影响，他此时对上从对面跑来的Alpha，他便觉得精神紧张。
    凌渡一时站在那里没有动。
    牵着狗的人却停下了脚步，他朝凌渡打招呼道：“喂，凌焕，早啊！你这是出门上班？”
    凌渡打量了对方两眼，努力想了想，从哥哥曾经对他描述过的邻居里找出了这个人可能的身份，这人就是他家邻居家的男主人，一位做智脑方向的工程师。
    凌渡对对方颔首道：“你好，我去上班。”
    对方可能对“凌焕”对他突然变得生疏起来有些疑惑，问：“怎么戴着口罩？生病了吗？”
    凌渡用了他哥的声音，含混说道：“嗯，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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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哈，你会感冒？”
    凌渡：“为什么不会感冒？”
    对方想了想，笑道：“也对，即使Alpha也会感冒嘛。”
    凌渡：“我要走了，不然要迟到了。”
    对方：“这才几点，这才六点过，你怎么不开车上班？”
    凌渡：“我有事需要坐地铁。”
    “哦。”对方不再耽误凌渡，再说，他的狗歪着脑袋看了看凌渡后，并不和凌渡亲近，反而要拉着它的主人离开。
    凌渡松了口气，和他道别后就继续往前走去。
    对方走了两步后又突然回头叫凌渡：“凌焕！我老婆说，你不要因为你弟弟一直嫁不出去压力太大。其实，挺多人不介意你要和弟弟住一起的。要是因为你弟弟的原因你在Omega婚姻匹配系统里没有优势，一直选不上，那娶Beta也没什么不好啊。你难道非要娶Omega不可吗？要是不是的话，我老婆可以给你介绍合适的Beta，我觉得她的闺蜜们都还挺不错的，可以先去见见嘛。说实在的，我觉得娶Omega没有任何好处，麻烦可多了，娶Beta有什么不好呢。”
    凌渡：“……”
    凌渡回头去看这个人，勉强把这个唠叨的工程师的名字从脑子深处挖了出来，应该是叫“刘永昶”。
    凌渡回头说道：“我最近很忙，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对方的声音从雾气里传来，“OK！等你空了，我们约着喝一杯。”
    凌渡没应他，飞快地继续往地铁站赶去，心想哥哥一直这么在意自己没嫁人吗？
    凌焕真是个大蠢蛋，凌渡心烦意乱。
    **
    一路乘坐公共交通，凌渡只花了四十分钟就到了最高调查局的大楼。
    他一路走来，经过了好几个需要验证身份的地方，他都被验证为了凌焕，没出任何问题。
    这就是凌渡乘坐地铁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他太久没有乘坐过地铁了，他想再感受一番坐地铁的感觉，只是，他出门的时间太早，地铁上人并不多，他没法验证在人多的情况下，自己对信息素的感应是否会受太大影响。
    最高调查局的大楼，分成A栋和B栋，但两栋楼的基座在一起，可以从同一个大门进入。
    入口的身份验证是自动门，凌渡站到门边去，门就自动打开了，凌渡故意瞄了身份确认那里，显示着“职员通过”的字样。
    凌渡本来还有点紧张，此时，他紧张尽去，生出了一丝喜悦。成功被验证，这说明他研究的这个设备，甚至可以混过最高调查局的身份验证系统。
    最高调查局有专门的研究部门，在“身份证明”“信息素研究”等领域，是走在最前沿的。
    不过，在凌渡去乘电梯时，他的那丝喜悦又被他按压下去了，以他的能力，要是不是因为分化成Omega，让他不能继续在帝国理工上学，他早该做出更多成果了。
    但他转而又想到，也许留在学校里，一直有各种其他事情扰乱心神，反而没有他每天闷在家里一心做研究更能出成果。
    凌渡满心都是他的研究，一直到被人挤进电梯里，周围全是各种各样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他才回过神来。
    这是大电梯，里面至少能装三四十人，而此时才早上七点多，但里面已经人满为患了。
    这里的Alpha又大多长得极其高大健壮，大部分都长到2米往上，一个个和铁塔似的，凌渡在Omega里算非常高的了，但在这里算是最矮的，被大家挤在一边，凌渡顿时感到极不适应。
    不过，他又随即很有优越感，那就是在有这么多Alpha的情况下，居然没有任何人感应到他是Omega，这说明他研发出来的设备实在是特别优秀。
    这时候，有人大吼道：“让让，我在18层下。”
    凌渡想到自己也在18层下，就赶紧往电梯门处挤，正当他移动很困难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抓住了。
    凌渡心间警铃大起，他十分想给碰自己的人一拳头，但随即，他的视线开始拔高，他被人提着肩膀，又搂住腰，把他从人群里拔了起来，然后在门打开的那瞬间，他和另一个人一起出现在了电梯外面。
    凌渡：“……”
    凌渡仰头看了看和自己一起出电梯，或者说是把自己从电梯里携带出来的人，这是一位大概有210公分高的健壮的男性Alpha，他对着凌渡笑了笑，道：“嘿，你好啊，你是叫凌焕吧。”
    凌渡点了点头，道：“我是。你认识我吗？”
    对方道：“我叫彭统。以后就是一个部门的同事了啊。我昨天在处里看过你的信息素三维码，我们分析了一下你的信息素三维码转化成感觉后是什么样子，没想到我感应非常对，啊哈，我真是很天才。”其实他会确定，是因为凌渡穿着城北警察局的制服，而且身高也和他昨天在曹简言那里看到的一样，他综合各项信息才得出了这个结论。但他不想这样告诉凌渡。
    凌渡心想再次遇到一个话唠，看他伸手和自己握手，犹豫了片刻后，凌渡不情不愿地伸手和对方握了一下。
    彭统看出了他的不情愿，说道：“你不喜欢握手就直说啊。我不介意的，我知道你们做精神分析师的人，总是很敏感。”
    凌渡：“……”这人居然还为他找好了理由，看来凌焕的新同事们人还不错。
    彭统又说：“戴口罩，说明你不太爱和人社交，是吗？没关系的，我们八处非常包容，你之前的岗位，是一个A身O心的特别敏感的同事，而且他还一直追求我们老大，每天都指责我们的言行，我们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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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
    你们不是特别行动调查处吗，这么话唠真的没关系？凌渡总觉得做特别行动调查的人，都该是很深沉的人才能担负使命。不过，凌渡随即又想到昨天在Omega管理处遇到的那个有绿翡翠一般眼睛的Alpha了，那人也是特别行动调查处的人，好像性格也并不深沉，不知道自己来了这里，会不会遇到他？想来概率很低吧，毕竟这个大楼里有很多人，并不容易相遇才对。
    彭统叨叨着，带着凌渡往办公室走去，这时候，一个男性Alpha打着哈欠带着一位女性Alpha从另外一个电梯出来了，和彭统、凌渡在走道上遇到。
    彭统随即道：“早啊，头儿！你们看我接到了谁？”
    凡芃越过打呵欠的晋遂川，看向彭统身边瘦弱的凌渡，当即高兴道：“啊，我知道了，是凌焕是不是？”
    她已经欺身而上，一把搂住凌渡的肩膀，道：“我们八处总算有一个比我矮的人了，不容易啊。我太感动了。昨天看到曹贱那里的资料，看你比我还矮3公分，我心满意足。”
    凌渡：“……”
    凌渡僵了僵，不仅是因为凡芃搂住他的肩膀，还因为他发现与他相隔了几米的那个男性Alpha，就是他昨天在Omega管理局里遇到过的那个晋遂川，糟糕，晋遂川之前见过他，被晋遂川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怎么办？
    凌渡瞬间进入了要更好地扮演的状态。
    凌渡一面自若地取下口罩，一面对大家打招呼，说：“你们好，我叫凌焕，是从城北警察局内调过来的。”
    凡芃：“你好，我叫凡芃。”
    凡芃赶紧和凌渡握手，而且笑着打量他，说：“凌焕，你真是长得好看啊，以后，我们的处草就由你担任了。说不定之后还可以去竞争局草什么的。”
    凌渡：“……”
    而刚打完呵欠的晋遂川在看到取下口罩的凌渡的那瞬间，他僵住了。
    面前的人，分明就是他昨天一见钟情那位，但这人的信息素则完全是Alpha的信息素。
    凡芃道：“头儿，这就是凌焕。凌焕，这是我们八处的处长，晋遂川。你不要客气，叫他头儿，老大，怎么叫都没关系的。”
    凌渡上前和晋遂川握手，晋遂川目光一直在凌渡的脸上，和凌渡握了手后，他问了一句：“小凌，你是不是有一位弟弟？是Omega？”
    第11章
    凡芃和彭统瞪着他们的老大，几乎眼睛脱框。
    晋遂川来做特别行动调查处八处的老大，只有两年时间，当然，对于晋遂川这种出身的人，来特别行动调查处两年时间，已经算长的了。
    他刚来的时候，显得挺沉默挺正经，而且特别注意Omega相关的话题，几乎不会讲有关Omega的任何玩笑话，据说原因是因为他母亲是一位Omega，除此，他还有两位Omega的弟妹，这让他对有关Omega的话题比其他人要敏感很多，这大概也是他从其他一众Alpha、Beta里脱颖而出，被那位已经辞职的下属艾楠追求的原因。但是在被八处的其他人熏陶之后，他也越来越不正经了，但即使变得“不正经”，他在有关Omega的话题上依然很谨慎。
    就这么一个对Omega相关的话题特别敏感的人，这时候居然会直接问新来的同事的Omega弟弟。
    直接问这种话题，是活该要挨打的。
    凌渡很符合凌焕做派地看了他如今的上司一眼，面色阴沉地道：“处长，你好。你的问题与我现在的工作没有关系。”
    “呃。”
    凌渡正经严肃的回答让晋遂川马上就意识到了他的冒昧和冒犯，他虽然尴尬，但还是道了歉，“抱歉抱歉。”
    凡芃和彭统虽然时常会说一些诸如“我正在为娶上Omega而努力”之类的调侃的话，但是遇到有的人家里有Omega的话，那他们还没有心大到会直接询问“你家有Omega的弟妹吗？”这是很可能遭人投诉或者直接被按倒就揍的。一般只有关系极好的人，可能才会了解对方家里Omega弟妹或者兄姊的情况。
    他们有点同情地看着晋遂川。
    凌渡道：“没关系。”
    虽然说了没关系，但他表情却并不是没关系。
    晋遂川虽然尴尬，但他已经从凌渡的态度里知道了，他的这个新来的下属家里肯定有一位Omega弟弟，而且极有可能就是自己昨天见到的那位，因为面前这个凌焕和昨天他见到的那位实在是长得太像了，除了气质和信息素不一样之外，长相上几乎看不出太大差异。
    晋遂川道：“小凌，欢迎你来到我们八处，我们处内一共有六个科室，包括行动科，信息分析科，侦技科，审讯科，综合保障科，办公室，有些在出外勤，少部分在办公室里。你属于信息分析科，科长叫曹简言，一会儿开会的时候，把你介绍给他们。”
    凌渡很礼貌地应了一声：“是。”
    晋遂川带着凌渡走在前面，凡芃和彭统走在后面，对于晋遂川居然如此友好地细致地对凌渡介绍八处的情况，两人都觉得震惊，心想这个凌焕面子可真大啊。
    凡芃问：“你在哪里碰到凌焕的？”
    彭统：“刚才从一楼上电梯的时候，我第一眼就注意到他了。”
    凡芃：“哦？”
    彭统：“我看他和我们这栋楼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显得很……怎么讲，很脱俗，一看就和我们这种行动科的粗人不一样啊，像是做精神分析的，然后他又穿着城北警察局的制服，还长得瘦瘦小小的，又要在我们18层下，我就判断，他肯定就是新来的凌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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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芃看着凌渡的背影，道：“的确，一看就和我们不一样，看来……我们又要糟了。”
    彭统知道凡芃的意思：“你担心他是下一个艾楠吗？”
    凡芃：“对。我其实还可以，其他人，更爱讲黄段子的，要糟糕了，以后肯定不敢随便讲了。”
    彭统：“我觉得这其实不错。我想到家里妹妹知道哥哥的同事们都不是正经人，我会不太自在。”
    凡芃震惊地看着彭统，“你居然有妹妹？是……B……O……”
    彭统板着脸：“不告诉你。也不会介绍给你。”
    凡芃：“……”
    **
    晋遂川想多看凌渡一阵，因为这人虽然是Alpha，但他和自己昨天见过的那位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不过，他随即又觉得自己这样想真是太猥琐了，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进了办公室后，他把凌渡介绍给了曹简言，吩咐说：“以后凌焕就跟着你，你先带他熟悉一下办公室，再让他熟悉这次的这个案子。”
    “好。”曹简言正经的时候是真正经，戴着眼镜，又白白净净的，显得非常斯文。
    曹简言带着凌焕先熟悉了八处在的所有人，又为他介绍了八处里的各个科室，不同科室的职能，然后，他又看了看凌渡的穿着，说道：“我们特别行动调查处有专门的制服，你的你可以在有空的时候去后勤处领，但我们的制服几乎没有人穿，因为没需要穿的机会。”
    凡芃的座位就在曹简言的办公室斜对面，她一边整理昨晚拿到的一些资料，一边喝着咖啡说：“还是有需要穿的时候吧。”
    曹简言对凌渡道：“对，只有在有新闻发布会的时候需要穿，但我们还从没有参加过新闻发布会。要是有其他同事牺牲的话，可以穿着参加追悼会……”
    凌渡：“……”
    凌渡的位置被安排在了曹简言的旁边，凌渡坐在自己的卡座里，沉默了几秒才说：“那还是不穿最好。”
    曹简言道：“对。小凌，你和我一起先去涉密智脑房，我们从Omega管理局里拿回来了一些资料，需要你来分析。我也正好和你讲讲这次的案子。”
    凌渡应了一声，跟在曹简言身后去了那间所谓的涉密智脑房。
    房间在19楼，是一间挺大的房间，里面有几台功能强大的智脑，凌渡一看到这些智脑，当即眼睛就亮了一下，之前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欢喜。
    凌渡这没有任何作伪的发自内心的欢喜让曹简言笑了起来，曹简言知道，只有做他们这种技术工种的人，才会在对着自己的“爱人”时露出这种表情。
    他们信息分析科，是八处里人手最少的科室，也是技术要求最高的科室，也是设备最花钱的科室。例如这间涉密智脑房里的智脑，因为功能强大，就花费不菲。
    曹简言把其中一台介绍给了凌渡，随后拿了操作认证和涉密作业授权等的电子文档过来，让凌渡做了信息素的认证签字，便把智脑的密码和使用方法告诉了他，然后，他就坐下来对凌渡讲了他们刚接手的案子。
    凌渡开了智脑，一边进入系统查看那四位失踪Omega的资料，一边问道：“曹科，你们是觉得这四个Omega是被人操控离家出走的吗？”
    曹简言道：“头儿认为他们的这个精神检测的资料有问题，你分析一下，是什么问题。的确存在你说的这个可能性，而且这个可能性不小。因为到今天，这几个Omega，失踪时间最长的已经有7天了，最短的有4天。如果不是Omega，这种失踪，我们也会考虑是绑架谋财，但这四个Omega基本上没有任何这种可能性，因为他们都不是嫁给贵族或者富人，未婚夫都只是一般的中产或者社会精英而已，他们的未婚夫有的财产，还没有把这些Omega卖了得到的钱多。”
    凌渡问：“既然是这样，那这几个Omega有可能已经被卖了吗？既然他们已经出城了，那被卖到外地的可能性并不小。那这个案子是申请了多地执法了吗？”
    曹简言道：“小凌，你的思维还没有转过来。你现在不是城北警察局的警察，你是最高调查局的工作人员，我们本来就有多地执法的权限，根本不需要申请。”
    “哦。”凌渡淡淡应了一声，“那没有去外地查案，是因为还没有线索吗？”
    曹简言：“对。我们现在没有更多线索。之前区上的警察局已经调查过了，他们也没查到什么线索。现在就寄希望你看看这些Omega是不是有被精神操控过的痕迹。头儿的意思是，这个可能性不小。因为只有这些Omega非常配合他们自己的失踪，才能让线索这么少。”
    凌渡打开精神分析的软件，对曹简言道：“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分析完。但这些人也可能并没有被精神操控，就是他们自己本身就想离开云城，是有这种可能性的。”
    曹简言道：“那也得把他们找回来，他们的家人都非常着急。而且找回他们，是我们的任务。”
    “哦。”凌渡简单应了一声，开始分析那些文件，他想了想，又淡淡道：“我以为，到这里来，会遇到更严重的案子。”
    曹简言：“更严重的案子？”
    凌渡：“像是……这次玉泽公主的驸马被刺杀而死的案子。”
    曹简言：“杨行屹被刺杀的案子吗？那是一处在负责。杨行屹那种人，反正已经死了。我们这次的这四个Omega当事人，虽然是平民，但他们即将结婚，新生活即将开始，血亲和未婚夫都担心他们爱着他们，他们自己也极有可能并不愿意出事，我们去解救他们，这不是更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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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哦。”
    曹简言：“所以，小凌，你不要想来了特别行动调查处就是为了来查有关贵族或者富豪或者官员之类的案子的，其实不是，我们查的大部分案子，可能还是普通人的，我们本质还是为保障民众的安全而存在的。”
    凌渡：“嗯，我明白。”曹简言会讲这些话，让凌渡对曹简言刮目相看了，他一下子就对曹简言的印象好了不少。
    因为在□□里，最高调查局是对皇帝陛下负责的，他以为这里面的所有人都会有“为皇族、贵族服务”的思想烙印，看来真实情况并非如此。
    对这次失踪当事人的生活和精神状态视频进行分析，算是凌渡的强项，而且他比他的哥哥凌焕做得更好。正是因为他在这方面非常强大，所以才能通过自我构建的精神世界去糊弄精神检测系统。
    凌渡只看了一阵这四个人的精神检测视频，就对坐在旁边处理其他数据的曹简言道：“曹科，这四个人的精神检测结果，都有被精神操控的痕迹。”
    曹简言放下手里的工作，看向凌渡面前的3D屏幕：“你讲给我听听吧，我对这个分析不擅长。”
    凌渡戴着感应头盔，这个头盔是套头式耳机的形制，凌渡把头盔取下来时，房间门被打开了，一个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从门口进来的光让在认真讨论工作的曹简言和凌渡都回了头。
    晋遂川把手里放着糕点和咖啡的托盘放在了两人旁边的桌子上，问道：“结果怎么样，我过来看看。”
    曹简言笑道：“头儿，你从人事把小凌要来，太明智了。小凌实在厉害，刚刚看了一会儿，他就发现了问题，说这四个人的精神检测结果里都有被精神操控的痕迹。”
    凌渡白皙的面孔、挺秀的鼻和嫩红的唇，在他回头的时候，都以最优美的模样展现在了晋遂川的眼里，晋遂川不敢多看他，只瞄了他两眼，就转开眼，在两人的旁边坐下来，说道：“等这个案子办完了，我们再庆祝小凌的到来。”
    “小凌，这精神操控的痕迹在哪里？我们这些人不是专业人士，看不出来，你要为我们讲讲才行。”晋遂川说。
    凌渡在昨天，受到过晋遂川的强大的Alpha信息素的冲击，但他这天却没有受到这些凌焕的同事的信息素的太大的影响，这正好符合他之前的计算，那就是他使用的信息素的调整仪，由调整仪改过的他的信息素在向外扩散的时候，会和其他人的信息素产生一定的扰动，这就让凌渡自己在感受别人的信息素时，感受到的是被扰动和减弱过信息素，这就不会让他太难受。
    凌渡清亮的眸子瞄了瞄晋遂川后，他说道：“我可以先为你们解释一下，这个精神检测仪的工作原理，你们就能明白，看出这些精神操控的原理了。”
    晋遂川听后，一边点头一边想，他新入职的这位下属，真是和他的弟弟一样厉害。
    ——他在刚才，已经去看过他的这位新下属的资料——凌焕，28岁，近19岁时才从Beta分化成Alpha，17岁考入帝国理工大进入精神能量专业学习，后一直读研读博，博士毕业后直接进入云城城北警察局做了精神分析师。他的父母在他18岁时因事故死亡，他有一位双胞胎弟弟，这位弟弟叫凌渡，近19岁时才分化成Omega，至今未婚。
    晋遂川至此明白，他昨天见到的就是凌焕的那位双胞胎弟弟凌渡。
    第12章
    人的大脑会对他们感知到的画面、声音、气味、味道、触感等等做出反应。
    生活状态和精神检测的设备的场景构建便是以此为基础设计的。
    检测仪做的虽然是一种检测，但其原理其实是刺激人的大脑，并接收人的大脑的反应，然后以此构建此人之前的状态，也就是，这种设备所做的是接收人的反馈，那么，人要是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反馈，那检测仪得到的数据，其实就是不真实的。
    这是凌渡之前能糊弄Omega管理局的检测仪的原因。
    凌渡点开其中一个失踪当事人的文件，从里面截出一部分数据，用软件在智脑里进行展示。
    房间里的3D放映机被打开，播放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场景。
    这个视频的当事人叫“高明苒”，是一名男性Omega，18岁。
    他身高160cm左右，身材虽然偏瘦，但并不柔弱，明显很健康。他有茶黑色的半长头发，眼睛也是茶黑色，脸较小，有红润的嘴唇和较尖的下巴，穿灰色的毛衣和黑色的长裤，神色温和，气质却较清冷，并不热情。
    他处在一间面积大约有20平方米的较大的厨房里，厨房主色调为白色，厨房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名Omega女性，这名Omega女性大约四十岁，在长相和身高上，两人具有很大相似性。
    当事人在设定厨房机器人做蛋糕，那名女性Omega站在旁边说道：“最好第一胎生Alpha，这样，你的丈夫，和他的家人就会比较高兴。你的丈夫，为了娶到你，付出了很多，他肯定是有期待的，生了Alpha，他才会满意，觉得对你不是白白付出，是有收获的。”
    当事人没有看向这位女性Omega，他一直盯着厨房机器人，道：“母亲，要是生了Omega怎么办？我总无法控制自己生什么。”
    女性Omega道：“那也还好，政府会给补贴的，养到五岁了，学校就会把TA带走的，只是这前面五年，你会比较辛苦。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会帮你带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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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事人道：“嗯。那生Omega也不差什么。我可以问问他，他会喜欢Omega孩子吗？”
    女性Omega：“Alpha的这种回答能当真吗？他当然会说，生Omega比较可爱。要是不这样回答，他不是就有歧视Omega的嫌疑了。但是，你想想看，你生了Omega，只是替政府生的，Alpha和Beta才能继承家业。要是一直生Omega有什么意思？你看看我，我就只生了Omega，你父亲过世了，我连他的财产都无法保有，只能去住集体公寓，好在你马上要结婚了，我以后可以来帮你带孩子。所以，我的宝贝，你千万不要相信那些鬼话，说生Omega比生Alpha好的鬼话。”
    当事人：“母亲，等我结婚了，你就搬来和我一起住吧。我会好好孝顺你。”
    女性Omega：“这可不符合规定，等你生了孩子了，你去向Omega管理局提申请，让我来和你一起住，替你带孩子，我才能过来。要是没有申请，我擅自过来，被扣了福利金怎么办？”
    当事人：“母亲，我会很快就怀上孩子的吧？”
    女性Omega：“你和你丈夫的信息素谐调得越快，就能越快怀上孩子。你明白吗？你要好好爱他才行，信息素不会骗人。”
    这一段播放完之后，凌渡按了暂停。
    他对晋遂川和曹简言道：“这个Omega管理局的生活状态和精神状态检测系统，其实不像他们宣称的那样高级。里面的算法比较简单。”
    “算法比较简单”六个字让晋遂川面无表情地多看了凌渡几眼，曹简言则说道：“的确是这样，我们处已经负责过四次Omega的案子了，都从Omega管理局调过资料。只是，以前这些资料都是艾楠分析，我没费时间去解析Omega管理局的检测系统的算法。但从我昨天查看调来的资料来看，他们的这个系统，的确不像他们自己讲的那样无懈可击。”
    凌渡：“Omega管理局的检测系统里，有个很大的基础数据库，这个数据库是建立在常态生活的基础上的。例如这个当事人的这段视频，就是通过在催眠当事人的情况下，通过对他的大脑进行信息刺激，当事人会在海量的基础信息里从潜意识里选择他熟悉的环境、发生过的事，于是这就构建了这个播放出来的场景。所以，这个系统在检测‘太阳底下无新鲜事’这种常态化的事情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对非常态化的事却没有办法很好地检测出来。他们增加的这个精神能量波的检测，更多是分析当事人受到周围其他人的精神能量波，也就是信息素的影响后，发生的变化。这个当事人和他的未婚夫根本没有接触太多次，他的信息素的变化很有限，可以忽略不计。要说，这个信息素的变化检测，更应该给Alpha做才对。”
    晋遂川听得很专注，因凌渡最后一句话里含着讥讽，他多看了凌渡一眼，凌渡白皙的面颊上几乎看不到毛孔，洁白细腻如瓷，他赶紧把目光转开了，问：“为什么更应该给Alpha做？”
    凌渡：“因为Alpha更容易出轨，出轨后，TA的信息素就会因出轨对象的信息素影响而产生些许变化。给Omega做信息素监测，既是为了辨别Omega是否被性侵害，但也监测了Omega是否出轨，不是吗？Omega管理局本来就无权监控Omega的这些信息吧！”
    晋遂川愣了一下，曹简言也愣了愣，两个Alpha都听出了凌渡话语里明显的对Alpha的抨击。
    晋遂川想说句什么辩解一下，曹简言则瞬间伸手按在他的老大肩膀上，让他不要讲。
    晋遂川看了曹简言一眼，转移话题道：“小凌，我们明白你刚才的解释了。那你是怎么看出这几个当事人有被精神操控的？”
    凌渡再次回放刚才播放过的那段视频，播放完后，他又播放了另外三名失踪的Omega的相关部分，晋遂川和曹简言发现另外三人的视频里也有相似的场景。
    曹简言道：“这四个人都有类似的状态表现，并不能说明他们有被精神操控。因为这个是Omega管理局的常规问询，每个Omega都会在婚前被问希望什么时候生孩子，更喜欢哪个性别。”
    凌渡道：“我知道。我的理由不是你说的这个。而是这四个Omega，都没有提他们未婚夫的名字。真正期待接下来的婚姻生活的人，是会很在意自己丈夫是一个特定的人的，而不只是一个符号。这不正常。除此，还有一个问题，他们的血亲在场景里太过具体了，这是被用照片专门做过暗示后才有的情况。”
    晋遂川沉默着认真地看着凌渡，曹简言：“为什么会这么解读？”
    凌渡：“曹科，你有爱人吗？”
    曹简言：“还没有。”
    凌渡看向晋遂川：“处长，你有爱人吗？”
    晋遂川换了个坐的姿势：“还没有订婚。只是有了喜欢的对象。”
    凌渡心想你不讲这么具体也没关系，他又问曹简言：“那你和你母亲相处多吗？”
    曹简言：“大约每周会见一次面。”
    凌渡：“你可以画出你母亲的样子吗？”
    曹简言愣了愣，“这个还真有点难。”
    凌渡：“对。对于自己在意的人，有时候反而难以准确描绘他们的形象，因为他们不只是有外貌，还有气质，有感觉，有信息素，有过往……所以，在这个检测系统里，当事人在给检测系统反馈他们的亲人时，是会出现一些犹豫的，这会让检测系统在这里得到的数据更多更杂。但是，我看了这四个人在这里的数据，都很干净简洁。这和这四个人同他们血亲接触时表现出来的信任亲密奉献的姿态不一致。而人在检测系统下，很难在潜意识里更改这些反应，除非是在之前被做了精神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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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说着，将这四个人的这一部分的源数据调了出来，并道：“从源数据里更能看出问题，被处理成视频文件后，要看出来更难。”
    晋遂川翡翠绿的眼睛变得很深邃，他说道：“听你讲解后，我算是明白了。以前艾楠从没有讲得这么清楚过，他每次都只是出一个大致报告，让我们根据他的报告去找线索。”
    凌渡：“刚才我讲的只是其中的一点矛盾的地方，其实Omega管理局提供的这些数据里，还有很多有问题的地方，我都会找出来，按照标准格式出成报告。”
    晋遂川道：“行。”
    凌渡：“我听曹科讲了这次的案子。我想，还是应该再去查查他们的未婚夫和血亲那边的情况。”
    晋遂川：“嗯。”
    凌渡：“还需要调查他们到底是在哪里被进行精神操控的。”
    晋遂川：“最大可能是学校，他们才从学校搬出来两个月。”
    **
    晋遂川决定亲自去这四名失踪的Omega之前就读的学校调查，因为要是他不亲自去的话，其他人可能没有办法镇住学校领导，也就查不出有用的东西。
    凌渡申请道：“处长，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晋遂川没想到新来的凌渡会申请去做这种累活，他们处以前的精神分析师就是不太愿意出外勤那种人。
    晋遂川道：“当然。我以为你们精神分析师，都不会喜欢出门。”
    凌渡：“去现场看看，更有利于对信息的分析。所谓精神分析，其实是离不开对每个人的生存环境的分析的。因为生存环境会很大程度上影响人的精神。人和环境是相辅相成的。”
    晋遂川笑着道：“你这么快就被从区里调来我们这里，是有道理的。”
    凌渡想到自己哥哥以前肯定做出过很多成绩，而做出过那么多成绩的人，居然会鲁莽行事，以至于现在不知生死也不知人在那里，这让凌渡生出了一丝怪异的感觉，他不由想，难道哥哥是被牵扯进了其他事？
    **
    前往凌霄学院之前，晋遂川让下属先去开了介绍信，又让带上了可以减弱自己信息素影响的设备，这才准备出发。
    一行人坐进出勤车，前往处在京都北边的凌霄学院。
    此时已过午时，但大家都还没吃午饭，为了节省时间，带了盒饭在路上吃。
    其他人都在狼吞虎咽，只有坐在七座车最后排的凌渡吃得慢条斯理，每吃一口必定咀嚼好几下才吃下一口，以至于其他人都吃完了，他一个人还在吃。
    凡芃收着大家吃完的饭盒，又看着凌渡，说：“小凌，你这饮食习惯真好啊，不容易得胃病。”
    凌渡抬头看了看大家，意识到别人都没吃了之后，他就要放下筷子，晋遂川坐在前面，此时往后看了一眼，就说：“小凌，你别在意我们，按照自己的节奏吃饭就行了，反正是在路上，又不需要节约时间。”
    凡芃道：“头儿，我以前吃得慢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讲我的。你这是区别对待嘛。”
    凌渡看了凡芃一眼后又去看晋遂川，晋遂川冷哼一声，朝凡芃道：“因为小凌长得好看，所以区别对待，可以吗？”
    车上所有人都在沉默了片刻后笑了起来，凡芃道：“可以。”
    凌渡作为当事人继续慢慢吃饭，并不理睬他们拿自己开玩笑，而他心里则想：“等哥哥回来了，我还得告诉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以免他融入这个集体的时候会让他们发现问题。”
    凌渡吃完后，凡芃把自己私藏的苹果递给他，说：“小凌，来，我们吃苹果。”
    曹简言很不满：“为什么我们没有苹果？”
    凡芃：“因为你们都长太丑了。只有我和小凌有苹果吃，你们懂吗？”
    曹简言伸手拍晋遂川的肩膀：“头儿，你看凡芃贬低你，说你太丑了。”
    晋遂川：“好了！别开玩笑了，我们在查案。”
    因为晋遂川讲得太严肃，其他人都不敢再闹。
    车开到凌霄学院的南门时，天又开始下雨。
    凌霄学院南门口有两株近百年的凌霄，这是没有改良的品种，为藤本植物，粗壮的藤蔓绕在高大的柱子和钢筋水泥架好的门廊上，在雨中，它们开着艳红的花朵。
    凌霄学院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最初只是一个小的教导Omega仪态的培训学校，近百年来，因为体外妊娠技术的发展，大部分人不愿意承受母体孕育孩子带来的时间精力以及身体的负担，选择体外妊娠，但体外妊娠的弊端是无法生出ABO性别里的AO两种性别，于是，这让ABO性别里的Beta人口大幅度增加，Omega性别人口数占比越发降低。出于对Omega性别人口的“保护”，政府开始给Omega发放福利金，并从他们出生开始就养育他们，让他们为国家“生孩子”。
    这是一项被称为“优生优育”的国家计划。
    这个计划的出现，让这所凌霄学院成为了最大的Omega专门学校，开始养育Omega。
    车被严密的高耸的大铁门拦住，停在了大门外。
    第13章
    凡芃拿着介绍信和调查令前去校门口的保卫做了交涉，凌霄学院有属于自己的保卫系统，这个保卫系统，甚至可说是学校的私人武装，足有数百人之多。
    仗着自己是凌霄学院的保卫，对方并不愿意买凡芃的账，推说：“我们这是Omega学院，你们都是Alpha，我们没有办法让你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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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芃道：“我们带了降低信息素影响的设备，再说，我们根本不需要接触你们里面的大多Omega。这与我们是否是Alpha没关系。”
    保卫道：“这件事，我们无法做主。我需要联系我们保卫部的部长。”
    凡芃很不爽，道：“你最好赶紧联系，我在这里等着。”
    她回到车上，对晋遂川说：“门卫在推脱，不愿意让我们进去。”
    曹简言道：“要进Omega学校，一向很困难。他们很抵触外面的人，怕会伤害到他们的宝贝们。”
    凌渡一直坐在后排用智脑分析数据，此时冷清清地说道：“Omega本身只是和所有人同样的人而已，根本不宝贝，学校只有让外界的人觉得他们宝贝的时候，他们才宝贝。但对Omega本身来说，被宝贝的过程根本就是被限制自由，得利的是利用他们的人，根本不是他们本身。”
    一众Alpha们都看向了凌渡，凌渡的话是反社会大众认知的。这些特别行动调查处的人，以前大多数时候都是调查暴力犯罪集团，并没有去思索有关Omega的社会问题本质或者人权之类问题的意识，所以凌渡那些话，让他们一时都反应不及。
    不过，这些人以前时常被艾楠骂他们“根本不懂Omega”，他们被骂得怕了，所以一时也不敢开口质疑。
    凡芃想了想后说：“也对。就像这个高墙和大门，既拦住了外面的人进去，但也同时拦住了里面的人出来。这个里面是个独立的王国，也不知道他们的监察系统是什么样的，要是里面的管理系统本身就不怎么样，那那些Omega估计也是很受罪的。不然，也不会出这次的这个Omega失踪事件。”
    曹简言道：“如果他们里面问题多多的话，估计更不会愿意让外面的人进去调查了。这事估计很难办。”
    凡芃道：“头儿，我这里还有一个苹果，你要吃吗？”
    彭统：“芃芃，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套路，你这是想用一个苹果让头儿下车去交接吗？”
    凡芃：“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案子，头儿才负着领导责任好吧，我们最多因为破案率影响绩效，头儿却是要被影响乌纱帽。我这苹果怎么可能是为了让他下车去交接呢，我只是因为头儿长得帅好吗？”
    曹简言：“小凌是新来的，芃芃，你注意一下影响。”
    凡芃笑着看向凌渡：“小凌，你难道不觉得我们头儿很帅吗？”
    她向凌渡眨了眨眼睛，凌渡本来不想理睬这些人的玩笑，此时也不得不从沉思里回过神来，看向凌焕如今的顶头上司晋遂川，他并不想把凌焕的顶头上司得罪了，以免到时候凌焕回来工作受到影响，但凌渡又缺乏和同事相处的经验，于是只得干巴巴地说道：“嗯。”
    晋遂川已经习惯了他团队里这些人的不正经，比起调查Omega的这种案子，这些人更习惯于去处理暴力犯罪事件，直接拿着枪或者刀和人拼杀。
    在以前，晋遂川还愿意搭理一下他们这种梗，但因为凌渡加入了他们的团队，晋遂川便有种潜意识的神经敏感，突然之间就变得沉默冷峻了很多。
    这时候听凌渡居然说“嗯”，他不由生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于是看了凌渡一眼，说道：“凡芃，你注意一下影响。小凌刚来，不要让他以为我们处办事不牢靠，到时候要转到其他处里去，我看你去哪里再找一个精神分析师回来。”
    凡芃呲牙笑了笑，说：“那怎么办嘛。我们这么点人，要是这个学校不配合我们的调查，我们还真能暴力解决这事吗？”
    凌渡觉得暴力解决事情的可能性估计没有，他之前曾经在这个学校里待过四年，这四年里，上到学校领导下到学校里的学生，谁都不敢惹他，他好像与世隔绝，但他其实知道学校里发生的很多事。发生过那么多事，但都没有外部力量进去介入，那么，这次特别行动调查处的人想进去调查，估计并不那么容易。想暴力解决更不可能。这也是凌渡要求跟过来调查的原因，他想看看这个学校的权利构架在这几年有没有变化。
    晋遂川道：“凡芃，你去问问他们联系的负责人，负责人怎么说。要是不行的话，我再出面。”
    “好。”凡芃高兴地下了车。
    只几秒钟，凡芃跑回来了，叫晋遂川：“头儿，你上吧。我说一开始就该你去交涉，这些人根本就是油盐不进，真TMD。我们特别行动调查处的人，他们都不睬，这个地方属地化管理，这里属于城北区管吗？城北区警察局更加管不住他们吧。材料里写，这个学校每年都会死上百学生，每次学校都是报送病死，Omega从5岁到18岁的病死率会这么高？城北区警察局也都没有对此做过调查。”
    说到这里，在座所有人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大家都看向凌渡，“小凌，你之前不是城北警察局的吗？”
    凌渡被大家盯着，想了想后，慢条斯理说道：“我之前不是已经说了吗？外面的人根本管不住他们，里面是一个独立的王国，所有Omega是当权者用来售卖的宝贝。但Omega本身却根本不像人。城北区警察局只负责接收这个学校里报送的资料，并没有能力进去做调查。”
    凌渡的话让大家都沉默了两秒，晋遂川在这两秒里下了车，过了一会儿，凌霄学院的南大门轰隆轰隆地打开了。
    凡芃叹道：“跟着头儿还是有好处的。至少还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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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简言道：“你说，他是用了威胁的手段呢？还是用了威胁的手段。”
    凡芃：“用了威胁的手段吧。”
    凌渡继续看着自己在分析的资料，心想，你们八处可以出道去演相声了。真担心凌焕以后回来工作，被他们带成这样话痨的样子。
    **
    晋遂川回到了车上，让他们的车跟上凌霄学院里保卫的车。
    车进入了南门后，在他们的身后，那高大密闭的大门再次关上。
    凌渡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回头从车后窗看向那扇大铁门，眼神在深沉里甚至带上了一些阴沉。
    这所学校其实不算亏待了他，因为他在这里时，没有人敢惹他，但他进入这个学校，心情依然非常不好。
    晋遂川让曹简言将有关这所学校的信息以及四个失踪当事人在学校里的人际关系情况和其他信息发到了每个人的调查用智脑里。
    晋遂川道：“一会儿，我会去见他们这里的校长，但我想，他可能不会很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过，既然我们已经进了学校了，那他就限制不住我们了。分成三组吧。曹简言，小凌，你们两人想办法去查他们的精神检测系统，看看失踪的四个当事人的情况。凡芃、彭统，你们去问问失踪当事人的老师和依然在校的同学，看看失踪当事人之前在学校时的情况。我去见他们的校长。”
    “是。”
    之前还在说笑的几个人，领了任务后，就变得正经多了。
    曹简言坐到了凌渡身边去，为他做讲解，“这个学校的精神检测系统在医院后的检测中心里，小凌，我们一会儿就是去这里。他们这里的系统大部分是内部网络，我之前在外面没查到多少有用的东西。还是要直接从他们内部网络进去才能查到有用的东西。”
    凌渡“嗯”了一声，在智脑里打开了这个学校检测中心的地图，他问曹简言：“曹科，我们怎么进去，偷偷进去，还是向他们的领导申请。”
    曹简言一笑：“我去找他们的领导，你偷偷进去。这叫一明一暗，让他们措手不及。懂吗？”
    凌渡眨了一下眼，颔首表示明白了。
    曹简言道：“我知道，你以前在警察局，这样做属于程序不合规，但我们部门查案就没有这么麻烦了，只要能够查出想要的东西就行。”他甚至还朝凌渡挤了挤眼睛，斯文的脸带上了狡黠的味道，“还可以多弄点东西出来，说不定以后就有用呢。”
    你们这是土匪吧！凌渡默默在心里想，嘴里应了一声：“嗯。”
    曹简言伸手想拍拍凌渡以示鼓励，但对上凌渡清冷如寒秋的眼睛，就半途把手收了回去。
    晋遂川回头看凌渡，道：“小凌，你是第一次出这种任务，又不是行动科的人，身手可能不行，所以，分头行动的时候，你要一直把联络耳机戴好，有任何问题，都要向大家报备，注意安全。”
    凌渡抬眼看了晋遂川一眼，见晋遂川神色非常严肃，完全没有了之前和下属开玩笑的随和，他点点头，替他哥哥道：“是。”
    晋遂川继续道：“也要把配枪带好。”
    “哦。”凌渡再次应了一声，他总觉得晋遂川这些交代里有深意。
    凡芃将带来的信息素屏蔽器分发给每个人，道：“都充满电了，可以使用至少四个小时。所以我们必须在四个小时内做完所有事回去。要是做不完，要回车上来充电，不然这学校里面全是Omega，不仅我们的信息素要影响他们，他们的信息素也会影响我们。”
    她说到这里，笑叹了一声：“为什么艾楠不喜欢出外勤？因为有一次他出外勤接触了Omega，被Omega的信息素影响出现了发情热，他一直觉得自己是Omega，居然受Omega信息素的性刺激，那太动摇他对自己的认知了。他之后就不愿意再出外勤。”
    彭统叹说：“艾楠其实挺痛苦的。”
    凡芃看向凌渡：“小凌，你没问题吧？”
    凌渡心想我能有什么问题？
    凡芃对上凌渡认真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有点怕凌渡。凡芃道：“因为这里面Omega太多了，到时候要是因为信息素受影响难受，你也要告诉我们。还有，这个屏蔽器对信息素的隔绝有一定局限，一米之内的距离依然有信息素的感应，所以必须和那些Omega相距一米以上。”
    “嗯。”凌渡应了一声。
    他们的车跟着保卫的车沿着凌霄学院的外环大路开向了行政楼。
    一路上，只见这所学校植物繁茂，一株株大树伫立在大道两边。因为这是学校的外环，不是学校核心区，路上基本上看不到其他车和人，这里非常安静，像个人烟稀少的世外之地，但其实，这里距离京都最繁华的地方，也只有几十公里。
    凡芃和彭统收拾了自己的装备，在车靠边缓行的时候，车门被短暂的打开，两人从车上跳了下去。
    凌渡从车窗玻璃往外看，只一眨眼，两人的身影就不见了。
    凌渡有些惊讶，因为他之前以为凌焕的这些同事都是普通人，但此时发现他们都不普通。特别是凡芃和彭统，他俩平素表现很不靠谱，实则两人都是行动高手，能给人的反差感会更大。
    曹简言指导凌渡在裤腰上别上信息素屏蔽器，又教导了他使用方法，然后说道：“这个屏蔽器还有一个功能，还能屏蔽监控的探查，你以前在警察局用过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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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不知道他哥哥用过没有，他于是没有正面回答，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曹简言为他解说完后，又道：“一会儿车停了，你趁着大家都注意头儿的时候，你就自行下车前往他们的检测中心，去调出我们要的资料。我会走正规程序去做调查。有事就耳机工作频道联系。”
    他把调好的耳机递给凌渡，看凌渡戴上后，他便又和晋遂川确定了接下来的流程。
    车在开了十来分钟后，到了目的地。
    此时，外面天空依然阴沉，只是冬雨变得小了，但寒冷依旧。
    凌渡对这所学校比这些只看了地图的同事们了解更多，在车停在停车场里后，他借着其他车的掩护，下车后就消失在了晋遂川和曹简言的视线里。
    晋遂川对凌渡的技术是没有任何质疑的，但是担心他的身体是否能胜任去做潜行任务。不过，想到凌渡没有对他的任务提出任何问题，晋遂川就想，他应该是自我确认可以胜任的吧。
    晋遂川身份特殊，不只是特别行动调查处八处的处长，而且是公爵家的次子，虽然校长觉得自己身后有庞大的杨家支撑，但他还是不想就此在明面上得罪晋遂川。
    校长亲自下楼来迎接了晋遂川，晋遂川带着仅剩下的一个下属曹简言上前，和这位校长打了招呼。
    凌霄学院如今的校长是从之前的健康管理处的主任位置升上来的，姓杜，名炜，年过五旬，身材发福，面相是很富态而和蔼的。
    他上前要和晋遂川握手，晋遂川没有伸手回应，曹简言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非常像是晋遂川的秘书，上前和杜炜握了手，又对杜炜道：“我们晋处，这两天信息素不太稳定，戴着信息素的屏蔽器，不方便和您太过近距离接触。”
    特别行动调查处，虽然是处级的部门，但是领导职务却是高配了半级，为副局，所以，晋遂川是八处处长，职务是正处。曹简言于是介绍他是晋处。
    凌霄学院的校长，从职务上算，是要比晋遂川高了一级的，他本来可以不用来理睬晋遂川带人来做的调查，只用让一个副校长甚至是保卫部的部长来应付一下就行。不过，他不敢得罪晋遂川，于是亲自来迎接了，晋遂川不愿意和他握手，他居然也好脾气地不在意，笑着道：“那是晋处体恤我，不然，接触信息素不稳定的Alpha，我们的精神压力也很大。”
    晋遂川示意曹简言将他们的调查申请拿给杜炜看，杜炜看后，便传给他身边的保卫部长看。
    调查申请里写了四个Omega失踪的事，晋遂川道：“我们怀疑这四个Omega是在婚前自主逃跑，他们才刚从你们学校离开不到两个月，他们选择逃跑是受外面的影响的概率很低，最大概率是学校的问题，这件事上，你们学校是有很大责任的，不然，我们也不会过来调查。”
    杜炜是依靠攀附杨家而步步高升，直到如今做了凌霄学院的校长，所以其人一面攀附权贵恃强凌弱，一面又很胆小怕事。晋遂川先是做出一副“纨绔贵公子”的样子连手都不愿意和杜炜握，这已经让杜炜惴惴不安，此时，晋遂川又把责任一股脑往专门做Omega教育的杜炜身上推，这一下子就让杜炜乱了分寸，气势弱了好几分。
    杜炜辩解道：“我们学校的教育不可能出问题，几万学生，其他人就没问题，就这四个Omega出问题，那最大可能还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晋遂川笑了一声，带着很讥嘲的语气，“这四个失踪的Omega，都是自出生就分化为Omega的，五岁就进入你们学校，十八岁才出学校。杜校长，你觉得是这十三年对他们的影响大，还是他们出去的两个月对他们的影响大？”
    杜炜请晋遂川进办公室坐，又说：“晋处，我们的教育是不可能有问题的。你们这次来查，主要是查哪方面？”
    晋遂川语气放缓：“我们只是想调查这四个Omega为什么要逃跑，所以想看看他们之前在学校的情况。”
    杜炜：“行。我让人去调他们的资料过来。”
    晋遂川随着他进了办公室，道：“好，我看看他们的资料。”
    他又吩咐曹简言：“你让他们的人带你去看看他们这里的检测设备，他们的Omega出了这么大的精神问题，他们居然没发现。你去看看他们的设备有没有问题。”
    曹简言颔首道：“是。”
    曹简言去和杜炜身边的保卫部长接洽：“我们处长脾气一向不好，还要麻烦你们多多配合。不然，他发起火来，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也没办法。”
    那保卫部长听到了晋遂川的吩咐，看晋遂川眼睛像是长在天上一样，大家也不想正面和他发生冲突，于是保卫部长和校长耳语了两句，就亲自带着曹简言去检测中心查设备去了。
    **
    凌渡到了检测中心，发现这里和数年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所学校，一直以来就是一个独立王国，所以一向是外紧内松。临近放冬至假，检测中心的工作人员怠工严重，而且这里也没有人工的安保，凌渡很轻易地就从后门进了里面的中央智脑所在的房间。
    这间中央智脑房，和凌渡在这里就学时候相差不太大，只是设备升级过几次而已。
    根据凌渡的了解，这里的检测设备和Omega管理局的差别不大，而且用着同一套系统。
    房间里此时没有其他人，凌渡将自己的智脑端口和这里的中央智脑连了起来，只稍稍一解析，凌渡就发现这里的系统比他当年在这里时漏洞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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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他在耳机里调试好的频道里听到了凡芃的声音，“头儿，我们现在在高明苒读书时居住的见月楼，他们这里面住的所有Omega的信息素主调都是月季的香味，即使这时候学生们在上课，楼里没有几个人，这里面残留的信息素也很恐怖了。”
    凌渡皱了下眉，在耳机频道里张嘴无声道：“我到了检测中心中央智脑机房，接入了他们的中心处理器……破解了密码……进入了数据库……”
    因为耳机形成的声音是根据嘴型带动的肌肉颤动来决定的，所以包括凌渡在内的其他人也都可以从耳机里听到他无声的话语。
    曹简言道：“我马上也到检测中心了。”
    正在这时，躲在设备后面的凌渡听到了中央智脑机房门口有脚步声传来，有人说道：“他们真是来查毕业的学生失踪的事？”
    “只是失踪了几个Omega，这种事需要特别行动调查处做吗？”
    “我觉得他们过来，是与杨行屹之死关系更大一些。之前，不是也有特别行动调查处的人来过吗？就是因为杨行屹的死。他们专门看了数据库里的数据。”
    “但我们不知道他们到底分析出了什么？”
    “杨行屹死前，校长给他送过一个Omega过去，那个Omega今天早上被送回来了，就是特调处的人送回来的。”
    “都以为他和杨行屹一起死了，居然没出事。”
    凌渡目光盯着在快速查找的智脑，神色却因为这两个人的交谈而变得冰冷。
    第14章
    进中央智脑房的两名工作人员，一名年纪较大，年近五十，是一名女性Beta，另一名工作人员，大约三十多岁，同样是女性Beta。
    从大数据来看，Beta里，女性比男性温柔细心很多，而且，大多数女性没有男性的攻击性强，所以，这个学校里的员工，大多是女性Beta。
    一个封闭的，集权的，年复一年，没有太多变化的环境，除非里面有一个极好的良性循环，不然，里面的人，即使最初是个好人，也容易慢慢被环境影响，变得狭隘。
    凌渡躲在中央智脑的大型机体后方，微微探头看了看进来的两个人，之前听声音，他没分辨出两人，当看到两人的长相后，他马上就回想起来了，在数年前，他还在这个学校的时候，这两人就在这个检测中心工作了。
    凌渡对她们的印象并不好。
    这个学校里的员工，大多是一辈子就在这里工作，这里面的工资不高不低，只比京都平均工资稍稍高一点。
    而这所学校里的Omega学生们，根据学习成绩和平时表现，他们会被分出ABCD等，根据不同等，以及他们的年龄，按照系数拿Omega专有的福利金，这些Omega还是孩子，但福利金是很可观的，初等部的学生，每月基本上就可以拿到京都的平均工资那么高了，等到高等部，特别是十五岁到十八岁这个阶段，即使是D等的Omega，福利金也有京都平均工资的两倍那么多，而A等的学生，甚至可以拿到京都平均工资的五倍之多。
    当然，京都平均工资的五倍这个数目，对于富人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讲，这绝对是高工资了。
    这些小孩子们，个个都是有钱的，甚至比学校里的工作人员富裕。
    但是，这些Omega的钱都在账户里，而且是被标记过的Omega专用的福利金，学校里的这些员工们，有时候会带些外面的东西来卖给这些Omega，可以稍稍赚点钱，但赚的钱也极其有限，因为给Omega发福利金的银行会监控他们的钱的走向，这些工作人员自然不敢做得过分。
    从这些小孩子的手里赚不到钱，但这些工作人员总能想到其他挣钱的法子。
    这个封闭的王国里，这些工作人员之间形成了一个个的小利益圈子，他们基本上会狼狈为奸，以一个团体为单位地做违法乱纪的事，然后互相包庇。
    例如，检测中心的工作人员，就会偷偷出卖学校里Omega的检测信息，有些人会把这些精神检测资料卖给想要的人，还有的人会靠为外面想娶Omega的人牵线搭桥赚钱，还有的人甚至会专门偷Omega们的物品出去卖钱……
    Omega只占了总人口数的1%，在外界的人们眼里，他们像是天上的明月一般只能看到不能触摸到，而这些Omega专门学校就像象牙塔一样装着这些柔弱的需要保护的人，但真实情况是，这个封闭王国里滋生出的罪恶，比外面的人能想到的更多。Omega们期盼着结婚，其中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只有结婚才能让他们离开这个封闭的环境，去到外面的广阔世界，虽然那广阔依然是受限制的，但总归比在这里更好一些。
    人都是有思想的，Omega作为人，甚至是生物性上比Alpha和Beta更敏感的人，他们却在外界的作为人口里大多数的Alpha和Beta的心里，没有“人性”，只是某些象征性的诸如“善良柔弱敏感”等等的代名词。
    按照凌渡所想，外界流动性大的活跃的环境，给人的自由更多，相对来说，罪恶的发生概率反而比这个学校里少些。
    这个检测中心的工作人员，常年在这里工作，不思进取，他们只会简单使用这个学校里的检测仪，根本无法深入地操作里面的设备，更不要说有阻止凌渡这种人入侵他们的系统的能力了。
    凌渡以前在这个学校里横行无忌，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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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已经查出了他要调查的四个Omega的精神检测数据，在导数据的间隙，他开始用这个中央智脑去入侵学校里另外几个大数据库，找前几天来学校调查有关杨行屹被刺杀这件事的特调处的行事痕迹。
    凌渡在这个学校里住了四年，这个学校里的所有系统和数据库，对凌渡来说，就像他自己卧室一般熟悉。
    从这个学校里汪洋一般的监控摄像里找他想要的数据，无疑是大海捞针，但有他之前埋在学校系统和数据库里的程序加持，做起来就非常快了。
    那两个工作人员已经走到了中央智脑前方的显示器和操作界面前面。
    那位年老的Beta懒洋洋地操作着界面，话语里带着抱怨：“校长让我们检查一下这些设备是不是好的，怎么可能不是好的嘛。”
    那位年轻一点的Beta说道：“这个中央智脑只是校园内使用的涉密中央智脑，只要大家没有往里面加载不该加的东西，就不至于出问题。我们就稍稍看下就行了。”
    两人继续聊天，讨论着即将到来的冬至节该怎么旅行的事。
    凌渡蹲在中央智脑庞大的身躯后面的角落里，一面关注着数据导入自己设备的速度，一面已经迅速查到了三天前特调处来这里调查杨行屹之死的事的一些相关监控视频。
    凌渡迅速浏览了一些数据，发现三天前特调处前来这里调查，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有个这里的Omega学生昏迷在了杨行屹死亡的温泉池旁边。
    凌渡从视频里认出了学校的新任校长是以前的健康管理处主任，凌渡以前和这个健康管理处主任接触很少，因为这个主任特别怂，知道自己不好惹，于是就并不直接和自己接触。
    校长面对特调处工作人员的询问，他一面用手绢擦着额头的虚汗，一面很窘迫地说：“你们知道的，我即使拒绝杨行屹的要求，不把这个Omega送到他那里去，他也有办法把这个Omega弄去的，说不定，这个Omega因为是被他想其他办法弄去的，他反而更上心，反而对这个Omega的将来更不利。我从学校把这个Omega送过去，我有和他打招呼，说马上冬至节了，必须在冬至节前让人回来，冬至节，Omega们很多也要回家和血亲团圆的呢。”
    这个校长的嘴脸让凌渡抿紧了唇，这些人自己作恶，还总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解释。
    特调处的工作人员是来查杨行屹被刺杀的事，不是来处理Omega学校的校长渎职的事，所以，他们没有太纠缠校长的解释。
    大概是那位昏迷在杨行屹死亡的温泉池旁的Omega的确是没有嫌疑，也对破案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那位Omega被送回了学校。
    凌渡很快查到了这位Omega的信息，当看到此人的3D照片和信息素数据时，凌渡脸色变得更不好。
    这是一位只有十四岁的Omega，男性，151cm，黑发褐眸，鹅蛋脸，整个人小巧玲珑，带着清清灵灵的感觉，信息素数据显示，他的信息素主调是松木和朦胧水雾的滋润感觉。
    这么小的孩子，凌渡实在难以想象，杨行屹怎么下得了手，而校长居然还找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把人给送过去了。
    当然，凌渡也明白了，特调处的人，为什么会在短时间内就把他送回学校，实在是因为他太小了，看着就很幼齿，估计也难以怀疑他什么了。
    凌渡很快查出了这个孩子的其他信息，包括他此时所在的地方。
    这个孩子叫叶清岚，十岁时才分化成Omega，现住在见水阁，A栋，423室。
    从监控里看到，他在今天早上被送回来后，就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过门，在中午，有宿舍管理员去看过他，为他送过一些水果。
    想了想后，凌渡将还在导数据的可折叠智脑缩小成了最小的状态，把它推入了中央智脑下方的空隙里，让它自动运行。
    那两个工作人员还在聊天，凌渡从一边的散热窗轻手轻脚翻了出去，沿着一边的走廊离开检测中心。
    见水阁，是学校的二十个高等部宿舍楼之一。
    见水阁范围很大，一共有六七栋楼，绕着一个叫“镜水”的小湖，这里风景很好，是A等学生才能住的地方。
    凌渡从检测中心过去，若是步行，需要半小时，他完全没有凡芃他们那种速度和体力，但他有很多其他办法。
    他戴上口罩，从检测中心里摸出一件他能穿的斗篷，系上斗篷，他就走入了细雨之中，然后非常顺利地上了学校里的轨道车，只花了十分钟，他就到了见水阁。
    这个学校，外紧内松，凌渡进入A栋并不费事。
    从421室的阳台翻到423室的阳台，凌渡从阳台往423室里看，只见里面是这个学校的统一设置的卧室的样子。
    Omega学生们从五岁开始就在这个学校里居住，在初等部时，学生们大多是两人一套宿舍，也即是每个孩子有自己单独的卧室，但和室友共用卫浴和小客厅，等上了高等部，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套间，是单独的卧室小客厅和卫浴。
    这里就是这些学生们的家，大家往往会把自己的宿舍打扮得很温馨，不和其他人一样。
    即使是凌渡这种技术宅，眼里只有技术的人，他以前住在这个学校时，他的宿舍里都能有不少其他装饰，诸如凌焕非要送给他让他好好放在宿舍里的各种玩偶，插花，还有小地毯等等。
    但这个叶清岚的卧室里，居然除了他的生活必需品和书，没有任何其他装饰，这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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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还没有进卧室，突然，躺在床上的叶清岚跳下了床，他一把拉开窗帘，看到了站在阳台上的凌渡。
    凌渡没有觉得惊诧，他眼神平静地看向房间里的人。
    叶清岚说：“你是谁？”
    凌渡：“可以请我进你的卧室坐坐吗？现在外面太冷了。”
    叶清岚：“……”
    第15章
    真实的叶清岚比系统信息里的他显得更加冷漠，除了冷漠外，他还带着一种暴躁的怒气。
    凌渡将自己戴着的兜帽往下推下，露出了自己的脸。
    叶清岚在看清他的长相时，他眼中出现了惊诧，而就是在这份震惊里，他打开了阳台上的玻璃门。
    凌渡从外面走了进去。
    叶清岚见到他后的表现，让凌渡有很多猜测。
    凌渡没有去接近叶清岚，只是站在阳台玻璃门口，把玻璃门拉上后，凌渡问依然呆立在他跟前的叶清岚：“你认识我？”
    叶清岚面色逐渐变红，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凌渡吗？”
    凌渡很惊讶，他的内心深处以为叶清岚是见过他哥哥凌焕的，以为他认出了凌焕，没想到他直接就问自己是不是凌渡。
    凌渡使用信息素调整器后，本就把这个仪器调整出的凌焕的信息素设置得较低，在使用了特调处的信息素屏蔽仪后，他的信息素基本上不会外泄，加上他现在又用了有信息素隔绝功能的斗篷，所以，叶清岚基本上感应不到凌渡身上的信息素。
    凌渡没有否认叶清岚的问题，他站在距离叶清岚一米多以外的位置，眼神温和，道：“很抱歉来打扰了你，刚才吓到你了，是吗？”
    叶清岚马上摇头，紧张道：“不，不……没有。”
    凌渡不明白叶清岚这种状态是因为什么，他以为叶清岚会害怕自己，但很显然并不是的。
    凌渡问：“你不疑惑我来找你是想做什么吗？”
    叶清岚眼眶瞬间就红了，他望着凌渡道：“你知道我被带出去过，所以来安慰我。”
    凌渡审视着叶清岚，他不知道叶清岚是否是因为受到伤害所以精神有问题，因为凌渡他根本不会安慰人，也从没有安慰过他人，再说，他和这个叶清岚根本不认识，叶清岚为什么认为自己前来是来安慰他？
    凌渡道：“我没有办法安慰你。”
    叶清岚睁着一双大眼望着凌渡，眼神里并没有失望，凌渡接着道：“不过，要是你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联系我，我有办法的话，我可以尽可能为你提供一些帮助。我可以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
    叶清岚颔首道：“我知道，我可以给你发邮件，对吗？我知道邮件地址。”
    他讲了一个邮件地址，凌渡听后，心中已经泛起波澜，因为这个地址，他很久都没有使用过了，有人在接替他使用这个地址。
    叶清岚问：“这个地址是你的。我们都知道它。”
    凌渡没有让自己泄露出情绪，他大约知道谁在背后使用那个邮件地址了，他问：“现在很多人知道这个邮件地址吗？学校里的网络可以查到你们发了什么。你们有被查到过吗？”
    那个邮件地址是Omega内部网的一个邮箱，的确是凌渡拐弯抹角注册的，但他只使用过很短时间，而且还是他在学校里时使用的，他从凌霄学院离开后，就没有再使用了。
    当初，他也的确把那个邮箱地址告诉过某几个人，用邮件替人出谋划策过，但他没想到自己离开后，依然有人在向那个邮箱发送邮件，然后有人在替那些求助的人出谋划策。
    他自己当年使用那邮箱地址时，会在事后将发信人和收到信件的痕迹都清除，但是却不知道后继者是否也一直在这么做。
    叶清岚想上前拉住凌渡，但又不太敢，他脸上早就没有了初时那种冷漠，而是很欢喜又羞怯的样子，他指了指自己书桌边的椅子，道：“凌渡哥哥，你要坐吗？”
    凌渡不想去坐，他虽然已经从头武装到脚了，手上也戴着手套，但他依然不想在这里留下更多痕迹，于是说道：“我不能在你这里留下太多痕迹，我站在门边就好。”
    叶清岚有些失望的样子，他随即跑回书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枚碧绿的玉石，玉石很小，雕成一只Q版小鼠的样子，他把小鼠送到凌渡的跟前去，道：“凌渡哥哥，谢谢你对我的帮助，我想把这个送给你，你会收吗？”
    凌渡道：“我不能收你的礼物。这会让人定位到我。”再说，他并没有帮助这个人。
    本来还很介意凌渡对自己的好意都不愿意接受，但听凌渡给出理由后，叶清岚便又很理解地点头说：“对。我们不能让你冒险。”
    凌渡道：“小叶，我不能在这里待很久，我进学校来不容易，所以，我需要迅速向你咨询一些问题。”
    叶清岚道：“好的，你是想问杨行屹被杀死的事吗？”
    凌渡：“是。”
    叶清岚：“我能对你有作用，我就很高兴了。你问吧。”
    凌渡却没有马上就问问题，反而说道：“小叶，谢谢你信任我。但是，我希望你更爱护自己，知道吗？”
    叶清岚赶紧点头。
    凌渡道：“你这次为什么会被安排去杨行屹那里，你自己有猜测的原因吗？或者你以前就被杜炜那个混蛋送出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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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清岚面色瞬间变得愤怒，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好几次没能讲出口。
    凌渡道：“没有关系，我不会因为任何问题而觉得你不对你不好。只是希望更准确地了解这次的事。”
    叶清岚皱眉道：“因为我马上要到15岁了，我们这一批同学要做最后的考核，这会影响我们之后的婚配，所以我们大家都很在意。上次，我们专门去过Omega管理局做状态检测，等回来后，健康管理中心就让我和另外几位同学过去，我们以为是我们的状态检测的结果不好，担心以后会受影响，就赶紧过去了……”
    叶清岚眉头紧皱，望着凌渡，好半天也没讲出接下来的话。
    凌渡一想就懂了：“你是不是在那里见到了杨行屹？”
    “对。”叶清岚声音变得尖锐，“他……他说……他……”
    叶清岚面色变得绯红，凌渡道：“他说他很喜欢你是吗？”
    叶清岚微微点头。
    凌渡叹了一声，说道：“小叶，你要爱护自己，不要轻信这种话。他以前也对我讲过这句话。他只是想占你的便宜，也许他对成百上千的Omega都讲过这种话。我们要自己认可自己，自己看清自己，这样，就不会轻易因为Alpha的认可就觉得荣幸和受宠若惊，以至于迷失自己。这世界上会有很好的人，但杨行屹他不是。他那种没有道德的欺凌弱小的人，他本身就不配喜欢任何人，他不配喜欢你。”
    叶清岚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眼睛里盈满了眼泪，他说：“他们说，杨先生喜欢我，就是对我最大的褒扬，说明我足够优秀，让我要珍惜机会。”
    凌渡道：“他们以前也曾经这样告诉我。你看，他们根本就不为我们着想，不问我们是否希望被杨行屹那种人喜欢，不问我们的追求是什么，我们的追求，根本不是要被人那样喜欢和侵犯，不是吗？所以，那些人的话，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信度，他们的话让他们把自己变成了帮凶、刽子手和恶魔，他们自己还自鸣得意。”
    叶清岚含着眼泪不断点头，他说道：“我希望做智脑工程师，我没有分化成Omega的时候，我在普通学校上学，我拿过智脑程序设计的奖，可我到这个学校后，我就再也没办法去做喜欢的事了，想到其他人每天都在学习，但我却止步不前，我就很难过，我根本没有办法再和他们比较了。”
    凌渡道：“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们不可能依靠其他人，只能依靠自己，即使是Omega，我们也可以做我们喜欢做的事。而不是别人喜欢我们，愿意让我们生孩子，就是对我们最大的赞扬。”
    叶清岚：“是这样，我们都这样想。”
    凌渡道：“小叶，你可以为我讲讲杨行屹受刺杀时的事吗？”
    叶清岚很抱歉地说：“但是我只知道很少。”
    凌渡：“你只需要将你知道的告诉我就行了。”
    叶清岚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不知道我讲的哪些话会对你有用，我都讲出来吗？”
    凌渡点头。
    叶清岚：“那天，我本来有一整天的课，你知道的，十四岁的时候，是课程最多的时候。我整理了书本想去教室时，我房间的电话就响了，是校长办公室打来的，他说他是一名秘书，说会有一笔给我的补助，让我去办公室里签字，我当时就有很不好的预感，但我还是去了。”
    “我家里情况不是特别好，我是一对Beta父母生的孩子。你知道吗，其实Beta父母生的孩子，也可能分化成Omega。”
    凌渡颔首：“我的母亲就是Beta，我明白。”
    A/B、B/O所生的孩子分化成A/O的概率大约在万分之三的样子，而B/B所生的孩子分化成A/O的概率更低，在十万分之五。如今除了O被强制母体妊娠外，Beta可以选择体外妊娠，体外妊娠的孩子至今还没有例子分化成A/O。
    叶清岚蹙眉道：“我和别人不太一样，我是我妈妈未婚生的孩子，她之后就又结婚了，我的继父不太喜欢我，我从小学开始就上寄宿学校。我的妈妈之后又为我的继父生过三个孩子，他们孩子很多，养孩子很费事，我妈妈就一直没有上班，靠拿政府补贴生活。我继父是做手动车维修的，现在手动车越来越少，大家都开自动驾驶车，所以他的活也不太多，工资不太高。”
    “凌渡哥哥，我分化成Omega后，我家里非常高兴。政府给他们补贴了一笔钱不说，我搬到Omega专门学校来上学，他们从此之后还不用再负担我的衣食住行上学的费用了。我们Omega，每个月可以取出福利金里的10%，我就会取出这些钱来给我妈妈，不然，他们的日子真的很困难。所以，校长办公室说要给我补助，这种补助和奖学金一样，一般都可以全额取出来，我虽然觉得可能是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但我还是去了。”
    “我到了校长秘书室，他让我签了一份文件，并告诉我，是一位高尚的先生捐给我个人两万周币。凌渡哥哥，我一直以来就是年级前十名，我现在每月的福利金是一万二周币，但是，我自己能支配的只有一千二，我必须给妈妈一千。这两万周币，几乎是我两年能拿回家的钱。我当时其实明白，有人给我这么多钱，肯定是想我付出更多。”
    “很多人都会遇到这种事，他们说，我们是不会被标记的，即使是出去应酬一下，最多也只是……”叶清岚默了两秒，才继续道，“所以，我就去了。我去之前，给你的邮箱发了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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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颔首表示自己理解。
    叶清岚道：“我回宿舍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带了些书还有最近的作业，因为那位秘书说，可能是要去度假，要去好几天。我其实很害怕……”
    叶清岚哽咽道，“我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是去哪里，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事，我为了两万块，我就做出了这种事。你会骂我吗？”
    凌渡道：“我这次不会。但以后，不能再做这种事了，多少钱都没有你自己的安全和尊严重要。”
    凌渡在心里叹气，其实其他大部分Omega不会出叶清岚这种事，因为大部分Omega都是A/O生下的孩子，只要没有意外，这些家庭的Omega不会缺钱。
    而家里只要过得去的Beta，不想承担生育带来的风险，就会选择体外妊娠，体外妊娠的孩子不会分化成Omega，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大多数B/B家庭有分化出的Omega，这些家庭或者是非常崇尚自然主义的，或者就是家境不好不愿意花钱体外妊娠的，也可能是年纪小不懂事，随随便便就怀孕生子的。这些家庭里的Omega，很多都被当成家里的造血机，供养着家里。不只是在学校开始就要养家，等结婚了，他们可支配收入更多了，就更是要担负很多人的生活了。
    所以，Omega学校里的学生，很容易出现这种两极分化。一极一直以来都生活在蜜罐里，单纯天真，一极一直以来就在承担生活压力，愁闷痛苦。
    凌渡的目光扫了叶清岚的卧室一圈，看里面的设置如此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物件，极大可能是因为叶清岚舍不得为自己花钱置办任何一点东西，估计他家里也以为他在Omega学校里什么都有，所以没意识到需要给孩子买点什么吧。
    叶清岚抹了抹眼角，“我被车带出了学校，在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是到的皇家的玉池苑。我当时非常震惊，心想会是谁要见我呢？”
    全民都知道玉池苑是皇室御苑，要是是凌渡，他也会吃惊有人在这里面乱搞。如此一想，玉泽公主定然是痛恨死了杨行屹了吧，把人带到皇家御苑里去。
    玉泽公主至今没有生孩子，最大可能是杨行屹和她对外时很和睦，真实情况是两人根本就很少在一起。
    “我被带到一栋在花木中的别墅里，房子只有一层，基本上都是木质结构，里面很温暖，而且有温泉。我被安置在这个别墅里的一间房里，在夜晚，我见到了杨行屹。他见到我时，好像很吃惊，问我，你是哪里来的小猫咪？”叶清岚说，“我认出他是杨行屹了，所以更加震惊，他居然会在皇家御苑里找我去。我很担忧，怕之后公主生气。我说，我是凌霄学院的学生。”
    所有Omega都对玉泽公主不陌生，因为玉泽公主定期会到各个Omega学校关怀他们。
    “杨行屹笑着对我说，杜炜让你来的吗，他一向这样贴心。”叶清岚皱着眉露出羞愤的表情，“他让我走近他一些，他握着我的手，说，我喜欢你的味道。杜炜对我的喜好非常清楚。他还说，你真美，只是，你适合有月色的夜晚，最近天气阴冷，不适合你来。”
    凌渡听出了叶清岚的话语里的矛盾之处，以凌渡对杨行屹的了解，杨行屹在对调戏和猥亵Omega这件事上，他是绝没有什么婉转的姿态的，往往是有什么讲什么。凌渡对他这种做法的解释是，在杨行屹的眼里，这些供他玩乐的Omega都只是他的玩物，根本不值得他费什么心思，所以他往往是讲话没什么顾忌。但他对叶清岚讲的话，表明他对杜炜为他送去叶清岚的事事前并不知情。
    也许叶清岚被送去，就是刺杀杨行屹的一环。
    杨行屹毕竟是Alpha，以前还是军校生，虽然他好色，但他身边有护卫，自身素质又不错，并不容易被刺杀，再者，这还是在护卫森严的皇家御苑里被刺杀，这其中实在太多疑团。
    如果是凌焕刺杀了他的话，凌焕必须有万全的策略，因为凌焕不会在没有万全策略的情况下出手，那会将凌渡推入火坑。
    凌渡作为Omega没有继承权，如今和凌焕住在一起，要是凌焕出事，凌渡只能去住Omega公寓，而家里的所有财产和物品，都会因为凌焕伤害了杨行屹而赔偿给杨家足够的金额，如果赔偿完后还剩有一些，也不会由凌渡继承，而要给凌家的其他顺位继承人，或者是直接拍卖充公。
    这也是凌焕想让凌渡赶紧嫁人的原因，因为凌渡嫁人了，凌焕可以把家里的财产转移给凌渡的丈夫，而他自己就可以无牵无挂跑去涉险了。
    但凌渡都没嫁人，凌焕去涉险，就是对凌渡不负责任。
    不过凌渡想到凌焕竟然一直在使用自己本来弃用的邮箱，他就不认为凌焕没有深谋远虑而去刺杀杨行屹。
    第16章
    凌渡问：“他死亡的细节，你知道些什么吗？具体时间，和其他细节？”
    叶清岚思索了一阵，道：“我当时太紧张了，记不住很多细节。能记住的是当时时间已经晚了，我一直很紧张，而且觉得很羞愧，我知道我不该为了钱做这种事。我默默地待在一边，杨行屹他先是忙了一阵事情，我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他身边还有助理和保镖，那些助理和保镖大多是Alpha，他们看到我，也有人想逗我，但我没有理他们。大约接近午夜了，杨行屹让佣人往温泉池里注了水，他叫我陪他泡温泉。我……我就去了，他大约觉得我挺没意思，因为我……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应该做些什么，他摸了我一阵，一直感叹说可惜没有月色，说可惜了我的信息素和我的美，我觉得他已经醉了，我闻到他的确喝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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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清岚又想了想，才继续说：“我泡了一会儿就觉得头晕，而且他的信息素让我很不舒服，我一直很紧张，浑身酸软，感觉自己要进入发情期一样，我记得我本来也该要进入发情期了，那天又见了好几名Alpha……我很害怕，我怕自己进入发情期，却和他在一起，我就说我必须回房去了，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他会害死我。我要是被他标记了的话，我就没有办法被婚配了，我不想给他做地下情人，那会让我的生活变得很糟糕。”
    很少有Omega愿意给人做情人，除非是特别特别的真爱，因为Omega受Omega管理局管理，定期要做身体和精神状态的监测，只要出轨，很容易就被查出来，Omega不仅名誉受损，而且会被扣社会信誉分，可以拿到的福利金就会变少，极有可能一分也拿不到，那以后该怎么生活？再说，给人做情人，总归不是光明正大的事，对人的心理影响也不好。
    听了叶清岚的描述，凌渡微微皱眉，越发觉得杨行屹的死与叶清岚有某种关系。叶清岚是被利用了，但如果自己就能分析出这些来的话，那特调处的工作人员也可以得出，但他们为什么又把叶清岚放回来了呢。
    叶清岚皱眉道：“我当时难受极了，不断眩晕，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杨行屹大约也受到我的信息素影响了，我觉得他的力气突然变得很大，我头很疼，身体也被他抓得很疼，我对当时的情况记得不清楚……好像是他把我抱上了岸，他还压到了我，随后，我就晕了过去，后面，我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凌渡问：“当时，温泉那里，只有你和杨行屹在吗？还有其他人吗？”
    叶清岚摇头：“没有其他人了。我当时临近发情期，对其他人的信息素也都很敏感，我只感应到杨行屹的，他的信息素像是腐烂的沼泽，让我非常难受，好像要陷进去溺死了一样。”
    凌渡继续问：“你昏迷了多久？”
    叶清岚：“具体多久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杨行屹已经死了，我没看到他死亡的样子，因为我是在安排给我住的那间卧室里醒来的，我身上裹了睡袍，我醒来后精神依然很不好，我进入了发情期，浑身难受，一时间也没意识到应该去看时间，等我意识到要看钟表时，我看到墙头上的古典钟上显示是凌晨两点多。我之后发现我身上有血迹，想来，那是杨行屹的血。后来，杨家的保镖还有皇家护卫队的人，还有特调处的人都去了，我也被带走了。”
    凌渡关心地问道：“你没有受到伤害吧？”
    叶清岚摇头：“玉泽公主殿下保护了我，她说她知道她丈夫的德行，就是那么肮脏，毁在他手里的Omega不知道有多少个，说我还是孩子，不该承受这种痛苦，加上我当时在发情期，那些Alpha都不敢接近我，怕受我的影响。所以我被安排在公主殿下的宫室里住下，只是有人一直守在门口，不让我逃跑而已。”
    凌渡：“他们没有调查你吗？毕竟杨行屹死的时候，只有你在那里。”
    叶清岚道：“有调查我。但是显示，我被发现的时候，进入发情期已经两个多小时了，而且我进入发情期应激状态，所以我昏迷了。杨行屹是在我进入发情期一个小时后出事的。我在玉池苑的时候，偷听了公主身边的女官讲话，她们说，杨行屹是被匕首割喉而死的，所以喷了很多血出来。但奇怪的是，杨行屹没有反抗。”
    凌渡越听越觉得这事疑点重重。
    他问道：“他们怎么调查你的呢？没有对你做精神检测吗？”
    这种检测，叶清岚这种孩子，根本不可能隐瞒住事情。
    叶清岚道：“做了。”
    凌渡问：“你记得内容吗？”
    叶清岚摇头：“我不记得了。是前天做的。因为我前天才从发情期恢复。”
    凌渡继续问：“是谁为你做的，特调处？”
    叶清岚：“是的。我被带去了特调处的检测室。公主还陪我去了，因为当时还有杨家的人也跟着去了。公主说，担心杨家的人对我杀人泄愤，还对特调处的人讲，要是我出事，就是杨家的人做的。所以昨天做了检测后，他们说我没有杀人嫌疑，我就在今天被送回学校了。”
    凌渡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玉泽公主高调把杨行屹受刺杀而死的事宣扬出来，闹得全国人民都知道，甚至国外的人估计也都知道了，通过这种做法，她肯定是想掩盖什么，或者是保护什么，不然，她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
    杨行屹在玉池苑这个皇家御苑里，对一个十四岁的凌霄学院的Omega学生，在温泉池里对人行不轨，而且两人极有可能都进入了发情期，Omega学生□□，杨行屹被割喉而死，这种事，是极大的丑闻。
    杨行屹既是驸马，又是Omega管理局京都处的处长，他作为京都处的处长可以接触很多Omega，他是否有借着这个便利对其他Omega做出过什么事呢？
    杨行屹是Omega管理局京都处处长的事，以前一直不被人关注的原因就是杨行屹从不作为处长出席对外的活动，降低存在感，又只是从学校里找小孩子，才让他没有翻车。
    如今接替他的那个杨端，就是个草包，比杨行屹，他甚至更差劲。
    也许公主那里有杨行屹死亡现场的照片，而且这么多年，公主肯定掌握了很多杨行屹猥亵甚至性/侵Omega学生的证据，但公主一直隐而不发，就是因为掌握证据威胁杨家，比直接发出来，对她有更多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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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的事也是，公主出来为丈夫站台，含混甚至扭曲了杨行屹被刺杀现场的很多事，例如，杨行屹是在温泉池边被杀，但公主对外宣称是死在书房；例如，事实是叶清岚在杨行屹的死亡现场，但公主对外宣传当时杨行屹一个人在书房里，身边没其他人，这才被刺客得手；例如，杨行屹是被凶手割喉，这是一种残忍又带有献祭意味的刺杀手段，公主对外宣称，杨行屹是被枪杀……
    公主会为杨行屹的名誉做这么多事，估计是和杨家达成了某种协议。
    如今皇室，人口较少。
    十年前，就是在凌渡父母过世后小半年，皇后因为生病而过世，但实际是怎么死的，凌渡并不知道，之后皇帝陛下忧思过重而病死，帝后只有两个孩子，一个就是玉泽公主，当时玉泽公主刚刚和杨行屹成婚，还有一个就是当年只有六岁的太子，玉璋太子，玉璋太子是一名男性Alpha，虽然是Alpha，但他体质偏弱，性格也较弱。太子即位，成了皇帝。
    之前皇室就已经走下坡路，逐渐无法制约内阁，如今更是如此。
    基本上大家只知内阁总理，很少人去关注皇帝，皇室的人，就玉泽公主还稍稍有些存在感。
    如今的小皇帝也有十六岁了，但Alpha的最低婚龄是二十二岁，他还有六年才能成婚，成婚后才能亲自掌管军队，才算是握有了权力。
    要是小皇帝在没有生育出Alpha的情况下就死了，他之下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是一位亲王，这位亲王是先皇的叔叔，因为先皇没有Alpha弟妹，而和如今陛下血缘最亲近的Alpha继承人，是他的叔爷爷。
    不过这位亲王也没什么存在感，且年纪还大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皇室这些年来，Omega出生率大大高于Alpha和Beta，而Omega没有继承权，所以皇室越发人丁稀少，继承人都没几个，于是根本没有办法和内阁集团以及其他贵族集团相抗衡。
    凌渡问：“小叶，你刚才对我讲过的这些话，你还对别人讲过吗？”
    叶清岚摇头：“我只对调查组的人讲过，只讲过很少，说是学校安排我去的，还讲了他们给了我两万周币。”
    凌渡：“其他呢？”
    叶清岚摇头：“其他都没讲了……哦，不，我还讲过前阵子我们去Omega管理局做检测的事，说做完检测后，学校健康管理中心让我过去，在那里，杨行屹见了我，而且还说喜欢我。我感到很难过，担心自己以后的生活会一团糟。”
    凌渡心想你讲的这些，处处都是对杨家捅刀子，杨家估计的确会非常痛恨你，想杀你灭口，公主的确是保护了你。
    凌渡说：“刚才所有这些事，你都不能再对任何人讲了。这是对你的生命安全着想。”
    叶清岚点头：“是的。他们给了我一些补偿，说让我将这次的事忘记。”
    凌渡道：“我想，他们之后很可能会让你去做检测，再用设备为你做心理暗示，让你忘记这次发生的事。”
    叶清岚皱眉说：“我明白。”
    凌渡问：“你想忘记吗？”
    叶清岚想了想，摇头：“我不想。”
    凌渡有些意外，“为什么？”
    叶清岚清灵的眸子望着凌渡，说道：“虽然这次遭受了很糟糕的事，但对我来说，却是难得的。我会记得以后不能再为金钱做这种事了。我也会记得杨行屹这种人到底有多糟糕。我也会记得公主殿下对我很好，她明白我的难处也体谅我还爱护我，我也记得你来看我，我记得你曾经帮我过，凌渡哥哥，你一直都是我的偶像。”
    凌渡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他想了想，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可以为你做催眠，让你暂时忘记这次的事，等调查组或者杨家的人再来找你时，发现你已经忘记了，他们不会用设备再为你做一次，等以后，你离开了这里，我会为你逐步解除对这次的事的催眠，让你回忆起这段时间的事。”
    叶清岚道：“好。我也会像你一样去帮助其他人。”
    第17章
    看着叶清岚在床上进入了深睡眠，凌渡才从叶清岚的卧室离开。
    他这次没有从阳台离开，而是大摇大摆从叶清岚的房间大门离开，不过，因为他穿着Omega专用的斗篷，又佩戴了信息素屏蔽仪，这个信息素屏蔽仪还会干涉监控器对他的精准捕捉，所以，他没担心自己会被精准确定身份。不过，信息素屏蔽仪对监控器的干涉，并不是让监控器完全无法捕捉他的身影，只是让他的身影变得模糊。
    这有一个好处，之后学校通过监控器，会发现叶清岚这里来过人，他们或者会为了掩盖事实而对此事隐而不报，而如果他们之后会上报，那特调处等机构调查杨行屹的事，就会再来查叶清岚，他们会发现叶清岚已经忘记了这一段时间的事情，他们肯定会怀疑是杨家派人来做的，到时候杨家有口说不清。
    因为叶清岚已经失忆，他们自然再也不会把叶清岚当成需要注意的对象，这能保证叶清岚的安全。
    除此，如果学校不上报，之后特调处或者杨家派人来找叶清岚，会发现他失去了这段时间的记忆，他们可以从今天的监控视频里发现异常，知道有人来过了，他们肯定会互相猜测是对方派人来对叶清岚的记忆做了处理，那么，叶清岚变成了干净的人，安全就能得到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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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再次回到健康管理中心的检测大楼里，他这时候才再次开启耳麦里的通讯频道。
    曹简言已经到了检测大楼，而且做了一会儿检查和调查了，不只是曹简言来了，连晋遂川也跑过来了，因为晋遂川前来，校长杜炜也陪着过来了。
    杜炜之前因为杨行屹的死，肯定在杨家那边吃了挂落，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晋遂川出身公爵之家，他的家族，在军方有很高的地位，除此，晋家是老牌贵族，所以和很多上层贵族家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地位稳固，权势很大，杨家都不敢得罪他，杜炜更不敢得罪他。
    凌渡回到中央智脑处理器所在的房间，见自己要导的数据都已经导完了，但他没有就此收手，又进去查了一阵资料，把自己想要的都收集到了，又抹掉所有自己留下的痕迹，这才断开自己那高配置智脑，并把它收起来，折叠后放好。
    凌渡听到曹简言在耳麦里呼叫他：“小凌，你那边还没做完吗？你一直不吭声，头儿担心你出事了，你怎么这么不喜欢出声呢？”
    凌渡不紧不慢说道：“我查完了。还需要我做什么？”
    曹简言：“你现在在哪里？要不，你到检测中心三楼308室来，我和头儿都在这里，我们怀疑他们这台设备有问题？你再来帮我们看看，毕竟你是精神检测方向的专家，我和头儿在这方面都不精通。”
    说不精通真是客气了，事实是晋遂川对检测程序数据完全看不懂，曹简言还稍稍看得懂一些。
    凌渡有些疑惑：“我之前一直没有现身，突然去你们那里，会被他们发现吧？”
    曹简言：“凡芃和彭统去查看了失踪Omega以前住的宿舍后，又找了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询问问题，早就曝光身份了。我们本来就是光明正大进来调查，又不是秘密调查，出现在他们面前，才是正常的，一会儿我们还要让他们对我们的调查签字。”
    凌渡：“……”
    这里的领导们以后恐怕都要做噩梦了，学校领导知道自己有被暗中调查是一回事，那种知道了自己在被暗中调查，对方还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其受惊程度会更甚吧？
    他之前看特调处一处来查杨行屹被刺杀的案子，一处的人就完全按照正规程序调查的，八处的人怎么行事就这么飘忽？不知道凌焕那种做事“循规蹈矩”的人以后能不能适应八处的这种风格。
    凌渡说：“哦，好的，我知道了。”
    凌渡已经把斗篷还了回去，他穿着警察制服，戴着口罩，在Beta和Omega眼里身形显得高挑纤细，气质清冷。此时，他彬彬有礼地出现在了检测中心的门口。
    检测中心门口的保安上前来，凌渡把自己的工作牌给他看了一眼，这是他早上到办公室时，曹简言就拿给他的他的工作牌和办公室门卡。
    这位保安看到他的工作牌上写着“特别行动调查处凌焕”，他神色变了变，因为无法感知到凌渡的信息素，他并不知道凌渡是A抑或是B，不过，根据凌渡的身高，他断定凌渡是个Beta。
    凌渡通过保安后，就过去乘坐了电梯上三楼。
    因为晋遂川带着人来查案，虽然晋遂川说不能影响检测中心的工作，但本来要做检测的学生依然被推迟了检测，此时这个检测中心里只有很少工作人员还在，显得非常冷清。
    凌渡走到308室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房间里的声音，有个人着急地说：“这些设备那么高端，我们真的不懂这些设备，有人对这个设备动了手脚，我们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是谁做的，真不知道是谁做的。”
    凌渡进了房间，晋遂川感知非常敏锐，他本来站在一台设备旁边，此时就突然转过头看向了门口。
    晋遂川瞄了刚才辩解的健康管理中心主任一眼，笑道：“我们部门，专门做精神检测的专家来了。这是你们的设备，设备出问题了，你们自己居然完全不知道，难道还需要我们帮你们把关？不过，我们无意为你们做质检，我们只是调查这次的案子而已。最后这事要怎么定性，还要看这件事的影响如何。可能不止失踪的那四个Omega受你们设备的影响出了精神问题，还有其他Omega也受了影响，只是这些人还没有出现能被观察到的问题而已。”
    杜炜站在旁边干笑道：“以前一直好好的，不至于像晋处您讲的这么严重。”
    晋遂川笑道：“希望不严重。这是你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毕竟我们可不想冬至节还加班。”
    凌渡走到了晋遂川的身边，晋遂川伸手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到坐在一台检测仪旁边的曹简言身边去。
    晋遂川的突然接触让凌渡有些不适，那是一种像突然被碰得酥麻的感觉，他控制住了自己可能会出现的失态，瞄了周边众人一眼，站在了曹简言身边，问：“曹科，到底是什么问题？”
    曹简言站起身来，说道：“小凌，你坐。我们来检查后，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失踪的四个Omega，毕业前大半年，一共做过六次精神检测和安抚，每次都是使用这台设备。所以我检查了这台设备的系统，发现里面有加载非必要的程序，你看看这些程序是不是有问题。”
    凌渡将脸上的口罩取了下来，准备坐下去戴上头盔查看。
    这个房间里，此时陪在晋遂川身边的学校领导，一共有五六位之多，这些所有人，在看到凌渡的脸时，全都面色大变。特别是校长杜炜，他脚下一软，差点跌了一跤，还是他身边的秘书一把扶住他，他才免了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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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校领导的奇怪表现让晋遂川、曹简言和当事人凌渡都露出疑惑的神色。
    凌渡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冷冷淡淡地看向校长杜炜，以及他身边的秘书，问道：“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杜炜又开始冒冷汗了，他被凌渡的褐眸看得心惊胆战。
    凌渡的褐眸很好看，眼睛很大，瞳仁颜色很深，有种很迷人的感觉，但这却是杜炜的噩梦。
    杜炜为什么可以一步步高升做校长？
    因为他之前的三任校长都是直接或者间接因凌渡而下课了，有一任甚至死了，还死因成谜，至今没有调查出真正死因。
    前面的校长都或者被下课或者死了，所以杜炜自然而然因为资历和对杨家的效忠上了位。
    杜炜因为感受不到凌渡的信息素，他干笑着说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啊？”凌渡露出疑惑的表情。
    曹简言问：“杜校长，你认识我们小凌吗？”
    杜炜尴尬道：“他……”
    杜炜意识到有点问题，问：“他不是Omega吗？”
    凌渡冷眼看着他说：“你可能是指我弟弟。”
    杜炜：“……”
    曹简言笑而不言，晋遂川道：“小凌，你还是赶紧做事吧。早点做完，我们可以早点走。不然，我看杜校长要紧张得犯心脏病了。”
    凌渡颔首应了，又对杜炜说了一句：“我弟弟以前在这个学校上过学。”
    杜炜干笑两声：“是的，他是我们这里的优秀学生，对我们学校影响深远。”
    凌渡冷清清的眸子盯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是吗？”
    凌渡面无表情地时候就已经够好看了，笑起来更像是月色皎洁，天地辽阔，让人心旷神怡。
    晋遂川注视着他，脑子里回想起昨天在Omega管理局见到的凌渡，心想凌焕的弟弟笑起来肯定也这么好看，但他昨天都没笑，该死的杨端！
    杜炜和学校里其他以前受过凌渡威胁或者被他整过的人，都因凌渡的笑容而头皮发麻，生怕这位哥哥也像他弟弟那样是个恶魔。
    凌渡在检测仪的椅子上坐下，戴上了头盔，开始操作系统。
    大家只看到凌渡戴着手套的手指在操作界面上滑动点击，一边的显示器上开始滚动让人眼花缭乱的数据，大家根本看不懂那些数据到底代表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凌渡取下头盔，对晋遂川道：“组长，这个检测仪里，加载了很强大的催眠和心理暗示系统，这是违规和犯罪的行为。这种催眠和心理暗示系统，只有我们最高调查局、军方还有部分精神治疗中心才能使用。而且每次使用，都需要当事人签字，需要多名工作人员签字，才行。所有Omega学校都没有这个权限。他们这不仅属于违规操作，而且属于犯罪。现在我要查一下，这个系统到底对哪些人使用过，影响到底是什么？除此，我想我们还需要溯源，这个系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说这些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智脑接在了这台设备上，用自己的智脑操作。
    他刚才讲话语气毫无起伏，像个机器在念字，晋遂川和曹简言之前就有猜测，所以并没有特别的表示，但学校里的领导们却很震惊。
    根据杜炜所知，知道这种催眠和心理暗示系统在黑市上并不鲜见，而且他知道Omega管理局也有机器上加载了这个系统。这事就是被查出来就很严重，不被查出来，就是无事发生。当然，这件事被查出来，也是可大可小的。
    但要是真往大处讲，学校里所有领导都要遭殃，但要是晋遂川不把这件事上报，那这事就不算事。
    凌渡将这台仪器的系统数据全都导入了自己的移动存储数据库做备份，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这些数据会自动上传进八处的云端数据库。
    不过凌渡没有提醒这个学校里不学无术只知权斗和挣钱的领导，他默默地坐在一边操作智脑，曹简言站在他身边跟着查看。
    杜炜对晋遂川道：“晋处，您看，现在时间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吃晚饭？”
    第18章
    晋遂川对杜炜笑了笑，说道：“不急，我们先忙工作。”
    杜炜又紧张又尴尬，他随即和晋遂川告了罪，说要去一趟卫生间。
    晋遂川对他笑着说：“杜校长，你先去忙。我们这边留一个你们的负责人就行了。”
    杜炜于是指了他的秘书留在检测室里陪几位特调处的工作人员，他自己先出去了，出去前，又对健康管理中心的主任使了眼色，让对方和自己一起出去。
    这里的Omega健康管理中心算是一个油水部门，第一，他们不只是从学校拿经费运转，还会从Omega管理处拿经费，第二，他们这里有学校每个Omega的资料，其实这些资料就是资源，他们也的确是因此而从中牟利。
    既然是个油水部门，这个部门也往往是由校长的亲信掌管。
    这位健康管理中心的主任姓胡，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秃顶Beta男性，等到了外面的另一间办公室，他愁眉苦脸地看着杜炜，“杜校长，现在怎么办？”
    杜炜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那台设备为什么会出这么严重的问题？特调处的人，前几天来查杨行屹的事的时候，我就吩咐过你了，要确保所有检测设备里没有漏洞。为什么今天又有这么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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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主任道：“我也不知道，这事很邪门。中央智脑，我们在之前已经清理过一次了，确保里面的程序和数据都没有问题，还检查过了加密设置。这些检测仪，都是自带的程序，所以我们之前只是看了明面上的运行程序没问题，就没做深入的检查。校长，你也看到了，这次特调处的人专门检查那台设备，而且是进系统里查隐藏在检测程序里的附加程序，这偷偷加载在主程序里的附加程序，我敢说，我们学校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检查出它来。我们根本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也没有这方面的能力。检测设备每年的维护，都是Omega管理局负责的。”
    杜炜自然不傻，胡主任讲的这些，他自然明白。特调处这次查出来的那带有催眠和心理暗示的程序，完全是隐藏在正常程序里的病毒程序，他们学校根本没有部门专门负责这方面的维护，他们又怎么能够发现？
    杜炜道：“但是这件事能让Omega管理局来为我们承担吗？杨行屹刚刚死了，要是他还在，他倒是可以帮我们讲话，帮我们找人承担这种责任。”
    胡主任道：“校长，您还是去找一下Omega管理局那边的路子，将我们这边的问题讲了，问这事到底怎么解决吧？如果特调处非要把这件事往大了处理，我们也没能力自己承担这么大的事，Omega管理局的维护部门不是更有责任？”
    周国所有的Omega教养学校，都不属于教育部管理，而是属于Omega管理局管理，Omega管理局也是凌霄学院的上级主管部门，去找Omega管理局的路子，就是正确思路。
    杜炜道：“我先去问清楚，Omega管理局负责检测设备维护的部门是什么情况。你这边，去把所有负责检测的工作人员都召集起来，他们也有责任。”
    胡主任心下已经明了，要是晋遂川那边不松口，非要往严重了对他们追责，他们也要做出处罚下面的人的姿态的。
    杜炜说到这里，他凑近胡主任小声问道：“我们学校的那个催眠和心理暗示设备，这个没有报备过，那个设备，现在是在哪里？”
    胡主任道：“在心理卫生中心里。”
    凌霄学院，虽然有心理卫生中心，为学生们处理精神上的疾病，但学校没有使用催眠和心理暗示设备的资质，所以他们依然是不能用的，持有就要上报，没上报就是违法，要是既不上报还在知情情况下对人使用了，那就是犯罪了。
    其罪责要比刚才的“精神检测仪里有催眠和心理暗示程序”更加严重。因为后者算是不知情，属于管理上的漏洞，前者属于知情，属于故意犯罪。
    杜炜道：“把那个设备好好藏起来。毁掉里面的资料。现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胡主任道：“好。”
    杜炜：“不要交给别人去做，你自己去做。”
    胡主任：“好。”
    **
    凌渡做得非常快，大约只用了半小时，就把加载在精神检测仪主程序上的催眠和心理暗示附加程序的运行规律找出来了，曹简言跟在他旁边做记录。
    凌渡：“这个程序不是随着精神检测仪启动而启动，是要特定的操作才启动，特定的操作是在后台输入指令。这也说明，这个程序是有人故意使用的，而且有使用过的痕迹。不是检测仪主程序被污染，工作人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使用的。”
    晋遂川对校长秘书道：“可能需要将使用这台设备的工作人员都叫来，他们现在都是嫌疑人。”
    校长秘书赶紧出去叫人了。
    房间里没有了其他人，凌渡看向晋遂川，道：“既然这台设备就能查出这种问题来，那其他设备，也很可能会有问题。处长，你还会再申请人来对他们的所有设备进行检查吗？而且这些设备现在都是物证。”
    凌渡最想做的事之一，就是解除对Omega进行精神检测这项“明明侵犯人隐私但大家都对此视而不见”的规范化程序。
    如果把全国最大最好的Omega专门学校里的精神检测仪里有不合规的催眠和心理暗示程序这种事曝光出去，应该会稍稍动摇Omega必须进行精神检测这个政策。
    但凌渡也不敢肯定真的能动摇，因为这个精神检测只对Omega执行，但Omega只占人口总数的1%，而这种检测又是在保障Alpha和Beta的利益和地位，他们真愿意为了Omega而站出来发声吗？除此，Omega们受到的教育里有一项是保持身心纯净，也许有一部分Omega本身都愿意用这种精神检测来对Alpha和Beta证明自己，他们自己都不会反对这个政策。
    晋遂川知道这件事属于“可大可小”的范围，大可以大到动摇政策，小可以小到对此无视。
    他弯下腰去，手撑在检测仪的台子上，脸突然和凌渡接近，说道：“你先把所有证据都保存着，我们带回去分析。”
    凌渡被他这样的突然接近惊了一下，因为即使晋遂川使用了信息素屏蔽仪，但这么近距离，屏蔽仪起不到太大作用，晋遂川那种如海洋深渊的信息素马上侵袭到了凌渡，这让凌渡有些紧张。
    凌渡不自在地往旁边避了避，他明白了晋遂川的意思。
    其实凌渡也知道，想要动摇一个庞然大物，绝不可能是一个问题就可以的，但当有很多问题的时候，那肯定就可以了。
    晋遂川问：“可以查到哪些人被这个设备做了持续性的心理暗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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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摇头：“我查了，已经清除了痕迹，没有办法恢复。所以，这里找到的证据，并不能直接证明四名失踪的Omega是受这台设备心理暗示而离家出走的。找到实施操作的人，很重要。但我们可以假装我们可以恢复数据。”
    晋遂川颔首道：“我知道了。”
    他又朝曹简言道：“这台设备是证据，你打电话给物证部，让他们来把这台设备拉回去。”
    曹简言应了一声，就马上去联系去了。
    这时候，杜炜回来了，他可能是找到了可以为自己解决这次事情的后台，所以，他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他过来叫晋遂川：“晋处，这天气很冷，我想，我们可以去吃点热的东西，喝点热的东西。”
    晋遂川笑道：“杜校长，你真不用这么客气。”
    他把杜炜叫到了一边去小声嘀咕了一阵，杜炜听后，就喜笑颜开了。
    晋遂川道：“我们肯定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大，只要能找回失踪的Omega，我们就能交差，你们也能安心。也许你们其他设备，也存在问题，但我们也不去查了，要是查起来，那就是另外一个案子了。我们就只把给失踪的Omega做过检测的设备带回去，你们这里的工作人员，我们也回去审。所以也就不麻烦你们了，我们趁着天还亮着，就先回去了。”
    杜炜听出他这些话里的信号，就是晋遂川这边也只是想就案办案，不想扩大案子，杜炜热情地对晋遂川道：“晋处啊，你真是明白人啊。对于那个设备里有附加程序的事，我们根本就不知情。而且这些设备的维护都是Omega管理局直接派人来做，我们只是使用方而已。我们作为使用方，让我们担责，我们也担不起啊。”
    晋遂川道：“我知道。”
    杜炜又说了一阵客气话，还说道：“我以前见过你长姊一面，令姊和你都是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
    晋遂川对他笑了笑，没有接话。晋遂川是家里老二，他上面还有一个比他大了几岁的Alpha姐姐，他姐姐如今已经升为了少将，除了过分喜欢家里的Omega弟妹并调侃晋遂川外，晋遂川觉得他姐姐的确是人中龙凤，非常优秀。
    **
    在下午五点，晋遂川让区警察局的人来协助办案，带走了凌霄学院的检验中心的员工回特调处。
    物证部的人也来把凌霄学院那台涉案的检测仪拖回了特调处，还根据需要，拖了另一台设备回去做对照。
    晋遂川等人回到特调处大楼，已经傍晚六点多，凡芃和彭统在学校里跑来跑去，消耗极大，所以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凡芃是很喜欢讲话的人，又对美人没有抵抗力，她黏在沉默的凌渡身边，说：“小凌，把东西放回办公室，我们就去餐厅吃饭吧。你还没吃过餐厅对不对？我带你吃。你的信息录入系统了的话，可以刷脸就打到餐，要是你的信息还没录入餐厅系统，那我帮你打餐，我请你吃。”
    凡芃有188公分高，相对于一般Beta和Omega那是相当高了，但是相对平均身高更高的Alpha来说，那她就算矮。
    她长着圆圆的娃娃脸，脸上还有一些雀斑，笑起来倒是很明朗的，让人心情愉悦，让人觉得她像阳光一样。当然，这是要她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像阳光，不然她也可以像暴风雨，因为她的信息素，便像是半晴半雨的旷野一样，带着一种青草的气息。
    她和俊朗里带着秀美的凌渡站在一起，倒是相得益彰。因为凌焕的信息素，是像干净的细雪飘落在松林里，有种沁冷里夹杂松香的感觉。
    不待凡芃想拉着凌渡单独相处，晋遂川已经说道：“大家一起去餐厅吧，赶紧吃了，在一起总结一下今天查到的情况。其他人去调查也差不多有结果了。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请大家吃好了。”
    凡芃说：“头儿，难道你请这一顿就想庆祝小凌加入我们了吗？那也太简单了吧。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你外勤出太多，你的账户里的钱，本来就累积了很多，不花白不花。”
    凌渡倒是不讨嫌凡芃的接近，而且觉得凡芃挺有意思的，他记得他还在帝国理工上学的时候，有个Alpha学妹性格就和凡芃挺像的，只是他变成Omega后，就没再和对方联系过了。
    凌渡侧头去看晋遂川，他漂亮的眼睛明净如月，看得晋遂川的心不受控制乱跳，晋遂川在心下甚至产生了懊恼——他喜欢的是凌焕的弟弟，不是凌焕，为什么会因为凌焕和凌渡长得像，就受影响呢？他是这样没有定力的人吗？晋遂川甚至开始对自己的自制力产生怀疑。
    晋遂川道：“等这个案子结案了，我再请你们去外面吃一顿，庆祝小凌加入我们，可以吗？”
    凡芃高兴道：“当然可以。可以去吃高档餐厅吗？需要穿正装，我们吃不起的那种。”
    晋遂川无奈道：“好。”
    凡芃对凌渡道：“看，头儿真的很欢迎你。平常让他请客，他就会让我们滚。”
    凌渡：“……”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本来完全不想回应，但想到自己应该为了凌焕而和凌焕的同事好好相处，他就对着晋遂川微微笑了一下，说：“谢谢。”
    晋遂川因他的笑而心跳更加不受控制，他一面懊丧，一面因电梯到了十八楼而飞快地走了，道：“不用。你是优秀人才，这些都是应该的。”
    凡芃对着曹简言以及彭统吐槽：“我们都不是优秀人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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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简言：“长得丑的，都是从垃圾桶里捡的。”
    第19章
    晋遂川刚进办公室, 通讯设备就响了，接听了电话后，他只得对手下几个等他一起去吃饭的人道：“你们自己去吃吧。兰处找我。”
    兰处, 特别行动调查处的一把手正处长，兰洺，晋遂川的顶头上司。
    因为特调处暂时没有分管副处, 副处是由调查处的分处长兼职，所以晋遂川的上头，就只有这位兰处了。
    凡芃道：“刚刚说完要请我们吃饭，兰处就召唤了你，兰处真是贴心啊。”
    晋遂川瞥了她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 让兰处听到，又该罚你去她那里写报告了。”
    “写报告”三个字让凡芃投降，她笑道：“头儿, 替我们向兰处问好，说我们每天都在好好工作, 让她不用太惦记我们。不过, 真实情况是，兰处估计不想看到我们。”
    晋遂川离开去找兰处时，对沉默站在一边的凌渡说道：“小凌, 你可以先想想你想吃什么, 到时候我请客。”
    凌渡心想也许那时候凌焕就来上班了，他自己对饮食没什么热爱，但凌焕爱吃肉，他说：“只要有肉就行。”
    凡芃和曹简言都笑起来，“小凌, 你太实诚了。”
    晋遂川做了个“好”的手势，人已经快步走向了另一边的电梯，那电梯是专门可以到达这栋大楼的最顶上三层的。
    兰处不只是特调处的处长，她还兼职最高调查局的分局长职务，所以她的办公室在这栋楼的最上面倒数第三层。
    **
    待晋遂川离开，凡芃、曹简言以及彭统带着凌渡一起去餐厅吃饭，最高调查局的餐厅伙食还行，既有点餐又有自助餐。
    因为是带着凌渡第一次来这里吃饭，凡芃领着凌渡去打自助餐吃，说：“第一次吃，吃自助餐比较好，选择面多。”
    凌渡礼貌地道：“嗯。”
    凡芃道：“小凌，你平常话真是太少了，你不会觉得闷得慌吗？”
    凌渡礼貌地笑了笑。
    彭统道：“芃芃，是你话太多了。”
    凡芃：“怎么会。我可做不到像兰处那样，一讲话就讲好几个小时。”
    彭统：“那你注意刚才那话别被兰处听到了。”
    凡芃马上闭了嘴，但很快，她又说：“不知道兰处找头儿去是做什么？”
    曹简言道：“也许是这次去凌霄学院的事。我们查出来他们的精神检测仪的程序里有其他附加程序，这是很大的问题。也许凌霄学院找关系找到兰处那里去了。”
    凌渡目光转到了曹简言脸上，曹简言继续道：“现在就是看头儿顶不顶得住了。”
    凌渡没有出声，神色却变得比刚才更沉，不过，他一直就这样表情冷淡，又长得太好看，一般人便也发现不了他神色的变化。
    几人端着餐盘找了一个卡座坐下，凌渡只打了很少一些菜色，另外几位Alpha打的菜至少是凌渡分量的三倍。
    凡芃看着凌渡慢条斯理吃饭，她就问：“小凌，这么一点，你够吗？今晚肯定要加班啊。到时候头儿能让你去休息三五个小时，就算仁慈了。你要多吃点，不然铁定会饿。饿了再来点餐吃的话，就会比较贵。”
    凌渡把嘴里的米饭细嚼慢咽吞咽完毕，才回答噼里啪啦像倒豆子一样说话的凡芃，“我够了。吃太多，反而会大脑供氧不足，影响思考。我一会儿再吃一点甜点就行。”
    曹简言对凡芃道：“我们做技术分析的，和你们这种靠体力的人，本来就不一样。”
    凡芃：“那你吃这么多做什么呢？”
    曹简言：“芃芃，我比你高了十几公分，即使只是走路做功，我也需要消耗比你多的能量。相对我的身高，我吃得并不多。”
    凡芃：“……”
    一直被歧视身高的凡芃这次说道：“你这不是歧视更矮小的小凌嘛。小凌一来就成了头儿的心肝宝贝，我要把你歧视小凌矮这件事告诉他。”
    凌渡：“……”
    他知道凡芃就是随意开玩笑的人，但他依然觉得凡芃这话不太对劲，他问道：“芃芃，处长真的不会介意你说我是他的心肝宝贝这种事吗？我觉得这带有性骚扰嫌疑。对我，和处长，都是。”
    凡芃：“……”
    曹简言：“……”
    彭统：“……”
    这三人都呆了呆，凌渡发现了这一点，他更疑惑了：“我刚才的话存在什么问题吗？”
    曹简言道：“没有。就是你的前任……哦，不对，就是你现在的工作岗位，以前是一位叫艾楠的同事，他离职了。他以前也讲过你刚才讲的话。”
    凌渡：“……”
    “哦。”凌渡专注于自己面前的餐盘了。
    凡芃他们便再也不开玩笑，过了好一会儿，凡芃才疑惑地问道：“Omega们的心思是怎么样的呢？他们真的会认为开这种玩笑是性骚扰吗？小凌，如果你觉得是的话，我对你道歉呀。”
    凌渡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但我想，也许当不再去特别意识他们和自己不一样的时候，就不是性骚扰了吧。”
    凡芃道：“唉，总觉得我要注孤生了。”
    曹简言道：“那我可以收留你。”
    凡芃看了他一眼，开始闷头吃饭。
    **
    晋遂川敲了兰处办公室的门，随着门自动打开，晋遂川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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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处，是一位五十来岁的Alpha女性，宽颐广额，面部丰满，神色严肃，穿着一套皮衣皮裤，配着军靴，有着半长的卷发，是一位雷厉风行的美人。
    晋遂川道：“兰姐，是什么事？这是中午了，要不我们去边吃边谈。”
    兰处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叫他去沙发上坐下后，她又去把门反锁了，这才说道：“你们八处现在在查那个Omega失踪案，是吧？”
    晋遂川：“是。这不是你前天深夜派给我们的活吗？”
    兰处：“你们现在有什么进展？”
    晋遂川：“分了几个组在分头调查。已经有了一些进展了。因为他们都是自主出门，而且开车出了城，出城后，他们都有下高速，开入山道，山道上没有任何交通监控，这给我们定位他们的车带来了很大的困难。我安排了人进入山区去调查了，联系那段时间有从山里经过的其他车主，看他们是不是有看到什么。”
    兰处：“他们离开后，没有再联系过其他人吗？”
    晋遂川：“负责信息的队员一直在监控，几位Omega的未婚夫以及血亲甚至朋友那边，都没有收到他们的信息。而且他们的通讯仪是被自主破坏了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一直没有定位到他们的通讯仪。这四个Omega都是开车从城西出城，进入山区里，所以，我们怀疑他们是有预谋的有组织的行动。但他们之前的生活环境很单纯，会这样做，我们怀疑他们是受到了某种精神操控，所以，我们去了他们之前就读的学校。”
    兰处：“你们这个调查方向，没有问题。”
    晋遂川：“兰处，我们晚上要审学校里的嫌疑人，你可以来旁听。”
    兰处：“我晚上还有会要开。没办法去旁听。我叫你来呢……”
    晋遂川：“您请讲。”
    兰处叹了一声，似乎有些为难，最后还是不得不说出口了，道：“这次这个Omega失踪案，把凌霄学院牵扯进来了……遂川，我和你，我们知道现在对于Omega这个群体的利用，这里面产生了多少利益输送，杨家把控着Omega这个群体，凌霄学院是他们的自留地，我们要去查，当然，也是可以的，只是，你也知道，现在杨家势力正盛，杨密魁做了总/理以来，杨家更是如日中天，我们现在把枪对准杨家的凌霄学院，不是好的选择。”
    晋遂川垂眸没有回应，兰处道：“遂川，你听得进我的话吗？我知道你觉得憋气，但现在不是时候。”
    晋遂川低声道：“要是不去做，就永远不是时候。”
    兰处道：“你现在把证据都找到，现在不是我们和杨家利益集团翻脸的时候。”
    晋遂川低低地“嗯”了一声，他又抬起眸子看兰处：“兰姐，我们内部，又有多少人是杨家利益集团的？我们自己内部都不团结，不是吗？”
    兰处道：“我不是，你不是。我们自己心里要有数。”
    晋遂川道：“你之前说，这个世界有很多黑暗的地方，但我们只要在我们自己的位置上好好做事，我们明白自己是要为世界带去光明，我们做得越多，我们站得越高，我们就能照亮更多的地方。这是你当时劝我过来工作时说的话，不知道你是不是依然这么想。”
    兰处：“我当然依然这么想。我们还要点亮更多的烛火，这样，即使我们离开这个世界，也能看到前路光明。人还是要有点精神支撑的，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支撑我一直在这里工作。”
    晋遂川道：“我明白了。我不会把这次案子里查到的东西扩大化的。但我希望它们有很快被利用的那一天。”
    **
    凌渡回到办公室，就进了涉密智脑房，去解析从凌霄学院的精神检测仪里拿到的那些程序。
    曹简言坐在旁边和他一起分析，凌渡道：“里面附加的这个催眠和心理暗示的程序，这样只解析数据，无法判断它到底是产生哪方面的影响，我想，我必须自己尝试一次，才能做出具体判断。”
    这时候，晋遂川进了房间，问：“你们这里进展怎么样？”
    曹简言把凌渡刚才的话对他复述了一遍，又问他：“头儿，你吃了吗？我们给你打了盒饭回来放冰箱了，办公室里的人告诉你没有？”
    晋遂川把一盘白巧克力和一种蜂蜜做的甜点放在了凌渡坐的位置旁边的茶凳上，这才道：“既然是去兰处那里了，当然在高层那里吃了小厨房。带了点甜点回来，其他人都只喜欢吃肉，你们小组的人比较爱吃甜食，都拿了来给你们。”
    他说着，对凌渡颔首示意。
    凌渡总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颇有深意，但任由他脑袋再聪明，也没闹明白晋遂川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其实不要说凌渡，就是晋遂川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想让“凌焕”把他弟弟介绍给自己，但又觉得自己太过冒昧，除此，他强大的感应系统，其实在潜意识里有受凌渡本身的气息的影响，他在潜意识里在不断混同“凌焕”和凌渡，但他不可能把这种感受告诉自己的优秀的手下，因为那不只是不要脸了，更加是找揍。
    凌渡在做分析的时候，的确喜欢吃甜食，他已经拿了餐盘里的小叉子叉了一块小点心放进嘴里了，他吃了那点心后，就准备去拿个感应头盔来连在智脑上，运行从凌霄学院里拷贝回来的程序。
    晋遂川有些在意地问：“小凌，我们没有你了解这种催眠和精神控制的程序的影响，你要自己有个判断，你用自己测试这个程序，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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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应该会有一定的影响，不过，我相信自己，应该不至于对我有太大的伤害。”
    晋遂川自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他不得不为手下的人负责，这时候就说道：“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不能不让你去做这事，但是，我们的程序是，既然知道有影响，那你要先告诉同事要是有危险，同事该怎么帮你。你不是一个人，你也不能一个人做事，你明白吗？”
    凌渡有点意外，因为他以前做什么事都是自己做，即使凌焕说：“我们是同一个受精卵分成的两个胚胎，我们拥有一模一样的遗传物质，难道你就不能多依靠我吗？你不能把你的感受都告诉我吗？让我也替你承担一些痛苦吗？”
    凌渡也不愿意和凌焕讲太多，因为他不想让凌焕经历自己的痛苦。
    凌渡眼神些许怪异地看了看晋遂川，一时间没有回应，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晋遂川看明白了凌渡那眼神，他笑道：“你这是不信任的眼神？小凌，你这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我毕竟是你的上司，你出任何问题，都是由我对你负责。”
    “哦。”凌渡低声应了一声。
    曹简言已经去拿了纸笔过来，对凌渡道：“我们先把风险记下来，以及遇到风险之后要怎么处理，我们先预设一下吧。”
    凌渡这才点了点头，和曹简言讲了可能的风险。例如，最严重的会遭遇精神方向的攻击，这种时候直接取掉他的头盔，或者是他很痛苦的时候，关掉程序等等。
    晋遂川问：“我记得我们有一种设备，可以把感应到的事展现出来，这样，我们更好做判断。小凌，要不，我们可以连上这个设备。”
    曹简言道：“是这样。这样做最好，不然也无法直接拿出来做证据，只能算是一个方向性的推断。要做证据的话，或者形成精神数据报告，或者就要请另外三名同领域专家做测评出报告签字。”
    凌渡犹豫了片刻，点头应了。
    曹简言召集了小组里另外两名同事一起连接了设备，做好准备后，曹简言道：“要不，还是我来做测试吧。”
    凌渡神色变得严肃，“但是之前一直是我在解析这个程序，我想自己亲自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曹简言看凌渡完全是一副“你不要抢我的蛋糕”的模样，顿时不敢再争抢了。
    晋遂川坐在旁边说：“既然这样，就小凌来吧。这次案子结案，我给你记功。”
    凌渡对曹简言道：“曹科，我先做第一次，要是你实在很想感受的话，你可以做第二次。毕竟这个程序就在这里，做多少次都可以。”
    曹简言：“……”他是这个意思吗？他是担心凌渡遇到危险。算了，还是不要怄气了，凌渡已经比以前的艾楠好沟通太多了。
    凌渡戴上了感应头盔，半躺在了椅子上，曹简言点击了程序，并输入了凌渡解析出的运行启动代码和密码，程序开始启动。
    凌渡自己就感受到眼皮沉重，他睡了过去，但像是经历了漫长的光阴，又像是只是短短的数秒，他醒了过来。
    凌渡时常锻炼自己这方面的精神能力，所以他只在短短一两秒内，就明白了自己的意识是在那段程序里。
    世界一片灰蒙蒙的，前方有光明，意识里的他赶紧往那片光亮里走过去。
    涉密智脑房里，连接着凌渡头盔的另一边的设备显示器里，显示出了凌渡看到的场景。
    一片光绚烂地照亮了整个世界，在前方，那是一个高大的祭台，一个人影在那祭台上，在祭台下，则是数万人在对着祭台顶礼膜拜。
    晋遂川和曹简言看到这个场景，都怔愣住了，心想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入V了，这是在春节前，编编在上班的时候就帮忙从这一章入V的。
    但入V的时候，我没想到疫情会那么严重，后面我需要一直上班，所以，文章的存稿有限，又没有什么时间码字，接下来还要继续上班，不知道要上到哪天才可以休息。
    所以，虽是入V，但依然只有一更，很抱歉了。
    后面可以保证日更，一直是中午十二点更新。哪天不能保证日更了，我会提前讲的。等疫情过去，我不用加班了，我会加更把之前少更的都补起来。
    谢谢大家的支持了。
    第20章
    视角瞬间切换, 凌渡感受到自己站在高高的祭台上，下方是密密麻麻的人，他们匍匐在地上, 对着台上的凌渡喊出他们的口号——“生命之神，人类之光，佑吾万民, 得享太平”。
    凌渡的耳朵里全是这几句口号循环往复的声音，他转过身去看后方，发现后方依然是密密麻麻匍匐在地上的人，他们依然在对着他喊这句口号。
    凌渡往下看，自己站在一个高有几十米的台子上，没有台阶往下, 再往远处看，远处的一切都在一层灰蒙蒙的雾气里，他被囚在了这里, 接受万人顶礼膜拜。
    凌渡不知道其他人在感受这个场景时会是什么感受，但即使是他这般心志坚定的人, 都因为这强大的精神共振而感到一阵迷茫和不知所措。
    在这迷茫和不知所措后, 渐渐又升起了一种神圣的使命感，好像他真的是神灵一样，生而不同, 可以拯救苍生。
    这些情绪和感受像是一个温暖的蚕茧把他包裹在其中, 让他不自觉就沉迷，不愿意做更多的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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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一会儿，场景发生了变化，他出现在了一个大殿里，一位面目较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对他说：“神的魂灵降落在您的身上，您将为我们带来指引。”
    随后，场景再次发生变化，有好几个模糊人影出现在凌渡的跟前，他们很着急地对凌渡讲：“魔鬼已经出现，他们发现了您的存在，您需要按照神的指引，来到您的圣地，才可以逃过这次的追杀。”
    凌渡发现自己穿着圣洁的白袍，赤着脚，全身洁净，有光辉从自己身体里发出，但是有无数鬼爪从黑暗里不断滋生，它们汹涌向凌渡攀爬而来，凌渡只得不断向前跑去，前方有光明在指引着他，这时候，他看到了一些代表性建筑，又看到了城外的公路，看到了指示牌，直到前方出现大山，山中的瀑布，月光下的湖泊，湖泊中的岛屿……
    凌渡知道自己这是在心理暗示系统的控制下做梦，他努力记住了整场梦境里的各种场景，直到梦境走完，他依然在那湖边行走，他看到湖水倒映着被红色弥漫的天空，看到血月升起，看到有鬼影从血月里涌出，但是比鬼影更让人在意的是，在湖泊里映出的他这一生所见的很多事，他父母尚未过世时，他们一家四口的美好生活，那时候，他尚未去关注世间其他事，只用沉迷于自己热爱的研究工作；他又看到了父母死亡的过程，他们在烈火里变成灰烬，他看到其他Omega在学校里受到迫害产生痛苦，看到有人从学校宿舍楼顶跳下坠落，学校却说他们是病死，那么多人生活在苦难中，但他们却又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些苦难，只把一切痛苦的根源都归于自己的不足……一幕幕场景之后，他的脑海里出现一种认知：“末日将至，世界到处都是魑魅魍魉，政府腐败，高位者掌握着权势，享受着特权，民众只是他们眼里的蝼蚁，世人皆苦……但是很奇异地，他自己又从这些受苦的民众里抽离了，变成了神灵的视角……”
    凌渡因这奇异的矛盾感，他瞬间醒了过来。
    凌渡自己取下头盔的时候，晋遂川和曹简言依然沉浸在由3D显示屏展示的场景里，他们都被震惊了。
    凌渡把头盔放到一边，他的头很疼，有种不知道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的虚无感。
    他目光投向另一边的显示屏，显示屏里是他最后形成的脑内场景，那场景是在那一片湖泊里，他已经像神灵一样飞升而起，从高空看着湖泊里形成的镜中场景，镜中场景里是云城的俯瞰图，这种图景很常见，只要看电视就时常可以看到。
    在云城里，有人在路上乞讨，有人在深夜回家的路上被拖入树林谋杀，有人在打骂孩子，有人在宴会上觥筹交错……
    魔鬼形成的黑影在这些人的身边，狞笑着跟着他们。
    晋遂川这时候回过神来了，但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就此讲些什么，默了几秒钟后，他才问凌渡：“小凌，你还好吗？”
    凌渡扶着额头道：“有些头疼和想吐，脑子里全是刚才经历的场景。”
    晋遂川去为他倒了杯水，凌渡默默接过开始喝水。
    曹简言已经把刚才的那些场景里的重要标志性场景给截图保存下来了，他对凌渡说：“小凌，这个肯定对你造成了精神损伤，你先去睡一会儿。”
    晋遂川道：“对，小凌，要不你去我的办公室睡一会儿，我的办公室里有休息室，休息室有床。比值班室的板床舒服点。”
    凌渡因为觉得很头晕，便也顾不得了，只得点头应了，但在真去休息一会儿前，他提醒道：“这个程序在凌霄学院的检测仪里，是附在精神检测程序里面的。它附加的暗示，会让那些Omega更容易接受，而且他们会认为这些都源自于神的指引，来自于他们自己的心灵深处。刚才产生的那些场景，应该是现实中也存在的地方，特别是那个湖，失踪的Omega很可能去了那里。”
    曹简言做事非常快，他已经把截出来的场景和现实中的各处场景进行了比对，一边的显示屏幕上，已经显出了与截出的场景对应的现实场景。
    但人的精神场景和现实场景，往往是有一定区别的，而精神场景和用设备再次展示出来的场景，也会存在一定的差别，所以其他标志性建筑很容易就被定位了，但是凌渡脑海里呈现的那个湖，却无法轻易定位。
    晋遂川道：“没关系，这已经足够了。小凌先去休息一会儿，我们先开组会，去山里探查的柳御舟他们那边也有一定结果了，把这个湖和柳御舟他们查的情况进行比对，应该会有一定指向性。”
    “是。”
    凌渡想了想，又说道：“所有显示我的生活所见的场景，对应到其他被影响的人，都是他们的生活所见，所以，这些不能作为证据，又涉及我的隐私。我希望可以删掉，可以吗？”
    晋遂川：“会的。马上就删。”
    曹简言已经开始动手了。
    凌渡：“谢谢。”
    晋遂川反而自内心深处生出了窘迫，因为他刚才和曹简言从凌渡的精神场景里看到了他的家人，而且他看到了另一个和“凌焕”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个人应该就是“凌焕”的弟弟。除此，他还看到了一些Omega的生活的场景，他以为这些都是凌渡告诉他哥哥后，在凌焕的脑海里形成的场景，他这时候还没有怀疑其他。
    晋遂川道：“小凌，涉及你隐私的部分，我们都会保密，不会告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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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简言道：“你放心吧。”
    **
    晋遂川的办公室大约有三十来平，不大不小，里面除了文件柜和办公桌智脑等设备外，还有两组开会的沙发，除此，还有一道门，通往里面的休息间。
    晋遂川把凌渡带了进去，凌渡刚才太费精神，此时就有些萎靡不振，他进了休息间，柔软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眼，里面有单独的卫浴，还有衣柜和床等等。
    当然，这些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房间里全是晋遂川的信息素的气息，让人感觉像是游在深海里一样。
    但凌渡没时间去多想，因为他一阵阵眩晕，看到床就只想倒上去。
    他刚爬上床，甚至没来得及拉上被子，就昏睡过去了。
    晋遂川为他盖上了被子，这才转身离开。
    晋遂川感觉心情沉重，因为在看到凌渡呈现出的程序场景之前，他完全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别说那几位不谙世事的Omega会受这个场景催眠，就是在社会上一直混着的人，只要不是狼心狗肺的人，也会受到影响。
    但晋遂川一时想不到对那些不谙世事的Omega做这种催眠和心理操控到底是想做什么。
    凌渡很快陷入了睡眠，之前被心理暗示程序影响的后遗症一直在持续，他的脑海里又不断出现之前那些场景，虽然凌渡知道自己是在睡眠里，但他很难从里面挣脱而不做梦。
    甚至，某些场景因为引起了他的共鸣，让他把自己的情绪陷了进去。
    当那红月出现在天空，出现在血红的湖泊里面时，凌渡越发觉得疲累，他想要忘记这些，让自己死死睡去恢复精神，他开始在梦里对自己进行催眠，开始时尚且有些困难，慢慢地，他把自己想象成一条巨大的鲸鱼，海洋广阔无垠，海水洁净透明，有温柔的阳光映在海面上，他在海中慢慢游动，感受从海面映入海水中的点点光明。
    就这样，他慢慢地陷入了深睡眠。
    **
    特调处八处会议室。
    大多数组员都回来了，忙了一天，即使是以精力充沛著称的Alpha，也只想懒洋洋地赖在椅子里，有的人靠在椅背上，有的人趴在桌子上，有的人在喝咖啡，有的人在吃糖，还有的人在吃干果……就只有一个人，心情沉重的晋遂川，在上首坐得笔直，其他人则都是歪七八扭的。
    晋遂川也没要求大家要有好的仪态，他拍了一下桌子，道：“好了，开案情分析会吧。柳御舟，你们小队先来。”
    第21章
    柳御舟站到屏幕旁边去, 指着他们小队这一天调查过的地方的照片，做了解说。
    “我们分析了四位失踪者在城内监控范围内的行车轨迹，我们怀疑他们的车有在城内停下来, 失踪者有下车，开车出城的是另外的人。这四位失踪者开的都是自动驾驶汽车，自动驾驶汽车上有导航系统, 导航系统为了确保行车安全，车需要被实时定位，我们昨天就去查了这四辆车在汽车导航中心数据库里的数据，汽车导航中心的数据库只保存三天内的数据，所以我们只查到了最晚失踪的当事人的数据，这位当事人的行车数据显示, 车有在城西双凤桥这里停一下。大约停了三十秒，这足够换人上下车。”
    “所以我们安排了人去双凤桥这里查看了一遍，发现这里较为偏僻, 人少车少，而且没有监控摄像头, 所以, 我们无法确定这位失踪者是否在这里下了车。”
    “根据行车数据，这位叫齐渚白的失踪者，他的车在城西高速路口关闭了自动驾驶, 之后, 也再没有开过导航系统。所以，从这里可以确定，这辆车之后的路程，都是手动驾驶。而我们了解到，Omega学校不教手动驾车, 这位齐渚白，最大可能没有学过，即使他学过，他以前没有过长时间的手动驾车经验，他也没有办法把车开得这么好。”
    屏幕上播放着那辆白色的车开出高速路口的视频，“所以，开车的另有其人。在双凤桥这里，至少是上了另外一个可以手动驾驶车的人，而不确定齐渚白是否下车。”
    “我们通过交通系统的监控进行排查，最后看到齐渚白的车，是在它下高速开往山路的时候。我们定位了这之后两小时内从这条山路上进入高速的其他车，因为山路是双向单车道，这些车即使车主记不住这辆从对面行来的车，他们的行车记录仪应该会记住。我们一共锁定了117辆车，已经和车管部门联系，要到了这117辆车车主的信息，会后我们就去联系，找他们要行车记录仪里的数据来分析。”
    “除此，我们今天还专门去了一趟这四名失踪者开车进入的云顶山，但只是沿着他们可能走的路线开了一个小时，没有什么发现。”
    柳御舟讲完后，道：“各位同事，头儿，就是这么多了。开完会，我们才有时间去联系那些车主，不知道能不能因此缩小搜查范围。”
    晋遂川问：“你们把云顶山区域的航拍图放一张，云顶山区域，有多少既有瀑布又有湖泊的地方，湖泊不管大小。”
    曹简言小组的工作人员已经找出了云顶山区域的航拍图片，展示到屏幕上。
    云顶山不是一座山，而是横亘周国的天云山脉接近云城的一片山岭。
    喜欢驾车到山里旅行和摄影的柳御舟借着这个航拍图片，开始对同事们解说。
    云顶山这一片区域，一共就有三个大水库，这三个大水库是连在一起的，是云城的最大的用水保障水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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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里有三个大水库，所以依着水库有数十的大大小小的湖泊。
    晋遂川平常根本不爱往山里去，而且他晕船，便也不爱去水上玩，所以他对云顶山区域的这些水库的情况一无所知，于是一听柳御舟解说完，他都蒙了，心想这可怎么排查。
    晋遂川：“沿着这个齐渚白走的路线，有多少个湖？”
    柳御舟想了想，说：“也有好几个。头儿，这个湖有什么问题吗？”
    晋遂川抬手指了指曹简言，道：“让曹简言先讲他们科室的调查结果。”
    曹简言于是把他们前往凌霄学院拿到带有催眠和心里暗示程序的事讲了，又把凌渡测试那程序，得到了哪种暗示的视频播放给了大家看。
    所有人看过都蒙了一阵，就和之前晋遂川和曹简言看到时的表现差不太多。
    凡芃最先举手，在晋遂川颔首后，她站起身说道：“头儿，这个心理暗示和精神操控，是让这些Omega去做救世主吗？这个，真的有用？”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凡芃疑惑道：“我是说，这种心理暗示和精神操控，真的对Omega有用吗？”
    晋遂川一时没有明白凡芃疑问的点，问道：“你的意思是？”
    凡芃道：“那些Omega那么柔弱，又从小就在Omega专门学校上学，根本很难接触外界，催眠他们去做救世主，真的有用？Omega真的会受这种救世主论的影响？”
    其他的组员也都对此产生了一定怀疑，“头儿，这几个Omega的失踪，真的是因为受这种心理暗示的影响？本来，这种精神检测的证据，就只能作为辅助证据。这种时候，使用这种证据来作为下一步的侦查方向，真的没问题？”
    晋遂川这下才闹明白他们到底在质疑什么，这时候，一个声音从会议室的门口传来，“我觉得，Omega受这种心理暗示的影响，并付诸行动的可能性很大，甚至比一直在社会大环境里学习生活的Alpha以及Beta的可能性更大。”
    大家都朝门口看去，只见凌渡站在门口，身影显得纤瘦，但是笔挺，让人总觉得他身上有股难以描述的淡定却又强大的力量。
    凌渡走到了曹简言的旁边去坐下。
    晋遂川问他：“你休息这么一会儿就好了吗？”
    凌渡颔首：“谢谢，我没问题了。”
    其他人询问凌渡：“为什么？”
    因为凌渡的工作就是做精神检测和分析的，他算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不过不等凌渡回答，彭统已经说道：“你们家里没有Omega，所以，大概不清楚。正因为Omega一直在专门学校，他们没有太多机会见识整个世界大环境的状态，就会出现几个问题。第一，可能会过分轻信他人；第二，对于改变世界有渴求；第三，他们比较敏感，所以也更容易特别善良，或者就更容易特别恶毒；第四，这几个失踪的Omega太年轻，他们不知道做救世主是非常难的事，又个人英雄主义情结非常强烈，很容易被这样忽悠。第五，也是因为他们年轻，所以特别容易把这种事付诸行动。”
    那些从没有接触过Omega的Alpha们，都惊讶不已。
    柳御舟一摊手，说：“Omega真的会这样吗？说起来，我十几岁的时候，也是这样，对于社会上的任何一点不公，我就特别容易激动，见到任何犯罪行为，我就特别嫉恶如仇，而且总幻想我可以改变世界，除掉所有罪恶，让世界更美好。不然，我怎么会上警官学校呢。”
    其他人多有同感，“但我真没想到，Omega也是这样的。”
    “是啊，我之前以为，他们只会想漂亮的衣服，化妆品，还有生孩子这种事。没想到居然会被这种救世主心理暗示煽动。”
    凌渡朝讲这种话的同事瞄了一眼后，发现晋遂川在看自己，他就疑惑地用眼神询问他有什么事。没想到晋遂川马上又转开了视线。凌渡觉得莫名其妙，只好不再看他。
    晋遂川总结道：“所以，我们觉得这几个Omega是被这种救世情结煽动而离家失踪的可能性很大，这需要作为一个侦查的方向。还有，必须知道这个程序的来处，这个程序既然被用在了这几个Omega身上，说不定也用在了其他人身上，或者即将用在其他人身上。其目的，很可能是针对政府，如果不深入调查，任由这种组织发展，它可能会发展成邪/教或者恐怖组织，这些被洗脑的成员，都会是牺牲品。”
    这些特调处的工作人员，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了，知道晋遂川这种猜测是有道理的。
    凡芃和彭统又分别讲了他们在学校里找失踪的四人的同学以及老师了解到的情况。
    失踪的四人，因为信息素相似，他们住在同一栋楼，见月楼的A栋里，见月楼是凌霄学院里1518岁的学生中成绩优异者住的宿舍楼。
    这四人都成绩较好，其他同学和老师对他们的评价也都不差，这几人都不是最拔尖的，属于成绩最好的20%里中等的那一类。除此，他们都不是贵族出身，有三名出身于中产A/O之家，有一名是普通B/B家庭里出生的孩子。据了解，他们都不属于政治激进那一类人。其实Omega专门学校从不讲政治上的东西，他们本来也不该有什么政治立场才对。
    曹简言道：“如此可见，罪犯应该是专门针对他们下手的，在对他们进行心理暗示之前，应该有调查过他们的情况。”
    这会开到这里，会议室门被敲响了，坐在门边的人打开门，一个人探头进来道：“现在有个紧急情况要向晋处汇报。”

 第50页

    晋遂川让他进来，对方进来说道：“我们对你们之前带回来的凌霄学院的职工走正规程序进行了审问，现在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为四位失踪的Omega做精神检测的职工，在系统里显示是叫陆婉音，陆婉音之前不知道情况严重性，承认所有系统里显示是她检测的人，都是她做的，现在她知道事情严重性了，才承认，那些都不是她做的，她只是给出了系统授权，就让她带的实习生一个人操作了，那个实习生，叫杜琳，在一个月前就因为实习结束离开了凌霄学院。”
    晋遂川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严重的事。
    特调处有专门的“讯问”部门，对嫌疑人的讯问基本上需要讯问部门的人在场一起做讯问。
    晋遂川道：“那个陆婉音，她自己没在场的情况下，授权给那个叫杜琳的实习生使用精神检测仪，一共授权了多少次？”
    讯问处的人道：“她自己完全不记得了，她说大部分人都是杜琳做的。因为她是带教老师，在学生学会后，她就可以交给学生去做了。”
    晋遂川叹息一声：“那台设备，给多少人做过检测？”
    这个数据，凌渡知道，他说道：“我看了记录，这半年内，给八百六十七人次做过。”
    晋遂川：“这么多人？这些人，都需要去联系一下，看他们是不是受害者。”
    凌渡：“有些人做了多次，有些人只做了一次，我需要去统计一下，可以把做的次数多的找出来，这些人，受到的影响可能更大，这样，可以先联系这些人，看他们的情况。”
    凌渡于是先去忙去了，晋遂川起身要去讯问处看情况，并让人去找那个杜琳。
    晋遂川离开前说道：“大家要打起精神来了，24小时轮值做事，这个案子，很可能牵扯很大。”
    第22章
    晋遂川到讯问处, 要求不仅需要多讯问陆婉音，还需要讯问其他检验中心的工作人员，他们是否也有让杜琳帮忙为学生做检测。
    不过, 这工作还没加紧开展，就又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物证部去凌霄学院拖回精神检测仪时，很担心将精神检测仪这种大型精密昂贵的设备给弄坏了, 到时候要赔偿，那可是要全处扣很多奖金才够的，所以，他们叫上了专门做精神检测仪研究的研究部门工作人员一起去，精神检测仪研究部门的工作人员对凌霄学院的设备非常感兴趣，欢喜雀跃地跟着去了。
    在晋遂川提议“多带一台设备做对照”的时候, 精神检测仪研究部门的工作人员不会反对，物证部的人于是也没反对，于是就在作为证物的那台精神检测仪之外, 还带了一台回来。
    带回来后，物证部在查看对照设备时, 发现它也和物证设备一样, 里面也有附加在精神检测程序上的催眠和心理暗示程序。物证部经过比对，发现两个附加程序并不一样，但他们无法确定用作比对的设备里的程序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物证部只好给晋遂川来了电话, “晋处, 我是物证部李兵，我们部长让你带你们组的信息分析和精神检测人员去分析那台对照设备里的程序，里面的程序有些不对劲。她听说你们组里新来的精神检测人员特别厉害，让你一定要把这人带过去。”
    让物证部多带一台设备回特调处时，晋遂川心中就已经有某种猜测, 此时听物证部的人这么讲时，他的脑子里就回响了一句话：“我每次的预感从没有错过，又要被组员们吐槽了。看来大家的冬至节假日都要泡汤。”
    “行。我马上过去。”
    小李在电话里啰嗦道：“我们部长说了，一定要把那个精神检测的人带来，我们部长想看看他。”
    晋遂川面无表情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部长到底在想什么吗？”不过是喜欢看美人而已。
    小李嘿嘿一笑挂了电话。
    晋遂川觉得自己像个陀螺，他本来给大办公室打个电话，让人叫在涉密智脑房里的曹简言和凌渡去物证部就行，这样他就不用自己往回走一趟了，直接从讯问处去物证部就行，但他脑子里居然完全没产生“我打个电话”这种念头，就直接回了八处的办公室，又爬内部楼梯上了十九楼。
    **
    涉密智脑房里，曹简言和凌渡还在忙，他们这个科室，人员稀少，现如今一共只有四个人，除了曹简言和凌渡外，另外两个工作人员，一个是做信息收集和统计的，一个是做信息比对的，工作能力都没曹简言和凌渡强，除此，一个职员刚和他的妻子要了孩子，而且还是一对双胞胎，他晚上必须回家，所以刚才开完组会，他就下班了。
    曹简言一边干活一边对凌渡说：“小凌，真是对不住你，你才来上班第一天，就这么忙，看样子，今晚是要熬夜了。”
    凌渡虽然没有洁癖，但算是非常爱洁净那一类人，所以每天必须洗澡和换衣服。
    他看了看智脑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夜里近十点了，他问：“要是想洗澡和换衣服，怎么办呢？”
    曹简言看了看凌渡，这才想起什么来，一拍手掌，道：“咦，你是不是没有带几身换洗衣服来？休息间里倒是有准备好的多的洗漱用品，但是，肯定没有你能穿的衣服。”
    凌渡道：“那怎么办？我可以把手里的事做完后，回一趟家拿衣服吗？”
    正在这时候，晋遂川刷开涉密智脑房的门，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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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听到了凌渡的要求，道：“小凌，你手里这个事，还有多久做完？”
    凌渡和曹简言这才看到晋遂川，曹简言道：“头儿，小凌没有带换洗衣服来呢，我准备同意让他回一趟家拿衣服，不然，这个案子后面还不知道要加多少班，总不能让他一套换的衣服都没有吧。”
    晋遂川看向凌渡，凌渡总觉得晋遂川的眼神颇有深意，所以他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露馅儿的地方，他此时便没有回答。
    晋遂川道：“你现在做的这个统计，要是曹简言能做，你就交给他做，你先回去吧。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再过来。在明天早上六点之前来就行。”
    说最后一句时，他看了一下卡在自己手腕手表上的便携智脑上显示的时间，并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凌渡可以回家睡几个小时了。
    曹简言于是笑道：“小凌，你把你写的这个程序对我讲一下，你就快回去吧。我来做剩下的就行。”
    凌渡颔首应了。
    **
    凌渡出门时，晋遂川不自主盯着他的背影多看了几眼，直到曹简言唤他，他才回过神来。
    曹简言只要不和凡芃在一起，就挺正常的，他一本正经地问晋遂川：“头儿，我们全处人员都发现了，你真的看小凌不一般，你真的没问题吧？”
    晋遂川不自在地沉下了脸，“胡说什么，我难道对你们不够好？”
    “哈！”曹简言心想这哪儿跟哪儿。
    曹简言问：“你真的不是看上小凌了？或者，你觉得小凌有什么问题？”
    比起是后者，曹简言更觉得是前者，当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总容易不自主就调动自己的五感都去追随对方，就像他每次看到凡芃的时候一样，不自主就想去看她，去逗她回应自己，无论是好的回应还是不好的，他都甘之如饴，让其他正常人来说，就是他和凡芃在一起，他就会犯贱。
    晋遂川有心想做点什么解释，但一时又解释不出。
    他早上的时候，看着凌渡时，他还想着自己这个下属有一位Omega弟弟，到晚上，诸如刚才，他看着凌渡，就会产生一种面前这个人，就是他昨天在Omega管理局遇到的那个人的错觉，虽然两人的信息素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而他昨天和那位Omega也并没有相处多久。
    晋遂川叹了一声，道：“好好工作，别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曹简言道：“现在AA登记结婚的人，也不少啊。即使你想追小凌，我敢肯定，我们八处所有人都会支持你。”
    晋遂川板着脸说：“你先顾着自己吧。这都多久了，凡芃都不知道你想追她呢。你就是理论丰富，实践能力一点没有。”
    曹简言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无奈道：“芃芃她，唉，她说她只喜欢Omega啊，我怎么好意思对她说出口。那不是让她为难嘛，毕竟还要做同事。”
    晋遂川翡翠绿的眸子像是一潭盈满春色的碧水，曹简言看了看他，说：“头儿，你家里不是还有弟弟妹妹嘛，你弟妹是不是特别多人追求？把你家的门槛都踏破了？”
    Omega管理局基本上管不住这些贵族家庭里的Omega或者大富豪家里的Omega，所以，这些家庭里的Omega基本上是联姻或者自由恋爱，不过，在公主殿下都没有皇位继承权的情况下，这些人家的Omega也大多没有继承权，但他们可以保有对自己的嫁妆的所有权，所以这些人家，要是特别宠爱家里的Omega的话，就会给他们很多嫁妆。自然，这些Omega也是特别受欢迎的，很多门当户对的家庭的AB会去追他们。
    晋遂川不理他这种话，道：“物证部让我们过去一趟，说他们在拖回来做对照的那台设备里，也发现了加载在精神检测程序上的其他程序。”
    “哦呜……”曹简言发出一声惊呼，他和晋遂川对视了两眼，比较有政治敏感性的他看了看关上的房间大门，问道：“头儿，这件事要深查，肯定要和杨家对着干啊。兰处找你，是说了什么？”
    晋遂川：“先不管兰处，我们把可以做的先做了，到时候，她不同意也会同意。”
    曹简言道：“好。说起来，自从杨家上台，对Omega的限制越来越严以来，当然，别人可能注意不到这一点，我注意到这个，还是因为帮芃芃查申请和Omega配婚的事，去看了那三百多页的条款，才觉得杨家自从把持着Omega这个生意，也限制了想和Omega结婚的人。而且，我发现一件事，A和B都可以自由选择婚姻，但是Omega要是他本身就喜欢Omega，却不能和Omega结婚，这不奇怪吗？”
    晋遂川：“……”
    真是难得曹简言去分析这些事，晋遂川道：“好了，我们先去物证部。你带着数据存储器去把程序都拷回来，要是你能分析，你先分析，要是你不能分析，等小凌回来上班了再分析。”
    **
    凌渡打车回了家，回到家里地下室，他将背上的信息素调整器取了下来，又用酒精做了消毒，这才去洗了澡，换上家居服，通过家里功能强大的智脑去查了自己曾经用过的那个邮箱。
    这邮箱里面非常干净，基本上没有什么信息，而且只能把邮件通过特定方式发过来，无法搜索到这个邮箱的存在。
    此时，邮箱里躺着两封邮件。
    每封邮件的发件方也是被隐藏的，里面的内容进入邮箱时经过了加密，所以直接点进去，并不能看到邮箱内容是什么，但这难不倒凌渡，他很快就把邮件进行了解密，因为这个加密方式还是他当初设置的那一套，凌焕居然一直没有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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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封邮件是几天前发进来的，内容大意是一个冬至节前的祝福，询问他近况如何。
    凌渡不由猜测，要是这人是凌焕做某事的同谋的话，这封邮件是询问凌焕得手后情况的。
    第二封邮件是今天傍晚发进来的，是一首诗，大意是即使这是寒冬，但树上依然绿叶葱郁，没有被雪霜所害。
    凌渡猜测，要是第二封邮件里的绿叶指叶清岚的话，那叶清岚被送到杨行屹那里去，就的确是被安排的。凌焕与杨行屹之死的关系也坐实了。
    只是，现在凌渡最不清楚的就是凌焕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既不回家，也不联系自己。
    当然，最让凌渡不能接受的原因，就是凌焕也许已经死了。凌渡因为无法接受这个原因，所以想也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凌渡想解析凌焕到底是如何和这些“同伙”联系的，不过，凌焕很显然在这上面费了些功夫，凌渡忙了一阵没有得到结果，他只好先去睡了，第二天，他还需要上班。
    第23章
    凌渡是有极强自律性的生活规律的人, 他作为一个每天宅在家里做自己的研究的人，除了自己本身之外的、其他的影响因素很少，自然可以一直保持他的规律的生活。
    现在他出门代替凌焕工作了, 又是一个要不断加班的工作，他认为自己必须像其他同事一样，适应有时间的时候就赶紧进入深睡眠、没有时间的时候就要保持高效率工作的状态。
    凌渡有睡觉前回忆和复盘这一天的事情的习惯, 这有利于加强记忆，并由此有更好的设想。
    如果叶清岚真是刺杀杨行屹的一环，而刺杀杨行屹这件事真是凌焕所做，那么，帮助叶清岚的玉泽公主，极有可能也参与了这次的事情。
    我需要去找玉泽公主, 凌渡这么想，除此，如果可能, 要是可以确认给凌焕在用的那个邮箱发邮件的人是谁，那他也可以去找这人。
    通过邮件内容可知, 给凌焕发邮件的人极有可能参与了对杨行屹的刺杀, 但只是起了辅助作用，TA只知道刺杀成功了，但TA不知道凌焕的情况, 甚至, 也可能，TA不知道是凌焕去实施了刺杀，TA只是参与了TA需要做的那一环而已。
    从叶清岚那里得到的信息，凌渡无法推断出杨行屹到底是被怎么杀死的，而且为什么至今居然都没有查出什么线索。
    叶清岚说过, 杨行屹在玉池苑的那个温泉别墅里，杨行屹在那里对叶清岚行不轨，那里就肯定没有摄像头，因为杨行屹已经被自己给整怕了，绝对不敢在有摄像头的地方猥亵他人了。但是，那里没有摄像头，房子其他地方应该是有的，而且房子里肯定还有保镖和秘书等人，谁可以无声无息进去把一个Alpha杀死呢？
    所以这个刺客是用什么方法做到的，如今都是一个谜团。
    凌渡思考了这些问题后，又想到他在特调处八处里遇到的案子，凌渡没有什么办案的经验，不过，根据他仅有的推断能力，他认为是有人专门利用Omega学校里的精神检测仪影响那些Omega们，以发展自己的势力，正如晋遂川所讲，那最终可能变成邪/教或者恐怖组织。
    而那些被煽动和影响的Omega，不过是牺牲品而已。
    凌渡的父母为凌焕留了庞大的财产，完全可供凌焕一生衣食无忧，他们住在富人区里，累世家世清白，不是做研究人员就是做为国家效忠的军警，而凌焕作为警察，之前又多次立功，升迁迅速，凌焕完全不属于被怀疑的嫌疑人。
    凌渡在床上裹着柔软的鹅绒被，在黑暗中望着天花板发呆，他发现自己不太睡得着，而且只要闭上眼，就容易回想到受检测仪里附加程序影响的场景，如此辗转反侧地浪费了一个小时后，凌渡起了床，看了一眼时间，才凌晨两点半。
    凌渡想，不如去特调处。
    他的脑子里出现了晋遂川的休息间的场景，里面的家具并不让凌渡印象深刻，但里面晋遂川残留的信息素的感觉，很能让凌渡调节自己的精神状态。
    凌渡甚至不由想，晋遂川的权威的建立，说不得都与他的信息素有关，他的信息素让人很容易产生“相信”“沉溺”“不想反抗”之类的感想。
    **
    凌晨三点半，凌渡带着一箱子凌焕的衣物和自己的生活用品，开着凌焕的车停进了最高调查局的地下停车场。
    这时候，最高调查局的几栋大楼里，大多数楼层依然灯火通明。
    凌渡乘坐电梯上了十八层，刷脸进入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依然有人在工作，凌渡看了一眼，见是柳御舟和他的行动队里的几个人。
    凌渡想和他打声招呼，但凌渡一向不是热情的人，当然，他知道凌焕也和自己一样，或者说，凌焕只比自己稍稍会社交一点，却也不算擅长。
    天才往往容易变成社交废，最初可能是觉得社交浪费时间，之后就会习惯性不社交或者不会社交了。
    凌渡没有回自己的办公桌，而是径直往晋遂川的办公室走去。
    柳御舟抬起头来看到他，“咦”了一声，叫他：“小凌，你不是回家休息了吗？”
    凌渡这才回头看向他，张了张嘴，“在家睡不着。”
    柳御舟笑道：“所以自觉过来加班吗？”
    凌渡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不。充足的休息对提高工作效率很重要。我是来处长的办公室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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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御舟：“……”
    柳御舟实在不知道在自家睡不着来睡晋遂川的办公室，就能睡得着吗？
    “为什么？不是自己家里的床更舒服吗？”
    凌渡：“我昨晚精神受到那催眠和精神操控程序的影响，导致了一定后遗症，处长的信息素对这种后遗症有一定的缓解。”
    柳御舟：“……哦，那你去敲门吧，头儿刚回办公室。”
    凌渡对他点点头表示感谢，走到晋遂川的办公室门口，这是一道磨砂玻璃门，凌渡敲了门，随即听到了里面的声音：“谁？请进。”
    凌渡这才推开门，站在门口说道：“处长，不好意思打扰你，我有个不情之请。”
    晋遂川的办公室另一边是落地单面可视玻璃，此时，这玻璃墙前的百叶窗帘全都收了起来，凌晨三点多的云城灯火，从玻璃映了进来。
    晋遂川站在那玻璃墙前，本来在看外面的夜景并思考，这时候，他转过身来，看向了在门口的凌渡。
    凌渡没有再穿凌焕的警察制服了，他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和灰色毛衣，半长的西服款风衣，配着西裤。
    衣服都由家里的家务机器人处理得板板正正，穿在凌渡的身上，让他看上去像是可以去参加晚会，和八处大办公室里大多数同事不太修边幅的衣着完全不一样。
    晋遂川见到这样的凌渡，当即愣了一下，因为这样穿着的凌渡和他前天在Omega管理局见到的那个Omega更加重合了。
    晋遂川虽然有如此强烈的感觉，但他依然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冒昧地问凌渡：“你的弟弟和你气质也一样吗？”
    晋遂川翡翠绿的眼眸里反射着楼外灯火的光芒，他之前显得冷硬的面孔带上了一丝柔和，问：“你不是回家休息了吗？怎么又来了。这才三点多，不到六点。”
    凌渡于是把刚才对柳御舟解释的理由又讲了一遍，又说：“当然，我知道你也需要休息，我睡你的沙发就行了。”
    晋遂川在听到自己的信息素对凌渡的精神创伤有安抚作用的时候，他一面觉得诧异，一面又觉得欢喜。
    因为，他以前得到的别人对他的信息素的反馈大同小异都是“太重了，让人喘不上气”，所以，其实晋遂川一向是会带一下信息素屏蔽仪的，不然，那就显得太没礼貌了。
    凌渡说他的信息素有安抚作用，怎么会不让晋遂川觉得诧异。而被自己潜意识里喜欢的对象说接近于“我喜欢你的信息素”这样的话，晋遂川又怎么可能不觉得欢喜呢。
    晋遂川道：“你受之前那个程序的影响头疼，这算是工伤了。要是我的信息素真的对你有用的话，你继续去睡我的床就好了。我一会儿在沙发上补一点觉就行，我不需要太多睡眠。”
    凌渡有些犹豫，“这样真的好吗？”
    晋遂川过去为他打开了休息室的门：“你不嫌弃就行。我现在还要用办公室处理事情，你在沙发上睡觉，反而打扰我。”
    凌渡于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凌渡去脱掉风衣挂在落地衣架上时，见晋遂川还在看自己，他不由用疑惑的目光去询问他是否要讲什么话，晋遂川这才一惊，他那完全是潜意识地，总是不自主就要盯着凌渡，晋遂川有些尴尬，说了一句“你快休息吧，休息完了还有事情需要你做”这才赶紧退出休息室，并为凌渡关上了门。
    **
    凌渡没有分化成Omega之前，身边60%以上是Alpha，他倒是很习惯和Alpha相处了，而且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
    以他所知，自从杨家借助为Omega建立一系列社会福利和规则，Omega就被排除在了正常公民之外，他们人为为Omega们设立的一系列规则，让Omega们被驯化产生了很多心理，例如，不该和除了自己血亲和丈夫之外的Alpha接触。
    都是人，凭什么不能和另外的人接触？
    凌渡对那些驯化Omega的规则，都特别厌恶。
    凌渡才刚躺上晋遂川的床一会儿，他就陷入了深睡眠，在入睡前，他感觉自己像一头鲸鱼，在深海里缓慢地游弋，海水温柔地抚摸着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让他觉得安全又温情。
    凌渡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明确知道自己没有醒过来，而是陷入了梦境。这不是受之前精神检测仪里那附加程序影响而产生的梦境，而是对他来说，完全的噩梦。
    鲜红的月亮挂在木制房屋的外面，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站在月亮之下的窗户边上。
    嘭！
    很轻的一声。
    那男人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很小的弹孔，血和脑浆从那弹孔处流了出来。
    那男人满脸鲜红的血和白色的脑浆，转头看向了凌渡：“凌渡，你以前说，我是另一个你，所以，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在我心里，你也是另一个我，我守护你，就如同你守护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凌渡瞬间被吓醒了，他从床上一弹，就坐直了身体。
    突然，休息间的房门被打开了，晋遂川站在门口，问他：“小凌，你怎么了？”
    凌渡刚才做了噩梦，但他其实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但晋遂川却总觉得自己听到了凌渡突然的大哭，所以，他才这样没有敲门地开了门。
    凌渡心跳加速，冷汗淋漓，抬起脸来，双眼绯红，望向晋遂川。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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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的凌渡是脆弱的, 但这种脆弱也只展现了很短的几秒，他知道，任何脆弱都是无用的, 不仅无用，而且在某些时候甚至是致命的。
    晋遂川走到床边去，问道：“是之前那个程序依然在对你产生持续性影响, 是吗？”
    根据对那程序产生的影响的分析，那程序主要产生三个方面的影响，第一，建立自己是不同的是救世主的心理暗示；第二，建立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危险很多罪恶、甚至有魔鬼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心理暗示；第三，必须去找到组织, 一起对抗这些罪恶和魔鬼的心理暗示。
    晋遂川认为，直面这个程序的影响，的确会对人的精神产生很大的伤害。
    凌渡早就是心智成熟又心理特别强大的人, 其实，他的心理状态根本没有受那程序的影响, 只是精神透支, 导致头疼。
    再者，他对凌焕的担忧已经要超过他承受的极限了，这为他带来了更大的精神压力。
    凌渡将脸埋进手掌里, 闭眼思索了一阵, 道：“处长，我没有事。”
    晋遂川看了看时间，道：“才五点半。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凌渡道：“不用了，我还是起床工作吧。”
    凌渡不是不知道关怀他人的人，他看了看晋遂川, 问：“你还没有休息吗？”
    凌渡这样的关心让晋遂川惊讶又受用。
    在整个特调处，基本上每个行动处都有一位精神分析师，大概这些人一直和精神分析仪器和智脑打交道，基本上每个人性格都有些不合群，总会让人觉得他们既容易看透人心，又容易将他们自己排除在他人之外，他们总像有一个自己建立起来的精神世界，用于保护自己，又可以冷静地分析他人。
    凌渡的性格也显得颇为冷淡，一个性格冷淡的人，关心自己的休息情况，晋遂川觉得这和大办公室里那一群人关心自己，感觉非常不一样。
    要是让凡芃知道他这种心理，肯定会嘲他就是犯贱。
    晋遂川笑了一声，“我刚才也在外面睡觉。但我已经休息够了，你没休息好，你就再睡一会儿吧。”
    凌渡道：“我也不用睡了。”
    晋遂川不再强求，说：“你可以使用我的卫生间，现在大休息室里的卫生间肯定人满为患。”
    这一点凌渡有点介意，不过，想到和其他同事挤在一起更糟糕，他就只得点头应了。
    晋遂川特别绅士风度地先把卫生间让给了凌渡，等凌渡用完卫生间并洗漱收拾完毕出来，晋遂川已经把他休息室的窗户打开了，凌晨五点多六点的云城，窗外漂浮着一层薄雾，冬季的冷空气涌进来，凌渡感受到了一点寒冷，拿了外套穿上了。
    晋遂川却像是感受不到冷一样，只穿了一件衣服，站在窗边吹风。
    凌渡道：“处长，我用完了。谢谢你，我先去工作了。”
    晋遂川回头看他，见凌渡已经把自己拾掇得妥妥当当，让人总不自觉想多看他一阵，晋遂川控制住了自己对他特别关注的思想，颔首说：“行。你去找曹简言，他会给你安排工作。昨晚，我们又从凌霄学院的精神检测仪里找出了另一个附加程序，曹简言只知道那附加程序依然涉及心理暗示，但他不知道具体是哪方面的心理暗示，估计依然只能靠你来验证了。但是，昨天那附加程序就对你造成了很大的精神影响，我想，这个新的，要不请其他部门的精神分析师来验证。”
    凌渡愣了愣，道：“处长，不需要。昨天那附加程序没有对我产生精神影响，只是让我精神透支，导致了头疼。我的心理状态和精神状态都没有问题，经过一晚休息，我已经好了。”
    晋遂川意识到自己那么讲，像是在否定凌渡的能力，而凌渡又对此极力反驳，说明凌渡不喜欢听那种话，晋遂川只好说道：“行，你先去找曹简言。”
    “是。”
    凌渡要去把自己的行李箱带去大休息室，晋遂川又说道：“你可以把东西都放我这里。”
    凌渡：“……”
    晋遂川：“你刚来，所以不清楚情况，其实其他人也经常把东西放我这里，要是大休息室没有地方了，他们也会来我这里休息。我不算一个严肃的上级，大家都是很平等的，你也不用把我当成上级。”
    凌渡：“……”他不知道这种情况是晋遂川的客气，还是这就是他真实的意见。
    凌渡略点头，把行李箱暂时先放晋遂川这里了，然后，他才出了晋遂川的办公室。
    五点四十五，外面的办公室里已经有不少人了，有人在打呵欠，有人在说笑，有人在讨论工作，还有人在叫另外的人和自己一起去吃早餐。
    看到凌渡出现，好几个人都朝他打招呼，凌渡不热情也不冷淡地应了一声：“早上好。”
    凡芃过来搂住他的肩膀，道：“一起去吃早餐吧。”
    凡芃：“吃了早餐才有力气干活。今天有很多事要做。”
    凌渡：“我想先去问问曹科的意见。”
    凡芃：“他一直熬夜做事，才刚回休息室睡一会儿，我们去吃了早饭回来，他说不得就起来了。我们快走吧。”
    凌渡只好被她拉走了。
    柳御舟也要带着队员一起去吃早饭，看凡芃和凌渡走了，他就和手下的人说道：“我看曹简言是排不上了，凡芃根本就不是非Omega不喜欢，她就只是喜欢长得好看的而已啊，她这是想追小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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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下的工作人员道：“曹科长也挺好看啊。”
    柳御舟：“但是比凡芃高，这个在凡芃眼里是不能忍受的缺点。”
    他手下的工作人员道：“芃芃的气息让人觉得干净又生机勃勃，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柳御舟：“那我们头儿就要有危机感了，芃芃出手，说不定真的拿下新来的这个美人了。”
    速战速决洗澡剃须换衣服等等都搞定的晋遂川，一进大办公室就听到柳御舟这话，他眯着眼看了柳御舟一眼，柳御舟神经一紧，迅速向晋遂川所在的位置看过去，见晋遂川面色深沉，他就尴尬地笑了笑，“开玩笑的。办公室恋情超级不可取。Alpha恋困难重重，大家都懂。”
    晋遂川：“……”
    **
    最高调查局里，有的餐厅二十四小时供餐，凌渡被凡芃介绍着打了一些早点，坐在卡座里吃。
    凡芃的饭量基本上就是凌渡的三倍，她在不涉及工作的时候，特别话唠。不过，凌渡发现她话唠也不惹人讨厌，因为她总是精神奕奕中气十足，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微眯着，让人感觉和她在一起，就像站在春阳映照的生机勃勃的大地上一样，让人欢喜，并活力无限。而她的信息素也正是这种感觉。
    早上七点，凌渡坐在涉密智脑房里，经过他的解析，那台对照用的精神检测仪里的附加程序，也是一种精神控制类的程序，只是，想要知道它的效果，只能用人亲自测试才行。
    但凌渡没有权限自己一个人测试，必须有另外的人在旁边的时候才行。
    他只好给在吃早餐的曹简言去了电话，说了这事。
    曹简言一边呼噜噜吃着面条，一边回他：“行。我马上就回去。不过，你确定依然要自己做？头儿怕一直由你做这种测试，会对你的精神造成太大负担。”
    凌渡：“我没有这么没用。”
    曹简言：“……”
    曹简言听到凌渡挂了电话，他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吃早餐的晋遂川，说道：“小凌觉得我们不让他继续测试，是侮辱了他的能力。”
    晋遂川道：“小凌测试的第一个附加程序，昨晚不是也拿给物证部了吗，他们部门也找了精神分析师去做了测试，他们没告诉我名字，但说那个精神分析师做到一半就昏迷了，把他们吓得赶紧关了程序。物证部说，那个附加程序在精神检测主程序运行的同时运行时，只会产生大约五分之一的影响力。而小凌为了最直观准确地看到影响，运行时开的是两倍能量震荡，一般人去做，会直接呕吐昏迷。”
    曹简言颔首说：“如此一看，小凌的确是厉害的了。难怪他对大家的好意不以为意，觉得是侮辱了他。”
    晋遂川这天面色一直有些凝重，曹简言又小声问他：“上面批准对凌霄学院的检测中心进行全面检查了吗？”
    晋遂川叹道：“没有。”
    “呵！”曹简言低声嗤了一声。
    晋遂川：“只是让他们学校自查。但这两台设备，暂时不会还给他们了。”
    曹简言：“出这么大的事，居然是自查，自查的话，他们还不把所有证据都抹掉了。我们不是独立的调查机构吗？其实算什么独立！”
    晋遂川：“吃完快去做事。”
    曹简言：“……”
    **
    曹简言和晋遂川进入涉密智脑房时，凌渡已经做好了进入程序测试的准备，见两人进来，他眼睛一亮，道：“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俩了。”
    曹简言：“……小凌，你真的不怕呀？”
    凌渡没应他。
    看凌渡跃跃欲试，晋遂川在心里叹了口气，道：“行。来吧。”
    第25章
    随着程序开启, 凌渡的脑子里嗡地一下出现了流动的画面。
    那是在三百多年前，当时，世界人口很少, 世界上A/O人数更少，当时，甚至没有ABO的性别区分, 而且，占当时人口总数99%以上的Beta本来就很难感应到A/O的信息素，只是出于精神上的臣服，会对A/O有一种不一样的潜意识的感应，而因为A/O人数都少，加上人口流动不频繁, A/O之间相遇的概率也并不大，这让A/O之间结合的概率也较低。
    后来，皇室里出了一位Alpha, 他还在权斗里成功，做了皇帝。
    这位皇帝虽然对帝国做过很多贡献, 但他依然有受人诟病的地方, 那就是他在全国大选美人，在1020岁之间的，男女不忌。
    他在几年间, 亲自面见了几十万人, 从中挑选出了一百多人，这些人都发现了互相之间和其他未入选的人的差异，就是他们在感受到对方的时候，会发现对方身上有不同寻常的味道。
    也许最初大家会以为对方是染上了什么带气味的东西，或者熏了香, 但后来，他们意识到那就是对方本身的味道。
    皇帝陛下培养了这些人，并让他们不断再去对人民做筛选，于是，正式的ABO性别理论被提出了。
    其中，Alpha无论男女都拥有让人受孕的能力，而Omega则拥有生育的能力，当然，小概率事件里，Alpha里的女性也可以受孕，或者Omega里的男性也依然拥有精子活性，可以让人受孕。
    皇帝陛下提出了A/O人种计划，因为他认为，Alpha是最优秀的人，而Omega是孕育Alpha的人。
    生育更多的Alpha，将会让人类这个群体得到提升。
    从这个计划提出，Omega就逐渐变得只是一个生育的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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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Omega还是太少了，能生出的Alpha也有限，世界上的大部分人依然是Beta，于是，皇室和政府都认为应该开发体外妊娠技术，这样，培养更多的优秀的Alpha，就不需要受限于生育机器Omega的稀少了。
    除此，很多Omega意识觉醒，他们有自己的爱恨，有可能就偏不喜欢Alpha并和Alpha生孩子，就喜欢上了某个Beta或者Omega呢？
    因为政府强行让Omega嫁给Alpha的事，闹出过很多悲剧，甚至一度造成社会动荡。
    这个社会动荡自然不是稀少的Omega单独闹出来的，而是Beta被认为是低于Alpha的人，他们也是这个A/O人种计划的受害者，而且，他们人数众多，而且B/B、A/B、B/O都有概率会生下A/O后代，虽然概率低，但也是有概率的，那说明A/O从人种上来说，并没有真的比Beta高贵，大家都是人而已，为什么要有这个A/O人种计划。
    社会的动荡和Alpha出生率受限于Omega生育Alpha的速度太慢，让皇室、政府和科学界都加快了对体外妊娠技术开发的投入，这项技术大约是在八十年前开发成功，但是不断投入使用后，大家发现了一个问题，无论是用哪两种人的生殖细胞结合，再用这个体外妊娠技术，都无法生出A/O性别的人，只能生出Beta。
    而后来，又有人提出，ABO性别本身就是扯淡的，因为Beta体内也有信息素，Beta也可以感应到信息素，只是他们的信息素很弱，感应能力也比AO弱而已。
    再者，Beta对社会做出的贡献不比Alpha少，里面的天才也不比Alpha少，凭什么Alpha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体外妊娠技术不但没有解决社会矛盾，反而让社会矛盾愈演愈烈。
    后来，有人提出了一个新的解决方案，那就是体外妊娠技术开放给除了Omega之外的全民使用，只需要交一定的钱，并且有一定的资质，就可以去申请使用，这个技术会减少Beta女性的生育风险，并且减少妊娠对她们的工作的影响，除此，所有同性婚姻群体，也都是受益者。
    这个提议缓解了社会矛盾，到如今，国内80%的人，都愿意选择体外妊娠，而不是母体妊娠了。
    这80%的人里，不包括Omega。
    在将体外妊娠技术开放给全民使用的同时，政府又逐步出台了针对Omega的政策，第一是Omega自出生就由国家给钱教养，到五岁时，Omega进入专门学校学习，Omega的最低婚龄定为16岁，Omega不能私自订婚，需要由国家的配婚系统进行配婚。
    就是因为这个配婚制度，Omega管理局开始成为一个权力机构。
    而最开始只是一个办Omega道德培训班的凌霄学院成为了国内最大的Omega教养学校，而凌霄学院最初的拥有者杨家，靠着Omega专门学校，以及掌控Omega们的命运，成了这个国家的掌权者，而Omega们只是这些掌权者的工具，他们利用Omega去安抚所有等待和Omega结婚的Alpha和Beta，他们利用Omega去陪侍那些权力人物，他们利用Omega去满足自己的性欲，Omega只是为了等待被人喜爱和为人生育Alpha而存在吗……
    Omega是和Alpha以及Beta一样的人，Omega同样拥有行走于这个世界自由广阔天地的权利，Omega应该有学习其他Alpha以及Beta可以学习的知识的权利，Omega应该拥有自出生便陪伴于父母身边由父母守护长大的权利，Omega应该拥有Alpha和Beta一样的不结婚只单身但也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的权利，Omega应该拥有继承父母财产的权利……Omega应该生来便应当拥有一切其他Alpha和Beta们都拥有的权利，如果Omega不能拥有，那不是Omega的错，是那些一直利用Omega的人的错。如果Omega一直无法得到这些权利，那Omega们也应该让以后的Omega孩子得到……
    ……
    凌渡沉默地将头盔取了下来放到一边，又去看坐在另一边盯着连接器连接的屏幕的两人。
    晋遂川和曹简言也沉默着，三人一时都没有讲话。
    过了好一会儿，曹简言才轻咳了一声：“呃……”
    曹简言“呃”了好一会儿，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晋遂川转向凌渡问道：“这个程序使用的心理暗示方法和昨晚那个并不一样，是不是？”
    凌渡瞥了晋遂川一眼，他深吸了口气，道：“是的。昨晚的是心理暗示，这个不是，这个是完全加载在精神检测仪里的，在精神检测仪连接的分析设备分析他们的数据的时候，坐在精神检测仪里的人，感应到的就是这些。”
    曹简言再次“呃”了一声。
    晋遂川沉默了两秒，道：“也就是说，每一位使用那台精神检测仪的Omega，都感应得到这个附加程序里的东西？”
    凌渡颔首：“对。而且根据他们所见的世界不一样，也会被勾起脑海深处更多回忆。”
    晋遂川道：“我知道了。每个Omega都感应到了这些，但没有一个Omega告诉他们的老师，里面有这个程序，说明这些都是那所学校的Omega们所认同的。”
    他看向曹简言：“我们这次算是帮了凌霄学院的忙了吗？”
    曹简言道：“头儿，现在这个问题可麻烦了。我们要怎么做？”
    晋遂川的目光投向凌渡，“小凌，你的意见呢？毕竟现在，就只有我们三人知道这件事。”
    曹简言：“物证部在我们提交这个程序的检测结果后，会请专家去复核的，我们瞒不住。”
    晋遂川依然看向凌渡：“小凌，你先讲你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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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物证部主要做物证的看管和复核, 调查处这边只要将这个程序的解析过程，以及得到的结果提交到物证部去，物证部很快就会组织人去复核, 所以，也就是晋遂川他们想在这时候作假，也不现实。除非他们部门直接申请对这个案子加密, 那么，就可以在案子结案前，不提交任何证据。但要申请案子加密，过程较复杂。一般非大案要案不得申请。例如，这次杨行屹被刺杀的案子就属于加密案，但这次的Omega失踪案就不属于。
    曹简言在感受到晋遂川的意图后, 提醒晋遂川的就是上面的事。
    但晋遂川依然在询问凌渡的意见，曹简言不知道凌渡会提出什么意见来。
    精神分析师，和其他组员相比, 往往会更加敏感和具有很强的同理心，因为只有敏感和同理心强, 才能得到更多数据, 才能成为精神分析师。
    因为敏感和同理心强，精神分析师也往往会更加善良。
    曹简言觉得凌渡会同情那些Omega，说不得还想帮助他们。
    这个程序只要被反馈回凌霄学院, 凌霄学院肯定会彻查那些学生, 知情不报，肯定是一个罪名。
    而那些Omega年纪又那么小，还不知道会在学校的震怒里经历些什么呢。
    凌渡想了想，说道：“我有一个疑问，带有这个附加程序的设备, 是用作昨晚那台的对照设备被带回来的。为什么会选择这一台设备作为对照呢？这是偶然的，还是必然的？如果是偶然，那么学校里的其他精神检测仪里面，也很大可能还有这种附加程序，如果这是必然，那么，一定是有人知道这台设备的问题，当时做了引导，让物证部带回了这台设备。那么，做出引导的人是谁？”
    凌渡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搭在智脑操作界面的台子上，偏着头，神色显得非常郑重：“除了这个问题，还有更严重的问题。学校里的精神检测仪里的这个附加程序到底存在多久了？有多少人受过这些程序的影响？不止如此，人是会互相了解倾诉和感染的动物，这些感应过这些程序的人，极有可能会再告诉其他好朋友。现在学校里有多少人在受这种程序的影响呢。他们年纪都还小，他们看过这些程序后，受到的影响又是怎么样的？有人煽动的情况下，他们会做什么？”
    “所以，还需要知道这个程序是谁装上去，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真的想让Omega获得更多权利？还是只是想利用他们为自己争夺权力？每一次革命，都是伴随着鲜血。但是，要是不革命，也只是在缺氧的罐子里慢慢死亡而已。为自由流血而死，还是在腐朽的空气里闷死，我只能为自己做出选择，无法为别人做出选择。”
    凌渡看向晋遂川，道：“处长，你会怎么做？”
    凌渡深褐色的眼睛像是一个幽闭的世界，将晋遂川封印其中，晋遂川好半天不能出一言。
    晋遂川伸手轻轻按了一下凌渡的肩膀，道：“辛苦你了。我知道你做这种精神分析对你的精神影响很大。现在，这件事先交给我。”
    他转头对曹简言道：“你去对物证部说，我们要做这个程序分析还需要一些时间，因为我们的精神分析师受昨天那个程序的影响，精神还没有恢复，要等他精神恢复了，才能做这个程序的分析。除此，你提醒他们，让他们必须等我们做了检测后，他们才能去复核。不过，想来他们也不会贸然去复核今天这个程序，他们昨晚就吃过亏了。第一个附加程序，让他们找的精神分析师昏迷了，估计对方暂时也不想涉险。”
    晋遂川这话已经表明了他的姿态，曹简言神色凝重地颔首应了。
    晋遂川又说：“刚才这里发生的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暂时不能告知任何其他人，包括我们身边最近的战友。”
    “是。”曹简言回答。
    晋遂川看向凌渡，凌渡才慢了半拍地颔首应了。
    晋遂川：“现在，小凌，你把刚才的这些测试整理成报告，然后进行加密，密码告诉我，我要拿去找人。”
    凌渡问：“找谁？”
    晋遂川：“找可以去秘密调查凌霄学院的人，可能还会扩大调查所有Omega学校。要是能在不流血的情况下，解决这次的事，自然是最好的。”
    凌渡：“但是，你说的人，值得信任吗？”
    晋遂川神色严肃到了极点，“你刚才提出的那些问题，每一个问题都很尖锐。当思想成为一个人的一部分，往往不可更改。我找的人不会想伤害任何一位Omega，她是一位值得信任的人。”
    凌渡几乎就要点头应了，他随即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晋遂川的信息素天生具有让人“信任”“沉溺”“不想反抗”的能力，这是他与生俱来的精神能力。
    凌渡道：“好。但是要是她没有做到，怎么办？”
    晋遂川：“我为她担保。”
    凌渡知道自己其实别无选择，只得应了。
    **
    晋遂川带着凌渡整理的加密数据离开了，一个小时后，他就又回到了办公室。
    曹简言已经处理好了物证部那边的事，去向晋遂川做了汇报，又说：“物证部的孙部长说，我们小凌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可以去他们部门坐坐，他们部门有很多需要复核的精神检测数据，他们需要请小凌去做，会给小凌另外开劳务费。”
    晋遂川心情不好，面对曹简言这话，他嗤道：“孙琼真是，我们小凌在我们部门也很忙啊。别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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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简言笑了笑，要退出办公室时，听晋遂川道：“你叫小凌来一下我这里。”
    “好。”曹简言应了一声，没有回头。
    **
    凌渡坐在柳御舟的座位旁边，和柳御舟一起分析云顶山区域的各个湖泊。
    按照凌渡推测，那座湖，是带着“圣地”一类的性质的，应当是有它的独特之处才对。
    凌渡在最后三座小湖里拿不定主意，正在这时，柳御舟的手下杨蕾进了大办公室，对柳御舟道：“柳队，我们这边有结果了。刚才给一个车主打电话，他说他在云顶山里一个拐弯的路口开得很慢，感应到了Omega的气息，那是对面来车开着车窗透露出来的，我们让他找出了那时候的行车记录，发现的确是齐渚白那辆车。”
    凌渡和柳御舟都抬起头来看向她：“具体是哪个路段？”
    杨蕾：“我把那段行车记录和行车导航的定位都发给你了，你先看看吧。”
    凌渡和柳御舟马上调出了杨蕾发来的信息，一对照，发现是一个叫“五龙沟”的地方。
    凌渡马上沿着五龙沟这个路标向周围找去，发现有一个小湖，和他感应到的那个湖有一定的相似性。
    凌渡把这个小湖勾了出来，“这个小湖，有最大的可能性。”
    柳御舟将凌渡勾出的湖放大，发现这是一个接近于椭圆形的湖，湖中间有一座小岛，岛上有一些建筑，要是从远处看，这个湖很像一个眼睛，而那座小岛正好是瞳孔。
    柳御舟开始查这座湖的信息，很快就有了结果，“这是一座私人拥有的湖，产权上的名字叫‘盘龙湖’，岛叫‘龙珠岛’，周围的山和入湖的路都属于私产，这些私产的归属是‘景逸集团’。”
    景逸集团是云城知名的一个财阀，大家都知道。
    柳御舟继续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这里是‘景逸集团’的一个私家避暑别苑。现在，怎么办？”
    正在这时，曹简言过来了，叫凌渡：“小凌，头儿叫你去他办公室。”
    凌渡应了一声，就起身要过去，柳御舟这时候也站起身来了，他对手下的杨蕾道：“小杨，你把这些所有证据整理成文件，说不定一会儿就要使用。我先去找头儿汇报我们的成果。”
    “好。”杨蕾干净利落地应了，又说：“怕是不好拿到可以去搜查景逸集团私家别苑的搜查令啊。”
    柳御舟道：“这个，就是靠头儿的时候了，不然，他怎么就做了我们的头儿呢。”
    第27章
    柳御舟带着凌渡一起到晋遂川的办公室门口, 柳御舟敲了一下门，里面就传来晋遂川的声音：“请进。”
    声音完全不像平常那样严肃里带着不耐烦，而是不自觉夹杂着几分柔和。
    柳御舟推开门进去了, 晋遂川抬起头来，对上柳御舟的高大的身板和端方的大脸，晋遂川脸上的柔和表情凝固了半秒, 他问：“怎么是你，小凌呢？”
    柳御舟：“……”
    柳御舟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讨了老大的嫌弃，他闷着头笑道：“头儿，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嫌弃我？我是给你带来好消息啊。”
    凌渡这时候已经从柳御舟的旁边进了房间了，但他没有出声说话。
    晋遂川不接柳御舟的奚落, 道：“我找小凌有事，自然以为是他。你们小组找到那个湖了？”
    柳御舟颔首：“是的。我们之前的设想是对的，果真从山路上的车主的行车记录里看到了齐渚白的车, 我们确定了路线和范围，小凌就定位了一座湖。”
    晋遂川：“很好。”
    柳御舟：“不好的是, 那座湖叫盘龙湖, 是景逸集团的私家别苑。我们可能不太好上岛去搜查。”
    晋遂川抿着的唇撇了一下，道：“只是景逸集团，应该还不至于。你们去准备一下材料, 我拿材料去批搜查证。这要越快越好。除此, 你们去申请直升机使用，多配子弹。把其他装备也都先准备好。”
    “好。”柳御舟知道晋遂川的意思，景逸集团是云城的地头蛇豪强，有钱有权有关系，说不定自己这里要去搜查, 那边就能得到消息。
    柳御舟飞快出了办公室，房间里只剩下了晋遂川和凌渡。
    晋遂川不知为什么居然生出了一点紧张，他说道：“小凌，精神检测仪里的附加程序的相关材料，我已经上交了，已经引起了重视。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反馈到我这里，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你放心吧。”
    凌渡很郑重地对晋遂川道了谢：“谢谢你。”
    晋遂川笑了笑，说：“我明白，要是家里有Omega兄弟姊妹的话，就会很为他们担心。我明白你的心情。”
    凌渡愣了一下，又说了一遍，“谢谢。”
    **
    晋遂川把这次这起“多名Omega失踪”的案子定性成与“恐怖主义”“反政府”等有关，所以晋遂川拿着对盘龙湖的搜查申请直接到兰处那里，让她签字的时候，兰处虽然有犹豫，但还是签了。
    签了之后，兰处才问：“这个盘龙湖是谁的产业？”
    晋遂川的搜查申请上没写盘龙湖的产权所属，当然，兰处也不会在这一点上上当，她一眼就看出了晋遂川的心思。
    晋遂川道：“属于景逸集团。现在让去查景逸集团自然不现实，我们先去盘龙岛上去看看。”
    兰处皱眉说：“太平太久了，总会孕育出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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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却不这样认为，道：“也许这对很多人来说是太平日子，但是对另一些人来说，一直都不曾太平。兰姐，我先去办事了。”
    兰处道：“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要及时联系我。”
    “好！谢谢您的支持！”晋遂川对她行了一个军礼。
    **
    最高调查局B栋顶层停机坪，除了特调处八处的一部分工作人员外，还有晋遂川向特调处附属的特警队申请的一队数十名特警从这里乘坐直升机前往盘龙湖。
    此时，是上午十点半，直升机从高耸直立的最高调查局的大楼顶部飞出，冬日的晨雾已经从这座城市的建筑间消散，只有几条带状的河流上覆盖着一层乳白。
    太阳从东边升起，照耀在大地上，很多高楼的玻璃墙面反射着刺眼的光。
    凌渡戴着耳机，坐在直升机窗边的位置，戴着墨镜，审视着下方的世界。
    这不是凌渡第一次坐直升机，小的时候被父母带着同凌焕一起去旅行的时候，就曾经在多个景点坐过直升机，不过那是更小的旅游用直升机，这个军用的显然要大一些。
    除此，有一次杨行屹发疯，把他拽上过杨家的直升机，大约，就是那一次，凌焕就升起了想杀了杨行屹的心思。
    在直升机螺旋桨轰隆隆的声音里，这几天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凌渡，却很奇怪地心思沉静了不少，他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而这种回忆，又让凌渡难过。
    特别是想到，也许凌焕真的死了这个可能时，凌渡更加难过。
    他茫然地看着下方河流纵横、高楼林立、街道如网、车水马龙的城市，这里是他从小生活过的地方，但是，自从被确定为Omega后，他甚至觉得自己只属于一间房间，而不属于这座城市，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而那些制定规则的人，又何德何能，将自己，将数十万的Omega们禁锢在一间房间里，禁锢在黑色的斗篷里，禁锢在服从他人的“道德”世界里呢？
    凌渡的目光看向了东方，即使隔着墨镜，太阳的光芒依然让凌渡觉得刺目，但他却不转眼地看了太阳好一会儿。
    凌焕其实是比凌渡更加敏感而有同理心的人，因为他是哥哥，但他从小就没有凌渡优秀，所以，他既觉得自己作为哥哥，就应该照顾弟弟并成为弟弟的榜样，又在之后明白弟弟其实比自己优秀太多，而陷入了某种痛苦。
    但凌焕在小时候并没有将自己这种痛苦告诉凌渡，直到凌渡要去上大学，而凌焕依然上中学的时候。
    凌焕当时精神状态很不对，在屋子里不愿意出门。
    其实凌焕已经足够优秀了，他永远是学校里同年级的第一名，其他Alpha和Beta都无法和他比较，但是，他知道，他无论多么努力，他都追不上弟弟的脚步，这让他痛苦。
    凌渡要走了，因为大学比中学先开学，而且他选择了住校，因为这样可以节约来回学校和家的时间。
    父母会开车送凌渡去学校，凌渡站在车边等凌焕来送自己，但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其实父母心里明白凌焕的心思，但是他们不好意思告诉凌渡，凌渡满心思只有他的研究，对待哥哥的感情又一直特别纯粹，所以根本没有意识到凌焕的心理问题。
    父亲说：“好了，凌渡，你哥哥估计在厕所里，我们走吧。反正周末你回家，就又见到了。”
    凌渡不肯走，说：“我再等等他。”
    又等了几分钟，凌焕依然没有出来，凌渡意识到了些什么，说：“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去上大学。”
    父母都说：“根本不是。”
    凌渡看了看他们，飞快地跑进了屋，他敲了凌焕的卧室门，“凌焕！”
    没有人应他，凌焕的卧室门上有密码锁，但这根本难不住凌渡，凌焕常用的密码就那几个，即使瞒着父母也不会瞒着弟弟，凌渡一下子就打开了门，他走进去，见到凌焕跪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脸埋在膝盖上，像是在祈求原谅一样。
    而凌渡一看就知道，凌焕刚才肯定趴在窗户边从窗帘后看自己，因为他的这扇窗正好可以看到别墅门口的车道，家里的车就停在那里。
    凌渡生气地走上前去，道：“凌焕，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一章就是这一篇文最后一章存稿了，明天只能断更了。
    来湖北支援之前，我也曾以为晚上可以抽时间在酒店多少写点，来了之后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太天真了，完全没办法写。
    虽然做完实验后，也会有一些休息时间，但长时间穿着三级防护在负压实验室里，导致大脑缺氧，即使出来依然头痛，而且思维很受限制，写个微博都大脑不够用，写文完全不行，总会词不达意，所以，只能暂时断更了。
    各位亲爱的读者，真的很抱歉。我自己也是追文党，我知道作者突然断更，是什么心情，所以真的很抱歉。
    这篇文只能等我完成疫情支援，回去隔离的时候，才能恢复更新了。
    我预计是三月的时候，到时候我会每日多更，把二月缺的补起来。
    当然，以上都是在我一直没感染和安全的情况下才能做到。
    要是有别的意外，修改恢复更文时间，我会另外通知。
    真的太抱歉了。
    希望大家都平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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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来了，这两天一直在修前面的文，文章内容没有变化，只是改了一些错别字和细化了一部分内容，不用回头去看。我明天会恢复更新。
    第28章
    凌渡自是知道, 凌焕并不是不喜欢自己。
    两人自出生就在一起，几乎完全没有分开过，两人都对对方非常了解。
    凌渡知道自己讲什么话, 能让凌焕最快理睬自己。
    果真，凌焕瞬间抬起头来。
    两人这时候年纪尚小，还没怎么发育, 面颊上甚至还带着婴儿肥，长相比成年后更加相像，父母有时候都无法区分两人。
    凌焕白皙的面颊上还留有刚才留下的泪痕，眼眶泛着红，他对凌渡道：“你明明知道我在想什么，为什么还要故意这样讲让我伤心。”
    凌渡眉头微皱, 走到凌焕跟前，在他坐着的沙发前蹲下/身，仰头看凌焕, 凌焕眼皮特别双，浓密纤长的眼睫毛上带着湿润。
    凌渡抿着红润如花瓣的唇, 好半天才说：“凌焕, 我知道这样讲会让你伤心。”
    凌焕眼眶更红了，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是你不爱我才对。”
    凌渡眼眶也有些泛红, 他安静地注视着凌焕, 直到父母在楼下叫两人，他才说道：“你知道我也会因为你这句话难过，你不是也会讲吗？”
    凌焕把脸转开了，他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却克制不住, 于是只好又把脸埋到了膝盖上。
    凌渡道：“我要走了，但周末就会回来。”
    凌渡站起身要走，凌焕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凌渡被凌焕拉得一趔趄，摔在了沙发上。
    凌焕突然道：“凌渡，你会距离我越来越远，一直到我再也看不到你吗？”
    凌渡诧异地说：“你胡说什么。人和人本来就有差异，但是差异不会让人变得陌生，我们是兄弟，一辈子都是兄弟，怎么会越来越远？”
    凌焕望着他，“我时常害怕我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你，看着你消失在远方。”
    凌渡：“我不许你这样想。凌焕，我们是最亲近的亲人，每个人所见的世界都是狭窄的，但我可以通过你的眼了解得更多，你也可以通过我的眼了解更多。我们是互相的。我永远不会避开你走远，就像你也不会一样。”
    凌焕像是被他开解了，他慢慢放开了凌渡的胳膊，眨了眨眼，说：“嗯。”
    凌渡站起身，道：“你快换衣服，你为什么不送我到学校，然后再回来呢。这样，你可以看看我的宿舍。也许以后我有事要翘课，你还可以去帮我上，反正别人也认不出哪个是你，哪个是我。”
    凌焕想到两人小学时候经常交换身份的事，便也开心了，从沙发里起身，去换衣服。
    **
    想到凌焕，凌渡在心下默默地念：“凌焕，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给我一点信息？”
    直升机在四十分钟后，到达了云顶山区域。
    云顶山处在天云山脉靠近云城的末端，最高峰的海拔为一千多米，山岭绵延，沟壑纵横，林木繁茂，溪流众多。
    山中以红枫树为多，在秋季，枫叶如火，这里风景独好，是有名的旅游胜地。
    只是山中大多数地方都是私人产业，能供一般市民游览的地方并不多。
    此时，已是深冬，红枫早就叶落归根，从飞机上往下看，只见下方大多数地方都是只剩下光秃秃树干的树林，山中公路如白练，连接着依山傍水的一片片在夏日会掩映于树林的建筑群。
    晋遂川在亲自指挥之后的行动，等所有人都各就各位后，他转头来看凌渡，问：“你一直看着下方，是有什么发现吗？”
    凌渡耳机里传来他的声音，有一丝惊讶，他回看向晋遂川，对上晋遂川幽深的绿眸，他收敛心神，调到和晋遂川通话的频道，道：“我是第一次乘坐直升机来这一片山区，这里面林木高大幽深，到夏天，这里面的建筑更是被掩藏在树木之下，坐在直升机上恐怕也难以看清楚下方的情况。即使是现在，是冬天，没有了茂盛树叶的遮掩，这山里其实也很方便掩藏，而且这里很多地方都是私人产业，只要有钱，在山中修建堡垒都不是不可能。这一地带不是龙脉余脉吗？为什么国家要让它属于私人产业？”
    晋遂川笑了一声，唇角一勾，说道：“你的这个提议很好，要是这一片区可以在之后收归政府所有，全都化为风景区范围，倒是不错。”
    凌渡不知道他是在说真实想法还是因自己的“单纯”想法调笑，他眨了眨眼，没有多问，继续说道：“我们对盘龙湖的了解，也只是明面上的，不知道它还有没有隐藏的部分。”
    晋遂川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亲自去查看就知道了。这次的案子，经过我的申请，已经被提高了等级，密级也提高了一级，我们的权限也有提升。”
    晋遂川对这次的行动组所有人吩咐：“不要在意我们调查中遇到的任何人的身份，都好好查，出任何事，都有我担着！”
    凌渡听到大家在耳机里兴奋地说：“是！”
    **
    数架直升机飞到了盘龙湖区域上空，随着直升机下降，行动科二队的队员带着部分特警率先绳降，落到盘龙湖与外界连通的所有路口。
    盘龙湖区域进入私人产业的路口，立着一座大铁门，大铁门两边都有门楼，将路口密密实实地封住，要不是从空中，从地面，完全无法窥探到铁门里面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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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门外面立着一个牌子“私人领地，非请勿入。”
    门楼里的保镖听到直升机的声音，已经从门楼房间里跑出来，他们手里拿着槍，对着直接绳降进大铁门里的行动队惊疑不定，他们的负责人大叫道：“这是私人领地，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开槍了……”
    凡芃带着其队员已经落地。她根本没有理睬那负责人的大叫，已经冲上前去，在那负责人手里的枪还没来得及瞄准前，就一拳打在了那负责人的腹部，并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收缴了对方手里的枪，然后一膝盖再次顶在对方的腹部，把人放倒在了地上。
    凡芃动作极快，其他人只见到一个残影，那负责人就倒在地上只剩下惨嚎。
    除了凡芃动作快外，其他人并不等队长凡芃吩咐，早就把整个路口门楼处的所有保镖都控制住了。
    这场行动，只花了几秒时间。
    凡芃一言不发，带着人把门楼里面做了检查，就吩咐队员彭统，“你带人守着这里。”
    又叫上另外几个队员，迅速向盘龙湖核心区行动。
    **
    一共有两条公路和盘龙湖区域相连，凡芃这里控制住一个路口时，另一个路口也被另一队队员控制住了。
    直升机的声音很大，有直升机进入盘龙湖区域核心区时，处在盘龙湖核心区里的人，无论如何也会发现这些直升机的到来了。
    盘龙湖是一个椭圆形像眼眶的湖泊，被山岭环抱，这里水多，冬暖夏凉，湖中的水，并不会结冰。
    此时，湖水清澈，倒映着蔚蓝天空中的几朵白云，直升机下降带起风，湖面形成震荡的涟漪。
    湖边修建着十几座以玻璃和钢筋为主要建筑材料的建筑，建筑之间多以玻璃廊桥相连，湖中心的龙珠岛上主体建筑类似金字塔，建筑墙面都是玻璃，而建筑主体结构则都在地面下方，无法窥探。
    从直升机往下看，阳光跳跃在玻璃墙面上，这些建筑像一粒粒钻石熠熠生辉。
    数十名队员从直升机上绳降，根据之前的任务分配，有的落到湖岸边，有的落到湖中心岛上。
    直升机上的人越来越少，风从大开的机舱门刮进来，凌渡之前并没有学过从直升机绳降的技术，只得观察其他人怎么做的，正想着自己可以办到的时候，晋遂川叫他：“直升机降落后，我们再下去。”
    “啊？”凌渡看向他。
    此时直升机里只剩下很少几个从事技术的人员，不过，晋遂川和曹简言也都没有离开。
    凌渡见行动队员落地后，已经迅速控制了下方建筑里的人，是否有发生战斗，凌渡并没有听到声音。
    在岛上的玻璃金字塔建筑旁边，有一个专门供直升机降落的平台，他们乘坐的直升机飞过去，落到了平台上。
    晋遂川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各处队员行动的结果，率先从直升机上跳了下去。
    曹简言叫凌渡：“小凌，我们走。”
    凌渡带上了自己所有的设备，跟在曹简言身后跳下了直升机。
    变故突然而生，直升机停机坪在这时急速降下，速度之快，让所有人都反应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了。
    傍晚七点还有一更。
    第29章
    直升机停机坪升降台下是高度在二三十米的空阔空间。
    刚才, 其他绳降先降下来的行动队员已经控制住了岛上地表的各处建筑，又有队员护卫晋遂川所在的直升机下降。
    像是曹简言所在的信息分析科的技术人员，以及侦技科的技术人员, 需要带不轻的设备，绳降落地非常不现实，所以带着设备的工作人员, 都需要等直升机落地才能下机。
    此时，随着停机坪升降台下降的，除了这架直升机上最后下来的晋遂川和其他技术人员外，还有在停机坪没下降太高时，从升降台外跳下来前来护卫晋遂川和技术人员的行动科队员。
    这些行动科队员，全是军校或者警校出身, 个个身手了得。
    行动队员马上展开了队形，几名队员守住了升降台边缘，另外几人以极快的速度跑到了技术人员周围。
    晋遂川抬头向上瞄了一眼, 上方地表已经被他的人守住了，这时候, 停机坪上面的闸门并没有关上, 直升机尚可以升空。
    不过，晋遂川并没有让技术人员上直升机撤到地表去，他瞥了在他不远处的凌渡一眼, 凌渡背着一个设备包, 提着一个设备箱子，正微眯着眼睛打量停机坪升降台。
    晋遂川在心里想，他倒是没有害怕接下来可能会发生枪战。
    “凌焕”的资料显示，他是一个纯粹的技术人员，在进入警察局工作之前, 他是帝国理工大的理学博士，虽然是Alpha，但是身形纤瘦且较弱，入警局之后，一直从事精神分析类工作，根本不需要出多少外勤，自然，也就对行动身手没有要求。
    晋遂川对自己处里其他人员的行动力是很了解的，即使是斯斯文文的曹简言，枪法和近战搏击都还不错，但是，他对“凌焕”的情况不太了解。
    这时候多看了凌渡一眼，便是这个原因，他有点后悔让凌渡参与这次行动。
    晋遂川向凌渡靠近了几步，道：“你跟着曹简言，不要乱跑。”
    凌渡愕然，他想他给领导的印象，是会乱跑的人？
    凌渡瞪大了眼，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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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在直升机螺旋桨旋转的声音之外，又有很多慌乱的脚步声传来。
    直升机停机坪升降台已经降到距离下方地面只有几米，台上的人都看到了下方大厅的情况，数十位保镖护着一群穿着光鲜的男男女女跑过来，这些人看到停机坪升降台上的情况时，他们都有些错愕，随即，这群人里，有人尖叫，有人捂住脸，有人想往来路跑回去，也有人叫保镖：“快带我们离开。”
    本来以为会看到邪/教徒不顾生死反抗的特调处众人见到这一群慌乱的很显然是上流人士的人，都有些愕然。
    不过，他们并没有浪费时间，晋遂川一声令下，行动队员已经上前攻击所有持有武器的保镖，并吼道：“放下武器，抱头蹲下！”
    那些动作稍微慢一点的人，就有可能会被这些凶悍的行动队员一脚踹翻在地，痛得惊呼惨叫。
    这些人里也有人想讲道理：“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们。”
    不过，没有人理这种想讲道理的话，讲话的人得到的也只是一脚：“闭嘴！都TM闭嘴！”
    柳御舟带着人，从地面的其他入口进入了地底空间，沿着通道跑过来，见晋遂川带着技术人员并没有出事。
    他就到晋遂川跟前小声说道：“头儿，我带着人检查了这个岛上的建筑，这座岛应该是人工岛，是一座供人玩乐的地方。但是暂时没有发现有邪/教聚/众活动的痕迹。”
    他们这次能够迅速针对这个盘龙湖行动，是晋遂川给这个案子戴了个大帽子，叫“邪/教活动”和“反/政/府”，但要是最后证明并没有这些情况，而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地动作了，针对的还是财阀，那最后可能没有办法交差。他们这些行动人员倒还没什么，会背责任也有限，但晋遂川作为行动主导者，则要承担很大的责任。
    柳御舟对晋遂川讲的便是这个意思。
    晋遂川对柳御舟略微颔首，道：“我知道。你安排人把这里面的所有人都集中关起来，我们要搜查。”
    柳御舟道：“好！”
    此时，行动队员已经缴了所有保镖的枪，并让保镖们高举双手贴着墙面壁站成了一排。
    其他人，则被要求蹲在空地上，不许抬头，不许讲话，要是抬头，或者发声，就会挨一枪托。
    好几个人都被打得流血，所以此时再也没有人敢违抗这些凶神恶煞的行动队员的命令。
    晋遂川瞥了这些人一眼，带着身后的技术人员，在行动队员开路的情况下，沿着一边的一个通道向前走去。
    这是凌渡第一次出这种行动，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暴力行动，他有点惊讶，心跳加速。因为在他之前的意识里，他以为“凌焕”的这些所有同事，都是温和的人，话唠，爱开玩笑，和平常见的任何其他人都没有区别。
    凌渡带着设备，跟在科长曹简言身边，快速向前走去，经过手抱脑袋蹲在地上的人群时，他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被扰动的情况。
    凌渡脚步顿了顿，本来快速向前走的晋遂川很奇怪地也顿了一下脚步，他回头看了凌渡一眼，问：“小凌，怎么了？”
    凌渡目光在抱头蹲在地上的人群里扫过，他认真地闭上了眼，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想，也许是这里Alpha太多了，各种信息素混杂，让他产生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他睁开眼，对着晋遂川摇了摇头，快步追赶上晋遂川和曹简言，道：“没什么。这里Alpha真多。”
    凌渡这话让晋遂川和曹简言他们都摸不着头脑，因为情况很紧急，他们也只好不再关注凌渡，迅速向前走去。
    柳御舟带着人，将这座岛上建筑里的所有人都驱赶着集中在了那个停机坪下的巨大空间里，这些人可不少，有保镖，工作人员，以及在这里做客的人，一共有一百多人。
    正如柳御舟所说，这座岛是一座人工岛，由巨大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稳定在湖中间。
    人工岛上的中央控制室，控制着整个盘龙湖区域各处的监控和各种智能设备系统。
    晋遂川站在中央控制室，目光从监控显示屏上扫过，显示屏上，每个地方，都已经被他带来的人控制住了。
    但是，情况很显然和他设想的不太一样。
    晋遂川对曹简言吩咐道：“你们把他们这里能拿到的数据都做备份。”
    曹简言应了一声，已经带着自己的手下去干活了。
    凌渡目光在这间中央控制室里打量了几眼，因为他是信息处理工作能力最强的人员，所以，曹简言让他去负责解析这个岛的中央智脑。
    凌渡颔首应了，把自己的设备搬到了中央智脑旁边，开始检查。
    晋遂川坐在中央控制室里的一张椅子里，接收此时在不同区域的手下汇报情况。
    负责侦技的副处长荣飞扬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对晋遂川说道：“这里的情况很奇怪。”
    晋遂川颔首，“对，我也这样想。”
    荣飞扬道：“到处都找了，没有找到Omega，一个Omega都没有。”
    晋遂川沉着脸，一时没有说话。
    荣飞扬凑到他跟前去低声道：“遂川，你说，会不会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晋遂川摇了摇头，道：“我们从定下过来，到出发，有好几个小时，要是这中间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了，那柳御舟那里就不会抓到那么多人模狗样的人，他们早该跑了。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带着保镖乱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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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说道：“我先去审人。”
    晋遂川带着荣飞扬离开中央控制室前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在认真工作的信息分析科，只见凌渡眉头紧皱，在处理着密密麻麻的数据。
    **
    这座龙珠岛，地面为一座大的金字塔形建筑，里面是两层，地下则有三层，有电影放映厅、棋牌室、运动室、SPA房、水下观景房、潜水训练房等，供休闲娱乐用。
    刚才被抓到的人，就是在这里玩乐的人。
    从龙珠岛上有一条水下走廊通到岸边，而岸边的建筑则主要供居住。
    如此一看，这里明面上就是一处景逸集团的休闲度假村。
    岛上，晋遂川站在棋牌室里，这里被他用作了审问室。
    柳御舟带人将被控制起来的人进行了初步审讯，知道了那些人每个人的名字身份等情况。
    此时，柳御舟敲了门，先进了棋牌室，他见晋遂川在检查棋牌室里的设置，就走上前去说道：“头儿，已经做了初步的讯问。一共有三十三名保镖，有八名是属于这个盘龙湖的，另外二十五名，是来这里度假的客人带来的。其他家政服务工作人员有四十八名，其中，有六名是中层管理。剩下的五十七人都是来这里度假的客人。这些客人，身份都不低，有官员、富商，还有两名是大律师。头儿，我们把他们揍那么狠，要是之后又没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里真和邪/教组织有关，而且也没有看到要找的Omega，这事不好收场。”
    晋遂川没有接柳御舟这话，侦技科也来检查了这间棋牌室，说虽然强力通风设备已经卷走了这里面之前的气息，但他们依然用设备检测出这里面留有的少许大/麻的气味。
    而且，对那些被抓住的人做检测，就知道他们之前的确有聚众吸/毒的行为。
    但这个现在不能被用于判罪。
    晋遂川看了柳御舟递给他的初步审问的结果，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些客人，80%都是Alpha，而且，没有任何人带着伴侣。度假居然不带伴侣和其他家人，不奇怪吗？”
    晋遂川注意到这一点，是因为想到凌渡之前讲过一句“Alpha真多”。
    柳御舟道：“谁到这种地方来，会带着Omega伴侣啊，Omega基本上都不允许出门。”
    晋遂川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我家里的Omega都会经常出门度假。他们居然没有任何人带伴侣和家人，太奇怪了。”
    晋遂川道：“他们在撒谎。你叫这个人来，这个，叫杜兴晨的这个，二十四岁，真是年轻。”
    柳御舟颔首应了，在耳机里给手下的队员通知了一声，一会儿，门被敲响了，柳御舟去开了门，一名队员推了一名年轻男性Alpha进来。
    第30章
    被拷着手带进来的男性Alpha, 便是晋遂川点名要审的杜兴晨。
    杜兴晨，24岁，是首都大学研二的学生, 专业方向是文化传播，出身商人之家。
    晋遂川会注意到他，是因为这人在一众其他客人里显得非常特别, 正如晋遂川对柳御舟所讲，这人“真是年轻。”
    其他客人，最年轻的也是三十五岁往上，更多都是四十岁往上。
    晋遂川在柳御舟初审拿到的资料上，看到在这里的客人，为官的大多身处要职, 即使不是高官，但位置是重要的，而若是是富商, 资产则很雄厚。无论是权势，还是金钱, 要积累的话, 都需要时间，所以这些客人年纪不轻。
    这就让这名二十多岁的杜兴晨显得非常怪异了。
    杜兴晨个子并不特别高，身形偏瘦, 清瘦的面颊, 杏仁眼，看起来更像是Beta，他大约是年轻又未经太多事，脸上还带着一些稚嫩的气息。
    见到站在棋牌室牌桌边的晋遂川，杜兴晨马上露出了一丝讨好的笑。
    晋遂川看向杜兴晨, 刚才敢于出头反抗的人，不管是官员还是豪富，都被他的手下给教训了，还有人见了血，即使没见血，也会带上狼狈，但杜兴晨却是斯斯文文丝毫不显狼狈，很显然，他刚才非常配合被抓。
    晋遂川面上没有表情，浑身透着冷酷的气息，杜兴晨被他审视得惴惴不安，说：“长官，您好。”
    晋遂川问：“你叫杜兴晨？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被谁邀请的？”
    从柳御舟的手下对这里管理人员的审问，晋遂川已经知道，这里的客人，全是受邀前来的，这里并不是对外营业的度假山庄，只是主人邀请客人，或者客人带着朋友前来度假放松的地方而已。
    那杜兴晨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不是主人，就只会是被邀请来的。
    杜兴晨尴尬笑道：“我是叫杜兴晨，我和这里的主人，就是郭传丰的小儿子郭天明，是同学，我让他带我来的。”
    晋遂川还在翻看柳御舟提交给他的初审材料，他问道：“但是这里并没有郭天明。”
    杜兴晨继续尴尬地笑：“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晋遂川幽深的绿眸盯着他，杜兴晨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冰冷的海水里，身体不自主抖了几下。
    晋遂川：“你来这里玩什么？”
    杜兴晨道：“我听郭天明说，他们的这个盘龙湖庄园修建得非常漂亮，又是非达官富豪不邀请前来游玩，我是做文化传播的，就对这个庄园很感兴趣，让他带我来看看。呵呵……”
    面对晋遂川的冷眼，他笑到一半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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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你来几天了？”
    杜兴晨：“来了三天了。”
    晋遂川：“你的客房在哪里？”
    杜兴晨：“在南岸B楼的1208室。”
    晋遂川：“你来了这里三天，其他客人，你见他们在这里住了多久？你对其他客人了解多吗？”
    按照晋遂川所想，来这里的客人，都是事务繁忙的人，不该会像杜兴晨一样在这里死赖着住。即使真是来这里嗑/药玩牌的，也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杜兴晨：“我也和这里的其他客人有些交道，但这些人，只有的时候来这个岛上，大多数时候，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或许他们在自己住的别墅里休息。他们的戒心都挺重，我来了三天，也没探听到什么。”
    “探听？”晋遂川目光锐利地看着杜兴晨。
    杜兴晨背脊发寒，咽了口唾沫，他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了一阵，房间里只有晋遂川和柳御舟，他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这么大动作，是要做什么，但我不确定这个房间里是否有监控，不然，我也许可以告诉你们一点什么。”
    晋遂川挑了一下眉，柳御舟道：“这个房间已经安装了屏蔽监听监控的设备。”
    杜兴晨依然有点犹豫，柳御舟发火道：“有屁快放，你是不是想挨揍。”
    柳御舟凶恶的神态让杜兴晨吓了一跳，他再次看向晋遂川，晋遂川抬手阻止了柳御舟真要去揍杜兴晨的动作，说道：“我们是特调处的，你有什么情况，就赶紧讲吧。要是你讲了，会危及你的安全，我之后会申请对你的保护令。”
    杜兴晨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位姐姐，是一名Omega，比我大一岁，她大约八岁分化成了Omega，就转去了凌霄学院上学，但在她十六岁时，学校说她因病过世了，这时候，我母亲已经过世，我父亲又娶了一名Beta妻子，他就不太管我姐姐的事，去学校里带回了姐姐的物品，以及拿到了我姐姐存在账户里的所有福利金，还有抚恤金。”
    晋遂川问：“然后？”
    杜兴晨：“我虽然很伤心，但不得不接受了我姐姐过世的事实。我姐姐的骨灰被葬在公墓里，和母亲的在一起，我每年都会去祭奠。但是，我在今年上半年，突然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我的同学，就是郭天明，我和他的关系不错，在去他的公寓参加聚会时，我偶然看到他的电子相册里的一张照片，背景里有一名女性抱着一个小孩子，那个女性，和我姐姐长得非常相像。”
    晋遂川：“你怀疑你姐姐还活着？”
    杜兴晨流露出难过之色：“虽然我知道这是我的奢望，但我还是想调查一下。因为我小的时候，有一次贪玩，将沸水弄撒了，我姐姐为了救我，烫伤了胳膊，不是严重的伤痕，但胳膊上有一块的皮肤就白很多，这是很小概率的事，我在那个抱着孩子的女性胳膊上看到了和我姐姐当年烫伤留下的痕迹一样的痕迹。我在郭天明醉酒后问过他，那张照片是在哪里拍的，他是否认识背景里的女性。郭天明说，他不认识那个女性，照片是在这个盘龙湖庄园拍的。”
    杜兴晨：“我看郭天明是真的不认识那个女性，就问他，他是否知道那个女人是一名Omega。我姐姐长得较高，要是不看信息素，很多人会认为她是一名Beta。我才那么问郭天明。郭天明说，他当然知道。但又说那些生了孩子的Omega味道很杂，不是他喜欢的，他只喜欢还没有被污染过的Omega。我当时很震惊。因为没有醉酒的郭天明，是个虽然热情好客，但是却又很奇妙地融合着谨慎多疑性格的人。他在学校里一直秉承着绅士风度，我是第一次听到他发表这种对Omega侮辱的言论。我不知道我本来应该已经死了的姐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所以，我之后故意和郭天明交好，他也希望我毕业后可以做他的秘书，他这次带了我来这里度假兼参观。不过，我只在来这里的第一天见过他，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
    晋遂川问：“你在这里三天，有见过Omega吗？”
    杜兴晨摇头：“没有，一个也没见过。但是，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晋遂川：“什么？”
    杜兴晨：“这里的家政服务人员，记忆力都不太好。要是只是一个两个记忆力不好，我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奇怪，但是，我接触的十几名服务人员，都记忆力差，我想，他们是否有受什么脑神经上的伤害。”
    晋遂川马上想到了什么，又问：“你还观察到什么情况吗？”
    杜兴晨：“我偶然听到一名客人说，他说他只要雏儿，而且，他说花香型生育能力更强，而且更容易生Alpha。我觉得，这是很有暗示性的话。”
    晋遂川颔首表示自己认同他的判断。
    杜兴晨又说：“我认为这个庄园里，应该还有密道和其他房间，但是我没能发现。而且来这里的人，有一些人，我觉得他们都是工作繁忙的人，他们大多人并不互相认识，又对其他人带着警惕之心，我想，他们来这里并不像是来社交和休假的，他们有的人有另外的目的，也就是，这里应该还在发生其他事，但是，我没看到。也许这里还有其他隐蔽的房间。”
    晋遂川对杜兴晨刮目相看了，说道：“没想到你得到了这么多有用的信息，你的观察力很不错，要是你愿意，你毕业后，我可以推荐你来我们特调处应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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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兴晨羞涩一笑，“哦，那谢谢你了。”
    晋遂川对柳御舟道：“把他带下去，暂时单独关押。”
    杜兴晨苦了脸，道：“我以为我讲了这么多，我可以被优待。”
    晋遂川道：“这已经是优待了。”
    这时候，晋遂川的耳机里传来了曹简言的声音：“头儿，有情况向你汇报。”
    晋遂川按住耳麦，问：“什么？”
    曹简言：“小凌整合了这个盘龙湖的建筑图，发现了一些问题，他说，这个人工岛下面，还有通道和地下结构。除此，他分析了这个岛上所有监控镜头拍下的图，用程序比对，发现这里面的人的流通情况有问题。提出隐秘通道的可能区域在棋牌室附近和水底通道尽头附近的房间里。”
    晋遂川开心一笑，道：“小凌好样的！我们这次没有找错。”
    第31章
    按照现如今的刑侦技术, 只要不是受到行政方面的强制干涉或者是不能去查，也或者是不想去查，那么, 基本上是没有查不出来的案子，只是看要费的功夫大小，或者是需要使用的资源大小而已。
    按照晋遂川所见所知所想, 像景逸集团这种大财阀，在明面上的华衣光鲜之下，早就爬满了虱子，只要去查，就绝对能查出不少东西。所以，晋遂川是不怕按着景逸集团的, 他认为，反而是景逸集团会害怕他深入调查。
    带着人一到盘龙湖，就强制性地限制了这里所有人的行动, 然后再迅速仔细清查这里的情况，正是晋遂川的策略——要在景逸集团反应过来找人来堵截自己的行动之前, 找到足够多的筹码, 这样，他才能够一直站在制高点上。
    当然，这样的做法, 也只有晋遂川敢了。
    连柳御舟和荣飞扬都为他捏一把汗。
    晋遂川对柳御舟道：“去把那几个管理人员带过来, 询问他们知不知道这里的密道，知道多少。再审问那些来这里的客人，他们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不用控制手段，能让他们开口就行。”
    “是！”柳御舟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晋遂川亲自去了中央控制室。
    中央控制室面积颇大，进大门左边区域, 放置着中央智脑。
    此时，中央智脑的系统已经被凌渡破解和全面控制。
    这里的中央智脑的硬件非常先进，其系统在被凌渡破解和控制后，凌渡就直接使用了它和自己带来的智脑连接，把它作为了一个外部计算工具，这也是凌渡能够在短时间里使用中央智脑里的各项控制软件得到的数据拼出这个盘龙湖庄园的建筑结构的原因，也是可以迅速比对完成这里所有监控图像的原因。
    凌渡正将分析得到的结果展示到一边的大显示器上，看到晋遂川过来，凌渡便说：“处长，这个是解析出来的，这里的更接近真实情况的建筑图。”
    凌渡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的风衣，黑白配着衬着他白皙俊秀的面容，晋遂川朝他看去那第一眼，似乎是看到了晴朗的夜空上月色皎洁，在这夜空之下，是被白雪点缀的空阔山林。
    晋遂川的脑子里出现了前两天在Omega管理局里第一眼看到凌渡的场景。
    大脑里突然出现这种画面和感应，让晋遂川感觉很奇怪，随即，他又意识到自己不该盯着凌渡看，他赶紧把目光从凌渡身上转开，去看凌渡指着的大屏幕。
    大屏幕上，左右两边分别在展示建筑结构的3D图。
    晋遂川分辨了两秒，就明白了，说：“左边的图和右边的图有一些细微的差异。右边的图是你解析出的真实结构图？”
    凌渡道：“是的。左边是这台中央控制智脑里原带的这里的建筑结构图，可以指导对这里的检修，但是，我发现这里面有几处不和谐的地方，就进行了解析和校正。发现这里下面应该还有空间。”
    随即，凌渡换了大屏幕上的图像。
    屏幕上快速跳动着监视摄像头拍摄的很多视频，其中部分关键画面被挑选了出来，展示在大屏幕右边的角落，然后，这些画面被整合，加入了被凌渡修正过的建筑结构图里。
    凌渡指着修正过的建筑结构图里的几个点说道：“处长，你看这里，在棋牌室这里，有人是夜里九时进去，但第二天下午六时才出来，而且有人进去和出来穿的里衣有一定差异，不同日期，不同人，都出现这种情况，而且棋牌室里没有监控，这不正常。而且，根据修正的建筑结构图，这几间棋牌室之间，应该还有其他空间。但是，在这台中央智脑里，没有对这里进行控制的程序。这里，应该还有另一个中控系统，控制其他部分。”
    “除了棋牌室这里有问题外，岛和湖岸的连接通道这里，有工作人员在这里消失，我之前以为这里是一个电井，但一个电井不该这么大，这里很可能还有一个通道。可以去做下检查。”
    凌渡在短短时间分析出的成果让晋遂川惊讶，他因为惊讶而一时没对此发表看法，于是，曹简言就在旁边赞叹自己的手下，说道：“头儿，小凌来到我身边，真是给我帮了大忙了。他的技术，真不愧是帝国理工大的高材生有的。你别看小凌给你展示出的这些结果很简单，但其实算法很复杂，是很需要技术的。”
    “我知道。”晋遂川道，“你们还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曹简言：“已经收集了他们这里能够带走的所有数据，除此，做信息监控的杜霖玲也有一些发现。为了更好监测信号，她现在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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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行动的行动大队一到这个盘龙湖区域，就已经将检测到的所有通讯塔给屏蔽掉了，不让这里面的信息发射出去。
    而要是这里面有信号发射，在没成功发射出去之前，还会被信息分析科给截住进行分析。
    晋遂川问：“发现了什么？”
    曹简言：“我让杜霖玲来汇报。”
    曹简言连接上杜霖玲，道：“霖玲，头儿要听你那边监测到的情况，你赶紧说说。”
    杜霖玲是一名平常存在感非常弱的女Beta，她一听是晋遂川要听她的汇报，她就有些紧张，像是社交障碍犯了一样，结巴道：“嗯嗯……是这样的……我刚才监测到有长波信号从这里的山腹里发出。已经做了定位，在北边的地下……我……把数据传给科长你？”
    晋遂川问：“有分析出内容吗？”
    杜霖玲：“数据有加密，我还在破解密码。”
    晋遂川道：“你赶紧做。”
    这时候，凌渡站起身来，对晋遂川说道：“处长，我能帮杜姐分析她得到的数据吗？”
    晋遂川点头应了，又联络凡芃，道：“芃芃，你现在是不是在湖的北岸？”
    凡芃道：“是的，头儿。”
    晋遂川：“你不用上岛来了。现在，你带着你的人去湖北岸搜查，那边山腹里应该有秘密空间。”
    凡芃兴奋道：“好的，头儿！”
    **
    晋遂川再次回到棋牌室，柳御舟的行动队已经通过审问这里的管理人员以及客人，得到了一些信息。
    那四名管理人员，果真如杜兴晨所讲，存在一定的记忆力衰退的情况，他们时常会忘记一些事，他们交代，他们的确觉得这个盘龙湖庄园里有发生一些不能让他们知道的事，但他们并不知道是什么事，或者说，他们之前也许有发现些什么，但也都忘记了。
    柳御舟问：“这里的负责人在哪里？”
    四名管理人员在被分开审问的情况下，给出的答案很一致：“陆经理通知我们，让我们带着所有客人从地下停机坪上地面，我们之后就没有见到他了。”
    根据四名管理人员的介绍，这位陆经理，叫陆时友，是总管这个盘龙湖庄园的大管家，什么事都是由他负责，客人也是由他安排。
    针对柳御舟询问景逸集团的拥有者郭家的人是否经常来这里，这些管理人员说，并不常见到老板来这里，或许他们来过，但是这些管理人员也并不是总能见到。
    对于他们是否知道这个盘龙湖庄园里有密道和秘密空间的事，几名管理人员都说，他们意识到这里有密道，但他们不知道密道在哪里，要怎么开启。
    而对那些客人的审问，不是非常顺利，因为这些人都是有身份的人，他们一再表示自己来这里只是来度假玩，被问到知不知道这里有Omega时，他们有的表示知道，但是他们来了之后并没有遇到和看到，说他们并不是来这里嫖/宿Omega的。
    对于他们既然没有犯罪，为什么会在初时那么慌乱，他们的回答很统一，是因为这里的管理人员让他们快去停机坪，因为这里的地下建筑都处在水面下，有的人担心是建筑要漏水了，有的人则是受慌乱情绪影响而跟着跑，还有的人是以为有持枪抢劫……
    柳御舟将审问结果汇报给了晋遂川，说：“对他们审问的时候，用了测谎仪，暂时没发现他们有撒谎，可见这些人知道的的确有限。”
    晋遂川道：“掌握着秘密的人应该跑了或者躲起来了。”
    柳御舟：“荣副去找秘密通道，找到了吗？”
    晋遂川：“还没有汇报。这是在水里，不能用暴力手段处理。怕把哪里弄条缝，都能让这下面漏水崩掉。”
    晋遂川说完这句话，突然，他的脑子里的一根弦动了动。
    他迅速道：“除了找秘密通道的行动队员，其他人全都转移到地面上去，马上就转移！”
    柳御舟有一丝迟疑，但他没有怀疑晋遂川的任何命令，马上应了，在通讯频道里下达了命令。
    这时候，还在中央控制室的凌渡看着自己智脑里解析完毕的加密信息，他的心下一紧，对曹简言大声道：“曹科，密码被解开了。这个长波信号是询问能否将这个龙珠岛浸入水里，它刚才收到了可以的回答。”
    曹简言一愣，而耳聪目明的Alpha们，不少已经听到了一些水声。
    第32章
    龙珠岛为人工建筑, 像一艘固定在水中的大船。
    因为它是被人为控制逐一打开了水中的建筑墙壁，水是在瞬间从四面涌进了这个水下建筑，因为水的冲力, 建筑出现了受力上的问题，有的地方开始崩塌。
    中央控制室处在这座岛接近中央的部分，水一时尚且还没有蔓延到这里来, 但是，处在中央控制室，已经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了。
    曹简言在通话频道里大叫道：“龙珠岛被人为打开了隔水墙壁，他们说不得还有办法控制这个龙珠岛坍塌。”
    晋遂川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道：“全体撤离，马上，汇报所在位置和情况。”
    处在靠近通往湖岸的水下通道的侦技科队员最先被水冲击, 他们的声音显得很慌乱：“这里是通往湖岸的通道口，通道壁突然被打开了，我们这里水很大, 人都被水流冲进岛内部了，现在没有办法从打开的岛壁游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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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停机仓库, 暂时还没有水, 现在，被抓的人都在这里，要怎么处理？”
    晋遂川道：“保护他们的安全！赶紧转移！从台阶先上地面！”
    着急的声音传来：“老大, 来不及了！这里的楼梯都向上缩了上去, 这里面的结构在发生变化，信息、侦技科，你们可不可以控制这个岛，快TM把楼梯放下来。”
    曹简言已经在收拾所有设备，装进防水密闭设备箱。
    他一边收拾一边问还稳稳坐在中央智脑前面的凌渡：“小凌, 你听到了吗？”
    凌渡颔首，他目光盯着屏幕上的操作程序，说道：“这里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这个岛的外壁恢复，没有办法，大家只能先撤离。”
    曹简言：“各处楼梯呢？楼梯被收起来了，没办法从楼梯上去。我们可以用攀岩绳，那些被抓的人没有办法。而且他们人太多了。”
    凌渡：“我在解决这个问题。”
    凌渡目光专注地看着中央智脑的屏幕，手指如飞地操控着键盘，他在公共频道说道：“楼梯不行，楼梯被收起来锁定了，并被切断了和我这里的联系。大家全都上停机仓升降台，我马上让升降台升上去，快点！”
    晋遂川大声道：“在停机仓附近的所有人，马上过去。周围的所有直升机，向岛上靠近，将所有平民先接走。”
    柳御舟和晋遂川所在的棋牌室和停机仓很近，柳御舟飞快出门时，晋遂川吩咐他道：“柳御舟，你负责平民的撤离。”
    柳御舟看向晋遂川：“头儿，你要去哪里？”
    晋遂川已经往中央控制室跑去：“你，执行命令！”
    柳御舟马上吩咐走道里负责护卫的两名行动队员跟上晋遂川，他则开始负责发号司令，向停机仓跑去。
    **
    停机仓。
    停机仓虽然靠近岛的中央部分，但此时也有水流了过来，且整座岛已经因为靠外围的地方的坍塌出现了摇晃。
    人群出现了慌乱，很多人要自救乱跑，行动队员只好鸣枪，大声吼道：“不要乱跑，快上升降台！”
    升降台已经在缓慢向上升，这些人听到这个命令，明白了生机所在，都赶紧往升降台跑去，因为人太多，还有好几个人被挤得摔在了地上。
    柳御舟来了停机仓，他吩咐道：“水性好的留下来接应，其他人都上升降台。”
    上百人都爬上了升降台，上面面积虽然宽裕，但大家未免摔落，依然挤挤挨挨，挤到升降台的中心部分去，行动队员则只登上去了十几人，其他人都在下方听命令。
    随着升降台往上走，这时候，上方地面的大门自动向中间关闭。
    站在升降台上的人都非常紧张，很多人都在关注头顶照下阳光的地面大门，所以大门出现关闭的情况，这些人马上就发现了。
    大家都惊恐地叫起来：“不好了，门要关上了，我们会被挤压成肉饼的。”
    留在停机仓下面的人也发现了这个情况，柳御舟在通讯频道里对着凌渡大叫：“小凌，你那边看得到吗？停机仓上面的大门在自动关上，升降台还在上升！”
    凌渡的声音也带上了紧张：“我在操作！我在操作！”
    “不行，我这里对停机仓大门的权限被断开了，暂时没有办法控制停机仓的地面大门。我马上让升降台停下来。”
    “啊啊啊……不！”升降台上的人都惊恐地大叫起来，有人甚至想从升降台上跳下去，而升降台这时候距离下方地面已经有二十米高，要是跳下去，只会摔死。
    行动队员拿着枪大声道：“退回去，不要乱动！升降台马上就会停下。”
    升降台在距离顶部只有三四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这时候头顶的停机仓地面大门已经关闭上了，在地面上方的行动队员也都非常无力，直升机的声音在他们的头顶，但是下方的队友都被关在了下面。
    很多地方都开始断电，很快，停机仓里也变得一片黑暗。
    中央控制室已经开始进水，但还没有断电。
    曹简言着急地看着凌渡，要去帮忙，凌渡一把断开了自己的设备同龙珠岛中央智脑的连接，道：“曹科，你把我的所有设备都装好带走。我这里还需要一些时间！”
    柳御舟着急的声音在凌渡的耳机里炸响，“小凌，停机仓停电了，升降台现在在距离下面地面二十米左右的地方，不上不下，现在要怎么办？还有办法吗？”
    凌渡眼里只有智脑操作，他对柳御舟道：“柳队，你现在到停机仓B口左边去，距离地面大约两米处，那里现在被水淹了没有？”
    行动队员都开了装备里配备的灯具，柳御舟带着人迅速跑去了停机仓B口。
    “没有，还是干燥的。”
    凌渡：“按照我的指示做。那里有个单独的备用储电设备，你去打开，在这个之前，你先检查，里面是不是还有两个线路，你把左边的线路拔掉。”
    “好！”柳御舟对凌渡的话没有迟疑，撬开他们看到的一扇在高处的门，里面是一间小房间，里面果真有储电设备，而在这个设备的两边对称分布着两排线。
    柳御舟想也没想，就把左边那边的拔掉了，然后打开了储电设备的开关。
    随着一阵启动的声音，停机仓里面的灯亮了。
    **
    中央控制室里的水已经有几十公分高，再往上漫，里面的设备就会淹进水里不能再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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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里面的电路暂时都还可以使用，要是出现漏水不断电的情况，人就会触电而亡。
    曹简言已经把凌渡的设备也都装好了，叫他：“小凌，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这时候，晋遂川带着人过来了，晋遂川道：“你们这里设备太多了，我们要搬着设备离开。要把他们的中央智脑的存储器拆走。”
    曹简言满额头冷汗，说道：“头儿，我们自己的设备已经装好了，但是小凌还必须使用这个中央智脑。”
    晋遂川看向凌渡，凌渡此时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曹简言身边有四个装着设备的大箱子，里面的东西不容有失。
    晋遂川吩咐身边的队员，“你们护着设备带曹科长先走。”
    队员赶紧过来拿箱子，晋遂川叫曹简言：“你先走，我和小凌一会儿就走。”
    凌渡没有看他们，刚才，柳御舟拔掉了另一条优先线路对停机仓的控制，他这里便又强制匹配上了对停机仓的控制权限。
    随着凌渡的操作，百米之外的停机仓里，头顶的停机仓大门再次缓慢打开，升降台再次上升，人们喜极而泣地在升降台升到上方地面时跑出升降台的范围。
    岛屿依然在摇晃，人们跌跌撞撞地爬上悬停的直升机被转移到岸边去。
    凌渡在通讯频道里问：“柳队，水还有多久到储电设备？”
    柳御舟道：“现在水升得越来越快，马上就会到这里了。”
    凌渡道：“曹科他们马上过去，你通知所有人都过去，升降台再送你们上去。”
    柳御舟问：“你呢？”
    凌渡：“我会潜水，我一会儿从中央楼梯井上去。”
    柳御舟：“你小心。头儿呢？”
    晋遂川道：“我和小凌一起。现在，还有谁没安全转移？请各小队确认人员。”
    很快，各个小队都汇报了自己的情况，没有人员伤亡，大多都已经成功转移。
    **
    中央控制室，晋遂川道：“小凌，完成了吗？”
    凌渡控制升降台最后一次带着人升上了地面，他才回答晋遂川：“好了。”
    这时候，水已经漫到了椅子上面，凌渡对晋遂川道：“这里面的电路，都采用了防水设计，但这些设备不行。”
    凌渡操作着中控将整座岛上的各处能控制的设备全都关闭断电，又关了中央智脑。
    房间里只听到水声，水已经漫到了设备上，凌渡按照晋遂川的吩咐就着手电开始拆卸中央智脑。
    晋遂川这才想到什么，说：“没有防水箱了。”
    凌渡说：“没关系，这个晒干了应该可以恢复数据。他们很舍得花钱，这个自身可以防水，它没有那么容易坏。”
    很快，凌渡把数据存储器拆了下来，这个数据存储器不算小，晋遂川拿上了存储器。
    这时候，水已经要漫过门顶了，两人向外游去。
    凌渡对这个岛里的建筑结构很熟，让晋遂川跟着自己，向被收起楼梯的中央楼梯井游去。
    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中央楼梯井并不远，而且这时候水几乎灌满了整个岛里的空间，所以岛的摇晃反而不再剧烈，变得稳定，除此，因为水灌满了空间，反而不会在里面形成水流漩涡，也更加安全。
    上方的玻璃顶洒落阳光，凌渡憋着气，迅速向上游去，这时候，他感受到了奇怪的水流，他往下方看去，发现建筑里面的有些颜料层脱落后果真在往某个方向流去。
    晋遂川也发现了这个现象。但在这个发现之外，晋遂川发现了一件更奇怪的事，他在凌渡身边感受到了Omega的信息素气息。
    凌渡的信息素调整器被泡在水里可能出现了某些问题，效果打了折扣。
    第33章
    凌渡自己没有发现那信息素调整器效果有减弱, 而真实情况是，要是不是晋遂川这个感知特别敏锐的Alpha在凌渡身边，而是其他人, 那其他人也不会发现凌渡散发出来的Omega信息素气息。
    凌渡的注意力都在那股要是没有卷入颜料层则不会被发现的水流上，他迅速地浮到了水面上，这里正是龙珠岛建筑负一层的半中间位置。
    晋遂川比凌渡游得快得多, 要不是为了护着凌渡，跟在凌渡身边，他定然可以更早浮出水面。
    这时候，已经有队员围到了建筑的一层，他们要放绳索把两人拉上来。
    凌渡没有回应来救援两人的其他同事，他看向晋遂川, 说道：“处长，你看到下面那卷进去颜料的水流了吗？那是往这栋建筑的最下方去。我想，可能是刚才这座岛的摇晃, 把下面的密道和秘密建筑也震坏了，现在有水在往下流。”
    晋遂川已经完全确定, 身边的人身上的确有Omega信息素的气息散发出来, 这种信息素，和他前天在Omega管理局从“凌焕”弟弟“凌渡”身上感应到的一模一样。那是一种明月照耀着空山松林溪流的神秘又清幽的感觉。
    晋遂川心下起了大/波浪，他已经意识到身边的人身上有很大的秘密。
    虽然如今外界并不认为信息素可以作假, 但是, 晋遂川处在最高调查局，而且好歹算一个不高不低的中层，再者，他家世代贵族，拥有公爵爵位, 他的长姐在军中地位不低，他可以接触到不少机密方向的研究技术，他早就知道，进行信息素更改以及信息素的攻击，都是如今最前沿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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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身边的人，他使用了这项修改信息素的技术？
    晋遂川脑子里出现了之前调查过的凌焕和凌渡的信息，这两人在学校都是天才型学生，主要从事的是精神能量波方向的研究，而信息素的修改，就是这个方向的一个小分支。
    在世界上，95%以上的人，可能都会对Omega的能力有偏见，认为Omega没有办法从事需要高智力的研究和工作，他们更善于做艺术方向的事，或者就是他们太过感性和柔弱，什么事都不善于做，好好生孩子，就是他们可以为这个社会做的最大最好的最无可替代的贡献了。
    不过，晋遂川的脑子没有这样的毛病，不会觉得Omega在智力上和其他Alpha和Beta有什么区别。
    既然这样，那身边这个人，有90%以上的概率，就是他前天在Omega管理局遇到的那位Omega。
    他和他的兄长，两人是同卵双胞胎，长得极相像。
    如果他们长相相像，要是互相改变信息素，那的确是可以扮演对方。
    这个推断和猜测，让晋遂川大脑发紧，他也在这时候恍然明白，为什么他之前多次感应到身边这人的奇怪，总是被他不断吸引注意力。
    但是，晋遂川此时不太理解，身边的人就是前天见到的Omega凌渡而不是他的Alpha兄长凌焕的话，那凌渡为什么要改变自己的信息素，冒用他兄长的身份，跑来特调处上班呢？
    要说，到特调处上班，可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因为这个工作其实挺辛苦，凌渡为什么要来受这份辛苦？
    难道，他是不想囿于Omega的身份在家待着？毕竟那的确是太闷了。
    晋遂川家里的Omega弟妹时常发表Omega的人生被限制得像宠物一样的言论，所以晋遂川倒也更理解Omega中有人就是热爱工作并喜欢到外面工作这种事。
    也许凌渡就是这种性格的人。
    晋遂川不知道自己是受了凌渡的Omega信息素的影响，抑或就只是自己私心偏心到凌渡的身上，所以，他此时不仅没觉得凌渡冒用他哥的身份是犯罪行为，甚至还觉得凌渡挺好。毕竟凌渡的工作能力是毋庸置疑很好的，甚至，他的工作能力不愧于他曾经的天才之称。
    凌渡那提醒晋遂川的话，晋遂川过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但他表现得非常镇定，完全没让凌渡怀疑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这件事。
    晋遂川强压下心下的震动，他也看到了下方那一丝奇怪的水流，并有了和凌渡一样的猜测。
    晋遂川道：“现在没有其他办法了，我们只能上岸去。”
    随即，他又想到，他不能让队里其他人发现凌渡身上的Omega气息。
    这次行动，他们有预想到会接触Omega，所以都带有屏蔽信息素的装置，但晋遂川暂时没有装备这个装置，他必须上岸去找其他队员拿了给凌渡戴上，这会屏蔽凌渡身上的Omega信息素气息，虽然不能完全屏蔽，但只要让其他人不要近距离接近凌渡，那其他人便也不会发现凌渡身上的这个秘密。
    凌渡和晋遂川的想法不一样，他说道：“处长。为什么这里的负责人要打开水闸让水进入这个建筑里面？而且之前，他们让这里的客人来和我们相遇，拦住我们，是为了什么？”
    晋遂川自然知道其中的道理，那就是那些客人里不乏有身份的官员和商人，这里的负责人以为这些官员和商人，可以用身份拦住自己的行动。
    但自己可真让他们失望了，晋遂川早就料想到了这种情况，所以一开始就通知了所有参与这次行动的队员，不要理睬这里的人的身份。
    晋遂川：“我明白你的意思。”
    凌渡又道：“而我们在这里这么长时间，这里的负责人并没有出现，他肯定从密道走了。然后给这里的实际拥有者发了长波信号，询问处理办法。而我们监测到的信号是后期的信号，他也可能一开始就发了求助信号出去？在我们寻找密道，甚至要找到密道的时候，他着急了，询问直接打开水闸把岛下部建筑浸入水中，而且他之后也的确这么做了。他在阻止我们进入密道，然后争取时间。那么这里下方，应该就是他们的犯罪证据所在。我担心这里下面，现在还有人。有我们要找的Omega。我想下去看看。”
    晋遂川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说道：“我现在下去看。你留在上面。”
    晋遂川说完，对跑来一层栏杆边的柳御舟说道：“我们怀疑秘密通道被震开了，我先下去看看。”
    晋遂川把手里的数据存储器递给了凌渡，提醒道：“你暂时先别和其他人接近。”
    他说完，就深吸了口气，下潜了身体。
    Alpha在体能上的优势，非常强，再者，晋遂川的体能在Alpha里也是顶尖的，下潜对他来说很简单。
    他沿着被卷入颜料的水流，很快就发现了下方的情况。
    带着颜料的水被卷入了下方的一条缝隙里，晋遂川敢肯定，这个缝隙下方就是往下走的密道，通往下面的建筑里。
    他四处查看了一番，其实可以通过暴力稍稍破开这里通道，但是随即就又会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下方建筑里本来只是小规模漏水，要是暴力破开了通道，水就会快速涌下去，下方建筑会被很快灌满水，要是下面真的有人的话，有可能会很快被淹死。
    晋遂川只好放弃了暴力行动的想法，再次游到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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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凌渡只是把手里的数据存储器让上方的队员吊了上去，他人还没有上去。
    凌渡见他上来，就问：“怎么样？”
    晋遂川：“下面确实在漏水，但是只是一条缝隙，我没有去找打开通道的办法，怕水往下流得更快。要是下面真的有人，对下面的人会造成更大伤害。”
    凌渡皱眉问：“现在怎么办？”
    晋遂川：“下面还有其他通道通到湖岸边才对，现在就是要尽快找到湖岸边的通道口。”
    凌渡也意识到只能这样。
    晋遂川看他一脸忧虑，不由就生出了无比怜爱，说：“你别担心，下方的空间应该很大，那水流得很慢，下面短时间内危险不大。而且我们的人已经在找其他通道口了，很快就可以找到，再说，即使找不到，我们也会很快找到这里的负责人。”
    心坎上那种酸软的怜爱感觉，让晋遂川自己都吃惊。
    好在凌渡不知道晋遂川的心思，他说道：“我们先上去吧。这个岛上，暂时没有什么好查的了。这里的拥有者，不顾这里客人打开水闸，又操纵停机仓，很显然有用这些人的生命胁迫我们的意思，要是那些人死了，处长，你之后肯定没有办法交代。”
    晋遂川自然很明白这个道理。
    凌渡道：“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他们的犯罪证据，他们故意用这样的办法让我们退步。”
    晋遂川神色深沉地点了点头，这时候，他已经拽着凌渡游到了救生绳下。
    他看了眼上方的其他队员，就说：“我们自己爬上去，你们离远点。”
    在上面等着拉两人上去的队员都非常疑惑，特别是柳御舟，他平常就是爱开玩笑的人，当即就说：“头儿，你是怕我们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吗？”
    其实凌渡也不知道晋遂川为什么会有这个要求，他看向晋遂川，晋遂川对上面道：“都退出去，没听到吗？”
    柳御舟看他很认真，不敢违拗，真的带着人退出了上方大厅。
    晋遂川对凌渡道：“你先爬上去。”
    凌渡只得应了。
    但抓着救生绳往上爬是个技术活，凌渡不会爬，晋遂川一看凌渡不得要领，就赶紧说：“好了，好了，你爬到我背上，我背你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今天是要写两章的，但是今天其他事实在太多了，而且偏头痛又犯了，所以只写了一章。我争取明天多写一点。
    第34章
    凌渡觉得自己拖后腿了, 便颇不好意思，被晋遂川带着爬上一楼后，他就找了一个角落, 坐在那里，把身上的外套毛衣长裤鞋子脱下来拧水。
    之前泡在水里时，凌渡没觉得多么冷, 这下上了岸没在水里了，和空气一接触，反而感受到了寒冷。
    凌渡不自主打了两个喷嚏。
    而晋遂川一上岸，他见凌渡找地方拧衣服的水后，就赶紧出了大厅。
    大厅外面接应他们的队员正目光炯炯地盯着晋遂川，柳御舟贱兮兮地说：“头儿, 怎么回事？小凌呢？”
    晋遂川从他们那里接过了毛巾擦头脸上的水，又让人去找信息素屏蔽器来给他，但未免这些人胡猜猜出凌渡身上的秘密, 就做了个其他解释，“我和小凌刚才判断, 这座岛下面的密道和秘密空间在漏水, 我去查看了，的确是这样。现在不知道下方的秘密空间里是不是有人，更甚者, 里面有我们要找的证据证人。所以, 你通知岸边的人，加紧寻找通往湖底秘密空间的密道口。除此，加紧把这里的负责人找出来。”
    “我们现在是要找到被他们藏起来的Omega，最好都戴好信息素屏蔽器，以免到时候发生骚乱。”晋遂川严肃地下达了命令, 柳御舟带着他手下的队员赶紧应了，并去执行命令。
    虽然他们处里的队员们大多数性格比较随性/爱开玩笑，但倒不至于搞不清轻重。
    柳御舟去忙的时候，又回头问了晋遂川一声：“小凌呢？”
    晋遂川道：“他比较在意隐私，在里面拧衣服的水。”
    柳御舟挑了挑眉，想说句诸如“都是Alpha何必呢。”的话，又怕被人讲“不尊重他人隐私”，于是就把话憋回去了。
    晋遂川过了一会儿，才回到建筑里面凌渡所在的地方，凌渡已经拧干了衣服的水，又穿上了。
    晋遂川带着毛巾和由岸上送过来的干的衣服以及信息素屏蔽器，他把东西放到凌渡的身边，正想不着痕迹地解释信息素屏蔽器是为了方便之后找到Omega受害者的行动，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之前在凌渡身上感应到的Omega信息素气息不见了。
    晋遂川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而凌渡一直以来就不知道自己使用的信息素调整器在水里时出过问题，所以，晋遂川虽然有些吃惊，但他完全克制住了去探寻的冲动，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按照预定把该讲的话都讲了。
    凌渡完全没有怀疑，他接过晋遂川递给他的东西，换了一身干衣服，又戴上了那个信息素屏蔽器，这才出了建筑。
    此时，天空的太阳带来热度，凌渡感受到了温暖。
    在晋遂川带着凌渡还有其他队员从岛上回到湖岸的时候，曹简言在通讯频道里对晋遂川道：“头儿，兰处给您来了电话，您来接一下吧。”
    晋遂川知道兰处是想讲什么。
    因为他们行动队将周围所有的通讯基站都屏蔽了，所以，此时只有长波信号可以在这个区域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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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处无法直接联系到晋遂川，只能联系上他们行动队的紧急通讯设备。
    龙珠岛的岛壁被打开，水向岛内建筑空间倒流的时候，岛周围因为水流形成了很多漩涡，无法使用船只，但这时候岛内空间已经被水填满，岛周围的水流也趋于平静，晋遂川带着人便使用了之前在湖岸停着的快艇。
    晋遂川上岸时，船摇晃得有点剧烈，对于以前会在这种摇晃里出现晕船症状的晋遂川，这次却没有这种情况出现，他甚至没意识到问题，自然而然地回头去看凌渡，要伸手扶他下船。
    这种行为，对晋遂川来说，是深入骨子里的“绅士风度”，因为在家做哥哥也需要随时随地护着弟妹。
    但其他队员以前何曾见过老大做这样的事，大家都暗暗挑了挑眉，笑而不语。
    凌渡满脑子装着要怎么推算暗道出口这事，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表现，不过对于晋遂川对他伸出的手，他倒没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他眼神奇怪地看了晋遂川一眼，最后还是由着晋遂川带了自己一下，这才跳上岸去。
    晋遂川快步走到曹简言所在的通讯设备那里去，拿起了通讯器。
    兰处的声音带着疲惫，说道：“遂川，你那边进展怎么样？”
    晋遂川道：“马上就会有结果。”
    兰处：“刚才周市长给我来了电话，询问是不是我们在针对云顶山里的盘龙湖庄园行动。他们说庄园里的客人都是有身份的人，而且庄园里没有任何违法行为，让我们马上停止行动。不然，他们会追究责任。”
    晋遂川道：“你怎么回答的？”
    兰处：“我只能给你争取半小时，我听说，刚才有人已经联系了督查处的人，督查处随着景逸集团的郭传丰去了盘龙湖庄园。他们最多半小时后就可以到。”
    晋遂川神色一凛，已经知道兰处其实承受着很大的压力，而她最后还在为自己通风报信。
    晋遂川道：“我明白了。”
    晋遂川挂了电话，他目光向周围看了一圈，此时，整个盘龙湖庄园范围又恢复了风和日丽的平静景象。
    那些被限制起来的客人和工作人员们都被集中关在了岸边的码头大厅里，他们刚才受到了惊吓，不少人要和行动队员抗议，不过是被行动队员端着枪指着，他们才没敢直接和行动队发生肢体上的冲突，但语言的挑衅却一直没停过。
    **
    凌渡此时已经有了新的思路，对龙珠岛的控制，除龙珠岛上的中央控制智脑外，还有另外的权限更高的一套控制系统。
    这套控制系统并不是完全使用的无线控制，主要线路都是用的有线的方式。
    凌渡之前在中央控制智脑上就看到，龙珠岛建成时间大约是十五六年，在修建龙珠岛之前，这里其实是一个山谷，还没有形成湖泊，而在形成湖泊之前，这里已经有一些建筑了。湖下的电路，应该会沿着建筑修建，而不可能是单独再修建一个电路线。
    凌渡把这个设想同负责搜查的荣飞扬讲后，荣飞扬也觉得非常有道理。
    此时，比起寻找没有被催眠并清除记忆的工作人员，并从这些工作人员处得到暗道的门在哪里，不如多尝试其他办法。
    荣飞扬马上就下了命令，让清查这个地方的电路线。
    凌渡也加入了寻找的队伍，坐在岸边的配电房里，从这里找线索。
    **
    凡芃带着她的行动小队，在北岸的山坡上寻找线索，但是这里的山势有的地方很平缓有的地方较陡峭，山上全是树林，也有一些小路，要在这个地区找到进入山腹里面空间的山洞或者门，进入山里的凡芃才知道工作量到底有多大。
    根据判断，山中的隐秘空间，一定需要通气口，凡芃本来以为很容易找到那些通气口，但过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成果后，她就有些气馁了。
    晋遂川在通讯器里问她：“芃芃，你们小队找到线索没有？”
    凡芃无奈道：“头儿，我真是有损威名，这么久了，没有找到。这山腹里真的有秘密空间吗？这里做皇帝的秘密堡垒都够了。”
    晋遂川心想那你是不知道，很多贵族和豪富都有这样的秘密堡垒，反而皇室自己做这种事不好操作。
    晋遂川道：“肯定有。你们用无人机找。”
    凡芃道：“好！我们继续。”
    **
    晋遂川也感受到了压力，这么久了，他们都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却对这个和很多高官豪富有牵扯的盘龙湖庄园做出了很大的破坏。
    晋遂川敢肯定，这里的背后力量肯定会把龙珠岛的毁坏的账算在自己头上。而那些曾在这里有犯罪行为的其他高官和富豪肯定怕被查到，等他们反应过来并结成联盟，那自己就将变得更加被动了。
    这个盘龙湖是个水库形成的湖，只要大量放水，把龙珠岛暴露出来，之后再进行一些修缮，龙珠岛就又可以使用。
    这里的拥有者损失有限，但自己这边却非常不好办了。
    **
    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有三架直升机飞过来了，目的地正是湖北岸码头不远处的一处可用于停机的平地。
    晋遂川看到直升机上的标志，就明白了，其中两架是最高调查局督查处的，有一架则是属于景逸集团。
    直升机停下来，从上面下来了共有三十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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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高调查局的督查处，并不是最高调查局的内部督查部门，而是内阁派驻最高调查局的督查部门，这是内阁对最高调查局的限制和控制手段之一。
    督查处的处长时文度走在最前面，他是一名四十来岁的男性Beta，略微矮胖，为人十分难缠。
    晋遂川看到他，心情顿时变得不好起来。
    正在这时，他的耳机里传来了荣飞扬的声音：“头儿，小凌找到了密道的线路。我们马上就想办法去打开密道门。”
    晋遂川一面对时文度笑，又对身边不远处的曹简言打了个手势。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不一定还更新，所以不用等。
    第35章
    时文度是个老狐狸, 而且是现如今的内阁总/理大臣杨密魁的亲信。
    周国是君主立宪制，这个制度，已经持续了两百多年了。周国的君主立宪制是和平过渡而来, 最初，皇帝和贵族的利益十分一致，贵族拥护皇帝, 虽然是君主立宪制，但皇帝拥有很大权力，是国内的政治和精神领袖，拥有统帅军队、任命内阁的权力，但到如今，皇室已然式微, 内阁总/理大臣逐渐拥有更多权力，成为了国内的政治领袖，这其中有很多原因。有一个原因是皇室的新生儿出生率本就不高, 而新生儿中，Omega的出生率又远高于Alpha, 这被民众称为阴盛阳衰。其实皇室在外, 并非没有私生子，但是国家对此限制严格，私生子无法继承皇位, 所以皇室在数次经历继任者柔弱的情况后, 皇权逐渐式微，如今，虽然□□规定军队由皇帝掌握，但是内阁在军队里设置了督查部门，督查部门由内阁管理；除此, 皇帝手里的“锦衣卫”最高调查局，也设有内阁掌管的督查部门。这些做法，完全束缚了皇权。除此，皇帝也无法再遏制政/斗上台的内阁总/理的权力，无法限制内阁总/理，所以现如今，国内的政治领袖已经是内/阁总理了。
    如今的内阁总/理就是杨密魁。
    因为杨家做了很多倒行逆施的事，又不断动贵族权力圈的蛋糕，所以现在，反对杨密魁的声音也很大。
    只是，这场权力争夺的战争尚且还没有摆到明面上来。
    之前杨密魁的儿子杨行屹被刺杀的事，很多人就嗅到了这可能是一“□□”的味道，很多人都紧绷了神经静待事情发展。
    晋遂川所在的晋家是老牌贵族，老牌到有数百年历史了，晋家一直家教极严，又是崇武派，在军中极有影响力，最主要是到如今也没出过战队错误的问题，他家一直被认为是严格的保皇派，所以，晋家如今和杨家，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不可能变得亲近。
    时文度受命必须来阻拦晋遂川，而晋遂川虽然面上表现得“我就是个横冲直撞的愣头青，我谁也不怕”，但其实他心眼多得很，绝不是那么容易被忽悠和掣肘的人。
    时文度其实不太想对上晋遂川，因为喜欢靠话术的文人，最不想对上的就是横冲直撞不讲道理一味蛮干的武将，而且，晋家的虎，也算是有名的。
    时文度笑呵呵地要和晋遂川握手，说：“晋处啊，我没想到，是你在这里。”
    晋遂川心想你不知道才怪了呢，也回他以微笑：“时处长，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啊。您来，是做什么？”
    时文度道：“我知道晋处你是年轻力强，办案心切，一心想着办大案，立大功，这次带了这么多人来这里，这是想查什么呢？”
    晋遂川皮笑肉不笑地说：“这属于涉密大案，实在没有办法在这时候向您汇报。”
    晋遂川才不担心拖时间，跟着时文度而来的此处的明面上的拥有者郭传丰却是十分着急的，他担心随着晋遂川的人再查下去，这里的秘密就要暴露了。
    他对着时文度颔首请示后，就借着这里幕后老板的势，态度强硬地对晋遂川说：“晋处，我这里只是一个用来给家里人和亲朋好友度假的小庄园而已，真不知道哪里就挡了你的道，让你带着这么多人跑我这里来查案，把我这个小庄园弄得一团糟。你要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是绝不会服气的，我就是拼着倾家荡产也会去告你。”
    晋遂川眉毛一挑，当然不受他的威胁。
    时文度和郭传丰都以为晋遂川这个莽撞的军队出身的人会勃然大怒，但晋遂川却丝毫不怒，他反而笑嘻嘻地问郭传丰：“很抱歉，因为你没先做介绍，我实在不知道你是哪位？”
    郭传丰被他这话气得要冒烟，合着这人把自己这里翻得乱七八糟，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他骗谁呢。
    郭传丰道：“我是景逸集团的董事长，这个盘龙湖庄园的产权拥有者。你要是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跑我这里来乱搜一气吗？”
    晋遂川一笑，对着自己身后的手下抬了一下手，只是瞬间，他身后的队员，就迅速上前，在郭传丰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在身后反剪了双手，手铐啪地扣上。
    晋遂川道：“那真是太好了，省了我去抓你的功夫。”
    郭传丰面色大变，时文度也没想到晋遂川居然能当着他的面干出这种事来。
    时文度带来的随行人员一时没敢动作，而郭传丰带来的保镖们本来想上前抢回郭传丰，但他们看时文度没有动作，一时也没动作。
    时文度再也保持不住他的笑面虎形象，对着晋遂川怒道：“晋遂川，你这是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这次来，是受杨总/理的吩咐来的，因为很多人投诉你，都投诉到了总理办公室！你真是太无法无天了！你这样做，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吗？你连着你的这些手下，都该被开除，滚回家吃你们爹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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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没想到时文度骂起人来也挺有意思的，他笑着说：“我这是调查大案。这个期间，我们有权不受监管！”
    时文度：“你太无法无天了！”
    晋遂川的耳机里传来荣飞扬的声音，“遂川，我们找到了密道口，小凌破解了这里的门的密码，我们打开了大门，仪器显示里面有Omega信息素的波动，我们申请马上进去。”
    晋遂川道：“好！”
    他说完，一把拽住时文度的胳膊，拖着他往一边走去，说道：“时处长，你不是想知道，我们在查什么案子吗？那好啊，我带你去看！”
    第36章
    地下秘密空间的出入口, 绝不会只有一个，至少在龙珠岛上，就有至少两个, 但这两个出入口已经被水封闭，没有办法再去开启。
    荣飞扬的人手和凌渡找到的出入口，在北岸一栋靠近山林的房屋里面。
    这个盘龙湖庄园里建筑众多, 在绕着湖岸修建的十数栋和龙珠岛上建筑风格一致的玻璃顶建筑之外，在山上也有不少建筑，要是不依靠科技来探查密道入口，而是依靠人工搜查，其工作量大到离谱，而人工搜查还有查漏的情况出现。
    由此可见, 凌渡给荣飞扬提供了依靠供电来寻找密道出入口的方式，着实节省了大家很多工作量。
    那是一套在高大树木掩映下的庭院式建筑，这里距离湖岸大约有一两百米距离, 距离湖水平面则有三四十米高，从这里可以对湖上岛屿和湖岸建筑一览无余。
    凌渡能找到这里, 是因为发现这个盘龙湖庄园使用的电力, 一部分来自于太阳能发电，一部分来自于距离这里不远的水库水电站的发电，还有一部分来自于云城北边山里的核聚变电站的电力。
    这座庄园, 要是只是生活用电的话, 其实根本不需要使用这么多电。
    这座庄园的太阳能发的电，外界无法统计其电量数据，而水电站发的电，因那水电站的所有权，也为景逸集团所有, 所以那里统计的给这个庄园的供电量可能会有作假，而核聚变电站为这里供的电，则可以被精确统计。
    凌渡分析，这里采用这三种电的原因，就是想避免被人发现这里用电量太大。
    如今，这里的地下秘密空间，不可能停止供电，凌渡一查，就发现了这栋在树木掩映下的庭院式建筑里的用电量有问题，所以，一番探查，就在这里找到了秘密出入口。
    出入口在后院的左厢房里，这间房是一间暖阁，里面摆了不少花草，在屏风后面，探查队员发现那里的地面下方是空的，他们在旁边查到了隐蔽的操作界面，这里是密码锁，不过这个锁已经被完全锁死，凌渡破解开这个锁死的密码门花了一点时间。
    随着密码门被打开，地面出现了一个向下的通道，通道带着台阶斜向下后又出现楼梯拐角，里面有冷光壁灯，墙壁上挂着裸/体美人在花丛中的油画。
    随着这道之前被严丝合缝封闭的门打开，荣飞扬和凌渡都第一时间感应到了从下方传上来的Omega信息素的气息。
    荣飞扬迅速让队员拿了检测仪进行检测，发现他的感应果真没错，下方的确有Omega信息素的气息。
    这种Omega信息素的气息倒不一定是下方此时有Omega，但至少说明，在最近一天内，这里就出现过Omega，而且对方是长时间在下方的空间里待过。
    荣飞扬带着人从台阶下去，约莫下了十多米，下面是一间待客室一样的房间，房间装饰非常温情豪华，又带着情/色的意味。
    穿过这间待客室，里面是一条斜向下的装饰华美的走廊，走廊顶为拱形，拱顶上跳动着星星般的光点，而走廊两壁则是成套的挂画，挂画里是花园、溪流、田园、山林等等场景，而这些场景里的主人翁都是美丽的略显丰满的少年男女Omega，他们多□□身体，或者仅仅是披着轻纱，也有人怀抱着可爱的婴孩。
    而这画中的主人翁，都是同样几个人。可见这画不是随意而画，而是有着模特。
    在走廊的尽头，一道形成流淌小瀑布画面的大门把这里和后方的空间隔绝了。
    凌渡已经对这里的密码系统有了认识，这次只花了很短时间就破解了密码。
    门，随即而开。
    随着这道门打开，深入这里的队员都流露出了惊叹。
    后方的空间，是一间更大的大厅，大厅约有十几米高，面积有数百平，地面有水流，有小桥，有亭台，有花丛，这时候，大厅里房顶有模拟出的蓝天白云和太阳。
    要不是这些进入这里的行动队员都是从外面的真实大自然环境里进入这里，那他们说不得会怀疑，这里就是真实的天空场景。
    这里面的Omega信息素的气息更重了，不需要设备检测，进来的每一个Alpha队员都能自己感应到。
    要不是之前晋遂川吩咐大家都要将配备的信息素屏蔽器戴上，那他们可能都会因为这浓郁的Omega信息素气息而出现一些身体和精神上的变化。
    但是，这间大厅里，并没有人，周围也看不到通往其他地方的门。
    这个地下空间让荣飞扬带着的联络器没有办法使用，他正要退出这间大厅，回到地面去做联络，他们刚刚走过的通道便响起了脚步声。
    因为这是地下空间，空间的回响让脚步声显得很大。
    晋遂川揪着时文度，一名队员扣着郭传丰，在十几名行动队员的护卫下，进了这个地下空间来。而时文度以及郭传丰带来的人，则没有被晋遂川允许跟随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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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被押入密道上方的建筑时，郭传丰的脸色便是大变，而时文度见到他的情形，就知道晋遂川的人找对了证据地点。
    时文度很想对晋遂川讲讲道理，但晋遂川什么都不听，只是要让时文度一起进入地底密道。
    而郭传丰已经在脑筋急转，想着之后要如何自救的办法。
    一路行来，空间里的Omega信息素的气息，只要是Alpha都能感应到。
    进入地底大厅，晋遂川看到大厅里的情景，他笑着对时文度道：“时处长，这里已经是一个地底行宫了对吧？这么浓郁的Omega信息素的气息，即使你是Beta，我相信，以你的感应能力，也是能感应到的，对吧？”
    时文度干笑道：“晋处，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里有Omega信息素的气息，能说明什么问题吗？”
    晋遂川道：“能说明什么问题，问这位郭先生，不是更清楚吗？”
    郭传丰的面色通红，他强作镇定，道：“这里只是我个人的小小偏好而已，里面是供我的家眷玩乐的地方。”
    晋遂川道：“那郭先生你还真是有福呢，这里面这杂乱浓郁的Omega 信息素，至少是有几十名Omega才能留下。”
    **
    凌渡只是在晋遂川押着人进来的时候回头看了这一群人一眼，随即就全身心地投入去破解这个大厅的秘密上去了。
    根据探测这间房的电路分布，凌渡很快就打开了通向南边的两个通道门，这两道门，一道上流淌着小溪，一道前面是一堵假山石头。
    会率先找通向南边的通道，是凌渡认为，这一边可以通往湖底的秘密空间。
    果真，随着这两道门打开，大家就可以感受到更寒冷的气流和水的潮气。
    现在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是怎么样的，晋遂川安排前去探路的小队，每队两名侦技人员外，再配四名行动科人员。
    因为不知道下面是否还有门需要破解，凌渡通过对电路的监测，选择了一条他觉得更可能到漏水的区域的线路。
    郭传丰见行动队员迅速进入了打开的通道，他只能故作镇定。
    这时候，晋遂川把时文度放开了，另外两名行动队员一左一右看住了时文度，晋遂川握着手槍，用槍筒拍了拍郭传丰的消瘦的脸，说道：“郭先生，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你也怪不了谁了。你最好不要搞什么小动作，不然，我第一个送你上西天，我可不怕就这样杀了你。”
    郭传丰和时文度都没想到晋遂川是这样的无赖。
    郭传丰道：“晋处长，你这样的做法，完全违反了法律。你就是个无赖。”
    晋遂川没有理他的辱骂，说道：“你们不会以为我手里没有确切的证据就来了这里吧。”
    他说完，低头在郭传丰耳边小声道：“你现在比起思考怎么从我手里保命，不如思考怎么从姓杨的那个老家伙手里保命。或者，你可以求我，我反而是可以保护你的，当然，还有你的家人。”
    郭传丰嘴唇颤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晋遂川看着他，“你说呢。”
    郭传丰眼神颤动，道：“我，我知道了。”
    晋遂川道：“郭总，那，你主动把另外的门打开，把你的人叫出来吧。”
    第37章
    盘龙湖北岸的山岭后山, 无人机刚翻过山岭，拍到后山一处场景，凡芃就在自己手里的接收器屏幕上发现了不对劲。
    盘龙湖北岸山岭的后山范围比前山树木更加茂密, 多为冬日依然苍翠的松柏，而不是前山此时已经落光树叶的枫树。
    虽然松柏林对地面造成了很大的遮掩，但有不少人在松柏林里穿行, 不时从树木缝隙里露出一点身形，凡芃怎么也可以发现。
    凡芃马上就明白了情况，这个后山里面有盘龙湖庄园的出口，现在在转移的人必定是罪犯和受害者。
    凡芃在那些人发现无人机之前，将无人机飞回了山岭南边，并马上同晋遂川联系, 不过，此时晋遂川在地底，地底信号被隔绝, 并不能收到她的信号。
    凡芃联系了守在外面的柳御舟，柳御舟是大行动科的科长, 凡芃是行动大科二队里的小队长, 算是他的直属下属，不过，因为凡芃一直又是直接跟着晋遂川的, 所以, 柳御舟一般不直接管理凡芃。
    但这时候这个事，凡芃只能找柳御舟询问行动方案，因为她身边就只有一个四人小队，无论如何不可能拦住从后山里转移的那么多人，而要是打草惊蛇了, 又怕有些人会逃掉。
    柳御舟道：“头儿现在进了密道里面，下到地下空间去了。”
    凡芃：“他们找到了进入密道的入口了？”
    柳御舟：“是的。但看来这个地下空间非常多门道，我们人太少，要堵截住不容易。”
    其实他们这次出动的人一点也不少了，来了近一百人，近乎是他们八处所有能出外勤的在岗的人都出动了。
    但他们是来了这里后，才知道这里形势的复杂，一百人撒下来也完全不够用。
    柳御舟道：“我马上安排人去配合你，一定要在后山把人都抓住。”
    凡芃道：“好！”
    柳御舟安排了队员给凡芃指挥，凡芃通过之前的卫星地图认真查了后山的地形，猜测了那些转移的人的大概路线，就命令柳御舟调给她的队员通过直升机直接到后山，堵截住从后山转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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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座山前山山岭太陡峭，要直接翻山几乎不可能，她也只能带着人先下山，再乘直升机到后山去。
    柳御舟这时候又找到曹简言，给兰处去了电话，讲了这里的形势。
    别看柳御舟平常很爱开玩笑，像不靠谱的样子，实则他挺有心思。
    这么一座盘龙湖庄园，明面上看来就和其他的豪富的庄园没有太大差别，但是这里实则有一个隐秘的巨大的地下空间和地下系统，这份巨大的投入，就说明了这里的重要性。要是这里是在被用于隐秘地从事犯罪活动，那对方肯定不会轻易就范，那，他们这百来人估计是镇不住这里的，即使他们的长官晋遂川是公爵府的次子也是一样。
    柳御舟在电话里对兰处讲了这事，兰处知道他的意思，说道：“我明白了，我会马上带人赶过去。”
    柳御舟道：“兰处，谢谢您！我会马上将这件事告诉晋处。”
    兰处在主管特调处之外，早就是最高调查局里的代理分管局长之一，本来早就应该升局级了，但她不是内阁一系的人，在内阁强势的情况下，她也是属于一直被打压的，所以一直以来都没完全升上去。
    在这种时候，她的这种表态，就说明她是准备带着自己的一系人马彻底站队到杨密魁代表的内阁的对面了。
    在最高调查局的督查处处长时文度带着人马来这里的时候，柳御舟就知道不管杨密魁一系和盘龙湖庄园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都能说明，杨总/理是要强力保这里的，不然，他不会派亲信时文度直接来阻拦晋遂川。
    只是晋遂川完全不受时文度的节制，就是要耍无赖，时文度不敢直接和晋遂川发生武力冲突，这才没让时文度得逞。
    而要是杨密魁知道时文度来了也没用，只有武力才能解决这里的问题，保住这个盘龙湖庄园的秘密后，他是否会调度武力来控制这里呢？
    这是柳御舟在猜测的事。
    虽然宪法规定内阁不能掌握国家武/装力量，但实际情况是，不管是军中还是就是最高调查局里，亲杨密魁的人并不少。
    或者说是杨密魁手里握着很多人的把柄，不少人实际是无法违抗杨密魁的。
    柳御舟将地面上的事做了安排，让自己手下三队的小队长甫长天负责控制时文度和郭传丰带来的人，这些人现在是地面上最不安定的人，他们几乎全是身强力壮的经过严苛武力训练的Alpha，只是因为时文度和郭传丰都被晋遂川先下手为强控制住了，他们才没有反抗而已。
    而柳御舟怀疑这些人中，有人其实不是受时文度和郭传丰控制的人，他们要是有其他心思，那么，要是他们不在意时文度和郭传丰的安危，要在之后做出什么事来，那甫长天心里没有应对，就有可能会手忙脚乱，被这些人反制住都有可能。
    柳御舟对甫长天做了交代，这才将地面指挥权交给曹简言，然后才下到地下去。
    **
    地下秘密空间。
    凌渡一行人沿着他标示出的一号通道往南迅速前进，这一片地方，此时已经停电了。
    虽然停电，但通道穹顶上用了荧光物质，这些荧光物质给通道里点缀了一层冷光。
    这条通道并不长，很快就有了另一道门，这道门只是半闭着，推开门，又是一座大厅，这间大厅是一个咖啡馆兼酒吧，里面设置很温情，又有浓郁的Omega信息素的气息，其他几名跟着来的Alpha即使戴着信息素屏蔽器，但也开始受一定影响。
    他们的气息变得比之前粗，好在理智还没有受到很大影响。
    这间大厅里此时没有人，大厅另外两面还有两道门，其中一道门一打开，就可以听到水声了，但是还没有水蔓延过来，另一边则没有水声。
    凌渡想也没想，就往有水声那边去，负责人荣飞扬叫住他：“小凌。这边必须优先吗？”
    凌渡回头看他：“这边现在是最危险的地方，我要去检查这边有没有问题。第一是怕水流引起下方坍塌，连带让其他地方坍塌，而我们这么多队员在下面，那就太危险了，必须检查；第二是怕这边还有人，但是失去行动能力的人。”
    荣飞扬也知道这些问题，道：“我带着人过去检查，你就留在这里。”
    凌渡道：“不，我必须去。之前我查上面龙珠岛中央控制智脑的时候，根据上面的地图和承重，对下面有猜测，我知道哪些地方可能是有风险的。”
    荣飞扬道：“那好吧。”
    凌渡道：“除此，我觉得这里下方应该还有一个中央智脑，我要找到在哪里。我需要把它拆下来带走。”
    他们在门口听到水声很大，本来以为漏水的地方距离门口不远，但这水声实则是因为被地下空间进行了扩大，他们走了好一阵才找到有水的地方。而这一路上，他们看到了很多房间，都是装修很华丽的套房，房间里此时都没有了人。
    荣飞扬是合格的侦技领导，他看一眼就知道了这些套房的结构，说：“这些套房的装修成本可不低，里面很多物品是真的古董，而且里面很现代化，生活很方便。”
    房间里有被留下来的服务机器人，一起行动的侦技科行动人员都行动有素地从这些机器人身体里取出了存储器。
    这些机器人体内的存储器即使已经被格式化了，但他们依然有办法将里面的数据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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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套房里的设置，凌渡也看出了一些端倪：“这些几乎都是Omega喜欢的风格，或者说是社会赋予Omega喜欢的风格。这些套房的主人都是Omega。”
    他们还在有的套房里发现了抚养婴儿才需要的家具和用品。
    有一名行动队员说：“这里是一个地下Omega代孕基地吗？”
    是的，其实大家对此都有了猜测，只是没有人直接提出来而已。
    凌渡冷冷说道：“这样高的规格，只会给他们挑选出来的高官、贵族和富商使用。”
    “体外妊娠都这么发达了，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第38章
    凌渡他们的队伍迅速向前, 很快发现了上方往下漏水的地方。
    那是在靠近楼梯井和电梯井的位置，根据凌渡之前的判断，这里属于龙珠岛靠近中心的位置, 正是因为这里是楼梯井和电梯井，属于建筑中较为脆弱的位置，之前上方龙珠岛的摇晃, 造成的应力才让这里出现了缝隙。
    从上方漏下来的水并不小，哗啦啦如一条小瀑布似的。
    水有的落在这一层楼的平台上，有的直接从楼梯井落了下去。
    根据他们的判断，这里正是最靠近他们之前在岛上所能抵达的那一层，岛上明面上的地下楼层一共是三层，那么, 他们这时候处的位置，就正该是负四楼。
    整个楼里，没有无线网络体系, 只有在有的地方，才有公用的有线电话装置, 而且那电话只是这个地下空间里的内部线路。
    凌渡他们沿着楼梯往下探索, 从楼梯井可以判断，下方还有两层。
    这个地下空间修建设施完备，可说完全是一个地下生存堡垒, 下方有完整的排水系统, 应该是可以把水排到湖之外的山下，但是那排水系统的排水能力恐怕有限，至少无法完全排尽漏进来的湖水，此时，在最底层, 可见的区域内已经积了一层水了，大约积存了有近一米深。
    站在楼梯上，荣飞扬道：“下方已经积了水了，除了水声，听不到其他声音，我们直接从中间楼层回去。”
    凌渡却心有灵犀似的，他的脑子有一些很奇妙的画面的晃动，他说道：“荣处，你带着人从这个二楼检查，有一个人跟着我去最底层看看，可以吗？”
    荣飞扬道：“我们必须快点，这个下面实在太大了，我们这么点人要检查完，恐怕检查一两天才能查完，我们只需要把握重点就行，只要证据被我们把握住，这里被我们完全控制，之后可以来慢慢检查。”
    凌渡依然坚持：“我想去下面看看。”
    荣飞扬没办法了，他知道凌渡是他们这里的顶尖技术专家，专家的意见是需要听的，他说道：“那行。这下面，我们的设备信号非常差，要是联络不上，你们十分钟还没上来，我们就下去找你们，可以吗？”
    凌渡点头应了。
    “孔胜，曹恬菲，你俩和小凌一起下去。”
    “是。”
    两人中，孔胜是一名男性Beta，曹恬菲是一名女性Beta。
    侦技科是Beta最多的科室。
    虽然宪/法规定，人人平等，但其实人人都知道这就是一句屁话，贵族世代传承，财富权势等都在积累，富商依靠积累的金钱成为进入国家权力圈的敲门砖，进而更加发展壮大做到控制国家，杨家就是这样的例子，除此之外，社会文化和人们不断被驯化的意识里，甚至都觉得Alpha是最高等的人，比Beta比Omega都更具有身体素质和智力上的优势。
    而在最高调查局，也是如此。
    所以，能够进入最高调查局里工作的Beta，无不是特别优秀且更加努力刻苦的人，因为他们不仅要和Alpha竞争，还需要对抗社会文化里“Beta都不如Alpha”这种意识形态。
    除了孔胜和曹恬菲之外，还有另外一名行动科的队员跟着他们一起。
    四人在水中向前，凌渡有自己的目标。
    之前，当在龙珠岛上负三层时，虽然这个盘龙湖庄园的管理者打开了岛壁，让水涌进了岛下的建筑空间，但对方却没有直接关闭龙珠岛上的电，这一点就让凌渡起疑，之后，对方控制停机仓上方的闸门，是用的有线控制线路，再者，他们下了这个地底秘密空间，他们进入时的那间大厅就有电，而这边靠近湖的方向便没有供电了，这很显然不是对方故意关了这边的电，而是这一片区域的供电，是和上方的岛上空间一致的，上方空间停电了，所以对应的下方才停电了。
    这里的电路和山中的地下空间不同，那么，其控制中央智脑极有可能也是单独的。
    凌渡根据自己的推断，不断前进，这最底层并没有那些供人居住的套房，几乎全部都是功能性的房间，凌渡在这里看到了医疗设备，这最底层是医疗空间，但这些设备现在都被水泡着了。
    凌渡带着人不断向前走去，这一层的地面并不完全在一平面，有的地方有台阶，他们找到了干燥的空间，他们带着的冷光灯照亮了前方的空间，凌渡找到了这里的中央智脑控制房，而在这间房的旁边，还有好几台设备，凌渡看到这几台设备的时候，他皱了眉头。
    凌渡对侦技科的两名同事一提，两人马上就过去拆卸这几台设备里的主机和数据存储器了。
    那几台设备，正是和Omega管理局里使用的非常相像的精神检测仪，这种设备，除了做精神检测外，还可以做精神控制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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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凌渡，还有他相信，他的其他同事也都可以猜测到，这下面养着那么多Omega在这里做代孕的工作，或者也出卖性服务，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反抗呢，而且看样子还是有序撤离的，他们已经被精神控制的可能性近乎是百分百的。
    这些设备里的资料，就会是证据。
    凌渡去检查了这里的中央智脑，他发现中央智脑连接着备用电源，他随即启动了备用电源，开启了中央智脑。
    从防水设备箱里拿出自己的设备对中央智脑进行密码破解和操控，并没有花费凌渡太多时间，因为他发现这台设备和楼上的设备所用的系统和主程序一脉相承。
    其他队员还没有忙完自己手里的活，突然，他们头顶的灯亮了。
    大家都有些诧异。
    凌渡道：“我发现他们把这里的线路建得很好，供电线路还可以用。我把所有进水的地方的线路都隔绝了，把还能使用的区域的电都打开了。”
    这时候，他们的联络器传来了荣飞扬联络的声音，“你们现在在哪里？听得到吗？”
    凌渡操作着中央智脑，荣飞扬所在位置的摄像头动了动，他身边不远处的固定电话也响起了电话铃声。
    凌渡在联络器里说：“我们找到了中央智脑，我现在在操作中央智脑。我这边看得到所有没坏的摄像头拍下的画面。也能控制固定电话。”
    荣飞扬松了口气，问：“需要我们去帮忙吗？”
    凌渡：“我在转移他们中央智脑里的所有数据。这里面数据很多。”
    随着凌渡的查找，他看到了在不久前的监控摄像数据，可能是这个盘龙湖庄园的拥有者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下方的秘密，这个秘密空间里的服务人员并不多，但是这下面几乎每间套房里都住着Omega，而在另外一边，有房间里还有Alpha出现，他们和Omega在一起生活。两小时前，上方的岛因为放水而发生摇晃时，这下面出现摇晃，下方的人才出现恐慌，他们之前并不能接收到上方在发生什么的信息。
    虽然下方空间出现了摇晃，但这些人并没有转移，因漏水而不得不断了一部分地方的电后，这里居住的人才开始转移。
    广播里讲，他们只是去北区坐坐，等漏水和电路问题解决了，他们就可以回来。除了有孩子的带着孩子外，其他东西都不用带。所以凌渡他们在这边搜查的时候，没有发现这边有仓惶收拾东西的迹象，一切物品都依然摆得好好的，就像是主人出门去闲逛一下就会回来一样。
    这一片区地方是完全无人了，但凌渡却通过软件匹配以及计数，很快算出来，这边居住的成年Omega，一共有六十八人，还有三名Alpha，这三名Alpha都是在靠近湖南边的更加豪华的卧室里陪伴Omega，很像是在过蜜月期的生活。
    除此，还发现五名Beta工作人员，他们在组织这里的人转移。
    还有十五名婴儿，都由Omega和婴儿照顾机器人在照顾。
    而在这最底层的医护室里，还有六名医护人员，这些人后来上楼在帮助Omega的撤离。
    凌渡这里没有人群大数据比对的数据库，但他带着四个失踪Omega的信息，所以很快就比对了出来，他很快比对出来了两人，一人是高明苒，一人是汤烟烟，这两人都在同Alpha相处。
    而另外两名Omega，凌渡没在这些人里找到。
    这些就是实证了。
    荣飞扬已经按照凌渡的吩咐，从凌渡打开的另一处电梯下到了底楼。
    他看到这些实证，高兴道：“即使他们转移走了人，这些证据也够了。他们居然没想到要破坏这些证据。”
    凌渡：“他们估计没想到我们能这么快找到入口下来，或者以为水会很快流到这里来，把这里淹没，证据会被毁掉。”
    荣飞扬这时候真是神色飞扬，吩咐所有人把收集到的证据都好好装好，凌渡这才关掉中央智脑，又把中央智脑里的数据存储器也拆走。
    他们这一小队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
    几人正兴高采烈准备撤离的时候，他们所在的空间出现了些微摇晃。
    荣飞扬非常敏感，飞快道：“我们赶紧走，毕竟这是水下，还有崩塌的可能性。”
    **
    在凌渡他们这一小队人马取得极大成果的时候，在晋遂川的胁迫下，郭传丰经过思考后，打开了大厅北边的一道隐藏门。
    门后是一道长长的走廊。
    时文度大约知道大势已去，只靠他是不可能阻止晋遂川的了，只能靠杨相从其他地方着手来解决这次的问题。
    时文度绝对是个识时务的人，他一个Beta，以前是地方上的一名政府办事员，不知道怎么攀上了贵族院的一名议员，调来云城工作后，不知道怎么又攀上了杨密魁，在杨密魁还没做总理大臣的时候，他就开始给杨密魁当走狗了。
    他手里不知道经手过多少见不得光的事，自然知道，现在和晋遂川硬来，他是不可能成功的，但即使晋遂川拿到了确凿的证据，那也还有很多种其他操作办法的。
    他就是要去通知杨相采取其他手段了。
    这时候，柳御舟飞快地从地面上方跑了下来，他跑到晋遂川跟前，在晋遂川耳边小声汇报了上方的情况，包括凡芃发现了这里撤退的人，以及兰处答应亲自带人来增援的事。
    晋遂川颔首表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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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随即对郭传丰道：“郭总，好了，我们的队员发现了你的人在从后山逃跑，那些人已经被我们逮住了。你就带我们也走这条路，去和他们汇合吧！”
    郭传丰已经面白如纸，他目光游移，去看时文度，而时文度已经一副要和他撇开关系的姿态，时文度对晋遂川道：“晋处，既然你这里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人都抓到了，我再在这里也不合适。我先上地面去了，你也看到了，我比较胖，心脏和血管都不太好，一直在这个地下，压抑得我呼吸不畅头痛欲裂，我必须得上去了。”
    晋遂川看他果真居然突然就额头冒虚汗要晕倒的样子，倒也是吓了一跳，心想这人还真是有点本事，是可以控制身体做这种反应，还是装就能装得这么像啊？
    第39章
    晋遂川没有带随队医生过来, 要是时文度真出问题了，他也的确需要负责任，于是就只好让两名队员把时文度扶回地面上去。
    这两名队员自然从老大的眼神里明白了晋遂川的意思, 那就是带上去了，不能让时文度和他带来的队员接触，依然要把他看守着。
    晋遂川非常失落地对时文度道：“时处长, 你不能随着我去抓人，督促我们的工作，对我们来说，真是一次损失啊，毕竟我们以前办案抓人的时候，没让你见证, 你这次在这里，依然没办法见证，真是我们的损失。”
    时文度一副要晕倒的虚弱样子, 说：“以后还有机会嘛，我相信晋处你的能力, 我必须上去了, 我越来越晕了。”
    晋遂川看他飞快地沿着来路走了，那步伐前移的速度，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踩了风火轮。
    晋遂川让队员压着郭传丰沿着通道前行, 边走晋遂川边说：“老郭, 你自己知道，你到这一步了，继续跟着杨相混，是不可能的了。你看，时文度不是就抛弃你了吗, 他就是代表杨相的意思。”
    郭传丰本来梳着背头，面颊消瘦，有种儒商的气质，但在经过被晋遂川用槍打脸和多次推搡后，他的头发早就凌乱了，脸上也带着颓败之气。
    郭传丰声音嘶哑，说道：“杨相是会保我的……”
    晋遂川笑道：“怎么可能呢。你没看到之前死的几个人的下场吗，因为办砸了事，就被杨相派人暗杀的人，少吗？难道你以为那些人是杨相的政敌杀的？要我说，杨行屹都有可能是被杨相自己处理的，因为杨行屹监守自盗，常年猥亵性侵Omega，留了太多把柄给我们。不然，你觉得，杨行屹死了这么久，怎么就没抓住凶手？”
    郭传丰皱眉道：“你胡说什么，你好歹是特调处的处长，就这样没有证据乱猜？”
    晋遂川翡翠绿的眸子里清亮如一汪水，看起来非常无辜又正直，“要是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会直接带这么多人来查你这里？我既然敢来查你这里，我就不怕杨密魁。而杨行屹的事，我是不是有证据，这个，你猜？”
    郭传丰面色阴晴不定。
    晋遂川道：“好了，你说吧。你这里的运营方式的主要受益方是谁？你是为谁办事？只要你能作证，我们就会好好保护你和你的家人，直到杨密魁卸任。”
    郭传丰嘴唇翕动，说道：“即使我讲了，也不是直接的证据。你们没办法靠我搬倒杨相。”
    晋遂川皱眉道：“郭总，我真没想到，你办着这么大的事，你就没为自己留点后路？”
    郭传丰露出痛苦的神色，不断摇头，“总之，你们做不到的。我现在带你们走去后山的路，你们之后查我家的时候，对我的家人好点，我就感谢你们了。”
    晋遂川面色一沉，道：“那你就看我们最后做不做得到。”
    **
    后山，两架直升机飞过山岭山脊的声音传进在林子里穿行的人的耳里。
    这些人一共有几十人，里面没有Omega，有的人抱着婴儿，有的人护着凌渡在视频监控里看到的Alpha。
    这些人显得颇为狼狈，但这个不只是因为他们在跑路，还与他们之前要带走婴儿产生的抵抗有关。
    这些婴儿，全都是权贵或富豪的孩子，因为“研究”证明，这些孩子食用母乳以及有生母陪伴到至少半岁，对他们的成长有好处，所以，这里会将这些孩子养到半岁，再让这些孩子的父亲把孩子带走。
    因为这个地下机构有足够的准备，在带走孩子时，他们会给孩子的母亲使用精神催眠，让他们忘记之前的事，他们自然也会忘记自己之前有过孩子，所以孩子可以被轻易带走。当然，催眠不一定是万能的，有的人有很强的抵抗意志，被催眠了依然觉得自己之前有孩子，这样就会出精神问题，于是，医生就要对这种人进行多次精神催眠。
    但这次不一样，机构是要匆忙带走孩子，根本没有办法及时给那些Omega母亲们催眠，再者，这种精神操控式的催眠，一般是使用三五天时间来完成，这么短时间，根本无法做。
    母亲们见有人要抱走他们的孩子，他们怎么会愿意，即使这些人撒谎说只是抱去检查，母亲们也要跟着去，这下就闹出了问题来。
    那些Omega们信息素气息太强烈，只要把他们带出地下空间，他们走到哪里都会吸引人，所以地下机构的管理人是不会带他们一起走的。
    而这些小婴儿们因为都有了不得的父亲们，这些孩子既然是那些父亲们的宝贝，自然也是他们授人的把柄，所以这个管理人，坚决要把这些婴儿抓在手里，因为只有这些婴儿在他手里，他才能保证自己之后的安全和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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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没办法了，只能依靠暴力带走了这些孩子，而那些Omega们都被关在了层层铁门之后的房间里。
    小婴儿们都被使用了催睡喷雾，全都睡得不省人事，但是，他们的存在，依然拖慢了这群人的行动速度。
    而且这个后山的门本来就是用于以防万一逃跑的，所以并没有实际的道路修到门边，他们走的，就是枯枝腐叶覆盖的地面，所以行进速度就更慢了。
    直升机的声音让这群人变得慌乱，有人已经在惊呼：“他们追来了。”
    有人已经不按照原路线走，开始向四面逃跑。
    这些人在树林里胡乱逃跑是艰难的，因为他们视野有限，这后山有的地方是悬崖，只有两条路可以下到山下。
    直升机堵住了这两条可以走通的路，并不断逼近下方的人，这些人被直升机驱赶，只能向没有道路的方向逃跑。
    直升机距离地面越来越近，飞机上的行动队员绳降落到了地面，不断把逃跑的人群向他们设定好的合围点驱赶。
    有的人为了逃跑，直接放下了手里的孩子，扔进草丛里，凡芃发现这件事后，气得破口大骂，但无奈依然得把孩子捡起来让队员集中看管。
    **
    晋遂川靠不要脸镇得住时文度，其他队员就不行了，时文度一上到地面，突然就好了，没有了之前那心慌气短冒冷汗要晕倒的感觉，他要求去带自己的人回去。
    八处的队员自然不答应。
    时文度于是又要拉肚子，队员只好让他去了卫生间，毕竟时文度是大佬，晋遂川敢怼他，其他人不敢。
    卫生间里，时文度叩开了植入胳膊的长波信号发射器。
    **
    凌渡他们刚从另一条路跑回水下负四楼，他们的脚下的颤动就越发明显，经验丰富的荣飞扬道：“的确是出问题要塌了，我们快跑。”
    除此，他又用通讯仪尽可能地发出了警报。
    荣飞扬的判断是对的，因为水不断浸湿龙珠岛内部，有些建筑材料受到水的浸泡后会出现问题，于是龙珠岛上面的建筑再次发生了坍塌，这些坍塌又动摇了下面的建筑，于是发生了连锁反应，下方的建筑也出现了坍塌。
    在建筑完全塌下去之前，湖水汹涌而来。
    好在荣飞扬他们行动能力都不错，即使凌渡弱一点，但他在把身上带的装备都给其他同事背了之后，他也没有拖后腿。
    他们在被坍塌波及之前，回到了他们和晋遂川分手的那间大厅，这里已经是陆地上的空间，建筑结构坚固，虽然因湖水下的建筑的坍塌而发生了震动，却没有出现要垮塌的迹象。
    第40章
    湖下建筑的坍塌带来的震动传播很远, 在盘龙湖庄园的震感很强烈，而远在云城，地震局也监测到了这里的震动。
    一时之间，这里的事, 已经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
    而这时，时文度已经从杨密魁那里得到了命令。
    时文度本就是心狠手辣的人, 他知道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 就是解决掉直接证据。
    在这个时代，精神检测设备的先进，除了能够操纵人“遗忘”外, 还可以给人构建记忆, 除此, 还能够挖出人的记忆。
    所以，这里的负责人被抓住, 即使他们不说, 也可以被挖出记忆, 当然，这是违反宪/法的, 但是, 特调处有的是办法包装这些手段，让事情变得好解决。
    时文度对杨密魁建议，与其为这里的事擦屁/股，不如把郭传丰和陆时友解决了。
    **
    山体的颤动，以及通道后方传来的因为建筑坍塌带起的轰隆之声, 让晋遂川一行人都瞬间精神一紧。
    本来在快速前进的他，一下子停下了脚步。
    这一条从山腹穿行到后山的通道，前半段尚且是修建良好的建筑，后半段路就只是打通的甚至连电灯都没有的山洞而已，这些山洞有的地方宽阔，有的地方狭窄，有的地方干燥，有的地方甚至还在滴水，由此可见，这里就是山腹中原始的山洞，只是被稍稍整理了一下而已。
    晋遂川从这山体的颤动和轰隆之声已经猜测出了什么，或者是湖中的建筑因为漏水再次坍塌了，或者就是哪里发生了爆炸出现了坍塌。
    想到凌渡随着荣飞扬的团队在搜查靠湖一边的建筑，这些人是否遭遇了危险，晋遂川顿时心绪不宁，他马上吩咐身边的队员：“你看能不能联络上荣飞扬，询问是出了什么事？”
    这个山腹中的情况是否复杂，晋遂川进来后才意识到，别说是自己只带了一百人来处理这里的事，就是带一千人来，撒入这地下秘密空间和这未开发的山洞里，要摸清楚里面的情况，都需要很长的时间。
    他们这次从山腹中的山洞往后山前进，沿途都放置了信号转接小装置，这样可以保证信号的接驳正常。
    在队员去联系荣飞扬时，晋遂川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躁和愤怒，面色冰冷地盯着郭传丰，道：“你觉得这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在这下面真的没有武装力量？”
    刚才晋遂川就已经向郭传丰确认过了，郭传丰说据他所知，这里除了有几十名普通保镖外，没有能力高强的武装力量，因为他们之前没想过会出这种事，需要武装力量。
    再者，这里养的是专门用于为客户生孩子的Omega们，如今被公认行动力量强的几乎都是Alpha，在一个养Omega的地方武装Alpha行动力量，那无疑是自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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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传丰这时候已经放弃了抵抗，说：“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可能是哪里出现了坍塌。这里应该没有什么武装力量，但要是有几个我不知道的人乱来，要炸塌这里，我就无法保证。”
    晋遂川看了看自己所在的原始山洞，这里面几乎不可能被炸塌，只能是之前那些人工建筑才容易坍塌，晋遂川说：“你还真是一问三不知呢？要是我这边损失惨重，你应该知道的，我不会放过你的家人。”
    郭传丰苦笑着看着他：“你想想，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控制得住这里面所有事？我也不过就是办事而已。这地下的事，基本上都是陆时友负责。他比我了解得多。”
    晋遂川：“他完全不听命于你？”
    郭传丰：“明面上听命于我，实则我并不能管束他，他也并不受命于我。说实在的，我更像一个明面上的拥有人，里面到底在怎么运行，我只是因为拥有这里久了，才稍稍知道，里面具体的事，我是不清楚的。”
    晋遂川其实已经相信了郭传丰的说法，他问道：“那你倒是告诉我，那些人为什么非要在这里来找Omega生孩子，把把柄送过来。”
    郭传丰嘿嘿笑了两声，又摇了摇头，好像是看清楚了晋遂川的本质，觉得他还是太嫩了一样。
    于是，晋遂川不和他瞎比比了，给了他一巴掌，郭传丰一声惨呼，晋遂川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你以为我真不知道原因？”
    郭传丰皱眉看了晋遂川一眼，说道，“我也是之后去查了部分知道的人的资料后才有些自己的猜测，那些人，有些是以前娶过Beta妻子了，但是心里还是一直有想要Alpha子嗣的情结，但国家对Omega的政策非常严格，他们几乎不可能在二婚时娶到Omega，又没有办法在Omega管理这么严的情况下去外面找到Omega为自己生育子嗣，或者说是能找到，但是可能在别处留下的把柄更多，不如就在这里来，这样，把把柄送到……嗯……那个人手里，从此绑在那个人的战车上，何乐而不为？有的呢，怎么说，就是对此好奇，那些Omega，基本上都是被别人标记过的，有的就喜欢这种。当然，也有人只喜欢没有被标记过的……”
    晋遂川的面色变得更不好，郭传丰发现后，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这时候，做完联络的队员过来对晋遂川耳语汇报了情况。
    刚才的震动和巨响是因为湖下建筑坍塌引起，荣飞扬汇报已经对所有进入地下建筑的队员进行了清点，无伤亡，而地面上，因为这次地震引起了恐慌，那些被抓住关押的人出现了骚乱踩踏情况，无死亡，正在统计受伤情况。
    除此，荣飞扬汇报，他们找到了一台中央智脑，小凌从里面拿到了很多数据证据，完全可以对这个案子进行定性的证据，而且找到了包含他们要找的失踪Omega高明苒以及汤烟烟在这里的视频证据。
    晋遂川听了这个汇报后，当即心下一松。
    他的脑子里可能有零点几秒闪过了凌渡的身影，他不是个自我陶醉的人，自然知道凌渡对他并无特别的关注和感情，只是把他当成了上司而已，所以晋遂川在这零点几秒的时间里，不由产生了一丝惆怅，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惆怅因何而起，好在这样的感性时刻很短，不然这可够让他发愁的。因为他以前还从没想过，自己会为这种事惆怅，也没想过要怎么才能解决这种惆怅。
    其实他和凌渡分别也只有短短半小时而已，奈何刚才以为荣飞扬他们的队伍遇到了大危险，这真是让他突然心神大乱。
    晋遂川虽然面上一片沉着，心下却不免还是责怪自己这次的行动太仓促，没有做好万全准备。
    当然，要是他花太多时间做了万全准备，那他们的行动很大概率会出现泄密，以至于到这里之前，证据就已经被转移了。
    晋遂川他们继续行动的过程中，凡芃一边的信息已经被中转过来，他们已经在从地面对从后山逃跑的人进行合围，逃跑的人中，有人在往山上回跑，也许有人会再次转入山洞中来，让晋遂川他们要注意前方，除此，因为凡芃他们没有在后山看到Omega，从后山转移的只有Alpha和beta，以及一些婴儿。此时，留在山腹地下空间的行动队员已经在北区加紧搜查Omega，并请求晋遂川审问郭传丰，Omega可能被藏在了哪里。
    晋遂川问郭传丰道：“老郭，你也听到了吧。那个陆时友没有带走Omega，你知道那些Omega可能被藏在哪里了吗？”
    郭传丰心想你要求我的时候就叫我“老郭”，显得多么亲近一样，刚才打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还有这种需要我配合的时候呢？
    郭传丰皱眉道：“说实在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对这个地下庄园的南区比较熟悉，北区也就熟悉这条路，其他地方真的不是特别熟悉。而且北区空间是在原山洞的基础上修建的，地形很复杂，陆时友会把那些Omega藏在哪里，我是真不知道。”
    见晋遂川变脸如变天，瞬息万变，又要打自己，他实在是既不想挨打，又想在这种时候保持一点体面，只好赶紧说：“我都已经这样了，真是没必要骗你。你想想，陆时友怎么可能把北区里的秘密空间这些都让我知道呢。这些都让我知道了，那他还有什么用处？这没道理。”
    晋遂川道：“我们知道这里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怎么着也有八/九年了，这么长的时间，你能知道太多秘密了。你和我狡辩，的确是没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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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又给了郭传丰一巴掌，郭传丰被打得嘴里都是鲜血味儿，又出现耳鸣，他一直知道晋遂川就是个不讲道理的莽撞的疯子，但没想到他会不讲道理以及莽撞以及发疯到这种地步。
    郭传丰：“我真的不知……”
    看晋遂川的手再次抬起来，他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侮辱，怒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虽然这有了近十年的时间，但我真正会来这里的时间并不多。最开始，那个盘龙湖是我的产业，水底空间是修来做物资储备的，后来那个人来这里发现了这里山上有天然的开阔的大山洞，就征用了我这里。我最开始知道这里被用来做什么的时候，我自己也害怕过……”
    晋遂川冷笑：“你知道害怕，还上这条船？”
    郭传丰：“我能不害怕吗？做这种人口买卖，不说会不会你们这些部门盯上，就是那些跑来这里消费的人，不少也是我得罪不起的人，我何必让他们知道我是知情人，是不是？我以前一段时间都是认为我知道得越少越安全，我会专门来打探这里的事吗？”
    郭传丰这话的确有道理，晋遂川还是怒道：“这么残害人的事，你知道了，也没见你有什么心理负担，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倒是一直害怕被我们发现，或者被那些权贵看你不顺眼。你可真够衣冠禽兽的，心都肮脏成这样了，还要什么脸面？”
    郭传丰被他这话骂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又怕反驳晋遂川再惹来几巴掌，之后只得默不作声。
    于是晋遂川又怒道：“你真是个废物么，抓了你，你说你有什么用！”
    郭传丰：“……”
    晋遂川的喜怒不定真是让郭传丰恨不得撞死，他为什么会想到第一时间来这里阻拦这些人的调查，而不是跑出国去。
    **
    最高调查局，兰处安排了特调处四处安排人随自己行动。
    她刚换好出外勤的装备走出办公室，最高调查局的副局之一连述生便下了电梯，在她的办公室门口拦住了她。
    第41章
    连述生是一名身高接近210cm的大个子, 男性，Alpha，一头短的黑发, 肤色较黑，气质冷硬，比起像个搞调查工作的, 更像一个常年在外行动的军人。
    而实际情况是，连述生以前的确是执行特战任务的军人，这几年才调入最高调查局，他早就是少/将军衔，调过来后，也依然是以少将军衔担任这里的副局职务。
    他主要负责的部门是人事、督查和信息技术, 这个信息技术部门，也囊括了精神分析方向的工作。
    他掌管着的人事、督查、信息三个部门都是对内执行事务的部门，最高调查局高层领导里一正四副中, 他在副职里，算是最强势的一位了。
    不过兰处并不太服他, 见他带人前来, 便道：“连副局，我现在有事要去办，你要是有事, 可以等我回来后再谈。”
    连述生手一挥, 他带来的手下已经堵住了通道，拦住了兰处前进的道路。
    兰处也不是吃素的，她的一名秘书一名副官都在这时候直接拔了槍出来。
    连述生脸色一沉，道：“兰洺，你这是什么意思？”
    兰处说道：“连副局, 我也不想和你扯那么多闲话，有事就说事。”
    连述生道：“既然这样，有一宗你们特调处处理的案子，我这边督查显示，这个案子的调查过程存在证据不严密，且调查人员有受贿的嫌疑，所以希望你随我们前去接受调查。”
    兰处道：“要让我去接受调查，这必须有孔局的签字才行。”
    兰处认为这种时候，孔局才不会参与两边的斗争。
    连述生属于军部一系的叛徒，之后被杨密魁一系安排到了最高调查局，最高调查局都知道他是内阁一系的人，但如今对最高调查局的资金支持，由内阁安排，内阁这就相当于是扼住了最高调查局的咽喉。
    如今，财务处和装备处都由最高调查局的一把手孔局握着，孔局是个和稀泥的人，并没有完全倒向内阁，但他又想从内阁拿到足够的资金来支持最高调查局的运转和发展，他自然不能完全控制内阁对最高调查局安插人。
    兰处知道孔局那边日子也不好过，要不是孔局的坚持，如今最高调查局更是要成为内阁，或者直接说是杨相的私人调查部门了。
    但兰处也知道，孔局这时候也绝不会偏到支持杨相的一边。再说，孔局如今直接负责玉池苑刺杀案的调查工作，他根本没有在局里，连述生要拿到他的受命，也不可能。
    而有关玉池苑的刺杀案，也就是杨相的幼子杨行屹被刺杀案，这个案子，一开始就是由最高调查局和警/察局一起调查，而要是在最高调查局里被杨相一系的人去查这个案子，孔局担心会出现杨相借此泄愤和清洗对手的情况，于是马上就提出由自己亲自主持这个案子的调查，既然孔局都直接出面说了要亲自主持调查，那杨相也不好拒绝了，其他人也没有办法去指手画脚了。
    当然，孔局也不敢就此得罪杨相，于是就组织了由特调处一处以及云城警察局组成的队伍来进行调查，然后杨相又派了自己的秘书做这个工作的监督。
    连述生道：“这时候还不算是正式调查，只是需要你去接受问询。”
    兰处就知道他手里没有孔局签的调查令，当即一笑，道：“既然只是问询，那等我这边工作忙完了，我亲自去连副局您的办公室找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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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述生道：“兰洺，你真就要这样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兰处是技术兵种，之后转入最高调查局工作，因为工作出色，一步步坐到了最高调查局四名副局之一的位置。虽然她的副局是暂代的，但也的确是她能力的体现。
    兰处神色平和，好像一点也没生气，但真实情况是，她的秘书、副官和连述生带来的人已经处在剑拔弩张的对峙状态了。
    兰处道：“我现在有紧急任务需要去执行，我非走不可！连副局，如果你执意要拦在我的面前，我自然要怀疑你的居心。或者马上联系孔局，让他来做判断！”
    连述生本来也只是想拖住兰处，于是就说同意让孔局来做判断。
    不然，他们直接在楼里火并，影响太恶劣。
    兰处对秘书使了眼色，对方退回了办公室里去，同特调处八处取得了联系，又安排四处直接和八处联络，马上行动前去支援。
    **
    晋遂川很快就得到了兰处这边传过去的信息，因为受到连述生的阻拦，兰处没有办法马上亲自来这里坐镇，但是她安排的四处的行动队员，已经过来支援了。
    晋遂川知道兰处所处的位置压力很大，如今内阁势大，甚至在推进修改宪/法，要进一步限制皇权和贵族的权力，减少贵族院的席位，增加众议院的席位……这本来就已经大大侵犯了贵族集团的利益，让贵族集团非常不满，除此，杨密魁还将自己包装得毫无私心，是要更进一步地推进民主制度，一切改革都是站在民众的利益的一方，这就太搞笑了。
    心知肚明的人都知道要是可以，杨密魁恨不得自己坐上皇位，并且让这个帝国回归两三百年前的专/制帝制。
    别看贵族集团已经要和杨密魁一系斗得白热化了，而且杨密魁一系也的确做了非常多侵犯民权和违反法律的事，但如今，国内80%的人依然是站在内阁一方的，认为内阁的确确保了他们的民权，并且这些年的经济发展不错，人民生活水平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曾经，针对Omega的权益保护法引起了Beta民众的强烈不满，他们认为最终会娶到Omega生育后代的人基本上都是Alpha，更甚者是权贵，但是Omega获得的福利金却来自于国库，这对占据了90%人口的Beta来说，是完全不公平的，相当于他们花钱为权贵养“情妇”，这种不满情绪的积累最后甚至引起了beta大游/行。
    为了解决这个矛盾，之后对这方面的法律进行了修改，让Beta也拥有娶Omega的可能，除此，还进一步取消了Omega的继承权，例如，之前Omega只是不能继承父母的遗产但可以部分继承丈夫的遗产，但进一步取消后，丈夫的遗产也不再能继承。而且，Omega死亡后，他们本身拥有的财产也不能被后代继承，要回归国库。
    因为Omega人口数占比很低，而且，很多家庭如果是AO夫妻最后都没有生出AB的孩子，那他们也会去收养一名AB的孩子来做继承人，也就是，最后AO家庭的财产会回归国库的基本上没有。
    除此，国家还制定了针对Omega的精神检测制度，以掌控Omega的状态，这个法律是完全违反Omega的人权的，但人们认为Omega享受了被社会“供养”的权利，就应该付出被监控状态的义务，而且，因为大家认为这样的监控，Omega是不可能出现出轨这种情况的，除此，那些贵族官员以及富商们、这些拥有权势金钱的人，也不能通过自己的权势金钱来掌控Omega成为他们的情妇外宅等，这进一步让人们感受到了“平等”，并认为这是必要的。
    在这些情况或者说情势下，这荒唐的让Omega完全成为附庸物的法律居然还被通过了。但这还真的安抚住了之前Beta的不满，这才是让人奇怪的地方，只能说一直通过政/治斗争而走到最高位的杨氏一系，算是对普通民众的心思摸透了，转移社会矛盾做得炉火纯青。而公认会觉得自己利益受损的Alpha一方，因为更多的Omega会是他们的妻子，但他们最后也很支持这个政策，因为他们也自认为自己是受益方，因为这确保了自己的妻子不会背叛自己，也不会被权贵强占。
    而Omega们则完全没有任何发声的渠道，或者说是之前几十年以来的驯养教育，让他们群体里的大部分人都没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大家照样是被养大，可以嫁人，有福利金拿，有丈夫的照顾，一切都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也不会有人站出来大声疾呼这些法律对他们人权的侵犯。
    而晋遂川也知道，要不是因为杨家控制一般家庭的Omega为自己的权力地位筑基，贵族集团从这一方面可以更好地攻击杨家一系的势力，那么，贵族集团至今也不可能来过多关注Omega们的权益。因为贵族集团家里的Omega们，大多数是内部联姻，只要自家势力不倒，这些Omega终身不会受到多大不公，而要是其娘家势力已倒，他们自己便很快失去发语权，沦落到普通家庭的Omega一样的境地，或者更差的状态，那么，他们也无法被关注到了。
    晋遂川作为一个贵族Alpha，会如此深入地研究这些东西，可说是难得的，毕竟他本人并不是学习和研究社会学一类的专业，而是从Alpha沙/文主义意识最深的军校毕业又在军中服役后进入特调处这么一个同样Alpha沙/文主义的部门工作的人。
    荣飞扬带队的搜查组已经拿到了给这次的案子定性的证据，如果现在不是要找到被藏起来的Omega们，晋遂川可说是完全不必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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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通过通讯仪感谢了四处的支援，又让柳御舟负责接应他们的到来，这就又联系凡芃，对她吩咐道：“你们抓到了跑出去的人后，马上审问他们，Omega被他们藏在了哪里。”
    凡芃这时候一边组织合围，一边还要组织人照看那些弱小的婴儿，于是憋了满肚子火，不过这个火自然不能对晋遂川发，于是就加紧去抓人了。
    被抓住的人，没有谁有好果子吃，凡芃和晋遂川对这些罪犯的处理手法如出一辙，先打几巴掌，把人打得头晕眼花，都无力思考要怎么撒谎的时候，问他们，Omega在哪里。
    但这些人，基本上都说不清楚Omega的具体位置，他们只知道，陆经理让他们带走孩子后，就把关Omega的房间门关上了，他们当时非常紧张，被陆经理带着在山腹中的建筑里穿行，没有人能在那种紧张状态下清楚地记住之前关Omega的房间是哪间，唯一能确定的是，那里属于地下空间的北区。
    陆时友对这片山岭比较熟悉，他一只胳膊夹着一个在襁褓里的小婴儿，飞快地在山上奔跑，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无法成功跑下山了，所以此时只好往山上跑。
    凡芃带来的人，只有十几人，虽然可以做到靠直升机合围被陆时友带出来的几十人，但是他们一直没有做到精准定位陆时友并追踪他。
    陆时友知道这山里还有其他山洞，如果他躲进山洞，完全可以躲好几天。
    正在庆幸自己对这里了如指掌的时候，突然，他感受到了一点不正常的光亮，但当他再去看的时候，就什么都没看到了，他正疑神疑鬼，突然，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点不正常的空气流动和急躁。
    而随后，他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一颗狙击子弹横穿了他的大脑，让他的脑袋像一颗西瓜一样被洞穿。
    之前时文度接到要来擦屁股的任务时，其实这就是他的打算，所以他在出发时，就安排了人从后山接近盘龙湖庄园。
    二十分钟后，晋遂川一行人看到了山洞的出口，出口掩在一片发黄的矮树丛旁边，外面就是松柏形成的密林。
    郭传丰一路被这些人催促推搡着前行，出了山洞口后，他就累得弯下腰喘气，正在这时，突然，晋遂川听到很轻微的一声。
    晋遂川神经一紧，大声道：“有伏击！回撤！”
    晋遂川在回撤的那瞬间也抓住了郭传丰，但等他们回到山洞里，他再一看，郭传丰已经被一枪狙在头上，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就死了，血和脑浆流了出来。
    其他几名跟着晋遂川护卫他的队员，都一阵后怕，两名队员从洞口往外查看情况，晋遂川联系了凡芃，道：“敌方有狙击手，你们小心！让直升机找狙击手在哪里。”
    凡芃非常惊讶，她带着人在这山里像狗追兔子一样地跑了三四十分钟了，又要带着小婴儿，居然还有狙击手在这里埋伏。
    凡芃问：“头儿，你们怎么样？”
    晋遂川：“根据我的信号位置定位我们的位置，我们在山洞口了，不然也没法和你直接联系。暂时安全。但人证没了。”
    凡芃道：“我马上安排直升机去你们所在的位置，你可千万不要出来冒险啊！”
    晋遂川面色很不好看，很显然，是有人故意在山洞口等着他们的，所以他们一出去，对方就下手了，他们基本上是没有防备。
    由此可见，这次的狙击手知道这个山洞的出口，其次，他们是目标明确，就是要除掉郭传丰，也可能也有意除掉自己，只是自己反应快速，迅速地躲回了山洞中。
    在直升机和山洞中队员的双重检查下，他们排除了所有可能的视野点，都没有了人的影子。
    这出入神秘的狙击手，让晋遂川心情变得沉重。
    特别是在他找到并检查了射杀郭传丰的那枚狙击子弹后，他发现那枚子弹就是军队制式的子弹，配套的狙击槍，可以达到在三千米的距离保持准确度。
    晋遂川想，他还是准备不足。
    晋遂川马上联系了凡芃，把这里的情况讲后，又道：“尽快找到陆时友，我怀疑他也已经死了。”
    **
    荣飞扬有点沉不住气地说：“居然现在都没审问到Omega被关押的位置，还要依靠我们在下面找，这太浪费时间了。”
    他平常是绝不会抱怨同事的那种人，因为以前从没有像这次一样，让他感觉行动科不太给力。
    将证据送到地面后又再次回到地下空间的孔胜说道：“我们这次人还是太少了，我刚才上去，曹科长现在在负责时处长，他根本顶不住时处长。时处长已经见到了他带来的人，又带人要去强行带走那些在这里消遣的客人。”
    荣飞扬面色更难看，“应该要了增援了吧？不是说兰处要来？”
    孔胜说：“具体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荣飞扬朝另一边看去，他们所在的是这个北区的配电房。
    这偌大的配电房由一台智脑管理，凌渡正在根据智脑里的数据，使用配电情况来分析这北区的建筑分布和用电规律。
    凌渡做事非常认真，基本上不太在意身边的人，荣飞扬他们也不敢去打扰他。
    其他队员已经根据凌渡之前的推断去搜查了这北区的部分区域了，但这边地形非常复杂，没有规律可言，让他们找得非常辛苦。
    过了一会儿，凌渡总算抬起了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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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飞扬问道：“小凌，发现什么了吗？”
    凌渡道：“根据这里记录的近期数据，完全没有发现异常，这边各条线的用电曲线都没出现变化。”
    荣飞扬：“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Omega是自己行动撤到这个北区的，他们行动有素地进入了某个房间或某几间，那些间房，应该是从之前到现在都在运行照明、保暖和通风设施才对。按照这个逻辑，就可以缩小搜查范围。”
    凌渡颔首：“是的。”
    凌渡根据这个北区配电线路的情况，大概将它们分为了几个部分，又不断把可能的范围缩小，最后定在了标示出的F区。
    然后又根据关电闸确定配电区域的方式确定了F区的范围。
    一确定了范围，他们就马上开始了行动。
    跟着他们这个工作组的行动科队员就说：“看你们讨论这些，感觉是在做数学题。”
    荣飞扬道：“你们要学的还多呢！”
    F区在北区的东北区域，像一个小水滴一般地延伸出去。其他区域的电暂时都被关掉了，只有F区域开着，它的亮光让荣飞扬等人迅速地找对了位置。
    这一个区域距离中央大厅又远又偏，也难怪之前的队员都没能找到这边来。
    又过了两个弯道，他们马上就确定了关押Omega的房间，因为即使距离较远，他们也听到了哭声，以及感应到了Omega的信息素气息。
    荣飞扬在通讯仪里道：“小凌，我们找对了位置。”
    还留在配电房间的凌渡道：“好的，我把其他地方电打开了。不然可能会对整个地下空间的空气流通有影响。我看这里面的空气置换系统，各个区域有连通，以减少对外的排气通道。”
    荣飞扬道：“小凌，有没有人说你的脑子很好使啊！”
    凌渡想了想道：“没有人说过我的脑子不好使。”
    荣飞扬大笑起来：“这次的事，我觉得我们侦技和信息科室，怎么也是首功吧。”
    跟着的行动科队员，大家虽然被内涵了，却并没有反驳。
    第42章
    顺利找到了所有Omega, 这本来是非常值得开心的事，但侦技科想办法真的打开了那道关着Omega的大门后，在场所有人, 便无人能真的开心起来，不仅不能开心，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 参与这次行动的人，不少都因为受这件事的影响而出现一定的精神创伤。
    **
    一天后，盘龙湖庄园。
    一架直升机飞抵盘龙湖庄园上空，从飞机上向下看，下方的盘龙湖在开下游水闸一天进行放水后，湖水已经被放了超过80%, 原来倒映冬日蔚蓝天空的碧绿湖水此时没了踪迹。
    不少地方露出湖底的水草和淤泥，只有部分地方留着小水塘一般地浅水区域。
    暴露出来的地方，有不少鱼在水草和淤泥中挣扎。
    因为放水, 盘龙湖中间的龙珠岛被完全暴露了出来。
    部分区域坍塌了的龙珠岛里面的水差不多都流掉了，这时候, 从空中看, 它比起像一只眼睛，更像一艘船。
    昨天，兰处在最后关头赶来了这里, 了解了这里的情况后, 她马上就打了申请，申请由特调处八处负责，四处协助，另又申请增加云城警察局协助，以及司法部督导, 进行这个“盘龙湖庄园特大Omega案”的调查。
    兰处这个申请一打上去，因之前的“地震”，这个案子本就受到了多方的关注，上面不好压着，又有孔局推动，司法部也做出了响应，于是，这个案子就更受关注了。
    这样的关注，对这个案子本身来说，算是好事。
    直升机下降，落在了盘龙湖北岸的一处宽广的平台上，随着飞机门打开，晋遂川最先下了飞机，他的身后则跟着几名行动队员。
    昨天，在这里找到的所有人，包括犯罪嫌疑人、受害者、其他在这里度假的“客人”都被带回了特调处。
    晋遂川便是主持送这些人去特调处时回的特调处，之后的十几个小时，他都在参与审问和问话工作。
    针对在这里找到的Omega的问话，可能是晋遂川有生以来经历的最痛苦的事情之一。
    他们在盘龙湖庄园，一共找到了六十八名成年Omega，这些Omega，年纪最小的为十八岁，年纪最大的为二十八岁，其中，刚生育完孩子不到半年的为十四人，有一人生育的是双胞胎，所以，他们也一共找到了十五个不到半岁的小婴儿；这些Omega怀着胎儿处在妊娠期的有十三人。
    这些Omega，大多数因为被过多使用精神检测仪进行了精神控制和催眠，而有严重的记忆障碍和反应迟钝等情况，表现为记忆混乱，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年纪最大的几名Omega，甚至有严重失忆和认知障碍，以至于无法理解问讯工作人员的问题，出现痴呆等情况。
    而年纪越小的Omega，情况就稍微好一些。
    但这些在记忆力方面稍微好一些的Omega，就又有严重的应激反应，回答不了几句话，就又会不断哭泣，有的则不断想要自残。
    Omega们普遍出现的这些情况，让在场所有的其他人，都非常痛苦和愤怒。
    其中原因，不只是因为人的共情心理，可能还与这些人受到的教育和他们的自我认知有关。
    国家在对Alpha和Beta的教育里，便有Omega因为生理原因而身体更加柔弱的观点，强调对Omega的保护。而在特调处工作的这些人，更是容易形成Omega都是需要保护的这种观点，而且他们可以保护好Omega，所以，这种对Omega的侵害事件，就很容易让他们意识到“社会并没有保护Omega”，从而产生认知上的痛苦，良心上的谴责，以及对痛苦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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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荣飞扬在平台的边上站着迎接了晋遂川。
    荣飞扬作为八处技术支持科室的分管领导，性格较为平和，之前因为八处行动科室的行动能力的强悍，他带领的技术支持科室，在之前一直就是处在辅助地位，当然，他们本来也是辅助人员，但总是做辅助工作，在评优分功的时候，自然也就不能占到优势。
    但这次的案子，荣飞扬手下的侦技和信息科室取得了极大的成果，特别是信息分析科室的“凌焕”，他靠一己之力，分析出了非常多有用的数据，对这个案子的侦破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这些本来应该足够让荣飞扬高兴了，但在之后直面了那些Omega的情况和感受到他们的痛苦后，不只是荣飞扬，而且在场所有人，都无法生出任何因破案而产生的欢喜，大家都心情沉重痛苦不堪。
    连一向大大咧咧，一直盼着冬至节可以去滑雪休假的凡芃，之后都没再提过任何一句这方面的话。
    荣飞扬这一天一直留在盘龙湖庄园，负责主持对这里进行的勘查。
    晋遂川这几天几乎没怎么睡觉，神色较憔悴，但他翡翠绿的眼睛依然深邃明亮，带着毫不动摇的坚定。
    晋遂川问：“进展怎么样？”
    荣飞扬道：“地上区域，是由四处在勘查，我们八处在负责地下区域的勘查，警局那边，我分配他们做支持工作。因为湖水才放得差不多，我们之前一直就在做山里北区的勘查工作，湖中的建筑区域，因为有些区域之前出现坍塌，我担心还会有危险，已经申请使用机器人进行前期处理和调查，确定必须要人进去处理的地方，再派人进去。”
    晋遂川知道荣飞扬是个做事仔细又稳妥的人，而荣飞扬这次的安排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他就颔首表示了认可：“这样做很好。”
    荣飞扬带着晋遂川前往进入北区地下区域的入口，他边走边汇报道：“这一天，我们已经把北区摸得差不多了。里面空间可不小，而且很多地方都还没有开发，里面的原始山洞，除了之前陆时友带人逃跑的那条外，还有另外好几条，我都只安排了机器人进行摸排。开发过的区域，有工作人员使用的房间外，就是储藏室、厨房等功能性房间，最有价值的是里面有一些大型的精神控制类设备和研究设备。小凌破解了那些精神控制类设备和研究设备，说那些精神控制类设备，主要是对人进行记忆抹除和虚构记忆植入……”
    晋遂川听到这里，就问道：“是和我们在凌霄学院找到的那些程序相似的东西吗？”
    荣飞扬神色沉痛又愤怒：“小凌说，这个功率大得多，比凌霄学院的那些设备要害人得多。基本上是把人当成机器人一样，进行格式化再系统重装。但人毕竟不是机器，所以，人的大脑会受到很大创伤，最后，人会变得痴傻。”
    晋遂川眼神越发深沉，他的手收紧，握成了一个拳头，没有出声。
    荣飞扬继续说道：“那些研究设备，则是包含两个方面，一部分是精神控制类的仪器，一部分则是用于研究信息素的。”
    晋遂川露出诧异之色，“研究信息素的？这是什么意思？”
    荣飞扬回答道：“小凌是精神能量研究方向的高材生，他只是看了那些信息素研究设备里的数据，就知道了这里进行的研究，说，那些研究都是很粗浅的，只是研究Omega母体的信息素与他们孕育Alpha和Omega之间的关系。小凌说，这个方向其实也可以做很深入的研究，但这个地方的研究，更多是一种记录性质的研究。”
    “那有什么结果吗？”晋遂川问。
    荣飞扬：“小凌说这里得出的结论是信息素偏向花香一类的Omega，更容易生育出Alpha来。但小凌说这个结论其实并不准确。因为他们的样本量太少了。除此，他们没有对Omega信息素进行更精细化的区分，以至于得出的结论会出现辛普森悖论一类的问题。”
    晋遂川颔首表示明白了。
    他又问：“你们进一步掌握这里面的监控数据后，找到失踪的另外两个Omega没有？”
    荣飞扬摇头：“没有找到。所有监控里都没出现另外两名Omega。”
    八处之前接到案子时，是失踪了四名Omega，但是他们虽然解救了被关在盘龙湖庄园地底的六十多名Omega，但其中只有两名Omega是他们之前在查的失踪案里的Omega，还有另外两名Omega，并没有在这里。
    因为这里的地下工作，由这里的经理陆时友一人总体负责，在他已经被狙击槍杀只找到他的尸体的情况下，即使讯问遍了这座庄园里的其他人，都没有那两名失踪Omega的消息。
    晋遂川眼神非常幽深，低声道：“也许那两人，是真的没有来这里。因为这个案子，即使已经破了，但其中还有非常多疑点。”
    荣飞扬是聪明人，他明白晋遂川的意思，他小声应和他道：“这个案子，本来就像是故意引导我们来这里。幕后的人是谁？”
    晋遂川瞥了他一眼，道：“暂时先把我们手里的事做好。”
    荣飞扬笑着应了一声，其实按照荣飞扬所想，他甚至怀疑这个案子是不是晋遂川在背后引导的。但他知道这是不能询问的。
    他们已经走入了地下空间，荣飞扬道：“遂川，我们先去……”
    他还没说完，晋遂川已经道：“小凌这时候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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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飞扬：“……”
    荣飞扬闷头笑了一声，调侃晋遂川道：“处里都私底下说你对小凌太关注了，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晋遂川反正是即使一本正经的时候也不在意脸皮，他当即颔首道：“对！这么明显的事，我能不知道？我这个都不知道，我还在特调处混？”
    荣飞扬：“……”
    他的不要脸皮，让荣飞扬都无话可说了。
    荣飞扬指了一边的通道口，道：“他还在这里的研究室。”
    晋遂川：“我直接去他那里吧。”
    他想到什么，又问荣飞扬：“他一直都在这个下面吗？”
    荣飞扬颔首：“是的，他没上去过，因为事情太多了，我看他才是真正的工作狂，一工作起来，眼都不眨一下的，估计是觉得眨眼都是浪费时间。”
    晋遂川皱了眉，道：“你这个做领导的，即使他自己不去休息，你也应该安排他多少睡会儿。”
    荣飞扬：“……”
    荣飞扬道：“我安排了。但他不去睡，我能怎么办？”
    晋遂川无话可说，他又想到凌渡身上是否又出现过Omega信息素气息泄露的情况，但随即他发现这个地下空间里，残留着非常多其他Omega的信息素气息，他想，即使凌渡身上的Omega信息素真的有一点泄露，别的人估计也无法判断那是他身上泄露的吧。
    晋遂川他意识到自己为凌渡在这方面操的心，可能比凌渡本身还多。
    第43章
    研究室处在北区的西北方负一层, 位置较偏，之前还有一道较隐蔽的门将它封着，所以, 它是在特调处将这里完全控制并搜查后才找到的。
    找到这间研究室后，凌渡基本上就没有再出这间研究室了，他先是破解了这间研究室里的所有设备和智脑, 之后就在这里直接分析里面的数据。
    这间研究室面积不小，大约有上百平，由几根柱子支撑，被分为了两个区，一边是精神控制和检测机器，另一边便是数据处理设备。
    凌渡在这一天里, 已经和侦技科的同事一起将那几台精神控制和检测机器做了认真地分析，并且写了详细的证据完备的报告并向上级做了提交。
    那几台精神控制和检测机器产生过大量的数据，这些数据都在数据处理设备里, 对这些数据进行分析，是更加专业、困难以及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的工作。
    正因为这后续的工作具有极强的专业性, 其他同事几乎没有办法给凌渡帮忙, 这些数据分析基本上全是凌渡一个人在做。
    凌渡没带这些数据回特调处进行处理的原因，是他发现这研究室里的设备是这两年新配的，设备很先进, 运行速度很快, 而且，里面的数据已经有处理路径，所以他就在将这些数据进行备份后，就直接在这个设备上进行了数据分析。
    只是在分析的过程中，全程进行了监控以作为之后的证据。
    晋遂川进入了研究室, 这间研究室此时灯光明亮，白色的墙壁反射着光，甚至让晋遂川觉得这有点晃眼。
    凌渡坐在一台大型智脑前的椅子里，正在设定运算参数，那占据半面墙的显示器上，可以看到数个计算程序在同时运行，那些不断变动的运算公式看得晋遂川眼花，晋遂川对这一方面近乎完全不懂，即使他从现在开始去学习这方面的东西，恐怕没个三五年也学不会，所以他就完全没有那种非要学会这么专精的知识的心思。
    凌渡在这个地下空间里忙了一天多，黑色的头发已经有些凌乱，但正因为这份凌乱，倒衬得他消瘦白皙的面孔透露出更多稚嫩，他抿着颜色较淡的唇，褐瞳专注地盯着显示屏上的数据，神色因为这份专注而少了憔悴，多了一种非常高冷的坚毅。
    晋遂川一时没有走上前去。
    他看着凌渡那显得“高冷”的侧脸，他大约能够读出凌渡这份高冷之下的诸如愤怒和冷酷的情绪。
    晋遂川他们这些工作人员不是Alpha就是Beta，其实他们是难以完全站在Omega的角度为Omega们想问题的，他们甚至也不懂Omega们的心思，即使那些已经成婚的，妻子就是Omega的人们，他们对Omega的处境和心思恐怕也不全明白。
    晋遂川也绝不认为自己就能完全明白Omega们的心思，但他大约能想到作为Omega的凌渡，他的难过、愤怒。
    也许，晋遂川想，凌渡甚至是在痛恨的，因为要是没有这样强烈的情绪，恐怕难以支撑凌渡一直这样高强度和高专注地工作。
    等着晋遂川做的事还很多，但他站在那里，却完全没能迈上前去，以快速找凌渡了解这里的具体工作进展。
    和晋遂川一起进来的荣飞扬，他本来想讲两句，但看到晋遂川那幽深的绿眼睛里满是深深沉沉的情绪，而他又完全看不明白晋遂川在想什么后，他就自动消声了。
    侦技科的曹恬菲在房间里处理精神检测仪，对里面曾经被删除的数据前溯修复，她看到晋遂川和荣飞扬进来了，她本来要出声打个招呼，但她马上又发现这个情景不对，因为晋遂川一直盯着凌渡不放，而凌渡在认真工作根本没发现他的到来，这真是奇怪的场景。
    好几分钟之后，凌渡侧过头去看曹恬菲：“曹工，你那边数据修复到多少了，有多少给我多少，我先做一下比对。”
    曹恬菲是专业技术人员，走的是工程方向的技术职称，所以凌渡才叫她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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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恬菲道：“好的，我马上传给你。”
    她看凌渡已经转回头去继续工作了，而凌渡居然还没有发现晋遂川来了，她只好提醒凌渡道：“小凌，头儿和荣副都来了呢。”
    凌渡这才疑惑地转过头来，发现晋遂川和荣飞扬真的在，他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眼里闪过疲惫，声音发哑：“处长，荣副，你们来了啊。”
    晋遂川这才走上前去，直到走到凌渡身边，但因为他太高了，凌渡坐着他站着，他自己都觉得很不妥，一想之后，还是去拖了一把椅子来坐在凌渡旁边，这才说：“我听飞扬说，你从昨天到今天，一直没有去休息过，你这样怎么能行呢？”
    荣飞扬一听晋遂川这话，转身就想走，把空间留给晋遂川关心“下属”，但凌渡接下来的话又把他定在那里。
    “我分析了他们的数据处理设备里的数据，包括明面上的和隐藏的，发现这里面留存着对那些受害人进行精神控制和记忆修改的原始数据，我想，也许可以从这里想办法，让那些受害者们恢复一些他们原本的记忆。我看了一部分数据，那些受害者的记忆数据里，有很多是他们记忆深刻到一直不想被抹去的，这些记忆并不一定是多么温馨美好的，但对他们来说却是他们珍视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当记忆和精神世界都能够被如此简单地操作和控制的时候，那些固定他们成为他们自己、被他们珍视的部分，就更加重要。我想，这也许可以稍稍治疗他们的精神问题。”
    凌渡在了解到这里的Omega，都有被进行精神控制和记忆修改，以至于有的人因为被超控次数太多而变成痴呆的时候，他是非常愤怒的，那种愤怒的火焰燃烧在他的灵魂上，让他恨不得去把那些作恶的人进行精神抹杀，但他知道，即使真的做到了，那些受到伤害的人也难以变好，所以他之后发现可以去帮助那些Omega恢复一部分记忆的时候，他就不眠不休想做到这件事。
    晋遂川之前想讲的话一时也忘记了，他和荣飞扬同时出声：“真的吗？”
    凌渡点头：“是的。我觉得完全可以尝试。”
    晋遂川露出了一丝笑意：“小凌，你真是个天才。”
    凌渡眼睛微微睁大，但却没有流露出一点欢喜之色，他说：“我曾经以为，我可以依靠我的能力做到技术上的进步，让Omega的生活状况得到一些改变，但我看到这个数据库里的数据，我就觉得我太天真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控制不住的颓丧，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有着盈盈的光，那是被他忍回去的眼泪。
    凌渡讲完，又觉得自己不必对这些人讲这一类的话，就把脸转过去继续对上了智脑的显示器，他继续开始了工作，不再理睬晋遂川和荣飞扬。
    晋遂川认真道：“小凌，人类世界里的恶，就像是阳光之下必定也会有的阴影一样，我们不可能保证，一切都是光明的。但是，我们总能想办法，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凌渡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晋遂川看了荣飞扬一眼，示意他先出去，他要再和小凌谈谈。
    荣飞扬叹了口气，叫上把数据传给了凌渡的曹恬菲，“小曹，我们先出去下。”
    曹恬菲也叹了口气，和荣飞扬一起出去了。
    两人把门拉上后，曹恬菲就说：“这次这个案子，对小凌打击好像特别大，感觉他是觉得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都受到了冲击。我也劝过他两句，让他看开点，但好像一点用也没有。唉。”
    荣飞扬道：“做技术的人，总是比较单纯。”
    曹恬菲道：“我以前刚进特调处的时候，前几个月也不太习惯，现在都已经麻木了。但即使麻木……”
    她望着荣飞扬，眼眶里又含上了眼泪：“我还是觉得特别难过，为什么有些人就会那么坏呢，完全不把人当人呢。这真是比我以前遇到的连环杀人案，还让人不能接受。”
    荣飞扬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我们的工作就是把罪犯绳之以法，更甚者，让这种事，最好再也没有。我们都是凡人，又不是神灵，我们只能做到我们能做的一些事而已。”
    房间里，凌渡一点也不想理晋遂川，因为他有很多工作需要做，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听人安慰自己上。
    但晋遂川坐在他旁边，要找他谈心，他也无可奈何，不能让晋遂川出去。
    晋遂川在不知道凌渡的真实身份时，他总爱搂一下凌渡的肩膀，或者会凑近他讲话，但在知道凌渡的真实情况后，他就不太好意思再这样做了。
    他坐在椅子上，背挺得笔直，不像是面对下属，倒像是在大领导面前接受教训一样。
    晋遂川见凌渡不理自己，他想了想，只好说：“技术是没有好坏的，有好坏的是使用它们的人。”
    凌渡不理他。
    晋遂川无奈地继续说：“这个案子，已经被定性为大案了，我们会再继续深查的。我想，以你的聪明程度，你应该已经发现了一些什么，这次的案子，是有人知道这里的情况，故意引导了我们到这里来调查。之前失踪的四名Omega，我们只在这里找到了两人，还有两人没有找到。那两人，我们还需要找下去，除此，我觉得凌霄学院那边，应该还有更多的问题，我们还应该继续查下去。”
    凌渡如晋遂川所料，果真因为这种事才会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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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侧头看向晋遂川：“调查凌霄学院？你之前在凌霄学院的时候，不是想和稀泥把调查就限制在Omega失踪案上吗？”
    晋遂川道：“那时候只是为了稳住凌霄学院而已。其实我已经找了人，在凌霄学院里找更多的证据。既然我们要做，就当然要把事情做大，为什么Omega要在专门的学校学习呢？为什么不能和其他Alpha或者Beta一起学习一起竞争呢，为什么不能有生育之外的其他生活方式的选择呢？你说，是吧？”
    凌渡这下真正认认真真地看向了晋遂川。
    晋遂川从凌渡的眼神里看出了热切，这种热切甚至像是某种“爱”一样的情绪，让晋遂川感到心潮澎湃。
    晋遂川继续道：“小凌，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们做的任何工作，都不是无意义的。那些受害者所受到的伤害，都不能白受。”
    第44章
    这一次的“盘龙湖庄园案”牵涉甚广。
    这是一起“绑架”Omega进行非法代孕的案子, 而且这种犯罪活动前前后后持续了十年时间。
    虽然涉案的两名主谋郭传丰和陆时友都在被定罪前被杀人灭口，已经无从从这两人嘴里得知他们一共谋害了多少Omega，但根据特调处八处从盘龙湖庄园的地下空间里找到的各种数据材料, 他们一共找到了103名受害者。
    而这103名受害者极大可能并不是全部的受害者，应该还有一些受害者，他们的数据资料早就被清理, 以至于无法再找到，就无法把他们统计进入受害者名单中。这些受害者，极大可能已经死亡，还有很小可能，他们有被带走。
    而被统计到的这103名受害者中，只有一部分还活着, 很多都已经过世了。
    从大数据来看，Omega的身体素质一向没有Alpha或者Beta好，生病的概率也更高, 而盘龙湖庄园的地下代孕机构里的医疗力量却并不强，且主要集中在生育方向, 因此, 很多Omega生了其他疾病的时候，很容易因为得不到很好的治疗而过世，除此, 他们长时间生活在地底, 又不断被使用精神控制和检测仪器对他们进行精神层面的控制，这很容易让他们出现精神问题，而精神层面的问题也会映射到身体层面，于是本来就容易生病的他们就更容易生病。
    受害者们的年龄大多是十几岁到二十多岁，本来是处在身体状态最好的年龄, Omega人群的大数据显示，这个年龄阶段的Omega的死亡率本来是很低的，但这在盘龙湖庄园的地下机构里，Omega们的死亡率非常高，能够统计出的数据便是接近50%的，而还有很多已经死亡无法被统计的。
    在盘龙湖庄园西南边，有一个大型高温炉，这个设备所在的建筑连接地下地面，有极其先进的空气循环净化体系，它产生的大量热量也为盘龙湖庄园区域提供了大量能量。而根据找到的证据显示，这个大型高温炉主要用于燃烧处理这个盘龙湖庄园产生的垃圾，那些死亡的Omega们，也都是在这里被焚烧处理，他们的骨灰被埋在了盘龙湖庄园湖边山上的红枫树下。
    曹简言带着人在汇总整理所有这方面的数据，他看着凡芃带着的队员从红枫树下挖出伴着骨灰的土壤时，曹简言心情沉重到对着凡芃也说不出话来。
    凡芃也没有说话，只是和她手下的队员一起把这些物证都用袋子装起来，然后送去特调处专门的物证处进行分析。
    现场非常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凡芃才愤恨地说：“要是我是Omega，有人要是这样对我，我一定要想办法杀他们全家，让他们都滚去地狱，只有那里才是他们的归属，让他们晚去一秒钟，都是对这个世界的伤害。”
    曹简言觉得凡芃这话里存在很大的逻辑漏洞，要是以前，他一定会就此给凡芃指出来，一定要惹得凡芃跳脚后才作罢，但这次他实在无心说什么。
    倒是彭统一边用记录仪拍照留证据，一边说：“芃芃，不管是不是Omega，都应该让罪犯去地狱。不过是不能让他们的家人一起去陪他们而已。”
    凡芃：“……”
    彭统又道：“还有，你可能是不同Omega相处，所以不清楚你能办到的很多事，Omega其实是办不到的。例如，你可以轻易地举起100斤的重物，可以把我这种两百多斤的人两拳打倒在地，可以一个锁喉就杀死人，但Omega们，可能搬动20斤的物品都很费力，对着我这种两百多斤的人，连我的胳膊都拉不动，即使给他们刀枪，他们也会因为反应不及而没法真正使用。你不能假设自己是Omega，然后就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因为你真到那一步的时候做不到，那些真正的Omega也做不到。”
    凡芃看着彭统，“那要怎么办？即使我们现在找到这里来了，但形成的罪恶根本无法挽回。”
    彭统叹道：“所以倒要庆幸我们是Alpha了，我们可以用自己的力量震慑那些有犯罪心思的人。”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他们的交谈，“曹科，我在地下北区的工作做完了。”
    几人回头去，只见纤细消瘦的凌渡站在一边的风景走廊的木制台阶上，他眼神冷漠地看着还在枫树下面挖土的人们，声音也很冷淡。
    曹简言、凡芃和彭统他们都因凌渡这冷冰冰的话而惊了一下。
    因为在他们心里，小凌即使是个较冷清的人，但也还是一个温柔的好相处的人，这样子突然和他们隔了一层的姿态让他们都非常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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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芃脱掉手上的手套，拍了拍自己身上和手上的土，几步越过走廊的栏杆，一下子跳到了台阶上来，她上下打量着凌渡，担忧地问：“小凌，是不是做那些精神分析什么的工作，让你精神压力太大了，你的状态真的很不对哦。你要不要去阳光下吹吹风，再喝点热量高的可可。”
    曹简言也看出了凌渡的精神问题，他也走了几步，靠近了走廊，但他没有越过栏杆，只是站在树下的枯叶里，说：“小凌，是不是那些数据太黑暗和痛苦了，你的状态很不对。”
    他们都知道，做精神分析方面的工作，经常遇到的精神上的冲击比这些行动队的要更多。他们最高调查局内部的认知是，精神分析师，没有一个不是存在精神问题的。那种只是神经兮兮和精神敏感的都算是好的，严重的都是让人看不出来他们有问题，但这些人却可能想去毁灭人类的。
    曹简言就正是怕小凌过分冷静，但又那么冷漠，会不会在之后发展到有反社会趋向。
    凌渡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只是之前一直没休息，导致精神不太好。”
    凡芃道：“等回局里了，我请你喝奶茶，喝可可，或者吃蛋糕，当然，吃烤肉也可以，我请你吃啊，小凌。”
    她又伸爪子要拍拍凌渡的肩膀，但发现自己的手刚才拍土后有点脏，就只好把手收回去了。
    曹简言则说：“你一直处理其他人的记忆数据，这对你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利。我去请示头儿，问可不可以让你回去休息几天。”
    凌渡道：“谢谢你们。曹科，我来给你说一声，就是我现在要和处长一起回局里去了。”
    “哈？是吗？”曹简言问：“头儿来了吗？”
    凌渡：“是的。他现在正和四处的副处谈话。”
    曹简言：“你马上就回去吗？不行，我要去给头儿说一声，你不能再上班了，你应该回家去休息。”
    凌渡：“我不用。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要一直到把这个案子完成。”
    曹简言皱眉说：“你以为这是小案子吗？这个案子这么大，后续的各种调查，我看能在一两个月内做完算好的了，说不定持续半年一年也有可能。现在大家都处在涉密状态，不能随便离开，通话全都受监控，我之前没告诉过你，是不是？”
    凌渡的褐瞳映着冬日的暖阳，里面也没什么温度，他没应声。
    曹简言心想，刚进特调处时的小凌是多么地温和又听话啊，没想到第一次查的案子就是这样的动摇人三观的，让他变得这么固执了。
    最高调查局有专门的心理卫生中心，以应对工作人员因遇到的各种案子产生的心理问题。
    曹简言道：“小凌，要不，咱们先申请，你去心理卫生中心看看，那边的医生评估你精神没问题，你再回来工作。”
    凌渡皱了眉，道：“科长，我真的没问题。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我回处里了。你有事就直接联系处里，我接下来会比较忙。”
    曹简言：“……”
    凌渡和其他同事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就转身走了。
    凡芃看了曹简言一眼，又去看凌渡高冷的背影，叹道：“小凌可能是真的受太大精神打击了。我们以前说，来特调处工作，前三个月就是用来重塑和稳固自己的心理状态地基的，但是小凌这个第一下也就太狠了。”
    曹简言想了想，翻过栏杆，跑去追凌渡了。
    晋遂川认为凌渡一个人处理那些牵涉Omega的精神检测数据和记忆重塑数据的工作量太大了，凌渡又不肯多休息，这样的话，凌渡肯定会生病，而精神上被感染的“生病”，很难被发现，又不容易治疗，晋遂川不只是出于私心，更多是对自己手下的人的关心和爱护，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于是，他就要求将这里的研究室的设备全都搬回最高调查局去，然后给凌渡组一个团队来处理这些数据。
    凌渡也觉得这样不错，因为一个人能做的事总归是有限的，有一个团队就会快很多。
    于是晋遂川专门联系了人来搬所有的设备，又亲自去联系了兰处，让兰处给多安排几个精神分析师和信息处理工程师来他们处里帮忙，因为晋遂川这次这个案子特别大，受到了各届人士的关注，兰处都是晋遂川要什么给什么，所以当即就答应了。
    凌渡去守着设备装箱搬运了，曹简言想到对凌渡讲道理，凌渡可能不会听，他就跑去找了晋遂川。
    晋遂川正和四处的副处谈完工作，转头看到曹简言一脸焦急地走过来，他就问：“曹简言，什么事？”
    曹简言于是把对凌渡的担心讲了，并说：“我认为必须让他休息，还要让他去心理卫生中心看病。”
    晋遂川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你的提议根本行不通。”
    曹简言：“我对小凌讲，他的确不听我的，但是你去讲，他是会听的。”
    晋遂川：“小凌现在满脑子里只有这个案子，让他回去休息，他根本不会愿意。再则，像小凌这样的天才，他对自己的专业领域是十分自负的，他会达到如今这样的对精神分析方面的精通和擅长，你想，他以前到底要处理多少这些数据，他精神状态非常稳固，或者说是自负，即使心理医生为他做了分析，他自己也不会接受其他人的观点。所以，只有把这个案子解决了，他才会放下所有这些事，才会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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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简言：“……”他发现晋遂川讲的是对的。
    晋遂川又说：“不只是对于小凌，对于我们都是一样的。可以安抚我们心灵的，不是不再接触这些事，是要让那些罪犯都被绳之以法。”
    曹简言：“好吧，好吧。”
    晋遂川摆了摆手，让他不要担心小凌，“我会注意他的状态的，你先去忙你的吧。”
    **
    凌渡提出了针对那六十八名Omega受害者的精神安抚、治疗和记忆恢复的方针，这个方针通过技术评估并审核通过后，晋遂川由此便申请组建了针对此事的一个精神分析组，由凌渡担任总负责人。
    那些从盘龙湖庄园搬回特调处的设备，被安放到了特调处专门腾出来的一间大房间里，这间房在物证处的旁边不远，于是，设备被安装好后，物证处便有好几名工作人员过来远远观察，但因为工作守则和涉密要求，他们没敢多打听。
    凌渡的工作组里一共有了六人，除凌渡外，还有另外两名精神分析师，剩下三人则是信息处理工程师。
    第45章
    这次案子的受害人, 已经在接受心理卫生中心的心理医生的治疗。
    不过，心理医生对他们的治疗效果并不显著，特别是那些在地底生活太久已经有过多次生育经历的Omega, 心理医生对他们的治疗几乎没有产生效果。
    只那些刚被抓去的Omega，因他们本来状态就要好很多，心理医生的治疗才产生了作用, 这些人因心理医生的治疗而变得镇定很多，他们才得以回答了特调处的很多问题。
    最高调查局，没有权限关押罪犯，但是却有专门的审讯部门，这个部门有权限暂时关押嫌疑人，于是, 这个期间，从盘龙湖庄园抓住的所有人都被关押在这里。
    除此，那些之前在盘龙湖庄园消费过的人, 只要在盘龙湖庄园的数据库里有证据，他们也都被特调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捕了。
    大概, 即使是专门被授意处理这件事的时文度, 也没想到特调处这次真就要把这件事扩大化地处理。
    所以，在他还没来得及通知那些“消费者”要躲一躲的时候，这些人就已经被抓了。
    这些人自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一被抓, 他们的律师就开始抗议，要把这些保释出来。
    最初，因这些被抓的“消费者”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被逮捕，所以他们的家人和律师不得不四处奔波打听消息，这反而导致他们因“囚禁Omega代孕”而被捕这种事传播了出去。
    一时之间, 各种信息在网上和人们的口中流传，也几乎引起了舆论上的战争。
    “景逸集团董事长郭传丰在其私人庄园盘龙湖庄园地下建立了Omega代孕基地，说能保证生Alpha，Omega都被精神控制，没有自我意识，只是生育的机器，惨状不忍目睹。”
    “在郭传丰的地下代孕基地用Omega代孕的不是贵族、高官，就是富豪，据说云城市长周戴南和天演集团董事长陶伯晨的的孩子都是在那里找Omega代孕的，但不敢确定真实性。”
    “特调处带着军队才拿下郭传丰的那个地下代孕基地，据说还发生了枪战。”
    “12月15号那天，住在京都西北边的高层楼房里的，都感受到地震了，据说就是郭传丰的那个地下代孕基地发生爆炸造成的。”
    “那天的地震很多人都知道，地震局还报道了，而且北边的核聚变发电站那边还因为这个地震发了警报，我哥就在核聚变发电站工作，他告诉我的。”
    “这个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组织办了Omega代孕基地，一般人敢想吗？”
    “那些权贵和有钱人，都是想生Alpha想疯了吧。说什么现在ABO性别平等，那他们怎么还那样非要生Alpha不可。”
    “说性别平等的是专门来搞笑的吗？现在性别平等吗？我看就只有我们Beta是韭菜而已呀，Alpha早就被说成是最优秀的人种了，Omega也享受着超国民待遇，啥都不用干，就有高福利金拿，就只有我们Beta是韭菜工具人而已。”
    “不要忘了，Omega至今没有任何继承权，Omega才是真正的工具人吧，只是给人生孩子的工具人。不然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抓Omega去做代孕的事发生。”
    “只是生孩子而已，这不就是Omega的宿命吗？不然他们还有什么用？”
    “即使是生孩子，生还是不生，和谁生，这都该是自己决定的，这才是人权，不说是人了，我看动物园里的动物配种，那些不喜欢一起圈养的雄性的雌性，都还能拒绝□□，把雄性打得满身是伤呢。怎么到你人这里了，就成了宿命了？说到底，就是你们不把Omega当和自己一样的人而已。遇到这样的恶□□件，都没有同情心，说什么宿命，我看你的宿命就该是被人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你难道是Omega了，一直替Omega说话，自己当韭菜还当出圣母的心了？”
    “你管我是什么。我觉得我当狒狒也比当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人好些。”
    ……
    “这次的恶□□件，已经在由特调处调查处理了，听说警察局和司法部都派了人去调查，我们这些一般人等调查结果就行了，不然我们还能做什么。Omega被抓去代孕的确是非常惨，但处理罪犯就行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为什么不能说Omega福利金过高的事，既然Omega不想承担生孩子的宿命，那就让他们把福利金吐出来。哪有只想拿钱又不想做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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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些种种问题，已经在网上吵得不可开交，但Omega们用的专用内网和其他人使用的网络又有很大不同，已经成婚的Omega尚且可以从其他家人那里关注到这件恶□□件并了解到别人讨论的问题，但在学校里的Omega，除非从学校里休假回家，不然基本上没有渠道了解这些事。
    但大约是这次的事情太大了，引起了广泛的讨论，因为它不只是有关犯罪、民权等的事，它还牵扯进挺多为大众所知的官员或者富豪，这些人前往过代孕基地“盘龙湖庄园”也是民众关注的焦点，当然，有人澄清并不是所有前往过盘龙湖庄园的人都是去代孕的，但吃瓜群众可不相信这种话。
    除了以上这些讨论外，在私底下，也有人讨论找Omega代孕，到底是怎么操作的这种事，是否真的是都会生Alpha，是用的外源的胚胎在Omega的子宫里着床，还是其实是要和Omega发生关系，使用Omega一方的一半遗传物质，再生出孩子。
    因为这一方面的技术在这个国家不允许公开研究和探讨，所以，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具体操作是什么样的，即使有了这方面的讨论，这些人也几乎都没有得出有用的结论来。
    大家只能等案子被官方向外披露。
    **
    冬至节，这个国家会放长达五天的假期，学校里的Omega学生们也可以回家了。
    这些Omega的家境大多很好，这也让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形成了“与世无争”的性格，性格较平和。
    也是这次回家后，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才知道最近发生的这起针对抓捕Omega关在地下让他们代孕的恶□□件。
    这些有Omega的人家，大多都因为这次的这件事而产生了恐慌情绪。
    因为国家对Omega的很多信息都不会对外披露，他们并不知道每年会有多少Omega失踪，那么，在这次被查出来的这个Omega代孕基地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地方有这种关押Omega让他们代孕的基地呢？
    有Omega被抓去关起来代孕，那么，每一位Omega都会担心自己即将是下一位，所以，Omega群体里产生的恐慌就像龙卷风一样被发酵，恐慌氛围变得越来越重，这些成年的Omega也会将自己的恐慌传播给自己的Omega孩子，因为比起自己遭遇那些不测和痛苦，他们还更加担心自己年幼的孩子是否会遭遇那些生不如死的苦难。
    有关网络上的骂战，有不少Alpha、Beta认为自己只要说“Omega们应该把福利金吐出来”这种话，那些拿着自己丈夫或者孩子的账号上成年公民网的Omega们就会噤声，但这些人却想错了一件事，那就是能够拿到自己丈夫或者孩子的账号上外网的Omega，这些人往往有很多闲暇时间，家庭状态又往往很不错，这些Omega大多数都会被丈夫和孩子以及曾经的父母宠成不太通俗务的人，也就是，他们往往会很天真，也对金钱没有太大概念，于是根本不在意那“把福利金吐出来”的话，还能直接对喷回去。
    “那点福利金还不够买一个包的，别说发给我的那点福利金，就是还几倍回去，我也不在乎。”
    “我从没有看过福利金账户里的钱，都是到年底的时候，让家里的会计直接捐给了动物保护基金会。”
    “我家每年的慈善捐款远远超过发给我的福利金的金额，我一直以为那个福利金只是对我们承受生育损伤的奖励，这才会收下的，我并不在意那点钱啊。”
    “我的孩子是我和丈夫爱的结晶，那些说我们拿了福利金所以必须生孩子的人，难道是指我们的孩子是花钱才生的吗？那这样说的话，其他采用体外妊娠方式，用体外孕育箱培养孩子的人，不更是花钱买孩子吗？这是对孩子的侮辱，不是吗？”
    这些Omega们的对掐，往往都让那些损Omega拿了福利金的人无言以对，并且发现和对方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被噎得无话可说。
    这下，很多Omega可不想受那些“拿了钱生孩子就是宿命”的言论的闲气，很多人在网上要求不再接受国家的福利金，并且要求恢复Omega的继承权，除此，允许Omega同其他所有公民一样，拥有出门上班的权利等等。
    因为Omega只要他们自己不是性格所致不愿意和其他人交流，他们也是有自己的圈子的，所以，这次的事，马上就在他们的社交圈子里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些发酵的后续事件，很快就显出了Omega群体的威力，并说明不是所有Omega都是傻白甜。
    **
    12月23日，冬至节这一日，晋遂川还在特调处加班，他已经有十几天没有回过家了。
    早上，晋遂川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他妹妹晋诗诗的来电。
    因为晋遂川的工作，大多数时候是要涉密的，不方便和外面联系，所以他家也不太经常联系他，即使是这时候的这个电话，也是会被技术监听的。
    晋遂川接起来，“诗诗，什么事？”
    他一边往茶水间去倒咖啡，一边打着哈欠朝大办公室里四处瞄瞄。
    因为这次的案子太大了，后续特别麻烦，所以他们处里，基本上没有任何在最近回过家，大家都在单位加班或者在出外勤。
    这么一大早，有不少人从宿舍过来了。
    不过晋遂川没有在这些人里看到凌渡。
    凌渡最近也没回家，他现在相当于有一大间属于他自己的研究室了，设备就是从盘龙湖庄园拉回来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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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那些外，特调处还为他又配了两台高精加密的智脑。
    凌渡于是基本上都在他自己的那间研究室里待着做事，但他要休息的时候还是会回八处来的，因为他都是在晋遂川的休息室里睡觉，而且要用他的卫生间。
    为了和晋遂川错峰用房间，凌渡就调整了自己的作息，白天过来睡几个小时，晚上就都用在做事上。
    这也是晋遂川一大早就赶紧出来接咖啡，并看凌渡回大办公室来没有的原因。
    没看到凌渡，晋遂川有点失落。
    晋诗诗说：“哥，今天是冬至节，全家都要在一起祭祖，你不回来吗？”
    晋遂川这才意识到问题，他看向大办公室墙壁上的显示器，上面果真显示着冬至节，还有一排小字，“白昼最短的一天，祭天，祭祖”。
    晋遂川道：“嗯，十二点开始祭祖是不是？我一会儿就回去。”
    晋诗诗道：“嗯，好的，我们都在家里等你。”
    挂了电话后，晋遂川在大办公室里说：“家里要祭祖的，可以放你们几个小时假，中午回去了，下午再来吧。”
    凡芃正把腿架在大办公室一边的一条长杆上，她一边压腿一边啃着面包，道：“头儿，除了你们那种大贵族，我们这种平头百姓，会祭祖的基本上没有几家了啊。”
    晋遂川：“……”
    不少人附和凡芃，晋遂川摇了摇头，说道：“即使你们不祭祖，也可以回去休息几个小时嘛。”
    凡芃：“就几个小时，我还懒得跑呢，我去多审几个人不香吗？”
    曹简言从他的科长办公室里出来，听到后就对凡芃说：“你可以叫上我，我和你一起去审。”
    凡芃呵呵两声。
    这时候，一个人影飘进了大办公室，凡芃一下子把腿放下来，说：“小凌，你回来了啊，头儿刚才说要回家祭祖的，今天中午放假呢。你要不要回家祭祖啊？”
    凌渡一愣，他的脑子里本来全是工作，这时候，他呆呆看了凡芃两眼，又去看还端着空杯子的晋遂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到什么，说：“哦，我要回去。”
    晋遂川马上道：“我也要回去，小凌，我一会儿顺便送你回去，我再回家。”
    凌渡：“……”
    晋遂川期待着凌渡答应，但凌渡却说：“不用了，我要自己开车回去，再开车来上班。不然我的车怎么办？”
    晋遂川：“……”
    周围一堆人闷笑，大家看晋遂川好像是真的对凌渡比较有意思，大家反而没有再开他的“明明说好喜欢O，现在觉得Alpha同样很香”的玩笑了。
    第46章
    不管其他吃瓜群众在怎么起哄, 就晋遂川自己而言，他感知得到凌渡对自己是有些疏离的。
    晋遂川不认为凌渡对自己的疏离是来自于凌渡的本性本身，这就是他故意的。
    晋遂川只好说：“那好吧, 有任何事，都可以联系我。”
    凌渡对着他颔首道：“谢谢处长。”
    晋遂川一边往茶水间走一边又假装不经意地问凌渡：“小凌，你要喝茶吗？”
    凌渡摇了摇头, 说：“我想把工作向你汇报后就回家。”
    晋遂川“哦”了一声，“你先去办公室等我。”
    “嗯。”凌渡应了一声后就直接去了晋遂川的办公室。
    到如今，对盘龙湖庄园本身的调查基本上做完了。盘龙湖庄园从事关押Omega进行代孕活动，且这事已经持续了十年，是证据确凿板上钉钉的事。
    现在大家都在加班的工作，已经是从这里扩展开的其他犯罪链条。
    例如, 这个犯罪活动的上游，就包含两个链条，第一是这些Omega是怎么被输送到盘龙湖庄园的, 这属于绑架诱拐买卖人口的范畴；第二是购买Omega代孕服务的买家，这些人是怎么接洽到这里的代孕服务的, 牵线搭桥者是什么人, 他们得到孩子后，孩子再被以收养的方式接回家中，其中也有利益链条, 这个利益链条又是怎么操作的？
    再者, 正如外界所讨论的那样，这种代孕服务，那些受害者Omega是只提供子宫的代孕服务，还是他们也是要提供另一半遗传物质，并提供性/服务的呢？外界猜来猜去很不好找到答案, 但是特调处这里却很容易就能得到答案并且拿到证据。
    对所有孩子进行基因检测后，马上就得到了答案，孩子都含有受害者Omega的一半基因，这就是实实在在的证据。除此，那些受害者Omega都还留有对他们进行过标记的Alpha的信息素的痕迹。这说明这些Omega不只是进行代孕那么简单，他们还遭受了精神控制和记忆修改，还在被精神控制的情况下被Alpha标记，因为这些Omega被进行了精神控制，所以可以直接判定他们是被性/侵。
    如此一来，那些购买代孕服务的Alpha们，就不只是购买了代孕服务这么简单了，他们还犯有强/奸Omega的罪行。
    这个国家的律法，性/侵Omega，即使是婚内在Omega妻子不愿意的情况下强迫对方发生性关系，都是重罪，更何况是这样的强/奸行为呢。
    当然，那些购买过代孕服务，或者只是去购买过性/服务的客户，在这个案子被查出之后，大家都处在了紧张的状态，有些人甚至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
    因为这些人不在少数，他们又自有利益联系，于是很快就结成了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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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高调查局的后台是皇帝陛下，但如今的皇帝陛下可说是自身难保，最高调查局特调处这次把盘龙湖庄园的Omega代孕案揭露出来，算是在天上给捅了个洞。全民关注之下，即使是那些平常眼睛都长在头顶的趾高气昂的贵族、官员和豪富们，也不得不着急了。
    但是，其实最高调查局里的一把手孔局，他也是Hold不住这次的案子的，因为这个案子实在是牵扯太多权贵和豪富了，而且这个案子，内部都知道直指那位最高掌权者。即使之前兰处就早就有所料，在最早的时候就把司法部给拉进来了，但司法部里也分好几派，他们立场很不坚定，马上就被渗透，这才多久，就已经想和稀泥。
    不过兰处也知道，这个案子，恐怕之后的确是要被和稀泥，但因为司法部被拉进来了，在舆论上，最高调查局的面子就好看一些。
    高层有高层的政治考量，底下干活的人，知道这些吗？
    这些查案干活的人，即使是八处这些平常和他们处长插科打诨看起来憨批到不行的，大家心眼其实也是透亮的，哪里能不明白。
    晋遂川接着现磨咖啡，这需要点时间，曹简言进了茶水间，他等在晋遂川后面，看了晋遂川两眼后，便说：“头儿，这个案子还查的下去吗？”
    曹简言他们全都还在加紧干活，但是，现在所有信息已经对外封锁了，他们人人签署对此案的保密协议，不允许对外传播任何有关此案的信息，不仅现在不允许传播，而且是终身都不能传播。说实在的，这让工作人员们非常失望，当然，这种失望才是常态，那种爽文模式的查案才是反常的。
    晋遂川把自己的咖啡杯接满了，还拿过曹简言的杯子帮他接，低头说：“当然要查。”
    曹简言苦笑了一声：“那还有用吗？最重要的两名犯罪嫌疑人和人证在我们的跟前被槍杀了，这个案子牵扯的又都是权贵富豪，之后会有结果吗？”
    晋遂川回过身来，把接好咖啡的曹简言的杯子递到他面前，认真地说道：“你们查出来的任何证据，都是有用的。它们是凿子，一凿子肯定不可能凿塌一栋大楼，但是有很多的话，那别说一栋大楼，就是一座山也能被移平。我能保证，至少我，不会让你们失望。”
    曹简言笑了起来，“好吧，既然你都愿意在前面扛着，我们也别无话说了。”
    晋遂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也这样告诉其他人。”
    **
    晋遂川回到了办公室。
    凌渡正好去洗漱完了，脸上还留着一些湿意，他的精神也变好了一些，看到晋遂川一边喝咖啡一边坐到沙发里，他就回身去关上了晋遂川办公室的大门。
    晋遂川看着凌渡就心情好，他对凌渡有很多探究欲，但大约是因为那种应该是“爱”的“吸引”和“动心”感觉，反而让晋遂川觉得束手束脚，不太敢去探究凌渡的很多事。
    晋遂川问：“小凌，你们小组的工作进展怎么样？”
    凌渡站在晋遂川跟前不远，低头看长得高高大大的晋遂川支着腿坐着喝咖啡，晋遂川的面庞棱角分明里又带着些秀气，特别是翡翠绿的眼眸让他总有一种很清透的感觉，当然，这应该只有凌渡才能体会到晋遂川故作出的这种“单纯”。
    凌渡说：“框架已经完全做好了，我们组的其他人会把那些记忆数据都放进去，放进去后，做了试运行，就可以直接对那些受害人开放了。到时候，我也会进入这个数据网络，一方面是要是出现问题，我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另一方面是这个网络必须有人进去监控，我觉得我是最适合的人选。”
    凌渡在之前提出了一个设想，就是他发现那些在盘龙湖庄园地下的Omega受害者们，即使他们不断被做精神控制和改变记忆，但他们群体内部，却是处在互帮互助的状态里，他们对彼此是放心的，互相有安全感，那么，可否构建一个精神沉浸式的场景，让这些Omega们都连接进入，以此来治愈这些受害者的精神问题，并让他们找回他们愿意找回的那些记忆，除此，还能再让他们适应以后的生活。
    当然，这是一个会漫长一些的过程，整个治疗过程，根据那些受害者受伤害的程度，所需要的时间可能是一个星期到半年一年甚至更久这么长。
    在这个过程中，这些受害者如果愿意接受其他诸如他们的亲人的陪伴，也能让他们的亲人进入这个沉浸式精神世界里。
    在精神沉浸式游戏已经在市面上成为主流的情况下，凌渡提出的办法是有技术基础的，只是以前还从没有用这种办法来对人进行精神治疗过。
    不过凌渡的这个办法经过心理卫生中心的专家组讨论后，大家都认为是可行的，所以之后就按照这个来实施了。
    晋遂川之前一直以为凌渡他们那个小组就只有几个人，最短也要一个月才能搭建出框架，哪成想这才不到一个星期，就做好了框架了，只需要再根据每个受害者的情况补充基础数据进去就行了。
    晋遂川无不惊讶地说：“这么快就搭建出框架了？”
    凌渡却对此表现很平淡，“已经花了六天了，并不快。”
    晋遂川：“……”
    凌渡：“这个技术本来就是成熟的，就是把精神沉浸式系统同精神治疗的程序嫁接在一起而已。这又不是什么原创性的技术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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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晋遂川笑道：“但我还是要表达一下惊叹，你的确是这方面的天才。我听说，你的那些组员之前还觉得你太年轻有点不服气，现在他们每个人都服服帖帖了。”
    凌渡反而有点疑惑：“我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我只是希望大家可以把心思都放在好好做事上，多想其他，都是无意义的。”
    晋遂川道：“你这样想这样做很对。天才本来也不必把时间花在迎合庸人上。”
    凌渡长长的眼睫毛眨了眨，他觉得晋遂川似乎是对他过于赞赏了，但想了想又觉得这是在为凌焕建功，于是就没有对此多说。
    凌渡又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向晋遂川做了汇报，就去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提着一大行李东西，去了地下停车场。
    他的车在地下停车场已经充满了电，只是因为停了太久而起了一层薄灰，开着车离开了最高调查局，这时候，太阳才刚从东边天空升起。
    **
    虽然凌渡这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家，但他在家里多处设置了报警装置，只要有人到他家，他就会收到提醒。
    而凌焕要是回了家的话，他也会看到凌渡留下的讯息，知道凌渡在做什么，会联系凌渡，但这么久了，凌渡都没有收到任何信息，凌渡对凌焕的担心更重了。
    “主人，您好。”凌渡一到家，第一件事是开了家里的家务机器人，让它开始工作。
    他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正准确去地下室，距离他最近的感应音响便发出了声音：“主人，有客人拜访。”
    凌渡一愣，随即他又一喜，他是死宅研究人员，基本上没有什么线下的熟人，所以基本上不会有人来拜访他。凌焕则是除了工作其他时间也是死宅研究人员，也没什么社交，即使有社交，他也不会让人到家来拜访，因为他家有Omega弟弟。
    所以，这下有客人拜访，说不定是凌焕叫人来看看家里的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只要没有意外，以后都是中午十二点更新。
    每日一更。
    第47章
    凌渡马上通过视频面板看宅邸院落大门口的情况。
    院落大门外面的公路上停着一辆大众的商务车, 从车窗无法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一名穿着黑色大衣的高大男人站在大门门铃处，这个男人戴着一顶如今较为流行的黑色绅士帽，绅士帽遮掩了他的眉眼, 凌渡只能看到他下颌的有力度的线条，还有那紧抿着的很冷漠的唇形。
    凌渡记忆力非常强，他很快就从这下颌线和唇形, 以及这人的身高身形分辨出了这人的身份。
    在分辨出这人的身份时，凌渡的心里升起了不耐烦。
    凌渡心想自己有麻烦了，他想了想，去拿了口罩戴上，又找了一副平光眼镜戴上，把刚洗只吹得半干的头发弄得些许凌乱, 又对着镜子照了照，让自己显得又稚气又神经质之后，才打开了视频通话。
    凌渡皱着眉, 褐色的眼眸里全是警惕，他说道：“叶向明, 你来找我做什么？”
    因凌渡给了门口的视频做了授权, 所以叶向明从显示器里看到了戴着眼镜和口罩，眼神里透着警惕和神经质的凌渡，他把帽子取了下来, 对着显示器上的镜头微微行了一礼, 说道：“凌先生，这时候来打扰你，非常抱歉。”
    凌渡尖刻的声音响起：“杨行屹不是死了吗？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为什么还要来烦我！难道他没有死吗？他是装死了吗？”
    叶向明被凌渡这话堵得一时十分尴尬，他是杨行屹的贴身保镖兼保镖队长，杨行屹被杀之后, 叶向明自然难辞其咎，之前他也一直在接受调查，而且吃了不少苦头。
    叶向明道：“杨少的确不幸离世了……”
    凌渡尖酸的声音不待他把话讲完再次响起：“哪里是不幸，他就该死，他就该死，他就是个混蛋，他做了多少伤天害理残害人的事，你每天跟着他，难道你不知道吗？他死了是要下十八层地狱去受苦的，你死了也会去那里，你知道吗？”
    凌渡像是气得不能自已，他边骂边又情绪崩溃无法克制地抽泣起来。
    叶向明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讲什么了，过了好一会儿，看凌渡情绪缓和了很多，他才说：“真的很抱歉，让你受到了那么多伤害。”
    凌渡说：“你道歉也没什么用。再说，是我一个人受到了那么多伤害吗？他害过多少人，你不清楚吗？”
    叶向明冷静道：“凌先生，杨少的确已经过世了，虽然他的确做过不少伤害人的事，但我保证，他对你的心一直都是真诚的，虽然他一直无法克制对你的感情，但他从没有做过任何越界的事，这一点，我想你也不能否认。如今，杨少已经过世了，人死为大，你依然这样恨他没有道理。”
    凌渡瞬间崩溃，“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只要想到他，我就会做噩梦到睡不着觉，即使他死了都依然这样，我想到他……”
    凌渡讲不出话来了，叶向明微微皱眉，说道：“如果是这样，我也没有任何办法。但我认为，你也应该想想，杨少生前的确不曾真的伤害过你，他也有很多优点，对于你曾经的要求，我所知的，便是无不满足。他如今已经过世了，我们多少想一些他的好处，一味地想他的错处，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我们总归应该往前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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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眼睛大睁着，即使只是通过视频，叶向明也能感受到他眼神里克制不住的痛苦和厌恨。
    叶向明不能否认凌渡的确非常美丽，又非常特别，而且信息素很容易让人沉迷，以至于对大多数Alpha来说，他都有让人难以抵抗的吸引力。
    但叶向明非常不能理解凌渡对杨行屹的恨意，因为他觉得他的老板杨行屹对凌渡几乎可说是百依百顺，除了不能娶凌渡让凌渡拥有名分外，杨行屹能给凌渡Omega们渴求的一切。
    而且，有时候，叶向明又不认为凌渡真的在百分百拒绝杨行屹，他有时候也和杨行屹正常地交谈，请求他答应自己一些要求，这样的行为又让杨行屹以为自己总归能融化凌渡那冷冰冰的心。
    叶向明有时候想，凌渡就是专门把杨行屹捏在手心里玩，但凌渡也的确因为杨行屹的阻挠一直不能配婚，以至于活成了一个别人口中的“克夫”大龄Omega，成为别人谈资里的笑话。
    杨行屹曾经问过叶向明，想把凌渡配婚给叶向明，当然，这只是一个形式，只是为了把凌渡控制在自己身边的形式而已，叶向明真的胆敢标记凌渡，杨行屹肯定不会饶过他。
    叶向明是杨行屹的保镖，也是他的家臣，自然不敢反抗，再者，杨行屹也答应叶向明，即使他想要Omega为他生Alpha孩子，杨行屹也会为他操作好的。
    叶向明自然没有拒绝的权利，不过，他答应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因为凌渡得知杨行屹这个计划后，当即就说：“要是你敢这样做，我马上就杀了叶向明，或者是他死，或者是我死。”
    杨行屹没想到一直以来还算理智的凌渡突然就毫无理智，当即被吓了一跳，之后没敢再提这个建议。
    凌渡冷静一会儿，冷声问：“既然杨行屹真的死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叶向明这才轻咳一声，说道：“是这样的，是杨相想见你……”
    “啊？”凌渡瞪着眼睛惊呼了一声，“我不见……”
    随即，叶向明听到了凌渡那边有敲门声，然后有个很轻微的声音传过来：“凌渡，你在和谁聊天吗？”
    凌渡瞬间把视频挂了。
    叶向明意识到凌渡的哥哥凌焕在家里。
    叶向明回车里去等了一会儿，他还是不想和凌焕直接对上的，因为曾经有一回，杨行屹喝多了，跑来找凌渡，还把凌渡拖上直升机，当时凌焕不知道怎么发现了，追了过来，差点把杨行屹枪杀了，要不是当时保镖人多，制住了凌焕，那一定会发展成流血事件。
    叶向明这时候来找凌渡，就是知道凌焕在上班，但那曾想凌焕居然回家了。
    叶向明正在犹豫，凌家大门旁边的小门打开了，凌渡裹着斗篷出来了，他站在门边往外看了看，发现叶向明的车后，就赶紧走了过来。
    叶向明松了口气，他知道凌渡肯定也不想自己见到凌焕。因为凌渡也同样害怕凌焕失去理智做出犯罪的行为。
    叶向明开了车门，让凌渡上了车。
    凌渡戴着兜帽，戴着眼镜和口罩，手上还戴着手套，他坐在车后座，紧张地看着叶向明：“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讲，我哥哥在家里，要是让他知道你们还来找我，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难道想自找麻烦吗？”
    叶向明心想果真是这样，凌渡只有在遇到他哥哥的事的时候，才会这样紧张，而且好拿捏。
    叶向明道：“是杨相知道了你，他想见你。”
    凌渡非常慌张地问：“他为什么想见我？难道杨行屹对我做的那些事还不够，他们家还要难为我吗？”
    叶向明：“杨相有他的想法。但我想他可能只是找你去聊聊，不会伤害到你。”
    凌渡：“我不去。”
    叶向明道：“这是杨相的要求，他让我来请你，要是你不去，他还会派其他人来请你的。我和你相识，才能这样好好同你讲，其他人来，就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了。”
    凌渡的眼里流露出痛苦和复杂的情绪，他低头思索了一阵，叶向明正想着也许可以拿他哥哥来威胁他的时候，凌渡抬起了头来，问：“他是在哪里见我？”
    叶向明：“是在玉池苑。玉池苑距离这里不太远，开车大半小时也就到了。杨相公务繁忙，要是和你谈得快的话，你午饭时间就可以回来。”
    凌渡蹙眉盯了他一阵，才说：“你等等我，我回家给我哥哥讲一声，说我在房里有事，让他两三个小时内不要找我。”
    凌渡回家去换了一身衣服，把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又把家里的各项程序设置好，这才出了门，上了叶向明的车。
    叶向明开着车，道：“凌先生，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点事。”
    凌渡一直绞着戴着白手套的手，看向叶向明：“什么？”
    叶向明：“杨相失了幼子，虽然他对外表现得很镇定，好像不悲伤，但他其实非常悲伤，所以，你到他跟前后，千万不能提厌恶杨少的事，这些，我想，以你的聪明，应该是明白的。杨相只是看着很温和，但他的心思深不可测，你对着他的时候，不要讲对我讲的这些话。这也都是为了你好。”
    凌渡的眼里透出屈辱，把脸转开了。
    但叶向明知道凌渡是听进去了。
    凌渡的心里完全在想别的，他其实的确不知道为什么杨密魁那个老狐狸为什么要见自己，恐怕并不只是因为自己曾经是杨行屹看上的“外室”那么简单，因为杨行屹身边有很多其他Omega，凌渡不相信杨密魁真会把每个Omega都叫去问问，他还没那么闲。最近的“盘龙湖庄园案”就够他头痛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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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可以从杨密魁那里套出一点杨行屹死亡的真相呢。凌渡这么想。
    第48章
    玉池苑作为皇家园林, 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这里经过多次扩建和翻新，已是一座占地宽广功能齐全的御园。
    历代皇帝大多不愿意住在城中心的风景单调空气一般的皇宫里, 他们更愿意住在这距离城区很近，但风景优美空气清新的别苑中，所以, 政令便也会从这发出。这就让玉池苑里也有了皇帝陛下接见大臣并处理政务的建筑群。
    玉池苑里有十二片建筑群，但因皇室人口凋敝，便也没有那么多人来住这么多建筑，所以，其中很多建筑群甚至已经被对外开放了。
    这个对外开放不是指成为对外公开的分景区，可由民众随意参观。
    这里只有一处建筑群和花园可对民众开放, 但一周只开放一天，里面主要展览着皇室的历史，还有一些属于皇室的古董。
    而其他皇室没有再居住的建筑群, 有一处成为了皇家画院所在，也有一处是古物修缮和研究中心, 还有古文字研究所等。
    但在这些依附于皇室的文化单位之外, 还有的地方被内阁拿去用了。
    最后只有四处建筑群依然由皇室自己居住。
    凌渡以为自己去玉池苑，是去内阁在玉池苑的办公地——全国大多数人都知道的文渊阁。
    但很显然并不是，车没有开向文渊阁所在的方向。
    凌渡有时候会觉得杨行屹可怜, 他这种怜悯的情绪, 恐怕没有几个人可以理解。
    曾经，杨行屹把凌渡拉扯到文渊阁里去看过。
    文渊阁并不只是一个阁子，而是连在一起的三栋挺大的楼阁，里面有数百的办公室，大多数时候, 这里都算是这个国家的权利中心，因为不管是皇帝掌权还是内阁掌权，他们都喜欢在这里办公。
    文渊阁中间的大楼顶楼，是全琉璃的屋顶，当日光和月光的光线从琉璃顶照到下方的水池子里，被水池中据说代表运气的某种漂亮的鱼搅乱时，会有奇特的美感。
    很多文人写这一池鱼，以至于赋予了这里的池子和鱼，都有了不一样的意义。据说看了这里的鱼，就会运势奇佳。
    凌渡自然是一点也不相信的，因为在这里办公的那么多人，每天都可以看到，但那些人里，被投入大牢的似乎也不在少数。
    偏偏杨行屹非要让凌渡看，凌渡明确表示既不想看也不相信，但杨行屹就要完全违背他的意愿，让他一定要体会自己的心意。
    凌渡觉得杨行屹就是脑子有问题，因为他觉得正常脑子的人，是不会干这样的吃力不讨好的事的。
    既然杨行屹脑子有问题，那他是不是值得凌渡稍稍怜悯一下？
    车开到了玉池苑里的“明月轩”，凌渡以前从没有来过这里，他这种平民，也的确没身份和缘由来这里。
    不过，凌渡很快就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车在大门口接受了检查后才被放进“明月轩”建筑群。
    凌渡看到里面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那些士兵都是身材健壮的Alpha，凌渡沉着心思，脑子里转动着很多想法。
    明月轩建筑群，大多是二三层的小楼，楼房大多是木制结构，凌渡发现这里的建筑同叶清岚对他描述过的建筑风格非常像，他便意识到了，这里应该就是杨行屹被刺杀而死的地方。
    杨行屹的父亲杨密魁在这里接见自己，其用意会是什么？
    车停在了一栋只有一层，被簇拥在花木之中的房子前面的公路上，在那房子的周围，既有站岗的士兵，也有巡逻的士兵。
    叶向明下了车，同守卫讲了几句之后，他才来打开了车后座的门，对坐在里面的凌渡道：“凌先生，我们到了，请下车吧。”
    凌渡装出非常忐忑的模样，但还是矜持地下了车。
    随着凌渡下车，周围不少本来恪尽职守的士兵都用眼睛的余光朝他瞄了一眼。
    会被挑选出来在这里护卫的士兵，无不是年纪轻轻体魄健壮的Alpha，他们会对Omega信息素更加敏感，即使凌渡已经穿了隔绝信息素的斗篷，但这些人还是可以稍稍感应到。
    也可能还有另一个原因，凌渡在这阵子一直使用那信息素调整器，信息素调整器在改变了凌渡对外散发的信息素的同时，也让他本身的信息素有所抑制，所以在取下信息素调整器之后，之前抑制的信息素就在这时候补充扩散了出来，这让他的信息素比以前更有存在感。
    不过凌渡暂时还不清楚这些情况，他只是在感应到那些Alpha们故作无意的打探目光时，他微微皱了眉。
    叶向明把凌渡带到了前方的建筑门前，又等了一会儿，才有一名大约五十来岁穿职业套装的女性Alpha从房子里出来，叶向明对这位女性Alpha行礼问候，说：“侯秘书，这就是凌渡。”
    侯秘书只是对叶向明微微颔首，就对凌渡道：“随我来。”
    她的神色一直都很死板和威严，让每个被她扫过的人发怵。
    凌渡想到以前爸妈对他讲过的话，“好的领导都是慈爱温和的。”
    凌渡问：“那别人不会不听从指示吗？”
    爸妈说：“所以他们身边会有很凶恶的秘书或者近臣。”
    凌渡小的时候对那个“所以”很不能理解，认为逻辑存在问题，待他长大了，他就渐渐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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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凌渡很厌恶杨密魁，因为他很厌恶杨密魁的儿子和他的侄儿，但他不得不承认，作为这个国家如今的最高掌权人，这个人给外界的印象一直以来就是温和的，看起来就是非常人畜无害的老人。
    侯秘书不苟言笑，眼神里也带着一些凶恶的成分。
    凌渡没有吭声，默默地跟上了侯秘书的脚步，好像他是已经吓到了。
    侯秘书似乎是非常看不上凌渡，所以之后并没有同他讲任何一句话。
    凌渡低着头，眼睛却尽可能地探看了他走过的路周围的情况。
    正如叶清岚所讲，这里是被掩映在花木中的。
    但凌渡不认为这里的花木里可以掩藏任何人，也就是说，不可能有人在这里面杀了人，还可以不惊动任何人跑掉。
    侯秘书把他带到了一间房间外，说：“等着。”
    凌渡小声应了一声：“是。”
    侯秘书因他这怯生生的一声回应而看了他一眼，但她没多说，轻轻敲了门之后，她推门而入进去了。
    凌渡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几乎把房顶和房子周围的情况都要记得一清二楚了，侯秘书才出来了，道：“把你的斗篷、手套、口罩都脱掉再进去。”
    凌渡愣了一下，但好像是被侯秘书那冷冰的话吓到了，微微张了张嘴，像是要抗议，最后又没敢，他脱掉了外面的斗篷，露出里面穿着的一身浅灰色系衣服，又脱掉了口罩和手套，交给过来的服务机器人拿着，他又看了看一直盯着他的侯秘书，在侯秘书点头后，他才进了房间。
    这是一间廊屋，他犹豫之后，才穿过这间廊屋，进了里间，里面是一间大房间，有两面墙都是书架，除此，还有金丝楠木的木塌、桌子、博古架等等东西。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
    一名年过六旬的男性Alpha坐在木塌上，他的腿上趴着一只全身银灰色皮毛的猫，他的手里则握着一个平板智脑在查看。
    房间里非常安静，几乎落针可闻，那名男性Alpha便是杨密魁。
    杨密魁作为这个国家的最高掌权者，他的形象，几乎每个国民都认识，但他真人，比他在电视和智脑网络里的样子还要更加慈祥温和一些。
    那只银灰色皮毛的猫眯着眼睛打量凌渡，然后，突然就从杨密魁的腿上跳了下来，踱步走向凌渡，凌渡像是被这只猫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让了让。
    杨密魁这才把手里的平板智脑放到一边，看向站在门口似乎是被吓到了以至于没敢进来的凌渡，说道：“你不喜欢猫吗？”
    凌渡呆呆地看了那只猫两眼，然后说道：“我没有养过猫。不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
    杨密魁说道：“你站过来一点，你站在门口，是怕我吗？”
    凌渡避着那只猫往里面走了几步，那猫一只绕着凌渡，似乎是在审视他是不是自己的猎物。
    杨密魁道：“你以前见过安妮没有？”
    凌渡有些疑惑地问：“安妮？”
    杨密魁指了指那只猫。
    凌渡更加疑惑：“你说这只猫吗？”
    杨密魁似乎是没想到他这么呆，只得说：“是。”
    凌渡摇头，“我没有见过它，我一向不和小动物相处。”
    杨密魁叹息一声：“它是杨行屹的猫。”
    “哦。”凌渡微微蹙眉，没有做更多表示。
    杨密魁看着他，说道：“我听说你跟了杨行屹八、九年了，是吗？”
    凌渡眨了一下眼，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他眼神清澈，就像盈着月色的水晶那样，晶莹剔透；皮肤白皙，嘴唇嫩红，杨密魁知道他已经二十八岁了，但这样一看，好像依然是带着少年的感觉，而且，他的信息素很特别，很吸引人，即使是此时，也像是无人的空山里，清泉流过月色下的洁白石头。
    凌渡没有回应。
    杨密魁问：“为什么不回答我。”
    凌渡：“因为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并不愉快。”
    凌渡不觉得自己对杨密魁撒谎是对的，那还不如讲表面真话的假话。
    杨密魁看着凌渡，“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直不肯答应屹儿。”
    凌渡垂下了头，“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答应他了，他可能也会很快厌倦的，他就是那样的人。”
    杨密魁因为他这话冷笑了一声。
    凌渡一直垂着头，像是在等杨密魁降下对他的处罚，但杨密魁一直没再说话，凌渡于是又惴惴不安地抬起头来看他，说：“不知道您叫我前来，是有什么事？”
    杨密魁道：“屹儿已经没了，你对他的死，有什么看法没有？”
    凌渡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白，当即像是有些紧张，他像是认真地思索了一阵，才说道：“刚刚听到他死的消息时，我是高兴的，但过了几天，也觉得挺迷茫。我没想过他会死这么早，因为他一直以来就精力充沛，总是很健谈，好像时时都有无限生命力。我很羡慕Alpha总精力充沛。”
    杨密魁：“还有别的吗？”
    凌渡像是在判断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过了好几秒，他才继续道：“我看新闻，他是被枪杀死在书房里的，不知道凶手是否找到了。”
    杨密魁：“他就死在这间房间里。距离你站的那里不远。”
    凌渡像是被吓坏了，他的面色瞬间惨白，仓惶地看向杨密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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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密魁这下又笑了，随即又叹息一声：“他啊，就是不堪大用。我一直都知道。但他是我的小儿子，作为一名父亲，我喜爱幼子的心情，你能明白吗？”
    凌渡抿着唇，没有接话。
    杨密魁又说：“你的兄长，是进了特调处吗？”
    凌渡心下一沉，低低“嗯”了一声。
    杨密魁又要讲什么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喧哗，一个有些尖锐的女声道：“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凌渡瞬间回头去看外面的房间，虽然有侯秘书的阻拦，但一名女性Omega还是进来了。
    凌渡认出那是在帝国很有名的玉泽公主。
    第49章
    玉泽公主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 披着厚厚的黑披风，头上戴着黑色的小纱帽，从头到脚都是黑色。
    刚才听到她的声音, 会觉得她是愤怒的，甚至让人联想到神色狰狞这种词汇，但当她真的出现在眼前, 她的脸上并没有愤怒的感觉，只是让人觉得她楚楚可怜。
    凌渡马上垂下了头，往后退了两步，躬身站在了一边。
    玉泽公主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丝织地毯上，她迈步进了书房，看了垂头站在墙边的凌渡一眼后, 她就对着杨密魁颔首致意道：“父亲。”
    杨密魁从榻上起身，走过去抱那只银灰色的猫，说：“公主, 你是找我有事吗？”
    玉泽公主道：“我本来是在园子里走走散心，没想到看到叶向明在外面。”
    杨密魁笑了一声, 问：“他和你说了什么？”
    玉泽公主姿态大方, 说：“他是行屹的贴身护卫，之前也曾跟在我身边保护过我。我刚才问了他的近况，他说他接受了调查, 他是清白的, 既然已经还他清白，那么，再让他回来做事，也没什么不可以。我问他要不要回我身边做事，他说他已经在您身边为您效命, 我就没再说什么。”
    玉泽公主讲完，就盯着凌渡看，问：“父亲，这位是？”
    杨密魁即使是内阁总理大臣，他作为一名Alpha，也不能单独召见其他Omega，这是不合适的。
    杨密魁知道玉泽公主说不得就是为了凌渡而来，他笑了笑，语气温和地说道：“他叫凌渡，是以前皇家军事科学研究院精神能量研究所所长凌泉的儿子，他也算是国家烈士的后人。”
    玉泽公主眼睛眨了一下，对着凌渡点了点头。
    凌渡知道杨密魁肯定看过自己的所有资料，但他没想到杨密魁居然会对着玉泽公主这样介绍自己，他只好对着玉泽公主再躬身行了一礼。
    玉泽公主说：“凌渡啊，倒是很难见到长得像你这样高的Omega。”
    凌渡低低地回道：“可能是因为我分化很晚。”
    玉泽公主：“哦。你的信息素也很特别，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信息素。”
    凌渡并不能感应到玉泽公主的信息素，想来她用了屏蔽器了。
    凌渡回道：“我并没有接触过多少别的Omega，所以并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是否特别，或者是和其他人的相似。”
    玉泽公主道：“是特别的。行屹以前对我说过……”
    杨密魁打断了她的话：“公主，我暂时还有事同凌渡谈……”
    玉泽公主抱歉地说道：“我第一次见凌渡便很有好感，父亲您同他谈完后，不知可否让我和他聊聊。”
    凌渡心想自己这时候倒成了一个香饽饽了，之前杨密魁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凌渡就知道杨密魁应该不只是找自己来一起缅怀他的儿子，但杨密魁找自己到底是什么事，他还真不清楚。
    杨密魁道：“屹儿过世后，你一直很伤心，这时候有人陪你聊聊也是好事。等会儿，我就让人带凌渡去见你。”
    玉泽公主对着杨密魁道了谢，又多看了凌渡一眼，这才转身走了。
    在这里，凌渡没有发言权，他只是躬身送走了玉泽公主，就又有些呆地看向杨密魁，好像是想说两句什么，但又没讲出口。
    杨密魁把猫抱回了榻上去，他一边抚摸猫的毛，一边像是漫不经心地说道：“过会儿，你去公主那里，陪她说说话，要是她难为你，你可以说，你是我的客人。”
    凌渡微微张了张嘴，像是要表达些什么复杂的情绪，但最后只是化成了一声“嗯”。
    杨密魁看了凌渡一阵，最后便也不想再试探他了。
    杨密魁在之前对凌渡有过一点疑惑，例如这个Omega居然可以吸引他的儿子九年之久，他以为凌渡总归会有某种“容貌”“信息素”之外的特质，足以吸引Alpha的长久关注。但是他这时候审视了凌渡一阵，便觉得凌渡也不过就是一个Omega而已，除了他长得好看一点信息素特别一点之外，他就是个Omega而已。
    杨密魁于是开门见山地说道：“你的兄长凌焕，如今在最高调查局特别调查处做精神分析师，这个，你是知道的，对吗？”
    凌渡精神一紧，他已经明白杨密魁找自己来估计就是想谈这事，但杨密魁的具体目的，凌渡是真的不知道。
    凌渡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是的。但哥哥大多数时间都在上班，很少回家，我对他的工作知道的不多。”
    杨密魁道：“这个我知道。现在，有关屹儿的死因调查，我希望得到你兄长的帮助。”
    凌渡很惊讶，但因为太惊讶了，他又有些不敢肯定。
    他疑惑地又有些忐忑地看向杨密魁：“我的哥哥，只是一个普通工作人员而已，他有能力帮助调查杨少的死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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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密魁道：“他能不能起到作用，这就要看他的工作能力了，这不是需要你操心的事。”
    凌渡：“……您直接找他就行了，为什么要找我呢？”
    杨密魁：“因为我听说你的兄长，以前有过行刺屹儿的行为。”
    凌渡瞬间紧张，他飞快辩解道：“那是他以为杨少要伤害我，他一时之间失去了理智，才会对着杨少拔枪。我哥哥他本身是非常温和的人，而且一直以来都非常有正义感，并且希望可以保护我不受伤害。他那次，并不是有意要伤害杨少。”
    杨密魁见凌渡着急得脸都红了，之前的时间里，凌渡一直没有什么情绪，总是呆呆的，像个木偶美人，到这时候，他才像有了真实的情绪。
    既然他这么在意他兄长的安危，那杨密魁倒不担心了，说：“我希望你可以说动你的兄长加入调查屹儿死因的调查组。”
    凌渡皱眉道：“我可以去劝说我哥哥这么做，但我哥哥只是一名很普通的工作人员，为什么非要让他加入那个调查组呢？”
    杨密魁道：“你兄长会明白。”
    凌渡心想我一点也不明白，他道：“总/理，您能直接告诉我吗？因为，由我自己猜测地话，我的确不明白您的意思。”
    杨密魁道：“因为有人向我推荐了你的兄长，认为他可以解开屹儿的死因之谜。”
    凌渡又吃惊又担忧：“是谁推荐的呢？总/理，要是我哥哥最后没能达到您的要求，您会处罚他吗？”
    杨密魁笑道：“如果他尽力而为了，我当然不会。”
    凌渡忐忑道：“我明白了。”
    杨密魁又道：“只要你兄长找出了屹儿的死因之谜，我会奖励你俩的。如果公主要为难你，我也会帮助你。”
    凌渡嫩红的唇瓣张了张，似乎是想辩解，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讲，就呆呆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杨密魁看他又回复成了一个死板而呆滞的Omega，他就无意再和他多说，吩咐道：“不管你用什么说辞，总之，能让你的兄长全心投入去找出屹儿的死因，我之后会奖励你俩的。你应当明白这对你的兄长来说，是很好的往上走的机会。”
    “嗯。”凌渡忧心忡忡地应了，又发了至少几秒钟呆，他才后知后觉地又加了一句：“谢谢您的慷慨。”
    杨密魁：“你下去吧。”
    于是凌渡转身走了。
    杨密魁心想这真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Omega。
    **
    从杨密魁的话里，凌渡可以肯定，已经过了近二十天了，杨行屹的死因都还没真正找到，这实在太奇怪了。
    而从杨密魁希望“凌焕”参与调查，凌渡也猜到了一些什么——杨行屹的死因的调查方向定然被放在了“凌焕”擅长的领域，那就是精神能量的方向。
    凌渡若有所思，待他走出院落大门，外面候着的一名穿宫廷套装的女性beta上前来对他说道：“凌渡先生，公主有请。”
    凌渡其实以前就见过公主，并和她有过交谈，当然，今天再见到，公主假装完全不认识他，他也无意揭穿她。
    也许她也是想和自己谈有关杨行屹的死的事呢。
    第50章
    前一晚, 杨家公馆。
    时文度专门到了杨家向杨密魁汇报工作。
    如今，盘龙湖庄园案其实已经定性了。
    盘龙湖庄园明面上的拥有者郭传丰已经死亡，管理者陆时友也已经死亡, 这个囚禁Omega代孕的地下机构，也被彻底摧毁。
    这些已经被确定的事是不可能再被翻案的。
    但在郭传丰和陆时友之外，其实还有很多参与这个犯罪过程的人, 例如，这个地下犯罪机构是否还有后台，例如，那些在这个机构里进行代孕的买方，例如，参与这个过程的为这个过程提供过方便的机构或者人。
    这个要调查起来就是个漫长的过程了, 而且因为牵涉的人太多，到如今，虽然调查依然在有序进行, 但之后要怎么处理，却依然是个未知数。
    已经有不少之前的“买方”求到了杨密魁这里, 希望杨密魁能够帮助自己解决这次的事情。
    要解决这些人的顾虑, 解决方案有好些，诸如让整个调查组不调查买方，清除掉盘龙湖庄园里牵涉到买方的所有数据, 还有就是处理还活着的受害者Omega等等。
    时文度坐在杨相的书房里, 向杨相汇报了最近最高调查特调处八处的一些行动，又很无奈地说：“领导，虽然我们已经将这个案子调查划入了最高密级，暂时不会向外泄露调查情况，有利于控制住舆论, 但是，现在特调处的大部分势力属于贵族院，他们这次借着这个案子，肯定会狠狠攻击我们。”
    杨密魁面无表情地看着时文度带来的材料，只淡淡“嗯”了一声，又问：“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时文度恭敬地奉承道：“所幸是之前领导您领导有方，当机立断让我处理了那两个人，不然我们的情况会更加被动。”
    当时郭传丰就知道自己是难逃一死的，他的罪名是板上钉钉，即使是杨密魁也不可能救出他，反而，杨密魁可能更想要他死，他很有心理准确，也知道自己死了，自己的家人反而可以脱掉干系，而且杨密魁肯定会因为对他的愧疚之心护住他的家人，除此，他当时也很配合晋遂川的调查，晋遂川也答应了会对他的家人网开一面，所以他死得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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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时文度此时已经把让郭传丰去死当成了自己善于处理事情并向杨密魁表功的事迹。
    杨密魁对时文度的话不置可否，没有回应，无论怎么说，他对郭传丰还是有一定感情的，不会真的觉得“郭传丰死得好”。其实他当时是希望时文度无论如何保住郭传丰的，哪成想事情的发展不受控制，只得选择让郭传丰去死。
    时文度领会到了杨密魁的意思，便不再提郭传丰的事，他继续说道：“有几个人也求到了我这里，主要是有两方面的事，第一方面是他们听说特调处成立一个精神分析小组，主要负责治疗和恢复那些被抹去以前记忆的Omega的精神和记忆，他们怕自己会被这些Omega记起来，所以希望我们可以采取一些办法处理这个问题；第二方面是这次特调处从盘龙湖庄园带出了十五名婴儿，通过基因比对就可以确定这些婴儿的父系，他们不仅希望这个案子可以不牵扯到他们，还希望可以把自己的孩子接回去。”
    杨密魁一直就面无表情，这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时文度知道杨密魁的性格，他不讲话，就是希望自己继续讲。
    时文度继续说：“现在这个案子干系太大，是不可能处理掉那些Omega的，不仅不可能处理他们，还要更好地保护他们不死；除此，那些婴儿，恐怕暂时也不可能还给那些人。”
    杨密魁如今是这个国家的最高掌权者，又不是别人的保姆，那些买家的要求，他当然不会真的往心里去，但他也不会真的完全不在意那些“买方”的意见，他颔首道：“你稳着他们，现在事情刚发生，并不好操作，你说你会想办法，但这个案子的处理，是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他们会明白的。”
    时文度奉承道：“您的意见才是真正能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会转告他们的。”
    时文度又说：“说起来，我还真有个小建议。不知道领导您会不会采纳。”
    杨密魁示意他讲。
    “这次这个案子的调查过程中，特调处八处里的一个技术人员起了很大的作用。他是新近从警察系统调入特调处的，是一名精神分析师，他在智脑技术和精神分析方向能力非常强。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要是这次没有他，特调处肯定没有办法掌握这么多证据，我们完全不会这样被动。”
    杨密魁道：“是吗？这个人叫什么？”
    时文度：“他叫凌焕。领导，我也去调查了这个凌焕。他的出身并不简单，他的父母都是皇家军事科学研究院里的著名科学家，不过他的父母已经死于十年前了。他从小就是天才，在帝国理工一直读到博士，主要从事精神能量方向的学习和研究。”
    杨密魁：“你的意思是？”
    时文度：“我查到他是没有政治立场的，而且他刚加入特调处八处，并不算是贵族院一系的人，我们完全可以把他争取过来。把他争取过来有很多好处，第一，他不再参与特调处八处的调查，那么特调处八处的工作推进会受到一定影响，工作进度会变慢，这符合领导您之前提到的这个案子能拖则拖的方针；第二，现在是他主要负责针对那些Omega的记忆恢复项目的执行，要是他被调走了，那这个项目推进会受到很大影响，或者完全无法实施下去了，那么，那些Omega的记忆极有可能是不能恢复的，我们就在没有处置Omega的情况下，让他们无法去指控那些以前和他们接触过的客人；第三，领导，这是有关行屹少爷的事，他的案子，至今没有什么进展，也许以凌焕的能力，可以从他的领域，给这个案子提供一些其他线索。”
    杨密魁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他颔首道：“我会考虑你的提议。”
    时文度想了想，又道：“只是，其中有一点，务必向领导您汇报。”
    杨密魁：“你讲。”
    时文度：“其实这个凌焕还和行屹少爷有些瓜葛。这个也是我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的。”
    杨密魁：“嗯？”
    时文度：“这个凌焕有个双胞胎弟弟，是一名Omega，如今，已经有二十八岁了，但依然没有被配婚嫁人。”
    杨密魁：“哦？”因为杨行屹的情人太多，杨密魁在这之前是真的没关注到过凌渡，所以此时还不知道时文度的意指。
    时文度看杨密魁是真的不知，就只好继续直白地解释道：“凌焕的这位Omega弟弟叫凌渡，是行屹少爷的外室。”
    杨密魁挑了一下眉，又皱了一下眉。
    他其实对杨行屹混乱的AO关系是很不满的，但又总是对这个小儿子狠不下心管教他，所以只好放任他了，当然，在杨密魁的心里，那些Omega的确也算不得什么。
    时文度道：“我查到的情况显示，行屹少爷对这个叫凌渡的Omega非常上心，所以都舍不得让他去配婚。但那位凌焕好像并不高兴他弟弟和行屹少爷之间的关系，之前对行屹少爷大打出手，甚至用枪指着行屹少爷。好在并没有闹出什么大事来。”
    杨密魁很在意地动了动身体。
    时文度：“所以，也许这个凌焕会不接受我们的招揽，但如果从他的弟弟入手，可能可以更好地操作。”
    杨密魁道：“我知道了。”
    因为杨行屹已经死了，得知杨行屹生前对凌渡这个外室比较看重，其实杨密魁也是想见见凌渡的，至少可以算是对儿子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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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有了时文度的这次推荐，才有了之后杨密魁接见凌渡。
    杨密魁本人是对Omega非常轻视的，所以他即使看过凌渡的资料，但他并没有注意凌渡之前是比他哥哥还要有天才之名的人。
    而且他已经习惯于其他人都按照自己的指示去做事，所以，他也没想过凌渡是否是真心想要说服哥哥来为他工作。
    **
    凌渡跟着公主的侍女一路步行前往公主的住处。
    他已经再次穿好斗篷，戴好口罩和手套，不过，一路上遇到好几队Alpha士兵，这些人都像是受到了凌渡信息素的影响，没有做到谨遵值守不过度关注路过的Omega。
    Beta侍女像是对此不满，就挑剔地对凌渡说：“你的信息素非常特别。”
    凌渡像是很忐忑和窘迫，低声回了一句：“每个人都无法对自己的信息素产生反应，所以我不知道我的信息素是否特别。”
    侍女瞥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公主的住处是一处三层楼的宅邸，这里有专门的围墙和院落，也有士兵把守。
    侍女只把凌渡带到了院落大门处，便由另外一名女官对凌渡道：“凌先生，请随我来，公主殿下在等您。”
    这位女官大约五十来岁，Beta，态度和蔼，对凌渡也很尊敬。
    凌渡回了一礼，道：“谢谢。”
    凌渡被带进了一楼的一间书房，公主正坐在书房里的沙发上看一本精装纸质书。
    女官对公主道：“殿下，凌先生来了。”
    公主对女官道：“这里不需要人了，你先下去吧，我有一些体己话要和凌先生讲。”
    “是。”女官退了出去，并关上了书房的门。
    公主看向凌渡，站起身来，语气温和地说道：“记得上次见你是几年前了，你倒没怎么变。”
    凌渡对着公主表现要大方地多，回道：“多谢殿下上次给予我的帮助。不知道公主这次见我，是有什么事？”
    公主亲自走过去反锁了房门，说道：“你的哥哥凌焕出了些事，我本来早就想让人去找你来，但你之前一直使用他的身份在特调处，所以我只好一直没联系你。”
    凌渡震惊得神色大变，“凌焕出什么事了？他现在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一直在出差，每天忙到凌晨才能回酒店，所以存稿完后就断更了一天。真的很抱歉。
    第51章
    公主脸上也带上了浓重的忧愁, 这种忧愁像是一张实质性的面具一般，让公主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变化。
    她沉重地叹气道：“你请随我来，你马上就会知道情况。”
    对于公主和凌焕认识, 而且公主知道凌焕如今的情况，并且知道自己最近都在扮演凌焕，这些也都让凌渡惊讶。
    凌渡虽然之前就和公主认识, 但两人实在说不上熟识。
    凌渡上次和公主遇到，已经是好几年前了。
    虽说杨行屹在这十年里并没有对凌渡造成过实质上的伤害，但他始终像是凌渡生命里的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扎在凌渡的身上。
    要不是凌渡拥有强韧的精神，并有属于自己的人生目标，并拥有愿意为了这人生目标而终身努力的意志, 那么，他在和杨行屹的周旋中，他或者就已经妥协, 或者就已经发了疯，也可能选择了死亡。
    那一次, 杨行屹因为喝了酒, 再次发疯，让人把凌渡从家里拉了出去，凌渡担心自己家里地下室里的研究设备和研究成果被发现和被毁掉, 只得妥协跟着他出门, 结果差点被完全失去理智的杨行屹强/暴，一个身体健壮的Alpha，和一个虽然也长得高大但无论是力量还是耐力都无法和这个Alpha相比的Omega，这个Omega是根本没有办法真的使用身体反抗这个Alpha的。
    凌渡虽然极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恐惧，但当时也的确被吓坏了。
    杨行屹一次次地将凌渡从他安稳的工作和生活状态拉入这种危险和痛苦里, 这让凌渡在一段时间甚至因为精神敏感而总是失眠，他本来是个性格里有大爱的人，但这些事也造成了他对杨行屹的深深恨意。
    得知杨行屹死亡的消息时，凌渡的内心深处在第一瞬间便升起了狂喜。
    那一次的危险让凌渡在当时就对杨行屹起了杀心，但他空有其心，却没有办法真的杀死杨行屹，就是在那时候，公主突然到来，她让人强行控制住了杨行屹，和凌渡又交谈了几句后，她就让人送走了凌渡。
    凌渡在那天，从公主深沉而怜悯的眼神里看出了她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凌渡是真的感谢公主，不过，两人身份相差很大，之后两人并没有过其他交往。
    自己和公主就只是有一面之缘而已，为什么凌焕作为一个Alpha反而和公主很熟呢？
    虽然满心疑惑，但凌渡并没有出言询问，他认为，他很快就可以知道答案。
    公主按了一个按钮之后，房间里一架书架往旁边滑开，露出了后面的一道门。
    公主说道：“你随我来吧。”
    凌渡虽然心中诧异，但他没有提问，赶紧跟上了公主的步伐。
    从书架后的门过去，里面是一道走廊，走廊两边都有房间，公主带着凌渡进入了一间小房间后，再次开启了里面的地下通道门。
    公主让凌渡随着自己走上了通往地下的台阶，公主道：“凌焕就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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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一阵紧张，又不得不问：“他受伤了吗？”
    公主道：“他的状态很不对，你看过就知道了。”
    公主的声音非常忧虑，忧虑到流露出了可怜的意味。
    走到地下空间，下方空间非常大，凌渡看出来，这里并不只是地下室这么简单，通过各种细节推断，凌渡认为这下面更像是某种移动装置。
    这个玉池苑被皇族使用了数百年，这里的地下有些其他玄机，凌渡一点也不奇怪。
    公主做了一些操作，凌渡听到细微的机械运转的声音，然后，一个小的像房间一样的箱体不知道从哪里嵌入了两人所在的空间的南边。
    那个箱体的门打开了，公主道：“凌焕就在里面。”
    凌渡飞快上前，他看到了躺在一台像舱体一样的设备里的凌焕，凌焕全身赤/裸，身上插了不少维持他身体机能的管子，但他紧闭双眼，没有任何意识。
    凌渡又震惊又痛苦又慌乱，他趴在那透明的舱体表面看了凌焕几眼，就回头语气严厉地质问公主：“凌焕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在你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公主也走了过来，她眉头紧皱，流露出沉痛的悲哀，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凌渡因为巨大的痛苦和恐慌在这时候失去了理智，他朝公主怒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躺在这个维持生命的舱体里的凌焕，显得很消瘦，脸上也没有任何红润，他比凌渡看起来更显瘦弱。
    凌渡有种要疯了的感觉，脑子里噼里啪啦地炸响着炮弹一样，把他炸得六神无主。
    他十八岁时得知父母死讯时，他当时还只是茫然，他还能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哥哥，但现在，他的父母已经死亡，他的哥哥就在面前，却是这个状态，他全身发抖，看公主不说话，他恨不得上前拽住公主狠狠摇晃她。
    公主看了看凌焕，又看凌渡，虽然凌焕和凌渡在长相上几乎一样，但两人给公主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公主不会对两人有任何错认。
    公主说道：“你先不要着急，现在着急也没有意义。”
    凌渡怒道：“我要知道所有事情。”
    公主道：“凌焕说，你一直在研究精神能量跃迁，而且取得了一定成果，他使用你的这种成果而发明了一种远程精神操控的仪器，他称这种仪器叫‘跃迁的尖刀’，你知道这件事吗？”
    凌渡瞪大了眼看着公主，又去看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凌焕，他已经明白了什么，所以痛苦地不断摇头：“我不知道。他是疯了吗？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为什么会告诉你？”
    公主已经镇定下来，她冷静地对凌渡道：“你必须冷静下来，不然我没有办法对你讲整件事。”
    凌渡不断深呼吸，“他就是靠着这个跃迁的尖刀杀了杨行屹是吗？他就是为了杀那个杨行屹而把自己搞成了这样是不是？他是疯了吗？他脑子是不是有病？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对他说过多少次，让他不要去在意杨行屹那个混蛋，杨行屹那个混蛋配让他赌上自己吗？”
    凌渡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他只要看到凌焕一动不动地躺在那个生命维持舱里，他就没有办法冷静。
    公主道：“我也劝过他，但他一意孤行，他说他做好了安排，这不仅是一次复仇，还是他要验证他的发明成果。”
    凌渡摇着头不愿意接受现实，嘴里喃喃道：“我就该狠狠揍他，他什么都不告诉我，他居然什么都不告诉我。”
    公主道：“如果你想知道所有事，我希望你可以让自己赶紧冷静下来。”
    凌渡紧紧握着拳头，白皙的面孔因为痛苦和愤怒而带上了不正常的红晕，他的双眼更是一片通红，低哑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发出：“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没想到他会这样使用我的研究成果。”
    第52章
    安静的地下空间里, 只有维持凌焕生命的救治舱运行时产生的细微声响。
    凌渡在大脑一片混乱之后，总算冷静了下来。
    站在凌焕躺着的生命维持舱旁边，公主对凌渡讲了凌焕刺杀杨行屹的整个过程。
    这个过程, 只是公主所知道的部分，还有一些细节和技术上的情况，公主也不清楚, 便也无法告诉凌渡。
    凌焕早就想除掉杨行屹。
    凌渡和杨行屹之间那些事，凌焕早前并不知道。
    凌渡是个既沉得住气，又不太喜欢将自己的事告诉别人的人，即使那个人是他的双胞胎哥哥。当然，他却总爱要求凌焕要把事情告诉自己，要是凌焕不告诉, 他又从别的地方知道了，他还会生他哥哥的气。而凌焕，他当然也不会把所有事都告诉弟弟, 他在这方面的性格，和他弟弟没有太大区别。
    在被杨行屹纠缠的这十年里, 凌渡无数次明确拒绝杨行屹, 但这在杨行屹的眼里，都只是“Omega的矜持”和“口是心非”，或者是在凌渡讲了决绝的话更甚者武力反抗他后, 他也常常把这些当成“你真是太不懂事了”“你为什么又要这样闹”“真是没意思”, 而从不反省自己的确给别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说白了，就是在杨行屹的认知里，就没有“Omega可以拒绝”和“表达自己的意愿”这些观念。
    即使凌渡强烈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那些表达也是做不得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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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把杨行屹看得透透的，然后认为杨行屹“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而在这个国家, 大多数人又都这样脑子有问题，以至于凌渡之后都不愿意再和这些人解释了。
    凌焕第一次知道杨行屹的存在和他对凌渡的伤害时，凌渡已经二十多岁并从凌霄学院出来了，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杨行屹按照他的意愿安排他住回了自家，凌渡得以开始在自家地下室建设自己的实验室，并持续进行自己的一系列研究和实验。
    而为了不让自己的研究工作被破坏，他不得不对杨行屹做了一些妥协，例如，有时候杨行屹亲自到他家门口找他，他会去应付这个人。
    就是在这种过程中，凌焕知道了杨行屹和凌渡的事。
    凌焕是心思缜密的人，他不可能发现不了有人到家里来找凌渡。
    凌焕初时以为以弟弟的“强势”“自我”，是真爱杨行屹，所以才和杨行屹接触。他为此非常痛苦和困惑，之后实在过不去心里的坎，只好去询问凌渡这件事。
    凌渡于是简单介绍了杨行屹对自己的骚扰，凌焕得知弟弟是受害者，当即就很生气，他已经调查过了杨行屹的信息，就说：“他不是玉泽公主的驸马吗？”
    凌渡颔首：“是的。”
    凌焕道：“他这样骚扰你，玉泽公主不管吗？”
    凌渡蹙眉道：“我不知道玉泽公主是不是知道这些事。但也许玉泽公主不知道。”
    凌焕：“作为公主，会这样迟钝吗？她无论如何可以感应到自己伴侣身上其他Omega的信息素吧。”
    凌渡思索了一阵道：“杨行屹没有明确标记过别的Omega，他身上沾染上的Omega信息素的确很驳杂，但我感应得到，他并没有真正地标记过其他Omega。他也许可以对公主解释，他的工作就是管理Omega管理局，肯定会接触一些Omega，但他没有和那些Omega发生性行为，更没有标记那些Omega。公主可能就不会怪罪于他。”
    凌焕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说：“嗯，我知道了。”
    在凌渡不知道的地方，凌焕联络到了玉泽公主，并给玉泽公主送去了大量的杨行屹性骚扰Omega的证据，希望玉泽公主可以管住杨行屹，让他不要再去性骚扰其他Omega了。
    当时凌焕年轻得很，尚在学校里读博，人非常天真，他以为玉泽公主贵为公主，一定可以管住杨行屹，没想到，杨行屹丝毫没有被管束，他依然会找Omega们陪侍自己，享受他们，并且还是继续骚扰凌渡。
    凌焕之后想办法再次联系到了玉泽公主，又为她提供了一些杨行屹的恶行的证据，并询问玉泽公主为什么没有管束自己的丈夫。
    玉泽公主当时可能非常无语，她甚至完全不在意泄露自己家庭里的问题，在邮件里告诉凌焕，她只是笼子里的鸟，怎么去管束可以在外面自由活动的狗呢。
    凌焕在错愕之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之后两人倒是一直保持了联系，玉泽公主以为凌焕是一名被杨行屹伤害过的Omega，把他引为了知己，有时候就会对他倾诉自己作为公主的身不由己，她虽然是公主，但她并不比其他的被关在笼子里的Omega们自由到哪里去。
    除此，她和杨行屹的婚姻，是杨密魁操作的，她和杨行屹都对对方没有感情，不仅如此，两人更是互相厌恶对方，两人也几乎不见面。
    凌焕开始同情起玉泽公主来，为公主出谋划策，希望她可以摆脱杨行屹。
    凌焕当时是纯粹的技术人员，他破解公主使用的被限制的内网是轻而易举，每次和公主聊天后抹掉所有痕迹就和喝口水一样容易，但他实在没有太多政治常识和触觉。
    公主因为把他引为知己，只得对他讲了自己要摆脱杨行屹，完全是困难重重。
    公主作为Omega根本没有继承权，她现在只靠自己的嫁妆过活，所以她其实没有政治发言权。
    凌焕于是就建议她去争取到继承权以及政治发言权。
    公主说这非常困难。
    凌焕便说即使困难，但只要去做，总有能做成的时候，要是不去做，那就完全没可能了。
    凌焕总有一种天真的激情和闯劲儿，公主居然真的被他鼓动了。
    凌焕建议公主多出席公众活动，可以对外发声，如果杨家限制她的话，她可以先用麻痹杨家的方式去发声。
    而对于Omega没有继承权这件事，凌焕则比公主对此更加深恶痛绝，因为同为Omega的凌渡也没有继承权。
    凌焕想到要是自己死了，凌渡或者只能去依附另一个Alpha，或者就要去住Omega公寓，他连父母留下的财产都不能保有，凌焕就真情实感地认为“Omega没有继承权”这种法律简直是反智的。
    凌焕又和公主谈论了一系列有关争取继承权的话，公主要争取继承权，就该争取全体Omega来为自己达成这个目的，让Omega们全体出声来争取继承权。
    在公主之外，还有那么多Omega，特别是权贵或者富商家里的Omega们，这些人其实都拥有很大的力量，但这些人同样没有继承权。
    这些人有钱又能从某种程度上影响家里的Alpha们，他们难道真的不想要继承权吗？
    凌焕认为不可能。
    凌焕的大脑和那些在权力斗争里摸爬滚打的人的弯弯绕绕完全不一样，他总是靠理性和数据说话。
    他不知道通过哪些方法收集到了不少信息和数据，把整个国家的有权势和金钱的家族的情况都摸排了一遍，并对这些信息进行了归类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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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在他提交给公主的数据中，里面明明白白地标注了很多Omega的信息。
    例如，哪位贵族早逝，又没有留下Alpha子嗣，于是此人的伴侣Omega为了和家族斗争，收了外面的Alpha做养子，通过控制养子来掌控伴侣留下来的财富和部分权力；
    例如，哪位贵族一直没有生出Alpha，或者就是更爱自己的Omega孩子，为了让自己的Omega孩子可以在自己死后也享有大量财富生活，就成立了独立基金，并将基金投资所得的收益都作为孩子的零花钱，以保障孩子以后的生活；
    例如……
    这些事太多了，而这些Omega，或者这些家庭里的某些人，都可以是公主争取的对象，因为这些人可能比公主还希望恢复Omega的继承权。
    公主时常被凌焕搞到的情报信息以及规范整理信息的能力所震撼，她之前只是模模糊糊有些想法，经过凌焕的规范化洗脑后，她就觉得自己的前路已经光明，于是她对凌焕讲，她愿意去好好改变现状。
    凌焕算是公主的情报头子和智囊，虽然凌焕完全不认为自己会政斗，但他一直以来提出的“基于数据”、“让人无法反抗”“明确方向”的“指引”，也就是阳谋，是真的有用的。
    公主本来就是很有政治头脑的人，在有凌焕这个情报头子的支持后，她很快就在明确的方向的指引下，做了未来的规划。
    她需要引导内阁和贵族的矛盾来加强皇权，她应该和弟弟建立更稳固的关系，她应该提高自己的话语权……
    凌焕曾经的理想是做研究人员，一直做自己喜欢的方向的研究，探索人类的未知领域，但是和公主之间的“结盟”，让他改变了自己之前的规划。
    他博士一毕业就进了警察局，因为他可以通过警察局里的系统得到更多自己之前想要得到的信息，而在之后又申请进入特调处，也正是基于这个目的。
    公主对凌焕讲过“你是我的影子，只要有我存在，你就存在”“属于我的一切也属于你”“我愿意将我的一切和你分享”这些话，她一直以为凌焕是Omega，她想要拿到权力，到时候，她愿意把一切同凌焕分享。
    她对凌焕讲那些话，凌焕自然不好接，每次都只是回“为你做这些，也同样是为我自己做，我同样希望Omega得到和Alpha、Beta们一样的权力和权利”这一类的话。
    大约正是因为他总回这类话，公主更加没有怀疑过凌焕的性别。
    要是没有杨行屹骚扰凌渡的话，凌焕的人生完全会是另外一种人生。
    最初，凌焕还只是想要杨行屹不再骚扰自己弟弟，但后来发生的事让凌焕对杨行屹的憎恨再上了一个阶梯。
    那一次，杨行屹再次喝醉酒，他把凌渡从家里拉出来，要带着他上直升机。
    凌渡非常恼怒，但醉鬼根本不会听别人的意见。
    凌渡只得不断反抗，想要逃走，杨行屹一遍遍拖曳他。凌焕正好这时候经过了，他那时候在调查一个案子的过程中，身上还带着配枪，当偶然遇到杨行屹要把凌渡拖上直升机时，他震惊又愤怒，于是直接拔枪就射向了杨行屹，但他为了防止误伤凌渡，大叫了一声，于是他没能杀死杨行屹，因为杨行屹发现了不对躲开了，而杨行屹的保镖们很厉害，之后就控制住了凌焕。
    凌焕被杨行屹的保镖揍了一顿，还是凌渡朝杨行屹求情，凌焕才得以被放开，然后没有让他失去工作。
    凌焕在这件事后就沉默了很多，凌渡之后安慰过他很多次，让他不要和杨行屹发生矛盾，这根本不值得。
    凌焕很痛苦，“为什么？”
    凌渡很冷静地说：“要是杨行屹不是杨密魁的儿子，他就不会这样做，即使他想这样做，他也做不到；而如果杨密魁不是内阁大臣，杨行屹也不会这样做。我们没有办法反抗的根本不是杨行屹，只是权力，不是吗？”
    凌焕茫然地在那里坐了很久。
    凌渡道：“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凌焕好半天才说：“但他该死，这是不争的事实。”
    是的，凌焕在当时得出了这个结论，并且之后一直就在琢磨如何实现它。
    没有任何一个世界只有光明而没有阴影，但他不能因为这个原因，而让面前的罪恶不得到惩罚。
    不管是杨行屹，还是那个“别人”，凌焕都不想姑息。
    第53章
    凌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和公主之间的联络都是通过网络, 公主自然也有一些自己的其他人脉，她通过某些方法确认过凌焕的身份，但她那时候一直以为凌焕是凌渡。
    到前一段时间, 凌焕对公主道，他这边的研究取得了重大进展，他要策划针对杨行屹的刺杀, 并以此来验证他的研究成果。
    对于公主来说，这也是她梦寐以求的事。
    杨家从百年前开始崛起，杨行屹自出身起就是仆佣环绕的“贵公子”，他是傲慢的，很难去真正把别人当成和自己一样的平等的人，即使对方是公主也如此。
    他最初是不愿意娶公主的, 而不愿意的原因也很简单，仅仅是因为他爸非要让他娶公主，以达成和皇室的联姻, 以此让杨家进入贵族阶层。
    其实这时候皇室的权力就已经衰微，皇帝陛下都要看总理大臣的脸色行事, 所以杨行屹对皇室也没有什么恭敬之心。
    他的父亲杨密魁为了形式对着皇帝陛下行礼的时候, 杨行屹就会做出偷偷溜走绝不对小皇帝行礼，由此可见他这人的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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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心里看不上皇室，但他和公主成婚后, 他有了驸马的身份, 驸马这种附属于另一个人的称呼，他是受不住的，于是更加厌恶公主。
    公主自然知道他厌恶自己，但也不想以热脸贴冷屁股，就也厌恶他。
    两人只会在要出席必须一起出席的宴会或者仪式时才会在一起, 表演一番夫妻恩爱的戏码，而一转头，杨行屹就找来其他Omega戏耍，而让人奇怪的是，他既没有标记过公主和她生育后代，也没有标记过那些陪侍过他的Omega们。
    但对于同圈子里的那些Alpha们笑话他因为怕公主闻到他身上信息素的改变而不标记别的Omega时，他又是照单全收的。
    于是又有人到公主面前讲，让她不要自己对杨行屹冷淡，又要管住杨行屹不让他在外面标记其他Omega。
    公主最初受这种屈辱时，她面上虽然“可怜兮兮”的，但内心却非常憋屈和愤怒，到后来，她和凌焕成了知己，她对杨行屹的事便不那么在意了。
    但如果杨行屹死掉，对她来说，也是有利无害的。
    公主虽然没有继承权，但也正好，她并不想继承杨行屹的任何东西，她有嫁妆可以过日子，加上她的弟弟皇帝陛下在长大，她逐渐影响小皇帝，如今已经是小皇帝身边的“总管”和“助手”，她不用应付杨行屹的话，更方便她的行事。
    她同意了凌焕的方案——近期刺杀杨行屹。
    但要刺杀杨行屹是很不容易的。
    别看杨行屹贪玩成性，看似没心没肺，但他这人其实还挺怕死。
    除了几年前他差点被凌焕枪杀这事外，其实还发生过好些次其他人针对他的行动，也就是，想要他死的人不少。
    杨行屹身边日常就会有十几名保镖，多的时候有二十多名，除此，这些保镖里还有好几人和他的信息素相似，以此来模糊依靠信息素对他的感应定位，例如他的贴身保镖叶向明就和他的信息素很相似。
    公主一思考，就知道凌焕要刺杀杨行屹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恐怕根本无法接近杨行屹。
    公主询问凌焕，刺杀方案是什么，她或许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凌焕于是对公主简单介绍了方案，这个方案在公主听来简直是匪夷所思，也难怪凌焕会讲“这是一次实验”。
    根据凌焕的介绍，是对另一个人进行精神抹杀而杀死对方。
    公主询问：“是像精神检测那样，或者是全息游戏那样，在他接入设备的时候，对他进行精神抹杀？”
    凌焕：“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会留下痕迹了。再者，杨行屹自己很抵触使用精神检测类设备，也不玩全息游戏。”
    公主疑惑：“那我不太懂你的方案了。”
    凌焕：“是一种叫做精神能量跃迁的方案，这是我弟弟提出的理论，而且这种理论已经被他证明了。他还据此研究出了一系列实用的设备，我的方案，就是根据他研究出的设备进行改良而来。”
    这是公主第一次听凌焕说到“弟弟”这个人。
    公主疑惑了，因为她之前一直认定凌焕是“凌渡”。
    凌焕一直没对公主介绍真名，他的代号是叫“零”。
    凌焕对公主简单介绍了其技术原理，公主没听懂，但她明白了其中的重点，那就是凌焕使用的设备，可以实现一个人的精神能量跳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其实也就是另一个人的大脑里，当然，这个过程是会遭遇到排斥的，所以，需要使用设备对自己的精神能量进行增幅，一直到比对方的强大数倍，那么就可以靠这个能量直接摧毁对方的大脑活动，也就是让对方死亡。
    这在公主听来，就像天方夜谭一样，公主震惊道：“这怎么可能。”
    她甚至怀疑凌焕是在对她讲故事。
    凌焕却非常肯定地说：“这非常可能。甚至已经在我和我弟弟的大脑之间得到过多次验证，只是为了安全，我们把增幅压得很低，于是只是用于一定思想的交流。”
    虽然公主不能理解凌焕要使用的办法，但她还是支持了凌焕的行动。
    这个行动，也是不得不进行的了。
    凌焕本意是希望弟弟可以和他的同事兼好友孔希瑞结婚，这样，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去进行接下来的行动，但事情却几乎没有办法按照他的设想进行。
    第一，凌渡坚决不愿意和孔希瑞结婚；第二，要是杨行屹不死，杨行屹也不会让凌渡正常结婚；第三，凌焕的另外一个行动被杨行屹察觉到了，但杨行屹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凌焕必须在杨行屹采取下一步之前杀掉他。
    刺杀杨行屹的行动就是在这样赶马上架的情况下发生的。
    公主也是在刺杀行动定下后，才第一次见到了凌焕的真人。
    这次刺杀行动全是凌焕安排和主导，但据公主判断，其中还有不少其他人参与，但那些人都是凌焕安排，公主并不认识。
    这段时间天气很冷，杨行屹多数时间住在玉池苑里，因为这里有温泉。
    杨行屹是个喜欢享受的人，泡温泉也是他所热爱的。
    玉池苑里的明月轩对杨行屹来说，是一处非常安全的地方。
    虽然明月轩是属于皇族的产业，但杨行屹做了驸马之后，这里基本上就成了他的私人宅邸，公主也几乎不来这里。
    杨行屹对这里非常熟悉，这里又四处都是他的护卫，他在这里的确无需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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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公主提供的数据，公主居住的琉璃院距离杨行屹居住的明月轩之间有一公里的距离，凌焕说这一公里在有效打击范围内，但是问题在于杨行屹身边好几名保镖和他的信息素相似，这样的远程精确定位在遇到相似信息素的干扰时会有问题，所以，他要让一个信息素辨识度非常高的人去接近杨行屹，以对杨行屹做精确定位。
    这个信息素辨识度高的人，就是被精心安排去杨行屹身边的叶清岚。
    只是叶清岚自己不清楚这件事。
    在刺杀杨行屹的这天下午，在叶清岚被送到明月轩时，凌焕也到了公主的琉璃院里。
    玉泽公主殿下闺名叫姬琉璃，琉璃院正是因为她的闺名而改的。
    凌焕扮成公主的一名Beta侍女进了玉池苑，被公主带到地下空间，凌焕才去掉脸上的伪装，公主发现她一直以来的知己、同伴、军师身材高挑容貌美丽，是一位绝代的佳丽，最主要是他的长相果真是她之前怀疑的“凌渡”，不过，马上，凌焕就打破了她的猜想，说：“亲自来见公主你，太冒犯了，但这实在是不得已。”
    玉泽公主第一次见到这位自己多年来相依相伴的挚友，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觉得冒犯，她笑着说：“你叫我的名字琉璃就行了，怎么突然见外起来了。”
    凌焕颇为尴尬，只得提醒公主，“殿下，我真名叫凌焕，是一名Alpha，这样和一名Omega独处一室，的确是很冒犯。”
    “啊？”玉泽公主非常震惊。
    凌焕怕她不信，在她面前取下了身上戴的信息素屏蔽器，玉泽公主这下一下子就感应到他那雪原一般清冷干净又辽阔的信息素了，的确是Alpha的信息素。
    玉泽公主虽然非常快速地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但凌焕还是有些尴尬，他说：“接下来，我就要开始调整仪器了，调整仪器的时候，我不能再屏蔽我的信息素。真的很抱歉。”
    在密闭空间里，让一名Omega受自己的Alpha信息素的影响，那的确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凌焕一直颇不自在。
    在网上的时候，两人明明是无话不谈的挚友，但真的见面了，两人都挺尴尬，最开始时完全找不到交流的话题。
    玉泽公主只得坐得距离凌焕远些，又戴上了信息素屏蔽器，以不让凌焕受自己的信息素的影响。
    凌焕要使用的设备，是之前就由玉泽公主的人带进来的，凌焕把设备安装好，那是一台很像精神检测仪的设备，但凌焕告诉玉泽公主，这个的主要功能是对其他人的信息素也就是精神能量进行定位，在实现自己的精神能量的增幅后，再跃迁去定位的地方。
    玉泽公主听他解释着技术上的问题，总算从心脏乱跳的状态冷静下来，她说道：“我们应该把事情成功或者失败之后的事都先安排安排。”因为公主已经听出来了，这个办法，似乎是存在很大隐患的。
    凌焕认真地应了：“是的。”
    他做了简单的测试，他能够使用这个设备把之前就被他输入了信息素信息的叶清岚感应到，精度非常高，但他在匹配杨行屹的时候，就无法准确定位了，因为在叶清岚周围，定位杨行屹的信息素时，可以定位到好几个人，那几个人里只有一个是杨行屹，其他人都是杨行屹的保镖。
    凌焕需要等夜深人静杨行屹和叶清岚独处的时候才能行动，那时候，杨行屹的保镖们离他较远，这才能增加凌焕定位的精确性。
    把整个行动确认好后，凌焕才和公主讨论了有关行动之后的事。
    如果成功了，杨行屹会死，凌焕会在之后继续扮成公主的侍女离开；如果失败了，杨行屹没死，但杨行屹应该也很难发现自己是遭遇了什么，凌焕需要再做尝试。
    凌焕对玉泽公主道：“所以必须成功。”
    玉泽公主忧虑道：“你会不会遇到危险？”
    毕竟这种使用自己的精神能量去攻击其他人的办法，如果会反噬那怎么办？
    凌焕道：“我遇到了危险，很可能会脑死亡，或者变成植物人。”
    玉泽公主震惊：“这么危险吗？”
    凌焕：“但这种概率非常低。”
    玉泽公主：“没有你不用涉险的办法吗？”
    凌焕郑重道：“其他办法要冒的风险更大。”
    玉泽公主忧心忡忡，凌焕笑道：“你别担心，我这样做，已经是收益最大的办法了。”
    玉泽公主想到这个人一直以来陪伴自己，为自己出谋划策做过那么多事，她就不愿意他承受任何风险，“不能不这样做吗？我宁愿自己找死士去对付杨行屹。”
    凌焕说道：“琉璃，你这样想是不对的，你想要任何收益，你都要面临风险。而我讲过了，我这个做法，是收益最大风险最小的。再说，我这不仅是要除掉杨行屹复仇，还是要验证我的研究成果。”
    不过凌焕还是就“要是我出了事”这种情况的处理给出了方案，他其他事都安排好了，只是不放心弟弟凌渡，他在对自己的家世做了介绍后，就希望玉泽公主可以在之后保护他的双胞胎弟弟凌渡，所谓保护凌渡，就是保证凌渡可以做他想做的事，其他诸如凌渡的生命安全之类倒不必太在意，因为凌渡有自我保护意识。
    玉泽公主答应了。
    而事情在之后真就出了问题。
    杨行屹的精神能量场很强，凌焕在攻击他的时候，发现无法直接造成他的脑死亡，没办法，凌焕只得控制了杨行屹，用水果刀割喉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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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焕因此直接没有醒过来。
    玉泽公主看凌焕一直不醒，她又不知道杨行屹那边的情况，于是非常着急，等了两个小时实在等不下去了，只得去杨行屹所在的明月轩查看，她过去的时候，杨行屹已经死了。
    现场血撒得满地都是，玉泽公主都被吓到了，又非常着急和痛苦，她倒不是着急痛苦于杨行屹的死亡，她痛苦于凌焕没醒。
    她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在是她有足够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人报警并且又安排了对叶清岚的保护后，她就赶紧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发现凌焕依然没有醒，玉泽公主害怕了，等到了第二天之后，凌焕还是不醒，她只得安排自己的亲信医生去给凌焕做了检查，她的亲信医生以为凌焕是公主的情夫，告诉公主，凌焕是变成植物人了，但是可以检测到凌焕的脑部依然在正常活动，除了不醒，其他地方都没有问题。
    凌焕被装入了生命维持舱里，公主一边等着凌焕自行醒来，一边开始按部就班开展接下来的一系列活动。
    凌焕变成植物人这件事给了公主非常大的打击，但是，也给了她背水而战的勇气，所以她反而比以前更加镇定而强大。
    讲完了之前的事，公主对凌渡道：“事情就是这样的。虽然外界对杨行屹的传言众说纷纭，但杨行屹身体的真正死因是割喉自杀，杨密魁不相信他会做这种事，所以对特调处施压让继续调查。而凌焕这个样子到底要怎么办，我并不清楚。但我知道你是从事精神能量方向研究的天才人物，你是不是有办法让凌焕醒过来？”
    凌渡看了看公主，又继续盯着躺在那里的凌焕，声音低沉：“我会想办法的。”
    第54章
    晋家作为世袭公爵之家, 在周国的西南部有封地，晋家也在这数百年里多次和皇族结姻。晋家算是比较老的世袭贵族了。
    因周国的西南部一直都属于帝国较偏远的地方，虽然晋家在这数百年里都屹立不倒, 但也顶多只是做过很长时间的“土皇帝”，而一直没有真正在权力中心里搏杀过。
    从不参与权力中心的斗争，这大约也是晋家一直没有衰落的原因。
    不过到如今, 要是他们还不站出来做点什么事，杨密魁很可能就想要进一步削弱皇权了，随着皇权的削弱，贵族的权力也会被进一步削弱。
    晋遂川从小在家族的西南封地长大，到十八岁的时候上了军校，军校毕业后就直接入伍了, 直到两年多前，他才到京都云城，进入最高调查局特调处工作, 由上校转为了特调处的副处长，直到如今。
    晋遂川, 男, Alpha，31岁，未婚。无不良嗜好, 性格较沉稳, 但有时候会表现出军中的粗鲁恶习，其好友大多为军人，在云城没有特别亲近的友人，很在意家人，对家中弟妹尤其溺爱。
    以上, 是某些人整理的有关晋遂川的简介。
    晋家主支在云城的宅邸位于云城二环的西北边，这个宅邸从几百年前就属于晋家了，他家除了不时修缮这个宅邸外，并没有对这座宅邸进行扩建。再者，这里寸土寸金，周围也多是权贵的宅邸，他家也无法对这座宅邸进行扩建。
    不过，晋家也和皇室相差不大，主支一直以来都不算人丁兴旺，所以这座宅邸也足够晋家在云城时居住了。
    晋遂川的车开进了两边都是高大银杏树的国公大街，从国公大街中间的岔路往北拐，就进入晋国公府大街了。晋家的宅邸就在这里。
    而在云城，人们说晋家，也多是指这个晋国公府的晋家。
    晋遂川的车通过了大门口车道处的扫描，大门打开，他的车慢慢开了进去。
    晋家的生活相对于其他贵族来说，一向算是非常简朴，府邸里也不讲什么排场，而且府邸面积也不算非常大。
    不过，虽是如此，晋国公府里的设置也绝非普通人可以想象。
    这个国家，虽然大多数民众总是在讲“人人平等”，在讲“公民掌权”，但大多数人也照样地羡慕着权贵，并且以依附权贵或者是成为权贵为人生目标，除此，还会不自主就接受“生而慕强”是人以及人类社会的基本规则，这是符合自然发展规律的的观点。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社会阶层几乎完全固定，大多数人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跨越阶层。
    很多人都会羡慕Omega，因为Omega完全不用努力，也不用做什么，就可以有很高的福利金拿，除此，他们可以通过嫁入权贵家里而改变阶层，甚至改变家族的命运。
    但事实是，即使是Omega，大多数也只是在同阶层里流动，真正的平民要嫁入权贵家里也是极其困难的。
    民众会不明白这些吗？
    不少人也是明白的。
    杨家的崛起正是在这个背景下发生，杨家以前只是普通人家，靠着开办Omega民办礼仪培训学校起家，如今，杨家的大家长杨密魁已经做了这个国家的最高掌权者，他又在一步步地削弱皇室和其他贵族的权力。
    对于民众来说，杨家的崛起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他们之前一直都觉得杨家这种平民起家的家族是代表一般民众的利益的，而杨家也一直这样对外宣传，所以杨家一直以来都受到挺多拥护。
    而实际情况又如何？杨家也只是代表他们自己的利益而已，其他人都是可以利用的，而他们还把这些人利用得更加彻底，因为他们一直以来都更加坚信“如果要往上走，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这个世界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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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力会腐化一切吗？
    也许也只是人的自我催眠而已。
    是人自己腐化了自己。
    晋遂川的车停在了前庭东区的车库，他下车时，接到他进府信息的仆人已经过来迎接他，对他躬身行礼道：“二公子，您回来了。”
    晋遂川对他颔首道：“嗯，是的。母亲他们现在在哪里？”
    仆人道：“在东边的水芙蓉院里。”
    晋遂川迈步往这所谓的水芙蓉院走去，他的身高在Alpha里算不得特别高大，但相比这些Beta仆人，算是身材高大健壮的了，而且他腿长，他稍稍走快一点，仆人就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晋遂川平常并不住在这座家族的宅邸里，他大多数时间住在特调处里的休息室里，少部分时间住在自己在城西的公寓里，只很少时间回国公府里来。
    他是晋国公主支里唯二的Alpha之一，对国公爵位的继承权排在顺数第二，即使他常年不回家，家里也没有任何仆人敢轻慢他。
    和这个帝国的其他贵族子弟相比，晋遂川的行事风格算是特别奇怪，那就是他完全不像一个贵族，当然，他自己也不那么在意。
    这位来迎接晋遂川的仆人是他母亲跟前做事的人，晋遂川问了他几句最近的情况，对方一一恭敬作答，晋遂川便也没有心思再和他多交谈了。
    晋遂川停车的东区车库和用于休闲的水芙蓉院，虽然都在国公府的东边，但从车库走到水芙蓉院，晋遂川也走了几分钟才到。
    水芙蓉是帝国西南边水中的常见植物，但这种植物并不耐寒，所以在云城这种冬日要下雪的地方的自然环境里无法生长。
    晋国公府专门修建了一座在玻璃房中的池塘，在池塘里种了这种水芙蓉，并确保水芙蓉常年可以开花。
    晋遂川从玻璃走廊踏进水芙蓉院的侧门，门边的机器人识别了晋遂川后便道：“晋遂川，你也知道回家呀，我以为你忘记家门在哪里了？”
    晋遂川瞥了那机器人一眼，知道这肯定是弟妹故意设置的。
    这时候，弟弟晋诗语从茶室跑了出来，他扑到晋遂川的跟前，笑道：“二哥，你回来了？”
    晋遂川一把扶住乱跳的弟弟，道：“这个机器人是谁设的这个语音？”
    晋诗语抿着唇笑而不答。
    晋遂川说：“好了，赶紧把这种没大没小的设置改了。”
    晋诗诗也从茶室里过来了，她是女性Omega，长得非常娇小，她笑着说：“哥哥，你最近可出名了。”
    晋遂川问：“出什么名？”
    晋诗诗对他招了招手，晋遂川比妹妹高太多了，只得低下头去，妹妹才愿意对他讲悄悄话：“因为那个盘龙湖庄园的案子，有好多人找到家里来，希望妈妈可以在你面前说情。”
    晋遂川一愣，“都是哪些人？”
    晋诗语道：“妈妈知道得最清楚，不过，妈妈见了几次人后，就称病不见客了。”
    晋诗诗又说：“还有人找到我跟前来，不过我可不知道你工作上的事，可不敢揽活。”
    晋遂川的父亲一年大部分时间在西南的封地，当然，这只是对外这么宣称的，他其实也时常偷偷摸摸到云城来住，但未免麻烦，他几乎完全不见客。
    晋遂川和他的姐姐晋诗礼都是军校毕业后从军，身强体壮，但他们的父亲却是位身体较弱的Alpha，而且还有一定社交障碍，最喜欢的事就是宅在西南封地里的府邸里做自己的事——写奇奇怪怪的侦探和科幻小说，能不出门社交就绝不出门社交。
    他的妻子也拿他没办法，只好自己坐镇云城，一年大多数时间在云城待着，给儿女们做后盾。
    所以这届晋国公只是他的笔名很有存在感，他本人非常没有存在感，他家的代言人，已经是晋遂川的大姐晋诗礼。
    晋家的画风在贵族圈子里非常奇怪，当然，外界几乎不知道这些事。
    晋遂川在茶室里见到了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姓倪，倪这个姓，在西南也是贵族人家，不过只是小贵族，算是晋家的附庸家族。
    当年，晋遂川的父亲晋锦书出门采风的时候，偶遇了倪小姐，于是就去追求了人家，晋家是西南第一等的大贵族，倪小姐看这个年轻Alpha长得好看又谈吐风趣，还是公爵之子，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两人就结婚了。
    然后就生了一二三四个孩子，前两个孩子都是Alpha。
    晋锦书的兄长作为男性Alpha爱上了一位Beta男性，而且非要和对方结婚，两人这下可好，生不出Alpha孩子，于是公爵的位置就落到了生了两个Alpha孩子的晋锦书的头上。
    晋锦书的爱好是窝在狭小的昏暗的房间里写小说，根本不想做公爵，他认为他的小说世界比这个真实世界精彩太多，做公爵根本没意思，但即使他觉得没意思也不得不袭爵，所以只得袭爵了。
    袭爵后，他依然是沉迷构建他的小说世界，活儿基本上都是他的老婆在做。他也时常在家里坦然地承认自己是甩手掌柜，靠老婆生活，丝毫不觉得丢人。
    晋遂川他们兄弟姊妹四人，性格和其他贵族子弟格格不入，大约也正是因为受父母熏陶太多造成的。
    公爵夫人戴着无框眼镜，坐在沙发里看手里的小型智脑里的资料，见晋遂川进了茶室，她才把那小型智脑放到一边去，又取下眼镜，盯着晋遂川说：“遂川，你可愿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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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的绿眸是继承自父系，但长相大部分是继承自母亲。
    公爵夫人长相雍容华贵，非常有气质。
    晋遂川说：“最近工作太忙了，才没回来。”
    主要是回家也没什么事做，反而被母亲催婚。
    别看晋家现任公爵是个很不靠谱离经叛道的人，但公爵夫人却在某些方面稳固着晋国公府里的基石，例如，她希望晋遂川可以结婚生孩子了。
    子嗣的传承，也是晋遂川的责任之一。
    公爵夫人让两个Omega孩子先出去，又帮忙把茶室的门关上，她这才让晋遂川在自己对面坐下，问道：“最近你们查的那个盘龙湖庄园的Omega代孕案闹得沸沸扬扬，都有不少人求到我这里来了，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以对我讲讲吗？”
    第55章
    晋遂川很少和家人谈论自己的工作, 除非是涉及到家族利益，非要和家里商谈的部分。
    这次的“盘龙湖庄园”案，牵涉面太广, 又几乎都是牵涉到权贵和豪富阶层，晋遂川主持这个案子的具体工作，处在这个案子的中心, 有很多人会找到家里来，晋遂川之前就能猜到，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在特调处上班没有回过家的原因之一。
    此时被母亲问起，他也不能完全不讨论这方面的工作，因为这个案子的调查到如今已经不只是一个“Omega代孕案”了，它牵扯太多其他权力斗争。
    晋遂川想了想, 将案子牵扯的各方大致讲了讲。
    公爵夫人穿着宝蓝色的套裙，坐姿十分端庄，她思索着儿子讲出的事, 又为儿子倒了一杯茶后，才想起来儿子几乎不喝茶只喝咖啡, 她于是又把倒给儿子的茶倒掉了, 让他自己去煮咖啡喝。
    晋遂川在家里也时常要自给自足，他去接了一杯咖啡后，又从茶台上端了一份甜点到茶桌上, 吃了一块后觉得味道不错, 想着等回特调处的时候，可以打包一点带去给同事吃，特别是凌渡，他似乎是很爱吃甜食。
    晋遂川见他的母亲对他刚才的话没有回应，就说：“这件事其实已经查得比较清楚了, 证据充足，现在就是要处理起来非常麻烦。您应该也明白，案子到如今，之后要处理，我能起的作用是非常小的。”
    公爵夫人叹了口气，蹙着眉，感叹道：“那些Omega，太可怜了啊。”
    公爵夫人作为一名Omega，是较感性和有同理心的人了，不过她这样，在Omega群体里，已经是非常理性的，其他人要更加感性。
    每个人都处在自己所在群体的旋涡里，没有任何人可以真的做到无所顾忌肆意而为。
    即使是晋国公府这样的大贵族之家，靠着和其他贵族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保持着自己家族地位的稳固，但也因为这样，和其他家族的关系也像是蛛丝紧紧束缚这个家族。
    公爵夫人对那些Omega有着深深的同情，但也只是同情而已，这件事最后会怎么处理，公爵夫人心里是有数的，最多是对那些Omega进行终身制的补偿，在死了两个明面上的首犯的情况下，很难再去处理其他人了。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任何既得利益的群体，都会在后来抱团。
    之前贵族群体控制这个国家的时候，民众抨击贵族群体，推动了很多次改革，这些过程削弱了皇权和贵族的势力，代表一般民众利益的权力集团上台，就是如今的内阁。
    根据改革，宪/法规定帝国内阁成员不能是贵族，必须从众议院选拔出。
    但如今杨家上台后，也并没有代表民众的利益。
    这些牵扯权贵富豪的案子，之后会如何处置，公爵夫人心里很有数，能够给与一定金钱上的处罚算是不错了，大多都是“罚酒三杯”后就轻描淡写地过了，即使他们犯下的罪行毁掉了很多普通人的人生。
    她感叹了一阵后，便问晋遂川：“这个案子也有十来天了，那些被解救出的孩子，是要怎么办呢？那些孩子难道都在你们特调处？你们有人可以照看孩子吗？”
    晋遂川一听他母亲这话，就知道她后续想表达什么，于是说道：“是有人想走你的路子，让把那些孩子还给他们的父亲吗？”
    公爵夫人知道晋遂川的意思，晋遂川自然不满自己提这方面的事，但她也是受人所托，没有办法。
    公爵夫人不想同儿子闹矛盾，想了想后，她就拿过了自己那个小的掌上智脑，并连接了一边的家用机器人，经过她的操作，很快，茶室里的窗帘就被关上了，靠近池子一边的玻璃墙前面的3D播放器开始播放。
    晋遂川一看，就明白了这是公爵夫人自己录的视频。
    公爵夫人是个人精一样的人物，不然，她只是一介小贵族家的女儿，是很难在晋国公府这样的大贵族家里站稳脚跟的，而且还在云城的权贵圈子里很有分量。
    视频里显示的是公爵府邸里公爵夫人待客的茶室的情景，公爵夫人坐在沙发里，她的身边坐了另一名年纪较轻的女性Omega，对方满脸愁容，拉着公爵夫人哭诉道：“姐姐，您真的要帮帮我，不然我可活不下去了。”
    晋遂川冷眼看着那3D视频投影，公爵夫人在旁边为晋遂川解说道：“这位是财政部下秦参事的夫人。因为她也是从西南咱们嘉灵城来的，所以我就和她走得比较近，之前都差点收了她做干女儿。”
    晋遂川瞥了他母亲一眼，没有给予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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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三四十岁的Omega拽着公爵夫人抽泣不已，说了一大堆话，其总体意思便是她这么多年来，生了三个Omega孩子了，一直没能生出Alpha来，她身体状态变得不太好，医生说她很难再生育了，所以她的丈夫，也就是那位秦参事，只得去代孕了一个孩子，希望生出Alpha来，这也是没有法子的，因为他们都需要一位Alpha来继承。不然等秦参事一死，这位Omega和她的三个Omega孩子的生活都会没有着落，家业说不得会被秦家其他族人控制。
    公爵夫人对着这位Omega的时候，自然是满脸同情，安抚她的情绪，让她要想开一点。
    这位Omega就紧紧握着公爵夫人的手，哭道：“姐姐，您一定要帮帮我，只要能把我先生代孕的那个孩子抱回来就好，只是抱回来一个孩子而已，这是很容易的吧。那么小一个孩子，被特调处带走了，还不知道会不会得到好的照顾。”
    晋遂川眼神变得更冷。
    视频里，公爵夫人对那位Omega道：“现在这个案子闹那么大，我哪里能帮得上这个忙。要我说，去做这种代孕的事，真是太伤天害理了，你们之前怎么就不好好考虑一下呢。而且留着这样的证据在那里，你们都没想过会出事吗？”
    那位Omega道：“想找Omega代孕哪里那么好找，个个都是有数的。我们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啊，才找到盘龙湖庄园那里去，想着以那里的能耐，无论如何不会出事的，哪成想，我们的运气会这么差呢，我们的孩子其实都已经五个多月大了，要是再过一个月，孩子也到我们手里了，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晋遂川听得绿眸都要结冰了，最后却只是露出一丝冷笑。
    视频里，公爵夫人说：“去辅助生育中心，用人工孕育舱培育一个孩子出来，不就解决问题了，Beta又不是不能继承，非要去生Alpha，你这不是得不偿失吗？小刘，你这个忙，我实在是没法帮。”
    那位Omega道：“姐姐，您可以的。这只是很小的事。只是让特调处早点把孩子还给我们而已，这也是解决了特调处的麻烦嘛，不然他们要照看孩子，这不是一件又费力又费钱的事？而且，他们说不得没有经验，孩子没有被照顾好，生病了，或者营养不足导致发育不良，以后长不高或者不够聪明……”
    看到这里，晋遂川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控制机器人把这个视频关了。
    房间里的窗帘再次自动打开，晋遂川问公爵夫人：“母亲，您最后没有答应吧。”
    公爵夫人道：“我当然没有答应。但是……”
    晋遂川：“但是什么？”
    公爵夫人：“但是我答应了他们，帮忙问问你，那些孩子，大约什么时候可以还给他们。”
    晋遂川笑了起来，但他澄澈的绿眸里却满是嘲讽，说：“那些孩子根本不是他们的啊，根本不可能给他们吧。”
    “啊？”公爵夫人都稍稍迟疑了。
    晋遂川道：“母亲，我不清楚你明不明白那些代孕的实质。盘龙湖庄园地下空间有好几台非常先进的精神控制仪器，他们对那些被抓去的Omega进行精神控制，改变这些Omega的记忆，让他们从精神上认为自己是那些Alpha客户的伴侣，经过如此的操控之后，再让那些Alpha客户去标记这些Omega，让这些Omega怀上他们的孩子，在孩子出生后，那些孩子只在这些母亲的身边养到半岁，然后这些客户就会把孩子带走，这些Omega母亲失去孩子后会非常伤心，然后盘龙湖庄园继续将这些Omega的记忆进行修改，让他们身体好一些之后再去接下一位客户。母亲，那些Alpha只是□□犯和人口买卖的客户而已，他们不是父亲。那些孩子本来就不是他们的，而是那些生下孩子的Omega的。因为我们解救了那些Omega，所以他们这次还没有被清除记忆，他们明明确确记得他们如何孕育这些孩子，生下这些孩子，照顾这些孩子。他们是这些孩子的母亲。以后，这些孩子也只是他们的孩子。”
    公爵夫人愕然，随即就摇了摇头，道：“我之前真不知道他们是这样做的。我还以为，那些Omega们都是自己愿意的，就像是，其实有些Omega为了权势金钱，愿意为那些有地位的Alpha做外室一样。”
    晋遂川道：“母亲，您现在知道了，您就请告诉那些来找你帮忙的人，说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孩子还给他们。并转告他们，那些孩子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他们如果觉得那些孩子长大以后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被那样对待而生下了自己也无所谓的话，那么，我们会为他们告知的。”
    公爵夫人哀叹道：“我都没想过，他们做的是这种事。”
    晋遂川看着母亲道：“即使只是在外养外室，也不对。要是父亲养外室的话，你也会很难过的。”
    公爵夫人摇了摇头，又关心儿子道：“最近是不是特别辛苦？”
    晋遂川：“还好。只是按部就班的工作，没有特别的任务。”
    公爵夫人又说：“我听人说你现在的这个案子，得罪了很多人。”
    晋遂川：“母亲，事情不是这样的。现在这个案子，非常明确。你不要担心这个得罪人的事，这是我们拿住了别人的证据。主动权在我们手里。”
    公爵夫人轻轻拉了拉自己手上的黑色蕾丝手套，道：“嗯，我明白了。这些事，你同诗礼还有你父亲谈过没有？”
    晋遂川：“和大姐讲过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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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爵夫人道：“你父亲过会儿就到了，你也和他谈谈。这事，我想，你也明白的，已经不只是你职务上的事了，也牵扯到了家里。”
    晋遂川颔首：“嗯，我明白。”
    公爵夫人：“诗礼讲过什么？”
    晋遂川：“大姐说，这种时候，要是反而退缩，对方会觉得我们底气不足。当然要乘胜追击。”
    公爵夫人闭目思索了几秒钟才道：“既然已经是这么大的事了，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晋遂川：“我也是想着您朋友那么多，怕您因为他们会受到牵连而难做和伤心。”
    公爵夫人明亮的眸子看着儿子，“你们其实不必这样想我。我嫁给你父亲，又生下你和诗礼的时候，就明白的，我首先应该考虑的是这个家庭。”
    **
    临近正午，在两辆护卫车的护卫下，一辆加长黑色轿车驶入了晋国公府邸的车道大门。
    几名仆人去迎接了从车里下来的人，此人大约六十出头，身材瘦高，皮肤很白，额头和眼角有少许皱纹，一双绿眸却很灵动，不像是六十岁出头的人的眼睛。
    他气质儒雅，神色很温和，和身边仆人交谈起来也非常随和。
    这人就是晋国公晋锦书。
    公爵阁下很风趣地问身边人：“怎么就只是你们吗？”
    仆人其实很懂公爵阁下的套路了，但还要假装不明白：“主人，您是指？”
    公爵：“我那些孩子和我亲爱的夫人呢？怎么不见他们的身影。”
    仆人：“主人，现在时间不早了，他们都在祠堂里了，要是您再慢点，夫人恐怕都不会等您了。”
    公爵委屈道：“我哪里想到，在飞机上写稿的时候忘记了时间，居然也没有人提醒我，飞机已经到了。”
    仆人露出礼貌的微笑。
    公爵一路小跑着到了祠堂，晋遂川马上把位置让给了他，说：“父亲，该您主持。”
    公爵很是失望，“你都这么大了，完全可以主持仪式了嘛。”
    晋遂川没有理他，退到了弟弟妹妹的身边去。
    一家人总算是把这次的祭祖完成了，从祠堂回到父母宅院的餐厅用餐，公爵夫人就吐槽公爵：“不是说不来的嘛，怎么昨天晚上又突然说要过来。”
    公爵吐出口气，道：“我要是不过来，那老家的祭祖仪式就该我主持了，大哥他就能偷懒了，我才不想让他偷懒呢，他本来也该多做点事。老家的祭祖仪式参加的人太多了，比这边还累。”
    全家人：“……”
    晋诗语突然说：“爸爸，你遂川系列新的那本书写完没有呀？我的几个好朋友都在讨论接下来的剧情了呢。”
    晋遂川默默地吃饭，并不想参与讨论。
    在公爵夫人怀着晋遂川的时候，公爵大人还没有继承爵位，他每天沉迷于写小说，就是在那时候开了《遂川星际探险》这一系列的小说。
    遂川是一只小巧的机器人，突然在某星球醒来，然后开始了在各个星球穿梭探险记录这些星球各种风土人情和搞笑故事的旅程。
    这是一系列较为轻松诙谐的探险故事，适合儿童和成人阅读。
    晋遂川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晋遂川也是因此从不看他爸写的小说，因为只要把遂川小机器人代入自身，他就想要做不孝子揍他爸一顿。因为那些小说里总会开一些在晋遂川看来非常不合时宜的玩笑，而且搞得遂川这个小机器人特别需要重装系统。
    他的大姐晋诗礼也不比晋遂川好到哪里去，公爵大人也以长女为主人公写过一些童话故事，记录了如今的少将小时候的各种黑历史。
    当然，因为外界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笔名“常白”是公爵大人，自然也很难有人把“小礼探险记”以及“遂川星际探险”同晋诗礼以及晋遂川联系起来。
    毕竟这两个人如今都是不好惹的人物了，和公爵大人笔下的可爱呆萌的主人公一点相似性也没有。
    公爵大人回复小儿子，说：“今天在飞机上完稿了，乖乖，你要看吗？我马上就传给你啊，你看看有没有不喜欢的地方，我就按照你的意见改稿。”
    晋诗语：“爸爸，我太爱你了。”
    公爵大人看向晋遂川：“老二，你真的不看吗？”
    晋遂川道：“父亲，吃完午饭，我有重要事情和您商量。”
    公爵大人道：“但我今天在飞机上写了一万字，好累了啊。”
    晋遂川：“我不会占用你一下午的时间，可能一个小时可以讨论完。”
    公爵大人看向老婆。
    公爵夫人：“你也好好在意这个家吧。”
    公爵大人立即肃然：“行。好的，老二，吃完就去书房谈。”
    第56章
    这一日是冬至节, 是周国社会各阶层祭祀祖先的节日。
    虽说社会各阶层都应该在这一天举办祭祖活动，但其实真正会在这一天祭祖的人家并不多。
    这个祭祖活动是周国的传统，但在五六百年前, 当时还是“君权神授”“皇权至上”的时代，那时候，被允许祭祖的只有贵族阶层, 但后来这个制度就扩大到了全民，人人都可以祭祀自己的祖先。不过，到了近代，特别是国内科技不断发展，在平民阶层宗族制度被不断瓦解后，冬至节的祭祖活动就少了很多, 而在国内推广体外妊娠技术单身人士在满足条件后就可以随时养育自己的孩子后，民间就更少办这种祭祖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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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祭祖活动，便似乎又只受贵族阶层和豪富阶层的重视了。
    例如, 晋遂川要回家参加祭祖，八处的其他同事, 却没几个人会回家祭祖。
    冬至节, 对很多人来说，就只是一个可以放假的节日而已。
    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单独一个人就可以做到在社会里生存, 可以按照自己的能力和喜好选择自己的生活, 可以一个人繁育后代后，那些凝聚多人形成集体来提高生存能力和繁育后代的做法，就会没有优势。
    但是贵族阶层或者豪富阶层为了维系自己的利益，单打独斗是不行的，他们依然还需要凝聚团体的力量, 这些阶层对“祭祖”这一类活动也更热衷，因为他们有需求。
    这些观点，都是公爵大人自己在书里写的。
    他作为顶尖贵族阶层，作为既得利益者，倒是看得很明白。
    大概他的作品里，总爱写草根主角挑战权威得胜的故事，这让他的故事在广受人民群众的喜爱和支持的情况下，也让人实在无法把这些作品的作者同帝国大名鼎鼎的“西南王”一般的晋国公联系起来。
    公爵大人的书房颇为宽大，足有上百平方，他很少在这间书房里待客，因为这不仅是他的书房，还是他的私人收藏室。
    书房里摆放着好些古朴的书架，书架里摆满了书，除此，还有很多置物柜，置物柜里都是公爵大人的收藏品——各种手办，除此，公爵大人还是键盘收藏者，于是还有几个柜子专门放着他的键盘，他每次都会根据自己写的作品来选择不同的键盘。
    在这些之外，还有一台最新型的沉浸式游戏舱，在沉浸式游戏舱的后方，有一个一体式的智脑桌和智脑。
    那个一体式的智脑桌占据着最角落的位置，那里总显得非常阴暗逼仄，但公爵大人偏偏就热爱拉紧整个书房的窗帘关掉其他地方的灯，再坐在那狭小的空间里创作作品。
    公爵大人好不容易回了云城的府邸，时间紧迫，他拿着柔软的布巾，一面仔细擦拭柜子里的手办，一面吩咐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看着他的儿子，“老二，你有什么事要谈，就说吧。”
    晋遂川在心里叹了口气，实在不好提醒他爸，让他此时认认真真和自己谈事情，别去收拾手办。
    晋遂川道：“之前和您电话里谈过，这次我查的那个盘龙湖庄园案，牵涉很广，在某些原则性的问题上，我不可能会让步，这可能会让家里受一些影响。”
    公爵握着他的机器人“遂川”的手办，那手办大概是公爵大人手掌大，它有较圆的身体，脑袋也较圆，可以360°转动，手和脚都可以拆卸，脑袋顶部还可以变成螺旋桨带着身体飞行，于是公爵按动了那小机器人的某个按钮，那小机器人就自动伸出了螺旋桨，从公爵的手里飞了起来，飞向了晋遂川。
    晋遂川很无语，把飞过来的小机器人接到了手里，关掉了它的飞行模式。
    公爵道：“之前听你提了一下这个案子，我当时就对你讲过，这个案子应该是有人在背后引导推动的，就是想要借你的手来处置这件事。”
    晋遂川颔首：“我知道。”
    其实这个案子背后的推手，经过一定的调查后，晋遂川也掌握了不少信息。
    公爵问：“我已经知道这个案子继续处理下去，会产生什么连锁反应，但我不知道这个案子到底是哪方势力在背后做推手，你那边有调查出什么结果吗？”
    公爵继续擦拭自己的手办，说话的语气已经变得严肃。
    晋遂川道：“找了大姐掌握的一些资源去调查，大概明确了背后推手的范围。”
    公爵回头看了晋遂川一眼，见晋遂川满脸肃穆深沉，公爵颇为意外。
    公爵对自己的这个儿子是很了解的，虽然晋遂川总想表现得一本正经老成持重，但公爵认为晋遂川的出身决定了他骨子里的傲世轻物，公爵教育过所有孩子“你们只是出生在了贵族之家，并不是代表你们本身优秀或者尊贵，要是你们因此轻视他人，自傲自满，那就和我写的小说里的贵族一样可恶又可笑了。”
    好吧，大概不会有多少“常白”的读者能想到，他的小说里那些可误可笑的贵族都是公爵照实写出来警示自己孩子们的。
    但即使公爵大人教育过自己的孩子们要好好学习踏实做人，但晋遂川有的时候还是改不了觉得不少人都是煞笔的事实。
    晋遂川在骨子里很喜欢暗暗地嘲讽别人，不过这些也都是隐藏在他的心思深处，只在很少时候才会表现出来。不过，这些潜意识里的一些认知其实也会影响晋遂川表象上的一些表现。例如，他是很少流露出非常严肃，严肃到沉重的表情的。
    所以晋遂川这时候表现出的深沉，让公爵非常意外，他知道这背后的推手可能存在让晋遂川忌惮的身份。
    公爵问：“在背后推动这件事的是谁？”
    要调查这次这个案子的背后引导者和推动者，其实并不特别困难，晋遂川有很多入手点。
    这次这个案子会被转到特调处来，是因为一下子出现了四例看起来有关联性的Omega失踪案，而这四例失踪的Omega并不是处在同一区，各区警察局不方便联合办案，故而按照规定将案子转入了特调处，而特调处八处之前就处理过几起有关Omega的案子，属于有办这方面的案子的经验的部门，这个案子自然就到了晋遂川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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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看，这个案子是顺理成章到晋遂川的手里的，但也正是因为这么顺理成章，那要是这是有人安排的，也就属于安排的人只要稍加设计，就会近乎100%地把案子推到晋遂川的手里了。
    那么，这个案子在这一步是否有被设计的痕迹？
    这个设计的痕迹其实是很明显的。
    例如，晋遂川只在盘龙湖庄园里找到了失踪的四名Omega里的两名，还有两名已经被证明并没有进入盘龙湖庄园，而这两名Omega的下落至今不知，也许，这两名至今不知下落的Omega，也是这个案子被推动的背后力量。
    晋遂川又去查看了这四名Omega失踪的案子会被推到特调处来的警察局文件，发现这四个案子会被合并成相关联的一个案子，是被城北警察局提出来的，因为他们提出来了，其他警察局便也没有反对，所以这四个案子才被合并成一个相关联的大案，又推到了特调处。
    要是这四个案子没有被合并成一个相关联的大案推到特调处来调查，那这些案子的结局会是什么呢？
    晋遂川在这段时间让属于自己家族但由大姐掌握的隐秘力量去帮忙做了一些调查和分析，这些工作其实并不难，只是晋遂川不方便去调查而已。那些被从盘龙湖庄园解救的Omega们，他们当年失踪时其实也报了失踪，但这些人既然一直被关在盘龙湖庄园做代孕，就说明他们失踪案并没有被调查出结果来，那这些案件是如何结案的呢？
    根据晋遂川得到的材料，发现这十年内，仅仅是云城的Omega失踪案就有数百近千宗，但是以Omega被找到来结案的案子，只有百来宗，只占总失踪案的1020%，这些案子大多都是Omega和同学闹矛盾而出走，或者和家人闹矛盾而出走，也有和丈夫闹矛盾而出走的，还有很少几例是被犯罪分子带走让家人拿钱赎人的。
    而在社会上，这些找回了失踪人的Omega失踪案，往往会被大肆宣传，以至于很容易让社会大众认为“Omega喜欢闹脾气，遇到一点事就离家出走，好在是被警察找到了”，还让社会大众认为“Alpha、Beta失踪警察局就推脱不去找，Omega一失踪警察就马上去找，果真Omega高人一等”，也容易让社会大众认为“因为警察局关注，Omega失踪总能够找到”，但是看了真实数据之后，晋遂川发现Omega失踪后被找到的概率其实反而远远小于Alpha和Beta。
    除此，Omega失踪很大概率不是自己出走，而是遭遇了被绑架等恶□□件，而Alpha和Beta的失踪，更大概率是自主意识，特别是Alpha，很喜欢冒险，Alpha的失踪大多都是自己去野外或者海上冒险造成的。
    这些被整理出来的Omega失踪案，大多是不了了之，因为的确是找不到人，就只好不找了。
    云城报的这些Omega失踪案，尤其以城北区为多，原因是城北区有全国最大的Omega专门教养学校凌霄学院，除此，城北区是云城里的平民区，城北区的治安也因此并不那么好。
    失踪的Omega，也基本上全是一般人家的Omega，贵族人家的Omega基本上没有失踪过。
    而因为有杜兴晨的姐姐“因病死亡却出现在盘龙湖庄园代孕”的案子，晋遂川也把凌霄学院里报“Omega在校期间因病死亡”这种情况纳入了探查的范围，发现凌霄学院每年“被死亡”的Omega并不少，平均年年上百例，晋遂川相信Omega在518岁期间的死亡率绝不可能这么高，这里面有不少人都是被死亡的，除此，死这么Omega，居然没有组成调查团队去调查凌霄学院，这也非常不正常。
    Omega被作为了一种资源“失踪”和“被死亡”，实则是被作为资源藏起来了，除了有盘龙湖庄园这种罪恶的地方藏着Omega外，肯定还有其他的地方也有这种恶□□件发生，当然，免不了还有一些人藏着Omega做自己的外室，也或者存在某些Omega和没有配婚资格的人私奔从此躲在暗处生活的情况。
    从四名Omega失踪这个案子会被分到特调处八处这里，晋遂川已经找到了是城北警察局里的人设计了这事的证据，晋遂川很快就定位到了凌焕的身上，虽然这时候凌焕其实已经从城北警察局离职，但他以前调取过警察局里所有Omega失踪案资料的痕迹还在。
    但晋遂川不能肯定这个凌焕是否是弟弟“凌渡”。
    在查出这些证据之后，晋遂川马上从上级权限上抹掉了凌焕曾经调取Omega失踪案资料的痕迹。
    这些也证明了另一点，为什么凌渡可以快速就定位到“盘龙湖庄园”。
    盘龙湖庄园做“代孕”在权贵圈子里并不是特别机密的事，有需要的不少人知道可以去盘龙湖庄园联络生Alpha孩子的事，但很多人的想法可能和公爵夫人之前的想法差不多，以为是找“外室”。而找外室这种事，在权贵圈子里并不算是罪恶，很多人甚至对此习以为常，特别是找Beta外室这种事，有的人一人养着十几个，还当做荣耀，但养Omega外室，还是属于不能对外宣扬的事。
    晋遂川已经将怀疑的目光放到了凌焕和凌渡两兄弟的身上，但他还有一点没有搞清楚，在城北警察局上班的人，到底是凌焕还是凌渡，如今在特调处的是凌渡无疑的话，那么凌焕如今在哪里？
    除此，凌渡是如何做到隐匿自身的Omega信息素而显示其兄长的信息素的。
    在问了军方和最高调查局的研究团队后，晋遂川得知这方面的技术至今并没有成熟，也就是其实是没有这种成熟技术的，那凌渡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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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想了一大堆后，对公爵道：“父亲，我暂时不能告诉您。”
    公爵：“………………”
    第57章
    公爵认真地看着儿子, 郑重其事地问道：“为什么？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如果是遇到了困难，那更该讲出来，让我为你做参谋。”
    公爵大人虽然很多时候思维异于常人, 但在真正的正事上，他是非常靠谱的。
    晋遂川想了想后，说道：“我还不能完全确定。而且没有找到完全的证据, 其中还有一些疑点。”
    公爵这才松了口气，又问：“真的没有困难？”
    晋遂川露出稍稍轻松的表情，“在查案上，是没有困难的。父亲，您知道，这种案子的困难会来自于哪里。”
    公爵道：“如果这个案子过了保密期, 到时候你可以详细地讲给我听，这样，我就有了下一部小说的素材了, 我可以把它写出来。”
    国内对出版的管理是严格的，晋遂川不知道父亲写这种小说到时候能不能出版。不过, 他父亲总有一些其他办法。
    晋遂川道：“如果到时候可以的话, 我会讲给你听。”
    公爵脸上露出了笑容，道：“我最近又新出了两本书，你真的不看吗？”
    晋遂川礼貌地笑道：“父亲, 我工作非常忙。”
    公爵有些失望, “我的小说还是写得不错的。”
    “我知道。父亲你是名作家。”晋遂川继续礼貌地回答。
    公爵大人是高产的作家，笔名有好几个，每年都会出好几本小说，还会写一些杂文或者散文以及评论，他的几个笔名都非常有名, 只是他本人从不露面做宣传，至今也只有很少人知道他的身份。
    当然，作为帝国屈指可数的几名公爵之一，他的笔名并没有他的真实身份有名。不过外界对他真身的评价，大多时候都是“内向、不善社交、性格较古怪”之类。
    晋遂川又和公爵讲了一些杨家对Omega的迫害，以及借由把社会矛盾转移到Omega身上来集权的问题。
    公爵大人对这些事早有洞见，以前就在家里发表过这方面的议论。
    家里的老三晋诗诗如今二十四岁了，一直待字闺中没有配婚，这在这个Omega平均婚龄1618岁的时代，属于大龄单身Omega了。
    不过，晋诗诗一直以来就宣称不想嫁人，虽然公爵夫人觉得这样非常不妥，但公爵大人对此并不在意，而且鼓励女儿“寻找婚姻之外的人生意义”，并讲“婚姻对于任何人都不必须，Omega也如此”这种在当今世界离经叛道的言论。
    晋诗诗如今在家中已经是公爵夫人的左膀右臂，要负责家里的社交和各种杂事的安排，还进一步学习金融、管理、商业法以及贵族法、属地法等各方面的知识，并跟着母亲实践。
    如今，家里公爵大人沉迷写小说，第一顺位继承人在军中发展基本上不回家，第二顺位继承人也几乎住在了工作部门不回家，家里的各项事务基本上全由公爵夫人和老三做，虽然公爵府中有管家、仆人领班、会计团队、律师团队、事务官团队等等，公爵夫人和晋诗诗依然是繁忙的。
    公爵知道晋遂川特别厌恶杨家，杨家如今是代表大商人的利益，既打压贵族阶层，又损害普通民众的利益，最可恶是把少数群体Omega群体当成自己的私有物来管理和迫害。
    公爵说道：“老二，要对付杨家，只是靠这次的事，根本不可能。不说这次案子的两名首犯已经死了，就是他们没死，他们也不可能把杨家攀扯下来。想靠这个案子动摇杨密魁的总理大臣的位置，基本上不可行。”
    晋遂川说道：“父亲，我当然明白。但是，这个案子至今对我们依然是有利的。维护正义，打击犯罪，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这没什么可讲。这个案子，我觉得我们必须要从严从重处理。”
    公爵皱眉道：“这个案子，即使不去针对杨家，只是那些买家，牵扯太广了，又几乎都是有权势或者钱财的人，我怕你被拉扯进深水里。到时候，即使是家里要保护你，也来不及。”
    说到底，公爵作为一个一直宣扬“社会公平”并批判“贵族风气”“资本吃人”的大贵族，他依然也还是一个为孩子的安全操心的父亲。
    晋遂川道：“所以才要从严从重处理，这不但可以削弱杨家的一些羽翼，除此，还能让其他想去依附杨家，或者已经依附杨家的人知道，杨密魁并没有一手遮天，他们必须要为长远考虑，是否要成为杨家的帮凶。所以这次的案子，必须要起到震慑的作用。”
    公爵心里自然明白，说道：“好吧。你这边有拉到哪些帮手？可以讲给我听听吗？或者你需要我帮你去找一些帮手吗？”
    晋遂川小声将自己身边的一系支持的人讲了，这些支持的人里，包括之前就和杨家有仇的大贵族，还有就是最高调查局所有反对杨家的势力，还有就是军队里的部分势力。
    其实，杨家最忌惮的还是军队，他如今还没能完全掌握军队，军队在明面上依然是属于皇帝手中的武器。
    公爵听后，问道：“你们没有联系皇帝吗？”
    现在的皇帝还是一名十六岁的少年，因为内阁的限制，他一直以来并没有像皇室其他人一样进贵族私立学校上学，而是在皇宫里由专门的教师教导。
    说实在的，即使是一些和皇室联姻的大贵族，也很少能够进皇宫去见到皇帝。除了一些仪式性的场合外，皇帝也几乎不会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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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至节这种祭祖的大节日，在皇权稳固的时代，皇帝带领全族祭祖，有时候还会让亲近的贵族或者大臣也参与，有可能就会对外界直播，但今天，小皇帝就完全不能自己掌控这种事。
    晋遂川道：“皇帝在宫里，我们根本无法联系上。”
    公爵道：“还是杨密魁会算计。他让儿子杨行屹和玉泽公主联姻后，就通过这层关系介入皇室私事，越发让外界无法接触皇室了。但这样是不行的，还是要掌握皇帝的情况。我看玉泽公主是个聪明人，她没有联系你们吗？我听你母亲讲，倒是被玉泽公主接见过几次，只是玉泽公主没有具体和她谈。”
    晋遂川道：“玉泽公主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暂时还不知道，但兰洺知道，兰处的家族是从皇室近卫发展起来的。我是Alpha，和公主不便亲自接触。”
    公爵道：“你在这件事里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你要靠这事多接近核心，最好亲自和公主接触，不要中间留有什么隔阂。要说，还是因为我没有在云城主持工作造成的。”
    晋遂川心想你自己也明白你的缺席，他问道：“父亲，那你要回云城主持工作吗？”
    公爵赶紧摆摆手：“不行，我要是一直留在云城，你姐在军队，你在特调处，到时候我们整个家族都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了。现在只是你在风口浪尖，别人还可能认为你是被利用的，你还好行事一点，要是我们全家致力于和杨家为敌，那杨家马上就会反弹，这其实对你办事不利。”
    晋遂川失笑，当然，他父亲讲的也对。
    两人正谈着，房间里的提示器传出了声音：“公爵大人，许慷言先生前来拜访。”
    公爵大人一听到，马上不再理晋遂川，去连通了通话器，对外道：“把慷言带到我的书房来，我在这里等他。顺便，多送点点心来，把我从嘉灵城带来的云雾茶泡了送来。”
    公爵对通话器讲完，就又对晋遂川道：“老二，我要和你慷言伯伯谈工作了，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有任何需要我出面解决的事，都给我打电话告诉我。”
    晋遂川：“……”
    每次许慷言来，他父亲就是这个样子。
    晋遂川应了一声，这时候，书房门已经被敲响了，晋遂川过去开了门，见到是许慷言站在门口，他就笑着对这位六十来岁的男性Beta颔首问好，“慷言伯伯，下午好。父亲在等着和您讨论工作。”
    许慷言是晋锦书的高中和大学同学以及室友，两人的友谊一直保持至今，除此，许慷言也是晋锦书的编辑、出版人、经纪人等等，也就是，许慷言对外代理晋锦书的所有作品。
    许慷言是一位长相儒雅文质彬彬的老人，不过他精神不错，眼睛明亮，丝毫看不出老态。
    他对着晋遂川笑道：“唉，小川，好久不见了。”
    晋遂川道：“好久不见。慷言伯伯，您和我父亲聊吧，我还有事先去办事了。”
    许慷言看着晋遂川离开了，这才进了晋锦书的书房，然后对晋锦书道：“锦书，小川真是长大了啊。都完全没有小时候的影子了。”
    公爵道：“这都三十多岁了，早就是成年人了。你快来看我写好的遂川探险最新这本。”
    许慷言：“好，我马上看。”
    公爵大人小学和初中是在西南嘉灵城上的学，晋国公又被暗地里称为“西南王”，由此可见他们家族在西南的影响力，所以作为晋国公这个爵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晋锦书在小学和初中时，都是上的当地第一的贵族学校，从小身边就由护卫以及马屁精环绕，基本上没见过这个世间的险恶，好在他心性不错，没有变成纨绔子弟。到高中，他就来了云城上这里最好的贵族中学，这个学校里也基本上全是贵族、官员或者大富豪家的孩子，除此，还会有很少的那些因为成绩极其优异而被保送来的免学杂费学生。
    出身于一般人家的许慷言就是因为在公立中学升学考试时考了全云城第一名而被保送到了这所叫做“永徽中学”的最有名的贵族中学。
    然后，因为学校里拉帮结派，有人要想讨好西南王子嗣晋锦书，就把晋锦书和这名平民学生许慷言安排在了同一间套房里，两人做了室友。
    因为这样的安排，就是让许慷言去给晋锦书做仆人可以照顾晋锦书。
    但晋锦书当时脑子一直非常单纯，完全没有意识到“室友是来供他欺负”的这种事，不仅和许慷言做了好朋友，而且看了很多许慷言看的书，又通过许慷言了解了这个国家底层人民的实际情况。
    晋锦书本来是要去做社会活动家反政府的，但被老公爵给揍了一顿，又威胁要杀了许慷言，晋锦书不得不服了软，之后他就当了作家，许慷言大学毕业后在报社工作，之后因为晋锦书写的第一本小说就出名了，他就被晋锦书拉去专门做了他的代理、编辑、出版人等等。许慷言也因此在如今开办有一家专门的出版社。
    作者有话要说：　　小凌明天出现
    第58章
    许慷言边喝茶边看完了公爵大人新完成的这一本遂川星际探险系列的小说, 这一本小说里，机器人遂川和他的小伙伴到了一个星球，这个星球上的所有人都像是被设定了一样地生活着。
    机器人遂川觉得这些人是比自己更原始的机器人, 没有任何自主意识那种，所以他们需要去寻找导致这个星球的人都按照设定生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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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慷言一边看一边赞叹，觉得公爵大人脑洞的确很大, 故事情节紧凑，高潮迭起，而且故事不长，就十几万字，一会儿就可以看完。
    公爵大人在好友看书的这个过程中，已经亲自把自己柜子里的所有手办擦拭了一遍, 这些手办有些是他喜欢的作品的周边，有些是他自己的作品的周边，是他珍爱之物。
    按照公爵夫人所说, 公爵大人的爱好和收藏都很省钱。晋锦书可能是国内最节俭的公爵，没有之一了。
    看许慷言放下打印出来的小说纸质版, 又取下老花眼镜, 公爵大人赶紧凑上前去，问：“慷言，怎么样？”
    他一脸高兴, 许慷言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就是求表扬而已。
    许慷言颔首道：“这个故事不错。我都没想到最后解密是这样的。也只有你才能想到这样的故事了。”
    公爵大人笑着说：“过奖过奖了, 你说这一本能卖十万册吗？”
    公爵大人卖一本书的稿费还不够买公爵夫人一件春装，不过这种自己的脑力劳动成果变现的快乐，是公爵大人也无法抵抗的。
    许慷言道：“现在纸质书行业萎靡，不过电子书应该是可以的。我最近在洽谈做短剧的事……”
    公爵大人看了一眼书房窗外的明媚冬阳，对许慷言道：“慷言, 我们去街上走走吧，一直在房间里也挺闷的。”
    虽然外界对晋锦书的评价是“内向、古怪”，但许慷言知道这人其实只是内心敏感，他情商智商都很高，而且都六十多岁了，还和年轻时一样性格跳脱像个老小孩儿。
    晋锦书的父亲，老公爵生有两个Alpha孩子，一个Omega小孩儿。这个Omega小男孩儿叫晋锦言，比晋锦书小两岁，是晋锦书的弟弟。但晋锦言在十几岁时就过世了，晋锦书因此非常难过，这也是他被从西南送到云城上高中的原因，这些事，晋锦书在年轻时就告诉过许慷言。
    晋锦书从没想过自己会继承爵位，他小时候一直看顾身体很弱弟弟，所以总让自己是一个稳重妥帖的人，他的理想是做医生，但弟弟还是死了，死于让他不能接受的原因。
    晋锦言出生时就分化为Omega，因此被老公爵和门当户对的宋国公家里定了婚约，但他很快就因为时常低烧和昏迷而被诊断为患有先天性信息素紊乱综合征，这种疾病，是非常麻烦的。
    晋锦言的信息素时常处在波动中，时而强烈时而减弱，在这个波动中，他会非常难受，并出现低烧症状，而他自己则会感到头痛和眩晕，经常会昏迷晕倒。
    别说在当时，就是在如今，这种疾病也没有办法治愈。
    但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通过手术摘除包括信息素腺体和Omega性腺在内的一系列器官，那么，就不会再出现这些问题了。
    老公爵坚决不同意给孩子做这个手术，并认为这个手术会让孩子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而且他已经被配婚给宋国公家里了，是宋国公家里的人，摘除了信息素腺体和性腺后，晋锦言将失去生育能力，那不是把一个毫无用处的东西送给了宋国公家里去占据有用的位置吗？这是失信于宋国公家里。
    在老公爵的坚持下，晋锦言一直没能做手术，于是，在某一天，他再次晕倒后，就没有再醒来。
    晋锦书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对他父亲失望之极，不只是晋锦书，大哥晋锦豫照样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们的母亲同样难过。老公爵一下子在家里变成众矢之的，但他坚决认为没有了Omega性腺的人是没有用处的，晋锦言的死亡是他本该有的归宿，他作为一个完整的Omega死亡，也是一种荣耀。
    晋锦书和父亲大吵大闹，又痛不欲生，于是被老公爵送到了云城上学，大哥晋锦豫本来是世子，一直在云城学管理学，之后他自己退学跑去学了艺术，后来还找了一个从事机电工作的Beta平民做伴侣，且坚决不愿意离婚，也不愿意生养孩子，老公爵愤怒不已，于是褫夺了他的世子之位。
    老公爵被孩子们气得身体变得非常糟糕，在六十多岁时就病死了，而晋锦书本来也不想继承爵位，实在是家里也没其他人来干这个活了，这才在母亲的哀求下接受了继承。
    好在他找了一个好老婆，不然晋国公府恐怕就会完全衰落。
    许慷言作为晋锦书的最好的朋友，可能比公爵夫人更了解晋锦书的各种事情。
    他当然明白，作为公爵，就该是为这个爵位的职责而活了，是不能过分保持自我的，而晋锦书这个公爵大人其实算是对爵位非常不负责任。
    许慷言见公爵大人见阳光起意就要出门，不由提醒他说：“我们不先把工作谈完吗？”
    公爵大人已经准备去换便装了，说：“边走边谈也可以。”
    许慷言：“你这不是刚回来，我一来，你就要和我出门，这让夫人怎么想。”
    公爵大人抿着唇打量好友，翡翠绿的眸子像是宝石一般，带着像是毫无杂质的纯真，说：“所以，我才要下午和你出门去走走，晚上再陪夫人啊。”
    许慷言：“……”
    许慷言只好说：“那你先亲自去对夫人讲讲这事。”
    “哦，好吧。”公爵大人应了。
    公爵大人换了便装坐着好友的车出门，到了市区商圈逛街采风。
    这一天，因为放假，城市里各处繁华商圈、景区以及游乐园都人头攒动。不过，这些人多是Alpha和Be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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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爵大人穿着很平常的衣服，戴着帽子，对好友说：“在这个世界上，Omega除了在生育之外，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是缺失的。你看，街上这么多人，但是几乎完全没有Omega。”
    许慷言知道对于公爵大人来说，他弟弟的死亡，可能是他终身过不去的坎。
    许慷言说：“嗯。”
    公爵大人说：“现在的制度，让Omega的人口数量无法得到保证，又把他们排除在正常的社会活动之外，让他们没有表达自己和争取自身权利的机会，这对这个社会来说，其实是不好的。慷言，你虽然是Beta，但我一直觉得你比我聪明、优秀，过分强调性别，也是对这个社会的束缚，是不是？”
    许慷言无奈道：“锦书，一两个聪明人，并没有什么用。”再说，公爵大人捧他的时候，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事。
    公爵大人果真马上指着前方的招牌，优雅而矜持地问许慷言：“慷言，那个店是卖的什么？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许慷言一看，那是一家卖炸豆腐丸子的小店，他敢肯定，公爵大人是知道那家店是卖什么的，他无奈地说：“那是豆腐丸子而已。”
    公爵大人说：“那你请我吃那个东西吧，也许下次可以把它写进书里。本来应该我自己去买，但我去买的话，夫人会发现我在这种店里刷了钱，会追问我是不是又乱吃东西。你也知道的，我手里没有现金。”
    许慷言：“……”
    **
    在公爵大人放风的时候，晋遂川也开车出了门。
    他的车设置的定位目的地，是凌渡的家。
    在发现“凌焕”引导了这次的“盘龙湖庄园案”后，晋遂川就把这次这个案子里的很多疑点给连接了起来。
    首先，在引发这次调查的四名Omega失踪案的背后，其实有很多单独的Omega失踪案，但这些案子大多数没有被调查就被抹去了痕迹，这其中就牵涉到了警/察系统，警察系统在这种案子上是被/操控的，要是这次的案子没有“凌焕”的操作，也不会被送到特调处八处的案头，就又会变成被抹去痕迹的失踪案，给予拖延，最后不了了之。
    而这次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就被送到了特调处八处，其实也存在一定问题，说明之前阻碍上送Omega失踪案的阻力在这次没有起作用。
    在晋遂川的调查里，发现之前的Omega失踪案没有被好好调查，与Omega管理局其实是有很大关系的。
    这不需要特别的调查就能发现问题，因为Omega管理局是关注Omega的机构，Omega失踪了，就不会再到Omega管理局报道，但Omega管理局居然没有追踪这些Omega，而是自然而然地消掉了这位Omega的信息，在Omega管理局的数据库里，把这人写成了“死亡”。
    Omega管理局的数据库里将这个Omega定位为死亡后，会把这个数据反馈给警察局，警察局那边就直接把失踪的后续改成“死亡”，于是案子就完全不用去查了。
    这次的失踪案没有这么操作，原因不是别的，晋遂川发现是因为杨行屹在这个案子被捅上来之前就死亡了。
    晋遂川因此意识到杨行屹的死，可能也与“凌焕”有关。
    “凌焕”如果操纵了所有的事，他之前甚至也安排好了到特调处八处来上班，把这个Omega失踪案推到特调处八处，他自己又来了特调处八处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把这个案子完全引导向了“盘龙湖庄园Omega代孕案”。
    而这个“凌焕”其实是弟弟“凌渡”，那么，这两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是谁，晋遂川都还没闹明白。
    晋遂川一边佩服凌渡的演技，一边又对要怎么进行接下来的事而产生了一定迟疑，所以，他希望可以和凌渡谈谈，这也是他直接来凌渡家里的原因。
    当他的车接近了凌渡家的大门时，他看到凌渡家大门口停了一辆商务车，披着斗篷身形和凌渡非常接近的一人正从车后座下来，但他下车后并没有及时进院落，一名身材高大的Alpha这时候从驾驶位下了车，并走到等在车边的人身边，两人说了些什么，披着斗篷的人才开门进了院落。
    晋遂川的车停在路边，等到那辆送人的车再次启动开走后，他又等了一会儿，才下了车，走向凌渡家的家门。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章节中午12点更新
    第59章
    凌渡在公主殿下的住处见到了凌焕后, 除了得知的确是凌焕杀死了杨行屹外，他还知道了另外一件事，这件事是公主殿下告诉他的——调查“盘龙湖庄园案”也是由凌焕推动。
    盘龙湖庄园作为一个地下Omega代孕点, 在高层圈子里不算特别机密的事，只是普通民众不知道这件事而已。
    但盘龙湖庄园作为地下Omega代孕点运行了十年，之前一直没有被发现调查, 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这里在被力量保护。
    发现这里在进行的犯罪活动是简单的事，但要调查这里还要调查出结果来，才是困难的事。
    凌焕并不会将任何事都告诉公主，他只是对公主讲过杨家提供保护并且在暗中运行了一个Omega代孕点，并使用这个代孕点拉拢和控制了很多权贵, 他要以此为突破口削弱杨家的力量。
    公主殿下也是在看到“盘龙湖庄园案”的新闻时，才意识到这就是凌焕之前讲的那件事。
    公主将这件事告诉凌渡后，凌渡马上就联想到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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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 盘龙湖庄园案里的受害者Omega被送到盘龙湖庄园，这里肯定需要Omega管理局出力, 甚至Omega管理局可能在其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之外，警察局一方也摆脱不了嫌疑。要是那些失踪Omega案在之前就由Omega管理局和警察局拖延并且不了了之，那这个案子是不可能上送到最高调查局的特调处的。而云城Omega管理局的局长杨行屹的死亡让杨家手忙脚乱, 新上任的杨端极有可能不知道杨行屹以前插手失踪Omega案件的事, 所以他没有做出应对，以至于这次的Omega失踪案被直接上报到了特调处。这极有可能是凌焕仓促之间必须刺杀杨行屹的原因。因为要是杨行屹不死，这次的Omega失踪案又会被警察局拖延并不上送，最后又不了了之。
    第二，在凌焕昏迷变成植物人之后, 这次的Omega失踪案依然被上送到了特调处，这个案子依然被指向了盘龙湖庄园，而且发现了凌霄学院的问题，可见推动这个案件的不只是凌焕，凌焕的身边还有“同行者”才对，这些“同行者”又是谁呢？凌渡可以肯定，这些“同行者”里有凌渡之前便听过的人。例如，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安排叶清岚的凌霄学院的校长秘书，还有操纵凌霄学院的精神检测仪的人，而在警察局一方，应该也有人……
    第三，凌焕的工作从城北警察局调入特调处八处，很显然也是凌焕自己专门操作的，也许特调处的高层里也有人，不然凌焕不会那么容易调入特调处八处。特调处八处之前的精神分析师辞职嫌疑也很大，他早不辞职晚不辞职，在凌焕想进特调处八处的时候辞职了。
    这第三点也很快被公主殿下确认，凌焕调入特调处八处，是她让特调处正处长兰洺安排的。
    公主殿下本来因为凌焕沉睡无法苏醒而难过和着急，她本来已经安排了人要通知凌渡，告诉他有关凌焕的事，但很快，她就得知了“凌焕”在特调处八处入职的事，公主殿下非常惊讶，她随即猜出了这个“凌焕”的身份，这人最大可能是凌焕的弟弟凌渡假扮的。
    公主殿下甚至怀疑凌渡知道凌焕的所有安排，所以才去了特调处八处上班，还按照凌焕的意识引导了“盘龙湖庄园案”，不过凌渡告诉公主殿下，他实则什么都不知道，凌焕什么都没告诉他。
    经过讨论，凌渡决定在凌焕没有苏醒前一直扮演凌焕，他也将以凌渡的身份时常来同公主见面，他也会想办法解决凌焕一直沉睡的问题。
    公主也告诉凌渡，有事的时候可以找兰洺，因为兰洺是她的人，会帮助凌渡。
    凌渡因为凌焕的关系，已经同公主结成了同盟，他没有保留地告诉公主，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同意杨密魁的招揽，加入调查杨行屹死亡案。
    加入杨行屹死亡案的调查，凌渡认为这有百利，他认为这可以打入杨密魁的团队，知道不少隐秘信息。
    公主对此没有反对。
    公主将凌渡送走时，痴痴地看了凌渡一阵，因为在她的心里，她之前一直以为自己的知己和战友是凌渡。
    凌渡从公主处离开，再次回到明月轩去向杨密魁辞行。
    杨密魁因为事务繁忙，在几个小时后才再次接见了凌渡。
    被秘书提醒凌渡居然在明月轩里等待了他几个小时，杨密魁并没有觉得诧异，因为他作为这个帝国的最高权力拥有者，别人无论等他多久都是应该的，而且他接见任何人，当然都是对对方的恩赐。
    不过杨密魁在接见凌渡时，却说道：“你可真是个小傻瓜，居然就在这里等了我几个小时，你让秘书带一句话，自己回家就可以了啊。我难道会怪罪你吗？”
    他语气温柔，要不是凌渡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会安心并感动于面前的Alpha是一位多么温和慈爱的长辈啊。
    他不得不想，难怪杨行屹会是那么一个畜生。
    凌渡在心中恶心于这些人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披着人皮的怪物，面上却流露出受宠若惊的感动，羞愧道：“我……我没想到那么多。”
    杨密魁看着站在面前美丽精致又有些呆的Omega，有些失笑，问：“公主没有难为你吧？”
    凌渡摇了摇头，“没有。她只是问我，您叫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杨密魁笑了笑：“你怎么回答她的？”
    凌渡说：“我就告诉她，您希望我的兄长去帮忙调查行屹的死亡真相。”
    杨密魁笑着摇了摇头，他其实不介意凌渡把这些告诉公主，他问：“那公主是什么反应。”
    凌渡说：“她沉默了一阵，又请我喝了茶，就让我走了。”
    杨密魁一时没有再说话。
    凌渡十分忐忑地抬头看他，琉璃一般的褐瞳里荡漾着水光，让人不忍让他难过。
    凌渡问：“我不该告诉她是不是？”
    杨密魁失笑，说：“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要告诉她了。”
    凌渡低声“嗯”了一声。
    杨密魁：“那你回去吧。你兄长那边有什么事，你也最好告诉我。要是我在忙，你就联系我的秘书。”
    凌渡点头应了。
    杨密魁让侯秘书带着凌渡出去了，还送了凌渡一份大礼，是一份价值不菲的宝石首饰。
    侯秘书把自己的名片给了凌渡，又安排了叶向明送凌渡回家。
    **
    晋遂川按了凌渡家的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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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正脱了身上的衣服，并再次使用了信息素调整器，准备换回凌焕的衣服，门铃就响了，他通过监控画面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人，不由有些吃惊。
    他没想过晋遂川会来自己家。
    凌渡想了想，马上把衣服穿好，但没来得及整理，就去了凌焕的卧室，点开卧室里的双面通话界面，这个界面可以让晋遂川在外面看到他的当前状态。
    而这时候，晋遂川已经在门外等了两分钟了。
    凌渡假装揉了揉眼睛，露出被吵醒后的还带着惺忪睡意的茫然表情，道：“处长，怎么是你？”
    晋遂川通过视频界面看到了凌渡睡眼惺忪的样子，他虽然觉得这个人是凌渡扮演的凌焕，但他又不敢百分百确定这人真的是凌渡而不是凌焕。
    晋遂川感觉自己不断猜测这事都能神经衰弱。
    晋遂川道：“我从家里回处里，正好要经过你家，就过来看看，你需不需要我带你一程。”
    凌渡知道晋遂川家的晋国公府邸根本不会路过自己家，毕竟晋国公府邸在云城也是地标性建筑，大多数人都知道晋国公府邸在哪里。
    凌渡看出晋遂川可能是想找自己谈什么事，而根据今天玉泽公主的说法，晋遂川属于兰洺一系，兰洺是公主的人，也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人，也许可以和他谈谈。
    根据晋遂川的做法，凌渡也看得出，晋遂川是站在反杨密魁一边的。
    不过，晋国公府并没有站出来表态，因为晋国公一直以来都不露面主事，据说这位公爵大人性格内向古怪，而且有社交障碍，要让他站出来主事也不太可能。
    所以，晋遂川如今的做法也仅仅是代表他自己，不代表晋国公府的观点。毕竟晋国公府和很多大贵族有联姻关系或者其他关系，他家是很少完全站出来表态什么事的。
    凌渡对着镜头说：“我还没有休息好，想多休息一阵再回处里。”
    晋遂川以为他是拒绝自己，没想到凌渡马上又说：“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晋遂川笑着颔首：“好。”
    第60章
    凌渡开了家里大门, 请晋遂川进屋后，就在客厅里招待了他。
    晋遂川坐在客厅里的沙发里，他假装不经意地打量了凌渡家的布置, 这个客厅是较古典的装饰，里面有很多温馨的装点。
    凌渡端了咖啡放到晋遂川面前的桌子上，自己也去坐下, 直接说道：“处长，你来我家，是有什么事需要对我讲吗？”
    凌渡扮演凌焕，本来就是讲话很直不浪费时间那种人，这样直接问出问题，才是符合凌焕性格的。
    晋遂川看了看地上色调温馨的地毯, 只要面对凌渡，他意识到自己就完全能够辨别面前的人到底是“凌焕”还是“凌渡”了，虽然他至今为止还没有见过凌焕。
    作为一名信息素非常强势的Alpha, 晋遂川不认为自己会在近距离感应凌渡这件事上出错。
    晋遂川想了想后说道：“小凌，我所有的话, 都是以我最真诚的姿态在同你商议, 我希望你不要反感。”
    凌渡微微蹙眉，他背脊挺得笔直，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晋遂川道：“我这边有查到一些信息, 这次的盘龙湖庄园案, 暗中有人在推动这个案件。而这个暗中推动的人里有谁，我想你比我清楚。”
    凌渡知道晋遂川不是蠢人，他肯定会知道这些。
    凌渡思索了一阵，直接甩锅道：“兰处没有告诉你吗，我是她安排的人。”
    晋遂川已经意识到这件事, 但这没有凌渡直接讲出来让他更明白。
    而且凌渡这话还真是戳人心肝，好像是在说兰处并没有将所有事对晋遂川摊牌。
    家里有暖气，凌渡只穿了一件白衬衫，配着居家的长裤，脚上穿着凉拖鞋，凌渡本就生得白，又几乎不晒太阳，人就更白。
    晋遂川低头看到凌渡的雪白的脚丫子在拖鞋里动来动去，他就赶紧把视线转开了。
    晋遂川心想我知道你是凌渡不是凌焕啊，但我却不能告诉你。
    他的确不能和凌渡摊牌，他才刚指出自己知道凌渡在推动盘龙湖庄园案里的角色，凌渡马上就刺了他一下，要是他告诉凌渡自己知道他的掩饰身份曝光了，凌渡肯定会恼羞成怒的。
    晋遂川想了想后，说：“兰处的确没有告诉我这事，我之后会向她确认。”
    其实兰处会安排凌焕进特调处八处，是凌焕让公主要求的，兰处自己都不知道安排凌焕进特调处八处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到如今，“凌焕”在推进盘龙湖庄园案里起的作用展示在她面前后，她便也明白了这个安排的作用。
    凌渡以为晋遂川知道自己是兰处的人后，就不会有其他疑虑了，他以为晋遂川会告辞先离开，没想到晋遂川慢慢喝着咖啡并不离开。
    凌渡觉得脚有点冷，又动了动脚丫子，问晋遂川：“处长，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晋遂川看着他笑道：“我曾经在Omega管理局里见过你的弟弟，而且还把自己的名片给了他，不知道他是否有对你提起过我。虽然我之前冒昧地问过你一次，但还是想再确认一次。”
    凌渡心想晋遂川这是什么意思？他假装自己不知道这事，说道：“你说凌渡吗？他没有对我提过你的事。”
    晋遂川像是有些失望，“哦”了一声后，目光又在客厅里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家的布置非常温馨，这是他的喜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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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蹙了一下眉，说道：“不是。凌渡是很孤僻的人，不喜欢把时间花费在布置房间上。家里的布置风格是我父母定下的，我和凌渡之后就没有再改变过。”
    晋遂川流露出抱歉的神色：“真的很抱歉。我听说你的父母已经过世了。”
    应该不是听说，是调查的吧。
    不过凌渡也不太在意，晋遂川是凌焕的上级，凌焕要被调入特调处的时候，他的材料就会送给晋遂川查看，只要那时候晋遂川关注过要来的下属，就该知道凌焕家里的情况。
    凌渡说：“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我和凌渡已经不太在意，人总归需要往前看，而不是一味活在过去。”
    晋遂川其实还想再安慰凌渡两句，但他又不知道该讲什么。
    晋遂川想了想后，说道：“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之前，你在警察局的端口调查历年的Omega失踪案留下的痕迹，我已经通过特调处的权限全都抹掉了。”
    凌渡心中有些触动，他其实不知道凌焕到底做了些什么具体的事，但既然晋遂川这样讲，那肯定是凌焕留下过一些能被抓住把柄的痕迹。
    凌渡没有客气，道：“谢谢。”
    他算是替凌焕认下了这事。
    既然已经谈到了这种事，那晋遂川便没有再藏着掖着，因为他已经发现，凌渡是非常谨慎的人，要是自己这边不主动，那凌渡是不会主动的。
    晋遂川继续说道：“这次盘龙湖庄园的案子，我们接下来会调查被我们解救的婴儿的父亲，你那边从受害者Omega处拿到的证据将至关重要。”
    凌渡颔首应了，又说：“处长，我可能需要向你请示一件事。”
    “哪一方面？”
    凌渡：“今天，杨密魁见了我的弟弟凌渡，他希望将我调出特调处八处，让我去一处调查杨行屹被刺杀案。”
    晋遂川翡翠绿的眸子变得比刚才深沉，他问：“你是怎么想的呢？”
    晋遂川那种和老朋友谈话的方式，很容易让凌渡放下心防，他说：“我已经答应了。”
    晋遂川有些惊讶，道：“为什么要答应？你要是转入了一处，那这次的受害者Omega的康复以及从他们那里找证据的事要怎么办？”
    术业有专攻，虽然晋遂川的武力行动力很强，但他在精神分析这个领域是几乎完全不懂的，如今，对受害者Omega进行精神治疗让他们康复的事，都寄托在凌渡的身上。
    凌渡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答应了杨密魁去一处调查杨行屹被刺杀案，但我不会从此就不再管八处这边。我会抽时间回来处理这边的事，或者，我根本不需要回八处就能处理这边的事，我可以在家里做。对Omega进行精神治疗和记忆修复的系统已经构建好，而进行后续维护和引导的事，我可以在家里做。这样，也正好可以让杨密魁放松对我们的警惕，这反而对我们有利。”
    晋遂川不由想，如果凌渡是在家里处理这件事，那到时候处理这件事的到底是凌渡，还是凌焕？
    不过晋遂川如今不能和凌渡把这件事完全说开，他颔首应了，再次做了强调：“小凌，我希望你明白，我是值得你信任的人。”
    凌渡赶紧应道：“我明白。处长，我非常信任你。”
    他也认为，凌焕应该也是信任晋遂川的，不然，凌焕不会把这个案子推到晋遂川的跟前去。
    晋遂川笑了笑，他起身道：“那我先回处里了，你再休息一会儿，等精神好一些了，再回处里吧。”
    凌渡赶紧起身送他。
    晋遂川走到了门厅处，一面拿刚才脱下挂在门厅处落地衣架上的外套，一面对凌渡说：“你穿得少，不用送我出门了。”
    凌渡便也没客气，“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晋遂川穿好外套，他又突然看向凌渡，他的翡翠绿的眼眸里好像有光流过，带着温柔又似乎很炙热的光。
    他想对凌渡说，我希望更加了解你，也希望你也想了解我，但总归觉得这话是真的冒昧，于是对着凌渡颔首行了一礼后，就开门走出去了。
    凌渡在门口看到他走出了院落大门，院落大门又关上后，他才关了门回到客厅。
    凌渡其实已经感到了晋遂川的某些奇怪之处，但凌渡此时尚且无法想到晋遂川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
    **
    凌渡在第二天被调入了一处，加入了杨行屹被刺杀案的调查。
    八处的同事都对他被调入一处感到不舍，而且大多数人对凌渡的调动有所明悟，他们都猜到了，肯定是凌渡在八处时太过出色，他太出色，让“盘龙湖庄园案”的买家们坐立难安，于是干脆想办法把凌渡调走了，这么一个看似明面上的调动，就为他们解了围。
    因为大家都在忙工作，凌渡调入一处这事便也没有大张旗鼓地通知。
    晋遂川新指定了一名精神分析师总负责“盘龙湖庄园案”里的受害者Omega的工作，这名新的组长是晋遂川的人，所以，对于晋遂川之后对她讲的，凌渡会开一个后门进入系统对这次的精神网络系统进行维护的事，她没有质疑，并认为这才是晋遂川能做出的事。
    一处处长姓关，叫关旭，是一名身高体壮的Alpha，关处给凌渡安排了位置，又让精神分析科的科长为凌渡讲解了最近的调查成果，让凌渡根据之前得到了一些材料做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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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处并不完全在杨密魁的控制之下，但其实也差不多了。
    凌渡面色冷峻，坐在加密的分析室里看全部加密的材料。
    通过这些材料，凌渡了解了一处最近调查工作陷入的困境。
    第61章
    凌渡是杨相亲自安排来特调处一处的人, 关旭对他并不敢怠慢。
    杨密魁在见凌渡之前，就查看过凌渡和凌焕的资料了，而且还专门叫了叶向明前去, 询问了有关凌渡和杨行屹之间的事。
    在这些Alpha的心里，很容易形成定势思维，就是Omega没有自己的意愿, 他们是需要Alpha照顾的，思想和能力都不足的人，也许连人也算不上，是宠物更加恰当。
    既然是宠物，那么，自然是没有足够表达自己意愿的能力的, 需要主人时时为他们着想。
    这可能就是杨密魁和杨行屹都会在Omega身上栽跟头的原因。
    因为他们都很轻视Omega的心智和毅力。
    从杨密魁得到的凌焕的资料里，凌焕是个非常书生意气的专业技术人员，杨密魁也不得不承认凌焕在精神分析方向的能力很强, 但凌焕又很单纯，很容易意气用事, 单纯就容易被操控, 意气用事就容易被掌握，所以杨密魁不觉得凌焕会坏自己的事。
    而从叶向明的描述里，凌渡是个虽然长得很漂亮, 但是性格上却非常奇怪的Omega, 他总是无休无止地和杨行屹闹矛盾，只要杨行屹身上有任何其他Omega的气息，他就会对杨行屹极尽指责，但他自己又学不会婉转承欢，总让杨行屹也生气。于是, 不管是叶向明还是杨密魁，他们都认为凌渡对杨行屹是因爱生妒。
    总之，他们很难会去想，凌渡并不是嫉妒那些在杨行屹身上留下Omega信息素的人，而只是厌恶杨行屹把Omega当成自己打发时间和玩弄的对象。
    大约正是他们的误解，让杨密魁完全没有去怀疑凌渡和公主见面，两人会马上就互通有无并且结盟。
    杨行屹生前，并不避讳在杨密魁跟前表现自己对玉泽公主的厌恶，相反，他总是把自己对玉泽公主的厌恶夸大，对他父亲说，姬琉璃的信息素和我的完全相冲，闻到她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就会眩晕想吐，看到她故作姿态的装腔作势，我就反胃，我根本不想见到她，为什么偏要让我和她结婚，你看看，谁不嘲笑我，说我是一个Omega的附属物。
    杨行屹这么讲，自然是他的策略，这让杨密魁越发觉得对不住他这个小儿子，认为杨行屹为家族付出很多，所以对于杨行屹的很多胡作非为的行为，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玉泽公主虽然心里极度厌恶杨行屹，但至少在面上，她一直在做弥补两人关系的事，并且时常在杨密魁跟前表现出委屈和痛苦，好像是多么嫉妒杨行屹在外面的“外室”一样。
    Omega在社会上的用于“生孩子”的地位，就很容易让人忽略他们本身的人的特质，高位者更加容易将他们当成Alpha的附属物，并且以此延伸出“Omega为获得Alpha的宠爱，只有竞争关系”这种结论。
    玉泽公主的这些委曲求全，不仅让杨密魁放松了对她的监控，还让他很少防备她，直到杨行屹的死亡，杨密魁才不得不来思考玉泽公主是否在这件事里起过作用。
    但直至今日，杨密魁都还没有找到证据。
    因为关旭没有对凌渡设防，凌渡很快就看到了这次有关“杨行屹被刺杀案”的近乎全部材料。
    一处在这段时间调查了很多东西出来，但是这些调查出的东西，却都指向杨行屹是自杀，并不是他杀，但是杨相对此并不满意，认为关旭是想敷衍他。
    关旭因此压力非常大，因为他也不可能去凭空找一个嫌疑人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杨相安排了“凌焕”加入了调查组，关旭自然会非常高兴，无论“凌焕”得出什么结论，那么关旭的压力都会小一些，毕竟“凌焕”可是杨相亲自安排来的人。
    这也是关系对凌渡不设防的原因，因为关旭也想把这个案子调查不力的压力扔出去一些。
    一处的调查方向和方法都没有错，他们在这段时间，调查了杨行屹死亡时在场以及在附近的所有人，又调查了杨行屹死亡的明月轩的所有痕迹和监控，再调查了杨行屹死亡前一阵接触的所有人以及杨行屹的社会关系，把仇视杨行屹想让他死的嫌疑人都给暗中调查了一遍，但是却没有找到什么证据。
    这些被调查的人里，也包括玉泽公主。
    因为有杨密魁的签字，杨行屹有被进行详细的尸检。
    凌渡在将其他材料大致看了一遍后，就详细解读了杨行屹的尸检报告，这尸检报告对凌渡来说至关重要。
    凌渡在去年就证明了“精神能量波的跃迁效应”。
    其中包含几条定律：
    第一条，精神能量波可以实现跨距离跃迁。
    第二条，精神能量波的跨距离跃迁可以被精准定位。
    第三条，精神能量波跨距离跃迁无精神能量衰减。
    第四条，Alpha精神能量波斥力场占优势，Omega的精神能量波引力场占优势，Beta的精神能量波的斥力场和引力场处于平衡，不容易对外显示。
    在提出并验证了这个基本理论后，凌渡在之后提出了它的应用。
    第一种，正是凌渡现在在使用的，信息素调整器。
    第二种，精神能量波的远程定位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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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种，通过精神能量波的远程定位，进行精神分析。
    第四种，通过精神能量波的远程定位，借助能量波跃迁，进行能量波攻击。
    因为Beta的精神能量波斥力场和引力场出于平衡，所以Beta不仅不容易被定位，且这种平衡很难被打破，所以Beta很难被攻击受伤；而Omega的精神能量波的引力场占优势，所以他们的精神能量波最容易被定位，但因为它的引力场包容作用，最不容易受伤，最难被伤害；Alpha的精神能量波的斥力场占优势，所以既容易被定位，又容易被攻击产生伤害。
    第五种，实现精神能量波的跃迁交互，进行最加密的实时通讯。
    ……
    凌渡自己只做了前三种尝试，而且因为第二种和第三种已经涉及其他人的隐私，他都没有对此进行过广泛测试和应用，第四种他只是提出了概念，并且因为“武器没有好坏，使用武器的人却既有好坏又不受控制”，所以，凌渡是坚决反对针对第四种设想做尝试的。
    但是，凌焕知道他研究出的所有成果。
    在杨行屹死亡的消息传出时，凌渡为什么会马上怀疑到凌焕身上去，也正是因为这个。
    凌焕和他是同卵双胞胎，在小的时候，凌渡很容易感受到凌焕的存在和他的想法，虽然长大之后，他对凌焕思想的感应变弱了，但他还是能对凌焕的事产生一些冥冥之中的预感。
    而之后的事也证明凌渡对凌焕的感应完全没有错。
    凌焕真的去使用了他强调的决不能开发和使用的技术。
    凌渡不明白自己对凌焕是否有怨言，但即使真有怨言，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他也没办法做其他选择了，他不仅要保护凌焕，还要控制技术的外传。
    杨行屹是第一个被精神能量波跨距离跃迁攻击的人，所以他也是第一个这种实验体。
    杨行屹的尸检结果显示，他是割喉而气管被切开呼吸受阻以及流血过多死亡，在这个之外，分析他的血液，还显示他在一天前有吸食一种叫“一梦千年”的软性毒/品，这种东西并不容易成瘾，除了会在吸食过多的情况下造成一定肝肾伤害外，就没有太大的危害，但它却可以通过刺激人的神经让人体会到飘飘然的愉悦感，好像做了一千年的美梦似的让人放松。而吸食了这种东西，基本上就不太能动，只是做美梦，所以它对吸食者之外的人没有太大伤害，至少不会让吸食者因为发疯或者亢奋去伤害他人，所以，这种软性毒/品虽然没有合法化，但也没有被抵制和打击。
    在此之外，它更重要的作用是作为一种药物，用在精神受到伤害的患者身上。
    由于如今的虚拟现实技术以及虚拟现实交互技术的发展，出现精神过载问题的患者越来越多，这种药品也被越用越多。
    所以，杨行屹的尸检报告里检出他前一晚有使用这种“一梦千年”，不能断定他是吸/毒，还是依靠这种药物缓解精神问题。
    但凌渡把这个有关“一梦千年”的药物的相关数据认真记了下来，因为这个药物会影响人的精神，也许也是会对精神能量波的场产生影响的，这也可能是凌焕刺杀杨行屹的过程出现问题的因素之一。
    不过，对杨行屹的尸检，并没有做脑部检查，凌渡没能看到对他脑部是否受伤的分析，不由有些失望。
    第62章
    凌渡看完了杨行屹的尸检报告后, 就向关旭打了报告，希望可以去查看一次杨行屹的尸体。
    关旭看着面前长相俊美的下属，他作为特调处一处的处长, 自然不会对新来的下属一无所知，所以他在时文度向他说明杨相让八处的凌焕来一处调查杨行屹的死亡案后，他很快就知道了凌焕的各项信息。
    这个信息化的时代, 要看到另一个人的各种信息，是非常快速的。
    关旭当然知道凌焕在精神分析方向和智脑操控方向的能力很强，不过，他更愿意相信凌焕被调入一处调查杨行屹的死亡案的原因是凌焕的弟弟凌渡是杨行屹的外室。
    通过面前的“凌焕”，关旭便也能明白他的弟弟凌渡在杨行屹那里受宠的原因。
    关旭道：“这件事，必须杨相同意。”
    凌渡颔首道：“麻烦关处您向杨相打报告。”
    关旭道：“倒不必打正式报告, 我给杨相说一声就是。”
    这个案子在程序上是由特调处一处调查，特调处一处要查看杨行屹的尸体，只要处长关旭同意就行, 从程序上根本不可能也不必上报到总理大臣那里去，但是杨行屹的案子是杨密魁心尖上的刺, 自然什么事都要先征求杨密魁的同意。
    关旭给杨密魁的秘书打了电话, 很快就得到了可以的答案。
    最高调查局有专门的存放涉案尸体的冻库，杨行屹的尸体在被尸检后，就存放在这里。
    凌渡和关旭一起在缓冲间里穿了隔离服, 这才进入存放杨行屹尸体的房间。
    在杨密魁的要求下, 杨行屹的尸体是单独存放的，整间房间只放了杨行屹的尸体。
    管理人员打开了放着杨行屹尸体的柜子，冰冷的寒气扑面而来，而凌渡和关旭都穿了防寒隔离服，这才不用担心被冻伤。
    人在死亡后, 信息素也会慢慢消散，基本上过几天就不会残留多少了。
    凌渡拿着检测仪站在冷冻柜旁边看着被寒气包围的杨行屹，他的心情已经平复，此时见到这个人，好像也难以产生什么仇恨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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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些被这个人伤害而产生的精神上的痛苦依然留在凌渡的身体里，这让他因为这份痛苦而更加冷静。
    此时，信息素检测仪已经无法检测出杨行屹的信息素了。
    凌渡询问站在一边的管理员，“这个冷冻柜有信息素监测仪吗？”
    管理员有些疑惑，而关旭却感觉脑子一亮，他问道：“你是想知道杨行屹信息素消散的速度吗？”
    凌渡颔首：“是的。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说明信息素的消散速度和人的死亡原因有什么相关性，但也许可以作为一个参考。”
    管理员说：“抱歉，我们的冷冻柜没有信息素监测仪。因为人都死了，我们这里在之前没有想过还需要监测他们的信息素。”
    关旭则道：“也许以后可以把这个做一个研究方向建立起来，我们应该给尸体存放柜使用信息素监测仪。”
    凌渡又问关旭，“关处，我在杨行屹的尸检报告里没有看到有关他信息素消散的记录，但也许当时从事尸检的专家是有感应的。我想和尸检专家聊聊，可以吗？”
    关旭道：“可以。”
    他又问凌渡：“还需要看杨行屹吗？”
    凌渡最后看了杨行屹一眼，已经死亡的人，面上的表情已经被冻结，即使死亡，他的脸上似乎依然留有诸如“惊愕”“不舍”“痛苦”等情绪。
    最近的调查都显示杨行屹是“使用精神类药物而产生幻觉自杀”，但杨密魁因为杨行屹死亡时的表情就完全不相信这个结论，关旭明白杨密魁的意思，他应该是希望得出杨行屹是被精神操控而自杀的结论的。
    既然是被精神操控自杀，那么就是他杀。
    如今的技术，精神操控并不难，诸如这次的盘龙湖庄园案，就有对那些受害者Omega进行精神操控，不过，精神操控必须要使用仪器才行，但特调处一处没有在杨行屹的死亡现场发现任何精神操控类的设备，对杨行屹进行全身扫描，也没发现他身体里有内置式的任何设备。所以，特调处一处并不敢就此下结论，说杨行屹有被精神操控。
    凌渡摇了摇头，道：“我不需要再看了。”
    他的语气有些沉重，关旭听出来了，不过关旭以为凌渡语气这么沉重，是因为杨行屹之前是他弟弟的情夫，现在却死了。
    但凌渡只是在想，他之前的十年时间，都在被这个人纠缠，让他时常神经过敏，几乎让他出现精神问题。
    他不知道杨行屹在死前，是否后悔那么不把Omega当人看，借由自己的权势就随意欺辱他人。
    不过转头一想，杨行屹是否为自己的行为悔恨过，都没有任何关系了。
    凌渡和关旭一起出了冻库，两人又去见了之前为杨行屹做尸检的专家。
    当时为杨行屹尸检的专家一共有五人，有两名是特调处的，还有两名是杨家找的，还有一名是医院的毒理专家。
    凌渡和关旭见的是特调处的两名，尸检专家被凌渡问起杨行屹死亡之后的信息素消散情况时，她有点吃惊，又说：“我们为杨行屹做尸检，是第三天的上午了。当时，我们没有用信息素监测仪做监测，因为以前的所有研究都显示信息素在人死亡后的消散速度没有规律，用于确定死亡时间都完全不够精确，更遑论其他。”
    凌渡道：“那从您当时的感觉上来看，杨行屹当时的信息素残留如何？”
    专家想了想后，回答道：“说实在的，我当时已经没有感应到他的信息素了。我对信息素的感应很敏感，但当时的确是没感应到。”
    凌渡颔首道：“我明白了。”
    专家道：“如此一想，他的信息素的确消散很快。但这个信息素的消散速度因人而异，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凌渡道：“是的。我只是来问问而已。”
    **
    回到一处的加密分析室，已经有所怀疑的关旭问道：“小凌，你是怀疑杨行屹死前是真的有受精神控制吗？这导致了杨行屹的信息素消散过快？”
    凌渡若有所思地说道：“关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到，也许是杨行屹死前使用的‘一梦千年’的药物与信息素的消散有关，因为这个药物是作用于精神的；除此，杨行屹死前处于发情期前期，而且他在受一名发情期Omega的信息素的影响，这也许也会影响杨行屹死亡后的信息素的消散。因为信息素是一种精神能量波，既然是能量波，其一定时间内的总量不会变化太大，要是杨行屹在死前就过度消耗，那么死后肯定会出现信息素消散过快的情况。”
    关旭一听，觉得这的确有道理。
    但又有一个问题了，“那这些与杨行屹的死因有没有关系？”
    凌渡刚才讲的理论，的确是一种被验证的理论了。
    但凌渡认为，杨行屹死后信息素消散过快，是因为他之前精神能量波场受到了攻击，他在反抗的时候过度消耗了精神能量。不然，只是发情期的精神能量的消耗，不至于让他死后的信息素消散那么快。
    不过，凌渡是专门要那么为关旭做引导，让关旭不会去思考杨行屹的精神能量波场可能受攻击的事。
    凌渡道：“暂时还不清楚。但杨行屹死前一段时间都没有留下任何精神检测资料，所以也不好说他之前是不是有被埋下精神操控方向的种子，这让他在受到影响时做出了自杀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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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旭坐在椅子上，压力很大地出了口气，“这个案子，太难办了。”
    凌渡看着关旭，说：“是想办成杨相接受的结论，难办而已。”
    关旭瞥了凌渡一眼，突然就笑了。
    他之前一直不敢在凌渡跟前多说，怕凌渡会给杨相打小报告，但既然凌渡都在背后吐槽杨相了，他拿着凌渡这句话的把柄，自然也就不用担心凌渡会在杨相面前说自己调查不力了。
    凌渡看着关旭，叹了口气，道：“关处，我觉得我来了一处，恐怕也没办法对这个案子起到什么推动作用。”
    关旭道：“既然来了，我们就先把事情办下去，这事最后会怎么样，也不是我们能完全决定的。”
    两人都看着对方，算是达成了某种一致的协议。
    凌渡又把对公主进行的精神检测材料调了出来。
    在看到材料里居然有对公主进行的精神检测材料时，凌渡非常惊讶，第一是惊讶于杨密魁真是处事狠辣的人，完全不顾忌公主的身份，就要对她进行精神检测；第二是惊讶于公主居然答应并且配合了；第三是公主真的有办法绕过精神检测，这种绕过精神检测的办法，是谁提供给她的呢，是凌焕吗？
    公主的检测材料在其他精神分析师看来，没有任何问题，里面主要针对几个方向做了询问。
    第一，公主对杨行屹的感情。
    公主给出的答案是又爱又恨，或者是因爱生恨，但爱总归比恨多，所以杨行屹死亡之后，她非常痛苦，但在痛苦里又夹杂着杨行屹居然是和别的Omega死在一起的怨恨。
    针对这一部分数据，即使是凌渡也分析不出什么问题来，里面那些爱意浓厚得形成了大量重复数据，这些数据之间才有少许不满、怨怼、痛苦，而在这些情绪之外，又有不少数据显示着她的自责和茫然。
    凌渡确定公主对杨行屹并没有爱，所以公主竟然可以将这些感情如此真实地呈现出来，这让凌渡感到十分震惊。由此可见，公主也不是一般人，她对自己精神和感情的控制，估计是处在登峰造极的位置的。
    第二，公主是否有谋害杨行屹的心思。
    有。但是很少。在那些爱意里，她也总会怨怼地想去伤害杨行屹。但是这种程度达不到真要杨行屹死的程度。
    第三，杨行屹死前一段时间，公主在做什么？
    公主那段时间在安排冬至节和春节的各项事务，她的思维里呈现出的人，也都是公主日常面对的人，并没有异常。
    第四，公主在发现杨行屹死后，是什么心思？
    公主很难过，又很茫然。里面夹杂着很多她以前想讨好杨行屹但被杨行屹嫌弃的画面和情绪，又定格在杨行屹死亡那天的事上。
    公主在当天下午曾给杨行屹发过信息，希望杨行屹可以去她那里商量一下冬至节的安排，但杨行屹没有回复她，她随即又从侍女处得知有一个年纪尚小的Omega送去了杨行屹住的明月轩里，她因此而充满愤恨，所以整晚没睡，她在这个过程中连续给杨行屹发过好些信息，但杨行屹都没有回复她，直到最后，她实在忍受不住了，亲自跑去了杨行屹那里，就看到杨行屹已经死掉了。她本来很怨恨最后陪伴杨行屹的Omega，但她的善良又让她保护了这个Omega。
    这些数据，之后又有公主的签名。
    可见公主之后又亲自看过和确认过这些数据的。
    数据的确看不出任何异常，完全可以排除公主的杀人嫌疑。
    但正是这些数据太完美了，凌渡觉得反而有问题。
    不过即使他觉得有问题，他也找不出漏洞来。
    关旭问：“公主的这些数据有什么问题吗？”
    凌渡从深思里回过神来，道：“没有。我的结论和之前的分析专家的结论是一样的。其实，这些材料都已经被多次分析了，我还能分析出什么来的概率很低。”
    关旭也很赞同地颔首，道：“是啊。现在这个案子，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不过，我之前去见了杨相……”
    凌渡假装没有太在意，继续从数据库里调数据，耳朵却支着听关旭接下来的话。
    关旭说：“我知道杨相的意思，杨相现在最怀疑的人是公主殿下。但我们可不能真把这个案子牵扯到公主殿下身上去。要说，公主是真的可怜，结婚十年了，丈夫一直对她进行精神虐待和冷暴力，也没有标记过她，她又没有孩子，如今的生活连个依靠都没有了，却还要被杨相故意借这次的事打压。”
    凌渡精神一凛，他在见杨相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杨相对公主的戒备和打压，但他没有意识到杨相是想除掉公主的，这时候听关旭的意思，杨相甚至是想除掉公主了。
    毕竟要是杨行屹的死被按在公主头上，公主是肯定不能免责的，她贵为公主即使不被处死，也会被关押起来。
    凌渡露出惊讶之色看向关旭，说道：“关处，杨相真是这个意思吗？”
    关旭颔首：“我应该没理解错。”
    凌渡说：“那我们要怎么做？按照杨相的意思办？”
    凌渡这下总算明白了杨密魁的意思，也许他并不是怀疑杨行屹真是因精神操控而自杀，他只是想儿子已经死了，那么从中再获得一些利益又何妨呢，例如，逼死公主。
    只要公主一死，小皇帝更是连陪伴的人都没有了，皇室因为人丁稀少，更加翻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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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杨密魁是真的想对皇室取而代之，毕竟杨密魁也不像是要推行更加民主的政策。
    关旭没有回答，反而反问凌渡，“杨相安排你加入调查组，我以为这是他安排你来的目的。”
    第63章
    凌渡没有直接回复关旭, 他已经又把叶清岚的数据调了出来，叶清岚的数据也被认定为安全，里面没有造成杨行屹死亡的因素存在。
    凌渡仔细检查了叶清岚的数据里有关他为什么被送到杨行屹面前的部分, 叶清岚这一部分数据同他亲自对凌渡讲的那些有一些侧重点的不同。
    也许叶清岚在被要求做精神检测时，他还处于非常慌乱恐惧的状态，所以他的数据里表达惊恐和不知所措的部分非常多且强烈, 又不断重复他在学校里遇到杨行屹时，杨行屹是多么真诚地一遍一遍表达对他的喜爱，这些数据冲淡了校长秘书送他到杨行屹处的数据的权重，而杨行屹又已经死掉了，无法证明杨行屹在之前是否联系过校长秘书送叶清岚前来杨行屹这里。
    凌渡做了再三确认，叶清岚的确没有在这些数据里表明杨行屹在见到他时明确表现出的惊讶, 也就是杨行屹是不知道叶清岚要去的。
    凌渡对所有数据做了确认以后，这才放了心。
    这时候，他对那位在这件事里起推动作用的校长秘书起了兴趣。
    凌渡知道凌霄学院的制度, 正校长有四名秘书，这名安排Omega给杨行屹的秘书, 应该是杨行屹安排到凌霄学院的校长杜炜身边去的人才对。
    叶清岚不知道这个秘书叫什么, 但凌渡很快从另外的材料把这个人找到了，此人叫简羽。
    简羽有来做笔录，但是没有被要求做精神检测。
    对于此, 凌渡也很好理解, 既然简羽是杨行屹安排去校长杜炜身边监督杜炜的人，那么，他很可能掌握着一些不能让外界知道的情况，就说他安排了叶清岚去杨行屹那里，简羽就没有讲是杨行屹的要求, 而是在笔录里明确表示，是他看杨行屹对叶清岚非常喜欢，于是就擅作主张送叶清岚去杨行屹那里做志愿者。
    简羽的这些话使用了测谎仪，测谎仪没有给出警告，说明简羽这话是真的。
    于是，在这个案子的证据里，以及报给杨密魁的数据都显示，简羽把这件事的责任一力承担了，完全没有去波及杨行屹。
    凌渡又看了看给简羽的后续处置，他已经被保释。
    这个简羽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也许简羽知道一些凌焕的其他情况，不然他不会和凌焕搭档这么好。
    凌渡又把简羽的其他资料调了出来，他很快发现了一些问题。
    简羽，32岁，男，Beta，帝国理工大学化学专业毕业。
    他的3D照片里显示，这是一个身材中等，年纪轻轻就发际线过分后移的男性，神情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以至于显得有点猥琐。
    凌渡看着这人的照片，居然生出了一丝熟悉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这人，但是又实在记不清楚了。他敢肯定，他以前一定见过这人，只是近期可能再没有见过他。
    看到这人也是帝国理工大的学生，也许是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见过，但凌渡又不敢完全肯定。
    凌渡把这人记了下来，准备什么时候去找他。
    关旭看凌渡是真的很能沉住气，一直不给自己回答，也不给提示，他不得不再次说道：“小凌，我们现在可是在一条船上，杨相要是有对你做什么指示，我还是希望你可以透露给我，别担心，我肯定为你保密，也会感谢你。”
    既然关旭都把话讲到这个份儿上了，凌渡也不好再不给出任何表态。
    他发现关旭和晋遂川的性格的确相差很大，关旭要油滑很多，也难怪他会一方面为杨密魁卖命，暗地里又还留着一手。
    凌渡说道：“我也没有弄明白杨相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杨相为人深沉，要摸透他的心思，我还是太嫩了。”
    关旭哈哈笑了两声，道：“行。我明白了。”
    凌渡又说：“不过，我觉得暂时还是按兵不动吧。我过两天会亲自去见杨相，到时候再探探他的口风。”
    关旭一巴掌拍在凌渡的肩膀上，很是亲密地说：“那就有劳你了。”
    其实凌渡过两天并不一定能见到杨密魁，但他发现关旭好像以为自己和杨相非常亲近似的，他当然就马上利用起了这一点。
    关旭为什么会认为自己和杨相很亲近呢？因为他也根据调查报告以为凌焕的弟弟凌渡是杨行屹的外室吗？
    杨行屹生前没干什么好事，他死了，自己居然反而因为被他纠缠这事而得利了，凌渡想想也觉得真讽刺。
    杨相想对公主下手，凌渡觉得这事是极大可能的，也许需要赶紧通知公主，让她所有防范。除此，凌焕还在公主那里，如果杨密魁真的要对公主下手，那么，凌焕也就危险了。
    **
    凌渡调到一处后，反而可以按时上下班了。
    特调处是和公务员一样的上下班时间，下午六点下班，不过因为他们工作性质特殊，真正按时上下班的时候很少。
    凌渡乘坐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他拿了取车卡在取车处刷了一下后，显示他前面取车的人有405人，他需要等待28分钟，他的车才会为他调到取车处。
    28分钟，凌渡感到一阵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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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想按时下班的人居然这么多吗？
    他之前在特调处八处时，为什么会觉得这栋楼里大家都不按时下班呢？或者是他应该早预约上取车，而不是跑到取车处刷卡后干巴巴等着？
    凌渡心想，我真是太失策了。
    正在这时，一个走出电梯的人正好看到了他，“小凌！”
    凌渡本来准备用掌上智脑看点东西，听到这个声音就回了头，只见晋遂川正从电梯处往这里走过来，凌渡保持着下属的礼貌对他打招呼道：“处长，你好。”
    晋遂川走到了他的跟前，看了看周围还有其他排队的人，便说：“你是在等调度车吗？”
    最高调查局的两栋大楼里的车非常多，地下停车场采用自动停取车模式，平常不按时上下班时，停取车的人都很少，自然不会觉得不方便，这下正好卡着点下班，马上就和其他人撞上了，取车便也需要排队。
    凌渡颔首道：“是啊，还要二十几分钟呢。”
    晋遂川说：“那去坐我的车吧。”
    凌渡疑惑：“你不在这里取车吗？”
    晋遂川道：“没有，我有专用车库。”
    凌渡跟着晋遂川离开取车排队点时，颇为好奇地问晋遂川：“是处长以上都有专用车库吗？”
    晋遂川笑道：“不是。我是自己另外再给了钱定了一个专用车库。”
    “哦。”凌渡心想自己免费停车果真是没有花钱停车方便。
    最高调查局里有出任务的专用车道，这边就不排队，晋遂川的车就是停在这个范围的车库里的。
    晋遂川的车是一辆挺方便的SUV，而且是Alpha专用，显得非常宽敞。
    凌渡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几乎可以把长腿完全伸直，他对开车的晋遂川道：“你这个车是不是很贵啊？”
    晋遂川把车设置成了自动驾驶，才看向凌渡，说：“现在是送你回家，是吗？”
    凌渡笑了一下，看着晋遂川道：“我以为你是想和我谈工作。”
    晋遂川看着凌渡带着笑意的漂亮眼睛，颇有些心旌荡漾，他也不自主笑了，说，“可以去你家谈工作。”
    凌渡有些不自在地说：“但我家里有弟弟。”
    晋遂川知道面前就是凌渡，就是弟弟，不过既然凌渡已经讲了这话了，他也不方便继续要求，他其实挺想去凌渡家里见见哥哥凌焕的，最主要是他并不知道凌焕如今是在哪里，也许是在家，那他去凌渡家里，就有可能会见到这人。
    晋遂川迟疑道：“那可以去我的住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凌渡的确觉得不方便总在自己家里招待晋遂川，以免被晋遂川发现他家里的弟弟不在，毕竟根据晋遂川之前的意思，他好像是想追求“凌渡”的。
    也许晋遂川想去他家，就是想“偶遇”凌渡呢？
    但现在凌渡扮演着凌焕，没有办法再变一个凌渡出来。
    凌渡道：“我不介意。”
    晋遂川颔首说：“那就去我家吧。”
    凌渡又有些不确定地问：“是去公爵府吗？”
    晋遂川是晋国公家的第二顺位继承人的事，基本上所有同事都知道，这不是什么秘密。
    晋遂川迷人的绿眸看着凌渡，“不是，我自己另有住处，并不时常回公爵府。”
    “哦。”凌渡笑笑，出于礼貌地夸赞了公爵府一句：“我听说晋国公府邸是很有名的园林式建筑。”
    晋遂川第一次因为自己家是有名的园林而感到高兴，还有与有荣焉，道：“是知名设计大师吴庸设计的。之后就没有再改过了，只是修修补补了几次。如果你想参观的话，等之后天气好的时候，我带你去看看。但是我家人口少，里面一直挺冷清的。”
    “谢谢。”凌渡只好出于礼貌道了谢。
    晋遂川的住处就在最高调查局往西南边走十几分钟的地方，处在一个高档楼盘里。
    云城西南边出了四环就不允许再有十几层以上的高层建筑了，以免影响风水，所以，晋遂川的公寓所在的这个楼盘，是四环上的最高的楼盘。
    凌渡随着他从地下停车场上了电梯，当电梯走出最下面几层往上升的时候，凌渡随即见到了让他震撼的风景。
    这个电梯是一架专用电梯，电梯三面都是单面可视玻璃，随着电梯上升，可以看到城市西面的风景。
    城市的西边是这座城市风景最好也最贵的地盘，云城的上游水系、别墅群、花园群向外延伸着，随着电梯越升越高，可以看到西边的玉池山，以及西北边的天云山脉的余脉，这是冬天日照最短的时期，太阳已经落山了，但是西边天空还能看到它温柔的余光。
    凌渡瞪大了眼，不得不对晋遂川感叹道：“风景真好啊。”
    晋遂川道：“每天都加班，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美的风景。”主要是身边有凌渡在看，若是平常，他自己也不太关注外面的风景。或者也不觉得从这里看风景和从办公室看风景有什么不同。
    晋遂川家在五十多楼，为一套上下两层的跃层公寓，面积在三四百平左右。
    凌渡进入他家宽敞的门厅，已经有机器人仆人前来照顾他脱掉外套并换拖鞋。
    凌渡说：“你家里还有别人吗？”
    他从门厅看到宽大的客厅，觉得这么大的房子，也许是还有别人在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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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已经换好了拖鞋，又脱掉外套挂好，往客厅走去，迅速把客厅茶几上放着的书收起来扔进抽屉，这才回答跟着过来的凌渡，“没有。只有时候家里管家或者弟妹会过来看看。”
    凌渡心说这么大的房子，用来放设备做研究也是够的。
    第64章
    晋遂川请凌渡坐后, 又亲自去冰箱里拿了水果、零食和饮料出来给他，又一面点外卖一面问凌渡：“你想吃什么？”
    凌渡本无意在晋遂川这里吃饭，但看他点外卖, 就没有拒绝，要了一份烤肉饭，晋遂川又在这个基础上点了一些东西下单, 这才去凌渡对面坐下，问道：“你今天在一处上班，工作还适应吗？”
    整个特调处的工作，处理不同案子的团队，他们都需要将自己的工作对外保密，不过, 虽然是这样讲，但真实情况是即使真正签署了保密协议，有的人依然会将工作对外泄密, 或者是收钱泄密，或者是不经意就泄密了。
    如果之后面对调查, 泄密定然会受到制裁, 但真正被调查和被制裁的人，并不多。
    这大概是因为之前国内权力斗争一直不太激烈，没有真正掀起过洗牌的风暴, 而这些工作人员的关系又或多或少盘根错节, 调查一个往往会带起一堆，或者是这一个都不能调查，以免带起一堆，所以最后往往因此而不了了之。
    凌渡今天到一处，做了很多事, 关旭虽然明面上没讲什么，但心里对凌渡非常佩服，知道他之前在警察系统里有天才之名是名副其实。
    凌渡是被杨相调去一处的，一处又算半投靠杨相的团队，加上这一天，关处一直守着凌渡，其他同事自然都要高看凌渡。凌渡之前在八处已经展露了很高的能力，他的天才名声现在在整个特调处，甚至是最高调查局都有传播，一处的那些同事因此更是用仰望的目光看凌渡。
    在这些情况下，凌渡在一处根本不可能遇到刁难，他也不会感到不适应。
    晋遂川那话完全是关心凌渡，因为凌渡去新的部门，可能会不适应新同事，再者，他知道凌渡以前被杨行屹纠缠过，但他不知道凌渡和杨行屹之间具体的事情和感情，他担心凌渡去接触杨行屹死亡的案子，凌渡会有一些心理上的问题。
    但凌渡的脑子里只有工作，还以为晋遂川是希望自己和他谈谈自己在一处的工作上的事，根本没想到晋遂川实则为他想了很多。
    凌渡花了几秒钟思考自己是否应该对晋遂川讲有关杨行屹的案子，思考完后，他才说：“今天一直在复核一处调查杨行屹死亡案的各项调查材料。”
    现在一处内部已经达成共识，无法找到杨行屹死亡是他杀的证据，所以一处认为杨行屹是自杀，他的自杀虽然存在疑点，但是也有证据证明这并非不可能。
    晋遂川看凌渡似乎并不介意与杨行屹有关的事，才放下些心，问：“材料应该很多吧。想要复核完可不是容易的事。”
    凌渡道：“大致复核完了，只是还有一些细节还需要再复核和琢磨。”
    晋遂川认真问：“存在困难吗？我今天早上还对关旭讲过，让他关心你的身体，不要让你每天都加班，要保证你的睡眠。”
    凌渡疑惑地看着晋遂川，他想到自己在八处的时候，倒是每天都在加班呢。
    晋遂川好像都没意识到问题。
    凌渡道：“我去一处，我觉得关处非常高兴，他对我很好。”
    晋遂川：“是吗？”他这话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酸味。
    他又说：“关旭一直就是很滑的人，每个手下都说不出他的坏处来。但他是不能完全相信的，小凌，你要记住这一点。”
    看晋遂川似乎很害怕自己在关旭那里吃亏似的，凌渡不知不觉就笑了起来，其实他自己也觉得挺奇怪，和晋遂川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很容易放松精神和警惕之心。随即，他又想，也许是晋遂川的信息素就是那种让人沉浸的类型。
    晋遂川看凌渡笑，就说：“怎么还笑起来了？我可是很认真对你讲这个，关旭这个人，你不能完全相信他。”
    凌渡颔首算是应了，他说：“我和关旭聊了之后，发现的确是这样。现在一处的调查结果是，杨行屹是自杀而死。”
    虽然一处调查杨行屹被刺杀案已经一二十天了，但因为这个案子保密级别很高，晋遂川即使通过一些渠道了解了一处对杨行屹被刺杀案的调查进展，但他也一直不知道一处得出的这个结论。
    晋遂川对凌渡讲的这个结论非常诧异，又因凌渡居然全然不顾保密条例对自己讲这件事而生出了不一般的情绪。凌渡绝不是那种没心眼什么话都讲的人，他对自己讲杨行屹案的情况，这是因为凌渡的心是偏在自己身上的。
    晋遂川没有浪费凌渡的好意，继续问：“结论是杨行屹是自杀的？为什么会是这个结论？”
    凌渡认真道：“我今天查看了一处调查杨行屹死亡案的所有材料，我的判断也和一处之前得出的结论一致。因为的确无法找到任何他杀的证据，现场也显示杨行屹是自杀的。”
    晋遂川是认识杨行屹的。
    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又都是这个帝国顶层权力圈子里的年轻一代，无论如何会有一些接触，只是看接触的多少而已。
    晋遂川对杨行屹的印象是，杨行屹虽然明面上吊儿郎当、喜好享乐、沉迷美色，但实则他这人颇有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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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密魁一共有四个Alpha子嗣，他的家族又人丁兴旺，颇有一些能力不俗的后代。杨行屹的几名兄长实则也为了在家族中的地位和利益明争暗斗，并在杨密魁面前争宠，但就杨行屹作为小儿子最受杨密魁的喜爱，而且还不被家族中其他人视为眼中钉而打压他，就这份能耐，就不是一个真正的没心没肺沉迷享乐的人能做到的。
    一个这样的人，晋遂川可不认为他会自杀。
    因为是和凌渡谈话，晋遂川便也没有藏着掖着，于是就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以我对杨行屹的了解，他不是会自杀的人。他为什么会自杀呢？”
    凌渡道：“经过调查，杨行屹有长期服用‘一梦千年’这种软性毒/品，在他自杀前一晚，他就大剂量使用过，这种软性毒/品虽说不会造成严重上瘾，但其副作用是会造成一定程度的精神错乱，让人在某些时候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在长期服用这种毒/品之外，他还经常性和Omega发生关系，这也会造成很大的问题。”
    “对于‘一梦千年’这种毒/品造成的问题，我能理解，但是，和Omega发生关系会导致自杀，我以前从没听过，这是怎么回事？”晋遂川是真的不能理解，他认真地询问出声。
    ‘一梦千年’这种软性毒/品，在市面上其实并不太受欢迎。
    其一，他会让人身体无力，只能躺着做梦，同如今这个社会，大多数人需要寻求高强度刺激的追求不一样，相比那些让人亢奋和性/欲旺盛的毒/品，它实在太“软”了。
    其二，它虽然没有被政府强力打击，但它的价格非常昂贵，比其他更受欢迎的毒/品昂贵得多，所以一般人根本不会选择它。
    其三，它基本上很难成瘾，既然难成瘾，那么买家之后就不会因上/瘾而非买它不可了。
    以上这些情况，晋遂川之前就知道。
    但和Omega发生关系导致自杀，晋遂川则是从没听过了。
    凌渡说道：“我主要从事精神能量波和精神能量场研究，人的信息素就是精神能量波向外扩散的一种形式，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这个是初中课本上就会讲的，晋遂川当然知道，他颔首表示明白。
    凌渡道：“按理说，作为波，有介质时，是可以一直往外传播的，但为什么信息素的影响范围是有限的呢？”
    晋遂川道：“因为受环境影响有衰减，传了一定距离之后就在感应限之下了。”这些也是信息素基础理论里面的，他认为这是人人都知道的。
    凌渡道：“不只是这个原因。是因为精神能量波的传播并非直线，它本身受人的能量场的影响，它在能量场里产生，又因能量场的影响而不断偏转，之后大部分会再次回转回自己身体的能量场里，只有少部分会传播出去，而传播出去后，会受环境影响衰减，又受其他人的能量场的影响不断偏转，这自然就让精神能量波的传播受到很大影响，对于一般人来说，能传出去几米就算不错了，只有极少部分人可以传出十几米。”
    晋遂川疑惑问：“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
    凌渡道：“因为这是我前几年……不，我和我弟弟前几年提出来的，并未对外发表。”
    有关信息素是一种精神能量波的理论，还是凌渡博士时的导师童启言在三十多年前提出来的，在提出这个理论并且将它证明后，童启言就年少成名，成了这个领域的权威。
    之后，凌渡成了童启言的弟子，但他和童启言之间的某些理念并不一样，童启言是个很自负的人，他是一名Alpha，性格又很骄傲，凌渡认为他在提出基础理论后想论证的东西都是错的，虽然凌渡从没有在明面上和导师发生过冲突，但他的确不认可他导师之后要论证的那些理论。
    但他导师的研究却非常受帝国权力部门的支持。
    因为他导师一直在证明和宣扬Alpha精神能量场和精神能量波的优越性，因为Alpha在这种精神能量方向的不可复制的优越性，所以Alpha才天生那么优秀。
    他的这些理论和古代的“贵族论”没有什么差别，这也导致了如今的Alpha的社会地位的优越性，让可以孕育Alpha的Omega彻底沦为了生育工具。
    凌渡在没有分化为Omega的时候，只是觉得他导师后期的理论无法用实验验证，认为其中具有很多矛盾点，在他分化为Omega后，他就全然抛弃了他导师的那一套学说，开始按照自己的思路做研究了。
    晋遂川看凌渡一脸平静地讲这个“理论”，露出诧异之色，“为什么没有发表？”
    凌渡道：“因为这些理论和研究数据，暂时没有办法发表。”
    晋遂川更加诧异：“为什么？”他想问是因为凌渡是Omega，所以没有发表论文的权限吗？但他想到面前的凌渡还在扮演他的哥哥凌焕，他就压下了这个问题。
    凌渡冷静地回答道：“因为它会颠覆现在这个以Alpha为尊统治世界的现状。我和我的弟弟会因此遭受迫害。”
    第65章
    在晋遂川的示意下, 凌渡将这个理论接下来的部分做了说明，并提出了精神能量场的斥力场、引力场和平衡态的概念。
    指出人的精神能量场，全都存在斥力场、引力场, 只是看哪种形态占据主导地位，如果是斥力场占据主导地位，那么就会呈现Alpha信息素的表现形式, 如果是引力场占据主导地位，就会呈现Omega信息素的表现形式，如果两者基本上保持平衡，那么就会很难被检测到信息素，就是Be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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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信息素的表现形式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人身体的发育和精神状态。
    晋遂川听得非常认真，不断颔首, 他又想到凌渡作为Omega，现在却展现出他的兄长凌焕的Alpha的信息素特征，就是他的这个理论的应用？
    晋遂川也听说一些研究部门在研究信息素转换的课题, 但是他没有听到那些研究有像凌渡这样已经用一个缜密的理论来解释，而且还发展出了应用。
    晋遂川不得不在心里想, 凌渡从小就有天才之称, 即使后来因为分化成了Omega，他也完全没有荒废自己的时间和埋没自己的才智。
    晋遂川不由对面前的人肃然起敬。
    晋遂川问道：“你说这个理论发表，会遭受迫害, 是因为可以通过一定方法, 发生性别转换吗？”
    现在这个社会，虽然处处在说人人平等，但正是因为不平等，所以才在不断强调，并且用这句话来麻痹普通民众。
    真实情况是, 这个帝国不只是阶级固化严重，而且Alpha是优势人种的观念可说是被种入了整个社会的潜意识里。
    社会有这个潜意识，而权贵和富豪更能得到生育Alpha的资源“Omega”，让这些权贵和富豪不只是不断积累财富，他们还不断积累作为Alpha的“人种优势”，这些都让作为Beta的普通民众慢慢地完全不想反抗了，他们不仅不想反抗，而且还会暗示自己“Beta本来就比不过Alpha”。
    那有Beta意识到这些问题吗？
    当然也有。
    但这些Beta很容易又被转移注意力到“不付出”只是生孩子就能得到生存资源的Omega群体上去，以至于到现在为止，这个问题不仅没有解决，而且Alpha群体的“优势”和“权威”还越发稳固了。
    有以上的情况，Alpha群体自然想要一直保有自己的社会地位和“人种”优势，要是凌渡提出“性别可以转换”，那就是动摇了整个Alpha群体的利益，会让近乎整个Alpha群体反抗，而Alpha群体近乎掌握着这个国家各方各面的权力，他们怎么可能让凌渡这个理论发表出来成为一个人类公认的自然理论。
    凌渡认真道：“根据理论推演，的确可以做到。但是，这需要以孕母和他们肚子里的胎儿为实验对象，我还没有使用实验证明过。再说，要是我真的证明了，那我觉得结果就是很多人会使用这个技术让出生的孩子都是Alpha，把自然孕育的Beta也都催生成为Alpha，Omega就更不用说了，估计都会从人类社会里消失。”
    晋遂川看着凌渡，他很想问，那你现在是如何实现改变自己的信息素的，但又克制住了自己。
    晋遂川想到他们本来在讨论的问题，“我们之前是在谈论杨行屹的死因。”
    凌渡：“嗯，对，是的。你想知道，为什么杨行屹和很多Omega保持关系，会自杀。”
    晋遂川：“是的。”
    凌渡：“这也要以刚才的精神能量场理论为基础来验证。”
    凌渡在晋遂川的桌子上瞄了几眼，将放在一边的记事本拿到了手里，又抓过上面的签字笔，在记事本上写了两个很长的公式，然后，他又以这两个公式为基础进行了叠加验算，大约写了两三分钟，凌渡才写完了，他把自己刚才写的几张验算纸摆在桌子上，又对坐在自己对面的晋遂川道：“你过来看。”
    晋遂川一直在安静又认真地看他写公式和验算，别说要看懂这公式是什么了，就是公式里的有些符号，他都看不懂，不过他也丝毫没有因此怀疑自己的智商，术业有专攻，他在数理化以及精神分析方向的专业都不擅长。
    他在凌渡的示意下过去坐在了凌渡的旁边，这还是凌渡对凌焕之外的第一个人讲解自己的研究成果，这种讲解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很陶醉的事。
    他指着第一张纸上写的第一个公式，道：“这个是斥力场的公式。”
    又指着纸上写的第二个公式，“这是引力场的公式。”
    虽然晋遂川什么都没看懂，反而看得眼晕，但他还是竭力表现出自己的认真和专注，“嗯。”
    凌渡于是开始讲解下方的验算，说道：“这是一个人的精神能量场和其他人的精神能量场发生作用的结果，你看，这里面的L是Alpha的精神能量波的波长，这个l是Omega的精神能量波的波长，因为Alpha的精神能量场是斥力场，所以L一直处在分母位置，而Omega的精神能量场是引力场，所以l一直处在分子为止。你发现没有，L和l的值永远不会大于1，这导致Alpha精神能量场并不那么容易Omega，但却很容易被Omega影响。在这个之外，当两人的距离越近的时候，虽然Alpha和Omega的能量场受到的影响都会因为距离缩短而增加，但Alpha受到的影响会更大。”
    晋遂川虽然完全看不懂凌渡写在纸上的那让他眼花缭乱的验算公式，但是凌渡的讲解，他是听懂了，也就是Alpha的精神能量场更容易受到Omega的影响。
    他赶紧颔首表示自己听懂了这个结论。
    凌渡继续叠加公式，加入数据进行验算，又说道：“人的精神能量场是在时刻受到周围的人精神能量场的影响的，有的人对这种影响抗性较好，有的人对这种影响的抗性较差，或者有的人热爱和其他人的精神能量场的交互，有的人就很厌恶，这些会体现在人的性格上，例如有的喜欢热闹，有的喜欢独处等等，但这些影响，要产生让人想要‘自杀’的倾向，还是不太容易。但有一种情况就是很极端的。例如，杨行屹这种情况，他作为一个Alpha，如果和单一的或者最多几个Omega有近距离的接触交往，那么，他的能量场受到影响，也是规律性的，但是他长时间和很多很多Omega近距离接触，这些Omega还多是处在精神能量场非常强的发情期，那么，他的能量场不断被不同的Omega的引力场扰动，对他的影响就会非常大。这会加大他某些时候的精神混乱，让他可能会产生不知今夕何夕，或者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自己想要什么的混乱感觉。而这种混乱，是否会进一步让他形成想举行一种痛苦的死亡仪式的想法，我就不知道了，而且这些也都只是计算出的结果，还没有被大规模实验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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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一边想这种理论想被大规模实验验证，那是不可能的，一面又觉得凌渡真是牛X。
    晋遂川说：“我明白了。我觉得这些理论作为一种自然规律，本来就该被发表，任何人的意愿也不可能改变它。”
    凌渡却说道：“正因为它是自然规律，不论人的意愿如何，它都存在，那么，发不发表，又有什么关系。”
    晋遂川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倒是凌渡道：“你不觉得会被这种理论冒犯吗？”
    晋遂川疑惑问：“为什么？你是指这个理论否认了Alpha的优越性吗？”
    “嗯。”凌渡认真地点了头。
    晋遂川笑道：“Alpha本来也没优越性啊。我家里一直是作为Omega的母亲和妹妹在管家。我又除了四肢发达，其他也没什么优越性。”
    凌渡：“……”
    晋遂川又有些恶作剧地说：“倒是你，我才觉得奇怪，你自己不是Alpha吗？讲的话却一直很嘲讽Alpha。”
    凌渡蹙眉看着晋遂川，道：“我心理状态不是Alpha不可以吗？”
    晋遂川：“……”他自己倒被噎住了。
    凌渡讲完又有些后悔，担心凌焕以后在特调处被传又是一个“A身O心”的人，这也许会耽误凌焕择偶。
    凌渡只好又补了一句，“要是一个人受限于自己的性别，那么，我觉得他是很可怜的，因为他放弃了这个性别之外的广阔空间，而狭隘的空间又容易让人畸形。”
    晋遂川说：“但是你这个理论既然没有经过发表和大规模验证的话，你又怎么能够写成报告证明杨行屹的确是自杀死亡呢？”
    凌渡道：“所以，现在陷入了困境。不过这不是我的困境，只是一处的困境。关旭之前一直发愁，我去了一处，他以为我可以替他分担责任，所以他才很高兴。”
    晋遂川好歹也是从小在权力圈子里长大的，他很快就明白了凌渡的意思，他问：“你是说，关旭想以你的结论作为最终结论，然后让你来负责。”
    凌渡颔首：“他以为我是杨密魁的人，所以，他希望由我来下结论和担责。”
    晋遂川肃然道：“那你怎么打算的？”
    凌渡：“我一去一处，关旭就向我摊牌了。他应该已经对杨密魁表示过，根据如今的调查结果，杨行屹是自杀的，但杨相向他做了暗示，希望把这个案子定性为杨行屹是受公主的精神操控而死，想以此打击公主。”
    晋遂川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他皱眉道：“杨密魁真是阴狠啊。”
    凌渡：“是的。所以现在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晋遂川沉思起来，道：“这件事要赶紧让公主知道。”
    凌渡：“是的。”
    他又问：“兰处那边，可以帮忙吗？”
    第66章
    晋遂川在今天上午就去找兰处询问过“凌焕”调入特调处是否是她一手促成的事了, 兰处自然也没否认，因为没有必要否认。
    既然晋遂川都问到跟前来了，那说明晋遂川已经肯定了这件事。
    从警察系统调入最高调查局, 每年都会有一些名额，还有有特招的情况，凌焕属于特招的那种情况, 因为凌焕是“精神分析师”，这种人才在哪里都是稀缺的，特招调入最高调查局也是顺理成章。
    兰处做的只是向最高调查局打报告，强调特别调查处需要有工作经验的能力强的精神分析师而已，然后，从一众递交材料的人里把凌焕挑了出来, 让他进入了特调处八处。
    这个因为属于特招，所以程序走得非常快，基本上是在两个星期内就完成了。
    兰处是完成了公主交代的一个任务, 之前并没有特别关注“凌焕”，直到“凌焕”在这次的“盘龙湖庄园案”里起了极大的作用, 她才特别注意了“凌焕”, 并明白了公主的意图。
    面对晋遂川的询问，兰处说道：“是这样。”
    晋遂川道：“要是下次再有这种安排，您完全可以事先告诉我。”
    兰处心想晋遂川是介意自己对他留了一手, 她只好解释道：“这是公主殿下的安排。”
    晋遂川挑了一下眉, 他之前没有想到凌渡是公主的人。
    **
    这时候，晋遂川对凌渡道：“兰处有和公主联系的办法，我会让兰处去处理这件事。”
    凌渡想了想后，又说道：“最好让兰处赶紧行动。”
    晋遂川忧虑道：“杨密魁那边会很快对公主下手吗？”
    凌渡道：“我不知道。但我想，也许杨密魁明天会召见我。”
    晋遂川：“是吗？”
    凌渡：“对。你看, 我今天复核了一处那边的调查材料，关旭很可能会向杨密魁做一定的汇报，提到我复核完了资料的事；我下班之后又上了你的车，以杨密魁的谨慎和老练，他肯定会尽快召见我。”
    晋遂川看着凌渡，他有些担心凌渡会在杨密魁那里露馅，但他又不方便提这件事，只好问道：“你会不会有危险？”
    凌渡思考了几秒钟，说：“我觉得应该不会有吧。他没有对付我的理由。再说，我去了，会向他表忠心的，他没道理对付一个向他表忠心的脑子很直的技术人员。”
    晋遂川心想你对“凌焕”的定位是“脑子很直”的技术人员？对你自己“凌渡”的定位是性格孤僻不见生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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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自己没意识到你在我面前展示出的和这些都没什么相干吗？
    晋遂川也只能在心底暗暗吐槽几句，面上却要做出非常认真的样子，道：“这样就很好，你不要惹到他。他连公主都要出手了，可见他不介意对付任何人。”
    凌渡道：“也许他知道公主在暗地里的一些行动，再说，只要有公主在，就有兰处这些人愿意聚在她的身边，杨密魁并不想看到这种事发生。”
    **
    讨论完这些事，晋遂川又把“盘龙湖庄园受害者Omega精神分析组”的新负责人任同整理好的材料拿给了凌渡，那是一个不小的数据存储器：“这是任同整理好的，已经完成的系统数据，还有所有受害者Omega的数据。你是在我这里看，还是回家再看？”
    这些也是凌渡向晋遂川要的，他本来以为这些要拿出来非常困难，毕竟这些数据只能在特调处的加密智脑里处理，但晋遂川还是为他拿出来了。
    凌渡道：“我回家后再看，还会进行一定调试，会将调试版给你，你再拿去给任同。”
    晋遂川颔首应了。
    等两人差不多谈完了工作，晋遂川点的外卖才送来了，晋遂川家里的机器人去楼下取上楼来，又为主人在餐厅里将饭菜转到家里的餐盘里摆好，这才来对晋遂川说：“主人，可以用餐了。”
    凌渡随着晋遂川去了餐厅，见到点的外卖被精致的餐具包装了一番，简直就像是在高档餐厅里堂食一样，不过坐在餐桌边吃的时候，他发现外卖果真还是外卖，味道并不怎么样。
    **
    凌渡匆匆吃了外卖，就由着晋遂川开车把他送回了家。
    他洗完澡，穿着宽松的衣物，就去了地下室，使用家里最先进的那台智脑和精神分析仪调试晋遂川交给他的程序。
    凌渡半躺进那台精神分析仪，点击了上面的运行按钮。
    伴随着程序运行，他马上就进入了系统设定的世界里，这是一个虚拟现实世界，不过，这个虚拟现实世界和如今市面上的虚拟现实交互式游戏系统有很大的不同，那就是这个系统并不是由“游戏开放商”在事先就设定好的，它是一个基于那些受害者Omega的记忆创造的世界，并会根据进入者的意识自动调整世界参数，以安抚和治疗为方向引导进入者产生意识。针对那些受害者，这个系统会让他们自动构建和加强那些有利于他们恢复的记忆和意识，而减弱那些造成他们伤害的记忆和意识对他们的影响。
    这个系统里已经有数十个人的基础数据，这些都是那些受害者Omega的数据，凌渡先是一个个地检查并调试这些人的基础数据构成的世界，然后，他在里面开了一个隐藏的数据库，这个隐藏数据库除非有密码，不然不能发现和进入。
    凌渡设置的密码是凌焕的信息素信息，所以这里面只有凌焕和凌渡自己可以进入。
    凌渡做完这些之后，又进行了运行，见没有任何问题，这才将这一份做完调试的版本倒入数据储存器，想着第二天交给晋遂川。
    **
    第二天，凌渡打了车去上班，他直接去了特调处八处，和同事们遇到，他笑着同他们打了招呼，凡芃搂住他的肩膀，问他：“你又回来了吗？”
    凌渡礼貌笑道：“没有。我只是想到还有工作没有交接完，要和处长交接。”
    凡芃道：“唉，去一处也好，关处至少不像我们头儿这样没人性，他自己要加班，也让我们加班，唉。”
    晋遂川正把一大盒点心放上大办公室的公共长桌，听凡芃这样一讲，他就道：“我的确是没人性啊，这个点心你不要吃了。”
    凡芃已经飞扑过去，说：“咦，这个盒子，是你家里的厨子做的吗？”
    晋遂川没有真拦她，道：“我家的老祖宗们吃的也就这个样子，还说我没人性吗？”
    凡芃和其他同事揭开那大食盒，一层层地端出各种或荤或素或甜或咸的精美点心，她一边对凌渡招手让他去吃，一边说：“头儿，你这是把你家冬至节祭祀祖先的祭品都拿过来了吗？”
    晋遂川横了她一眼，“我有那么不讲究吗？这些是另外做的，只是品种差不多而已。”
    凡芃笑：“要是是祭品，我也不在意啊。反正我不介意吃你家老祖宗吃过的东西。”
    晋遂川给了她的背一巴掌，然后对凌渡道：“小凌，你来我的办公室吧。”
    凡芃：“你好歹让小凌跟着我们吃点啊。”
    晋遂川：“我专门准备了给他的。”
    凡芃咬着一个大龙虾馅儿的点心，一时间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只能嘀咕：“果真还是没人性，这样对小凌特殊对待，真的好吗？”
    凌渡叹了口气，没有理他们，跟着晋遂川去了他的办公室。
    把门关上后，凌渡就把那个数据存储器拿了出来，递给晋遂川：“处长，我昨晚已经完成了调试，你可以让任同拿去做测试了，可以先让状态好的Omega做测试，我在系统上开了后门，调试产生的数据，我可以在外面收到，你不用让任同再单独为我备份，我之后发现任何问题，或者要做优化，也会直接通过那个后门做。当然，我做的任何调试和优化，都会告诉你和任同。”
    晋遂川接过数据存储器，说道：“辛苦你了。”
    凌渡：“没什么。那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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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赶紧把放在沙发前茶几上的食盒递给了他，“喏，这个是给你的。你可以拿去和新同事们一起吃。”
    凌渡一时也不知道该接受还是拒绝，总觉得晋遂川这种做法特别像他的家长。
    晋遂川道：“拿着吧。我看你昨晚吃得不多，想来是那个外卖不太好吃。我就让家里厨房给准备了一些点心，做早餐还是零食，都可以的。”
    凌渡只好接了，有些不自在地说：“谢谢。”
    凌渡提着食盒回到一处，如他所料，关旭很快就叫他去了处长办公室。
    凌渡把食盒放到关旭的桌子上，问道：“关处，是什么紧急任务吗？”
    关旭道：“刚才，杨相身边的侯秘书给我来了电话，说让我和你去一趟文渊阁。”
    第67章
    凌渡和关旭去文渊阁之前, 把晋遂川给他的食盒里的点心分了分，给关旭留了一部分，又放了一点在冰箱里留着自己吃, 其他的就都放在大办公室里让其他同事吃了。
    食盒上有晋国公府的徽记，那是两朵水芙蓉花。
    凌渡之前根本没在意那水芙蓉花的徽记，还以为那只是食盒上的普通纹路, 有同事说“这是晋国公府的家徽”时，凌渡才意识到那个水芙蓉花不是随随便便的纹路。
    凌渡只好回复那同事：“我刚才去八处交接了一下工作，晋处就让我把这些点心提来大家吃。”
    有同事就一边吃那点心一边说：“大贵族人家果真就不一样，什么都比较讲究。”
    也有同事说：“说起来，晋处那个出身，跑来特调处上班, 也是不容易。”
    凌渡认真听了几耳朵，大家主要是在讨论平常查案遇到的其他大贵族人家的后代是在怎么生活，反正没有几个受得住特调处这份工作的辛劳和危险的, 晋遂川那样子的人算是异类。
    又有人说：“晋处家受封公爵，是因为他家以前一直是西南的土皇帝, 咱们现在的姬氏皇族为了招安他家, 给了他家公爵爵位，说是世代罔替。即使是现在，他们自己西南的人还直接叫他们家西南王呢。不过他们西南边一直都是不太开化的地方, 挺崇尚武力的, 他大姐在军中做少将了，他来特调处上班也没什么奇怪的。”
    周国幅员辽阔，晋国公的封地中心所在的西南嘉灵城距离政治中心京都云城挺远的，坐飞机大概也要四个小时，在京都人的心里, 这个国家其他地方都可以叫“一般般”，处在偏远西南的嘉灵城在他们心里时常就是不开化了。不过凌渡小时候被父母带去那边旅行过，觉得那里山清水秀，城市整洁，人民热情豪爽，挺不错的。
    周国因为是直接从专/制帝制和平转化到如今的君主立宪制，所以之前皇权和分封的大贵族的权力都很大，不过经过这些年内阁对皇权和贵族权力不断打压削减后，皇权也萎靡，贵族的权力就更是不剩下什么了。
    但是在偏远的西南嘉灵城，晋国公府这样的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的贵族家族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只是，这个影响力好像也只是一种象征上的东西，晋国公的封地上一视同仁使用周国的法律，晋国公府无法像以前那样保有军队，只是可以从封地上的税收里抽一部分留下而已，在这之外，就没什么其他权力了。
    因为晋国公的封地上矿产和旅游资源都不错，加上又有一个通往西大陆的大港口和国际大机场，所以晋国公府能抽到的税收分成还是很多的，晋国公府算是有名的有钱的贵族人家，加上他家的人不是那么消费无度，又总是低调生活，不炫富不犯事不拉仇恨，他家在国内的声誉还行。
    **
    去文渊阁的路上，关旭又小声和凌渡说了一路，主要是和凌渡统一口径，以免到时候两人在杨相面前讲的话互相矛盾，那这就不好了。
    其实，关旭是处长，是一处负责人，凌渡只是他处里的一个小技术人员而已，关旭应该是可以全然不顾凌渡要讲什么的，他甚至可以让凌渡什么都不要讲，自己回答杨相的话就行了，奈何关旭一直以为凌渡是杨相的人，毕竟这人的弟弟曾经是杨行屹的外室，这种私人关系，关旭哪里比得上。
    关旭自然就非常看重凌渡的意思了，生怕凌渡到时候在杨相面前说不利于自己的话，即使不是不利于他的话，但凡凌渡讲的和他讲的不一致，杨相极有可能就是相信凌渡的话了，那他关旭以后可就难做了。
    再说，关旭到现在都还没打定主意100%倒向杨相呢，他只是在杨相面前做得像100%都是他的人而已。
    杨相心思深，为人又很狠，即使是关旭，也很担心被杨相针对，那他可是会没活路的。
    凌渡自然是很好说话的样子，向关旭表示，坚决是会按照统一的口径回答的，而且还会在杨相面前讲关旭的好话，关旭这才攀着凌渡的肩膀拍了拍，笑道：“小凌，我就知道你是个不错的人。”
    **
    两人到了文渊阁，但是并没有被叫去文渊阁杨相专门的大办公室，两人被安排到文渊阁的副楼里的一间茶室去先等着，在进入文渊阁范围之时，两人就过了检测仪，将身上带的所有武器以及可以做武器的东西都上交了。
    两人在茶室里坐了好一会儿，才有一名秘书亲自过来，关旭马上笑容满面和这位秘书打招呼，秘书只是冷淡地对他颔首，然后叫“凌焕”先去见杨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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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给有点紧张的关旭递了个安抚的眼神，这才随着秘书走了。
    这位秘书不是侯秘书，侯秘书是杨密魁的总秘，算是杨密魁身边第一人，在政/府里也是很有地位的，不是那么容易遇到。
    凌渡被带去的房间，是副楼里的一间书房，凌渡只见一路上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都是精干强悍的Alpha，氛围十分肃杀。
    秘书敲了门，又向里面做了通报，听到了可以让人进去的信号，她才推开门请凌渡进入。
    凌渡想到这一日杨密魁极大可能会召见他，为了将“凌焕”同“凌渡”做最大区分，所以他这天专门穿了特调处的制服。
    特调处里没几个人会穿这个制服，但既然这个服装发下来了，凌渡觉得自己非常需要把这个制服穿上。
    特调处的制服其实挺好看，主色调为暗红和黑色，穿在凌渡身上显得他身材高挑，肩宽腰细臀翘，双腿笔直修长，下面配着军靴，头上再配着帽子，要多精神有多精神。
    当然，这个衣服就适合凌渡这样的人，和特调处里的Beta以及女性Alpha穿，但凡长得特别高壮的男性Alpha一穿，就显得特别辣眼睛。
    但特调处的行动科室，又多是男性Alpha，因为他们穿着不受看，他们就不穿，加上时常出外勤需要穿便装，不适合穿制服，这样就导致整个特调处基本上都不穿制服了。
    凌渡进入了书房，这间书房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甚至可以说是比较小，里面也只有一个书架，一个书桌，甚至没有招待人坐下的沙发或者椅子，当然，也可能是里面招待人坐的椅子被搬走了。
    书桌后坐着杨密魁，他正在翻看纸质的文件，见凌渡进来，他就把文件合上了，然后抬头看向凌渡。
    杨密魁完全不像之前见到的那样和蔼可亲，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凌渡，眼神非常深沉，凌渡已经双腿一并，对他行了一个军礼，“总/理好！”
    杨密魁的目光从穿着制服的凌渡身上扫过，说：“你和你弟弟也不是那么像啊。你们是同卵双胞胎吗？”
    凌渡认真地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报告总/理，是的。我比他早出生几分钟而已。”
    杨密魁失笑：“那居然还一个分化成Alpha，一个分化成Omega呢？”
    凌渡看他笑，便也露出一个笑容来，回答：“据说这个是小概率事件。”
    杨密魁：“的确是够小概率。”
    凌渡继续笑。
    杨密魁在心里给面前的“凌焕”盖了章，觉得这个年轻人果真和他之前设想的差不多，他并不排斥为自己效力。
    杨密魁问：“你从八处调到一处，还习惯吗？”
    凌渡身姿站得笔直，回答：“能为总/理您效力，是我的荣幸。”
    杨密魁在心里颔首，又问：“你弟弟是怎么对你讲的？”
    凌渡露出有些羞赧的神色，又强作镇定，道：“他说，呃，以前我曾对行屹少爷出过手，他担心您会介意此事，希望我可以向您道歉。我以前也是不知道那是行屹少爷，以为是要欺辱我弟弟的流氓，才一时糊涂……”
    杨密魁赶紧摆手，“既然你知道了，那这事也就揭过了。”
    凌渡看他不想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便就做出忐忑之色赶紧闭了嘴，甚至是紧紧抿住嘴，好像是生怕自己说错话似的。
    杨密魁道：“你不用紧张。我叫你来，是想问你，你去核查有关行屹那个案子的材料，你发现了什么没有？有行屹被精神操控的证据吗？”
    凌渡心想，果真来了。
    凌渡目光炯炯看着杨密魁：“报告总/理，我核查了之前的调查材料后，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但是……”
    杨密魁：“但是？”
    凌渡道：“但是以我所见，我又询问了我弟弟的意见，我们都认为，以行屹少爷平常的心态和精神状况，他都不可能自杀，所以，他必然还是受到了某种精神操控。”
    杨密魁的背靠上身后的椅背，道：“是吗？”
    凌渡继续道：“正是如此。所以，也许需要增加检查行屹少爷平常使用的虚拟现实类的设备，还要调查是谁让行屹少爷服用‘一梦千年’这种药物的，药物影响和虚拟现实的设备要是互相作用，也许会对他产生非常严重的精神操控一类的影响。”
    杨密魁颔首道：“我明白了。”
    他又问：“你核查了公主的数据后，有什么看法？”
    凌渡想了想后，才说：“看得出来，公主殿下非常爱行屹少爷。”
    杨密魁说：“因为太爱了，所以想控制他，也是可能的，是吗？”
    凌渡像是不解杨密魁的意思，但是他很快就露出恍然的神色，说：“我会再去查查。”
    杨密魁低声哼了一声，说：“还查什么，她就是这样的人，因爱生妒，为了得到丈夫的心不择手段，没想到最后却让行屹苦不堪言，宁愿死在她面前。她因为行屹的死非常痛苦，以至于也有了自杀趋向，她的精神检测结果里，早就显示出这些情况，她有自杀趋向。”
    凌渡赶紧低下了头。
    杨密魁道：“你知道你应该做什么了吗？”
    凌渡像是有些害怕，低低“嗯”了一声。
    杨密魁继续道：“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你就回去好好找找这方面的证据。”
    凌渡再次战战兢兢“嗯”了一声，要找是肯定找不到的，杨密魁是让他去通过技术重构这方面的“证据”，凌渡已经知道杨密魁要对公主做什么事了，他不由心急如焚，他不仅担忧公主的生命安全，更担心在公主那里的凌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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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密魁笑了起来，说道：“我知道你非常在意你的弟弟，甚至为了他而一直没有配婚。如果你这件事办得好，我可以特许，让你弟弟之后不配婚也不用去Omega公寓，可以和你一直在一起生活。即使你配婚了，也可以这样。行屹那里的一些有关你弟弟的物品，我也会让人打包好送去给他。我还会提拔你做一处的副处，之后还能再根据你的表现，继续提拔你，你看，我对自己人一向不吝啬。”
    凌渡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马上高声道谢，“我一定会努力办事！不辜负总/理您的期待。”
    杨密魁道：“那你下去吧。你最好回去就办我刚才交代给你的事。做好后就联系侯秘书。你知道，我是特别在意办事效率的人，不喜欢手下的人做事慢吞吞。”
    凌渡试探着问道：“我明天……”
    杨密魁道：“最好今天晚上。”
    凌渡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但是感受到杨密魁作为高位者的威压后，他就马上回答道：“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回去，马上就做，会很快做好的。”
    杨密魁道：“嗯，下去吧。”
    第68章
    凌渡认为杨密魁给了自己这个伪造公主精神检测报告的任务, 自然不会就放任自己自行去完成这个任务，他可能会安排一个人监督自己，而这个监督自己的人, 最大可能是他如今的上司关旭。
    带着这种猜测，凌渡一直在茶室里等到被召见的关旭出来。
    凌渡抬头看向茶室门口，关旭并没有进茶室, 他只是对凌渡说：“小凌，走吧。”
    凌渡利落地起了身，走出茶室，和关旭一起离开了文渊阁副楼，两人在文渊阁大门口取回了自己的随身物品，这才去停车库取了车离开。
    坐在车里, 关旭把自动驾驶调为了手动驾驶并关闭了车里的所有智能程序，在这之外，他又疑神疑鬼地关注了周围的其他车, 然后又开启了车里的自动检测设备，检测这辆车是否有被监控。
    凌渡坐在副驾驶位上, 说道：“关处, 我想，杨相应该不会在这时候监控我们。这件事办完后，才会。”
    凌渡早就知道关旭是个油滑又很多疑的人, 而杨密魁为人又是那么阴狠。
    现在杨密魁把伪造公主精神检测结果的事交给了凌渡和关旭, 凌渡是执行人，那关旭就会被安排监督的活。通过之前关旭探问自己的口风，凌渡就已经知道，关旭不太确定杨密魁对他的信任，那么, 现在已经拿到了监督的活，而且是真的要参与“除掉公主”这件事了，关旭会想些什么？
    凌渡认为关旭放在第一位的肯定是害怕杨相在这事之后对他灭口，其实这也是凌渡担心的。
    公主作为Omega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如今，小皇帝很依赖她，也因为小皇帝对她的依赖，很多反杨密魁的权力人士都围绕在公主身边，把公主当成小皇帝的代言人；而在这些之外，公主这些年来一直出现于媒体上，她在广大民众里是有一定影响力的，还是很多Omega的精神偶像。
    公主作为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她是精神偶像，那么，她的死亡的影响就会很大。
    关旭和凌渡参与伪造公主的精神检测报告，之后公主被判定“因精神问题而自杀”，那关旭和“凌焕”作为知情人，杨密魁如果又不是那么信任两人的话，自然会处理掉两人。
    关旭忧虑地叹了口气，一边开车一边对凌渡说：“小凌，我俩这下真是在一条船上了。”
    凌渡看着关旭道：“我俩这下是真的被卷入了这场旋涡了。”
    关旭见凌渡和自己一样地忧虑，他的心态稍稍好了一些，说：“我要今晚就拿出报告来，今晚啊！”
    凌渡道：“也许杨相是利用这次机会让您无法再反悔。”
    关旭沉默了下去。
    凌渡继续说道：“这件事太大了，我只是一个技术人员，倒是可以在检测数据里做些其他手脚为以后可能出现的变化做些应对，但关处您，您这里要出最终的结果，境地怕是比我凶险。”
    关旭继续沉默，但凌渡从他的沉默里读出了他到底有多担忧和迟疑。
    这个国家已经由姬氏皇族统治了四五百年，虽然这个帝国的人民如今已经接受了诸如“人人平等”的“民主”观念，但那些烙入人们意识深处的“皇权思想”依然很难去除。
    在关旭的心里，不是“公主不能被杀”所以他犹豫，而是他在潜意识里一直认为“杨密魁的相权会随着杨密魁的卸任而垮塌，但皇族的统治却还会持续”，所以，他会潜意识里就害怕等小皇帝长大了会清算到他的头上。
    人们的意识深处依然还是坚信皇权虽然被削弱了，但是不会完全倒塌。
    关旭无法完全靠向杨密魁，也与此有关。而他无法完全靠向杨密魁，所以杨密魁就会怀疑他，或者他觉得杨密魁会怀疑他，这会导致两人之间的某些隔阂和割裂。
    之前关旭对凌渡试探的时候，凌渡就已经得出这个结论了。
    按照凌渡所想，这应该也是杨密魁想要除掉公主的原因。
    因为公主的血脉和身份本身就是一种凝聚力，而杨密魁却没有。
    关旭不讲话，凌渡之后便也一直沉默着，不再说话。
    直到车要接近最高调查局的大楼了，关旭才突然问凌渡，“小凌，你家里除了你弟弟，还有其他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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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回答：“还有一些远房亲戚，但是自从我父母过世，就没怎么走动了。”
    如今这个社会，上层阶级依然重视着“宗族关系”、“地域关系”、“联姻关系”等关系，但是普通阶层反而不重视这些，他们过着更加“自由”的生活，大多数人甚至都不结婚，单身申请抚养孩子的人逐年增加，离婚率越来越高，结婚率却在逐年降低。
    凌渡的父亲的家族还算是中产阶级，母亲的家族则完全是平民阶层，凌渡的父亲和母亲结婚后，便和他的家族里的其他人不太来往了，而凌渡的母亲一方则完全是找不到什么有来往的亲戚。
    关旭叹了口气，又不说话了。
    凌渡问他：“关处，您的家族呢？”
    关旭说道：“我家里还有一些人。”
    从关旭的信息素，凌渡就知道他有一位Omega伴侣，而且两人应该是感情颇不错的。
    两人不再讲话，他们都没捅破那层纸，但心里都有了一定默契。
    回到处里，凌渡马上就投入了自己的工作。
    一处里肯定还有投靠杨密魁的眼线，凌渡和关旭都不敢随意行动，而且担心打电话被监听，两人也没敢对外打电话。
    直到中午，凌渡去食堂吃饭，刚吃完，就在食堂走廊偶遇了晋遂川，或者是“偶遇”了在走廊上专门等他的晋遂川。
    凌渡因和其他同事在一起，便假装没有看到晋遂川，本来要转身就走，晋遂川却热情地叫住了他：“喂，小凌！”
    凌渡只好停住脚步，假装才看到晋遂川，“啊，晋处。我刚才在想工作上的事，没有注意到您。”
    晋遂川说：“你过来一下，我有工作上的事问问你，你去了一处之后，我们这边的有些技术问题实在难以解决。”
    凌渡露出有些窘迫的表情，看向关旭。
    晋遂川不等关旭说什么，已经对关旭道：“不介意小凌再帮我解决一点小问题吧。”
    “唉？”关旭还在想怎么出有关杨行屹死亡案的报告，正烦恼不已，都没来得及阻止晋遂川，晋遂川已经拉了凌渡一把，把他拽着走向了通往八处的电梯。
    关旭只好不再多说。
    回到办公室，晋遂川才放开凌渡的胳膊，问他：“杨密魁一大早让你去见他了？”
    凌渡：“是的，让我和关旭一起去的。他估计就这两天要对公主下手。他让我伪造公主精神检测结果的数据，为公主之后的自杀做准备。”
    “自杀？”晋遂川一听就明白了。
    凌渡：“对。要让公主自杀并不容易，公主的身边应该有杨密魁的人。兰处告诉公主没有？”
    晋遂川道：“兰处想办法传递了信息给公主。但我们不知道公主会怎么应对。”
    凌渡非常发愁，凌焕还在公主那里。
    晋遂川继续道：“兰处的意思，是想办法把公主从玉池苑带出来。但公主现在要‘为杨行屹守孝’，杨密魁不会让她离开玉池苑。”
    凌渡心想公主恐怕也不愿意离开玉池苑，因为凌焕还在那里。主要是凌焕如今必须使用生命维持舱，没有办法随意转移。
    凌渡不能告诉晋遂川这件事，他问道：“如果公主不能离开玉池苑，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例如安排保镖去她那里。”
    晋遂川道：“兰处在想办法。”
    凌渡想了想，说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晋遂川：“什么忙？”
    凌渡：“你让兰处告诉公主，让她派人召我弟弟凌渡去见她。我会让我弟弟想办法。”
    晋遂川绿眸多看了凌渡两眼，见凌渡非常严肃，他就应了：“好。”
    **
    凌渡不知道兰处和公主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的，但他意识到只要凌焕还在公主那里，他就必须想办法和公主之间建立一个直接联系的方式。
    其实，凌渡更希望想办法把凌焕带出玉池苑，放在自己能够接触到的安全的地方。
    凌渡在当天下午就完成了杨密魁交代的任务，并把这个结果口头汇报给了关旭，并对他说道：“关处，我是现在就把这事告诉侯秘书，还是之后再汇报？”
    关旭还在犹豫，他目光迟疑，在对上凌渡沉着的神情后，他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问凌渡：“你打算怎么对侯秘书讲？”
    凌渡道：“就说事情已经办妥了。”
    关旭已经发现了，凌渡是比他之前想的还要不可捉摸的人，凌渡直接说道：“关处，据我所见，这次的风到底是哪边可以赢，很快就可以看到一定的结果。你何不再等等。”
    关旭：“你什么意思？”
    凌渡道：“就是你的报告先拖一拖。”
    关旭：“我没有办法拖。”
    凌渡道：“要是出事生病了呢？”
    关旭：“……”
    凌渡疑惑地问：“难道你一直没想过这个办法？”
    关旭：“我是Alpha。”
    凌渡这才想到Alpha基本上不生病，所以关旭根本没有“病遁”的概念，如此一想，凌焕这个Alpha居然比自己还容易生病，真是奇怪的事。
    凌渡道：“那你可以想想这个办法。例如，去检查我做的数据时，因为操作失误，把信息强度调到了5，以至于精神过载，突然昏厥。毕竟我之前听到他们讲，精神分析处的同事时常出现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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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旭：“……小凌，哥会记得你这次的人情。”
    第69章
    凌渡在涉密的数据处理室里联系侯秘书并对她讲已经完成工作时, 突然，有人来敲了门。
    凌渡只好对侯秘书告了罪，说：“有人找我, 我去应一声。”
    侯秘书并没有挂断电话，她听着凌渡这边的声音，随着凌渡打开门的声音, 她就听到了另外一名工作人员在门口朝凌渡焦急道：“小凌，你快去看看关处，他刚才戴上精神分析仪器的头盔，就一声大叫，我们听到他的声音赶紧去看他，他已经昏迷过去了。我们把他抬到了通风处, 但他还是不醒。我们已经打电话叫了医疗组的人来看了，但你还是先去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渡马上应了：“好的，我马上去。”
    他回答了同事后, 才又对侯秘书说：“关处出了些事，我去看看。一会儿再联系您可以吗？”
    侯秘书听到了凌渡和同事的谈话, 此时听出凌渡话语里的焦急, 她也生出了一些不妙的预感，说：“你看去看吧，无论是出什么事, 都赶紧来回报我。”
    “好。”凌渡挂了电话后, 就赶紧赶去查看关旭的情况了。
    凌渡亲自把那台精神分析的仪器调到了5倍能级，一般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都不敢用这么高的能级，更何况是从没有在这方面进行过专门的训练的关旭。
    关旭果真一开启程序就被这强大的能级给震到了，几乎是瞬间被击昏。
    根据凌渡的推测，关旭估计要昏迷几个小时, 等从昏迷里缓过神来，他又会头晕头痛，无法再使用精神分析仪器，这种状况，可能会持续几天到十几天不等。
    也就是关旭这段时间都无法检查凌渡伪造的那份公主精神检测的数据了，除此，他这个状态，恐怕也不能亲自撰写杨行屹死因调查的报告。
    杨密魁或者就要推迟公主“自杀”的时间，或者就要另外换人来检查以及来督促调查的汇总报告。
    凌渡把关旭的问题一讲，其他人其实也推断出是这个问题了，在医疗组来把关旭抬上推车送去最高调查局内部的医疗中心时，凌渡再次联系了侯秘书，并向她汇报了这边的情况。
    侯秘书对关旭的问题既关心又怀疑，她问：“怎么会出这种事？”
    凌渡非常自责，说道：“为了尽快完成任务，我把精神分析仪的能级调得太高，关处没有意识到他无法使用那么高的能级，一用就造成了精神过载昏迷过去了，根据医生的推断，他可能要几个小时才能醒过来，即使醒过来，还会在一段时间里都出现天旋地转头痛欲裂的情况。”
    侯秘书从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工作，听后非常惊讶：“为什么会这样严重？”
    凌渡声音非常忐忑萎靡，“对精神分析师来讲，这是非常常见的情况。几乎每个精神分析师都会不断经历这种事……”
    说着这话，他也出现了反胃的情况，把手里的通讯仪捏着，人就冲去了卫生间。
    侯秘书听到了凌渡反胃呕吐以及不断干呕的声音，侯秘书有心怀疑，但又知道在这种事情上，她需要相信专业人士。
    过了好几分钟，凌渡的情况才稍微好一点，他对侯秘书说道：“我可能是使用精神分析仪时间太长，导致头晕头痛反胃严重，我可能需要去休息一阵。侯秘书，我已经做完了你们交代的工作，现在关处昏迷没醒，你们可以安排另外的人来检查吗？我暂时可能没有办法再工作了。”
    侯秘书虽然对他有些怀疑，但在凌渡开启视频模式后，她看到凌渡面色惨白额头冒着虚汗，整个人都精神恍惚的样子，她就不得不暂时先相信凌渡的话。
    她说道：“好的。你也要注意保重身体。我会安排人和你接洽工作。”
    凌渡道：“谢谢。”
    凌渡的状态很不对劲，一处里其他同事在把处长送到医疗中心后，回来发现凌渡这样也很需要治疗，就把凌渡好歹也劝去医疗中心了。
    而侯秘书安排来接替凌渡工作的人，则是一处的精神分析科的科长戴玫。
    凌渡在医疗中心里躺了一会儿，输了半瓶液，就要求要回家去。
    他说：“我家里有我常用精神安抚用品，熏香和我喜欢的音乐，我想回家去躺着。”
    医疗中心对凌渡这种精神过载引起的问题，除了让他多休息，也没别的办法，所以凌渡要求回家，他们也就放人了。
    虽然凌渡说了要回家，但他依然回了一处去，向戴玫做了更细致的工作交接，而这时候，在侯秘书的安排下，杨家派了几个人来了一处“询问”杨行屹案的“进展”。
    杨家派来的几个人，其中以杨行屹的长姐杨姝韫为主。
    杨姝韫四十出头，帝国麓山学院法律专业毕业。
    麓山学院的法学和商学方向在国内数一数二，帝国内不少大律师都出身于麓山学院，这些年国内针对Omega的立法基本上都是由麓山学院一系推动。
    杨姝韫长相上和杨行屹有相似之处，但她要显得更加威严。
    凌渡以前从没有见过杨姝韫的真人，只在电视和其他媒体上看到过她。
    她现在在司法部下的立法局里做局长，司法部里的立法局位置是非常重要的，虽然立法只能通过国会，而皇帝以及内阁还能对此提出意见，但立法局依然可以从某种程度上把控哪些内容会被送入国会讨论，哪些甚至不会被送上去。除此，在法条的解读上，立法局还可以做一些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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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对杨姝韫殊无好感，但他还是留了下来，等着拜见她。
    杨姝韫是局长，她一到来，最高调查局的孔局都只得前来作陪了。
    杨姝韫先是询问了关旭的情况，在得知关旭状况很严重之后，她还专门去医疗中心看了关旭，但关旭还在昏迷中，她对此挺心痛，又像侯秘书一样询问了一遍关旭出事的原因。
    戴玫只得站出来做了一下解释，然后又提到凌渡，“凌焕是专门处理精神分析数据的分析师，他也有很严重的后遗症，只是情况比关处好一些而已。”
    杨姝韫问：“凌焕是哪位？”
    凌焕这才被让道杨姝韫的跟前去，说道：“杨局，您好，我就是凌焕。”
    杨姝韫身材高大，她低头看了“凌焕”一眼，见“凌焕”虽然在此时面色惨白精神萎靡，但这些无法掩盖他清俊秀逸的容貌，修长纤瘦的身姿，作为一名Alpha，他显得非常单薄，但是，要是把他这个样子套在一个Omega身上，那的确是很有吸引人的资本。
    杨姝韫估计已经知道了面前的“凌焕”是她弟弟杨行屹外室的兄长，不过杨姝韫本身和杨行屹关系并不很好，Alpha本身的动物性就让他们总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即使是一家人，但都是Alpha的话，关系亲密是小概率的事。
    杨姝韫视线在“凌焕”身上停留了两秒，就问：“你也有很严重的后遗症吗？”
    凌渡虚弱地回答道：“这些后遗症都是精神分析师的常见问题，算是职业病，没有任何一个精神分析师可以逃脱。杨局，您不用太往心里去。”
    戴玫知道“凌焕”是关旭跟前的红人，而且他本身也算是杨相的人，所以自然要替他说话，便道：“凌焕工作非常认真卖力，才导致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他刚才本来就要回家缓解精神症状了，但得知杨局您来了，就专门留了下来。”
    孔局也多看了凌渡几眼，在杨姝韫跟前说：“对于令弟的案子，我们局里这些人，都是完全不顾自己生死地在认真调查啊。”
    杨姝韫只在对着孔局的时候会有一些表情，她扯了扯嘴角，说道：“的确是辛苦你们了。”
    杨姝韫要回一处去听工作汇报，凌渡又跟着从医疗中心回了一处，他一直在认真关注杨姝韫的信息素。
    杨姝韫的信息素和杨行屹的也有一定的相似，都是以冰冷的金属感觉为主基调，而杨姝韫的信息素里其他方向的感觉还要更加丰富，很像是一柄半蚀的利剑摆放在池塘边的石头上，没有太阳，天色很阴，乌云在翻涌着，却又没有下雨。
    杨姝韫注意到跟在队伍里的“凌焕”多次想要走不稳而摔倒，她就好心地说道：“你是叫凌焕对吧，既然你身体情况这样差，那就先去休息吧。”
    她已经得知，精神分析师因为精神过载出现问题，只能靠“在熟悉的安心的环境里休息”来得到缓解。
    凌渡对她道了谢，这才离开了，回到地下停车场，他取了车，使用了自动驾驶，回了家。
    **
    凌渡一回家，就迅速将杨姝韫的信息素图谱依靠自己的记忆做了出来，而这时候，他总算等来了公主的召唤。
    公主安排了人亲自来他家请他了。
    第70章
    凌渡洗了澡, 把头发吹得蓬松，又稍稍化了妆，让自己的面部轮廓显得柔和, 唇色更嫩，又换了一身更显Omega风格的衣服，并让自己的声线显得更软, 神色流露出更多柔弱、呆滞和内敛，这样的他，和之前的“凌焕”可说没太大相似性。
    Alpha们判断其他人，更多是依靠信息素，这样的感知方式，会让他们对他人形貌动作的认知能力减弱。
    凌渡认为其他人至今没有怀疑“凌焕”是由凌渡扮演的原因, 是在其他人的眼里，凌焕根本无法由其他人扮演，所以根本不会生出这种怀疑的念头, 只要没有这种念头，那么, 就不会生出仔细观察和辨别的心思, 就更加不会发现问题了。
    再说了，“凌焕”表现出的天才能力，在“精神分析”领域拥有最多人才的最高调查局里, 都是让人望其项背的, 这种能力也成为了他的一面盾牌，让其他人根本难以生出“这人是由Omega扮演”的念头，因为在那些人的心里，Omega都是“不可能懂技术”的人。
    前来接凌渡的人，虽然是受公主之命来接凌渡, 但这人本身却是杨行屹的人，这时候这人当然已经归属于杨家了。
    凌渡以前就在杨行屹的身边见过此人，她叫顾欢月，是一名女性Beta，曾经是杨行屹的生活助理。
    说是生活助理，就相当于是生活仆人，只是，因为她不是杨家的家臣，算是外围的人员，于是连“仆人”都叫不上。
    凌渡对她印象并不坏。
    以前，凌渡最厌恶杨行屹的一点，不是他每次去Omega管理局报道的时候，杨行屹总喜欢借此调戏骚扰他一番，而是他每次在家里工作，计算到关键步骤，或者是一项大的工作拟好了工作流程，正一项项往下进展顺利的时候，杨行屹就亲自来或者是派人来找他，非要让他去“赏花”“看戏”“看风景”等等，以至于让他的工作不得不暂停。
    每到这种时候，凌渡都恨不得把家里的椅子扔到杨行屹的脑袋上去。
    有一次，杨行屹就是让这个生活助理来凌渡家里找他，凌渡气恼不已，但又很害怕杨行屹发现自己在进行没有上报被批准的“禁区”研究，到时候他和他哥哥都要遭殃，所以，他只得每次积极应对杨行屹的事。

 第138页

    顾欢月可能心思较敏感一些，虽然凌渡答应了愿意去应付杨行屹，但她似乎是看出凌渡满心厌恶，就对凌渡说：“凌先生，要不，我回去回报行屹少爷，说您生病了，不能去。”
    凌渡眼睛都瞪大了，心想这个女助理真是想法清奇，他说：“不用了。”
    顾欢月说：“为什么？要是您不愿意，您还是要让行屹少爷知道您的心思，我看他好像并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凌渡再次对这位女助理侧目，道：“那你回去告诉他，说我不愿意，还说我生病了。”
    顾欢月道：“好的。”
    结果可想而知，杨行屹亲自来看了凌渡一趟，他笑着对凌渡说：“我就知道你在装病。”
    凌渡心想那您真是够闲的，脑子也有病，知道我在装病避开您，您还专门来看一趟。之后他又从其他地方知道，顾欢月居然是个木头脑袋，真在杨行屹面前说出“凌先生是真的不愿意，您何必非要让他来作陪”“我觉得您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您不会强迫Omega”这些话，最后被杨行屹给打了几巴掌，教她做人。
    有时候，凌渡也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理解杨行屹，因为杨行屹显然已经知道顾欢月是个木头脑袋，而且不是那种会奉承“主人”的助理，但杨行屹居然还把顾欢月留在了他的身边，而不是把她炒鱿鱼让她滚蛋。
    **
    凌渡让顾欢月在客厅里等了自己良久，这才随着她出门。
    出门前又对她说：“我哥哥病了，我去见了公主，得赶紧回来照顾我哥哥。”
    顾欢月的面上早没有前几年那种“真诚的木楞”，她说：“你哥哥好像经常生病。”
    杨行屹没死之前，凌渡经常因凌焕生病而回复杨行屹，顾欢月作为杨行屹的生活助理，自然是清楚这些事的。
    凌渡道：“只是相对于其他Alpha来说容易生病而已。其实他比起Omega来说，算是好的。”
    顾欢月没说什么，请凌渡出门。
    凌渡坐上车后，问顾欢月：“你现在到公主身边工作了吗？杨行屹出事后，你为什么没有辞职。”
    顾欢月将车设置了自动驾驶，才认真地一板一眼地回答凌渡：“我在行屹少爷死后，被强行进行过一部分记忆清除，但我不知道被清除的记忆是些什么，所以，我决定留下来继续工作。”
    顾欢月的这个回答并不让凌渡觉得奇怪，杨相不这样对待杨行屹身边的人才奇怪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杨相的这种强硬手腕和阴狠心思，让诸如“关旭”这一类人都不敢相信他的许诺，也不敢真的投靠他。
    凌渡想，技术是无法完全解决人的忠诚问题的。
    其实凌渡觉得以顾欢月在杨行屹身边的受信任程度，顾欢月可能不知道杨行屹的很多事，根本不必要对顾欢月进行这种“记忆清除”。
    但是杨密魁那种人，可能并不觉得“顾欢月”这种小人物只是被“清除记忆”就会生出反叛之心。
    杨密魁这种大人物，可能意识不到，越是小人物，越在意一些很小的事，因为对这些人来说，那些小事就是他们无比珍惜的人生了，他们本身没特别大的事可以在意。
    凌渡问：“难道你们这些跟过杨行屹的人都被进行了记忆清除？”
    顾欢月看着凌渡道：“是的。”
    凌渡皱眉道：“是杨相的吩咐吗？”
    顾欢月：“我们觉得应该是的，但我们都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了。”
    凌渡又问：“难道连叶向明都被清除过记忆？”
    顾欢月：“他和我们不一样。我们不清楚他的情况。”
    “哦。”凌渡低声应了一声，又看向顾欢月，“其实，我有办法帮你们所有人恢复记忆。”
    顾欢月瞪大了眼：“你怎么做？”
    凌渡：“你应该知道，我哥哥是这方面的天才，这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顾欢月没有应声，好像是在思考他这话的真实性。
    凌渡：“你们这个情况是真的不困难。要对人的某段记忆进行真正彻底的清除，必定会造成大脑器质上的损伤，但你自己应该也清楚，你没有大脑损伤。所以，你们的记忆只是被心理暗示给屏蔽了，这要解除非常简单。我想，你应该听说过这次的盘龙湖庄园案的受害者Omega都被做过多次记忆清除和植入，连这种严重的问题，我哥哥都能解除，更何况是你们这种记忆屏蔽呢。”
    顾欢月认真地看着凌渡，通过她的郑重其事的眼神，凌渡知道她是真的相信了。
    顾欢月问：“有什么代价呢？你和你哥哥希望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凌渡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道：“你们真的想恢复记忆吗？”
    顾欢月：“是真的。”
    凌渡：“如果杨相知道你们自行恢复了记忆，你们说不得会被从肉体上消灭啊。”
    顾欢月：“……”
    凌渡又仔细打量这辆车，没有再讲话，顾欢月意识到凌渡是担心车里有监听。
    顾欢月在这方面倒是专家，毕竟她以前就要为杨行屹做这方面的检查。杨行屹以前在凌渡手上吃过太多亏，之后倒被锻炼出来他在的地方一定要仔细检查是否有监控或者监听设备，当然，这也从某种程度上造成了他这次的“痛苦死亡”而没被及时发现和救助。
    顾欢月道：“车里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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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凌渡依然没有再接她的话。
    顾欢月变得非常敏感，也不再说话。
    直到车到了目的地，从车里出去，凌渡才对顾欢月道：“如果你们真的想好了，觉得那些记忆比自己生命还重要，之后可以再找我。”
    **
    凌渡没有被直接送去公主那里，他在之前被带去见了侯秘书。
    侯秘书在明月轩里整理资料，凌渡进了门，对认真工作的侯秘书问好：“您好！”
    他的声音迟疑而柔弱，侯秘书像是天生面瘫，摆着一张严肃的脸看向凌渡，道：“你的哥哥情况怎么样？”
    凌渡有些忧虑地说：“我出发前去看了他，他吃了药睡着了。他以前也经常出这种情况，只要睡一晚再休息几天就会没事的。您不要担心。”
    侯秘书微颔首：“那就好。”
    侯秘书又问：“知道接你来是什么事吗？”
    凌渡赶紧摇头，有些呆愣：“我不知道。”
    侯秘书觉得Omega里就没有人不是废物，和他们讲话，总是让人干着急。
    她板着脸说：“是公主殿下想请大家一起为行屹少爷招魂唱安魂曲，安抚他的魂灵。”
    凌渡蹙眉说：“可我不会招魂。”
    侯秘书想，这人果真是没有正常思维方式，她是问他会不会招魂吗？
    侯秘书冷声道：“你只要参加仪式就行了。自然有高僧招魂。”
    凌渡这才松了口气，“哦。”
    随即，他又问道：“招魂仪式，真的可以把行屹的魂召回来吗？”
    侯秘书心说这只是一个仪式，能问出这种问题的人，简直是让人难以理解。
    侯秘书没有回答凌渡，继续说道：“杨相很看重你的哥哥凌焕，你知道吗？”
    凌渡这时候变得活泛了一点，他笑着说：“嗯。谢谢杨相。”
    侯秘书：“你去公主那里吧。即使为了你的哥哥的前途着想，你也要学着精明点。注意公主的言行，出了任何事，都不要大惊小怪，知道吗？”
    凌渡听着她教育自己的话，忙不迭点头，“我明白。”
    侯秘书道：“去吧。”
    凌渡意识到杨相是真的很看重“凌焕”，不，应该是很看重“凌焕”在精神分析，特别是精神数据重构上的能力。
    侯秘书这些话，应该是故意为安抚住自己和“凌焕”而说的。
    之前好像都没有这么看重，突然间更加重视了，凌渡只能想到是杨姝韫带去的团队评估了“凌焕”造假的公主精神检测数据，认为那些数据没有任何问题，并且给予了“凌焕”在这方面天才的无人能敌的评价。
    只有“无可取代”又“非常重要”，才会受到杨密魁以及杨姝韫这种人的看重。
    也许杨密魁以前想过要处理掉“凌焕”，但如今看来，他是不打算这样做的了。
    毕竟精神分析方向的技术人员就不多，而“凌焕”又是无人可敌的天才，杨密魁可能会想让“凌焕”继续干别的脏事，不然，他不会让侯秘书这样专门来关照凌渡。
    凌渡要走出房间的时候，侯秘书又突然叫住了他，道：“小凌，杨相说，让把行屹少爷那里有关你的物品都打包送去给你，他把这事告诉过你的哥哥，你哥哥转告你没有？”
    凌渡流露出有些迟疑又有些痛苦，但又期待的神色，说：“哥哥没有告诉我。行屹那里有关我的物品，我可以先去他那里亲自看看吗？”
    侯秘书其实对那些A/O的桃色事件不是那么感兴趣，她有稳定的婚姻和家庭，要是一个Alpha一直有固定的Omega伴侣，不仅会从心理上和对方产生牢不可分的感情，从生理上，也会因为精神能量场的互相影响而产生牢不可分的关系，并且生理影响心理，再次加深这种感情。
    这样的Alpha就不会再受到其他Omega信息素的强烈影响了，他们也会从生理到心理都不太认可“滥情”这回事。
    侯秘书一直以来对凌渡都面色不好，也与此有关，因为凌渡是杨行屹的外室。
    当然，要是凌渡知道了侯秘书一直看不上自己的原因是自己“不够忠贞，当人外室”，他也会对此不以为意，因为他没见侯秘书去规范杨行屹这个始作俑者的行为，却只会对着自己这个Omega横挑鼻子竖挑眼。
    侯秘书本来想拒绝凌渡的请求，因为杨相没说可以这样，但对上凌渡期待的眼神，她还是给他留了一线希望，说：“我会为你请示杨相，如果他愿意，我就让你去。”
    “谢谢。”凌渡对侯秘书道谢后，这才离开了。
    凌渡前往公主所居住的琉璃院时，已经高度怀疑杨密魁是想在这一晚就对公主动手，这让凌渡忧心忡忡，他不知道公主是否有了应对策略。
    等他到了琉璃院，一看，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公主了，公主不只是找了他来，还找了至少二十位Omega。
    被邀请的所有Omega都待在公主的花房里，这个花房说是“房”，毋宁说是“园”，里面至少有两三百平，植物茂密，月季开得极好，花香扑鼻，但这样浓郁的花香味，依然无法和里面二十多位Omega的信息素相比。
    凌渡进了花房，看到这么多Omega的时候，只想，难道是我对Omega的信息素太敏感了吗？这些人的Omega信息素也太过统一了一点，几乎都是“水”“空旷”“山岳”一类意境类的信息素。这种信息素很稀有，在Omega群体里可能只占1%，但这种类别的信息素，虽然往往给人很稀有神秘特别的感觉，但其实并不受大众欢迎。要说好听一点是曲高和寡，说难听一点就是难以理解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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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没有被特别对待，他在一个靠边的地方找了个椅子坐下了，听了一会儿其他人的谈论，凌渡总算是闹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公主殿下把杨行屹身边关系比较稳固长久的Omega都请来了。
    凌渡心想公主殿下真是个狠人，而杨行屹果真是个混蛋。
    第71章
    这些Omega, 大多年龄在二十到三十之间，凌渡认真感应了他们的信息素，发现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已经配婚有伴侣的, 他们身上都有被另外的Alpha标记后带有的Alpha信息素痕迹。
    凌渡不由感到诧异，心想这些人的伴侣居然并不介意自己的爱人给杨行屹做情人吗？
    大约大家都没想过会被公主这位杨行屹的正牌伴侣叫来，所以几乎所有人都神色颇为窘迫和尴尬, 大多数人都只是默默地坐在花房里的茶桌边喝茶吃点心，只有少部分人或者是因为年纪小或者是因为有认识的人，在低声窃窃私语。
    凌渡正暗暗打量着房间里的其他人，穿着一身黑色素服的公主便走了进来。
    公主的打扮和凌渡上次见到的时候没有太大差别，依然是高挽着头发，上面配着黑色的真丝蕾丝帽, 帽子上的黑纱遮掩了她半张面孔，穿着黑色的高领长连衣裙，戴着黑色蕾丝手套, 下面穿着黑色皮鞋，从上到下都是黑色。
    公主是时常出现在电视媒体上的, 在座所有人既然都和公主的伴侣有一腿, 自然都会有意识地去关注公主的各种事，所以即使以前从没见过公主真人，这时候, 大家第一眼看到她, 便也能认出她来了。
    随着公主的，还有好几位侍女，其中一位侍女扶着“悲伤过度而身体柔弱”的公主。
    房间里所有人都因为公主的到来而沉默下来，大约过了好几秒钟，才有一位年纪稍长的Omega站起身来, 对着公主行礼：“殿下安好！”
    其他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起身行礼问安。
    凌渡也随着这些人行了礼，在公主回礼并让大家坐后，他才又随着其他人一起坐下了。
    公主说了一些开场白，大意是杨行屹的死，让她非常难过，想着既然大家都曾受过杨行屹的喜爱，而杨行屹又已经死了，所以趁着这冬至节期间，召集大家聚聚，祭奠杨行屹。
    那位年长一些的Omega，很快就成了众人的代表，对公主表达了感谢。
    凌渡认为在场所有Omega，并不只是自己一人之前并不待见杨行屹，因为他又注意到好几位Omega都低着头，对公主那些话并不以为意，而且还暗暗流露出厌恶。
    很快，公主就起身了，又让大家随着她一起去思念堂。
    所谓思念堂，是公主专门为思念杨行屹准备的一间房，凌渡想，公主在这些形式上，倒是一点也没马虎。
    凌渡几乎是在最后起身，但他刚走过花房的门，就有一位侍女对凌渡道：“凌先生，很抱歉，殿下希望您可以去换一身更加合适的衣服。”
    侍女的声音并不小，走在前面的好几位Omega都听到了，他们不由回头多看了凌渡一眼。凌渡的服装的确和其他人格格不入，其他人多少意识到被公主叫来玉池苑没好事，所以不敢打扮得花枝招展，都穿着庄重的颜色暗淡的素服，就凌渡穿着荷叶边的真丝白衬衫，领口还系着蝴蝶结，外套则是剪裁非常服帖的黑色礼服，和参加祭奠仪式的黑色正装相差很大。
    凌渡从刚才一直就默不吭声，不过因为他长得太高了，所以依然是最惹人注意的那个人。
    凌渡对那位侍女道：“我没有带其他服装。”
    侍女道：“这个不需要你担心。”
    凌渡微微蹙眉，没再讲其他话，随着侍女离开了大部队。
    凌渡被带入公主殿下的起居室范围时，他并没有觉得诧异，果真，很快，公主就亲自来了。
    她见到凌渡，脸上的神色反而比刚才在众人面前时带着更多忧虑，说道：“凌渡，你让我召你前来，是凌焕的问题，有解决办法了吗？”
    凌渡很为公主担心，说：“不是。是因为杨密魁要杀你的事。”
    公主蹙眉道：“兰老师希望我能以散心之名，暂时搬出玉池苑，去有更严密保护的地方居住。”
    凌渡道：“我根据杨密魁的意思推断，他是想制造出你自杀的表象。这样一看，他很可能是给你身边的人下达了命令，不然，又怎么接近你呢？你有对你身边的人进行甄别吗？”
    公主道：“我自然做过甄别了，但我这琉璃院里人很多，我只能保证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没有问题。我自己的问题，我可以处理，现在主要是凌焕的问题。”
    凌渡道：“我希望把凌焕带出这里，不然，他一直在你这里，会让你束手束脚，而我也没有办法对他使用救治方法。”
    公主的美眸专注地看向凌渡，问：“要把凌焕带走？那你安排好后续处理办法了吗？”
    凌渡颔首：“是的。我有办法处理他的问题，但暂时不能保证一定能让他恢复如初。”
    公主：“有办法总比没有办法好。但是你只有一个人，最近又一直代替凌焕工作，你有办法照顾凌焕吗？”
    凌渡道：“我会做好安排。”
    公主：“我的意思是，我希望可以安排人去照顾他。毕竟对生命维持舱的使用，你不一定比我安排的人用得好。”
    凌渡不想让公主一方在凌焕没意识的情况下接触他，只要接触，就有可能引来杨密魁一方的关注，因为现在杨密魁放了很多心思在公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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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殿下，我会按照规范使用生命维持舱照顾凌焕。如今，杨密魁放了很大心思在你身上，我担心他从你这里查到凌焕。”
    公主沉默了几秒，才说道：“我知道杨密魁为什么要对付我。即使我在他面前示弱，也没有任何用处了，他非要我死不可。”
    凌渡：“你想过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吗？”
    公主面上是沉重又坚毅的表情，道：“在这种时候，我又能怎么办。即使按照兰老师的意思，我离开云城，去其他地方躲起来，躲得过一时，难道躲得过一世？除非我彻底臣服于他的权威，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事，他才会放过我这一时，但他疑心病重，即使放过我这一时，之后肯定还是会对付我，除非我是真死了，他才会放心一个死人。我和他如今，是不是他死就是我死的状态了，但我的力量并不够。就说这次的盘龙湖庄园案，是多么好的攻击他的Omega政策的例子，但是，案子里又牵扯到很多权贵，大家都不愿意发声。”
    凌渡知道公主讲的“大家不愿意发声”是什么意思，就是那些完全没有牵扯进这个案子里的权贵，都不愿意发声，因为他们或者和那些牵扯进这个案子里的权贵有关系，或者怕这个是个泥沼，发声后会陷进去。
    大约公主已经去找人做过这些人的工作了，但没有人响应，这才让公主感觉无力。
    凌渡道：“殿下，越是身缠万贯拥有很多的人，越是难以从他所在的位置挪动，他们也更害怕失去，所以，您希望这人站出来为您发声，是很困难的。这件事，以我看，还是要从一般民众入手。”
    公主问：“从一般民众入手，如何入手？这次的受害者是Omega，Omega被认为是权贵和精英的附属物，一般民众根本难以站在Omega的角度为我们着想。火没有烧到自己身上时，不会有人觉得那火有多么可怕。”
    凌渡道：“殿下，您一直生活在宫里，对普通的民众了解太少了，人们没有您想的那么麻木，我有办法操作这件事。”
    公主听着凌渡的话，顿时有些痴了。
    凌渡对她这种状态有些疑惑，问：“殿下，怎么了？”
    公主微微摇了摇头，说：“我都无法分辨你和凌焕了，以前，真的不是你在和我联系？”
    凌渡道：“不是。我和凌焕自出生便在一起生活，性格和行事都会互相影响，所以您才觉得我和他相似。”
    公主道：“盘龙湖庄园案的推进，现在主要由兰洺负责，我已经对她讲过你，说你是我的人，可以参与所有事。但是，你有什么方案，我希望你可以先告诉我，不要像凌焕一样让我蒙在鼓里。”
    凌渡意识到公主的弱势，他颔首道：“我会的。”
    又问：“您没有直接和晋遂川联系过吗？”
    公主道：“见过几次，但没有直接联系过。兰洺说他是意志坚定，能力出众的人，让我要多和晋国公府拉近距离，只有让晋国公府公开支持我和皇帝，我才更有胜算。”
    凌渡道：“这些倒不算紧急，现在最紧急的事，是对付杨密魁对您的刺杀计划。”
    公主道：“即使你不讲，我也时刻生活在会被谋杀的氛围和恐惧里，我会注意的。”
    凌渡道：“但我觉得，这次杨密魁是非常认真的，而且是不得手不罢休，和您以前面临的情况不一样。”
    公主道：“我除了增加更信得过的守卫，没有更好的办法。”
    凌渡发现公主的确非常不容易，也难怪凌焕会愿意帮助她，因为实在没办法看着她去死。
    凌渡想了想后，道：“我想去看看凌焕，除此，我要看看凌焕带来的那个设备。”
    公主的这个琉璃院里有很多密道，凌渡被公主带着去到地下空间再次见到凌焕时，他也意识到，要是公主的身边都是信得过的愿意为了她奉献一切的侍从，杨密魁想要派人杀害公主便也不容易，毕竟这里是公主的主场。
    而经过这次和公主交流，凌渡又意识到，公主殿下身上那种吸引人为她付出的能量场，即使是凌渡本人，也很难抗拒。
    也许公主身边的侍从们真的都愿意为公主奉献一切呢？
    那这样的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凌焕放在这里，也许不会有问题。
    凌焕还是老样子，凌渡这次已经没有上次的激动，他镇定地查看了凌焕这几天以来的各项身体数据，又检查了他的脑波以及精神能量场的数据，正如公主所说，从凌焕的脑波看出，凌焕是有脑部意识活动的，但他无法醒过来。
    凌渡对站在旁边的公主道：“我要用一台高性能的脑波接驳器，接驳器要配有一台智脑，你现在可以找一台给我吗？”
    公主道：“我的个人智脑和接驳器可以吗？”
    凌渡道：“可以。”
    公主很快就亲自拿了一台较小巧的个人智脑和接驳器来，凌渡先是认真检查了接驳器和个人智脑，然后才开始做系统改装，并安装进特调处八处做的那个精神网络系统。
    公主看着凌渡娴熟快速到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她说道：“这个个人智脑和接驳器，都是凌焕给我的。我之前就是用这个智脑和接驳器同凌焕联系。”
    凌渡一边做事一边说道：“我看出来了。这个是凌焕做的加密系统，除了他，不会有其他人做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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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使用的这个智脑和脑波接驳器，就是市面上卖的高性能产品，但是，它们内部的识别码都被凌焕抹去了，并加载了伪装和加密系统，以让国家网络监控系统不会监测到它。
    而公主的脑波信息通过虚拟现实数据交互的方式被加密传播，以和凌焕那边对接交流。
    这样，就可以绕过监控。
    因为这个智脑里的基础系统和接驳器里的伪装加密的基础系统都可以使用，凌渡很快就完成了对这个设备的升级改装。
    很快，他就重新设置了路径和密码，并将接驳器连到了生命维持舱上的精神能量场监测系统上，然后在隐藏模式下开启了智脑里的精神网络系统。
    随着凌渡的操作，公主看到凌焕的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动了动，公主高兴得眼睛发光，像个十几岁的少女一般欢喜道：“凌渡，凌焕动了，他马上就会醒过来了是吗？”
    凌渡开启了凌焕带来的那台精神检测仪改装的设备，对公主道：“他那个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而已，他是不是会这时候醒过来，我并不敢确定。”
    凌渡连接了精神检测仪和生命维持舱上的精神能量检测系统，他坐进了精神检测仪，一面开启上面的程序，一面对公主道：“我现在先看看凌渡的情况，你最好不要打扰我。”
    公主已经恢复了冷静，她站在一边，颔首说：“好。”
    随着程序启动，凌渡很快就放松了身体和精神，随即，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一沉，进入了一个四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的情境，这个白茫茫一片，就像是一片浓重的白雾，明明四处都是白的，但是却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
    凌渡的精神有所感应，向一边飘过去，有了这个“飘过去”的意识后，他自己就明白，他跃入了另一方“世界”。
    第72章
    凌渡这是直接去接触凌焕的精神世界, 和以前那种查看智脑里面保存的其他人的精神检测数据是不一样的，这种直接接触其他人的精神世界的过程非常困难，而且危险重重。
    凌渡此时敢这样做, 是因为他要接触的人是凌焕。
    就像凌焕以前说的那样，两人从小在一起，就像是同一个人的两面。
    凌渡之前为了验证自己的理论, 也曾和凌焕做过精神能量波的跃迁接触，当时就没事，这样通过设备的接触，凌渡觉得会更加安全。
    凌焕此时处在植物人的昏迷状态，虽然检测出他存在脑部意识活动，但那也可能是完全无意义的活动, 所以，他不可能主动产生意识来接纳凌渡，而且, 此时精神检测仪给予的主动刺激，对他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想到这些事, 凌渡就觉得难过。
    跃入另外一方“世界”之后, 但这个世界里依然是一片白茫茫的，里面一片死寂，凌渡知道这里就是凌焕的意识世界, 发现凌焕的意识世界很死寂后, 凌渡便无法再镇定，他又紧张和着急起来。
    凌渡在这片白茫茫的死寂世界里“穿行”了一阵，但里面的确什么都没有，凌渡在这个“世界”里叫凌焕的名字，他的“呼唤”似乎起了一点作用, 这个死寂世界里的白雾似乎在涌动，而在白雾涌动的深处，则好像潜伏着巨大的幽黑的怪物。
    凌渡并不害怕凌焕的“意识世界”里的危险，他开始因为着急而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叫了凌焕一阵，当发现作用有限后，他便再度冷静下来，记起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他想到了之前为凌焕做好的意识世界的基础，这样一想，他便“看”到了数据库的入口，他在那里输入了一段极其复杂的由凌焕的信息素数据组成的密码，随着密码形成正确的阵列，数据库对凌渡以及凌焕展示了出来。
    在凌渡的意识里，这是数据库，但在意识中，这就是一个“真实”的“梦境世界”。
    里面有凌渡父母拍下的他和凌焕小时候的一些视频。
    两人很小的时候，住在一间房里，只有四岁多的凌渡正在玩魔方，凌焕在旁边看着他，突然，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魔方就跑，凌渡初时没意识到是出了什么事，整个人呆愣了两秒才去追凌焕，凌焕一把将手里的魔方扔出了窗户，凌渡看着魔方划出抛物线落到了房屋外面，他皱眉看着凌焕，凌焕本来以为凌渡要过来指责他，于是他就等着，但凌渡没有理他，转身跑了，这下凌焕可傻眼了。妈妈说：“凌焕，你是哥哥，为什么要扔弟弟的玩具。”凌焕瞬间大哭起来，“因为弟弟他不理我。”
    小学入学，凌渡和凌焕在家里时就已经学了很多知识了，坐在班级里，看其他小朋友连最简单的知识都学不懂，两人都对外面的世界产生了奇怪的感觉，回到家后，凌渡就去拿自己的书翻看，凌焕就跑去妈妈面前有条有理地将在学校里发生的事讲了一遍，然后道：“我觉得弟弟也不喜欢学校。”因为他提到弟弟，凌渡这时候才抬起头来，看了凌焕一眼，于是凌焕马上回他一个大大的微笑，凌渡后知后觉地也对他笑了笑，凌焕又继续笑下去……
    凌渡将家里留存的很多影像数据都放了进来，但此时只是凌渡一个人在看这些数据，凌焕的意识岛屿依然一片“浓雾”，只是那浓雾比初时要浅淡一些了，这些数据的不断刺激，就像是一阵阵微风，在无声无息地影响凌焕的意识岛屿。
    凌渡从这个虚拟现实交互数据库里退了出来，就从那精神检测仪里坐起了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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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公主正满脸期待盯着凌焕，都没意识到凌渡从精神检测仪里出来了。
    凌渡看到公主那痴痴的眼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公主“爱上”了凌焕？
    凌渡也许本来也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地单纯地谈恋爱的，要是他曾经单纯地恋爱过，那么，上一次他见到公主的时候，他就该看出来了，公主爱着凌焕。
    他对于“恋爱”非常迟钝，杨行屹的行为，让他明确觉得杨行屹并不真爱他，但也让他不知道恋人的“爱”到底是什么样的。
    就说他知道晋遂川似乎是对他一见钟情，想要勾搭他，但他不知道晋遂川是“爱”他，还是仅仅是Alpha对Omega的追逐行为。
    凌渡是做ABO的精神能量场和能量波研究的，当将Alpha和Omega之间的信息素吸引都量化为数据后，凌渡自己已经不太清楚人和人之间的“爱情”是什么样的。
    这时候在公主那痴痴的期待的又忧郁的眼神里，凌渡似乎是意识到了那种很纯粹的感情。
    大约是自己很难去沉浸“爱情”，凌渡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应对公主对凌焕的感情，他感受得到，公主并不希望自己把凌焕带走，但她似乎又担心凌焕在她身边会给凌焕带来危险，所以也没拒绝自己带走凌焕。
    凌渡假装自己没有看到公主在“凝视”凌焕，他开始自顾自地检查和调试凌焕的这个改良后的精神检测仪。
    这台精神检测仪，功能并不特别强大，完全无法和凌渡曾经在Omega管理局里见到的那些设备相比。这台精神检测仪因为被改装，上面已经有引导精神能量波跃迁的装置，以及能量波加强的装置。
    凌渡正看着设备调试的界面，公主总算从盯着凌焕的状态回过神来，她发现凌渡已经没在使用精神检测仪，就问他，“凌渡，我刚才看到凌焕又动了眼珠，他是不是要醒了？”
    凌渡坐在设备里，抬头看她，语气比之前要温和很多，“我不敢确定他什么时候会醒。”
    虽然公主有些失望，但她马上又打起精神来，道：“但总是有办法了，对吗？”
    “是的。凌焕总会醒过来的。你放心吧。”凌渡安慰着公主，又说，“我已经为凌焕调试好了设备，刚才加上去的那个精神接驳器和智脑，是用来为他的意识恢复和加强做引导的，不能停，也不要让人去碰。我可以从其他地方接入这里的智脑，我会远程查看情况，所以，你不用担心出问题。”
    公主忙不迭应了。
    凌渡又说：“我觉得要把我哥带走也很麻烦，所以，暂时还是只能留在你这里，不知道可不可以？”
    公主站直了身体，凌渡感受得到她在这瞬间似乎变得异常坚定又强大，她说：“我会照顾好他，保护好他的，你放心吧。”
    凌渡说道：“你也要保护好自己。除了这些，我决定尝试一次我哥哥做的设备里这个精神能量波的跃迁功能。”
    “你要尝试这个，什么，跃迁功能？”公主像是没有弄明白。
    凌渡道：“是的，就是凌焕用来控制杨行屹使用的方法。”
    公主的脸都白了：“但是凌焕不是出了事吗？”
    凌渡道：“所以，我要弄明白，凌焕为什么会出事。除此，我要定位一个人。”
    公主能理解凌渡前半句，但不明白他后面半句，“定位一个人？谁？”
    凌渡因为意识到公主对凌焕的保护后，他对公主已经没有太大戒心，“杨姝韫。”
    公主皱眉道：“杨密魁的长女？”
    凌渡：“就是她。你和她熟悉吗？”
    公主摇头：“杨家对我很防备，我和杨行屹结婚后，一直都是分开生活，我基本上都住在这里，不和杨家的人一起生活，所以，我和杨家的其他人并不熟悉。再者，杨姝韫是Alpha，我作为Omega，也不便和她接触。我和她并不熟悉。不过，我对她并不是一无所知。不知道你想知道哪些方面的东西，可以给你一些帮助。”
    凌渡：“她平常是住在哪里？和杨密魁之间的关系如何？”
    公主：“她自己在杨家大宅外有府邸，和她的夫人住在一起，她有三个孩子，一个Alpha，两个Omega。她不像杨行屹那样好色，算是比较忠诚的Alpha。但她也非常自负，有很严重的Alpha优越论意识。除了这些，她对她的夫人和Omega孩子管得非常严，基本上不让她的夫人和Omega孩子出门。我曾经多和她夫人讲了几句话，她就显得很不高兴。”
    凌渡：“我知道了。”
    公主：“如果需要她和哪些人走得近，有过哪些受贿和犯罪方向的材料，我可以过几天提供给你。”
    看得出来，公主对凌渡应该也是百分百相信了，凌渡不由道：“殿下，您对我太过信任了。您都不怀疑我吗？”
    公主摇头道：“你可能不清楚，如果我连你和凌焕都不信任的话，我就不能信任这个世界。”
    凌渡想了想后，说：“我不知道我哥哥曾经对你讲过什么，但我在这里对你保证，我值得你的信任。”
    公主很真诚地说：“谢谢你。”
    凌渡又说：“也许，你可以找晋遂川谈谈，我觉得这能够更加拉近你和晋国公府的关系。凌焕把盘龙湖庄园的案子推给他来调查，应该就是调查过他，对他百分百信任了。”
    公主：“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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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殿下，Omega和Alpha以及Beta其实没有任何差别。你不用那么在意Alpha和Omega之间的差异，认为自己不该和其他Alpha过多接触。政治家，是没有性别的。而您，在有性别之前，首先是一个人，其他人有的，您不仅有，而且还更好。其实，只要您亲自出马，很多人接收到信号，即使他们不真的投靠您，但他们也不会轻易倒向杨密魁。”
    公主似乎有一点窘迫，但那窘迫也只是短短的一两秒，她就恢复了沉着，说道：“我明白了。只有我自己忘记我的性别，其他人才会忘记，才会更加支持我。”
    凌渡说：“是的。您本来就是一位强大的人。”
    公主看向了凌焕，“我不是的，我曾经只会不知所措。”
    凌渡：“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那时候的您太小了。小到本来就该受保护。而现在的您，是一位强大的人。可以吸引很多人追随您了。”
    公主笑了：“谢谢你。有的时候，我都无法区分你和凌焕。”
    凌渡道：“我现在要定位杨姝韫，要是你看到我露出痛苦的神色，你就替我关掉这个程序，可以吗？”
    公主马上担忧道：“会非常危险吗？要是非常危险……”
    凌渡打断她的话：“不，我只是以防万一而已，我自己知道把握度，只是定位杨姝韫，不是像凌焕那样要杀人，不会有问题。”
    公主依然很担忧，但她没有再多说，只是又和凌渡确认了一遍出了紧急事情后如何处理，就看着凌渡戴上了那个带着精神能量波跃迁功能的头盔。
    第73章
    精神能量波的跃迁, 超越了空间。
    凌渡之前在自己和凌焕之间通过实验验证这个理论时，因为他和凌焕之间已互相定位，所以实现得并不困难。
    但他要单方面地用自己的精神能量波去定位另外一个人, 则很不容易。
    即使是凌焕之前通过精神能量波的跃迁去攻击杨行屹，也用了叶清岚做跳板，而叶清岚的信息素和凌渡的很相似, 所以凌焕才成功了。
    凌渡此时单方面地去寻找杨姝韫，要比凌焕当时攻击杨行屹更加困难。
    不过，凌渡已经把杨姝韫的信息素信息深深印入了意识，当他的精神能量波通过他使用的设备在他的引导下跃迁出去时，他通过自己意识里对杨姝韫的信息素烙印，“很快”就发现了杨姝韫。
    真正让凌渡的精神能量波跃迁的, 并不是他使用的这个精神检测仪里加装的跃迁设备，而是他的精神能量波本身。
    人的精神能量波从能量场里产生后，就会受能量场的影响而几乎被禁锢在能量场里, 只有一部分会扩散出去，即使扩散出去, 也依然会因为能量场的影响发生弯曲, 并被环境消减。
    凌渡使用的这个设备会干涉精神能量场，所以精神能量波会在这个极小的范围内从能量场里扩散出来，但它们又再次被影响, 被反射回能量场, 这一瞬间会产生极大的能量场扰动，这一次次的扰动叠加，精神能量波就会跃迁出去，但它是不知道跃迁到哪里去了。
    使用这个设备的人在这时候的感觉很奇妙，像是整个人归为了虚无, 这时候，就需要极强大的意识，才能找回“自我”，如果还有意识的话，这个意识会让精神能量波去“接近”特定的精神能量场。
    凌渡就是这样找到了杨姝韫。
    在凌渡的意识里，他是“很快”就找到了杨姝韫，但他其实并不知道现实中的时间到底在如何流逝，不过，他已经使用了程序对此做监测，等他和杨姝韫接触完，他就可以去查看监测数据。
    这是凌渡第一次感应凌焕之外的人的精神能量场。
    这是很奇妙的一种感受，因为杨姝韫的信息素给人的感觉是带锈的剑、池塘、阴天等情境，所以凌渡感应到的她的精神能量场，也是这种意象。
    只是一种意象，而在这意象之中，其他的是很混沌的一种感觉。
    凌渡在这种意象里并不能感应到“自我”，比起自己是“我”，他更像是某种“世界”，要在这种状态下保持住自己的意识非常困难。
    但他的意识很强大，他很快发现他的精神能量波在对杨姝韫的精神能量场产生一定影响，像是有温柔的光在扰动这种剑、池塘、阴天的意境。
    凌渡“想”让这种光更亮一些的时候，那光果真就更亮了一些，这种光是很实质性的一种东西，凌渡感受到它对杨姝韫的精神能量场的侵蚀作用，似乎让那意境在被削弱得更淡薄。
    这种削弱的过程非常缓慢，慢到凌渡有意识地判断了一下，需要好几年才能完成。
    但是这种“好几年”也只是这种“意识”状态下的时间，这个时间，和现实中的时间是不对等的。
    凌渡在杨姝韫的精神能量场里转了很多圈，都没发现凌焕之前是怎么对付杨行屹的，而且凌焕为什么会进入植物人状态，最后，他不得不通过自己的意识影响了设备，设备自行关闭了能量波跃迁装置，凌渡在这瞬间，突然有了一种自己“降生”的感觉，一下子被从另一个世界“扔”了回来，他呆呆地回想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了眼。
    他看到公主还站在他旁边，正用带着探究的眼神看着他。
    公主这个“探究”的眼神，让凌渡觉得很奇怪，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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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问道：“是没有成功吗？你还要再试一次吗？”
    凌渡的目光转到了一边的智脑显示屏上，看到这时候的时间和他戴上头盔进行精神能量波跃迁时，只过了一分钟。
    凌渡取下头盔，道，“不，已经成功了。跃迁本来就是一瞬间的事。”
    凌渡开始查看智脑里监测到的刚才的数据，并进行分析。
    公主道：“这么快吗？之前凌焕花了很长时间。”
    凌渡：“我不知道凌焕之前发生了些什么，而且他留在智脑里的监测数据也很奇怪，我无法断定他当时经历了什么，或者我需要再做一些实验，或者只能等他醒过来告诉我们。”
    凌渡发现自己实验的监测数据也很奇怪，也就是，基本上没什么监测数据。
    他之前和凌焕通过这种精神能量波的跃迁交流的时候，各项数据都是正常的。
    如此一看，单方面地去接触其他人的精神能量场，是无法被正常监测到数据的，因为只有数据输出，没有数据反馈。
    凌渡道：“我要再进行一次实验。”
    公主只好继续守在旁边看着他。
    凌渡再次通过精神能量跃迁找到了杨姝韫，他这次在杨姝韫的精神能量场里“待”了更长的时间，这种没有“我”的感觉，只有一种很涣散的“场”或者是“世界”的感觉，可能会让很多人无法适应，但这对凌渡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他感受到杨姝韫的精神能量场因为他的光在不断变弱，随着这种能量场的变弱，凌渡还能感受到一种类似于“痛苦”的感觉，但这其实不是“痛苦”，因为精神能量场是不该有感情的，这只是某种能量的震动，让凌渡觉得是“痛苦”。
    凌渡从这种“痛苦”里意识到了“杨姝韫”本身，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杨姝韫的痛苦，让她的精神能量场带上了“人”的某种特质。
    凌渡不断去“接近”或者说是“包围”这种“痛苦”，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者这是亿万斯年，或者只是短短一瞬，凌渡瞬间回到了一种虚无的状态，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好像被杨姝韫的痛苦给弹开了，但这难不住凌渡，他很快就又“找到”了杨姝韫。
    凌渡再次接近，这让凌渡有种自己的“世界”磨掉了杨姝韫的世界的感觉，杨姝韫的世界变得斑驳，像是一个千疮百孔的三维世界，而且这个世界还在不断动荡。
    凌渡也无法在这个世界里感受到之前那种被他认为是痛苦的“震动”了。
    凌渡又待了一阵，实在发现不了其他变化，只好主动结束了这次的实验。
    在整个过程中，凌渡本身的精神能量场在被干涉，但大约是他的抗性高，他并没有觉得特别难受，随着设备关闭，他缓了一会儿就回过神来了。
    他这次有所准备，第一时间就去看了此时的时间，发现他这次比上一次花费的时间要多，一共使用了2分12秒。
    公主依然专注地看着他，问道：“这次怎么样？”
    凌渡说道：“这次也比较成功。但我不知道杨姝韫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觉得有些奇怪。”
    他说完，取下头盔，又开始查看和分析这第二次试验产生的数据。
    这次的数据和第一次的有一些区别，但凌渡一时无法分析出这些区别到底代表什么。
    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更多的实验才行。
    这时候，公主的随身通讯器响了，是她身边的女官在找她。
    公主听了对方的话后，就对凌渡道：“我们得上去了。”
    凌渡应了一声，当从椅子里起身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腿特别软，一下子没有站稳，就像面条一样摔在了地上。
    公主被吓到了，赶紧俯身去扶他。
    凌渡对公主摆了摆手，“我自己起来。”
    但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站起来，他愣了一会儿，只好闭上眼，进入某种冥想状态，这是精神分析师的必修功课，过了好一会儿，他再次尝试站起来，他才慢慢“站”了起来。
    凌渡对公主道：“刚才的操作，好像让我对某些认知出现了问题。”
    公主没理解他的意思：“认知问题？”
    凌渡点头：“是的。我平常就不怎么运动，导致我刚才对站和走的意识出现了偏差。”
    公主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但公主也没继续问了，她说：“你还有什么事要对我讲吗？”
    凌渡指了指他刚才使用的精神分析仪，道：“我给这台精神分析仪做了设置，我要是想联系你的时候，会发信息到这台设备上。你只需要接收，并且使用上面的联络功能就行，其他都不能动。”
    公主颔首道：“好。”
    然后她又笑了，说：“你在这一点，和凌焕真像。”
    凌渡看了另一边的凌焕一眼，说道：“希望他可以早点醒过来。”
    公主也看向凌焕，“是啊。”
    公主的这个琉璃院，就像一座迷宫，凌渡随着公主回到了楼上的一间客房，公主亲自打开了更衣室的门，里面放着很多衣服，都是凌渡的码子。
    凌渡非常诧异，公主倒有些窘迫了，说道：“都是按照凌焕的尺码做好的。你选一套穿吧。”
    凌渡怕公主更加窘迫，就假装自己对公主感情上的事一无所知，进更衣室选了一套黑色的西服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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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发现公主和凌焕至少有一点是比较相似的，那就是两人都很喜欢充实衣柜。
    凌渡随着公主一起去“思念堂”，正沿着玻璃廊道前行，耳朵里已经可以听到思念堂里众人吟唱哀歌的声音，突然，有个人从廊道的一个岔口跑了过来，凌渡很担心公主遇险，所以他马上警惕地看向那个前来的人。
    公主倒是非常镇定，她停下脚步，待那个人走到了她的面前来。
    来人是一名女性Beta，她看了凌渡一眼，公主便走到了一边去，她也赶紧跟上，然后在公主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公主瞬间瞪大了眼。
    公主把这人打发后，就快步走到凌渡身边，说道：“刚才，杨姝韫在明月轩里见杨密魁，后突然晕倒，据说已经被宣布脑死亡了。”
    凌渡和公主一样震惊，他同样瞪大了眼，“啊？”
    公主和凌渡对视着，两人一时都没有再讲话。
    公主应该在杨密魁那里有眼线，但杨密魁在公主这边肯定也有人手，在这种走廊里，两人都不敢讲凌渡刚才做的事。
    第74章
    凌渡使用凌焕的设备通过精神能量波跃迁“定位”杨姝韫, 他没有想过会造成杨姝韫的死亡，当然，他此时并不敢确定杨姝韫的昏迷和死亡与他刚才的行为有关。
    他“定位”杨姝韫, 只是因为杨姝韫的信息素和杨行屹比较相似，且两人有血缘关系，凌渡希望通过“定位”杨姝韫的过程来“复盘”凌焕当初定位到杨行屹时的情况, 他希望通过这种办法来找到凌焕昏迷的可能原因。
    不过，根据凌渡刚才两次“定位”杨姝韫的过程，但没有得到有用的数据，凌渡已经认为自己的这次行动不算成功，至少不算达成他想达到的目的。
    他思考了没达到目的的原因，他认为原因之一是只监测自己这边的数据, 没有监测杨姝韫那边的数据，导致数据不齐全，无法分析；更重要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使用的监测方法存在缺陷, 要改进凌焕设置的监测方法。
    除了这些，凌渡认为他需要做更多的实验, 拿到更多的数据才行。
    杨姝韫的死亡, 让凌渡惊讶，他又想知道杨姝韫的真正死因，特别是杨姝韫的死亡是否与他之前的行动有关, 这将为凌渡提供很多东西。
    凌渡在这一刻是否因杨姝韫的死亡产生了“自己杀了人”的情绪, 凌渡在惊愕之外，心情的确有变得沉重，还生出一丝茫然。
    他随即看向了公主，公主皱眉沉思的表情之下，却是欢喜。
    公主从小生活在帝国权力中心, 是见惯死亡的人，例如她的父母的死亡，虽然“历史”、“内阁”、“大众”都给两人加上了“病死”的标签，但公主觉得两人的死亡没有那么简单。
    除了父母的死亡，还有很多次其他事件，让她见证死亡，而且，她一直生活在生命受到威胁的环境里，就像如今，虽然凌渡提醒她，杨密魁要对她动手，她虽然感到紧张，但却并不恐惧，因为她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只要不注意就会像父母一样“病死”。
    杨姝韫是杨密魁身边最得力的后代，据说，杨密魁会很快安排杨姝韫升任司法部的副部长。杨姝韫除了明面上的局长身份，她还为杨密魁处理着很多暗地里的脏活。
    杨密魁比起信任其他人，他更加信任自己家族里的人。
    杨姝韫之死，完全是断了杨密魁的一条胳膊。
    公主怎么可能不高兴。
    凌渡对公主道：“殿下，我想现在去看看杨局。”
    公主虽然流露出迟疑，但没有拒绝，她说道：“好吧。”
    公主脑子一转，就叫来侍女，让去思念堂请了所有前来哀思杨行屹的Omega，说道：“行屹的灵，也许会回到他死亡的地方，我们现在过去一趟吧。再最后看他一眼，我会安排人送你们回去。”
    此时已经入夜，这些人一直在思念堂里听大师念经，早就听得头晕目眩，又饥饿难耐，但公主殿下却没有安排吃晚饭这一项活动，此时听说去杨行屹死亡的地方看一眼了就可以回家了，不管是真为杨行屹的死难过的人，还是在心里拍手称好的人，此时都松了口气，只想着赶紧去看一眼就回家吃饭休息了。
    这个社会对Omega的审美倾向于柔弱，所以大多数Omega都是很柔弱的，既然柔弱，就不抗饿，要是再不休息，这里得有好些人会“晕倒”了。
    凌渡混在了这一群Omega里，跟着公主殿下坐了在玉池苑里通行的车，前往了明月轩。
    他们的车还没到明月轩，就被护卫拦住了。
    公主带着一群Omega下了车，虽然这些Omega都穿了斗篷极大程度隔绝了他们的信息素，但因为他们人多，依然有Omega信息素散溢出去，这让那些Alpha护卫们大多出现魂不守舍的情况。
    因为这个国家实行对Omega的控制政策，所以Omega们会学习不被“Alpha信息素”影响，但Alpha们却没有这方面的课程，所以Alpha比Omega更容易受相对信息素的影响。
    公主的侍女已经上前质问那些护卫，为什么要拦住公主。
    护卫道：“这是首/长的要求。”
    侍女道：“哪位首长？连公主殿下也拦？再说，这里是明月轩，明月轩是公主殿下的陪嫁，是驸马居住的地方，为什么公主殿下反而不能进去。”
    杨行屹死后，杨密魁就经常在这里逗留，不知道他是在这里哀思死去的小儿子，还是别的原因。如今，他的长女又死在了这里，不知他要作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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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卫道：“是总理大人。”
    侍女吃了个瘪，退回到公主身边，向她做了说明。
    公主暗暗给凌渡递了个眼神，凌渡示意她不用了，他意识到他必须马上回去。
    公主似乎能读懂凌渡的意思，就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今日就不去明月轩了吧。”
    她露出很难过和疲惫的神色，示意她身边的侍女主管将所有Omega都送回家去。
    凌渡这次是由一名他不认识的Beta司机送回了家，他一回家，就马上去洗了澡，除掉自己身上使用的香水味，又使用了信息素调整器，穿回凌焕的睡衣，精神萎靡地坐在餐桌边吃营养餐。
    几乎是在他做完这些的同时，家里的门铃就响了。
    凌渡通过大门口的摄像头看了外面的情况，见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车，一名穿着军装的男性站在门外。
    凌渡打开了通话，精神不振地问道：“请问您找谁？”
    外面的人对着镜头道：“请问是凌焕先生家吗？”
    凌渡：“是的，请问您是谁，有什么事？”
    外面的人道：“我是文渊阁警卫处的柳斌，受命前来请凌焕先生前去处理一起案子。”
    柳斌说着，还把自己的工作证展示在镜头里让凌渡看。
    凌渡打开了双向视频通话，让门口的人也能看到他这边的情况，他眼神疲倦，神色萎靡，问：“是什么案子？”
    柳斌道：“此事需要保密，我只是奉命前来接您。”
    凌渡假装很头痛，道：“但我现在精神不太好，而且我的家人下午受了风，回家后身体不舒服，需要我照顾。”
    柳斌皱了眉，道：“军令不可违抗，还请您先随我回去复命。之后要怎么处理，您可以向领导请示。”
    凌渡只好勉为其难道：“那请等我几分钟，我需要安排一下家里的事。”
    柳斌道：“请您务必快一点，我最多能等您两分钟。”
    凌渡道：“好吧。”
    凌渡关掉了视频通话，他的眼神瞬间一变，从之前的萎靡变得深沉，他就知道，杨密魁的人找不出杨姝韫诡异死亡的原因后，会派人来找凌焕去查看情况。
    这也是他飞快从玉池苑回来的原因，好在他家距离玉池苑很近，只需要二十分钟就可以到家，不然他说不得还赶不及。
    凌渡匆匆换了一身凌焕的制服，又带上了一些工作设备，还有出外勤需要带的武器，就飞快跑出了家门。
    在守在门外的柳斌面前，他再三确认了家里院子的大门锁好了，电子安保系统是良好运行的，这才上了柳斌开来的车。
    坐在车上，他还朝柳斌解释了一句：“我家里有Omega家人，我要出门时，总要好好检查的，以免他一个人在家里遇到危险。”
    柳斌是一名Alpha，他很理解地颔首，道：“家里有Omega，多注意一些是对的。”
    凌渡和柳斌套近乎地问道：“你是警卫处的啊，你们警卫处的人，都是从军队里直接选的，是吗？”
    柳斌瞥了凌渡一眼，道：“也有从特警队里选的。我是从特警队选拔上来的人。”
    凌渡道：“我知道这个，我以前是在警察局里上班，和特警队有过接触。你们的身手都很不错，特别是……嗯……近战……”
    凌渡说着，还比划了几下。
    柳斌则道：“我们也有专门的狙击队。”
    凌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哦。我是做精神分析师的，很少出外勤，看来对你们了解不够。我以前只接触过几个狙击手，嗯……技术也很好。”
    柳斌道：“是的。我们队里最好的狙击手，记录是5000米。”
    凌渡适时露出惊叹的表情。
    柳斌以为凌渡以后会是他的“战友”，加上凌渡很显然是受杨家器重的，专门接他来处理总要“事件”，在把凌渡送到明月轩范围时，他还和凌渡交换了通讯号，算是交了个朋友。
    凌渡到了明月轩，就被人带着直接进了大门。
    凌渡一路小跑着跟着领他的高大Alpha往前，到了明月轩内部的一处房屋门口，那高大的Alpha马上向里面汇报了凌渡的到来。
    这个明月轩里建筑不少，绕来绕去，凌渡记了一路的路线，但最后具体是到的那间房，他却是无法判断。
    侯秘书居然还在这里，她亲自到门口来叫凌渡，她看了凌渡一眼，道：“你就是凌焕？你快进来！”
    她的声音里满是着急和沉重，凌焕敬了个军礼后才进去了。
    凌渡进去后一看，只见这是一间面积颇大的类似于待客室一般的房间，在房间里此时放着一台类似于凌焕使用的那种高级生命维持舱，生命维持舱里躺着一个人，正是杨姝韫。
    杨姝韫没死？凌渡这么想着，赶紧对着房间里的一圈其他人行了一礼。
    杨密魁面色铁青，但整个人还算镇定，他看向了凌渡，道：“凌焕，这里有技术问题，需要你给解决，你看你行不行？”
    第75章
    凌渡并没有浪费时间, 马上询问起需要他解决的是什么问题。
    这次，回答他问题的不是杨密魁，而是站在生命维持舱旁边不远的一名男性Alpha。
    此人身形高大, 皮肤很白，虽然他带着信息素的屏蔽器，但凌渡依然可以感应到他的那种属于木质和动物皮毛混合一般的信息素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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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没有进行自我介绍, 但他介绍了需要凌渡做的事。
    凌渡听了他的介绍后，心下十分震惊，这个震惊比之前听到杨姝韫的死更甚。
    根据此人的描述，他们在做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包含两个方面，第一是构建一个协同人意识脑波的大系统, 第二是通过让人的意识同这个系统调试到协同后，可以将人的意识上传于这个系统，如此, 以实现人某种意义上的“永生”。
    这个概念，在数百年前就在科幻小说里出现了, 而在百年前就被提出过科学实现的依据, 但当时因为人类伦理问题而限制了这方面的研究和开发。
    凌渡没想到杨密魁有安排秘密团队在做这方面的工作。
    杨密魁的意思，就是要把杨姝韫的“意识”上传于这个刚做好、准备做试运行的系统。
    这个系统虽然说是做好了，但要实现其目的, 并且运行稳定, 凌渡觉得是非常困难的，或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有可能它并不能真的实现目的。
    凌渡以前也关注过这方面的研究，并做过一些推演，他觉得这个研究存在很多问题, 其中最大的问题是这个系统是构建在人类已知的宇宙基本原理之上的，所以它即使能保存人的意识，但也无法让人在这个系统里有所发展，也就是说，纵然这个系统成功了，它也只是一个数据库而已，这个数据库即使因人的“意识”而发展，这个发展也和现实世界不是一回事，因为现实是未知的，而系统的数据库却是某种“已知”。
    在这些问题外，其社会伦理和人类伦理上也都存在很大问题。
    那位Alpha带着这个项目中的另外几名Alpha把凌渡引到了放着杨姝韫的生命维持舱前面，此时的生命维持舱上还连接着另外的数据线，又接着一台功能强大的智脑。
    凌渡困惑地看着这个生命维持舱，小声问道：“我今天下午才见过杨局，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要处理杨局的意识数据？”
    那几名Alpha因为都是项目技术人员，为人完全做不到房间里其他政客那般心眼多，其中一人回答凌渡道：“杨局是我们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她今天突然晕倒，虽然救治已经非常及时了，但还是没能救回来，所幸她一直参与我们这个项目，她之前就和项目系统建立过基础联系，所以，我们想可不可以把她的意识完全上传到系统里去。”
    凌渡这下明白了。
    杨姝韫的确已经死亡了，她被装在这个生命维持舱里，是因为这个生命维持舱有一个连接脑神经的装置，可以在她刚死亡这会，通过刺激她的脑神经并接收回馈的数据，而获取一些所谓的“意识数据”。
    凌渡感应着杨姝韫的信息素，这个生命维持舱并没有使用信息素屏蔽装置，但凌渡却发现杨姝韫的信息素在短时间内已经变得非常淡薄，这是不符合常理的，因为人在死亡后，精神能量场只是慢慢消失，所以精神能量波还会存在一定时间，信息素也就还会存在一定时间。
    凌渡怀疑杨姝韫信息素消散这么快的原因和杨行屹的一样，杨姝韫的死亡原因，最大可能真是因为凌渡之前“定位”了杨姝韫。
    而凌渡这时候也明白了杨密魁为什么会很有诚意地招揽“凌焕”，因为他极有可能是想让“凌焕”也加入这个让人“永生”的项目里。
    在凌渡看来，这个项目在“永生”的概念之外，对杨密魁一系来说，还有另外一个“用处”，就是那个让人的意识先和系统协同的操作，既需要做精神检测，又能完成一定的精神操控。
    杨密魁极有可能是想通过这个项目，来技术性地控制民众的意识。
    想到这里，凌渡心下不由发寒。
    看来，他们在之前虽然意识到了杨密魁是个多么可怕的人，但还是太小看杨密魁了。杨密魁是想把所有人当数据一般地操控。
    也难怪他毫不在意对顾欢月等人进行某段记忆清除，那对他来说，这种记忆清除可能就不算什么事吧。
    凌渡明白了这些人的意思后，他已经开始查看那台连接着装着杨姝韫的生命维持舱的智脑。
    另外的技术人员向凌渡解释了他们现在遭遇的困难，那就是无法得到杨姝韫意识的有效数据，他们刚才忙了很久，但什么数据都没得到。
    凌渡小声问：“这是第一次做这种意识数据采集和上传吗？”
    一名技术人员道：“怎么可能，我们这个技术已经比较成熟了，之前做过上百例实验了。到后期，也就是最近，我们有90%左右的成功率。”
    凌渡问：“都是做的死者的数据吗？”
    对方道：“只有一部分是死者的数据。另一部分不是。”
    凌渡看他们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不由心下一沉，但他面上却是非常认真地问：“具体情况是什么样的？成功率各是多少？失败原因有做分析吗？”
    对方道：“采集刚死的人的数据成功率较高，大约在86%；采集生者的数据成功率最高，成功率大约在97%；而死亡时间越久，采集到数据的成功率就越低，在一天之后，基本上就采集不到有用数据了。我们觉得成功还是与大脑活跃程度成正相关。”
    凌渡问：“采集生者的数据，对生者有影响吗？”
    对方道：“会对人造成一定程度的精神损伤，让人记忆力和反应力都出现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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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颔首表示明白了。
    他已经查看完了这个数据采集的方法和过程，对于其中存在的一些问题，他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再者，他正需要分析杨姝韫因为“精神能量波”跃迁定位而死亡的数据，这下子，他算是得到了很好的机会。
    凌渡不再理会其他人，他使用了自己带来的智脑，进行了连接之后，便进行了一系列操作。
    其他人之前或多或少对这个“凌焕”是怀疑的，不觉得他能帮上什么忙，但此时看到凌渡已经认真地处理起问题来，最主要是他们虽然不太看得懂凌渡的操作，但他们能够看到连接着杨姝韫大脑的设备又开始了正常的运行，有很多数据在那台主智脑里面形成。
    此时，不管是看门道的内行，还是看热闹的外行，大家都受到了鼓舞，意识到杨相叫来的这个人的确是个能力卓绝的天才。
    凌渡之前从自己那边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数据，但是在这里却找到了一些对应的数据。
    时间一点点地向后推移，房间里只有机器运转的声音，待在房间里的人一时无人说话。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杨密魁才询问凌渡：“成功了吗？”
    凌渡没有回头看杨密魁，他只是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说：“不能说成功，只是得到了一些数据。但是，人的意识数据，我认为并不等于人本身。”
    杨密魁道：“我知道。你只说，姝韫的意识数据可以百分百地保存进‘天宫’吗？”
    凌渡知道杨密魁所说的“天宫”就是他让人做的这个系统。
    凌渡道：“可能只能保存3040%。”
    杨密魁皱眉，他不满意，“怎么只有这么少。”
    凌渡看向站在他身边不远的那位技术人员：“你们之前保存死者的意识数据，最高能保存到多少？”
    对方看了杨密魁一眼，有些忐忑地道：“最高可以达到70%。”
    凌渡于是回答杨密魁：“您看，到如今，最高也才70%。而且那还是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达到的。”
    杨密魁眉头紧皱，道：“你尽力去办。”
    凌渡一直忙到凌晨才和“天宫”项目的其他技术人员一起完成了“杨姝韫”在“天宫”里的“复活”。
    杨姝韫此时已经只是一份数据，她虽然在“天宫”里有形象和“意识”，但她已经失去了在现实社会里的“未知”和“可能性”。
    凌渡和其他工作人员都无权接触这位杨姝韫，她被保存在一个被隔绝的“房间”里，而只有杨密魁才有进入这间“房间”的钥匙。
    做完这些之后，凌渡就要求道：“我需要回家去休息。”
    凌渡的能力震撼到了很多人，包括侯秘书，以及杨姝韫身边的下属，“天宫”项目的工作人员，甚至杨密魁本人，这些在场的几乎所有人，大家都对“凌焕”有不一样的认识。
    杨密魁因为“凌焕”已经涉密，便要求“凌焕”留下来。
    但凌渡道：“我弟弟今天被公主召见后回家，就精神非常不好，我必须回家去看他。而且，我只有在自己家里才能恢复精神。总理，我希望可以回家去休息一阵，这样才能更好地做事。”
    他精神萎靡，虽是站着，却摇摇欲坠，杨密魁已经越发明白“凌焕”的重要性，便答应了。
    虽是答应了，但他让人送了凌渡回家后，就又安排了人去监视了凌渡家。
    **
    凌渡回家睡了一觉后，又给特调处一处打了电话请病假，他昨天就显得“病得不轻”，这样的请假非常合理。
    因为一处处长关旭还在医疗中心里住着，现在一处是副处管事。
    凌渡如今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副处并不会故意刁难凌渡，反而好好地安抚了他一阵，又让他在家好好休息，等精神和身体完全没问题了，再回去上班就行。
    凌渡询问杨行屹的案子怎么办，副处说案子的事不着急。
    既然副处说案子不着急，凌渡便没再在意。
    凌渡又在网上和媒体上查了新闻，见没有杨姝韫死亡的信息发出来，他想，也许杨密魁是想瞒着这事。
    因为杨姝韫的死，的确会给杨密魁带来很多麻烦。
    杨密魁在一个月内，连续死亡两名孩子，这可说是某种诅咒了。
    凌渡在吃过饭后，就去了地下室，进入了他为凌焕设置的“秘密世界”。
    第76章
    凌渡提出并证明了“精神能量场引力场、斥力场理论”以及“精神能量波跃迁理论”, 并由此推导出了一些定理，但是，他至今依然没有完全将精神能量场、精神能量波同人的意识、脑波实现完全统一。
    精神能量波的跃迁理论的完善以及将精神能量场、能量波同人的意识以及脑波进行理论上的统一, 都是凌渡接下来的研究方向。
    凌渡在昨晚的睡眠中，便产生了一些想法，以解释他接触凌焕的意识世界时的状态, 以及接触杨姝韫的精神能量场时的情况。
    凌渡以前和凌焕产生意识接触，可以产生意识交流，但这次没有成功，那是因为以前他在接触凌焕的意识世界时，凌焕同时也在接触他的意识世界，也就是说, 那是双向“同意”才能接通的。如今只有凌渡单向接触凌焕，所以无法进入凌焕的意识世界里去。
    而他通过精神能量波跃迁装置，实现的是精神能量波进入杨姝韫的精神能量场, 他的精神能量波同时会扰动杨姝韫的精神能量场，这对杨姝韫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这是杨姝韫死亡的最可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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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通过自我的意识世界, 能够明确“自己的存在”，也就是脑波随着精神能量波的跃迁同时进入了杨姝韫的精神能量场，所以他会形成“感觉”, 但是那些感觉是混沌的, 没有时间和空间的认识，甚至对于自我的认识也很淡薄。
    凌渡的意识在那时候其实是接触到了杨姝韫的，但是他没有感受到杨姝韫的“意识”，也就是，他的脑波或者没有接触到杨姝韫的脑波, 或者是接触到了，但是没有相应的“感知”反馈方式，就不会产生相应的接触数据的反馈。
    凌渡之后在采集杨姝韫的大脑意识数据时，分析了杨姝韫死亡前几分钟内的大脑意识数据，得到了不少很杂乱的数据，也就是说，在凌渡的精神能量波跃迁到杨姝韫的精神能量场内，扰乱杨姝韫的精神能量场的同时，也让杨姝韫的意识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她那时候的脑波也很杂乱，那几分钟时间，杨姝韫就晕过去了，凌渡会被杨姝韫的精神能量场弹开，则是因为杨姝韫死亡，她的精神能量场瞬间崩溃变得很弱，再也无法让凌渡依靠自己的意识进行定位，所以才被弹开。
    既然凌渡入侵杨姝韫的精神能量场后，杨姝韫意识产生的脑波同时出现了反应，那么，就说明精神能量场和脑波之间存在关系，凌渡如今就想解决这个问题。第一是制造出设备，使用设备来进行精神能量场的定位，以减小对人的“意识”的依赖；第二是弄清楚精神能量场和意识之间的具体关系，这样才能够实现精神能量波跃迁的时候，使用设备就可以直接传输“意识/脑波”数据。
    而这两点，其实也是完全相通的，因为凌渡自己精神能量波跃迁的时候，他就是依靠自己的意识进行定位，并且跃迁成功后，精神能量波里也携带了一部分“意识”数据进入被入侵的精神能量场，不然，他是无法在对方的精神能量场里明白“自己”是入侵者的。
    只要证明了“意识”同“精神能量场”之间有统一的关系，而精神能量场的强干涉又可以让精神能量波实现跃迁，这个跃迁过程中还能携带部分“意识/脑波”，那么，这个理论，将证明“活着的人”作为“精神能量场”的载体时，同时就具有的“更高维”的特性，因为精神能量场是一种超过“时间、空间”的场。
    凌渡对自己接下来应该完成的工作充满了无穷的好奇和激情，如果没有出杨行屹和盘龙湖庄园的案子，那么，他现在就该是完全沉浸在这些研究中的，而不是对研究之外的事疲于奔命。
    凌渡转头一想，想到不管是杨行屹的案子，还是盘龙湖庄园的案子，都是凌焕引出来的，他也就只好认命了。
    凌焕会引出这两个案子，第一是因为杨行屹不断骚扰凌渡，第二是杨家针对Omega做的事，实在太过分，即使是凌渡，他也有责任不袖手旁观。
    由此可见，无论是谁，其实都是这个社会中的一环，没有任何人能够超脱社会织成的大网，即使是凌渡也不能。
    在接触了杨家的，也许还有其他权力势力参与的这个“天宫”项目的皮毛后，凌渡甚至想到，也许杨家这些年来对Omega做的“精神检测”项目，本身也是这个“天宫”项目中的一部分，至少，它为这个“天宫”项目的开发提供了大量的“安全”的“合法”的“精神检测”数据。
    而这些年，国家财政为Omega的“精神检测”项目提供了大量的经费，这些经费肯定不只是用于了开发更安全更合理的“Omega精神检测设备”。
    Omega们不仅被剥夺了人权，还被其他人诟病是“花费了大量金钱”培养出来给权贵和精英使用的附属物和生育机器。
    而Omega里，80%以上的人都被精神洗脑，形成“生育是我们的使命”“不生孩子的Omega没有存在价值”“国家花钱养了我们，为国家付出是我们的人生目的”“我们已经是最幸福的没有压力的人”的人生观、价值观。
    人的确有生育价值，有为国家付出的职责，但是，当人的价值被限制在这一点上，而且还嫁接在另一部分人的身上才能实现的时候，就让凌渡觉得非常可笑了。
    因为凌渡觉得，另一部分人并没有办法证明他们足以承担这些Omega的“人生价值”。
    毕竟这个世界的人，还是作为唯物的人存在，而不是作为“神”的附属物，为实现其某一种功能存在。
    凌渡想，杨密魁一系想做的，就是想成为支配这个世界的“神”，而Alpha性别，也因为他们在这个社会里越来越“被强化”和“被特殊化”，他们也想被“神化”。而凌渡却正好不这样认为，他第一是认为这个世界没有“神”，而如果真有的话，他认为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神”，这才符合逻辑，并具有科学性。
    凌渡再次从后门进入了精神分析组为盘龙湖庄园受害者Omega构建的精神恢复系统，这个系统里，有一个隐秘起来的区，是凌渡为凌焕设置的。
    这个系统使用的中央服务器，是由特调处提供的，它功能强大，具有很高安全性，除此，这个系统是由凌渡把关，设置了很复杂而强大的安全防护壁垒，凌渡并不担心它的安全性。
    凌渡先是检查了它其它部分的使用情况，其他部分都在安全运行，已经有Omega在使用这个系统，他们在这个系统里得到了很好的安抚，凌渡见这些部分没有问题，才进入了凌焕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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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整晚的运行，凌渡发现凌焕的意识世界受到这个精神恢复系统的影响，有更加松动的迹象。
    但凌渡不知道按照这种进度下去，凌焕什么时候才能和自己建立起双向意识交流。
    凌渡并没想过就这样一直等下去，他上这个系统，不只是想看看凌焕怎么样了，还是要做他接下来的研究。
    凌渡将凌焕的数据库里增加了更多只有凌焕一个人的“思想印记”的内容，当然，凌渡不敢肯定这些100%是凌焕的“思想印记”，其实这些都是凌渡理解的凌焕的“思想”，而凌渡不认为自己100%理解凌焕，他甚至认为，一个人不可能100%理解任何另外一个人，甚至人理解自己本身也是如此。
    在这之外，凌渡使用了他的精神能量波跃迁装置。
    当时，凌渡为了验证他的“精神能量波能够实现空间跃迁”这个理论，在计算出了实现跃迁的精神能量场干涉值后，凌渡很快就提出，使用自己的精神能量波本身来进行干涉加强这种听起来非常神奇的想法，但他经过计算后，发现的确是可行的，所以，他很快就和凌焕一起制作了两台设备。一台是凌渡的，一台是凌焕的。
    两人用这个设备，在第一次实验时就证明了精神能量波的跃迁。
    但是凌渡又怀疑这是他和凌焕是同卵双胞胎，以前就时常有“自然性”的精神感应，也许这次实验并不成功，他们俩只是再次自然性地发生了精神感应，所以，之后凌焕就把他的那台设备带着在城里跑了很多地方，每次都能成功和凌渡建立联系。
    而两人产生的联系同凌渡定位杨姝韫的并不相同，凌渡会在“定位”凌焕的同时，就可以和凌焕建立起意识联系。
    凌渡认为两人是 “脑波”同“精神能量波”协同，被大量跃迁传播的原因。
    但凌渡认为这依然存在很大的特殊性，因为他和凌焕是同卵双胞胎，本身就存在自然性的精神感应造成的，也许和陌生人并不会这样。
    而即使和陌生人不能做到意识随“精神能量波”精准跃迁，这依然是一个非常需要实现的研究方向。
    凌渡在凌焕刺杀杨行屹并昏迷的那天，产生过很强烈的“精神感应”。
    在之后回忆那天的精神感应内容，凌渡已然有了某些科学认识。
    那天，他本来一直在设计计算精神能量波和脑波之间相关性的程序，他突然眩晕，随即脑子里突然闪过很多快速的片段化的画面，其中包含杨行屹那天拖曳自己上直升机被凌焕阻止的场景，又有凌焕被杨行屹的保镖打的场景，还有杨行屹的视角看自己的画面和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以及一些凌渡完全不认识的人在一起的画面……凌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像是睡着了，做了很多很久的梦，但他看智脑上的时间，发现其实只过了两三分钟。
    随后他就一直心悸，他以为是自己工作太累导致的，就去休息去了。
    如果那时候，他产生的“梦境”，就是凌焕的精神能量波攻击杨行屹的精神能量场时，凌焕的精神能量波没有100%精准跃迁到杨行屹那里，它还携着杨行屹的某些“意识”以及他自己的某些“意识”到了自己这里，这就完全可以解释了。
    凌渡自己定位过杨姝韫后，就知道了，在定位另一个人时，因为自己的意识是不会100%随着精神能量波跃迁去对方那里的，那么，有可能就会产生“自我意识”的大量丢失，那么，就会出现问题。
    凌渡由此“诊断”，凌焕很可能是丢失了“自我”，所以才一直不醒过来，而凌渡在凌焕失踪后通过精神能量波跃迁装置想找到凌焕，却一直无法准确找到凌焕，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凌渡经过杨姝韫那一次的定位后，他已经有很多认识，加上他以前做过很多次和凌焕之间的“精神能量波跃迁”实验，所以，这次在凌焕本身被连接在另一台精神能量波跃迁设备上时，凌渡总算“找到”了凌焕。
    虽然找到了凌焕，但他发现情况再次和杨姝韫时非常相似，他只感应到了凌焕的精神能量场，而没有“感应”到凌焕的意识。
    凌渡收敛着“自己”，也就是收敛着他到达凌焕处的“场”，或者说是“世界”，而他很快做到了，他不再是和凌焕的精神能量场交融的一个“世界”，而成了凌焕的精神能量场里的一个“人”。
    这种在另一个世界里塑造自己的过程非常奇妙。
    当自己成为一个“人”后，凌渡发现自己对凌焕的精神能量场没有侵蚀作用，而凌焕的精神能量场是一方在下小雪的世界，凌渡感受到了“寒冷”，这种“寒冷”让他“难受”，凌渡意识到自己不侵蚀凌焕的精神能量场后，凌焕的精神能量场在排斥自己，对自己造成某种伤害。
    不过凌渡此时管不了那么多，他在这方世界里释放自己携带而来的“意识”，这些意识是“你是凌焕，你是凌渡的哥哥”“你的父亲叫凌泉，母亲叫夏冰”……凌渡把这些确定凌焕自我的一些信息不断告知凌焕，他能感受到凌焕的世界对他的排斥在减弱，凌渡最后实在是太累了，而且因为排斥，他能带来的意识也越来越少，凌渡最后只剩下一种意识“我真是太累了，凌焕你再不醒来，我都要累死了”。
    凌渡的最后的意识也消散了，他感觉自己去凌焕的世界只有几分钟，最多有十几分钟，但当他的“意识回笼”，在地下室醒过来，他发现他的智脑上显示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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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大惊，回过神来，就赶紧看智脑上实时监测的所有数据。
    这时候，他的另一台智脑上出现了提示，有信息传来。
    凌渡只得放下解析监测数据的工作，开始解密那台智脑上传过来的加密信息，信息解密完，他一读，就又惊讶又欢喜，那是公主用他留下的方式发过来的信息，里面说，凌焕刚才醒过来了，只是人反应有些迟缓。
    第77章
    凌渡马上联系了公主, 询问凌焕的具体情况。
    公主给凌渡传来了凌焕的醒来的画面数据，以及医疗机器人给凌焕检查的各项指标的数据。
    凌渡看到这些直观的数据，一面觉得公主的做法太对了, 一面又有种自己是在和配合非常好的“同事”共事的错觉，因为他不需要多说什么，对方就能理解他的需求。
    凌焕虽然醒了, 但他的意识活动依然不活跃，也就是反应很迟钝，不过，除了这一点外，他的身体本身的其他情况都还不错。
    生命维持舱已经被打开，舱室改变形状, 让凌焕变成了半躺的状态，公主也给他盖了一床毯子，他一脸茫然, 却很沉着地看着公主这边的镜头。
    公主亲自展示了一个测试人认知能力的三维题库让凌焕做，凌焕看了那题库一阵后, 对着镜头慢慢地回答了题库里的题的答案, 又说：“我认知能力没问题，只是记忆有些混乱，我还想再睡会儿。”
    公主道：“你记得我是谁吗？”
    凌焕脸上没什么表情, 看着公主, 缓慢道：“玉泽公主。”
    公主笑了笑，“我的名字呢？”
    凌焕依然看着她，在公主的忐忑里，他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现在有一定的名词记忆混乱, 你的名字，是高温烧制的剔透样物品，你说是出自佛典。”
    公主愣了愣，说：“就是琉璃。”
    “嗯，是的。”凌焕一板一眼地说。
    公主又问：“你记得你的家人吗？”
    凌焕：“我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凌渡。”
    公主：“是的。你记得这里是哪里吗？”
    凌焕眼珠转了转，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居住的地方。”
    公主含笑点了点头：“对。你记得你之前出了什么事吗？”
    凌焕这次沉默了更长时间，没有回答公主的问题。
    公主感受到了沉重，她又说道：“我们现在在和你的弟弟凌渡连线，你要看他吗？”
    公主明显感觉凌焕“精神一振”。
    凌焕眼睛直直看着她：“你让我看看他。”
    公主于是对凌渡这边说：“我要怎么让凌焕看到你？”
    凌渡道：“你那边不用操作，我这边控制，就可以和凌焕建立联系。”
    公主根本不会这些复杂的技术操作，又怕自己乱动程序会导致错误，得到凌渡这种“一切有我”的答复，她就松了口气。
    凌渡很快就把程序的连接切换到了和凌焕使用的那台生命维持舱相连的智脑上，凌焕马上就进入了虚拟现实交互的状态。
    凌焕随即就“看到”了凌渡，凌渡坐在椅子里，一双褐瞳非常明亮。
    凌渡问：“凌焕，你还好吗？”
    凌焕虚弱地说：“不太好。我只知道一些有关自己的基础的事，有基本的认知能力，但我想去思考更深入的问题，脑子就转得很慢，而且很多想法，我想表达，发现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觉得我应该还记得很多东西，但一时想不起来。”
    凌渡叹道：“我想着，你就会出现这些情况。没关系，你先养着身体和精神，我会操控你连接的那个精神安抚系统，为你恢复记忆。”
    凌焕自己伸手控制那台智脑，将和凌渡之间的虚拟连接部分的数据变成外显，就自己查看了一下凌渡所说的那个“精神安抚系统”的一些数据。
    凌渡“看得到”他的这些操作，就说：“你的状况比我想的要好多了，居然还会看我加装上去的这个精神安抚系统。”
    凌焕：“我只是看了，大概知道操作方法，但暂时还无法看懂它的原理。”
    凌渡：“等你恢复一阵再看吧。你好好配合公主的治疗。”
    “嗯。”凌焕移开操作智脑的手，看向公主。
    公主一直站在旁边，非常认真地观察着凌焕。
    凌渡：“总之，恭喜你醒过来。”
    凌焕避开公主那虽然克制却依然热切的目光，道：“我记得做了很混乱的梦，你一直在我的梦里叫我，说了很多话，还抱怨你太累了，要死了。之前二十多年，都没听你讲那么多话。我想着不能让你累死，梦就醒了。”
    凌渡：“……”
    居然被凌焕说“讲了太多话”，凌渡一时羞愤不已，道：“我讲那么多话，当然要累死了。”
    凌焕说：“算了，你不要讲了，我也觉得好累，我想再睡会儿。”
    凌渡：“你睡可以，但你不要忘记自己是谁。不然你又醒不过来。”
    凌焕：“好。”
    凌渡怕他精神过载，赶紧把连接又转到公主所在的那台智脑和接驳器上，公主马上感受到凌渡说：“谢谢你照顾他。他最近还要继续仰仗你。”
    公主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凌渡问：“明月轩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没有？”
    公主认真道：“杨密魁安排了更多人守着我的琉璃院，限制了我的行动。我没能得到明月轩里更多信息。”

 第153页

    凌渡道：“你注意安全。杨姝韫是真的死了，杨密魁把她的意识数据上传到了一个叫‘天宫’的系统里。现在对外还没有宣布杨姝韫的死亡，估计之后也不会宣布。”
    公主因为一直就认定杨姝韫已经死亡，所以她没有因她的死亡产生过多其他情绪，只是对于杨姝韫的意识数据被上传进入了“天宫”，她一时皱了眉，说道：“我以前听过这个‘天宫’计划。”
    凌渡马上问道：“这个计划你知道多少？是从哪里听到的？”
    公主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了。”
    “啊？”凌渡既觉得吃惊，又马上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天宫”计划其实是一个很庞大而复杂的工程，绝不是杨密魁上位这几年就可以完成的，而且现在也不能说就真的完成了，它最多是在“试运行”。
    凌渡问：“你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公主却皱了眉，道：“我的确是听过，但你让我讲，我好像又不是很清楚。”
    凌渡：“……”他意识到了公主也被进行过某种“记忆清除”，不然不至于这样。
    凌渡：“你把你所有记得的讲出来就行，只是很细碎的东西也可以。”
    公主沉思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记忆很模糊，的确是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之后应该也听过很多次，但具体是什么，我却记不得了。我只是记得我多次听过这个‘天宫计划’。”
    凌渡问：“真的，一点也记不得有关它的事吗？”
    公主表情显得沉凝，她道：“的确是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有这个‘天宫计划’。”
    “我这是被进行过某种记忆清除是不是？”公主自己也能意识到这方面的问题。
    凌渡：“极有可能是这样。”
    公主神色更加沉重：“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被进行过记忆清除。要是你不提这个‘天宫计划’，我根本都不会去想这方面的东西，也意识不到自己以前听过这个词，更加意识不到自己不记得有关这个词的其他相关的事情。”
    凌渡：“人的记忆不会很轻易地被清除，你之后可以再认真想想，要是实在不行，我也许可以为你做一定精神恢复的引导，让你回忆起来。”
    公主：“这些倒没关系。让我更担心的是，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被进行的记忆清除，在这个天宫计划之外，我是否还被清除了其他记忆。”
    凌渡听出了公主的焦躁，他安抚她道：“你先别着急。但根据你和凌焕之间的交流一直没有被发现，可以说明你在这几年内没有被/操作过记忆。”
    公主颔首道：“我明白了。”
    公主虽然接受了这个情况，但她很显然比之前听到杨密魁会在近期让她死亡更加紧张。
    很显然，人们对于自己的记忆被/操控的恐惧，比死亡更甚。
    第78章
    凌渡将自己所知的有关“天宫”项目的情况告诉了公主, 公主听后，就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似乎她以前的确知道这些内容, 但是，让她再说一些有关这个计划的其它内容，她又记不得了。
    凌渡道：“你应该的确是被进行过与天宫项目有关的记忆清除, 但到底是什么时候，由谁授意做的，并不清楚。”
    公主是做大事的人，经过这会儿，她就已经冷静下来，一面想着要去理清自己的记忆, 一面就决定要是实在无法靠自己回忆起来，她就让凌渡想办法使用技术手段让她回忆起来。
    凌渡说：“你确定要恢复那些记忆吗？不管那些记忆是什么？”
    公主道：“当然。为什么会有这种问题？”她疑惑于凌渡居然会询问这种问题。
    凌渡：“因为记忆虽然是人的一部分，但即使没有那部分记忆, 人依然是人。而有那部分记忆，有可能反而会更加痛苦。”
    这是凌渡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给出的答案。
    公主道：“我希望可以了解有关我的一切, 不只是我自己的一切, 也包括其他人的，即使那些记忆会带来痛苦。我希望可以尽可能知道更多，因为这些都是我力量的来源, 甚至可以说是我的力量本身。真相不会让人痛苦, 真相就是真相，即使不去知道，真相也在那里，而且有可能反而成为别人操控我的工具，这些未知才让我痛苦。”
    凌渡又想到了杨行屹的那个生活助理, 那个叫顾欢月的女人。
    凌渡道：“你的话给了我很多启发。”
    **
    最高调查局特调处，晋遂川进入了这次盘龙湖庄园案精神分析组所在的办公室。
    分析组的临时组长任同起身迎接了晋遂川，并带他进入了里间，向他汇报了组里的工作进展。
    如今，已经在对这次的盘龙湖庄园案里的受害者Omega进行精神安抚和记忆恢复，但因为这个系统还处在试运行状态，所以，在使用这个系统的受害者Omega都是状况本来就比较好的。
    任同把系统运行的情况和使用系统的受害者Omega的状况改变的情况，都对晋遂川做了汇报。
    系统运行的情况暂时还没有出任何问题，而那些使用系统的受害者Omega，精神方面的问题都有所好转，根据这些Omega情况好转的速度，他们又推算了其他状况比较糟糕的Omega使用这个系统需要花费的时间，要是一切都顺利地话，最多半个月，那些Omega就可以恢复到正常认知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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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倒没认为半个月时间长，因为针对精神方面的治疗，心理医生给出的时间是一两年，甚至更久。
    晋遂川道：“系统的安全是第一位的。现在，文渊阁在盯着这个案子，咱们局里的督查部门也一直看着我们，媒体和民众也很关注。”
    任同道：“晋处，我明白。”
    晋遂川继续道：“还有保密性。”
    任同：“晋处，这方面我正好想向您汇报。这个系统运行以来，还没有出现被攻击的情况。但是，今天早上，凌组长应该有远程登录过，但我没发现他登录，只是看到了他留下给我的检测记录，除了他留下的数据，其他就没问题了。”
    任同的意思是，凌渡这种完全没有被发现的远程登录，是否要认为是系统“保密性”有问题。
    晋遂川却没有理解任同的这种纠结，他问道：“他有给什么建议吗？”
    任同作为一个技术人员，对凌渡有非常深的崇拜情结，而且作为晋遂川安排进组的人，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所以见晋遂川没有理自己的纠结，她也就把这一点看成是“没问题”了。
    她回答道：“对于系统的运行，他没给什么建议，只是把他做的检测报告发给了我，说没检测到系统的问题。不过，他说他要在这个系统里再加一个连接点，要和你通过这个连接点联系，他说出于对我的信任，就先告诉我一声。”
    晋遂川之前还是在平平常常地讨论工作，此时听说凌渡要和自己联系，他就有些雀跃，但他努力保持了平静，装作不经意地问，“哦。那他增加了这个连接点了吗？”
    任同一心沉迷技术，完全没有发现晋遂川此时“明明眼神里全是兴奋却要一脸严肃”的矛盾，或者即使她发现了，她也不会深入思考其中的原因。而要是这是在八处内部，那晋遂川这“装模作样”的样子，肯定会被他那些没上没下的下属们打趣的。
    任同一脸认真地说：“我问问他。”
    晋遂川只好坐在旁边看似平静实则期待地等着。
    任同通过加密节点发出了询问的信息给凌渡，她需要去询问凌渡，而不是直接通过检测系统本身来发现凌渡是否已经完成增加连接点这事，主要是因为任同这里根本无法做到检测成功。
    其中原因与凌渡使用数据的连接和加密方法有关。
    凌渡的加密利用了“层级共享数据”。
    这个层级共享数据，是基于如今社会数据量极其庞大而建立的。
    如今社会，每天每个人产生的数据量都是极大的，而这个国家又有那么多人，这些人之间又会产生很多关系，这些形成更大量的数据。特别是时间越往后推，老数据叠加新数据，数据量就更大。
    要对这些数据全都进行保存并不现实，所以，国家建立了一个大型基础数据库，对于基础数据库里有的，就只需要提取基础数据库里有的就行了，不会再生成新的数据去增加数据库的负担。而人们产生的数据，大多数都是基础数据库里有的，或者说，大部分人，一生产生的数据都属于基础数据库里有的，也就是这些人的人生没有任何特异可言；当然，这些人的人生被判定为没有产生新数据，更大可能是系统收集的数据，限制在某种框架里，而这些人在这些框架里产生的数据，没有特异性，不是这些人没有特异性，而是系统本身存在缺陷。
    这些保存数据的方式，让这个社会的数据量保持在了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在基础数据库之上，还有二级数据库，二级数据库是对基础数据库里的数据进行一定组合，形成的更进一步的数据，这样就可以减省提取数据时需要的运算。
    在二级数据库之上，还有三级数据库，如此一层层地进行组合，就形成了层级数据。
    而这些层级数据不会对外共享，它只对国家的一些特殊部门进行有限共享。
    例如，Omega管理局就可以使用这个数据库里的一部分数据，又不断增加新的特异性数据进入这个系统。
    最高调查局也可以有限使用这个数据库。
    任同他们这个用于给受害者Omega使用的系统，虽然系统本身是在特调处的加密智脑里，但它使用的也是这个基础数据库里的数据作为系统里的某些数据的基础，于是，凌渡就利用了这一点，他增加的连接点的数据包本身并不在特调处的这个智脑系统里，而是在别的不知道哪里，或者甚至它本身就并不是数据包，而只是一些调用其他数据的插/入式游离式的伪装过的短小数据，只在每次启动的时候，才会组合形成某些特定的程序连接点，那么，在对方没有启动的时候，就是完全无法发现这些连接点的，或者即使对方启动了，也无法发现，因为这种游离的数据，在层级数据之间跳跃的时候，是进行了某种加密的，要是不知道加密方式，就根本无法在这庞大的数据中发现它的存在。
    任同之前并不知道这些，她是在收到凌渡发给她的检测数据时，反推回去，才意识到凌渡使用了一种让人没法破解的加密方式。
    任同通过反推能够意识到凌渡使用的方法，是因为任同本身就是特调处里最顶级的“精神分析”和“信息技术”专家，其他人的话，任同认为他们都发现不了凌渡使用了多么高级的加密方式。
    任同叹了口气，因为她觉得晋遂川就属于即使直接告诉他，他也意识不到凌渡到底有多么牛的那种人，而要是不直接告诉晋遂川，那晋遂川就完全处在这其中居然还有技术的什么都不懂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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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同一面觉得别人都不懂，真是好寂寞；一面又觉得“我居然可以反推出凌焕使用的连接和加密方法，我也很牛”，但到最后，她也只是自己想了几秒钟，就默默地继续做事去了。
    任同将询问的话发出去后，过了大约两秒钟，她的智脑上就提示，让晋遂川使用接入了这次的精神安抚和记忆修复系统的智脑和接驳器，或者直接使用供这次的受害者Omega使用的精神检测仪也行。
    任同收到回复后，马上就把这个信息转达给了晋遂川。
    晋遂川知道凌渡是想和自己讨论工作，但即使是讨论工作，他也很高兴。
    任同让晋遂川使用了她自己的那台专门用做总控的智脑，因为这一台智脑的性能最好。
    晋遂川虽然不明白具体的精神分析法则或者系统、数据方面的信息技术，但他对于如何应用设备，他是没问题的。
    接入了系统后，晋遂川马上就进入了一种“虚拟现实”的信息交互状态。
    他看到，自己在一扇门前，他在意识里产生了“推门进入”的想法，于是就进入了房间。
    里面是一间客厅，晋遂川一看，发现这间客厅居然是自己公寓里的客厅的样子。
    他看到凌渡正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就和他上次在家招待凌渡时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吱：晋处，你这么多章没有出现，大家都在想你。
    晋处：没有关系，多写一些小凌的事吧，我喜欢看。
    第79章
    在这个只是接入了脑波的虚拟世界里, 晋遂川坐到凌渡的对面去，含笑问道：“居然是这样的联系方式，让我有些吃惊。”
    凌渡坐姿比较随意, 他斜靠在晋遂川家的沙发上，胳膊撑在沙发扶手上，手掌托着脸腮, 说：“这种方法保密性非常高，除了我之外，即使国内所有智脑和服务器的算力都使用上，也需要一年时间才能破解开这个加密方式。”
    他讲得很平淡，但晋遂川从凌渡那过分随性的姿态里可以感受到他对此的骄傲。
    晋遂川笑道：“我对这方面不太懂。我一直以为，产生的数据量越大, 就越容易被发现和破解。我俩现在使用的联系方式，是会产生大量数据的才对。”
    凌渡挑了挑他那好看的眉毛，说：“那是因为我们现在交流使用的数据, 是通过调取数据库而来的，并没有对数据本身进行加密, 只是对调取数据的方式进行了加密。这些基础数据本来就在被国内的其他使用单位不断调取, 产生了很多次的重复和冗余，我们从这些重复以及冗余中截取，组合, 这是一个流动的过程, 所以反而不会被发现。”
    晋遂川虽然觉得自己听懂了，但他却并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是怎么操作的，他说：“这是不是非常难的一种技术。”
    凌渡颔首道：“要说难也不难，要说简单也不简单。”
    晋遂川笑道：“还是你厉害啊。”
    凌渡有些羞赧起来，而且这羞赧来得莫名其妙, 让他自己都生出了一丝怪异的感觉，他马上用理智克制住了这种羞赧，再者，这是使用意识交流，要是他不想让人发现他的羞赧，那对方是绝不可能发现的。
    晋遂川自是没有发现，但他的心底却总觉得凌渡这时候有不一般的心理波动。
    凌渡转移话题道：“我们还是来谈工作吧。”
    “好。”晋遂川道，“你昨天被杨密魁的人接去了玉池苑明月轩，是吧？”
    凌渡道：“我正是要和你讲这件事。杨姝韫死了。”
    “嗯？”晋遂川一怔，随即，他意识到了凌渡讲的什么，“杨姝韫？怎么会？”
    杨姝韫是Alpha，Alpha是三性别中身体最好的一类人，只要Alpha们自己不作死，他们自然死亡时平均寿命会最长，而且基本上不生病。
    不过，Alpha因为非自然死亡率太高，实际情况却是Alpha的平均寿命最短。Alpha因为身体太强健，所以他们大多热衷于从事依靠身体行动的工作，例如从军、从警、从政，而且热爱很多极限运动，或者放纵自己过度饮酒、吸/毒、纵/欲、飙车等等，非正常死亡率很高。
    而据晋遂川所知，杨姝韫是一名性格较保守非常克制自己欲望的Alpha，也就是说，她完全不是那种会去做死的类型，不该死亡才对。
    凌渡道：“她的确死亡了，具体死因我也不知道，我想杨密魁有安排人去为她做尸检，但我暂时没有办法了解到尸检的结果。”
    晋遂川道：“我会安排人去探查这方面的情况。”
    他又好奇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因为他觉得凌渡和杨密魁接触的时间尚短，以杨密魁的多疑性格，不会这么信任凌渡，让他知道杨姝韫的死亡。
    凌渡道：“昨天晚上，杨密魁让人接我去玉池苑，就是去做已经死亡的杨姝韫的意识数据的采集和保存。”
    “啊？”晋遂川皱眉道：“我倒是知道一些这方面的事。采集死者的意识数据并且保存。”
    晋遂川知道这方面的一些事，凌渡并不觉得奇怪，他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晋遂川道：“天演集团有专门做这方面的技术开发，但是这方面的技术开发很费钱，他们的董事长，以前想让我父亲投资。”
    凌渡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原因，问：“那位董事长当时有讲具体的技术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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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无奈道：“我对信息技术和精神分析方面实在不懂，只知道一些皮毛，我听了一些，没太懂。”
    凌渡无奈了，只好又问：“那你家投资了吗？”
    晋遂川道：“那是好些年前的事了，我当时都没来云城上班。我父亲觉得这个技术存在很大的伦理问题，没有投资。”
    凌渡道：“那你知道有哪些人投资了吗？”
    晋遂川道：“找这些投资人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天演集团在之后就支持了杨密魁的上位，想来是和杨家达成了共识，这次的盘龙湖庄园案里，你应该看到过，天演集团现在的董事长陶伯晨，在盘龙湖庄园案里涉案，他在这里代孕过三个孩子，都是Alpha。”
    凌渡这下想起来了，他一面和晋遂川交流，一面已经又查了天演集团和陶伯晨的一些资料，他说道：“天演集团一直就是做虚拟现实交互技术的服务公司，和帝国基础数据库有很多合作。天演集团内部之前就闹过好几次割裂，直到陶伯晨上位，天演集团才稳定下来。不过陶伯晨年纪也不大，还不到五十岁啊。”
    晋遂川道：“他就是靠着杨家才坐稳了天演集团董事长的位置。我这次就是想要针对他，来处理盘龙湖庄园案。从现存的数据看，他是在盘龙湖代孕最多的一个人了。”
    凌渡明白了晋遂川的意思，天演集团因为是做虚拟现实交互技术的，这个技术需要帝国的基础数据库为根基，而帝国的基础数据是官方数据库，很多数据都是保密的，不能随意调用，所以天演集团能用，就说明了它的能耐。又因为虚拟现实交互技术，广为人们所用，大家对天演集团这个名称就不会陌生，如今媒体和网络上不时就有陶伯晨的负/面信息出现，这很可能就是针对他的第一步，看来晋遂川在舆论使用上也挺有一手。
    凌渡说：“那个意识数据的保存以及运行的系统，现在已经被建成了，我昨天就看到了，现在在秘密地试运行中。他们称呼这个系统‘天宫’。你听过这个‘天宫’计划没有？”
    晋遂川惊道：“居然成功了？我父亲以前说这个计划的原理就存在很大的漏洞，说人的意识数据被保存在数据库里，但那也不是当事人本人了，只是一份数据；即使这个数据可以和其他数据发生作用，但那也只是按照系统本身设定的基本原理在产生作用，只能说是一种数据计算。人死了就死了，即使意识数据被保存着，那也只是给活着的人使用而已，不能说那个人是继续活在这个系统里的。我虽然对精神分析和信息技术不太懂，但也觉得我父亲这个解释很有道理。”
    凌渡道：“我认为公爵大人的认识很对，我也是这种看法。昨晚对杨姝韫的意识数据进行了采集，但最后也只是得到了百分之三十不到百分之四十的意识数据，这些数据被保存在了‘天宫’系统的数据库里，杨密魁到底要怎么做，我并不清楚。这个‘天宫’系统本身，就让我有很不好的预感。你以前真的从没听过吗？”
    晋遂川道：“在圈子里听人提过这种‘永生’计划，但我一直觉得这太科幻了，而且我本人不太能接受，都死了，还要被提取意识数据供其他人使用，也太物尽其用了啊。我以前就没太关注。不过听你这么一讲，我会马上让人去关注和调查这方面的数据，到时候告诉你。”
    凌渡道：“那真是太好了。”
    晋遂川又道：“我以后依然是这样和你联系吗？”
    凌渡说：“是的，这是一种非常方便又安全又隐秘的联系方式。我会设置一个以你的精神能量波为开启方式的接口，你只要上这个系统，你就能进来，你进来后，可以通过上面的联络标识找到我，给我留言，我就能看到。除此，你也可以让任同教你如何查看那些受害者Omega的情况，你可以学一学，并不困难。”
    晋遂川道：“行，我明白了。”
    凌渡道：“我这次就是想告诉你杨姝韫的事，还有就是公主殿下那边，她让我转告你，感谢你对盘龙湖庄园案的努力，如果有事，可以让我转告。”
    晋遂川道：“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凌渡准备断线去做别的事了，他忙得很，晋遂川却叫住他，问：“小凌，你的身体没问题吧？我听说你病了。”
    凌渡叹道：“是装的，我除了比较忙，并没有生病。”
    晋遂川有些心疼他太忙，但两人又不是特别亲近的关系，不好过分表达关怀，只说：“如果有我帮得上忙，你又放心我做，可以随时联络我。”
    说完又觉得太“舔”了，虽然他一直认为Alpha追求Omega的时候热情坦荡一些才是正常的，但未免让凌渡觉得尴尬，他就又加了一句：“虽然你现在调到了一处，但你来的时候就是在八处，我会一直把你当自己人爱护的。”
    凌渡有些不好意思，说：“谢谢处长，我下了。”
    凌渡说完就真的下了。
    晋遂川只见凌渡的身影在沙发上消失，但房间没有消失，他四处看了看，发现了联络凌渡的按钮，又看到另外的接口，是做其他工作的链接，他想了想，就在这个系统里探索了起来。
    第80章
    晋遂川探索了一阵, 发现从他的这个房间，可以查看到整个系统的各项功能，以及各项功能的运行情况, 晋遂川看了一阵后，看懂了这些功能，但他无法弄懂那些功能的运行情况, 因为那些运行情况形成了非常多数据，密密麻麻，让人找不到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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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只好退了出来，意识连接头盔打开后，离开了他的脑袋范围。
    智脑的显示器上已经显示成切断意识连接的状态，回归了显示器显示界面, 上面依然是凌渡建立好的属于晋遂川的进入接口，晋遂川使用自己的精神能量波的数据登入后，界面上就是晋遂川戴着意识头盔时“感应”到的那些内容。
    任同一直在不远处坐着, 以免晋遂川这里出问题，她不能在他身边及时为他处理。
    此时看晋遂川在检查特属于他的系统进入界面, 但他好像不是特别懂的样子, 一直皱着眉在认真查看，又看得特别慢。
    任同上前道：“晋处，需要我帮忙吗？”
    晋遂川道：“怎么查看已经使用过这个系统治疗的Omega的情况, 我看了好一阵, 都没明白应该怎么看。”
    任同“哦”了一声，道：“这个比较简单。我举个例子，我们想看这个高明苒使用后的恢复情况，那么，我们点击进入高明苒这个按钮, 这里面就是他的所有数据。但是，这些数据是属于高明苒的隐私，所以，这些数据都是加密的，我们直接看是看不到的，那就要先解密，我们在解密程序里链接入他的这些数据，就会出来解密版本，但解密版本我们直接看也看不到，因为这些都是基础数据库里的代码，所以，我们要使用这些代码去调取基础数据库里的数据，再……”
    任同讲了一长串，而晋遂川深深怀疑，任同第一句的“比较简单”到底是不是表达有误，而想到凌渡也讲过“并不困难”，想来这些的确属于简单的范畴吧。
    在任同的指导下，晋遂川一步步地做了操作，最后其实看到的也不是高明苒的真实数据，而只是高明苒的数据同一个很复杂的数据库进行比对，然后再采用一个很复杂的计算公式，计算出一系列值出来，再把这个值同高明苒没有做这个精神安抚和记忆恢复时的值比较，来判断这个系统对高明苒的作用。
    晋遂川觉得做这件事，比自己去训练场打倒20个行动队的同事还累。
    晋遂川做完后，不由问任同，“难道不能设置一个规范化的程序，我只要一点，就出来最后这一个值吗？这样我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啊。”毕竟现在可是智能化的时代，普通人的生活里，就是轻轻一点，或者是吩咐一声，就可以得到想知道的答案啊。
    任同不认同晋遂川那话，道：“晋处，高明苒的数据是保密的啊，所以，为他的数据做的加密，是用的动态加密，这个动态加密，不允许被接入其他程序。”
    晋遂川只好道：“我明白了。”
    他又问：“我想试一下使用这个系统，就像其他Omega那样，可以吗？这样我也许可以更加了解这个系统的运行规律。”
    晋遂川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多学学，多了解，不能做不懂技术的领导。
    而他可能不知道，技术人员并不怕领导不懂技术，而是怕领导半懂不懂技术的时候以为自己特别懂技术，再来指手画脚。
    任同没有拒绝晋遂川，她想了想后，说：“我可以为您加载，但是，这里面没有您的基础数据库，您进去后，可能会面对一片空旷的或者杂乱的世界，里面产生的数据组合，可能会映射的您的某些内心世界。您确定您要试试？”
    晋遂川没想到居然会这样，但他也的确还是想试试凌渡带领团队开发的这个系统，第一是想看凌渡带人开发的这个系统里面到底是怎么样的，第二是真的想更懂技术。
    晋遂川问：“我形成的数据之后可以删除吗？”
    任同道：“当然。您退出来就可以马上删除。”
    晋遂川又问：“这些数据，不会被帝国基础数据库纳入，是吗？”
    任同道：“是的。我们这个系统，在构建的时候就由凌组长设置了，不会反馈数据回基础数据库。这是加密的项目。”
    晋遂川这才放心了，说道：“那辛苦你，帮我做下设置，我想进去亲自看看这是怎么运行的。”
    任同之前总认为偏行政和行动指导的领导大多只是在初时好奇心旺盛，但发现技术的复杂程度超出认知后，就不会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了。晋遂川倒是个特例。
    因为凌渡已经为晋遂川开设了连接点，为他构建了账号，任同这时候只是把他的这个账号和连接点加入“患者”使用的功能项目就行，非常简单，任同只用了两分钟就完成了设置，她示意晋遂川可以用了的时候，晋遂川甚至有些迟疑，怀疑地问：“这就可以了吗？”
    任同点头：“嗯。晋处，可以用了。您戴上精神连接头盔，我这里为您加载，您就可以自行验证是否成功了。”
    晋遂川道：“行。”
    作为这个项目负责的第一责任人，晋遂川觉得自己身体力行地体验一次，其实也是很必要的。
    虽然这样想，但其实晋遂川依然有一点紧张，因为这算是他第一次体验这种“精神检测”和“精神引导”功能。
    这两种功能，Omega是从小就开始接触，但Alpha和Beta在非特殊情况下，他们是不会去接触这种功能的，很多人是认为自己终身都不会接触这种功能。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功能特别牵涉自己的隐私，所以会拒绝做，但大多数Alpha和Beta却没有想过Omega也不该被这样侵犯隐私。
    大多数人都是板子没打在自己身上，就并不觉得这算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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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紧张让晋遂川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凌渡的情景，凌渡当时应该就是在使用精神检测仪时被杨端骚扰，凌渡作为一名Omega，他应该是定期就要去Omega管理局被精神检测仪检测的。
    晋遂川在这时候，突然变得更加愤怒了，他自然不希望任何人看到凌渡的精神检测数据。而杨端居然还借此骚扰凌渡，就更是不可原谅。
    晋遂川的这些杂乱的思绪和情绪变得很强烈，他在进入系统后，前几分钟全在想他在Omega管理局里第一次见到凌渡时的情景。
    他的这些强烈的意识，马上就构建成了他的世界里的场景，他又回到了那一天，在Omega管理局见到凌渡的那一天。
    很多在当时被他忽略的细节，因为系统对他意识世界的“真实”以及“情绪”的引导，让他再次回想了起来。
    这种回想是那么真实，以至于让他甚至像能感应到凌渡的信息素，让他能够感觉到凌渡当时的愤怒，凌渡被他的意识造了出来，就在他的面前。
    晋遂川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看着面前的凌渡，他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来看这个系统的运行规律，本来是晋遂川的工作，但他发现自己一进入，满脑子都是凌渡后，他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不过，他随即明白这些都是因为这个系统对使用者在意的记忆有引导作用，而且会对向往的情绪有所放大，这种清醒的认识才让晋遂川情绪稳定了下来，不再害怕自己居然对凌渡有那么强烈的情感和那么多幻想。
    晋遂川发现自己因为记忆和情绪被引导，根本无法从凌渡身上转移开注意力，但让他真的对这个凌渡做些什么，他是绝对不会去做的，那实在不符合他的教养和本性。他想了想，他的面前突然多了一扇门，那是一扇复古的木门，他推开门，进入了门后的世界，门后的风景一点点展开，是晋遂川小时候居住的地方，是晋家在嘉灵城的晋国公府。
    嘉灵城的晋国公府面积广阔，建筑规整，花园众多。在以前，晋国公府是西南王王府，西南王以前统治着西南一大片地区，有财力又有人力修建了很大的王府。但就因为王府太大了，在如今的晋国公袭爵位后，他就把晋国公府分出了一大片地区，改成了民众可以进去参观的园林和博物馆，既惠泽民众，又减轻了晋国公府修缮和管理花园以及建筑物的压力。
    晋遂川已经知道这个系统如何构建使用者的数据库，他费了些功夫，把自己记忆里的院落和花园都构建好了，这才满意地回到门边，去叫凌渡，“小凌，你快来看看，我说过，要带你看看我家的园子。”
    凌渡看向晋遂川，说：“是知名园林和建筑设计大师吴庸设计的那个吗？”
    晋遂川心想自己记忆里的凌渡居然这么惦记吴庸，他回答道：“不是的。我对云城的晋国公府并不太熟，我带你看我家在嘉灵城的园林，我小时候就生活在里面，因为Alpha总是更顽皮一些，园子里的每一块石头，基本上都被我爬过，我记得特别清楚。”
    凌渡疑惑于晋遂川居然对自己讲这么私密的话，但他还是承情地说：“哦，谢谢你带我看。其实我小的时候，大约是十岁出头，我和家人去过嘉灵城旅行。进过嘉灵城的晋国公府开辟出来的博物馆，也在那个园林里逛过。”
    晋遂川：“……”为什么他的意识里的凌渡会说这种他根本就不了解的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吱：之前68章在APP上不能看，我修复了后可以看了，之前没看到的可以返回去再看。
    第81章
    不待晋遂川思考原因, 凌渡已经走到晋遂川身边去，抬眸扫了扫晋遂川为他展现出来的园林，说道：“但是这里和我记忆中见过的晋国公府博物馆不一样。”
    晋遂川心想, 难道我的潜意识里，甚至想过，凌渡小时候去过我家？不过, 想到凌渡小时候真的去过他家，他便油然生出一股喜悦，他说：“我小时候，家里还没有把东南面的园林和建筑辟出去做博物馆，即使是后来做博物馆那一片区，做博物馆前后也有所不同。”
    凌渡很喜欢晋遂川给他的感觉, 要说原因，他觉得可能有两点，第一点是晋遂川和他相处时, 让他有种隐隐被关注的和被喜欢着的感觉，第二点是凌渡喜欢他的信息素给自己的感觉, 那种深邃的包容感, 让凌渡有种“信服”的安全感。
    凌渡认真分析后，认为即使是自己，在潜意识里, 依然有“被需要”“被喜欢”的渴求, 而晋遂川给予他的这些感觉，又是那么自然，他虽然在理智上一直让自己不要去在意这些，但他也无法控制这种潜意识。
    信息素上的吸引，就更是一种本能, 据凌渡观察，不只是自己在面对晋遂川的时候，容易对他产生“信服”“臣服”一类的潜意识感觉，其他人也和他一样，甚至比他更容易受晋遂川的这种影响。
    这是人的某些特质，来自于遗传，以及教育。
    凌渡问：“你家为什么要把府邸的一部分做博物馆？”
    他随着晋遂川往前走去，在园林里穿行，又不时看晋遂川一眼。
    晋遂川道：“把府邸一部分辟做博物馆，是我父母以及大伯夫夫商议后的结果。虽然我父亲是公爵，但他其实并不太负责公爵府的公务，也不太负责家里的私务。公爵府的公务，基本上是我大伯和我母亲共同负责，私务更多是我伯夫和我母亲负责。他们商议后，觉得把府邸分出一半做博物馆挺不错，之后就这么去执行了。当时，我已经在学校里住读，很少回家，没想到放假回家的时候，见到很多人从我家的东南大门进进出出，我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问了问，才知道家里把一半地方都分出来做博物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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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问：“你当时是不是不太高兴？”
    他的确听出晋遂川似乎是有些介意的。
    晋遂川在家里，以及在外人面前，都不会讲这些话，但此时他是对着自己意识里的凌渡，当然没什么不可以讲。
    他说：“是的。我小时候，和我大姐，都是在祖父母身边生活的。现在被辟做博物馆那一片地方，以前是我祖父最喜欢的地方，他大多数时间都在那里居住和办公，我和我大姐，小时候也住在那里。但父母他们完全没有询问我和大姐的意见，就把那一片区辟为了博物馆。”
    凌渡疑惑问：“你和你的大姐在你祖父母身边长大？你的父母没有和你祖父母住在一起吗？”
    晋遂川道：“我的父母和祖父母都住在嘉灵城的这个府邸里面的，但我父母住在西北角的院落里，我父亲喜欢清静，每周就只来我祖父母跟前请安一两次，其他时间，根本不见面。”
    凌渡目光扫过这片属于晋遂川意识中的园林，的确非常广阔，从东南到西北，步行恐怕得半小时，坐车也得好几分钟，和他所想的，一家人住在一栋房子里很不一样。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晋遂川记忆里的居住的地方了，那是一处地面为三层建筑的院落，院落里一共有好几栋相连的楼房，房子以黑白为主色调，看起来简洁明了又大方端庄。
    晋遂川说：“我小时候就住在这个东楼里。楼上是我的卧室，楼下是待客室，楼上有走廊通到我祖父住的地方。”
    凌渡望着这栋楼，想了想后，说：“我以前来参观的时候，到过这里，我记得当时楼前的木槿花开得非常好。”
    当时父母还在，凌焕也在一起，他们一家人到博物馆参观，母亲走累了，在这栋楼前木槿花树下的木椅上坐着休息，凌焕想喝博物馆购物处卖的冰镇木槿花果汁饮料，就问凌渡：“你喝饮料吗？”
    凌渡看他想喝，才说想喝，于是凌焕就对父母说，两人都想喝饮料，父母本来不认可喝冰的东西，但看两人都想喝，就给了钱，让两人去买了。
    当时发生的事情，都是再平常不过了，但此时回想起来，却是多么幸福的时刻啊。
    晋遂川说：“这个木槿花树是我出生时种下的。”
    凌渡疑惑：“你们那里的风俗是要种木槿花树吗？”
    晋遂川：“不是，是我祖父认为红木槿代表旺盛的生命力，热烈的激情，还有持之以恒的爱，就种了。”
    凌渡不由笑了，说：“我以前看书，总看到在Omega或者Beta出生后，会种带有这种象征意义的花树。难道你出生的时候，是Beta吗？”
    晋遂川看他笑，心情很好，便说：“不是，我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分化成Alpha了。但我祖父觉得我大伯和我父亲都很羸弱，他希望我大姐和我不要像他们。”
    凌渡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晋遂川连这种事也对他讲，他问：“你的祖父不喜欢你的大伯和你的父亲吗？”
    晋遂川摇头：“都是自己的孩子，怎么会不喜欢。他只是失望而已。他希望他们更像自己一些，但我大伯和父亲都不像他，不仅不像，性格可说是南辕北辙。我伯父热爱艺术为人感性，我父亲喜欢自己待着看书写稿，不喜欢社交，他们都不是很好的公爵继承人。最主要是，他们都和我祖父有很大的矛盾，我小时候，就时常听到他们吵架。”
    “啊？”凌渡更加吃惊，“我以前看过国内贵族史，里面讲你们家一直以来都比较和睦，几百年里，基本上没有发生过因争夺爵位而流血死人的事件。”
    晋遂川心想他意识里的凌渡居然看过他家的家史，他的心有些雀跃，又生出一些疑惑，甚至要迷惑于这到底是他自己创造的意识世界，还是这就是真实，他说：“我家的人，对爵位不是那么在意。你看，我祖父那种人甚至在我出生时，就为我定下‘持之以恒的爱’这种赠语，就知道我们家族的人，骨子里会较追求自由和崇尚热烈纯洁的爱。这被帝国其他大贵族笑称我们比较‘自然’和‘原始’。”
    晋遂川似乎并不在意被人说是蛮荒地的贵族，他自己还笑了笑。
    凌渡认真地说道：“我觉得你家这样挺好。人生长也只有一两百年，短则只有几十年，做很纯粹的人没有什么不好。”
    “是嘛。”晋遂川翡翠绿的眸子认真地看着凌渡，说：“我家里把这些地方辟为了博物馆，让人进来参观，其实我并不介意，我只是介意他们没有询问我的意见。不过，现在，我也不介意这一点了。”
    凌渡被他那深深的绿眸看着，才突然想到晋遂川真是西南边的人啊，因为他小时候到嘉灵城旅行时看过一本书，说西南边的蛮族，是妖精的后代。
    当然，这些都是神话传说，但晋遂川这样一个Alpha，有时候真给人一种很“妖”又“神秘”的感觉。
    而晋遂川的这种神秘，完全来自于他总是让人沉浸于他的世界，给人一种他像有巫术的感觉。
    凌渡问：“为什么，突然解开心结了？”
    晋遂川走上前去，那树本来还小的木槿花树突然长得更加繁茂，大红色的重瓣大花开得满树都是，他摘下一枝花拿在手里，去递给凌渡，说：“要不是这里成了博物馆，你又怎么会在很早之前就看到它。让你看到，是我的荣幸。喏，小凌，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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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有些脸红，他自然并不是100%的纯的木头脑袋，多少知道晋遂川的意思。
    他迟疑着，自己应该接这个花吗，还是不接呢。
    晋遂川肯定以为自己是“凌焕”，晋遂川之前不是还对自己感兴趣吗？突然又对“凌焕”献殷勤，这人真是过分啊。
    凌渡闷闷不乐地不接那花，说道：“我以前来这里的时候，并不允许进这个园子里去看……”
    晋遂川看他并不伸手接花，他便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想着，可能自己意识里的凌渡，也是那么高冷，并不会轻易地接受人的追求。
    他于是自己把那枝花放在一边的椅子上，请凌渡进院子里去看看，说：“我可以带你进去看看，这里，西面是我大姐住的楼，东面是我住的。”
    凌渡用眼睛的余光瞄了被晋遂川放在木槿花树下椅子上的花枝两眼，这才跟着晋遂川进了院子，里面非常宽敞，凌渡见东西两栋楼，每栋楼都在上千平方，透过落地玻璃，还能看到里面的格斗室里摆放的武器。
    凌渡说：“你们小时候，就住这么大的房子吗？不会觉得孤单吗？”
    其实凌渡并不是容易“觉得孤单”的人，但他从小就和凌焕住在一起，于是不太能理解一个小孩子住一大栋楼这种情况。
    晋遂川道：“那倒不会，好像Alpha在这方面比较迟钝。你们Omega是会更需要父母陪伴一些吗？我的弟妹是Omega，都是和父母住在隔壁房间，一直都需要姆妈陪伴。”
    凌渡：“……”
    凌渡心想他怎么回事，他认定我是“Omega”了，还是他说错了话。
    即使晋遂川真的说错了话，但凌渡此时心里产生了怀疑，也不便就这么询问出口。
    第82章
    晋遂川没有发现凌渡的问题, 他已经率先走入自己小时候住的东楼，又对凌渡道：“小凌，你要进去看看吗？自从这里被划为博物馆的范围, 我就没有进过这里面了，所以我只能让你看看我小时候这里面的情况。”
    凌渡虽然非常怀疑，但他还是跟着晋遂川进了东楼, 一面打量里面的布置，一面嘀咕说：“这个一楼，比我上学时的教室还大。像个游乐园了。”
    虽然晋遂川说这一楼是用于待客的，但里面的确像个游乐园，有滑梯，有小型轨道车道, 还有高低杠，旋转轮/盘等等。
    晋遂川笑道：“我只在这里面住到七岁，那时候那么小, 当然是以玩为主了，不就像个游乐园。”
    凌渡眨了眨他那深褐色的大眼睛, 颔首表示明白了。
    晋遂川又说：“要去二楼看看吗？我的卧室就在二楼。”
    虽然晋遂川的卧室估计也是小朋友那种游乐园性质的卧室, 看看也没什么，但凌渡还是拒绝了，他说：“不用了。这不太方便。”
    晋遂川本来要去坐电梯上楼, 此时不由只得停下了脚步, 他多看了凌渡两眼，这才闹明白，凌渡作为一个“Omega”，自己怎么能随意邀请他去参观自己的卧室呢，即使是小时候的卧室, 也不太礼貌。
    晋遂川心想自己意识创造的这个世界，真是非常合理啊。
    他疑惑于这种“合理”是构建在这个系统的逻辑上的，还是构建在自己意识里的价值观上的，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觉得这个系统很不错。
    晋遂川是经常要使用虚拟现实交互技术的，但那些都没有这一天使用的这个系统给晋遂川这么身临其境的真实感。
    这种真实感，也让他产生了一些问题，不太确定这“真实”是来自于“意识”被引导的认知，还是这个系统的确就是有这样的真实的功能。
    即使这是自己的意识世界，但晋遂川也不可能强迫凌渡去做他不喜欢的事，晋遂川便说：“那我们不上去看。园子里有一个月湖，里面种了很多水芙蓉花，你以前去看过没有？”
    凌渡心想他倒是从书里看过介绍那水芙蓉花的月湖，但那湖并没有在博物馆的范围，普通人根本没办法去看。
    他说：“我没有看过。”
    晋遂川不由失笑，道：“我以为我印象深刻的地方，你就会有印象。”
    凌渡心中有所动，认为自己猜到了什么，他说：“为什么？你这么讲，是觉得我的认知会受你的意识的影响？”
    晋遂川道：“其实不是吗？”
    说完又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需要在出去后询问任同，或者在下次和凌渡谈工作的时候直接问凌渡。
    凌渡故意做出迷茫的样子，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晋遂川被他所吸引，看着他道：“因为你是存在于我的意识中的。”
    晋遂川想，自己直接揭穿这个事实，这个意识世界里的凌渡会因此出现什么情况，他会接受？还是依然按照某种程序或者规律运行？
    凌渡心想果真如此，晋遂川居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真人，一直以为自己是他意识世界里创造出来的人，所以他刚才才直接说“你们Omega”这种单词。他居然以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凌渡”出来吗？
    凌渡一面觉得晋遂川在这方面真是外行，一面又苦恼起来，自己要一直扮演被他意识创造出来的“凌渡”，还是直接告诉他，自己不是被他意识创造出来的，而是真正的人。
    就在之前，凌渡正在工作，就看到智脑里给予了提示，说晋遂川进入了这个系统，凌渡担心他这里会有什么问题，所以赶紧过来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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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晋遂川是Alpha，这个系统是按照Omega的需求设置的参数，根据凌渡的研究，Omega对这种涉及精神类的系统耐受性要强得多，这可能与Omega长时间使用精神检测仪这种仪器有关，产生了很强的耐受性，也或者是其他还没有研究到的原因，例如，Omega更加敏感，所以精神能量其实更强，所以，这个为Omega提供服务的系统里设置的阈值很高，Omega可以承受，一直从事这方面工作的Alpha和Beta“精神分析师”可以承受，晋遂川不一定可以承受。
    没想到晋遂川可以承受这个系统的精神方向的最低值，但他却把自己当成了他意识里创造的人了。
    凌渡这下左右为难，他既不想让晋遂川尴尬，又不想让自己处在“欺骗”的角色上。
    凌渡在短暂的思考之后，直接下线了，做出自己这个被晋遂川的意识创造出来的人因为晋遂川那话消失的现象。
    凌渡下线，晋遂川面前的凌渡自然就一下子消散了。
    晋遂川眼睁睁看着凌渡消失，他顿时非常惊讶，又很恐慌，他飞快地扑了过去，伸手去捞消失的凌渡，当然，他什么也没捞到，他茫然无措又心慌意乱地看了看自己一无所获的双手，低声道：“小凌，喂，小凌……”
    失去所爱的感觉，居然是这样的。
    晋遂川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大约是他太茫然了，他周围的环境已经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片白雾茫茫，就像任同讲的那样，这里面没有他的基础数据，他可能会面临这种世界一片空白的情况。
    就像不同种类的生物拥有不同的特性一样，也要承认，虽然同样是人，但Alpha、Beta、Omega因为性别不同，从大数据分析，他们在某些方向的确存在某些差异。
    例如，Alpha在意识感知上就要比Omega弱不少，晋遂川在凌渡下线了好几分钟后，他都没有意识到，也没有去思考刚才的凌渡是真的凌渡这件事。
    晋遂川因为太怅然若失，根本无心在这个系统里做其他测试了，他从系统里退了出来。
    回归现实后，他看到任同坐在不远处用另一个终端监测着系统，他叫任同：“任同，我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任同年龄比晋遂川大好几岁，而且她能力很强，是高级工程师，晋遂川对她是很尊重的。
    任同马上放下手里的工作，起身到晋遂川跟前，问：“晋处，是什么问题？您问吧，哪里需要用请教。”
    晋遂川看着面前穿着白大褂的精干的女性Alpha，道：“我需要我刚才在系统里产生的数据，你帮我把它做成数据包给我，需要是我可以在其他智脑上能够查看的格式，然后，你就把这些数据都删掉。你处理这些数据的时候，自己不要查看，明白吗？”
    任同道：“好。”她不知道晋遂川刚才在系统里产生了哪些数据，她也并不太好奇，再者，看领导的隐私，对她来说，绝不是好事。而且晋遂川还不只是领导，他还是大贵族家的第二顺位继承人。要是晋遂川的数据里是有什么牵涉贵族权力圈子的隐私，她看了，不是平白给自己找麻烦吗？
    晋遂川又说：“再有就是我刚才在系统里遇到的问题，我在里面产生了和另一个人的交流，我直接告诉了对方，他是我的意识创造出来的人，他随即就消失了，这是什么情况？”
    任同没想到晋遂川居然会问这种问题，她说道：“我可以看看您刚才产生的数据吗？当然，我只是看程序运行的数据，不看您产生的意识数据。”
    晋遂川起身把位置让给她，任同马上进入系统后台进行检查，她看后，不由更加疑惑，抬头对晋遂川道：“您刚才没有直接问凌组长吗？”
    晋遂川盯着智脑的显示器，上面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在晋遂川的眼里和天书一样，他什么也没看懂，道：“我没有。这个需要问小凌吗？”
    任同道：“刚才凌组长登入，和您产生了交互，也许您直接问他，他更清楚情况。照说，您的意识世界里，您直接告诉您创造出的人，对方是您意识创造出来的，他也不会消失。除非您自己的想法是，他是需要消失的。”
    任同说完，侧头看晋遂川，只见晋遂川一脸严肃，眼神深邃，这把任同吓了一跳。
    晋遂川本来想问小凌刚才进入系统和他产生了交互？但马上意识到不该在任同面前暴露自己不知道这件事，他故作镇定地颔首道：“嗯。我明白了，我会直接和小凌交流。”
    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晋遂川再不懂这个系统的运行规律，也明白了，刚才那个“小凌”并不是他创造出来的小凌，就是真正的“小凌”，难怪那个“小凌”那么有自主性，那么有想法。
    晋遂川僵了几秒钟，知道事情无可挽回了，还是想想之后要怎么办吧。
    第83章
    任同继续查看数据的时候, 发现其中有些数据已经出现了变化，凌渡把他登入的数据都删除了，不过, 任同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因为凌渡远程监控这个系统，本来就属于违反工作制度, 他删掉牵涉他的数据才是正确的。
    任同将这事告诉晋遂川后，晋遂川没有多讲什么，只是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而坐在自家地下室里操控智脑的凌渡已经有些心慌意乱，他就只是慢了一会儿删除自己登入的痕迹，就发现这些数据已经被任同查看了，他迟疑了一下, 依然按照预定将自己的痕迹都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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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系统里再次出现了信息。
    晋遂川向他发起了通讯请求。
    凌渡此时脑子里思维有些乱，就像一个过热的处理器, 又在处理大量数据，不免就会出现卡顿的情况, 凌渡就有这种卡顿感。
    他分析了晋遂川会在系统里构筑自己和他交流的情况的原因, 这不需要太多思考，凌渡就判断，这是因为晋遂川构建了一个和自己“约会”的场景, 居然把这种系统当成约会的地方, 凌渡一面觉得晋遂川真是暴殄天物，一面又觉得晋遂川真是可怜啊，居然还要需要在意识里构建“约会”场景。
    要说，国内对Omega的权益压缩和压迫，是属于对全人类的压迫, 当某一部分人不被当成同等的人类时，其他人也是不被当成人的。当一个人认同某一部分人是可以被压迫的时候，那么，TA便也是潜意识地认同“我也是可以被压迫”的，或者认同“更有能力/更高贵的人可以压迫我”，并因此接受在这种制度下的很多荒谬的情况。
    例如，要是没有“Omega权益法案”这种打着保障Omega的权利，实则完全是把Omega当成物品来保障物品所有人的权益的法案，那么，一个Alpha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自自然然地和Omega约会和交往，根本不是等Omega管理系统的配婚。Omega管理系统的配婚制度，就是把所有人都当成买卖的物品。
    但这种制度，居然存在了几十年都完全没有改变过。
    凌渡记得自己还是Beta的时候，他在学校里听过一件事，有名学习特别刻苦的Beta同学，性格挺沉闷阴郁，有人说他以前有名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人从小感情就很好，但是对方长到十几岁居然分化成了Omega，这下可好，对方被送去了Omega专门学校，两人基本上没法见面不说，他的青梅竹马还很快就被强制性配婚了，留了他毫无办法，于是性格越来越沉闷阴郁，除了学习，几乎不和其他人社交。
    如果没有那糟糕的“Omega权益法案”，这人根本不会遭遇这种事情。
    凌渡在这种时候，居然发散思维到这种事上，恐怕一般人没法想象。
    但无论他怎么发散思维，他也不得不去思考，晋遂川在退出系统后，他是否有可能已经知道了，他刚才见到的“小凌”并不是他意识创造出来的，而是自己这个真人呢？
    要说，凌渡一下线，他就可以抹去自己登陆的痕迹，但他害怕这会影响还在系统里的晋遂川，所以才等了一会儿，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任同就去调看系统数据了呢。
    任同把自己刚才登陆的事告诉了晋遂川吗，还是没有告诉？
    这种纠结的时候，对于凌渡来说，实在少见。
    倒不是说他脑子不容易纠结这些“感情纠纷”，而是他以前也没机会纠结。
    要说，凌渡从小就是个漂亮人，但在杨行屹“追求”他之前，他还真没有被人追过，原因却是很奇怪的，因为他小时候作为双胞胎之一总和凌焕在一起，周围的同龄人时常搞不清楚两人谁是凌渡谁是凌焕，如何来“追求”？等他总算和凌焕分开了，他到了大学里上学，周围同学又都比他大好几岁，加上他又有天才之名，那些同学若有要追求他的心思，岂不是要被人认为是“恋/童”或者是“欺骗小孩子的感情”，自然不会有人追他。所以凌渡实在是没有处理这种“纠结”的经验。
    虽然很纠结，凌渡还是接受了晋遂川的通讯请求。
    这次，两人依然是在晋遂川的那间客厅里见面。
    一见面，两人马上就明白了，知道对方肯定是明白了。
    毕竟两人都不是蠢人，在意识层面的交流上，“看”对方一眼，就能发现对方的“不同寻常”。
    即使是凌渡这种控制自己意识的天才人物，在这种时候，他也做不到镇定自若，意识里起的波澜，他实在控制不住。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时都没讲话。
    两人互相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感受到了尴尬。
    还是晋遂川没有沉住气，或者说他认为自己作为一个Alpha，还是不能让作为Omega的凌渡为难，他率先道：“其实，早前我就知道你是凌渡，不是你的哥哥凌焕了。我想着你这样做是有原因的，所以没有直接告诉你，而是选择一直为你保密。刚才，也是我实在对这个系统的使用不太了解，才误认为你是我意识创造出的人，想来，我刚才的很多行为，都让你为难了吧。那么冒昧，实在很抱歉。”
    凌渡：“……”
    凌渡这下更加吃惊。他刚才的尴尬只是因为“自己窥探了晋遂川意识中的恋爱情绪”，还没有更深层次地去想，晋遂川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哪曾想，晋遂川居然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呢。
    凌渡根本没有去想晋遂川后面那句话，只揪着前面那句，说：“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会发现？”
    为什么会发现，这一点对凌渡至关重要，因为既然晋遂川能发现，说不定其他人也会发现。
    晋遂川坦诚地说道：“之前在盘龙湖水下，我感应到了你的Omega信息素。”
    “啊？”凌渡在一惊后，马上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认真思索起来，居然是那时候泄露了Omega信息素，但原因呢？
    凌渡一时无法去思考其他，开始想其中的原因，以及技术性问题。
    凌渡直勾勾看着晋遂川，“你可以具体讲一下发现的过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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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的这种“解决问题”的姿态让晋遂川松了口气，而且凌渡在得知真相后，对晋遂川并没有产生诸如“抵触”或者“戒备”一类的心理，这实在是一件大好事，至少对晋遂川来说，是大好事。晋遂川其实很担心凌渡之后会特别排斥自己。
    国内很多Alpha和Beta一直说“Omega仗着可以生孩子就被捧得高人一等”，而因此造成很多渴望Omega做伴侣却又终身不可能娶到Omega的人对Omega有仇视心理，而这些终身无法娶到Omega而仇视Omega的Alpha和Beta，基数并不算少，这样一来，在“Omega权益法案”推行之前，Omega出门遭到身体和生命危险的概率极大，那个年代，也是Omega对Alpha和Beta很排斥的年代，而如今，意识觉醒的Omega照样会对Alpha和Beta更加警惕。晋遂川会知道这些，是因为弟妹告诉他的，他也因此有“Omega会排斥另外两性”的意识。
    晋遂川这时候自然要配合凌渡解决问题，他说道：“就是在盘龙湖岛上，当时水漫进了中央智脑所在的房间，我们同时在水里时，我感应到了你身上的Omega信息素气息，因为我当时刚在Omega管理局遇到过你，所以马上就判断出了你的身份。”
    凌渡想，既然是这样的话，当时应该没有其他人在场，这是其一；自己遇到水后，也可能是信息素调整器遇到水后，让他自己的信息素发散了出去，以至于被晋遂川感应到了，这是其二。
    好像明白凌渡在想什么，晋遂川马上道：“当时只有我俩在，应该只有我感应到了你的Omega信息素，之后，我俩上了岸，我本来想去找一个信息素屏蔽器让你使用，不让其他人发现你的秘密，但我找到信息素屏蔽器后，发现你离水后，就没有再显露出Omega信息素气息了，所以我就没有提醒你。当时，我也注意了其他人的表现，发现并没有其他人知道你这件事。”
    “嗯。”凌渡沉吟道：“除了那次，还有其他时候，我的信息素出现问题吗？”
    晋遂川道：“没有。至少我没有发现问题。”
    凌渡松了口气，他想，他之后需要去做个实验，以确定自己在水中时，信息素调整器出现问题的原因。按照他的设计，他使用的信息素调整器是完全防水的，不该出问题才对。做实验的时候，可以让晋遂川去为他做测试人。
    凌渡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也就不再像刚才那样严肃，他想了想，问晋遂川：“那既然我之后信息素都没出问题，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凌渡，不是凌焕了？我就是凌焕呢？现在的我，是凌焕，你相信吗？”
    凌渡问出这种问题，丝毫不觉很难为人，因为他小时候时常会和凌焕玩这种游戏。
    有时候，他就和凌焕交换身份，去应付老师，甚至会互相扮演去欺骗父母，而且从没有被拆穿过。
    那时候的凌渡是个小学究，不是非要互换身份的时候，他是不会答应凌焕互换身份欺骗他人的。
    晋遂川之前的确是有过这种疑问，但是，在他和凌渡相处次数更多之后，他根本不会把“凌渡”认错，他不知道凌焕是什么样的，但他不会把和自己相处的凌焕错认，那是一种“感觉”，不是其他。
    晋遂川道：“如果你非要这样讲的话，我觉得你就是你，无论是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关系。”
    凌渡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答案，他愣了一愣，不由有些脸红。
    晋遂川已经又问道：“凌渡，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凌渡听他叫自己的名字，有些不习惯，说：“你为什么不叫我小凌。”
    晋遂川道：“我觉得凌渡是个很好的名字啊。你父母为什么为你起名‘渡’？”
    凌渡有些招架不住他的感觉，又不忍心不回答他，说：“我父母说，‘渡’是一个很佛性的词。你能明白吗？”
    晋遂川颔首道：“是的。渡世，渡人，渡己。”
    凌渡道：“我母亲给我取的。我哥凌焕的名字，是我父亲取的。”
    晋遂川道：“凌渡，我的问题可能会让你为难，但这的确是我非常希望了解的。我想知道，你的兄长，也就是凌焕，他在哪里？”
    晋遂川甚至一度怀疑，凌焕是否出了某种事情，并不存在了，凌渡于是使用了凌焕的身份。
    凌渡倒没想在这件事上隐瞒，因为他已经想到了接下来的一些计划，既然晋遂川知道他的身份，那么，他完全可以拉晋遂川和他一起做事。
    凌渡道：“我哥在公主殿下那里。”
    晋遂川：“……”
    这倒是出乎晋遂川的意料了，随即，他又明白，为什么兰处会安排“凌焕”进入特调处八处。
    第84章
    晋遂川有自己掌握的一些情报来源, 他之前以为自己对玉泽公主的情况比较了解，但现在看来，其实并不是那么了解。
    现在国内的权力结构算是比较复杂的, 虽然是内阁掌权，可说是一手完全控制了国内的政治权力，而内阁又近乎是杨密魁一人说了算, 但实际的情况，并没有这么简单。
    小皇帝年龄已经十六岁，国内规定Alpha二十二岁为成婚最低年龄，这时候，皇帝才能掌权。他即使真在二十二岁能够顺利掌权，但那时候他能掌握的权力估计也被压缩得非常有限了。
    但皇帝还有六年才能掌权, 这并不是主要的问题，主要问题是小皇帝一直被关在太极宫中，基本上不见外人, 据可靠情报是他是有一定缺陷的一个人，这让不少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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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精神操控方面的科技到底有多么发达, 一般民众并不清楚, 因为这些技术大多都是保密技术，但晋遂川这一类接触顶级权力圈子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们担心小皇帝在成长过程中有受精神操控, 长大后也不值得信赖。
    这个“信赖”并不是指真的要信任他或者依赖他, 而是担心他完全“不保障己方利益”，而己方又没有办法让他按理出牌。
    很多人如今都在担心小皇帝是一个会任人操控的符号了，那又能有多少人敢百分百在他身上押注？
    这才是如今最让人不安的地方。
    就连晋遂川都为此不安。
    国家是需要稳定的，只有稳定才能确保绝大部分人的幸福生活。这个世界没有百分百的公平正义，晋遂川所求的是尽可能地保证公平正义, 这是他的政治理想。
    晋遂川的政治理想，是他所在的晋国公府一系的政治理想吗？
    因为这牵扯颇多，晋遂川在进入特调处之时，就和他大姐讨论过这个问题。会直接找大姐讨论这个问题，是因为晋遂川从小到大就和大姐直言不讳，他认为需要谈这个，那就谈这个；还有，他认为自己作为晋国公爵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他其实是从没有想过要继承这个爵位的，在他的心里，继承人永远是他的大姐，而且他的大姐从小也是被作为继承人培养的。不继承爵位，晋遂川反而会有更多自由，而他可能的确受过很多祖父的影响，在认识到自己有很多自由的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身上依然有的责任。他希望通过和大姐的讨论，明白自己在家族中的位置，而对自我价值和理想的追求，也是他绝不想抛弃的，这一点，可能来自于他大伯和父亲追求自我的影响，所以，他需要和自己承认的家族继承人做一番讨论。
    他的大姐晋诗礼从小接受精英政治教育，在弟弟同自己讨论“家族利益”和“个人意志”时，感觉非常欣慰，说：“你觉得怎么才能让家族向前发展而不衰落？”
    晋遂川自然也被教育过不少这方面的东西，当即照本宣科地讲了一大堆家族治理、人才培养等等方面的内容，晋诗礼含笑点头，说：“你讲的很对，但并不是真正切中要点的。”
    晋遂川看着他大姐，示意她继续讲。
    晋诗礼道：“想要向前发展而不衰落，要做到的最主要的是，必须要和历史前进的方向保持一致，而历史前进的方向是什么？是保障大部分人的利益，历史即使是螺旋发展的，但也是螺旋向前的。只有成为这种向前的历史的推进人，才能真正发展而不衰落。而如果一个家族里，只是一群只知吃喝玩乐并傲慢地享受权力而不能为世界的发展做出贡献的蛀虫，那么，这个家族本身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晋遂川看着他的大姐，明白了她的话。
    晋诗礼道：“这才是我们家还没有衰落的原因。虽然爷爷他有很多顽固的地方，但他在世时，也曾为这个国家的进步，为民众的幸福生活，做出过很多实事。踏踏实实地去做事，是一个人的根本。你去特调处挺好，你可以看到这个社会上的很多事，你出身太好，站得太高，是看不清楚大地上到底是什么样的，你只有去站在一般民众站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去看问题，你才能真正明白这个世界的本质。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如今，小皇帝总给人不能“信赖”的感觉，但公主殿下既能接触小皇帝，又能对外发声，而且她还已经有一些拥趸了，如此，她自然就成为了“贵族权力”的某种代表。
    而公主殿下的确有一些政治头脑，如今信服她支持她的人其实并不少。
    晋遂川在此前却并不算是真正的公主一系的人。
    既然凌焕在公主身边，那么，凌渡也算是公主的人吗？
    晋遂川想到凌渡之前暗示自己可以和公主做更亲近的接触的事，其实这就是说明了凌渡的立场。而且，他早就找到了“盘龙湖庄园案”是由“凌渡/凌焕”推动的证据，之前只是找到了证据，却找不到凌渡/凌焕推动这个案子的真正的核心的理由，如今，凌渡和凌焕都是公主一系的人的话，那么，这个案子是公主推动的，便也很讲得通了。
    其实晋遂川也有这个立场，但他的心里并不是“支持公主”，而是“支持公主”在如今就是他最好的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晋遂川对凌渡道：“嗯，我明白了。”
    凌渡想了想后，就非常客气地说道：“处长，我有一个冒昧的请求。”
    晋遂川含笑道：“和我不用那么客气。”
    凌渡其实感觉有些尴尬，这种尴尬来自于自己和晋遂川之间那层窗户纸被捅破了，他不能再装凌焕，而晋遂川又很明确表达过对他的示好。
    凌渡道：“我之后可能会请你做一下我的实验观测者。”
    晋遂川：“什么实验？”
    凌渡：“就是我的信息素调整器在水中时出现问题，我暂时还不确定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但我想了几种可能性，第一种是信息素调整器在水中后因为防水有问题而导致功能受到干扰，这个我一个人就能检测；第二种是在水中时，我自己的信息素波动出现问题以至于调整器没能做到协同调整，让真实信息素出现泄露，这个我一个人也能检测；第三种是在水中时，我的信息素受到你的信息素的影响，导致调整器没能及时协同调整，让真实信息素出现泄露，这个，就需要你的参与，我才能检测；还有第四种可能性，你在水中时，你的信息素感应能力会加强，所以我这里没有任何问题的情况下，你还是感应到了我的真实信息素，这个，也需要你在，才能检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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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听完，一面佩服凌渡想得真是周到，一面就说：“好，你有什么安排，提前通知我就行了。不过，我听你讲的，是需要有个水池来做实验吗？”
    凌渡道：“我家里的浴缸就可以。”
    晋遂川看了看凌渡，凌渡马上意识到了问题，他总不能让晋遂川和自己一起进自家的浴缸，而且他家的浴缸也容不下两个成年人，再者，晋遂川还是这么高大健壮的身形，一个他也容不下。
    晋遂川看出了凌渡心中所想，就说：“浴缸未免太小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使用我公寓里的泳池做实验。”
    凌渡还是不太自在，“就是我去过的公寓？我们现在所在这间客厅的那套？”
    晋遂川：“是的。阳台上有一个泳池。”
    凌渡心想阳台居然可以做一个泳池，那房子果真很大。
    晋遂川道：“我可以展示给你看看，就是使用刚才的那个系统，你要看吗？”
    凌渡道：“可以。我直接切换进系统，我看可不可以用来做实验。因为这个实验需要一些保密性。”
    晋遂川欣然同意了。
    凌渡直接从后台为晋遂川做了切换，两人就进入了晋遂川的系统账号里，进去后，两人依然是在客厅里，晋遂川四处看了看，他已经引导自己的意识去构建自己的公寓的场景，然后叫凌渡随自己去泳池。
    晋遂川基本上不在自己的公寓招待客人，所以泳池只是他自己使用，并不是用来待客或者办聚会时供客人使用的，泳池就直接和他的卧室相连。
    因为他和凌渡之间戳破了那层纸，晋遂川再不敢对凌渡做出失礼的行为，秉持着礼仪，他引导凌渡走过自己的卧室时，他强行模糊了自己卧室里的场景，推开卧室和泳池之间的那道门，他对凌渡做了请的姿势，道：“就是这个。”
    凌渡走出那道门，看到了外面的泳池。
    大约晋遂川是会时常使用这个泳池的，晋遂川对这个泳池非常了解，所以对这个泳池的展示也非常精确。
    泳池并不小，有四五十平，它的另一边外面看出去，就是城市西面的风景，和他曾经在电梯里见过的是同一个方向。
    凌渡对晋遂川道：“这个泳池，外面有直升机巡视的话，就可以看到。”
    晋遂川道：“外面有隔离玻璃。”
    晋遂川说完，他已经通过意识控制，让泳池外面的玻璃墙升了上来，玻璃墙是单面可视。
    凌渡看后，不由说：“你的房子真高级。”
    晋遂川不由失笑：“哪有你做的这个系统高级。”
    凌渡说：“这是不同的两个方向啊。”
    晋遂川道：“你想做实验的时候，随时叫我。”
    “谢谢。”凌渡感受得到晋遂川的殷勤，晋遂川这无时无刻的殷勤自然真的讨到了凌渡的好感，同时也让凌渡有些羞涩，而且这羞涩来得突然又莫名，甚至让凌渡窘迫起来。
    凌渡马上说道：“我还有其他工作，先下了。我之后定好了做实验的时间，再麻烦你。”
    晋遂川没想到他这就要下了，自是很不舍，而且他还有问题没有问，就说：“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凌渡只好暂停了下线的动作，问：“什么问题？”
    第85章
    晋遂川：“你的事, 我会一直为你保密，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将自己的信息素调整成你的兄长的。你刚才讲到了‘信息素调整器’这个名词, 但是，这种设备，即使是在最高调查局以及在军部, 都没有出现，你那里的设备是唯一份的吗？这种设备，如果大量出现，完全会摧毁国家如今的安全系统。因为国家如今的人员身份确定，都仰仗于信息素的特异性。”
    凌渡知道晋遂川所担心的方向是对的，最高调查局是国家安全部门之一, 晋遂川作为其中的领导，自然第一时间会想到国家安全。
    凌渡道：“我可以告诉你有关这个信息素调整器的事，但是你必须保证没有我的同意, 你不能告诉其他人。”
    晋遂川：“那是当然。”
    凌渡听他回答得如此干脆，不由生出一丝促狭之心, 道：“处长, 您回答这么快，真有好好思考过吗？如果我接下来讲的事，会让你渎职呢。”
    晋遂川又不傻, 自然知道凌渡这是故意“调侃”自己, 晋遂川不仅不介意，反而还欢喜起来，不过他面上倒是一本正经，说：“我是绝对信任你的。”
    凌渡还有什么办法？他只好说道：“这个设备是我自己制作，其原理和制作方法, 只有凌焕和我知道。我自己只制作过这一个设备，但凌焕那边的情况我并不清楚，不过，我之后会要求他限制这个技术的外流，不然，这个技术在黑市上出现，的确会对国家的安全系统造成很大冲击。”
    凌渡在之前基本上是全身心沉浸于自己的研究工作，对外界的事不太关心，这次出了凌焕失踪的事后，凌渡扮演凌焕，才积极地去处理外界的事情，也是这时候，他才知道凌焕到底做了些什么，而且，这些可能还不是凌焕做的全部，而只是很少一部分。
    凌渡以前没有想过凌焕会怎么使用自己研发出来的设备，这次有所了解后，凌渡便也不得不去想，他需要和凌焕谈谈，并限制凌焕可能会有的一些行为。
    听闻那个信息素调整器是凌渡的发明，晋遂川并不觉得惊讶，只是佩服于凌渡的天才，他说：“那个设备很好制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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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道：“设备的制作并不特别复杂，但是，要做到模拟另一个人的信息素，是需要经过非常精确的计算的，这非常复杂。即使我将技术放出去，能够理解其概念并且做到的人，也不会有几人。”
    晋遂川的心灵受到了震撼，他认真道：“凌渡，你在研究上取得的成果，完全可以改变这个世界。你的天才，应该为世人所知。”
    凌渡却说：“我的研究，只是发现了自然里的某一点原理。这些原理，是这个世界运行的基础原理之一，它们并不以人类的意志所改变。这些原理，有很多种利用方式，如果没有限制，这些利用都将成为利刃，握在强者的手里，悬在弱者的头上，最终流出的都是弱者的血。晋遂川，你认为，如果最终发展成这样，我会为此高兴吗？我知道我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无论我是天才，还是庸人，世人是否知道，于我，都没有意义。‘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一句话，对于我们这种平民来说，是很多人的人生方向，人们欣慰于自己取得的成果，可以去换取权势。但是，我并不需要，不仅不需要，这些也不是我所追求的。我从小就没有这方面的追求，分化成Omega后，我发现‘权势’对Omega这个性别的人的限制后，就更加不想钻进这个笼子。”
    晋遂川明白了凌渡的意思。
    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凌渡既然完全蔑视人们追求权势是为了用权势去编织笼子限制他人，那么，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成为公主一系的人。
    晋遂川说：“没有人可以摆脱人类社会里的位置，只要他在这个社会里有一个位置，那么，就被束缚在这张由所有人组成的网里，就会影响他人，也会受他人影响。凌渡，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自由。权势是这张网里的丝线，握着越高权势的人，就牵扯着越强大的网线，他既能更有力地牵动这张网，但也被束缚得更紧。凌渡，你的想法，太天才了，但不现实，不然，你为何会站在玉泽公主的身边。”
    凌渡苦笑道：“你说得很对。我还小的时候，是我父母保护我，不让我受到影响，之后，他们过世了，是杨行屹和凌焕保护我，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其实，我在分化成Omega后，我利用杨行屹为我提供了很多便利，凌焕也为我一直没有结婚。凌焕说，他希望这个社会可以变得让我作为Omega拥有自由，让每个Omega拥有选择人生的自由，我曾经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我没想到他真的在那么做，我不能看着他为了实现我的梦想而不动容。这就是我为什么会站在公主殿下的身边。因为她最有可能实现我这方面的梦想，让Omega也拥有选择人生的自由。不只是上学的自由、婚恋的自由、从业的自由，最主要是人们不应该在意识里形成被划分的认命的观念。以前，我以为Omega只是被专门的教养机构限制行动和思想，如今，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他们在通过思想操控来操控Omega，之后肯定会发展成操控所有可以被/操控的人，然后发展成操控所有可以被/操控和需要被/操控的人。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发展到哪一步，但我不希望被/操控，其他人也不想被/操控，那么，我觉得我们就应该反抗。因为这个世界，是我们所有人的，而不是那几个自以为是的人的。”
    凌渡说完，见晋遂川良久没有反应，他就叹了一声，道：“晋遂川，其实我也很好奇，你作为晋国公的次子，是怎么想这件事的。毕竟你和我们不太一样。”
    周围的环境已经因为晋遂川的意识变化发生了变化，周围起了浓重的雾气，两人被白雾包围，两人只能看到对方，而无法看到白雾里的任何其他东西。
    晋遂川问：“为什么说我们不一样？”
    凌渡道：“你认为，不同的人在如何看这个世界？”
    晋遂川：“根据站的位置不一样，看的距离和风景不一样，你是这个意思吗？”
    凌渡：“有的人出生在沼泽里，一出生就开始挣扎想不陷进去，但挣扎也无用，很快就陷进了泥里，在淹死之前，他们可以看到什么？有的人站在地上，走多远看多远；有的人坐在车里，车开多远看多远；也有的人在天上，视线所及，的确非常宽广，但又能看得多仔细多清楚？也许，是位置、眼光、思想等等决定了这一切。你和我所处位置不一样，心中想的不一样，看到的，肯定不太一样。”
    晋遂川：“凌渡，你是在排斥我吗？”
    凌渡漂亮的眼睛像剔透的琉璃，既像没有感情的物件，也像有洞穿一切的力量，他说道：“没有。我只是想更加了解你。”
    晋遂川说道：“以前，我和我的大姐谈过一些话。”
    凌渡认真地等他接下来的话，晋遂川将他以前和晋诗礼谈话的场面在这个系统里再现了出来，晋遂川在此时作为一个审视者，看着几年前的自己，他审视着几年前的自己，又审视着如今的自己，他自问自己，在特调处工作这几年，他的观念和人生理想是否发生过变化，他想，他可能更加清晰地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自己的人生意义是什么。
    凌渡作为旁观者看了一场晋遂川和晋诗礼在书房里的谈话，晋诗礼是一名容貌雍容神态冷峻坚毅的女性Alpha，但她的眼神里，却满含着温柔，温柔是一种坚定而稳固的力量。
    随着晋遂川和晋诗礼之间谈话结束，场景发生了变化，周围变成了明月之下的山林，不远处的溪水潺潺，在月色下反射着粼粼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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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和凌渡的信息素的感觉非常像，这让凌渡的精神变得很放松。
    他诧异于晋遂川可以完成这种场景。
    晋遂川对凌渡笑着说道：“我刚入军校的时候，是十七岁。我们班的第一次越野考核，就是在山里。”
    凌渡问：“就是这个山里吗？”
    晋遂川颔首：“对。我因为迷路，遇到了野熊，和野熊搏斗又在悬崖边弄掉了装备和通讯设备，在山里盘桓了五天才出去，所以当年考试得了班上倒数第一。不过，我倒不后悔，因为迷路的那五天，我学到了很多。最开始，我只想争第一，对于迷路，我感到非常焦躁，后来，发现自己肯定无法拿到名次了，我不得不认命了，再后来，我非常饿，开始担心自己一直出不去会死在山里，再之后，我寻找到了果腹的果实，我也学会了在孤独和危险里欣赏山里的美景。”
    凌渡道：“那的确是不寻常的经历。”
    晋遂川道：“那是因为我年纪小，又是第一次遇到，所以才记忆特别深刻。在之后，我执行这一类任务多了，就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了。”
    凌渡：“我不曾了解这些。”
    晋遂川笑了笑，道：“凌渡，你愿意接受我的追求吗？我认为我了解你也理解你，我也希望你了解我。我知道你的理想和理念，你也知道我的理想和理念，我们不曾冲突，甚至，我们希望走在同一条道路上。”
    凌渡微微瞪大了眼，他没想到晋遂川会突然说这些，所以他没有一点准备。
    晋遂川又说：“能够偶然遇到你，并且热爱你，是我的荣幸。但我不希望这成为你的负担。”
    凌渡道：“我倒不觉得这是负担，只是，我比较好奇，你要怎么追求我？”
    第86章
    凌渡这话的潜台词就是答应了, 晋遂川难以控制地露出笑容，大概是太高兴，他反而有点忐忑, 说起来，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追求另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如此特别的凌渡。
    晋遂川想了想, 只好说道：“我暂时还不知道。如果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诉我。”
    凌渡无奈地说：“我俩最近还是不要在现实中过多接触。我想进入杨密魁主导的‘天宫’计划，想亲自去看‘天宫’计划到底是什么，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凌渡让晋遂川不要在现实中和他过多接触，这对渴望更多接触凌渡的晋遂川来说，的确是一件难受的事。不过, 晋遂川此时来不及想太多这方面的事，他已经被凌渡之后的话吸引了。
    晋遂川皱眉道：“我有一些暗地里的情报网，我自认为我对云城的权力圈子比较了解, 但是，我在之前却不曾听过杨密魁在主持‘天宫’计划这件事, 这里面肯定有很大的问题。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那么，为什么这个计划在之前真就完全没有泄露？我觉得很可能是参与这个计划的人会被使用同‘盘龙湖庄园案’里受害者Omega一样的记忆清除步骤。你去参与杨密魁主导的‘天宫’计划的话，恐怕也免不了会被做记忆清除或者记忆操控。这样, 你太危险了, 而且即使得到了情报，也无法带出来。我并不赞成你这样做。”
    晋遂川已经拿出了作为八处处长的态度来，而不是盲目地认同凌渡的所有计划。
    凌渡道：“这些，我当然也想过，不过, 我有办法逃过他们的精神检测以及记忆清除或者操控。这个，你放心。”
    晋遂川依然很担心：“你可以百分百保证不会出问题？”
    凌渡道：“即使不是百分百，但至少可以百分之□□十。不然，我参加过那么多次Omega管理局里的精神检测，为什么从没有出问题？”
    晋遂川虽然相信凌渡的能力，但依然免不了担心，他严肃道：“如果出问题，有应对方案吗？而且你是Omega，到杨密魁的‘天宫’计划团队后，你被发现Omega的身份怎么办？”
    凌渡道：“所以，这个可能就需要你的配合了，因为我现在还是在特调处工作，到时候，只要特调处这边定期给我安排一些任务，我就有各种理由从杨密魁的‘天宫’计划团队离开。当然，这些也不能百分百保证就可以，但我自己会小心的。”
    看晋遂川依然神色沉重，凌渡道：“想要获得，本来就要付出。而且，我认为‘天宫’计划与杨密魁如今的行事方式很有关。我想，去查‘天宫’计划非常必要，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晋遂川：“杨密魁如今的行事方式？”
    凌渡：“你不觉得杨密魁的行事非常奇怪吗？”
    晋遂川：“他的确太专/权了，但这是每个汲汲营营掌权的人都存在的情况。”
    凌渡：“内阁总理大臣的任期最长十年，以前的总理大臣都想专/权，却没有人像杨密魁这样做得过分。所以，我想，这可能与杨密魁的‘思想操控’计划有关，这个‘思想操控’方向的计划，应该是和‘盘龙湖庄园案’里的Omega受害者以及那里的普通工作人员遭遇的差不多，被/操控记忆，要是他能做到通过‘天宫’计划操控全民，那么，他就可以长久掌权下去，他会觉得自己永远不会跌下权力顶峰，才会做事时不留余地。”
    “除了这些，还有一点很奇怪，杨行屹死后他的确难过，但我觉得他难过其实有限，之后，杨姝韫死亡，他也同样过分冷静了。当一个人对自己的孩子的死亡都不那么悲伤和敬畏的时候，他的心理状态肯定会存在一定问题。在历史上，这种人，都是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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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认真地分析完毕，晋遂川很信服地颔首道：“你讲得很对。”
    凌渡道：“晋遂川，我先下了，你有事都通过这个系统联系我，我有事找你，也会通过这个系统找你。你不在的话，我会让任同转告你。”
    晋遂川虽然很不舍，还是只得答应，“好。”
    晋遂川以为凌渡又会像之前那样突然消失在他面前，凌渡的确是消失了，但是他的身影却化成了一片白烟，白烟组成一排单词：“谢谢你喜欢我，我很高兴。”
    晋遂川笑着伸手去抚摸那些单词的时候，那些单词就飘散不见了。
    晋遂川从系统里退了出去，叫任同将他刚才形成的数据删掉，不过，当任同去操作的时候，发现晋遂川刚才形成的数据都已经被删掉了，不仅被删了，连其他痕迹都没有了。
    晋遂川见任同神色有些许变化，就问：“怎么了？”
    任同道：“凌组长已经把刚才的数据都删掉了。”
    晋遂川意识到凌渡做事，的确非常缜密。又想，他第一次见到凌渡的时候，哪曾想过，自己喜欢的人是这样一位有能力改变世界的人呢。
    **
    第二天，凌渡以“凌渡”的身份联系了侯秘书，询问他想亲自去杨行屹之前的住处拿回自己相关的物品的事。
    侯秘书没有拒绝，说会派人去接他。凌渡认真地向她道了谢。
    凌渡拿了家里厨房机器人做好的蛋糕，将蛋糕用精美的食盒装好，他就等到了侯秘书派来接他的人。
    这人正是叶向明。
    凌渡穿了木耳领的真丝白衬衫，没有打领结，配着高腰的黑色阔腿裤，外面穿着较宽松的黑色毛衣，又穿了一件黑色大衣，大衣上别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看起来又精致又素雅，有纪念死者的意味在。
    凌渡手里还拿了一束之前快递买的一种叫“纪念”的白月季，然后又提了那个食盒。
    叶向明为他打开车门后，他就上了车，把食盒与月季都放在另一边的位置上。
    叶向明将车设为了自动驾驶，凌渡沉默了一阵后，对叶向明说：“我没想到又是你来接我。”
    叶向明说：“侯秘书让我负责你这边的事。”
    凌渡尖刻说道：“那真是难为你了。”
    叶向明：“这是我的工作。再者，凌先生，我对你其实并没有恶意，一直以来都没有。你不必排斥我。”
    凌渡侧头去看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这一日的云城又起了雾气，只是雾气并不浓重，他看到有不少冬日盛开的凌霄花在路边的花坛里展现它们优雅的身姿，凌渡轻轻拉扯了一下戴着的黑色真丝手套。
    他白皙的皮肤，略带忧郁的眼眸，嫩红的唇色，都让叶向明有种悸动的感觉，叶向明不由想到，杨行屹曾经对他说过，可以让凌渡同他假结婚的事。
    叶向明想，他那时候在紧张里其实也是期待过的，当然，之后凌渡的强烈反对，又在他的脑袋上泼了一盆冰水。
    叶向明想，这个人就是仗着他的美貌，把接近他的任何Alpha都变成他的俘虏，而他还不屑于这些俘虏的臣服。
    叶向明又冷下了刚才起了一点悸动的心。
    凌渡突然说：“我最近，时常做梦梦到杨行屹，他活着的时候，那些有关他的梦境，明明都是噩梦，如今，我又觉得悲伤起来。你说，人是不是就是这样矛盾。”
    叶向明想，Omega就是这样的生物，矫情，做作，但是，又这样吸引人。
    叶向明道：“杨少还活着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珍惜。”
    凌渡面色变得很不好，他说道：“如果他活着，我可能依然没有办法原谅他。你知道吗，就是前天，公主殿下叫我去，我在那里见到了二十多位Omega，都是杨行屹的人，你让我怎么珍惜他？他就是混蛋，他也不曾珍惜我，不是吗？”
    叶向明犹豫着道：“但是，你对杨少来说，是不一样的，他待你最好。而且，他说他最希望你可以为他生孩子，但你不让他标记。他也不敢标记其他Omega，害怕自己会因为这种标记而受影响，变得更爱别人。”
    凌渡尖锐地说道：“那我要感谢他吗？叶向明，你也是个混蛋！”
    第87章
    叶向明因凌渡的尖刻指责而动容, 他回头看向凌渡。
    凌渡这天没有穿Omega必须穿戴的斗篷，他的身形和容貌就大大方方地展现出来。
    虽然没有穿可以一定程度上隔绝Omega信息素的斗篷，但凌渡带了信息素屏蔽器, 所以他的信息素并没有在车内扩散开来。只是，叶向明依然可以感应到他的些许信息素，也许他的心绪起伏就是受到凌渡信息素影响的结果。
    凌渡嘴里说着尖锐的话语, 但他的神色却是忧伤的，黑白分明的眼里带着朦胧而忧郁意味。
    被凌渡骂了，叶向明没有办法反驳，不仅没有反驳，在他看着凌渡的时候，他反而生出了很多忧伤和自责。
    凌渡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回过神似的，拿正眼看向叶向明, 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杨行屹身边的人，我喜欢顾欢月, 但我不喜欢你, 我没有办法喜欢你。”
    叶向明更加难过，他是个Alpha，本来不是什么感性和敏感的人, 但是和凌渡在一起, 就更容易生出更多的情绪，产生更多心绪起伏，他声音有些发紧，“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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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如明月秋水的眸子紧盯着叶向明，道：“因为顾欢月至少把自己当个人, 她也把我当个人，但你就不一样了，你不仅不把自己当个人，只当是杨家的附属物，你也同样这样想我，同样这样要求我，同样这样限制我。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别人的附属物呢？而且这个附属物还认为我也是个附属物。”
    他的话语里带着骄傲和轻蔑，但是神情却只有悲伤。
    叶向明的心被凌渡这话狠狠地刺痛了，但疼痛是可以忍受的，凌渡那种悲伤却像是冷气进入他的肺部，然后让他全身冰凉。
    凌渡又说：“这就是我不可能和杨行屹在一起的原因。因为他也只是把我当一个玩意儿而已。但我不是一个玩意儿，我是一个和他一样的人，你也是和他一样的人。当一个人打心眼里就觉得自己做另一个人的附属物很好的时候，那么，自己尚且如此定位自己，别人更是会理所当然地把你当成一个可以随意对待的玩意儿了。”
    叶向明更加难过，他再也没有为杨行屹辩解过任何一句话。
    凌渡却并没有放过他，他看着叶向明，白皙俊美的面孔像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一般精致又冷淡，但这精致和冷淡里又注入了神明一般的怜悯，“你何曾有哪一天为自己的存在而骄傲过吗？”
    叶向明不敢再看凌渡，他的胸腔中酝酿着飓风一般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我要为很多人而活，唯独不是自己。”
    凌渡没有再理他，像是在心里说，这不过是懦夫的辩解。
    叶向明带凌渡到的地方，并不是玉池苑的明月轩，而是另一个地方。
    进了院子，凌渡才发现自己以前来过这里，不过那时候他是被杨行屹威胁强行带来的，这次再来，凌渡才从叶向明的话里知道这是杨行屹成年时，杨家给他的住宅。
    Alpha精神能量场是斥力场为主，这种斥力场也会对他们的性格形成、精神状态等等产生很大影响，这表现在很多方面，例如，Alpha信息素之间有很强的排斥性，一个Alpha本能里会产生自己的领地意识，排斥自己周围的其他Alpha，除非这些Alpha处于臣服状态，所以，能力相当的Alpha之间的合作其实难以像Beta以及Omega那样顺畅，除非是一个很强大的Alpha压制住其他Alpha之间的排斥性，这样的团队才能比较稳固。
    像晋遂川这种他自认为“脾气非常好”的Alpha，而且家里也只有母亲和Omega弟妹，他也是一成年就自动单独居住了，他和家中的Alpha长辈以及Alpha长姐关系都非常和睦，但他和这些人长时间住在一起，也会有些隐性的精神过敏。
    杨行屹也如此，他作为一名Alpha，一成年就被家中安排单独居住了，只在有些时候回杨家主宅里去居住。
    这处由杨家安排给杨行屹的住宅，是杨行屹最常使用的住宅，他也会在这里处理工作和进行社交。
    这处住宅在出生于中产阶级家庭从小住着别墅的凌渡心里也不算小了，对于那些普通平民来说，这次住宅完全就是很大的豪宅，但是对于杨行屹来说，这里也仅仅是处理工作和正式社交的地方，因为这里太小了。
    这处住宅占地有三千多平，分前后两栋楼，前面的楼房为四层，后面的楼房为三层楼，而地下室有几层，凌渡并不清楚。
    杨行屹过世了，这房子根据法律，是由他在世的父母继承，因为他的遗孀玉泽公主作为Omega并没有遗产继承权。
    房子里的佣人和保镖已经换了一批，都是凌渡不认识的，而凌渡以前其实也不认识这里的人，只是照过面所以有点印象。
    侯秘书位高权重，但却亲自来处理杨行屹这座住宅的事。
    凌渡由此判断，杨行屹的这座住宅里应该是有重要的东西或者机能的，这是凌渡想来这里看看的原因。
    凌渡在宽敞豪华的客厅里向侯秘书稍稍施礼，“您好。”
    侯秘书依然像以前那样板着脸，但她的眼神要比以前稍许温和，她说道：“你跟我来。”
    “好。”凌渡把外套大衣脱掉递给身边伺候的佣人，才跟上侯秘书的脚步，从木制楼梯上了楼。
    凌渡被带去的是三楼转角处的一间房，这间房面积很大，有一百多平，成不规则直角扇形，弧面一边都是落地玻璃，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光线和窥探的目光。
    房间里有置物架、书架、床、桌子、沙发等，地上铺着很大面积的真丝厚地毯。
    一进房间，凌渡的脑子里就出现了很轻微的“嗡”的一声，这不是一种真实的声音，而是某种让他警惕而不适的信号。
    凌渡想到上次，他被杨行屹带入这个房间时，他也有过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心慌，所以没控制住脾气，和杨行屹大大吵了一架，或者说是他单方面把杨行屹骂了一顿，杨行屹觉得他索然无味，就带他去花园里走了走，又在他答应一起去餐厅用一顿餐后，就送了他回家。
    凌渡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想到那次被杨行屹带来这里，就是这一年五月，在这件事后，杨行屹就没再怎么找他了。
    凌渡还以为杨行屹意识到自己的确是没什么意思，他完全不该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自作自受的事情上，所以决定放过彼此了。
    不过，在意识到杨密魁那“天宫”计划后，凌渡又有了一些其他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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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在这时候回想起来，那天，杨行屹送他回家时，一直用深沉的目光审视他，并在车里对他说过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
    诸如，“要是你身上只有我喜欢的特质，对我不这样凶，那是不是更好。”
    当时凌渡觉得很疑惑，说道：“这样的确很好，你完全可以制造一个拟真人形机器人，和他玩模拟人生游戏，我听说现在这种机器人非常有市场。”
    杨行屹蹙眉看着凌渡，要握住凌渡的手，凌渡赶紧把手避开了，建言道：“你就只是喜欢自己想象里的某个人的话，这种拟真人形机器人真的很适合你，完全可以满足心理需求。”
    杨行屹无奈地看着他，“我不是嫌弃你。我是希望和温和一些的你在一起。”
    凌渡心想你嫌不嫌弃我，我真的不是那么在意，之前建模的实验方案，在我出门的时候开始运行，这时候很可能就要出结果了，不知道结果是哪种，不同结果的后续实验方案并不一样，要运行需要的时间也不同……
    凌渡之后开始想自己的实验，就不太记得杨行屹又说了些什么话了。
    在此时，凌渡再想到当时两人的对话，他不得不猜测，杨行屹或者想杀了真实的自己，而把自己的意识上传于‘天宫’，因为活着的自己是绝不可能答应他上传意识进入‘天宫’的；或者，他想对自己进行某种隐形的强制性的精神操控，不然，他当时的状态不会那么奇怪。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的话，也就是在这年五月，‘天宫’计划就该有某种突破，或者说‘天宫’被证明可以运行了。
    凌渡站在房间里，强忍着精神的不适和紧张，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悲伤”“怀念”“优雅”，他打量着房间里的物品，只能判断出置物架上的几样小玩意儿是自己送给杨行屹的，书架和桌子上摆着的几个相框里是自己的照片，其他的东西，他不觉得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侯秘书此时拉开了房间里梳妆台上首饰箱的抽屉，对凌渡道：“这些首饰，都还没有收，你要自己收吗？”
    凌渡很疑惑，他走了过去，见装饰着宝石的首饰箱里有一些首饰，是手链、项链、戒指、袖扣等物，凌渡对这些东西印象不深，依稀觉得是杨行屹送给他他退回的东西，这些东西里，有的上面有微型定位器，凌渡指出来后又对杨行屹发火，杨行屹只好笑着收回了这些东西。
    凌渡回侯秘书：“一会儿我自己收吧。”
    侯秘书又去推开了另一扇门，凌渡跟过去，见里面是另一间面积略小的卧室。这间卧室并没有窗户，墙壁上挂着一些或者色/情或者抽象的画，床更类似于某种医疗床，在床旁边还放着一个大型的类似于精神检测仪一样的舱式仪器，而在这个仪器后面，是一台大型智脑。
    房间里因为没有窗户，让人觉得有些压抑，而且里面的装饰设置更让人觉得不舒服。
    侯秘书看了看凌渡的表情，发现凌渡面色发白后，她就说道：“我之前没想过杨行屹有这些嗜好。”
    凌渡愣了愣才大约明白侯秘书的意思，不过凌渡没有纠正她的错误认知。
    侯秘书这时候打开了床另一边的门，凌渡跟过去看，里面的情形更是让他眉头紧皱。
    第88章
    凌渡本来以为里间是更衣室或者卫生间, 但看后才发现里间更像是一间医务室准备室。
    侯秘书进入房间后，拉开一扇金属门，有白气从打开的门里散出来, 凌渡意识到那是一台冰箱。
    侯秘书道：“这里面的东西标着你的名字，我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杨相后，杨相说, 让你自己处理。”
    侯秘书的语气里有种不耐的情绪，而凌渡意识到，侯秘书传达出的这种不耐，应该是杨密魁传达给她的。
    凌渡不知道那冰箱里是什么，走过去看后，只见有好几层抽屉, 每一层抽屉的温度还不一样，但都是超低温，抽屉里还有另外的设备。
    凌渡心中有些设想, 这些设想都让他极度震惊，但他面上却表现出疑惑, 看向侯秘书：“这里面是什么？以前杨行屹没有告诉我。”
    侯秘书道：“是你的血液样本, 还有几份你的克隆胚胎样本。”
    凌渡脑子里一声嗡鸣，虽然他有所猜测，但是被侯秘书直言告知的时候, 他的内心依然产生了剧烈的震动。
    克隆动物, 包括克隆人类，这个技术，以现如今的科学技术来说，无疑是可以达成的，不仅可以达成, 而且是很容易的，不存在任何的技术障碍。但国家出台法律，并不允许克隆人。
    其中的理由，自然不是因为科幻小说里的那些诸如“克隆人会取代本体”的说法，也不是克隆人的人权不能保障之类的问题，也不是因为其他人类伦理的问题。
    如今社会，已经实现将干细胞随意转化成精细胞、卵细胞，并在法律上给予了通过，而且可以申请单身养育孩子，孩子可以使用体外受精、胚胎体外培养并体外妊娠，要是一个人确实非常自恋，想要养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基因的孩子，从技术层面讲，这是很容易的。人是受基因、环境影响而成长的，两个基因完全一样的人，也并不是同一个人。就像凌渡和凌焕，两人是同卵双胞胎，两人的基因就完全一样，但两人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克隆人也是这样，虽然基因和被克隆的人一模一样，但TA作为一个“人”来说，是一个全新的独立的人，这种独立，并不受提供基因的人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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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家是以克隆人会影响基因多样性和人类的发展来否决了孕育克隆人的提案，并且把制造克隆人的行为定为犯罪，国家也会严查严惩这种犯罪行为。
    但据凌渡所想，国家非常严厉地处理克隆人的行为，是因为克隆人的胚胎，只能通过体外妊娠繁殖，最后都是Beta，不可能产生Alpha，而如今这个社会里，一直有“Alpha是更高等人种”的社会潜意识，既然养出来的只是Beta，又有什么用呢。
    凌渡敢肯定，要是通过克隆人技术，可以让Alpha通过克隆人技术增长，国家绝对不会限制这项技术。
    克隆人是这样的见不得光的犯罪行为，杨行屹居然这样大大方方地摆在自己家里。
    当然，凌渡明白法律对杨行屹这种人来说根本没什么用，杨行屹甚至会自己表示“我的意志就是法律”，但即使内心明白，凌渡依然非常愤怒。
    侯秘书见凌渡的面色更加苍白，她就说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这里的所有情况，知道这个冰箱里冻的东西是什么。我已经将这些情况都报告给了杨相，他希望你自己处理。”
    凌渡不敢百分百确定杨行屹冻存自己的克隆人胚胎是为了什么，但总归不是为了什么好事。这种对杨行屹来说是某种偏执的“示爱”的行为，杨相肯定不会赞同儿子的这种行为，不仅不会赞同，恐怕还会因此厌弃杨行屹，因为很显然，一个Omega不值得一个Alpha投入这些精力，而且对Omega有偏执的爱，也属于“不是做大事的人”的范畴。
    这些对杨行屹来说可能是很珍贵的胚胎，只会让杨密魁和侯秘书这些人觉得碍眼，而且毫无用处，毕竟，要一个Omega的克隆人胚胎有什么用？
    就是凌渡这个本体，在他们眼里也没什么用，胚胎就更没用了。
    所以杨相让凌渡自行处理这些胚胎，也是合理的。
    凌渡眼神一阵茫然，他慌张看向侯秘书，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些东西，我很害怕。我不知道杨行屹做了这些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凌渡的这些反应都在侯秘书的预料之中，说起来，侯秘书也不知道杨行屹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些凌渡的克隆胚胎即使成功孕育长大，也只是一些从婴儿长大的孩子，而且这些孩子还都是Beta，不会再变成Omega了，他们又有什么用？
    难道杨行屹是特别喜欢凌渡的长相？甚至到恋/童的地步？
    侯秘书觉得这些事解释不通。
    侯秘书道：“这些东西，自然是不能留的。我将冰箱断电之后，里面温度升高，这些胚胎都会失去活力。之后再让人拿去当污染物处理掉就行了。”
    凌渡像是被吓坏了，他瞪大了眼看着侯秘书，像是要崩溃了，“我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我不想看他们。”
    侯秘书道：“你不要这样激动，这些胚胎都还非常小，只有一周大，只是一团细胞而已。”
    凌渡深褐色的眼瞳里全是委屈，“你们自己把他们处理了就是了，为什么要叫我来看。”
    侯秘书不耐烦道：“好了。你镇定一点。”
    凌渡不断深呼吸，以让自己冷静，但他依然很激动，道：“杨行屹太过分了，他太过分了。他总是说很爱我，但其实还是嫌弃我，说我达不到他的标准，说希望我全是他喜爱的样子，他是不是就要用我的克隆人制造他期望中的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才是普通人遇到被人克隆的正常表现，即使大家都知道克隆的人是另一外人，对方只是和自己基因一样而已，但这种有一个自己的克隆人的事实，对本体来说，依然是很难接受很恐怖的。
    侯秘书看他激动地大叫，就皱眉厉声道：“好了。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我会处理掉你这个胚胎。”
    凌渡一下子就哭了起来，他抬起戴着手套的手捂住脸，哽咽道：“我无法接受杨行屹做过这件事。”
    侯秘书非常想发火，她最厌烦的事就是Omega情绪化以及哭哭啼啼，凌渡此时把这三样都占全了。
    在侯秘书强忍怒火时，凌渡似乎已经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他抬起头来，仰视侯秘书说：“可以让我用用这里的精神调节仪吗？以前杨行屹就让我用过，这能让我觉得好受一点。”
    侯秘书看向那张床边的大型设备，问道：“你可以使用，但你会使用吗？需要我找人来为你开机吗？”
    凌渡道：“我自己就可以开机。”
    侯秘书叹了口气：“行，你去吧。我工作很忙，你最好快点。”
    凌渡很惶然地看了她一眼，去开了那台大型精神调节类仪器。
    凌渡以前并没有使用过这台仪器，但这一类仪器在他的眼里就像是自己的手掌一样，无论是了解还是使用，都非常熟悉和精确。
    发现杨行屹这里有自己的血液和克隆胚胎，凌渡最震惊的是，杨行屹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
    但这对杨行屹来说，好像也并不是问题。
    凌渡以前就做过很多次检查，被抽过很多血，杨行屹作为特权阶层，他有很多办法得到这些样本。
    但凌渡并不觉得他只是想克隆一个自己出来，而且，这个房间并不是真正的实验室，也就是说，杨行屹，或者是杨家，有一个地方可以做克隆人，杨行屹在那里做了这个胚胎，然后保存在自己的房子里，为什么他要把这个胚胎放在自己的房子里而不是放在做成这个胚胎的地方，那很有可能是那里的管理可能很严格，即使是杨行屹，也担心被发现自己做了违反那里规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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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脑子里转动着很多念头，这时候，设备已经开机，他坐在设备里的舱室里，随着设备开始运行程序，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台最新款的极其先进的“精神操作”类设备，可以进行包括精神检测、信息素检测等明面上的操作，凌渡还发现它能进行记忆操作，而且只要加载一个‘天宫’的端口，就可以上接‘天宫’。
    凌渡又看了里面的基础数据，发现这一台设备里只有自己的基础数据，大多是自己在Omega管理中心留的数据，除此，就是他和杨行屹在一起的时候，杨行屹觉得他比较“讨人喜欢”时的数据，也有一些偷拍的他的数据。
    凌渡这下知道侯秘书为什么并没有拒绝自己使用这台设备了，因为这台设备从这方面来讲，的确是专门给自己使用的设备。
    凌渡又使用了里面的精神安抚功能，在几分钟之后，他睁开眼，起了身。
    凌渡比之前沉静了很多，沉静到有些呆滞的样子。
    侯秘书却对这样的凌渡比较满意，她说道：“这边还有一间更衣室，里面有一些你的衣服，和一些你会使用的日用品，你去看看，这些你是要带回家，还是怎么办？”
    凌渡看了看她，微微点了点头，跟着出了这间房，从外面的明间进了另一道门，里面是宽大的更衣室还有洗手间。
    杨行屹不时会让人给凌渡送些衣服，但凌渡几乎从没有接受过这些东西，他的理由是“凌焕看到会特别生气”，杨行屹虽然不高兴，但也没有强迫他。
    凌渡对侯秘书表示：“我想将这些东西都带走，可以吗？”
    侯秘书道：“可以。这里的任何东西，你想带走都可以。”
    凌渡又问：“我刚才使用过的那台精神调节的仪器，我也可以带走吗？”
    在侯秘书犹豫的时候，凌渡近乎哀求地说：“我知道那台仪器非常贵，但它对我来说有很特别的意义，我可以不要那些首饰，用那些首饰抵那台仪器，够吗？”
    侯秘书对那台仪器的具体功用其实不是特别了解，因为这一类仪器往往特别复杂，要是精神能量不够强大或者不够匹配，想认真看看都困难，更遑论要特别了解了。之前侯秘书让人来评估那台设备里的内容，评估的人也只是说了里面都是凌渡的数据，想来是杨行屹专门为这位情人准备，并且监控他精神世界的设备。
    现在杨行屹已经死了，没有人会再对凌渡的精神世界感兴趣，侯秘书便觉得把那台设备给凌渡也没什么，虽然那台设备很贵，但对侯秘书来说，那台设备的价值并不能比过杨行屹送给情人的珠宝贵。
    侯秘书道：“杨相并不是那么吝啬的人，既然你想要那台设备，那就带回去吧。那些首饰也是，都带回去吧。”
    毕竟那些首饰珠宝值钱，但也并不是特别知名的珠宝，留在这里之后给杨相，杨相估计也会觉得晦气。
    “谢谢您。”凌渡小声说道。
    侯秘书见凌渡自从使用了那台设备后，整个人都变得顺从柔弱很多，她很满意，道：“这些东西，你肯定没办法带走。你可以让叶向明找人为你搬走。”
    凌渡低声道：“谢谢您。”
    侯秘书又道：“那你在这张单子上签字后，就搬东西吧。我事情很多，要先失陪了。”
    侯秘书把那张物品交接单递给凌渡，见凌渡似乎并没有阅读就签了字，她收回那张单子后，就往门外走去，“我先走了。你有事联系叶向明，他不能处理的，你再联系我。那些胚胎，你不用管了，我已经关掉了那些设备的电源，他们自己就会失活。”
    凌渡茫然无措地站在那里，只呆呆回了一声“嗯”。
    第89章
    在侯秘书离开后, 凌渡继续在这处套房里查看了很长时间，这处套房，看得出来, 的确是专门为凌渡设置的，只是，凌渡只曾经在外面的明间里待过很短时间, 就因为他强烈的精神感应，他觉得这个房间让他不适，他很快就得以从这里离开。
    不过，这里与其说是为凌渡设置，更该是杨行屹的某种偏执的结果。
    凌渡一面查看房间里的各处细节，一面不得不思考杨行屹这个人。
    如果杨行屹并没有被凌焕刺杀, 那么，在之后，杨行屹是否会实施他的某些针对凌渡的计划呢？这个套房, 就像是为那某种计划做的准备。
    既然杨行屹之前就做过这些计划，那么, 他自己是否也是‘天宫’计划的参与者？
    他的意识数据, 有在‘天宫’里保存一部分吗？
    凌渡在这个套房里待了大半个小时后，就有种眩晕和烦躁的感觉，而他相信, 他会产生这些感觉, 的确与这个套房里的某种装置有关，但他一直没有发现这个会影响他精神状态的装置。
    他抬头望了望天花板，也许那个装置在四楼。
    凌渡打开外间的大门，对守在门外的佣人道：“可以请叶先生前来吗？”
    佣人知道他是指叶向明，便应道：“好。”
    叶向明很快就到了, 虽然外间大门开着，但他依然敲了门，凌渡本来站在窗边看楼下花园里的风景，此时便回头叫他：“侯秘书说，让你听我的派遣，帮我搬东西，不知道你接到这个任务没有？”
    叶向明上前道：“嗯，为你服务，是我的任务。”
    对于叶向明的过分礼貌，凌渡多看了他两眼，而且还挑了挑眉，叶向明看出他眼神里的嘲讽，就有些不自在地瞥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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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之间似乎有某种暗潮在流动，这种暗潮在激荡着叶向明的心，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如果杨行屹没有死，他是绝对不敢多看这种暗潮哪怕一眼的，他甚至会恐惧这种暗潮。
    凌渡走到叶向明跟前两米，微微仰头看他，问道：“这个房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大型设备在运行，我一进来，就觉得心情烦闷难受。你有这种感觉吗？”
    叶向明虽然也有着“Omega没有能力”的社会层面的潜意识，但他依然知道凌渡是个并不好把控的Omega，凌渡会问这句话，自然代表着什么。
    叶向明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大门，凌渡已经打开里间的门，进了里间，叶向明只得跟了过去。
    凌渡不再和他讲话，这种无视让叶向明不太好受，他小声回复了凌渡：“这里四楼是某种设备的处理中枢。但我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杨少并不会让我知道所有事。”
    在叶向明心里，凌渡只是一个Omega，他俊美、骄傲，又敏感、忧郁，他也许的确想知道某些事情，但即使他知道了，他作为一个Omega又能用这些事情做什么呢？他只是一个Omega，他产生不了什么危害。
    这才是叶向明没有管住嘴的原因。
    在他的眼里和心里，凌渡作为一个Omega，他存在的意义，依然只是讨得Alpha欢心，可以配婚给一个优秀的Alpha，然后生孩子。凌渡被杨行屹耽误了这么多年，是杨行屹的错，是凌渡的悲惨命运。
    即使凌渡对他表示过很多次，他拒绝杨行屹的原因是杨行屹不把他当成对等的人，但叶向明至今还是没有理解其中的真意，所以，他也意识不到凌渡并不比他心里的Alpha缺少什么能力。
    凌渡仰头看向楼上，一个必须放在顶楼的设备，而不是放在地下室的设备，那很显然，是一种需要发射信号或者接收信号的设备。
    凌渡调了调自己的通讯仪，没有检测出楼上设备产生的信号，但是，他精神上的感应却在持续。
    他目光迷离地看向里间墙上挂着的一幅画，那是一副抽象画，按照凌渡的理解，里面有着血月、枯萎的树、破碎的波光、人的眼球、带血的长剑、握着长剑剑刃的手，好像还有脐带，有外生/殖/器，有内脏……
    画上没有落款。
    这幅画看起来实在让人觉得不舒服。
    凌渡对着画问叶向明，说：“这幅画是杨行屹画的，对吗？”
    叶向明也能意识到那画让人很不舒服的地方，他作为杨家的家臣，作为杨行屹的贴身保镖和保镖队长，有义务和责任保护杨行屹的名誉，所以，他不该回答凌渡这种问题，不过，对上凌渡悲伤又悲愤的眼神，他还是回答了，说：“是的。”
    凌渡笑了笑，道：“你看吧，要不是杨行屹死了，他有一天，就是想要这样杀了我。”
    叶向明想要反驳，但他又看了看那画，没说出什么来。
    凌渡继续笑，笑里带着嘲讽，“你们Alpha，有一个好的吗？”
    叶向明反驳道：“杨少只在很少时候比较偏执而已。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凌渡的目光在整间房里扫过，道：“好到想控制我和想杀了我吗？说实在的，看了这些，我觉得我也不是那么了解杨行屹。他真的没有什么怪癖吗？对其他Omega的时候？”
    叶向明皱眉不答。
    凌渡抬手指向房间里通往冷冻冰箱的那道门，道：“你是不是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叶向明张了张嘴，无法回答。
    凌渡叹了口气，道：“你以前就知道这些，但你都没有告诉我。你看，顾欢月以前还帮我在杨行屹跟前讲话，但你从没有过，是不是？”
    叶向明道：“不是。”
    凌渡摇头道：“现在讲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反正杨行屹已经死了。你说不是，你也不能证明，我也不知该如何相信。”
    叶向明看着凌渡，变得非常犹豫。
    凌渡道：“好了，再讲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了，你安排人把这些东西打包，我都要带走。”
    他用手指着一些东西，包括那台大的仪器，墙上的画，还有一些小物件。
    叶向明道：“这些东西给你的感觉并不好，为什么还要带走？”
    凌渡对着叶向明尖锐地道：“我被杨行屹那个疯子害得精神失常了，不行吗？你知不知道，这台设备里都是我的数据，他居然让人监视我偷拍我，我难道还要把这些东西留在这里吗？”
    叶向明无言以对，只得应道：“好吧。我去找人来对这些东西进行打包搬运。”
    凌渡道：“你去吧，我要再看看这台仪器。”
    叶向明看凌渡坐进了那台精神检测仪里，他没说什么，因为他以为凌渡是要去删掉里面有关他的数据。
    叶向明去找人去了，凌渡开始使用这台先进的仪器，用它做了探测设备，搜索周围的精神能量波。
    这种精神能量类的设备，都有强大的搜索功能。
    它们按照程序运行，可以只定位坐在设备里的人的精神能量波，而且也只有这个距离的定位会很准确，但凌渡通过手动设置把自己的精神能量波的数据都给去除，那么，就可以依靠它搜索到周围其他人的数据了，只是，这些数据会非常杂乱而且峰值非常弱，往往是必须作为无效数据给屏蔽掉，但要是有很强的计算功能，也是可以从这些数据里分析出一些什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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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很快就发现了一些他想要发现的信息，那就是这栋楼里，精神能量波的数据在较低的设定阈值范围内都显得比较干净，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栋楼里，有另外的强大的设备干扰了这栋楼里的人的精神能量波的微弱信号，让他这里在检测限内能够检测到的数据变少了很多。
    这还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台设备，是一种干扰和接收设备，并没有发射数据，所以凌渡也就接收不到来自这台设备的数据。
    也许楼上的设备就是他想要知道的‘天宫’计划的某个设备节点呢？
    不然，他觉得以杨行屹的性格，他不会在这个房子里多住。而在杨行屹过世后，这栋楼里还留有不少人守卫，浪费人力资源，也很可疑。
    但是，凌渡如今没办法去楼上查看楼上的具体情况。
    很快，叶向明带着人回来了，这些人开始非常规范地打包房子里的东西，凌渡已经关闭了那台设备，开始指导搬运的工人如何拆解这台设备并打包。
    见叶向明站在一边沉默地看着自己，凌渡并没有流露出多的情绪，只是说道：“我已经把这台设备里的数据都删掉了。不过，我不会做彻底删除，所以还是要带回家让我哥哥做些处理。”
    叶向明颔首表示自己明白。
    凌渡又认真盯着他，问：“你有看过我的数据吗？”
    叶向明瞬间绷紧了背脊，道：“没有。杨少不会让人看。”
    凌渡冷笑道：“我才不相信呢。我敢肯定，他有让别人看。你知道吗？我前阵子有遇到他的族兄，也可能是他的族弟，叫杨端的一个人，那个杨端就很了解我的事，还想侵/犯我。”
    叶向明皱了眉，像是非常震惊，他可能真不知道这些事。
    凌渡摊手：“你看，杨行屹就是这样对我的，你还觉得他对我很好吗？”
    第90章
    凌渡走向里间配套的那间放胚胎的储藏室, 叶向明站在原地没有动静。
    叶向明以前对凌渡其实没有任何想法，他最初只是以为凌渡是杨行屹又看上的一个Omega，虽然觉得凌渡长得好看, 但他在杨行屹身边看到的美人多了，便也不会认为凌渡特别特殊，之后觉得凌渡特殊, 是因为杨行屹把凌渡摆在很特殊的位置上。而即使杨行屹那么特殊地看待凌渡了，但凌渡依然不领情，很多年来，都和杨行屹处在进进退退的状态，叶向明总是想不明白，凌渡为什么非要和杨行屹这样闹来闹去, 在他的思维里，要是凌渡愿意为杨行屹生个孩子，那么, 凌渡这一生不就圆满了吗？但凌渡偏偏不，他不仅不, 还总能让杨行屹暂时打消那些念头。
    大约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杨行屹越来越看重凌渡，而凌渡一直以来就那么骄傲又若即若离，叶向明虽然面上不敢有什么表示, 心中却也开始高看凌渡。
    直到有一天, 杨行屹对叶向明说，把凌渡配婚给叶向明，即使这只是一种流程，是假的，而且这事也因为凌渡的激烈反抗而没有成行, 但这种可能性依然在叶向明的心里扎了根。
    叶向明其实既不能也不敢低看凌渡，即使在叶向明心里，他有低看Omega的固有思维，但他其实还是觉得凌渡是一个特殊的Omega。
    在杨行屹过世后，叶向明最近和凌渡接触，让他总想起杨行屹曾经对他提出过的那个可能性，他以为杨行屹是特别看重自己的，所以会有把凌渡配婚给自己的想法，他这时候听了凌渡的话，凌渡说杨行屹把他的事告诉了其他人，而且杨端还想染指凌渡，这对叶向明的打击极大。
    他心中固有的很多思绪都混乱了，特别是在凌渡一再表示自己从没有为他讲过话，自己没有保护过他后，叶向明受到的打击就更大。
    虽然事实上，凌渡并不是叶向明的什么人，但叶向明的大Alpha主义，让他觉得在杨行屹过世后，自己从某种程度上就是凌渡的所有人，这种意识，潜藏在他的意识深处，但他作为需要保护凌渡的所有人，的确是什么都没做。
    凌渡在储藏室门口叫叶向明，叶向明身姿笔直，走了过去。
    凌渡指着那台被断电的超低温冰箱，“你知道这个冰箱里是什么吗？”
    叶向明道：“里面是杨少亲自拿回来的东西，我并不清楚里面是什么。”
    凌渡表情严肃地审视着他，问，“里面是我的克隆胚胎，杨行屹是什么时候从哪里拿回来的，你知道吗？”
    凌渡的问话让叶向明震惊，“克隆胚胎？”
    凌渡点头：“对。刚刚侯秘书告诉我的，她让我自行处理里面的胚胎。”
    叶向明面色僵硬。
    凌渡本来就白皙的脸变得更加惨白，他很惶然地道：“杨行屹做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我以为你会知道得更多一些。没想到你也不知道。”
    叶向明本来想为杨行屹辩解两句，但最后又没讲出口，凌渡期待地看着叶向明，问道：“你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吗？我担心杨行屹还在别的地方有我的资料。特别是这种胚胎一类的东西。”
    叶向明实在不想让凌渡失望，他想了想后，说道：“我可能会知道更多信息，但是，在杨少过世之后，我被带去调查，我的某些记忆有被清除，所以，我现在知道的实在不多。”
    凌渡瞪大了眼，他望着叶向明，像是很为他感到悲伤。
    凌渡微微摇了摇头，眼眶已经红了，“居然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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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向明想说些什么安慰他的话，凌渡抬手对他摆了摆，“我知道你的心思，不用讲了。我明白你的难处。”
    叶向明深吸了口气，问：“这里面的……胚胎，你要怎么处理？也要带回家吗？”
    凌渡苦笑了一下，“我带回家做什么呢？当然不。或者，你也认为我很不让人满意，还不如重新培育一个克隆人？”
    叶向明反驳说：“我当然没有这样想。”
    “那就好。”凌渡抬手打开了冰箱门，他说道：“随着温度升高，里面的胚胎就会死掉。”
    凌渡看着在散着冷气的冰箱，对叶向明道，“也许，我们在其他人眼里，都不是一个特别的人，都是可以随时被替代的，不是其他相似的人，就是克隆人，甚至是虚拟的拟真人。这种事，我最有发言权。”
    叶向明深吸了口气，轻声叫他：“凌渡……”这可能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凌渡的名字。
    凌渡眼眶微红，眸子里泛着盈盈的波光，他又笑了，“在你的面前，我是不是不能讲这种话，因为你以前从没有理解过我的这种痛苦和恐惧。”
    叶向明道：“当然不是。”
    凌渡问：“其实我也不是那么了解你，是不是？你发现自己被清除了一部分记忆的时候，你害怕过吗？”
    叶向明看着凌渡，轻声出声，“凌渡……我无路可退，我的家人都依附于……”
    凌渡将手指轻轻放在唇边，叶向明住了嘴，凌渡道：“我刚才太激动了，对不起。”
    凌渡转身出了储藏室，他要的物品基本上都已经被打包好了，叶向明跟着他走出储藏室时，便已经恢复了严肃到冷漠、冷漠到没有情绪的状态，但他追随凌渡身影的目光却说明了很多问题，他这天去接了凌渡来这里，他的人生可能就要走上另一条路。
    **
    凌渡的东西装了小半辆货车，叶向明安排搬运的人带着这些东西，跟着他的车送凌渡回家去。
    叶向明让车停在了宅邸前院路边，凌渡从客厅里走出来，快步走出房子大门，只见叶向明正在车边和另一位中年Alpha讲话。
    凌渡的脚步因此一顿，站在了一旁等待。
    叶向明和那位Alpha都看到了凌渡，那位Alpha多看了凌渡一眼，并对他略颔首示意，态度并不差。
    凌渡侧身对他施礼后，才走上前去。
    那位Alpha又和叶向明说了两句什么，这才离开了。
    叶向明打开车门，请凌渡上车后，自己才上车。
    凌渡坐在车里，回看杨行屹的这处宅邸，他问叶向明：“这里的人，都不是以前跟着杨行屹的那些人了，是不是？”
    叶向明道：“嗯。这里被杨相接管了。”
    凌渡：“杨相那么忙，怎么可能亲自安排这里的事。这里难道不是安排给杨行屹的兄弟姊妹接手吗？”
    叶向明道：“之前杨姝韫杨局来过这里，但我今天过来，这里的人已经都换成杨相的人了。是侯秘书在主要负责这里的事。”
    凌渡惊讶道：“你难道认识这些人，知道谁是杨相的人，谁是杨局的人吗？”
    叶向明露出一丝笑容，“我家一直服务于杨家，的确认识很多服务于杨家的人。”
    车已经启动，开出了杨行屹的这个宅院。
    凌渡问：“刚才那位Alpha是谁？看起来，你和他很熟。”
    叶向明道：“他叫胡毅，我们两家有些姻亲关系，所以很熟。”
    凌渡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问：“是他在主要负责这里的安保工作吗？”
    叶向明：“是的。他很受杨相的看重。”
    凌渡想，一个很受杨相看重的人在负责护卫这栋宅邸，这也说明了这个宅邸的确非常重要。
    叶向明似乎也反应过来了，他多看了凌渡两眼，问：“你问这些，做什么？”
    凌渡却并不回答他，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
    叶向明把凌渡送回了家，凌渡带回来的东西堆在凌渡家的客厅里，占了小半客厅的位置。
    凌渡从厨房里端了果汁出来给叶向明喝，叶向明受宠若惊，让搬运工人离开后，他才一边喝果汁一边打量凌渡家客厅的情况，问：“你哥哥呢？”
    凌渡道：“他病了，需要很多睡眠，还在睡觉。你想见他吗？我可以把他叫起来。”
    叶向明赶紧说：“不用了。”
    他知道凌焕见到自己，肯定不会有好事发生。
    凌焕遇到有关他弟弟的事，总是容易激动和气急败坏。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叶向明作为杨家附属家族里的一员，对杨家发生的很多事，都可以通过弯弯绕绕的关系了解到，所以，他现在已经知道，杨相很看重凌焕的能力，这也是凌渡突然被优待的原因，也是叶向明被安排来服务并监视凌渡的原因。
    凌家开着暖气，凌渡将本来穿着的毛衣脱掉放在沙发扶手上，又脱掉手套，露出白皙修长的手，开始去拆带回来的物品。
    叶向明想上前帮忙，凌渡马上制止了他，说：“我自己来吧。”
    叶向明只得停下了动作，说：“家务机器人，还是没有佣人用来方便。你完全可以请一名佣人。”
    凌渡收拾东西的动作在叶向明的眼里娴熟而优雅，凌渡说：“这个房子，还是太小了，是不是？就是我和我哥住着，我就觉得有些小了，我不喜欢又有一名佣人待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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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向明想到以前杨行屹倒是为凌渡准备过另外一套房子，但被凌渡拒绝了。
    凌渡将放着自己照片的相框从整理箱里拿出来，看了几眼后就突然问叶向明：“叶向明，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第91章
    凌渡刚才脱毛衣时, 就把信息素屏蔽器取下来放在了沙发上，而叶向明之前居然没发现这件事，他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就是和这样的凌渡待在一间房里。
    叶向明也是大龄Alpha了, 凌渡也绝不是刚从学校里毕业的Omega，叶向明意识到了凌渡的意思，他瞬间紧张了, 甚至面红耳赤，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凌渡，一动也不敢动。
    凌渡见他这幅样子，就轻笑了一声，把相框放到了客厅角落的置物架上去。
    凌渡的目光离开他的身体，叶向明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他说道：“你长得很好看。”不然，杨行屹怎么会为他神魂颠倒呢。
    凌渡回过头来笑道：“我哥和我长得不是一模一样的吗，既然你承认我长得好看, 为什么又那么怕我哥呢？”
    凌渡狡黠的笑让叶向明一时几乎没反应过来，因为这还是凌渡第一次这样和他开玩笑。
    叶向明完全感受得到自己受到凌渡信息素影响后的变化, 但是, 那种心灵渴望和凌渡更加贴近的感受，以及因凌渡愿意和自己开玩笑而带来的快乐，他觉得完全不是信息素的影响。
    他身姿笔直地站在一边, 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凌渡这个玩笑。
    凌渡继续收拾那些相框, 像是不经意地说：“你喜欢我吗？”
    叶向明紧张地看着凌渡，凌渡也侧头看他。
    叶向明这才发现问出这种问题的凌渡非常坦然大方，他似乎并未因为这种问题而不安或者羞涩。
    凌渡因叶向明的沉默而轻笑起来，似乎是在嘲笑叶向明的紧张和不安，更或者是无能。
    叶向明呼吸都在他的这种轻笑里变得粗重, 他只得说道：“我喜欢你，也没有什么用处。你以前是杨少的人，现在是杨相让我负责的人。”
    凌渡笑道：“我以前不是杨行屹的人，现在也不是杨相的什么人，我一直都是我自己。”
    他挑了挑眉，走到叶向明的跟前去，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相框，里面的照片是凌渡冷漠地看着不知道哪里的样子，他把手里的相框拍到叶向明的怀里，说道：“你一直讲错话，我一直都是我自己，我从不曾是别的什么人的人。反而是你，你以前是杨行屹的人，现在是杨相的人。”
    叶向明明白凌渡的意思，他握着凌渡扔给他的相框，道：“你不是一直说不喜欢我吗？这样勾引我，又是想做什么？”
    凌渡继续去收拾物品，“我没有不喜欢你。我只是不喜欢你总是不拿自己当回事，不喜欢你以杨行屹的意志生活，不喜欢你屈服于权势，杨行屹说什么，你就认定什么，以前是杨行屹，现在是杨相。其实，我很喜欢你。因为我从未见你因为自己的地位而欺负其他人，虽然你最初不把我看在眼里，但也未曾欺负我。我觉得你从本质上是一个好人。”
    叶向明的心产生了很大的震动，他望着凌渡，长久不能出声。
    凌渡道：“我知道，你的心，比很多人都要高贵。我没有道理真的厌恶你。虽然你因为杨行屹而说过很多让我难受的话。”
    凌渡：“我知道你其实挺喜欢我的，不然，你不至于站在这里听我讲这么多，不是吗？”
    叶向明即使知道凌渡是想玩弄自己的心，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拒绝，或者说，他认为即使是这样，自己同样也拥有了幸福。
    凌渡说：“当然，我的确是有求于你。因为只有你可以帮助我。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人。”
    凌渡这种话也无法让叶向明产生排斥，他像站在杨密魁跟前应对杨密魁的命令一样，此时也用这种紧张和肃然面对凌渡，甚至，他的意志还更加臣服。好像，他服从于杨密魁的命令，是他服从于权势，而他服从于凌渡，却是服从于自己的内心，服从于自己的意志，是为自己而活。
    叶向明不是傻子，他问：“是杨少那边的什么事吗？”
    凌渡点头：“对。你看，你是明白人，你什么都知道。我想知道杨行屹的住宅四楼上的机器到底是什么？我以前在那里待过，当时就觉得很不舒服，而且那天杨行屹非常反常，我觉得他可能对我做过什么，我要是自己不清楚，我无法接受这种事发生。除了这个，我还要知道，杨行屹是在哪里培养了我的克隆胚胎，他要拿我的克隆胚胎做什么，其他地方，还有没有我的克隆胚胎。”
    叶向明颔首道：“我明白了，我会帮你。”
    凌渡松了口气，道：“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没有什么事可以难住你。你就像是被杨家的绳索捆绑住的飞龙，没有绳索的话，你自己明白，你能做成什么事。”
    叶向明叹了口气，“你以前也这样对杨少吗？”这样把杨行屹玩弄于股掌之间。
    凌渡笑着摇头，“当然不。他总爱动手动脚，而且我不喜欢他的信息素，和他接触，我就会精神敏感，无法平静。你明白那种感受吗？”
    叶向明道：“嗯。”
    凌渡道：“可能是我和他天生不合吧，我至今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我，这真是一件怪事。我以前这样问杨行屹，杨行屹就说，因为我很有意思。那种像对待一只漂亮鸟儿或者小猫的态度，总让我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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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向明听凌渡坦然地有些迷茫地说他和杨行屹之间的关系，他说道：“我也问过杨少，为什么非你不可。”
    “是吗？”凌渡问，“他怎么回答你。”
    叶向明看凌渡兴致勃勃地想知道答案，他就不想继续谈下去了，因为他似乎受到了凌渡这些话的很大影响，对杨行屹产生了很强的排斥。
    叶向明道：“他说，他并没有非你不可。”
    凌渡笑道：“你撒谎。他肯定不是这样回答的。”
    凌渡明亮的目光让撒谎的叶向明一阵心慌，他其实是个高大健壮的Alpha，体能不知道比凌渡高多少倍，但他在凌渡面前，却总像是一只被凌渡捏住颈子的猫，他只好说：“杨少说，你是他遇到的最特别的Omega。”
    凌渡不以为意道：“每个人都足够特别。”
    叶向明看着凌渡，心想，他真的对杨行屹没有什么感情啊，但他居然说很喜欢我，因为我本质上是个好人。
    他因为看到我本质上是个好人而认可我，这种认知真正意义上让叶向明臣服在了凌渡面前。
    凌渡对叶向明笑了笑：“特别是喜欢某个人的时候，那么，对方就更会是这世上最特别的人。人的心都是有偏向性的，爱和恨，都如此。”
    **
    凌渡费了一些功夫才处理好从杨行屹的住处带回来的东西，特别是那台精神检测仪，他花费了几个小时才对它做了彻底的检查，并从这台设备里找到了一个隐藏的程序，凌渡意识到这个程序很可能是进入‘天宫’的接口，但凌渡没有贸然使用它。
    **
    当天傍晚，凌渡再次到了玉泽公主殿下住的琉璃院。
    凌渡要求公主派人把他接来了琉璃院，理由便是凌渡去杨行屹那里带走了东西，公主非常介意。
    凌焕的身体昏迷了这些天，虽然他得到了挺妥善的照顾，但这依然让他在醒来后身体僵硬行动不便，不过，经过两天的复健，加上他作为Alpha体能本来就有优势，所以，在凌渡到来时，他已经可以在房间里走动了。
    凌渡坐在椅子里，看凌焕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锻炼身体，就问：“你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吗？”
    公主坐在另一边，她目光追随着凌焕的身影，但凌焕并没有回看她。
    凌焕缓慢但是清晰的声音说道：“我觉得我没问题了。”
    公主明白这两兄弟的意思，凌焕想离开这里了。
    这种心突然空了一块的感觉让公主有些慌乱，但她面上却是一派平静和沉稳，她说道：“根据医疗机器人检查的结果，建议复健至少半个月。”
    凌焕穿着宽松的衬衫和西裤，头发被剪得和凌渡的差不多长，而且他使用了信息素屏蔽器，所以要是不近距离感应到他的信息素，要分清楚他和凌渡非常困难。
    不过，公主是不会搞错凌焕和凌渡的了。
    凌焕给人的感觉要更加沉稳和沉默，而凌渡反而给人更活泼的感觉。
    凌焕道：“我回家去复健也可以，我作为一个Alpha，在这里很不方便。”
    公主道：“你以前不是说，性别只是一个符号，人不应该受限于性别吗？”
    凌焕总算抬眼去盯住公主了，但只看了一眼，他又不自在地把目光转开了，用“你好歹说几句”的恳求目光看向凌渡。
    作者有话要说：　　吱：没想到你居然会用色/诱这一招？
    凌渡：我没有啊。除了对晋遂川，我不会对其他人做这种事吧，我又不想和他们发生性关系，为什么要色/诱别人。
    吱：居然不是吗？难道小叶是误会了？
    凌渡：我只是希望他认清他自己，能够喜欢他自己，做正确的事，这样，他就可以和我成为有共同目标的伙伴了。只有做自己为之自豪的事，才会真正认可自己，才会获得自己认可的人生意义。我希望他能成为这样的人。他成为这样的人，才能成为我的友方。
    吱：…………你是说真的？
    凌渡：那你认为我是什么意思。
    第92章
    凌渡感受到了凌焕和公主之间那种很奇怪的气场, 面对凌焕的求助，他不得不帮下忙，就对公主说道：“殿下, 您那话，只能要求自己，不能让别人那么做, 要是凌焕真那么做，不就是流氓了吗？”
    凌焕赶紧点头。
    公主看了凌焕一眼，又看向凌渡，因这兄弟俩之间的“帮忙”行为笑了起来，她问凌焕：“你为什么这么想离开这里？好像很怕我一样。以前明明不是这样。你难道有Omega恐惧症吗？只能在网络上和Omega接触？”
    凌焕无奈道：“真的很抱歉，你知道我失去了不少记忆。”
    凌渡赶紧打圆场, 对公主说道：“殿下，我也很需要凌焕回家去，不然, 我一个人扮演两个人的角色，实在太累了, 而且很容易穿帮。除了这个, 我也需要带凌焕回家，想办法让他恢复失去的记忆，这非常关键。”
    公主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她只是有些失望于凌焕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和自己亲近, 以前明明是联系最紧密的伙伴，这个伙伴突然失去了很多记忆，不再和自己亲近，让公主既难过又不安。
    不过，这些难过和不安都只是埋在心里, 公主的神色却是一派镇定，她对两人笑了笑，道：“我只是和凌焕开个玩笑。我以前和他讲话，就是这样轻松，他突然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让我有些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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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焕尴尬地笑了笑，“抱歉。”
    公主在凌渡看不到的角度，给凌焕递了一个幽怨的眼神，凌焕心下一紧，甚至有点不知所措，他赶紧说：“我失去了那么多记忆，我也很着急。还是回家去赶紧找回那些记忆为好。”
    **
    凌焕被藏在车里，由凌渡带回了家。
    回到家，凌焕整个人都鲜活了很多，他一个在社会上工作过几年的人，心性本来就比凌渡更加沉稳一些，此时突然解封，他就一下子放肆了，对凌渡道：“凌渡，幸好你把我带回来了，我再在公主那里待下去，真要神经衰弱了。”
    凌渡道：“让公主听到你讲这种话，她可是要伤心的。”
    凌焕皱眉道：“她，凌渡，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不要笑话我。”
    凌渡颔首：“你讲吧。我笑话你的时候很少吗？你这次居然这么在意我会不会笑话你了？”
    凌焕无奈地说：“虽然是这样……”
    随即他又意识到什么，紧盯着凌渡，道，“凌渡，你居然和我开起玩笑来了。”
    凌渡说：“很奇怪吗？”
    “当然。”凌焕道：“以前，你都不会开玩笑。”
    凌渡没好气地说：“赶紧讲你的问题，不然，我要去工作了。”
    凌焕这才说道：“凌渡，你说，公主殿下是不是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
    凌渡：“……”
    凌渡惊讶看着自己的样子让凌焕有些心虚，道：“是我想错了，对不对？我对这方面的事，没有什么理解能力。”
    凌渡想了想，问道：“凌焕，我想问你一个可能会让你觉得我侵犯了你的隐私的问题。”
    凌焕道：“我在你面前有隐私吗？”
    凌渡：“……”
    凌渡板着脸道：“我想你的确是失忆得很严重，你在我面前岂止是有隐私，你瞒着我太多事了。”
    凌焕这才干笑两声，假装很无辜。
    凌渡道：“难道在你的生命里，这么多年了，从没有人追求过你，或者你追求过别人吗？或者，你喜欢过谁？”
    凌焕有些不自在地坐到沙发里，他说道：“好像的确是没有。”
    凌渡盯着凌焕打量，突然又问：“有人夸奖你长得好看过吗？”
    凌焕明白弟弟的意思，他尴尬地说道：“还没有分化成Alpha之前，我俩不是经常被人夸奖长得好看吗？但是自从分化成Alpha之后，别人只会……呃……”
    凌焕特别不自在地说，“别人只会说我长得矮，根本不会再关注我的长相。”
    凌渡：“……”
    虽然凌渡最近也体会过了Alpha长得矮的确会被歧视，不过，他因为本质上是个Omega，所以他倒没有特别在意别人的这类言语，也没意识到其中的身高歧视，只是当成某种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
    他想对凌焕说，“你真是太敏感了，根本不用在意这方面的事。”
    但他见凌焕特别尴尬和不自在，他就知道自己不该说这句话，因为这种话只会让凌焕更觉得难受。
    凌渡眨了眨眼，凌焕道：“你要是想笑的话，就笑吧。这的确是事实。”
    凌渡说：“这没什么好笑的。我作为Omega，因为长得高，也经常被人嫌弃来着。而且，这一阵我扮演你的角色，也经常被人明里暗里说矮。”
    凌焕心疼起弟弟来了，问道：“都是谁对你讲这种话？”
    凌渡道：“在意这些没什么意思。凌焕，你不会是因为身高问题自卑才一直没有找对象吧？也没去申请配Omega？”
    凌焕红了脸，“突然讲这么尖锐的问题，你想过我还是一个病人没有？”
    凌渡：“……”
    凌渡笑着安抚他道：“其实，真的不用在意身高问题。我扮演你这段时间，其实我还是很受欢迎的，其他Alpha都对我很好。”
    凌焕没好气地说：“但我不喜欢Alpha。我俩能不能不讨论这方面的问题。”
    凌渡摇头道：“身高歧视，是有歧视心思的人的问题，不是我们的问题。”
    凌焕：“……”
    凌渡想到什么，又说：“我觉得公主殿下的确是有你想的那个意思，就是，她对你很有好感。公主殿下不在意你的身高，她喜欢的是你的灵魂。”
    凌焕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她以前一直以为我是Omega，她应该是以为我是你。”
    凌渡走到凌焕跟前去，低头看他有些发愁的脸，说：“你到底恢复了多少记忆？你明明记得很多事嘛。凌焕，你告诉我，你之前在公主面前，是不是在故意装傻？”
    凌焕被弟弟逼近，他只得避着凌渡的脸，说：“我没有。再说，你认为一个失去了部分记忆的人，能自己明白自己到底失去了哪些记忆吗？”
    凌渡抬手拍了凌焕的肩膀一下，道：“的确是这样。好了，我们暂时不谈这些问题了，你先去洗澡收拾收拾，我去设置厨房机器人做点夜宵吃。吃完了，我还要处理你记忆缺失的问题。”
    凌焕看凌渡往厨房走去，就跟上去，道：“你不是太累了嘛，那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处理我这边的事，不着急的。”
    凌渡没好气地说：“不是不着急，是很着急。我敢肯定，明天一早，杨密魁会召见我。”
    凌焕皱眉道：“杨密魁召见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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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密魁是个Alpha，任何Alpha要见自己弟弟，凌焕都容易神经敏感。
    作者有话要说：　　吱：180cm依然因为太矮受歧视啊，身高歧视太过分了。
    凌焕：我是185cm。
    吱：是穿着鞋量的吗？
    凌焕：…………
    第93章
    坐在饭桌上吃晚饭, 凌焕看着自己面前的流食，再看看凌渡面前的牛排，他无法控制被那牛排吸引了注意力, 盯着不转眼，说：“唉，我太久没有吃过牛排了。你吃的这个牛排, 是我出事之前买的那些雪花牛肉吧？我买了一箱，这些天，你没吃完吧？”
    按照凌渡以前的做派，基本上不会理睬他哥这些无聊的话题，他只对自己的研究感兴趣，不过, 这些天和其他人频繁接触，凌渡意识到了日常的无主题的交流也是很有意义的。
    凌渡挑了一下眉，切了一块牛排细嚼慢咽后, 又切了一小块用叉子叉好递到凌焕跟前去让他细看了几眼那牛肉漂亮的肌理以及闻一闻它浓郁的肉香，在凌焕以为他要把肉给自己吃的时候, 他又把牛肉收回去了, 说：“我最近在代替你上班，基本上都在吃工作餐，你买的这箱雪花牛肉, 我只吃了两三回, 还剩了很多，等你身体恢复了，你还可以吃。但现在，你还是吃你的病人餐吧。”
    凌焕有气无力地说：“总吃这个病人餐，让我觉得世界很灰暗。”
    凌渡对他翻了个白眼：“以前你吃烤鸡、吃牛排、吃白水羊肉的时候, 也没听你说过，世界不灰暗啊。”
    凌焕无奈了，只得勉强吃自己跟前的流食病人餐，其实这个病人餐味道不差，但有凌渡吃的牛排做对比，他就觉得病人餐难以下咽了。
    他说：“以前都是我爱吃肉，你都不计较食物的，而且觉得这种肉菜粥不错。”
    凌渡道：“最近替你去上班，我为了契合你的行为习惯，就吃了很多肉，发现肉挺好吃的，我以前爱吃一锅炖，只是为了节约时间。”
    凌焕道：“要不，我就吃一口你的那个牛排。”
    凌渡：“不行。你赶紧吃你的粥，里面营养全面。”
    凌焕：“但味道一般，而且没有肉的嚼劲。”
    凌渡：“你再继续给自己做这方面的心理暗示，你更加吃不下去。反正我是不会给你吃我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凌焕：“……”
    凌焕只得憋着一口气把自己的病人餐吃了，凌渡道：“你在公主那里的时候，肯定不像这样讨价还价。”
    凌焕：“不然我为什么这么坚决要回家呢？”
    凌渡：“但仔细分析一下公主和我对待你的态度，就知道，你求公主一声，公主就会为你准备另外的美食，但你求我，我依然会坚持让你遵照医嘱吃饭。”
    凌焕：“唉……”
    **
    饭后，凌渡看了看时间，就让凌焕和自己一起去了地下室。
    凌渡道：“虽然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不少事，但依然还有一些事，之前不方便在公主面前讲，所以没对你讲过。”
    在凌渡之前的研究项目中，凌焕一直在做凌渡的助手，在工作中，两人配合非常好。
    两人自出生到如今，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一起，所以都对对方的性格和行为习惯非常了解，在一起搭档工作，基本上可以做到不需要言语只需要几个动作就能互相理解对方的意思。
    在凌渡坐在他的智脑操作台前时，凌焕已经跟随身体的记忆，坐到了副手的位置上。
    凌渡将最近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凌焕，凌焕虽然还没有恢复所有记忆，但他的智力没有受到影响，所以可以很顺畅地理解凌渡讲的所有事。
    凌渡讲的过程，凌焕一直在认真听，直到凌渡讲完，他才从沉着倾听的状态回过神来。
    凌渡道：“你听我讲了这么多之后，有因此回想起一些什么吗？”
    凌渡之前使用特调处八处的那个精神恢复和记忆修复系统引导凌焕的意识，但凌渡使用的基础数据，都只是一些家庭日常数据，让凌焕恢复意识和日常生活，算是很不错，要让凌焕恢复所有记忆，却是不一定可以的。
    凌渡把自己所知对凌焕和盘托出，第一是因为非常信任凌焕，他自认为自己没有任何信息是不能对凌焕共享的，第二是因为他之前很多事是以凌焕的身份操作的，他需要将这些事告诉凌焕，第三是他希望可以通过这些事刺激凌焕的记忆，让他回想起更多东西来。
    凌焕皱着眉思索了一阵，不得不回复凌渡：“你讲了这些事，我隐隐能够回想起一些什么，但也都是你讲的这些部分，想要记起更多来，暂时还不行。怎么对你形容呢，我好像知道的确还有另外一些记忆，但那些记忆就像是处在牛奶一样浓重的白雾里一样，完全看不真切。凌渡，我这样，是不是会误很多事？”
    凌渡看凌焕满脸愁绪，只得安慰他说：“一切以你的身体和精神健康为重。只要找准方向正确引导，我相信，你之后可以恢复所有记忆。现在的问题在于，你自己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失忆，我也没有弄明白原因。你听了我刚才那些分析后，你自己有什么推断吗？”
    凌焕沉思起来，他不只是个聪明人，甚至是一个有智慧的人，而失忆也并没有让他失去理智分析的智慧，过了一会儿，他对凌渡说：“公主那里对我做过多次检查，都没发现我的脑部有器质性的损伤，我的失忆，的确很奇怪，正是这个奇怪，说明了一些问题，第一，我们对精神能量波的跃迁研究才刚刚起步，就像是一座大山，我们才刚到山脚，有很多情况，我们依然不清楚，所以才出了这次的事；第二，要是不是精神能量波跃迁本身带来的副作用，那就有可能是杨行屹为我带来的问题，这个，还得从杨行屹那边研究；第三，从你以前和我之间的实验没有产生这种副作用，你对杨姝韫的实验没有产生这种副作用来推断，有一个很显而易见的可能性，就是AO之间的跃迁更加轻松，就像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之间存在吸引，Alpha的斥力场和Omega的引力场之间，在规则上具有某种融洽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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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之前也想过这些，他微微点头，“是的。但我们现在遇到了很多问题。我本意没有想过要杀死杨姝韫，我只是想通过跃迁定位她，但她却死了，你这里也出了问题，要不是当时公主在你旁边，马上使用生命维持舱维持了你身体的机能，之后我又想办法唤醒了你，你也可能会死，所以，针对精神能量波的跃迁，风险非常大，很难做研究。而杨行屹那边，他已经死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一些他那边的资料，不然从他那边也没法入手研究。”
    凌焕看着凌渡，好半天没讲话，凌渡突然直勾勾看向凌焕，凌焕被他看得一惊。
    凌渡和凌焕之间非常了解，两人想要欺骗对方，都是困难的。以前，凌焕成功欺骗到了凌渡，那是因为凌渡在之前全身心投入自己的研究工作，对外界的事不感兴趣，而且也没太关注凌焕的工作。在凌渡意识到凌焕瞒着他在做某些事后，凌焕还想成功瞒住凌渡，几乎是不可能的。
    凌渡直接问道：“你在想什么？难道你还想使用精神能量波跃迁的方法去暗杀谁吗？”
    凌渡这杀气凛凛的话语让凌焕一阵皮紧，他马上装傻道：“我怎么会这样想。我都没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昏迷失忆，我怎么敢。”
    凌渡皱眉说：“你这样讲，也没用，难道你以为我是那么愚蠢的人，我会相信你这话吗？”
    凌焕赶紧道：“我保证，我的确不会那么做。”
    凌渡道：“不只是要保证，是你必须要搞清楚，一旦开了这个口子，那么，任何人都将在这枪口之下，包括你我。”
    凌焕赶紧说：“我明白，我明白。”
    凌渡皱眉道：“我总觉得你又回忆起了一些什么？是不是？”
    凌焕摇头：“真的没有。凌渡，我不会欺骗你。”
    “呵！”
    凌渡挑眉冷笑的样子让凌焕马上坐直了身体。
    凌渡道：“现在不讨论这些了，我们对一下明天去见杨密魁时要怎么做吧。”
    第94章
    第二天, 一大早，凌渡使用了信息素调整器，依然把自己扮成凌焕, 又要求凌焕扮成自己。
    两人长相上极其相似，特别是在凌焕昏迷了这段时间又瘦了一些之后，两人就更加相似了。
    扮成凌渡的凌焕拿了花剪, 提着装花枝的竹篮从房子里出来，开始慢慢收拾前院里的月季。
    云城是温带气候，冬季下雪的时候不多，月季尚可以在户外过冬，但必须进行冬剪，只是, 这种冬剪的劳动是指望不上凌渡的，家里家事安排，基本上全奈凌焕做, 凌焕没在家这段时间，凌渡能把他自己安排得妥妥当当没有饿死, 对凌焕来说, 就是阿弥陀佛了。
    要说，凌渡在Omega管理局里留下的那些精神检测资料那么逼真准确，不只是因为凌渡是精神分析师, 研究和处理过成百上千的人的精神检测资料, 还是因为他总是把凌焕在家里的形象嫁接在自己身上，将自己和凌焕的形象模糊，而他和凌焕又长得一模一样，这样就完全是真实的了，既然不存在造假, 自然材料就难以被查出不真。
    此时天气已经十度以下，早就可以给月季冬剪了。
    凌焕身体没有完全康复，所以力气小了很多，行动也有些“娇弱”，倒是更像一个社会定义的“Omega”。
    凌焕认真地把东墙边的几株月季剪了，这些被剪下来的枝条被他抱起来放进了大篮子里，这时候，凌渡就从房子里出来了，帮着凌焕运枝条，又对他小声说道：“侯秘书打了电话来，让我俩都去面见杨相。”
    凌渡将枝条倒进院子一角的垃圾处理箱里，这些枝条会被垃圾处理箱搅碎压缩，然后进行发酵，之后就成为花肥再次利用。
    凌焕已经先回了房子里，凌渡朝监视两人院子的一个远程监控镜头看了一眼，他眼神凌厉，那监控镜头后面的人被他看得精神一凛。
    在以前，凌渡很少出门，所以家里的日用品，包括衣物，都是凌焕安排。
    此时，凌焕站在凌渡房间里，看着他的衣柜，里面的衣服，基本上全是凌焕为凌渡买的，但凌焕此时却有些为难了。
    其实，凌焕对扮演一个Omega是很有心得的，虽然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他的意识里有自己以前长时间扮演凌渡的朦胧认知。
    真实的凌渡是个性强烈到像是没有个性的强大智脑的人，但凌渡和凌焕两人给“凌渡”的社会角色做了某种更清晰的定义，这个“凌渡”的形象介于社会定义的Omega和Beta之间，又带有更多冷淡、沉默、骄傲，有时候被刺激了又会变得非常敏感和情绪化。
    对于这个社会，对于社会上的其他人来说，一个Omega的“人”的形象是模糊的。
    Omega在人类群体里本来就是少数群体，他们被关在专门的教养学校里长大，成婚后又固守在家里生孩子，不允许出门，非要出门还不能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而且必须穿特制斗篷，这些制度都让Omega从一般公民群体里被隔离了出去，人们想到一个Omega，绝不会先想到他是一个同自己一样的活生生的人，自己有的人性，Omega也有，他们首先想到的是这个Omega的信息素会勾引Alpha，是Omega生孩子，是Omega娇弱敏感……这些被强加在其他人思想里的对Omega的刻板认知，对Omega是一种伤害的同时，对其他人也没什么好处。
    这个世界上，除了很少几个人，没有谁会真正在意“凌渡”这个Omega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能做成什么事。因为“凌渡”这个人作为一个Omega，他的作用只是结婚然后在家里生孩子，他的存在意义被限制在很小的范围，而不存在更大范围的社会性和社会意义，自然也就无人会在意他。

 第181页

    真正了解凌渡的，凌渡自己愿意承认的，他认为只有凌焕，也许晋遂川也算一个。而事实上，知道凌渡并不是一个被定义为Omega这个符号的人，可能也只有诸如杨行屹等人的很少几个人而已。
    凌渡走进自己的卧室，见凌焕站在衣柜前发呆，就说：“你在想什么？”
    凌焕道：“好像有想起什么事，但那种感觉一瞬即逝，再去想，又没抓住了。”
    “哦。”凌渡道：“你不要着急，我们先收拾好去见杨密魁吧。”
    “需要我为你拿衣服吗？毕竟你是要扮演我。”凌渡笑了声，说道。
    凌焕对弟弟作为Omega应该怎么穿搭，有自己的审美，毕竟家里衣服都是他准备的，他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简单大方但是明显较甜美的衣服。
    凌渡笑道：“这些你买的衣服，你总算可以自己穿了，是不是还挺高兴的。”
    凌焕开始换衣服，见凌渡看着自己不避开，他想了想后，便说道：“我总觉得你变了一些，居然会故意开我的玩笑了？这是我的错觉吗？”
    凌渡上前为他整理上衣的荷叶边领子，说：“当然，并不是错觉。我最近代替你去上班，觉得上班也挺不错。同事们人都挺好，上司也不错，而且有团队一起做事，工作效率也高很多。人应该学会幽默，这样更容易融入集体。”
    凌焕因他变得开朗而欣慰，只是，凌焕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一点问题。
    他说，“上司？你是指特调处八处的晋遂川，还是一处的关旭？”
    凌渡眼睛眨了一下，神情里带着一些似笑非笑，抿着唇一时却没有回答凌焕。
    凌焕也不傻，很快明白凌渡的心思，道：“你应该是和晋遂川有更多私交，是不是？”
    凌渡坦然道：“对。看来你的确是失去了这方面的记忆，你之前应该好好调查过晋遂川，你应该对他有更深的认识才对。”
    凌焕认真观察了凌渡两秒，才说：“我的确还记得一些有关晋遂川的事。如果说谁会愿意站出来对抗杨家，他家会是最坚定的最有力量的一派。”
    凌渡问：“为什么有这样的结论？你研究国内权力构成和贵族势力比较多，我对这些没有太多了解。”
    凌焕道：“因为帝国西南最晚被征服，而且，他们的文化里带有更多不服输和不信命的成分，从骨子里来说，他们最不服管。除了这些，西南因为一直被京都文化圈称为蛮夷地，西南地区受京都权力圈里和稀泥和软骨头的文化影响小很多。这些让晋家和杨家一直以来都存在本质上的差异，这种认知的差异，是难以调和的，即使利益一致，恐怕都能很快闹崩，更何况他们的利益不一致。”
    凌渡颔首道：“的确是这样，我和晋遂川接触时，总觉得他这人看似非常随和没脾气，实则骨子里又像是谁都不怕不放在眼里，他自有自己的硬骨。而且，他对国内形势认识很清楚，也看得到普通人的状态，有大义，对Omega的认知还和我非常相似。”
    凌焕紧盯着赞扬晋遂川的凌渡，问：“看来，你的确和他很熟了？”
    凌渡拿了外套让凌焕赶紧穿上，说：“的确很熟。要是你扮成我的时候遇到他，你就能更清楚了。但我担心他也许会发现是你在扮演我。”
    凌焕问：“为什么？”
    凌渡笑道：“因为他发现了是我在扮演你。”
    “啊？”凌焕马上皱了眉，对于这种涉及凌渡安全的事，他从来都非常严肃对待。
    凌渡安抚他说：“他并没有揭穿我，还一直为我打掩护。所以，要是他之后发现了是你在扮演我，你也不用太紧张，你告诉他我和你在互换身份做事就行了。我想，他会继续为我俩打掩护的。”
    凌焕总觉得凌渡说起晋遂川的时候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但凌焕一时又无法理清这种奇怪到底是为什么。
    **
    虽然凌渡以“凌焕”的身份接到侯秘书的电话时，凌渡表示自己可以开车带弟弟一起去见杨相，但侯秘书依然强调会派人来接两人，于是，凌渡便也没有再强求了。
    凌渡大约可以猜到侯秘书不让自己开车前往的原因，这可能是为了保障杨密魁那边的安全。
    对一个人进行安检是很容易的，但要是他开一辆车过去，对一辆车进行安检就很麻烦了，所以干脆不允许人开车前往。由此也可以说明，杨相没有真正完全信任他们两兄弟。
    此次来接两人的再次换了人，凌渡并不认识，对方自我介绍是来自文渊阁警卫处，名叫高柏赟。
    凌渡扮演着凌焕的角色，他穿着特调处的军装，和高柏赟握手后，又介绍了自己的“弟弟”。
    凌焕穿了斗篷，将脸半遮在了兜帽里，只在凌渡介绍自己时才对高柏赟不着痕迹地点了下头。
    车开向了玉池苑方向，凌渡在车里和高柏赟高谈阔论起来，还询问了他之前见过的柳斌的情况。
    凌焕对凌渡居然如此健谈且善于交际而感到惊讶，不过，他很快就不得不接受弟弟想做什么还没他做不到的这件事，也就稍稍安下了心。
    车停在了明月轩的外面，护卫在对两人进行了简单的搜查后，就领着两人进了明月轩。
    凌渡对这里算是比较熟悉了，跟着护卫，就知道杨密魁这次是在第一次见他的书房里接见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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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绕过一个转角，正好迎面有另外一人走过来，凌渡一看，此人正是他昨天才见过的叶向明。
    叶向明居然会在杨密魁这里？
    凌渡皱眉盯了叶向明一眼，叶向明也看到了他和他身边的凌焕。
    叶向明“无视”了凌渡的“瞪视”，只看向凌渡身边的凌焕。
    凌焕发现了异常，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微微掀开了兜帽，和叶向明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他从叶向明的眼神里看到了很多情绪，但最多的却是公主殿下看向他时同样的那种“幽怨”和“深情”。
    凌焕于是转开了眼，沉着脸跟着凌渡继续往前走去。
    凌焕的冷漠让叶向明轻轻捏住了拳头，他想，他必须加快进度去做凌渡交给他做的事，那不只是为了保障凌渡的安全，还因为他自己其实也很在意，自己被清除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其实叶向明也非常在意自己被清除的记忆到底是些什么，失去部分记忆会让人很没有安全感，让人甚至对自己的存在产生怀疑，而很显然，杨密魁至今都还没有意识到清除他人记忆这件事，是一柄削掉他人存在信仰的利剑的同时，也是一柄指向他的利剑。
    第95章
    凌焕之前就认识叶向明, 即使他失去了某一部分记忆，但包含叶向明的那一部分显然并没有受到影响，所以他一看到叶向明, 就知道这人是谁。
    这种知道这人是谁，比凌渡所想的要更加深入。
    杨家是发展上百年的豪富家族，这种家族往往会形成有数百年历史的大贵族家族一样的权力体系, 例如，会有一些依附于他们家族生存和发展的家族，这种家族就类似于依附于大贵族家族的家臣一样。
    叶向明所在的叶家，便是这样的依附了杨家数十年的家族。
    不然，叶向明也不可能被选中做杨行屹的贴身保镖和保镖队长。
    叶家虽然服务于杨家，但在服务于杨家的家族里, 实在算不得什么，他家地位较低，一直以来也没出什么有大出息的人, 所以基本上就给杨家做些打杂的事而已。
    叶向明是叶家这一代里唯一的Alpha，他的父亲是一名Beta, 为杨家做了些讨到主子欢喜的事, 所以娶到了他的母亲，一名平民人家出身的Omega。他的母亲生了六个孩子，就他一个是Alpha, 其他都是Beta。
    就因为他是Alpha, 所以，他是家里最受看重也被寄予最多责任和希望的子嗣。
    他家里是绝不允许他和Beta结婚的，非要在以后娶到Omega，为家族多生下几个Alpha子嗣不可。
    叶向明在之前一直都是争气的，他虽然学业上一直成绩不佳, 但是上了专门的警卫学校，武艺不错，之后就当了杨行屹的保镖，并很快就得到了杨行屹的信任，当了杨行屹的贴身保镖，后来还做了保镖队长。
    这种贴身保镖和保镖队长的位置都是极其重要的，非心腹不可能做到。
    叶家也盼着叶向明可以跟着杨行屹为叶家讨得更多好处并提升叶家的地位，杨行屹的死亡，对叶向明和叶家都是很大的打击。
    既然杨行屹死了，叶家自然希望叶向明可以再找到更好的主子跟随，当然，想直接得到杨相的重用是不现实的，但要是可以讨到侯秘书的信任，或者是杨家另外的主子的信任和任用，也非常不错了。
    凌焕以前调查过叶向明，知道叶家和叶向明的很多事，他知道叶向明这种一个人拖着一家人的Alpha到底有多大的压力，而且这种人，杨行屹和杨家让他做任何事，他都不会反抗，因为他的反抗带来的不只是个人境遇的问题，还会让家族利益受损，所以，他这种人也基本上是不能策反的。
    凌焕对叶向明倒也没有特别讨厌，但是也绝不喜欢他。
    对凌焕来说，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可以被很轻易地划分，第一种划分，凌渡，还有就是世界上的其他人；第二种划分，可以为他所用的人，还有就是不能为他所用的人；第三种划分，他的友方，还有就是敌人。
    在以前，凌焕对叶向明的划分就是，不能为他所用的人，以及他的敌人。
    但就在刚才，凌焕看明白了什么，他意识到这个叶向明狗胆包天，居然敢打他的弟弟的主意。当然，既然这样，那这个人就可以好好利用起来了。
    凌焕抬头，看向走在自己前面的凌渡的背影，其实，他已经回想起来了不少事，但他没有告诉凌渡，暂时也不想告诉凌渡，当然，要是可以永远不让凌渡知道，凌渡也不用知道，那就更好了。
    两人被带到了书房的外面，书房外守着杨密魁的助理，助理向杨密魁通报后，就让凌渡和凌焕两人进去，但要求凌焕先把斗篷脱掉。
    这种Omega专用的斗篷很宽大，虽然这是Omega的制式衣物，非穿不可。但也因此发生过Alpha或者Beta穿着这种斗篷扮演Omega，在斗篷里藏武器进行刺杀。
    助理要替凌焕脱斗篷的时候，凌渡伸手制止了她，亲自为凌焕脱下斗篷，交给那位助理，又对对方道了一声谢，这才带着凌焕进房间。
    进门是一间助理办公的房间，里面才是主人的正经书房。
    两人穿过两道门，进了里间，只见杨密魁正坐在书桌后，对着一台智脑办公。
    那只凌渡上次见过的银灰色皮毛的猫正趴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见凌渡和凌焕进来，那猫就从地毯上抬了抬脑袋看了两人一眼，随后就又继续趴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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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和凌焕都去看了那猫，随后，凌渡行了一个军礼，凌焕则有些痴痴地，小声问了一句好就没再出声。
    杨密魁打量了两人后，便说道：“听说你俩都病了，不知道好些没有。我倒可以安排医生给你们好好看看。”
    凌渡赶紧道：“谢谢总理，我和凌渡没事。我的情况，睡两天就能好。凌渡倒没病，只是一向比较闷，还请您见谅。”
    杨密魁虽然对“凌焕”的能力更感兴趣，但他目光却更多在“凌渡”身上。
    扮演着凌渡的凌焕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倒不是杨密魁看他时有多少敌意，只是Alpha打量一位年轻美丽的Omega时，那种若有若无的审视其身体和性吸引力的目光，让人烦躁。
    凌焕直接微微侧了一下身，蹙眉流露出不适。
    凌渡马上注意到了他这里的问题，担忧地看着他，那种哥哥对弟弟的关心，显而易见。
    杨密魁知道凌焕和凌渡之间的感情深厚，他于是说道：“凌渡，你先出去等等，我有话同你哥哥讲。”
    凌焕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凌渡，凌渡对他示意后，他才对着杨密魁行了告退礼，转身出门了。
    凌渡的目光一直带着担忧地追随着凌焕，直到凌焕出了书房门，他才收回目光，转而对向杨密魁。
    凌渡之前一人分饰兄弟两角时，就见识过杨密魁对着Alpha和Omega时不同的态度，照凌渡所想，到杨密魁这个位置的Alpha，不该还对Omega有特别的感觉才对，但杨密魁偏偏对“凌渡”更加温和一些。
    这其中的原因，凌渡甚至只能用AO之间天生的吸引力来解释了。
    杨密魁问“凌焕”道：“你的身体好了吗？”
    杨密魁这作为领导的关怀，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恐怕很多人都能因为杨密魁这种温和的“关怀”而愿意为他卖命。
    “凌焕”脸上流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他的眼睛像是在发光，他再次敬了一个标准的礼，回答道：“谢谢您的关心，我的身体没有问题了。”
    “嗯。”杨密魁点了一下头，“你对之前让你参与的事，是怎么想的？”
    “凌焕”毫无迟疑，马上说道：“我觉得那是一项伟大的计划，不仅伟大，它甚至可以从根本上改变人类，改变人类历史。我回家后，又一直在想这个计划的事，它是如此伟大而迷人，提出这个计划的人，将是彻底改变人类历史的伟人，而能够参与到这个计划里面去的每一个人，也都会被记录在历史上，能够参与这个项目，将是这个人这一生的荣耀。”
    “哦？”本来没什么表情的杨密魁，眼里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怎么就伟大了，你说来听听。”
    “凌焕”的脸上有一种圣徒面对自己终身侍奉的神灵一般的狂热，他激动地说道：“生命科学发展到如今，虽然攻克了大多数疾病，但依然没有办法控制人类的衰老，人类的寿命依然有限，最长也不过一两百年而已。而这宇宙如此浩瀚，世界如此广阔，对世界的探索和知识的追求永无止境，人类短暂的寿命终究限制了人类探索和进步的脚步，要是人类可以实现永生，那么，人类文明一定能够发展得更快更强大。而从我之前接触到的那个项目，我看到了人类实现永生的希望，人的记忆和意识数据能接入超大规模数据网络，那么，完全可以在网络里实现永生。这是数百年前的科幻变成了现实。”
    杨密魁只是看着狂热激动的“凌焕”，没有发表意见。
    “凌焕”看了看杨密魁，又突然冷静下来，他继续说道：“但是，记忆和意识数据上传接入专用的数据网络，只是实现了一种数据储存。除非网络中的这个人可以和现实中的人产生交互，才能算是真的永生。”
    杨密魁微微颔首，算是认同“凌焕”这话，而他也因此对“凌焕”更加高看，因为“凌焕”只花了很短的时间就想明白了问题所在。
    “凌焕”又说道：“既然可以实现记忆和意识数据上传，那么，也完全可以将储存的这些存在于数据库中的数据接入现实中的人的大脑里，这种接入，可以通过记忆修改和意识影响的方式来完成。这种技术并不是非常困难，要是受体是记忆和意识本体的年轻克隆体，那么，这就是永/生的完美解决方案了。”
    第96章
    “凌焕”对“天宫”计划的狂热, 在杨密魁的意料之中。
    “天宫”计划已经启动数十年。这十几年，并不包含前期的各项技术积累的时间，仅仅是至今不被人类伦理学所允许的诸如“记忆”“意识”数据的上传, 以及更不被允许的“精神操控”“记忆修改”，和终极违反人类道德伦理的记忆和意识数据向“克隆体”的输送。
    这个计划到如今，算是取得了很多研究成果, 包括但不限于虚拟和现实交互技术、精神检测技术、记忆意识的数据化和储存技术、精神操控技术、记忆清除技术、记忆植入技术、克隆人技术等。
    虽是取得了这么多研究成果，但依然还有很多没有被攻克的领域，如今，这个计划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在于记忆意识的数据化的瓶颈问题，无法达到99%及以上，还有就是对死者的记忆意识进行数据化极其困难, 里面还是有技术壁垒，这些都亟待解决。
    “天宫”计划进行到如今，凌渡和晋遂川等人能看出来的问题, “天宫”计划的顶层设计者以及统治者都清楚，诸如人记忆意识数据在网络数据库中, 这其实就成了一个虚拟人, 虚拟人即使和现实通过虚拟现实交互技术达成互相影响，虚拟人依然无法突破“已知世界”的屏障，也就是说, 虚拟人依然是死的数据, 其实并不是真实的人，这个最大的矛盾点，没有办法通过“天宫”系统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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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们提出了另一个解决方案，将“天宫”系统里的数据转移入现实世界的人, 而“克隆人”是这些数据最好的载体。
    将“天宫”系统里的人的数据转入现实中的“克隆人”，如今已经可以实现，但其实现得很粗糙，依然存在一些细分领域的技术障碍，要解决这些问题，必须再要天才科学家加入。
    “凌焕”的天才能力一步步进入杨密魁的视线，杨密魁希望“凌焕”可以完全成为自己的人，来为这个项目注入新的血液，取得一些技术上的突破。
    杨密魁当然丝毫不怀疑“凌焕”的天才有掺假成分，首先，“凌焕”的父母就是这个领域的天才人物，其次，“凌焕”自小也有天才之称，最后，“凌焕”在这段时间，在很多方向都表现出了天才的能力。
    杨密魁这时候从书桌后站起了身来，他走到“凌焕”跟前，低头看着他，说道：“如果，我邀请你加入这个伟大的计划，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凌焕”的神情变得更加激动，他明亮的眼里带着亢奋，望着杨密魁，道：“这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
    杨密魁颔首道：“但是，要参加这个计划，是有很多要求的。”
    “凌焕”脸上的坚定并未有一丝动摇，但他也没有就傻乎乎地什么都应下来，他说道：“总理，我知道，这项伟大的计划，是我们帝国最前沿最机密的重大研究项目之一，我应该有为它奉献一切的决心，但是，您知道，我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没有牵挂的人，我还有一个弟弟，他是一名柔弱的Omega，这些年他精神状态每况愈下，我放不下他。”
    杨密魁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说道：“当然，我不可能让参加这个计划的所有人都放弃自己的家庭和家人。我也不会让你完全放下你的弟弟。”
    对杨密魁来说，真正的完全没有牵挂的人，并不是一个好的手下，就像叶向明，他要为家族的荣耀和发展而活，他就没有办法反叛杨家，这对杨家来说，才是真正的可以信任和掌握的人。
    凌焕也不例外，他有弟弟这个牵挂和弱点可供杨密魁掌握，反而是凌焕的优势，杨密魁才能更信任他。
    “凌焕”感激地说道：“您正如传言中一样，是一位仁慈的人。”
    杨密魁神情柔和，说道：“你算是接触过了‘天宫’计划的一部分内容，你对你接触的那部分，有什么建议吗？”
    杨密魁说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他又抬手，让“凌焕”在一边放着的椅子上坐下和自己谈事情。
    “凌焕”在遇到这种技术上的讨论时，已经完全忘记了要注意礼仪，他没有对杨密魁的“赐座”道谢，就真的去坐在了杨密魁书桌前的椅子上。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他就说道：“总理，我之前接触到的东西并不多，只是跟着那几位参与‘天宫’项目的技术人员做过杨局的记忆意识的数据化和导入而已。我能谈的，也只是这方面的内容。”
    那天，“凌焕”同“天宫”项目的几名技术人员共事了好几个小时，但因为当时事情敏感，“凌焕”并未和那几名技术人员就当时需要解决的问题外的事进行任何交谈，他甚至并不知道那几个人的身份。
    杨密魁颔首道：“你谈谈你的看法就行，不需要有顾虑。凌焕，我非常看重你，你畅所欲言就行，我不会责怪你，你说吧。”
    “凌焕”感激道：“您这样的大度，广泛听取意见，必定能够让这个伟大的项目成功。”
    虽然杨密魁特别想听听“凌焕”就项目本身的意见，但听“凌焕”不熟练地拍自己马屁，杨密魁也同样很受用。
    “凌焕”继续说道：“我对那天的记忆意识的数据化和保存，主要有几个方面的看法，第一，对记忆意识的数据化成功率不高，这是很大的问题，至少要研究清楚失败的原因；第二，数据化中的错漏率太高，如何提高正确率也需要研究；第三，数据成功保存，这里面的问题，恕我直言，我觉得问题也很大，因为这个保存没有纠错机制，于是容易产生冗余数据，冗余数据太多，会导致保存完整度低，还会让之后的数据转移存在很多问题……”
    杨密魁很认真地听着，示意“凌焕”继续讲下去。
    杨密魁能坐到如今的位置，自然不会完全是被奉承和好话腐蚀的权力者，他看得清自己所在的位置会让自己受到哪些蒙蔽，所以他也是会珍惜说真话的人的。
    “凌焕”打开了话匣子，对着杨密魁时，没有了最初的紧张，他甚至开始抬手比划起来，“总理，我之前在特调处八处，处理过一起Omega被进行精神操控、记忆清除和记忆植入的案子。这些Omega的精神问题很严重，有很严重的健忘、精神错乱、记忆混乱等问题，这些精神错乱和记忆混乱，其实就是精神操控不完全成功、记忆清除不彻底和植入数据错漏率高造成的。八处晋遂川处长的诉求是，希望恢复那些Omega的正常思维方式，恢复他们被清除的记忆，改善这些人的记忆问题。而根据晋遂川之后反馈给我的结果，我当时采用的解决方案是不错的。”
    “凌焕”的确是直脑筋技术人员，完全没那些政治头脑，杨密魁甚至不明白“凌焕”到底是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也和那起Omega案子有牵扯，不一定希望听到这些事。不过，看“凌焕”这毫无所觉的状态，他似乎的确只是对解决技术问题感兴趣，对复杂的人事关系以及政治斗争没什么概念，杨密魁没有过分表现出不高兴，也没出声指出“凌焕”提这件事的问题，他说：“我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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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焕”非常没政治头脑，也没眼色，完全没意识到杨密魁说这句话时语气里含着深意。
    “凌焕”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对这些Omega精神问题的解决方案，里面有些技术点也可以用来解决‘天宫’计划里面的一些技术难点。”
    “哦，你说说看。”杨密魁来了浓厚兴趣。
    “凌焕”于是开始大讲特讲技术，他兴致高昂，手舞足蹈，就差去找个黑板，把公式都摆在黑板上给杨密魁做技术讲解了。
    当然，“凌焕”讲的这些复杂的技术解决方案，杨密魁即使有“天宫”项目里使用的技术的基本知识，也听不太懂，不过，他自然不能表现出“我听不懂”，于是并没有打断“凌焕”的话。
    “凌焕”激情澎湃讲了十几分钟后，杨密魁打断了他，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要系统性地引导数据的产生，并对数据进行实时分析，又将分析的数据反馈给当事人，检测数据的正确性，然后再采纳，来纠错，来减少当事人产生数据时的混乱，是不是？”
    “凌焕”激动得目光闪闪，道：“是的。总理，您总结得太到位了。”
    杨密魁被“凌焕”捧得心情舒畅，虽然他的确没搞懂“凌焕”讲的那些算法和公式，但他也的确是很好地总结出了别人能理解的部分。
    杨密魁道：“那行，你把你刚才讲的这些写成报告，我会先让人去做验证。”
    “凌焕”道：“总理，我可以去写，但是，要从头来写需要很多时间，我一个人的话，至少要一个月，而且，我没有本底数据的话，只有一个框架，也无法运行纠错……”
    杨密魁：“那你是需要哪方面的帮助？或者是需要些什么，要多少项目经费，我会安排为你提供。”
    “凌焕”摆了摆手：“总理，不是需要帮助，也不是要钱……”
    “那是要什么？”杨密魁问。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江湖太妖生太太的文《我在魔法世界搞基建》。
    文案：
    穿越成了一国之王，听上去似乎很牛批，可惜……
    他的国家东面住着龙族，西面住着精灵族。
    北边住着狂暴的矮人族，南边住着不讲理的兽人族。
    典型前有狼，后有虎，左右住着二百五。
    不但如此，还被圣庭虎视眈眈，被一群魔法师教唆着反叛。
    想起前几任国王的下场，再看看不足五百人的王国。
    康南瑟瑟发抖。
    我太难了……
    混血大魔王强大又浪漫的直男癌骑士X一心种田基建却被迫谈起甜甜恋爱的国王
    第97章
    “凌焕”很直白地说：“在针对那些Omega问题的解决方案上, 当时，我是组长，但我们组里还有另外几个人……”
    杨密魁皱眉说：“凌焕, 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是一个保密级别为绝密的项目, 你知道就行了，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
    “凌焕”赶紧点头，“我明白。我不是说要让我当时的那几名组员知道这件事，是这样的，我需要再回到原来的组里去，这有很多好处。第一, 我可以直接拿到针对那些Omega设计的系统的源数据；第二，我可以不着痕迹地找我原来的组员为我做测算，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人, 让他们替我做事，效率会大大提高；第三, 我可以使用那些Omega做实验, 拿到反馈数据，可以更加优化解决方案。我会以这个Omega的案子做例子，写一份针对‘天宫’计划, 优化‘天宫’计划的报告。我写好后, 再交给您，您就可以让其他人去复核了。如果还有问题，也可以叫我去解决。”
    “凌焕”将话讲到最后，又流露出了一些惴惴不安的情绪。
    杨密魁意识到他在为人处世上并不是那么白目，“凌焕”在整个过程中, 都没有要求马上进入“天宫”计划的核心团队里去，这应该是“凌焕”明白，自己不是百分百信任他，不可能就真的让他马上进入核心团队。
    杨密魁之前说“你把你刚才讲的这些写成报告，我会先让人去做验证”就是明白表示不是百分百信任“凌焕”，“凌焕”显然也是接收到信号了，他的状态也从之前的狂热变得冷静了一些，冷静里甚至也带上了一些不安。
    杨密魁给了“凌焕”一棒，自然也必须还要给他一个甜枣，他说道：“好，你的要求不难，我会为你安排好，让你回到特调处八处去继续负责那个Omega的案子。但是，我也必须提醒你，晋遂川想靠着那个Omega的案子积累政治资本，甚至要危害到我，你到底是要做他的人，还是我的人，你必须考虑清楚。晋遂川能给你的，肯定是有限的，而我可以给你的东西，不管是名还是利，甚至是人，都可以无限。你明白吗？”
    “凌焕”像是被杨密魁前面那几句里的威胁吓到了，但听到他最后两句里的拉拢，他又欢喜起来，他马上站起身来，对着杨密魁表忠心道：“总理，我当然明白。我之前替晋遂川做事，只是因为工作需要，要是我一开始没有被安排去八处，而是去一处，那我根本不会认识晋遂川啊。我和晋遂川就只接触了半个月，我怎么可能就为他卖命，这是没道理的。再说，总理您不管是位置还是眼界还是思想，这些都是晋遂川无论如何都没法比的。我怎么可能选择晋遂川，而不跟着您。为您做事，我才能发挥自己的能力，才能取得成就。不然，我肯定永远只是一个小技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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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密魁满意地颔首道：“好。作为一个年轻人，你有这种思想高度是难得的。”
    “凌焕”马上受宠若惊地笑了。
    杨密魁又问道：“有关你的弟弟凌渡，他最近去公主玉泽那里，你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吗？”
    “凌焕”一听，表情就变得郑重起来，说道：“我的弟弟凌渡，他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他这些严重的问题，可能与他年龄太大才分化成Omega有关。这种大龄分化的Omega，针对精神检测的潜意识抵抗会较严重，容易产生一定精神错乱和不稳定。这次八处的Omega案子里，那些Omega们存在的问题，我弟弟和他们在某些方面也有一定相似性，我也一直致力于希望我弟弟变得更好。但是，最近公主殿下似乎是刺激到他了，他在有关公主的事情上，很容易出现记忆障碍和精神错乱，所以，我也没过分询问他这方面的事。总理，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杨密魁：“什么请求？”
    “凌焕”激动地恳求道：“最好不要再让公主召见我弟弟了，她总是刺激我弟弟的精神状态。”
    杨密魁眉毛微挑，道：“当然可以。”
    本来杨密魁还很怀疑凌渡和公主的接触不太正常，不过，听“凌焕”这告状后，他又对凌渡打消了怀疑，因为他不觉得凌渡一个Omega和公主接触能有什么事。
    这些Omega，总是能为一丁点宠爱而打得不可开交，嫉妒、虚荣、矫情，占据着这些Omega的大脑，让他们除了有美味的身体和信息素外，就没什么吸引人的东西了。
    **
    “凌焕”和杨密魁密谈了一个小时，“凌焕”才离开杨密魁的书房。
    扮演“凌渡”的凌焕一直在一间玻璃花房里坐着等着。
    花房里种着很多月季，对于养月季，凌焕算是有心得的。
    最开始，凌焕买了很多月季，是买来给凌渡养着调节心情的，但凌渡自然是对养月季并不上心，于是，凌焕只好自己上心了。
    当时，凌渡已经二十二三岁，因为一直没有配婚，而从凌霄学院里回到家里来和他一起住，凌焕那时正在学校里读博。
    凌渡从小就是天才，小的时候，就只对学习知识和解决疑难感兴趣，对其他小朋友热爱的东西都没什么兴趣，也不是那么喜欢接触，但凌焕不是凌渡这种心无旁骛的天才，他虽然也天才，但他还是对一般小朋友们热爱的东西感兴趣的。
    从某些方面来说，凌渡更加意志坚定，性格沉默，专心致志于自己的事；凌焕则要敏感不少，性格也稍微活泼一些，在专心致志于自己的事之外，也会去关心外界其他人事，自然也会更加关心和在意身边最亲近的弟弟。
    在凌渡因为一心扑在自己的学业和研究上不理睬凌焕时，凌焕时常会感到痛苦，他认为凌渡不像自己爱他一样、他这样爱自己，当然，凌焕也明白，付出更多感情的人，就会有这种痛苦。
    他有时候就会这样提醒凌渡的“无情”和自己的“痛苦”，直到凌渡说，他和凌焕互相都是对方，所以不要因此感到难过，凌焕才稍稍从那种“吃醋”状态里解脱了。
    后来，两人的父母过世了，凌焕分化成了Alpha，凌渡分化成了Omega，性别的差异最初在两人之间造成了很大的沟壑，他们无法再轻易见面，凌焕也发现去了凌霄学院的凌渡变得更加沉默，凌焕想让凌渡变得高兴起来，为他买很多礼物，而且因为Omega没有继承权，父母留下的遗产都由凌焕继承，凌焕怕凌渡介意，就多次表达父母的东西依然是凌渡的，凌渡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凌渡。
    不过，凌渡并未因此变得高兴。
    凌焕曾经以为凌渡的沉默、压抑和痛苦都是来自于凌渡分化成了Omega，他就对凌渡说：“如果你分化成了Alpha，我分化成Omega，那你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凌渡当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在如今，凌焕依然记得他当时的眼神，凌渡说：“你说什么呢。也许，最开始分化成Omega的时候，我的确因为这事痛苦过，但现在，我并不因此痛苦了。”
    凌焕问：“那你为什么总是不开心。”
    凌渡道：“因为我觉得Alpha、Beta、Omega这三种性别的人在人格和人权上是没有差别的，但这个世界却不这样。凌焕，我无论是什么性别，我都是我，你也是。我才不会因为我的性别痛苦。你也不要因为你的性别痛苦，更不要因为你分化成Alpha，而我却分化成Omega，好像你占了我便宜一样，你觉得痛苦。完全没有必要。”
    “啊！”凌焕顿时醍醐灌顶。
    第98章
    凌焕的梦想是什么, 他希望自己可以让凌渡不再那么痛苦。
    这真是很奇怪的梦想，连凌焕也自己也觉得奇怪。
    人不可能没有痛苦这种情绪，要是真的没有了, 那这个人肯定是死了。
    但他也的确是因为凌渡那些话，而开始反思自己，开始去反思这个世界, 开始去更加系统地了解凌渡的痛苦，和明确了自己想要做些什么。
    凌渡从技术上证明了Alpha、Beta、Omega在“人格”上是平等的，凌焕却知道，即使证明了也没有用，凌渡自己也知道证明了也没用，所以凌渡靠着杨行屹的骚扰为自己创造了“真空”环境沉浸于自己研究, 凌渡自己知道这种暂时的依靠他人的不受打扰的环境是多么脆弱又痛苦，凌焕当然也明白，所以, 凌焕想要的不只是这些。他痛恨杨行屹，但他要杀了杨行屹, 不只是因为他自己的这份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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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焕坐在玻璃房里, 优雅、忧郁、沉默，他在发呆，通过理性思维从技术上推断自己到底失去了哪些记忆。
    这时候, 侯秘书走了进来。
    虽然侯秘书使用了信息素屏蔽器, 但凌焕作为一个精神能量场非常强大的Alpha，他还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侯秘书的到来，他从发呆状态回过神来，微微侧头去看侯秘书。
    侯秘书觉得“凌渡”和之前有些不一样，这来自于她作为Alpha的直觉, 但是，她无法分析到底是有什么不同。
    最后，她只能归因于自己太过疲劳了，因为杨行屹和杨姝韫的死，杨密魁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但他的心却是波动很大的，他对“天宫”项目的进度要求更紧了。“天宫”计划，以前杨姝韫是项目主要负责，杨姝韫一死，杨密魁就让之前对这个项目就比较了解的侯秘书暂时先管着了，这让侯秘书变得更累。
    “凌渡”从椅子上起身，算是对侯秘书见了礼。
    侯秘书说道：“小凌，坐吧，不用多礼。”
    “凌渡”小声道谢，就坐下了。
    侯秘书觉得“凌渡”比以前更加沉默和呆滞，就问道：“我看你精神状态好像很不好。”
    “凌渡”不只是精神状态不好，他这还是需要复健的身体，身体状态也不太好，他弱弱地回答道：“昨晚一直头疼，没有睡好。”
    侯秘书关怀了他两句，又问道：“昨天公主召见你，是因为什么事？”
    “啊？”“凌渡”反应迟钝地看向侯秘书，说：“我……我不记得了。好像是，请我喝茶。”
    侯秘书蹙了一下眉，根据Omega管理局的数据，Omega不断进行精神检测会产生不少副作用，因为这种副作用是不断积累的，十次二十次都看不出来，又都是精神方面的问题，而且Omega几乎不参与社会活动，一直被关在家里，所以他们这个群体出现一些精神方面的问题，也没引起什么关注，即使有人关注到，最后也被“Omega因为敏感和脆弱，本来就更容易产生精神问题”或者“Omega就是那样”给带过去了。
    侯秘书自然把“凌渡”此时的状况和间歇性精神问题联系了起来，而且，他们怀疑公主有对凌渡进行某些精神方向的折磨，所以倒无人去怀疑是凌渡本身有问题。
    侯秘书道：“你知道，杨相是很看重你哥哥的。”
    “凌渡”颔首表示明白。
    侯秘书又道：“你是很爱你的哥哥的吧。”
    “凌渡”似乎精神都好了一点，他的深褐色的眼瞳里流露出了一丝光亮，“嗯。我和他相依为命。”
    侯秘书道：“杨相需要对你的哥哥进行审查，才能交给他一项重要任务，只要你哥哥能完成这个任务，你哥哥的地位会有极大提高。”
    “凌渡”微微瞪大了眼，对着侯秘书笑了笑，“谢谢你。”
    侯秘书道：“应该谢谢杨相。现在，我需要对你进行一些例行精神检测，以证明你哥哥可以被安排这项重要任务。”
    “凌渡”愣了一下，就说道：“哦，好的。”
    他似乎有点迟疑，但并没有反抗。
    侯秘书让“凌渡”随着她一起离开了玻璃房，沿着走廊去了另一边的建筑。
    在房间里，有一名工作人员正在等着，这人是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性Alpha，“凌渡”似乎是感受到他的Alpha信息素的气息，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眉。
    这次男性Alpha似乎对“凌渡”很有兴趣，而且他的地位恐怕不低，因为他面对严肃古板的侯秘书时并没有压力，还笑着同她打招呼，又说：“他就是凌渡啊。信息素有点特点。”
    侯秘书道：“给他做一下检查吧。”
    对方就对“凌渡”笑道：“来吧，我的呆美人，过来坐在这里。我不会伤害你的，任何Omega，都值得我们保护。”
    “凌渡”迟疑着看了看他，又去看侯秘书，侯秘书说：“按照他讲的办吧。这可是关系着你哥哥的事业和地位。”
    昨晚，凌渡就对凌焕讲过这种情况。
    为什么“凌焕”知道了“天宫”计划的内容，但杨密魁依然放任“凌焕”回家，凌渡被公主召见，杨密魁没有阻止。
    他们这样做，可能就是想把“凌渡”作为一个观察口，通过“凌渡”来探知“凌焕”的状态，以及公主的状态。
    凌焕如今是真正的病人，他扮演“凌渡”要应付这种精神检测，凌渡非常担心凌焕，第一是可能无法应付过去，反而暴露问题，第二是即使应付过去了，但对凌焕造成很大伤害。所以，凌渡本来是想让凌焕告病，但这被凌焕拒绝了，凌焕认为要是杨密魁一方没有拿到“凌渡”这个观察口的数据，是不会真正信任“凌焕”的。
    而凌焕即使失去了部分记忆，但他依然是个做事稳妥的人，他当即提出想要做一下模拟，看自己是否能够面对杨密魁一方的精神检测。
    在生活和工作里，凌焕一直是凌渡的同伴，凌渡没有多想，答应了凌焕。
    他使用了从杨行屹那里带回来的设备，这台设备，是最新款的量产设备，按照凌渡所想，到时候，最有可能就是用这一款相同的设备为“凌渡”做检查。
    正如凌渡猜测的那样，此时由凌焕扮演的“凌渡”正是遇到的同一款设备。
    坐进检测舱，“凌渡”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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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着白大褂的杨行堃对侯秘书说道：“行屹痴情的这个Omega，除了长得可以，信息素比较少见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没想到行屹居然这么看重他。甚至不惜瞒着父亲把他加入第一批‘永生’计划的名单。”
    杨行堃笑得非常灿烂，但总给人一种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侯秘书道：“这个Omega现在很重要，你想要你父亲看重你，你最好认真做事，别胡闹。你知道你父亲喜欢哪种人，就不要违拗他。”
    杨行堃道：“他不喜欢我，不是因为我胡闹，行屹不胡闹吗？他为什么还是那么看重行屹？他只是觉得我基因不够优秀而已。”
    杨行堃并不是杨密魁的妻子所生，杨行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他出生后，就被抱回了杨家本家，放在杨密魁的妻子身边教养。
    杨密魁的妻子自然不会真的爱这个私生子，所以，杨行堃长大一些后，自己就意识到了问题，他去一查自己和母亲的基因，就发现对不上，他就知道自己是私生子了。
    在如今，Omega不允许外出，总被关在家里，杨密魁贵为帝国权力第一人，但外界都不知道他的妻子名叫什么，长什么样，杨家对Omega的行为规范要求非常严格，杨夫人自然不敢不遵守。在这种情况下，杨夫人养着的是丈夫的几个私生子女，并不是自己的婚生子，外界自然也不知道。
    外界不知道，但杨行堃知道，而且这成了杨行堃心中的一根刺。
    第99章
    昨晚, 凌渡对凌焕的精神情况作了评估，经过这次的“事故”后，凌焕的精神能量场反而有所加强, 同时，他对自己的精神状况，掌控力也有所提高。
    也就是说, 经过这次的事故，凌焕醒来后，他因祸得福，在精神能量和精神操控这方面的能力反而有所提高。
    按照如今的研究得出的结论，精神能量和精神操控方面的能力，基本上属于人天生的能力, 基本上不能改变，经过严格地学习和加强，也只能在小幅度范围内有所提高, 这个提高，还只被认为是一种技巧性地加强, 不算是真正地从本质上增强了能力。
    这也是精神分析师人数稀少的原因, 因为这种看重天赋的工作人员，是没有办法大规模量产的。
    凌焕坐进那精神检测舱，受仪器的影响, 本该就是“昏睡”过去的, 所以，杨行堃和侯秘书之间的交谈便也没有顾忌他的存在，因为无论他们交谈什么，半躺在那里的“凌渡”都该是听不到的。
    实际情况却是，扮演着“凌渡”的凌焕只是一种假的“昏睡”, 他实质上依然有对环境的五感，可以将杨行堃和侯秘书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凌焕在面对这台精神检测仪时，他也在感受自己的情况，对自己如今的状态做更详细的评估。
    根据和凌渡的设计，凌焕很顺利地欺瞒了侯秘书让他做的这个检测。
    杨行堃并不算是精神分析师，只能算是一个精神检测仪的操作者而已，所以，他根本无法对凌焕产生的数据做更详细准确的评估，只能看设备自己评估和呈现的结果。
    不过，以凌焕如今在这方面作假的能力，不是凌渡那个级别的精神分析师来分析他的数据，估计也发现不了其中的不对。
    不出所料，杨行堃和侯秘书要从“凌渡”这里得到的数据，都是有关“凌焕”和公主的。
    为什么Omega会成为“精神检测”“记忆清除”“精神操控”“记忆植入”这一方面最大的受害群体，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Omega自分化开始，就被处在Omega管理局的监管之下，而且他们一生所处的环境都较为简单狭小，所以，他们在这一方面是“天宫”计划的更加合适的实验群体，因为他们的模型更加单纯，更容易操作，由他们这个群体提供基础研究数据后，再将研究群体扩大到Beta和Alpha，就容易和方便得多。
    “凌渡”作为一个Omega，受法律和社会意识的限制，每天不过是闷在家里，接触的人和物都非常有限，在杨行堃和侯秘书等人的意识里，从“凌渡”那里也得不到有关“凌焕”和公主之外的什么数据了。
    杨行堃看着智脑里显示出的内容，对侯秘书说道：“从他这里的记忆显示，凌焕应该是可信的。这就是个一心想往上爬的Alpha技术人员。不过，他对他这个倒是很关心。”
    侯秘书也看到智脑分析出的内容了，凌渡记忆里有关凌焕的部分相对单纯。
    两人相依为命，凌焕只很少时候在凌渡跟前谈工作，但是，每一次升职加薪，还有得到领导赏识，他都会对告诉弟弟。而提有关特调处和“天宫”计划相关的内容，凌焕便没有在凌渡跟前提起过。
    有关公主殿下的内容，就模糊很多，凌渡因为和杨行屹之间保持着不道德的关系，所以在对着公主时，他就显出更多内疚、羞愧、痛苦的情绪，面对公主对他的审查，他一般都不反抗。而公主对凌渡，说起来并不是太差，只是询问他和杨行屹之间的一些事而已，而凌渡对杨行屹又一直处在若即若离，和他在一起不是很开心，反而很痛苦很羞愧，不在一起又觉得很无依，依然很痛苦，总之，就是无论如何，都很痛苦，这显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但他竟然也和杨行屹这么闹了很多年。
    看了这些后，杨行堃就笑了起来，对侯秘书说：“真是看不懂这些人的爱情，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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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秘书除了和她妻子感情稳定外，对其他所有Omega都有严重的歧视，她说道：“数据没有问题就行了。这是行屹的私事，而且他已经没了，我们就不要讨论他这些事了。”
    杨行堃笑道：“据我所知，父亲会很快就复活行屹的嘛。他的克隆人已经长到了十岁出头，可以慢慢对他进行精神操控和记忆植入了。”
    侯秘书：“现在还存在一定技术问题，成功率不是很高。”
    杨行堃：“也没什么啊，反正他的克隆人很多，父亲最爱的还是他嘛，只是不知道他的母亲是谁，也许老头子是因为最喜欢他的母亲，所以也就最喜欢他。侯姨，你知道，行屹的生母是谁吗？行屹知不知道这件事？他知道后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现在负责‘天宫’项目，可以接触他的数据，你是不是知道这些？”
    侯秘书神色一沉，道：“行堃，比起追寻过去，眼光看长远点，追寻未来，更加重要。你不应该去想这些。你们的生母是谁，这重要吗？这根本不重要。你们的生父是谁才重要。行屹就从没有问过我这些方面的事！”
    杨行堃扯了扯唇角，道：“是的，比起想这些，我不如多去造几个人，多生几个Alpha，老头子肯定就重视我了，是不是？”
    侯秘书道：“你这个想法也不错。作为Alpha，多生几个Alpha，也是职责。”
    杨行堃蹙眉道：“孩子也不是那么好生的嘛。你看，老头子这辈子用过那么多Omega，生出的Alpha孩子也没几个啊。倒是侯姨你，生育能力不错，你应该给我传授一下经验。”
    侯秘书面色突然就变得更难看了，说：“你这张嘴，总是胡言乱语，让杨相听到了，不是对你评价又低了嘛。”
    杨行堃蹙眉道：“他本来就对我评价不高嘛。大姐和老四死了，他还会让他们复活的，我永远都没有机会。”
    **
    凌焕半躺在那里，将杨行堃和侯秘书之间的对话听了个彻底。
    凌焕对杨家的情况比较了解，但也仅仅是比较了解，不可能深入到了解杨行堃和杨行屹都是私生子这种事。
    听侯秘书叫这个喜欢笑的男人“行堃”，凌焕便推断出这个“行堃”，是杨密魁的第三个后代，全名叫杨行堃，比杨行屹要大一岁。
    根据能够从外界收集到的信息，杨密魁一共有四个孩子，都是Alpha。
    从杨行堃刚才讲的这些信息可以推断，杨密魁的这四个孩子，很可能生母都不是同一个人，也难怪听说杨密魁的四个孩子之间关系都不太亲密，如此一想，可能他这四个孩子都知道自己和兄弟姊妹不是同父同母的。
    杨行堃说杨密魁用过很多Omega，也可以推出，杨密魁可能也有Omega孩子，但那些孩子都没有被他带回家，这也好解释，杨家是Omega权益保障等听着好听实则完全是限制Omega人权的法律的推动者，他们家自己有Omega的话，自然也必须遵守这个法律。其他贵族人家不把家里的Omega送到Omega教养专门学校去读书，那国家行政机关也拿这些人家没办法，但要是杨家不把Omega送去，那可能会对杨密魁的政治声誉有影响。
    这很可能就是杨密魁并不把Omega带回家教养的原因之一。
    这个国家只要娶Omega，就必须遵守一夫一妻的制度，而Beta之间，往往因为各种问题，他们很多人都并不选择结婚，只选择同居，有的法律保障的事实婚姻中，反而存在一些多人组成的家庭，法律也并未对此加予干涉，依然会保障他们的权益。
    杨密魁的行为属于事实上的一夫多妻，而且另一半是Omega，他这就是犯罪。当然，现在不少贵族和有钱人都在有Omega妻子的情况下，依然养着情人，这完全成了国情，但杨密魁作为政治领袖，还是不一样的。
    这一点，就可以是攻击杨密魁的点，当然，从根本上，这无法动摇杨密魁的权势，但这可以搞臭杨密魁的名声。
    另一个让凌焕十分在意的消息，是杨行堃说，杨密魁要使用克隆人复活杨行屹和杨姝韫，克隆人还更多，这个消息更加惊人。
    杨行堃还提到，杨行屹偷偷把凌渡加入了“天宫”计划里的“永生”计划，这可能就是杨行屹那里有凌渡克隆人胚胎的原因，到现在凌焕也非常在意，在其他地方，是否还有凌渡的克隆人。
    到这里，其实是凌渡的克隆人的话，那其实也就是凌焕的克隆人，因为他和凌渡是同卵双胞胎。
    第100章
    以凌焕判断, 他认为侯秘书对杨行堃算是很不错了，不然，她不会一直提点杨行堃, 杨行堃也不是不买账，只是他可能对杨密魁的确怨气很大，就抱怨颇多。
    侯秘书又说：“我为你争取了来参与‘天宫’项目, 趁着这个时候，你好好做。虽然你父亲说会复活你大姐和行屹，但现在技术还存在一些瑕疵，成功率不高，这时候正是你的机会。”
    杨行堃这时候倒是很领侯秘书的情，向她道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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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十几分钟, “凌渡”才从精神检测仪里“醒”了过来，这时候，杨行堃没有在房间里了, 只有侯秘书还在。
    侯秘书在看掌上智脑上的工作，见“凌渡”醒过来了, 她就说：“你哥还在和杨相谈话, 你是在这里等一会儿，还是回刚才的花房里去。”
    “凌渡”晕晕乎乎地从精神检测仪里起身了，有些呆滞地回侯秘书：“我想在这里再休息一会儿, 不过, 您不用陪着我，以免耽误您的工作，我自己就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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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秘书对他这份善解人意很满意，于是就去忙自己的工作了，过了一会儿, 一名护卫来叫“凌渡”，这才带了他出去。
    凌渡和凌焕在明月轩外面见到，凌焕马上对凌渡投去了关怀的目光，凌渡道：“我们回家去吧。”
    待两人回了家，两人马上交换了自己在明月轩时得到的信息。
    针对“凌焕”要回特调处八处继续处理Omega代/孕案这件事，凌焕并无异议，他说：“这个盘龙湖庄园案里使用的‘精神操控’‘记忆清除’‘记忆植入’这些技术，都是‘天宫’计划里的部分研究成果的验证和应用，‘天宫’计划里还包含虚拟现实交互技术，一直开发这方面的技术的‘天演集团’就有很大的优势。这也很可能是天演集团的掌舵人陶伯晨可以在盘龙湖庄园代孕好几个孩子的原因。针对盘龙湖庄园案，就该找出最具有代表性和最可以攻击的点进行攻击，这样才能取得最大的成果。这次盘龙湖庄园案里涉案的权贵豪富太多，他们恐怕也是高兴特调处针对其他涉案者，稍稍忽略自己的。”
    凌渡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之前和晋遂川谈这件事的时候，晋遂川就已经拟定了要特别针对陶伯晨的计划。”
    凌焕又听凌渡说起晋遂川，他不由就有些吃醋，说：“凌渡，你好像特别认可晋遂川啊。”
    凌渡很坦然地说：“难道不应该认可别人给出的好方法吗？”
    凌焕一想，当然是这样，但他刚才那话，并不是真表达凌渡认可晋遂川这个意思，而是表达“凌渡你太在意晋遂川了，我心里不舒服”，只是一种吃醋而已。
    凌渡明白他是吃醋吗？他认为凌渡明白，所以，凌渡那故意避开他的真意，而谈其他，就反而很存在问题。
    凌焕把杨行堃同杨密魁之间的矛盾告诉了凌渡，也说了杨密魁会复活杨姝韫这件事，但他没有提杨密魁会复活杨行屹这件事，也没提杨行屹把凌渡纳入“天宫”计划里的“永生”计划这件事。
    凌焕想的是，他要在凌渡知道杨行屹这件事之前，把杨密魁的这个计划扼杀在摇篮里，他绝不会让凌渡再接触杨行屹，即使这个杨行屹是个不一定成功的计划里不一定成功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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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凌渡扮成凌焕继续回特调处上班。
    以前凌焕每天要出门上班时，凌渡几乎不会配合凌焕的时间起床，就为了送他出门上班。
    但凌焕不同，因为凌渡要出门上班，他就早早起了，专门要陪凌渡吃早饭，然后送他出门，要说，凌焕甚至想自己去上班，这样凌渡就免了劳累。
    凌渡起了床，把自己收拾妥当从卧室出来，就发现凌焕也起了，他疑惑地看着凌焕，“你身体还需要复健，睡眠需要保证，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陪你吃了早饭，送你出门后，我再睡会儿就行。毕竟你要去上班，我也不好就一直睡懒觉。”凌焕说。
    凌渡直言道：“不用这么麻烦，我都去特调处吃早饭来着。你居然还要送我出门，这怎么回事啊，难道你想做一下妻子送丈夫出门的扮演吗？”
    凌焕：“……”
    好心好意的凌焕，顿时就震惊了，他想了想，问：“这也没多少天，你就跟着特调处那群满口成脏的Alpha们学会了这些吗？”
    他好像很受打击，“我就知道，警局里的刑侦Alpha就那副样子，特调处就更不用说了。凌渡，我在警局的时候也是很正经的，不讲脏话，不和人随便调侃开玩笑的啊。你不要因为是扮演我上班，为了融入那群糙里糙气的Alpha，就学了这些。”
    凌渡：“……”
    凌渡这下是被哥哥反将一军，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说：“我去上班了，不需要你送，当然，要是你非要送不可，我也没意见。”
    凌焕还是把凌渡送下了楼，把他送到车库了，说：“路上小心，有任何危险都要告诉我。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凌渡想，他以前回到家里来和凌焕一起住后，第一次一个人去Omega管理局办事的时候，凌焕也是这样千叮万嘱。
    凌渡感动道：“嗯，我明白。哥，你快回去睡觉吧，我是二十八岁的成年人，不是八岁的孩子，你要学会放手了。”
    说到后来，凌渡自己都笑起来了。
    凌焕：“……”
    凌渡兴高采烈地去上班去了，他现在挺喜欢上班，因为同事们都还不错，而且想到可以见到晋遂川，他还挺期待的。
    **
    凌渡回到特调处，他先去了一处，不过，刚进一处的大办公室，一处的副处长刘路就叫他道：“小凌，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
    凌渡赶紧应了：“好。”
    凌渡被专门从八处抽调来复核杨行屹之死的数据，这就很能说明他的能力和地位，所以一处大家都对他非常客气。
    凌渡去刘路的办公室的路上，遇到他的同事无不和他打招呼问候。
    凌渡表现得颇为稳重，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天才能力而过分骄傲。
    就这样到了刘路办公室，他进了办公室后又回手关了门，这才问道：“刘处，您找我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一处从上至下一脉相承地为人较滑头，刘处平常看着就是个没特别存在感的，作为一名女性Alpha，性格较男性Alpha更加平和一些，这时候，她笑着从办公桌后起身，走到凌渡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凌，我今早得到通知，说你本来就只是借调来我们一处处理杨行屹一案的精神分析资料的，现在，这方面的资料都已经被复核过了，所以，就还是让你回八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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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知道就是这事，不过，他还是表现了一些惊讶，随即说道：“嗯，我明白了。不知道八处得到我回调的通知没有？刘处，您知道这事吗？”
    刘路道：“八处应该也得到通知了，是人事处长亲自打来的电话。”
    “哦，我知道了，谢谢刘处。”
    刘路笑容满面，非常亲切，“小凌，你是精神分析的技术人才，这方面的工作需求很大，但人才却少而精，你将来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好好干。”
    “是，谢谢。”
    凌渡从刘路办公室出来，就告知了其他同事自己又要回八处的事，众人纷纷表示凌渡这样的人才要回八处，真是八处的好运，他要是一直留在一处那就太好了。
    这些不过是客套话而已，凌渡稍稍回应了几句，也就收拾了自己的那点东西回八处了。
    正如刘路所说，八处也知道他要回来了。
    晋遂川居然都没回自己办公室，端着咖啡就站在大办公室里和其他下属一起谈事情，所以，凌渡一进大办公室的门，他就看见凌渡。
    晋遂川脸上浮现了笑容，道：“小凌啊，你回来了？”
    八处众人纷纷起身，要过去和凌渡拥抱，以欢迎他的回来。
    晋遂川几步快速上前，把这群糙人隔开，说道：“好了，好了，临近年关，督察处经常突击检查办公室里大家仪容表现，别闹得又让他们给我们扣分。”
    其他人倒也罢了，既然晋遂川阻止，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哈哈笑着不去和凌渡过分亲近，只是语言上表达了一番欢迎，并提出聚餐邀请，唯有凡芃端了咖啡从咖啡间里出来，一看到凌渡，她咖啡都舍不得放下，就奔过来，要一把抱住凌渡，晋遂川的动作十分迅速，大家都没看到他到底是怎么行动的，只见凡芃已经被挡住，并被按在了一边的办公桌上。
    凡芃手里的咖啡甚至还没有泼出来，被晋遂川接过放在了一边。
    凡芃不服气地大叫：“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晋遂川道：“大家不要闹小凌，就是这样。”
    凡芃好歹从桌子上爬起来，看了看晋遂川，又看了看面带微笑并不怎么讲话的凌渡，总算反应过来了，指着晋遂川说：“头儿，你太过分了！你想独占小凌吗？”
    晋遂川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凑到凌渡跟前，说：“别在办公室乱讲。”
    又语气柔了几个度，问凌渡：“你吃早饭没有？”
    凌渡：“我还没吃。处长，我还是坐原来的位置吗？”
    晋遂川：“嗯，你想坐哪里都行。”
    有人起哄道：“那小凌坐头儿你的办公室，你来和我们一起坐。”
    晋遂川从善如流：“你以为我不会这样做吗？我就坐大办公室，一直盯着你们，看你们还敢偷懒。”
    众人哀嚎起来，凌渡看着这充满活力的办公室，想，“如果Omega们可以有和所有人一样的受教育和找工作的机会，应该也会有这样的活力的吧，毕竟广阔的世界就将有更多选择。”
    凌渡刚放下了自己的物品，晋遂川就叫他：“小凌，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有工作要和你谈。”
    第101章
    凌渡去了晋遂川的办公室, 在大办公室里吃早餐“开早会”的众人在两位当事人都不在的时候，反而神色变得奇怪起来。
    嘴上一向和凡芃一样不太把门的柳御舟柳科长率先说道：“我怎么觉得，头儿和小凌, 很像来真的呢？”
    即使这里大多数人都是脑筋比较直的Alpha，但大家总归还是特调处的工作人员，观察细节是到位的。
    其实大家都意识到柳御舟讲的这个问题了, 只是没人敢第一个直接讲而已。
    柳御舟这话一出，大家都嘿嘿笑。
    凡芃说：“头儿一直那么直的嘛。”
    有人又提醒：“但小凌长得好看，技术也高超。头儿以前那么直，是因为没有遇到这么好看的。”
    有人开起黄腔来：“技术高超，很容易让人多想。”
    凡芃不客气地说：“脑子里都装着什么呢，当着小凌的面, 谁敢开这种玩笑不？”
    要是晋遂川和凌渡之间的事不是真的，即使当着晋遂川的面开这种玩笑，晋遂川也不会真的生气, 但当着凌渡的面，大家就不太好意思开这种玩笑了, 主要是受不住凌渡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纯洁地看着自己。
    凡芃有些不高兴, 回去干活去了。
    过了一会儿，柳御舟叫了凡芃去他办公室，柳御舟是凡芃的直属上司, 凡芃还是信服柳御舟的, 但意识到晋遂川和凌渡之间的关系好像是真的之后，凡芃还是有点受打击。那种感觉难以描述，倒也不是吃醋，或者是觉得被抢了喜欢的人，她想了想后, 那种受打击的感觉类似于“以后要注意和小凌相处的分寸了”那种失落。
    凡芃问：“柳头儿，什么事？”
    柳御舟小声对她说：“我这边得到消息，小凌似乎是被杨相叫去过几次，小凌是不是会投靠杨相，这是个问题。”
    “啊？”凡芃也不是傻子，一听就明白了。
    别看大家都对凌渡很好，很喜欢他，但在这种站位问题上，所有人都很敏感。
    再者，现在晋遂川对凌渡的那个态度，大家都意识到晋遂川似乎是真的要办公室恋情，真看上凌渡了。
    要是凌渡是杨相的人，又迷住了晋遂川，这才是更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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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晋遂川和凌渡之间，大家自然是一门心思要追随晋遂川的，大家都是晋遂川的人，不会眼看着自己追随的人犯这种错误。
    凡芃那么喜欢凌渡，此时也被一盆冷水泼清醒了。
    凡芃问道：“柳头儿，你都知道小凌这事，难道头儿会不知道？”
    柳御舟无奈地说：“就怕他被迷住了，即使知道，他也控制不住自己啊。”
    凡芃眨了眨眼睛，“不至于吧。头儿有这么没用吗？”
    柳御舟道：“你平常机灵点，多关注一下小凌。我会去和头儿谈谈的。这事知道的人很少，你别说出去。”
    凡芃对保密条例十分清楚，当即点头应是。
    **
    凌渡进了晋遂川的办公室，晋遂川办公室里待客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几盒吃食，凌渡一看，就知道是晋国公府特制早点。
    晋遂川道：“都是清晨做好专门送过来的，现在吃可能没那么热了，但味道没变多少。”
    凌渡也没特别道谢，真去坐下吃早点了，又问晋遂川：“你吃了吗？”
    晋遂川慢慢喝着咖啡，“我已经吃了。”
    他眼里带着笑意，很温柔的样子。
    凌渡一面细嚼慢咽，一面说了一下杨密魁那边的事，俨然是什么事都不瞒着晋遂川。
    晋遂川听后和凌渡谈了几句这方面的工作，就突然问起了另一个问题，“昨天，你和你哥一起去见了杨密魁？”
    “是的。”凌渡端着牛奶杯慢慢喝着牛奶，很轻松地回了一句。
    晋遂川觉得凌渡给他的感觉变了一点，就像是凌渡的世界里的月亮更亮了一些一样。
    作为一名精神分析师，凌渡对自己的情况是了解的，他知道自己如今精神状态明朗很多的原因。因为凌焕回到了家，凌焕虽然失去了部分记忆，但他人是健康的，没有问题。而且，被晋遂川喜欢着的感觉很不错，这让他心情愉悦。
    虽然凌渡自己不愿意去想，但他也还是要承认，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杨行屹死了，他感觉那束缚自己的一道枷锁解开了，并且，杨密魁答应他，不会安排他之后配婚。
    最后那一点，被杨密魁施舍的那点自由，杨密魁也可以随时收回去，作为一个Omega，就要受到更多不合理的限制，这绝不可能让人心情舒畅，但凌渡现在在做的事，就是要改变这一切。争取这种改变，也不是他一人在做的事，还有很多人也有这样的目标，这对凌渡来说，就像是他头顶的光芒，以至于让他也散发光芒。
    这可能就是晋遂川发现的，现在的凌渡和刚进八处时的凌渡的不一样的地方。
    晋遂川有自己的信息渠道知道杨密魁那边的事，但他不能确定，凌渡和凌焕到底去做了些什么。
    晋遂川问：“和杨密魁接触谈事的人，是你还是你哥？”
    凌渡挑了一下眉，“当然是我。因为一直是我在跟进这件事。”
    晋遂川控制着自己身体里和意识里产生的那种类似于“吃醋”的排斥其他Alpha特别是杨密魁的感觉，注视着因为吃早餐而额头隐隐泌出一层细汗的凌渡，他把本来放在办公桌上的纸巾盒子递到凌渡跟前去，让他用纸擦擦，这才又说：“你胆子是真的大。难道你和你哥，一直都是你在扮演Alpha？以前在警察局也是？”
    凌渡没有瞒着，但也没有多说：“最近使用我哥的身份比较多。不然，一个Omega，每天被关在家里，哪里也不能去了。”
    晋遂川同情起凌渡来。
    要说，作为Alpha，基本上都属于较外向，非常需要广阔天地，喜欢到外面闯荡的性格，像晋遂川的父亲那样的比较宅的Alpha实在不多。
    这些Alpha都这么热爱广阔天地了，但那些他们追求的Omega却总要被关在家里，这些Alpha们产生同理心，觉得这对Omega身心不好的人，却并没有多少。
    奇哉怪哉。
    以前晋遂川的母亲就提出来：“Alpha就想着到外面四处跑，偏生Omega不行了吗？Omega不是人？”把不允许她带着孩子出门旅行的人的嘴堵住了。
    晋遂川说：“Omega权益法案叫Omega约束法案才叫名副其实。越早改变这些情况越好。”
    他语气认真，神色深沉，凌渡多看了他一眼，继续吃早餐。
    **
    凌渡从晋遂川办公室里出来后，柳御舟就以有工作要汇报为由，马上进了晋遂川的办公室。
    晋遂川正坐在凌渡刚才坐过的沙发上想事情，见柳御舟有事要谈，他就把这“下属”专用位置让给了柳御舟，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椅，问：“是有什么事？”
    柳御舟脸上没有平日里那种不正经，认真地说道：“头儿，小凌被派去一处时，就有传言说小凌是杨相一系的人。”
    晋遂川颔首道：“我听到这种传言了，但这不可信啊。”
    柳御舟皱眉道：“小凌，我们大家当然知道他能力很强，性格也不错，大家也都比较喜欢他。但是，要是他真的投靠了杨相的话，我们的确还可以和他共事，但您却不能过分轻信他了。”
    柳御舟都用上“您”这个敬词了，晋遂川知道他的意思，但晋遂川不能把真相告诉柳御舟，他认真看着柳御舟，说：“我知道这些事，也明白要怎么做。你们相信我，就行了。”
    柳御舟很发愁地说：“头儿，历史上有多少英雄栽在美色上，您要引以为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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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
    **
    凌渡回到了Omega精神与记忆恢复的工作组，任同很高兴地把组长位置又还给了他。
    在一整天的繁忙工作之后，傍晚，凌渡决定去晋遂川家里，先验证他的信息素调整器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吱：有读者大大不知道你俩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啊。
    凌焕：我是火，是哥哥。凌渡是水，是弟弟嘛，这很容易区分啊。
    凌渡：你就只比我早出生几分钟而已。
    凌焕：几分钟也是早嘛。
    凌渡：……
    晋处：凌焕，要不，你就把哥哥的位置让给凌渡吧，他可能比较想做哥哥。
    凌焕：……
    凌渡：……
    吱：…………………………我们还是应该尊重一下自然规律。
    第102章
    这次“盘龙湖庄园案”里的受害者Omega住在最高调查局旁边不远的酒店里, 这家酒店算是一家内部酒店，一向守卫严密，这些Omega的安全可以得到很好保障。
    之前救出的婴儿也都随着他们的母亲住在这里面, 晋遂川还专门申请，请了一家儿童保育机构派工作人员来这里辅助育儿。
    周国对孕育孩子和养育孩子，有一条非常完善的链条, 国内的体外生殖机构都为国家机构，托养孩子的机构，则既有国家机构，也有私人机构，这些完善的体系，为公民生养后代提供了很好的保障。
    这个“盘龙湖庄园案”的社会影响非常大, 虽然舆论中有不少心理阴暗没有同理心的人会对这次案子里的受害者Omega说一些风凉话，但大多数人都是正义而正直的，他们愿意为这些受害者Omega奔走呼吁, 希望更加保障Omega的权益，并且严厉打击这种把Omega当生育机器完全无视其人权的犯罪行为。
    育儿机构安排来的工作人员, 只有几名自然人, 其他的都是拟真育儿机器人。
    这几名自然人都是Beta，他们只是负责总体检查拟真育儿机器人的情况，很少亲自照顾孩子, 而且, 这些婴儿的母亲都在酒店里，这些母亲也会陪伴婴儿，所以，育儿机构安排来的员工，工作更加轻松。
    虽是工作轻松, 但是，他们在这里的精神压力却非常大，主要是因为这些受害者Omega，他们几乎所有人精神状况都不太好，大多都有严重的精神和记忆问题，一直和这些人相处，让这些Beta们都心情压抑。
    这日上午，这些Beta工作人员在特别调查处安排的记者团队采访下，直播了一场有关他们工作的采访。
    名曰“让人们放心，特调处一直有好好照顾被解救的婴儿”，实则还表达了很多其他内容，诸如“那些被抓去代孕的Omega太惨了，根本没有被当成人对待，比奴隶还不如”；“那些Omega们虽然都那么惨那么痛苦了，但他们的本性依然那么善良，即使精神不正常了都依然在爱着他们的孩子”；“只要是有良知的人，就不应该让别人从这些Omega身边带走他们的孩子”；“强迫这些Omega生孩子的客户都是强/奸犯，不配做这些孩子的父亲和监护人，坚决不应该将这些孩子送回给他们，送回给他们，就是把孩子送给了强/奸犯”……
    这场直播，进行了一整天，上午是育儿工作人员在讲解他们怎么照顾这些婴儿，那些拟真育儿机器人都是用的儿童保育机构里的最先进的设备，它们到底有那些先进功能，在照顾孩子时有哪些优势……
    这还算是为这些先进设备打了广告，因为这场直播的在线观看人数达到了四千多万人，占了全国近五分之一的人口。
    在下午，则是那些受害者Omega的家人出场，他们讲述这些受害者Omega以前是多么美好聪明善解人意，而现在，这些Omega又变成了什么样，这些受害的家庭到底经历了什么痛苦。
    主持这场直播的几名记者，都擅长以情动人，整个直播过程，不知道带动了多少民众的情绪，让他们掉眼泪，让他们为这些受害者Omega要求正义，让他们强烈要求惩罚犯罪，以及，也有人提出需要修改法律，要保障Omega的继承权，要让Omega和其他人拥有一样的权益，如今的Omega权益法案完全是Omega侵害法案，根本就是把Omega当生育机器豢养，他们毫无人权。
    这一天的直播，在晋遂川的眼里，算是达到了他的预期。
    因为这场直播，可说是举国都在关注这个“盘龙湖庄园Omega代/孕案”了。
    晋国公府因为有钱，做了不少投资，这些投资里，也包括一些媒体和自媒体平台，所以，晋遂川直接找了家里的关系，让这些平台出于“公益”来做了这次直播的转播。
    特调处督察处要来制止他的这种操作，也因为晋遂川办的这个直播里并没有出现受害者“Omega”的真实面容和身份，加上主要目的是对外解释他们的确有很好地照顾那些被找到的婴儿，所以并不算是违反保密条例。于是在晋遂川耍流氓的情况下，督察处便也拿他没办法了。
    晋遂川在直播现场守了一整天，下午，他就收到了凌渡发来的信息，询问晚上去他家做实验，方不方便。
    既然凌渡问了，即使不方便也会变得方便，晋遂川自是应了。
    临近和凌渡约定的时间了，晋遂川决定直接从酒店回家去。
    后续的其他工作，他则安排了曹简言负责。
    晋遂川刚下楼到酒店大厅，一个人就从休息区的沙发里起身，冲到了他的跟前来，叫他：“晋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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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大厅很大，里面并不像其他高级酒店一般装修得金碧辉煌，而是不知道因为受哪位领导的审美所影响，被装修成了复古风。
    在大厅两边，用了好些装饰性木雕屏风，这人就是从屏风旁边冲出来的，他那一声呼号，实在有些凄厉，把晋遂川给惊了一跳。
    晋遂川虽然归心似箭，就想回家去见凌渡，此时也不得不停下脚步，看向来人，问：“你还没走吗？”
    这人正是杜兴晨，是这个案子的证人之一。
    他当初就是在盘龙湖庄园明面上的所有者郭传丰的儿子郭天明那里看到了和他“死亡”多年的姐姐相像的人，于是找机会到了盘龙湖庄园，想查找线索，却被晋遂川看出他和其他客人格格不入，把他找出来了。
    他的姐姐叫杜依晨，是这次的Omega代/孕案的受害者之一。她是较幸运的，并没有过世，在被解救的Omega群体里。
    她此时已经二十六岁，在盘龙湖庄园待了近十年时间了，是被解救出来的Omega中，在盘龙湖庄园待的时间最久的Omega，根据查到的证据，她在盘龙湖庄园的十年时间，生育了四个孩子。实际情况，她也可能生得更多，但她因为饱受精神摧残，所以记忆力衰退严重，又因为被植入过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所以她又有记忆混乱的情况，整个人表现一定痴呆情况。
    经过凌渡设计的系统的治疗后，她的记忆力衰退和记忆混乱的情况有一定好转，痴呆的情况也有所缓解，但对她的治疗时间尚短，所以她还是无法和正常人相比，只能说是比最初那种情况好点。
    杜兴晨见到姐姐还活着，他自然是高兴的，但发现姐姐被当成一个生育机器，还被操纵记忆和意识，以至于人变得痴呆，他便非常愤怒，完全有不顾一切也要让罪犯伏法的决心，要是无法通过正当程序让罪犯伏法，那他也愿意通过其他途径进行复仇，他绝不会让伤害姐姐的人依然过着逍遥的生活。
    在解救的婴儿里，有一名Alpha女婴便是杜依晨的孩子，也就是是杜兴晨的外甥女。
    杜兴晨作为受害人杜依晨的家人，去见过这个小名叫艾米的女孩儿，外甥女肖舅，这个女孩儿和杜兴晨长得非常像，她已经四个月，长得结实健康又可爱。
    杜兴晨每次见了姐姐都非常难过，又对犯罪分子非常憎恨，但看到这个外甥女，就满心都是喜爱和温柔。
    这个小女婴，是他姐姐的孩子，是他的外甥女，他是必须要为姐姐争取到这个孩子的，而他作为这个小女婴的舅舅，要是姐姐精神状况一直无法恢复，那么，他就要做这个孩子的监护人。
    杜兴晨来找晋遂川，正是要谈这件事。
    杜兴晨说：“晋处，我是要问你，孩子的监护权是绝对不会给那些强/奸/犯的吧？即使他们为孩子提供了另一半基因，也绝不会让他们带走孩子的，是吧？！”
    晋遂川示意他随自己到了另一边的屏风后面，晋遂川才说：“我之前就对你表示过了，我是坚决维护这些Omega妈妈的权益的。但是，你知道，现在国内法律是，Omega无法单独拥有孩子的监护权，Omega也没有继承权，这些都限制了这些Omega妈妈拥有这些孩子的监护权。”
    杜兴晨早就去找律师咨询过这些问题了，律师给的答案和晋遂川的相差不大，就是即使对那些购买代孕服务的强/奸犯进行了法律制裁，但因为Omega无法单独拥有孩子的监护权，而且他们没有继承权，最后，孩子依然可能会被判给那些强/奸犯Alpha的家族，因为那些Alpha可都不是一般人，都是或者有权有势，或者有钱有势的人，他们找了非常强的律师团队为他们打官司。
    据说，那些Alpha都想把这个案子做成只是去“嫖宿”了Omega，这虽然也是犯罪，但这比“强/奸”和“购买代/孕”的罪轻多了，最多被罚款，这样一来，他们在争取孩子的监护权上，就有了很大的优势，那些Omega基本上是争不过的这些有着强大背景的Alpha的。
    杜兴晨听了律师的解读，又去打听了一些那些强/奸犯Alpha正在进行的操作后，顿时整颗心都像冻在冰里，而大脑又像烧着炭一般在沸腾，他对那些Alpha的痛恨，让他每时每刻都难以安宁，恨不得这就提着枪去把那些人都杀了，以为姐姐报仇。
    杜兴晨道：“我知道。我就想问晋处您，您这边到底有没有什么后手？”
    作者有话要说：　　晋处：我看到有读者说我和凌渡是渡川CP，给你加鸡腿。
    第103章
    晋遂川去取了车, 就开车回了家。
    虽然晋遂川没讲什么，但杜兴晨觉得自己听出了晋遂川的潜台词。
    要解决争取孩子的监护权，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包括Omega可以单独拥有其子女的监护权, 还要解决Omega必须拥有继承权和财产保有权。
    杜兴晨出生于商人家庭，他的父亲杜杨是一名男性Alpha。
    杜杨作为家中的长子和继承人，必须娶一名Omega传宗接代, 但他本身有一名Beta爱人，而且，他和这名爱人非常恩爱。因家庭的压力娶了Omega后，他很快就让这名Omega妻子怀孕了，而且接连生了两个孩子。
    第一个孩子是一名Beta的女儿，虽然Alpha和Omega结合的确有生下Beta的概率, 但这个概率非常低。
    虽然Beta也可以继承家业，但杜家一心想要的是Alpha后代，这个Beta孩子出生后自然不仅不受家族重视, 反而受到歧视，在这之外, 生出了Beta的Omega妈妈也会被质疑生育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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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杨自然也不会安慰妻子, 反而也是打压妻子的人之一，好在他很快又让妻子怀孕了，并有了第二个孩子, 也就是杜兴晨。
    杜兴晨出生时就是Alpha, 杜杨算是完成了必须生个Alpha后代的任务，既然完成了这个任务，他之后就把自己的Omega妻子晾在了一边，几乎不再和妻子同居，两个孩子也是在妻子身边教养, 他则一面忙事业，一面和自己一直以来喜欢的Beta爱人同居。
    据研究，Alpha和Omega结合的伴侣关系是最稳固的，因为两者的信息素非常契合，互相吸引，而且会从精神以及□□上互相影响，达成紧密稳固的关系。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现实，让人们认为这种理论的确是正确的。
    既然这种理论是正确的，那人们是不是就会遵从这种理论呢？
    其实不然，很多人都是越是清楚这个理论，越是反抗这个理论，而且甚至是把“反抗”刻入了自己的脑子。
    就像杜杨，他很害怕自己真的会受这位Omega妻子的影响，好像对方真的会对他造成身体和精神上的控制似的，他日常就对这个妻子非常不好，在完成受/精任务后，他甚至不敢和这位妻子接触。
    而整件事的最大的受害者就是他的这位Omega妻子，也就是杜兴晨的母亲。
    杜兴晨和杜依晨小时候都在母亲的身边成长，但他们的母亲因为连续怀孕生产而伤害了身体导致身体状况非常差，而且，因为精神压抑，他们的母亲又产生了抑郁症，很快就因为病痛而过世了，杜兴晨作为Alpha，被送去学校读寄读了，他的姐姐这时候居然分化成了Omega，也被送去了Omega专门学校凌霄学院学习。
    在杜兴晨的心里和眼里，在姐姐没有“被死亡”之前，他是和姐姐相依为命而活的，因为他们的父亲以及他们父亲娶进门的那个Beta爱人，根本就不爱他们，也并不照顾他们。
    之后，他的父亲和他的后母还去申请孕育了三个孩子，这些孩子虽然都是Beta，但他们得到了父母真正的爱。
    杜兴晨作为Alpha，无论如何都可以继承家业，不过，他其实感受得到，父亲不爱自己，将来谁来继承家业尚未可知。
    杜兴晨本身就是学文化传播的，能说会道，很擅长和人接触打交道，他在得知姐姐被确定是受害人之后，就开始联合其他受害者的家属同自己组成统一阵线，争取惩处犯罪，并且为受害人争取权益。
    其他家属并不是都愿意和他一起组成统一阵线，很快，杜兴晨发现了自己的天真。
    杜兴晨将这次的Omega受害人分成了两大类，第一类是被抓去盘龙湖庄园时未婚的，这一类受害者的父母和其他家人尚在世的话，他们对受害者的爱往往非常炽烈，愿意和杜兴晨站在一起，当然，其中也存在觉得孩子被抓去关起来‘代/孕’伤害了家族颜面而不愿意楼面的人；第二类是被抓去盘龙湖庄园时已婚的，这一类受害者的伴侣不少已经另觅佳偶，不想再牵扯进前伴侣被抓去代/孕的事情里，所以对杜兴晨组织的这种维权活动是能敷衍则敷衍，当然，要是这些维权活动最后能为大家带来实质的利益，他们恐怕也是很乐意的。
    杜兴晨虽然才二十四岁不满二十五，家里又非常富裕，他可以养尊处优，但他自小吃了数不尽的苦头，所以即使看着是个“开朗爱笑”“没心没肺”的小伙儿，但他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天真和不懂世事。
    杜兴晨如今依然是抱着“团结一切能团结的人”“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力量”的心态，而且有坚定的不动摇的信念，他非要为姐姐争取到孩子的监护权和自由生活的权利不可，虽然，他的姐姐在如今根本不认识他了。
    想到姐姐因为受了太多罪而不再认识自己这件事，杜兴晨坐在他的车里，不自主就哭了起来。
    泪水漫出眼眶，打湿他捂着脸的双手时，他慢慢握紧了拳头。
    这时候，杜兴晨的联络器响了。
    科技越发达之后，人越发没有隐私。人从□□的行为到大脑的思想，都是可以被监控的。
    很多人排斥这些监控后，会把身边的科技产品拆解，使用最简单的联络器，使用简单的手动驾驶汽车等等依靠人而不是依靠智脑控制的产品。
    杜兴晨最近就活得非常警惕，他的联络器只有最简单的一些功能。
    “喂，瑜叔叔，什么事？”杜兴晨问。
    瑜叔叔，就是杜兴晨的后母，全名叫吴先瑜，是他父亲的第二任伴侣，一名男性Beta，杜兴晨虽然很不喜欢这人，但面上却是保持了很好的礼貌。
    吴先瑜说：“小晨，你在哪里？家里大家都在等你吃晚饭啊。”
    杜兴晨有些疑惑：“等我吃晚饭？不用等我啊。”
    吴先瑜说：“你这个小家伙，你在讲什么话？今天是你二十五岁的生日啊，家里等着给你庆生，不等你能行吗？”
    杜兴晨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二十五岁了。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嗯，我马上回家。谢谢你们。”
    吴先瑜：“快回来吧，和家人还用说谢吗？”
    杜兴晨心想，只有把我姐姐也当家人爱护的人，才是我真正的家人啊，你们只是为了给“家里的继承人”庆生而已。
    杜兴晨驾车回了家，他已经收起了脸上所有的痛苦和悲伤，只带回去笑容和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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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兴晨的父亲杜杨年纪不小了，他和家里抗争好些年，实在抗争不过，在四十多岁和Omega结婚生了长女长子，如今，他已经七十岁出头。
    富人有自己的保养之道，他看起来还算年轻，头发乌黑，脸上只有很少皱纹，他的伴侣吴先瑜也有六十多岁了，是个有些富态的男人。
    在杜兴晨的眼里，自己的生母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人，姐姐也是，即使姐姐如今已经精神不正常，而且“痴痴呆呆”，但依然是美丽的，除了外表美丽，杜兴晨也觉得她们性格温柔，为人善良，信息素也让人非常喜欢，所以，他难以理解父亲当年为什么会不喜欢母亲和姐姐，反而喜欢吴先瑜这个实在“平平无奇”的男性Beta。
    杜家较为传统，比起吃蛋糕，家里只是在大餐之外增加了长寿面，每个人都有。
    饭桌上，杜兴晨说着一些幽默的事逗大家开心，父亲、后母，以及弟妹们的确都挺开心的，大家都在笑，这时候，杜兴晨突然想到了被精神操控被强/奸不断生孩子而变得痴痴呆呆的姐姐，以及在酒店里被育儿机器人照顾的可能会被强/奸犯家族抢走的小外甥女，他带笑的面容突然僵了一下。
    杜杨：“怎么了？”
    杜兴晨道：“没什么。”
    杜杨说：“吃晚饭，你随我去一趟书房，我有事和你讲。”
    “哦。”杜兴晨打起精神应了一声。
    **
    书房，穿着居家宽松衣服而显得更休闲年轻的杜杨站在房间中间，看着被他要求坐在沙发里的儿子，说道：“我和你瑜叔叔今天看了特调处发的那个直播。”
    杜兴晨一下子一激灵，他希望父亲，特别是家族为自己提供帮助，来帮助姐姐。
    第104章
    杜兴晨虽然尽量克制了, 但他眼中带着的希望之光是那么明亮，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杜杨皱了眉，说道：“你不要再去特调处了。”
    杜兴晨瞪大了眼, 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
    受害者杜依晨的身份被特调处确认后，就给杜杨发过去确认受害者身份和协助调查的通知，杜杨让杜兴晨和律师去全权负责这件事了。
    杜兴晨知道父亲对姐姐并没有感情, 这是好理解的，姐姐出生时是Beta，这让父亲觉得丢脸，因为没有生出Alpha来，居然生出了小概率的Beta。之后，姐姐分化成了Omega, 就又被送到了学校去，很少回家。两人见面极少，自然没什么感情。
    杜兴晨早就习惯了父亲对姐姐以及自己的冷淡, 而责怪父亲显然于解决问题没有帮助，他之前便没有过分指责父亲对这件事的关注不够。
    但此时, 父亲已经通过直播知道了姐姐受过多少罪, 她的处境有多么糟糕，父亲居然依然是这样的态度，杜兴晨就不只是失望了, 他变得愤怒了。
    虽是非常愤怒了, 但杜兴晨的脸上却依然带着笑，他撑大眼眶，不想让自己露出脆弱，问：“为什么不要再去特调处，这件事, 本来应该您去处理，我去特调处，只是代您去。您是准备自己去处理这件事为姐姐讨一个公道了吗？”
    杜杨一向知道这个儿子口齿伶俐，此时被他将了一军，杜杨想对他甩脸子，想了想后，又控制住了情绪，好声好气说道：“我们家的一些生意要仰仗天演集团，你姐姐生的Alpha是陶伯晨的孩子，这也算是好事嘛。要是陶伯晨把你姐姐养做外室，陶家把孩子接回去好好养大，这样，你姐姐以后一直有人照顾，孩子长大了也有好的发展，毕竟陶家家大业大，孩子长大了即使只是分到一点好处，我们家也是不能比的，这不是两全其美吗？你这样去闹，对谁有好处？只是对那些坐在智脑后面天天喊着人权的键盘侠有好处，毕竟他们算是满足了伸张正义的心理需求。对我们家，对你姐姐，对你姐姐的孩子，有好处吗？半点好处也没有。”
    杜兴晨因他父亲的这话大笑了起来，他想起来，今天下午站出来直播的受害者家属，一共只有四人，这四人里就包含杜兴晨。
    其他那些受害者家属，是不是已经被那些有钱的强/奸犯采用这些方法攻克了呢。
    毕竟他父亲这种说辞，听起来真是没有一点错处，除了不把他的姐姐当个人。
    杜兴晨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晶莹的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溢出，一直流到了嘴边。
    杜杨皱眉道：“发什么疯呢。看看你这幅样子，哪里是个稳重的接班人，我敢把家业交给你吗？”
    杜兴晨收起笑，又抬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水，他想要做出严肃稳重的样子，但试了几次都没做到，他只好又笑起来，望着他的父亲说道：“父亲，您拿姐姐在陶家那里卖了些什么好处？要是卖得多的话，我建议您依然让我去特调处参与这次的调查，因为根据特调处的调查，姐姐至少生育了四个孩子，还有另外三个孩子的父亲那边，您依然可以找过去敲诈几笔呢？放过姐姐生育的另外三个孩子能给您带来的好处，不是太亏了吗？”
    杜杨知道杜兴晨在讥讽自己，他愤怒地红了脸，瞪着儿子道：“你这是在嘲讽我吗？”
    杜兴晨笑道：“父亲，您理解有误。我完全没有嘲讽您，我只是觉得，既然您利用了姐姐一次，何必不多利用几次，多捞一些好处呢？反正您也不爱她，没把她敲骨吸髓，算是对她很好了嘛，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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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杨被他嘲得一口气噎在了咽喉里，上不上下不下。
    书房地上铺着昂贵的丝质地毯，他穿着拖鞋，在地毯上不断踱步，拖鞋和地毯摩擦出细微的声音。
    杜杨又看了儿子几眼，只见杜兴晨一脸真诚地直视着他，丝毫没有为家族谋划、为他姐姐之后的生活考虑、以及为孩子做长远打算的那种责任心，他只是为了逞一时之快活，彰显自己一时之正义，就头脑发热行事。
    杜杨不想和杜兴晨讲太多道理，只说：“如果，你还要去掺和这件事，陶家那边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家，这会影响我们家的很多生意。我到时候，只能宣布你脱离杜家，也不会让你再做继承人。你想清楚！”
    杜兴晨耸了耸肩，道：“好吧。我一直以为即使没这些事，您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呢。毕竟您当年是为了继承家业才和我母亲结婚生下我姐姐和我，现在您根本不用在意家里其他人的掣肘了，当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
    杜杨被他气得面红耳赤，道：“我看你是想造反，是吧！”
    杜兴晨赶紧起身，笑着道：“没有这回事。我就是一时头脑发热乱说，我先走了，父亲，您年纪不小了，保重身体。”
    杜杨在他身后怒道：“你的心里就只有你姐姐和你自己，你根本没有为这个家族，为家里其他人考虑过。你想想，你什么时候为我，为家里的生意，为家里其他人考虑过吗？你觉得你担得起这个家族的责任吗？”
    杜兴晨已经打开了书房门，他站在门口回头，对他父亲道：“我感谢您出钱让我受到好的教育，但仅止于此。您把我逐出家门吧，也把姐姐逐出家门！”
    杜兴晨绕过站在书房外面的走廊上的后母和弟妹，飞快跑了。
    杜杨气得气都要喘不上来，吴先瑜赶紧上前去扶住他，又安慰道：“你为这个家族，为大家付出了多少，小晨那个孩子怎么就不体谅你。唉……”
    吴先瑜这话自然贴合杜杨的心理，又是一把刀切割杜杨和杜兴晨之间的亲情关系。
    杜杨道：“难道他以为我不会那么做吗？他以为他胁迫得到我？”
    **
    晋遂川把家门的密码告诉了凌渡，所以，凌渡到了晋遂川的公寓门口，而晋遂川还没到家，他就自行先用密码开了晋遂川家的门，进他家等他回来了。
    凌渡进屋，家庭服务机器人已经到了他的跟前，拿了替换的新拖鞋给他，并说：“主人，欢迎您回来，您工作辛苦了。”
    凌渡看了看这只身形矫健行动灵活不比真人差什么的最新款家用服务机器人，心想，“晋遂川买这个机器人，应该花了不少钱吧，而且还这么新，居然智脑就出了问题，无法分辨回家的人是谁，要是来了强盗，那这个机器人是不是也会把那强盗识别成主人，任其在家里自由行事呢。”
    凌渡换好了拖鞋，就带着设备自行进了客厅。
    毕竟主人没有回家，凌渡也不好意思在晋遂川的家里乱走，于是只是走去沙发那里坐下，又开了自己的智脑，开始做事。
    机器人为凌渡端了点心和咖啡来，放在茶几上，并对凌渡说：“主人，按照您的口味，准备了甜点和咖啡，您先尝尝，要是不合口味，我再去端另外的口味来。”
    凌渡用叉子叉了一块甜品吃，然后对机器人说：“味道不错，你不用再负责我。”
    “是的，主人，您慢用。有任何吩咐就请叫质子。”机器人说。
    凌渡的目光把机器人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心说，等晋遂川回来了，他可以帮晋遂川检查一番这个机器人的智脑程序，毕竟这个机器人很贵，程序出错，还是应该给它调调的。
    那机器人似乎都扫描出了凌渡的眼神里那种“大魔王”的感觉，人类的这一类表情，让机器人也很“害怕”，它僵着身体赶紧走开了。
    第105章
    凌渡正专注地干活, 突然，先于机器人“质子”接收到大门正在被打开的信号前，凌渡就意识到晋遂川回来了。
    晋遂川的信息素实在是太有辨识度, 而且穿透性太强了。凌渡这么想着。
    为了礼貌，Alpha大多数时候都会使用信息素屏蔽器，日常用的屏蔽器很小型, 大家随意带着就行，有的人做成项链戴着，有的人做成领带夹戴着，有的人做成耳饰戴着……当然，这种信息素屏蔽器屏蔽效果比较有限，一般也不称为“信息素屏蔽器”, 大多数人称呼这类东西叫“礼貌仪”，不过，只是出于公德考虑使用, 减弱对其他人的影响，这种礼貌仪已经够用了；特殊情况使用的信息素屏蔽器, 例如, 特调处为了行事方便，用大功率的军用信息素屏蔽器，就能将信息素屏蔽到除非很近距离相处不会感应到他们的信息素的程度了, 但这种大功率军用信息素屏蔽器对一般人来说属于违禁品, 是不准使用的，这样做，据说是为了防止Alpha的犯罪。
    晋遂川这天在住着Omega的酒店里统管事情，所以他专门用了大功率的信息素屏蔽器，想着也许凌渡会介意自己在他身边散发Alpha信息素, 晋遂川还把这个屏蔽器带回家来了。
    按照正常情况，凌渡只能在和晋遂川相距一米内才能感应到他的信息素才对，所以，凌渡这时感应到的晋遂川的信息素，更多是一种精神上的协同感应，这种协同感应，99%的情况都是出现在关系稳定感情极好并相处了多年的互相标记过的AO伴侣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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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凌渡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凌渡回头去看，晋遂川换好了家用拖鞋，走进了客厅。
    质子对晋遂川说：“主人，欢迎回家，您工作辛苦了。”
    晋遂川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了质子，就对站起身来了的凌渡微笑道：“小凌，你等久了吧？对不住了。”
    凌渡看了时间，说：“倒不久，只有四十分钟。”
    晋遂川：“四十分钟很久了。”
    凌渡心想既然你要这么说，那我就接受了吧，问：“我从特调处出门的时候，你不是就说也准备回来了吗？怎么耽误了这么久？”
    晋遂川收起笑容，叹了口气，道：“有一名受害者的家属，也是证人，拉住我谈话，我不好拒绝他，就和他谈了些时间。”
    凌渡其实一直在关注这个案子的所有方向的细节，当即问：“是哪位受害者的家属？”
    凌渡知道所有受害者的信息，毕竟他是恢复受害者精神和从前记忆的项目负责人。
    晋遂川道：“你认识的，就是杜依晨的弟弟杜兴晨。”
    “啊，我知道。”凌渡道：“杜依晨是精神和意志力都特别强大的Omega，她的抗争意识最强，十年里都从没有放弃过。”
    晋遂川道：“是啊。这个杜兴晨是所有受害者的家属里，最配合我们工作的人，他希望为他姐姐讨回公道，最大的诉求就是让罪犯伏法，让他姐姐可以自己拥有孩子的抚养和监护权。”
    凌渡问：“我看了一些网上的讨论，但那些讨论里，只是表达情绪的比较多，没有多少人有理性分析。这件事后续会怎么发展，那些孩子的抚养和监护权会怎么判，你那边怎么看？”
    凌渡说“你那边怎么看”，而不是说“你那边能办到吗”，算是给晋遂川台阶了。
    经过这些天各个有诉求的利益集团在这场惊涛之下博弈，凌渡已经知道了，这个案子最终会是什么走向，想要控制住，实在太难了。
    连凌渡都意识到了自己当初的天真，他在盘龙湖庄园里时，曾经单纯地认为过“只要铁证如山”，那一定会让罪犯伏法，受害者们得到补偿。
    到如今，这个案子早就是铁证如山了，但既没有让罪犯伏法，受害者们也都还没得到补偿，不仅没有补偿，他们的孩子都依然被觊觎着，而且要被抢走。
    这个案子的主犯郭传丰和陆时友都被杀了，想要把两人背后的杨家挖出来，是极其困难的，甚至可以说不可能；而那些买家，□□Omega生孩子的人，个个有权有钱有势，他们在这个国家形成的利益网络盘根错节，根本难以真的把他们起出来，将他们判刑。
    全赖晋遂川本人很刚，背景又很强大，最主要是他背后的家族还在暗中为他撑腰，这才让这个案子还在继续查下去，而不是使用拖字诀拖到一了百了。
    周国对人们的网络生活管控极严，人们在网络上的发言往往非常谨慎，这种谨慎基本上从他们小时候开始一直到死亡都一贯如此。
    因为网络发言和网络生活会被记录下来，成为跟随一个人终身的信息，想要抹去非常困难，所以近乎所有人在网络上都活得谨慎小心，并且随大流。
    不然，国家权力机关不来找自己麻烦的时候，那倒是什么事都没有，但要是自己稍稍惹了什么麻烦，或者是被哪位有钱有权的人看不顺眼，要把自己怎么样，去网络数据里一找，只要能翻出一点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激情发言的陈年老料来，自己不就在劫难逃了吗？
    这些年，人们早就是活在箱子里的人了，恨不得连用来透天光的洞都堵上。
    人们都已经活在箱子里了，但大多数人都依然为这次事件的受害者Omega出声，这么多人出声了，但依然还是拿那些罪犯没办法。
    凌渡是最知道权势的力量和对一个人的压迫的人，所以，他也知道晋遂川身上的压力和他的困难。
    晋遂川把对杜兴晨分析的那些话又对凌渡讲了一遍，凌渡很理解地颔首道：“是啊，就是这样。”
    不过，晋遂川对凌渡自然会讲得更深入，他又说：“我这边已经和公主联系上了，也联系了不少有权势在家族中很有影响力的Omega，无论如何，我们要在明年初争取废掉Omega权益法案。Omega不需要作为另一种人被单独立法，他们……哦，不，你们应该和所有其他人处在同样的法律之下。”
    凌渡目光闪闪看着晋遂川，他的欢喜和激动之情是那么明显，以至于晋遂川都想把他狠狠抱进怀里。
    不过，不懂人和人之间氛围的机器人质子马上让晋遂川冷静了下来，质子说：“两位主人，已经到用餐时间了。”
    晋遂川压下自己那亢奋的不切实际的幻想，说：“啊，凌渡，我们先吃饭吧。”
    凌渡也同一时间说道：“晋遂川，你家这个机器人程序有问题啊，我帮你调调……”
    晋遂川“啊”了一声，质子则“大惊失色”，“主人，我的程序有问题吗？”
    第106章
    晋遂川很相信凌渡的技术能力, 既然凌渡说他家的家用机器人程序有问题，晋遂川便认为那定然是有问题的，最糟糕的情况是这个机器人安全性能有问题。
    晋遂川问：“是出什么问题了？有被监控？”
    质子是定期会被检测的, 不该有问题才对，但要是真出问题，那情况就真的很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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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的神色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
    质子更是处在“僵硬”状态。
    凌渡道：“她的识别系统有问题, 也许是你的设置问题，例如，你把通过正常途径进入房子的人，都对质子开了权限。”
    晋遂川一愣，迟疑道：“你的意思是……她的权限设置有问题？不是信息安全问题？”
    凌渡道：“权限设置有问题，也是信息安全问题的一种。”
    晋遂川觉得自己明白了凌渡的意思, 但又不确定，他说道：“那麻烦你检查一下质子的系统吧。”
    质子立即转向凌渡，道：“主人, 请您检查我的系统。”
    凌渡没有浪费时间，当即就直接开启了质子的外显, 查看她的系统。
    一查看, 凌渡发现质子对自己来说，完全是敞开的，他可以使用质子的所有权限, 但是当检查她的各种权限设置的时候, 发现质子的系统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晋遂川。
    凌渡把质子恢复了原状，侧头看站在旁边一直注视着自己的晋遂川，“你把我设置成了质子的主人？”
    晋遂川完全没有一点心虚的表现，非常坦然大方, 道：“我想着你要来这里做实验，就把质子的权限对你开放了。质子是房子里的总控，你有了她的权限，就什么都可以使用了。”
    凌渡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种复杂，主要来自于他的不安。
    虽然凌渡之前就知道晋遂川喜欢自己，而且要追求自己，但凌渡只是把这件事当成普通的“一个Alpha要追求一个Omega”的事。
    一个Alpha要追求一个Omega，这是这个世界上最正常不过的事。
    凌渡也为这件事感到高兴，而且很享受这种被喜欢被追求的感觉。
    但在这之前，他不知道，居然也会有不安。
    他疑惑于自己和晋遂川相识这么短时间，晋遂川就这样信任他尊重他理解他，而自己和晋遂川在一起的时候，就像和凌焕在一起一般地自然、安心，好像他和晋遂川不是最近才相识，而是已经相识了很久很久了一样。
    最主要是，他和晋遂川在一起时，非常安心之外，又更多了一层特别的欢喜，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咪在用脑袋轻轻蹭他的手掌心，有种很温柔的惬意和享受，但又很担心这种惬意和享受是脆弱的。
    他的不安正是来自于这种担心。
    对凌渡来说，世界是时刻在变化的，正是有这种变化，他才觉得这个世界有意思，但是现在，他却在担心某种“变化”，例如，以后晋遂川不喜欢他了，或者不追求他了，那可怎么办？
    晋遂川见凌渡不仅没有因为自己的话开心，他反而蹙起眉头沉思起来，晋遂川不由有些忐忑。
    他自然是希望自己做什么事，都能让凌渡开心，而不是让他对自己产生抵触，但晋遂川又不敢肯定，凌渡是否会觉得自己“太过殷勤”而“逼得太紧”。
    晋遂川马上解释道：“你知道，我大多数时间住在办公室休息间，很少回家。我想着，你之前说你的那个研究，只有一种可能性的验证需要我在场，其他你都可以自己测，为了确保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也可以做实验，我才开放了质子对你的权限。”
    凌渡依然没有出声，他皮肤很白，眼皮属于比较薄的那种，这时候安静看着晋遂川的样子，少了他平常时候那种沉默的凌厉，多了几分难以描绘的动人韵味，就像他的信息素一样，像月色下的山峦，有淡淡的雾气从溪水里飘上来，撩动着晋遂川的心。
    晋遂川并不是很明白凌渡的沉默代表什么，因为凌渡的心思总是那么多，晋遂川不敢说自己完全了解和理解凌渡。
    但凌渡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魅惑气息，让晋遂川有种难以控制的紧张，如果不紧张，那他简直要控制不住上前把凌渡狠狠扣在怀里，然后亲吻他，最好是吻他的唇，吻他的后颈，吻他的敏感点，然后彻底标记他……
    晋遂川意识到自己突然而起的强烈的占有欲实在太不寻常了，他不是这样没有控制力的人，这简直像是被凌渡勾得要进入发/情期。但他明明使用了最大功率的信息素屏蔽器，而凌渡不仅使用了信息素屏蔽器，他还用了信息素调整器，他向外发出的，更多是他哥哥的Alpha信息素的信息。
    凌渡深褐色的眼眸望着晋遂川的绿眸，他的唇动了动，像要说什么，最后又没讲。
    晋遂川的咽喉一阵发紧，被凌渡这样痴痴望着，他总觉得凌渡的眸光像是带着魔力在煽动着他的心和他的身体。
    晋遂川的声音有点发哑，道：“凌渡……”
    他想说，你再这样看着我，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伸手抓住你，但他不能讲这样失礼的话。
    正在他因为紧张都要失去思考能力的时候，凌渡往前走了两步，晋遂川一动也没敢动，只呆呆看着凌渡。
    凌渡比晋遂川矮了二十公分有余，又比较纤瘦，他看着晋遂川，总觉得强健的晋遂川得有两个他这么大。
    他突然抬起手来，伸在晋遂川的面前。
    晋遂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目光随着他洁白的手指而移动，像是在等待神旨意的圣徒。
    凌渡仰头望着晋遂川，低声说：“你好高啊。”
    两人这样近距离地在一起，相隔几乎只有十几厘米，凌渡自然更能感受到自己和晋遂川之间的身高差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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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晋遂川没有想到凌渡会讲这件事。
    好在晋遂川并不太傻，他马上低下了头，凌渡的手就那么抬起来摸到了晋遂川的脸上，然后慢慢上去，摸在他的眼睛旁边。
    啊，晋遂川的脸是热的，而且很光滑。
    凌渡也有些紧张了。
    而晋遂川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烟花，他的信息素都像是阳光洒在海面上，跳跃的光芒那么耀眼。
    天啊，凌渡居然在摸我。
    晋遂川激动到都有些傻了，被凌渡触碰的脸上的触感变得非常敏感，就像是无数神经元都在疯狂地形成一样。
    凌渡的面颊些许泛红，声音从他的唇瓣翕动间发出：“晋遂川，你的眼睛就像我心里的碧潭，我……我要是想要……一直看着它，以后总看到它，可以吗？”
    晋遂川甚至生出“我把眼睛送给你，我自己再去安装一对人造眼睛”的冲动，他赶紧点头：“当然，这是我的荣幸……你看着它的每一秒，它也只想看着你，你不看着它的时候，它也想看着你。”
    凌渡面颊更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真会说情话。”
    晋遂川心想，他知道我是在说情话啊。
    他不自主地已经把凌渡的腰搂住了。
    凌渡愣了一下，被晋遂川的大手触碰的身体生出了酥麻的感觉，这种感觉太特别了，而且很舒服，他眨了一下眼，就没有再抗拒，由着晋遂川把他一把狠狠抱进了怀里。
    第107章
    质子在旁边观察到了两人之间的动作, 不过，这种观察只花了不到一秒钟，她就判定出了两人的这种行为属于什么范畴, 于是，她就启动了判定后的程序。
    房间里的光线缓慢地变弱了，有很温柔动人的音乐声轻柔地响起。
    凌渡发现了这些变化, 房间里光线变暗掩盖了他脸上染上的红晕，他靠在晋遂川的怀里，当听到晋遂川有力的心跳声时，他才意识到，晋遂川也同他一般紧张。
    晋遂川的右手从凌渡的腰间抬起来，轻轻抚摸他的后颈。
    后颈距离Omega的信息素腺体非常近, 属于Omega的敏感部分之一，抚摸这里，一向也代表关系很亲密。
    凌渡没有反抗, 他的手也环住了晋遂川的脖子，仰头看他。
    晋遂川眼里的温柔像是清澈海水中荡漾的阳光, 让凌渡沉迷其中。
    晋遂川轻声问：“凌渡, 你喜欢我吗？”
    凌渡很认真地回答：“是的。”
    晋遂川唇角上翘，带上欢喜的弧度，他说道：“我也很喜欢你。你愿意听我讲, 我到底有多么爱你吗？”
    凌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但还是很认真地点了头。
    以前杨行屹对着他说过无数地情话，但凌渡听来不仅不高兴，还总觉得非常恶心。
    一个人如果高高在上地表达自己的喜欢，认为自己的喜欢就是对他的恩赐，那么, 这种喜欢在凌渡看来，就是最让他恶心的事了。
    喜欢，在凌渡想来，永远都该是站在对方的角度，想其所想，这才能算是真正的喜欢，要是不是这样的话，那这“喜欢”只能说是一种虚伪而蛮横的“自我感动”和“自我标榜”罢了。
    晋遂川想到自己在Omega管理局里第一次遇到凌渡时的情景，当时，他甚至并没有时间认真把凌渡看清楚，但他已经被凌渡所吸引。
    他说：“我在Omega管理局见到你，你像天上的明月一样让人陶醉，但是，却要遭受Omega管理局里的人的评判和欺辱。任何人都没有权利那样对待你，也没有权利那样对待任何其他人。我把名片给了你，希望杨端知难而退，不要因为你的反抗而找你麻烦。我那时候，其实很生气，你没有任何错，却要担心杨端会挟私报复你。我回到特调处后，也一直在想这件事。之后，你扮成凌焕来八处上班，我看到你，想到凌焕在我的部门工作，无论如何，也许应该让他知道你作为Omega在Omega管理局里遇到的凌/辱，他作为你的哥哥，他应该为你想些办法，如果他没有办法的话，那么，我也许可以帮些忙。”
    凌渡想到自己在特调处见到晋遂川时的情景，当时晋遂川非常高兴见到自己，他当时还把自己当成凌焕呢，他和自己套近乎，并不只是想追求“凌渡”，更多是想给“凌渡”提供更多帮助。
    凌渡轻声说：“谢谢你。”
    晋遂川摇了摇头：“我不值得你谢我。我为你着迷，我喜欢你，我想拥有你，当我明确知道自己有这种渴望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娶你，让你成为我的妻子，我每天回家都可以看到你，我会标记你，让你和我之间互相留下对方的印记，我们终生不会分开。我爱你，我想得到你，让你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这种渴望如此强烈，让我突然就有些厌恶自己。我不得不反省自己的所思所想，我要是真的这样对你，你会怎么想？你会因为爱一个人，就成为另一个人的附属吗？你不会，你也不该这样，任何人都不该这样。所以，当我发现你扮成凌焕，你热爱你做的工作，你受同事的欢迎，你那么优秀，那么天才，我为你感到高兴。我希望你热爱自己，我为你有自己所热爱的东西而高兴。”
    凌渡安静地望着晋遂川，这些话，之前只有凌焕间接地对他讲过。
    凌渡对这个世界有他自己的认知，他对自己也有很坚定的认知，但这并不表示，他不需要其他人的肯定和安慰，他感激晋遂川如此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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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伯父和父亲，都对我们讲过，他们有一个Omega弟弟，就是我的小叔叔，但小叔叔因为生病在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他得的是先天性信息素紊乱综合征，这种疾病，即使是现在，依然没有办法治愈，要是不摘除信息素腺体和性腺，病人很快就会死去。我的小叔叔就是因为我的爷爷不允许他做摘除信息素腺体和性腺的手术而病死的。在我的小时候，我爷爷还没有过世时，家里的矛盾，基本上全都来自于这件事。我的伯父和父亲，在如今，依然对我小叔叔的死而耿耿于怀。Omega存在的意义根本不是为了生育后代，Omega作为人，存在本身就是意义，这和Alpha，和Beta都没有任何区别。”
    “我的小叔叔的死已经是我伯父和父亲最大的心结，其实，这也是我爷爷的心结。在我爷爷过世前两年，他就已经后悔了，他曾经以为我已经睡着，就在我的床边捂脸流泪，说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又让家里不和睦，但他没有办法，当时他已经答应把我的叔叔嫁给宋国公府的世子，我爷爷因为我小叔叔的事，郑重地去拜访过宋国公，谈要给我小叔叔做手术的事，但宋国公府并不愿意，他家说，如果Omega没有了信息素腺体和性腺，那还不如死去，他们宋国公府坚决不会同意许给他家的媳妇是这样不人不鬼的样子。我的爷爷没有办法，只好不让我的小叔叔做手术。”
    “我的小叔叔死后，爷爷其实已经不再和宋国公府来往了，但我的伯父和父亲依然并不原谅爷爷。我的伯父和父亲，都痛恨任何不把Omega当平等的人的行为。我的伯父在上议院里任职，一直在推动废除Omega专门学校，认为应当让Omega和Alpha以及Beta一起受相同的教育，而且应该让Omega拥有继承权，但是，至今没有取得什么进展。你也知道，随着对网络言论进行控制、监控系统的全覆盖建设、以及精神分析技术的发展，这个国家，更是被控制在少数人的手里，想要改变，越来越困难。”
    “这种控制，很多人认为是让阶级固化，贵族、权势阶层永远处于统治地位，但其实不然，这种控制，只是让权力越发集中，即使是贵族和权势阶层，也会因为绝对统治者的一句话就变成齑粉。但很多权势阶层，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家一直都在暗地里做些准备，现在不得不明着反对杨家了，其实也不只是杨家，你也看到了，精神分析系统，只要不是用于治病，那么，它本身就是反人类的，因为它会让有的人认为自己可以控制全人类，成为永生的神灵。而神灵，往往只有一个。这个神灵，当条件成熟，肯定会清除身边所有的威胁。”
    “我以前虽然在为了家族的安危做事，为维护社会治安做事，但我从不曾像遇到你之后这样，我想到，我要让世界变得成为你也喜欢的世界，我就有无穷的动力。我希望这个世界，成为你可以以自己的身份不受限制地自由行走和生活的世界。”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虚伪了？起这么高的调子。”晋遂川问。
    凌渡将脸埋在晋遂川的胸口，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肯定已经泛红的眼睛，他说：“没有啊。我喜欢你对我讲这些事。我喜欢听你讲任何话。而你这些话，尤其让我喜欢。”
    晋遂川轻声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凌渡抬起头来看他碧绿的眸子，说道：“一个人的信息素能够说明太多东西，我也喜欢你的信息素。他们说，权势的漩涡里，没有人性，只有成王败寇，只有你死我活，但我喜欢纯粹的灵魂，我喜欢你是个有理想的人。”特别是你的理想里有我。
    凌渡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又强调道：“我喜欢你的信息素。”
    晋遂川想，一般说这种话，据说是可以直接结婚上床了，不过，他看得出凌渡并不是这个意思。
    晋遂川于是也说：“我也喜欢你的信息素。”
    凌渡说：“那我们先去吃了晚饭，然后开始做实验。”
    晋遂川：“……”
    晋遂川觉得不能在这时候轻易转开话题，他赶紧问道：“我以后可以冒昧地擅自以你的男朋友自居吗？”
    第108章
    凌渡轻轻推了推晋遂川的胸膛, 晋遂川不得不放松了抱着他的力道，凌渡随即从他的怀里脱了出去。
    晋遂川有些担心凌渡这是要无声地拒绝他，因为晋遂川并不认为凌渡和自己两情相悦, 就意味着凌渡愿意和自己谈恋爱。
    爱一个人，和同对方在一起，是两回事。
    这个社会, 相爱而依然选择单身的人并不算很少，因为婚姻和事实婚姻都会有很多法律责任，很多人都不愿意因此去选择婚姻。
    这个社会，最稳固的婚姻关系，就是Alpha或者Beta同Omega之间的婚姻关系，但正是因为这种婚姻关系太稳固了, 基本上全然不许离婚，这其实也会带了很多隐性问题，这些问题的受害者, 90%以上都是Omega。
    凌渡在这些问题上何其敏感，他不愿意谈恋爱和结婚, 晋遂川也会理解他。
    凌渡可没想晋遂川这么多, 他已经开始思考饭后的实验步骤了。
    这时候，他抬手打了一个响指，被他设置过的质子接收到这个指令, 房间里的灯光瞬间大亮。
    凌渡在这明亮的光里对着晋遂川笑, 笑得眉眼稍弯，说：“如果你非要这样不客气的话，我也只好冒昧地擅自以你的男朋友自居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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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理解到他的意思，伸手去抓凌渡, 凌渡飞快躲开了他的手，往他家的饭厅走去，凌渡不敢回头看晋遂川，晋遂川那灼热的视线让他有些不好意思，明明以前杨行屹对他说过那么多露骨的话，他都丝毫不会害羞，但面对晋遂川时，他总是这样，像是既控制不住的心，也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我已经饿了。”凌渡只好说这么一句话，让自己不再那么心慌。
    晋遂川只好不快不慢地追上去，恰恰走在凌渡的身后，他见凌渡清瘦纤薄，不由想，凌渡真是又小又脆弱，要是被磕碰一下，就会受伤吧。
    以后凌渡依然要求出外勤，那他作为凌渡的上司，到底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
    质子作为一只机器人，而且是很新的机器人，她的数据库里有很多原始数据，几乎可以让她判断和处理主人日常生活中的近乎100%的日常事务。
    但是她的系统里有关人类谈恋爱的数据，她的数据里却并不特别多，因为晋遂川购入她时，尚且还没有想过自己要谈恋爱这件事。
    质子一面处理主人用餐的事情，一面默默地进行着人类恋爱数据的收集。
    晋遂川在凌渡的身边坐下，两人的晚餐虽然是厨房机器人制作，但属于比较丰盛了。
    晋遂川给晋国公府里的管家说会在家中招待朋友，让他制定了晚餐菜单，并给厨房机器人设置了制作程序。
    这些菜色虽然都是机器人按部就班制作出的，但味道并不差，只有特别矫情的人，才会说“机器人制作的饭菜，是没有灵魂的。”晋遂川这么想。
    晋遂川给凌渡舀了一大勺高山豌豆炖肉，豌豆和肉都炖得很烂，晋遂川喜欢吃纯粹的肉，但他想到凌渡似乎喜欢吃一半素菜一半肉的菜，所以这晚的菜单都是这种菜。
    凌渡用小调羹舀着吃了一口，菜有些炖过了，味道则是很标准的。凌渡对美食是有判断标准的，但他日常则是什么都可以吃，反正吃饭是为了活着，活着是为了做研究，吃饭就不该浪费太多时间。
    晋遂川问：“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凌渡想了想，抬起眼看向晋遂川，说：“这些菜都是机器人按照标准程序做的吧？”
    晋遂川颔首：“是的。”
    凌渡说：“机器人的这种标准化操作做出的菜，总觉得没有灵魂。”
    晋遂川马上郑重地点头，“是的。机器人按照程序做出的饭菜，总觉得很死板，没有灵魂，没有真人大厨做的有灵气更好吃。”
    质子收集到晋遂川这句话，在数据库里进行了一些比对，她的数据库里，还存着晋遂川之前对管家说的话：“不用安排厨师来我这里。我就喜欢吃机器人按照程序做出的饭菜，很标准，不会出问题。是不是有灵魂，我觉得机器人做的也照样有灵魂。”
    质子不知道晋遂川哪种意见“权重更高”，对这个问题计算了很久，才在“晋遂川经过12天3小时15分21秒，他对饮食的喜好发生了变化”和“晋遂川此时的表达只是为了讨好他的爱人，不是他的真实意见”之间，选择了后者。
    晋遂川又说：“我父母那边有几个很好的厨子，之前的早点，就是其中一名厨师做的，味道还可以，是吗？”
    凌渡不吝赞扬：“之前的早点很好吃。”
    晋遂川道：“那以后，找厨师来做菜。”
    凌渡赶紧说：“不用这么麻烦，吃饭只是为了提供能量而已。机器人做的已经够了，其实我家里就全是厨房机器人做。我只会做最简单的饭菜，凌焕会多做几个菜，如此而已。我刚才说机器人做的菜没有灵魂，只是叙述事实，不是不喜欢。”
    晋遂川却道：“但我俩能轻松相处的时间，这么宝贵，吃饭也是一种交流，并不只是提供能量。而且，让厨师做菜，也是为他们提供了工作，这也是好事嘛。”
    凌渡觉得晋遂川这话也很对，他点了点头，但又说：“我想，我俩要自由来往，可能比较麻烦，杨密魁最近都会监视我，而且，他估计也在监视你。”
    这个国家的监控系统非常强大，想要监视谁，基本上可以一直定位到这个人，但这种监视投入的成本也非常大，所以，这个国家的监控系统才没有实现全覆盖，但想要重点监视谁，却是万无一失的。
    晋遂川却不在意，说：“这也没有关系，你就告诉杨密魁，说我在热烈地追求你。你为了从我这里得到更多数据和权限，勉强没有拒绝我，只好同我虚与委蛇。”
    凌渡微微瞪大了眼，说：“你不怕被人说，你不仅借助职务之便骚扰下属，还喜欢Alpha，想AA恋？”
    晋遂川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办公室大家不都知道我喜欢你一直对你很特别吗？我觉得杨密魁应该都知道这件事了。”
    凌渡：“……”
    晋遂川稍稍向凌渡凑近，但又不敢过分接近，怕引起凌渡的不适应。
    Omega虽然天生和Alpha互相吸引，但因为Alpha属于进攻方，所以Omega也会因此对Alpha有抵触心理。
    这是人的“精神自我”同“身体之间相互吸引”之间的某些矛盾。
    凌渡道：“我担心让凌焕的风评被害，他以后找不到对象。”
    晋遂川：“……”
    晋遂川之前满脑子只有凌渡，大舅子都没在他的考虑范围内。这时候听凌渡这样讲，他才意识到这的确有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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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道：“但大家已经以为你和我是一对了，这怎么办？”不管怎么样，已经是既定事实的事，只能让大舅子再承担一些了。
    凌渡蹙眉道：“我可能需要先同凌焕讲一声。问问他的意见。”
    晋遂川瞬间紧张，不由问：“凌焕不同意怎么办？” 凌渡会特别在意凌焕的意见吗？要是凌焕不同意，那他以后都不能和凌渡在一起了吗？这不是太残忍了吗？
    一向遇事都很沉着的晋遂川，居然突然露出恐慌的神情，凌渡不由失笑，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晋遂川凑过来的脑袋，安慰道：“凌焕是非常通情达理的人，他不会真的不同意。”
    他向凌焕报备这件事，就是希望凌焕之后和公主交流的时候，可以向公主做些解释，以免公主以为凌焕喜欢Alpha不喜欢Omega，那不是会害了两人的姻缘吗？
    晋遂川没想到凌渡会抚摸自己的脑袋，当场就僵了，有些不适应，又有些激动。
    凌渡摸完，也意识到了一些问题，他有些尴尬地要把手拿开，这时候，晋遂川已经伸手扣住了他的手，并且挨得距离凌渡更近了。
    凌渡被晋遂川碧绿的如浮动着水波的眼睛望着，他的身体和心一起热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这不知所措让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都出现了某些问题，他的目光闪动，轻声问：“你是想亲吻我吗？”
    不然，为什么一直要把他的手扣得这么紧，还距离他这么近？
    第109章
    晋遂川心跳如擂鼓一般, 大约，这时候是他人生里极其特别的时刻了。
    他很多次在梦里握住凌渡的手，对他说：“我能亲吻你吗？”
    凌渡对他说：“当然。”
    晋遂川此时却没有办法有梦里的自然, 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望着自己心爱的人，红了脸, 问：“你愿意吗？”
    凌渡总觉得气氛非常怪，他既想逃跑，又想和晋遂川更加接近。
    为什么人会这样矛盾？
    凌渡的脑子在这一瞬间闪过这种念头，但他实际上的动作却是很坚定地点头。
    晋遂川低头轻轻吻在他的唇上，像某种虔诚而庄重的仪式。
    凌渡瞪大了眼望着晋遂川，晋遂川的吻, 蜻蜓点水的一下，他还没什么感觉，就结束了。
    凌渡轻声说：“你的眼睫毛好多。”
    晋遂川之前几乎动用了全身的力量才能克制住自己的动作, 不带有太过度的侵略性，被凌渡突然谈起自己的眼睫毛, 晋遂川不自然地眨了眨眼, 不想再忍着，就伸手把凌渡一把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凌渡有些慌乱，他从小到大, 在他形成的记忆里, 他都没有这样被人抱着，他从三四岁开始，就不习惯被人这样抱了。
    但在他理清“这样抱着是怎么回事”之前，晋遂川已经再次亲吻上了他的嘴唇。
    凌渡这下明白了“这样抱着是想要更方便接吻”。不过，接下来的事, 就没有脑子再去分析更多了。
    晋遂川的吻非常有攻击性，凌渡完全没有办法拒绝，等晋遂川总算放过他的口腔他的舌，他才从大脑发麻的状态回过神来，但他身体依然麻着，在晋遂川的怀里一动也不能动。
    凌渡感觉好像自己的大脑也被晋遂川亲吻了一样，他痴痴望着晋遂川，有点像埋怨，又有点像撒娇：“我的大脑肯定缺氧了。”
    晋遂川的绿眸痴痴望着凌渡的眼，又看他被自己亲得绯红的唇，便又用嘴唇贴上他的唇，轻触他的唇瓣，“宝贝，你可以用鼻子呼吸。”
    凌渡被他“宝贝”二字激起了满身鸡皮疙瘩，像是受不了，又像是很激动。
    他想拒绝，又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凌渡想，接吻一点也不讨厌，而且很舒服，很陶醉，他想，自己这时候肯定分泌了很多内啡肽。
    凌渡仰着头主动去吻晋遂川，晋遂川把凌渡抱得更紧了，一手又拖住他的后脑，不断应和凌渡的吻。
    两人亲得没完没了，过了好一会儿，凌渡才想到一个问题：“这时候几点了？”
    他感受到自己身体很热，晋遂川的信息素浓稠到像是要让他无法呼吸，他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件事，晋遂川好像是被他刺激得进入发/情期了。
    凌渡也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状态也出了一点问题。
    晋遂川的大手在抚摸凌渡的后颈和肩膀的时候，已经带上了他难以控制的力道，他的呼吸也变得很急促，他没有去看时间，声音哑得厉害：“宝贝，你知道我多么爱你吗？”
    凌渡被他摸到了Omega的腺体周围，晋遂川碰到了凌渡使用的信息素调整器，他不敢再多碰，因为他意识到这也许会让凌渡感到疼痛。
    凌渡被他摸得身体控制不住地轻微发抖，他不得不把脸埋在了晋遂川肩膀上，提醒晋遂川道：“我觉得再这样接触，会直接进入发情期的，我上一次发情期已经过了两个月了。”
    晋遂川抱着他，把手从他的腺体旁边移开，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Omega定期就有发情期，但Alpha的发情期很少存在周期性，一般是被“带动”到就会有，或者没有被“带动”，也很容易就产生强烈冲动。
    晋遂川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大概是他一直以来都很克制，即使他感应到的凌渡的信息素，是凌焕的Alpha信息素，但他还是有种自己的身体和精神世界都是在和凌渡的Omega信息素交融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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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知道自己不能让凌渡为难。
    他将凌渡抱了起来，起身往饭厅外走去，凌渡一惊，晋遂川赶紧安慰他：“没事的。我把你放进水里。”
    凌渡变得有些迟钝的大脑开始运转：“放进水里会有用吗？”
    第110章
    凌渡在思索“水为什么可以缓解发/情期症状”的过程中, 晋遂川抱着一个人，依然行动如风，只花了几秒钟, 就把凌渡抱进了他的卧室。
    凌渡以前在晋遂川构建的数据世界里进过晋遂川的卧室，但当时晋遂川为了礼貌，对他的卧室进行了模糊化处理, 但卧室的大致布置，他当时有展现出来。
    当凌渡被晋遂川放在卧室里的大沙发上时，凌渡马上就分辨出了这是晋遂川的卧室。
    凌渡脸上带着些许红晕，他有些不适应地用手撑住了沙发椅背，仰头望向晋遂川。
    刚才的亲/热，已经让晋遂川进入了发/情期, 凌渡虽然比他情况好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种发情期，在以前, 不仅让凌渡觉得，甚至连晋遂川这种脑子很直的人都觉得, 这完全像是Alpha和Omega进化不完全才被迫承受的问题, 就像某些根据季节变化而出现发情期的动物一样。但那些动物是为了方便在正确的季节孕育后代才被筛选出了发情期，而人类显然没有这种问题，却依然要承受这种很不方便的发情期。
    而Beta, 就不存在这种周期性的发情期, 就方便得多。
    人类学家和医学家研究后解释，Alpha和Omega会有周期性的发情期，并且只有发情期的交/配结合才能真正受/精孕育下一代，是因为Omega孕育AO后代，需要很多能量, 需要一段时间积累才能达标，所以，发情期也是一种为了繁殖后代而存在的筛选机制。
    晋遂川现在完全不像以前那么认为了，觉得发情期真是一个大麻烦，他现在虽然看得着吃不着，比以前独身时靠洗冷水澡度过发/情期还难受得多，但他甘之如饴。
    他只是为凌渡担心，看凌渡皱眉望着自己，晋遂川马上就意识到了问题，他赶紧安慰凌渡，说：“放心，我绝不会趁人之危，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把浴缸里放满水，你泡一会儿，就会舒服一些。”
    晋遂川卧室配套的大浴室，和卧室由一道大拱门相隔，从大拱门看进去，里面有一个较大的椭圆形状的浴缸。
    凌渡看晋遂川操作控制面板给浴缸里放起了热水，凌渡不由问晋遂川：“为什么泡了水，就会好一些呢？是水会对缓解发情热有作用吗？”
    晋遂川一直担心凌渡难受，所以当听到凌渡这非常认真的问题时，晋遂川愣了一愣才理解到凌渡说的话的意思。
    晋遂川回头看向凌渡，凌渡的眼神也非常认真，可见他是真的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晋遂川想了想，说：“我每次泡一下冷水澡，就会感觉很不错。”
    凌渡不得不打击他，说：“但这个对我作用不大啊。那只是对你有作用而已。”
    晋遂川：“……”
    晋遂川赶紧走到凌渡跟前，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很关切地问：“我刚才想得不周到，你以前都怎么做？”
    凌渡失笑道：“我没事，我都已经习惯了，我睡两天就会好了。”
    晋遂川马上去看自己的床，他喜欢睡硬床，但要是凌渡不喜欢很硬的床的话，他可以给床换个软的床垫。
    凌渡打消了他的幻想：“我不会在你这里睡觉。我想，这种时候出现发情期也没什么不好。”
    晋遂川温柔地注视着凌渡，低头又亲了亲他的手指，“我也觉得发情期挺好的。”
    凌渡说：“发情期时的精神能量波会变强，这种时候做实验，效果更好。”
    晋遂川：“……”
    虽然晋遂川并没有想过凌渡认为发情期挺好是这个原因，但既然凌渡提出来了，他便也只能配合了，再说，他看得出来，凌渡并没有要和他一起度过发情期的意思，而且，这种时期，也绝不容许两人真就在家里缠绵好几天。
    凌渡看晋遂川表情数变，就笑了起来，他反手握住晋遂川的手，晋遂川的手心和手指肚上都是茧子，虽然凌渡没有见过晋遂川练习使用武器，但想来晋遂川还是很勤奋练习的，不然不会有这么多痕迹。
    凌渡笑着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不想在婚前发生性关系。”主要是因为Alpha和Omega之间的性行为，几乎没有办法避孕，凌渡可不想在没有计划的时候就怀上孩子，那简直是一种灾难。
    晋遂川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侧身半跪在凌渡跟前，低头再次亲吻凌渡的手指，说：“我不会那么混蛋。如果可以，我能期待，你可以考虑在将来同我结婚吗？”
    凌渡两只手都被晋遂川抓着，想抽出来都有些费力，他看着晋遂川的眼睛，道：“我希望可以有更多时间了解你，其实，你也同样更多地了解我。信息素让我脑子都是糊涂的，我在你身边，就会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是我最爱的人，我愿意把一切都给你，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但我不知道，当我离开你的身边的时候，我脑子清楚了，是否依然会这样想。”
    晋遂川笑了起来，道：“好，我可以花一生让你来了解我，我也会用一生来感受你。因为不管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还是没有在我身边，我都如此爱你，愿意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并且把一切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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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晋遂川这话是不是一时动/情的甜言蜜语，凌渡听了都很高兴。
    凌渡微微仰头，亲了晋遂川的眼尾一下，说：“那你现在去客厅里，把我带来的设备都拿过来，我想赶紧做实验了。”
    晋遂川被他亲得心潮澎湃，他摸到凌渡的手，就知道凌渡因为在发情期状态，应该不太舒服，不由关切道：“要不，今天就不做实验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凌渡哪里愿意，坚决道：“不行。安排好今天要做的事，必须做完才行。”
    晋遂川无法，只得起身准备去为他拿设备。
    他才走出几步，凌渡又叫住他：“一会儿要进水里去，你这里有可供我穿的泳裤吗？我自己没有带。当然，要是没有也没关系，我可以穿自己的衣服下水。”
    晋遂川回头见凌渡一点时间也不想浪费，已经在脱衣服了，即使是他这种人，也有些受不住了，生怕自己要流鼻血，于是，他飞快地跑去自己的更衣室里拿了一件自己的大T恤给凌渡，“虽然没有泳衣裤，但你可以穿我的T恤。”
    凌渡倒没想那么多，他向晋遂川道了一声谢，接过衣服，就准备把自己的制服换下来，以免一会儿湿掉了，还得在晋遂川家里洗了烘干才能穿着回家，这太浪费时间了。
    晋遂川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去帮凌渡拿设备去了，等他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拿了凌渡要用的设备回到卧室，凌渡已经自己先进了他卧室外面的泳池。
    从泳池的玻璃墙壁望出去，外面是城市灯火组成的夜景，这至为壮美辽阔又宁静绚烂的人间盛景，在晋遂川看来，在游在水里的穿着白色宽大衣衫的凌渡面前，也变得逊色。
    第111章
    凌渡出门上班后, 凌焕就去凌渡的卧室看了看。
    凌焕并不是要去窥探弟弟的隐私，只是，他已经习惯性为凌渡的日常生活操心, 担心自己出事后离家这么久，凌渡一个人在家，家里有些地方需要收拾。
    之前, 凌焕总担心没有自己照顾，凌渡一个人会没有办法好好生活，现实却是残酷的，凌焕出事这段时间，凌渡自己活得好好的，家里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不仅去帮凌焕上班了，还按照凌焕之前预定的安排，把“盘龙湖庄园案”给引了出来, 甚至还因为能力出众引起了凌焕一直想接近却没有想到好的不着痕迹的办法接近的杨密魁。
    这些事可说是水到渠成办成了，他还在这段时间为凌焕圆上了很多本来会出现的断点, 不然, 凌焕这么一个大活人，本来要去特调处上班，却突然失踪, 被调查起来, 一查一个准，凌焕在暗地里安排的那些人和事，恐怕都会被拔萝卜带起泥，被起出来。一切安排都将前功尽弃，不仅如此, 恐怕还会带累凌渡。
    并不是凌渡需要我，一直以来，都是我需要凌渡。
    凌焕坐在楼下饭厅里吃厨房机器人为他做好的营养早餐配牛奶的时候，这么想着。
    他因此生出些许失落，要是往常，这种失落可能只会持续零点三秒，他马上就会转去想其他事，例如，凌渡本来一直就是特别优秀的人，凌渡非常在意我愿意为了我走出家门去调查我的失踪还帮我上班，自己应该更加努力才对，自己应该马上去工作……
    这种“凌渡不需要我，只是我需要凌渡”的思绪本该像一列悬浮列车迅速驶出他的大脑，但这一天，这列悬浮列车的通道却像出了故障，这种思绪停在了他的大脑里。
    凌焕心情变得非常低沉，之后的事，他就感觉非常迷茫，身体和思维都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他发现自己去了车库，然后坐进了凌渡的车里，车开出了家门。
    这些事，他都看得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这些动作，却并不是受他自己的思维控制的。
    他在这一刻便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大脑就像是安装了两套操作系统和应用程序的智脑，在自己之外，这里面还有另一套操作系统。
    自己可以看到另一套操作系统运行带来的结果，却无法看到另一套操作系统，而且也无法影响对方。
    凌焕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而且感受到了恐慌，更甚者是恐惧。
    因为他已经猜测到，另一套系统很可能是“杨行屹”，而他不知道这个“杨行屹”在自己的大脑里到底是个什么状态，“杨行屹”会同自己一样，只感受得到身体里另一个意识控制身体产生的结果，还是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这个“操作系统”本身呢？“杨行屹”会否能够看到自己这个操作系统里的其他东西？
    “杨行屹”是有自主意识的，是完整的，还是只是一些类似“执念”的意识片段？
    凌焕在很短暂的时间里，就想到了很多。
    在想到这些影响他自己行动的事之外，他还思考了一番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
    “杨行屹”的意识是被自己带回了自己的大脑；还是“杨行屹”是他进攻进入了自己的大脑呢？
    这种事，是自动就会发生的事，还是当时“杨行屹”产生的影响而发生的？
    凌焕想了这么多，但他在这一刻，却拿控制着自己身体的“另一套操作系统”“杨行屹”毫无办法，因为他此时完全没有主动权，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并感受着“杨行屹”的思维带来的结果——也就是自己身体进行的行为。
    车一开出去，凌焕就意识到，“杨行屹”应该是发现自己一直在被“监视”这件事，“杨行屹”目光从车窗往外看了好几眼，又往上方看了好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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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焕从“杨行屹”使用身体的这些行为，判断出了一些事，那就是这个“杨行屹”是有很高智能的，也就是，“杨行屹”很可能并不是很简单的一点“意识片段”。
    凌焕这下更加着急了，着急之外又更加恐惧，他知道杨行屹这个人，是个很可怕的人，至少要比凌渡所知的可怕得多，不然，凌焕不会想要费尽心思第一时间就除掉他。
    不过，他也判断出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杨行屹”和自己的状态很像，他很可能只是很迷茫地看到身体的行动，却完全看不到身体里的“另一套操作系统”，也就是他看不到身体里的凌焕本身。
    但“杨行屹”之前在这个身体里到底“看到了”多少事，凌焕并不敢确定。不过，他觉得“杨行屹”极可能没有看到多少事，不然，“杨行屹”同样能推断出自己得到的这些判断，他会在掌控身体后第一时间就想和自己交流才对，例如，在纸上写字威胁自己，在智脑上输入文字威胁自己，等等，但他没有做这些。
    可能，自己身体里的“杨行屹”的“智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高。
    凌焕在最初的恐慌恐惧之后，稍稍镇定了下来，开始思考要怎么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并把这个“杨行屹”清除掉，或者，不清除掉，而是把他“吃掉”，就更好，他需要从“杨行屹”那里了解很多信息。
    车到底是要开往哪里？
    凌焕感到诧异。
    因为“杨行屹”并没有使用导航系统，他一直在自己开车。
    车一直向城北开去，凌焕之前在城北警察局做警察，虽然他的工作性质需要出外勤的时候很少，但他以前还是时常出外勤的，所以对城北片区非常清楚。
    云城，一直有西贵北杂的的说法。
    因为西边属于上风上水区域，风景又最好，还没有任何工业区，一直以来都是有钱人和贵人们居住的片区。
    北边则不然，这边汇集了学校、中产和平民阶层聚居点、智脑产业、能源研究产业、国家生殖中心等等，非常杂。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慢了下来，进入了城北的产业园区。
    这个范围，已经是丘陵地形，这边的不少研究所都是涉密研究所，所以设置都是深宅大院，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甚至，还有不少机构的主体建筑都在地下。
    车停在了一家牌子上写着“三生模型研究公司”的大门前面。
    虽是冬天，这里种的树都还没有落叶，前些天下的雨，浸湿的大门墙壁都还没有变干，形成一道道水印。
    凌焕看着前面的大门，思绪有一种些许松动的感觉，好像他以前应该就了解这里，一些记忆，或者说是意识数据涌入了他的主体意识数据里，他瞬间恍惚了一下，有种脑子一清的感觉。
    在这个时候，“杨行屹”已经操控他的身体下了车。
    凌焕的身体穿着居家服，因为凌焕还在扮演弟弟“凌渡”，他的居家服是凌渡的，不过也是凌焕自己买的就是了。
    这是一套米白色的带泡泡袖和荷叶领的宽松上衣，下面则是配套的长裤，脚上是在家里穿的棉拖鞋。
    凌焕此时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所以他感受不到冷，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应该是很冷的，毕竟今天的气温只有几摄氏度。
    而他也更加确定，“杨行屹”的意识不全，不够“智能”，不然，他肯定应该拿件外套带着才对。
    凌焕的身体下车走近门卫室的同时，门卫室里已经走过来了两名身材高壮的Beta男性，两人之前没意识到这是一名Omega，因为Beta对信息素非常不敏感，除非距离Alpha和Omega非常近，不然他们是很难感应到这些人的信息素的。
    所以，两人最开始态度非常恶劣，一人隔了好几米就开始怒喝：“喂，你是谁，这里是私人研究机构，不接受外来参观。”
    另一人说：“没看到前面路口立着牌子，写着私人所有，非请勿入吗？”
    凌焕的身体没有说话，他像是很茫然的样子，只是冷着脸看着靠近的两人。
    两人靠近之后，他们就意识到面前的黑发美人是个Omega了，两人态度稍稍变温和一点。
    虽然Omega们的境况实在谈不上好，但对普通人来说，社会意识还是“Omega是非常柔弱稀少的人类，应该保护他们，让着他们”，这也是很多人张口就说“Omega一直被捧着被保护着，已经高高在上了，他们还不知足，还想怎么样”的原因。
    其中一个人说：“喂，这位先生，这里不能停车，也不接受参观，你是有什么事？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要说，Oemga不能在外面乱跑，遇到坏人了可怎么办？你的家人呢，让你的家人来接你回去啊。”
    凌焕的身体说道：“我是杨行屹……”
    “杨行屹”的这句话让凌焕吓得不轻，他在脑子里不断想“凌渡根本不需要我”“凌渡其实很讨厌我吧”“凌渡肯定觉得我很烦”……
    这些想法像一层厚厚的浓雾，将他的思绪包裹起来，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变得非常慢，他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事很多情绪，但时间又像是非常快，只是一瞬间，他的腿一软，向下委顿摔倒。
    作者有话要说：　　吱：大家端午节快乐。我一会儿研究一下，在这章的评论里抽2分的评论送红包吧。评论时间截止到傍晚七点。大家来做锦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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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我会是锦鲤吗？
    吱：好像你不能参与抽奖耶。
    晋处：为什么不能？
    吱：因为你们和我们不是一个次元的啊。
    第112章
    凌焕醒过来时, 人已经坐在门卫室里的沙发里。
    他感觉有些恶心，又感觉到发冷，但这些感觉却让凌焕心下变得踏实, 因为这说明这时候是他自己在掌控身体。
    凌焕“茫然”地看着门卫室里站着盯着他的几个人，这几个人，除了一人像是负责文职的女性工作人员外, 另外几人都是很高壮的Beta，还有一人是一名Alpha。
    凌焕一看到这名Alpha，或者是一感应到这名Alpha的信息素，他就认出了此人，这位就是杨行屹的贴身保镖和保镖队长叶向明。
    叶向明身高而矫健，虽然长得较一般, 但要从身材上来说，绝对是特别受Omega欢迎的那一类，不过, 凌焕知道他并没有结婚，因为叶向明的家人一定要让他被配婚上一名Omega, 以改善家中Alpha和Omega的人口数。
    像是杨家这样的顶级权贵家族, 重Alpha轻Beta和Omega的思想往往非常严重，但像是叶向明家所在的层次，虽然比一般人家要好很多, 但Omega对他们这些家族也来说, 也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他们可以拿自家的Omega去换同阶层的其他家族的Omega嫁过来，以不断优化家中的ABO人口结构，生更多的Alpha和Omega。
    凌焕因为已经又回想起了一部分记忆，他倒不奇怪叶向明为什么会在这里, 或者说，叶向明出现在这里的概率是非常大的，自己来这里，并在这里遇到他，属于很大概率的事。
    凌焕甚至不由想，自己失去的那些记忆，看来很多是同杨行屹相关的，当“杨行屹”的意识占上风时，自己反而也能从中得利，可以找回一些和杨行屹的意识数据相关的隐秘数据。
    叶向明问：“你来这里做什么？还穿成这样。”
    叶向明皱着眉，在外人看来，他是语气严苛的，但凌焕仰着头对上他的眼睛时，却能从他的眼中看到他的担心。
    之前在玉池苑和叶向明偶然相遇时，凌焕就意识到这个叶向明好像和自己弟弟之间有些什么关系，不过，以凌焕对凌渡的了解，他认为应该是叶向明单方面地被凌渡吸引，但不管是什么，凌焕都决定不放过叶向明，再者，凌渡已经告诉他，叶向明被杨密魁安排进行过记忆清除，任何被进行过记忆清除的人，都可能成为他们拉过来的对象。
    凌焕不知道自己刚才昏迷时，“杨行屹”是否控制过这具身体，不过，从房间里看着他几人的表现来看，这种事应该没有发生过。
    凌焕做出他弟弟面对外人时的那种“孤清”“拒绝”姿态，他蹙着眉，拢了拢胳膊，很自然地展示了自己很冷。
    叶向明如他所料，对身边人说道：“拿条干净毯子来给他。”
    那名女性Beta从门卫室旁边的房间里拿来了一条深色的毯子，叶向明亲自接过那毯子递给了凌焕
    “谢谢。”凌焕低声道谢，接过毯子把自己裹上。
    他显得很虚弱，又很迷茫。
    叶向明对另外几人道：“你们先出去，人太多，他有些害怕，就不愿意回答问题。”
    另外几人知道这个Omega似乎是和过世的杨行屹少爷有关系，那么，叶向明叶队长应该就会和他认识，另外几人便也没有敢多看，就先出去了。
    房间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叶向明和凌焕，叶向明在凌焕面前半蹲下/身来，他这样做，正好和坐在沙发上的凌焕视线平齐，凌焕就不用再仰视他了。
    其实，一个Alpha对着一个Omega这样做，往往是已经“臣服”对方的意思了，不然，按照这个的Alpha骄傲教育，别说是叶向明这样的Alpha了，就是出身非常普通，除了一个Alpha性别，其他干啥啥不行的Alpha，都傲得烦人。
    凌焕自然不属于“最矮的Alpha”那一类，但可能也粘在边上，而且，从分化成Alpha开始，他就一直受到身高歧视，在学校时，很多人对着他时的口头禅都会变成“你们班最矮那个Alpha”“怎么Alpha会这么矮吗”“小不点”……
    凌焕会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高吗？
    并不，他也会在意，只是时间久了，麻木了，也就不在意了，但他其实很不喜欢总仰着头看其他人，所以他也不是特别喜欢和一大堆长得高壮的Alpha在一起。
    凌焕一直没有出声，像是在深思什么事。
    叶向明对这种“凌渡”比较熟悉，因为和杨行屹相处时，“凌渡”多是这种状态。
    叶向明说：“为什么穿成这样来这里？你不该来这里。”
    其实，凌渡是不该知道这里的，但叶向明以为以前杨行屹偷偷带凌渡来过这里，所以，他才没产生怀疑。
    凌焕用毯子拢着自己的身体，眼睛大而亮，又像是很神秘，他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倒是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凌焕的声音其实和凌渡是有一定差别的，凌焕声音要更有磁性一些，不过，不是特别熟悉或者特别关注他们俩声音差别的人，很难发现这上面的问题。
    至少叶向明此时没有发现问题，他只是有些心疼，说：“你是不是冻到了，声音有点哑。”
    凌焕缩了缩肩膀，没有接他这种关心的话，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叶向明目光朝另一边看了看，凌焕知道了他的意思，叶向明担心这里会有隐性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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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向明说：“我还是要负责一些少爷交给我的工作。”
    凌焕低低“哦”了一声。
    叶向明说：“算了，我送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你不该还像少爷在时那样，以为哪里都可以去。”
    凌焕说：“我根本没想去哪里。”
    叶向明说：“是。不是你想去的。我送你回去吧。”
    凌焕看叶向明对着自己伸了手，像是要扶自己起身，他赶紧自己站了起来，不想让他碰到自己的样子。
    叶向明倒也没失望，他收回手，说：“你刚才晕倒了，我担心你头晕，不是想占你便宜。”
    凌焕心想，这人倒也坦诚。
    当然，叶向明这时候这样坦诚，主要是之前和凌渡交谈后，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再和凌渡过分拐弯抹角。
    作为一个人的贴身保镖，绝不是武艺高强就行，而是还要必须有“察言观色”“胆大心细”“善于体察主人心思”等能力。
    凌焕对着叶向明露出了一点笑意，说：“我觉得你现在状态比以前好多了。”
    他这话让叶向明一愣，心中有些动容。
    叶向明看着“凌渡”出门的身影，慢慢跟了上去。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
    杨行屹的死，对他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但他随即也发现是一种解脱。
    他以前的生活，甚至于他的生命，以及存在的意义，都完全围绕着杨行屹展开，他是杨行屹的贴身保镖，掌握杨行屹的行程和生命安危，他几乎所有时间都在杨行屹的身边，杨行屹吃饭，他在旁边守着，杨行屹睡觉，他在隔壁守着，杨行屹泡Omega，他都在不远处照顾着，他的脑子里也都是杨行屹的事……
    这不只是他的工作，而且是他的人生意义。
    父母和族里的长辈总说：“我们家全都要靠你了啊，阿明。你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你是我们家向着的光明，你明白的吧。”
    “你要好好照顾行屹少爷啊，行屹少爷是个好人来着，你对他是什么心，他都知道的，你看，他对我们家很不错。”
    “我们家都要靠着行屹少爷的，我们千难万难做不到的事，行屹少爷一句话就解决了。”
    “现在的皇族根本不行了，我们听说，小皇帝都是受杨相掌控的，以后这个国家，千秋万代都是杨家的。你跟着行屹少爷，我们家以后也是可以封爵的了。”
    这些话，叶向明耳朵都听起了茧子。
    杨行屹死后，叶家全家都很惶恐，很痛苦，叶向明回家时，也时常被指责“行屹少爷居然被谋杀了，你做他的贴身保镖，一点作用都没起到吗？杨相怪罪起来，可怎么办啊？”
    叶向明被调查被关押被清除部分记忆，家里都只是担心他牵连家族，没有谁在意他到底难不难过，痛不痛苦，没有谁在意他也是一个人，有爱憎情愁，有需要安慰的时候。
    最近，杨相似乎看上他了，让他跟着侯秘书做事，他意识到侯秘书似乎对杨家三少爷杨行堃不太一样，这种不一样，他是可以感觉得到的。
    侯秘书以前对杨行屹也很好，但却不像对杨行堃这样苦口婆心。
    叶向明不觉得杨行堃比杨行屹优秀，但侯秘书另待杨行堃，这本身就透着某些奇怪。
    叶向明的“被起用”，让叶家再次振奋精神，家里要求叶向明这次要好好做事，要听侯秘书的话，要是能够抱上杨行堃的大腿，那绝对要好好尽心，不要再在杨行堃面前提行屹少爷的事。
    叶向明感觉自己像个机器人，按照家里人设置的要求行事。
    而家里人又在做什么呢？
    父亲在外面又养了两名年轻漂亮的外室，母亲痛苦万分，找叶向明说：“我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才强忍着痛苦。”
    母亲想低价买入一块地皮，地皮的原主人不愿意，被母亲找人去把对方一家打了，还闹出了人命，对方家里也有些关系，自然把事情捅上去了，自己必须去找关系，帮她把事情压下来。
    家里谁的孩子学习不认真成绩稀烂，却想进帝国理工，让自己去找关系……
    叶向明从家里疲累地离开回自己独居公寓后，长久地站在窗边发呆，有种不明白这种生活对自己有什么意义的深深挫折感。
    他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被凌渡所吸引，因为凌渡即使是一个被限制的Omega，但他依然像天空一般自由。
    第113章
    叶向明同门卫室的保安们打了一声招呼, 就去送“凌渡”回家去了。
    凌焕要自己坐上驾驶位，叶向明已经先拉开他的车后座的车门，做出请的姿势, 凌焕的脚步顿了一下，过去坐了车后座。
    叶向明上了驾驶位去为他开车。
    当车驶上回凌家的路时，叶向明才说：“我暂时还没有亲自去杨行屹在双玲路的宅邸看顶楼设备的情况。”
    双玲路这个词, 让凌焕在瞬间有一股恍惚感，这种恍惚感很奇妙，因为他好像就是在梦中经历过一些事，而那些事就与双玲路有关一般。
    在这恍惚之后，凌焕就已经记起，双玲路这个房子, 是杨家在杨行屹成年的时候，为他举办成年礼送他的宅邸。
    那个宅子里有一个超大功率的精神控制类设备，主要用于做精神检测、精神操控、记忆清除、意识数据获取和保存等。
    凌焕自然而然地得到这些信息时, 他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劲，过了至少几秒钟, 他才意识到一件事, 这些信息，到底是他自己之前就得知的信息，还是“杨行屹”的记忆数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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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焕让自己去注意这些信息的细节, 意识到刚才这些信息, 大部分都该是“杨行屹”的记忆数据，因为这些信息细节太完善了，而且还包括一些画面，那些画面，绝不是凌焕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
    凌焕低头沉思起来。
    叶向明继续说道：“但我找胡毅喝过酒, 从胡毅那里探听了一些事。不过，胡毅是个很谨慎的人，我没能从他那里探听到深入的细节。”
    凌焕抬头看向坐在前排的叶向明，说道：“胡毅？”
    凌焕发现自己对这个名字也有一些印象，但具体是什么印象，他又不知了。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确可以探到一些“杨行屹”的记忆数据，但一个人很难自己分辨这些数据到底是本来就属于自己还是属于他人，而且，记忆的真实性，以及准确性，也让人很难把控。特别是这些数据来自于自己的时候，就更会“身在其中”难以判断。
    凌焕和凌渡的思维方式非常相似，探索真相和解决问题，往往是排在他们思维的第一位的，他不自主就会在第一时间去做分析。
    叶向明道：“是的，他现在在负责双玲路杨宅的安保工作，对那里的情况非常了解。你上次见过他的，你没印象了吗？”
    凌焕轻轻扶住额头，蹙眉道：“我记得他，但我好像在受杨行屹的一些影响，对很多记忆有些模糊。”
    叶向明一惊，他把车设定了自动驾驶，马上将座椅后退了一些，侧头去看凌焕，“杨行屹死前对你做过什么吗？”
    凌焕道：“你被清除的那些记忆，你找回来了吗？或者，你想找回来吗？”
    叶向明认真道：“我这几天有努力回想，而且也因为受信任，被安排了继续负责杨行屹手里原来事情的后续的一些事，根据这两天接触的事，我稍稍能够意识到之前被清除的记忆是些什么，但是，却很模糊很不准确，具体的事，就完全不记得了。”
    凌焕问：“你能具体描述一下你的这些感受吗？”
    “啊？”叶向明愣了一下。
    凌焕道：“我想，也许我能从你的感受里得到一些帮助，因为……你看到了，我精神好像受到了杨行屹的影响，不然，我刚才不会去那个地方。”
    叶向明此时对杨行屹产生了更深的排斥，还有一些恐惧，但也有更多勇气。
    如果一个人，会被另一个人如此操控，那么，很容易让人产生“为了挣脱死了也在所不惜”的抗争勇气，因为在被操控面前，死亡好像反而是一种解脱，既然连死亡也不害怕，还有什么可让人害怕呢。
    凌焕此时的坦诚和信任，也给予了叶向明无限勇气。
    叶向明开始描述自己这几天的感受，叶向明不是精神分析方向的人士，在之前，他甚至以为“记忆清除”是不可能逆向操作的事，但他被凌渡告知其实可以恢复后，他的那些被清除的记忆就有总松动的感觉，好像会回到他的意识里。
    一旦人有这种信心，叶向明就主动开始去探寻。
    之后，大约是要培养叶向明这样一个“可靠”的家臣下属并不容易，杨家能完全信任的能用的人应该也是有限的，所以，很快，侯秘书就找到叶向明说，会让他和杨行堃接触，继续负责“杨行屹一直在做的工作”的辅助工作。
    叶向明为难地回答：“侯秘书，我被清除过记忆，我不记得以前行屹少爷的工作内容了，我恐怕很难起到好的辅助作用。”
    叶向明这以退为进的回答起到了作用，侯秘书道：“我会告诉你应该去哪里做什么，你因为以前经历过，你还是能比一窍不通的人更容易上手。”
    叶向明便答应了。
    他再次接触以前接触过的地点和人事后，果真有了一些以前经历过的隐约记忆，但属于除非再次经历，平常时候细想，又完全回想不起来细节那样。
    凌焕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叶向明问：“对你会有帮助吗？”
    凌焕摇了摇头，“你这个情况和我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凌焕是真的非常真诚，叶向明整颗心都为他所调动，担忧地问：“你的情况比我的更复杂吗？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凌焕道：“我一觉醒来，发现杨行屹在影响我。我不知道杨行屹对我做了些什么，让我变成这样。我想，这很可能是那种精神操控或者记忆移植导致的。”
    叶向明咒骂了一句，道：“你刚才去的那里，地下空间非常大，里面在地下和周围的几个研究所都有连接。杨家就是在那里做永生计划。说实话，我现在觉得杨家要做的永生计划乱糟糟的，根本不可能成功，但却把好好的人，都变成精神病。”
    凌焕其实已经有这方面的一点记忆信息，但是正如叶向明描述的那样，只有去经历才会意识到我的记忆库里有这些记忆，但不去经历，就很难回想起来，或者完全回想不起来。
    凌焕道：“你对那里面的情况知道得多吗？”
    叶向明道：“我知道得不多。我现在进入不了核心区，这几天跟着杨行堃，杨相的意思是，让我辅助和监视杨行堃，让杨行堃不要做损害杨行屹的事。”
    “损害杨行屹的事？”凌焕问。
    叶向明：“是的，就是那个永生计划。那里就是做永生计划的，杨相想复活杨行屹。当然，这些是我这几天里通过杨行堃神神道道的话自己推断出来的。具体要怎么做，我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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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信息，凌焕都已经知道了，他说：“这些是真的。你失去的记忆里，应该就包括这些方面的事情。”
    叶向明：“还需要我去双玲路的杨宅顶楼拿数据吗？”
    凌焕知道这些是凌渡安排给叶向明的事，他说道：“我想，那估计会很难。你的安全非常重要，任何让自己涉险的事，你都不要轻易去做。但我有一个更好的更安全的方法。”
    叶向明问：“什么方法？”
    凌焕道：“第一，我们需要恢复你的记忆，能恢复多少算多少，这样可以方便你行事；第二，需要让你和我们建立更好更安全的联系方式，我一会儿会告诉你怎么做；第三，我知道双玲路杨宅楼上的设备里，存储的就是杨行屹的近乎所有记忆和意识数据，在这种情况下，那个上面的机器，可说是名为杨行屹的大型智脑，如果杨密魁要复活杨行屹的话，就必须用那台设备里的杨行屹的数据，他们或者会把那台设备带去我刚才去的三生公司，或者就会把杨行屹的克隆人带去双玲路。你关注他们给你下的命令，到底是搬家，还是照顾小孩子，就会知道了。”
    叶向明惊讶道：“你为什么知道了这么多？”
    凌焕皱眉道：“杨行屹对我进行操控的时候告诉我的。除了这些，他还想把我也克隆，然后给我制造一些虚假的记忆。”
    叶向明深思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凌渡，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凌焕看向他：“什么？”
    叶向明：“虽然我觉得那个永生计划听起来就像有很多问题，但你说，要是这个计划真的成功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凌焕问他：“你想永生吗？”
    第114章
    叶向明竟是一时回答不出凌焕这个问题。
    凌焕也没难为他, 他转头看向车窗外的风景，虽是冬季，车窗外的风景并不萧瑟, 科技发展让将耐寒基因转入非耐寒植物变成可能，让这项技术可以非常廉价且低门槛地被使用，所以, 人类喜欢的植物得以被基因改良，大面积地种植在他们喜欢的地方。
    也许，人的基因里就有“成神”的因子吧，想要控制一切，甚至想要控制自己的生命长短，可以永生于世。
    叶向明其实也是特权阶级, 他对永生是否有渴求呢，他不敢说没有。
    而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不是特权阶级的人, 想要变成特权阶级，谁敢说自己对永生没有渴求。
    凌焕收回目光看向叶向明, 道：“其实, 承认也不可耻，我想，大部分人, 甚至, 也许，接近全部，都会有这种渴望，这是人类的本性。”
    叶向明对“凌渡”是有崇敬的，他在逐渐明白, 杨行屹那么自大的人，为什么会迷恋上凌渡，但又并没有使用“破坏”的手段得到他。
    凌焕继续道：“既然大家都想，那，更有权更有钱，一直享受着这个世界上其他人创造出的美好的权贵，怎么可能不沉迷于这永生的畅想里。要是有一个人说，我可以让你们都得以永生，那这个人，怎么可能得不到拥趸。他怎么可能会控制不住其他人。”
    叶向明明白了凌焕的意思，杨家给很多权贵画了这个永生的大饼，拉拢这些人来支持自己。
    叶向明想了想后，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这项技术在将来变得非常廉价，那每个人不都能享受到这个福利吗？”
    凌焕颔首说：“如果杨密魁这样告诉全国人民的话，那他甚至可以成为当之无愧的政教合一的领袖了。而我想，他的目标极有可能就是这样。”
    叶向明道：“如果这项技术可以惠及每一个人，即使是这样，你依然不喜欢这项技术，是吗？”
    叶向明倒不是要和“凌渡”抬杠，而是他的确对此非常关注，并想知道“凌渡”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凌焕也没因叶向明这个问题而生气，他很自然地说道：“我们差不多明白了杨密魁的团队到底要怎么实现这种永生技术。他们将人的记忆和意识信息数据化并进行存储，然后再找一个受体，这个受体其实可以是任何人，但他们用的是克隆人，将这些数据再通过记忆移植和精神操控的方式接入这个受体，他们认为，这个接入了原来供体的数据的人，就是延续了原来的供体的生命，并认为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让人永远存活下去。甚至，这个人即使突然死亡了，只要他之前的记忆意识信息数据有备份，那就可以再让他复活，例如，他们就是想这样复活杨行屹。”
    叶向明在上次和凌渡接触后，就已经接受了凌渡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的现实，所以，此时，凌焕对他讲这些，叶向明并不觉得奇怪。
    在之前，叶向明跟在杨行屹身边时，其实就接触过这些信息，即使他的有关这些信息的记忆已经被清除了，在听到凌焕讲这些后，他并没有清晰地回忆起之前被清除的记忆，但是，他潜意识里知道这些信息是真的，并且有种“我之前就知道这些”的感觉。
    他自己也真正理解了凌渡之前讲过的，大脑未受物理伤害的情况下，记忆不会被真正完全地清除的真正意思。
    叶向明道：“是这样，我刚刚回想起了一些模糊的事，我能判断，的确是这样没错。”
    凌焕：“那你能听出我刚才讲的这个方案里，有什么问题吗？”
    叶向明道：“我无法判断里面有哪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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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焕叹息一声，说道：“因为你不自主就让自己站在了享受这项技术的角度想问题，如果，你是那个受体，你就能自然而然地发现问题了。”
    叶向明：“但是，不是用克隆人做受体吗？”
    凌焕：“你自己就是接受过记忆清除的人，你应该知道，这种记忆清除并不好受吧，克隆人和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区别呢，没有任何区别，清除他们的记忆后，再移植入供体的记忆意识数据，和清除你的记忆后，再移植入一个陌生人的记忆意识数据，又有什么区别呢，根本没有区别。除了这些，我最能体会到这个技术的残忍之处，我和我……嗯，哥哥，是同卵双胞胎，可以说，我们互相是对方的克隆人，但我们都是自己，也并不想变成对方。受任何其他人的记忆和意识影响，都是很痛苦的事。就像我刚才受到杨行屹的一些意识数据影响一样，这让我感到害怕。而且，我认为，即使我被抹杀了自己所有的记忆，并被植入了杨行屹的所有记忆意识数据，但我依然不是杨行屹，我只是我自己，是一个看了杨行屹人生的凌渡，而不是一个长着凌渡的脸的杨行屹。所以，那种记忆意识数据的植入，只是对其他人有意义，对死去的人来说，是没有意义的。而这个技术，也绝不可能实现永生，因为，人的大脑可以接受的数据是有上限的，你认为，一个人可以记住的东西的上限是多少呢？”
    叶向明听凌焕这么一解释，马上就被他说服了。
    他非常崇拜地对凌焕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凌焕问：“你还想永生吗？”
    叶向明说道：“我想，对永生的追求，是人类的本能。但我可以克制这种本能。”
    凌焕笑了一声，说：“我觉得你变得比在杨行屹身边时鲜活多了，你是你自己，而不是杨行屹的保镖。”
    叶向明感受到“凌渡”对自己的赞赏，他真心为“凌渡”所臣服，说：“是的，我自己也觉得天空比以前广阔得多。”
    凌焕道：“人肉体所能接触和感受的世界是有限的，但精神的世界是无限的。”
    叶向明颔首表示自己认可他这话。
    车驶入了西区范围，凌焕便对叶向明道：“我想直接去双玲路杨行屹的房子看看。”
    叶向明没有直接拒绝，但说：“那边现在被杨相的人看管起来了，我们进不去。”
    凌焕道：“没关系，你把车停在院子外面，我远远感受一下就行。”
    叶向明这下应了，开了车去杨行屹之前的那处宅邸。
    车到了宅子外面，高墙隔离着院落内外，大门紧闭，叶向明对凌焕说了一声，就下车去了，他到门口对着通话器说了几句什么，大门边的小门开了，一名保镖过来和叶向明说了一句什么，叶向明又对对方讲了一通话，但对方依然摇头，叶向明只好回到车上，对凌焕道：“的确是不让进去了。即使是我想进去，他们也不允许，他们担心杨相有安排远程监控，怕放了我们进去后渎职被查。”
    凌焕道：“没关系。”
    叶向明：“但我说你想在这里待一会儿，他们答应让我们把车停在这里。”
    凌焕觉得叶向明做起事来，的确是心思很细，就说：“谢谢你。”
    凌焕靠坐在椅背上，拢着毯子开始闭目养神，叶向明不知道他是要做什么，还以为他睡了，便也不再说话，只安静地等着。
    凌焕因为抓捕到了一些“杨行屹”的记忆数据，已然明白这个宅子的大型智脑里就存储着最齐全的“杨行屹”的记忆意识数据，而且那台智脑以及智脑连接的大型精神操控类设备，大多数时候都在运行，凌焕想要得到一些自己猜想的验证，才到这里来坐着。
    凌焕就这么半梦半醒地“睡”了几个小时，直到很饿了，他才“醒”过来，对叶向明说：“我们回去吧。”
    叶向明就这么毫无动静地陪了凌焕几个小时，并不显不耐烦，可见他做保镖的专业素养有多高。
    **
    晋遂川家。
    凌渡将晋遂川替他拿来的设备放在岸边，进行了调试，并做了前几组实验，实验显示，他在水里，但并没有发生自己信息素的泄露，每次设备检出的都是凌焕的信息素信息。
    凌渡工作起来非常认真，全然把自己身体的情况忘到了脑后。
    因为凌渡前面几组实验要排除晋遂川的干扰，所以晋遂川不得不待在卧室里，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远远看凌渡在泳池里做实验。
    突然，凌渡看向了卧室的方向，晋遂川像一只看到主人望过来的忠犬，马上专注地望向了凌渡，并从坐姿起身，站了起来。
    凌渡对着晋遂川一笑，又对他招了招手，晋遂川也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打开卧室通往泳池的门，走了过去。
    凌渡道：“晋遂川，我现在需要你。”
    晋遂川很想说：“愿意为你效劳，任何事，任何时候。”
    不过，凌渡已经很快说了下一句，“你快脱掉衣服，进水里来。”
    晋遂川知道凌渡就是这么直接，不过，他依然有些许窘迫，他只好提醒了一声：“宝贝，你知道，Alpha的身体很容易受到影响，我的任何状态，你都不要介意才好。”
    凌渡反而嫌弃他磨磨蹭蹭，说：“我知道，你处在发情状态嘛，没事，你赶紧下水来，这个泳池水让我有些发冷，我想赶紧做完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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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哭笑不得，只得赶紧把上衣脱了，但不好意思把长裤也脱掉，那样，他觉得自己的状态在尚没有和自己结婚的凌渡面前，会显得失礼。
    晋遂川从岸边轻轻下水，他已经控制了自己入水的角度和力道，但依然溅了不少水花在凌渡身上，他说：“是不是更冷了？我们赶紧做完了，你可以去浴缸里泡会儿热水。”
    这个泳池虽然是恒温泳池，但凌渡觉得要用16℃的水温最有说服力，所以这个水很冷。
    晋遂川强大强烈的信息素像海水一般包裹和影响了凌渡，凌渡身体发热发软得厉害，但他依然专注地看着设备上的数据变化，没有特别在意自己身体的状态。
    设备数据完全正常，依然还是凌焕的信息素数据，凌渡问晋遂川：“你感应得到我的信息素吗？”
    晋遂川身体反应很大，他说：“非常强烈。我这时候简直可以和三十个要和我争夺你的人打架，你明白我的感受吗？”
    作为Alpha，往往也只在争夺交配权的时候，才这样好斗。凌渡明白晋遂川这话的潜台词是什么，他蹙眉道：“这是文明社会。你真的感应得到我的信息素？不是凌焕的吗？”
    晋遂川道：“就是你的。我闻到你的信息素里多了濡湿的水汽和花香缠绕的味道。”
    凌渡：“……”
    凌渡苦恼地说道，“但是设备上显示不出来，你……要不，你再过来一点。”
    晋遂川一动，就靠近了凌渡，伸手搂住他的腰，鼻子轻蹭过他的耳朵。
    第115章
    晋遂川的T恤对凌渡来说, 太大了，整个后颈和一部分背都从领子处露了出来。
    晋遂川抱着凌渡，不自主就想把他抱得更紧, 然后抚摸他。
    凌渡却很认真地做着自己的事，在晋遂川距离他这么近的时候，他发现检测仪器上的结果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凌渡侧头去看晋遂川, 晋遂川顺势就要亲他的嘴唇，凌渡马上伸手轻轻挡住了他，说：“我现在没这个心思。”
    晋遂川：“……”
    晋遂川不敢再闹，克制着自己，问：“是不是结果不理想？”
    凌渡问他：“你除了感应到我的信息素外，你感应得到凌焕的信息素吗？”
    晋遂川痴迷地看着凌渡, 道：“只感受得到你的。是你带着的信息素调整器坏了吗？”
    凌渡摇头：“没有坏，设备里检测出的还是凌焕的信息素。”
    晋遂川：“那是检测设备坏了？”
    凌渡道：“没有。因为这里面正确检测到你的了。”
    晋遂川：“那设备不能检测到Omega信息素？还是设备坏了？”
    凌渡眼睛一亮，他高兴地在晋遂川的脸上亲了一口, 说：“我的确应该试一下这个。”
    凌渡控制着程序把自己身上的信息素调整器关掉了，凌渡自己无法感应到自己信息素的变化, 晋遂川却一下子把他抱得更紧了, 又把嘴唇贴在他的耳朵边，热情地说：“宝贝，你好香啊。”
    凌渡却没理他, 他一看检测设备上的数据, 就烦躁道：“设备没有坏。关掉信息素调整器后，设备就检测到我的信息素了。”
    晋遂川火热的身体让凌渡都感受不到泳池水的寒冷了，他的心也被晋遂川带得火热，但实验结果出的问题却把什么情思都给浇冷了，他说道：“这次的实验, 还需要另外一组补充实验来验证。”
    晋遂川道：“我不是很明白，所以，你其实不能在水里，是不是？”
    凌渡再次打开自己的信息素调整器的功能，对晋遂川说：“我要上去了，你托我一把。”
    晋遂川虽然忍得难受，但还是正事为重，将凌渡的身体托起来，让身体有点僵的凌渡爬上了岸。
    凌渡坐在岸边，再次问晋遂川：“你现在感应到的我的信息素是谁的？”
    晋遂川道：“是你的。但稍稍还能感应到一点凌焕的。”
    凌渡道：“这个实验，还需要加入其他人才行。”
    “啊？”晋遂川心想，难道凌渡这个样子，还要让其他人看到？
    他马上就像是被捅了一下子的刺猬，全身的尖刺都要竖起来了。这完全是他的本能反应，好在他没有对凌渡表现出这种激烈的排他情绪，不然凌渡估计要不高兴。
    凌渡可没去想晋遂川在想些什么，他盘腿坐在岸边，继续操作设备，晋遂川也上岸了，赶紧去拿了毛巾和浴巾给凌渡擦水，又问：“我不太明白，这些结果是怎么回事？”
    凌渡的脑袋动了动，蹭着晋遂川手里的毛巾擦头发，说：“我俩都在岸上了，你现在感应到的信息素，是谁的？”
    晋遂川道：“大多数还是你的，也感应得到一点凌焕的。”
    凌渡叹道：“也许是因为我俩的精神能量场出现了共鸣，这个实验现在没法做了。我现在要回家去，让凌焕和你做些比较，看他感应到的我的信息素是什么样子。”
    晋遂川说：“你也会穿成这样在水里，让凌焕看到吗？”
    凌渡以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晋遂川一眼，问：“难道，你这是Alpha的占有欲的表现？吃醋了吗？”
    晋遂川：“……”
    晋遂川只好老实承认了：“可以这样认为。我本能上就是很介意，好像是有人在我的头顶吹气，有种无法控制的暴躁在我的身体里游走，时刻等着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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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
    凌渡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又很认真地说：“是这样的啊。”
    晋遂川在凌渡身边半跪下来亲他，凌渡其实也想和他有亲密的接触，这种接触让他觉得安心、安全、沉迷，又有强烈的快感，他第一次意识到生命为了繁衍后代而进化出的这种强制性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强大。
    凌渡被晋遂川亲得不断喘气，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侧开脑袋不让晋遂川继续吻他，“我必须马上回家去了。”
    晋遂川的绿眸里居然浮上了一层泛红的湿润，凌渡对上他的眼，就被他眼睛吸引住了，好在晋遂川没有继续下去，不然凌渡不一定可以控制自己继续推开他。
    晋遂川说：“好，我送你回家。”
    **
    叶向明将凌焕送回家后，还在凌家多待了一阵。
    凌焕给了叶向明一个加密的数据连接器，并给他讲解了这个小设备的用法，又同他讲了一些事情，甚至留他用了餐，这才让他离开。
    叶向明打车回了一趟自己的住处，这才开了自己的车去玉池苑。
    他现在是受侯秘书直接管理，但要是杨行堃要处理有关杨行屹之前负责的工作，叶向明就必须去跟着杨行堃。
    杨家不是铁板一块，叶向明会被杨相启用，也与此有关。
    侯秘书管理着杨相手里的不少私密事，特别是与“天宫”项目相关的事，以及与皇室有关的事。
    这足以说明杨相对侯秘书的信任，就像侯秘书是他的□□一般。
    之前，叶向明也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他最近不这样认为了，因为他去杨行堃身边，就是杨相的安排。可见，杨相并不是绝对信任侯秘书，他估计是害怕侯秘书因对杨行堃偏心，而伤害到杨行屹。
    叶向明也算是在权势斗争里浸淫长大的，自然知道杨家内部的这些矛盾，对自己的有利之处，他把这些事告诉“凌渡”之后，“凌渡”也很认可他的判断。
    叶向明直接求见了杨相，以叶向明的身份地位，按照往常的惯例，他是不配直接面见杨相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也果真如叶向明所料，杨相竟然愿意接见他，只让他等了很短时间，秘书就来叫叶向明去杨相办公的办公室了。
    叶向明在车上时，就看到了网络上对“盘龙湖庄园案”的热议。
    今天，特调处八处专门组织了一次对“盘龙湖庄园案”受害者家人的直播采访，以及对那些被找到的受害婴儿的后续照顾的直播采访。
    民众其实并不知道这个案子下面的浪潮到底有多么凶猛，他们的目光只还在这些受害者Omega，以及那些被救出的婴儿的监护权所属上。
    叶向明想，杨相肯定知道特调处八处在做的这个直播采访，这件事，估计会让他心情很坏。
    叶向明到文渊阁后，见到这里的工作人员，看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就知道，大家应该都清楚直播这回事了。
    如此可见，这些深处权力圈子的人都知道杨相在“盘龙湖庄园案”后面的影子，都知道特调处八处代表的某些权势集团同杨相一系的争斗是要摆上明面了。
    叶向明被带到了办公室门口，守卫为他开了门。
    叶向明对着守卫颔首致意后，才进了房间。
    杨相正坐在书桌后对着智脑处理事情，见叶向明进来，他还露出了一丝笑，对叶向明说：“小叶啊，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叶向明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对杨相行了一礼，后说：“属下有事需要向您汇报。”
    第116章
    “我有实验需要你来验证。”凌渡一进家门, 对上在客厅里使用从杨行屹的房子里拉回来那台设备的凌焕，就大声对凌焕提出了要求。
    凌焕也转头看向了凌渡，说：“我也有实验需要你来验证。”
    不过, 凌焕马上就皱了眉，他从那台设备边起身，走向凌渡, 目光对上了随着凌渡一起进来的晋遂川。
    凌焕审视着晋遂川，走到凌渡身边时，他已经伸手搂住了凌渡的肩膀，问道：“他来做什么？而且，他的信息素这么具有攻击性，是在发情期吗？”
    晋遂川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能清楚地感应到凌渡的真实信息素，但是，他从凌焕身上感应到的也是凌渡的信息素, 这可能与凌焕同样使用了信息素调整器有关。
    不过，这两种本来应该是相同的信息素, 在晋遂川的感应里是有差别的, 而且差别很大。具体形容的话，那就是他从真正的凌渡身上感应到的信息素是有光的有生命力，而凌焕身上的则显得暗淡也没有生机。
    晋遂川对凌焕礼貌地道：“你好, 我叫晋遂川。”
    虽然面上非常礼貌了, 但晋遂川难以克制地要去注意凌焕搂住凌渡肩膀的手，他不喜欢任何人触碰凌渡，即使这个人是凌渡的哥哥。
    凌焕没有接晋遂川这话，凌渡发现凌焕在看到晋遂川后身上起了尖刺，他不由轻轻推了推凌焕, 说：“他就是晋遂川，你应该认识他吧。”
    凌渡转头又对晋遂川道：“这是我哥，凌焕。”
    凌焕问：“他来做什么？”
    凌渡有些疑惑地审视起凌焕来，道：“他不应该来吗？凌焕，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凌焕一愣，好像他开始了自我怀疑，他说：“我一会儿再对你讲我的事。你刚才说有事需要我验证，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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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道：“我想，都不需要你验证了。”
    “为什么？”凌焕问。
    凌渡：“你没发现我进入发情期了吗？你是不是感应不到我的信息素？”
    凌焕要抓住凌渡的手，凌渡把他推开了，说：“我有了另外一个推测，当Alpha和Omega的精神能量场有共鸣的时候，能量场在超越空间接触和互相影响。”
    凌焕被吸引了注意力，“为什么有这个推测。”
    凌渡：“刚才在晋遂川家里的实验得出的。因为，晋遂川可以感应到我的真正的信息素，而几乎不受信息素调整器的影响。而检测仪一直检测到的都是被调整器调整过的信息素数据。你现在感应到的也是我被信息素调整器调整过的信息素，晋遂川就不，他可以一直感应到我的信息素。这说明，这种感应不是空间层面的，因为信息素调整器调整出的信息素在我周围的所有空间里。”
    凌焕：“有道理。”
    凌渡：“之后，我会继续研究和验证。这真是一个有意思的领域，不是吗？”
    凌焕：“的确很有意思。”
    被凌渡带跑思维的凌焕这时候才想到一件事：“你和晋遂川的精神能量场可以共鸣？为什么我和你的不行？”
    凌渡道：“这个也需要再研究和验证，看是否是特定的场才可以互相共鸣。”
    凌焕：“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凌渡：“因为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嗯……呃……”本来会直接说出“我和他在一起亲密接触并且进入发情期了”这种话，但凌渡发现凌焕表情非常不对劲，他就收住了这句话，又去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晋遂川，说：“有关这件事，我正好要告诉你。”
    凌焕：“什么？”
    凌渡：“我和晋遂川在谈恋爱，当然，因为这是我的私事，我本来不想这么早告诉你，但是，你知道，我现在用的是你的身份，我担心这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让你困扰，所以，这件事当然还需要你同意。”
    “啊？”凌焕一声惊呼。
    凌渡完全没想到凌焕反应会这么大，最主要是凌焕惊呼后就瞬间晕倒了，凌渡和晋遂川都被吓了一大跳。
    所幸凌渡就在凌焕身边，在凌焕晕倒的那瞬间就扶住了他，而且晋遂川马上来帮了忙，和凌渡一起把凌焕放到了长沙发上去。
    凌焕思维有些混乱，他是何其聪明的人，在刚才看到晋遂川同凌渡一起回家时，他自己认知和情绪上的一些不合自己性格之处，他都对此进行了更多的分析。
    这种使用“理性”和“对照量表”来分析自己的办法，不是谁都能做到，凌焕可以做到，是因为他本人本来就是精神分析师，一直就这样分析其他人，还因为他能够“分出”另一个自己审视自己，在这些之外，他之前就开始怀疑“杨行屹”可能会影响自己，就有所警惕，所以在自己生出“不合常理”的情绪和思想时，他马上就发现了问题。但是，他并没有用强大的意志力来控制自己的思维的走向，他就让自己的“本能”情绪按照原来的通路走了下去。
    凌焕一直以来都对凌渡有一些过度的关注欲。
    这倒不是占有欲，因为他从不在意有更多的人关注凌渡，爱护凌渡，反而他为此高兴，他希望凌渡的光芒可以闪耀在所有人的眼里。
    如此一说，他倒像个凌渡的粉丝似的。
    那种过度的关注欲，本来也不该有，但凌渡从小就特别自我与自娱自乐，要是凌焕不主动去粘着凌渡一起做某事的话，凌渡就完全想不到要主动叫凌焕一起，因为凌渡认为让凌焕把时间花在自己身上，对凌焕很不公平。
    小时候，父母看凌渡性格很沉闷，也不加入其他小朋友的圈子一起玩，他们就会对凌焕说：“你是哥哥，你要照顾弟弟，别只顾着自己和朋友玩，把弟弟扔在一边。”
    其实凌渡觉得凌焕没有这种义务，但凌焕却真的形成了什么都要考虑弟弟的性格。
    凌渡想，这对凌焕多么不公平啊，凌焕其实也就只比他早出生几分钟而已。
    凌焕无法察觉“杨行屹”的存在，但他可以从自己的一些改变侧面察觉到，他最初也慌乱过，但那种慌乱只有几秒钟，他马上就整理了一套方法来“研究”自己，而且他在发现自己是一个绝佳的研究素材后，他反而还兴奋起来了。
    杨行屹，你怎么可能斗得过我！
    凌焕这么暗暗想着。
    **
    凌焕完全没有去控制“杨行屹”的意识，他发现自己晕倒了，被凌渡和晋遂川带到了沙发上躺着。
    他自己的意识再次进入了那种看现实像是看梦境的状态，他不再像第一次进入这种状态时那么紧张，他不仅不紧张，反而还很期待。
    他认为，以凌渡的观察力和思考力，凌渡马上就会发现自己的不对劲，这样正好可以获取一些难得的数据。
    凌渡解开了凌焕的领口扣子，让他呼吸顺畅一些，又控制家用机器人给拿来葡萄糖，不过，家用机器人还没行动，凌焕就睁开眼醒过来了。
    晋遂川也早就发现凌焕的不对劲了，不过，在凌渡没有要主动为他解答问题之前，他并没有询问。
    凌渡坐在沙发边上，看着醒来的凌焕，问：“你怎么样？你吃晚饭没有，是不是低血糖了？”
    凌焕身体很虚弱，不太能剧烈动作，他半躺在那里，目光在凌渡和晋遂川身上扫了扫，说：“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凌渡，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你出轨。”

 第215页

    凌渡：“……”
    晋遂川：“……”
    第117章
    这重磅炸弹, 让晋遂川思维都一滞。
    凌渡却在这瞬间就意识到了凌焕刚才的问题出在哪里。
    这种语气，这种话，除了杨行屹, 真不会有人会讲。
    几个月前，杨行屹还对凌渡说过：“你说，要是你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你变得顺从，你听从我的安排，你对我投怀送抱，我还会这样为你着迷吗？”
    凌渡理都不想理他，他时常认为杨行屹的自说自话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
    凌渡心说，你为不为我着迷, 都与我无关，我怎么样，也与你无关。
    不过, 他没直接讲出来，担心杨行屹又发疯, 但他给了杨行屹一个白眼, 杨行屹似乎是觉得他有性格，又笑起来，说：“凌渡, 你真的太特别了。”
    凌渡心说, 我特不特别，只是你的评价，而我不在意你的评价。
    凌渡想，和一个思维不搭的人交流，真是很累。
    凌渡意识到了这是凌焕之前攻击杨行屹的后遗症, 而且，他在之前就提出过猜想，并且通过计算得出过结论，还和凌焕进行过小范围的测试，那就是意识数据可以通过精神能量场与精神能量波进行跃迁传输。
    在凌焕之前攻击杨行屹时，杨行屹的意识数据，或者说是某一部分意识数据传到了凌焕这里，这形成了凌焕的“另一重人格”。
    凌渡感受到了紧张，这短短一两秒钟，凌渡额头便出了一点虚汗，晋遂川伸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时，他才回过神来。
    凌焕已经因为晋遂川的动作动怒，他急躁地骂晋遂川：“晋遂川，你这个从西南来的蛮子，进化未完全的猴子，你不要碰凌渡，凌渡早就是我的，你这个捡破烂的东西。”
    凌渡更加肯定，这绝对是杨行屹，因为凌焕绝不可能说出这样没教养的话来。
    晋遂川伸手就要去打凌焕，凌渡赶紧护住了凌焕，他挡在晋遂川的跟前，说：“抱歉，你可以先让开吗？我过会儿会对你解释，但现在，我要先处理我和杨行屹的事。”
    “杨行屹”三个字让晋遂川一愣，“凌焕”身上好像有更多谜团，他应了一声，走到了另一边去默默守着。
    “杨行屹”的意识则因凌渡讲他的名字而兴奋起来，他拉住凌渡的手，说：“我舍不得任何样子的你，凌渡。我有个计划，但我之前一直没告诉过你……”
    凌渡冷淡地回：“什么计划？”
    “杨行屹”道：“我要制造很多很多个你，你们有不同的记忆，有不同的性格，我生这个你的气，我就让另一个来陪我。也许，我会只喜欢某一个样子的你，但也许，我会喜欢所有的你。”
    晋遂川心想这个人是精神病吧。
    凌渡想到了那些属于自己的克隆胚胎，他在心里感叹了一声，看来他和杨行屹之间的思想真的有很大的隔阂，他之前还真没想过杨行屹在这种事上居然这么有想法。
    凌渡说：“不，你之前就告诉过我了。你不是还带我去看了你保存着的我的克隆胚胎吗？你还让我看了你制作的，属于你我的记忆数据。这些，我都知道。”
    “杨行屹”露出疑惑，“我告诉过你了？”
    凌渡：“当然，不然，我怎么知道克隆胚胎的事呢。”
    “杨行屹”开始思考起来，凌渡继续说道：“我不仅知道这些事，我还知道你们那个‘天宫’计划，可以通过‘天宫’计划得到永生。你就是通过这种办法‘复活’的，你是不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杨行屹”僵了，“我，‘复活’？”
    凌渡：“是啊。之前的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是‘天宫’计划的产物。除了这个你，我知道的，就还有二十多个你。而且你现在不是在你自己的克隆人身体里，你在我的身体里。”
    凌渡说到这里，对晋遂川使了个眼色，晋遂川居然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走到客厅角落的六斗橱上去拿了上面的古典装饰镜来递给凌渡，凌渡举着镜子让“杨行屹”看。
    “你看，你是我的样子。而且，你现在是Omega了。”凌渡说着，还专门去拿了信息素检测仪，让“杨行屹”看测试结果：“你看，这是你的测试结果，你的信息素也显示着Omega。”
    “杨行屹”恐惧地看了看镜子，又看向凌渡，“怎么会这样，不会的。”
    凌渡说：“真实情况就是这样。你的记忆和意识数据存储在那里，想做多少个你，都可以。”
    “杨行屹”摇头说：“不，不……不是的……我……”
    凌渡道：“你想去看看其他你吗？他们和你拥有同样的记忆，也许还拥有更多属于你的记忆。”
    “杨行屹”完全混乱了，“那我是什么呢，我是什么呢？我要去找我父亲。”
    凌渡按住他的肩膀：“不，杨相不会认你的，因为你在我的身体里，你要他怎么认你。再说，你根本不是完全的，你只继承了杨行屹的很少部分记忆数据，你的性格也不够杨行屹，你让别人怎么认可你。没有人会认可你，你还不如以我的身份生活。”
    “杨行屹”茫然地看着凌渡，凌渡说：“难道你不愿意吗？你以前不是说过，爱我比爱你自己更甚吗？”
    “杨行屹”：“我，我不记得了。”
    凌渡：“因为你本来就只是很短一部分记忆数据，你的现在的所有思绪都是属于我的，你根本就不是你自己，你想想，要是你是真的杨行屹，你这时候会怎么做，你肯定会说，‘我要去杀了其他人，这个世界上，只能有我一个杨行屹存在’，但你却完全没有这样想啊，这说明你不完全，你只是很短的一截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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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行屹”震惊地看着凌渡，突然就晕过去了。
    凌渡又紧张起来，他扶住凌焕的脑袋，但凌焕一时并没有醒过来，凌渡赶紧叫晋遂川：“晋遂川，你过来把凌焕看着。”
    晋遂川从刚才凌渡和凌焕之间的交谈，已经明白了凌焕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杨行屹的部分记忆意识数据被导入了凌焕的大脑引起的问题。
    不过，晋遂川并不清楚凌焕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大脑里导入杨行屹的记忆意识数据，更加不清楚凌焕是怎么得到杨行屹的这些数据的，很显然，杨行屹的这些数据应该很机密才对，绝不可能很轻易拿到。
    晋遂川按照凌渡的要求守在了凌焕的身边，凌渡一边交代他注意凌焕的状态，一边已经跑到了那台从杨行屹那里拉回来的设备边上去。
    凌渡在之前就发现了，这台设备一直开着，凌焕的耳朵上也别着一个小型的精神能量波和脑波接收器。
    凌焕应该知道自己的状况，所以一直在用设备监控自己。
    凌渡开始查看和处理设备刚才接收到的凌焕的所有数据。
    精神能量波的数据一直没有变化，但是脑波数据变化很大。
    凌渡还没把数据处理完，晋遂川就叫他了，说：“凌渡，凌焕醒了。”
    晋遂川敢肯定面前的是凌焕，而不是刚才那个“杨行屹”，是因为这个人神色很冷静，那种审视自己的目光里还带着一丝满意。
    晋遂川想，“杨行屹”绝不可能对自己满意的。
    第118章
    凌渡快步走到凌焕跟前来, 他看了凌焕一阵，才说：“喂，你怎么样？”
    凌焕抬手揉了揉额头, 声音比凌渡低哑，“有些头晕。”
    凌渡又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凌焕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嗯。”
    凌渡：“那你复述一遍。”
    凌焕看了看退到一边去的晋遂川，又看了看坐到他身边的凌渡，“太长了。”
    凌渡：“不，你必须复述一遍。”
    凌焕：“那让我先喝一支葡萄糖。反正小十拿来了。”
    小十是他家的机器人。
    凌渡拿过机器人手里的葡萄糖插好吸管递给了凌焕，凌焕说：“我还没吃晚饭，好饿。”
    凌渡：“那还不是你自己不吃。”
    凌焕：“我一直在忙嘛。不过, 你刚才吓杨行屹那一招，真是挺厉害的。”
    凌渡面无表情，说：“你什么时候发现杨行屹的记忆意识在你的大脑里。”
    凌焕：“今天早上才发现。”
    看凌渡露出担忧的神色, 凌焕赶紧安慰他道：“你不用担心，我没事。我大约掌握了在我大脑里的杨行屹的意识的状态。首先, 他的记忆不完全, 只有一部分，而且我已经大约掌握了这些记忆；其次，他控制我的身体的时候, 我的意识可以和他共有感知, 但我控制自己的身体的时候，他应该是一团没有活动的数据，无法和我共有感知，所以，即使我俩现在在讲话, 他什么也不知道。”
    凌渡道：“说实在的，我不太能弄清楚你现在的状况。”
    凌焕道：“我没有任何问题，他就像是一个可以被激活的附属程序，我想，当我把他的所有记忆意识数据都连接到自己的记忆意识库里时，他就不会出现了。”
    凌渡说：“但这的确不好控制，不是吗？”
    凌焕道：“倒也没什么。我正好可以依靠自己做这方面的研究。”
    凌渡问：“你之前让我为你做验证，就是这方面？”
    凌焕：“对。我发现‘杨行屹’的那团记忆意识数据在牵涉你的事时活性很高，我想尝试在这种状态下，可不可以和它们建立联系。”
    凌渡蹙眉问：“所以，刚才的事，就是你的验证过程？”
    凌焕：“算是吧。”
    凌渡：“结果呢？”
    凌焕：“算是达成了我预想的结果。”
    凌渡：“那你说说吧。”
    凌焕看了一眼沉默地站在一边的晋遂川，似乎是不想在晋遂川跟前讲。
    晋遂川只是面上沉默而已，他此时的内心戏可丰富了。
    他这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凌焕，然后意识到凌焕和凌渡的思维方式在某种程度上真是非常相似。
    凌渡发现凌焕在看晋遂川，他就朝晋遂川招了招手，晋遂川马上上前几步在凌渡身边蹲了下来，非常顺从他的意志的模样。
    凌焕似乎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第八处处长”，把目光从凌渡抓住晋遂川的手的动作上转开了。
    凌渡说：“那你记不记得，我之前有询问你的意见……我和晋遂川的事……你，你不会再次表现出杨行屹的偏执吧？”
    凌渡紧张地关注着凌焕的表现，凌焕看两人一副处在热恋中的样子，心底依然会升腾起很不爽快的那种感觉，但是这种难受尚且在可以控制的范围。
    他作为凌渡法律上的“监护人”，只好做出持重的模样，说：“我并不干涉你和晋先生感情上的关系。不过，要是你有任何这方面的快乐或者苦恼想同我分享，我都很乐意为你提供意见。”
    晋遂川道：“谢谢你。”
    凌渡也笑着说：“凌焕，谢谢你。晋遂川是个很不错的人，我很喜欢和他在一起。”
    凌焕虽然露出了笑容，但眼底深处却有些失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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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又说：“我也有些饿了，要不，我们去吃饭吧，边吃饭边谈刚才的事？家里有做饭吗？要是没有，那我煮点面条？”
    凌焕道：“厨房里有做好肉粥，但我不是那么想吃粥。”
    凌渡：“有吃的就不错了，你怎么能挑食。”
    他又问晋遂川：“你想在我家再吃点粥吗？”
    晋遂川：“乐意之至。”
    凌渡在和晋遂川做最简单的交流，但凌焕可以感受到两人之间的那种自然、亲密和黏糊，凌焕的心再次有些沉郁。他甚至不敢确定，这些是受杨行屹的影响而产生的后果，还是自己本来就是这样的。虽然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凌渡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共度一生，是他的愿望之一，而现在，他的这种愿望就要实现了，但他却并不那么高兴，这就是老父亲的心态吗？
    **
    杨密魁日理万机，并不会一直关注有关凌渡和叶向明这边的事，不过，叶向明专门前来求见，杨密魁便明白，叶向明应该是有大事要说。
    杨密魁现在负责跟着杨行堃行事，他想，这可能是杨行堃的事。
    杨密魁本人有极严重的等级观念，这种等级观念，不仅体现在人的社会地位的贵贱尊卑上，他还认为，Alpha是最优等的人种，特别是男性Alpha，最为优秀。
    既然他有这种思想，那么，Omega在他的眼里自然也不是都是一样的，他会潜意识地觉得贵族出身的Omega更优秀，因为贵族出身的Omega是积累了非常多代的纯AO生出的后代，平民出身的Omega血统没有这样纯正。
    正是他的这些思想，决定了他的后代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他最看重杨姝韫和杨行屹，便是因为这两个孩子的母亲，身份也非常高贵。
    杨行堃就不一样了，孩子出生了，他才知道杨行堃的生母，是被从贫民窟中抱养的Omega。
    这样的Omega，其实不算少见。
    贫民窟里的人，基本上享受不了国家生殖中心的服务，他们也很少会主动避孕，所以，那里的Beta女性生活比Beta男性更加糟糕，因为这些女性是自然生育孩子的最主要的人群。
    这个国家自然孕育出的人口，大多都由这些底层的女性孕育出来，这里面会生出一些Alpha和Omega，虽然概率很低，但因为基数大，所以这些Alpha和Omega还是不算特别少见。
    这些Alpha因为性别优势，之后的发展不会太差，至少可以让家庭情况稍稍改善。
    而这些Omega，不管是出生时就分化成了Omega，还是出生后成长过程中才分化，他们都会在性别一显现的时候就变成抢手货。
    这些Omega的父母，大多都会选择把孩子卖了，可以卖非常多钱。
    这些Omega之后会去哪里？
    有的是被买去做童养媳，但这些Omega并没有身份，因为只要一得到身份就会被国家管理起来，就无法再做童养媳了。等这些Omega长大到可以生孩子的年纪，就自然而然地沦为买家的生育工具。
    有的则是被买去专门教养，然后送给贵族或者豪富人家，这可是最贵重的礼物。
    当然，Omega作为礼物，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这种从贫民窟里被抱回去的Omega，属于最低等的，因为血统不好。
    杨密魁就吃了这个亏，在孩子出生后，他才知道为他生孩子的那个Omega居然是从贫民窟里抱养的，他顿时觉得被骗了，从此看杨行堃就很不顺眼，这是杨行堃最不受杨密魁喜欢的原因。
    侯秘书和杨行堃的生母认识，而且认为对方人很不错，又经常受对方所托照看杨行堃，她自然会对杨行堃有不一样的感情。
    但侯秘书知道杨密魁的性格，所以至今没有告诉过杨行堃，他的生母是谁，在哪里。
    不管杨密魁多么看不顺眼杨行堃，但杨行堃毕竟是他的后代，加上侯秘书帮杨行堃讲话，杨密魁便答应让杨行堃来负责跟进“天宫”计划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跟进的了，“天宫”计划基本上已经完成，只是还有一些细节的地方，杨密魁认为还需要提高，这也是他要引进凌焕的原因。
    杨密魁问：“你要汇报什么事？”
    叶向明露出为难的表情，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一般地说：“我担心行屹少爷保存的那些记忆意识数据有泄露。”
    杨密魁一愣，“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19章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密魁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 随着年纪增大，他在体力、精力、判断力上，都会有力不从心之感。
    虽然人类的平均寿命已经过百, 现如今的最长寿命达到了近两百岁，但人真正体力精力充沛的年龄，依然是在五十岁以下, 上了五十岁，人即使可以保养得年轻，但和真正的年富力强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随着年龄增长，也许是看多了世事人心，也许是自己力不从心, 越是高位之人，越是容易疑心病重。
    凌焕在之前就通过对杨密魁的行事风格和提出的政令进行分析，而侧面做了他的“精神分析”。
    这种分析, 和精神分析仪器直接对人进行意识、潜意识进行读取分析不太一样，这是通过对人物的更长时间的社会行为分析来构建这个人。
    杨密魁在如今, 控制欲比以前更强, 但他本身的能力又随着年龄在减弱，所以，他希望通过建立一个阶层分明、秩序井然的体系来加强对这个社会的控制, 在这些之外, 他还想通过技术来控制这个体系的最上层，又由这个上层来替他控制下层，而改变他如今逐渐老去的状态，他也可以通过“天宫”计划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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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里又存在一个极大的矛盾点，杨密魁有极强的人种偏见, 他不是一个平和的人，他一直在骨子里认为Alpha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性别，“天宫”计划实现的“永生”，因为使用克隆人作为受体，那么，杨密魁使用自己的克隆人作为受体的话，那他就不可能再成为Alpha了。
    虽然凌焕认定天宫计划的永生就是个伪命题，根本不可能实现，但杨密魁却是完全认定这一点的。
    他想继续一直作为Alpha存在下去的话，那他定然还是要找一个Alpha作为受体。
    这个受体，或者是多个受体，他肯定是有人选的，绝不会是他自己的克隆人。
    那这个人或者说这些人是谁？有谁知道？
    也许在现在，杨密魁没有告诉过其他人，但这肯定会有蛛丝马迹。
    在这些之外，还存在一个极大的悖论。
    当一个人还没有死亡时，将这个人之前的记忆意识数据导入给另一个人或者另外几个人，如果另外的这些人也被认为是这个供体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同时存在了几个同一个人了，这可能吗？
    这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且人的记忆意识数据，是不可能真的百分百转化成数据进行储存再导入另一个受体的。
    杨密魁那么聪明的人，他会想到这种悖论吗？
    凌焕认为，杨密魁一定可以想到，如果他之前被一叶障目了，没有想到，那么，凌焕此时就是要让他想到，并且让他恐惧。
    **
    叶向明非常严肃，道：“我这几天跟着行堃少爷，便了解了一些事，那就是行屹少爷的记忆意识数据在几个地方都有保存，要是有人滥用这些数据，去植入给几个人的话，那，这其中不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吗？”
    叶向明这话让杨密魁这等很少色形于外的人都神色一滞。
    杨密魁身在山中，反而看不清楚山的全貌，他之前一直担心的是杨行屹被保存的记忆意识数据被破坏被删除，竟然没有想到，还有可能被滥用。
    杨密魁眉头皱了起来，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事？”
    叶向明摇头，道：“我倒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和凌渡接触，他告诉我，之前行屹少爷擅自做过他的克隆胚胎，又留存他的很多记忆意识数据，这让他感到害怕。虽然那些克隆胚胎，都已经被处理了，但他担心其他地方是否还有他的克隆人存在，如果那些克隆人甚至被植入了他的记忆意识数据，那么，他自己现在又算什么呢？他希望我可以帮他调查这件事，今天，他还为这事专门到了三生公司门口，而且状态非常不对劲。通过他的事，我就想到了行屹少爷的这件事。这事是不是应该前来汇报，我也犹豫了不短时间，但既然总理您把保护行屹少爷这件事交给了我，我想，我就应该尽职尽责，任何风险都要先考虑到，才能把事情做得尽善尽美，这才下定决心来汇报了。”
    “凌渡”今天去三生公司的事，是不可能被瞒住的，还不如叶向明直接把这事甩出来。
    既可以为“凌渡”的失常开脱，又可以让叶向明进一步接近事件中心，还给杨密魁添了堵，何乐而不为。
    杨密魁沉默了下来，叶向明站在那里，躬身低头，没敢再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杨密魁才说：“我知道了。有关凌渡那件事，你怎么看？”
    叶向明微微抬头，神色沉重，“属下认为，凌渡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杨密魁皱眉道：“行屹以前真的做过很多凌渡的克隆体吗？”
    叶向明：“这个，属下其实记不得了。而凌渡他本人也不知道这件事，他是因之前侯秘书告诉他克隆胚胎的事，才知道这件事，他之后就开始神经衰弱，非常害怕了。到今天，他实在忍不住了，才想自己去找找线索。”
    “她做事怎么这样不谨慎了，居然把克隆胚胎的事告诉凌渡。”杨密魁低声说。
    叶向明没敢接话。
    杨密魁又问：“凌渡有把这事告诉凌焕吗？”
    叶向明：“据我所知，没有。他看凌焕在忙工作，他就没告诉他哥哥。”
    杨密魁道：“我知道了。你去稳住凌渡，说你会帮他调查，过几天告诉他，没有其他克隆人和克隆胚胎了，让他放心。”
    叶向明颔首应了，又问：“那我真需要去调查吗？”
    杨密魁道：“要。”
    叶向明像是有点吃惊。
    杨密魁道：“虽然你不记得一些事了，但你要去调查这方面的事还是会更占优势。你去看看，行屹是不是违规做过其他克隆人，不只是凌渡。你明白吗？”
    叶向明点头应了。
    杨密魁又道：“除了这个，我还要交代你一件事。”
    “是。”叶向明非常郑重地行了一礼。
    杨密魁把他叫过去，对他仔细做了一番交代，听了之后的叶向明露出了更加凝重的表情，并道：“总理您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
    杨密魁道：“我非常看重你，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这份栽培。”
    “属下明白。”
    叶向明离开了办公室，杨密魁神色比刚才更加沉凝，他倒不担心叶向明会背叛自己，第一，叶向明是杨家附属家族“家生子”一般的存在，他全家全族都系在杨密魁这里；第二，叶向明本人一直跟着杨行屹，从没有出过问题，他本人是可信的；第三，杨密魁现在也必得培养年轻一代的可用的人手，他工作繁忙，可用于考察人手的精力有限，而他如今又不是那么全然信任其他人了，所以他别无选择要委以叶向明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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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凌渡见凌焕有事要单独同自己讲，在饭后，他就只得让晋遂川先回去了。
    凌渡要送晋遂川出门，走到门口，晋遂川就停下了脚步，拦住凌渡，低头在他跟前轻声说，“好了，我自己回去，外面冷，你别出去了。”
    凌渡明亮的眼睛看着他，道：“你路上注意安全。你今天用直播的方式对外传播的信息，很能说明你的态度，如果有人狗急跳墙，就可能会对你不利。”
    晋遂川搂住凌渡的肩膀半拥抱住他，说：“放心。他们第一是不敢，第二是还没到那种地步。只是孩子的归属权而已，他们为了这个得罪我家，得不偿失。”
    凌渡看他这么自信，才放心了些。
    晋遂川已经要走了，但又像被黏住了脚，凌渡看了看他，就捧着他的脸垫着脚亲了亲他的嘴唇，说：“明天见。”
    “明天见。”晋遂川回应了他的亲吻，之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拔动脚步离开了。
    凌焕本来无心要看弟弟和晋遂川依依送别，但他从楼上下来，站在台阶上，正好看了个全部。
    凌焕的心思很怪异，他一面觉得自己不该吃醋，这些都是杨行屹的影响，一面又迟疑真正的自己，到底会怎么对待这件事呢。
    凌渡回身见到凌焕站在楼梯上一脸深思，就问道：“凌焕，你在想什么？”
    “我有些闹不清楚，哪些是我，哪些是杨行屹。”凌焕突然这么说道。
    第120章
    哪些是我？
    哪些是杨行屹？
    凌渡站在门厅和客厅的隔断处, 看了凌焕一会儿，凌焕的确正陷在矛盾中，他这样, 本身就存在问题，凌渡走到凌焕面前去，伸手拉住他的手, 把他带着走下楼梯。
    凌焕感受到弟弟手掌温暖的热度，深吸了口气，说：“可能是我刚才接收到了很多来自杨行屹的记忆和情绪，我有些迷茫，可能我自己再待一会儿，就会好了。”
    凌渡点头：“我明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愿意我和你一起体会一下那种感觉吗？”
    凌渡这种话在这瞬间安抚住了凌焕的情绪，他像小时候那样，突然抱住凌渡, 说：“凌渡，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
    凌渡拍了拍他的背, “嗯。你永远都不会失去我, 我俩自出生就是兄弟，我们一起成长，了解彼此, 爱护彼此, 就像我不会失去你，你也不会失去我。”
    凌焕深吸了口气，他情绪稍稍稳定了，轻声说：“刚才有一瞬间，我有种精神要崩溃的感觉, 非常非常有破坏欲，而且很恐慌。”
    凌渡道：“我觉得我有必要了解你现在的状态。”
    凌焕颔首说：“我也这样想。杨行屹的记忆刚才传达给我的情绪太沉重了。”
    **
    凌渡之前就为凌焕在“记忆修复”系统里构建过他的数据库，此时，凌渡只再次为凌焕设置了一个数据“空间”，就带着凌焕登录了进去。
    凌焕自己就是能力卓绝的精神分析师，他既能解决别人的问题，其实也可以解决自己的问题，只是，这些都需要时间，如果让他自己来消化杨行屹带给他的这些记忆意识数据，他也可以很好地做到，不会出现精神问题，但那需要不短的时间，此时，有凌渡的帮助，对他来说，就会好很多。
    凌渡一进入凌焕此时意识构建的“世界”，就一阵眩晕。
    或者说，凌焕此时根本没有办法构建一个稳定的意识“世界”，里面很像很多重时空的重叠，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事件不同情绪被杂糅在了一起，像如麻的线团搅和在一起，让人难以理清。
    凌渡感觉自己都要遭受“精神污染”和“精神创伤”了，这时候，像是有一个漩涡形成的强大吸力，把他拉入到了一个小空间里。
    凌渡惊魂未定，“听到”了凌焕的声音，“凌渡。”
    凌渡“看到”了凌焕，凌焕神色比较沉重，说：“外面是杨行屹的那些记忆意识数据形成的风暴，不过，我没事，我隔离了自己，慢慢吸收它们。把情绪向的数据都抛出，我就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凌渡心情也变得沉重了：“我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你真的没事吗？”
    凌焕坐在凌渡对面，“我有解决方案，不过，你在的话，可以让我精神状态更稳定。而且进入这个系统里，对我本身的意识有引导，对我是有好处的。”
    凌焕起身向一边走去，那面墙上就开了一道门，随着门开，外面就连接了一个小“世界”。
    凌渡赶紧跟上了他，这个所谓的小“世界”，其实就是杨行屹的一个记忆片段，但这个记忆片段里还含有很多他的情绪数据，那些记忆信息是很容易被“消化”的，但情绪却像是世界里的空气一般，无处不在，又可以形成风暴，这才是最麻烦的。
    这个小“世界”是一处花园，凌渡和凌焕一进入，就被一种狂躁的情绪所影响，这些狂躁的情绪又像是这方小世界里的雷电，他们这么一想，花园上空真就有雷电开始肆虐。
    杨行屹正在里面发火，他拿着一把锋利的电锯，将花园里的长得好好的树状月季一片片地锯掉了，艳红的花朵和绿色的叶子被风卷得漫天飞舞，似乎世界都要被这粘稠的红和绿所吞噬。
    杨行屹大吼：“我偏不和姬琉璃生孩子，我偏不，他以为我不知道吗？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想要一个带着皇室血统的Alpha男孩儿，不，他不知道我清楚这些。这些也不能让他知道。不，我要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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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行屹把电锯扔在了地上，抱着胳膊坐在了满地狼藉的花园里，他坐着发了一会儿呆，整个世界都变得非常暗沉，他突然又说：“我还是去找凌渡好了。他能让我平静一会儿。”
    世界在此刻完全平静下来，凌渡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凌焕创造的那个白色的只有桌子和椅子的房间里。
    凌焕道：“凌渡，你知道杨行屹刚才发狂的记忆是什么吗？”
    凌渡想了想，“杨密魁想让杨行屹和公主殿下赶紧生孩子，但杨行屹非常抵触。”
    凌焕道：“我已经看了杨行屹的不少记忆，我推断，杨行屹猜测杨密魁想要他和公主的孩子做他永生计划的一个受体，杨密魁有很严重的血统和性别歧视，他如果想让自己永生，他定然会为自己找最合心意的受体群体，而不是用自己的Beta克隆人做自己的受体。当然，我觉得这些都是杨行屹的猜测，但杨行屹却被这些事情搞得精神不正常。”
    凌渡虽然想过很多事，但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
    凌渡：“但杨行屹已经死了。”
    凌焕：“所以之前杨密魁是真的难过过一段时间。”
    凌渡：“但他现在不难过了。我看他情绪很稳定。”
    凌焕：“他肯定有很多候选。”
    凌渡：“另外的候选是哪些？杨行屹的记忆里有吗？”
    凌焕：“还没有看到。但我可以继续找下去。他的记忆碎片会根据我的意识被抓取。”
    凌焕又去开了那道门，随着门打开，凌渡赶紧上前去拉住了凌焕的手，他现在已经意识到了凌焕在面临多么痛苦的事情，他希望给予凌焕最大的支持。
    这次的小“世界”比刚才的要大，凌渡一看，就发现这是玉池苑的神龙殿范围。
    神龙殿是玉池苑最雄伟的建筑群，它已经建成了三百多年，这三百多年里，经常被扩建和修补，但大致风格没有变化，皇帝时常住在这里，所以，它在历史上和现如今都很有名，大家基本上都看过它的照片，所以凌渡一眼就认出这是哪里了。
    杨行屹的心情并不好，所以，整个世界都显得很阴沉。
    杨行屹跟在杨密魁身边，周围还有其他人，但其他人的形象都很模糊，他们沿着玻璃封起来的回廊向前走，杨行屹说：“爸，这个神龙殿住起来，应该是最难受的了。大而空，除了有象征意义，其他真没有吸引力。”
    杨密魁没有理他，杨行屹心情更加不好，转过一个走廊，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呆呆坐在廊檐下的椅子里望着天空发呆，玉泽公主坐在旁边，拿着一本书在读给那少年听。
    凌渡一下子就认出那少年正是如今的小皇帝。
    凌渡多次在新闻里看到穿着厚重礼服的小皇帝举行仪式，小皇帝一向神色肃穆，他好像既没有童年也没有少年，一直就是那种肃穆的表情，而在杨行屹的这方记忆世界里，小皇帝显得更加呆滞一些，除了呆滞，还有一种在散发黑色气息的感觉，而玉泽公主，颜色则较鲜艳，语气也很柔和。
    他们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之后，杨密魁让杨行屹和玉泽公主一起离开了，他则留下来和小皇帝交谈。
    随着杨行屹带着玉泽公主离开，这方世界就消失了，凌渡再次回到了凌焕的那方简洁的一间房就是全部的世界。
    第121章
    凌焕对凌渡说：“杨行屹的所有记忆意识数据里, 都没有明确展示出他在这一方面的判断，我认为，这不是因为他没有这方面的判断, 而是他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事，也就是，他有一定能力切割自己的某些意识。”
    凌渡道：“你是说, 他猜出了他父亲的一些安排，但他不仅在他父亲面前装傻，而且还控制了自己这方面的意识，没有直接显露出来。如果不是你直接接收了他的记忆意识数据，那即使是精神分析师去直接分析他的所有数据，也不可能发现这些蛛丝马迹。”
    凌焕：“正是这样。”
    凌渡：“从刚才的那些片段分析, 杨行屹对公主殿下并没有太大恶感，但是，他看皇帝陛下时, 却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凌焕：“我怀疑，杨密魁的另外的备选, 正是我们的小皇帝陛下。”
    凌渡虽然已经有所猜测, 但凌焕这样直白地告诉他时，他依然有种背脊一凉的感觉，就像杨行屹去见小皇帝时那样, 总觉得小皇帝浑身上下都在冒黑气一般。
    凌渡迟疑道：“凌焕, 我有一点想不太明白，我们就可以这样明确地明白，天宫计划绝不可能让人获得永生，那以杨密魁的智慧，以及那些受杨密魁蛊惑想获得永生的人, 他们会想不明白吗？即使只是一丝怀疑也好，他们不会怀疑吗？”
    凌焕道：“从我从杨行屹这里得到的信息，即使真正的自己没有得到永生，但他们依然会那么去做。”
    凌渡：“为什么？”
    凌焕：“对控制欲极强的人来说，如果自己终会死亡，那么，将自己的意志不断传承下去，以自己的意志控制这个世界，控制其他人，这也是一种满足。”
    凌渡沉默地看着凌焕。
    凌焕：“我举个例子，如果我是杨密魁，我知道我会死，但是，我将我的所有记忆意识信息转给另一个人，影响和控制另一个人按照我的意志去统治这个国家，那么，这个国家依然是在按照我的想法运行，这也是一种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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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甚至想控制自己死亡后的世界？”
    凌焕：“是的。你可能很难理解这种想法吧。但大多数Alpha就是这样的。而且他们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种和最优秀的人，这个世界就该按照自己的意志运行，如果不按照自己的意志运行，这个世界就会崩坏。虽然事实证明，他们都只是自我感觉良好，实际上其实不过是蠢蛋。这个世界离开了任何人，都依然会运转。”
    凌渡：“……你没有这样没道理的控制欲吧？”
    凌焕一脸正直地说：“我有时候也会这样，但看到你后，我就知道什么是现实了。”
    凌渡：“……”
    凌焕：“所以，杨密魁能够获得贵族和其他上层阶层的拥护，还能够在普通民众之中有很多拥趸，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虽然是个纯粹的Alpha沙/文主义者，但他从很多方面把握了人性。”
    凌渡：“如果，杨密魁真的选择了小皇帝陛下做自己的受体，那要怎么办？”
    凌焕：“小皇帝精神可能受到控制这件事，一直以来就不是秘密，不少和小皇帝接触过的贵族和大臣都有这种猜测。公主殿下应该也有这种感觉。”
    虽然凌渡也听过这种传言，但是，他之前并不觉得这事一定是真的，这也可能是不断削弱皇室权力的手段之一。
    凌渡：“凌焕，你那里是不是有证据。”
    凌焕：“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很多人都有这种说法的话，那这事无论如何都值得怀疑。或者，你可以问问晋遂川。”
    凌渡颔首表示自己会那么去做。
    凌焕欲言又止，凌渡以为他要问有关自己和晋遂川的事，但凌焕马上又把话语转开了，说：“就是在刚才，我记起了很多我自己遗忘的事。凌渡，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便会告诉你。”
    凌渡：“刚才记起的？你的事，其实我都会想知道，当然，我一直都尊重你的意志，你想告诉我的话，我就会听。”
    凌焕道：“是的，就是刚才，我看到你和晋遂川在一起，嗯……拥抱……我就突然记起了很多事。我发现你变了很多，在以前，你对外界的事不是那么感兴趣，对于我，你也总想逃避。”
    凌渡并不否认凌焕对自己的这种判断。
    凌渡以前的确是对外界的事不太感兴趣，一心沉浸在自己的研究工作中，而且，他不希望哥哥把生活重心放在自己身上，凌焕应该多去考虑他的事。
    凌渡说：“我的心态有不少变化，这是真的。”
    凌焕：“是因为晋遂川吗？”
    凌渡笑了笑：“并不全是。也许更多是因为你。”
    凌焕显然不太相信，毕竟要是凌渡心态要变，早就会变了，会等到现在？
    凌渡：“因为你突然不见了，我担心你，想要找到你，我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你为了改变这个我不想接触的世界做了很多事，所以，我也想做一些事，比起被其他人挤压空间只能待在家里，为什么不去改变呢。”
    凌焕构筑的这个数据空间都在此时给了凌渡“轻松愉悦”的感觉，可见凌焕是真的高兴。
    凌渡说：“谢谢你，凌焕。你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凌焕反而有些不自在起来，说：“我要将杨行屹的记忆意识信息里的有用信息都挖掘出来，这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凌渡：“没有关系，我可以陪着你。”
    凌焕：“不用了，我不会再受杨行屹的那些杂乱的意识和情绪影响。而我其实反而更害怕他的混乱的精神状态会污染你。”
    **
    意识世界的时间流动和真实世界并不一致，凌渡回到自己的卧室，和晋遂川联系时，晋遂川还在回家的路上。
    晋遂川说：“我父母给我发了信息，我回父母这边了。”
    凌渡：“是有什么事吗？”
    晋遂川：“他们没讲，但大概是与这次的这个案子有关。”
    凌渡没有再过多探问与案子有关的事，只是说：“你的身体没关系吗？”
    晋遂川愣了愣才意识到凌渡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出的到底是什么话。
    晋遂川心想，和你分开后，其实就还好。
    不过作为一个Alpha，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自然不能讲这么没情趣的话。
    晋遂川说：“我必须要控制住不时时刻刻想你才行。”
    凌渡笑了一声，他和晋遂川分开后，身体也觉得好受一点了，但他还是感觉身体软绵绵的，而且大脑运转似乎也受到一定限制，他说：“那你就先控制住吧。我想睡会儿了。晚安。”
    凌渡躺进被窝入睡的过程中，不由想，Omega为了繁衍后代，真是付出了太多了，就这个发情热影响，就让人烦恼。
    他裹着被子，甚至都不由感叹起来，要是给他换个机器人身体，再保有自己的大脑，既不受身体的影响，也不受信息素的影响，人生也是很完美的。
    所以，做Beta又有哪点不好呢。
    凌渡就这么睡着了，而晋遂川这时候也开车进了晋国公府。
    第122章
    国家设立的“空卫”系统, 是专门用于空中监控和警卫的，主要用于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和财产安全。
    这话说得好听，但因此而来的, 很多权贵和有钱人就把建筑主体结构搬到了地面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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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国公府地面上的建筑群是古典花园式风格，地下部分才是重点，具有高安全性高舒适度。
    晋遂川径直到了父母所在的议事厅里, 这里处在主院下方，他到的时候，看到大伯父晋锦豫也在。
    晋遂川虽然已经使用药物完全控制了自己的状态，但公爵夫人第一眼看到他，依然发现了问题。
    被母亲盯着打量，晋遂川不由问：“母亲, 您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公爵夫人穿着一身套装，显得很正式，不过, 她脸上有些促狭的笑，让她对儿子的打量便失去了严肃的味道。
    她说：“遂川, 你是不是……”
    “啊？”晋遂川没懂她欲言又止的话里的潜台词。
    她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刚和对方分开？”
    “咦？”公爵大人震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也开始打量儿子。
    大伯父也朝晋遂川看过来。
    晋遂川：“……”
    晋遂川其实已经很注意自己的状态了，他没想到会被母亲看出来。
    说起来, 他暂时不想同家里讲和凌渡的事, 主要原因是凌渡现在还使用着凌焕的身份。
    虽然晋遂川的大姐也还没有成婚，但她到底是会时常和Omega接触的人，她的婚姻也已经有意向，但晋遂川不一样，一直以来在求偶这条路上就显得很懒散, 公爵夫人因此有些担心他。
    当然，Alpha的平均初婚年龄是在三十五六岁的，晋遂川还没到平均初婚年龄，其实家里也不该对他催婚，但是，要是他可以早些结婚，那也是好事。
    晋遂川心下生出一点促狭心思，说：“是有恋爱对象了，不过，他是Alpha，暂时还不想介绍给家里认识。”
    家里三位长辈都呆住了。
    “Alpha？”
    三人在最初那一刻是有些失望的，不过好在大家都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Alpha和Alpha可以结婚，这没有限制，但总归其概率非常低。因为Alpha从本性上来说，都是领地意识很强又很有控制欲的人，除非一方实力强过另一方很多的上下级关系，不然Alpha之间较为容易产生排斥。
    晋遂川皮了一下，就赶紧岔开话题道：“我们还是谈正事吧。我的私事，等我和对方关系更稳固了，我再和你们谈，可以吗？”
    公爵夫人还想就那“私事”谈一谈，但公爵大人伸手拉了拉她的胳膊，她才控制住了自己更多的探究欲。
    大伯父说道：“遂川，事情是这样的。就在刚才，安亲王世子，专程前来拜访了我们。”
    “安亲王世子？”晋遂川挑了一下眉。
    安亲王是如今小皇帝的叔爷爷，已经有八十多岁了，在皇帝陛下生下他的继承人之前，安亲王是这个国家皇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安亲王世子是他的Alpha女儿，年龄倒不大，四十来岁。
    安亲王一家全都非常低调，而且信佛，信仰还非常虔诚，所以就不太掺和政事。
    晋遂川一时真想不到安亲王世子来是做什么。
    “她……是来做说客？”晋遂川只能这样猜测。
    大伯父如今在贵族院里任职，他比公爵大人更了解这个国家权力中心的情况。
    大伯父道：“是的。”
    “哪方面？”晋遂川问，“难道皇室还掺和进了代孕案。”
    大伯父道：“的确是因为这件事。她是个赤诚的人，和你大姐也有私交。她倒不是为了皇室，而是说，希望将那些被解救出的婴儿让渡给孩子的父族养育，可以让孩子的父族给予高额罚金，建立基金，用基金来补偿那些受害者Omega。”
    晋遂川道：“本来就会用罚款来建立基金补偿那些受害者Omega，但是孩子不可能还给那些加害者。”
    公爵夫人对大伯父笑道：“我就说过，遂川肯定是这种意思。你还不相信。”
    大伯父道：“遂川，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怕一步退步步退。所以，我也和他们谈过了，孩子的抚养权属于孩子母亲，父族只是在孩子母亲之后有监护权。除了这个，有关废除《Omega权益法案》的提案，我们已经找到了六十多人签字，就在刚才，世子也答应，她父亲和她也会签字，不止如此，杨密魁也对亲王表示过，会遵从亲王和陛下的意思，废除《Omega权益法案》。”
    这下，晋遂川是真的惊讶了。
    废除了《Omega权益法案》后，那Omega就会拥有和Alpha以及Beta一样的公民权，Omega将拥有继承权、投票权、工作的权利、自由恋爱和婚姻、自由生育等等权力，对皇室来说，玉泽公主殿下将拥有继承权，她会变成第二顺位继承人，而且她可以继承皇室的一部分财产，她甚至还能继承杨行屹的部分财产。
    大伯父继续道：“就在刚才，世子讲了很多，她还谈了成立Omega权益法案废除委员会的事，通过这个委员会来解决废除法案后的种种事件，毕竟Omega的事都是敏感的事，每个细节都需要关注。她还推荐公主殿下做委员会的委员长。”
    晋遂川打断了大伯父的话，问道：“陛下也在提案上签字了吗？”
    大伯父道：“是这样的，没错。世子拿了陛下的手书来给我们看了，陛下也同意废除《Omega权益法案》。”
    废除《Omega权益法案》，其实最受影响的是权贵家族，以及一小部分精英家族，对普通人的影响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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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Omega在这近百年来，被作为一种国家供养的资源，只要是物以稀为贵的资源，在分配上就总会遵从被特权阶级逐渐垄断的规律，所以，到如今，大部分的Omega都集中在权贵家族和精英家族中，Omega获得继承权的话，这些家族就必得在财产分配上闹些问题出来。
    最让晋遂川不能理解的是杨密魁居然会同意，这对他来说完全是没有一点好处的事。杨家把控Omega管理部门多年，Omega在某种时候简直像是他家的私产，他居然会放手。
    晋遂川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大伯父便说道：“这也是时势所趋。即使他不同意，我们也会推动废除这个法案。”
    晋遂川道：“但他完全可以不这样快放手。”
    大伯父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在这里卡着，也没什么意义。”
    晋遂川无论如何还是觉得杨密魁这样做挺有问题。
    大伯父道：“废除这个法案和接下来的一系列改革方案的制定，我们会很快对外开记者发布会。”
    晋遂川认为自己应该尽快把这件事的进展告诉凌渡，凌渡会非常高兴。
    大伯父又说：“所以，亲王世子希望你手里的那个案子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晋遂川一时没有接话，大伯父叹息一声：“遂川，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正义。”
    晋遂川沉默了一会儿，不得不说：“我明白。”
    《Omega权益法案》被废，正如晋锦豫所说，这是大势所趋。
    这个大势所趋，不是历史必然的选择，Omega人数稀少，而且他们中有发言权的人更少，对他们进行限制，带来的诸如“Alpha和Omega的出生率上升”以及“社会稳定”等优势一直是在的。这种牺牲少部分人的自由和权益来保障更多人更好地发展的模式，对政客来说，这就是个低投入高回报的事，他们是绝不会主动提要保障那少部分本来就没发言权的人的权益的，除非，他们能够从中得到更多的好处。
    这次的这个大势所趋正是如此。
    大家都意识到了杨家从Omega权益法案里获得的好处，而杨家势力越发壮大，在杨密魁作为第一权力人统治这个国家这些年之后，很多权势家族都感受到了威胁，其中就包括晋国公家族，折断杨家部分力量，这肯定是很多权势家族所期盼的，这些家族，不仅包括一直就和杨家不对付的家族，还包括本来就一直和杨家结盟的家族。
    因为这个世界，说到底就是利益的世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谁都会在心中害怕一个庞然大物在自己身边，不管这个庞然大物是自己的敌人还是盟友，都会如此。
    凌焕将“盘龙湖庄园案”引出来后，晋国公家的公子要用这个案子引出废除Omega权益法案，折掉杨家的部分力量，这自然是很多家族都乐见其成的，这也是废除法案马上就得到了很多权贵家族支持的原因。
    第123章
    第二天, 一大早，网上媒体上和早间新闻里已经开始播放可能要废除《Omega权益法案》的事了，这事一出, 马上就引起了很多讨论。
    别看晋遂川调查的“盘龙湖庄园案”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人们要求严惩组织者和参与者，保障Omega的安全等等, 但真要一下子就引出废除《Omega权益法案》，这还是引起了很大的反弹。
    人们关注的点主要包括废除法案之后，Omega以后还能领福利金吗？之前一直申请和Omega配婚并且积极做这方面努力的人，之后还能通过这种途径和Omega相亲配婚吗？Omega最低结婚年龄是否会变成22岁？废除法案后，Omega要是变得和有些Alpha以及大部分Beta一样不愿意结婚生孩子，那这个世界上不是就没有人生Alpha和Omega了, Alpha和Omega是不是就要就此灭绝呢？
    ……
    各种担忧非常多，为此欢呼，认为这是一个好提案的人, 反而少。
    甚至是Omega里，同意废除的依然较少。
    因为真正受到伤害的人, 能够通过废除这个权益法案马上就可以受益的人, 是少数，而这少数的人，很可能并没有能力发出他们的声音。
    不少人发出了反对废除的声音, 当然, 媒体依然按照预定的程序在解说，为什么要废除这个法案，怎么废除这个法案，废除后要怎么更加好地保障Omega的权益和生活等等，任由其他民众如何表达他们的看法, 解说员都不可能受到这些人的意见的影响改变自己解说的流程，正如无论民众怎么表达他们的看法，国家权力阶层做的决定从不会因此受到太大影响，该怎么做还是会怎么做。
    凌渡因为身体不舒服睡得非常沉，凌焕敲了他的房门好一会儿，他才被吵醒了，声控开门后，他拥着被子看向房门口。
    凌焕迟疑了一秒钟，道：“我可以进来吗？”
    凌渡道：“为什么不能进来？”
    凌焕：“你房间里信息素的气息太强了。你还好吗？”
    凌渡倦倦地说：“好像比以前更加困倦。Omega为什么要有发情期呢？”
    凌焕坐在他的床边，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说：“在发低烧。”
    凌渡：“嗯。是的。要是做手术去掉Omega信息素腺体，就不会再有发情期了。”
    凌焕皱眉道：“你在说些什么。”
    凌渡：“当然，我并不是真要那么去做。我只是描述一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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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焕让机器人端了食物来给凌渡，这食物正是凌焕自己的病号餐，不过，凌渡对吃这种病号餐不像凌焕那么抗拒。
    凌焕揣着手，犹豫了一会儿后道：“我把想要告诉你的很多信息都储存在了昨天那个账号里，你过会儿可以去看看。”
    凌渡稍稍洗漱了一番后，就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吃早餐，凌焕这话他听起来非常不吉利，就说：“你是又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吗？”
    床尾的立体投影仪上播放着废除《Omega权益法案》意见征集的新闻，凌渡和凌焕似乎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会进行到这一步的事，所以，两人只分了一部分心神关心新闻的事，其他的心神还是放在对方身上。
    凌焕认真道：“你的这个猜测没有道理。”
    凌渡说：“我不是猜测，我只是感觉到你对着我好像很心虚。你是又要做什么？”
    “呃。”凌焕果真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狡辩了。
    凌渡道：“我还没问你，你看完了杨行屹的记忆意识数据后，有没有做精神状态测评，你现在没问题吗？”
    凌焕磨磨蹭蹭地坐到了凌渡身边去，凌渡穿着睡衣裤，头发被压得有点翘，凌焕就伸手为他扒拉了一下头发，随即又规规矩矩坐好。
    凌渡挑了挑眉看着凌焕，“会不会有很多有关我的隐私？”
    凌焕瞬间更加不自在了，“没有，没有。”
    凌渡哼了一声：“没有才怪，不过，我也不在乎。我比较在乎你现在状态怎么样？”
    凌焕道：“除了有一点恍惚外，其他已经没有问题了。”
    凌渡“哦”了一声，“所以，你是要出门吗？以凌焕的身份？”
    凌焕这天没有使用信息素调整器，又穿了出门工作的衣服。
    凌渡之前把一些代替凌焕工作的经历都转换成精神检测仪里的数据给凌焕了，凌焕会想自己去工作，也在凌渡意料之中。但凌渡没想到这事来得这么快。
    凌焕说道：“既然废除《Omega权益法案》这个事已经拿出来做全民讨论了，说明这是杨密魁也同意的，我想，他在这件事上退让，就是因为要在其他更重要的事上下手了。他今天也许会联系我。”
    凌渡望着他说：“之前一直是我在应对杨密魁吧。”
    凌焕身姿坐直，认真看着凌渡道：“这次去杨密魁那里后，也许这段时间都处在涉密期间，不允许离开，信息素调整器有使用时长，也可能会被发现，凌渡，我觉得还是我去比较安全。”
    凌渡放下手里的筷子，沉默了下来。
    凌焕知道凌渡生气了，他不得不伸手拍了拍凌渡的肩膀：“我说的都是实情。”
    凌渡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不是又想涉险？”
    凌焕认真道：“这是我必须要去做的事。”
    凌渡：“你必须要做什么？”
    凌焕：“要去查看杨密魁和皇帝陛下的状态。”
    凌渡愣了愣，“你会很危险。”
    凌焕：“但我必须去，凌渡，我去，反而比你去安全。”
    凌渡皱眉：“你才是更鲁莽的那个人。你做事比我极端得多。我宁愿我去。”
    凌焕按住他的肩膀：“你必须在家里，你是凌渡。”
    凌渡生气道：“你的想法太极端了。这个世界，水至清则无鱼，你之前杀了杨行屹，现在是不是又想刺杀杨密魁？杨密魁不是已经让步，同意废除《Omega权益法案》了吗？”
    第124章
    房间里立体投影仪里依然在播放着有关废除《Omega权益法案》的讨论, 凌焕穿着工作制服，因为身体还较虚弱，他面色苍白, 眼睛黑白分明，这种黑白的强烈对比，让他的面部表情显得格外深沉而坚毅。
    凌渡知道, 凌焕是比他还要性格坚定，百折不挠的人。
    凌渡比凌焕更聪明更有天分，所以，凌渡在学业等方面总是比凌焕好，凌焕从小被压在弟弟下面，要是没有坚强的性格和百折不挠的精神, 定然早就放弃拼搏，不会坚定要追赶弟弟的步伐了。
    人的性格、人际关系、社会的发展和直接的清楚明白的自然科学研究的理解方式并不一样。
    将“人”的精神意识进行数据化研究的过程中，凌渡就明白这一点, 他绝不可能是一个社会活动家，因为他对这个社会和其他人的兴趣, 真的不大, 如果不是晋遂川让他感兴趣，那么，在这个世界上, 他只会对凌焕有兴趣相处。
    在凌焕的眼里, 他的这种想法自然是消极的，不过，他并不介意弟弟是这样“消极”的人。
    Omega大多都是性格更加“内视”和保守的人，Alpha则正好相反，Alpha是更加具有攻击性的“向外扩张”型的人。
    凌焕没有责怪弟弟对自己的指责, 他知道凌渡只是不想让自己去面对危险，如果让凌渡作为“凌焕”出门，凌渡说不得会更加毫无畏惧毫无迟疑地直接执行了。
    凌焕说道：“对，你的猜测没有错，我的确想刺杀杨密魁。之前会那么匆忙对杨行屹行动，就是因为他发现我在调查‘天宫’计划，要是我不立即杀了他，他再次将近期记忆意识信息进行一定程度的数据化上传后，那么，我不敢肯定这些数据是不是就永远不能消除干净了，杨行屹看在你的面子上没有立即把我的事上报并对付我，但要是让杨密魁知道，或者说即使只是让杨姝韫知道，我和你都不可能活下来了。而我为什么在之前就会去调查‘天宫’计划？是因为玉泽公主告诉我，她的弟弟，小皇帝可能在被/操控，但她没有证据，她也不知道杨密魁到底是怎么做的。我才开始了这个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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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眉头皱了起来，这些事，他之前也有猜测。
    凌焕说道：“这些，都是我昨晚理清杨行屹的记忆意识信息时回想起了自己失去的记忆而更加明确的情况。”
    凌渡道：“公主殿下有被做过记忆清除，主要包括天宫计划这方面，你知道这件事吗？”
    凌焕道：“我之前有对她做过心理暗示，将一些敏感的内容，让她进行了遗忘。因为她和我都担心，杨密魁会对她做特定方向的精神检测，而她不一定可以蒙混过关。”
    凌渡此时便也理清了公主那边的情况，他又说：“杨密魁之前让我做过公主殿下精神状态有问题，是她操控了杨行屹的自杀这方面的精神检测证据，我之前猜测杨密魁这样做，是要毁坏公主殿下的名誉，让她失去号召力，甚至想要操控公主殿下‘自杀’死亡，而现在，我担心，杨密魁让我做那些假证明，是想把皇帝陛下□□控的事嫁祸给公主殿下，你从杨行屹那里，有得到这方面的提示吗？”
    凌焕道：“我也有这方面的猜测，所以，我才必须要去亲自确认杨密魁和小皇帝的状态。我从杨行屹那里得到的记忆意识信息其实也是有限的，我分析了一下，杨行屹被我带回的记忆意识信息里，最多的是与你相关的，以及我已经知晓和关注的方向的信息相关的信息。我推测，这些记忆意识信息在那一刻的传输和获取，并不是随机的，而因我这个受体的情况存在某种概率分布。”
    凌渡沉思起来，凌焕则起身说：“我去上班了。”
    凌渡伸手一下子拽住了凌焕的胳膊，他没看凌焕，低着头说：“你上次出事，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多害怕吗？”
    凌渡硬的不行来软的了。
    凌焕叹息一声，道：“凌渡，我俩已经知道很多天宫计划相关的事了，要是我们不主动掌握杨密魁那边的情况，先下手为强，杨密魁也不会放过我们。再说，杨密魁肯定要处理公主，我以前就答应过她，不会让她出事，我不能言而无信吧。”
    凌渡知道现在是骑虎难下，他仰头看向凌焕：“我觉得我做事要比你细致，而且我更懂杨密魁……”
    凌焕知道凌渡想自己去，他站直了身体，摇头道：“不，我比你更懂杨密魁。”
    凌渡：“不，是我……”
    凌焕打断他的话：“我会安全地回来的。反而是你，我担心我走后，杨密魁是不是会派人来找你，对你不利。”
    他之前已经对凌渡讲过一些他和叶向明接触的事，此时又做了更细致的分析，说：“因为天宫计划，杨密魁的思维方式和普世观念有很大的差别，在他眼里，死亡和被精神操控被记忆移植甚至是被强加另外一个人的所有记忆意识信息，让这个人最大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都是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的事。世上的人，对他来说，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可供他使用的服从他的人，另一种是可以被他精神操控、记忆意识移植变得可以被他使用并且服从他的人。这些，都是我从杨行屹的记忆意识数据里得到的判断。”
    凌渡想到了“盘龙湖庄园案”里的Omega受害者们的情况，又想到了自己和杨密魁接触的几次，杨密魁的控制欲，以及他对子女死亡的态度，凌渡打了个寒颤，望着凌焕，皱眉道：“发现自己可以通过天宫项目控制其他人的人，都会变成杨密魁这样子吗？”
    凌焕道：“我觉得不会。我就没有。”
    凌渡低声道：“那简直像是人类基因里‘神’的部分被最大化表达后的情况，那就是想控制一切，我之前猜测，很多人在‘极端权力’和‘科学技术’的支撑下，都会有这样疯狂的控制欲望。不是杨密魁，也会是其他人。这是人类的本质所决定的。”这是凌渡完全不愿意掺和进政治斗争的原因。
    凌焕道：“你也说了，那只是一些人的情况，还有另一些人，会站在这些人的另一面的。”
    凌渡知道凌焕和自己的理念存在很大的差别，他沉默地注视了凌焕一阵，只得接受了现实，说道：“我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你多在意自己的安全就好。”
    凌焕颔首：“嗯。如果可以，你愿意去晋遂川家里吗？”
    凌渡一愣：“……去他家做什么？我还在发情期。”
    凌焕说：“他家更加安全，晋国公府邸里有他们自己强大的安保系统，这比在家里安全。”
    凌渡皱眉道：“但要是我离开家去晋遂川家里，杨密魁就会想到我们可能并不真心投靠他。”
    凌焕道：“没有关系。杨密魁本来就不会百分百相信我们，他只相信自己。再说，晋家一直以来都不是杨家的支持者，以前只是面子上过得去，现在是完全撕破脸皮了，晋家为了控制我而把你接过去控制你，这不是合情合理的吗？”
    凌渡：“我明白了。这些事，你都不用担心了，我自己会安排。”
    **
    凌焕开了自己的车去特调处上班，就他而言，他只在警察局上班时到过特调处几次，或者是为了开会，或者是为了报送材料，不过，他从杨行屹的信息数据和凌渡给他的数据里得到了更多有关特调处的情况，所以，这样去上班，对他来说，并不能算是“第一天上班”。
    他的车刚开出家门不远，一条狗就从路边蹿过来，凌焕减慢车速，等着狗先过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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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站在马路边朝他打招呼：“喂，凌焕，早上好，这是去上班吗？”
    凌焕认识这个人，正是他家的邻居刘永昶，刘永昶家和他家的别墅相距只有几十米，有时候便有些往来。
    凌焕把车停下，降下车窗和刘永昶说：“早上好。”
    刘永昶道：“你这脸色可真够不好看的，是病了好没有好吗？”
    凌焕颔首：“嗯。你知道的工作性质，就是很费心力，容易生病。”
    刘永昶又道：“你应该会比较高兴了吧，你看到今天早上的新闻没有，居然突然开始讨论要废除《Omega权益法案》呢。”
    “啊，嗯，是的。听说是因为之前的盘龙湖山庄案的后续，很多Omega认为这个权益法案造成了这种对Omega的买卖。”凌焕说。
    刘永昶道：“这样，废了这个权益法案也好，你弟弟应该不用再等Omega管理局配婚才能结婚了，以后可以自己恋爱结婚了呢。这样，你弟弟应该就可以嫁出去了，你也就没有他这个压力了吧，哈哈，我之前对你说的，我老婆有个Beta闺蜜，对你还挺感兴趣的，什么时候有时间，见一见吧。你弟弟嫁人后，其他人应该不会太在意你家的这种家庭情况。你是Alpha，在相亲市场上会有优势的。当然，不要总想着去找Omega结婚，其实Beta就挺好的，Beta就够了，我老婆是Beta，我不是过得挺好的吗？”
    凌焕：“……”
    凌焕露出笑容，道：“多谢你的好意。我最近工作太忙，相亲的事，以后再说吧。”
    他关上车窗，在狗过完马路后，车飞快驶了出去。
    什么玩意儿？他弟弟是万人迷好吗，根本不愁没人喜欢他。而他自己其实……也是有人喜欢的好吧……姬琉璃就很喜欢他啊！虽然他最开始一直是假扮凌渡接近的姬琉璃。
    第125章
    每当生出“我可是在做拯救世界的大事”这种念头时, 现实的巨锤就会把凌焕锤醒。
    不管你自认为自己是多么厉害的英雄，你都免不了会被拿到相亲市场上去被人指指点点着挑选一番。
    你是不是贵族出身？你家的家产有多少？是否有兄弟姊妹分家产？有父母同住吗，父母是什么性别的搭配, 父母年龄几何？做什么工作的？工资是多少？身高多少？有腹肌吗？胸/大吗？会秃头吗？接受以后养几个孩子？愿意分担多少育儿工作？接受机器人照顾孩子吗？
    ……
    我不会去相亲的，凌焕在心里这么想。
    他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事要做呢。
    凌焕到了特调处八处，他到的时候, 办公室里已经有好些同事在了，大家都在讨论废除《Omega权益法案》的事。
    即使是在特调处八处，这个思想比较开明的地方，这些同事们，也不是每个都觉得有必要废除《Omega权益法案》。
    有人说：“以后Omega就可以到处跑了？这很可能会引出更多针对Omega的犯罪啊。强/奸啊，拐卖啊这些。”
    “那Omega管理局是不是就会被撤掉了？没有Omega管理局专门管理Omega的事, 那些Omega那么娇弱，又没什么判断力，他们怎么配婚？更会被父母当成资源卖给权贵之家吧, 普通的Alpha更加没有可能娶到Omega了哦。”
    “以后Omega还会有福利金拿吗？我母亲现在就关心这个，他担心自己之后没有钱拿。”
    ……
    凌焕将办公室里所有同事都同他们的资料一一对应, 他站在门边, 说：“据说Omega管理局会被撤掉，但是，会有Omega权益委员会处理接下来的事, 应该不会出问题的。Omega总人口就那么点, 福利金是发得起的吧，只是据说钱会比以前少一些。但是，Omega有继承权了的话，也就不会在意那点福利金了。毕竟，大部分Omega都出身比较好。出自贫穷人家的Omega, 即使有福利金，他们自己也基本上享受不到，全都要用来供养原生家庭。”
    凌焕戴了口罩，遮掩了部分苍白的面孔，声音也显得低哑，办公室里的大家都没有意识到他和之前的“凌焕”有差别。
    凌焕往自己的座位走去，凡芃走过来一把搭在凌焕的肩膀上，凌焕身体稍稍僵了一下，但他马上就恢复了自然，不过，凡芃还是发现了他的这点不正常，说：“咦，小凌，我觉得你今天怎么有点不一样。”
    凌焕：“哪点不一样？”
    他倒不紧张，因为他正是正常的凌焕。
    凡芃心想，你一点也没有以前那种吸引人的“香喷喷”的感觉了，变得和办公室里所有的Alpha一样“硬邦邦”不让人喜欢了啊。
    凡芃打量了一阵凌焕，凌焕把口罩取了下来，憔悴的脸就显露在大家的面前。
    凡芃被他这状态吸引了注意力，说：“你是不是病了？”
    凌焕颔首：“是的。昨天工作量太大，回家就又头疼了。睡眠也不足。”
    凡芃以前不自主就想把自己好的东西拿给凌渡，但她今天却完全没有潜意识的要“伺候”好“凌焕”的想法，她说：“那你还是要注意休息啊。你吃了早饭没有？一起去食堂吃吧。”
    “嗯，行。”凌焕说。
    这时候，晋遂川从外面进了大办公室，他一侧头，就看到了凌焕，那基本上只花了零点零零几秒，他就知道这人不是凌渡而是凌焕。
    晋遂川一愣，对凌焕道：“小凌，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他的语气虽然很温和，态度也非常好，但办公室里其他人还是靠着办案的直觉觉得头儿对小凌的态度好像有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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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像之前那么亲热了？”有人偷偷和同事咬耳朵。
    “怎么回事？两人吵架了？”
    又有人说：“感觉今天的小凌也有点不一样，难道真和头儿有了龃龉。”
    马上有人偷偷解释：“据说，小凌和杨家有来往，是因为这个？”
    “看来头儿并没有被小凌迷得找不着北，他清醒了？！”
    “我就说，Alpha和Alpha在一起，不是正途。没几对可以长久。”
    **
    凌焕进了晋遂川的办公室，随手将门关上了。
    要在往常，晋遂川对着凌渡的态度，第一句肯定是问：“你吃早饭没有？”
    不过，晋遂川今天就完全没有意识要问，而是说道：“凌渡身体好些没有？”
    凌焕其实也不习惯别人和他“亲热”，刚才被凡芃搭了一下肩膀，他都觉得不适应，更何况其他事了。
    凌焕说道：“一般要几天才能好，这才过了一晚上。”
    晋遂川忧心地叹息了一声，他本能就渴望这时候守在凌渡的身边，将他拥在怀里，但现实并不允许。
    凌焕又说：“我希望你家可以派人去把凌渡接过去，晋国公府比我家里更加安全。”
    晋遂川一喜，“凌渡会愿意吗？”
    凌焕颔首：“他被我说服了。”
    晋遂川：“好，我会马上安排。在此之前，我会再问问凌渡的意愿。”
    凌焕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欢喜，这才和晋遂川讲了自己接下来的时间可能要被杨密魁叫走的事，而之后凌渡，就希望晋遂川要多多照顾他。
    晋遂川虽然想照顾凌渡是他的职责，但凌焕那语气，好像他是在交代遗言似的，这让晋遂川警惕地问：“你担心自己会有生命危险吗？”
    凌焕叹道：“我就是不知道之后会怎么样，才想先安排好凌渡。”
    当然，让凌渡知道他这种想法，凌渡肯定会给他一个白眼，之前凌焕出事没在家，凌渡各方面都做得很好，他根本不需要人安排。
    晋遂川道：“《Omega权益法案》在下一次议会上就会被废除，杨密魁也同意了废除，现在已经在组建废除委员会处理所有废除后的Omega权益保障。你其实不必再去杨密魁的班底里涉险。”
    凌焕于是对他讲了杨密魁可能想拿‘天宫’计划做什么的事，“我必须亲自去判断‘天宫’计划的具体运行情况。”
    “天宫”计划，是这个国家暗地里做了几十年的计划，这里面还有很多其他权贵人物参与，就说小皇帝有可能被/操控的事，有那么多人知道，但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挑明这件事，就可想而知了。“天宫”计划绝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停掉的，即使杨密魁死掉也是。
    这是凌焕想去接触“天宫”计划的核心，并弄明白它在之后到底会怎么运行的原因。
    第126章
    凌焕尚没有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最高调查局的最高领导孔局就给特调八处办公室来了电话，让晋遂川和凌焕前去他那里一趟。
    孔局的电话直接打在晋遂川的办公室，属于内部加密电话, 晋遂川接到孔局这个电话，心中生出了一丝怪异。
    虽然杨密魁支持者众多，但孔局却属于虽然从没有正面和杨密魁刚过但也的确并不完全听命于他的那一系人。
    最高调查局里, 大多数人都是从军队里招过来的，孔局也是军方一系的人。
    军方一系，是最能和杨密魁对抗的力量，而杨密魁也的确拿这些军方大佬没太大办法，只能想办法渗透自己的力量进去，但到如今, 他渗透的力量依然有限。
    杨密魁贵为一国政治领袖，权力加身，但这些权力不包括军方的权力。这与国家的制度有关, 至今，军权依然是皇权的一部分, 而且军方力量基本上被一些老牌贵族家族把持着, 这让内阁一直没有办法拿到军权。
    制度的限制也只是军权归属皇权的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个国家养军队用着的庞大军费，基本上是靠军方自给自足, 通过开采星系矿场回输国内, 带动国家发展。这让内阁无力挟制军方力量，两边角力至今，暂时还没有闹出明面上的大矛盾，至少，这些矛盾尚没有进入国内民众的视野。
    杨密魁自然不会想一直这样受军方的掣肘, 他当然想让军部也被自己控制。不过，这事只能一步步慢慢来。
    杨密魁做的针对军部的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把最高调查局同军部切割开来，而他其实也基本上做到了。
    他在之前更改了最高调查局的资金支持，由国家财政出钱供养最高调查局，这是其一，然后再增加了通过其他方式入职最高调查局的途径，再增加了最高调查局处理民间案子的频率，这些一点点地改变了最高调查局的从属，把它变成了受内阁辖制，毕竟，只要控制了它的钱，很快就能控制它的所有。而从一般民众的角度来看，他们会觉得最高调查局服务皇室的一个特务机构，变成了服务大众的机构，没什么不好。
    而杨密魁可以逐渐掣肘军部的另一个办法，就是通过Omega管理局控制Omega，来间接控制军方力量。
    这一招，最开始都没有人反应过来，杨密魁可以通过Omega来加强对军方的影响。
    军部一系可说是这个国家非常保守的力量了，里面更是以能力为尊，血统在里面也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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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导致了Alpha在军队中升迁更加容易，军队中的领导层80%都是Alpha，而Alpha们有一个很大的特点，他们也很容易自豪自满于自己的性别，自然会想让自己的后代延续自己的性别，那么，他们就必须和Omega配婚，这样才更容易生下Alpha后代，继续保持家族发展。而军方的Beta们，他们即使能力出众，又出生入死才立下功勋，但他们就反而被Alpha压了一头，很多人会不满现状，但他们的力量却又没有办法同占据着优势的Alpha形成的既有利益集团相抗衡，他们很多会希望娶Omega，然后有更大概率生下Alpha后代，以把很多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但是，这些Omega却是基本上都掌握在Omega管理局手里，而Omega管理局掌握在杨家的手里。
    《Omega权益法案》的颁布与Omega管理局的成立，都从某一方面慢慢地影响着军方，杨密魁甚至因此辖制住了不少军方的人，很多人都因此成为了杨密魁一方的力量。
    而这些人，并不反对《Omega权益法案》，他们甚至是《Omega权益法案》的受益人，因为他们是军人，可以通过军功的积累便能获得同Omega配婚的资格，根本无需去真的花时间追求Omega，在这之外，他们娶到Omega之后，Omega行动受限，有很多福利金，而无继承权，这些Omega因此无法提出离婚，也基本上不会变心出轨，相当于国家出钱为他们养了配偶，而且还将这些配偶永远绑在他们身上，这些政策对他们来说，完全是有百利无一害。
    当然，除了军方的要绝对控制下属掌握权力的大佬们能够明白《Omega权益法案》对军方权力的腐蚀外，其他大多数人并不会意识到上层的这些权力博弈。
    孔局现在就属于夹在军方和杨相之间过日子的人。
    他自然不会想完全倒向杨相，毕竟他是军方的人，但是，现在最高调查局的所有经费都由政府财政出，他想要保证最高调查局的存在和发展，就不得不对杨相服软，所以，他就养成了和稀泥的性格。
    而最高调查局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经费变成从政府财政供给，诚然是内阁一系捣鬼争取来的，其中也少不了军方当时的短视和几个大佬内部闹矛盾造成的。
    **
    晋遂川叫了凌焕，让他和自己一起去孔局的办公室见孔局。
    特调八处并不是只有“盘龙湖庄园案”这一个案子，如今，各个科室已经又在各忙其它事。
    晋遂川和凌焕从大办公室里出去时，只有很少几个同事注意到两人的离开。
    晋遂川小声对凌焕讲了最高调查局和军部如今的一些情况，并说明了孔局在这种情况下的艰难之处，以让凌焕多了解一些事，也好做些心理准备。
    凌焕“吃掉”了不少杨行屹的记忆意识信息，对这些上层的权力斗争，其实是知道不少的。
    凌渡是一个纯粹的科研人员，他对这些权力斗争的理解都来自于人性与历史，自身并没有也不希望参与进这些权力斗争，而且，他对掌握权力毫无兴趣，也无法从中获得自己的存在意义的认同，也就是，无法从获得权力上得到快感，他自然也就没有兴趣去获得权力了。
    凌焕要比凌渡更有攻击性，也正是如此，他也更加了解杨密魁和杨行屹。
    正是“吃掉”了杨行屹的那些记忆意识信息，凌焕认为自己更加了解杨密魁了，他也更加认识到了杨密魁的可怕。
    杨密魁可说是非常了解人性，并且以此制定了一系列政策，通过压迫弱者，让无法发声者更加无法发声，来以他们的性命和作为人的权利加固了他的统治。
    人最在意的权利是什么权利？
    在以前，很多人都会觉得是活着的权利，是自由的权利。
    但杨密魁就不这样想，他认为是“繁衍”更优秀后代的权利。
    也许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繁衍”更优秀后代的欲望，但杨密魁认为这是“有欲望”的人最在意的事。而“有欲望”的人和没有欲望的人是不一样的，“有欲望”的人更能创造杨密魁认可的社会价值，这些人也更有支配欲统治欲，他们也更热爱向上爬，这些人更容易成为控制世界的人，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发声者。
    要是可以控制这些人，那就可以控制更多的权力。
    这可能是杨家开始一点点地要控制“Omega”这种“资源”的原因。
    凌焕将自己的这个判断告诉了晋遂川，晋遂川听得一愣。
    凌焕随即又道：“所以，杨密魁居然愿意放弃对Omega的控制为自己带来的各种优势，那肯定是他有更好的办法了，想以放弃Omega的控制权，来换得对他步步紧逼的人的松懈。然后再反将一军。”
    晋遂川不得不承认，凌焕所讲有一定道理。
    两人到了孔局的办公室门外，晋遂川敲了门，门无声而开，晋遂川带着凌焕进了办公室。
    这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里面摆了好几个书架，又还有一个武/器陈列架，陈列架上摆放着不少槍支、匕首，以及一系列用于战斗中的凌焕见过或没见过的小型兵/器。
    孔局戴着银丝边眼镜，正对着智脑工作，晋遂川和凌焕都上前行了礼报到。
    孔局这才摘下眼镜，对两人颔首道：“不用拘谨，坐吧。”
    凌焕之前也在新闻里见过孔局，所以对他的相貌有认知，不过，真人的孔局要少了几分肃杀之气，多了几分文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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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局站起身来，一边动了动身体，一边对去坐下的两人说：“是这样的，杨相亲自给我打来电话，让把凌焕调去他的护卫队。”
    这在凌焕的意料之中，但晋遂川的心下却是一沉。
    晋遂川知道，凌焕让自己之后照顾凌渡，那并不是因为凌渡真的需要被照顾，而是凌焕真就有“交代遗言”的意思。
    凌焕这一去，之后会怎么样，的确不太能控制。
    孔局对凌焕笑着说道：“凌焕，你虽然才调来局里很短时间，但你做出的成绩，可说是人尽皆知，你这样的优秀人才，我本该好好留你，不放你走，但是，杨相有这个安排，又亲自打电话到我这里，还派了人来专门为你办调动，我想留也没有办法留你。不过，凌焕，我还是想问问你的意思，你想去总理护卫队吗？”
    晋遂川看了孔局一眼后，又去看凌焕，本来他想为凌焕讲几句话，但孔局伸手轻轻按照了他的肩膀，让他不要发声。
    凌焕真是个漂亮人，五官精致俊美，眼睛黑白分明，虽然作为Alpha，身体未免显得矮小，体质未免过分羸弱，但长得好看，却是不争的事实。
    凌焕站起身来，对孔局行了一礼，说道：“此前，我在城北警察局工作，是因为热爱最高调查局特调处，才主动申请调过来的。在这里工作的这段时间，同事和上司都对我非常照顾，我在这里的工作也非常愉快。”
    孔局本来神色温和里却带着一些严肃，听了凌焕这话之后，他的表情变得更柔和了一些。
    凌焕又说：“我去了总理护卫队后，会一直记得大家对我的照顾和情义的。领导们以后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会尽心的。”
    孔局：“……”
    晋遂川知道孔局的意思，孔局还是希望凌焕自己拒绝，这样的话，孔局就可以继续去和杨相打太极，说他的这个手下自己不想过去，他也不能强行押着人去嘛。
    哪成想，凌焕很直接就表示要过去呢。
    晋遂川打圆场道：“孔局，凌焕他在杨相那里说不得可以起到更好的作用，对他个人的发展，以及对我们这边，算是两利嘛。我是相信凌焕的。”
    晋遂川说着，眼神里其实流露出了一丝担心。
    孔局叹了口气，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让凌焕去人事处那边办理调动。
    “是。”凌焕行了告退礼，转身离开了。
    晋遂川还留在孔局的办公室，他的大姐和孔局有些私交，孔局一向是照顾他的，再者，两人都是军方一系，孔局对晋遂川也是以对待后辈的态度，对他一向很好很亲近。
    既然亲近，孔局私下里对晋遂川时，便没有那么多讲究。
    孔局说道：“我看了凌焕的材料，他的确是个人才，只是，他这下要去杨密魁身边做事，就算是杨密魁的人了。我听说，你之前和他私交很不错，还带他去你家？”
    晋遂川颇有些尴尬，因为孔局的潜台词完全是“你之前是不是在和他搞办公室恋情”。
    第127章
    晋遂川想到自己之后要把凌渡接到晋国公府去住, 这种事要瞒也是瞒不住的，而且孔局算是他的前辈，如今, 也和他家站在相同的阵营里，这事便也不需要隐瞒了。
    晋遂川道：“我想，大家应该是误会我和凌焕之间的关系了。”
    孔局虽然不是做刑侦的领导, 但他的眼力还是很不错的，他刚才看晋遂川同凌焕在一起的姿态，就觉得晋遂川和凌焕之间的关系，应该不是别人汇报给他的那般。
    孔局走回自己的办公桌边，端了茶喝上，感叹说：“我看你俩也的确不像。凌焕的确长得不错, 但他好歹是Alpha。”
    虽然法律上允许Alpha和Alpha成婚，但在Alpha群体里，基本上娶Omega才算是正途, 其次也是和Beta女性结婚，对于Alpha和Alpha之间的恋情, 众人多还是抱着看稀奇的心态的。
    孔局这个五六十岁的男性Alpha自然也有Alpha还是应该和Omega结婚才算是最好的事这种观念, 而且，晋遂川可是出自老牌贵族家族，出身显贵, 血统纯正, 怎么也不该和Alpha在一起，即使凌焕长得再漂亮，也不行。
    晋遂川道：“我根本不喜欢Alpha。我是在和凌焕的弟弟凌渡谈恋爱，我应该会和他结婚吧，希望可以很快, 到时候会请孔叔您做证婚人的。”
    孔局那口茶喝在嘴里，一下子咽下去也不是，不咽下去更不行，这么一迟疑，于是就被呛到了。
    “咳咳……”孔局呛咳了至少半分钟，才惊讶地看向晋遂川。
    晋遂川脸上流露出隐藏不住的欢喜，“我和他应该是天生一对吧。当然，这件事，还请孔叔您为我保密。暂时保密。”
    孔局控制不住地惊问道：“我……我听说凌焕的弟弟凌渡，之前是杨行屹的外室。”
    孔局知道这件事，晋遂川并不觉得奇怪。
    别说孔局知道这事，现在，特调一处、特调八处，只要关注“凌焕”的人，稍稍一调查，应该都知道凌焕的双胞胎弟弟凌渡之前是杨行屹的外室了。
    杨行屹其实不算对格外保密凌渡和他之间的关系，这从杨端知道凌渡的事就可见一斑。
    因为杨行屹的外室情人实在是多，凌渡混在其中，除了像叶向明以及顾欢月这一类杨行屹的身边人外，其他外人很难察觉凌渡和杨行屹其他情人之间的差别，甚至，凌渡自己也不觉得杨行屹对自己和对别人不一样。所以，其他人之前也不会过多因为杨行屹去专门调查凌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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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之后凌焕出名了，从凌焕去查凌渡，就很容易得知凌渡是杨行屹外室情人的事。
    晋遂川道：“凌渡和杨行屹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但他和杨行屹在一起时，并不是他的本意，是杨行屹逼迫的。”
    孔局：“……”
    孔局觉得晋遂川这是被凌渡迷了心了，不然，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呢。毕竟孔局这里得到的情报是，凌渡和杨行屹之间的关系保持了近十年。
    一时半会儿还能说是被逼迫的，十年还能被逼迫？
    孔局不得不劝道：“遂川，你是不是受到凌渡的信息素的影响，在这方面的判断出现了偏差？”
    晋遂川哭笑不得，说：“当然不是。我没有任何问题。总之，凌渡和杨行屹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您想的那样。再说，杨行屹已经死了，即使凌渡以前真是杨行屹的外室，我也不在乎。”
    孔局一脸复杂，说：“你家里知道这件事吗？”
    晋遂川：“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我准备把凌渡接到家里去住。”
    孔局皱了眉，他甚至有点怀疑晋遂川如今这副恋爱脑，是否可以胜任需要坚定信念和缜密思维的工作。
    孔局：“还没有结婚，就准备接回家去？”
    他现在真是非常确定，凌渡之前能够迷住杨行屹做杨行屹的外室是真的魅力无穷，毕竟这杨行屹才刚死，他就又把晋国公府的第二顺位继承人给迷住了，而且晋遂川以前可是非常冷静而有能力的人啊，现在就这样非他不娶了。
    孔局甚至发散思维，心想要不是杨行屹之前就娶了玉泽公主做了驸马，那凌渡只能做外室，如果杨行屹没有娶，他还不会直接把凌渡娶回家吗？
    这些Omega真是控制一个人，毫不费力啊。
    晋遂川道：“凌渡一直和他的哥哥凌焕住在一起，现在杨密魁调了凌焕去他的护卫队，护卫队是杨密魁的亲信人马，要一直在杨密魁身边工作，很多天才会轮休一天，凌焕不在家，我担心凌渡一个人在家会有危险，还是要让他在自己身边能安心。”
    孔局这下也听出些什么来了，把凌渡控制在晋国公府，这可以给凌焕很大压力。
    他说道：“如果是这样，让凌渡去你家住着也挺好。只是，你想过没有，你和凌渡是这种关系，那凌焕在杨密魁身边，是否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影响。”
    晋遂川道：“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杨密魁不是一直都在享受‘使用Omega控制Alpha’的红利吗？那他正好会以为可以通过凌渡掌握我呢。”
    孔局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椅，道：“那你怎么保证凌渡不会真的出卖你，来保障他哥哥的前途。”
    晋遂川道：“因为他之前深受杨行屹的骚扰之苦，对Omega权益法案深恶痛绝，杨行屹的死亡和Omega权益法案的废除，对他是最利好的事，他绝不可能出卖我。”
    孔局目光变得深沉，低声问道：“听你这么讲，凌焕去杨密魁的身边，也不是真正要为杨密魁做事？”
    晋遂川：“他到底要做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也不能控制。之前他在盘龙湖庄园案里做出的成绩，以及短短时间就受到杨密魁的关注和看重，这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孔叔，您应该清楚，这样的人，只能是朋友，不能是敌人，我也不会允许他是敌人。”
    孔局一下子就全明白了，知道凌焕即使去杨密魁那边，也依然是友方，这是晋遂川的保证。
    孔局说：“Omega权益法案的废除，的确可以给杨密魁一系很大的打击。现在，大家都知道，掌握了Omega这一部分人，就掌握了精英Alpha阶层，大家都在争抢Omega权益保障委员会的位置，到时候要是只是换汤不换药，这事还是难办。虽然废除了Omega权益法案，撤除Omega管理局，但杨密魁还可以通过其他办法控制Omega权益保障委员会。”
    晋遂川道：“只要给Omega接受正常教育和发声的权利，有正常的监管机制，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糟糕。我这两年处理的几起涉及Omega的重大案件，我觉得最主要的问题是因为Omega没有和所有其他人一样接受教育，也没有正常的发声渠道。”
    孔局说：“但是Omega本性就比较柔弱，情感细腻，让他们接受普罗大众一样的教育，有和大家一样的发声渠道，他们也照样更容易受操控。”
    晋遂川道：“我不这样认为，我认识的大多数Omega，都比Alpha更加冷静和理智，而且非常聪明，甚至比Alpha更加聪明，他们也更有同理心，他们绝不比其他人差。”
    孔局被他反驳得一愣，晋遂川打圆场道：“我的母亲和弟妹都是这样的人。”
    孔局不由笑了，之后不再和晋遂川争论这方面的事。
    晋遂川说：“现在反而不该把注意力都放在Omega权益法案废除的事上，而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孔局示意他继续讲。
    晋遂川：“正如孔叔您所说，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Omega权益法案的废除上，很多人都在想着要从Omega权益保障委员会这里分一杯羹，除了这些，Omega权益法案的废除让Omega拥有了平等继承权，很多人家里怕是为这继承权的事也能闹不少事情，那么，大家就会减弱对其他事的敏感度。”
    孔局：“例如？”
    晋遂川问道：“孔叔，您是不是知道‘天宫’项目这个事？”
    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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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局可是最高调查局的头儿, 这个国家的隐秘，只要他想知道的，他总可以知道。
    晋遂川问出这个问题, 孔局并未觉得诧异，虽然外界并不知道“天宫”计划，但处在权力中心的这些人, 或多或少会知道一些有关这个计划的事情。
    孔局道：“知道一些。”
    晋遂川：“您知道多少，从哪里得知的？”
    孔局面色变得肃然，看着晋遂川：“突然问这个项目，是有什么问题吗？”
    晋遂川颔首道：“我们推测，这个项目有很大的问题。我得知这个项目后，对这个项目做过一些调查, 外界现在并不知道这个项目，只有很少一部分权力人物知道，但是, 知道的这一部分人对这个项目的认知，我觉得是有问题的。”
    “哦？”孔局的面色变得更加严肃, 坐正了身体, “你说说。”
    晋遂川：“知道这个项目的人，基本上都以为这个计划是一个‘个人记忆意识数据化和保存’的项目。而且这个项目现在又还在研究阶段，什么时候才有研究成果还不确定。如果这个研究成功了, 的确可以对人的记忆意识进行数据化和保存了, 大家觉得这没什么不好，而且这个项目在秘密立项的时候，给出的研究目的听起来也非常吸引人。
    第一，是对人的记忆意识进行数据化保存，可以更好地保存人类遗产, 因为这记忆意识数据，的确是人最重要的遗产无疑，这可以最大程度保存人类文明，当然，这并不是强制性让人保存，有人想要保存，就去保存，不想保存，就不保存，这和很多人选择永久冻存自己的尸体期望未来可以复活是一样的，这是人们的权利；
    第二，这些记忆意识信息进行数据化后，可以保存在一个强大的系统里，说起来，这个系统叫做‘天宫’，‘天宫’计划这个名称从此而来，用这个‘天宫’系统保存人类的这些数据，完全是一件功利千秋的事，即使人类的□□死亡了，但是只要这些数据还保存在那里，那么，这个人的过往就永远也不会消失，有百利而无一害；
    第三，通过保存这些数据，在将来可以在机器人上使用，那么，使用人类意识的机器人进行星际旅行，比人的□□做星际旅行要现实得多，这样，人类可以到更远的星球上去……”
    “除了这三点，还有第四点第五点……大家能够细数非常非常多的好处。”晋遂川道。
    孔局道：“的确是这样，据我所知，也是这样。这其中，存在什么问题吗？”
    晋遂川道：“关于这第一点第二点，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而第三点，现在使用的机器人智脑的运行方式和人类大脑的运行方式的原理并不一样，所以，将人的记忆意识数据直接接入机器人并控制机器人的运行，并不现实，这其中还有很多技术难关。而即使在将来，将人的记忆意识数据真的接入了机器人，并让这个机器人按照人的记忆意识数据的控制运行，那么，这个机器人从某种程度上说，也并不是之前的那个人了。它只是被接入了人类的记忆意识数据的机器人，而且，这个机器人被接入的可能不会是一个人的记忆意识数据，很可能要很多人的，这样，可以让机器人拥有更多能力和更全面更严谨的判断力。当然，如果在将来可以做到这一点的话，我觉得这也是很好的事。”
    孔局颔首：“的确，我所认识的知道‘天宫’计划的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功在千秋的项目。但是听你的意思，这其中很有问题。”
    晋遂川道：“我们担心，这个项目，会被杨密魁一系挪作他用。”
    “哦？”孔局变得更加专注。
    晋遂川于是讲了杨家秘密进行的克隆人计划、人类记忆清除技术、人类记忆移植技术、人类精神操控技术等等，最后总结道：“这次的盘龙湖庄园案里的Omega们，被进行记忆清除、记忆移植和精神操控，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这些技术，在随着‘天宫’计划一起发展，如果杨家在‘天宫’计划里加入这些技术，孔局，您想想，最后的情况会变成什么？”
    孔局一听就明白了，他震惊道：“你是说，有可能把那些记忆意识数据再通过记忆移植的方式移植入克隆人，让原来记忆意识数据的主人在克隆人的身上活下去？”
    晋遂川颔首：“对。我掌握了一些证据，杨家的确培养了一些克隆人。而且，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孔叔您知不知道。”
    “什么事？”孔局的心变得非常沉重。
    晋遂川：“你知道杨姝韫已经死亡这件事不？”
    “啊？杨姝韫死了？”孔局更加震惊，“我知道她休假了，最近都没有去上班。说是做了个小手术，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晋遂川：“她的确已经死了，是死于突发疾病。但杨密魁对她的死一直保密，不特意去查，是不可能知道这种机密事情的。”
    孔局皱眉道：“你的意思是，难道杨密魁想用你刚才说的那个办法让杨姝韫活过来？”
    晋遂川：“我不敢确定到底会不会这样。”
    孔局很疑惑地问：“这样真的可以让人死而复生吗？”
    晋遂川摇头：“我咨询了这方面的权威专家，对方说，让人死而复生是不可能的。一个人的记忆意识数据，不可能做到百分百被保存，这是其一，而保存的记忆意识数据也不可能百分百地移植给另一个人，这是其二，这两者之间造成的数据丢失是非常严重的，据说最后能够达到20%的记忆意识数据转移就不错了。而且，被移植了其他人记忆意识数据的受体，他自己其实还是有自我意志的，所以，他其实还是自己，只是多了另一个人的记忆和意识，可能会受另一个人的记忆和意识的影响，也或者是不会受多少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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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讲这些话的时候，想到了凌焕的情况，他今天判断凌焕，觉得凌焕好像是完全没有受到杨行屹的影响了。
    孔局这才松了口气，他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道：“如果杨密魁真用天宫计划来做你刚才说的这种事，最严重的影响是什么？”
    晋遂川想了想，道：“我能想到的最严重的影响是，杨密魁通过这种办法操控咱们的皇帝陛下，或者通过这种办法操控任何一个他想操控的人。”
    孔局瞬间瞪大了眼。
    虽然小皇帝陛下如今很像一个傀儡，或者说他就是一个傀儡，但他毕竟还是一个权力象征，并且是一个精神象征。
    孔局神情沉重，道：“我之前就知道一些传言，说皇帝陛下被/操控，但我也没找到实质性的证据。也以为这是一种隐喻，但听了你讲的这个后，皇帝陛下被移植其他人的记忆和意志，这种操控要可怕得多。”
    晋遂川道：“陛下现在年纪还小，又一直都居住在深宫里不接触外界，他是最适合的记忆意识移植受体。如果杨密魁让他做自己的受体，这对我们来说，无疑是非常大的打击。如果皇帝陛下亲政了，他完全受杨密魁的控制，我们怎么证明皇帝陛下不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做事，而是杨密魁呢？我们无从证明。”
    孔局叹道：“这真是一件大事了。”
    晋遂川：“是的。我是被凌焕告知，才意识这件事的严重性。”
    现在很多和杨密魁一系对着干的权力集团，现在可都是打着皇室的旗号，要是到时候皇帝陛下是“杨密魁”了，那就是杨密魁真正集权，和杨密魁对着干的权力集团真正遭殃的时候。
    孔局颔首道：“我明白了。你们家对此事是什么态度？”
    晋遂川：“我们的推测，不一定就是真会发生的事，而且，这事不能让杨密魁知道。杨密魁还不知道我们有这些猜测。我们当然不能让杨密魁得逞。”
    孔局道：“好，我明白了。这么严重的事，大家必须要齐心协力才行。”
    现在军部是杨密魁一系最大的对手，但要是皇帝陛下变成了“杨密魁”，那军部根本就没有办法和杨密魁斗了，因为从法理上就说不通，这会造成非常严重的人心动荡，而且会危及国家安全。
    **
    凌渡虽然身体依然很不舒服，但他也实在不想继续在床上躺着，就去了地下室里查看凌焕留给他的所有“精神分析类”数据。
    所谓“精神分析类”数据，是指包含了真实事实数据、人物意识分析数据、人物精神状况数据等等一系列数据的总和。而这些数据需要人去“感受”才能得出正确结果，计算机模拟出的结果，往往会因为“意识”偏差、“精神”状态偏差等失真，这对去“感受”和分析的人的天赋有很高的要求，这也是精神分析师少的原因。
    但是，使用“精神分析类”数据，有很多好处。
    其一是数据保密性非常高，特别是那种加密给特定某人的精神分析类数据，除了这个特定的人，其他人基本上完全不可能解开，当然，要制作这种精神分析类的数据包，也不是人人都可以的，或者说是只有很少的人有能力做，特别是这种针对特定的人的加密精神分析类数据，恐怕就没几个人可以制作。
    再者，根据制作者的能力，有的人制作起来非常快速，很短几分钟就可以把大量数据保存并自动加密，而接收这个数据，且有能力接收这个数据并分析理解到其中内容的人，可以在很短时间内对它进行解读，短到只用几分钟就能接收非常海量的信息。当然，对这海量信息再进行细致解读和利用，就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理解了。
    其中原理，和凌焕接收并在之后吃透杨行屹的那些记忆意识数据相差不太大。
    凌焕做了好几个数据包，还标出了应该按照什么顺序接收查看，而且让凌渡一天最多看一个，这样才不会对凌渡造成很大的精神负担。
    不过，既然凌焕都不听凌渡的，让凌渡听从他的安排，显然也是做梦了。
    第129章
    不管杨密魁是否真要用小皇帝陛下做他的记忆意识信息的受体, 从政治的角度，都要先这么思考，然后把这个信息传播出去。
    晋遂川从凌焕那里得知这个信息后, 就在思考之后要怎么做了。
    孔局从晋遂川这里得知这个信息，他当然也不会坐视不管，他本来就受到很大来自杨密魁的压力, 如果杨密魁真的完全操控了小皇帝，那孔局之后日子会更难过，估计会被直接下课。
    作为最高调查局这种暴力机构的头儿，孔局即使性格圆滑，善于和稀泥，但他得罪的人可也不少, 但凡他从这个位置上掉下去，要踩他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而且, 要是杨密魁又控制了军部，孔局的靠山们也都要遭殃, 到时候, 在大势所趋之下，有的人会来落井下石，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简直不能想象。
    孔局和晋遂川稍稍商量了之后, 就让晋遂川离开了。
    因为孔局和晋遂川都要赶紧行动去安排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晋遂川回到办公室就给凌渡打了加密电话，凌渡在完全接收了凌焕留给他的信息后，他正坐在椅子里思考问题，看到晋遂川的来电, 他马上接了起来。
    虽然这是加密电话，很难被破解信息，但慢慢破解，还是可以做到解密的，所以晋遂川没有多说，只是道：“凌渡，凌焕被杨密魁调去了总理护卫队，他临走前希望我接你去我家，是国公府邸那边，你愿意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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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感情上讲，凌渡不想去，他不想离开自己家，但是从理性上讲，他必须去晋遂川家里，因为这更能保证他的安全，他不仅要自己过去，而且还需要把家里的一干设备和数据存储设备都带过去。
    凌渡道：“嗯，我愿意。但我可能要先收拾东西，至少需要两个小时。”
    晋遂川道：“好的。我会亲自去接你，可以吗？”
    凌渡笑了一声：“好。但你要带一个拉货的车来，我有很多东西要随身带着。”
    晋遂川听到他欢喜的笑声，便也不由流露出了笑容，道：“一会儿见。”
    **
    凌渡没有收拾任何生活用品，只是把家里的设备都赶紧拆了打包，这些虽然大件，但凌渡动作很快，在晋遂川到他家来时，凌渡基本上全都收拾好了。
    未免出一些问题，晋遂川亲自开了一辆伪装成运回收固体废弃物的货车过来，凌渡开了别墅院落大门的权限，让他把车开进了家里的停车库。
    好在家里的停车库不算小，将将够晋遂川把这辆货车停进去。
    这一天天气挺冷，但凌渡之前一直在干活，加上他处在发情期，体温高，就只穿了一件加绒的卫衣，配了一条牛仔裤，晋遂川从车上跳下来，见站在旁边等他的凌渡穿这么少，就赶紧伸手拥住了他，“你不冷吗？”
    凌渡微微摇头：“我不冷啊。”
    但晋遂川还是把他搂紧了，怕他真的被冻到。
    晋遂川打开货车货舱的门，问凌渡：“装得下你的东西吗？”
    凌渡看了看车舱的空间，里面空间很大，而且车舱壁很厚，显然是做了防弹处理和隔音处理，还要监视外面的监视器设备和急救箱，他看了很满意，颔首道，“够了。我还以为这真是收废弃物的车，这里面看着应该是出紧急任务的。”
    晋遂川：“是的，这只是伪装的收废弃物的车，有时候出任务为了伪装，就会用这种车。”
    凌渡带着晋遂川去了他家地下室。
    周国很流行修地下空间，很多权贵和豪富人家，甚至在山中或者地底深处修堡垒，这主要是为如今的安全考虑，只有在山中和地底修堡垒才足够保证。
    之前盘龙湖庄园案里，盘龙湖庄园的大部分建筑结构都在地底，这个案子揭露出来后，人民群众对盘龙湖庄园庞大的地下结构并不震惊，完全是因为这种地下结构很深入民众人心，大家都已经接受了这种建筑形制，虽然普通人家基本上都不可能去拥有这些地下结构。
    晋遂川也没因凌渡家面积宽阔的地下室感到奇怪，只是震惊于凌渡整理物品的速度，“就这么一会儿，你就打包了这么多东西？”
    凌渡道：“这些都很好打包，再说，也没多少设备，就十个箱子。”
    虽然所有打包箱都是大金属密码箱，也都有轮子可以推动，凌渡自己也可以移动这些箱子，但晋遂川还是让凌渡只在旁边指导自己帮他运箱子就行了。
    他们从电梯把箱子直接运到了车库，再装进车里。
    凌渡整个过程都非常安静，基本上不说话，虽然以前凌渡话也不多，但今天，他却是沉默地过分了。
    晋遂川自然发现了他的这些问题，便问：“怎么了？是不是在为凌焕担心。”
    凌渡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嗯。不过，担心也没什么用。”
    晋遂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伸手搂了搂他的肩膀。
    凌渡又去把家用机器人小十也带上后，就随着晋遂川离开了。
    监视凌渡家里的人，只看到有一台运废弃物的车进了凌渡家里，十几分钟后，这台车就又开走离开了。
    凌家有很强大的安保系统，小型监视无人机也不太能接近这栋房子，所以，监视凌渡家的人，短时间内很难发现凌渡家里的变化。
    凌渡坐在货舱里，从监控系统看路边的风景，此时正是上午十一点，路上的车流量不大，人们都在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没有人知道世界会怎么变化，这些变化会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影响。
    晋遂川在车头开车，通过通话器问凌渡：“你还好吗？”
    凌渡道：“我没事，这里面挺好的。”
    晋遂川笑了一声：“你都不关心你要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吗？”
    凌渡也笑了：“想来不会差。”
    晋遂川：“那谢谢你信任我了。我还没告诉家里，你要搬过去的事。不过，这事不急。”
    “是吗？”凌渡有些疑惑，“你要怎么介绍我？”
    晋遂川：“我可以直接介绍你是我恋人吗？”
    “啊？”凌渡的脸有些许发烧，“当然。但是，我想，这之后是不是需要我和你的家人相处。”
    晋遂川：“如果你愿意，我就先介绍你给他们认识，如果你想先休息，那就可以先休息。我在府里有专门的院落住，那里空间宽阔，不受打扰，我希望可以让你满意。”
    凌渡笑道：“我非常满意这种地方。”
    **
    晋遂川在晋国公府里的住处在这座占地宽广的园林的西南边，有一道侧门同外面连通，晋遂川直接把车从这道侧门开了进去。
    这是凌渡第一次进这座地标性园林，车进了园林外墙大门后，又开了一段路才到一座有独立围墙的院落前，车再次进了这座院落，这才在院落里一个黑白风格装修的车库里停下来。

 第234页

    晋遂川之前就通知了负责他院落工作的副管家，这是一位Beta女性，穿着一身管家制服，在晋遂川下车时，她已经过来躬身行礼，道：“少爷，上午好。”
    晋遂川对她颔首说：“这里地下室都收拾好了，是吗？”
    她说道：“已经按照吩咐都收拾好了……”
    晋遂川没听她讲完，已经快步走到车舱门边，打开了车舱门，看凌渡要去自己搬箱子，他就赶紧说：“你别去搬，太重了，过来，宝贝，你在下面等就行。”
    凌渡身体的确不太舒服，只好听从他的安排，走到车舱门边，看晋遂川对他伸了手，他就蹲下身把手递给了晋遂川，然后被晋遂川从车里抱了出去。
    管家看到晋遂川从车里抱出一个美人来，当即有些惊讶，因为晋遂川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找对象上不开窍，这突然就抱出个“宝贝”，实在让这位一直负责照顾他的管家很懵。
    晋遂川对凌渡介绍这位管家，“这是负责我院子里工作的苗管家，你称呼她苗婶就行。”
    又对苗管家介绍凌渡：“这是我的恋人，叫凌渡。”
    即使晋遂川不说是恋人，苗管家也不会判断错，因为晋遂川一直搂着凌渡，姿态非常亲密，神色非常宠爱，不容任何人看错。
    苗管家还来不及发问，晋遂川又说道：“这事我暂时还没同父母讲，也请你暂时为我保密。”
    苗管家有些不赞同晋遂川的这种做法，因为她已经判断出凌渡是一名Omega，虽然现在废除Omega权益法案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了，但把一名Omega作为恋人带回家，还是必须要让父母知道的吧，这样才算是名正言顺。
    不过晋遂川并没在意她的这些想法，已经又吩咐道：“凌渡在这里的事，你不仅要向我父母保密，暂时对谁都要保密，所以，这里凌渡的事都要麻烦你了，可以吗？”
    苗管家有些震惊，她看得出凌渡年龄不小了，反正不可能是十几岁的少年，也就是，凌渡难道是别人的妻子？她的少爷居然要藏起一个其他人的妻子？
    晋遂川和凌渡可没去想苗管家会想些什么，晋遂川不假他人之手，已经去为凌渡搬箱子。
    苗管家看到又是一阵惊呼，“少爷，这些事怎么能让您做。”
    晋遂川失笑：“我力气大得很，做这些事很轻松，你不用过来帮忙了。”
    苗管家看凌渡站在旁边检视那些大密码箱的顺序，又和晋遂川一起推了箱子去电梯，非常沉默的样子，她就不得不想，这个Omega，好像不是很好相处啊，不知道公爵大人和夫人能不能接受二少爷找了个结了婚的Omega。
    第130章
    凌渡很快就在晋遂川的住处安顿好了, 他对生活环境的要求不高，只一心关注自己的设备，所以, 只要设备安装好了，运行没有问题，他就对这次搬家非常满意。
    因凌渡住在了晋国公府, 晋遂川自然也就搬回了国公府住。
    他陪着凌渡吃了午饭，这才准备离开凌渡去忙事情。
    晋遂川住处的地下室的一部分空间被用作了凌渡的实验室，这里的空间比凌渡家大不少，而且晋国公府使用的网是最高规格最快的网，权限也很高，凌渡只花了很少时间就把自己的设备通过隐秘的手段接入了晋国公府用的网络里。
    凌渡有太多工作要做, 所以无心和人交道。
    晋遂川看他径直要去地下室工作，就引导式地说道：“凌渡，我要出门了, 你有任何生活上的需要都可以直接找苗婶，也可以直接联系我。”
    凌渡颔首道：“好的, 谢谢。”
    晋遂川又朝他眨了一下眼, 凌渡这才明白过来，笑着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晋遂川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看着他的眼睛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有任何需要都要直接告诉我, 不要自己一个人承受。”
    “我明白。”凌渡望着他碧绿的眼眸，因为忧虑而微微拧起的眉宇稍稍松开了。
    **
    苗管家按照晋遂川的要求，去为凌渡准备了一应生活用品，她虽然很想询问晋遂川，凌渡是否已经结婚, 但到最后也没问出口。
    她看晋遂川对凌渡的态度，觉得晋遂川能够为凌渡做出任何事来。
    苗管家在心里想，听说Alpha和Omega之间的感情关系是动物界最稳固的一种恋人关系，唉，看来，晋遂川的这事，也不是她能操心的事了，她只管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了。
    **
    现在，不管杨密魁是否要用“天宫”计划实施反人类的“永生”计划，以及他是否会将自己的记忆意识数据传给小皇帝陛下，都要先假定他的确就是要这么做。
    孔局已经亲自去找军方大佬们商议此事，在晋遂川为凌渡搬家的这个时间里，晋国公和贵族院副院长晋锦豫都从外面回了家，因为晋遂川说有重要的事要和他们商议。
    这一天是放出废除《Omega权益法案》信息的第一天，所以，这一天有很多事需要忙。
    废除《Omega权益法案》，是反杨派早就计划的事，所以，这废除的消息虽是刚放出来，但其实很多其他工作，早就在做，而且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废除势在必行，要是这次不行，下次要废除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做事就是要一鼓作气地做。
    晋锦豫并不算是一个社会活动家，不过，他煽情的本事一流，所以，这日上午，他还专门做客一档直播访谈节目，大谈特谈为什么要废除《Omega权益法案》，他甚至把自己有个弟弟因为得先天性信息素紊乱综合征的事也讲了出来，这是他心底永远的伤痕，并由此延伸为什么Omega的人数比Alpha的少那么多，虽然Alpha的出生率本身就高一些，但也高不到那么多，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Omega大多因为受压迫而造成死亡率很高，现如今，Beta的平均寿命最高，但Omega的平均寿命最低，为了保障AO人口的出生率而压迫Omega，是非常不人道的事。又举例，西大陆的国家，就不这样管理Omega，人家的Omega的平均寿命就要高得多，而且，他们的Omega的出生率也要高很多，Omega的寿命长了，且出生率高了，会带来一系列良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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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锦豫做完节目，都没应台长的邀请去吃午宴，就赶紧回了家来。
    在家族会议室里，晋遂川讲了杨密魁利用“天宫”计划想违规实施“永生”计划的事，其实这个“永生”计划并没有戳到诸如晋锦豫这等权力大佬的心肺眼子，因为要是真有这种“永生”的办法，他们这一阶层的人，在对死亡的恐惧之下，很多都受不住这种“永生”的诱惑，大家都有可能成为受益者，不过，当晋遂川谈到杨密魁可能要用皇帝陛下做他的记忆意识数据的受体时，晋锦豫就差点站起了身来。
    会议室里瞬间十分安静，公爵晋锦书本身就是科幻故事作者，他以前还写过一个星球上的所有“人”都是某一个人的克隆体的故事，所以，杨密魁使用克隆人实施永生计划这件事，他并没有特别诧异，但杨密魁要入主皇帝陛下这件事，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晋遂川打破了会议室的安静，问道：“我只见过皇帝陛下的真人两次，而且相隔很远，所以，我不敢肯定皇帝陛下的状态，他是否已经被杨密魁注入过记忆意识数据。伯父，父亲，你们见皇帝陛下的次数更多，你们有发现什么奇怪之处吗？”
    晋锦豫如今是贵族院四名副院长之一，位置很高，见皇帝陛下的次数最多，他想了想后，冷汗就从额头泌了出来，他用手巾擦了擦汗，神色变得越来越严肃。
    会议室里大家都看向了他，晋锦豫又取下自己的金丝边眼镜儿擦了擦，这才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听了遂川讲的这些，我才想起来，陛下有时候的确很奇怪。”
    “他大多数时候是没有什么表情的，话也特别少，完全不像个少年人。”晋锦豫道，“有一次，他本来在练习书法，而且字写得不错，突然，他站在那里呆愣了很久，因为我当时正好想和他谈事情，还以为他累了不想练习了，正要和他说话，他就突然动了，呆呆地看向我，问我，你叫什么名字？说话的语气特别稚气，和他平常的样子很不一样，那种状态，绝对不正常。”
    “不只是我，有不少和陛下接触的人，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大家说陛下有时候像个被操纵的人偶，精神状态很不对劲。但负责陛下的健康的太医院，一直都说陛下没问题。”
    凌渡在上午问过晋遂川，皇帝陛下是否存在问题，但晋遂川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因为他之前没有对此进行证实，但既然晋锦豫此时这样讲，那皇帝陛下的确有已经被注入了部分杨密魁记忆意识数据的可能了。
    晋遂川沉思起来，坐在最上首的公爵用笔轻轻敲着桌面，道：“现在，这事要怎么办？这种事，是绝不能让外界知道的吧，不然，这很可能会造成国民的恐慌，也会给国外势力留下话柄。”
    晋锦豫有着比弟弟晋锦书更加儒雅的长相，但他处事其实比公爵要果决得多，不然，他当年也做不出和父亲对着干而且一意孤行非要和一个Beta成婚的事。
    晋锦豫双手交叉握在了一起，他低声说道：“如果陛下已经成为了杨密魁的记忆意识的容器，那么，他自然就不是我们的陛下了。只要《Omega权益法案》被废除，玉泽公主就有了继承权，玉泽公主年纪更大，以玉泽公主的意志，即使杨密魁想从她这里捣鬼，她也很难被真的完全操控了。我想，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吧，遂川，你说呢？”
    晋遂川道：“现在，拿到实质的证据，非常重要。如果，陛下真的已经被杨密魁的记忆意识所侵蚀，那么，要陛下自己承认他存在这么大的问题，是不可能的。”
    晋锦豫双手握得更紧，他碧绿的眼眸里露出冰冷的寒光，幽幽说道：“即使拿到证据，这些证据也绝不能让外界知道，那陛下病死也就不存在证据的问题了。”
    晋遂川一直都知道他大伯的心非常狠，反而他父亲是个很有人文关怀的人。
    公爵大人没有吱声，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声，道：“即使陛下是真的病死，我们家，是否要去背这种参与造成陛下‘病死’的名头呢？我觉得还是不要才好。这种名头，对我们家的将来，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如果真的要让陛下病死，还是必须要证据确凿，证明陛下不是陛下，而是杨密魁。”
    公爵大人是这个家族的最高权力人，晋锦豫虽然皱了下眉，但他没有出声反驳。
    晋遂川其实也是像他父亲这样想的。
    晋锦豫道：“那要拿到证据，恐怕不容易，毕竟这是一种很意识性的东西。这几年里，有好些人都觉得陛下不太正常，但大家都只是自己的感觉，无法说这是一种证据。谁敢明确说皇帝陛下不正常？不敢！无人敢说。”
    晋遂川道：“我这边已经有一个人去杨密魁身边找证据了。从陛下那里入手，恐怕是不容易拿到证据的，那么，从杨密魁身边呢？”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晋遂川身上。
    第131章
    顶尖的科学家, 是非常难得的，因为这个世界的技术推进很大部分都依赖他们。
    凌焕就属于此列。
    杨密魁希望凌焕能加入“天宫”计划的团队，能够为“天宫”计划带来一些进步的空间。
    当天上午, 杨密魁在文渊阁亲自接见凌焕。
    凌焕知道凌渡为自己在杨密魁那里建立起来的形象，他知道杨密魁会很紧迫地重用自己，但他其实还是低估了杨密魁对他的看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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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 这与杨密魁如今面临的各种压力有关，他急需解决“天宫”计划中存在的一些问题，想靠着“天宫”计划为自己翻盘。
    同意废除《Omega权益法案》，这是杨密魁暂时别无选择的决定。
    最近，他连失两个孩子，虽然他表现得很淡然, 但这其实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压力，这个压力主要来自于两个方面，第一方面, 失去了孩子本身就是痛苦的，而且这两个孩子还是他极强的助力, 失去了两人就相当于是失去了臂膀, 这打乱了他的很多计划，让他一时之间疑心病极重，精神压力很大；另一方面, 杨行屹和杨姝韫的死亡都带有太多疑点了, 杨行屹的死亡原因已经调查得非常清楚，那就是精神失常自杀死亡，而且死前还非常痛苦，杨姝韫突然晕倒然后在几分钟内死亡，对杨姝韫的尸检结果是, 没有找到她死亡的原因，最后通过分析她的记忆意识数据，得出她很可能是精神过载的死亡，因为她的死亡情形和有的精神分析师精神过载而死亡非常相似，杨行屹和杨姝韫的死亡都指向了精神问题，而两人都是“天宫”计划的参与与执行人，两人出的问题都指向“天宫”计划可能存在的极大隐患。
    “天宫”计划能否能更好地发展，如今在杨密魁的心里倒是排在后面去了，他现在急需知道杨行屹和杨姝韫的死亡是否是“天宫”计划的副作用导致的，例如，“记忆意识数据”上传真的导致了精神过载而突然精神失常自杀，以及导致精神过载突然晕倒甚至死亡。
    杨密魁就是急需凌焕加入研究团队来解决这个问题。
    杨密魁放在首位的“天宫”计划有如此巨大的隐患，现在杨姝韫死亡的消息还处在保密阶段，但这个消息也不可能保密特别久，要是之后让政敌知道了杨姝韫的死亡，那杨密魁的压力会更大；而杨密魁靠“天宫”计划延伸出的“永生”计划想空手套白狼，忽悠的很多支持他的权贵，极有可能很快就会知道“天宫”计划的这个隐患，然后离杨密魁而去；除了这些，军方以及老牌权贵看不惯杨家利用“Omega权益法案”和Omega管理局牟利太久了，一直在借此攻击杨家，这次的盘龙湖庄园案，虽然杨家把自己从直接作案人里摘出去了，但之后反对派们改变策略并不攻击杨家，直接攻击“Omega权益法案”，这反而让杨密魁更加被动……
    如此种种，经过讨论和思考后，杨密魁做出了同意废除《Omega权益法案》的决定，想借此转移那些反对派们的注意力，而Omega那里的利益，就够那些秃鹰争夺好一阵了，杨密魁想借这段时间正好处理“天宫”计划存在的这些问题，然后可以应急复活杨姝韫。
    而只要解决了“天宫”计划存在的这些问题后，杨密魁觉得自己也可以更好地控制小皇帝，这样下来，他就可以反败为胜了。
    所以，现在他最看重的事，就是解决“天宫”计划存在的问题。
    如此，他怎么可能不看重在这个领域能力卓绝的凌焕。
    **
    这是凌焕第一次以自己的身份来见杨密魁。
    他在文渊阁外面遇到了一个男性军官，对方还朝凌焕打了招呼，笑着对他说：“啊，凌焕，又见面了。”
    凌焕实在不认识这人，但他觉得可能是凌渡以自己的身份结交过这人吧，他对对方颔首打了招呼。
    对方说：“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太苍白了。”
    凌焕笑道：“最近工作太累了。我现在是要等杨相的召见。”
    对方小声对他说：“杨相这几天脾气不太好，你一会儿还是小心一点吧。”
    “嗯，谢谢你，我记住了。”凌焕道，“我调到了杨相身边工作，我们以后应该有很多机会见面。”
    “真的？那真不错。只是，这里可没有特调处那么自由。总之，做事的时候仔细些没有坏处。”
    对方说完后，看杨相的秘书室的一个小秘书过来接凌焕了，他就赶紧离开了。
    凌焕被秘书带去了杨密魁所在的办公室，这是杨密魁的私人办公室，之前凌渡就在这里见过杨密魁。
    凌焕进了办公室后，颇为紧张地对杨密魁行了礼。
    杨密魁完全不像那位近卫说的那样“脾气不太好”，他神色温和，对凌焕颇为关怀，“小凌，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病了吗？”
    凌焕很感激地回道：“这几天工作太累了，我们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精神过载，就会一直头疼失眠，头疼失眠就容易让人没精神。其实只要休息几天就好，也不算生病。”
    杨密魁叹道：“那我这么着急把你调到我这边来工作，倒是难为你了。”
    凌焕很动容地说道：“您能给我这样的机会，是我最大的荣幸，这是多少人一生也盼不到的好事，怎么会是难为我。能够为总理您效命，是我终生之幸。”
    杨密魁被凌焕这马屁拍得心里好受了一点，不过，杨密魁听马屁听得太多，所以，那舒坦也只持续了几秒钟，他就又恢复了心硬如铁。
    杨密魁说道：“调你来我这里，我的确是有任务要交给你。”
    “我一定不辱使命，完成任务。”凌焕情绪激昂地表态。
    杨密魁很满意地颔首道：“行。我会马上将你介绍给一个人，你之后就跟着他。他会给你安排工作。”
    凌焕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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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密魁点击了一个呼叫键，很快，一名身材高大气质沉稳但神色颇为疲惫的中年男性Alpha敲门后进了办公室。
    凌焕居然是认识这个人的，他瞬间睁大了眼。
    这人也对凌焕有印象，不由道：“凌焕？”
    对于两人认识这件事，杨密魁有些在意，问道：“你俩认识？”
    中年Alpha满脸疲态，回答道：“是的。如果我一直在帝国理工教学，凌焕就会是我的学生。他大二时，曾在我的教研室里做过课题，我对他印象很深，他是一个很聪明的而且有天分的学生。”
    对于“精神分析”领域，聪明固然重要，但天分更加重要，没有天分的学生，很难做出成果。
    杨密魁“哦”了一声，这才消除了自己刚才升起的那份怀疑。
    凌焕也对杨密魁道：“司教授一直是我崇拜的对象。当年，我想申请他的研究生时，他突然离职了，说是加入了一个涉密项目。”
    这名中年Alpha，姓司，名靖，乃是国内精神分析数据化领域泰山北斗级的大师。
    杨密魁道：“的确，司教授是我们‘天宫’计划项目的技术负责人和首席科学家。你之后就跟着他做事。”
    凌焕眼睛一亮，道：“多谢总理。”
    又对司靖道：“司老师，之后请您多教导我。”
    司靖并不是喜欢说废话的人，道：“我们的项目现在遇到了一些问题，有更年轻的优秀的人才进入团队，我也是高兴的。”
    他又对杨密魁道：“总理，那我就带凌焕一起回项目上了。”
    杨密魁道：“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最近的问题，我想听听凌焕的意见。”
    凌焕很受宠若惊，司靖则语气平淡地颔首道：“行。”
    虽然杨密魁位高权重，但司靖在他面前时，无论是姿态还是说话都非常随意，好像只是在和一个最普通的同事相处，而杨密魁并没有太在意他的这份随性。
    凌焕对杨密魁很了解，知道杨密魁这人非常看重“尊卑贵贱”，非常在意别人对他的态度，而他不在意司靖对他时的随性，主要原因可能有两点，司靖出身显贵，他家一直出大科学家，因为在科学上的贡献，他的祖上而被封爵，他的祖上是唯一因科学贡献而封爵的人，可见他家族的力量；另外，就是杨密魁特别在意“天宫”计划，所以愿意捧着司靖。
    凌焕对自己之后的位置已然心中有数。
    他跟着司靖杨密魁上了同一架直升机，这架直升机里非常安全而密闭，凌焕进去后就完全不清楚外面是什么情形了。
    司靖在直升机里开始询问凌焕对上次杨姝韫的记忆意识数据化的认识，凌焕早有准备，马上做出了回答，司靖之后就又问了很多专业方向的问题，凌焕也都一一作答，司靖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甚至是高兴，可见他认可了凌焕的能力。
    杨密魁完全听不懂他们讲的那些专业内容，过了一会儿，他就让司靖直接讲项目如今的问题，看凌焕这个年轻人有没有什么新鲜的想法可以解决问题。
    凌焕此时变得更加专注，司靖请示了杨密魁后，便毫无保留地将问题讲了。
    凌焕听到司靖说，要研究杨行屹和杨姝韫死亡的原因是否是“记忆意识信息”数据化导致的精神过载而出现了后遗症，以至于一人精神失常自杀，一人突然昏迷并随后死亡，凌焕特别震惊，随后就意识到了这么简单的事，他和凌渡在之前居然都没想到。
    他们因为太上帝视角，而失去了准确判断杨密魁行事逻辑的能力。
    不过，凌焕觉得自己现在知道这些也不算晚。
    第132章
    从直升机上下去, 凌焕目光所及，这里是一片山谷之中，不过, 周围的山不高，只是一座座起伏的小山包，山上多植枫树和白桦, 在这冬日里，树都落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这让这里显得颇为荒凉。
    根据凌焕对路程的计算，以及云城周边的地理情况的判断，认为这里是在云城北边不远。
    几人又坐上了汽车, 汽车行了大约十分钟，等车门打开，凌焕随着杨密魁和司靖下车, 意识到他们已经处在一片地下空间。
    凌焕适度地对周围环境表达了好奇，司靖说道：“这里是‘天宫’计划的总部, 因为‘天宫’计划是一个涉密项目, 所以每一位参与人都需要签保密协议，如非必须，也不能离开这里。”
    凌焕微微拧眉, “我参加后, 也不能随时离开，是吗？”
    司靖颔首：“是。”
    司靖是很严肃而高冷的人，不过，对着凌焕时，他很显然有爱才之心, 所以又对他解释道：“要是你实在有事必须外出，可以打申请，但最好不要总外出。”
    凌焕感激道：“我明白了。我今天前来，没有带任何行李，我之后可以先回去收拾行李吗？也需要告诉我家人一声，以免他担心。”
    杨密魁在旁边听到凌焕和司靖的交谈，对凌焕的婆婆妈妈，他是十分不满意，于是就说道：“我们还是先去看项目吧。如果问题能够很快解决，你自然可以早些回家探亲。”
    凌焕愣了一下，似乎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些话太败领导缘，当即赶紧表态：“工作才是最重要的事。”
    **
    凌焕从杨行屹那里得到的记忆数据里，得到过不少有关这个“天宫”基地的信息，而且，杨行屹和司靖之前也相识，只是，司靖似乎很不喜欢杨行屹，所以杨行屹对司靖的记忆比较少，而且杨行屹似乎有故意躲着司靖，怕被司靖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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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因为得到了杨行屹的部分记忆数据，凌焕对这个基地并不特别陌生，但他不得不装作对这里什么也不清楚的样子，有好奇又有一些警惕紧张，这些都是人最直接的表现。
    凌焕被司靖带着去了一处实验室，这里有超大型智脑，可以提供极强的算力。
    根据杨行屹的记忆，这处实验室处在这个基地的负三层，这个区域全都是用于做记忆意识信息数据化的研究的。
    这个研究已经进行了很多年，最为广泛地应用其实是针对Omega的精神检测，只是那只是很粗浅的一些应用。如今，对记忆意识信息进行数据化并采集储存，已经可以做到针对刚死亡的人了，这就是这项技术如今取得的最前沿的成果。
    这些都是“天宫”计划明面上的研究，是得到议会和内阁同意并得到秘密支持的。
    在这个基地里，还存在秘密实验场所，进行克隆人的培养，以及人的记忆清除和记忆意识数据的导入，这些都是违反人类伦理并且也没有得到议会内阁同意的，是杨密魁私自让开展的实验和应用。
    凌焕进入实验室，听其他工作人员汇报了一番他们的工作进展后，他就加入了这个团队，开始研究杨姝韫死亡后导出的她的记忆意识数据。
    杨行屹当时是割喉自杀死亡，而且他死亡一段时间后才被发现，所以当时要获得他死亡节点时的记忆意识数据失败了，现在就只有杨姝韫的这份数据可以用作分析。
    分析的目的是要找出她死亡的真相——是否是因为之前导出记忆意识数据而存在诸如“精神隐性过载”这类隐患，以至于之后突然陷入昏迷并死亡。
    凌焕已经听过凌渡讲的杨姝韫死亡的可能原因，所以，他此时再来分析这份由凌渡操作而导出的记忆意识数据，就要比其他人更具有指向性和优势。
    凌焕开始投入工作，就变得像是六亲不认了，没有再在意周围的环境，他先是查看了其他人之前分析的方法和成果，然后开始根据自己的想法开始分析和计算。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凌焕一直沉浸在分析杨姝韫的数据里，没有再挪动位置。
    **
    杨密魁和司靖一起前去了基地里的另一个区，让司靖这种大佬替杨密魁秘密进行“永生”计划的研究，是非常不容易的，因为司靖出自正统的科学家家族，从小也是受最正统的教育，本来不该会做反人类伦理的研究，但司靖偏偏来做了。
    站在单面可视玻璃幕墙后，杨密魁看着在房间里看书的“杨姝韫”，问司靖：“现在还不能完全复活姝韫吗？”
    被参观的“杨姝韫”是真正的杨姝韫的克隆人，她的身体状态大约十八、九岁，但是她的神色却很老成，又带着一些偏执和一些茫然的样子。
    司靖道：“最好是在分析完姝韫死亡节点时的记忆意识数据，发现没问题后，才能完全复活她。”
    杨密魁问：“如果有问题呢？”
    司靖道：“就找到问题所在，把有问题部分的数据剔除，再导入给小姝韫。”
    杨密魁又看了房间里的少女一阵，说：“她很呆，这次的成功率会有多高？不会又出现精神分裂症吧。”
    司靖道：“采用这种逐步影响的导入方式，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这点你可以放心。”
    杨密魁又叹了一声，“可能是我年纪大了，我最近生出了一些消极的思想。我在想，这个继承了姝韫记忆意识的人，是真的姝韫吗？”
    司靖对杨密魁笑了笑，道：“如果你认为是，那她就是。我之前告诉过你，‘我’这个概念，是很抽象的。就像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是不一样的，那你说谁是真正的你呢？姝韫也正是如此。我们定位她是，她就是。死去的姝韫，是昨天的姝韫，新生的姝韫，是今天的姝韫，就是这样。”
    杨密魁像是被他说服了，正如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杨姝韫做他的左膀右臂，并且安抚他的盟友的心，是昨天的杨姝韫，还是今天的杨姝韫，其实差别不大。
    杨密魁沉吟片刻，有些欲言又止，司靖问：“密魁，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杨密魁犹豫片刻后说道：“行屹的记忆意识数据在多个地方都有存储，之前有人提醒我，行屹的这些数据如果出现泄露，被用在多个人身上，最糟糕的情形是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司靖挑了一下眉，道：“他们如果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存在，那他们就都是杨行屹，如果他们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他们会怎么想，这要看杨行屹本身的意识了。”
    杨密魁道：“所以，对所有数据进行最高等级加密很重要。”
    司靖看着杨密魁，说：“你在害怕突然出现很多个你自己吗？”
    第133章
    晋遂川回到他自己的院落, 苗婶正在和负责库房的主管交谈，要根据凌渡的需要领物品，见到晋遂川进来, 苗婶有点惊讶，毕竟晋遂川才没离开多久呢，这就又回来了？平常时候, 晋遂川基本上是能不回来就不会回来，倒不是晋遂川多不喜欢回家，而是大多数Alpha都没有那种“想回家”的观念，让Alpha一生在外浪荡，很多人都觉得无所谓。
    晋遂川问：“他还在工作室吗？”
    苗婶道：“他关了门，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晋遂川：“他没有提什么需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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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婶：“没有。他进了他的工作室后, 就没有再联系过我。”
    晋遂川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之前凌渡在处里时，只要进入工作状态就是除工作外, 其他事都不会理的。
    晋遂川要去找凌渡，苗婶叫住他：“少爷, 我在为刚才那位先生准备用品, 您要不要看看？”
    一般Alpha都对这些事不太上心，不过晋遂川还是去看了，苗婶指着智脑立体投影屏为晋遂川细数她挑选的生活用品, 问晋遂川这样可不可以。
    晋遂川虽然认真看了, 但他对这些日常生活用品实在不敏感，只是对照了一下凌渡家里的布置的风格，觉得苗婶选择的太冷感了一些，凌渡家里的布置是很暖色调很温馨的，他便说道：“可以选择更加温柔温暖一些色调的。其他我就没有意见了。”
    苗婶露出奇怪的神色, 道：“那位先生是喜欢暖色调的吗？”
    晋遂川颔首：“是啊。”
    苗婶：“……”她觉得晋遂川在这方面的判断可能有问题。
    晋遂川：“有什么问题吗？”
    苗婶：“但我认为那位先生是喜欢冷色调的人啊。”
    晋遂川：“……”
    晋遂川对这些生活细节日常不在意也基本上没有这方面的审美，想了想后，他说：“那你按照你的判断做吧。”
    也许凌渡家里的布置风格，不是凌渡的审美，而是凌焕的呢。
    苗婶：“……”
    晋遂川发现苗婶的神色依然怪怪的，就问：“怎么了？”
    苗婶道：“要不，你问问刚才那位先生？”
    晋遂川：“不用了，他讨厌别人拿不重要的杂事浪费他时间。就按照你的判断办吧。”
    晋遂川说罢，就去找凌渡去了。
    苗婶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也许Alpha找伴侣更多是靠信息素去征服对方吧，毕竟他们在生活细节上这么马虎。
    晋遂川敲了门后，在凌渡同意后，他才开门进了凌渡的工作间。
    凌渡坐在那台连接着精神分析器的智脑面前，在晋遂川进了房间后，他才回头看了晋遂川一眼。
    晋遂川走上前，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凌渡身边去，看凌渡一直面无表情，像是十分不高兴，他就问道：“是还在担心凌焕吗？或者有什么其他难题？”
    凌渡叹了一声，又伸手轻轻揉了揉脸，让自己表情生动一点，说：“不是，更多是我身体不太舒服。”
    “啊？”晋遂川会关心人，但他不太会照顾人，因为以前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晋遂川很担心地看着凌渡，手忙脚乱地想为凌渡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最后才想到问：“需要我做什么吗？请医生吗？”
    凌渡摆了摆手，“不用了，过了这几天就好了。唉，我有点头疼，全身无力。”
    晋遂川发现自己帮不上忙，有些难受，他想了想，还是问道：“是发情期导致的吗？”
    凌渡：“算吧。”
    晋遂川有些窘迫了，但他面上非常镇定，道：“宝贝，我抱抱你的话，你会好点吗？”
    凌渡心想他也不知道，他看了看晋遂川，“可能需要测试一下。”
    晋遂川于是对凌渡伸出了手，凌渡迟疑了两秒，把手递给了他。
    晋遂川一用力就把凌渡抱了过去，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靠在自己怀里，又伸手温柔地抚摸他的脑袋，问：“这样会好受点吗？”
    凌渡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儿，道：“可能时间太短了吧。”
    晋遂川：“哦。”
    但凌渡也不想离开晋遂川的怀抱，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咦，你怎么又回来了，你没去上班吗？”
    晋遂川：“我这算是在出外勤。”
    凌渡失笑：“在家里出外勤。”
    晋遂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对。”
    凌渡继续靠着他，开始思考问题，晋遂川说道：“其实我刚才去见了我父母以及大伯父。我们家里开了个短会。”
    凌渡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上，这让他觉得好受多了，“难道那短会有涉及到我的事，不然你怎么又回来了？”
    晋遂川：“嗯。”
    他大约说了说之前短会上家里讨论的问题，凌渡听后，就陷入了思考，半晌，他说道：“其实，我之前和凌焕在针对杨密魁的事情上，是有很大矛盾的。”
    根据晋遂川的判断，晋遂川并不认为凌渡和凌焕在处理事情时会没有矛盾，特别是在这种政治态度的大事上，两人之间的矛盾会更大。
    虽然从外表看，凌焕并不像个有攻击性的人，但实际上，凌焕的攻击性极强，他对几乎所有事，都喜欢以进攻代替防守，而且做事决绝狠辣，甚至不留余地，也丝毫不在意会冒险。
    其实，80%的Alpha都是这种性格，而凌焕因为能力太过出众，所以就显得特别突出。
    凌渡则不然，他虽然是能力卓绝的天才，但他在对外界的事上，行为方式是很保守的，别人不惹到他，他就不会出手，即使别人惹到他，他也更多是用保守的方式解决。他善于以解决问题的方式来解决人，而凌焕善于以为其他人制造更多问题的方式来解决人。
    晋遂川知道凌渡和凌焕之间感情深厚，他即使是凌渡的恋人，但也不能在恋人和他哥哥之间产生矛盾时拱火，不然这就不是解决问题，最后那火估计还会烧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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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想了想后，道：“如果你愿意讲给我听的话，我也许会有一些建议。”
    不过他也不敢保证可以解决凌渡和凌焕之间观念上的差异带来的矛盾。
    凌渡抬起眼睛来看晋遂川，晋遂川碧绿的眼眸像是映照着漫山绿树的碧湖，温柔又沉稳，而他的信息素又让凌渡觉得自己像是被温暖的羊水包裹的胎儿，他在这个人的面前，完全不用设防。
    凌渡一直都知道，晋遂川的信息素就有那样强大的力量，让人难以抵挡地会臣服于他，会信任他。
    而凌渡想，他其实也没有理由抵触晋遂川。
    凌渡说道：“当精神分析这个领域发展到现在，你觉得，进行人类的记忆意识甚至包括其他一些思想的数据化，然后再将这些数据保存，并导入另外的介质受体，这是科学发展的必然吗？”
    晋遂川愣了一愣，他没想到凌渡是要谈这个，他思考了一阵，不得不说：“也许不能说是科学发展的必然，但定然会有人这么去做。”
    凌渡颔首：“对。当科学发展到这个阶段，我觉得无论如何，总会有人这么去做的。这其实也是一种必然。这是人类社会要向前发展的，一个方向。”
    凌渡掷地有声的话，曾经，司靖也说过。
    第134章
    晋遂川理解凌渡那话的意思, 但他一时无法理解凌渡这么讲的原因。
    凌渡继续讲道：“我以前告诉过你杨姝韫的死讯，但我没有告诉你，是我造成了杨姝韫的死亡。”
    晋遂川因凌渡这话呆了, 他不太能相信，怀疑凌渡这话是不是真的。
    凌渡望着他，“你不相信吗？”
    晋遂川的确很有理由怀疑凌渡的话的真实性。
    他一直以来观察力都很不错, 至少看人很少看错，别看凌渡是个很牛的天才，晋遂川第一次遇到凌渡时，凌渡狠狠地教训了杨端一顿，但晋遂川知道，要让凌渡去杀人, 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杀人”这是一道很高的墙，在墙外面和墙里面，是完全不同的情形。
    也就是, 一个人要做到“杀人”，就像是要翻越这一面墙, 这就不仅是能力的问题, 那还要有翻越的心态和决心，而且翻越之后，墙里面的世界, 和外面的并不一样, 人的意识会有很大差别。
    凌渡是不会杀人的人。
    晋遂川觉得自己不会看错。
    就像他看到凌焕，就知道在凌焕的眼里心里，人命和智脑里的一段数据没有区别，清除人命，也就和删掉智脑的一段数据一样, 不会有思想包袱，而且以凌焕的能力来说，也不会有能力上的问题。
    晋遂川想了想，说：“是意外吗？”
    凌渡语气有些沉重，颔首道：“可以这样讲。”
    随即，凌渡讲了自己造成杨姝韫死亡的原因。
    晋遂川知道凌渡能力卓绝，也知道凌渡掌握着一些他也不知道的机密，但他没想到，他对此的理解，出现了级数的误差。
    凌渡看晋遂川呆愣住了，便解释道：“当时我只是想试验，我没想到杨姝韫真的会死。因为我本意上，没有非要让她死亡的意志。我以为，我没有这样的意志，她就不会死亡。”
    晋遂川低头看着凌度，问道：“我以前从没有听说过这种精神能量场定位，以及精神能量波跃迁到另外一个人的能量场里的事，按照你说的这种办法，岂不是可以不费吹飞之力暗杀任何人，而且对方还不知道凶手是谁。”
    作为暴力执法机关里的一名中层领导，晋遂川最先关注的便是“杀人”方式这个点。
    凌渡却最先想的是技术，他摇了摇头：“并没有那么简单。要做到定位另一个人的精神能量场，这并非易事，至少我到如今都还没有办法使用设备来进行精神能量场定位，而且要开发这方面的设备，我也还没有特别好的思路，这是非常困难的，或者从原理上来说就无法做到。”
    晋遂川疑惑了：“但你不是精确定位到了杨姝韫吗？”
    凌渡：“但我并不是依靠设备定位的杨姝韫，是靠我自己。我用的设备，只是由精神检测仪改装而来的简单的设备，这个设备的作用，本身不是用来定位杨姝韫，它只是用来让我轻易地排除外界的所有干扰，被引导进入一种去探测另外一个人的精神能量场的冥想状态。而真正的探测和定位，都是靠我自己完成的。就像你，隔着一扇门，你也知道我在这里一样，我俩会有这种精神能量场的吸引，即使我使用了信息素调整器，但你依然可以感应到我的真实信息素，就是同样的道理。做到这一切的，不是设备，而是人自己。如果我可以进入高度冥想状态，那不借助设备，我也可以定位人，例如，定位你。”
    晋遂川觉得这太玄学了，他都有些难以理解这事，他问道：“既然如你所说，是靠人本身进行的定位，那这不是更容易吗？”
    凌渡摇头：“正是这样，才非常不容易。我为什么会定位杨姝韫进行测试，而不是定位杨密魁，那是因为我当时只能选择杨姝韫。”
    晋遂川：“为什么？”
    凌渡：“你为什么能够感应到我真实的信息素，你想得到原因吗？”
    晋遂川：“你之前说过，因为我俩信息素有共鸣。”
    凌渡：“嗯。因为我俩本身信息素比较匹配，然后，我俩在一起相处了一段时间，而且心意较相通，那些在一起很多年感情深厚的夫妻，就更是容易对对方有信息素的共鸣，两人相隔很远，但都可能能产生感应到对方在那里的感觉，而且会有一定心灵相通。我选择杨姝韫的原因，是因为杨姝韫的信息素和杨行屹比较相似，我和杨行屹相处了比较多的时间，对杨行屹的信息素非常了解，所以，我才选择了杨姝韫，我本来以为我不会轻易成功，没想到，我很容易就成功了。在用杨姝韫测试之前，我只和凌焕测试过，而且其实也只在凌焕身上成功过。在这些因素之外，要能够依靠自己的能力进行精神能量波的跃迁，达到这种能力的人很少，这些人要有非常强的精神分析能力，即使是高级精神分析师，恐怕能做到的也少之又少。当这是一个人的天赋能力，而不是一种设备也能做到的技术时，它就不会是一种武器，也不能称为一种武器。如果它是一种武器，那这个武器就是那个人。没有人本身想做一个杀人机器。而且是要去杀非常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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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遂川听了凌渡这一长篇大论，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似的，上上下下，但到最后，他的确理解了凌渡的意思，又理解了凌渡的思想。
    晋遂川道：“我明白了。”
    晋遂川的“明白”让凌渡心情好了一些似的，凌渡笑了笑，说：“我能够进行这种精神能量波的跃迁，不可能是偶然发现的，这是我和凌焕之前做研究时，计算出的可能性，我和他进行了尝试，发现的确可以实现。这种实现又反过来证明了我和凌焕之前提出的理论。”
    于是，凌渡便又讲了他的有关精神能量场以及精神能量波的定理，晋遂川大约能明白这些理论的意思，但他无法理解的是，这些居然是依靠计算得出的。
    凌渡继续说道：“虽然这些理论是前几年就提出并且验证了，但是，我没有进行发表。”
    晋遂川还以为这些理论是不久前才提出的，所以才没来得及发表，没想到这些都是几年前就提出并且验证了的，他顿时有些吃惊，“为什么不发表？”
    凌渡沉默了片刻后才说：“主要有几点，一是这方面的理论和如今的Alpha高贵论相悖，因为这个理论说明ABO之间没有差别，不止如此，因为Alpha的精神能量场是斥力场，所以其实更容易受伤，杨姝韫的死亡就是一个例子，我们要是发表，很可能会被如今的认为Alpha更优秀的社会排斥，特别是凌焕，我担心会影响他的工作；二是因为我是Omega，Omega不允许做学术研究，要是要发表，就要以凌焕的名义发表，凌焕他也不愿意这样做，我知道，他希望创造一个环境，我可以发表任何理论，都不需要借用其他人的名；三是我担心这会带来对Alpha的攻击，因为Alpha的精神能量场是斥力场，更容易被定位，并且被扰乱，这就更容易导致Alpha的死亡，有聪明人能够通过这个原理来杀人，至少这种方法传出，即使真正能做到靠这种方式杀人的人很少，但这必定会带来社会的恐慌……”
    晋遂川觉得凌渡是一个有高远眼光的人，他温柔地搂着凌渡，他大约明白凌渡的意思，说：“但是，不是你，是其他人，总会有人也验证出这些理论，是不是？”
    凌渡颔首：“是。总会有人能做到的，我能做到，只是因为我有凌焕，我是Omega，他是Alpha，我的精神能量场是引力场，他的是斥力场，我以我和他为研究材料，很容易验证，其他人暂时还没有做到，是因为Omega被限制，没有加入这个方向的研究中而已。”
    晋遂川道：“所以，其实你的担心也不会阻止这个世界的发展，是不是？不是你，也总有人会去做到这些。”
    “是的。个人的力量总是非常弱的。而个人也是没有办法真的改变历史进程的。”凌渡低声道。
    晋遂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说‘天宫’计划，也和你的精神能量场理论一样，都是个人无法阻拦的事，是吗？”
    “对。”凌渡说，“所以，不是杨密魁，也会是其他人会不断推进这个方向的项目，而为什么杨密魁会得到那么多人的支持，正是因为那些人也渴望着这个项目的推进。”
    第135章
    凌渡低声道：“我知道凌焕的意思, 他是绝不愿意身边留有威胁的人，他怕杨密魁有一天会知道杨姝韫死亡的真相，到时候, 我和凌焕不可能从杨密魁手下活下去。除了这些，还有玉泽公主的事，如果杨密魁不死, 玉泽公主的生活永远像走钢丝，死亡的威胁永远悬在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安排死去。”
    晋遂川并没有因凌渡这直白表达凌焕目的的话而吃惊，根据晋遂川这短短时间对凌焕的了解，更多是他作为强大的Alpha，天生对危险人物的灵敏, 他都可以肯定，凌焕绝对是能做出刺杀一国首脑这种事的人。
    作为一个普通平民，要刺杀一国首脑, 那的确是蚍蜉撼树，但凌焕不是一般蚍蜉。
    晋遂川也明白凌渡的意思, 凌渡比起在意杨密魁是否死亡这种事, 他最在意的是凌焕去涉险，他希望凌焕不要去涉险。
    人的理性和情感往往是很难统一的，凌渡理性上明白他无法阻止凌焕的行为, 但他情感上无法接受, 他害怕凌焕会出事。
    晋遂川道：“事情应该没有你想的那样危险，凌焕是有谋略的人，他不会让自己轻易陷入危险。而且，我会想办法了解凌焕的情况，为他提供一些帮助。你不要太担心。”
    凌渡看了晋遂川两眼后, 就又突然低下了头去，他说道：“在历史的洪流里，我们每个人都不过是一滴水而已，我想在这洪流里尽量保持自己的形状，又不用付出太大的代价，是不是有些过于天真。”
    晋遂川知道凌渡的痛苦，也许他本来不该这样痛苦，但也许是发情期的身体太难受太脆弱，也许是对凌焕的过于担心，都加重了他对自己存在的过度思考，这会带来难言的痛苦和空虚，晋遂川将他抱紧了，又亲了亲他的额头，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也许会有很多个人无法控制的事，但多一个人的力量，多一份支撑，就是更好的，对吗？”
    凌渡伸手抱紧了晋遂川，又去亲吻晋遂川，晋遂川几乎难以招架他这份热情，只好克制着回应他。
    过了好一会儿，晋遂川才安抚住凌渡，说出自己的目的，“你愿意现在去见见我的父母吗？我希望将你介绍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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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可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会很失礼。”
    晋遂川：“没有关系，可以用信息素屏蔽器。而且不需要见多久，只见一面，我把你介绍给他们就行。他们明白你的状态，反而不会多唠叨，不是吗？”
    凌渡愣了一愣，虽然晋遂川这话没有问题，但这样随性打发父母的做派，居然是晋遂川做出来的。
    晋遂川看明白了凌渡的眼神，就笑道：“大丈夫不拘小节，以后有的是其他机会相处，今天就只是见一面说两句话就行了。”
    既然晋遂川这样讲了，凌渡便也答应了，也正如晋遂川所说，正是因为处在发情期，到时候晋遂川的父母便也不好留他多待，他就可以回来继续做事。
    凌渡只带了很少衣服过来，毕竟是去见晋遂川的父母，凌渡好歹换了一身稍微正式一些的衣服，这就随晋遂川出门了。
    从晋遂川的住处到他父母所在的主院里，走了几分钟才到，凌渡一路上看晋国公府里的风景，不得不感叹，像晋国公府这种累世积累的贵族的家业，是一般平民人家难以想象的。
    凌渡完全不愿意凌焕参与到这些上层权力博弈中去，与这些不无相关。
    不过，当走出自己造出的感情囚笼之后，凌渡也完全明白，自己没有权利去限制凌焕，凌焕是一个成年人，他比自己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会有什么后果。
    甚至，凌渡能够想到，为什么凌焕那么迫不及待地希望自己可以到晋国公府里来住着，因为无论之后的权力斗争多么激烈，即使是杨密魁控制了所有局势，但杨密魁也不敢真的对晋国公府出手，因为他还得担心对晋国公府出手后，会引起帝国西南局势恶化，导致国家分裂。
    周国国土辽阔，在它统一整个东大陆之前，这片土地上，也曾有大大小小近十个国家，但这些国家如今都是周国的一部分，这自然是科技和军事发展的必然。
    当国家军事力量和政府治理能力强大之后，一个强大的帝国很难容许自己旁边有其他政权存在，而且东大陆在这数千年历史里分分合合，民众在这片土地上流动，文化和习惯互相影响，达成某些共识，从人民的角度看，统一也是必然。
    但有一统，便也有可能再次分裂。
    凌渡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晋遂川好奇地问：“你是在紧张吗？”
    凌渡仰头看了他一眼，说：“没有，我只是想，你可真不像一家还影响着一大片地区的公爵贵族府的公子。”
    晋遂川：“为什么？”
    凌渡：“你的思维方式就不一样。你和我们的思维方式更像。”
    晋遂川笑了一声：“真想不到，你会这样想。我想，愿意为其他人着想，为社会进步着想的人，都会是这样的思维方式。而且，人以类聚，我俩互相喜欢，当然思想会比较相似。”
    凌渡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其实，晋遂川挺会撩人的。
    两人正好进了正院，这个房子地面建筑是两层，是比较厚重的风格，但是又多是落地玻璃，从外面虽然看不到里面，但从里面却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
    公爵夫人得知晋遂川要把恋人带来给他们看的时候，她就坐不住了，此时，她穿着一身风格较温柔的衣裙，站在落地玻璃后盯着进了院落的凌渡和晋遂川，叫公爵道：“锦书，你快过来看，小川的媳妇儿，唉，看着不像是Alpha，小川之前是故意胡说的吧。”
    本来大伯父也想见侄儿媳妇，但晋遂川不乐意，说怕凌渡第一次来，就要见一大家人，会紧张会压力很大，最好先只见父母，家里其他人，以后再慢慢见，这样有一个过渡。
    大伯父无奈，只得走了，而且他本来也有很多工作要做，怕自己看了凌渡一眼后马上就要走显得失礼，所以不如不见。
    公爵本来在喝茶，看夫人那么紧张，他就说：“马上就进来了，你过来坐下吧，这样坐立不安，像什么样子。”
    公爵夫人道：“这可是小川的人生大事。”
    公爵道：“你不要在他对象面前叫他小名，Alpha很在乎这些。”
    公爵夫人给了他一个白眼，“我当然知道。”
    这时候，晋遂川已经推开了这间会客室的门，并牵着凌渡的手，进了房间。
    公爵夫人马上坐下，并做出端庄的表情，睁着一双大大的琉璃色眼睛看向凌渡，一看，公爵夫人戴着手套交握在一起的手就握得更紧了。
    果真，晋遂川之前故意胡说，他的恋爱对象并不是一名Alpha，而是一名Omega。
    之前晋遂川说他的恋人是Alpha后，公爵夫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些难过，她虽然支持孩子们对爱人的自由选择，但她还是更喜欢有Omega的媳妇儿。
    现在证明，晋遂川的恋爱对象不仅是一名Omega，而且还是一名容貌出色，信息素也很特别的Omega，除了……公爵夫人判断出凌渡年龄可能并不小了，怎么着也不会小于二十五岁。
    这个社会，除非有像晋国公府这样开明的贵族家庭，并不在意家里的Omega婚否和什么时候结婚，Omega会晚婚或者不婚，其他的Omega，按照常理都是早早就结婚的，基本上不可能二十五岁还不结婚。
    虽然公爵夫人没有感应到凌渡有被其他Alpha标记过的迹象，但她还是发愁，自家孩子是否是看上了已经结婚了的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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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爵虽然表现得比夫人要淡定稳重得多，但他心里想的比他夫人还多。
    不待他俩再多想，晋遂川已经带着凌渡走上前来，介绍道：“父亲，母亲，这位是凌渡。”
    又对凌渡介绍了公爵和公爵夫人。
    凌渡使用平民礼仪对两人行了躬身礼，道：“大人，夫人，你们好。”
    现在离得这么近，公爵和公爵夫人都意识到凌渡处在发情期了，而且他的信息素很显然和晋遂川的有某些交融，也就是，两人最近都处在很亲密的状态，只是没有标记而已。
    Alpha和Omega之间的关系是如此简单直白地能被看出来，有些人可能会有些羞涩，但大部分人因为一直处在这种文化形态下，所以倒并不怎么在意，大多还会认为这是一种本该就有的“权属”标记。
    公爵夫人已经起了身，过去拉凌渡到自己身边的沙发上坐下，说：“唉，你身体肯定不舒服是不是？不要客气，别在乎那么多虚礼，坐下吧。要不要喝一点热的玫瑰茶？”
    凌渡本来就是Omega群体里的万人迷，对着公爵夫人的热情，他很大方地受着了，“谢谢夫人。您的招待，是我的荣幸。”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公爵夫人笑着让人去准备一些热的甜的茶点，就一直看着凌渡，说：“不要拘束，我们家一向非常开明。”
    公爵大人虽然也对凌渡特别感兴趣，但他作为一个Alpha，便也不好太热情，只得坐在不远处，不时表达一两句对凌渡的欢迎。
    公爵夫人闲扯了一阵后，就问起正经的来了，“小凌，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看来即使贵为公爵夫人，面对准儿媳的时候，想的也都是那些事。
    晋遂川正要打岔，凌渡倒不介意，说道：“父母早年就过世了，家里只有我和一个哥哥。”
    公爵夫人放下了心，她非常担心儿子强抢别人的妻子。
    公爵夫人又问：“你之前是在哪里读书？”
    凌渡知道公爵夫人的意思，公爵夫人对他的履历非常感兴趣，这也的确是每家的父母都会在意的事，他只是奇怪，晋遂川之前居然没把自己的履历告诉父母。
    晋遂川道：“母亲，这才第一次见面呢，哪有像您这样问人的。”
    凌渡看了晋遂川一眼，见公爵夫人尴尬，就自行说道：“我以为遂川有讲过我的事。我以前是Beta，在帝国理工大上学，到十八岁才分化成Omega，所以从帝国理工转到了凌霄学院就读。因为分化太晚，所以到近二十三岁才从凌霄学院毕业，之后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在家里，没有再上过学。”
    如果是Alpha或者Beta，很多三十多岁依然在读博士，不过，Omega没有机会上大学和研究生，二十三岁从凌霄学院毕业就算很晚的了。
    “啊，是这样啊。”公爵夫人道，“你辛苦了吧。”
    晋遂川道：“父亲，母亲，凌渡今天身体状态很不好，是为了来拜见你们，硬撑着来的，我想，还是让他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公爵和夫人自然不能不允许，又说了一些关怀的话，就让晋遂川带着凌渡离开了。
    不过，晋遂川才刚把凌渡送回去，公爵夫人就给晋遂川发了信息，让他再回去见父母。
    凌渡见晋遂川看信息，就道：“你父母叫你吗？”
    晋遂川：“是的。刚才辛苦你了。”
    “我觉得你父母都很好，我并不辛苦。”凌渡道，“那你再去见他们吧，我要先工作了。”
    晋遂川贴着凌渡的面颊亲了亲他，“你有任何需要都要告诉我，我也会关注你家里和凌焕那边的情况，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谢谢。”凌渡的身体不太舍得晋遂川的离开，但精神上又非常独立，他回应地给了晋遂川一个告别吻，让他赶紧走了。
    **
    晋遂川再回到他父母跟前，公爵大人第一句话便是：“没有真正结婚之前，你绝不能先标记他，你要有底线，知不知道？”
    晋遂川没理公爵。
    公爵夫人则看了公爵一眼，问晋遂川：“你怎么认识小凌的？我看他是那么好一个孩子，怎么会一直没有配婚呢？”这其中肯定会有某些问题。
    晋遂川倒也不想瞒着，并且知道瞒也瞒不住，也许之后杨密魁会派人来这里“请”凌渡。
    晋遂川很坦诚地说道：“他的哥哥，就是我之前讲的去杨密魁身边调查杨密魁与陛下之间状态并找陛下被杨密魁操控了的证据的人。他，就因为太好了，所以在凌霄学院读书期间，就被杨密魁的幼子，那个死了的杨行屹看上了，杨行屹一直阻挠他的配婚，使用系统误差把他分配给死去的申请人，让他一直没能结婚。正因为这样，我才能遇到他，你们的儿子总算可以结束单身了。”
    公爵：“……”
    夫人：“……”
    第136章
    当天晚间深夜, 凌焕将杨姝韫的所有记忆意识数据进行梳理分析，将其中高风险的部分给整理了出来。
    这时候，已经很晚, 团队里的其他人早就去休息了。
    凌焕有直接向司靖汇报工作的权限，他将自己的成果汇报给司靖时，司靖便觉得非常吃惊, 因为凌焕的速度太快了。
    司靖亲自前来查看了凌焕处理的方式和结果，凌焕并不藏私，将自己使用的几种新的算法讲给了司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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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针对人的精神分析领域的研究，是一种涉及到人类伦理方向的研究，所以，必须要有政府专门的机构的批准, 才能开展这个方向的工作，要出这方面的报告，就更是非要拿到“精神分析师”的证书才行, 这就和执业医师必须要有执医证才算是合法行医一样。
    因为这些限制，精神分析领域的很多基础研究方法以及算法, 都是成体系的, 也基本上都是涉密的，既不能随意就买到这方面的论著，也很难获得相关的资料。
    “天宫”计划总部里有很多针对精神分析领域的技术专利, 其中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这种数据分析的各种算法。
    司靖听凌焕讲后, 意识到凌焕使用的方法更加简洁明确，运算也更加快速，而且产生的垃圾数据更少，司靖拍着凌焕的肩膀道：“我催促杨相尽快让你加入团队是正确的，你是有天分和想法的人。”
    司靖认可了凌焕的分析方法, 而凌焕给出的结论，他则花了些时间进行审核。
    凌焕指出，杨姝韫积累了不少精神方面的问题，但是从没有疏导，在她昏迷到死亡的那几分钟里，她有很剧烈的大脑活动，这些数据之前被认为是数据化时形成的冗余无用数据，但凌焕分析出这些数据并不是冗余和无用的，正是这些数据说明了很多问题。
    凌焕道：“这些数据太多太复杂了，以至于当时数据化时设备的运转都跟不上，现在得到的这些数据也不是完整的，所以，我们无法从这些数据里分析出非常完整的经过，但至少可以说明杨局在这几分钟里进入了一种多重梦境状态。”
    “多重梦境状态？”司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凌焕：“是的。就是她的大脑在这短短几分钟里，可能经历了几年几十年或者几百年的很多梦境，她彻底迷失其中，于是死亡了。”
    针对人类的“精神空间”，曾经有人提出过一个假设，就是人类的精神领域处在更高维的宇宙，或者是和人类所在的宇宙法则不同的另外的宇宙里，人类形成的精神能量场可以和它相“连接”，但是每个人的精神能量场的场的大小是一定的，所以“连接”也是受限的。
    这个精神领域的宇宙，时空都是混沌的，人的精神能量场和它连接，有信息传输，因为进入了人类所在的宇宙，所以才因为人的思维而有了时空的维度。
    它从某种角度，就像是一个大型的数据存储器，人类和它相连，不断地和它进行数据地交互，而人的大脑就是一个站点。
    “天宫”计划的设想，就正是和这个假说不谋而合。
    当一个人做梦时，精神能量场依然在和这个精神领域相连接，人可能会在梦中体会几小时几天甚至几个月几年几十年的时间流逝，但当醒过来，时间可能只过了几分钟十几分钟而已，就是因为那精神领域里是没有时空规则的。
    多重梦境，就是这个人可能一下子连接了非常多的数据线路，很多其他人的精神数据都连接给了此人，这些人的这些精神数据同时在这个人的精神世界里糅合，短时间还只是让人觉得是噩梦，但要是那多重梦境的世界不断持续，虽然多重梦境的世界里不存在时空，但人的“认知”里却是有时空观念的，这样的矛盾会让人痛苦恐惧，人也许会迷失在那多重梦境里，然后就会死亡。
    凌焕正是这个意思。
    司靖听后，也觉得凌焕的这种判断并不是没有道理。
    见司靖支持自己的观点，凌焕便又说道：“杨局在以前应该进行过记忆意识的数据化，这可能是让她突然出现这种精神能量场不稳定，然后进入多重梦境状态的诱因。也许，世人里很多死亡在梦中，或者昏迷死亡，也是这种情况引起，只是，我们从没有进行过研究和调查，所以不清楚而已。”
    司靖沉吟片刻，问道：“那要将杨姝韫的这些记忆意识数据导给另外一个人，你觉得导致另外一个人出现进入多重梦境状态的概率大吗？”
    凌焕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回答道：“我不知道。这种情况肯定具有个体性，不具有普遍性。不过，如果实在担心，那就去掉一些影响不大的信息，这会大大降低再次发病进行多重梦境状态的概率。”
    司靖道：“我们之前做过，但受试者却表现出了很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我们分析，那是因为人为改变了数据之后，很容易出现错漏。”
    凌焕马上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记忆意识数据，说到底，也是没有时空信息的，如果我们人为为它加上时空信息，再让受试者自己根据时空坐标进行抓取，就会少很多风险，它不仅不会导致精神分裂症，反而甚至可以治疗这种非器质性的精神分裂。”
    司靖精神一震，“你讲。”
    于是凌焕将针对“盘龙湖庄园案”的受害者Omega的精神安抚和记忆恢复系统讲了，这个是一个很简单的系统，但是功用非常明确且效果显著。
    它为受害者们构建一个基础的世界，受害者使用这个系统时，就会被引导进入“冥想状态”，然后根据他们的自己的意愿去抓取或者激活他们以前的记忆。
    凌焕道：“我们只要将这个系统稍加修改，就可以用于这种记忆意识数据的导入，这个过程可能会比较慢，但它非常安全。就像是受试者亲身再次真正经历了那些事，这样就不会出现精神混乱，搞不清楚事件逻辑和时空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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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靖高兴得站了起来，他笑道：“凌焕，我没有看错你。要是当年我还在学校，我一定会做你的导师。”
    凌焕也站起身来，对司靖说：“您现在也是我的导师啊。要不是有您的引导和带领，我也不可能接触这个项目。即使有想法也没有用处。”
    作为天才，最是明白，天才没有遇到伯乐，基本上也是白瞎。
    司靖笑道：“你只是缺乏机遇而已。放心吧，只要你跟着我，我不会让你的才能埋没。”
    凌焕马上道：“谢谢老师。”
    司靖道：“现在，我就去联系杨密魁，你按照你刚才的想法，先处理杨姝韫的数据，然后把那个系统的雏形拿出来，需要多少人帮忙，我马上给你安排人来做你的助理。”
    “是。谢谢老师。”凌焕精神振奋地说。
    **
    杨密魁从司靖那里得知凌焕在短短时间就解决了他们之前一直不能解决的两大难题的时候，他非常吃惊，又意识到这种前沿领域，同政治领域非常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政客有很多替补，但那些狭窄的研究前沿领域，却是一个天才往往就解决了很多问题，而且没得替代。凌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杨密魁同司靖说好，第二天就去亲自看杨姝韫的第二次实验，不过，他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了，想了想后，他联系了侯秘书，问道：“凌渡的情况如何？”
    侯秘书及时向下属了解了情况才回答杨密魁：“他是一名Omega，一直在家里没有出过门。据调查，他以前一两个月都可以不出门，所以对他的监视很简单。”
    杨密魁道：“他是很重要的，我看，还是把他接出来，安排在一个安全的保密的地方。”
    侯秘书道：“他还有什么问题吗？怎么突然要另做安排？”
    侯秘书其实这是为凌渡好，她知道别看杨密魁年纪不小了，但还是对Omega很有性趣，别是他想打凌渡的主意，那侯秘书其实是不赞成的，毕竟要是以后杨行屹被复活了，他又对凌渡有那么偏执的感情，别到时候父子因此反目。
    杨密魁道：“凌焕有大用，而他最在意的人就是这个弟弟，所以，还是把凌渡抓牢一些比较好。”
    侯秘书这才松了口气，应了下来。
    侯秘书自然不会自己去办这件事，她现在对叶向明很看重，而且凌渡的事一直是叶向明在负责，要不让凌渡反感地把凌渡转移，侯秘书觉得这事交给叶向明去办最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篇文会写微检系列的第4篇，题目《并不是不能失去》，古早狗血向纯爱故事，神经网络工程师（受）X街舞强项选秀偶像明星（攻），年下，HE，纯谈恋爱的生活文，不科普。大家感兴趣可以进作者专栏先收藏一波。
    第137章
    侯秘书得杨密魁重用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 她做事非常妥帖，很少会阳奉阴违。
    既然杨密魁吩咐下来了，侯秘书便也没有耽搁, 例如要等到第二天才去转移凌渡，她从床上起身，准备去书房里安排事情。
    她的妻子被她吵醒了, 也翻身坐起身来，很心疼地问：“现在又要去工作吗？”
    侯秘书回身为她拉了拉被子，道：“你继续睡吧，这事我一会儿就能处理好。”
    她的妻子是非常温顺而保守的人，说道：“你的工作，好像比以前更重了。我真的很担心你的身体。要是……”
    她有些犹豫和忐忑, 但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话，“要是在杨相身边压力实在特别大，如果可能地话, 申请外调，去外地工作, 也没什么不好。在我的心里, 所有人所有事，都没有你本身重要。沁姐姐，我是真的很担心你。”
    侯秘书在家里也几乎是面瘫脸, 她看妻子什么都不懂, 就只会说些感性的话，就有些不耐，道：“你只是一个Omega，你哪里懂那么多。”
    她的妻子姓顾，名染, 顾家不是无名无姓的人家，算是小贵族出身，只是这些年没落了而已。顾染性格柔软，也没什么振兴家族的报复，只是想和伴侣把日子过好就行了，所以，对于家里的事，一直都是侯秘书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她这时候实在很忧虑，就鼓起勇气反驳说：“我的确是什么都不懂，但我至少知道，要是你出事了，那你没有了，我也只能跟着去死了。你为什么不能多为自己想想呢，什么事都把杨相放在第一位。”
    侯秘书被她气得脸色更难看，道：“你什么都不懂，把家里的事管好就成了，还说到这些大事上。我跟在杨相身边二三十年了，杨相的多少事，都是我经手去办的，但凡杨相失势，我就是第一个被清算的……”
    顾染眼含泪水，“我怎么会不明白，那我们就早做打算，我们离开嘛。”
    侯秘书都气得不想说话了，但看妻子实在不明白，就说：“那我只要有这个想法，有一点动作，别说反对派会马上对付我，杨相就会第一个处理掉我们。所以，只有一直跟着杨相，我们保证杨家一直荣光无限，我们才能跟着荣光无限，没有人能动我们，你明白吗？”
    顾染扑到侯秘书的怀里去，抱着她低声抽泣，“但我心疼你，总是那么累。”
    侯秘书心软了下来，拍抚她的背，说道：“我没事。我们只能跟着杨相，别无选择，你明白吗？你少和其他人接触，更不要在别人跟前表达出刚才的那些意思，你知不知道？不然，杨相疑心病重，还以为我对他有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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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染赶紧点头，“我知道。”
    侯秘书又道：“最近也别回顾家去，不要去和怜音见面。”
    “啊，为什么？”顾染不解。
    顾怜音正是杨行堃的生母，是顾染的Omega弟弟，但不是亲生的弟弟，而是从贫民窟里买回来的养子，装作是家里亲生的。
    顾家为了攀上杨家，之前就把十四五岁时候的顾怜音送给了杨密魁，那时候，杨密魁才三十岁出头，在市政府里工作。
    不过，当时只三十来岁的杨密魁已经非常优秀，做出过很多成果，是杨家这一代里最出色的子弟，也是杨家重点培养的继承人。
    那时候的杨密魁，就专门为做总理而努力了，杨家也一力要保证他进入内阁。
    杨家为什么可以为这种事布局几十年？还成功了？
    这与周国的领导人选举制度有很大关系。
    周国是君主立宪制，但皇权权力很大，所以，□□规定内阁不能由贵族担任，而最高行政长官总理，是必须从从政的人里选，而且必须是从内阁里产生，由内阁推举，然后由皇帝授权，而内阁推举后，皇帝是必得授权的。
    那么，只要一步步进入内阁，然后再搞定内阁里的另外六个人，就可以做总理了。
    这个总理，往往是具有很高威信的，因为，TA必须要另外六个竞争者都推举TA，TA才能成为第一领导。
    顾家当时以为靠着顾怜音为杨密魁生了一个Alpha孩子，从此就靠上了大树，哪成想，杨密魁很快发现顾怜音是顾家从贫民窟里抱养的，这事非常膈应杨密魁。顾家没讨好到杨密魁，反而得罪了他，要不是侯秘书去为顾家说情，那顾家结局会很惨。
    也正是这样，侯秘书入了杨密魁的眼，从此让她一直跟着自己做事。
    侯秘书叹了口气，回答妻子，“我担心行堃会查到怜音那里去。他性格偏执，别到时候闹出什么事来，又惹得杨相不快。最近杨相遇到很多麻烦，他心情不好，要是行堃让他不高兴，那行堃想再出头，是难上加难。我也是为行堃好。”
    顾染赶紧配合地点头应是，又道：“怜音知道行堃那么想找到他，他也会很高兴的。”
    侯秘书皱眉：“找到他又有什么用。除非行堃在将来能够掌握杨家，不然，找到了反而糟糕。你们这些Omega，想问题就只会感情用事。”
    顾染羞愧地笑了笑，“一切都是靠你了啊。”
    侯秘书不再和她讲话浪费时间，起身去了书房，给叶向明去了加密电话，说了要把凌渡转移去一个安全秘密的地方的事。
    叶向明听到这种吩咐，有些吃惊，他平常都是闷头做事很少问问题的人，这时候却不得不问：“凌渡是Omega。一直在家里几乎不出门，直接监控他家，是很容易的事，为什么反而要转移他，这可能会让他反感，导致他的对抗，而且，他性格其实比较激烈，要是惹得他过分不高兴，等以后行屹少爷回来了，他在行屹少爷面前告状，我一个小小保镖，可能受不住行屹少爷的怒火。”
    侯秘书道：“这是杨相的吩咐。所以，你要安抚他的情绪，让他不要反感。你就说，这是为了保护他，而且他的哥哥的前途全靠着杨相，他为他哥哥的前途着想，也不该置气。”
    叶向明应了，又问：“那到底安排在哪里才好？”
    侯秘书思索了一阵，道：“我处理过行屹在城西陶陶巷的房子，你把他安排到那里去住。”
    叶向明道：“嗯，好的，我明白了。”
    把凌渡安排去杨行屹的私宅，是侯秘书担心杨密魁也许之后又想到凌渡了，想要一亲芳泽呢，想到陶陶巷的房子是杨行屹的，那杨密魁也就下不去手了。
    侯秘书为杨密魁处理过不少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后，已经有了条件反射了。
    **
    叶向明先是去安排了陶陶巷的房子，然后才去了凌渡家。
    这时候，已经是清晨，叶向明觉得凌渡应该已经醒了。
    第138章
    凌渡在晋遂川家, 住在向南的房间里，房间很大，仅仅是卧室, 就得有他自己家里整个二楼所有房间加在一起那么宽敞，而这间卧室，还配套了一间非常大的卫浴, 再加一间更衣间，以及一间待客室。
    凌渡毕竟是工薪阶层家庭的孩子，虽然他家一直以来都算是精英阶层，是中产阶级，但住在晋遂川家里这么大的卧室里，他还是觉得有些震惊, 因为这个卧室实在是大得有点过了，再说，这里可是寸土寸金的云城, 而且还是二三环的地界。
    房间里的家居风格，以黑白两色为主, 简洁大方, 没有多余的装饰，这很讨凌渡的喜欢。
    凌渡工作到凌晨两点才来睡觉，这时候才早上六点多, 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掌上智脑就响起了提示音。
    凌渡一激灵就醒了, 他摸了一把床头柜上的感控灯，房间里亮起了柔和的光，他接入掌上智脑开始处理这紧急事情。
    他家的房子有全方位的安保系统，凌渡又把房子的安保系统的操控权限接到了自己的加密掌上智脑上，所以, 叶向明去按他家门铃的时候，他这里就有了提示。
    凌渡深呼吸了两下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了一些，接通了大门的对话功能。
    凌渡问道：“叶向明，你有什么事？”
    叶向明：“凌渡，我有事要和你谈，我可以进屋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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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想了想，道：“好。我给你开权限，你自己进屋，但只能待在客厅里，知道吗？”
    叶向明还不知道凌渡没在房子里，而凌渡的要求当然是合理的，他说：“好。”
    叶向明进了屋，客厅里亮着两盏落地台灯，光线温暖，但并不特别明亮，房间里的布置也没什么改变。
    房间里的音响响起了凌渡的声音，他说：“我还在卧室，你有什么事，快说吧。”
    直到这时候，叶向明依然没有意识到问题，他在沙发里坐下，对着茶桌说道：“是这样的……”
    他把侯秘书对他的吩咐讲了。
    凌渡一听，就明白了。
    定然是凌焕加入杨密魁的那个秘密项目，已经起到了一些作用，所以杨密魁马上就想到要把自己控制起来以更好地掌控凌焕。
    凌渡说道：“你是怎么想的？”
    叶向明没想到凌渡会问自己对这件事的想法，他停顿了两秒，说道：“我想，杨相应该是想用你来掌控你的哥哥更好地为他做事，所以想把你控制起来。”
    凌渡叹道：“对。所以，我不会去。”
    叶向明没想到凌渡的态度这么直接，他说道：“如果这样的话，你的哥哥，会不会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叶向明毕竟在杨家做事很长时间了，所以他已经知道凌焕被调到杨相身边做事的事，但他不知道凌焕是去做什么。
    凌渡道：“我不去，凌焕那边反而更加安全。”
    叶向明：“为什么？”
    凌渡道：“因为我现在没有在家里，我现在在晋国公府。”
    叶向明：“……”
    惊了两秒钟，叶向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你没在家？”
    凌渡：“对，我现在在和你远程通话。”
    叶向明：“其他人还不知道这件事吗？你的哥哥知不知道这件事？”
    凌渡：“凌焕应该进入了那个‘天宫’项目，最近都不会回家，我到晋国公府这件事，是和他商量好的。这件事，现在只有晋国公府的人和你知道。”
    叶向明马上因凌渡这话而生出了责任之心，因为自己现在也是知情人之一了。
    凌渡于是讲了自己在晋国公府的原因，主要是不想被杨密魁控制起来去胁迫凌焕，然后，按照杨密魁那想得多的性格，杨密魁肯定会考虑更多，会认为晋国公府知道了凌焕在杨密魁那边的重要性，所以先下手为强控制了凌渡，那么，凌焕会更加安全，而杨密魁暂时也拿晋国公府没办法。
    叶向明一听，便佩服起来，“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我会汇报给侯秘书，说你给我留了言，已经被带去了晋国公府，这样，可以吗？”
    凌渡：“嗯，可以。”
    叶向明又担心地问：“你是自己想过去的吗？真的不是晋国公府胁迫你？”
    凌渡：“这是我自己的意愿。你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叶向明道：“我使用了你给我的加密端口进了系统，这对我恢复之前的记忆有一定的作用，我回忆起来了不少事。主要是与‘天宫’计划相关的。”
    凌渡：“你觉得压力大吗？”
    “啊？”叶向明没想到凌渡居然会关心他的精神状态，他心情变得更好，说：“没有。当我决定要恢复被清除的记忆时，就有了面对一切的决心。”
    凌渡笑道：“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坚定的有信念的人。”
    叶向明的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当我下定决心时，我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这个世界，也像是更加开阔。”
    凌渡：“那是因为你更好地理解了自己和这个世界。”
    叶向明道：“你之前让我去做的事，我已经做了。”
    凌渡知道那是凌焕安排给叶向明的，他其实并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事，他“嗯”了一声，道：“情况怎么样？”
    叶向明：“因为告诉了杨相，杨行屹的数据有泄露的可能性，杨相就更加信任我，并且把调查这件事的工作交给了我。我得到杨相的授权，将所有与杨行屹有关的设备进行了整理和汇总，现在，所有设备都被保存在了双玲路的宅子里，你之前去过多次的那个宅子。你的这个方法真好，之前都接触不到杨行屹的数据，现在却掌握着所有保存了杨行屹的数据和可能保存有他的数据的设备。”
    凌渡：“……”
    凌渡愣了愣，这真是凌焕能想出来的策略。
    叶向明：“我按照你的吩咐，也更加关注了杨相最近的行踪，他亲自去玉池苑见了陛下一次，但最近并没有什么事，是需要他去面见陛下的。这是我认为他比较反常的一点。我想，你让我对杨相说杨行屹的数据有泄露的可能，杨相会紧张他儿子的数据，那么，要是他自己之前有保存这方面的数据，那他也会担心自己的数据，以及其他他在意的人的数据。他最近肯定会整顿这方面的工作。”
    凌渡道：“是的，你想的很对。”
    叶向明：“我会将所有可能与这些数据有关的地点都做关注，有结果了会告诉你。”
    凌渡明白了，凌焕还需要将这些人的所有数据都进行破坏，要是自己去找肯定很难，不如让杨密魁自己找。
    凌渡问：“双玲路的房子里的设备，都没有连接网络，是不是？”
    叶向明：“是的。你是想从网络入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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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如果可以的话。”
    叶向明：“我会在接下来的时间留意，哪个地方的设备是连在网络上的。”
    凌渡：“现在，所有与‘天宫’计划有关的地方，有几个？”
    叶向明：“我所知道的有之前你去过的‘三生’公司，双玲路的杨行屹宅，杨家主宅，玉池苑，我以前随杨行屹去过城北山里的一个地下基地，但我不知道那个基地的具体位置，我怀疑那里是‘天宫’计划的真正的总部。”
    凌渡之前根本不知道什么‘三生’公司，不过凌焕留给他的信息里有这个地方。
    凌渡道：“我知道了。”
    叶向明犹豫了一瞬，道：“我回忆起来的事情里，有些事是杨行屹接洽了不少贵族和政要，向他们兜售‘天宫’计划里的‘永生’计划，80%的人都没有抵挡住诱惑，这个计划这么有诱惑性，你真的可以阻止这个计划吗？”
    其实这也是凌渡自己心里所想，他只能回答：“我们只能尽可能地让问题暴露出来。叶向明，我们无法决定历史的走向，只能让人们更具有判断力，大家一起来决定，要怎么走向未来，而不是让一个人操控其他人来走上他认为的神座。”
    叶向明松了口气，道：“我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读者大大问《我的猫是外星人》那一篇文，大纲已经有了，但是这篇文有些长，最近工作太忙，没办法写太长的文，所以要安排在新开的那篇《并不是不能失去》之后。
    第139章
    叶向明按照凌渡的要求, 在凌渡家里又待了一阵后，才向侯秘书汇报，凌渡已经被晋国公府带走的事。
    侯秘书十分震惊, “凌渡没有在家里？”
    叶向明：“是的。我查看了他家，的确没有人了，而且, 他们也专门留了信息在客厅里的显示板上。”
    侯秘书：“什么信息？”
    叶向明读了六斗橱上面放着的电子相册上显示的话：“我接了凌渡到晋国公府住一段时间，你回家后，想接凌渡回家，请和我联系。晋遂川留。”
    “晋遂川？”侯秘书眉头皱了起来，很显然，晋遂川那话是写给凌焕的。
    叶向明问：“侯秘书, 现在怎么办？”
    侯秘书冷着声音道：“那些监控凌家的人到底在做什么，人被接走了都不知道。你去查查。”
    “是。”叶向明应了，又问：“那要去晋国公府把凌渡接出来吗？”
    侯秘书：“哪那么容易就接得出来。这事你先不用管了, 我会向杨相汇报。”
    “是。”
    **
    凌渡同叶向明交流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出了卧室门去找晋遂川了。
    因为凌渡住在了晋国公府里, 本来很少回这里住的晋遂川，便也回来住了。
    他的卧室和凌渡的房间隔了一个走道转角，是一间客房。
    凌渡还没有走到晋遂川房间门口, 晋遂川便有了感应, 他醒了过来，感觉神经像是可以向外蔓延似的，他可以感觉到有人的接近，这种对于环境的感知，是他的直觉, 不过，在感觉到有人接近的同时，他也感觉到那是凌渡。
    于是，在凌渡伸手要敲门时，晋遂川已经打开了卧室门。
    凌渡的手伸在半空，晋遂川含笑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带着拉入了自己的怀抱，问他：“怎么穿着薄睡衣就出门了，不冷吗？”
    凌渡都没去想冷不冷这个问题，他也不在意晋遂川搂着他，他的脑子里还在想刚才从叶向明那里得到的各种信息，而且，他从叶向明那里拿到了之前杨行屹依靠“永生”计划这个“口头承诺”勾兑上的权贵的名单。
    凌渡仰头看向晋遂川的脸，道：“我有很重要的计划要告诉你。”
    晋遂川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卧室，问：“那在我的房间里讲？”
    凌渡有一瞬间的疑惑，毕竟他都来找晋遂川，不在晋遂川的房间里讲，那在哪里讲话？不过，这一瞬之后，他就意识到了晋遂川那话的深层含义，毕竟自己是个Omega，都没有和晋遂川结婚，就直接和晋遂川共处一间卧室，这样好像不是那么恰当。
    凌渡想了想，道：“那去我的卧室？”
    晋遂川便也没有拒绝，他搂着凌渡，和他一起回了凌渡的房间。
    凌渡身体状态还不是很好，他回房后就窝回了床上。
    晋遂川去端了梳妆台前的椅子来放在床边，自己才坐下了，问：“是什么计划？”
    凌渡于是将刚才和叶向明之间的交谈内容告诉了晋遂川，这些消息对晋遂川来说，也非常难得。
    晋遂川问：“这个叶向明是什么身份？他是你和凌焕的线人？”
    凌渡将叶向明的身份告诉晋遂川，是他故意的，晋家势力强大，而且在贵族圈子和军方都有很高威望，他家在西南地区又一直都有极大的影响力，如果杨相倒台，到时候，不管是谁再次登上最高政治舞台，晋家的影响力都能得到保障，这样的话，晋遂川应该是可以保住叶向明的。
    这一点，凌渡在刚才有向叶向明表达清楚，说不管怎么样，他都会保住叶向明。
    这样，叶向明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做事。
    凌渡道：“叶向明之前是杨行屹的保镖队长，现在在杨相和侯秘书跟前做事，也和杨行堃接触。他的确是我和凌焕的盟友，我也希望你在之后可以保住他，我对他做过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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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凌渡介绍，晋遂川便想起来了，道：“我对这个叶向明有些印象了，我记得他对杨行屹特别忠心，他居然也能被策反。”
    凌渡道：“因为杨行屹死后，杨密魁让人对他做了部分记忆清除。越是信念坚定，能力强大的人，都会特别介意自己的记忆被清除这件事，他们甚至会疑神疑鬼，担心自己的意志有被扭曲，所以，这一类人特别容易被争取到身边。杨密魁上位太久了，他恐怕想象不到对普通人来说，真实的自我多么重要。”
    晋遂川“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他这么重要的人，我肯定会想办法保住他的。”
    凌渡又道：“他记起了很多以前跟着杨行屹去拜访的权贵，这些人是被‘天宫’计划里的‘永生’计划拉拢的人。现在，我们要针对这些人做一些事。”
    晋遂川道：“也许我这里也有这些人的名单，支持杨密魁的人，我们都知道。”
    凌渡知道晋遂川暗地里掌握着很多权贵的隐私，他说道：“也许名单的确有交叉。现在，你要找人去对这些人说，‘天宫’计划有很大的缺陷，对活人进行记忆意识信息数据化，会出现隐性精神过载，会有精神失常和突然暴毙的风险。并说，杨行屹和杨姝韫的死亡，正是这个原因。”
    晋遂川坐在椅子里，倾身探在床上，为凌渡拉好被子，他本来有五成心神在和凌渡谈事情，另外五成心神都在穿白色柔软睡衣的凌渡身上，听到凌渡这个计划后，他整个人瞬间坐直了身体，精神一振：“要是这样讲，那些人肯定马上都会被吓得要死。”
    凌渡道：“这是最能瓦解他们对杨密魁的支持的做法，而且，要是他们其中有人已经进行过部分记忆意识的数据化和储存，那这些人还会对杨密魁产生怨恨。毕竟，他们非常惜命。”
    晋遂川颔首表示认同，又问：“杨行屹和杨姝韫真的是因为这种精神过载死亡吗？”
    凌渡摇头：“当然不是。但是，我刚才听完叶向明的话后，突然就意识到这件事了。我之前一直以为杨密魁让我对公主殿下的精神检测数据造假，是为了毁坏公主的名誉，毁掉她在民众心中的形象，现在，我想，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合理化杨行屹精神失常自杀。杨行屹是精神失常自杀而死这件事，现在其实只是外界民众不知道而已，还一直以为他是被刺杀，但高层权贵，基本上都会知道他是精神失常自杀。纸是包不住火的。那杨行屹要是一直状态都不错，他为什么要精神失常自杀？也许是因为‘天宫’计划。我们听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但杨行屹却会担心他依靠‘天宫’计划拉拢的盟友会因此对他改变态度。杨姝韫的突然死亡，我觉得更会让杨密魁对‘天宫’计划产生怀疑。为什么杨密魁不敢让外界知道杨姝韫的死亡，这肯定也是原因之一。所以，要是我们为他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杨密魁之前稳固的地位，马上就会飘摇了。”
    晋遂川拉住凌渡的手，道：“是的。杨密魁的心思太深，之前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一点。没想到你居然突然想到了。”
    凌渡沉吟了片刻，说：“突然产生的这种想法，像是心有灵犀。”
    他又说：“可能是凌焕得知了这些真相，所以我能更容易想到这些。我和他经常会有一些心灵感应。”
    晋遂川：“……”
    凌渡说完，发现晋遂川沉默得有点奇怪，就问：“怎么了？”
    晋遂川笑了笑，低头亲吻凌渡的手指，说：“我都有点嫉妒凌焕了。”
    “啊？”凌渡道：“他是我的哥哥。你也有兄弟姊妹的嘛。”
    晋遂川颔首，道：“你继续睡吧，我这就去安排。”
    第140章
    晋遂川从他的住处匆匆离开, 很快就到了主楼的地下会议室，这时候，他的父亲和大伯父也到了。
    大伯父是特别严格自律的人, 这时候是清晨七点多，但他早就起来，并且还跑完了步, 他洗完澡穿了家居服就过来了。
    公爵大人喜欢随性写稿，所以昨晚又熬夜了，这时是从被窝里爬起来的，还穿着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
    凌渡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在晋遂川眼里就是“可爱”, 让人很想抱着他；他父亲贵为公爵，这副样子，晋遂川就只剩下叹气, 并说：“父亲，您好歹把头发梳一下。伯父在呢。”
    大伯父倒不在意, 他替弟弟抓了抓脑门上的头发, 坐下后，问晋遂川：“突然说要开个紧急事务会，是什么事？”
    这间房是绝对屏蔽探查的, 他将刚才得知的消息, 也就是杨行屹和杨姝韫的死亡原因是“天宫”计划的副作用——精神隐性过载导致的精神失常自杀以及突然暴毙讲了。
    这个消息一出，打呵欠的公爵马上坐端正了身体，大伯父更是震惊得眼睛都瞪大了，“这是真的？”
    公爵和大伯父之前都知道杨姝韫已经死亡的消息，只是这个消息还没有大范围往外传。
    虽然那并不是真实, 但晋遂川就要造出这是完全真实的假象，所以连父亲和伯父也骗，他郑重颔首道：“这是完全真实的。”
    “啊！”公爵伸手扶住了额头，低声嘀咕道：“我又有了一个写作素材。”
    大伯父则说：“你最好过两年再写这些。”
    晋遂川：“……”
    见这种时候了，父亲还那副“任何事都是为我的写作服务”的态度，晋遂川有点恼道：“现在是想写小说的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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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伯父安抚他道：“我们还是先讨论你刚才说的这事。要是我们把这个消息放出去，那对杨密魁绝对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晋遂川：“的确是这样。我想，杨密魁同意废除《Omega权益法案》一定与这些事有一定关系，不然，以他的强势，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同意的。我这里还有之前被杨家游说过的一些人的名单，这些人，基本上都知道‘天宫’计划，并且他们很可能想着依靠‘天宫’计划获得永生，把杨密魁的两个爱子都因为‘天宫’计划而惨死的事告诉他们，他们马上就会动摇继续支持杨密魁的心思。”
    “我们也应该借这件事阻止‘天宫’计划继续进行，不然，这个世界都要乱套。而且，杨密魁掌握了这这个‘天宫’系统，就相当于是掌握着所有人的记忆意识数据，相当于是拿捏着大家的隐私和命脉，谁以后敢不听他的吗？这个系统，谁控制它，谁就能控制上传了自己的记忆意识数据的所有人，而到以后，有多少人能够扛住不上传？这个计划本身，就存在很大的隐患。”大伯父说道。
    公爵用手托着下巴，道：“当初同意和推动这个计划的人，都是站在权力顶端的人，大家都是站在自己是支配者的角度想的，怎么会去想其他人是不是能够有尊严地活着。”
    晋遂川道：“所以，大伯父，恐怕需要你前去联系名单最前面的这几位大人了。”
    晋遂川把名单说了出来，排在最前面的，都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人，里面甚至包括安亲王。
    大伯父道：“打蛇不死自遗其害。这个‘天宫’计划的隐患问题，现在就是杨密魁最大的秘密，是他的七寸。我们这样去把这件事说出去，杨密魁知道后，肯定马上就会反应过来，所以，我们不能这么简单就把这件事放出去。我们要把这件事放出去，就必须保证杨密魁马上会被我们拉下来。遂川，你明白吗？”
    晋遂川一想，“是。伯父，您说得对。”
    **
    清晨，七点。
    此时还早，但云城已经醒过来了。
    从空中往下看，可看到路上车水马龙，大多都是赶着去上班的人的出行工具。
    周国有专门出台空中飞行器使用规范，为了保证空中安全，只有持有执照的人才能使用空中飞行器，空中飞行器就包含了直升机、大中小型飞行器等等。
    而要申请到执照是很困难的，而且即使有了执照，要在空中飞行，也需要申请城中航线，这就很麻烦。
    这让使用空中飞行器成了特定的人群才能做到的事。
    所以，人们看到空中飞行而过的直升机或者大中型载人飞行器时，就知道那要不是执行任务的飞行器，就是权贵的出行工具。
    杨密魁坐在直升机里，接到了侯秘书的来电。
    “什么？”听到侯秘书说凌渡被晋遂川接到了晋国公府时，杨密魁皱了眉。
    “监视凌家的人是怎么做事的？”杨密魁恼道。
    侯秘书道：“叶向明去做了调查，昨天上午，有一辆固体废弃物处置车开进过凌家，只是，那辆车只在凌家的车库里停了十几分钟就出来了。监视的人以为那是凌家叫了垃圾处置车，没有想到那车有问题。”
    环保科技的发展，家中使用的很多东西都是可降解的，餐厨垃圾和生活垃圾都可以在家中进行粉碎脱水处理形成一团固体团，所以就催生了这种收固体废弃物垃圾的业务。
    只要有需要给这种垃圾车打电话，垃圾车就会来收垃圾。
    而凌家因为有院子，院子里又种植植物，这些处理后发酵的垃圾，不少都可以埋在院子里做植物的肥料，所以他家扔垃圾的频率更低。
    监视凌家的人之前都没看到他家叫垃圾车去收垃圾，所以这次有一辆垃圾车去了，他们才没产生怀疑，毕竟谁家总会需要扔垃圾的吧。
    杨密魁现在着急去‘天宫’计划的秘密总部看成果，不过，他的脑子在其他事上也是很清楚的，他问：“你们可以联系上凌渡吗？”
    凌渡被晋遂川带走的原因，杨密魁和侯秘书都认为是因为凌焕为杨密魁所用，晋遂川要用凌渡胁迫凌焕。
    从凌家没有任何凌渡反抗过的迹象看，凌渡也许是自动随晋遂川离开的，也可能是凌渡一个Omega完全没办法和晋遂川这种武力强大的Alpha对抗，根本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晋遂川制服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要直接到晋国公府把凌渡带出来都很困难，但要是凌渡本身不想待在晋家，那协助凌渡逃出来就要容易得多。
    侯秘书道：“晋家应该是屏蔽了凌渡的所有通讯设备，我们虽然联系了，但一直没联系上。”
    杨密魁道：“你让叶向明去和晋国公府做交涉，看晋国公府到底是什么意思。”
    侯秘书：“晋家要是不肯把凌渡交出来，我们暂时也不能和晋家闹得太难看。”
    晋国公府毕竟是公爵府，而且晋国公府在军方影响力很大，晋家这一代的长女晋诗礼因功勋卓著年纪轻轻就荣升少将，手中有很大权力，从这一点上，杨密魁根本不敢和晋国公府硬碰硬。
    科技发展到如今，武器都非常先进，大规模杀伤武器更是威力强大，在星球上基本上都是不允许被使用的，所以，杨密魁没能控制住军队，是不敢惹握有军权的这些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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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密魁觉得非常憋屈，心想，等他之后把军权抓在手里，就来把这些反对派都连根拔起。
    军权是皇权一部分，这数百年来都没有变过，杨密魁要改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他的脑子里出现了小皇帝呆呆的模样，等杨姝韫的实验成功了，他就要进一步控制小皇帝了。
    而且，一直影响小皇帝的玉泽公主，也必须要处理。
    杨密魁阴沉着脸，对侯秘书道：“要是晋国公府一直不把人交出来，你再去玉泽那里，她和凌渡认识，又都是Omega，你让玉泽给晋国公府施压，让玉泽请凌渡去玉池苑做客。”
    侯秘书道：“这是好主意。我这就去办。”
    **
    凌焕熬了一整晚夜，总算修改完了要给杨姝韫受体使用的记忆意识数据导入的系统。
    司靖带着团队在对这个系统做最后的测算和验证，凌焕则躺在研究中心的沙发里睡觉。
    杨密魁进来，司靖被另外的研究员提醒，才从设备前起身，去迎接了杨密魁。
    杨密魁问：“都准备好了吗？”
    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司靖此时脸上带上了一点笑意，道：“用智脑验证了两遍，结果都不错。凌焕在这方面的确非常优秀。”
    司靖是这个领域最厉害的权威，他本人构建了记忆意识信息数据化的基础，这份成果已经载入了史册。而且，正是因为他加入了‘天宫’计划，并成为‘天宫’计划的技术负责人以来，‘天宫’计划才取得了快速的进展，并真正达到了可使用的状态，即使它还存在一些瑕疵，但这也无法否认前期取得的那些重大成果。
    司靖丝毫不吝夸奖手下，而且也并不贪墨手下的功勋，这也是他做为技术负责人拉拢了很多优秀人才的原因。
    杨密魁也露出欣喜，没看到凌焕，他便问了一句：“怎么没见凌焕？”
    司靖旁边的一名研究人员道：“他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又整完熬夜，现在在旁边的房间里休息。”
    司靖道：“去把他叫来，让接受者做好准备，我们进行正式实验。”
    第141章
    凌焕稍稍洗漱了一番就随着团队一起去了另一个区进行“杨姝韫”复活的实验。
    凌焕在单面可视玻璃后面看到了实验室里面的情况。
    小“杨姝韫”穿着一身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 看起来就是个十几岁的普通少女。
    司靖对好奇地看着小“杨姝韫”的凌焕道：“小凌，你随着我们一起进去。”
    凌焕道：“这么多人进去，她不会害怕吗？”
    杨密魁在旁边道：“她的胆子没那么小。”
    凌焕便颔首应下了。
    司靖带着手下的人先去调试设备, 凌焕对设备做了最终的确认，又连上旁边的监测设备，这才去请在隔壁沙发里坐着的小“杨姝韫”。
    杨密魁正在和小“杨姝韫”交谈, 杨密魁道：“姝韫，你之前突然病倒，失去了很多记忆，今天就是要治好你的这个问题，你知道吧？”
    小“杨姝韫”颔首：“他们对我说过了，我知道, 爸爸。”
    杨密魁慈爱地摸了摸小“杨姝韫”的脑袋：“爸爸会一直在旁边陪着你，直到你完成治疗，这可能会需要一点时间……”
    杨密魁见到凌焕过来了, 就问：“大约是要多久？”
    凌焕道：“可能要六七个小时，或者更久。”
    杨密魁道：“这的确是有些久。”
    他又对小“杨姝韫”说：“姝韫, 你坚持得下来, 是吗？”
    “这不算什么，我坚持得下来。”小“杨姝韫”说，“爸爸, 你不用担心我。”
    杨密魁：“你是爸爸的好女儿。”
    小“杨姝韫”便笑了。
    她的确是一个还稚嫩的少女, 笑起来还显得很羞涩，她又对凌焕说：“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医生吗？”
    凌焕作为这个项目的新研究人员，已经被告知了这个小“杨姝韫”的情况，也就是被告知了这个受体的本底情况, 这个小“杨姝韫”今年是十七岁多，因为她营养太好，所以长得像个近二十岁的女孩子了，她之前是在其他地方培育的，今年才被转移到这里来，而且进行过一定的记忆清除，并进行了一些心理暗示，本底干净，是一个合格的受体。
    凌焕对她笑着道：“是的，我刚来。”
    她就有些羞涩地再次笑了起来，说：“你长得真好看。”
    凌焕：“……”
    杨密魁轻咳了一声，道：“姝韫，好了，该去做治疗了。”
    “嗯，好的，爸爸。”小“杨姝韫”跟随了杨密魁和凌焕出了这个休息室，当看到那台较大的设备时，小“杨姝韫”本能地流露出了一丝恐惧。
    杨密魁搂着她的稚嫩的肩膀，半推着让她坐进了那台记忆意识数据导入的设备里。
    杨密魁道：“好了，姝韫，只是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小“杨姝韫”握紧了拳头，仰望着围在设备周围的人，她的眼里有恐慌又有茫然，直到她看到站在侧方位的凌焕，凌焕对她笑着对口型说：“放心吧，会好的，无论如何，你都会是你自己，你的人生永远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其实小“杨姝韫”并没有真正分辨出凌焕说的什么，但她却觉得这个人好像是真的让人安心，她便也笑了笑，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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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靖道：“这就开始了。”
    杨密魁深吸了口气，站在旁边，看到两边的设备三维显示器上出现了很多跳跃的曲线和数据，小“杨姝韫”已经睡了过去。
    杨密魁问：“这次应该会成功吧？”
    司靖道：“这次会非常安全。因为这是她自己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记忆，而不是以前那样强行导入。”
    杨密魁严肃地说：“你们也辛苦了。”
    司靖道：“密魁，现在有另一件事必须你做决定。”
    杨密魁：“什么事？”
    司靖：“之前的失败的实验体，你看怎么处理。”
    杨密魁愣了一下，凌焕也听到了，他插/入两人的交谈，道：“老师，杨相，我想，大家最好不要留在这里，也许小‘姝韫’会对外界环境有一定感应。”
    “嗯。”杨密魁和司靖都没因他这话介意，也同意了他的建议，两人一起出了这间研究室。
    走到另一边的休息室，杨密魁道：“还没有处理吗？”
    司靖神色变得很沉凝，“必须要您发话。”
    杨密魁道：“都安乐死吧。”
    司靖叹道：“好。”
    司靖又说：“您想再去看她们一眼吗？而且，我还想让凌焕再去看看她们的情况，做最后的分析，也许凌焕会有一些更好的想法。”
    杨密魁答应了。
    **
    凌焕坐在这地下基地的内部运行车里，旁边就是司靖和杨密魁。
    看得出来，司靖特别喜欢凌焕，已经要把他当成接自己衣钵的弟子了。
    司靖在车里对凌焕讲了要让他做的事，凌焕听后，神色变得非常沉重。
    其实，司靖讲的这些事，早就在凌焕的意料之中。
    杨姝韫死后，杨密魁就特别着急要复活她，之前便做了三次实验了，但都不成功，第一次直接导入杨姝韫的数据，受体变得痴呆，精神检测设备也无法读取她的状态；第二次对数据进行了一定处理后导入，受体则出现了精神分裂症；第三次对数据再次进行了处理和修改，而且受体选择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受体依然出现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这三个受体的数据都有保存，之后可以提供给凌焕进行分析，此时凌焕是跟着去看这三个人的状态，而且对这三人进行安乐死后，马上对这三人进行记忆意识信息的数据化和导出，这个工作，有凌焕在也更好。
    其实，从杨行屹那里得到的记忆意识数据里，也包含这一方面的实验，但那些都是对其他陌生人进行的这些实验，不是认识的人就会少很多同理心，而杨姝韫，是杨行屹认识的人，有杨行屹的部分记忆意识信息的凌焕，会对杨行屹的熟人多一些其他感情。
    就像杨姝韫，虽然杨行屹和杨姝韫之间感情非常一般，但对着小“杨姝韫”时，凌焕依然会有一些不一般的感情。
    杨行屹以前在对着那些实验体时，也许他面上非常镇定，但凌焕能从他的意识里明白他其实也有动摇也有迟疑也有彷徨和痛苦，他并不是完全地冷漠和冷血，而在这种时候，他总会因为这份痛苦和彷徨而转移注意力去想凌渡，因为凌渡清灵神秘，像风像月像清泉，会让他有种灵魂被清洁到的感觉。
    不过，凌焕是绝不会把杨行屹的这些对凌渡的感情告诉凌渡的，因为他觉得杨行屹不配获得凌渡的关注。
    很快，他们到了一个区域，这里依然是在秘密基地里，但这里的房顶有玻璃窗户，可以透进外面的阳光。
    第一个被处理的是最开始的那一例实验受体，是一名十二岁左右的小女孩儿，她脸上有一种怪异的不协调的表情，一看就觉得这个人不正常。
    她被带入这间对实验体进行安乐死的房间时，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的脸上的那种怪异的不协调的表情变得更重，她的目光四处逡巡，像是在看什么，但她不会说话，所以只是发出怪异的“呀呀呀”的声音。
    杨密魁只在单面可视的隔离玻璃后面看了这个小女孩儿一眼，他就厌恶地说：“赶紧处理了吧。”
    凌焕对司靖道：“老师，我陪着医生进去吧，由我操作数据化设备。”
    司靖颔首应了。
    那小女孩儿已经被两名身材高大健壮的工作人员固定在了处理椅上，她想要挣扎，但也挣扎不了。
    注射药剂的医生端了药剂给司靖和杨密魁看了后，就和凌焕一起进了房间。
    那小女孩儿表情不断变化扭曲，就像一段被杂糅了各种怪异事物的三维图像，让人觉得害怕，但注射的医生看来已经习惯和麻木了，他没有理睬这个小女孩儿，只是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事。
    凌焕去调试了椅子边上的记忆意识信息数据化设备和储存设备，他需要等小女孩儿死了之后才使用这个设备。
    那医生要给这个小女孩儿注射药物时，小女孩儿又挣扎起来，凌焕戴着手套的手轻轻覆盖在了她的左手手背上，然后在她的耳边轻声哼起音乐来，这是他母亲会唱的一首山歌，讲月色升起的山中风景已经对远方的游子的思念。
    小女孩儿停止了挣扎，瞪大了眼痴痴望着凌焕，嘴里低低发出声音：“呀呀……”
    随着药物注射进入她的身体，只有一两秒钟，她就闭上了眼。
    凌焕点击了那记忆意识信息数据化设备上的开始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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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2章
    凌焕想, 她肯定是有想要表达的东西的，但她不会说话。
    她作为受体之前，她肯定会讲话吧, 但是，到最后却不能再讲话了。
    她以前是生活在哪里的呢？虽然她还很小，但肯定也有很多自己在意的人和事吧。
    凌焕呆呆地看了这个死后才表情变成正常状态的小女孩儿, 低声道：“晚安。小妹妹。”
    她的记忆意识数据化的过程变得出乎意料地顺利，但凌焕稍稍分析了一下这些数据，就发现这些数据大多都很杂乱，难以分析，只有一部分数据很干净，凌焕做了一下判断, 意识到这些可能是小女孩儿自己的那部分记忆意识数据，因为她还小，以前的生活非常单纯, 所以数据少又清楚，自然很干净了。
    凌焕对这一部分数据进行了加密, 然后才取下了储存了小女孩儿的数据的数据存储器, 并给这个数据存储器贴了一个标签，写上了这一天的日期和她手腕上戴着的带子上的编号。
    小女孩儿被之前带她进来的那两个工作人员抱进了一个尸袋装好推走了，凌焕这时候才出了房间松口气。
    司靖和杨密魁都还在外面的观察室, 司靖问：“她的数据怎么样？”
    凌焕道：“很乱, 一时没看出什么来。等之后再做对比分析才能发现一些什么。”
    司靖颔首表示明白了。
    杨密魁则坐在沙发里喝茶，没有问有关那个小女孩儿的事。
    很快，工作人员又从工作通道带了另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女进那间处理房间，并熟练快速地把她束缚在了那把椅子上。
    这位少女不是杨姝韫的样子，凌焕意识到他们恐怕也没那么多杨姝韫的克隆人, 或者他们尝试用其他人来做受体，但很显然还是失败了。
    小女孩儿是有意识的，但她满脸疯狂，被束缚在椅子上，她依然状若疯癫，哈哈地笑，像在一人分饰多角，自说自话，而她的话很含糊，很难分辨清楚她在讲什么。
    杨密魁只站到玻璃后面看了一眼就又坐回沙发上去喝茶了，倒是司靖一直守在玻璃墙后面看着里面的情况。
    凌焕拿了一个新的数据储存器和医生一起进去，这次，这个少女只是自顾自玩自己的，并没有理医生和凌焕。
    凌焕轻声叫她的名字：“姝韫？姝韫姐姐？”
    她这才发现凌焕一样，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她又哈哈笑起来，说道：“哇，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要死……爸爸，杀了他……啊……杀了他……”
    她胡言乱语，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尖叫，怒吼。
    那位医生微微拧眉，但他还是没有理这个少女，只是看向在调试设备和程序的凌焕，在凌焕点头后，他就直接给这人注射了药剂。
    注射药剂时，这个少女都没有什么反应，依然在不断叫嚣着要杀人。
    凌焕觉得这个医生可能是真的习惯做这件事了吧，他多看了这名医生一眼，在少女再无动静之后，他就开始忙着为她做记忆意识信息的数据化和储存。
    这次，花了大半小时才完成工作，凌焕只来得及大致看了一下她的数据，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但可以肯定，导出的数据量比杨姝韫本身的那些数据量要少了非常多。
    很快，第三人被带来了。
    这是一名十七岁左右的少女，长得和还在进行数据导入的那个小“杨姝韫”非常相似，基本上看不出什么差异来。
    她状态并不差，看起来甚至不像一个病人。
    她被那两名工作人员押着进了房间，她还反抗了一下，说：“我要见我爸爸。爸爸……我要见我爸爸……”
    她因为太正常了，这让站在玻璃墙后的凌焕都很震惊，他问司靖，“她……难道有问题？”
    司靖道：“她的情况比刚才你处理的第二例更糟糕，别看是正常的，但她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和灭世倾向。”
    凌焕愣了愣。
    杨密魁此时面色沉凝，站在玻璃墙后盯着那名被强行束缚在了椅子上的少女。
    这名女性瞪大了眼，要哭了，“爸爸，我要爸爸……”
    杨密魁皱眉看着她，没有动静。
    那女性叫了两声，又说：“啊，陨石正朝我们飞过来，你们难道没看到吗？我们马上都会被压成肉饼……爸爸……你也会被压成肉饼……哈哈……我叫杨姝韫，你也叫杨姝韫？不不……只有我叫杨姝韫……”
    凌焕：“……”
    杨密魁坐回了沙发上。
    司靖叹了口气，“小凌，你和医生进去吧，赶紧把这事处理了，我们还要回去看小姝韫那边的情况。”
    凌焕想，这些人，你们以前肯定也曾亲昵地称呼她们小姝韫吧。
    凌焕随着医生再次进了处理室，这位小姝韫看到两人进来，就马上和他们打招呼。
    她见医生端着注射器，就露出害怕的表情，尖叫道：“我不打针。”
    她又对凌焕道：“啊……你真漂亮，你做我的人吧，我会好好爱你。”
    凌焕：“……”
    凌焕不太能适应这种话，本来还想和她讲几句，之后也没讲，他开始去调试设备和程序，小姝韫便侧头来看他，说：“啊，我好像见过你……你……嗯……在行屹那里见过你的照片……”
    凌焕：“……”
    凌焕正要和她说什么，医生已经把药剂推入了她的身体，她瞬间瞪大了眼，最后一刻，她也看着凌焕，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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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焕心下剧震，茫然了片刻，才开始操作设备。
    **
    按照司靖的说法，解决完了这三个失败品，现在就等小姝韫那边的情况了。
    杨密魁道：“如果姝韫这里可以成功，司靖，你是我的大功臣。”
    司靖道：“如果姝韫这里成功，那么，其他人的实验也可以都开始进行了。”
    凌焕在旁边听着两人的交谈，脑子里也在不断分析之前得到的数据。
    从三个“杨姝韫”的情况来看，年龄越大的受体情况其实会更高一些，但是，年龄越大的受体，自己之前的意识和意志都会很强大，所以，要找一个最适合的时间点。
    下午五点，第四号小“杨姝韫”醒过来了，她睁开眼，茫然地看了一阵周围的情况，然后慢慢说道：“这里是‘天宫’计划实验室吗？我的父亲在吗？”
    守着她的几名工作人员眼里都显出了一丝欣喜，因为这个小“杨姝韫”不仅没疯，而且还很理智。
    **
    叶向明自然没被允许进晋国公府见凌渡，他只是一个小人物，晋国公府这种高门大户，根本不会听他说什么，就会把他赶走。
    侯秘书亲自去玉池苑拜见玉泽公主，但被告知玉泽公主并没有在她的琉璃院里，而是在陛下住的神龙殿。
    侯秘书只好又去神龙殿。
    玉泽公主在和小皇帝一起看照片书，这种纸质的照片书，是非常难得的，毕竟现在什么都喜欢电子的了。
    两人坐在玻璃暖房里，这一天，阳光不错，玻璃暖房里很温暖，桌子上插着公主带着小皇帝一起从花房里剪来的各种花朵。
    公主有些走神，她现在很担心凌焕。
    在凌焕回家后，其实也几乎每天都会从加密系统和公主做些交流，虽然每次时间都很短，但这却是公主最大的慰藉和定心石。
    凌焕已经告诉她，小皇帝不时出现的一些“精神问题”到底是为什么。
    这很可能是杨密魁不时会对小皇帝做简单的“记忆清除”，然后再做一些简单的记忆植入，植入的记忆最大可能是与杨密魁有关的，杨密魁以此影响和操控小皇帝。
    凌焕会去杨密魁的秘密研究团队，找到具体的证据，他让公主要保护好自己，并且尽可能地陪伴小皇帝，和小皇帝一起留下一些家庭记忆，这些记忆都会是小皇帝的意识定位，让他不容易被杨密魁操控。但她不能和小皇帝谈论任何其他机密的事，以免小皇帝都会告诉杨密魁，因为他们并不清楚杨密魁对小皇帝的影响程度。
    小皇帝伸手轻轻碰了碰公主的手，道：“姐姐，你在想什么？”
    公主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
    小皇帝：“但我看你好像很发愁。”
    公主伸手轻轻捧住小皇帝的脸，忧虑地看着他，道，“我能不发愁吗？你都十六岁了。要是姐姐不在了，还会有谁真心爱你，一切都为你好呢？宏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143章
    小皇帝虽然是Alpha, 但他体质羸弱，其他男性Alpha在十六七岁时，基本上都会长到至少180公分了, 但小皇帝才170公分出头，只和公主差不多高。
    他的智力发育也比一般人要慢的样子，所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呆, 而且总爱发愣，不时又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自导自演自娱自乐地做一些其他人看来非常奇怪的无法衔接的莫名其妙的事。
    总之，小皇帝陛下不是一个正常的少年。
    这是权贵阶层基本上都会知道的一件事，当然，并不是每一位权贵都见过小皇帝, 见过他并和他接触过的人只是很少数，那些有关小皇帝陛下“不正常”“可能有被/操控”之类的言语或者是这些接触过小皇帝人传出去的，或者就是有些人道听途说后再次传播出去的。当然, 也有人不相信这些传言，认为是故意抹黑小皇帝, 毕竟哪个小少年在成年人眼里是成熟稳重没毛病的呢。
    公主的忧虑传达到了小皇帝的脑子里, 他呆呆看了他姐姐一阵，突然，就哭了起来, 他的哭让公主触不及防又很紧张。
    公主赶紧拿了手巾为他擦眼泪, 问：“哭什么啊，你可是我们的皇帝陛下，是我们姬家最强大的Alpha。”
    小皇帝趴在公主的肩膀上，低泣道：“姐姐，我不想住在这里, 我想带着你走，我们去很多地方，坐游轮去海上，坐航天飞机去太空基地，我们去哪里都好，我不想在这里。”
    小皇帝虽然经常前言不搭后语，或者说一些幼稚的不明所以的话，但他以前从没有这样表达过要离开宫廷的话。
    公主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勺和头发，说：“我们可以的，以后，你想去哪里，我们总能找到办法去。”
    小皇帝看向她，“所以，姐姐，你不要死。”
    公主突然就觉得心酸起来，今天的小皇帝，都正常得有些不正常了，她拍抚着弟弟，说：“我知道。所以，你也要好好的，你要保护姐姐，你知道吗？”
    小皇帝不断点头，抱住她：“我会保护你。”
    两人尚沉浸在悲伤又温情的情绪里，宫廷侍从就过来汇报道：“陛下，殿下，总理首席秘书侯沁前来拜见，说是有要紧事需要同殿下您谈。”
    公主愣了一瞬，小皇帝已经拽住公主，“姐姐，你不要去。她是杨密魁的人，我见过她，不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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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侯秘书要见她，她觉得这一天小皇帝不断表达喜怒才让她更觉得奇怪和忧虑，因为以前小皇帝很少有情绪，他总是比较呆，但也因此而安全。
    公主安抚了小皇帝几句，便对宫廷侍从道：“带她到偏殿，我一会儿就去见她。”
    侍从应下后退出去了。
    公主知道，这个宫殿里，到处都是监控，她和小皇帝说的任何话之后都会被杨密魁得知。
    小皇帝这样过分表达自己的情绪，也许又会被杨密魁想办法为他做记忆清除和记忆移植。
    公主想到这里，心中对杨密魁生出了无限痛恨，她的弟弟，也许本来是和所有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的，但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每每对上这样的弟弟，在以前，公主甚至会有痛苦到逃避的情绪，她本来就不太被允许总来见小皇帝，她自己的内心又逃避来面对这件事，于是就反而让小皇帝更是孤立无援，之后，她被凌焕安慰并不断做心理建设，她才开始尽可能地来陪伴小皇帝，随着她自己的心理的强大，她才有了反抗之心并且也越发对小皇帝有内疚感。
    公主道：“宏瑛，姐姐去办点事就回来，别担心我。”
    小皇帝拉住公主的手，“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公主道：“不是还说不喜欢侯秘书，怎么又要和我一起去了。”
    小皇帝紧紧扣着公主的手：“我要保护你。”
    公主：“……”
    公主的心砰砰砰地乱跳，她目光在这间宽大的暖房里扫了几眼，她想，“这些肯定都会传到杨密魁那里的。”
    她感动于弟弟突然这样好，但是又害怕他会因此而受到伤害。
    公主说：“那行吧，你和我一起去见她。看看她要说什么。”
    两人从暖房里出去，走去了偏殿。
    侯秘书坐在偏殿里，因为大家都知道她是杨密魁身边的红人，专门为杨密魁处理很多私事，所以这里的人都对她很恭敬。
    公主和小皇帝携手而来，侯秘书看到小皇帝后，她惊讶了一瞬间，因为小皇帝“脑子不好”，所以他一向不好动，这样跟着公主来偏殿，感觉不是正常事。
    侯秘书按照礼仪对两人简单地行了礼，她面相一向很严肃，总给人脾气不好的感觉，即使是对着小皇帝和公主，也没什么变化。
    小皇帝正是因为这个不喜欢侯秘书，他微微往公主身后躲了一下，但他随即又站直了身体，站到公主身边去。
    侯秘书看到了小皇帝的这些小动作，但她没有就此说什么。
    公主让侯秘书坐了，自己也拉着小皇帝去沙发里坐下了，问：“侯秘书，你是要和我谈什么？”
    侯秘书没把小皇帝当回事，便也没在意小皇帝在旁边，说道：“公主殿下，事情是这样的。杨相得知您同凌渡关系好，希望您可以邀请凌渡来玉池苑做客。”
    公主“咦”了一声，她知道凌焕去杨密魁身边做事兼调查了，凌渡则会被凌焕安排去晋国公府，这样是为了保护凌渡的安全，要是把凌渡接入玉池苑，那反而是羊入虎口。
    公主佯作不知这些事，疑惑地问：“为什么要邀请凌渡前来，我觉得，他不一定高兴见到我。”
    侯秘书道：“是杨相请他前来。”
    公主：“那杨相安排人去接他不就得了，难道他一个平民还敢反抗不成？”
    侯秘书被公主怼的面色更难看。
    小皇帝在旁边问：“姐姐，那个凌渡是谁？”
    公主看他状态不错，就说：“是一个Omega，和我有旧。”
    小皇帝道：“你不喜欢他吗？”
    公主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我没必要叫他来。”
    “哦。”小皇帝对侯秘书道：“那你出去吧。我姐姐不想叫他来。”
    侯秘书：“……”
    侯秘书知道杨密魁最近因为杨行屹以及杨姝韫的死而忙碌，没有抽时间来管理小皇帝，这短短时日，小皇帝就变得这般难以控制了，实在是很大的问题，她想，她也必须把这件事告诉杨相。
    见侯秘书神色非常不好，公主便打转圜道：“要不，这样吧，我写一个帖子让人送去给他，他爱来便来，不爱来便罢了。我不知道父亲借我的名叫他来是要做什么，但他一个Omega，以前又是行屹的人，如今行屹没了，他和父亲总见面，也不是个事，不是吗？”
    侯秘书道：“殿下，您想多了。如若可以，还请您赶紧写好帖子吧。”
    公主叹了口气，又安抚了小皇帝，这才让人拿了空白帖子来，坐在桌案边，用毛笔写了一副四言诗的请帖，然后又盖上了自己的私章。
    公主写好后，把帖子收好，装进一个精致的木制盒子里，美目在候在一边的几个Beta女侍从身上扫过，然后叫了其中一人：“小月，你去送这个吧。毕竟你以前跟在行屹身边做事，当是见过那凌渡的，你去送，也许他顾念一些情义，就愿意来了，不然，是其他人去送，说不得他都不愿意见，毕竟他气性一向很大。”
    顾欢月上前应了。
    顾欢月被安排在公主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不过，她是个沉默的女保镖，即使来了有一段时间，也没融入公主身边的侍从群体，再者，大家都知道她是杨相的人，便也不会轻易接纳她。
    派顾欢月去送，侯秘书也是高兴的，因为顾欢月正是她直接管理的一个情报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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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又对侯秘书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不过，我觉得这帖子送了也是白送，别说只是去送一个帖子，就是我亲自去请，他要是不愿意来，我还真拿他没办法，谁让他更受人喜欢，对吧？我这个公主，还没有他贵重了呢。别说是我，在父亲心里，是不是把陛下加上，也没他重要？居然让我去请他，把我当什么了？！”
    侯秘书以为她在发酸，就安慰她道：“殿下，您这些话没有道理。您贵为公主，不必和他一介平民比较。”
    侯秘书和顾欢月一起出了神龙殿的建筑范围，侯秘书问：“小顾，公主最近有什么动作吗？”
    顾欢月把公主这几天接见过的人对侯秘书描述了一遍，那些人都是一些大贵族家的Omega，不好阻拦他们见公主，这些人又没和公主谈什么过界的话题，所以，侯秘书便也没有太在意了。
    最近就要废除《Omega权益法案》，这些大贵族家的Omega们谁不是蠢蠢欲动呢，比起那些出身穷困的Omega，这些权贵家的Omega才是废除法案的受益者。
    他们自然想和公主殿下谈谈这方面的事。
    侯秘书叹息了一声，想，杨相可能也不会让公主再活太久了，因为公主对皇帝陛下的影响越来越大，而且她很不听话。
    第144章
    得知叶向明到晋国公府, 请求见凌渡之后，晋遂川便专程回了晋国公府。
    凌渡到这天，身体状态稍稍好了一点, 工作效率也提高了很多。
    晋遂川敲了他工作室的门后，就进了房间来。
    凌渡取下感应头盔，转动椅子回身问晋遂川：“怎么回来了？”
    晋遂川走到他跟前去, 蹲在他椅子面前，望着他说：“杨密魁他知道你在我家的事了，派了那个叶向明来，探看你在我家的情况。”
    “哦。”凌渡倒不觉得奇怪，“你们怎么回应他的？”
    晋遂川：“门卫把他赶走了。”
    凌渡：“……”
    晋遂川看他表情莫测，就道：“因为我不知道具体情况, 母亲她听说是杨行屹之前的保镖来找你，当即也不听他讲什么，就把人赶走了, 没有出黑手打他一顿，算是便宜他了。要是我知道是他来, 也许就会放他进来, 和你谈谈。”
    凌渡听得愕然，看晋遂川一双碧绿的眼睛里满是无辜，凌渡便不太相信晋遂川这种话, 也许晋遂川自己本身也不愿意叶向明来见自己。不会晋遂川从哪里查到以前叶向明对自己有AO之间的敏感想法的事了吧, 毕竟晋遂川有钱有势，养着很多眼线，各种小道消息非常多。
    凌渡目光流转，抿着唇盯了晋遂川几眼，晋遂川有些尴尬地说：“当然, 我……其实也不希望他直接见到你。让他直接见你，好像我们晋国公府多么好进似的。反而让杨密魁那边怀疑，是吧？”
    凌渡点头：“是啊。”
    晋遂川含笑仰头亲他的下巴，“你没生气吧。”
    凌渡摇头，“没。”
    晋遂川伸手握住凌渡的手，又说：“要是我向你求婚，你愿意吗？”
    “啊？”凌渡没想到晋遂川怎么又把事情说到这上面了，他有些脸红，道：“最近是多事之秋，适合就这样结婚吗？再说，我怎么也要告诉凌焕一声。他都没在。”
    晋遂川低头吻他的手背，又看着他的眼睛，“那些都不是问题。只要你愿意和我结婚，就足够了，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
    凌渡笑了笑，“我当然没想过要拒绝，毕竟我都到你家和你住在了一起。”
    晋遂川突然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戒指，那是一枚镶嵌着硕大的祖母绿绿宝石的戒指，绿宝石戒面周围是一圈碎钻石，感觉做一个挂坠都嫌太显眼那么大，而且晋遂川都不是从盒子里掏出来，就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来。
    凌渡呆呆地看着晋遂川，不知道他这是闹什么。
    晋遂川很急迫地把戒指戴到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去了，说：“那我就先把戒指给你嘛。宝贝，你懂我的意思吗？”
    凌渡笑着摇头：“我为什么懂？”
    晋遂川：“……”
    在做其他事上都游刃有余的晋遂川，对着凌渡的时候，就像个遇事依然会紧张的毛头小子，他知道凌渡这是故意的，但他也不能不去理解凌渡的意思，说：“要是之后非要见哪位Alpha不可，你必须把这个戒指戴上，说明你是我的未婚妻。”
    凌渡道：“我只能做到前面一点，可以把戒指戴上，但我想我不会讲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和人谈事情，为什么要先说一句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和人谈话又与你没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提到你。”
    晋遂川怕真的惹恼了凌渡，只好赶紧说：“嗯。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凌渡抽出自己的手，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戒指，道：“这个这么大这么重，一直戴着，估计手指都会变形。这是收藏品吗？”
    晋遂川望着他，说：“算是吧。不过，这些珠宝，只有遇到喜欢它们的人，才算是有意义。或者是这种时候，作为一种仪式的象征。”
    凌渡道：“它很漂亮。像你的眼睛一样，让人喜欢。”
    晋遂川笑了起来，“那你不如看着我的眼睛。”
    凌渡眨了眨眼，低头亲吻他的眼尾和面颊，晋遂川马上捧住他的脸，和他接吻。
    两人正沉浸在这种甜蜜氛围里，房间里的通话器就响了，苗管家在通话器里说：“凌先生，少爷，玉泽公主殿下身边的侍从来拜见凌先生，说有公主殿下的帖子递上。”

 第257页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凌渡按了一边的回话按钮，问：“那位侍从叫什么？”
    苗管家道：“回先生您的话，姓顾，是一位女性Beta，她说和您是旧时。”
    凌渡道：“好，我愿意见她。但我应该去哪里见她？”
    晋遂川道：“就带她到这边的会客室来吧。”
    苗管家：“好。”
    凌渡发现晋遂川好像一点也不介意一名女性Beta来见自己，之前却吃足了叶向明的醋。
    凌渡问道：“晋遂川，你为什么那么介意我和Alpha相处？我去见小顾，可以不戴这个戒指吗？”
    晋遂川也觉得那戒指太大了，凌渡工作是非要一直用手指不可的，戴着那么大一枚戒指，非常不方便，他说：“只是见Beta，就不用戴。Alpha就不一样了，你不知道，一个Alpha可以靠着你的信息素就……”
    凌渡伸手挡住他的嘴，“我不想听这些。别人的想法，与我无关，我也没法管。”
    晋遂川说：“我只能尽量控制自己不要有那么强的控制欲。嫉妒让人狭隘和丑陋。”
    凌渡站起身来，拉着晋遂川和自己一起上楼，又边走边打量晋遂川，晋遂川觉得他眼神很奇怪，问，“你看着我，在想什么？”
    凌渡道：“我在想，要是你和其他Omega在一起聊天，我是不是也会有嫉妒或者难过的情绪。”
    晋遂川马上来了兴致，“会吗？”
    凌渡摇头：“我不知道。应该不会吧。”
    即使是这样的答案，但也够晋遂川高兴了一会儿，说：“我们结婚后，你想去哪里度蜜月？”
    凌渡：“……”
    凌渡很受不了地道：“我暂时不想去思考这些事，我还有很多其他工作要做。我们可以以后再谈这方面的事吗？”
    晋遂川：“没关系，我会让人先给我们造一些计划，到时候你选一个你喜欢的就行。”
    凌渡实在受不住了，心想，以前总听别人说“Omega容易恋爱脑”，其实Alpha也不遑多让。
    不过，看晋遂川这么期待，他也不忍心总打击他，就说：“只要是和你一起，去哪里我都觉得可以。”
    晋遂川看得出凌渡的心思全没有在结婚这件大事上，他笑着亲了亲凌渡的额头，心想，这就是凌渡的关怀啊，他即使对这事没想法，也愿意说动听的话让我高兴。
    苗管家在看到凌渡手指上那枚绿宝石戒指后，当场愣了一愣，因为那枚戒指，也算是晋家的珍贵收藏之一，一直出现在各类珠宝方面的书籍上，因为这枚绿宝石戒指，是迄今为止，最大的一枚。
    不过，她也没多做表示，Alpha在自己喜欢的Omega面前，很少有人能在两性关系上保持住理智。
    凌渡觉得戴着戒指的确不太习惯，于是就当着晋遂川的面取了下来，晋遂川赶紧摸出了装它的盒子递给他，凌渡便很自然地把戒指收了起来，然后放进了晋遂川的裤子口袋里装着。
    顾欢月满脸愁绪地坐在会客室里，见凌渡进来，她就赶紧站起了身，随即，她又看到了晋遂川。
    晋遂川也多观察了顾欢月两眼，其实，以前晋遂川调查杨行屹时，也许就看过顾欢月的资料，不过晋遂川估计完全没有在意这个不起眼的女性Beta，就像以前晋遂川调查杨行屹时，估计也看过杨行屹的近乎所有外室情人等等的资料，那些资料里应该就有凌渡，但他当时也没有在意过，所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人，以后会成为他生命里的另一半。
    凌渡道：“小顾，你看起来有些憔悴。”
    顾欢月瞥了晋遂川一眼，晋遂川高大沉默，气场强大，给了顾欢月极大的压力。
    凌渡便对晋遂川道，“我想单独和小顾聊。”
    晋遂川颔首后就离开了，还为两人关上了门。
    顾欢月这才说道：“我最近一面按照侯秘书的安排监视公主，一面又受公主殿下身边侍从的打压，日子很难熬。”
    顾欢月说着，就把公主给她的盒子交给了凌渡，说：“这是公主殿下交给你的帖子。”
    随即，她又把侯秘书和公主之间的交锋讲了。
    凌渡看了那帖子，上面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贵族之间比较矫情的请帖。
    但凌渡想，既然公主让小顾来送帖子，应该是要顾欢月传达特别的意思才对。
    他问道：“公主没有讲什么特别的话吗？”
    顾欢月想了想，把最后公主讲的那些故意阴阳怪气的话复述了一遍，凌渡听后，便说：“我知道了。”
    他又问：“最近陛下情况怎么样？你知道吗？”
    顾欢月比较受侯秘书的信任，主要原因是她认为顾欢月没有背叛的可能性，而且，顾欢月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沉默面孔，特别不合群，特别卑微，总会给人一种她是很顺从的那种人。
    哪曾想，知人知面不知心。
    顾欢月道：“陛下还是老样子，大家都觉得他这里有些毛病。”
    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但她想到什么，马上又说：“但今天陛下有些奇怪。”
    凌渡道：“哪方面？”
    顾欢月：“他以前都很沉默，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他今天一直跟在公主殿下的身边，是那种保护的姿态，而且他还表现出对侯秘书的厌恶。”
    凌渡：“杨密魁最近去见过他，这件事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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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欢月摇头：“我平日里都在公主殿下身边，我对陛下那边的事知道得少。”
    凌渡道：“那陛下身边的护卫，都是杨密魁的人吗？有公主的人吗？”
    顾欢月道：“陛下身边的护卫都换得很勤，而且陛下脑子不是不太好嘛，他也不太记得住身边的人，所以身边的护卫换了，他也多是不知道的。除了杨相，他唯一记得比较清楚的就是公主了。据说，他有一次看到墙上先皇和先后的油画，还问身边的人，那是谁呢。”
    凌渡道：“我明白了。你回去吧。”
    顾欢月颔首：“需要我讲什么吗？说你身体不适，不能去？”
    凌渡道：“不，你说我之后会去见公主，但可能需要先整理下自己。”
    顾欢月惊道：“玉池苑里，除了公主殿下身边还有几个人是公主的心腹外，其他人基本上都是杨相的人，你去了，恐怕就出不来了。”
    凌渡道：“没有关系。你回去这样讲就行了。”
    第145章
    顾欢月离开后, 晋遂川进了房间，问道：“你们谈了这么久，在谈什么？我能知道吗？”
    凌渡大略描述了顾欢月刚才和自己的交谈内容, 晋遂川马上发表了意见：“你不能离开这里。杨密魁就是想掌控住你，挟持凌焕。当然，你知道的, 要是他真的掌控了你，他也可以要挟我。”
    凌渡道：“刚才，公主是在向我们求救。我觉得，她希望可以把陛下带出来。”
    晋遂川皱眉道：“把陛下带出来？”
    凌渡颔首：“是的。我想到一个可能性。因为杨行屹的莫名死亡，杨密魁最近都没有敢再针对陛下做精神影响，陛下可能会产生很强烈的自我意识。我们应该把陛下带出来。”
    晋遂川道：“陛下身边全是杨密魁的人, 要把他带出来，这非常困难。”
    凌渡：“难道没有人可以求见陛下，然后把他带出来吗？”
    晋遂川：“除非是陛下必须参加的仪式, 陛下从神龙殿里出来，才能见到他。不然, 基本上就见不到陛下。”
    凌渡道：“所以, 我想，我去见公主，然后为陛下制作适合他的信息素调整器, 然后把他装扮成其他人, 带他出来。”
    “不行。”晋遂川断然拒绝了：“你离开了晋国公府，根本见不到公主，你就会被杨密魁的人带走藏起来。到时候你没有人身自由，你什么都做不到。”
    凌渡道：“我总能想些办法。”
    晋遂川道：“不行。我不能让你去涉险，任何危险都不行。没有人比你更加珍贵, 陛下不，公主也不。”
    凌渡沉默地看着晋遂川，晋遂川在这件事上丝毫都不让步。
    两人对峙了片刻，以前总是很容易让步的晋遂川，这次完全不动摇。
    晋遂川看着凌渡，想到他以前假设过的情况，要是凌渡要去出危险的外勤，他是否会同意，晋遂川现在知道，他根本没有办法同意。
    他不能设想让凌渡去冒险。
    凌渡嘴唇动了动，说：“你们是不是不在意陛下的死活？”
    晋遂川直接说了实话，“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他现在已经过了十六岁了，但大家认为他的智力情况有时候可能才七八岁，他甚至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凌渡：“……”
    凌渡呆了好一会儿，才怔怔地问：“你怎么得出的这种结论？”
    晋遂川面容冷酷，是凌渡从没有见过的样子。
    “我见过他，而且，我这里拿到了他的状态监测报告。再说，上层贵族和行政部门的重要大臣不少知道他的这种情况。也许有人会说那是陛下为了自保故意扮弱智，也有人说他是被/操控了，之后会变好。但是，就刚才，我已经拿到精神医生分析他的数据的报告，几名这方面的专家根据他的状态检测报告分析后都认为他是本身有智力缺陷和更严重的精神问题，这种严重的精神问题足以说明他不是正常的人，他是被做了强烈的精神影响的。只是民众不知道这些而已。他本来就没有能力执政。”
    凌渡知道，晋遂川有他的立场，也许，他们的权力利益圈子已经做好了放弃小皇帝的打算，这种计划，不是晋遂川可以改变的，所以凌渡也无法改变晋遂川的决定。晋遂川刚才讲的这些话里的证据，说不得就是他们的权力集团已经做好的证据，凌渡又怎么改变得了这么多人的集体意志。
    凌渡知道自己说什么其他大道理都没有用，这些大道理比不得现实的残酷，凌渡想了想，说道：“但我没得选择。”
    晋遂川眉头紧皱：“你在这件事上为什么这样执着，你不是说过，杨密魁想要陛下做他的受体吗，那么，陛下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至少最近都不会有。”
    凌渡道：“因为凌焕和公主殿下两情相悦，我不能在我哥没在的时候，对公主的求助视而不见。公主希望可以救她的弟弟出来。要是我不去做的话，以后公主又知道，大家都放弃了她的弟弟，她会终身活在痛苦里。不仅如此，公主和你们之间的感情也会大打折扣。”
    你太感情用事了。
    晋遂川想说这句话，但没讲出口。
    晋遂川站在那里，陷入了思考。
    凌渡看了他一阵，起身去抱住他的腰，抬头看他。
    晋遂川哪里受得住他这样示好，只得心情复杂地回抱住凌渡，又抚摸他的面颊，不过，他依然没有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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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去玉池苑，会想办法去见陛下，然后给陛下使用信息素调整器，把他扮成其他人，再让人扮成他，这样，就能很轻易地把他带出来了。”
    现如今，最难的伪装就是信息素，而要进行面容之类的伪装，是很容易的。
    晋遂川很坚决地道：“不行。”
    凌渡：“……”
    凌渡道：“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如今，废除法案很快就会通过并执行，杨密魁也许会有更丧心病狂的动作，我觉得，必须把公主和陛下带出来，把他们藏起来。”
    晋遂川道：“你那个信息素调整器，不能你做好后，我让人拿去给陛下使用就行吗？”
    凌渡道：“那很困难。因为这需要很严格的调试，只有当着本人才能进行调试，确保万无一失。没有一定能力的人，基本上不可能做到。”
    晋遂川道：“我让任同来，你教她，你认为她学得会吗？”
    凌渡想了想，道：“我觉得她应该可以学会并做到。但现在问题是，她肯定没有办法去见到陛下。”
    晋遂川道：“那我有另外一个人选，杨行堃在这方面也有天分，你可以教会他吗？”
    凌渡：“……”
    凌渡非常震惊：“杨行堃不是杨密魁的儿子吗？”
    晋遂川道：“没错，但他想颠覆他父亲的所有权力，向我们投诚了。”
    凌渡：“为什么？你相信他吗？”
    晋遂川：“他昨天晚上联系了我，我想，要不是真心的，他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上我，这完全没有必要，而且，他有非常充足的理由，他非常痛恨杨密魁，这不只是他最近才有的情绪，他一直以来都对杨密魁不满，最近达到了顶点。这样也正好，他不是要向我们投诚吗？他本来就该带投名状，不然，我们该怎么相信他？”
    晋遂川深沉而冷酷的神情，让凌渡觉得陌生，而他搂着自己的手又是那样有力而坚定。
    **
    一天前。
    杨行堃去Omega管理局云城管理处办事，说是办事，其实是去做非法数据转移。
    因为要废除《Omega权益法案》，那到时候Omega管理局就要被撤掉，真正撤掉肯定不现实，也许之后就要改头换面变成废除法案的委员会和之后的Omega权益保障委员会了，反正这些基础设施，肯定不可能就扔掉不要。
    杨密魁给杨行堃安排了任务，要把这些Omega管理局的数据都先转移，其他人去做这事，杨密魁自然不放心，就安排给了杨行堃。
    杨行堃是杨家这一代唯一有这种精神分析方面能力的子嗣，虽然他没有成为精神分析师，也不亲自干这方面的脏活累活，但做监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杨行堃前去后，先就和杨端产生了矛盾，杨端是他的堂弟，因为杨行堃之前很不受杨密魁的喜欢，所以家族里的其他人自然对杨行堃不是那么恭敬，这些人也就包括杨端。
    现在杨行堃手拿令箭，自然要对杨端横挑鼻子竖挑眼，把杨端狠狠批了一顿，说他把Omega管理处这里的工作做得稀烂，而且他对Omega性/侵犯的事还被起诉了，要不是替他压下来，杨端就活该去坐电椅。
    杨端自然也不是好惹的，道：“那至少说明我是一个合格的Alpha，对着Omega就能硬起来，不像你，不知道是什么腌臜人生下来的下等货色，对着Omega也搞不出来孩子吧，那还不是因为你有基因和信息素缺陷。”
    杨端自然知道这些都是杨行堃的痛点，一戳一个准，杨行堃气得面红耳赤，于是两人就打起来了。
    结局是杨端只是欺辱Omega的时候硬得起来，这时候被杨行堃锤得直接被送医了。
    不过，杨行堃也没多好，他脸上身上也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杨行堃的随行助理们都劝杨行堃也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但杨行堃还是心系工作，并不去医院，而是继续监督大家倒腾这里的数据。
    这里的数据可不是一点半点，要花很长时间。
    杨行堃坐在处长办公室里发呆。
    杨行屹做这个云城管理处的处长时，很少来上班，工作基本上都是几个副处和秘书处理，不过，里面的装修倒是非常别致，摆着不少好东西，因为他经常性地在这里对看得上的Omega动手动脚，而他又是个讲究情调的人，自然不会让这里的办公室过分简朴。
    杨端做了这个处长后，也没改里面的装修和布置，只是多加了一些他喜欢的东西。
    杨行堃则对这两个人的审美嗤之以鼻，心想，父亲喜欢的人，其实又做出过什么成绩吗？他们还不是都是草包。
    甚至连杨端那种垃圾都敢侮辱他，这让杨行堃更加恼怒。
    为什么杨端都敢侮辱他，还不是因为父亲看不上他，这样，其他人才觉得他可以欺负。
    杨行堃又开始厌恨杨密魁了。
    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杨行堃收起自己脸上那愤恨的神情，操控控制面板开了房间门，一名中年女性Beta进了房间，对他道：“三少爷，我有事想对您汇报。”
    第146章
    杨行堃看着来人, 挑了一下眉，道：“我记得你刚才介绍自己是办公室秘书，是吗？”
    来人颔首, “是的。我叫高玉清。一直担任管理处办公室秘书的职务。”
    这人长相柔婉，声音温柔，身姿娉婷优雅, 让人见之忘俗，即使是杨行堃也对她生不起气来，问：“行屹在的时候，你就是这里的秘书，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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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玉清含笑点头：“是的。我之前是业务员，四少爷来这里做处长后, 把我调到了办公室做秘书，做了这些年，慢慢就做了第一秘书。”
    杨行堃目光在她凹凸/有致的身形上扫过, 不过他并不感兴趣这个女人是不是也和杨行屹有一腿，只问：“你是要汇报什么事？”
    他以为高玉清是要汇报杨端的各种徇私枉法, 那是他乐见其成的。
    高玉清慢慢走到杨行堃跟前, 道：“我知道三少爷您的母亲是谁，在哪里。是想告诉您这件事。”
    杨行堃瞬间僵住了。
    要是是其他人说这件事，杨行堃肯定马上反弹, 认为这人是要威胁自己或者侮辱自己, 但高玉清就有让人被安抚住的特质，听她这样讲，反而像是在被她安慰，被她怜惜，让人一点也不会生气, 而是像有无数委屈，却可以得到她的抚慰。
    高玉清黑发黑眸，温柔地看着杨行堃，说：“我知道您是非常善良又温柔的人，您渴望见他。其实，他也一直爱您，一直想您，他也找到各种方法偷偷看望您关注您，他比任何人都爱您在意您，他甚至只是为您而活着。”
    杨行堃以前也调查过自己的生母是谁，但他没查出什么来，他甚至以为自己的生母一定已经死亡了。
    杨行堃皱眉看着高玉清，“你的目的是什么？我要怎么相信你。”
    高玉清道：“因为我认识您的母亲，他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担心他会不会熬不了太久，所以，想着，也许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您。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比自己最看重的感情更加重要。”
    杨行堃没和她多扯其他，问：“他是谁，他在哪里？”
    高玉清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她把文件夹递给了杨行堃，杨行堃一打开，就看到第一页上是一张彩打纸，上面有一个人的简历。
    姓名：顾怜音
    性别：男性Omega
    年龄：49岁
    地址：…………
    杨行堃从上面看到了自己母亲的照片，那是一名神色温柔的Omega，有一张鹅蛋脸，眉宇之间有忧郁的色彩。
    不知道为什么，杨行堃看到他的那瞬间，就像有某种感应，他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生母。
    而且，他以前见过这个人，但是他忘记是在什么地方见到的了，也许只是偶然间遇到，所以他没有更深的印象。但一个Omega出门非常困难，那样的偶遇，也许不是偶然，是对方想看自己。
    49岁，杨行堃算了算自己的年龄，他的生母在15岁就怀上了他，然后16岁生了他。
    杨行堃眼眶瞬间已经红了，他看了下方的他的生母的其他情况，他的生母是顾家的养子，据说是从西南方某个地方买来的初代Omega，也就是由历代都是Beta的父母生下的Omega。
    他没有做人口信息登记，一直在顾家，而且没有结婚。
    这样的黑户Omega，基本上都是大户人家专门豢养起来生孩子的。
    杨行堃所处的阶层当然知道很多这方面的事，他的心拔凉拔凉的。
    他看完了第一页又去翻第二页，第二页已经是其他工作汇报了。
    杨行堃抬起头来，瞪着通红的眼睛问高玉清，“他还有其他孩子吗？”
    高玉清道：“他只有您一个孩子，因为被杨相嫌弃，差点被处死，之后好歹保住了性命，就在顾家偷偷生活，但他可能是郁结于心，所以身体一直不太好。”
    杨行堃颔首表示明白了。
    这总算让他松了口气，他生怕自己的生母是他一直生活的圈子里的权贵嘴里的“孕猪”——一个专门蔑称不断为其他人生孩子的没有身份的Omega的词汇。
    在松了口气之后，杨行堃又瞬间崩溃，他把手里的文件夹狠狠扔了出来，不顾高玉清就在他的面前，他把房间里的很多东西都砸得稀里哗啦，很多都是名贵的物品，此时都成了地上的垃圾。
    高玉清站在那里，一动也没动，她身姿笔直优雅，安静地看着杨行堃发泄。
    杨行堃发泄累了，又默默去垃圾堆里捡起了那个文件夹，把第一页纸取下来，叠好，放进自己西服的里层口袋里。
    杨行堃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深吸了几口气，像是完全没有发生刚才的事一样，衣冠楚楚地走到高玉清跟前，冷声对高玉清说：“说吧，是谁让你来告诉我这些的，想要我做什么？”
    高玉清温柔地看着杨行堃，她的眼神让杨行堃想到照片上的母亲。
    高玉清说道：“从血缘关系上讲，我算是您的表姐。当初，您的母亲一生下来就分化成了Omega，但Omega在乡下是很少见的，大家对Alpha和Omega都没什么意识，也分辨不出Omega，所以，就把您的母亲当一般孩子养着，直到有一天，孩子不见了，是被人偷了。后来调查，是一个从城里回乡的混子分辨得出Omega，就把他偷了抱到城里偷偷卖了，即使找到了这个偷孩子的人，但孩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外婆和外公都非常痛苦，本来以前是在乡下生活，也搬到了城里，一边做些小买卖，一边到处找孩子。直到离世，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丢掉的孩子到底在哪里。”
    杨行堃震惊了，他以为自己的母亲是被自己的家人卖掉的，原来不是。
    杨行堃皱眉：“你不要骗我。”
    高玉清笑了一下：“我怎么骗你？我能找到小舅，还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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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行堃：“因为我？”
    高玉清点头：“是的。有人帮我入侵了国家基因登记库，比对上我和你有血缘关系。然后，我才通过四少爷找到了小舅。”
    “杨行屹？”杨行堃眉头皱得更紧。
    高玉清：“是的。有一次，我故意诱导他谈起您，他提了一些您生母的信息，这些可能是您的父亲告诉他的，里面包含一些您父亲为什么会遇到您生母，并且让他怀孕的事，我依靠这些线索，找到了小舅。他是被侯秘书的妻子出身的顾家辗转买下的，您的父亲钟爱男性Omega，而小舅既是男性Omega，又长得高挑美貌，性格温顺，很快就入了您父亲的眼。但是，之后，您父亲发现小舅是顾家买的初代Omega，就很生气，甚至想杀了小舅，也迁怒顾家，是侯秘书给您父亲送了重礼，他才消气。这些事，都是小舅告诉我的，侯秘书恐怕也再清楚不过。所以，我不可能骗您，只要去查一下基因就行的事，我怎么会说谎。”
    杨行堃面色冷峻，声音嘶哑，“他根本不算我的父亲吧。他自己管不住自己，做出那些肮脏的事，居然还迁怒我的母亲和我。”
    高玉清道：“三少爷，您之后最好不要让人知道您了解这些情况。您的父亲一直认为自己被欺骗而生下您是奇耻大辱，而要是您让他知道您知道这些事了，他肯定会更加迁怒您。或者，他会再去追究小舅和顾家的责任。”
    杨行堃知道高玉清所说都是真的，他低声道：“我明白。我会偷偷去看他的。表姐，你还要在这里工作吗？Omega管理局要被撤掉，之前跟着杨家的人肯定会被清算，要不，我为你安排其他工作吧。”
    高玉清摇了摇头：“不用了。杨行屹死后，我本来就是要辞职的，只是杨端做事太过，我才留下来，想着稍稍限制一下他也好。现在，Omega管理局要被撤掉了，我自然也就要辞职了。”
    杨行堃：“那你之后要做什么？”
    高玉清道：“我要看着杨家倒台，然后接小舅回老家，我们在老家还有两座山的地呢，我可以回家去继承。而且，我本来也更喜欢西南方的生活，比较休闲安逸，那边天气温暖，水果种类众多，夏天，坐在屋檐下吃各种冰镇水果，是人生最大的享受。这些年在云城，生活压力太大了。要不是为了找到小舅，我是不会来云城的Omega管理局上班的。不过，虽然来了这里上班，我之前查遍管理局里的所有Omega的信息，都没有找到和小舅相似的，我当时就想，或者小舅过世了，或者他一生都是黑户。”
    杨行堃沉默地看着高玉清，高玉清说“看着杨家倒台”几个字的时候，流露出来的仇恨和会大仇得报的愉悦都让杨行堃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他也仇恨杨密魁，但他又因杨密魁的儿子的身份得到了太多特权。
    高玉清去拿起杨行堃扔在一边的那个文件夹，翻到最后面几页，她说：“这是我的辞职报告，等杨端处长回来，他为我签字后，我就可以走了，我走之前，会想办法把小舅偷出来带走，你要去看他的话，最好快点，不然，我带走他后，不会再告诉你我们的行踪。”
    杨行堃问：“为什么，他是我的生母。”
    高玉清还是那副柔婉的模样，“因为您是杨家的三公子，我怎么敢肯定，您身上没有杨家人那种恶劣的性格在。我跟了杨行屹好几年，最近又见到杨端的各种丑行，您的父亲，造成了我的亲人一生的痛苦，我实在不敢相信拥有他家血脉的人是我可以信任的人。”
    杨行堃羞愤道：“所以，你也要这样歧视我？”
    高玉清道：“我没有。我只是厌恶了勾心斗角和丑恶的行径。我其实没有听说您的什么特别的恶行，不然，我是绝不会把小舅的情况告诉您的。”
    杨行堃抓住她的手腕，道：“好了，我明白了。我想知道，那位帮你进基因数据库调查的人是谁？”
    高玉清道：“我不能告诉你。”
    杨行堃：“是不是他让你这种时候来告诉我这些，动摇我的心神。”
    高玉清：“你问这些做什么，你是不是要做让小舅和我最痛恨的那一类人。”
    杨行堃脸上显出有些神经质的表情，有些疯地说：“好了，我懂了。居然下了这么大一盘棋，我也有幸做这么一颗棋子，啊，杨家……”
    他笑了笑，对高玉清道：“我去看他。我看了他之后，你就带着他离开吧，如果我不死，我会去找他。”
    杨行堃精神有些恍惚地从这间办公室离开了，他边走又露出神经质的笑。
    外面守着好几位工作人员，大家看到杨行堃这副样子，都有些害怕，再看到办公室里一片狼藉，而高秘书却泰然自若，大家又不得不对高秘书充满了敬佩。
    第147章
    凌渡在晋国公府晋遂川住处的会客室里见到了杨行堃。
    杨行堃昨天受的伤, 在用药之后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脸上还有很浅淡的淤痕，不仔细打量, 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杨行堃在昨天下午去见了顾怜音。
    顾怜音住在顾家在城外南部的一个庄园里，那庄园不大，是顾家的私产, 主要用于种植有机蔬菜水果。
    周国的土地制度是两轨并行，一种是全私有的土地，但是这一部分土地非常少，只有从几百年前时就有土地的皇族和贵族才有这种土地，而且之后也不允许贵族再增有这类土地，如果那些土地被国家转化为第二类土地, 他们也不能将这第二类所有制的土地转化为第一类，这就导致这第一类的全私有的土地只越来越少；第二种土地是所有率土地，国家政府必须占这个土地所有权一定比率, 大多是全政府拥有，也有一些是政府占所有权的一定百分比, 剩下的由私人所有, 所以，私人无法对这些土地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会受到政府的限制。

 第262页

    顾家虽然是很没落的一家小贵族, 但他家居然还保有这种全私有的土地, 这是非常难得的，或者说是极其困难的。
    小贵族之家，往往失去了权势，那么，这些土地往往难以保住, 多会被转化成第二类土地，只要转化成第二类土地，就有可能会被更有权势的人把这一类土地拿去使用。
    顾家算是艰难存活，虽然顾怜音惹恼了杨密魁，但之后有侯秘书照看顾家，顾家倒还没有真的垮掉，算是日子过得较舒畅的小贵族了。
    不然，有些小贵族人家，一旦没落，除了还剩下一个爵位，便和一般平民没什么差别，或者甚至就完全没有后代了，被皇室收回爵位。
    顾家的这个农业小庄园，虽然是私有土地，但云城总体规划里，云城及周边都不允许有重工业，云城南部直到海边只允许做农业，所以顾家也只能拿这块宝贵的土地种农作物。
    这些农作物能挣的钱是有限的，至少和那些大贵族人家每日的其他收入是无法比，不过顾家这个小庄园做得还算不错。
    小庄园里的有机蔬菜水果基本上全是供应给城里的高档餐厅，也能卖些钱，这里算是顾家的经济来源之一。
    顾怜音热爱种植，加上他是黑户，也不便生活在城里，基本上就一直是住在这里的。
    其实，他的身体状态没有高玉清讲的那么差，但是也没特别好。
    Omega受体质限制，基本上身体素质就不会特别好，而且Omega平均初生育年龄很低，周国是十八岁，初生育年龄太小，也是Omega平均健康状态不好的原因之一。
    而顾怜音十五岁就怀孕，十六岁就生产，男性Omega生育比女性对身体的伤害更大，他生完孩子后身体就不太好了，之后又遇到孩子生下来就被杨密魁抱走这种伤心事，接着又因为出身被嫌弃而遭受一连串打击，他变得忧郁，甚至一直都有抑郁症，身体不可能健康。
    杨行堃自己驾车来了这个顾家庄园，他潜入庄园，在白菜园里看到了正在收冬白菜的母亲。
    常年在庄园里劳作，顾怜音没有照片里那么白，但他比照片里更温柔而慈爱。
    杨行堃的Alpha信息素很快就吸引了在劳作的顾怜音，他警惕地看向在另一边工作的一名Beta女工，找个理由把对方支走后，他才飞快地跑到了杨行堃躲藏的苹果树后面。
    顾怜音自然对杨行堃的信息素特别熟悉，他愣愣看着站在树后的儿子，当即眼眶就红了，他哽咽道：“你怎么来了，别人知道这事吗？”
    杨行堃想，果真，他认识我，他肯定不断通过侯秘书关注我。
    杨行堃伸手将他的母亲拥在怀里，低泣道：“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想你。”
    顾怜音挣开他的怀抱，惊讶又心疼地抚摸他脸上的淤青，“这是怎么了，是和谁打架了吗？”
    杨行堃顿时非常委屈，“我时常都要和人打架的。”
    顾怜音皱眉道：“我会不知道吗？都让沁姐给你带过多少药了。哎呀，这里好冷，来，你随我进屋去，我给你抹点药。”
    没有任何隔阂的样子，杨行堃被他母亲拉着偷偷去了庄园里的房子。
    庄园里有好几栋房子，但各栋房子相隔不近，在北边的房子很好，是别墅式样，是供顾家的人来休假小住的，顾怜音住的房子在靠西边，是一栋小二层小楼。
    房子里没有别人，只有一台较老旧的机器人。
    这个房子，对于普通社畜那算是不错了，但杨行堃可是杨家的公子，哪里看得上这种农家小楼，当即就很不满，说：“母亲，你就住这里吗？”
    顾怜音虽然没有守在杨行堃身边过，但可是通过侯秘书看着孩子长大的，而且儿子都三十多岁了，倒也没什么避讳。
    他是个农家人，日子过得挺糙的，只给儿子准备的东西精致一些，他有些尴尬和羞愧地说：“是啊。这里比较清静，只你染染姑姑有空的时候过来看看我。哎呀，没有什么客人会来，我这里也没怎么打理，你是贵公子，不要嫌弃我这里。”
    杨行堃想到杨家那占地广阔奢华精美的主宅，再看看母亲这里，他就捏紧了拳头，闷声道：“我不嫌弃。”
    顾怜音去洗了手，又给儿子倒了茶水，才去拿了自配的药膏出来，给杨行堃抹药。
    顾怜音说：“这个是我们自配的，医院都买不到，也不会卖这种没有验证的药，但这个药是极好的，我日常也就用这个。以前也让沁姐给你带过，一擦上，半天就可以消了淤青。”
    “嗯。”杨行堃乖乖地坐在藤椅上，看他母亲忙来忙去，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踏实温柔和酸楚，好像有无数的眼泪要从眼眶涌出来，但是又被抵挡住，抵挡在他的心里，他那么多埋藏在心中的思念，从未被辜负过。
    抹了药，顾怜音才赶紧去开了房子里的暖气，又有些羞愧地笑了，“唉，看我，都忘记开暖气，你是不是冷到了，你们这些贵人，都不出暖气房，穿太少了。”
    杨行堃嘀咕：“我不是贵人，我只是你的孩子。”
    顾怜音笑着看他，道：“时间也不太早了呢，想吃什么吗，我去给你做晚饭，都是菜地里新鲜摘的菜，和你们在城里吃的，味道不一样的。”
    杨行堃看着他，说：“都好，我什么都吃。”
    顾怜音道：“那吃小火锅嘛，这样什么都能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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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杨行堃说。
    顾怜音去厨房做饭了，杨行堃将这个房子四处都看了一遍，非常简单的一套农家小楼，二楼是住的，一楼放着不少农具。
    顾怜音的卧室里也非常简单，但杨行堃看到顾怜音只织了一半的毛衣，看那个大小，就是给自己的才对，他想起来以前侯秘书带给自己过毛衣，说是她夫人织的，杨行堃只偶尔穿过一两回，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现在想想，那些都是母亲织的吗？
    杨行堃去厨房，看顾怜音忙来忙去，但杨行堃可不懂厨房的事，只能站在旁边干看着，他问：“我听高玉清表姐说，要带你回西南去，是真的吗？”
    顾怜音微微蹙眉，像是有些纠结，道：“我自从记事起，就没离开过云城，我也不知道在西南习惯不习惯呢。再说，你也不会去的嘛。”
    杨行堃看他的衣袖被水打湿了，就走过去为他把衣袖挽起来，说：“你跟着她走吧。也许以后会出一些事，你在这里不安全。”
    杨行堃是识时务的人，毕竟他这三十多年都活在被打压的状态，不识时务也不行。越是识时务的人，越是容易感知危险。一个人，或者是一个势力，居然可以找到高玉清，然后帮助高玉清，再通过高玉清在Omega管理局里做内线，还是杨行屹身边的内线，现在又盯上了自己，以小见大，布线这么久这么厉害的势力，现在愿意让高玉清离开，那肯定会是杨家最大的危机时刻到了。
    不管之后杨家怎么样，杨行堃觉得，母亲再留在这里都可能被波及，不如跟着高玉清躲开。
    顾怜音有些担忧地问：“会出什么事？”
    杨行堃道：“肯定是政治上的问题，你不需要去知道那么多。放心，我看高玉清表姐是有能力有城府的人，能够避开危险的。”
    他说着，从手腕上取下那价值连城的金贵古董名表，又把宝石袖扣取下来，又从口袋里摸出卡夹，他把里面的卡都拿出来，把那镶嵌着珠宝的卡夹和名表袖扣一起用厨房纸包起来递给顾怜音：“我没有带其他的东西，而且其他记名的东西也不能给你，这些你给高玉清表姐，让她去黑市上换钱，够你们在西南买房子了。等《Omega权益法案》废除了，肯定会清理一直没有户口的Omega，到时候，高玉清表姐会想到带你去上户的。你不能一直做黑户人口。”
    顾怜音推拒他给自己的名表珠宝，“这些，不用给我。”
    杨行堃道：“你就拿着，给高玉清表姐处理。这些东西，我那里多到我都不会多看。但是对你们来说，可以换钱，才有意义。”
    顾怜音这才接到手里了。
    杨行堃是敏感的人，他刚才看了一圈顾怜音的住处，就知道他其实生活拮据。毕竟顾家靠着侯秘书挣了些钱，但也不可能给顾怜音，而顾怜音是黑户人口，没有银行账户和网络账户以及一系列需要身份的账户，也就是，他是没有办法拥有什么钱的。
    杨行堃在顾怜音这里吃了饭后就走了，走前对顾怜音道：“你好好保重。顾家不是什么好人，侯姨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相信他们，他们为了权势和自身安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偷偷跟着高玉清表姐走，我之后查得到你们去了哪里，我会去找你的。别留在这里，他们知道可以拿你威胁我，你就会更加危险，我也会有危险。”
    **
    凌渡出现在杨行堃的视线里，感受到这个人的信息素的同时，杨行堃就愣了愣，因为这个人虽然是他之前接触过的凌渡，但好像又有很大差别。
    凌渡对他说道：“杨三少，你好，我叫凌渡。”
    杨行堃板着脸，挑了一下眉，“我知道。为什么让我来见你一个Omega。”
    晋遂川走过来搂着凌渡的肩膀，说：“因为接下来的事，需要凌渡和你谈。”
    杨行堃的目光在晋遂川搂着凌渡的手上扫过，再看晋遂川对凌渡那种关怀和占有的姿态，他就意识到了，这个凌渡真是有些本事，以前把杨行屹迷得五迷三道的，现在居然又让晋遂川为他折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吱吱：这一篇文完结后，还会写两篇同一系列的文，会从其他更加生活化的方面来展示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里的人们的婚丧嫁娶工作冶游喜怒哀乐等等。会写到这篇文里的主角们和配角们，吱吱在文里一直奉行的是“好人有好报”“正义能战胜邪恶”“美好应该得到传承”“武力的强大不是真的强大”“弱者也应该有生存空间”“善良理应被守护”之类的观念，所以，应该会有好结果的人基本上都是会有好结果的，放心吧。
    有另一篇系列文，题目暂时叫《我的老公不正常》。
    简介：
    先婚后爱，夏迟出身贫困家庭，到十五岁突然从Beta分化成Omega，进而转入Omega专门学校凌霄学院，性别的变化和学习环境的变化，给他的生活和学业都带来了麻烦，以至于难以配婚，直到十九岁，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被配婚给出身高门大族旁支的Alpha言礼，并随着对方的工作调动可以回家乡白龙城生活。
    夏迟本以为这些都是自己的幸运，随即，他就发现他的丈夫言礼非常不正常，发现丈夫秘密的自己会怎么样？夏迟陷入了恐慌之中。
    有兴趣的亲亲可以去专栏里收藏，之后更新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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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8章
    杨行堃曾经非常小瞧凌渡, 其实那时候是凌焕，但他现在不敢再小瞧这个人。
    虽然杨行堃非常不喜欢杨行屹，但他也不得不承认, 杨行屹本人并不是傻子和意志软弱的人，但他却迷恋面前这个Omega，这也就算了, 晋遂川在权贵圈子里名声不差，但居然也为面前这个Omega所臣服，那这至少说明一件事，面前这个Omega绝不是他之前表现出的那么弱势和没能力。
    杨行堃对凌渡颔首道：“你好。不知道是要和我谈什么。”
    晋遂川道：“我们现在突然有一个任务需要你去做。”
    **
    把小皇帝带出玉池苑藏起来这件事，晋遂川已经去和大伯以及父亲商议过了。
    按照他大伯的意思，是不想理皇帝的死活的, 要是是杨密魁对小皇帝实施了非常不人道的实验，那么，越是可以把杨密魁钉在罪大恶极的柱子上, 这其实反而对反杨派是有利的。
    有的大贵族可能还会很顾及与皇室的情义，但晋家是没有太大这方面的顾虑的。
    晋家不是依靠当初和姬姓皇族一起征服这片土地而当上的公爵, 而是晋家本来一直就统治着西南边的土地, 只是晋家的先祖识时务，不想打仗让当地的人民受苦，才投降纳入了周国。而晋家在这之后, 其实还一直受到过皇族不少打压, 不过是皇室这些年来越发弱势，晋国公府又依靠一系列策略加大了在军中的影响力以及在大贵族之中的影响力，这才有如今的局面。
    就大伯父对外的冷血冷情，并非要把杨家拉下马搞死不让他家翻身之后来对付自家的狠绝心态，大伯父是完全不想去保那个脑子可能已经很有问题的小皇帝的。
    但公爵和晋遂川都认为, 要长远考虑的话，还是把小皇帝先救出来为好。
    不然，到时候杨密魁抓着皇帝做人质，他们会非常被动。
    公爵大人总是看得非常长远，而且特别在意意识形态这种东西。
    他说：“我们保护了皇帝陛下，以后怎么都是美谈。要是皇帝陛下死了，到时候即使杨家真的倒了，有人要传谣言，说是我们为了倒杨而故意放任杨家伤害陛下，我们到时候也说不清楚。”
    大伯父说：“管他这些。要是在意这点谣言，如此婆妈，我们还能成什么事？！”
    公爵道：“大哥，不能这样说。我们晋家在西南一直名声很好，就是因为一直不给人留这些把柄。这些意识上的事，是很重要的。我们家一直以来以有情有义著称，这是美事，也是大家愿意团结在我们周围的原因，我们不能因这么一件事就坏了名声。”
    大伯父拿他弟弟没办法，只得说：“那行吧。但要是杨行堃不愿意去做这事，或者他做不到，我们反而打草惊蛇怎么办？”
    晋遂川道：“现在已经图穷匕见了，所以，我想，可以通知大姐他们那边，直接针对杨家一系行动了。”
    晋遂川之前还没有这样紧迫的心情，因为，他们晋家之前并不想做这次事件的领头羊，其中原因很多，最主要也是因为晋家和皇室的关系没有那么亲近，至少和那些同皇室有姻亲关系的大贵族不一样，或者是安亲王府这种皇室不一样，在这次倒杨事件里做领头羊，之后又为皇家所嫉，是得不偿失，所以，他们一直是要推安亲王领头的，但安亲王也不是傻子，最主要是他好像很害怕杨密魁，或者有其他利益关联，所以做事总是含含糊糊，这让人非常恼火。
    但现在不一样了，晋家要马上去把小皇帝带出来保护起来，就必须要立即行动才行，而且，晋遂川也希望可以立即行动，这样也许反而可以保护去到杨密魁身边的凌焕，这当然是晋遂川的私心，他担心凌焕出事，那样的话，凌渡肯定受不了。
    大伯父道：“对，这种事，只要做就要做绝，最好赶紧下手，先下手为强。历史上多少这种事，都是因为磨磨蹭蹭最终被人先反应过来而失败的。”
    公爵也不得不加入了这个计划，道：“只要夺到了陛下，后面所有事都挺好办了。可以让陛下和公主写手书诛杀杨密魁。这样，我们作为保皇派，名正言顺。”
    安排救小皇帝和公主的事，由晋遂川操办，大伯父则去说服那些被杨密魁的“永生”计划忽悠的权力人物，公爵亲自去接洽军部。
    **
    杨行堃听闻居然是让自己去玉池苑神龙殿带出那个痴呆小皇帝，他不由惊呆，道：“这个，怎么做得到。小皇帝的信息素很特别，神龙殿各处都有信息素探测器，不管他在哪里，都是实时定位的。而且，说不得，他的身体里也有被安装定位器。我的父亲在他的身上，可是下够本钱的。”
    晋遂川还没说话，凌渡已经说道：“我们有一个完美的计划。”
    杨行堃一笑：“怎么可能，我不信。”
    凌渡通过手腕上的控制器，开启了身上的信息素调整器，只是刹那之间，凌渡的信息素就变成了凌焕的，从一个Omega变成了一个Alpha。
    杨行堃震惊地看向凌渡，凌渡说：“我们可以把陛下的信息素改掉，而他身体里的其他定位器，是很容易屏蔽的，把他带出来后，可以给他做手术取出物理定位器，这样，就没人可以定位到他了。”
    杨行堃惊问：“你是怎么做到改变信息素的？我以前从没听过信息素可以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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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淡然道：“这是一项新技术，但要精确修改一个人的信息素，这比较困难，我们需要你先学一下操作方法，再去使用在陛下身上。当然，我们担心陛下会有意志上的反抗，所以到时候要为陛下注射镇定剂。”
    杨行堃一直用复杂的目光打量凌渡，道：“难道你以前也经常改变自己的信息素吗？”
    凌渡道：“我的确时常和我哥换信息素，例如，你上次见到的就是我哥，不是我。”
    杨行堃更加惊叹了，又笑着说：“你们可真会玩啊。有意思！我喜欢。”
    晋遂川道：“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也是最重要的任务，你应该也清楚，你要是完成了这个任务，对你来说，可是有天大的好处。你会是陛下和公主殿下的救命恩人，即使杨密魁倒台了，你也不会有事，反而是有功之臣。”
    杨行堃自然也意识到了其中的机会，这值得任何人冒险。
    而这种颠覆他父亲权威以后可以打脸所有杨家人的事，让他想想就血液沸腾。
    再说，其他辅助的事都由晋遂川这边安排了，自己只是去做那第一位的英雄，这是他的极好机遇。
    杨行堃道：“好，我明白了，我去做。”
    第149章
    公主殿下一直守在神龙殿里, 她面色看着平静，心情实则十分紧张。
    她不知道凌渡是否能明白她让顾欢月带去的话语里隐含的意思，她希望可以和弟弟一起离开这里。
    神龙殿以及周围建筑群都被屏蔽了通讯信号, 想要发送消息也没有办法。不过，即使可以发送消息，公主也几乎不会发送, 因为整个这个区域，所有信号都被监控，要是是不合规范的，就会被截留，而且之后被杨密魁知道了，也够人受的。
    公主住的琉璃院也不比这里好到哪里去, 只是那里有一条地下秘密有线线路，可以连接到外面，再连接入主网络, 她才可以和外界做机密联系，而至少不会在内部被截断。
    正因为这条线路的难得, 所以这条线更加不敢随意暴露。
    **
    顾欢月得到凌渡会去面见公主的信息后, 就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了侯秘书。
    侯秘书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安排了人, 等凌渡一出晋国公府, 就去把凌渡劫持带走。
    不过，凌渡却一直没有出晋国公府，侯秘书等得不耐烦了，又让顾欢月去晋国公府询问。
    这次，晋国公府就变得很不好说话了, 接待的仆人直接回复：“我们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也不帮顾欢月询问具体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也不让顾欢月再去见凌渡。
    顾欢月只好去告诉了侯秘书如今的情况。
    侯秘书很气恼，但他不敢真的冲进晋国公府去拽人出来，她觉得凌渡是想离开晋国公府的，不然他不会回复顾欢月，一会儿就出门，但晋国公府扣住了人，凌渡有个人意志也没用。
    侯秘书不敢把这事就这么汇报给杨密魁，以免杨相认为她能力不足，什么事都要闹到他那里去处理。
    正在这时候，杨行堃出现在了侯秘书的办公室里。
    对于他的出现，侯秘书没有多想，因为现在杨行堃就是在跟着侯秘书学做事，时常都会出现在侯秘书的跟前。
    杨行堃问：“父亲还没有回来吗？”
    他知道杨密魁去那个“天宫”基地了。
    侯秘书对杨行堃是有特别的感情的，毕竟杨行堃是她妻弟的孩子，两人也因此可以有更紧密的利益联系。
    不过杨行堃可能不会愿意买侯秘书这个账了，因为他觉得他生母一直是受害者，即使到如今了，居然还住在庄园里干农活，是黑户，没有身份，生活条件差，而顾家是他这种境遇的直接造成者，侯秘书也是顾家的帮凶。但他们居然还以他生母的恩人的身份自居，这些人配吗？
    但凡真的是恩人，也不该让他一直是黑户。
    这个电子信息和个人身份高度管理的社会，是黑户的话，生活就会有各种不方便，连公共交通都不可能坐上，而且不能有自己的金钱，不能上网了解信息，只能一辈子就那样偷偷摸摸地在乡下活着，生病了甚至都不能去医院。
    侯秘书一直知道杨行堃是个性格偏执决绝的人，但她可能永远也想不到，杨行堃有一天会把这种性格的负面仇恨用在自己身上，她一直以为不管杨行堃多么偏执，他总归还是尊敬和爱护自己的，所以侯秘书有时候便也把杨行堃当自己的孩子一般照顾。
    侯秘书说：“你父亲要休假一整天时间，他今天都不会来办公。”
    “哦。”杨行堃说：“我听说你去找小皇帝和玉泽公主了？”
    侯秘书：“你消息倒是很灵通了。”其实她是高兴的，这说明杨行堃有心思好好干活了，不像以前那样自暴自弃。
    杨行堃耸了耸肩，“这又不是什么大机密。”
    侯秘书注意到他脸上那还没有散完全的淤痕，问：“你脸上怎么回事？”
    杨行堃于是把昨天和杨端发生冲突的事讲了。
    侯秘书道：“杨端那个祸害，这种时候了，还不知道收敛一点，等Omega管理工作被贵族系接收，他们要向前清算地话，到时候有得杨端受的。你也是的，你知道他是个草包，还和他争执。”
    杨行堃冷哼道：“我才没和他争执，我把他揍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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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秘书皱眉：“你都多大了，三十大几了，又不是十几岁，还这样气盛吗？”
    杨行堃阴狠又神经地说：“只要有人那样说我母亲，那样说我的出生，我四十几，五十几，六十几，照样要打他。”
    侯秘书摇了摇头，不再提这事，转而问：“Omega管理局那边的数据备份做得怎么样了？”
    杨行堃：“在做后期整理了，这又不是什么困难的工作。”
    侯秘书叹道：“希望这次危机早点过去。”
    杨行堃一笑：“老头子总是有办法的吧。”
    侯秘书：“你来找我，是要做什么？”
    杨行堃笑：“侯姨，还是你了解我，我来当然是有事的。”
    侯秘书：“那你快说吧，我这里事情很多，没时间和你闲扯。”
    杨行堃：“我有一个很好的建议，也不是啦，是有人找到我这里，让我帮个忙……”
    侯秘书皱眉：“你把你爸安排的事做好就行了，现在多事之秋，别去没事找事。”
    杨行堃：“还好吧，不是什么难事。是这样的……”
    他凑到侯秘书跟前去讲了一下自己的事，侯秘书听得一愣一愣的。
    侯秘书沉吟片刻，杨行堃道：“你觉得呢？”
    侯秘书道：“你怎么想出这些事的，你父亲不允许任何外人去见小皇帝。”
    杨行堃道：“只是一会儿而已，最多几个小时，你觉得小皇帝能坚持多久？”
    侯秘书：“这种事，被你父亲知道了……”
    杨行堃：“他根本不会在意。”
    侯秘书很无语，“你这脑子怎么长的，为什么能想出这种事来。”
    杨行堃：“一个十六七岁的傻子，你觉得他没有性需求吗？怎么可能。我听说，他都和宫女睡一块儿，到时候宫女肚子大了，孩子还不是皇室的吗？其实我觉得挺奇怪，父亲居然没有安排这方面的人给他。”
    侯秘书道：“不行。”
    杨行堃道：“一百万。”
    侯秘书一愣。
    杨行堃：“我分你一百万，怎么样？这种事，我们不讲，都没人知道，说不得小皇帝上瘾了，反而还真的记着呢。”
    侯秘书想了想，道：“那好吧。”
    杨行堃道：“趁着父亲没有回来，我把人给送去。”
    **
    在民间，特别是下层阶层有自然生殖崇拜的区域，出于对Alpha的崇拜，有些Beta，会找Alpha发生性关系，以增加自然生出Alpha的概率，这种都不是什么隐秘的事了，大家都知道。
    所以不少Alpha真是仗着自己的性别越发觉得自己高贵，有Beta要勾引他们上床，他们还会拿乔警惕一番，认为对方是为了骗/精。
    不过到了皇室这个阶层，事情就不是这样的了。
    有那种特别崇拜皇室或者某贵族的人家，认为皇室和贵族血脉更加高贵，就会出现这种想为他们生孩子的人，或者说是集体。
    以前皇室为了削弱贵族的权势，出过一个政策，只有嫡系血脉有继承权，当然，这也反噬到了皇室身上，私生子不被承认继承权。
    所以，跑去睡了皇室，生下孩子，也是没有继承权的，但这种想为皇家生孩子的人，还总是络绎不绝。
    杨行堃想到的主意，就是有有钱人想要一个皇室血统的孩子，于是把自己养的Omega，要送去给皇帝睡，以求生下孩子。对方找到杨行堃，给了一大笔钱给他，让他操作。
    这种事听起来特别荒唐，但居然又如此顺理成章，甚至无法让人怀疑其真实性。
    一个Alpha，往往是十四五岁就会性成熟了，小皇帝都十六七岁，怎么可能没有那方面的需求，但他脑子不清楚，不会自己找喜欢的人，只会遇到谁就和人乱搞，那这样的话，给他送去一个发情期的Omega，他根本就是来者不拒。
    第150章
    给小皇帝送性伴, 这根本就不犯罪不违法，谁有路子，谁就可以去做。
    杨行堃把那个十八九岁的Omega带来让侯秘书看了一眼, 侯秘书一向不苟言笑，这时候就面色更是黑得很，她瞥了那个穿着斗篷的Omega一眼, 见的确是个漂亮的人，男性，Omega，瘦瘦高高的，姿态很羞涩，而且处在发情期。
    侯秘书叹了口气, 道：“行吧，我跟你们一起去。”
    杨行堃道：“我自己去就行了。”他怕侯秘书在，会影响自己的事。
    侯秘书道：“我是去找公主, 有另外的事和她商量。”
    杨行堃笑道：“那也好，以免公主在旁边碍事。”
    说着, 他又想到什么, 小声问侯秘书：“你说，小皇帝那副呆愣的样子，生下的孩子会不会也那样。”
    侯秘书给了他的背一巴掌, “不要胡说。”
    不过, 她又想起来，要是有了这第一次，之后小皇帝上瘾了，时刻要找Omega，他们怎么办？一个性成熟的进入青春期的傻子, 是很不好管的，不知道杨相的计划什么时候实施。
    **
    公主正在暗自着急，侯秘书来了，说要求见她商议事情。
    公主惦记凌渡那边的事，就和她去了偏殿。
    这时候，小皇帝正在他的卧室里睡下午觉，小皇帝很能睡，一下午全睡过去也行。
    杨行堃带着两名随从和那名“惴惴不安”的Omega去了小皇帝的卧室所在地。
    为什么非要带Omega去和小皇帝交换身份，是因为信息素转换器，根据其原理，如今只能进行AO之间的互换。再说，一个Omega往往最不会引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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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行堃截断了房间里的监控，让自己的随从在外面等着，自己就带着那个Omega进了房间。
    小皇帝的房间里守着一名宫侍，对方也是杨相的人，见杨行堃堂堂皇皇带着一名Omega进入皇帝的寝室，那宫侍吓了一跳。
    杨行堃也不多说，把手里提着的一个箱子打开，里面是一排排黄金，杨行堃直接拿了一根递给对方。
    然后，他就对对方说：“你先出去。”
    对方很震惊，“三少爷，这样，不太好吧。”
    杨行堃很无赖地笑道：“那你就守在这里看小皇帝标记Omega好了。”
    对方顿时更加尴尬和震惊。
    杨行堃朝那个Omega使眼色，“你这个蠢货，你父亲怎么告诉你的，我的工作就只做到这里，难道还要我教你怎么勾引Alpha吗？”
    杨行堃拽着那个宫侍把他推出了皇帝的寝室，那名Omega已经飞快脱下了斗篷，露出很纤瘦的身形，他的身形和小皇帝非常像。
    他和杨行堃早就预演过怎么做了，所以很熟练地从杨行堃提进来的箱子里拿出了准备好的迷你注射器，小皇帝被房间里的动静闹醒了，正睁开眼，就被这名Omega手里的注射器扎进了手腕。
    小皇帝都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晕了过去。
    杨行堃一会儿就进来了，他将那个分成几层的箱子完全展开，从里面拿出了迷你的分析设备，开始调整小皇帝和这名Omega刺客的信息素调整器的参数。
    杨行堃边干活还边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Omega并不理会杨行堃，脱了自己的衣服和小皇帝的衣服开始互换，然后又去整理了全仿真的面具，和小皇帝互换容貌，又拿出设备检测小皇帝身体里的定位器，小皇帝的定位器在小腿上和耳后，这种定位器，只有在离开神龙殿范围才会发射信号，因为神龙殿范围被屏蔽了信号，而神龙殿范围内，对小皇帝的定位主要依靠更加精确的信息素实时检测定位，所以那个身体里的定位器被认为在神龙殿范围无用，所以在神龙殿范围就不会激活。
    杨行堃对这些事非常清楚，也正是如此，他们的计划才能够成功。
    那名Omega利索地在小皇帝身上靠近定位器的位置贴好了信号屏蔽器，然后整个人抱住小皇帝，配合杨行堃给自己和小皇帝安上信息素调整器。
    这种信息素调整器的表面采用全仿真皮肤的硅胶，它又很薄，贴在信息素腺体附近，只要不是伸手仔细抚摸，根本看不出它的问题。
    杨行堃赞叹这名Omega说：“你真是训练有素啊。”
    这名Omega道：“你调试好了吗？”
    杨行堃看着设备里的数据，又根据自己的感知情况思索了一会儿，才颔首道：“可以了，你把这个小家伙抱紧点，我开启设备了，要是你俩错位太多，也许会被这里的信息素探测器发现他的问题。”
    那名Omega于是将小皇帝紧紧贴着自己，杨行堃点击了启动，两人的信息素瞬间发生了改变，换成了彼此的信号。
    杨行堃检测了一遍，又感知了一会儿，不由赞叹说：“这个技术用来搞事情真是厉害。”
    那名Omega道：“我之后就不能说话了，是不是？”
    杨行堃：“对。小皇帝本来就不太讲话，你不说话也没关系。”
    杨行堃收拾着箱子，看那名Omega费力地把小皇帝抱上床，自己也爬上床去，他就说：“我一会儿带着目标走了，你自己应付得来吧？”
    对方“嗯”了一声，道：“他们要发现问题，会需要些时间，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我会想办法自保的。”
    杨行堃道：“要是不能自保呢？”
    对方看了杨行堃一眼，没有回答。
    杨行堃被他眼里那种冷酷又决绝的情绪所震慑，一时说不出话来。
    杨行堃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做晋国公府培养的刺客，但想来，他不是那种从小被培养的，因为从小就被培养的，不会有这种历经世事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杨行堃又想到了自己的生母，他提着箱子出去了，过了一会儿，那名宫侍回来查看情况，他怕那名Omega会伤到小皇帝，结果真实情况让他大惊失色，小皇帝正骑在那个Omega身上，那名Omega好像都没了反应。
    他飞快跑去找坐在休息室里边吃零食边骂骂咧咧的杨行堃，惊恐道：“三少爷，三少爷，您带进来的那个Omega好像被陛下掐死了……”
    “啊？”杨行堃一阵愕然，赶紧赶紧捂住这个宫侍的嘴让他别乱说，飞快跑去了小皇帝的寝室。
    在杨行堃把那名“昏死”过去的Omega带走后，那名宫侍依然没有回过神来，他又去看小皇帝，小皇帝正呆呆地坐在床上，好像也对刚才的事不明所以，他都不知道自己差点杀了人。
    好在那名Omega没死，只是昏迷了。杨行堃扇在宫侍脑袋上的巴掌留下的疼痛感让这名宫侍觉得很真实，“信息素还没有完全散去，怎么会是死了呢，你这个傻蛋，他只是昏迷了。”
    真的只是昏迷？不是死亡了？
    那块金条让这名宫侍更觉得真实，其他的事，都像是一场荒诞剧。
    他看着好像越发痴呆的小皇帝，心想，这他妈的世界，不就是很荒诞吗？
    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不再在这里工作的时候，会被进行记忆清除了，才让他离开呢。这里的一切，他都会忘记的，不然，就只有死人才能被认为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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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杨行堃顺理成章地让人把小皇帝给运走了，整个神龙殿的警报装置都没有被触发。
    杨行堃把人送出玉池苑范围后，就有晋国公府的车跟了过来，杨行堃突然觉得这事真是刺激，他居然在他老爸的眼皮子下在覆盖着严密监控的神龙殿偷出了这个帝国的精神和权力象征，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十六七岁少年。
    杨行堃哈哈大笑，心想这事真好玩，把人交给了晋国公府安排的人后，他就又开车回了玉池苑。
    **
    公主还在应付侯秘书。
    侯秘书要求公主邀请几名贵夫人前来，其中要包括晋国公府的公爵夫人。
    公主自然不乐意，她知道侯秘书就是想这样用公爵夫人去交换凌渡。
    第151章
    公主不百分百买侯秘书的账, 侯秘书其实也拿她没太多办法，因为她毕竟不是杨密魁，公主只怕杨密魁。
    公主不耐烦地说：“之前, 你让我请凌渡，我虽是不乐意，也给你面子, 写了帖子，派了你的人去送帖子。我以为，你当记得我这么做，已经是很仁义的了。如今，你又让我请那么多贵夫人来陪我，我哪里知道, 你让我请他们来，是想做些什么？到时候出点什么事，我可不好做人。以前, 我想请谁来和我聊聊天，你们是千阻万挠, 不让我见人, 让我在这行宫里，如坐牢一般，如今又指示我要请人来。”
    侯秘书道：“指示是不敢当, 但这的确是重要的事, 需要你去做。”
    公主抱着胳膊，美目怒瞪，“我偏不去做，你难道要杀了我不成吗？”
    侯秘书：“……”
    侯秘书面色变得特别难看，但她也的确无法真的拿公主怎么样, 至少不能真的杀了她吧。
    公主不想再理她，转身道：“好了，我要去看陛下是否睡醒了，正好可以教他读书。”
    侯秘书很不高兴地道：“你要是不写请帖，也行，我写。”
    公主怒道：“你敢。你敢伪造本宫的笔迹试试！我会告你。”
    侯秘书道：“那不如你写。其实，我们难道敢对各位贵夫人不利吗？我们不会的，只是要占用一下他们的时间而已。”
    公主板着脸，“不。”
    两人正对峙着，杨行堃进来了，他看到公主，便对她行了一礼，“殿下，下午安。”
    公主没有好脸色给他，皱眉不语。
    杨行堃道：“怎么，是有什么问题吗？”
    侯秘书道：“我们现在有一些事，希望邀请几位贵夫人来行宫里。”
    杨行堃道：“那让他们来不就是了。”
    侯秘书道：“毕竟是邀请Omega，还是公主殿下邀请更名正言顺。”
    公主皱眉，杨行堃拉着侯秘书出了偏殿主厅，去了一边的小房间，和她说道：“刚才，发生了一点不好的事。”
    侯秘书心情非常不好，面色更难看了，“你又闹了什么事？我就说，不要送Omega去给那个小傻瓜。”
    杨行堃道：“陛下力气太大，把刚才那个Omega掐死了。”
    侯秘书：“……”
    侯秘书只觉得眼前黑了一下，“你……”
    杨行堃却不把这事当回事：“侯姨，这不是好事吗？正好拿这事去威胁玉泽，她肯定不敢反抗了。”
    侯秘书：“……”她都要跟不上杨行堃的节奏。
    杨行堃把自己手腕上的随身智脑打开，点击了一个视频播放，正是他刚才从小皇帝床上把那个Omega扒拉下来的视频，小皇帝一脸呆滞，都不明所以，还用手去拍那个Omega的脸。
    侯秘书震惊地看着杨行堃：“你还录了视频？”
    杨行堃颔首：“当然。这也很难得啊，我要给那个Omega的父亲说，人不是我杀的，的确是陛下控制不住力气，把人给掐死了。这种责任，得他们自己负，毕竟，谁知道那个Omega那么脆弱，一下子就死了。”
    侯秘书面色发青，“那人呢？”
    杨行堃：“你说那个Omega吗？”
    侯秘书：“不是他，我会指谁？”
    杨行堃：“已经让人弄走了，人死了，太不吉利了。”
    侯秘书叹了口气：“以后，别再收人这种钱做这种事了。小皇帝脑子有时候不清楚，Alpha力气又大，又暴力，很容易出事。不然为什么Alpha要二十多岁才允许和Omega结婚呢？”
    杨行堃道：“侯姨，你别担心了，后续的事，我会去处理。那个钱，不会少你的。我会给那个人解释清楚，这事绝对能收尾干净，你就放心吧。现在，还有了挟持公主的把柄，也算是因祸得福，是吧？”
    侯秘书道：“你去给公主说吧。说其他人不论，怎么也要让晋国公夫人来行宫觐见。”
    杨行堃道：“我觉得公主写帖子请人来，那公爵夫人一句生病了就可以推辞，我觉得还是要下狠药才行。”
    侯秘书：“你有什么好主意？”
    杨行堃：“让公主亲自去晋国公府，把人带回来。现在小皇帝杀人的证据就在我这里，不怕公主不配合。”
    侯秘书：“你父亲限制了公主离开。”
    杨行堃：“限制她离开有什么用，我听说，那个废除Omega权益法案的委员会，不是依然要推举她做会长。只要她还活着，她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我说，把她禁锢在这个玉池苑行宫，一点意义也没有。反而让那些贵族认为，公主在父亲这里受了难，是需要解救的，更同情她，更要拥护她。要是她在杨家日子过得滋润，甚至还养几个面首，我觉得她名声肯定马上就坏了，那些贵族会推选丈夫刚过世就花天酒地养面首的Omega做委员会的会长吗？即使他们真的能推选这么一个Omega做会长，那民间反对的思潮会更盛，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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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秘书意识到杨行堃的话非常有道理，她说：“你日常多给你父亲建言，你何至于不受重视。”
    杨行堃笑了一声：“父亲听到我说话就觉得我烦，会听我讲这么多吗？”
    侯秘书皱了下眉，道：“但他毕竟是你父亲，他以后会改变对你的态度的。”
    “呵呵。”杨行堃冷笑一声，继续道：“我有一个好主意。这样，我们安排公主出去，然后半路上……”
    侯秘书听了杨行堃这要毁坏公主贤淑贞洁名声的方案，顿时就说不出别的话了，她想，杨行堃这脑子，不愧是杨家的子弟，其他人怎么想得到这么些损的方法。
    侯秘书却没有反驳他，道：“这是个好主意。”
    杨行堃道：“我这就去办。”
    **
    公主正忧心忡忡，杨行堃便进了房间来，公主皱眉看向他，问：“你有什么事吗？”
    毕竟杨行堃是Alpha，即使公主是他的弟妹，也不适合这样共处一室相处。
    杨行堃四处探看了一番，对公主道：“殿下，我有一件很机密的事，只能让你一人知道，你可以让房间里其他人出去吗？”
    房间里守着的，现在都是公主的宫侍。
    公主警惕道：“是什么事？”
    杨行堃对其他人道：“喂，你们先出去。”
    其他人都更加警惕，并不离开。
    杨行堃走过去对公主小声说了一句，公主一愣，对其他人道：“你们先出去。”
    她的宫侍非常犹豫，杨行堃不耐烦地道：“难道我能吃了你们主子？”
    公主道：“没事的，你们先出去吧，守在门口。”
    在公主的再三要求下，她的宫侍才离开了房间，和侯秘书带来的人一起守在门外。
    公主这才问杨行堃：“你刚才说凌渡让你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杨行堃凑到她跟前小声道：“我已经把陛下送出行宫了，他已经被晋国公府的人保护起来了。”
    公主非常震惊，但她马上平复了心情，问：“怎么做到的？没有引人怀疑吗？”
    杨行堃道：“怎么做到的暂时不方便告诉你，但到现在都没有人发现，说明我们的办法很成功。”
    公主道：“你居然会帮助晋国公府和我？”
    杨行堃道：“殿下，多一份力量，总是好的，不是吗？”
    公主觉得杨行堃距离她太近，让她非常难受，但她也不得不强忍这份难受，问：“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杨行堃道：“现在，我会安排你离开……”
    杨行堃将计策对公主讲了，公主听后，也觉得杨行堃这个方案非常绝妙，只是真不愧是杨家的人想出来的计策，真是够损的。
    第152章
    房间中, 凌渡坐在智脑的大型三维显示屏前，看着上面流动的各项数据。
    晋遂川走进房间里来，凌渡因感应到他的信息素, 便侧头看了他一眼。
    晋遂川觉得凌渡对家里智脑的喜爱说不得高于自己。不过，我不至于在这种事上吃醋，晋遂川在心里这么想着, 走到凌渡跟前去，问：“身体好些没有？”
    凌渡调过椅子，拉着晋遂川的手，仰头看他，失笑道：“你每隔几个小时来问我一次，堪比定时仪器。这种身体问题, 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好了。”
    晋遂川有些发愁，他拉过椅子坐在凌渡面前，低头亲了亲他的手背, 不太肯定地问：“要是……宝贝……我是说要是……我们互相标记了，身体上的这种问题, 会得到改善吗？”
    凌渡愣了一愣, 他把脑袋靠在晋遂川的肩膀上想了一会儿，说：“以前学校里好像讲过这方面的东西，但我没怎么听, 我查一下文献。”
    凌渡用智脑进医疗数据库专门查了一下, 回答晋遂川：“大部分研究集中在如何提高发情期的受孕率上，没有什么研究关注Omega的体感，只是很泛泛地讲Omega在发情期会出现发情热，体温升高，身体发软, 情绪容易低落，身体和精神都更敏感，需要Alpha的陪伴才会有所改善，但没有研究数据。”
    凌渡又继续查，边查边吐槽：“这些研究算什么研究，民科都比这个做得好得多。”
    又看了一阵，他才总算看到一些似是而非的这方面的结论，大意是Omega的发情期是需要Alpha的，有了Alpha，什么情况都能得到改善。
    凌渡把页面全都关掉了，看了晋遂川一眼后，说：“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晋遂川也看到那些结论了，他看文字和视频的速度都没有凌渡快，但大意是能理会到的，看凌渡这么失望和生气，他当然知道原因，最后实在没忍住，还是笑了，说：“因为涉及Omega的事，都要被保护，所以这些研究就会很少。”
    凌渡继续靠着晋遂川，然后看着智脑里在做的运算，这才想到问题，问晋遂川：“你来是做什么？”
    晋遂川笑道：“哦，我差点忘了，我来告诉你，杨行堃果真是个人才，他轻轻松松把小皇帝给带出来了，完全没有触发玉池苑神龙殿范围的警报。我让人把小皇帝安顿在了另外一个地方。杨行堃让人带话，他很快也会把玉泽公主带出来。”
    凌渡不得不感叹：“你看人真准，我想，他的确比我更适合去做这件事。”
    晋遂川道：“虽然杨家的子弟脑子都不正常，但不能否认，他们能力是很强的，特别是在他们自己擅长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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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意识到自己把杨行屹也给赞扬了，他就赶紧住了嘴。
    凌渡倒没想那么多，他说道：“我可以去小皇帝那边，检查他的状况吗？”
    凌渡之前和公主相处过几次，对公主印象非常好。
    也许，很多权贵都只把公主当成一个政治符号，但在凌渡的心里，公主是一个活生生的朋友，针对公主，他和其他权贵所思考的问题是不一样的。
    而对这些权贵来说，小皇帝更是一个政治符号，没有多少人真正见过他，自然对他没什么感情，而真正见过他的人，更加不把他当人看，觉得他是□□控的，是脑子不清楚的未成年。但对于公主来说，他是她唯一的弟弟，是亲人，是有深刻感情的。
    那么多人嫌弃小皇帝，但凌渡不觉得公主有嫌弃她的弟弟，即使这个弟弟被控制，没有能力，还拉她后腿。
    所以，凌渡想第一时间去确认小皇帝的情况。
    但晋遂川却说：“我家一直被杨密魁的人监视着，有车出入，会被监控定位，他们可能会借此找到小皇帝所在的地方。”
    凌渡蹙眉看了晋遂川一眼：“你家连去替换小皇帝出来的Omega刺客都有，怎么可能没有安全离开这里的暗道？”
    晋遂川：“……”
    被凌渡拆穿自己的借口后，晋遂川面上一点也没尴尬的表情出现，他一本正经地继续说：“现在是多事之秋，我们会在今天，等公主被带出来，就开展大动作，你不在我家，我会很担心。”
    凌渡皱眉道：“那我更不应该在这里，你家就是个定在这里的靶子，到时候被攻击了怎么办？”
    晋遂川道：“我家地下堡垒很坚固，很难攻打进来。”
    凌渡道：“不行，我必须去看小皇帝的情况，然后查看公主的情况。除了这个，我计算了这个城里，所有重要卡口，和与杨家有关的可能的秘密点，以及他家可能的所有关系网，快速控制情况，可以最大程度减少伤亡。这些数据也许会对你有用，我发给你吧。”
    凌渡态度坚决，他从智脑里导出了今天的计算结果数据图，转给晋遂川，又说：“你们自己应该掌握了很多这些数据，你可以用我这个做一下对照。”
    晋遂川惊叹于凌渡在做这种工作上的效率，赞叹道：“你做得太快了吧。”
    凌渡道：“是你家的中央智脑运行速度快。”
    晋遂川看智脑里依然在计算着很多数据，不由更好奇：“那你现在还在运算什么？”
    凌渡眨了一下眼，“这些是我推算的‘天宫’计划所在的基地的情况。”
    他把已经计算完成的部分点出来给晋遂川看，“这是‘天宫’计划所在基地的地点推测，应该是在城北这里，这是经纬度，它可能的大门有这几个，里面的人大约有500人上下，车辆有这些，里面没有重装武器……”
    听了凌渡这些介绍，晋遂川非常吃惊，道：“我们也通过其他途径掌握了一些‘天宫’计划基地的情况，但没有你的这些这么详细，你是怎么计算出来的？”
    凌渡道：“这个基地里只有很少设备同我们的一类网相连，里面也没有太多可用的数据，所以，我是通过入侵交通监控系统查看这个周围的车流和‘巡天’系统查看这个周围的飞行器的情况计算出来的，再说，这些人在这个基地里，需要生活物资，生活物资肯定是定期补足的，根据采购生活物资的这种车出入的情况，大略可以估算里面的人数……除了这些，这里有风力发电装备、太阳能发电装备，而且依然从北边的云城天运核聚变电站里引入了用电，估算这些用电量，大约可以知道这山中地下空间的大小和人数，但这些只是估算。”
    晋遂川也不得不说：“已经非常厉害了。八处里，科信息能在一个星期拿出这些你半天做出来的成果，我都谢天谢地。”
    凌渡道：“你也不要这样讲吧，信息科除了做这些工作，大家还要做其他的啊，再说，人的能力本来就有高低，你不应该用我去衡量其他人。而且，我之前不是八处信息科的吗？你这领导当的，这么健忘，居然在我面前吐槽我在的科室。”
    晋遂川一点也不觉得窘迫，反而哈哈笑道，“那这些，你不要告诉曹简言。”
    凌渡道：“我不会告诉他的。其实我觉得他已经很好了。”
    凌渡又道：“我现在要去看小皇帝的情况。”
    晋遂川：“……你这些分析不是还没做完吗？”
    凌渡：“没关系，这些做完的结果已经够用了，其他更细节的，运算完后，我可以远程看到结果。我现在要去看小皇帝的情况。”
    晋遂川：“……”
    晋遂川发现自己拿固执的凌渡没一点办法，就像他父亲在他母亲面前一样，除了可以畅快地说“嗯”“好”之类的字眼，完全没有办法直接讲“不行”“我不同意”。
    凌渡看晋遂川还是不愿意，就只好“生气”了，“我是把你当成我最重要的同伴，你是把我当成什么，如果我俩在这件事上都不能达成共识，你都不能相信我的能力，我们以后还怎么相处？！”
    晋遂川考虑了半分钟，只好说：“嗯，好，我会安排人在你身边听从你的吩咐，可以吧？”
    凌渡这才笑了：“这样更好。”
    第153章
    玉泽公主答应了杨行堃的要求, 准备离开行宫前去晋国公府邸邀请晋国公夫人到行宫陪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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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行堃又去侯秘书面前说：“玉泽答应了，她回去晋国公府，不过, 想来，她应该是请不到晋国公夫人的，但这没什么关系。”
    根据杨行堃的计划, 玉泽公主先去晋国公府见晋国公夫人，邀请晋国公夫人和她一起回玉池苑，陪伴自己。
    贵族夫人，被邀请去行宫作伴，这是很平常的事，只是因为玉泽公主的行动受到杨密魁的限制, 之前才无力这么做而已。
    晋国公夫人和玉泽公主之间虽然有一定感情，但其实并不亲密，如今正是《Omega权益法案》废除的舆论关键时期, 晋国公夫人这种强势的Omega正是受益方，晋国公夫人有可能愿意去陪伴玉泽公主, 但更多可能是她会多想, 然后拒绝公主的邀请。
    那公主能把晋国公夫人带入玉池苑自然好，那晋国公夫人便是一个人质了，之后完全可以拿她换凌渡, 更甚者, 其实晋国公夫人比凌渡更有用。
    要是晋国公夫人不愿意，那也好说，公主自行回玉池苑。
    而这两种可能性里，玉泽都去见过晋国公夫人了，那么, 安排一个Alpha之后接近玉泽，并且拍下视频，就发到网上去，说晋国公夫人为玉泽公主拉皮条，在驸马刚死没多久，公主还在守孝期间，就送Alpha给公主，公主还来者不拒。
    如此一来，公主的名声自然就坏了，之后她是不可能做到Omega权益委员会的委员长的职位的，其他的Omega都会因为她这样不贞洁的行为抵触她，而且，人们也会抵触晋国公府，晋国公夫人的名声也会因此坏了。
    像是侯秘书这种人，还不一定能想到这样的黑人的点子，公主更是没有想过，杨行堃居然可以想出这样的想法来。
    好在杨行堃一开始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公主，并且对公主保证，她还没到晋国公府，她就会被秘密劫走，不然，她是绝不可能答应使用这种计策的。
    **
    出于对杨行堃的信任，侯秘书将这件事都交给了杨行堃去办。
    护送公主前去晋国公府的车辆，在半路上突然抛锚，从巡天系统的高处往下看，另外几辆车本来在周围的道路上行驶，但突然朝公主的车抛锚的路逼近，堵住了公主殿下的车辆，只刹那之间，就发生了一轮交火，随着那些车又迅速离开，公主已经不见了踪影。
    路上只留下了公主殿下乘坐的那辆车的空车以及坐在驾驶位上的被一枪爆头的司机，护卫公主车驾的另外三辆车，也都被子弹打穿了轮胎，上面的护卫都是杨行堃的手下和侯秘书安排的皇家护卫队成员，这些皇家护卫队成员，在如今自然都是受杨密魁的调遣是杨密魁的人，这些人也都因为反应太慢，全都被精准射杀。
    血从车里流到地上，触目惊心。
    这时候，其实已经是傍晚，正是上下班高峰期，正是车流量最大的时候，但为了确保公主殿下车辆的安全，杨行堃“擅自”让云城交通管理系统进行了车道控制，将公主殿下从玉池苑到晋国公府的这一路的道路通过调节而清空了，这反而让刺杀队的车辆如入无人之境地拦截了公主的车，并“劫持”走了公主。
    而劫持公主离开的团队，很显然还入侵了云城的交通管理系统，进行了一些车道的修改和车流量的诱导，为他们的行动提供了方便，而且还控制了一些地方的监控，让监控没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这些都是杨行堃得知公主被劫走后通过朝交通部门发火而得到的解释。
    此时，已是夜里八点，虽然杨行堃实时地控制了网络上的言论，但云城人多，消息传得也快，所以依然有人知道某条路上出现了谋杀案，只是不知道谋杀案的详情，而侯秘书暂时也还不知道这件事。
    侯秘书还在玉池苑明月轩里等杨行堃行动的结果，没想到，杨行堃亲自来了明月轩。
    正在处理其他公务的侯秘书看到他，问：“事情怎么样了？”
    杨行堃背后捣了这么多鬼，但他心理素质不可谓不好，此时丝毫不显紧张，对侯秘书笑道：“把公主带去了一个秘密院落，还送了几名年轻身体强健的Alpha给她。”
    侯秘书微皱眉道：“是她没能把晋国公夫人带出来吗？”
    杨行堃道：“没有。不过，这盆脏水，他们却是不得不接着了。那几个Alpha，都是找的以前和晋国公府有过接触的。”
    侯秘书道：“你父亲还在忙，我给他发的加密信息，他都没有回。你办的这事，太过激进，我都有些心绪不宁。”
    杨行堃道：“我正是来请你一起去去看公主，看她和几个Alpha搂搂抱抱的视频被我们拍下来后，她在你面前还敢放肆。”
    侯秘书知道杨行堃是那种很不大度的人，以前被人欺负了，多久都依然记仇，杨密魁其实也是因为这些不太喜欢杨行堃，认为他“出身不好小家子气”。
    不过，此时杨行堃要为侯秘书报之前公主对她出言不逊的仇，侯秘书自然是高兴的，觉得自己没有白对杨行堃好。
    侯秘书道：“我这里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杨行堃道：“去看一下就行，你可以在车里办公，或者，你愿意交给我帮你做些事，我也可以帮忙嘛。”
    杨行堃又劝又请，侯秘书才答应了，随着他出门，上了杨行堃的车。
    车驶出玉池苑的范围没多远，正看智脑里面的数据的侯秘书突然心有所感，她看向杨行堃，正把手伸向她的杨行堃被她看得一激灵，“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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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秘书皱眉，但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份突然的紧张来自于何处。
    侯秘书道：“你给你父亲发一下信息，看他什么时候回来？我觉得城里的情况不对。”
    杨行堃：“什么不对？”
    侯秘书：“鹰眼组刚才给我汇报了一些消息，有十几家贵族改了今晚的安排。本来有外出应酬的，但都留在了家里。这不正常。”
    杨家花钱养了很大一帮间谍，而鹰眼是其中的一个组，只有这一个组是由侯秘书负责管理并向杨密魁上报，这个组的成员基本上都不是处在关键位置，他们大多都是云城权贵和大富豪家里的仆人，日常也是给侯秘书汇报一些这些人家的人的动向以及和其他人的交往而已。
    不过，侯秘书仅仅是从这一点信息，就看出了问题。
    杨行堃看了看外面被城市灯火映照蒙着一层橘黄光晕的天空，道：“会不会是因为又要下雪了。”
    侯秘书道：“要下雪了吗？”
    “是啊……”杨行堃说着，放在侯秘书身后的手迅速地拍向侯秘书。
    杨行堃之前并没有和侯秘书坐在一起，两个Alpha坐在一起也很奇怪，不过杨行堃刚才借着要看一些侯秘书在查看的数据的理由坐到了侯秘书身边。
    侯秘书一直把杨行堃当自己的孩子一般地喜欢，自然不会防备他，不过，此时，她依然感觉到了一些奇怪，但是，随着她背部感受到一丝尖锐的疼痛，她就随即瞪大了眼睛，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杨行堃伸手接住她，侯秘书在昏迷前还有最后一丝意识时，瞪大了眼，惊愕地看着杨行堃。
    杨行堃俯下身在她耳边道：“侯姨，我是感激你的，是爱戴你的，但是我恨杨密魁，我恨他，你明白？只要你愿意帮我，以后你依然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而且我对你，肯定比我父亲对你更好。毕竟，你知道，我一向是个很贴心的人，对吧？”
    侯秘书没法回答他，她已经因为杨行堃手指戒指里释放的麻醉剂而昏迷了。
    第154章
    城西南边, 一处别墅的地下室中，凌渡在这里见到了公主和小皇帝。
    到这里，凌渡就发现这里距离他家不是特别远, 从别墅外面看，这只是一栋很普通的房子，和周边其他别墅没有什么太大差别, 但它的地下却是修了好几层，凌渡都疑惑这里的地下到底是怎么修成这样的。
    凌渡是随着下班的车流前来这里的，这个时间段，整个云城车流量极大，即使有监控，也不是很容易定位某辆特定的车, 更何况，凌渡乘坐的车并不是特定被监控的。
    晋遂川有很多其他事要做，送凌渡前来的, 是晋遂川亲自安排的几名保镖，或者说特勤, 他们都是身手极好的Beta, 有男有女。
    而凌渡也使用了最强的信息素屏蔽器，屏蔽了自己的信息素，以降低被各个关卡随机检测到的风险。
    他进入公主和小皇帝所在的房间, 公主正在检查小皇帝的情况, 小皇帝则果真脑子不是特别好使，他还没弄清楚情况，明明环境都变了，但他还以为自己在行宫的神龙殿里。
    凌渡进了房间，他关掉了自己戴着的信息素屏蔽器, 对公主和小皇帝行礼道：“陛下，殿下，晚上好。”
    公主飞快转头看向他，见是凌渡前来，她本来难掩忧愁的脸上带上了笑容，她惊喜道：“凌渡，你来了？”
    凌渡道：“是的，我来看你们。”
    公主放开还靠躺在床上的小皇帝，几步走到凌渡跟前来，甚至完全不在意贵族和平民之间的界限，伸手拉住凌渡，笑道，“你没事就好。谢谢你安排人把我和宏瑛带出来。特别是宏瑛……”
    她回头对小皇帝道，“宏瑛，你快谢谢这位凌渡，他是我俩的恩人。”
    小皇帝呆呆地看着凌渡，他大约是真的被凌渡的信息素和容貌吸引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又望向公主，不过却是一句话也没讲，似乎还有些害羞的样子，有点惴惴难安。
    公主看他这样，生气不是，不生气也不是，就拉着凌渡到小皇帝跟前去，说：“宏瑛，他叫凌渡，他救了我们，你明白吗？”
    小皇帝点了好几下头，又看向凌渡，红着脸说：“你叫凌渡，我叫姬宏瑛，谢谢你。”
    小皇帝还是个孩子，而且好像是真的智力有问题，即使他说话时口齿清楚，表情也没问题，但他都十六七岁了，还这个反应状态，实在不像是正常少年该有的样子。
    虽然如此，但小皇帝还是皇帝，被他道谢，凌渡还是有些不自在，赶紧说道：“这些都是应该的。陛下，当不得您的道谢。”
    小皇帝目光像是带上了星光，他偷偷地看凌渡，然后又用手去抓住公主的手，很害羞地说：“你长得真好看，而且好香，像有光一样。”
    凌渡：“……”
    凌渡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什么时候了，是欣赏异性的时候吗？
    公主也发现了凌渡的尴尬和不高兴，赶紧轻咳了一声，对小皇帝道：“宏瑛，这样讲话，对人很不礼貌。赶紧道歉。”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还需要人像对几岁的孩子一样教导，凌渡想想都替公主累。
    小皇帝有些抱歉和羞愧地说：“对不起。”
    凌渡心想他也不该和心智这么小的孩子生气，就说道：“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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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对小皇帝道：“宏瑛，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有事和凌渡商谈，好吗？”
    小皇帝倒是很听话，他说道：“嗯，好的。”
    公主拿了一本动物百科类的纸质书给小皇帝自己看，就带着凌渡到了隔壁的房间，对凌渡讲了小皇帝的情况。
    按照公主的意思，她之前以为自己弟弟发育迟缓，更不忌讳的意思就是脑子发育得不是那么好，这种事，即使是普通人家，那也是很忌讳对外谈的，更何况她的这个弟弟可是这个大帝国的皇帝。
    所以，即使不少见过小皇帝的人心中都有猜测，却也不敢对外讲，反正这孩子年龄还小，也许等他再长一两年，就醒事了呢？并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当然，也有人猜测小皇帝是被/操控了，但公主倒没太这样想，因为她和弟弟在一起的时间多，反而不是非常肯定弟弟有被/操控，只是觉得他的脑子时灵光时不灵光，但基本上所有时候都还是可爱的，因为这种特定的家长式另眼相看，反而会忽略小皇帝很多地方的不正常，直到凌焕明确地告诉她，她的弟弟可能被杨密魁操控了，她才不得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假定她的弟弟是真的被杨密魁操控了，那这里面就存在两个问题，第一是杨密魁是怎么操控小皇帝的，第二是可以让她弟弟被解除那种操控吗？
    公主又讲了她这几天的感受，她认为她弟弟这几天突然要灵醒很多了，人也活泛了，她觉得这很大可能是杨密魁最近没有再操控她弟弟，这给了她弟弟清醒的机会。这也是公主非常急迫想让人把她弟弟带离行宫的原因，只要皇帝被带离皇宫，杨密魁找不到他，那么，他才能变好。
    而对于这个国家来说，皇帝是一个象征，他在哪里其实都是可以的，毕竟现在已经是文明社会了。
    凌渡听得很认真，公主问：“凌渡，你觉得，我弟弟可以变好吗？不求多么聪敏英明，至少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凌渡道：“这个，我不敢肯定，我必须要对他进行检查和测评，才能大概知道他的情况。”
    公主依然精神振奋，道：“可以现在给他做检查吗？”
    凌渡道：“当然，是可以的，这需要一点时间。”
    公主长松了口气，她说：“只要他变好了，他会记得你的恩情的。”
    凌渡道：“凌焕非常在意你们的安危，这样救你们，是出于我的本心，并不需要感激。”
    凌渡觉得公主殿下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太低了，这当然是因为公主殿下非常识时务，而且能屈能伸，处在危险中时，就可以把自己的姿态放得非常低，但是，也许之后公主和皇帝恢复了他们的荣耀和权力，再来想这种受难时候的情况，要是凌渡此时不识时务，到时候说不得这也是凌渡的罪过。
    公主听凌渡说起凌焕，她就又担忧起来，“凌焕现在在哪里？他说他去杨密魁身边了。”
    凌渡道：“他和杨密魁现在应该都在‘天宫’计划的基地。”
    公主颔首道，“这次要多谢晋国公府，我听杨行堃说，他是被晋国公府策反的。”
    凌渡其实知道晋国公府这次极有可能有“功高震主”的嫌疑，所以他之前都没提晋国公府，他这时候才说道：“我在晋国公府时，他们都很担忧您和陛下的安危。您让顾欢月带话，我听出您有意想离开行宫，而且还提到陛下，就想，您也许是希望解救陛下和您出来，晋国公府便实施了这个计划，他们付出了很多。”
    公主道：“我明白。你过来，是不是还有其他事？”
    凌渡道：“我主要是来为您和陛下排忧解难。还有就是，他们会马上对杨密魁下手，所以，需要陛下和您的手书，让他们可以师出有名，他们最好能马上出动，这样，他们越早除掉杨密魁，凌焕才越安全，不然，我非常担忧凌焕。”
    公主明白过来了。
    杨密魁控制了小皇帝和公主近十年时间了，小皇帝懵懵懂懂，又受杨密魁的控制，称杨密魁为老师，对杨密魁是没有什么恶感的，不仅没有恶感，反而有好感，但公主却很恨杨密魁，要是杨密魁马上死掉，杨家倒掉，固然是好，但是，除掉杨家的贵族，之后难道会对皇帝更好吗？公主并不敢十分肯定。
    但她如今是相信凌焕和凌渡的，而且她依赖着和爱着凌焕，所以最先考虑的，反而是凌焕的安危。
    公主说道：“我知道了。手书要写什么呢？”
    凌渡道：“暂时只写杨密魁派人暗害陛下，任何诛杀杨密魁者，都给予厚赏。”
    公主点头应了，又说：“我不敢肯定宏瑛是不是会认可这种话，但我先写了，把纸叠起来，把字挡住，让他在空白处签字和按手印。”
    凌渡道：“好。然后，还要写另一份，‘天宫’计划违背伦理，以活人做研究，让立即停止，不然以反人类罪处理。”
    公主道：“好。”
    公主很快写好了这两份手书，自己签字按了手印后，又把手书叠好，留了一溜儿空白，拿去给在看书的小皇帝签字。
    小皇帝也没多看，按照他姐姐说的做了。
    公主看他签字按了手印，就赶紧把手书拿出来给凌渡，凌渡将手书扫描加密传给了晋遂川。
    小皇帝因为被进行了多次记忆清除和移植，脑子很不好使，他很难集中精神看书，所以看一页，而且都没太看进去，就又开始漫无目的地玩起那本书来。

 第274页

    公主再次进去后，他就拉着公主道：“姐姐，刚才那位爱卿呢？”
    公主很无奈，小皇帝十六七岁了，当然已经性发育了，只是脑子不好，慕少艾的单纯情怀却是很浓，加上他基本上没机会接触公主之外的Omega，这么一见到凌渡，就念念不忘。
    当然，公主觉得自己都能被凌焕所吸引，弟弟被凌渡的容貌和信息素吸引，也完全是情有可原，只是，很显然，凌渡不仅没那个意思，还很排斥。
    公主道：“他是精神医生，一会儿会来给你看病，你好好配合他看病，可以吗？”
    小皇帝对“看病”两字颇有排斥，当即皱了眉，“必须看病吗？”
    公主颔首：“是的。但他是很好的医生，不会让你难受。”
    小皇帝虽然害怕，但还是没有奋起反抗，只沉默了下来，好像凌渡瞬间也没那么香了。
    凌渡将自己带来的设备组装好了，就有人来请公主和小皇帝过去，小皇帝跟在他姐姐的身后，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精神非常恍惚，直到在另一间房间里再次看到凌渡，他才觉得世界“明净”起来，而这时候，凌渡已经使用了信息素屏蔽器，小皇帝已经感受不到“香甜”，但他依然可以感应到一种明净而高远的氛围，他忘记了刚才的害怕，痴痴望向凌渡，道：“凌渡，你就像月光，照耀在我的世界里。”
    公主当即色变，心想，又来了。
    这个有可能也是杨密魁操控过小皇帝的后遗症，让小皇帝有时候会出现一种类似于“多重人格”的感觉，但其实小皇帝不是多重人格。
    凌渡的心情则更加复杂和震惊，因为杨行屹以前也对他讲过这句话。
    第155章
    有凌焕在之前“吃掉”了杨行屹的部分记忆意识信息, 凌渡对这种被其他人的记忆意识侵蚀的状况，便有了不少了解，所以, 对小皇帝讲话的方式突然带有杨行屹的风格，凌渡虽然吃惊，却也并不恐慌。
    凌渡走到小皇帝跟前去, 说：“每个人都会有他的生命/之光，只是看你是否有去关注。”
    以前，凌渡就这样回复过杨行屹的那句“调戏”的话。
    他想测试小皇帝接下来的反应。
    小皇帝被凌渡琥珀色明亮又温柔的眼睛看着，当即就脑子一痴，怔怔地看着凌渡道：“因为你是最特别的。”
    凌渡道：“我并不特别，陛下, 您学会去了解更多人之后，您就会明白了。您应该去了解更多人，了解这个世界。人们会有他们的优点, 也会有缺点，您要是明白如何引导优点而包容和改变他们的缺点, 您就长大了。您会热爱大家, 热爱这个世界。”
    小皇帝呆呆地说：“我好像以前就见过你，很多次很多次。”
    凌渡对小皇帝的这种状况已经心里有数了，小皇帝以前当然没有见过他, 但是, 要是杨密魁真的对小皇帝做了很多记忆植入的话，这些记忆意识数据，自然不是无中生有的，是从已有的数据库里调出需要的整合，然后再用来植入或者说是影响小皇帝。
    杨密魁政务繁忙, 这些事自然不是亲力亲为，他也没有能力亲力亲为，极有可能，他是把这件事交给了杨行屹去办，杨行屹以权谋私，给小皇帝植入的记忆意识信息里包含了一些他的数据。
    这些数据，会潜意识地影响小皇帝，改变他对世界对人的一些看法，所以，小皇帝极有可能都会被杨行屹的一些审美和言谈习惯影响，以至于说出以前杨行屹说过的话。
    凌渡道：“我们以前没有见过。但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数亿人之一，我身上有很多人的特质，你看到我，才会觉得熟悉。”
    “是吗？”小皇帝好像是不信，但是又像是真的被他说服了。
    凌渡道：“陛下，我可以请您坐到这个椅子里吗？”
    小皇帝看到了凌渡旁边的设备，他潜意识里就有些排斥，但他还是过去坐下了，坐下后，他又皱了眉，突然问凌渡：“凌渡，你给我看病后，我会突然忘记你吗？”
    凌渡道：“不会。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担心。”
    小皇帝：“我时常会有我记性不好，总会忘记事情的感觉。好像有很多事，我都经历过，但我又总是记不清楚，也有很多事，好像是在梦里发生过，但之后我又再次经历了。我经常不知道，什么是梦里发生的事，什么不是，也有人明明是我认识的，但之后我又忘记了他们。”
    小皇帝语言清楚，表达能力完全没问题。
    凌渡稍稍放心，而公主更是感动，她发现小皇帝见到凌渡后，变得更加“鲜活”和正常。
    凌渡道：“没事的，我们现在就是要解决您刚才说的那些问题。陛下，在我们看病之前，我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想要问您，您愿意回答吗？”
    小皇帝发现凌渡对自己非常贴心，那种害羞的情绪就少了很多，变得开朗了很多，他看着凌渡点头道：“我愿意。”
    凌渡笑道：“您真是一个让人喜爱的人，因为您愿意体谅别人，接受别人。”
    小皇帝又羞涩地笑了，凌渡的表扬，让他非常开心。
    公主坐在另一边，心情有些复杂，她甚至觉得凌渡更适合做弟弟的家长，自己没能尽到更好的责任。
    凌渡问道：“陛下，您喜欢看书吗？”
    小皇帝很诚实地摇头，“不喜欢看，姐姐让我看，我才看一会儿，但看了也不明白里面在讲什么，也总记不住。”

 第275页

    公主：“……”她脸色变得很僵。
    小皇帝以为凌渡会像他姐姐一样教育他，讲完就又忐忑起来，凌渡没有，说：“那您喜欢做什么吗？”
    小皇帝呆呆地想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
    凌渡笑了笑，“没有关系，也许以后就有喜欢的事呢。”
    小皇帝赶紧点头，说：“嗯。我喜欢你。”
    凌渡：“……”
    公主：“……”
    凌渡控制了自己很抓狂的心情，依然和颜悦色，他想，要是以后有孩子，一定要晋遂川多带孩子。
    凌渡又道：“那您有很难过的时候吗？”
    小皇帝侧头去看公主，公主没说话，小皇帝道：“姐姐不讲话不理我的时候，我觉得很难过。老师说我做不好事就把我关在卧室里不让我出去的时候，我也很难过。”
    凌渡道：“因为您很爱他们，是吗？”
    小皇帝认真道：“嗯。”
    公主看了凌渡一眼，不过凌渡没有去在意公主的目光，他继续问道：“那有让您害怕的事吗？”
    小皇帝想了一会儿，说：“有时候不敢睡觉，害怕闭上眼睛就会去到很多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还会遇到不知道是谁的人。”
    凌渡道：“因为您对那些地方不熟悉，那里也没有您喜欢的人陪您，是吗？”
    小皇帝赶紧点头：“嗯，就是这样。我害怕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凌渡道：“要是我陪您去看看，您愿意吗？您还会害怕吗？”
    小皇帝打起了精神：“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试试。”
    凌渡：“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小皇帝：“我可以拉着你的手吗？”
    凌渡：“……”
    公主正要呵斥小皇帝，小皇帝又说道：“里面很乱，我怕不拉着你，你会走丢掉。”
    凌渡点头道：“那谢谢您，您拉着我的手吧。”
    凌渡把自己的椅子放到小皇帝的椅子旁边，两人都戴上设备头盔后，就将左手让他拉着，然后右手操作进入了程序。
    小皇帝紧紧握着凌渡的手，进入凌渡为他构建的意识系统空间后，小皇帝因为很茫然，这片空间也空无一物，凌渡则通过程序的控制进入了这片空间，站在小皇帝的旁边，还是把手让他握着。
    小皇帝对他说：“这里是我的梦里吗？”
    凌渡：“是的。”
    小皇帝：“可里面什么都没有。”
    凌渡：“在这里，您就是这里的主人，您可以控制一切。”
    “控制一切？”小皇帝似乎都不太理解这个词语的意思。
    凌渡：“是的。姬宏瑛，我可以直接叫您的名字吗？”
    小皇帝高兴地点头，“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平常只有姐姐才这样叫我，其他人都叫我陛下，老师叫我‘我的孩子’，但我还是更喜欢姐姐直接叫我的名字。”
    凌渡：“姬宏瑛，这里是独属于你的世界，它是你的本心。你的本心是什么？你知道吗？”
    小皇帝摇头，“我不知道。”
    凌渡只好循循善诱道：“就是你刚才告诉我的那些，你喜欢什么，你因什么痛苦，你因什么恐惧，你喜欢谁，你厌恶谁……”
    小皇帝这下明白了，他赶紧说：“我知道了，我懂。”
    凌渡又说：“但是，那些并不是全部，还有，你怎么看待这个世界，看待其他人，你怎么看待你自己的喜欢，你怎么看待你的痛苦，怎么看待你的恐惧……”
    小皇帝赶紧点头，又思索起来。
    凌渡：“还有和这些同等重要的，你怎么看待其他人的喜欢，怎么看待其他人的痛苦，其他人的恐惧……”
    小皇帝痴痴地看向凌渡，道：“我不是很明白。”
    凌渡：“就是，你很重要，我喜欢你，我尊重你，我能理解你的痛苦、你的恐惧、你的喜欢，你觉得很高兴，是吗？”
    小皇帝点头。
    凌渡：“那么，你要是像我对待你一样，你也这样理解我，我也会同样高兴。”
    小皇帝点头，“是的。我明白。”
    凌渡：“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简单。这些，都是你的本心的组成部分。”
    小皇帝的世界变成了一片草地，地上有野餐用的一切，阳伞下有椅子，小皇帝拉凌渡去坐下，“我喜欢这里，这里的光，就像你一样。”
    凌渡笑了，“谢谢，我也喜欢你，我更喜欢你愿意把你热爱的东西同我分享。”
    小皇帝笑了起来，非常纯真而善良。
    凌渡心想，小皇帝被杨密魁进行过那么多次某些记忆的移植，但小皇帝还能保持这份纯真和善良，真是不容易，不过，这也可能是杨密魁担心小皇帝不纯真，他可能便也不好在前期控制小皇帝，可能就没给小皇帝移植什么不太好的记忆意识信息。
    当然，也不能否认，有些人是无论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害，他们依然能够保持一种灵魂本源的善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段被屏蔽的居然是“生命/之光”四个字，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屏蔽。
    第156章
    凌渡要求小皇帝带他去那些小皇帝害怕的梦境里看看, 小皇帝初时不太愿意，说：“我怕你会害怕，可以不去吗？”
    凌渡道：“我会保护你, 你也会保护我，我们互相保护，不会害怕。”

 第276页

    小皇帝犹豫后, 才答应了。
    在凌焕的意识世界里，他构造自己连接杨行屹的那些记忆意识信息的方式是通过“门”，但小皇帝不是，是通过一段段楼梯，楼梯连接了混乱又交融的世界，而楼梯上只有微光, 其他地方都一片漆黑。
    凌渡只好诱导说：“宏瑛，我很害怕黑，你可以让这里明亮起来吗？”
    小皇帝紧紧握着他的手, 想了想，楼梯上有了月亮和星空, 虽然周围不是非常明亮, 却也不再黑暗。
    那些其他世界就在这月色之外，依然一片黑暗。
    踏入的第一片世界，是一个院落, 风格简洁高雅, 突然，一个声音说：“我的孩子，到我这里来。”
    凌渡还好，小皇帝却是被吓了一跳。
    两人循声望去，在院落一边的玻璃廊道下, 站着一个人，那个人高瘦，气质很冷硬，但是是一片黑暗，凌渡已经知道，那个人其实应该是杨密魁，但是小皇帝在潜意识里是排斥他的，所以，构造不出那个人温和慈爱的样子，就用这个黑乎乎的形象替代了。
    小皇帝只好和凌渡走过去，那个人说：“我的孩子，我带你去游泳吧。”
    那个人对小皇帝伸了手，小皇帝本来应该由着他带走，但此时，他却非常排斥，拉着凌渡飞快地跑了，那个世界突然破溃，两人又进入了另一片世界……
    两人连着在好些“世界”里跑来跑去，小皇帝越来越排斥，周围的一切都在黑暗里崩溃，两人又回到了那片有阳光的草地，小皇帝道：“我不想进梦里看了，好吗？”
    凌渡失笑，道：“好。”
    凌渡说：“你这里还有其他地方吗？不是刚才那种。”
    小皇帝说：“都模糊不清了，我看不清楚。”
    凌渡：“但也许这次会清楚一些呢，可以让我看看吗？”
    小皇帝这才同意了，这次，不是那些混乱扭曲的楼梯了，是一片片浓雾，小皇帝带着凌渡进入浓雾，小皇帝自己在里面摸索，然后有的地方雾要薄一些，就能看清楚场景。
    凌渡道：“这个是什么？”
    凌渡指的是一个篮球，小皇帝看了一会儿，说：“这是一个球……啊……这是一个室内篮球场……”
    雾气消散，周围的一切呈现在他们的面前，的确是个室内篮球场。
    公主和另一个宫侍在逗还是八九岁的小皇帝投篮，他们玩得很开心。
    小皇帝瞬间明白了：“这是我小时候。”
    凌渡道：“是啊。公主殿下真的很爱你。”
    小皇帝颔首：“嗯。”
    凌渡道：“我们度过的时间，都会是我们本心世界里不可分割的部分，我们会经历很多不可或缺的事，高兴的，喜欢的，痛苦的，不喜欢的，害怕的，但依然有勇气的，也会有恐惧的时候，不想做事的时候，会有羞愧，也有懦弱，这些就是我们。其他人和你有一样的地方，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宏瑛，你想去我的世界里看看吗？”
    小皇帝整个人都变得稳固了很多，他看向凌渡，“嗯。”
    凌渡拉着小皇帝往前走去，他们走过无人的云城街道，也走过有很多人的广场，走过卖花的老奶奶身旁，凌渡买花递给小皇帝拿着，走过有流浪汉睡觉的天桥底部，走过在大太阳下热汗淋漓的建筑工人身旁，走过太多太多地方和人群……
    在小皇帝的眼里，这些人好像都不一样，也好像都一样。
    凌渡带着他走进一座校园，有人从高高的楼顶跳下来，像飞翔的小鸟，又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很多人飞跑过去，有人哭泣有人惊恐地大叫也有人麻木地走开还有人说：“这么点事就寻死，真是麻烦。”
    小皇帝震惊地躲在凌渡身后，但又鼓起勇气去看那摔死在地上的人，那人被摔得不成样子，但是，他似乎又能感受到这人之前是多么美丽的一个人，有凌渡一样美丽的容貌和甜美的信息素……
    凌渡道：“他是我认识的一个人，是一个Omega，因为老师把他送去被人欺负，他回来后，其他同学又说他的坏话，他觉得非常痛苦，就跳楼摔死了，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小皇帝痛苦而沉默地看了一会儿，问凌渡：“你的世界里，都是这样痛苦的事吗？”
    凌渡道：“不是。”
    他带小皇帝和自己一起看一本书，同凌焕一起吃饭，看院子里的一朵花开，有一天，阳光从窗户照进来，他在楼梯上看到阳光绚烂，细小的灰尘在阳光里跳舞，心情非常好。
    小皇帝沉思起来，说：“我也曾这样看着灰尘在阳光里跳舞，姐姐插在花瓶里的花，颜色粉红，香味迷人……”
    凌渡道：“它们因为我们的喜爱而美好，即使它们只是很平常的事物。”
    **
    云城北部，‘天宫’基地。
    基地里有的地方的灯突然闪了一下，这种闪动，很多人其实都感受不到，但是，司靖敏感地感知到了问题。
    在一分钟之后，他的内部通话器响了，他接听起来，有人汇报道：“司总，我们的外部供电断了，基地自动启动了备用存储电。”
    司靖道：“怎么回事，给电站那边打电话问了吗？”
    对方道：“司总，更严重的事，我们这个区域的信号都被屏蔽了，电话全都打不出去。”
    ‘天宫’基地内部有实行信号屏蔽，只有通过特别的通道才能和外部联系，但是，这样的电话打不出去，是指外部也被屏蔽了，这很显然是被故意针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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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道：“启动一级响应，马上！”
    对方愣了一下，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只是被停电了和打不出电话就要启动一级响应。
    这里面的一级响应，是在应对特大地震、海啸、彗星撞击星球和更北边的核聚变电站发生爆炸之类的事情才启动的，至今还没有启动过。因为这样的特大灾难，是人力完全无法对抗的，能够逃出去一个人是一个人，只是一种设想中的方案，没有人会觉得自己需要应对这种情况。
    不过，司靖也没太理他，又下了一次命令后，就又给另外几个主管下了命令，启动一级响应，马上，立刻，不要询问原因。
    此时，一墙之隔，杨密魁正坐在温馨高雅的会客室里和小“杨姝韫”交谈，凌焕坐在另一边，正对着监测设备检查小“杨姝韫”在整个过程中的状态。
    那突然闪烁一下的灯光，同样引起了凌焕的注意。
    而设备因为一直使用的转换电源，并没有出现问题。
    突然，房间里的广播里出现了机械的声音：“各单位注意，现在出现紧急事件，启动一级响应，请大家按照一级响应快速行动。”
    凌焕和小‘杨姝韫’都不知道这个一级响应是要怎么做，杨密魁也只知道有一级响应，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做，不过，这三人都明白是突然出了什么事，此时情况危急。
    凌焕以极快的速度将数据存储器收了起来，这时候，司靖推开房门进来，道：“密魁，姝韫，凌焕，快，跟我走。”
    凌焕问：“设备要带吗？”
    司靖道：“不需要。”
    杨密魁问：“发生什么事了？”
    司靖：“现在还不完全清楚，但我想，我们这个项目的紧要关头，突然发生电站给我们断电，又屏蔽我们整个区域外联信号，这是大手笔，恐怕是有严重的事发生，我们赶紧走吧。”
    杨密魁神色黑沉，道：“我还在这里，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们跑出去，杨密魁的几名随身保镖都还守在门口，见到杨密魁，队长就问：“杨相，我们应该怎么行动？”
    他们也不知道所谓的一级响应是要做什么。
    司靖道：“一级响应，是全员什么也不要理，赶紧撤离，并帮助有需要的人一起撤离。”
    杨密魁回头看了房间里的设备，他意识到一点问题：“数据怎么办？”
    司靖道：“不用管了，来不及了，这里面的数据太多了，我们管不过来。”
    杨密魁总觉得他这话里面有问题，但一时又意识不到里面的问题在哪里。
    司靖引导大家往一个通道跑去，“我们从这条秘密通道出去。”
    司靖对这个基地自然比杨密魁和他的保镖清楚多了，大家自然不会怀疑，只有凌焕感觉到了问题。
    正在这时，基地里的备用电系统也被切断了，他们在基地深处，在基地里所有人都根据培训和演练有序地撤离、再无人管这里面的水电设备等等的时候，他们完全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情况，也不知道这次停电到底是因为什么。
    基地里在瞬间陷入黑暗，只有一些特别的设备，在自备电源的支持下继续运行。
    墙壁地线的荧光带在黑暗中发着微弱的光，他们这一行人只有十人左右，不像其他人在往上面走，他们反而是在向下走。
    远远地，他们似乎听到了枪响以及有些人的呼喝声。
    杨密魁面沉如水，道：“是有人攻打进来了。”
    司靖道：“是有政变吗？”
    杨密魁道：“等我出去，马上就能反击。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出去？”
    他们走的是和其他人相反的方向，所以一路上都没有遇到进攻这个基地的武装，虽然一路都没有任何通讯信号，完全无法和外界联系，杨密魁和他身边的保镖们对出去很急迫，却因为他们相对安全而并没有特别紧张。
    司靖道：“马上就到了，前面有一条地道通往核聚变电站，到了那里，一切都方便了，而且那边有直升飞机。”
    杨密魁也觉得是这样的，这座云城的核聚变电站规格很高，是国家的局级单位，电站的一把手领导也是杨密魁的人，只要他们去到那里，一切问题都将解决。
    而且，核聚变电站本身就是一个大型武器，他们进去后，叛乱的武装是不敢攻打那里的。
    杨密魁心情变得轻松，突然，敏感的他发现司靖好像是慢了他几步，杨密魁正回头去看司靖，只对上了司靖冷漠的眼。
    变故发生在刹那之间，杨密魁他们往前走的道路突然下降，一道铁门从旁边墙体里伸出，要隔断杨密魁等人同司靖之间的空间。
    杨密魁的保镖反应特别快，已经护住杨密魁扒住了道路边沿，要在门没关严之前把杨密魁送出来。
    杨密魁怒道：“司靖，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靖根本没管他们，他已经拔出枪来，对准了杨密魁，杨密魁还没爬上来，就被司靖一枪打在了额头上。
    杨密魁甚至来不及发出其他声音，一代枭雄，就这样简单地无声无息地死亡了。
    而这时候，那道坚固的门已经合拢，杨密魁的尸首和他的保镖以及他女儿的克隆人都掉了下去，司靖站在那里，面色冷静，伴随着上面巨大重锤下落的呼啸声，他能隐隐听到人在死亡前一刻的痛苦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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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靖手里握着枪，然后打开了小型手电，回头看向一边拐角，道：“凌焕，你躲在那里也没用，既然你默许了我的行动，我默许了你的行动，那么，我就不会杀你，你出来！”
    第157章
    凌焕并没有出去, 但他的声音从拐角后传过来：“老师，您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司靖道：“只有杨密魁死亡，这个项目才能够继续进行下去。”
    凌焕其实在意识到司靖要杀掉杨密魁的时候, 就想到了这个原因。
    司靖出身高贵，他家累世都出大科学家，又是贵族, 有钱有社会地位，他又那么聪明，什么都不缺，杨密魁有什么可以吸引司靖，让司靖来为他完成‘天宫’计划后期的‘永生’计划？
    凌焕只想得到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些都是源自于司靖自己的目的, 甚至，以杨密魁本身的科学素养，他自己是想不到这个‘永生’计划的, 也就是，极有可能是司靖蛊惑了杨密魁, 让杨密魁来支持这个‘永生’计划, 并用这个‘永生’计划来蛊惑其他权贵和大富豪。
    凌焕可太明白了，那些权贵和大富豪对保持年轻和永生的渴望有多么强烈，他们甚至愿意为此付出普通人无法想象的那么多代价, 而且只要陷入永生的幻想里, 他们甚至可以自欺欺人到愚蠢得惹人发笑。
    他们被欺骗和蛊惑，凌焕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如今，反杨派找到了杨密魁“天宫”计划里的‘永生’计划这个延伸计划的点，要用这个点攻击杨密魁，甚至并且发动政变, 那么，要是司靖不和杨密魁切割，那司靖也得死，不仅要死，他想一直研究下去的这个项目也无法再实施下去了。
    一旦杀了杨密魁，那司靖就可以装无辜，他都是被杨密魁胁迫来做这些事的，然后，他可以继续用这个项目来蛊惑其他权贵，让其他权贵继续支持这个项目，那么，司靖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以司靖的出身，其他权贵定然没有不相信他的。
    凌焕道：“这个项目，如此重要吗？还有那么多其他研究方向，我觉得都很有意思。不是非要做这个项目。”
    司靖向凌焕所在的地方走过来，他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通道里特别清晰，“这个方向，总要有人来做。而我对它感兴趣，我选择了它，它选择了我。凌焕，你是我心中最好的接班人……”
    凌焕：“但我觉得它弊大于利。你知道吗？我弟弟，也就是凌渡，发现了精神能量场的相互作用和精神能量波的场间跃迁，我就是依靠这种方式无声杀掉了杨行屹和杨姝韫，他们都是被我杀死的，你有没有觉得，这更加有趣？”
    司靖已经走到了转角，他在转过转角，槍指向转角后的时候，因为凌焕这话里所含有的信息而整个人都震惊了，他的动作慢了那么一秒，一粒子弹在那瞬间接近了他，只有很轻微一声入肉声，司靖就倒下了，他在最后一刻还在想——精神能量场的相互作用，精神能量波的场间跃迁。
    凌焕快速跑过去检查了司靖的状态，发现他已经死了，而且死不瞑目，他从转角处的墙上取下他刚才贴上去的振动发声器，收入口袋，然后往后退去。
    他想，你既然这么想永生，那么，是不需要接班人的，我也不想做你的接班人。
    **
    因为‘天宫’基地里的工作人员毫无反抗并第一时间投降，孔局和晋诗礼带的部队很快就控制了整个基地以及所有工作人员。
    这里面的工作人员本来就不可能反抗，他们可是国家正规涉密科研单位的工作人员，是高尖端人才，即使发生政变，但那是权力斗争，他们不该被牵连进来被处置，他们为什么要反抗？
    他们不仅没反抗，在投降后，他们还马上帮助这些攻打进来的军人带路，并控制整座基地。
    这些人可都是聪明人，在这种时候不仅识时务，而且还想建功立业。
    很快，凌焕就被带队向下搜寻的队伍发现了。
    一队人用槍指着凌焕，队长问道：“你是谁？”
    凌焕扔下了手里的槍，举着手道：“你们是谁的部队？我是特调处八处凌焕，受晋遂川处长之命在这里卧底。”
    那名队长用设备扫描了凌焕，确认了他的身份，道：“好了，自己人，兄弟，你可真是厉害。我是最高调查局特别行动处一处三队队长肖明河。”
    凌焕松了口气，上前和他握手，“肖队，你好。我的处长呢？”
    肖明河说：“我们是孔局亲自带队前来的，晋处长在完成什么任务，我们并不知道。但我们知道你在这里，说找到你要第一时间保护你。”
    凌焕道：“刚才，我杀了这里的第一负责人，基地的总工司靖。”
    凌焕又指了指被三队队员捡起来的他的枪，“这把枪是证据，用的是里面的子弹。他刚才要协助杨密魁逃往核聚变电站……”
    所有人都瞬间精神一紧，肖明河更是惊道：“杨密魁在哪里？已经逃去核聚变电站了吗？”
    要是真的逃过去了，这事可就麻烦了。
    核聚变电站可是集大型碉堡和恐怖武器于一身的地方。
    凌焕道：“他们好像也出事了，通往核聚变电站的路上有陷阱，他们好像是掉进陷阱了，但我一个人没有办法检查，所以才赶紧来找人帮忙。”
    肖明河马上将这件事上报了，就率先随着凌焕去了杨密魁掉下去的陷阱。

 第279页

    此时，整个地下基地再次通电，司靖的尸体在明亮的灯光下，他的脸上带着震惊和茫然。
    凌焕跑上前去，伸手抚了一下他的脸，让他稍稍安详一点，又对三队道：“他就是司靖，是杨密魁的人。他第一时间发现了这里被攻击，就带着杨密魁往这边走。我是杨密魁的人，也跟着过来了。”
    然后又带着他们去了前面那道门处。
    三队队员费了些力，才打开了那道闭上的门，这时候，孔局亲自来了。
    凌焕对孔局行了军礼，孔局非常开心，拍了凌焕的肩膀好几下，“好样的，小凌。”
    凌焕道：“幸不辱使命，不知道我处晋处来了没有？”
    孔局道：“他在负责城里的工作，城里的情况比这里复杂得多，他不会来这里。不过，没关系，他再三对我说，要把你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看到你没事，我也松了口气。不然，你要是出事，你那个处长还不知道会怎么怪我，毕竟你是他的大舅子，你出事了，他在家里恐怕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凌焕：“……”
    孔局是怎么回事，他居然知道了凌渡和晋遂川的事，而且还当着这么多同事说这件事，这也太八卦太口无遮拦了吧。
    果真，孔局这话一出，其他队员都用讶异的目光看凌焕，但更多是敬佩，毕竟都抱上晋处家这样的大树了，居然还亲自做这种危险的卧底。
    在凌焕的破解下，这处陷阱被复原了，那一大堆被压成一滩肉饼的尸体被拉了上来，所有人看到这副场景，都心情复杂。
    凌焕也并不觉得高兴，他看向那疑似小杨姝韫的人形，在心里沉沉叹了口气。
    孔局毕竟是孔局，他亲自去查看了杨密魁被压成肉饼的尸体，说道：“一个时代，落幕了。”
    是啊，一个时代落幕了！
    新的时代，是更好的时代，还是更差的时代，还是依然是这副样子的时代？
    暂时还没有人知道。
    不管是什么时代，它都是人们自己创造和并不得不经历的时代。
    而这个时代里，有我们的一切！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