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血沸腾》 收留 如果问她,人生是什么?以前的她会答,不断体验新事物的过程。 现在她才清醒过来,人生是一个不停消解的过程,所有欲望,追求,一个个升起,就是为了一个个破灭,令人恨不能回到出生前。 她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吃食上她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倒不是她家境优渥或者亲人环绕,实际上她的情况是完全相反的。 她是一名厨子。 理应对食物有着天然的亲厚感。 遵循着本能,已经漫无目地飘荡两天的她步入一条弯曲小巷,巷子通往一座院子,院子很大,门口甚至有理发店,蔬菜店,早餐店,以及一家小吃店。 小吃店卷帘门下贴着招聘。 她对着招聘看了半晌,上面每个字她都认得,但组合在一起,就是片浆糊。 日头有点毒,她有点摇晃。 老板娘的头从小吃店的玻璃窗口探出来,瞬间,她往后仰坐,一屁股摔地上,手掌摩擦受伤,但痛觉微不足道,远比不上五感被嗅觉拉着一起旋转强烈。 “美女,你是不是中暑了?” “......是。” 老板娘扶她到路牙子上找了根矮凳子坐下。 搀扶她时,她眼前已一片漆黑,偏生人看上去只是五官皱一块,像不堪忍受一种无形物体的侵袭,老板娘放开她后,忍不住躲在后面悄悄去闻自己的腋下。 她在别人店门口坐了很久,夏日,外面闷热到空气流通静止,店里却送出徐徐凉风。 老板娘想邀请她去店里坐,最后还是送出一杯糖水搁她手里。 又过了不知多久,老板娘跟店要打烊,抬头才发现已日落黄昏。 她放下已经空了的茶水缸,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币,“我......还能再坐坐吗?给你钱,不用给我东西。” 老板娘看着那张显然不是本国货币的纸钞沉默了会儿,进店去拿了包,走出来踮脚探手,“刷”地拉下卷帘门。 “要不要在这儿打工?” 她是一名厨子。 她十分熟悉这份工作。 熟悉到想吐。 “呕——” 伴随着客人跨上台阶,她一边礼貌询问对方要什么东西,一边捂着嘴干呕。 客人第一时间退后一步,直接退回台阶下。 已经习惯她的干呕成为“欢迎光临”的代言,老板娘看着客人远去的背影,又急又无奈,拍着她的背,猛拍了几下,“吃点酸的?” 她摇头,还没说话—— “我知道你不是怀孕,可吃酸能止吐的,咱们换泡辣椒试试?”完全酸儿辣女那一套。 “静姐,我是不适合站前面,你和我还是交换吧。”不等同意,她低头快速去了后厨,远离与人接触。 她一旦坏了事,就会这样,要么去后厨呆着,要么去菜市场自掏腰包为店里采购。 她来的这一个月,在成本上为这家小吃店节约了一半。 低薪水,倒贴买菜,吃得少,干得多。 “小韩,你老公又打电话来了,你手机老静音,又没接上。” 她眼皮都没抬,手上快速削着土豆皮,快得人眼花缭乱,老感觉下一刻刀就会刮到那雪白精巧的手指上。 “嗯,还会再打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拥有隔叁差五粘人老公的她,一听见老公来电话,语调就冷了几度。 看来这离家出走的漂亮媳妇气还没消。 窗外传来狗叫。 黄色小狗脖子上勒着条麻绳,瘦小的身躯擦过地面一寸寸凸起,嘴角流淌无助的涎液,两只眼睛已黯淡无光。 拖它的是个六七岁的男孩,小小年纪一脸狠相。 老板娘站出去点着男孩名字骂,“你又拖狗!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小孩一见她冲下台阶,扔了绳子就往院子里的棋牌室跑,早就谋好逃跑路线,一看就是老手。 老板娘解狗脖子上的麻绳时,小孩拽着他母亲从棋牌室里出来,红唇油头的女人不耐烦推开小孩,要往回走。 “妈妈,那是我的狗,不许她动!” “不就是条狗,你也不嫌脏,赶紧给我洗手!别拉我,你妈我正要胡!” “我不!我就要跟它玩!” “行了行了,狗会自己跑回来。” 小孩又给拉回棋牌室,避免了一场邻里大战。 老板娘狠狠吐了口唾沫,“自己的小孩不教好,迟早有人替她教。” 夜晚,安置房一楼,窗口灯光悄悄亮了。 门口给狗围起来的木板做的临时狗笼,里面空荡荡的,狗撞开木板之间的的缝隙,跑了。 身为单亲母亲的小吃店老板娘,自从收留了那个奇怪的女人,生活就有点刺激。 清早还在打扫店里卫生,她店门口就聚齐了叁四个晒太阳的退休女人。 “昨晚救护车声音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深更半夜把我吵醒,我还以为哪家老人不行了,是怎么回事?” “住棋牌室里,老板那姘头,带了一个男娃娃那个,我跟你说,那男娃特别费,肯定惹了谁,上次就砸烂我家玻璃,他妈跟母老虎一样,还跟我横,说我家玻璃划了她儿子手,让我赔医药费。那男娃,昨天给人打断了腿......嘘!” 老板娘正听得起劲,突然大家都住嘴,就见斜对面棋牌室老板拦着他姘头,姘头手里拿块砖头,左躲右闪,“你别拦我——你让开——” 棋牌室老板不知肾虚还是怕砖头落自己头上,竟没防住,就见女人拼头散发满脸泪痕直冲过来—— “陈絮静,你个恶毒妇,自己生不出带把的,就见不得别人生儿子,你还我儿子——” 老板娘在这儿呆了五六年,这院子里的闲人天天为些鸡毛蒜皮的事扯皮,她眼睛身经百战,遇见挑衅,舌头都会自动弹。 “你这傻婆娘说谁呢?自己儿子教不好,给人收拾了,你找我闹什么?你儿子没气了还怎么的?看你疯狗病都急出来了,见人就咬!” 一块砖头狠狠砸在门边。 “说,是不是你家砌墙的砖头?” 老板娘眼睛骨碌一转,“还说不是疯狗病,院子里今年装修的那么多户,你怎么不去找他们?” “只有你住一楼!” 老板娘沉下脸:“时间,地点,证据,拿出来。” 女人拾起砖头,往人腿上砸去,周围叫成一片—— “使不得!使不得!” “陈絮静,这就是证据!” 警车开进狭窄的巷子。 两个女人打架,脸上都是伤,警察来时却已分开不再闹,出来一个据称是其中一名女子店中伙计的人,声称是她报的警。 警察见到报警女子,声音都温柔了几分。 女人冷冰冰讲述了全过程,警察问台阶上的陈絮静:“需要我们介入调停吗?需要就跟我们走一趟。” 陈絮静摇头,看着台阶下无助抱住双肩啜泣的女人,起了恻隐之心。 “你说,那么大的孩子,谁能下得了那样重手?” 警察走后,围观人群散去,店里只剩她和她的伙计,气氛又静又躁动,引人总想说点什么。 “那么小,腿给打断,怕是好了后都是个瘸子。” “成瘸子啊......” 老板娘忙不迭点头,“可不,没见那崽子的妈都要杀了我吗?更严重都有可能。” 不料她那平日里从不关注外面事情的伙计答道:“成瘸子,很好,至少长记性,免得长大之后,祸害到人。” 她咋舌,“有那么严重?” “连环杀手叁要素,听过吗?” 不等她回答,她的伙计侃侃而谈:“尿床、纵火、虐待动物。 “到了一定阶段,他不会再满足于虐待动物,他会升级实验,寻找更高级的猎物,通常在措不及防的时间里,他安全地带里的某个同龄人,就会沦为牺牲品,不会给人反应时间的,因为他太小,还不会想到是他,进而成为无头悬案——你能容忍院子里住着一个变态吗?” 陈絮静打了个冷颤,她并不是会给人随便牵鼻子走的性格,但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她的伙计忽然露齿一笑,“陈姐。” “嗯......嗯?” “你是不是该去学校了?” 一楼南瓜藤蔓遍布的篱笆后,穿睡衣的女人闭眼躺长椅上,竹躺椅,睡衣也是老式露膀圆领汗衫,下半身齐膝短裤,她一头披散的长发,搭在脑后的落地晾衣杆上,一浪一浪泛着丝光,像月光下翻涌的黑海。 夏夜,蝉鸣既远又近。 “姨。”矮小身影窝在躺椅下,认真抚摸一只淡黄色小狗,从头摸到尾巴根,小狗嘴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小人儿也开心得露出尖尖牙。 “它以后就是我们的狗吗?” “我的。”被她唤作“姨”的女人没睁眼,“你有能力养活自己,养活你妈,再来考虑养它。” “可、可......” “我会养它,直到你拿钱来赎,一万块。” “但、但......” “在这之前,你可以喂它吃的喝的,就当你陪它玩的酬劳。” “太棒......” “作业写完了吗?”女人倏然睁开眼,直起身,满面严肃垂头望着小姑娘,那模样比之她的班主任还叫人害怕。 低着头的小姑娘提起小狗两只前脚,慢吞吞塞进铁笼子,慢吞吞提着笼子回去屋里,爬上椅子,台灯亮起。 窗边洒出的灯光,照亮院子里女人弯弯的双眼,视线转向另一个房间窗口,离婚叁年的陈絮静正来回踱步打电话。 躺回去继续晒她的月亮。 练笔之作,首先满足自己,其次观众,非常非常慢热,没办法,我就是看最近肉不好吃才下的海 最后一夜 越国的最后一夜,下雨了。 他坐在副驾,窗外霓虹灯拉伸出一条彩色光斑投进车内,照亮车内每张脸,他头磕车框上,上抬的视线落向对面的酒店外墙,车内其他人则在看他。 他们已经从白天跟踪到夜晚,那对男女进了酒店就没出来,不用说,就知道在干什么。 退一步,想清楚他们“具体”在干嘛,放窃听器不就行了,后备箱又不是没有,再不行,进酒店一趟,什么都能听清。 但酒店那男的是他们同类,以上方法都可能失效,而且没副驾上的人说话,其他人都不愿下车。 他们认为一切都结束了,应该去享受他们的胜利,或者片刻的宁静,而不是蹲在街边监视两只易如反掌的小鸡。 “这雨下起来,不会停。”男孩从后座支起身体,不断比划,像比手语,但不是手语,他只是急切想提供有价值的信息给前面两个外地人,抑制不住手舞足蹈。 接触到女人精致大眼迸出两道不爽的光,他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本地语,只有面前出生本地后来去了美国的大姐姐才听得懂。 为前面的人提供一丝帮助他都心满意足,指着酒店方向,“她,航班会延期。” 大姐姐没有翻译,大哥哥果然没有反应。 他知道,大姐姐想对酒店里的女人速战速决,而不是慢悠悠等她自己暴露。 他不知道为什么两个有经验的成年同类一口咬定女人是牵线搭桥的罪魁祸首。 那女人并不坏,至少和阮团长以及控制阮团长的曾先生他们不是一伙人,她只是老练了点,那个国家的人不都这样吗?精打细算,讨价还价,她临走前还传授他生意经.....挺神叨叨的,还把自己的真实信息留给他,可见就是一个喜欢占便宜的人。 也不知大哥大姐哪看出她不一样。 他从兜里摸出纸条,递到前面,一只光滑泛釉光的手接过。 “她给我的。”男孩结结巴巴复述了一遍女人的话,她教他如何占马戏团为己有,如何运营独当一面,如何跟当地政府搞好关系做到垄断,盈利后如何和她分赃..... 男人眉头微皱,看纸条的眼神就像上面布满病毒,他都以为这位哥要毁尸灭迹了,纸条却轻飘飘回到他手上。 看着男人又靠回车窗,望向窗外,后座上的人反而呆了。 都这样了还要怀疑? 他已经搞不懂这个如天神降临他世界的男人那奇特脑回路了。 连他都知道,曾先生死了,群龙无首,权力更迭,混乱交加,正是带着幼小的他远走高飞去美利坚享受人权的大好时机,他还留在这破落国家研究什么? 他们还真一夜无眠守到天亮。 这一夜酒店里的人没出来,也没人进去造访他们。 天亮后雨变小了,这让他和大姐姐都松了口气。 他们的同类,那个小白脸男明星搂着他太太走出酒店,上了酒店的接送车,他们一路跟去机场,直到航班起飞,他们才掉转头。 后来他被留在越国,哪儿也没去成,让他能够安分留下来的原因,是大姐姐也留了下来,这是她的家,听她和大哥哥交谈,他们这次结伴离开美国,就是为了回家。 什么?大哥哥也不回美国,也要回家?他拼命问那哥的家到底在哪,哥哥却只摸着他头,让他好好上学。 Fxxk,他知道这哥家在哪了。 这附近只有一个国家的游客老动不动问他多大啊,怎么不念书啊这种白痴问题,给的小费又排倒数,他挨了不少鞭子才调配出能应付他们的神秘表情。 咦,不对。 急忙扭头,机场已远远抛在车后。 这么说来,大哥哥要去的地方不就和那女人一个线路? 后来他送出块佛牌作为临别赠礼,虽然大哥气质跟佛牌不太符合,可能转眼就会背着扔掉,便没有告知这块佛牌是助婚姻的,只说是保平安,本地人都信这个,灵验无比,会有神灵随身,不可随意抛弃。 大哥果然很慎重地收下了。 他就知道,哥是单纯男人,就是气场拒人了点。 短短的相处时日很快走到尽头,等到秋洪结束,学校开学,目送他背着书包生无可恋走入寄宿学校,第二天大哥悄无声息离开越国。 他躺在宿舍床上,胸口挂着量贩的姻缘佛牌,翘着二郎腿望着天空。 遥祝大哥夺爱成功,大姐姐就由他代为照顾啦。 踏上归程以来,睡得最好的一夜是守在酒店外那一夜。 雨打芭蕉声非常催眠,胜过单纯下雨和机动车驶过的白噪音。 一段没有芭蕉的诗跃入他脑海,应该是离出生地近了的缘故,最近他脑子里频频有中文造访。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再次踏上出生地,他生涩的中文让他十足可疑,处处引人侧目。 他不得不调整了行为和微表情,没多久就有人主动帮忙助他度过适应期。 或者说是给他挡住外界好奇视线,让他混入人群。 兄长已替他打点好一切,居留证,作为交换生去的学校,住宿地,照顾他的本地人.....熟悉他在另个国家的一举一动,自然也知道他迟了一个月才入学。 没人知道他入境后第一个月去了哪里。 对于他寻根的意愿,相伴成长的兄长非常支持,也迫切希望他能找到“归属感”,他像一滴水进入大海不会回头也全然不在乎,身体的共通性让他们没有血缘,也注定永远牵绊。 他们作为前几代实验品,身体部分功能被抑制,身高都不高,同时性激素被压抑,普遍性成熟较晚,才有了后面实验室解散,大批实验品流离分散到世界各地,被性变态看中当娈童性奴牲口调教的惨剧。 他一向对事物充满好奇心,新鲜事物尤甚,包容心也强,唯独对性除外。 要说此时的他不懂性,厌恶性,一点不为过,在知道大多数同类脱离实验室后的遭遇,更让他知道自己是侥幸尚存。 只要不是弱智,都不可能呆在安全屋里会不去想外界,去相信外界是安全的。 他对安全的寻觅从未停过,他要的安全并非家族的庇护,而是离开家族后任何一个角落他都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每个人都有他的安全领地,但他明白,有个人没有了,他害的。 入境第一个月。 他像封山期偷猎的人,徘徊在猎物四周,又要隐藏自己的一举一动。 猎物回国后不负所望,马上就有了行动——挪窝。 因为在越国耽搁了点时间,猎物搬家后第二天他才赶到,一屋子狼藉,可见人走得匆忙。 门就在这时打开。 猎物上钩。 进来的胖女人五十多岁,腰上绑着腰包,钥匙在粗短的指头转圈,脸色不善绕开屋子中央蓄势待发的他,每个房间都走了一遍,最后绕出来,与他面对面。 “你,替她把房子收拾干净,不然看我今天不扭你俩进派出所!” ňPó①8.cóм 猪精女孩 再次找到她的落脚点,他没费什么功夫。 下楼扔物品次数太多,每次出去都遇见她邻居,赤裸裸窥探他的一举一动,最后一次他主动上前攀谈,才提到她的新住处,邻居就自告奋勇领他去找楼下小商店 满口泡面味混合烟渣子味的“社区自愿者”载他上了辆电摩托,一个小时后,吐得七晕八素的他在“第一次见到有人坐电驴子晕车”的奇特眼光中,被送到她家门口。 这个猎物狡诈又天真,认为入了国界,再挪个窝,另个混乱世界她做出的事就无人知晓,他相信,当猎物觉得安全后,就会再次出来活动,见她的同伙。 他落脚在对面,比她高一层楼,由同她一样爱吃泡面浑身集合了至少二十种难闻气味的黑中介穿针引线定下的——尽管没有营业执照,没有合规经营场所,但这个职业群体跨区域协作能力以及情报交换频率,仍然让他感到叹服。 通过住房高度和监控设备优势,她的很多举动都能透过窗户看得一清二楚。 但他遇到一个问题。 两天了,对面那片蝴蝶纹窗帘硬是没打开过。 好在第叁天,她就有动作了。 他跟着她进入人流复杂的商场,下了电梯,直直走进地下超市。 她穿过琳琅满目的商品货架,忽然止步,他立即转入洗漱用品的货架后,看见她随手扯了几条毛巾和内衣裤丢进购物车,快到他都没看清是男用女用,紧接着又跟随快步推车的她进入食品大区。 人流激增,他隐没在人群里,靠她很近。 她拿了两盒特价蛋糕,又去鲜肉区拿长夹慢条斯理挑拣牛肉,这让他相信她要见的人就在附近,于是埋头锁肩,拉开了距离。 叁大块牛霖,称重,丢入推车。 进了鲜鱼区她的动作变得大开大合,将所有淡水鱼,死的,一扫而空。本圕徕垍玗ΗаíㄒаňɡSんùщù(嗨棠圕箼).CoM 大量高蛋白摄入,通常都是男人,买这么多肉,她住处即将有来客?他眼里闪过一丝锋芒,就要抽身离开,猎物将他引入了水果生鲜区,这是整个超市人最多的地方,他抽离,人潮却让他反方向退此时慢吞吞的猎物突然变得骁勇善战,在一群年长她许多岁的女人手中,她夺了一大筐水果蔬菜,一群女人推搡间,猎物重重踩他脚上。 没等她说对不起,他迅速将后仰的猎物推回她的采购战场。 而接下来她购买的东西,又让他对她住处即将聚集大量高蛋白摄入人群产生疑问。 进了调料区她简直以横扫千军之势扫遍货架,以为这就是她的巅峰了吗?不,在零食区,她载满了推车,思考了会儿,他以为她要结账了,她却临时掉头回入口又去推了一辆推车。 载满的那辆被她横搁在过道,工作人员赶来要挪走,他上前一步拦下,示意主人就在附近。 然后在理货员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捂着幻疼的牙齿退回到背面的零食货架。 再次载满一辆购物车,她却直直绕过酒水区,淹没于人潮。 一愣一愣的他反应过来,迅速拨开人群,差点失手撞倒一位孕妇,引起骚乱。 最后喘着气在收银台排队人群里,找到她的身影。 所以,她是单纯来采购的? 错失了进入她住处的机会,他沉默地等到夜幕降临。 四面八方的气味精彩纷呈,你方唱罢我登场,悲剧的是,他下午在超市跟完她全程,却没来得及为自己备一份食物。 所有气味中,属对面她住处传出的气味最突出,厨房在另一个方向,再加窗帘窗户紧闭,也没阻挡浓烈气味分子张牙舞爪地扩散。 兴奋伴随着饥饿出现,他已经非常习惯,猎物即将落网的预感令他守在窗边寸步不离。 直到尖锐的狗叫声和低亢的喵声划破夜空,紧随而来的女人的训斥就像一记重拳击中他门面——他呆了。 怎么没想到,养宠物的人也会储备大量的肉食。 接下来一个月她都没给他潜入的机会。 她去超市的那次采购,成了她唯一一次外出。 足足采购了四大袋生活物资,委托服务台才给她搬运走——里面不仅仅有她养的猫狗的粮食,还有她的口粮一个月,整整一个月!她硬是毛发都没往外露一根,苍蝇都飞不进去一只 有人来找过她吗? 有,还有不少,许许多多的男人,每天都有,少时1名,多时一天5名,面目少有重复。 于是他才了解到,这个国家大部分工种,都对他们的工服有看法,要么改装,要么干脆穿便装,为了延续自己的穿衣风格,被处罚也在所不惜。 “喂。” 她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成熟的女中音,干练,斯文,女人味十足,如果不是见过本人,眼前就会出现执教鞭的黑框眼镜女教师形象。 他想模仿送餐员叫她下楼。 不知怎么的,刚才给他送餐的人所说的“话术”,到了他嘴边,他又顿住,声音不够有魅力,至少发音不够字正腔圆,可能糊弄不了她。 果不其然,他犹豫间,猎物“啪”地挂断电话。 再打过去,那声“喂”高昂了几度,毫不掩饰主人的不耐烦。 他还没说话,电话那头就噼里啪啦开骂—— “我知道是你,你胆子挺大,换个号码又来,我可以投诉你第一次,就能投诉你第二次。” “我跟你说了我不方便下楼取快递,你说你有货物在车上不方便上楼,那好,我让你送完你的货最后来送我的,你来了吗?” “还问我有什么不方便,我凭什么把我的隐私告诉你?你倒好,跟我犟,不告诉你你还不给我送,你TM是不是生错性别,这么喜欢听别人的隐私,你性倒错吗你。” “年轻人,你敢再打电话,我就不投诉你渎职了,我投诉你性骚扰!” 隐私。 他主动挂断电话。 注重隐私。 突出年长的身份,是下意识在防备。 猎物对男性过分防备,甚至可以说是排斥。 第一天见面就给他留下“开放”印象的猎物,回到心理安全地带,简直换了个人。 深夜,黑色影子快速窜过。 “滴”门禁卡刷开单元门,影子没走电梯,从安全门上了五楼。 脚在门口刚落定,低吠声穿透门板,噪音污染还有半秒到达现场—— 门板后的吠声高开低走变成呜咽,就像小儿睡着被挠醒的抱怨,转身睡过去。 帽檐下的泛红的眼珠变回正常,眼里有了笑意——要不是有门板阻隔,他一定会伸手过去将狗挠到翻肚。 不出手他也有办法。 “哆哆”的声音从他嘴里跑出来,隔着门板,狗听着指挥,翻起肚子,四脚朝天,前肢左挥拳一下右挥拳一下。 玩了半会儿,他蹲下身,从包里取出监听设备控制器。 她从越国海边古堡带回一部不属于她的手机,经由了他手,她遗失了自己的手机,所以才有几率拿走这一部。 在那部手机里安装监听,只是他习惯性措施。 她一回到自己的地盘就搬了家,也换了电话号码,再启动那部手机可能性很低。 控制器打开,显示附近有对应的监听子端,随时可以激活。 他眼里闪过微讶。 她不仅保留了那部手机,至今还保持着开机状态,这几率有多高? 他激活了手机里的监听。 上楼到下楼,没超过10分钟。 不指望监听设备能对老奸巨猾的人管用。 反而拆除了,那是他乐见其成的,有反监听反跟踪经验,她是谁,自然就有了印证。 早晨,他被“暴走的耳机”唤醒。 手机离她很近,尽管她不用它打电话。 “什么智商前叁,比得上六岁小孩,六岁小孩也知道要么尿厕所,要么尿床!你呢?你尿的是自己的窝吗?你尿的是我的窝!” 他慢慢咽完咖啡,慢慢来到窗边,窗帘依然紧闭,没掩住动物被揍的哀嚎声。 慢慢接了个电话,慢慢下楼,迎着对方诧异的眼光,慢慢接过一包纸巾,又叫住对方。 十多分钟后,他接到电话,替他跑腿的男人用“不可思议”的语气:“她不愿,说我免费替她遛狗肯定有问题,问我是不是变态,到处骗狗去虐待,还说要去业主群里通知养狗的都小心我。” 他呼吸一窒,那么多“我”都指的是他。 “你跟她说,你就住在对面,改变主意就打你电话。” “那我就不管了?钱不用退你吧?” “不退,她给你打电话就通知我。” 又是一个暴躁清晨,他用心良苦,熬成熊猫,却始终没等到她的电话。 戒备心强,特别能忍,有自虐倾向,宁愿满屋子狗尿味也不愿踏出门半步,人和狗一起遭殃。 “她冤枉你,你也可以去物业投诉她狗吵。”收了钱没办事的跑腿哥给了他点建议,“我看你也是一片好心,哪晓得那女的油盐不进,一看就是老处女。” 最后还跟他做了个眼睛挤在一起的暧昧表情:“你想跟那位女士约会,不是只有遛狗的办法。” 约会?不,他想结果了她。 他释放的信息素产生刹那的偏移,四周陡然降温,对方立即改口:“你要不是那意思,就当我没说,以我看那女的才占了便宜,哥们你才该当心清白。” 可见她有多擅长得罪异性。 他并没有采纳“建议”去投诉。 他的清白?对了,现在他扮演的是一个态度温和的单身男人。 她冤枉他?因为他给钱了?即便他是标准的反社会人格,私下成日以虐待动物做宣泄,但有正常的社会行为做掩护,就应该让他侵入她地盘牵走她的狗? 狗不会说话,他要有心,附近区域所谓的“爱宠”,大半都要死他手上。 只有他知道,对于弱小,阳光房,美衣零食,高档玩具,自由空间,每天遛弯,都比不过一个强占有欲的主人,“共生关系”才是弱小真正的保护伞。 不擅长言语上跟人争辩,也不太适应这儿人的说话习惯,他听完对方的话,笑笑了事。 转身回到窗明几净一层不染的屋子。 除了睡过的床,床边桌子上的监听设备,丝毫看不出这屋子有人住过。 即便他把屋子弄乱,无论怎么弄,也显得刻意,弄不出寻常人住过的“人味儿”。 以前训练的本能之一,就是要求他隐藏痕迹,以捕捉他人痕迹,当他不再属于他们中的一员,这项本能却如影随形,让他下意识不能留下存在的痕迹 他没想到离出生地越近,依然找不到亲近感,反而疏离越来越强。 倒是猎物本能地竖起刺,抵御危险,在他眼皮子底下各种过度防卫,各种应激反应,各种失控,各种本性暴露,让他找到宾至如归感。 念书 他放了一迭宠物专用尿片在她门口。 猎物不稳定的情绪一夕之间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第二天起来,耳机里暴躁声开始变少。 除了打电话,她没有说话的对象,渐渐地,他听到她的歌声,那让他宁愿听她吼电话。 跟她通话的反反复复都是同一个人,她对那边非常不客气,应该是她的下属,她总是将对方的特征挂嘴上——笨,脑袋不灵活,是不是猪脑袋,听得他直摇头。 发完飙后,隔上几个小时,她又会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跟人道歉。 他有一次还在她门上插了一套心理健康公益宣传单,重点是订在背面的附页,标题赫赫醒目:情绪调节为何失控以及对更年期提早的影响。 猎物显然更接受这样隐晦的介入方式,而不是面对面直上,电话变少,但自言自语就变多。 她开始朗诵。 听着她的中式英文,他几乎怀疑窃听器暴露了,所以她才变相地折磨他。 大概她耳朵也到了机翻朗读的忍受临界点,她换成了中文。 “我当时知道,我母亲看到我站在屋里那样战战兢兢,那样愣愣傻傻,也很难过。待了一会儿,我偷偷地溜到一把椅子前面,她用眼瞧着我的时候,露出比以前还要难过的样子来——因为她瞧不见一个小孩子走起路来那种活泼自然的脚步了。” “在坟里躺着的那位母亲,是我幼年时代的母亲,她怀里那个小东西就是我自己,我一度就是那样的,只不过在她怀里永远不再出声了。” “‘永远不要吝啬,’姨奶奶说,‘永远不要虚伪,永远不要残忍,你要避免这叁种罪过,我就永远对你充满希望。’” “我当时要是没养成谨慎精细、条理分明、勤奋勉励的习惯,没养成一时只集中精力于一事的决心,不管接踵而来的另一事多么紧迫,那我所做的事,就永远也不会那样成功。” “……我这一生里,不论什么,只要是我想要做的,我就全力以赴,务使尽善;不论什么,只要是我从事的,我就全神贯注,不遗余力;不论大事,也不论小事,我都是勤勤恳恳,毫不作假。” “我现在看来,这两句话成了我的金科玉律了。” ........ 她念的是他的枕边书,还以为被她扔在了越国海边的废墟里。 中文解读出来,赋予了他所熟悉的版本不少新细节。 全文八十万字的小说,不知道她哪来的耐心念完,而他,也在全程一字不漏地听,不分白天,黑夜,睡觉,还是出行,同时跟随她的节奏,吃饭,休息,做一些闲暇之事。 隔着一段空间,她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和他的猎物同步了假期。 他从耳机里听到窗户急剧开启声,在椅子上模模糊糊的他翻身而起,窜到窗边,她的身影一晃而过,他先是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其次才意识到下雨了。 “唉,伞在哪放着......”女声喃喃。 他想起清理她上一个屋子,清理掉的物品里有一把淡蓝色的花伞。 他在她门边放下一把透明伞。 训练记忆中,教官第一天就让所有人选择属于自己的颜色,日后他们需致力于活成那个颜色,成为那个颜色,是他们的保护色,也是他们的身份认同。 他选择了透明,无色无声,那就是他。 第二天天晴,他又悄无声息将伞收走。 念书声突然中断,她和他同时开启窗户。 往日寂静的住宅小花园突然吵吵嚷嚷。 她楼下有人过生日,送蛋糕的是四个玩偶人,不送上去,要让她楼下住的那个年轻女孩下来。 场面很热闹,又是玩偶跳舞,又是心型玫瑰加跪在中间的男人捧钻戒,音乐声和起哄声以及邻居的警告在楼房外墙间跳来跳去。 水柱从天而降,欢乐的气氛突然刹车,鸡蛋、塑料瓶、卫生纸、咒骂相继到达战场,双楼之间的空地上,那对情侣连同四个玩偶人全给浇成别的颜色,愤愤不平与楼上被打扰的邻居展开对骂,气氛踩着油门加速变道,半小时后警察开车进住宅区调节才结束火热。 早在耳机里响起窗户开拉声时,他就看见对面五楼窗台上,一把接近一米长的枪快速缩了进去,如果不是绿色的塑料外壳在反光,他还以为看到了巴雷特m95。 就因为这把水枪起头,她的邻居才被情绪煽动,没忍到情侣的求爱仪式结束。 “.......” 所以用送礼物的名义见她,也会死得很惨对吧? 听完小说的那天,翻过无数遍,早已倒背如流的结局,曾令年少的他感到无所适从的怅然,但随着他成年后四处阅历,早已抛之脑后。 那份怅然再次降临他身上。 也许她该继续说点什么。 但耳边只有一屋子寂静。 他打开通讯软件,上面有一群找他找疯了的人,他浏览了一遍他们的留言,做出入境后的第一次回应,告诉他们,他的私事已告一段落,会立即启程出发。 他,开学了。 变换了身份,他逐渐找到能令他融入的角落。 一有时间,比如说较长的假期,身边人都会外出旅游的时间,他会跨越半个国家,去探望他的猎物。 已经不能叫猎物了。 明明再耐心等待一段时日,他知道她的储粮就会耗尽,她也将从不见天日的房里出来见阳光,但他没有等。 他不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没有的东西不会去死磕出来—— 哪有人贩子去阅读孤儿成长记的? 转换思考角度,就得到一条全新的认识:她或许从头到尾说的是真话,行为也对应原本意义,她是一个没有任何前科的普通人,种种巧合或非巧合致使她误入了他和他同类的世界。 她是无辜的。 他不认为一个月的监视是浪费时间,相反,他收获了前所未有的东西——他发现令他感兴趣的个体。 生平第一次,他自发地,非生存必要地,想要去了解一个普通人类。 一个人经历了超出认知的事情,通常会走入一段“避光期”。 避光期结束,她会恢复正常吗?正常的她是什么样?像在越国时的开放吗? 他忽然觉得有必要去了解与这个国家的女性相处的具体方式。 这是让他大开眼界的一段经历。 她们以瘦为美,丰胸为美,关心明星生活,喜欢懂女性用品同时又不具有攻击性的男性。 在这之前,东方女性在他认识中,是一个性压抑的符号,弱小,充满母爱,对外界强依赖。 然而真到和她们约会的时候,他才知道之前的认识有多刻板。 好几次,他差点没回来。 “你是出去约会还是出去揍人?”同学非常困惑地看着他将辣椒水,电击枪,甩棍,外伤喷雾,绷带一件件装进背包。“有人找你麻烦?时间,地点,告诉我,我去体院叫人。” 他头也不抬,“想什么?送她们点礼物而已。” 同学才松了口气,“跟你约会那些女的穿得很少是吧?你小子成天除了研究大体老师就是研究女人,就差钻人下面变姨妈巾了,结果研究出个棒槌,人家需要的是防狼吗?人家等的就是你变身。” 后来他数次脸上挂彩,每次公寓门禁前必回来,一副死都要爬回自己窝绝不外宿的贞洁样,已经在公寓里蔚为奇观了,同学也从匪夷所思转为见惯不怪,忍不住讽刺他。 “是不是但凡是个女的,都要吃了你?” ....... 她们爱面子,爱物质,也渴望真爱,能一边立招牌的同时一边手就伸过来。 有时在公共场合,人太多,他无法从包里抽出武器,不得不屏住呼吸捏住她们轻举妄动的手。 发现怎么都近不了他身,她们就说作为女人的尊严受到了伤害。 他静静将跌打扭伤药推向桌子中间。 这都算温婉的。 ......... 遇见气味不排斥的,他也尝试过更进一步。 但不排斥仅限于安全距离,当他最后没忍住吐了人一身,对方看他的眼神,足以让他长时间内不敢越雷池半步。 恐怕这会再约下去,他了解了她们的同时,心理阴影也生效。 见见 长假前最后一天,同学到处逮人陪同去南方旅游,按他的话“去看水灵灵的妹汁”,同学是他的伴读生,实际他更像同学的伴读,这时候他别想跑掉。 “去不了,我要见个人。” 同学没料到一向爱凑新鲜的他会拒绝带他出去“开眼界”,猛扑上去勾着他肩膀按住他头,要他交代女友是谁,是第一次泼他水的那位?第叁次将他“送回”她家的那位?还是最近收了他跌打扭伤药没抓花他脸的那位? 不,是划了她脖子,把她当蛇头,曾考虑让她客死异乡的那位。 他的身体没有抗拒与同学接触,要是往常,触碰到他以前,他浑身散发的排斥信息,就能让他们退避叁舍。而这一次,他能感受到同学的兴奋,是为他感到高兴吗? 他也因此而高兴,能增加一个接触体,代表他融入环境得一分。 有人来他们公寓传声,说接待室有人找他。 他和同学都愣住,同学还问了一遍到底找的是他俩中的谁。 他在这儿没有会来探望他的人,只有他会去探望的人。 一个不可能的身影划过脑海,瞬间令他手脚发麻,额头隐隐出汗。 间歇性智商倒退,可能是他这个品种的隐性缺陷之一。 当他看到接待室的人,他站了会儿,全身肌肉放松了,脸上泛起懒懒的笑,张开双臂,迎上前,与来人贴面拥抱,大胆得让接待室早被姑娘前卫穿着熏红脸的保卫老脸红上加红。 “这是我妹妹。”他跟人解释。 同学告诉他,入乡要随俗,一定要顾及他人眼光,不能太自我。 而他心里却在想,这就是说谎的代价吧,还真有“女朋友”找上门。 他行李已收拾妥当,机票也已买好,现下不得不改签了。 假期结束回来的那天,同学早已猫在公寓,等待良久,打开门进来那刻起,就强迫他听“假期奔现上当受骗记 ”,直呼人与人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了,最后问他见女朋友见得如何,不会也是网恋之前没见过吧? 同学总能将他有别于正常人的经历,带入到非常接地气的环境,给他一种他与周围人同步调的错觉。 他以默笑作回答。 同学就说,好啊,一看就是有得手。 他的笑心不在焉。 自那以后,同学都知道他假期就会独自出行,要是学校有什么活动安排,他们不仅不会拉他报名,还会为他的缺席打掩护。 那一次回去,他并没有见到猎物。 他没想到,她也会选择假期里外出。 自从她走出“避光期”后,她早出晚归,监听器里听到的都是她千篇一律的生活,那个自言自语的神经病,眨眼就变身成地铁匆匆擦肩而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上班族。 一滴水逃入大海,无迹可寻。 可他仍然每天必听一段,就算是她的呼吸鼾声。 在她住处附近,他不死心地等到最后一天,等到下午,离计划赶往机场时间还有一小时,他坐不住了,潜入她屋子。 屋里静悄悄的,人不在,猫狗也不在,想起大清早 把狗往私家车里塞,一家人鱼贯而入,车子都崩不出那股皮质醇和肾上腺素升高的味道,他才明白,自己给同伴绊住,迟了两天来,正巧碰上了她带猫狗出去玩。 她的猫有叁只以上,一个人很难照顾多只动物,所以有人陪同她。 他以为她没有朋友,她从没让别的人进过她住处。 等意识到自己行为时,他已将客厅沙发收拾出来。 赶紧把东西撒回去恢复原状。 进入她卧房,一眼就看到床边小家具上摆着两部手机,其中一部屏幕裂开,另一部就是装了监听器的那部。 难怪她会保持开机,他检查了那部屏裂手机,顺手就拆开,检查有几个小零部件问题,会导致开机出问题。 他背包里有工具,就坐在她床头,花了十分钟修理,至少保证日常使用不会出问题,盖上那块裂屏,又顿住,他背包里有最新型号的监听子端。 他做事不会拖泥带水,几个月前离开时,他考虑关闭她的监听,因为他要奔赴一段全新生活,不想过去的灰暗参与进来。 而现在,他却想把她所有手机以及四周都布满监控。 最后顾虑到她的性格,为了以后做打算,他下意识觉得现在的监听程度不能再升级,再升级,就好像有深渊在等着他。 最后妥协成,只将她从越国带回来的那部辅助机里的监听换成最新型号。 自第一次假期鱼找到他后,同类“造访”他就变频繁。 鱼说越国一切都好,外部局势暂且稳定,没有陈太太死灰复燃的迹象。 说小猴子逃课叫她去顶了家长。 小猴子问他什么时候去探望他。 后面又告知他这辈子都不用来,曾氏死后,新曾氏下了全越国的通缉令,上面有他。 ....... 越国没有女蛇头的踪迹,同伴是想告诉他,女蛇头没在越国,就应该在老巢潜伏,也是他呆的国家。 他回应,知道了。 他逐渐减少跟同类的音讯往来,为了两边的安全,也为了继续他的人生规划,他要斩断和同类的联系。 虽然会孤独,会有暴露后孤立无助的风险。 但他会变得更像一个普通人,这足以慰藉他的割舍。 “啊......” 新型号的监听器声音更清晰,降噪更显着,此时他坐在图书馆,戴着耳机,翻看厚重专业书,惯常用被监听方的动静当背景声陪伴他度过平凡的夜晚。 这儿的图书馆并非二十四小时开放,但最晚关闭时间晚上十一点,也够他打发时间。 9:45 p.m,他手机上的时间。 转浓的呼吸声在耳边放大。 他转动手中的笔。 现在差不多她睡觉时间范畴,有点早,但正常,她会在床上玩手机。 那声发出清晰音节的喘让他手中转笔停住。 紧接着低低的啜泣声让那支笔的笔尖牢牢钉在桌面。 有点脱力,像失手打翻东西,但她并不想捡起。 时间很短,像是幻听。 他坐在她床头,把两部手机看似原样地放回去,然后觉察有东西被坐到,掀开,露出粉红色一只,小小个头,算是非常保守的款式。 老处女,别人说她。 画面转换,她坐在他身后,藏在阴影里,握住他。 海边悬崖山道上,他给她系安全带,她红着眼狠狠瞪视他,想撕碎吃了他,转瞬就变得委屈,依依不舍。 各种他窥见过的她放浪的一面撇开时间线,杂乱纷呈地跳出来。 如今,画面和声音于眼前于耳边纵情交涉,一会儿落成一具极洁的女体,犹如圣女油画,远看神圣,但得近身,魅惑不可言,一会儿又是后车座上情感外露的真实女郎,用浓得化不开的眼神诉说着她可怜的欲望。 他突然推开障碍物,俯下身以吻回应她。 啪,笔尖倾倒,椅子崩地声在夜晚寂静空间撩起战栗。 那边其实很短,而且早就结束,根本不给他适应机会,他慢吞吞拾起椅子,慢吞吞坐回长桌,静静坐到十一点。 一发不可收拾。 自称博学广知的同学领大家在公寓里看片。 正常的片,但到男女镜头,同学就会停下来啧啧感叹,从各种角度分析艺术之美,并要求与欧美环境长大的杨同学交流经验。 他一脸茫然回视,“我喜欢《平成狸合战》。” 同学愣了愣,“那好,接下来大家一起看看杨同学推荐的片子。” 他躺在房间里,听着门外一群看片的陷入死寂。 他性晚熟,所以开放的她在越国令他本能排斥。 当初的排斥,遵循着能量守恒定律,变成现今的反弹。 想见她一面。 耳机里,她突然跟她同事在电话里提休假。 出了避光期后的她早出晚归,似乎是全力以赴弥补落下的工作进度,很少在住处呆一整天。 她打电话是周五,说休周末两天,然后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宜。 他想了一分钟,起身定机票。 这人,根本不是休假。 他周六赶到,她住处已悄无声息,她又不知跑哪去了。 有什么像一盆冷水浇醒他。 他在做什么?他居然想继续等。 他是有耐心,为了刺杀曾氏,初踏越国他差点得疟疾,硬是坐了一个月轮椅防止身体虚脱同时蓄精养锐,最后算是坐着轮椅把曾氏斩首。少年时训练的环境恶劣更多,他不是最好的,但所有艰险项目通过的名单中都有他,实践性任务连续成功的人也总是他。 养父养母领养他们时,最担心的,是他,他瘦弱,孤僻,很难健康长大,但最后最不令他们挂念,最不需要他们领路的,无疑问是他。 可这份耐心他用来做什么了?不好的预感使他当机立断定了当天的返程机票,轻拿轻放地收拾东西,准备动身。 可能是错觉,对于一个不知道他存在的人,他居然感到被玩弄。 以至于她突然出现,他像静趴在灌木从后的猎食动物,背后猝不及防伸来只脚踩他绞成棍状的尾巴,浑身汗毛都炸起。 他的情绪很少波动起伏,但确确实实被她给予惊喜和惊吓的交错体验。 哒哒哒。 鞋跟急促。 望远镜里没人,但视帘中人影风尘仆仆跨入,步履匆忙,一闪而过。 长风衣低马尾,微扬着下巴,像只骄傲的鸟类挺着饱满的胸脯踮腿赏了他两眼,就展开翅膀钻入楼道。 他平静下来,混乱情绪一扫而空。 两眼他也满足了,一番折腾总算目的达到。 原来她正常时是这样,原来人和声音会非常匹配,她没有崩塌,比在越国时状态更好。 低头继续收拾监听屋物品,他赶飞机的时间也快到了,错身一刹那,他身形静止,又回到窗边。 男人没有任何异样地走向玻璃门,掏出门禁卡熟练刷过,忽又停住,背后像长了眼睛,什么外因都没有,却突然不敢轻举妄动。 没有回头,似乎知道谁在看他,头套连衣帽的背影一举一动都有延迟,此时谁要发出一声“嘿”,即便是叁岁孩童,他准会蹦高半米头也不回窜遁草丛。 看不到长相,但那股脂粉味,以及掩盖下的体腥臭,隔着宽阔的楼栋距离,丝丝吸入鼻端,他也知道那是谁。 她消失已久的丈夫,就在她上楼两分钟后,踏入她住所。 ňPó①8.cóм 搬家 他减少跟同伴的信息往来,同伴急了,拼命联系他,他不以为然。 有人从大洋彼岸来找他,兄长已经知会过他,他并没放心上。 同学只看到他突然变得很忙,不是泡实验室就是泡图书馆,要是知道他真正忙什么,必定会说,他的生活真热闹,过客可真多。 不,外面多么热闹,而他是无尽荒野。 两边找他的同类,最后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汇合了。 而他因为一断掉监听二回避同类的联系,少有地沉浸在空白宕机状态,以至于半个月接收一次同类邮件时才发现出了状况。 当时他已在沙发上躺了一天一夜,头天他刚领着同学通过他们最头大的拉丁语考试。 同住的人出去喝酒,他周身低压让他们不敢靠近,以为他殚精竭虑了,用外套卷了两瓶酒回来,就搁沙发地面挨近他头边,带门出去也没打扰他。 酒瓶盖儿都替他吹开了,刻意营造了一种醉生梦死的氛围,只差矮桌子上给他卷管大麻。 同学回来后,睡美男欲仙欲死图没见到,却看到强迫症患者居住环境百年难得一见的满地狼藉,酒瓶滑倒在墙角,看上去是人暴力踢飞,平日指头都挨不到的他那电脑摔裂寿终正寝泡在酒液里,沙发倒翻在地,罪魁祸首和他那只寸步不离的补丁包失踪了。 严格来说,大洋彼岸来的同类才是他真正的妹妹。 可死缠烂打不择手段那一套深令他反感,他更愿意承认留在越国守护同类的鱼才是他的亲人。 她典型手段,但凡靠近他这位二哥的人,必受她凌辱这关。 没人能受得住,所以之前他没有一个普通人朋友。 兄长也知道她的缺点,不会透露他的下落,但管不住她歪门邪道地找上门。 有人刻意把她往他的秘密地引,但他不打算追究。 他防护没做到位,今天有他亲人找上门,明天就有越国的眼线来寻仇。本圕徕垍玗ΗаíㄒаňɡSんùщù(嗨棠圕箼).CoM 他也总算从这一年多的所作所为中清醒过来,继而为自己感到震惊和羞愧,有人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再有安全地带,他却不断地考验她,刺激她,以观察她的应激反应为乐趣,连最基础的防护也没为她做。 她极可能被卷入这次他与同类的纠葛,不会再有第一次误闯的幸运。 设想了多种她见到他一团乱麻麻烦缠身时的反应,或者说是再次与她面对面时的场景。 甚至有想过,那天来找她的明星同类,会不会一直停留她住所至今,以某种身份参与到这场同类混战中。 他又好过了点,有另个同类护着她,至少她安全无虞。 然而她居所没别的男人。 她高开低走,走了令他茫然无措的那条,让他连补救都没法做。 他和他同类把她屋子搞得满地血,加班的她突然回来,受伤的人血液气味分子乱窜,浓度超过普通人2倍,她到了门边他才发觉,已经晚了。 收留了小猴子十多天的她,和他连正式一面都没见,就看到他和鱼背对她,在她客房将麻烦人物手脚按她床上血中穿肉的情景。 她跑路了。 “被我们吓跑的。”身子板已抽条理了学生头的小猴子面无表情告诉他,眼里没绷住恶作剧得逞的精光。 看来他们的相处很热闹,连他隔着千里都时不时为这只猴子感到头痛,这段时间可见没少给她添乱,她也应该没让小猴子太舒服,不然这只粘人的猴子不会在她前脚刚走就将她所有猫狗捉弄了一顿——尽管她走前对小猴子说:“照顾好我猫狗。” 他以为她只是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正好让他有时间处理满屋子鸡飞狗跳。 拆封了她一套吃灰的宠物洗浴用品,猫狗全进浴室刷洗了一遍,比洗实验室器械还小心,把同类在一旁看得目瞪狗呆。 她注重隐私界限,鸠占鹊巢这种事想都别想发生在她身上,她错当他送货员骂他窥探隐私是不是性倒错的那些话犹言在耳,所以他等了叁天。 麻烦人物醒来后,大概羞愧自残手艺太差,大家同样的训练时间同样的训练项目同样的考核出来,却手生得还得他来缝针,不敢直面他,血止住没多久人就溜了。 临走拿了他准备的医疗包。 里面有不少是房子主人提供的。 主人愿意帮助他们,但不见得欢迎他们。 不然不会夜不归宿。 第叁天,没等到她,他突然明白过来,送鱼和小猴子去了机场,他回来检查所有房间,看有没有遗漏,或者说她还为他们做了什么,他没看到的,包括她想还给他的书,那些她翻看的褶皱他一一抚过,只是夹着那两张纸,他淡漠忽略,然后走出房间,为她静静锁上大门。 他并没有离开,她是个普通人,一丝打击都会没命,他需要为她设置一套保护机制,而不是监听她的隐私。 第四天,她回来了。 耳机里出现她的声音。 “你好,搬家公司吗?” 正在卷电线的他愣住。 这次她搬家,他全程都在。 她迁的地方是老住宅区,周围配套设施陈旧,正好方便他。 楼上,她整理物品,楼下,他踩热每一寸地皮,然后拉了一套警报机制,她门前每次有异动他会首先知道,能在另一个城市,选择为她报警,提醒她,必要时他会亲自出马。 要是以后需要他来,也是带着目的来见她,而不是漫无目的来见她。他需要保留规则,才能保持警觉,避免混乱再次发生。 做好保护圈后,他彻底退出她的生活,还她清净。 他不希望她频繁搬家,会让他设计的环环相扣保护圈毁之一旦。 同时又清楚她应当搬家,他这方的同类也好,那个明星同类也好,搬家是摆脱掉的最快方式,这次他会助她成功。 那个明星可能和最初的他做了同一件事,监视她,掌控她的行踪。 他补听了断掉的那段时间监听录音,韩宗麒只是潜伏在她周围,没能登堂入室。 再一次说明韩宗麒是真的“陈先生”,而她并不是真的“陈太太”。 他监视她的目的是为了女蛇头,韩宗麒的出现让他足够理由转移方向,不再需要监听她,侵犯她隐私。 她一定很高兴吧? 就像小猴子所说,她被他们吓怕了。 又或者如他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论:她即便因为养动物而不排斥他们,但她并不愿意生活受他们影响,因为她是一个普通人。 用同学的话,这叫奔现失败? 那得有多失败,才会见一次面就搬一次家。 收获 “你不会也搞网恋了吧?” 同学侧目,两眼如炬火锁定摸着后脖子趴桌上的他,锁了一早晨。 动静让前排已经多次回头,他不得不提醒:“搞什么,专心听课。” 同学对他的女友非常感兴趣,偏偏他从来没有正面承认过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同学一厢情愿为他联想那个人形象。 网恋? 网是捕猎的网? “我说,条件在那儿,别跟哥哥一样作践自己,还玩纯情,请继续带上你的扶她玩具,征战你的硬核鬼佬之旅.....” “你们小声点,看你们几次了。”前面人提醒他们注意讲台上的杀机。 他这才看了眼前排,然后视线再也挪不动。 有一段时间,他专坐一个同班女同学的身后座位。 没人知道他怎么拿到女同学的课表,每次都能坐到人家身后的位置,诡异堪比背后灵。 他因此被学校的人约出来隐晦谈话,让他适可而止。 谈话的人也疑惑,学校当初要给他安排女伴读生,是他自己要求换成的男生,怎么突然就开窍了?又不是多漂亮的女生,犯得着穷追不舍么? 女的也是,这师弟一表人才,门门学科优秀,据说还是美国籍,师妹也是眼睛有屎才跑来投诉他变态。 他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歪头思考,浓眉深眼地抿着唇,那位师兄都快以为因骚扰感到困惑的人是面前人,而不是那相貌中下的学妹。 他答好。 越好越有问题,周围的人都这么认为。 然而他果真放弃了。 见了面,那女同学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躲之不及,后来他回归正常,荷尔蒙自动回升,走廊遇见,女同学红着脸唤他:“嗨。” 他目不斜视走过。 走了老远同学提醒,他方才茫然表示不知道谁跟他打招呼。 ...... 观察一个女生观察到被投诉变态,是他在校期间做的唯一出格事,很长一段时间都为知晓他的人津津乐道,同学变同事后,每年必拿出来调侃的谈资。 监听器里的动静越来越少,终于有一天,子端监听器的载体手机电量耗尽,关机,再也没启动,自此耳机里那个世界消失,监听由她中断。 保护机制的存在,令他无需监听也能知晓她的安全状况。 她没再搬过家。 她住的附近树太多,工人砍树作业时勾断了他的警报线路。 “抢修线路”的他远远看到墙角磨蹭走路的人。 她勾着头看路,不再匆匆忙忙,身影看上去莫名无精打采。 阳光炙烈,没有树的路道热浪翻滚。 他忽然升起荒谬念头,她要是不再搬走,他就去她对面落户,在她必经之路旁圈一个花园,为她种树。 但她迟早会搬走。 他的生活继续往前走。 后来换了一个城市生活,同类再也难以找到他,他吸收养分,呼吸吐纳,在城市的土壤里扎根,恣意生长。 没人知道他的真实模样,也没人知道他背着包袱生活。 这个包袱并不沉重,相反,这个包袱是他疲劳时会回望的地方,喧嚣嘈杂时给他宁静的地方,更是夜深人静时,他梦去的地方。 朋友为他介绍相亲,他很少拒绝,但结果总是不了了之,让朋友有些困惑,以为他眼光太高,说他简直与异性绝缘。 他就想起了她,与男性绝缘,只是他是身体排斥,而她是心理排斥。 冥冥之中,她和他相似。 友人个个想断了做媒的念头,奈何主动求介绍的大有人在,让他很难有“空窗期”。 只是他知道,他不会有伴侣。 不过他也有变化,跟异性见面至少不再次次不欢而散,有一定几率可以互留信息,做个朋友。 不知她是否也有进展,不再咄咄逼人,让人能跨过她设起的障碍,抵达她善良的内心。 了解了这个社会各类型的人,他们的表达方式,他们内心所想,他才逐渐明白自己当年的幼稚,和自己曾错得有多彻底,她对他恩重如山,很少有其他女性能勇敢如她,她不好的脾气跟她的勇敢善良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的小缺陷,甚至不能叫缺陷——如果你每一句说的是真话,且与你内心保持一致性,你的发声怎能不震耳发聩? 他虽然认为她的美好值得被人发现,但这个发现者一定不包含某个人。 警报机制第一次真正启动就拜这位同类所赐。 韩宗麒,一接近这个明星,必有祸事,特别是她,这结论源自他潜伏的兽性,对危险的直觉体察,从未错过。 他当时已经在海市发现这位同类的跟踪,那时这位同类的花边新闻闹得路人皆知,连他这种不关心娱乐新闻的人都知道韩宗麒隐婚的妻子出现了。 等了四年,终于等到真正的猎物。 他当即停下扮演社会人,恢复猎人身份,重拾技能,追踪猎物。 这一追,又来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紧张之外,重游旧地,他难以名状地雀跃,就像她的身边才是他的家。 偷带了她的狗出去遛,也算遂个愿。 但发生了小小问题,他没赶得及在她回家之前,将狗还回去..... 听见背后动静,他带着点小心回头,却见到一头乱发显然跟人动过手的她。 他再晚一点,她又会被韩宗麒害惨,但他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内心却在连连叹息。 “有药酒没?帮我拿一瓶。”希望能转移她视线,让她注意不到狗在外面。 “给你!”再出来时,她已整理好头发。 其实他已经半个月没洗澡没刮胡子,为了便于伪装,就算兄长现在在面前,也很难认出他。但他并没有得意感,甚至还有点赧颜,不过胡子太密全遮住罢了。 一双柔软的手握住他的手,沾染了粘腻的药水。 他错愕。 那双手拿着纸巾将他每根手指擦遍,指缝也没放过,翻来覆去,他感觉不是擦手,而是摸..... 记忆中对男人从不假以辞色的人同眼前低着头温柔擦拭的人重合,她似乎比他想象中改变更多。 他没忘记脚尖拨了拨狗,往门内赶,伺机开溜,但腿却被她的狗抱住,手也被主人再次抓住,下一刻,他一个男人,居然被推到墙上,他不敢置信看她,属于女性特有柔软的身体迎上来,抵住他,断了他去路。 越国那一晚的她再次出现。 热吻不假思索袭来。 唇舌交缠中,他每一次说话都被她堵回去,只能在心中无声唤她的名字:乐乐,乐乐,乐乐...... 朋友终于听他亲口说出已有女朋友的事实。 他们喜大普奔,表示再也不用为他牵线搭桥实在太好了,毕竟媒人自己都还单身着。 他们问他女朋友是个怎样的人,他跟她女朋友是异地,想要让他带人出来遛遛一时之间也难实现。 他白皙的脸透出酡红——给室温熏的,他被拖酒吧来了,却滴酒不沾,像个神父端坐着,说是女朋友不喜欢他喝酒,想强灌他,又没人敢。 “温柔。” “热情。” “严肃。” “胆大心也细。” “很端庄。” “还有,我的身体能接受。” 朋友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派出”代表情不自禁说了声好,“那一定是大美女了!” 他没回答,只是嘴角上勾,笑得有点神秘。 循环 陈絮静欲言又止。 她的伙计穿着男人的汗衫,蹲马路牙子边捧了个茶缸,在刷牙。 “噗!”漱口水飞溅,过路行人跳起来躲避。 “别看了。” “不买东西劳烦您走远点,脏了衣服我可赔不起。” 听她有气无力的说话,再有意愿的客人也会飞速闪退。 “.....” 这个伙计有点怪,长得斯斯文文,白白净净,话也不多,但一开口,就觉得她还是别说话好......陈絮静不知道她年纪,不知道她全名,不知道她籍贯哪的,只知道她结过婚,没离婚,也没小孩,能吃苦,手不笨,还算得上灵巧。 陈絮静离异,有一个上小学的女儿,开了个小店,住的地方就在后面大院子里,是她自己的房子,不缴房租,日子还算过得去,就是有点寂寞。 收留了个人之后,她本指望着日后多个姐妹作伴,说说体己话什么的。 现在她不指望了。 老板娘并不知道,几年前伙计也曾住在这里,还是店铺的前一任主人。 她曾是那家店的主人,有了更好地段的店铺后,她将小而偏僻的老店以低于周边平均线的价格转让给了别人。 那人也是盘下来做餐饮,她记得中介跟她这么说过,还想,小店能交给一个同行,没改装成五金店什么,也算对得起她的精装修。 她那时急于摆脱现状,又是人生第一次出国游玩在即,连接盘人面都没见,就委托中介将创业小店处理掉。 喜新厌旧是人的习惯,可低谷时承载你缓缓升起的,往往都是老旧,有人,也有事物。 天气转热,她工作的地方外部环境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味道,她吐得没办法,人都快脱水,又不肯看医生,老板娘陈絮静“酸儿辣女”那套小菜疗法也被证实不管用,急得团团转。 呕吐后她会漱口,边漱口边安慰老板娘:“没事的,肯定能熬过去。” 不然,小蛮,蔡美丽,狗逼韩,他们是怎么活下去的? “真不是怀孕?”耳边苍蝇还在嗡嗡嗡,“你可能是头胎,没经验......” 她手一挥,“不可能,我男人他性无能。” 声音刚落,四下寂静。 窗外不知何时站了个男人,听到里面人说的话,摘墨镜的手卡住,往回推,墨镜又回到脸上。 “你是?”老板娘起身,这附近很少有穿高档衣物的人来买过东西,所以疑惑。 “王含乐。”男人声音从牙缝里迸出,“你给我出来。” 她听了男人的要求,眉头一耸,低头思考。 那狗逼男就凑她跟前,往她脖子上嗅,老板娘的脑袋都快探出来挂窗口了,笑眯眯看着她这方,像在看闹别扭的两口子躲角落拉拉扯扯。 她一巴掌推开韩宗麒,拆开长发把脖子遮住,横眉上挑,“再这样,迟早一天阉了你。” 很郑重,她动真格了。 韩宗麒这才退开一步,掏出个东西扔她脸上。 “就叁天,来给我做保镖,每天1000,工伤另算。” 她一听有酬劳,就咧嘴笑,“相信我,我很想去,但我不够格,自保可以,但保你,现在还不行。” “不用你保我,你就老样子,注意有没有异常,有问题通知我保镖头子。” 在美国的时候,他俩随身物被扒个精光,她是“游乐园”潜逃者,人能走掉都算万幸,不可能还能自带干粮,他则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差点被扒皮,最后只扒了他的所有身外物,给他留了根裤衩,让他短时间没法作妖。 两个穷鬼相偕坑蒙拐骗,她是新手,反应期都没过,充其量当个盯梢的,他就不同,装弱耍横样样都行,英语也算溜,纯粹是大哥带小弟的架势,带着她在那阳光城市溜达了一周,硬是白手起家完成了“凑够旅程费”大业,自此以后,二人情比金坚,回国之后,更是爱而弥坚。 “2000。” 韩宗麒龇牙,面部表情自带说明:你就那点出息。 “马上去请假,今天就坐我车走。” 她眼睛光一闪,捡起地上的东西,“艹,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拍拍口罩的灰尘,戴上。 “明天,今晚我有事。” 她皮肤没有达到顶级白,但白得均匀,一白遮叁丑,五官未变,人的外表分数硬是活生生给白拉上了中高分段。 但她没有高兴,只有无穷无尽的不适应。 前半辈子都是平凡人,她已顺应“平凡到老死”式叁观,并且难得的叁观互相平衡,融洽和睦,突然脸就变好看了,走路上也吸睛了,面对那一双双示好的眼睛,她只想说“艹,再看挖掉你眼珠”,然后火速回去涂暗色粉底。 粉底遮得住肤色,遮不住身体,如今她吃得少,身体曲线被迫营业,同住的寡妇曾摸着她腰说:“胸大腰细,你老公好福气。” 差点让她吐成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总不能下半辈子去混名媛吧? 于是她开始回忆病入膏肓时的“遗愿清单”,然后发现,她那时沉浸痛苦,生不如死,压根没搞那光明玩意儿啊。 ........ 好在没多久她就找到生活的乐趣。 她曾参加了民间自发的动物保护组织,里面有一群偏激的人,对于城市里一旦出现虐待动物事件,他们总能第一时间将虐待人的身份信息家庭住址披露出来。 起初她会观察很久,信息曝光,住所围攻,警察来了,不了了之。 这种虐动人起先她不敢动手,他们肯定已成为警察重点关注对象,想殴他们的太多,保不准周围埋了一堆陷阱,她一去人可能揍不到,掉坑几率更大。 她没忘记自己是名新手,坚信怎么猥琐怎么来。 很久以前有个女人,丈夫外遇,将自己的猫狗推下高楼泄愤,她揍过那女人,好吧,没怎么动手,但人就是韧带拉伤,还让她进了趟局子。 “你再敢对猫狗动手动脚,最好别让我知道,被我知道了,我弄死你。” 记得她丢过这么一句狠话。 傍晚,白天余热仍在,她站在一堆送餐员里,穿着不算厚的制服,戴着口罩和墨镜。 送餐员没有门禁卡,小区保安也视而不见,直到有业主出入,为送餐员开了一扇门。 到了楼梯口她拐入安全通道,在没有摄像头的地方换上太空服,裹壮身形,戴手套,按下鸭舌帽,走出通道。 忍忍,就热一会儿。 拿着黑盒子的她却看见了面前的门并非周围的密码锁,而是锁孔锁,显然是换过。她哂笑,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开锁也不难,如今她听力不说能赶上同类,但超出普通人一大截,听个锁舌转动的声音还是绰绰有余。 小钩子刚插进锁孔没多久,门突然往外送,她来不及后退,和人碰了个面对面。 女人身后,露出伤痕累累的金毛身体。 运气就是这么好。 人和人之间,力道也是你来我往的,女人涕泗纵横,从最初嚎叫到后面叫都叫不出,她敲了叁下猛劲的,才将成年人的腿骨打断,自己的手也给木棍扎破,但她长出一口气,有点想马上揭开面罩让躺地上的女人看看她是谁。 “为什么......为什么......” 扬起瘦长的脖子,斜睨着地上一堆肉在挣扎。 举头叁尺有神明,做过什么真不清楚? 那堆肉伸手往周边摸,手机就在不远处,刚开门人和手机被她同时踹飞,她这才看到手机屏幕亮着,与一个号码通话中。 她挑高眉,狠色略过,举起木棍击向地上的脑袋。 那还不如别变人了! 一声叹息在她耳边响起。 木棍没有落下。 幻听,她知道,那是住在她心里的声音。 丢掉随手捡的木棍,打开门,玄关趴着的金毛迅速冲出去。 她落后一步带上门,去安全通道换回送餐员装扮,不疾不徐走出小区。 血液沸腾,身体急于冷却保持理智,脚不管不顾带着她往一个方向急奔,待她停下来,发现来到无比熟悉的地方。 那是她曾经的住所。 两个多月前,她还住在这里,两个月很短,她却觉得住这儿是上辈子的事。 脚还想上楼,她跺脚,仰起脖子,五楼窗户开着,灯光泄出,里面住着人。 她定住,脚脖子使劲往上抽,她不让,想砍脚。 “诶,让让。” 背后女声有点不客气,那声音明快清亮,急于想上楼,感觉她要说“我就不让”,准会有一只呵护女朋友的男人脚飞过来。 侧过身,保持着她的忧桑继续45°仰望,倒是上楼那女的多看了她一眼,两人视线对上。 才打断人腿的手臂蠢蠢欲动。 夜里,老小区的路灯等于萤火虫的存在,女人并没认出她,带着防备的视线挪开,皮鞋噔噔噔往上爬。 她脸阴得滴水,转身出了大门。 ňPó①8.cóм 鸠占鹊巢 “大姐,你人在哪?” 约定时间,她没到,雇她当保镖的明星快抓狂了。 韩宗麒坐在车里,手机都快戳碎,他要上节目,他却跑出来当司机接保镖,他真心觉得自己已经低到尘埃,拿起毛巾穿上褂子就能就地演黄包车夫。 “我可能去不了。” 可能?你他妈以为你是爱情剧女主角吗?是不是还要男主角的他柔声问:你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子出钱雇你,你能不能有点职业道德?赶紧滚过来,半个小时之内,我要看到你那张猪头脸。” 那边叹了口气。 半个小时后,她来了,捂得比他还严。 叁十多度的气温,韩宗麒一头大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上节目。” 上了车,取下帽子,他转头就看到一颗卤蛋,唬得他往车门上缩,“你搞什么?你头发哪?” “太热了,不想洗头。” 昨晚回去后她看院子门口“十块钱洗剪吹”还亮着灯,脑子一热,头发就落在小杰老师手上。 “你眼睛又怎么回事?昨晚偷人了?” “煲剧,你演的,看了睡不着。” 韩宗麒一脸怀疑,他怎么想不起自己有演过什么让人肝肠寸断的连续剧,有,他演技也达不到那效果。 不过他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人——光头,黑眼圈,戴口罩墨镜,黑衣服,凶神恶煞,谁借她家米还了她糠似的,这倒真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保镖气场。 他知道她不了解情况,他也没打算告诉她,他真有受到死亡威胁,一个多月前他们分道扬镳,他和她意见不合是常事,他发誓要给她吃点苦头,硬是扔下反应期的她自生自灭。 还以为她要记仇,不会再见他,却不料她是金鱼,只有叁分钟的记忆。本圕徕垍玗ΗаíㄒаňɡSんùщù(嗨棠圕箼).CoM 韩宗麒很气,非常气。 第一次见到保护人物在台上,保镖却在台下躲起来。 他就知道王含乐轻易答应是没安好心! 他已经嗅到现场有异味,但他不得不和一堆粉比他还厚的爷们肩并肩站一起,做着撩人的姿势,一边被震聋耳膜的尖叫覆盖听觉,一边眼睛不停扫射四下,看谁都可疑。 一直到下台进入化妆间,他终于按捺不住唤来外面的保镖祥哥,“别守着我,赶紧去把母老虎找到。” 他的要求不合理,但保镖阿祥并没犹豫,转身出了房间,还把门口的其他保镖一并带走,人多找起来迅速。 几不可闻的脚步声让化妆镜前的人猛抬头,一只手摸向保镖留下的枪匣。 中生代着名花瓶男星居然是个会使枪,任谁都会大吃一惊吧。 然而他摸向枪匣的手又绝望缩回。 妈的,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所有现场他都要来看?他要不要做粉头?推荐他出道算了。 镜子里出现来人的衣角,他吞了口口水,欠打地问:“你买票了吗?” 干一行爱一行,她并没有如韩宗麒所想,躲起来。 相反,她不仅没躲,还守完全程,看着韩宗麒怎么上台就怎么完好地下台。 但他一定不知道他的女粉为了他打群架进了派出所,才把小姑娘一个个安抚好,让她们老老实实呆着,她正要挨着挨着替倔强的姑娘们打电话叫保释人,韩大帅哥的电话就怒气冲冲杀到。 “王含乐,没见过像你这样没尽责心的。” “我他妈花钱请你是来请你躲猫猫的?还是请你来看晚会的?” “无组织无纪律,你被fire了!明天不用来!” 她简直莫名其妙,但她岁数也该见过大风大浪了,单刀直入关键问题:“我今天的工资怎么算?” “啪”那边挂断电话。 她打过去,那边不接,没有再打,而是发了短信过去,大致说了一下他粉丝惹出的事,让他团队有个公关准备。 发完短信她就没再回派出所,她现在面临两个问题,一是她新租了房子,买了东西,身上现金已寥寥无几,二是手臂的伤,混乱中伤上加了伤。 坐末班公交回了新租的屋子,退去上衣,给镜子中光头的自己惹出一身鸡皮疙瘩,但丑一点她也高兴,至少接近从前的自己。 楼下诊所给她右臂上了绷带,本来那医生要她打石膏,说她伤筋动骨得停止使用右臂一百天。 卧槽变杨过了谁来养她,雕吗? 那老中医多盯了她两眼,突然问她是不是没男朋友,“我有个侄子” 她落荒而逃,正好逃了包扎费。 新租的屋子里面什么都缺,床上没床垫,窗户没窗帘,但窗前却有一台望远镜——肯定不是房东的,她最后的现金买的。 整个屋子都围绕着架设那台望远镜而租。 视线斜角,矮一层楼,一看就不是最佳偷窥点,但她常年占劣势,非常习惯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合,没条件创造条件就是了。 她看个几眼,确认一下就行了。 待到第二天临近中午,主角才现身。 一对男女,听不清在说什么。 目光停留在男人脸上,再移向女人,二者的脸上来回扫,她突然觉得自己太恶趣味,明明抓奸,她却抓出了兴味,果然随便一女的配杨碟,都会落得一个“配不上”的效果图。 两人亲热样子,就像欧皇配非洲人。 “哈。”她笑出声,想起从前的自己,至少是有自知之明,从来不相信那样美好的一个人会从头到脚属于自己。 女人蹲下来,消失在男人下半身,男人站在窗后没动。 望远镜后的她毫无预兆吐出来,吐的时候还掀翻了望远镜。 艹,一对鸠占鹊巢的贱男女。 “入尼玛啊,什么东西都敢往下面丢?这什么东西?起码二十斤重吧!” “喂!楼上的,你是在杀人你他吗知道吗?” 她伏趴在地面,额头抵住冰凉的地板,不听使唤的右臂偏偏先着地,钻心疼痛令她的感知模模糊糊,心上的疼痛反而微不足道。 听着楼下的跳脚声,她居然在想:他经常搞不清楚状况,惹了别人还不知道,在这种污浊横流的市井环境,应该没少见识邻居口吐芬芳吧?他也受得了? 她不知道的是,对面的人不久也吐了出来,把身下的女伴吓得又泪又愤地摔门而去—— 我是高洁党,但高洁党偶尔也会掉眼泪,错了,掉马。 祖安行动 一楼院子里台阶上,有双男人的鞋。 顶着烈日脚步虚浮回来的她,抬眼看向窗户,窗帘拉着。 男人的味道太突出,她又有反胃冲动。 男人曾以给赡养费的名义来过,油头粉面,穿着销售西装,仿入无人之境闯进院子,见凉椅上躺着人,目光肆无忌惮在她身上刮了一遍,转头将开门出来的陈絮静推进去,没一会儿又给陈絮静推出来。 她不想听墙根,奈何听力好。 拖着腿去了陈絮静店上,店门紧闭,她掏出钥匙,拉开卷帘门,拾辍一番,替陈絮静营业。 不太想有客人来打扰,卷帘门拉得很低。 小姑娘放了学目不斜视从前面走过,她叫住,让小姑娘进店里写作业。 小姑娘有点怕她,跟她呆一起不断找话说,说学校里的事,老师的事,好看男生漂亮女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就是不敢看她,目光落笔上,作业也没写几行。 她听得两眼放空,不知不觉回忆起她枕在杨碟大腿上,看书吃东西的午后,那个美好的人目不转睛看书,他是真看书,她是叁心二意,最后一觉睡过去,醒来他姿势没曾变过,她出神看了半天,睁开眼时,她似乎看到他老了的样子。 人怎么可以像她那样不思进取? 人怎么可以像他那样了无牵挂? 白天上班,晚上发泄,呕吐让她浑浑噩噩,奇怪的是,一旦动起手来,她就不会吐。 不然,一边行使正义,一边呕吐,那场面是不是该跳出个主持人,告诉大家这是整蛊节目? 太没仪式感了。 曾有人告诉过她,只要你鼻子够灵,能够嗅到一个人身上的气味总和,那就精彩了,一吨屎的信息量将缓缓在你面前展开,你可以通过分辨这一吨,把此人祖宗十八代得过脚气病都给嗅出来。 当然告知她这些的人极美,不可能这么粗鲁概述就是了。 等她没那么浑浑噩噩了,回头看自己暴走行径,大感爽快之余也清楚,自己只是运气好,再这样下去,迟早跟警察碰面。 她虽然不待见警察,但从来不敢藐视警察。 “爱动之家”群里这几天特别热闹,有人丢出一条最新的虐动信息,一群人立即响应号召,商量怎么去打断虐动人的腿。 以前他们只敢动嘴皮,不敢动手的。 她才知道最近出现了她的模仿犯,群里蠢蠢欲动,想要跟风自制一个模仿犯。 还给她这个先行者取了个名字,叫“忍者哥”。 就她穿一身黑,老爱晚上出来搞事嘛。 行动取了个代号,叫“祖安文明”行动。 她很想参与今晚的行动组,但奈何手伤反反复复,就报名参加“盯梢组”。 参加的初衷很感人,这群生瓜蛋子,打个人出动了二十多个,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要以多欺少,出事几率没有百分之九十也有百分之八十,由她帮忙,不能全跑掉,至少能跑一个是一个。 再者,真能如他们所愿逮到虐动人,可能也没几个敢真的下手吧? 他们也是运气好,晚上去的正是警察设的埋伏。 一群人最后只来了九个,有家庭主妇,有学生,有白领会计,还有客车司机,书店老板,他们当然没有这么介绍自己,在集合的巷子口,每个人都不动声色地以警惕眼神扫视对方,能少说尽量少说,个个穿着都力求区别于日常形象,拍谍战剧似的。 都是她闻出来的。 领头的白净肌肉男见她全副武装的阵仗,有些不以为然,“待会儿过门禁,大家尽量轻松点,就当入自家小区,缚手缚脚的,还怕引不起别人注意?” 放松个毛!门禁是眼睛最多的地方,不伪装才是傻子吧。 等到挨个挨个混进住宅区,都晚上九点了,有些人住得远,回家时间又快到了。 最后留下来的七个人分两组,四个人上去,叁个人盯梢。 守在楼下的她早就发现四周不对劲,这儿是新修的电梯楼,入住率没超过百分之五十,晚上四下寂静,倒听得见不远处第二期工地挖土机作业声。 她嗅到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像阳光下的金属,却是混合了汗味灰尘味烟味还有丝丝燥烈味,寻常人可能有几率闻到这些味道,但不会察觉它们综合后形成全新一种味道。 “我觉得我们最好去大门。” 她身边站着俩女的,一个家庭主妇,一个健身私教,两人注意到附近并没什么风吹草动,眼带疑惑。 奇怪的是她又嗅不到那股味道了,所以没说话。 “小奇不回我信息了。”私教突然说,那个白净肌肉男是她男朋友,属于今晚的行动组,负责劝架,防止群情激奋真把人给打残了,也防止他身手太好,一棍下去就没戏了。 其实想多了,今晚太多人临阵脱逃,虽然这是人的本性,但群情激奋不了。 说不定你男朋友也跑了,这话她没说。 “不行,我得去看看。” 话刚落音,私教女就往楼上跑,家庭主妇和她对视一眼,她不忍地道:“你还是去大门吧。” 楼上突然传出一声尖叫,是那私教女的声音。 她和家庭主妇同时蹦起,一个往楼上跑,一个往大门去。 她想,身上又没犯罪证据,警察逮她也没理由,再加上她有一套伪装服,那是陈絮静以前当房产中介穿的制服,她褪下外面的送餐服,拨拉出头盔里的假发,将东西装进一个销售常用款式的大袋子里,看上去像刚下班回家的小区业主,然后自以为聪明地大摇大摆乘电梯上了十二楼。 电梯一到,她跨入空荡荡的走廊,才找到安全通道,就听通道里对讲机的电流杂音。 她马上缩回脚,但还是被十一楼觉察了,“上面有人!” 鞋跟害的! 她忽然看到安全门上挂着一把锁,安全门会带锁吗?她没多想,拉门上锁! 走廊回荡着猛力的拍门声。 “警察也敢锁!” 她嘻嘻一笑,脱下坡鞋,撒丫子跑进电梯。 曾经她被带领过怎么从居民楼摆脱警察穿回楼下,身体不自觉模仿先行,电梯载着她直行向上,到了顶楼,通常关闭的天台通道门居然大敞,简直是天助她也。 不过太顺畅的通道也可能是陷阱,她刚探出半个身体,一股力道捉住她脖子两边的衣服,将她整个人给提起来,她就感觉远处商厦加班狗的亮灯窗口在眼前一旋,身体就结结实实躺地上。 过肩摔她的人好半天都看不清楚,落地时她右臂又中招,痛得神志不清。等她清醒过来后,私教女蹲她面前,旁边是她的大学生男友。 “能看清人再动手吗?” “什么?”私教女凑她面前。 她有气无力抬左臂,“拉我。” 私教女和她男友边跟着她翻越到别栋天台,果然天台的门都开着,边告诉她十一楼有警察在守,除了私教女的男友,其他都给逮个正着,但问题不大,他们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估计进局子教育教育就会出来。 “警察在安全通道守着,你怎么跑掉的?”她问私教女。 白净男友说他们确实从通道上去,但还没到十一楼就听到有人在上面,他让人撤,其他人没听,他就从通道下来去接私教女。 通道里黑,确实不知谁是谁,被逮着人可能也没想到十一楼蹲着的会是警察。 出了小区,她要和小情侣分道,她是今晚唯一一个单人跑掉的,白净男友叫住她,说她有经验,问以后能不能单独组队,“人多事情多,仨人正好,行动方便,做什么也有照应。” “不了。”以为是密室逃生吗?还想组长期队。 小情侣硬要和她走一路,坚持请她吃饭。 大晚上饭馆不多烧烤特别多,叁人在烧烤摊前坐下,小情侣才说了实话。 他们是出来练胆的。 他们住的小区是鱼龙混杂的老小区,老年人特别多,老年人没事就爱养动物,那些老年人也给力,专门圈了小区的亭子水池建了个流浪猫栖息地,还上过新闻。 这一年来,小区的猫常常失踪,不仅他们小区,别的小区也是这样。 她说这常见,有人偷猫。 白净男友却说不是偷,是光明正大地杀,他们都知道是小区一名住户干的,但没人敢上门找麻烦,报过警,警察教育了,也没人敢拿那人怎么样。 小情侣这时说出意图,他们空有健美身体,但不是做这种事的料,今晚就是最好的证明,想花钱请人给那杀猫人一点教训,再不管管,小区附近的猫都快绝种了,问她愿不愿意领衔带头。 这不是雇凶杀人吗? 小情侣吓了一跳,“姐,就给点教训给点教训,让他感同身受就好了,杀人我们也给不起那佣金啊。” 她没答应,反问他们,她看上去很孔武有力吗? 此时她戴着口罩,双眼下一圈黑影,帽子下青色头皮隐隐,说是绝症患者还有可能,但小情侣都是健身的,看她一举一动特别是翻栅栏的动作,一眼就看出是练家子,没敢问她职业,就先许愿了。 都吹天上了,还练家子。如果没有身体机能优势,格斗班学的那点身手,让她从十二楼安全通道滚下一楼还差不多。 她没答应。 临走前她问小情侣要了那杀猫人的住处地址。 吃瘪 麦克唐纳3症状,她每次动手时都会挂在心上。 哦,这个变态,都四十岁了,还单身,说不定就是怕被人知道他尿床。 啊,这个贱女人,门卫说去年大门外商铺走过水,说不定就是她点的火。 所以她动起手来没有一丝不忍,对于越年轻的,她下手还会更重,差不多一棍定江山。 这是为社会制裁未来的变态连环杀手,就像她生病被迫蹲家期间,看得那部叫做《少数派报告》的电影里的预见者,她是持单独意见的一方,也是正确率最高的一方。 只是断腿的变态大几率不会再升级,也就不会有成长到危害社会的那一天,她注定是无名英雄。 几句恭维,让她第二天就迫不及待按图索骥找去了杀猫人的家。 工作日午后叁点,特意找没人的时间来踩个点。 自从见了警察蹲伏后,她现在一举一动都要小心。 预想中的血肉模糊地狱并没有出现,干干净净的男人空间让她一进门就愣了。 玄关鞋柜摆放齐整,一排运动鞋一排皮鞋,红酒柜位于厨房和客厅交界的地方,不是摆设,放满红酒,有几瓶明显开过,其中一格摆放着开瓶器和VR眼镜,沙发前的茶几上,充电中的游戏机指示灯忽明忽亮。 这是虐猫人的住所吗? 是!因为她嗅到了巨大的血腥味。 后脑紧绷,那血腥味极其浓烈,还混合着别的味道,那味道说是催命都不过分。 为了减少呕吐,她会下意识屏蔽一部分感觉器官,比如张开嘴,让气体跑走一部分,可口腔也承受不了强大的气体分子,她“哇”地撑膝呕出来。 呕的东西大半来自头晚听天书吃进去的烧烤。 难的是吐完还要硬着头皮上,跌跌撞撞走向气味的来源,一间紧闭上锁的房间。 她哆哆嗦嗦去翻挎包里的小钩子,剧烈的心跳像榔头击打在胸口,带动全身血液疯狂速流,一种平日不会有的警报令她后脑汗毛倏然立起,身体先于思维偏了脑袋。 灭火栓撞偏她右脸砸中木门,举灭火栓的人转过身,冷漠而警惕的眼神有微的诧异。 女人! 一切不需要语言,二人通过眼神,就确定是对的人——动手就可以了。 对方身为男性,和她一般身高,可谓矮小,原本问题不大,但气味分子太强,覆盖感官,让她竟然都没觉察有人进屋子,被击中的头部血液流入眼眶,她一只眼睛成失明状态。 消防栓再次直面砸来,对方却没有脱手,始终举着消防栓一涌一涌逼得她步步后退,几次险些砸中单眼闪避的她。 后面位置肯定不对!她不用回头就知道,大门在男人背后,那她身后就是......阳台。 男人有偏执倾向,一刻都不放松,她干脆闭上眼睛,凭本能从男人腋下穿过,脑后猛风袭来,她往后蹬脚,踹中男人腿部,但还是没阻止执着的消防栓砸来,将她砸到门板上。 她忍痛拉开门,跳出去叁步一顿蹦下楼,紧跟的脚步声就响在脑后,噩梦一样摆脱不掉,她喘着粗气没命跑出楼道。 “怎么又是你。” 老中医瞪着她,“我这儿是内科,不管外伤包扎。”又见她捂着额头的布全是血,整个人苍白摇晃站在面前,就拖来一张椅子放她身旁,没再说话去了门后。 醒来后她还单肩靠在椅子上,左手打了吊针,她白眼微翻,心想,这次逃不掉医药费了。 确实没逃掉,还道着歉把上次的结了。 麻木的左臂扭开门锁,进门后她整个人坍到地板上。 过了良久,她蹭啊蹭地蹭到窗户边,单筒望远镜还在上方架着。 这玩意儿太贵了,她硬顶着邻居的唾液飞星要了回来,因为落下去树杈挡了下掉邻居菜地里,要是从四楼直直砸平地早变零部件了。 躺在地上够不着镜眼的高度,她干脆双臂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望向斜上方黑乎乎的窗户。 人走了吗? 刚在一起时,到他的酒店公寓里住了两晚,最后一晚她捏着他袖子入睡,因为第二天就要回去,与他分开,她分外不舍,然后第二天醒来,旁边的人就不见了,手上多了块碎布片,伤心得她在他床上眼泪都流干了,还得被迫起床赶高铁。 现在想起,痛哭的心悸依然停留胸口,但她笑了起来,矫情终究也是情,温暖缓缓流淌全身,洒落阳台的月光分外温柔,心伤也变得温柔。 才足以驱走部分她内心的战栗。 一觉睡到午后,她从噩梦中惊醒,户外烈阳的光刹那照射到她身上,好像之前的照射渡不进她冰冷的皮肤。 她打了个冷颤,缓缓移动头颅,豁然放大的脸骇得她瞬间失声。 那是张完全不对称的脸,颧骨突出,眼神直愣,蹲着的身量极矮,一把尖刀抵在地上躺着的人脖子边缘。 见她醒来,那张脸笑了,就等着这一刻。 她想也没想弹起,刀尖从脖子一路划入她肩头。 “啊——”女人的惨叫响彻空荡荡的房间。 二人厮打在一起,这个时候她顾不得身体肉贴肉让男人占便宜了,只恨不得能有以前的身材,能扛扎,而不是现在这样双手抵着对方一只手,刀尖还离自己眼球那么近。 脖子被男人另一只手掐住,她立即感到窒息,手上却猛地加力,硬生生将男人的手推离脸部上方。 越是掐她,她越感觉体内有力量快爆炸,男人垂在她上方的脸眼神变得兴致盎然,对她的抵抗以及力道分外诧异与惊喜,不自觉额头青筋凸起,骑在她身上刀尖猛扎向那长眼眼窝。 哗啦—— 窗户玻璃突然破裂,碎片倾洒,她和身上矮小男人同时滚开,后者背脊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玻璃片,抱头低呼,地上滚着一只橘色小哑铃。 她一见那哑铃,跟人同归于尽的心思就没了,拖着僵硬的身体向外逃走。 才下到一楼,阴影就覆盖上来,正午炙烤的烈日让乍然见光的她简直升天,身体软倒下塌,掉进阴影里。 又是出汗又是发抖,有人可能不是揭,是替她松开,结果她那假发拆拆卸卸太多次,有点不灵,一下子给拔掉了吧。 总之那只手有半天没落回她身上,再回来时,就直接剥她外衣了。 不是不给剥,汗唧唧的她也想脱离,可衣服猛地拉起,双臂上抬,未愈的伤原形顿露,她惨叫都惨叫不出。 厌恶之情顿起,她双手挥打,有击中什么,又给捆住,逼着她睁开眼。 对上的眼睛不似她的愤怒,却也好不到哪去,冰冷,厌恶。 “滚,不想碰别碰。”沙哑的声音从她喉咙挤出来。 其实都没挤成功,是类似发音的“齁齁”声。 他脸色未变,手上加速了剥她衣服的力道。 “傻啊,我有伤不能碰水。”这他妈还是你教的。 她才发现躺的冰冷的地方不是浴缸,而是地板角落。 他居然把她放马桶边!头半枕在墙上。 她的内裤连着长裤被退下,只退到一半,她惊恐地发现跨在她腹部上方的男人正拉起后领脱上衣。 前几刻,她才被变态骑在身上要刀插眼窝,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却发现又要被强。 男人用臀压住她曲起的双腿,一手握住挥打的双手按在墙角,毫不在意扭住她伤臂,她立即冷汗直流,说不出话,裤裆拉链拉下的魔音刺得她头皮刮起沙尘暴。 她想推开男人压下的身体,干涩的阴部没有经历前戏,或者说经历了惊恐的前戏,正恨不得缩成枣核,长回处女膜,却遭刀刃硬生生剖,丝毫不亚于破身的痛从体内炸开。 身体上的人停下,她立即做出孱弱姿态博同情。 以前但凡解她衣服,无论何时,她都会媚笑着任他所为,目光狡黠,有时又充满母性,在他稍微急了点时,用眼神安抚他,慢慢来.....她从未有过拒绝。 他微仰起脸,歪着头,垂眼看她,审视的表情突然泛起笑,已经刮净胡须的光洁下巴牵出一个嘲讽的凹窝,拒绝被她可怜的样子糊弄,在她惊恐的眼神中将抵住的双腿掰得大大开,肉贴肉压过来。 她眼前白光闪过,“别......”画面晃荡起来。 “别......”眼冒金星的她无力地重复。 连环拒绝惹得男人碰撞得更凶,因为没什么水,他只能在穴口附近自娱自乐,怎么也进不去深处。 “打开。” 乳尖被捏住。 解放的双手推挤男人胸膛,却给压回自己胸口,她已经红得像半熟的虾缩在男人健康肌理的身体下,不完全是室温所致,还有她体内的高热。 她是个伤者啊...... 从小吃苦当吃补的性格令她本可以把男人的侵犯忍过去,但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不停推打他。 男人却折起她双腿,以身体重量直上直下插入穴内,插得她一声惨叫咔喉咙里。 再也忍不住,她张开嘴,惨呼溢到嘴边,噗地变成呕吐物,飚向接触体。 她被他恶心得发吐了。 他不敢置信地从胸口的斑斓物上抬头,身体不自觉还在往奶油地里下压。 噗——她像一个高压水泵,又吐出第二次。 他插一次,她吐一下。 二人互相用力,双双觉得离死不远。 失恋 杨碟梦见他沿着墙线,种了一圈白菜。 她家在五楼,阳光只能照进卧室,一捧捧大白菜就在墙脚落地,生根,发芽,茁壮生长。 他本来是种的一棵树,就像神笔往墙上一挥,一棵树就冒出嫩芽迎风摆腰。 “哇!哇哇哇哇!”她惊叹,在他和树之间来回看,眼睛明亮,水波摇晃,接下来她说—— “别种树了,种白菜吧!” 他从未做过这么稀奇古怪的梦,毫无功利性,像一个童话作家,但只要梦里是她,所有都解释得通。 他甚至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充实感伴随到他醒来为止。 女人的头发披散在他胸膛,天花板带着热气像密不透风的罩子盖下来,正是梦里五楼的居所。 人生满足感之一,梦里梦见什么,醒来刚好看见什么。 他手指在黑发间穿过,心头有些气闷,以至刚睡醒的喉咙发出低哑嗓音,叹息:“你又剪头发了。” 女人抬起头,迷茫与他对视。 梦中那张脸从眼前退去,他才看清半个身体趴他身上的人是谁。 “早啊。”女人全身都趴上来,手精准握住他有反应的地方,快速动作,“我是医生,头发长度有要求,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不起。” 他欲坐起身体,不着痕迹排开那只手,排开让他适应不良的气味。 “跟我说说你前女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女人像蛇缠绕上他,忽然提及一般人会回避的,却立见效果。 他避无可避,渐渐仰倒,眼睛镀上一层迷蒙,刚刚才梦见的,怎能不清晰。 “务实。” 比起玫瑰,她会更喜欢白菜,一棵棵由他种出来的白菜。 “机敏。” 虽然看上去给人不怀好意的感觉,很难取信她。 “好学。” 什么都看,每样叁分钟热度,样样会一点,样样都不太专业。 “热情。” 要是不会常常下一秒甩冷脸给他就更好。 “端庄。” 从没有一次和他做时有放开过。 “勇敢。” 要是没他,迟早有一天玩死自己。 最后她也如愿了。 半专心听他说话的人表情有半刻迟疑,脑海中浮现医院里他前女友的模样,柳叶眉大眼睛冷冰冰混血美人,和甩他两耳光的平凡女人。 说实话,她至今都不太确定他前女友到底是哪一个......或者两个都是他前女友? 眼前男人的好相貌,温柔性格,别说两个,一堆缠上来的苍蝇才正常。 但那是他从前,据说他前女友出意外和他失去了联系,现在他身边,只有她。 不禁加快手上动作,感受到掌下的身体越来越热,伴随着弹动,这是要释放的前兆。 他忽然翻身挣开,头悬床外呕出来。 她急忙跟上去拍他的背,让他吐舒服一点,他趴在床沿很久没动,反手拿住她的手,慢慢放回她的腰侧她身体地盘。 “我给你备了客房,以后都睡客房,好吗?”他倚回床头,脸色苍白,就像大病初愈,经不起折腾。 身为医生,一眼就知道他身体强烈抵抗外来入侵物,都不由他控制,不是作假,她违背约定偷进他房间在先,他语气里也并没有怒意,只是商量,就像在说天气的平常。 她自知有错,没敢生气,轻声回答:“好,我给你时间。”说完离开卧室。 今天他走得很早。 他还在假期里,并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早早出门。 临走前他听到客房有哭声。 明知是麻烦,还不避开,说不过去吧?于是他加快穿外套和鞋的速度,就像回家了也要坐车里,在车库捱到不能捱才上楼的已婚男人。 没车的他倒没有直奔车库,静立在楼梯间,他听见门关上的同时哭声止住。 看来问题出在他身上,他远离就行了。 支边回来,杨碟工作的医院破天荒放了他不算短的“心理愈疗”假期。 来往最密切的一个同学要来探望。 同学是同事,也是他,通知他曾经的伴侣替他准备后事。 “霍!”来人一进门见到他模样,唬了一跳,四处转了转,没看见第二个人,“刘医生也休假,来找你的吧?” “回去了。” “哦——难怪,你这胡子也算岁月积累,源远流长了。”想起他在学校明明是洁癖王,不禁摇摇头,“要不要给你介绍女人?那谁,学校里你坐人家背后一个月,把人吓到的那位,前几天我还遇见了,人家专门提到你,替你牵线?” “不用。” “才几年,就没兴趣了?没事,还有别的,医院里,优秀资源大把抓,各种类型随你挑,满足你善变的欲望。” 他笑了笑,一贯地以沉默聊死天。 同事——他少有的普通人朋友,并不能轻易打发掉,他摊在沙发上,看样子要陪他通宵达旦。 两个男人不适合呆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还一言不发。 雄性的气味不会随着时间增长而彼此交融,继而融洽相处。 “还不打算回去?” “我的假是半年。” 给你放半年就半年?也不怕半年后没你位置! 朋友率先忍不住,一骨碌坐起:“我一直有个疑问啊,你和那么多女的约会过,为什么都没个结果?你跟每个都上过床吗?” “不,我只是想通过群体认识个体。 “就是对一个局部感兴趣,就得从它整体了解出发,这个意思?” 他默认了。 “然后呢?你了解出了什么?” 他神情有会儿怔愣。 朋友若有所悟了。 “接下来你怎么打算?为什么不肯接触新的人?现在是关键时期,你正需要有人陪陪你。” “我有别的规划。” “包含结婚成家吗?” 他忽然笑了,朋友常年故作风流,实际上才是保守的那一个,正因为表里不一,才不知不觉成为他的挡箭牌。 “怎么?进入女性心理状态了(多愁善感)?这么强调陪伴。经历过了,不管成功和失败,不应该都视为收获吗?有收获就该进入下个阶段,人生不止和他人组成家庭这类事,即便一个人,也会有很多事做......”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朋友打断他,朋友从来没打断过他,因为他话并不多,可谓惜字如金。“我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但逝者已逝,生者还需坚强,你我都是医生,迟早见惯生死,你是我们中出类拔卒的,抗压能力只会比我们强,不会比我们差。 我认为你没有应激性创伤后遗症,出事之后你还在边境继续工作了叁个月,不可能回来了反而应激障碍了,你有别的原因不想进入工作。” 在他一脸茫然中,朋友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感情问题。” “当时我们都以为你回不来了,我托人联系的你女朋友,据说你女朋友一听你被埋,二话不说就赶去找你,当时下雨,救援队,施工队,民间自愿者,包括我们的同事,谁都不敢靠近出事带,是你女朋友带人进去,不要命才把你挖出来。 “这样的女朋友,你回来不应该跟她结婚吗?怎么搞成现在这样?” 朋友突然不说话了。 他眼睛湿漉漉的,从头都一副无措的样子,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你知道你失恋了吗?”说这话,朋友觉得有点残忍,感觉像拿了根针去戳了一个小孩的气球。 “而且是‘永失我爱’级别的。”戳都戳了,不如一戳到底,反正这小孩也没人要。 这人才是真正的残忍又天真,对谁都有情,其实对什么都没有留恋,跟个外星人似的,不属于地球,也难怪身边一直留不住个知冷知热的。 还什么“人生不止和别人结婚组成家庭”,什么“一个人也可以过活”,这不就是“我他妈这辈子不结婚了要打光棍一辈子”的宣告吗?不结婚干哈呢?到老都祸害小姑娘,不给他们这种传统家庭男人活路是吧?不觉得欺人太甚吗! “你有行动力,也有自制力,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人说出的话,泰半都会成为以后的行动准则,行动再组成命运,一个女人而已,你却要为她丢弃整片草原,有没有搞错?我还以为你有个少见的清醒脑子,但没想到你居然用了休克疗法。” 休克疗法不是这么用的。 他无心工作无心生活无心吃饭无心做抉择,也不是因为感情问题。 但他没回话,他也无心说话。 永失我爱。 这四个字重重印在他胸口。 当晚,朋友睡客房,他睡主卧,拒绝了朋友想要彻夜劝他的打算。 “不行,现在不劝好你,下次见面估计得是哪个寺庙开同学会.....哎哎,你女朋友到底人在哪?我可以帮你挽救......” 他突然笑起来,那笑十分诡异,“她在作死,你找不到她的。” 门在朋友鼻子前端闭合。 他打开衣柜,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盒东西,他盯着盒盖看了良久,又要原封不动放回去。 动作顿住,拐了个方向,放在枕头边。 伴他一宿。 寻觅 他在超市看见一个背影,一眼就辨认出不是那个人,仅仅像。 学校里他也见过背影像她的,所以再遇见这种事,他已经有经验了。 背影在冷柜前徘徊了一会儿,每种牛排,从便宜到最贵的,从上脑到菲力,从原切到拼接,每款都拿了一样,胃口很好,却是计划之外的采购,没有拿购物篮,也没有推推车,就这样抱着一迭牛排就像抱着一沓书走了。 背影在冰鲜鱼的货架前停住了,本来打算掉头的他猛地顿住,推车横亘在过道上,他怔怔地看着背影挑拣鱼。 她的冰箱里储备了大量的鱼,却从来没见她吃过,就像她厨房层架上全是各类的锅具,油浸润保护着,却从来没在他面前使用过。 背影越过那些肉质更为细腻的鱼,挑了缺氧而死的鲫鱼,一挑就是叁大条,售货员在旁不停说:“便宜着,便宜着,今天才拖回来的。你看这肚子,满是鱼蛋,喂猫的对吧?” “嗯......怎么看出来的?” “以前有个顾客,老是来买我们这些鱼,她就是拿来喂猫的,她的猫不光吃猫粮,还要吃鲜肉,嘿,比她自己吃得还营养均衡。” 上秤的时候,售货员可能看她不是勤俭持家的样子,装鱼的保鲜袋很难撕开,打标签时没有封口,就等着她临时变卦扔在收银台,然后被回收人员提回来倒出口袋倒回鱼堆。 背影走到零食架前就仔细看起优惠展示牌和价格标签,选了一堆高热量的零食走。 他一直跟着背影到收银台,保持着两个人的间隔,怕吓跑她。 “你是要结账还是?” 他两手空空插在队伍里,背后有人拍拍他的背脊,他转过头,背后的人不自觉倒退一步。他往一边看了一眼,顺手捞了货架上一堆东西,两手捧着。 轮到离了两个人距离的那道背影结账,她突然推开了装鱼的袋子,“这个我不要了。” 收银员眼皮都没抬,将袋子扔到身后。 他停留了几秒,突然穿出队伍,找了辆别人刚空出来的推车,东西往里一丢,推着推车转身往回走。 不是她。 不仅仅声音不是。 那个人行为缺乏自律性和目的性,在他面前总是干些出格的事,但在她以为他视线不及的地方,她则是独自一人,果断决绝做决定。 还有,那样一个不能容忍别人侵犯她一分一毫的人,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将她的猫狗看得比谁都重要,包括她自己。 出了超市,外面的停车场尽管离街道只有十几米远,街道两旁树木太高大,遮蔽了路灯微弱的灯光,到了晚上,全球500强企业的连锁超市停车场黑黢黢一片,胆小的都会绕道走,老城区风貌尽显,接地气得不能再接地气。 “站住。”尖锐物抵在他背后,故作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把手里东西扔旁边。” 他照做了。 “钱包拿出来。”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卷纸币,“没钱夹,现金行吗?” 背后人被他搞得微愣,他想也不想弯下腰,将人桎梏背摔,看到一张稚气的脸,他微犹豫,腿上就挨了一刀,暗中还有几个人跑出来,手持亮晃晃的刀冲他比划。 派出所。 由于一时搞不清谁打谁,他和一群少年同时被扣。 他只大腿上挂了彩,还被他遮掩住,其他人就惨,青青紫紫脸跟调色盘似的,全是给当沙包摔地上摔的。 “警察叔叔,没见我们需要先进医院吗?”第一个被他摔的少年痞痞地回答警察问题,答非所问。 “我问你的是什么?你回答的是什么?” 其他少年马上左一言右一句辩解,警察声音都被他们盖过去,突然对面椅子上的杨碟回过头,扫视一遍他们状况,一群少年顿时鸦雀无声。 他们声音太大,遮住了他听人说话。 “是,又是打断腿,都有虐待动物的行为。” “监控没拍到,这个月已经第五起了,我们辖区有一起,其他集中在南边分局辖区,更麻烦的是引起了社会关注,已经有拷贝猫出现。” “嘿,南边高档住宅区,养宠物的多.....” 角落里喁喁说话声一字不漏进入他耳朵。 他悄无声息往角落方向挪动身躯,声音低不可闻:“附近这起是最早的一起吗?” 忽然转过身,隔着几个座位喊:“流浪动物收容所有很多残疾动物,你们考虑过借几只作诱饵引人上钩吗?” 警察回头,就看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目光炯炯与他们对视。 “不关你事,老实点!”警察去拉他。 “他可能是我认识的人。” 手顿住,警察表情瞬息万变。 他不肯说出“那个朋友”的名字,只答应用他的方法时可以配合抓捕。 流浪动物收容所,他怎么没想到去那儿找她? 杨碟知道王含乐不想被他找到。 他可以想象她正迫不及待展开她的新生活,如果还需要他参与,她就不会从实验室逃走。 正因为她是逃走,而不是正常走出去,有各种不稳定因素存在于她身上,她这样冒冒失失就走入社会大群,没有实验室的医疗支持,他可以预见她会遇到什么麻烦,甚至能预见麻烦的先后顺序。 首先,嗅觉适应不良,进食困难,短时间不能克服,可能会导致身体衰竭。 她是一个以吃为乐趣的人,第一条就会让她寸步难行。 他朋友以为他停止工作这两个多月什么都没做,然而他白令海峡跨了两次,行踪遍布两个国家,当他身体第一期修复完成,他跑出实验室,寻着她的踪迹一直追回国内。 自然发现了她的踪迹里全程有另个人参与。 他在国内蹲守韩宗麒的每一场公开演出,他不适应人与人贴身密集的地方,没有座位人与人之间拉出距离的露天演唱会就是他的噩梦,韩宗麒的私宅他也挖地叁尺地找过。 她不在。 他还去过她家,不是她和他住的地方,而是她出生的家。 她的家人对于她的踪迹并不放在心上,反而劝慰他,她从小就如此任性妄为,早早出去念书,很多年都没回过家,家里不求她赡养,也不允许她过多索求,她是一个和人缘分浅的孩子。 他又去找她的朋友,她没什么朋友,他支边前为她投资时认识了她一个大学同学,由那名同学搜罗一番她的踪迹,她的朋友众口一致:最后见她是半年多以前。 ....... 无论怎么找,只一次次让杨碟清楚了她的意志:她不愿回到从前,她将过去弃若敝屣。 她有位十六岁就和她做同学的朋友,说她曾喜欢过一个得自闭症的男人。 他心里的弦被划拉了下。 男人和她住在同一个城市。 通过男人几年前的病例找到住所。 旧楼房里,灯光昏暗,大门旁连着厨房的排烟通道和窗,男人腰捆围裙在炒菜,大火舌舔着铁锅颠来颠去,与流利动作不匹配的是男人的脸呈现开口甚少的木讷,他身后通往客厅的门突然被人影挡住光,那人扑到他身后,以搂腰的姿势接过盛菜的盘子,踮着脚轻快旋身而去。 自闭症患者最好的治疗药,是一个持之以恒守在他身边拥有平和心态的人。 杨碟注视着那道翩跹身影,鼻端飘着熟悉的味道,在心中对她说:乐乐,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在这里了。 ňPó18.cóм 渣男 卫生间,女人平肩细腰长腿的身体趴伏,被困在狭窄的空间里,明明有浴缸,却被逼趴在马桶旁地面,手臂蜿蜒交迭成塔状,头埋于其中,两腿微开像剪刀,就已一条膝盖抵住马桶底缘。 即便如此难以摆弄的状态,男人仍然在她身上砸着劲耸动,修长肉丰的双腿间抽出的阴茎没能进得深处,只在肉阜处摩擦,但也溅得各自的黑森林一片湿漉,整个空间只有肉体短兵交接声。 熟悉的角度,湿度半包裹他的敏感物,熟人熟识却无法更进一步,他忍不住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问,喉音憋着忍耐:“还不让我进?” 身下人不挣扎也不出声,难得见到她如此坚定抗拒,即便激烈时将她臀撞得翘起,也跟死了样静,只有连续不断的呼吸泄露了她还有知觉。 男人憋闷地仰长青筋凸起的脖子,身体颤抖,呼吸急促,随着一声长抽气,眼睛瞳膜中的暗红色渐渐退去,恢复冷静的深棕色。 她蜷在被窝里,听见杨碟出去开门,以为是替她叫吃的了,却听见跟鞋的声音,浑身一僵,却无力逃跑,缓缓拉高空调被,把自己包裹成蚕茧。 卫生间里,她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榨干,他也体会到人不配合“一人独唱”的滋味,相信他可以自豪地在人生履历上“奸尸”这行打打个勾。 完事后,她灵敏的鼻子闻到自己身上多了他的气味,与其说是气味,不如说是烙印,像一只巨大的手掌,将她压在地板上,昏昏沉沉。 她以前身上一定也有这味道,小蛮曾经就闻见过,还精准说出是和他哥“交媾”的味。 他在宣誓主权吗? 她刚这么以为,他就拎着她丢浴缸,像刷马桶一样里里外外洗刷,每个动作都像跟她身体有仇,反复擦拭,要去掉她每寸皮肤上的东西。 他的味道。本圕徕垍玗ΗаítаňGSんùщù(嗨棠圕箼).CoM 他反悔了。 她任由他施为,奇怪他为何情绪变化这么剧烈,上一刻疯了地凿她,注入气味,下一刻就神父一样挽起一地罪孽进行修补,跟从前自制力绝佳的他大相径庭有那么瞬间,像个人了。 但他不顾她身上的伤,肆意妄为,真的是欠调教! 对上她冰冷眼神,他面无表情擦过她肩头,那儿一长道皮开肉绽的划痕。 “恢复会很快,放心。”说完,洗澡水就浇上去。 她因痛勾起背脊,他毫不理会,顺势就擦向后面,深眸中没有愧意,只有惯有的认真。 “你同伴,她还好吧?” “这周哪一天有空?我爸妈想见你。” 都以为床上的人睡了,但他们看不到,面朝窗帘陷在暗影中的眸子深幽不见底,随着背后穿跟鞋的女人出现,渐渐眯起。 “杨碟,能给个准话吗?” “不能。”这俩字任谁都能听出遗憾之情,没有作假。 “因为可能会有事。” “那你有时间了能跟我说吗?” 太卑微了。 床上的人没有一丝动静。 “好的。” 人半天没走,两道视线焦灼粘附床上的蚕茧,蚕茧压根不受影响,没一会儿呼吸变粗,发出幸福的鼾声。 “她好没礼貌哦,都不跟人打招呼是有什么病吗?要不要我替她检查检查?” “没事,让她休息就好。” 杨碟语气温柔地将人带出房间。 是她的屋子,别怪她想睡就睡得着。 醒来后,头上的伤依然没得到处理,不过不渗血了,手臂的绷带给强拆了也没绑回去,连街边老中医的职业道德都比不上。 蓦地瞧见腰腹一圈圈黑斑纹,还黄色打底,一圈一圈延伸至脚踝。 想必是杨碟的“洗澡服务”成了压垮她防御机制的最后一根稻草。 睡觉她嫌热,脚露出在外,被看见了?难怪一进来就认出是杨碟的同类,没找他麻烦,怪模怪样的,一看就是同类上门来打秋风。 “阿西吧!”一直摸到脸盘子底下都是粗糙的手感,根本不是人的皮肤,是磨砂纸,就像强烈的皮肤过敏症状。 整个房子除了她没其他人,她打开衣柜,里面所有东西都是她走时的模样,除了她的没有其他人碰过,但她不是检查别人的痕迹,她有在衣柜放现金的习惯。 翻找到钱,做贼一样左看右看,然后揣进兜里。 随便套了件带领子的衣服出门,大热天的,丝巾捆到下巴,又找到鸭舌帽,还顺带找到了手机,被剥下的脏衣服——浴室里怎么丢的就怎么放着,她沉默地一一拾起那些抹布,混着汗液血腥体液还有浴室洗浴用品的水,就像她,用过之后被嫌弃地扔下。 她其实可以去翻杨碟的镇静剂,他的背包里长期带着这玩意儿,这套居所他在住,冰箱里应该有备用,她不去找,是怕控制不好剂量,一针下去就把自己放倒在这里,这个一刻也不想多呆的地方。 熟悉的地盘充满熟悉的事物,多么让她留恋,还有人,天知道她在卫生间里,几次蠕动挪开双腿,意图享受杨碟难得的热情最后不是意志力扛过来了,而是她连张腿的力气都没了!现在下半身还在翕合,诉说着没被喂饱的不满。 从来不知道老铁树开花还带认针管的,只有扎过那树的管子才管用。 临走拿了个大袋子,又塞了一些衣服进去,她一直穿陈絮静的衣服,穿得已经看破红尘,不为别的,气质路线不同。 提了满口袋衣物开门下楼,尽量不让自己像个逃犯,边走边给房东打电话。 抬头就望见那间租来的房子,一盆冷水就将春心荡漾的她浇了个透心凉。 她从没想到偷窥一事会搞到这么恐怖,几乎让她命丧黄泉。 电话通了,想跟房东说退租涌到嘴边又吞下,因为她想到,房租那么便宜的房子,她一退掉必定马上就会有人来租,她会害了别人。 便说按错号码了,拜拜。 杨碟回来看见空无一人的屋子,包括被捡走衣物的浴室,睡过人的床上空调被折迭成一沓。 他什么表情也没有,拨了个电话。 “我明天有空,令尊令堂有时间吗?” 乘飞机去一个城市拜访两位老人,这种专属于家庭的仪式体验对他来说是新鲜的。 新鲜感延伸到进了女同事的家门,两位五十多岁的老年人微笑不着痕迹打量他。 他忽然想起王含乐的父母,年龄更老,已经年过花甲迈向古稀,父亲对自己的女儿不在乎,对他是谁也不在乎,他有意图自我介绍,才好询问他女儿的踪迹,老人却露出狡黠的笑,令他怔在当场。 “杨碟,我爸问你呢。” 回过神来,他坐在一张方形餐桌前,一桌子菜每一道都清淡可口,看得出精心烹饪,投其所好。 他报了自己年龄,职业,月收入,男人点点头,说年轻人只要肯打拼,车和房是迟早的,又问他几月出生,是比女儿年轻还是年长一些。 他说不知道具体生日。 “咦,我看过你居留证,那上面的不是” “不是。”他回答。 其他人就没说话了。 “小杨,能跟我说说您的父母吗?” 身边的女同事变了脸色,“爸,我们不是说好不问吗?” 母亲说傻孩子,“以后要做一家人的,哪能不相互了解?” 他慢慢起身,实际他已如惊弓之鸟,想要弹开,但他已经融入这个社会好些年,不再容易失礼了,“抱歉,我的家人是我的隐私,恕不能告知,我能去其他地方转转吗?” 女同事父亲瞠目结舌,“你要跟我女儿结婚,我女儿不也是你家人” “爸!” 女同事起身陪同,他将人按下,“你父母对你很好,我很羡慕。” 说是出去溜达,他却像个渣男一样再也没回来。 他不想和同类组成家庭,他想体验家的温暖。 父亲的权威,母亲的包容,妻子的温柔善解人意。 体验归体验,他清楚,在他身上实现不了。 在彻底见识了王含乐的作死行为以及她背后的生长环境之后,他才意识到,他所有的耐心和对家庭的期许,是托付在空中楼阁上。 他对很多东西失去了兴趣,同时理智又急于扭转颓势,变得操之过急。 例如允许一个身体排斥严重的正常人女性接近自己,甚至进入自己的住处,让她不时来探望,还和她一起去见她的父母。 他踩在薄冰上,不自知已滑行一大段路。 清醒后的他意识到事态严重,拒绝接听女同事的电话,拒绝接收信息。 ňPó①8.Cóm 危机 王含乐回到租住的房子,房门紧闭,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设 一扇窗只剩框架,玻璃变成碎片撒了阳台一地,凌乱之中,望远镜原封不动立着,怎么看都突兀。 她眉心皱起,忽然又咧嘴笑。 以为被偷窥的都是善茬,是娇嫩鲜花吗?只要敢动心思,那就正好坐山观打瓮中鳖。 咕—— 腹中饥饿夺去她的注意力。 几乎是欣喜若狂地奔出去买了一大堆食物,付钱的时候久违的活着的感觉让她手都在抖。 超市店员问她怎么了。 两眼冒绿光,不像给钱的,像打劫。 她说没事,低血糖而已。已扫码的那堆里捡了个面包撕开,狼吞虎咽塞嘴里。 回忆从杀猫人家中出来的路线,她给陈絮静打了电话,说暂时不回去,那边祝她享受蜜月,认为她跟着韩宗麒走了。 杨碟离开了两天。 她蹲守的第叁天,斜对面树干茂密枝丫横档的窗户,灯光像亮片点缀树梢。 每年夏天都会砍树,越热越要砍,现在这棵因为年纪太大,受环卫局保护,但已经秃枝好几年,今年却没有,枝丫绿叶都快探进户内。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见岳父岳母大人愉快吗? 忽然女人的吼叫声传出,下一刻窗边映出挺拔身影,瞄了她所在的方位一眼,拉上窗户。 不错啊,懂得不打搅邻居,他又吵不过那些方言十级的大叔。 她正伸长脖子着急没法看戏,窗户又给拉开,女人的哭泣尖叫再次发散。本圕徕垍玗ΗаíㄒаňɡSんùщù(嗨棠圕箼).CoM “你说!你说!” “你当我是” “我不会让你好过!” 骂声时远时近,简直跟那女人外表违和。 她乐不可支,曾经就警告过他,好吧,是提醒他小心他资助的一个小姑娘,一半是她小人之心,但她可以选择不说,说出来,就认为大部分女人理应是现在的反应,他招惹之前,就该想到后果。 充分说明他还是嫩,不见棺材不掉泪。 她的训练时间到了。 格斗班的老搭档两天前见到她非常高兴,教练对课程未学完回来光明正大“补课”的她睁一眼闭一只眼,老搭档现在是训练班的兼职陪练员,很愿意亲自“教授”她,在听闻她心脏病已无大碍之后。 “我的手——骨折ing——” “唉,肩膀这么大条伤口看到了吧?” “头发不能抓,有伤会头秃。” 约法叁章后,一百七十斤重的高壮女人不得不环抱她双腿,举起来,跑着将她摔训练垫上,硬是赢了她一次。 “” 然后才慢慢教她一些进阶招数。 她理应再去一趟杀猫人家里,作挑衅,也探探血腥味厚重的房间门后究竟是什么,但她本能抗拒。 或许不去,龟缩着,像弱小战战兢兢,伏低苟活,反惹人施虐。 而且多多少少也是她本性。 会是多久呢? 对方可能会让她等上一段时间——等“哑铃击碎玻璃”的威慑力失效。 守株待兔期,她还去超市找了份活,让自己行为轨迹像个正常人。 可正常的住户怎么可能闯人空门,闯了空门被反闯,侥幸活下来后还不搬走的! 那是小看了复仇心。 对于工作经验丰富的老油条,初级技工的工作眼都不眨就上手。 但前提是她不偷懒。 第N次经理寻觅她芳踪的吼声响在库房外,她才关掉手机上的监控视频。 安装师傅听说她要在墙外安装摄像头时,沉默了会儿,给她建议,让监控垂在阳台顶部,用支架吊长,像一个有支点的灯泡,这样就可以既监控室内,又监控室外 听了方案的她露齿笑,看得四十岁黝黑皮肤的大叔垂脸摸了一把头皮,解释自己入安装这行已十多年,经验被迫丰富,不要过多误会。 她揭了鸭舌帽,也抹了一把开始长草的头皮,说师傅不解释,你干就行了。 监控拍到那个被唤作“刘医生”的女人来了好几趟,每次都进了屋。 杨碟干脆不显灵。 她知道他们是一个医院的,红工离本城又近,可看女人动不动登门造访,今天在窗台晾床单,明天晾内衣裤的,还男士女士的混合双打,她就不停抓脑门,和杨碟感同身受头秃。 这就是这女人的“我不会让你好过”? 真想把自己的内衣裤也送过去手洗。 经理虽然语气不善,但见她喘气小跑出仓库,脸色雪白,不自觉就低了分贝,“才几天就不能吃苦了?后面怎么胜任更高职位?” “再坚持会儿,是不是住这附近?下了班找人送你。” 经理刚走,鲜鱼档的称重台小妹就凑过来,“运气好好,经理还第一次肯让这儿的人坐他那宝贝车车。” 她刚打完被献殷勤的冷颤,又给小姑娘的话整得抖了叁抖。 但她还是坐了人家的车回来。 一进车就脱鞋脱袜子,把脚拿人家真皮坐垫上,“哎,你这车看上去真有型,得花点钱吧?” 下了班戴上黑框眼镜走实干中产风的男人坐在驾驶座上,从头到尾默观她行为,忽然越过她的欢乐,说:“你脚比你脸还好看。” 她沉默了几秒钟,马上穿回鞋袜,正襟危坐指着前方,“朝这走。” 离小区还有一条街她让人停下。 “我记得你不是住这小区”毫不掩饰对她的简历滚瓜烂熟。 她冷冷看着前方,连赏旁边高壮男人一眼的兴趣都没,直到车停下,招呼也不打开门,下车,走人。 事实证明好看的相貌是人生最大的利器,也是最无用的利器。 变态不会因为好相貌就对你怜香惜玉。 摄像头并没有拍到异常,斜对着的窗户灯泡出了问题,一闪一熄。 那女的正搞得焦头烂额吧?把那地方当爱巢打理,势必要一针一线都自己来,修灯泡呢,有电的,多危险啊,啧啧。 她吃着超市打包的打折食物,眼睛一眨不眨望着手机监控视频,心思却飞出老远。 为了使行为轨迹规律,她的作息也恢复规律,她觉得一成不变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仿佛和过去接上线也没什么难。 就是生命中那个特别不曾出现就更好。 以防万一,她还是出去一趟, 以前住处在五楼,爬到叁楼,她就觉察到不对。 慌慌张张跑上五楼,慌慌张张用小钩子开锁,入了门,满眼黑暗令她起了战栗,人也进入戒备。 她以前的卧室里,为了方便关灯拉出长长一条开关线,正缠在女人的脚上。 是给绳子绊倒的。 矮小男人坐在女人腰腹上,背对后面的人,双肩鼓动,女人的脚在他身下缓慢蹬动,牵动室内光线一明一暗,忽闪中,照亮掐在女人脖子上的手。 棒球棒狠狠挥击上男人后脑。 叁楼开始她就脱了鞋子,加上身体灵巧,一般人是发觉不到其存在,他正掐到高潮,耳边嗡嗡都是血液速流声,压根没发现有人进来,要不是后脑有风,他本能闪避,脑袋就已开花。 他跳开,在地上滚了一圈,第二棒接踵而至,但被地上的人挡住,铝棒落空击在地板,咚的巨响。 明灭光线照着来人,阴沉沉气压跟他比不遑多让。 当她死了? “变身了?”男人自知短板,扯了人挡前面护住,整个人都躲在刘医生背后,当然,穷寇必备的管制刀具也在人质脖子上挨着。 没有防备的她和防备而来的她完全两种攻击力,她等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这个意思,便邪佞一笑—— “我还水兵月呢,麻溜地,把人甩一边,拖那么大条你也不嫌累得慌。” “放下,来,咱们好好交流交流。” 刘医生接近一米七身高,肩膀上那颗头听闻她的话,一只眼睛转动,另一只乃至另半边脸却无任何反应,整个人滑稽又诡异,他笑起来,一条神经质的褶在面部闪电般皱起,牵连毫无联系的两张脸,仿佛连体婴同时说话。 “怎么交流?”刘医生下半身往前顶了下,是他撞的,“这样?” 如果可以她想协助刘医生下半身喷消毒水。 “哪样?” 话刚落,刘医生脖子上就多了条血痕,惩罚她的装傻,这个变态拒绝敷衍,毫无耐心。 她忽然望见阳台和房间交界处的悬梁上,也就是对面人头顶,有一个摄像探头,不用问,只能是某人安的。 也就是他可能现在正看着。 仿佛是印证她的猜测,摄像头感应地小幅度转动了。 拖延时间吗? “你脱裤子。” 可能是拿棒球棒指着对方下半身缘故,他缩了下,一手揽人,一手握刀,也没手脱裤子。 “让我帮你!”王含乐热情地前进一步。 他立即后退,那慌慌张张的模样,不是简单的防备,好像走近的是豺狼猛兽。 他搂着的女人一直没有声气,双手双脚下耷着,脖子至面部都血红肿胀,给搂抱的臂膀控得死紧,整个人闭着眼,感觉有点不妙。 “她死的还是活的?”她突然问,下一刻就后悔了。 男人的刀在刘医生大腿上扎下,又迅速回到脖子位置,刘医生立即全身筛子一样抖动,浅色麻纱裤迅速被血染红,染红面积肉眼可见地扩大,裤子正面都成血淋淋。 冷汗滑下她额头,她最近升级过战斗力,但没有升级过临危经验,突发状况下,她心急了,没人告诉她该怎么做,怎么避轻就重,怎么拖延时间,只剩一些心底不可控的本能想法跳出来。 保存秘密的最好办法就是永远的闭嘴。 让这个女人趁此死他人手上,杨碟脱离麻烦,她也会有机会。 “我希望你放开她。” “你希望我做什么?” 对方眼珠缓缓转动,听出她的认真,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说:“用你手里的棒子,把手脚敲断。” 杨碟出现的时候,她正举着棒球棒敲小腿骨,惨叫得刘医生都惊醒睁开眼缝看了一眼。 周围邻居都是老年人,没吓猝死,也该报警了。 “你......” “啊啊啊啊啊啊——” “......小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方警告声都被盖了,她鼻涕眼泪糊着狰狞的脸,撕心裂肺又不像假的,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一时拿怀里女人威胁给她看都抢不到那饱满情绪的空档。 灯就在这时熄灭,男人反应也很快,推了刘医生过来,让她被压得脱不了手,人就像腾起的兔子踩中歪倒在地的她,正踩在她小腿上,却连点声气都没。 “无信小人!”男人阴森森举起刀,她看见反光,本能翻滚,但和预想中的翻滚方向不一样,替刘医生挡了结结实实一刀,刀锋卡在她骨缝里直接没拔出。 有气无力的沙哑怪叫才是真实的。 灯没再亮起,戳她的人忽然仰起头,在黑暗中闷哼,身形猛地拉高,像被暗夜之兽摄住,整个人双脚倒蹬眨眼就滑到屋子另一角,扑腾几下,寂静了。 想到等会儿警察包围的现场,还要配合做笔录,王含乐撑腰爬起,弓身拖着腿往外走,像个老太太。 “乐乐。” 她顿了身形,装着没听到,头也没回继续往外走。 无论陷入何种境地,她都希望能占相对明亮的那一段,自私了点,毕竟是她招惹来的麻烦,但她确实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去清场。 警察没有来,小区里老年人多,稀少的年轻人憋得发慌狼嚎几声也是能理解的。 波澜不兴就到了天亮。 但她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躺在宾馆,醒醒睡睡一夜心惊,反反复复做着警察给她手上铐的梦,床灯旁放着那把插进她侧肋的刀,退烧药散落几片,显示吃的人当时剥药都困难。 血肉伤自己撒药可止血,骨伤就必须求助。 “再来我要报警了。” 老中医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大清早他连白大褂都还没穿上,端着茶杯进看诊室,里面她就一脸“我又被揍了快来救我”缩椅子上等好了。 她扑上去抱住金色木桌上的座机,更让老先生看呆。 “哪有报警的人说自己要报警的!” 大概是她太凶狠了,全身充斥“你不治我腿我就打断你腿”的气势,最后还是给她接了腿骨并打绷带。 “伤筋动骨一百天,将息自己,年轻人。” “不.....”她还沉浸在老中医接骨手法的余威里,全身泛着凉意,捉住老中医袖子,老中医俯下身凑近,就听她说:“不......介绍你侄子给我吗?” “莫名堂!”老先生摔了她手,拂袖而去。 她安装的监控会根据目标有所动作而跟踪转动,并启动通知。 也就是有人动监控会提醒。 手机上监控软件频频跳信息,她首先想到是杨碟在利用监控呼叫她。 闪身躲库房,却撞门板上,发现库房门给锁了,顺着眼角余光看过去,经理站在档口边,慢慢提起胸口悬挂的钥匙,在指头绕圈,挑眉看着她。 超市在负一楼,她绕了一大圈去了二楼商场的洗手间。 视频里,画面静止状态,往回拉,她皱起眉心,看完两位老人羞辱杨碟的过程。 他没把人送医院,不然闹剧不会发生在住所。 那间卧室和阳台没有明显边界,座椅基本都在阳台,所以只要在那间卧室说话,大半都会靠近窗户。 他衣领被人扯住,居然举起双手,以为先投降就能解决问题,结果换来另一个人影冲上去打脸,看见他无奈地双臂护挡,还给人扯下手臂,她啪地将手机反盖在盥洗台上。 平日里她有时做梦都是怎么让杨碟跪下来叫爸爸,唱征服,然而真当他被人动手了,还是能反抗还不反抗,能自保不自保,她只觉得血液上头,五脏六腑都给灼了。 旁边补妆的女人吓了一跳,惊叫:“你流鼻血了。” 废话,面前就是镜子,她也看得见。 她以为自己会受不了扔下当班工作,跑去以前的住所,一脚踹开门,大撕一场。 有能力不用,装什么鹌鹑。 然而她磨磨蹭蹭捱到下班,故意瘸着腿在经理面前晃,经理忍了她半个小时,终于没忍住提出送她回家。 这次她让人车开到小区门口,并且诚心诚意说了谢谢。 经理说等等,就要掏手机,抬头,车窗外她人影已混入人群,但没走多远,她就扎进了水果店。 出来时她提了一大筐水果,塑料花飘带长长,金边红底,有多土就有多土,她那张寒若冰霜的面孔却换成了和蔼可亲的微笑脸,继续瘸腿步入小区。 她没有回租住的四楼,而是去了以前的五楼。 叩门声后,门没开,就响起审问。 “你谁?” 你脚下这块地的主人,你女儿抢的男人原配,你女儿给人当长脖子鸡拽着时的救命恩人。 “阿姨,我是医院的小王,我来看看他们。” “是宁宁的同事。”门后传来窃窃私语。 “屁个同事,保不准就是脚踏的破船。” 门最终开了,她笑脸八风不动,用果篮“顶”着两个老年人跨进屋,先带上门,放下果篮,最后翻开鞋柜换鞋—— 鞋柜里一双鞋都没有,她僵了下,马上直起身,“那我进来了。” 双臂像游泳前伸巧力拨开并在一块打量她的两位老人,精准钻入卧室。 入眼的床边全套呼吸设备让她微愣,杨碟正在调整呼吸器长管,背对来人。 “好点了吗?”他对床上人说。 “再忍忍。” 声音温柔得死人。 她忍不了了,出声:“到底要不要紧?不送医院可以吗?” 背影没回答,她意识到问了白痴问题。 环顾四周,她离开了两天,步入这个曾令她命悬一线的地方,依然有感心惊肉跳,但四周井然有序,丝毫看不出那晚的打斗痕迹。 他清理干净了。 没有惊动太多人,没有她想象中的投案自首。 没由来地大大松了口气,继而有些羞愧,因为她把麻烦甩给他了。 他是医生,不严重才敢不送人去医院救治。 其实在她看来,杨碟没撇下刘医生跑路都算不错了,可谓情深义重。 但一想到他怎么对待同类,所作所为就不难理解。 他本质上是个善良的人,比一般人类都善良,但事物到达一个极端,总会跟另一个极端相遇,他面对另一个极端,才会下手狠辣。 外面同时响起“小杨,你来一下”“杨碟,你出来”。 “狠辣手法”的人背影一震,姿势有些僵硬,然后有划痕的侧脸进入她视线。 杨碟出去后,她也尾随出去,走前望了眼床上人,冷冷笑了笑,带上门。 “杨碟,你考虑得如何?” “我女儿的事你该给个交代。” “你是不是不想负责任?宁宁从小我们都舍不得碰她一下,打她一下,你看看现在宁宁落你手上变什么样!” “这什么时候了,我跟你叔叔都在。”声音突然低下去,“还敢招惹人上门,你知不知羞耻?你想气死宁宁不成?赶紧让人走。” 又是恩又是仇的,她听出了这对父母八成把杨碟当成了孤儿,他们就是他的父母,可以随意使唤他,搓揉他。 “我还没死呢。”带笑的女中音自言自语。 目光齐刷刷看向门边倚着的人,她抄着手听了小会儿,发现让自己忍耐不如拿刀子戳她来得快,又见战火要往她这边烧来,便撤了手上前,一把将低头挨训的杨碟拉到身后——没拉动,她也顾不得别人是否有需要她出头的意愿,就挤入他身前空隙,用胸膛把刘父刘母顶开,二老相携被她震退一步。 “你想干......” 她指着杨碟面孔到脖子已不太明显的划痕,“谁动的手?” 一脸空洞的事主眨了眨眼,盯着那快戳进眼眶的葱白指尖,终于有了点表情。 刘母脸上不自然,去翻腕上的手提包,“我不跟你废话,闯他人私宅还理直气壮,我先报警。” “你知不知道她女儿全程都看见我们做的事了?”她扭头问身后人。 就没指望他回应。 她手里多了把折迭刀,柔软手指慢悠悠拨出刀身,忽然暴起扯过刘母握手机的手,往鞋柜上按,手起刀落—— 刘母的惊叫声中,刀还差一点,她手肘被人托住。 杨碟看她的眼神就像看陌生人,她的凶狠震住了他。 刘父赶来护走妻子,一把刀,让他们从中午开始就收不住的嘴闭合了。 王含乐松手,刀落入杨碟手里,手肘也被慢慢放开,她趁机飞速转身,跑向卧室,腰又给搂住。 她使了几个解套的技俩,都没管用,杨碟单单力气就桎梏住她,两人肉搏,把刘父刘母怼得老远,目瞪口呆。 以为女儿的男朋友只是花心,哪晓得还会动手。 她痛苦地捂住手臂,低语:“你又伤我,第几次了,你数过吗?” 杨碟松开桎梏,“......我不是故意......” 还是给她找到机会一脚踹开卧室门,门发出不胜冲击的晃荡声,她心疼了下,箭步冲到床前,却绕了个弯,打开衣柜——她的衣物一件都没了,倒有几件非她所有的女装飘飘荡荡悬挂衣架上。 她顿了叁秒,回身猛地抬起床垫,身后刘父刘母惊叫,不知是为女儿即将遭到伤害,还是为她的大力气震慑。 掀了一半又放下,真把人摔到了也不行。 最后就掀了个被子。 “谁救的你?忘了吗?白眼狼!”她怒吼。 朝床垫猛踹一脚,床上已斜到边缘的人震了叁震,全身遏制不住继续抖,但双眼坚持紧闭,就像西伯利亚棕熊守在旁边,只要敢喘一口活气,布满倒刺的舌头就会伸来舔掉一块人皮。 “跟我抢男人,我忍你很久了,昨晚就该让你死。” 骂一句踹一次床,忽又停下,思索道:“现在也不晚,一家人,这不就整整齐齐了?” 刘父刘母扑到床上,刘父甚至用身体盖住女儿,刘母又用身体盖住丈夫。 看见一家人迭罗汉的样子,她暗叫不妙,抬头,果然就见杨碟动容地立在门口,双眼微愕,湿漉漉的,跟看世纪经典电影一样,震撼,同情。 她知道他羡慕寻常人的感情,羡慕寻常人的生活,没料羡慕到如此地步,堪称关键时刻掉链子!神一样的猪队友! 刘宁突然睁眼推开呼吸罩,坐起来,冷冷看着她,臃肿的喉咙管挤出声音:“我......我也想快点离开!我......走不掉!放我......医院......不会说你们的事......”说完,小心翼翼看向门口追求了好久的男人,却再也不觉得英俊迷人,反而觉得他是从阴曹地府来收人的。 她怕的不是眼前女人,而是门口那个男人! 不送她去医院,囚禁她,就是为了防止她泄密,下一步就该灭人封口了吧?毕竟她看到了他徒手将一个人脖子扭断,然后还不知道把尸体拖向了哪里。 可能就在这个房屋里。 一想到这些,刘宁就快疯了,想偷偷发信息求救,却怎么也找不到手机,无奈之下,她跟杨碟装可怜,请求联系父母来照看她。 杨碟这个憨憨扣了她手机,却还真替她打了电话。 牵连了父母的刘宁再也抑制不住害怕,父母几次吼杨碟时,她心都提到嗓子眼,几次差点叫出来,现在公母煞还汇合了,她紧紧抱住父母不撒手,“爸,我不想.....呆,我们快点......走,定......机票。” 声音都挤成一条单音了,可见其恐惧。 杨碟接触到刘宁的目光时,他一向伪装高超,应变也算给力,好久没接受到异样歧视的目光,一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但随后明白的瞬间,他脸色苍白,对面两道灼热的视线担忧地停留在他身上,忽见他自嘲一笑,侧过身,“今天太晚了,你们明天再走吧。” 寻常的语气,落在床上一家叁口耳中却成了命令。 “我会离开两天。”他补充。 一家叁口如蒙大赦。 放了点东西 “需要帮你们定机票吗?” 一家三口拨浪鼓摇头。 他忍不住蹲下身,像接近受惊的小松鼠一家,“我不会伤害你们” 叮。 王含乐只听到内心有根绷着的东西断裂了,再意识到的时候,已做出她以前想过很多次,但从来不敢做的——狠狠一脚踹过去。 拽着人一路霸气拖下五层楼,出了楼道,撞入蝉鸣嘶远的夏夜。 不知何时这个小区已家家亮起灯火,碗瓢盆的声音铺垫成背景乐。 霸总一时爽,人身火葬场。 突然好珍惜生命,她扔开握住的手,像扔烫手山芋,四处张望,口干舌燥地找出口,或者把树上的知了都摇下来,吵得人狂躁直往脑门冲,她也正打算这么做,跳上花坛—— “我在你那儿放了点东西。” 一直沉默任人拖拽的杨碟越过她,声音并没有适才的消沉,也没有面对病人的温柔,而是冷硬,就像多年前身在异国王含乐刚认识他时,话都不屑多讲一句,仅通知房屋主人一声,径自向她租住的单元楼走去。 王含乐先是懵,心头陡然一惊,她忍不住“啊”地叫出声,不会是 原本要跟上的脚步生生顿住,直角转方向——背后扑来热气,下一刻脖子被冰冷刺入,她不省人事。 刘父刘母的瞳孔里映出她力大无穷掀床垫的身影。 短裤短袖,臂膀上卷着一圈圈黑褐色纹路。 本来是人的短浅上齿伸长挂在唇外,她还不自知,刘父刘母越是惊恐,她越是狂笑。 “糟糕!”她猛地睁开眼,坐起来,却失败了——有绳子绑着她四肢。 手腕脚腕上的紧缚感告诉她,此时她呈开叉的“丫”字困在一张木板上,典型的杀猪姿势。 四周黑暗,不是有窗户漏天光进来的蓝墨黑,而是什么都将每粒能反射光线的粒子浸透的全黑。 黑暗滋长五感敏锐度。 血腥味聚集在四周,她瞬间失去说话的欲望。 她疏忽大意了。 离杨碟那么近,却在眼皮子底下跌入无边黑暗。 而他呢?头也不回离她而去,让她再次陷入无边苦海。 就因为她踢了他一脚?就因为她掀翻了他的女友?意图揍他岳父岳母? 并没有太多情绪,她从“水族馆”醒过来后,就在一点点收回放在别人身上的寄托,以后的生活她要依照内心行事,不再委屈自己。 潇洒的路起了个开头,就掉坑里了而已。 模模糊糊记得,作案以来她总共敲断了八根腿骨,现在是她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喂。”她朝脚那头喊。 周围明明物品很少,空白空间很大,却一点回音都没有。 但她觉得有人,在脚那头,看着她。 虽然周围血腥味浓,不过还是能嗅到一丝属于活物的气息,但这只活物太会隐藏自己的踪迹,她几乎难以想象,会有生命活在这世上这样小心自己的痕迹,每一寸呼吸都能隐藏。 头痛袭来,捕捉到的痕迹消失殆尽。 “你是老鼠吗?” “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像在评估案板上的肉,比绳子还让她难以动弹。 就这么醒来一小会儿,她汗水流了一身。 身体有什么不受控制在灼烧,冷热成了两条线,在她身上交替地窜来窜去,她相信使点力,绳子可能困不住她,但她使不上力气。 眼泪无声划过她面颊,她不害怕,生理泪而已。 再次睁开眼,她在一张大床上。 床上,纤瘦的女人举起手臂看了半晌,皮肤正常。 她身处的房间有点眼熟,更多的是陌生,仿佛是四楼,可床上不应该有床垫的光脚下床,外面静悄悄的,日光大盛,距离她恐吓幸福一家三口已过去一夜。 奔到阳台上,她的望远镜望果然在那儿,困惑地打量了一圈干干净净的房间,确实是她租住的专用于偷窥杨碟使用的四楼。 所以昨晚是她梦魇幻觉? 空气中的味道没有血腥味,但有一股消毒水味道,不难闻,反而比她蹲这儿时清爽度上了一个台阶她眼泪都流了出来,在做了那么恐怖的一场梦后,再遇见一块清洁之地,无疑是人间烟火使者的挽留。 她昨天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不然不会被紧急带到这里,还人事不省。 镜眼望出去,对面五楼什么都没有,包括刘医生晾晒的衣物。 回到床上拿了包,摸出手机,监控视频显示一家三口是夜晚偷偷走的。 她很满意,恐吓是有效果的,没有浪费她难得的血气方刚。 手机上有多个未接来电,她瞄了一眼,倒没放心上,整理了衣装挎着挎包拉门外出。 门没拉开 门锁被换了。 晚上,杨碟进了屋,一眼就看到黑暗中守株待兔的人,他视若无睹,提着手里的东西放客厅桌上,再一件件拿出来,放冰箱,剩下的提去厨房,最后才回到客厅,开灯。 “我希望你能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他不咸不淡对懒人沙发上猫着的女人提要求,进来起就无视她两眼沉沉像锁定猎物一样的盯视。 “这是为你日后的安全着想。” 还真是他,把屋子打扫了的“田螺姑娘”。 她眼里闪过一抹了悟,她知道他有清洁癖,但没料到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他已病入膏肓。 他抽来木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整个客厅能坐的就两样,这把椅子之前就有,他就去添置了一坨沙发——他是打算在这儿住下吗? “小偷!”她忽然骂出声。 对面人没回话,那略惊讶的表情无疑是说:你在自首吗? “我包里的东西还我,我要出去!我有工作!” “你现在工作是什么?”他不答反问。 她瞪着他没说话,老脸暗红,想起他曾驳斥过她不思进取,做事不专业,也不务正业。 现在只怕比曾经更不务正业。 倒不是职业贵贱问题,而是,也是三字开头的人了,什么正经工作在她这儿都要有被干得不正经的趋势,特别是有比自己年龄小的人对比,衬托,质问。 杨碟弯下腰,双手交叠,跟她说了个情况:“你有两间餐厅,大的那间,你同学告诉我,你接收分红的那张卡停了,小的那间,小徐说你把所有的银行卡都交给了她,里面的钱都没动过,这几个月你靠什么生活?” 大的那间,他是出资人,虽然以她名义投资,但她消失了,合伙人自然是找他,小的那间,也是她一手扶持的,某种意义上说,才是她亲生。 她走后,他去过她亲生孩子那?小徐小徐,叫得很熟,看来不止去过一次。 “关你什么事?”她乜他。 他不说话,直勾勾与她对视。 “我有我的隐私,不告诉你是我的权利,我有义务告诉你吗?”摊开手,装模作样,“没有,对吧?” 对面动作都没变,眼睛都没眨。 她给那专注眼神看得有点发毛。 “你把我关着到底要做什么?” 面对她的焦躁他不为所动,微昂下巴。 她愣了,愤怒没有消退,掩不住错愕的视线落在他仰起的嘴上。 他还得寸进尺指着张开的唇。 “好。”她精龙活虎秒答,沙发上起身,跨坐上男人的大腿,迎上他的怔然,眼睑垂下,弯下身,搂住他肩膀,盖下去。 微张的嘴正好让她舌头进入,卷了一圈,她舒服地眯起眼,心里喟叹,男人还是旧的好,游遍全世界也不如在他嘴里游一遭。唇齿交融,口水换口水。 她的热情比他多多了,他再一次确定,没见过谁被要挟会这么乐意的,他就像被一头野兽扑倒,扑面而来的全是她散发出的最本质纯粹的欲望,和身体一贯地接纳,专属于她的气味。 以前她都是怯怯的,游离,或者克制,逃避,他才会认为她渺小,忽略了总在一两个时刻,她露出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然。 待到防火墙高筑的身体即将卸下防备,热潮攀起,他精准地推开她,抽身。 “我是想让你做那些。”他示意她看阳台的方向。 她皱眉,转过去。 阳台新添置了一张餐桌,餐桌上,摆了一堆食材。 他是想要她做吃的,而不是强吻他。 静默五秒,她豁然起身,离开他大腿,“为什么要我做?你不会做?” “以后你想吃,我可以给你做,这段时间不行。” 她还没吃过他做的菜,他说要做给她吃 “为什么?” “最近我反胃。”他回这话时避开了她的眼睛。 她心头一跳,隐约明白了什么,没再说话,默默提东西进厨房。 她不愿意做的,他替她做了。 “我们需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才算安全?” 刘医生一家走后,要是有报警,五楼的住所很快就会有动静。 四楼这边的偷窥场地无意中成了最好的观察地,缺点是太近了,她知道,但要是被通缉,他们又能跑哪去? 晚饭后,杨碟破例没有管碗盘,他吃得也很少,这道晚餐主要是让王含乐补充体能的。 感受到他的用心良苦,王含乐什么也没说,揽了碗盘进厨房洗洗刷刷。 按照今晚这个食量,她的饮食不适应期就快过了,难怪陈絮静会钉死她怀孕,这段反应期差不多也是三个月。 “我真的需要出去工作。”洗完后她擦着手走出来,望着窗边的背影。 “你愿意回去继续你以前的生活?”他转头问。 得到的是沉默。 她还是不愿回去。 “再等几天。”杨碟最终还是给了答案。 四楼房子只有一间卧室。 两人各居床垫一隅。 她已经睡过一个整宿,白天又晚起,这会儿正睡不着,想玩手机,旁边人侧躺面向她,让她又不敢玩手机。 不知为何,总觉得会被变着法子嫌弃她不务正业。 太搞笑了,他又不是她家长。 心思万马奔腾后,身体不由自主放松 干燥的皮肤摩擦,像布满蜂巢的表面互相摩擦起声,她舒服地叹了口气,像条蛇缠上去,越缠越紧,伴随着寸寸蠕动,每当听到那摩擦声,她心中就又是战栗,又是疑惑。 她这是怎么了?一入睡就进入各种奇怪境地。 “嗯嗯”呢喃尾音长长的,在幽夜里随风摇摆,抓都抓不住,多么动听啊,是她吗?验证似叫了几声,空气弥漫着熏人的气息。 是她。 感受到头顶的注目,她撑起套着吊带睡裙的身体,睡裙并没有过多装饰物,就是面料有点光滑,贴身,比她日常的睡衣睡裤更使她感到凉爽。 是身下人给她买的,新鲜热辣,晚上刚买回来。 她眯起眼再次确定身下人是谁,手指在他轮廓分明的脸部滑动,勾弄。 “装什么”她轻骂。 不就是之前浴室里她不肯让他进来。 也不想想,当时他的行为就是纯血的禽兽,没把他当变态骂都是她气力不够以及当时的他,让她有点怂。 待到她撩起裙摆游移到他大根根部,潮湿温润的感觉又截然不同天地,毛毛躁躁间丰润水草一样惹得她猛地提臀坐上去。 好舒服! 嗅觉敏感了,不仅能嗅到味道,还能嗅到人的情绪状态,此时的他,是一泓平静的湖水,但正散开涟漪,摇摆的水草拽着她双脚,往湖心深处去 右腿还是疼,但肉贴肉,伤腿有筋肉弹性做承载,她只管放上去,一点也不担心会伤上加伤。 舒服,不知道是身体接触更舒服,还是有人兜底的心理更舒服。 他发出一声不堪她热情的叹息。 夏夜 “没床单。”他提醒,“我忘了买。” 没床单,床垫弄脏了不好清洗。 她更难受了,下半身火烧,上半身泼了冷水。 按住他胸口,她像做俯卧撑趴起,双腿分开摩擦他腿外侧,没受伤的左脚不停勾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蹭他的左脚踝,右脚有心无力。 能动的地方都在揩油,隔着他的睡衣T恤按到两粒乳首,就蜷在温掌下,T恤已被她撩到胸口露出腹肌。 瘦削,但跟羸弱绝对扯不上关系的身体,她的腹部相对来说才是柔软的,像蜻蜓点水与坚实陆地一触即离,两具躯体间出现一个个泡沫,随着她的扭动,两片腹一点一触地亲吻,泡沫“啪”“啪”“啪”一个个破裂,溅湿了腹部每个毛孔,凉,湿。 刚才的痴缠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现在她的柔软怎么也不肯再次降落。 他泛着热能的身体和主人都有点呆了,有些神游天外。 “那就,这样” 她下了好半天决心,终于重新趴下,撩开双腿骑在他右腿上,蹭啊蹭。 仗着自己睡迷糊了,为所欲为,身体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她憋了好久了。 没人能靠近她,除了他,没人能让她撤下心防,除了他,一遇见他,她全身心就只想奉献。 以至于病重时难过得要死,也觉得自己没立场难过,后来就庆幸他看不到她死,这样她就可以淡出他生命,让他以为她去哪快活着,直至再也想不起她。 这些悲壮她才不会对别人说,包括他。 蹭了几下,她突然停了。 “行了,睡觉。”声音恢复清明,她彻底醒了。 搬了套重型家具,拍拍手,说大功告成,就脱手套围裙挎包外出。 挪回自己方位侧躺,背对他。 床垫晃动,晃荡程度是有人大幅度移位。 腰被手臂从上方搂住,她就像一只玩具熊落进人怀里。 他以膝盖顶开她腿,又一条腿跨她腿上,“我会轻点。”他小腿试着抵进她右小腿腿腹,让她不至于乱蹬,臀部抬起以单只手臂作支力,整个下半身离开床垫一公分,揉得乱七八糟的平角裤被他一把扯下,下半身重回床垫,硬热物钻入峡谷,腿部皮肤一贴上柔软皮肤就忍不住自己滑动,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东西,替她买衣服逛女用物品时一扫而过的。 脑海中就模拟出了她穿上的触感,怀里的女体就抖了抖,她感受到他的变化。 “可以这样。” 他用了点力搂紧她,热烫摩擦了几次大力的,腿间柔嫩肌肤顷刻就染湿了他的前端。 他又猛地将她扯过身,与他面对面。 “啊!” 捧起她的大腿,情不自禁从肉臀抚到腿弯,撩起来铐在他臀下,固定住,热烫再次钻进去。 “还可以这样!” 月光照进缺少窗帘的窗户,撒在2米大床上,女人被男人搂抱冲撞得面部酡红,双唇微张,要不是头发有点少,会是一副会令男人生出情欲的面孔。 一身云灰色真丝睡裙给揉得欲掉不掉,全一圈圈折叠在还算丰满的胸口,男人却与此保持距离,牢牢搂住她下半身,耸动的臀部几乎与女人连为一体。 两人像船在床垫上摇晃,随着他们的律动,到处都是无形的波浪。 二人都声音少,男人专注看着她攀着高峰的神情,汗水缓缓流下额头,滑落下巴,染亮脖子,胸口T恤已经半湿,恍然间能看到蒸腾的热气,与女人不同,他双眼至始至终都带着冷静。 “可以了可以了。”王含乐撑住他胸膛,想脱离他的绞缠,内裤都磨进去了,顶得她好一会儿痛感了,不用看,肯定肿了。 但确实爽到了。 她是个很节制的人,相信杨碟比她更甚,那就大家点到即止好了。 杨碟眼里露出一丝不爽,挣扎了下,还是任她挣开。 她听见背后人起身去了卫生间,嘴角翘起一抹讥讽,带着这道讥讽,她很快进入梦乡。 全身蒸腾着湿气的男人回来就看见床上扭了个麻花,横断整张床,嘴巴张着,呼呼大睡。 “” 清晨,她饱足醒来,发现自己缩手缩脚在床垫右侧躺着,看来昨夜有人半夜给她“立规矩”了。 立规矩的那人在左侧抱胸歪着脸,两脚丫子并拢朝外,打了个盹不小心睡着优良模范生样子,她扑过去,将他掰得正躺,在他皱起的双眉间,呼着热气:“你说要是没有白天就好了,夜晚太短了,夜晚多好啊,特别是夏天,对不对?对不对?” 闭眼的五官林立面孔忽然浮出笑容。 “笑什么?觉得我说得很对是吧?” “想起一首诗。” 她一僵,“哦。”翻身起床,却给拖住腰,她倒在他胸膛。 果然,妄想从他口中听到中文诗句,与他吟诗作对花前月下举案齐眉——那是不可能的。 听着他念了一串又一串鬼佬语,声线迷人动听,她感动得都快流泪,因为听不懂。 念完后,轮到他起身拍拍她木然的面孔,“你是好学的。”还在她额头留了个宝宝吻。 阴郁了好久,突然一觉醒来就得以放晴,他也想说,喜欢夏天,但比起看不到光明的长夜,他更爱白昼。 是面前这张脸,为他扫去阴霾,当他绝望地从监控看到刘宁被袭击,远水无法救近火的他心如死灰,比起刘宁出事,他更无法原谅见死不救。 但她狡诈,他逮不住她见死不救的尾巴。她比他的同类聪明多了,鱼尚且被她驱使去掩埋地挖救他,其余被埋在土石下的人一律见死不救和她毫无关系的刘宁,她更没理由亲手搭救。 她可以看见一闪一灭的房间信号,当做没看见。 他几乎可以想象,他质问她时,她会像鱼一样,闭耳塞听,一味地说他冤枉她,高估了她,她没有错 超市里,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视线落在货架尽头打电话的人身上。 他居然答应让她跟着出来,她以为他会嫌她拖后腿,为安全起见,让她呆在4楼,没必要出来。 也是,她出来干嘛呢?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香吗?还不用遇见把旷工的她逮个正着的经理。 她正在拿手机抓耳挠腮查东西,经理阴恻恻飘到她背后。 “王含乐,无故旷工罚三倍工资。” “哎哟我的妈呀。”她脸衰成菊花,使劲拍胸口。 经理一愣,“开个玩笑而已,有这么严重吗?你腿怎么样了” 有,再早几个月,她就会心脏病发,成为这儿的亡魂。 “还好,就差拐杖了。”她瞄到经理工牌,中文名上面是正宗英文名,就问:“经理你英语很好?” “还行,马来西亚呆过四年。” 她露出闪退表情,经理噎了噎,“马来西亚大部分人都会说英文。” “哦哦哦。”她才开始请教,经理憋着劲听完她的复述,如蒙大赦,快速道:“莎翁十四行诗,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 不过十四行诗总共有154首,我记不得是哪一首了,你慢慢查。伤好记得来销假,你的假我代你请了。” 蔡美丽在电话那头先没说话,对杨碟还会联系她而感到惊讶,听了他的问题后,她沉默半晌,终于平复了激动,如实以告。 “对不起,你因为没人能理解你,因为对我们生气,失望,认为我们无可救药,而不开心了这么长时间,那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杨,你应该乐观一点,她不知道我的行为,她反而是唯一一个提出让我们救人的人,她说要是你醒着,也会和她想法相同。” 挂了电话,他抬头就能看到的人影却不见了,他愣了很久,云开雾散后,反而是梦等着他吗?一瞬间他以为她回到他身边,是一个梦。 最后在入食品区的交界处看到她,她在等着他出来逛吃的。 旁边有个男人正跟她说话,应该是认识的人,她小鸡啄米点头,眼睛却放在手机上,有点挑战人耐心。 男人是位绅士,并没有生气,只是看她的眼神过于直白. “请让让,挡着人了。”背后有人提醒电梯口立着的他。 他才挪开一瞬不瞬的盯视。 她像感应到什么,立即望过来精准地找到他位置,然后招呼都不打,撇下旁边人向他走来。 “看地面,别看手机!”她居然乘扶梯这么一会儿都要找点玩的,没有高声喧哗的习惯,遥遥隔着扶梯给她发了条短信过去。 她立即抬头,把手机往屁股后的荷包插去,这儿空气对流性太差,她还戴着口罩,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走上来她就说太饿了,多买点吃的,领了他又往扶梯下去。 他奇怪,那又何必上来一趟?他直接下去不就好了。 跟在她后面,他成了障碍墙,不停为她排开太过靠近的人,可食品区是人流最多的地方,逛下来,东西买了不少,他人也有点报废了。 回头望着超市里的人山人海,闻着各类食物交杂的气味,看见一张张扎根生活充满喜怒哀乐的面孔,他想,他终究对任何一片土地难有归属感,但是,对人,可能会有—— 我能否将你比作夏天? 你比夏天更美丽温婉。 狂风将五月的蓓蕾凋残, 夏日的勾留何其短暂。 不要恋那丽日当空, 转眼会云雾迷蒙。 不要休叹那百花飘零, 催折于无常的天命。 唯有你永恒的夏日常新, 你的美貌亦毫发无损。 死神也无缘将你幽禁, 你在我永恒的诗中长存。 只要世间尚有人吟诵我的诗篇, 这诗就将不朽,万世流芳。 ——十四行诗之老十八 只能这样 王含乐几个月前,将她猫狗托付给了小的那间餐厅的老员工。 现在主人归来,杨碟去替她接猫狗回来。 那家小餐厅有一面墙,墙上布满照片,其中一张美女腮帮子鼓得大大的,手握肉串,不屑地看着镜头,明明知道正在被拍丑照,还不管不顾地大嚼,光看照片都能知道她嘴上的东西有多美味了。 第一次见到那张照片,认出那是谁的杨碟:“.......” 她是有天赋的,不见得她多了解鱼,却让他通过一张照片,看到鱼还有娇憨一面,少女的灵动。 逐步看墙上其他照片,都没构图讲究,都是具有她看事物角度,个人特色强烈,每张看下来,看到最后,再环顾四周,店里的陈设顿时多姿多彩起来。 他突然想知道她会怎么拍她自己。 可是他看遍整面墙,都没看到她,就好像她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而事实上,他不得不怀疑,她存在过吗?如果存在,他为什么怎么也找不到她? 如今他大步走过那面墙,目光不再往上面停留,鲜活的真人回来了,照片黯然逊色。 “你打高尔夫球?”买回来许多东西,正一件件捡出来的她看着长包,心想他在医院面临升职压力吗?对哦,他比她小叁岁,也到和领导搞交际应酬的年龄了。 “把它放玄关就好。”他正在拆另一袋,都是她用的东西,所以她没兴趣,他倒挑拣出来穿梭来去分门别类了。 “玄关我放棒球棍了。”她宣誓领地主权。 他走出来,当着她面拆开高夫尔球棍外套,让她双手握着,走到她身后,双臂握住她手,带着她挥起长棍。 “这是钢制的,别看它细。”釉光手掌蒙住她额头,“力气到了,两下可以开瓢。” 那个瓢,就在他掌下。 但内心翻天覆地的她没有过多联想,他终于肯教她怎么跟人打架,不,肯教她怎么自卫了! 拼命点头,也不清理东西了,一个人到角落挥棍子试手,看得杨碟失笑。 这笑很快就没了。 床单被套铺好后,她说要分开睡。 纵是认为人与人之间天生该存有空间的他,也忍不住问:“为什么?” “你不想和我睡?” 思忖,她决定还是说实话,“是。” “你比我有经验,你说我们需要一起呆几天,一定有你的道理,那就呆吧。不过再有道理也掩盖不了你的行为是囚禁我,你是变态吗?” 没有预警的灵魂拷问让他当场放弃,去了对面五楼,猫狗刚换环境回来,容易出现应激反应,正好也需要人照看。 “我可以走了吗?” 用餐还是一起的,她会抓住每个见面机会来问,日日必问。 “你缺东西?”最初他还耐心关怀,“想要什么可以告诉我。” 他替她去买,她就不必出门了。 她摇摇头,不上套,“我想早点出去。” 后面他问:“有急着出去做的事?” “嗯。” 他等她继续是故意,她以前就爱喋喋不休讲自己的事,想让她闭嘴都常常难以间插机会。 现在他非常希望她能回到过去的样子。 但她沉默如山。 他能感受到她日渐抑郁,却寻觅不到根源。 就在这时,他的朋友又找上门来。 教授让他限时回去。 “我想调本市的医院。” 朋友很高兴看到他打理了仪容,认为他整装待发,听了他想干什么后,膝盖被两只猫占住的朋友更高兴了,说好啊,他来当说客,怕的就是无欲无求不提要求,“趁现在回去,一年,教授的项目怎么也有你一份功劳,你再申请调工作,教授准会帮你。”教授外号就叫八爪鱼,好的就是替人走动,到处揽人情。 他毕业前的身份是交换生,毕业后是基于两个实验室跨国合作项目的派遣生,为教授的实验室出力是理所应当的。 看出他的顾虑症结所在,朋友继续劝:“一年时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为科研乃至为世人做贡献,这是作学者的骄傲啊。 “还是你在这里有牵挂?” “我女朋友回来了。” 朋友微愣,“哪一个?” 他觉得朋友问了个怪问题,“我至始至终女朋友只有一个。” 老同学兼同事兼好友立即默默举起蜡烛,为追男人追得名满小圈子的刘医生。 “边境市挖你那个对吧?有情有义好女人,回来了?好事啊,她肯定通情达理,理解你工作的,现在是有什么问题吗?” “她回来后,不太愿意理我。” 朋友沉默了会儿,问:“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出轨。” 王含乐刚回来时,属于他的气味淡了点,不过是时间缘故,并没有别人覆盖的痕迹。 他兀自陷入思考,朋友就替他默认了。 “让我见见她。”拍开两只猫,一裤子毛反衬朋友严肃的神情,不太具备说服力。 她曾带他见过她的朋友,虽然她的朋友并没有多接纳她,不过在她眼里,带伴侣见朋友似乎是很重要的仪式。 他领着朋友去四楼,刚触上密码盘,停住,快速密码指纹一套带入打开门,却见又是一道门,这道门是锁孔门,朋友给他先解反锁再猛拉门的气势夯退一步,从他身后探头,就见双重门加封的“黄金屋”里,灯都没开,静扑扑的,物品稀少,怎么看都不像有人住。 “可能是出去买东西了。”朋友打着圆场,装着不经意问:“电子锁开了童锁模式,没有密码打不开门,你密码设置的什么?” “她的生日。” 朋友脸抽搐。 “你们好像都希望别人能记得你们的生日。”他解释。 “杨碟!”朋友脚都软了,“强制手段限制他人人身自由,这是非法拘禁!” “嗯,我知道。”他的语气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会被钉在男人的耻辱柱上!” 一个下午,朋友和他都在沙发和椅子上,进行洗脑和反洗脑的角力。 了解了杨和王二人分开几个月的始末,朋友以他的经验判断,王含乐是出轨了。 “什么气味不气味的,哪个正人君子用这种下流的判断方式?思维,直觉,情感,感觉,请用上四个心理功能。” “就算不是出轨,人家姑娘肯定也对你意见很大。” “你这人,看着条件好,姑娘们都愿意跟你玩,可真要和你谈婚论嫁,她们倒也未必愿意。” “因为你一看就不是动真心她们拴得住那挂。现在姑娘就是这样歧视好相貌好脾气的男人,你太好,肯定就有见不得光的一面。” “有时特别尊重人,有时又过于不尊重人,不接地气。就像现在,你想留一个女人在身边,何至于玩密室逃脱!搞密室不说了,还把密码设置得这么简单,简直是不尊重他人智商!你以为人姑娘发现你把密码设成她生日会高兴?严重的本末倒置行为!” “没玩密室逃脱,两道门不是为了防她,反倒是她——”椅子上的人突然笑起来,“一直假装打不开锁,让我掉以轻心,她这种行为,叫做什么?” 朋友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回敬他,“没报你警,你该跪下来烧香供她叫姑奶奶。” “她身体不好,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你意思是她不爱惜身体,你替她爱惜?你是人家爸吗?”朋友突然坐直身体,神情快乐—— “都到这地步了,你怎么不做到底?” “睡她,用你的魅力睡服她,有趣的灵魂千篇一律,好看的皮囊万里挑一。现成的条件不用,难道你还指望能有我的口才去浪费时光哄人开心?” “没有人是你杨碟睡服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多睡几次,空了就睡,跟我回去后,每个月我跟教授说,让他放你叁天,叁天,夜夜新郎,相信我,够了,再多容易肾亏。” “......” 杂驳信息太多,他花了一点时间提纯。 他表达欲少,索求欲少,自给自足,不常麻烦别人。 所以他们都认为他脾气好? “东方人思维,一信因果轮回,二信缘分,你和她缘分浅,才想使力都使不上。” “不如顺其自然,该放手就放手。” 在朋友的开解中,他缓缓点头,回头望了眼玄关,那儿已没有高尔夫球棒。 也只能这样了。 夜晚,苗条身影猫在防盗门前,轻轻拨了一串数字,门开,第二道门槛摆放着一把钥匙。 还算他有良心,滚之前知道给她节省撬门功夫。 下午她收到一条短信——对于杨碟知晓她的通讯号码,侵犯她的隐私,她没有太多感觉,这人就像田鼠,在她遮羞布上东凿凿西凿凿,洞多成虱子,也就不愁了。 他告诉她已把猫狗接回来,自己要去北方工作一年。 她没多想,以为数月未见的猫狗在四楼嗷嗷待哺,便趁着夜色来了。 每只猫狗都是她的老伴侣,最小的都已六岁,是她人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是她走再远也无法回避的牵挂,所以她将所有财产留给小徐,算是为它们保障晚年。 一屋子寂静告诉她猫狗并不在屋里。 难道是对面五楼? 忽然侧边扑来一道黑影,她伸手去打开关,却晚了,冰凉针尖再次扎入脖子。 锁门原理采用了玄学 专业人士建议砍掉目标人物双腿比较快 我:??? 囚禁(上) 黑暗。 熟悉的全黑无法识物。 熟悉的四肢捆绑。 她反应了很久,以为又在做梦。 但这一次遇袭时她是清醒的,针尖扎进肉里的刺痛还能回忆起来,下一刻那痛就隐隐出现在脖子上。 她冷冷喊道:“杨碟,是你吗?” “好玩吗?我跟你说......” 黑暗中有东西快速移动过来。 是个人! 她闻到了人味!一股浓浓的化合物味道——是香水——至少喷完了一整瓶! “离我远点!滚!” 那气味不管不顾,衣料擦过她的手臂,她全身鸡皮疙瘩狂起,呼吸喷到她脸上,她再也忍受不住,呕吐物像喷泉一样飚出。 那人倒吸一口气,手带风挥来。 近来胃口不错,呕吐一波接一波,吐出来的东西酸腐臭盖得她翻白眼。 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抬起她的后脑勺,呕吐物太多,她再平躺可能就会死于窒息。 也透露出一个信号:不会让她就这么便宜死去。 覆面的呕吐物被毛巾挥到她脸颊两旁,她听到水流的声音,那人身上沾到她的秽物,正迫不及待清洗。 她还没吐完,肚子里还有,等下再来,她再给他一发,她恶意地想。 雨靴踩水地的声音“沓沓”传来,她的上衣被橡胶手撩起,冰冷金属物贴上她腹部,刷刷几下,她全身衣服给剪掉,内裤和胸衣得以侥幸,是给极具耐心的手法剥掉的,她却忍不住全身战栗。 对女性贴身衣物迷恋....... 光溜溜躺在冰冷的板子上,明明外面温度已超30℃,她身处地没有空调送凉,但有风机运转声,应该是气口风扇,调节不了温度,尽管如此,空气仍带着丝丝凉意,让人想到水井。 这是地下。 水管拖拽声响起,下一刻水柱喷洒在她身上,她不吭声了。 冲洗干净后,就该解剖她了? 所以人漂亮真的没意思,还没到半年,她遇见的变态比一辈子遇见的都多。 “为什么?” 水冲洗在她下半身,她问那个人。 没有回答。 干毛巾擦拭她身体表面的水,干了之后,那人竟然用吹风为她吹头发。 想让她死得体面?还是要把她做女体盛? 她绝望地再次发问:“为什么?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 那人去了一个角落,物品落在不锈钢桌上的声音响起,那是什么?工具台? 脑海中浮现出琳琅满目的手术解剖用具。 “喂!到底要做什么?说话!” 仿佛恐惧能通过吼叫宣泄出去。 金属摩擦声,脚步声,金属摩擦声,那人从不锈钢桌上收拾好东西,就消失在房间头顶。 寂静没有光线没有时间概念的空间里,身体活动也被限制,昏昏欲睡的她被晃动。 “嗯......”她发出清醒的声音,嘴里就被塞了一大勺东西。 糊状的,黏黏的,有点微甜,她是一名厨子,天生对食物有亲近感。 几乎是含着泪默默吞下一勺又一勺。 没那么害怕了。 她跟喂她的人打商量:“能别杀我吗?” 那人像喂饭机器,沉默地不断朝她嘴里塞吃的,最后还刮了碗底,还没送到嘴边,她舌头已伸出来准备舔调羹了。 “麦片里能不能放点坚果果脯之类的?兑一次也是兑,不如料丰富点,这样喂一顿也让我管饱久点,你也省事。” 吃饱后,她习惯性得寸进尺。 没料到下一顿进入嘴里的糊,真的有坚果和果脯。 “能不能换成肉?我认识一个档口卖肉性价比高.......” 但她没等到这顿肉,头上传来声音。 声音的位置很高,房间顶部有扩音器。 源源不断的呻吟声,痛苦,哭泣,嘤嘤求饶,让她有半刻懵逼。 这是见证小黄片公放事故吗? 女人浪叫戛然而止。 “叫给我听。”男人的声音响起。 声音经过变声处理,要不是非常冷漠,她还以为黄片男主角出场了。 抓她来就为了这个? 头顶再也没有声响,仿佛她片刻犹豫,就错过了一次谈判机会。 “别走!”她着急地喊,又低下声,装娇羞,“可我不会......” 嗯嗯啊啊的女声再次响起,停顿,等着。 学,总会吧? 她张大嘴,“嗯.......”咦,接下来应该啥?她眼珠一转,“啊......” 嗯啊嗯啊渐渐响起,她起先还比较生涩,可脑中一旦配合画面,身体就过电,叫得就顺畅多了。 正叫得欢,头上冷冷道:“这么小声?喂你吃的都去哪了?” 她马上停叫,天可怜见,她的声音并不差,音质娇媚富含感情,还以为听她叫床声,半天没回应,是做“不可告人”的事去了,哪知声音就算经过变音,依然听得出里面的冷冰冰,根本就不为她“倾情献声”打动。 正要大骂头上“直男癌”,忽又想到什么,她和和气气道:“我的叫,是以我真实体验为基础,虽然不能令你满意,但已经到达我本领极限,可能我这个人本身就不能令你满意吧。” “吃下去的能去哪?自然是菊花了,能让我方便一下吗?” “继续叫,不然你就憋着。” 膀胱的涨意一下子击碎她。 她活到这岁数,什么羞辱没见过?由于自身其貌不扬,对她外貌上的歧视也是屡见不鲜。 唯独到这份上,生理的羞辱,前所未有。 颤抖间,下身一热,她竟然躺着尿了出来。 畅快伴随着羞耻,湿热伴随着骚臭,空间内刹那寂静。 本来就静,现下更静,被那潺潺流水声衬托。 头上很久没有动静。 然后突然动静就来了,金属摩擦声,脚步声,铁具滑落声,各种声音交杂,急且凌乱,听得出来人愤怒了。 沓沓脚步声来到她面前,她知道这人一定戴了夜视镜,她懒洋洋躺着,满脸空白,无知觉地望着脚步声来的方位,尿出后的虚脱貌似延长了。 希望能更长一点。 但溅射到她身上的水柱又令她不得不回到现实。 又是一顿冲洗。 四肢的绳索被解开。 她没动。 橡胶手套把她拽起来,往一个方向推搡,推搡了几次,她突然摸到滑滑冰冷的圆状物体。 是马桶。 沓沓声远离,金属摩擦声,攀爬声,金属摩擦声,那人再次消失于房间顶部。 头顶有一个通道口,用金属板子封锁。 她现在身处瓮里,也是名副其实一只鳖,瓮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她坐在马桶上坐了良久,头顶并没有声音,通道也没有开启,她不用再回到木板上去了,她“自由”了。 “动一动手,你头上。” 马桶上的她慢慢伸手,害怕机关冒出来一口咬掉她手,但又不是那么怕。 她摸到一卷厕纸。 以为她坐那么久是大号,所以提醒她。 这个房间不仅有扩音器,还是监视探头。 该有的都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是个惯犯,这个空间,是他拿来囚禁性奴的。 那人又叫她哭给他听。 “嘤嘤嘤。”她哼唧,基本的掩饰都不做了。 又换来一阵沉默。 不长的相处时间里,她知道这是个压抑的性变态。 他有性癖,毫无疑问,但猎物就在面前了,却迟迟不出手,有性功能障碍?可能,所以她一言一行尽量不想刺激他。 可她失禁了。 她知道男人会对女人失禁,潮吹,痉挛,脱力这些高潮反应感到刺激,倒不是她的经验告诉她的,而是她遇见过的很多男人都会对强势女性失控表现出兴趣,甚至以此为羞辱和威胁工具。 但这个人没有,他觉得脏,迫不及待冲洗她,为了让她方便上厕所,甚至给她解掉了禁锢。 “抱歉,我崇尚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派,这已经是当下情境我的表演天花板了。” “那就发挥你的想象,突破你的演技。” 她浑身一僵,果不其然,接下来那声音就在头顶谆谆善诱—— “回忆你的恋爱史,那些男人怎么背叛你的?” “多少岁?有叁十没?为什么没男人肯跟你结婚?” “年薪多少?或者月薪?公司给你缴纳五险一金吗?” “本地人?买房没?不会还是租房一族吧?” “看你样子,身材骨骼都有走形,生活很操劳吧?” 辛酸泪没有启动,暴走状态开启了。 “这位先生,姑且称你为先生,或者女士?”她打断他,却没继续下说,直到头顶回复—— “先生。” 她马上下说:“请问,为什么是我?我为什么在这里?” 意料之中没有回答。 但她不在乎,“我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做过的事占一半原因,相貌和性格占另一半,对吧?不然我要是个丑八怪,你要跟我有仇,我现在就不会有跟你对话的机会了。” “别不承认,除非你想承认你是性无能。” “那么问题来了,以我的长相,你觉得我会缺男人吗?” “难说,你不丑,但有可能你整过容。” 是个女人都难忍对外貌的挑衅,轻蔑,侮辱! 她却半天没反应。 忽听她道:“你下来吧,我给你看看我整容过没。” “你要下来......还可以跟你说说我的第一次。”她补充,声音有点低,有点媚,有点欲说还羞。 绕来绕去,不就等着突破她心防,听她这样强势女性说出一些羞耻之事。 “我.......” 她屏息凝神。 “偏不。” ňPó①8.Cóм 囚禁(下) 一句“我偏不”,让她绝倒。 口舌花花,一边小心避雷区,一边引诱那人下来,他却跟她拔河似的,就不下来。 她甚至跟他说:“我很孤独,下来陪陪我吧。” 得到的还是没反应。 她耸肩,走到房间角落里躺下。 “对面桌子上有衣服,穿上。” 头顶传来声音。 她踉踉跄跄走到另一个角落,摸来摸去,那人在她睡着的时候,进来留下了东西。 摸到是什么,她心底叹气。 这他妈是衣服吗?就几片布料,这什么?腰带?带蝴蝶结领带? 深呼吸,反复地,她告诉自己,有得穿总比赤身裸体强。 而且她一旦穿了,下面的要求才会来。 那是一套内衣,很快就穿好,尺码有点小,勒得她胸部和腹下沟壑难受,脖子上的领结花了她点时间。 她从没穿过情趣内衣。 接下来要她做什么?跳舞? 她想想都觉得给她照明她都不要了,自动眼前发黑。 “这样对了吗?”她缓缓打直背脊,站到房间中央靠墙一点的地方,那是声音的出处,摄像头也在那里吧。 没有回应。本圕徕垍玗ΗаíㄒаňɡSんùщù(嗨棠圕箼).CoM 那就是不合适。 果然,她就一钢铁女汉子,小布片还是留给芭比娃娃吧。 她慢慢拆掉身上的衣服,动作麻木。 对于不合身的外皮,从前的她不会刻意迎合,而现在,她有了更容易胜任各种外皮的身体,更不应该随意迎合。 “需要我的叁围吗?”她颤抖着问。 “你要物化女性,也请你专业一点,好好的胚子都给你糟蹋了。” 稍微严肃一次,为她赢得了一顿牛排。 肉香味早在食物变凉前就扩散整个空间,丝带包裹的刀叉,还有小半杯红酒,就像为睡美人准备的醒来后的礼物,又仿佛是新的考验。 二十分钟后,刀叉又从她手中回到原位。 食物会在她睡着后降临在放内衣的那张不锈钢桌子上。 她趺坐在空荡荡房间的角落,望向头顶声音来处发呆,或者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上面有轻微响动,就一骨碌爬起来,万分期待,生活重心都围着头上的司令发号而转动,像被圈养的动物那般乖巧。 只要不张嘴说话。 “你有什么愿望?” 头顶声音响起。 是问她遗愿了? “我说让你放了我,你愿意吗?”然后她笑了笑,“肯定不愿意。我想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在浪费时间。”他冷冷提醒。 她也冷下脸,“我得过很严重的心脏病,那段时间,我人都快死了,熬了叁个月,我没列过什么遗愿清单,现在你让我一时之间能想出什么?” “那你慢慢想。”他的声音是他起身要走。 “等等,有一个!”她叫住他,“对面五楼,斜对面,里面有几只猫狗,我希望它们能找到好主人。” 她是在四楼被抓住的,他自然知道“斜对面五楼”是哪里。 “就这一个?” “” “没有别的东西让你觉得重要了?” 她不说话了。 头上一直在等。 “我说了你能帮我实现?” 不回答。 但她继续下讲:“我希望杨碟一辈子找不到真爱。补充:杨碟是我前男友。” “没错,要是每个女人都有一个愿望,那前男友必定中招。” “不过你可以换个方式替我实现,就是要做很多准备工作,比如你要去替我打断他小弟弟” “我为什么要替你实现?” 她一愣,“你耍我?” 不回答就是默认。 男性,物伤其类了。 但难得吐出心里话,还有个追着要听她愿望的生物,她这张嘴就不肯结束。 “特别痛苦,痛苦到什么地步?不想活,就想躺下就闭眼,闭眼就死梦里,你说那个病,都这么痛了,为啥还让我发胖?简直是恶劣到极点的病。” “更惨的是没人来看望我,进医院都是独来独往,医生看我可怜,住院床都安排在老弱病残旁边,让我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进医院的不一定都是老弱病残,有人陪伴的,天天有送汤送饭送花的,那就是上等人。” “我这情况谁造成的?就是那死男人造成的。你觉得我会希望他好过吗?肯定不会对吧?” “不过我也只是说说,你即便要帮我,也不会成功,你打不过他。” 那边男人尊严受到挑战,终于吱声:“激将法?” 半天没回复后,鼾声响起。 牛排之外,还有沙拉。 不过没见红酒了,又变回一瓶瓶矿泉水,和食物一并送来。 进来大概有四天。 她花了半天时间摸清楚空间构造,以她曾躺过木板为中心,向右上方走叁步,是那个人带她去的马桶。 她已经去过八次马桶角落,其中一半次数去的目的不是为了方便,但不妨碍空间里她最熟悉的是马桶角落。 马桶区一条直线的另一个角,有一张桌子,在她睡觉时,会有食物降落在桌子上。 就像被触到什么绝望点,她说了大量话后,陷入死寂。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四天,跟其他被囚禁者稍微不一样的,她大多数求生行为,都是求几句饶,没有实质性的举措,除了刚进来吼了几声,余下时间越来越懒得动。 自然也不会根据生物钟去判断外面时间,可能最初有,但后面没有。 而且这里压根听不见外面一点声音,墙上有隔音层。 她是根据他提供的食物次数来判断的。 又一次将空餐盘放回桌上,她如往常去往角落里趴下休息。 她的脚步越来越虚浮无力。 “为什么不吃东西?” 她正路过木板——那是一座实木的长方体,像棺材,声音乍然响起,她如惊弓之鸟,马上缩作一团,背蹭到一片凹凸,是柜子的形状,但她不仅没有勇气钻入柜子,更没有勇气在黑暗中拉开一扇门。 “能帮我喂喂我的猫狗吗?” 片刻安静后,发现头上没有下来惩罚她的意思,她小心翼翼问道。 “你以绝食来跟我谈条件?”扩音器里的声音毫不掩饰主人的不敢置信。 以绝食来谈条件——你能给人赚赎金吗?你当你是公主还是富豪长女?再不济是土豪家闺女?请你能认清你阶下囚的身份,要剐你要强奸你是随时随地的事。 那轻蔑的语气大概是这个意思。 “你终于发现我两天没吃东西了,”她有气无力道。“你还源源不断送东西下来,也够迟钝的。” “那是你偷偷把食物扯碎丢马桶了。”言语里有还有指责她辜负心意,至始至终的不可思议。 他没料到她会欺骗,特别是看到她没有偷藏刀叉,就放松警惕,以为她真如表现地那般俯首帖耳。 “你偷偷放,我偷偷丢,难道不是默契吗?” “什么默契?” “你还不懂吗?”她呵呵笑起来,“我一直在等着你喂我。” “像你第一天那样。” 头顶就没声音了。 后面她没再说话。 体力渐失让思考都变得空白。 如果这是一场生存极限挑战,或者心理临界点实验,那它注定是失败的。 因为实验对象的反应一直没达到过峰值,甚至没达到峰值,就回落消极了。 就像人身囚禁之前,她先一步把自己囚禁,非常让囚禁她的人找不到成就感。 一如她人生轨迹,常常给他人带来失望。 隐隐约约有人问她:养了这么多年?真的舍得看它们去死? 她听见她声音回答:养了这么多年,该殉主了。 一天没吃东西,很难死,再等几天,你就会饿得受不了,到了后面,给你老鼠你都会生吃,你想吃老鼠吗? 是吗?我以为过去两天了听上去你吃过老鼠? 这次的沉默是肯定。 她突然流泪了,哭得哀哀戚戚。 那声音惊讶,哭什么? 她泪如雨下。 你在为我哭吗?那声音喃喃。 她说对不起,我最近老跟别人感觉同步,前阵子老吐,吐的时候我就想,他小时候也是这么吐吧,我吃不下东西,也就是他小时候吃不下东西,但他还在生长发育期,而我成年了,少吃点当减肥,他不一样,少吃会要命的吧 他九岁被人带去美国,一定吃了很多苦,亲人不陪着他,他就相信一堆拿他身体做实验的人,要是做错事,被关起来,要付的很大代价把?那一定是一个小孩子承受不了的,不像我,被关起来,还有人投喂食物。 他还说我勇敢,他才是真勇敢,他活下来了,长大了我好多次受不了,但我怕痛我最牵挂的就是他,我要死了,他这辈子都遇不见像我这么理解他的 年幼之人没有成年人那么多选择,或者根本无法选择,他们就是不会说话的动物,任掌控之人搓扁。 而她厌恶与人接触,要是没租住四楼,她迄今还会睡在陈絮静的杂物房里,拒绝与陈絮静或陈絮静女儿同住一室。 杨碟却能克服种种,与她生活了大半年。 她在走杨碟过去的路,就不得不走上理解他之路。 这也是她被抛下后,没有报复他的原因。 综合盘算,遗忘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为了遗忘他,不惜放逐自己,可她恰好,拿手的就是将人生放逐。 黑暗让她情绪释放,哭到入睡。 铁梯放下的声音。 下楼梯的脚步声。 她睁开眼,以为罪愆得以倾诉,就会重返光明。 然而还是黑暗。 她一泻千里。 任由那只橡胶手套握住她下巴,糊状物塞进嘴。 她不吞咽,食物从她嘴角流出。 那只手急了,捏紧她下巴,逼她张开嘴,塞进糊状物后,又猛地扣紧她嘴。 这是给动物灌药的手法。 距离很近,她应该趁机做点什么,比如摸他的脸,把他推倒逃跑。 但她什么都没做,像个无知觉的进食通道。 砰! 碗和勺狠狠摔一边,她被人从腋下搂住拖起来,搂住之后,就没放开她。 她猛地睁眼,怀抱勒得她喘不过气。 “开灯。”她命令道。 怀抱没放开她,而是搂着她一起移动,他的胯擦过她腹部,棉布磨着她赤裸身体。 听见“啪”的声响,眼前陡然亮开 ňPó18.cóм 你耍我 听见“啪”的声响,眼前陡然亮开。 她身在一间空旷的隔音墙房里,背后是一个木台,是他的工作场地。 屋顶大束电线窜来窜去,一端延伸进墙里,一端垂在墙上,曾经这儿有很多机器,但一夕之间搬空了。 “动手能力好强算你狠。”她向下软倒,腰身被搂住,倒不下去。 “怎么,舍不得我死?” “游戏好玩吗?” “我要有力气,我现在就让你死在这。”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埋在她颈后的头渐渐抬起,回到她面前,深眸忧伤,满是不忍。 还有一丝愧疚。 看得她眼都直了,这人还会对做过的事后悔? “同我出去吧,好不好?”男人温言哄着木台上躺着的女人。 女人已穿上男人的T恤,险险盖住阴阜,却在她翘腿的姿势下,再度徒劳无功。 她正啃着一只苹果,眼睛望着天花板。 灯亮了后,她已呆这儿半天了,利用杨碟的愧疚,指使他伺候这伺候那。 “我想吃东西。”她淡淡对他说。 立即给她送了筐食物来,水果,熟食,零食,都是她喜欢吃的,而大半都是他不怎么吃的。本圕徕垍玗ΗаítаňGSんùщù(嗨棠圕箼).CoM 以前她当他面吃他不喜欢的食物,他还要专程避让,避得像病毒会传染,让她被迫跟着他的喜好走。 “我渴了。” 水马上递到唇边,为了方便她躺着喝,还插了吸管。 “想尿尿。” 坚实的臂膀来搂她腰,被她拍开。 她慢慢跳下木台,移到角落,舒服地坐下解放。 坐着坐着,她又打起瞌睡。 一只手拿着纸巾来到她双腿间,在花瓣上一碾,她惊醒,推开他,却没推动,还给又按了次花穴。 认真为她擦干净,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扔掉纸巾,手臂越过她去按背后的冲水按钮,行为和神情没有一丝邪念,刚要起身,白皙肉感的腿踩上他肩膀,不让他起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要说对不起,道歉没用,我要听真话。” “你耍我。” 她闭了闭眼,就知道是这样,脚掌使力,狠狠一脚蹬他胸口,把他蹬墙上靠着。 “我说过那是囚禁行为,就代表我不认同,我留下来陪你观察是情分,你以为你两道门就关得住我是你天真,我没报你警都应该谢谢我了,还耍你?耍你什么?” 她既然觉得突然一声不吭破开两道门跑走是天经地义的事,就不会现在提出来,纯粹此地无银三百两。 面对她的一本正经,他只淡淡说了句:“两道门是为了你的安全。” 她一愣,有什么一闪而过,但没抓住。 他继续说:“你耍过我很多次。” 她瞪他,吃了东西,她力气也足了,脑子也转起来,“还有哪些,你说。” 他回到她面前,可笑地蹲在马桶前,拿起她放在大腿上的手,握住,“以后有时间,我慢慢说给你听,现在先跟我出去,好吗?” 怎么说得像“她耍他”的那些事都是他“甜蜜回忆”?她认识的杨碟可没那好兴致跟人耍着玩,他的样子只差额上贴几个大字:请认真和我说话。 一定是错觉。 她脸拉下来,“不好。”挣脱他,伸脚把他踢墙上,比上一次更狠,他没防备她,后脑勺撞后面,发出“磕”的碰撞声。 始作俑者又惊又怒,胸口不断起伏,杨碟抬头撞见她表情,呆了一下,默默捂着后脑勺起来。 她瑟缩,一窜而起,回到木柜上,躺了上去。 “我在这儿呆出感情了,你有事你先走,对了,留下钥匙,需要我帮你锁门的话。” 她看出这里是他的秘密地,越是不让她呆,她越要故意逗留下去。 知道她气性一时半会儿消不了,杨碟走到墙角边,拉下一架金属梯子,攀登上去,消失在一个方形通道口。 那个通道口没有关闭。 她很气,但她知道怎么化解——让她一个人静静呆上一段时间,自我消化掉。 睡得迷迷糊糊,有点凉,想搭一条被子,往身侧摸,摸到个温暖的东西,使劲一拽,搭上腹部—— 过了会儿,才醒悟过来那是一只手掌连前臂。 侧过头,又是黑暗,但顶端角落有一处暗灯,让她看清木柜一边趴着一个人,本来是双臂交叠趴伏着,被她扯走一只手,成了单臂趴伏,正右脸贴着手臂,与她对视。 目光清澈,没有睡,不知在这儿配了她多久。 “不是要去外地工作吗?”吃了不少甜食,她喉咙发干,声音沙哑。 他自己可能都不一定知道,他的目光在回答:我舍不得你。 “喂我点水。” 他弯身从脚边竹筐的食物堆里翻找。 她忽然笑起来,想起自己的一只猫,曾因太胖得了病,治疗期间不肯进食,胖胖的身体塌陷得只有骨架和一层皮,医生说治疗必须配合吃东西,她就上午上班,下午请假,带着一个罐子,医院探望病人装粥的那种,里面装满肉食,坐观察台前,将猫五花大绑,往猫嘴里塞食物。 煮的时候已经够注意了,喂的时候肉块还是塞不进去,她就把肉嚼了捏成团子,再塞给猫吃,后来因为太勇猛,医生都看不下去了,告诉她,喂多了也会加重器官负担,她才停了兴致。 她现在感觉自己就像观察台上的猫。 看她笑得顾不上喝水,他挑眉。 她就自动讲述了过去经历,她说那时二十岁出头,特别憨。 绘声绘色的讲述,让他眼前浮现坐在宠物医院的女孩,孤零零一个人,守着奄奄一息的猫,边哭边嚼肉,不小心嚼多了,猫都怔怔望着她,不挣扎了,像个进食机器任她喂。 他泯了口水,喂到她嘴前,面孔悬在她之上,她眼神迷离了瞬,止住笑,定住脑袋,张开唇。下巴延连脖颈微仰。 不那么清亮的水瀑落入红唇中,吞咽使得细颈牵动,白色的颈项线条连着肩头,锁骨,令人想一再牵动。 他也这么做了,连喂好几口,她唇被水润得微翘,唇边全是水渍,那水没完没了往她嘴里灌,喝不过来了,她堵住喂水的人。 喂水人将瓶子盖好,掌托微抬,瓶子落回竹筐,压吻的动作也没停,随着双手解放,撑在她脸颊两边,单腿就蹭上去,半个身形和她同一平面,已与她叠合。 唇舌交缠的声音响在上空,格外清晰,如扩音器悬在二人头上。 “外面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嗯。”他抚摸她面颊。 也就是在里面可以尽情地发出声音。 一根弦松开了,她抵在胸前的手懒懒伸向两边,他的身体踉跄了下,要不是手臂支撑,他就跌落在她身上。 通过她放松的肢体语言,就知道二人想到了一块儿去,激烈的舌送入她口中空腔,汲取她的唾液,也为她送去唾液,他微一下压,她身体就被全部罩住,嘴里发出呜呜声。 本就被声音刺得浑身过电的他双臂一撑,整个人攀上木台,架在她上方。 二人唇舌暂时分离。 液体打湿二人下巴,嘴角,他慢慢俯下,“我要压着你。”不是提醒,也不是征求意见,而是宣告他要做的事。 以前她也经常在下面,又没出什么问题。 “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 你怕你工作台承载不起吗?”她迷惑问道,“我会注意的。” 她以为是让她不要乱动。 哪知压下来,看着并不高大的男人也如山倾,何况现在的他逐渐褪去了从前的单薄,已是完全的成年男人体型。 “啊!”一声女人的尖喘。 男人光裸背肌下探出一张红彤彤的脸,正拼命往外喘气,男人还穿着平角裤,正享受着女人赤裸身躯被他体重按压住的贴实感。 没有过亲密伴侣以及性晚熟,让他像婴儿一样喜爱和她肌肤相蹭。 他下半身在女人阴阜处蹭动,胸口与女人丰乳相压,她水滴一样的两乳被他压成两个垫子。 尖叫完,她又回到他身下,接受他的唾液交换,胸口好闷好闷,就像在游泳,亲十秒,就要换一次气,每次唤气都大喘,如濒死亡。 “没没水了。”她艰难地侧过身,手往下摸,摸半天没摸到,男人长臂一伸,精准替她摸到水,她赶紧头悬外,让男人的亲吻落在颈项,自己大口大口喝水。 不行,为了后面,怎么都得补充体力。 她总算明白了,那句“压着你”怎么跟许愿一样郑重,以前那是嫌她心脏不好,都对她省着力气用,现今知道她已无碍,选手要露出真实水平了。 脚心手心顿时发热,情不自禁又灌了一口,啮咬就伴随着那口水的咽下,一路捕捉,她呛了几下,发出娇喘。 不一会儿她就被咬得嘤嘤低叫,那声音是哭是埋怨是催促是想解脱而不得解脱,是心甘情愿被欺负,是忍无可忍的呼救。 他喜欢咬人,含着圆润关节拨弄,手肘尖被他啃咬,她刚看清,下一刻他又窜到腋窝下,鼻尖都埋了进去。 她脸红上加红,那是汗腺丰富的地方,距离他上次用水管冲她,已过那么些时间了,他却盛爱她身体味浓的地方,以舌尖为她舔弄,清洗。 不,他不是那种喜欢重味道的人,他连太浓郁的食物香味都要回避。 他只是喜欢名叫“王含乐”这款“食物”的味道。 她眼里闪过恶作剧的光,手在湿润的下体抹了抹,指尖悄悄来到他鼻侧,就见那颗毛茸茸脑袋像狗闻到肉骨头,一点点亲过来,她已指根并拢放肚脐,他便跟到肚脐来,含住指尖。 “哈哈哈——”她爆发大笑,手在他臀上拍了两下。 沟壑下端毛绒头颅抬头,不明所以,纯真又迷人,汗湿的头发甩开水滴,泼溅到她脸上,她伸出舌,舌尖轻触就近的汗滴,即被她吸取。 他眸色氤氲,亲吻寸寸向下,越过毛丛,在里面用鼻尖顶了顶,下一刻她顶端的小珠就被含弄。 伊甸园 空间里又荡出那惊耳的水泽声,分开的修长藕腿不断蹬动,昏暗光线让那中间的皮肤积出一攒攒细小蜂巢似的玉色盈泽。 是男人的颈背,正俯首于两条普通色泽的长腿之间。 没有杨碟的肉体压迫,她又恢复一贯本色,隐忍不叫了,只是两腿夹着那颗头颅不断摩挲,让他不由自主深探,又无法更深。 双腿间抬起一张五官深刻的脸,惯常抿着不说话的唇乃至挺直的鼻尖都沾染湿漉,清澈的眼神此时蒙上激色。 喷洒在两腿之间的呼吸要她彻底打开。 “够了。”她突然说,“我不要了。” 布满红潮的成熟女人脸上有一抹决绝的狠色,抽离已视作比沉溺更重要。 前一刻还夹缠的丰腿,冷漠踩上雄兽的肩膀,要借力蹬开,借力起身。 来了,耍他的屡试不爽招数——囚禁她四天,她怎么可能不借机报复他? 回应她的是,埋头,一记长舔,从珠子至会阴。 她心中尖叫。 釉色汗湿的手牢牢按住肉弹长腿腿根,手掌撵着汗液刷至腿弯,用力下压,她被迫双腿大开,将沃土平原中的秘沟都张大开来。 “喂!” “我说可以了!可以了!” “听不懂吗?我说可以” 喘息配合着骂骂咧咧,还有自娱自乐的嘻嘻声。 “半年不见,去进修了?” “别问我怎么看出来,以前你技术可烂了哈哈哈。” “是不是有老师倒贴?” “食蚁兽吗你?舌头这么” 话越多,越换来下面更多花样的攻击,损人者渐渐自食其果,失音不说,还被舔弄啃噬到嘴唇发白,她抗拒,绞着那篷液体不缴,却更诱舌深入。 丰肉长腿交叠在男人背部中下截带起皮肉的凹槽,他釉色不轻易示人的皮肤是昂贵的,但被她故意廉价践踏,双排肉槽滑雪似的延展向臀沟,随着他弓身前送的动作,脚趾推松裤腰松紧带,露出有点可爱的臀。 穴里塞得更狠,她就脚掌抵着那内裤松紧带踩,直至舌头覆住穴弹动,唇贴住阴唇摩擦,那内裤没绷住“刷”地蹬离臀峰,露出两坐山丘。 他慢慢爬上来,内裤还挂在臀下 趁这机会,她试图坐起。 没反应。 她又尝试屁股蹭蹭后退。 他慢慢四肢着地跟上,雄兽的身躯支着饱涨的欲望,不是慢,是势在必得。 再退就是悬崖,慌不择路的她控制不了转身跳下木台的冲动。 那就遂他愿了。 这人有后入的癖好。 她的把戏太多,曾让他应接不暇,有点无力招架。 这四日见证她哭泣,见证她卸下面具,见证她无能为力之下,现出了本来面目,像一张薄纸,摊在他面前。 她本性乐观,但这乐观包括面对死亡。 偷偷藏起食物,倒掉食物,没有任何意义,除了求死。 一个人心理能量消退,会导致她做事不会设成功为目标,相反,她还会预设失败。 半途而废会频繁发生。 长此以往,一到了危急时刻,她会率先放弃,因为生存意志也是心理能量之一。 就像现在,回避和他做,她在预设和他不会有结果。 他不得不调动全部注意力,稍有一点移神,敏感的女人就会察觉,不取信于他,进而挣脱。 男人最敏感的物体正在被吮吸。 耳畔嗡嗡作响,血液加速往下身汇去,好半天才听到被他压在墙上的女人说话。 “喘喘不过气” 他慢慢抽出,女人赶紧双手梗在墙和胸之间,拒绝再当压扁的壁虎,努力抬起下半身,本意是抵挡他的压入,却不自觉摆成邀请进入的姿势。 他确实又狠狠压入。 软管破开堵塞通道的粘腻水泽声。 他感受着她胸腔的承压,光滑背脊与他胸膛到腹下皮肤无一不紧贴,以至于他微松压迫力,她胸腔自主弹了他身体,皮肉也随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之拉开,呈胶质拉扯的丝。 紧接着再次狠撞。 女人被撞得喉咙发出“咯咯”声。 好难受。 难受的还有无处不在的热,体液,从内到外。 她避无可避,到哪都被他压制,体内还有他的一部分,她先是烦躁,想要打开他,但力不如人,终究给他覆盖了她不敢张嘴,张开就想求饶,发出她不耻的呜呜音,身后的凿力就更凶猛,将她顶得脚尖都踮起,只有拼命转移注意力,看墙壁,看墙壁纹路,看他按在脑袋边的手,手指缝,一看,身体就抽搐着喷出液体,打湿了腿,地面,甚至墙还不是墙根,而是快墙腰线,公狗撒尿也没她欢乐。 简直疯了。 她想,她一良好行端举止的御姐,最适合脚踩着别人脸让人当面跪下,现在却好想给后面这位爸爸跪下,腰好酸,脚好痛她有伤啊这王八蛋! 水这么多汗这么多不滑吗?还钉那么死 脚边出现毛毛的触感。 他们已转战回木台上。 男人问她,愿意在上面吗? 换做以前,她求都求不来女上位,而今却不理不睬,闭着眼趴伏于台面,像做日光浴,任他啃啃啄啄揉揉捏捏。 正常的她,他不喜欢,她像个神经病又哭又求死的,弱得跟个鸡仔一样,头发短得还像个男人,他就喜欢了——换谁能高兴?换谁能起兴致? 看,还殷勤地给她披毯子,她是热不是冷 绯红的脸忽然抬离木头平面,向后扭,眼迷离得起了一层红雾,也努力挣出一丝清明,就见啄吻她乳缘的脑袋挡住了一切。 要是有镜子照出她此时的样子,一定非常可笑,身体反应热烈,神情却冷淡,眼里透出严肃的探究之光,要不是身上的男人肆意妄为又有体型压制,她就活脱脱一洗浴场所让小妹按摩用点力的金链大哥。 乳缘上那舌头有点较劲,唾液已经濡湿到她乳根,舌还在乳与木台之间插入,仿佛不舔完整今天就不罢休。 拒不配合的她忽然转身——有点艰难,但还是转了过来。 骤然得偿所愿,他有一瞬间发呆,睫毛滴汗喘着热气从沟壑间抬起身体看她,却被她一把搂住,将他脸压在丰满的胸间,面无表情地一手抱着他头颅,一手寸寸往下摸,同时双腿大开绞上去,姿势就像缠绕大树的藤蔓,一时之间杨碟身上一片女人的四肢晃来晃去,终于触碰到毛茸茸所在——正被他翘到天上,只留下尾根立着。 她捧起他的脸,捏住双颊,严肃道:“让我摸。” 托尾巴的福,他终于吃到心甘情愿的她。 就是后半程都被拉住橘红大尾,因为身体的刺激,那尾巴今天格外色泽饱满,丝绸般闪闪发亮。 “好漂亮” 愤怒,震惊,怜爱,试探,决心纷乱的内心已随汹涌欲望得以暂时纾解,身体崩在她上方,节奏慢下来,视线交汇,身下人就马上移开,要么看他尾巴,要么埋在他胸前承受骤然加速地抽送。 无论他何种节奏,不变的是双腿都配合地缠他腰上——为了玩尾巴。 他知道她还在回避。 所以硬是将疲惫脱力失去防御的身体折腾到极致,她也在刹那高峰绞紧他,脚掌无意识蹬踩他的尾根,逼他全部交出,射到器官发疼,他咬牙发出闷哼,然后倒在她身上,下唇松开,看着她眉头深蹙,长眼无神,与他额头相抵,睫毛承受他的汗液水珠。 他从来没见过她如此无助的一面,她倒是见过狼狈许多的他。 两人面对面侧躺,光釉的手抚着她的脸 身上的汗半干了,天花板上的冷风机开到最大功率,凉丝丝的风吹上皮肤,有一种懒惰的快感,就像潮湿了很久的地方被风刮洗。 放食物那张桌子的上方有一排遮蔽的推拉窗,窗口不大,但使劲钻钻破坏掉窗户之间的铁栏,还是能出去一个女人的。 她却连尝试都没尝试。 窗户打开之后,室内不用开灯,外面正是下午临近傍晚,夕阳斜照,昏黄的光线投进来,灰尘在光束中跳舞,照亮木台上两具裸躺的身体。 像停尸房。 她心里想,睁开眼,“这是哪里?” 他手顿住。 “之前带我来过?” 他收回手,身体躺平,“嗯,给你注射抑制剂的时候。” 难怪那天她头昏脑涨得梦境现实都分不清。 那是她冲冠一怒为蓝颜的日子,看来真的在人前暴露了,也幸好他在,不然她还会毫无觉察带着那副怪样去逛大街。 “还好啦,你那女同事的父母年纪大,无凭无证的,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男人躺着喝水,全身被傍晚光线染成金色,仰长的脖颈喉结不断滚动,一口一口将她喝剩的半瓶水喝得快见底,深眸不知投向何方,抬起的臂膀肌肉束若隐若现,一腿曲起,瞧不见胯间风光。 尾巴垂没在另一边。 “再摸我就去打抑制剂。”他说,等同于“再摸就自杀”。 她才依依不舍停手,从他腰间缩回身体,躺平得像鱼腹翻白。 “你那女同事倒有可能成为威胁,不过我可以搬家,至于你,只要你没艳照落她手上,她回过神来,也对你做不了什么,毕竟比起我,她更怕你” “不用搬家。”他打断她,盖紧瓶盖,没有将瓶子耍帅投掷某个容器,而是垂手轻放竹筐,物归原处。 她眼珠一转,问:“我暴露后,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而不是四楼?四楼明明更近。” 他没说话。 她脑袋往后仰,上上下下审视他,“这是哪里?” “我储存抑制剂的地方。”他喉头滚动,刚喝完水的嗓子又变沙哑。 她好整以暇地双手背脑后,袒露两粒大水滴以及稀疏毛发的腋窝,“储存在哪?指给我看看。” 杨碟认命地爬起来,爬到她身上,拨开她交叠的膝盖,露出肿胀的花穴,直把身下女人看得一愣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迅雷之速以脚抵住他腹部,“你敢!”顺势把他拨到一边。 人倒回旁边,还被她吼:“抑制剂在我身上吗?抑制剂在我身上吗?你还算是个人?” “我本来就不是。”他闭上眼,把那些絮絮叨叨当催眠曲。 不愿说话的男人就会装死。 已经是晚上,头顶传来非机动车车轱辘声,脚步声,人们说话声,这些声音隔了有一段距离。 马桶角落旁的水槽,她全身赤裸,抬起一只脚踩水泥水槽边缘,一手探向下体,龇牙咧嘴地接水清洗。 布满掐痕的身体不到一小时就浅了痕迹。 身后的眼,满是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 复杂。 “乐乐,你读过《蓝胡子》吗?” 蓝胡子 “我看过一个动画片,讲螳螂的,母螳螂结婚,婚后被警长发现吃掉了公螳螂。” “......” “你那是性转版,对吧?” “.....把衣服穿上。” 杨碟早就拿来了适合她穿的衣服放桌子那方向,她仗着他少见的愧疚,硬穿了他的T恤,然后两人墙边做时,那团衣服就成了抹布,在脚下踩来踩去。 现在演变成她穿着衣服,他赤裸着上身,二人爬上铁梯,她时不时腿软一脚踩空,就踩到他光滑的肩膀上,差点把还没恢复体力的他给蹬飞。 “对不起。”她开心地说。 头顶的铁板拉开后,她探出半个头,首先看到水泥地面上,无数根机械的铁脚,晃眼进了哪间烘焙工坊的后厨间。 等她撑双臂跨出去后,就彻底看清了房间整个面目。 这是一个变态的房间。 监听监控设备,整套的,全套的,不是她那种儿科民用玩具,连屏的显示器,望远镜和各种电源线、电路板堆了一座小山,地上还有成捆的电线,稍不注意就给绊飞......这些全都杂乱无章堆积着,显然某个地方需要腾挪出空间,物品才匆匆搬到这里。 除了角落里方方正正倚墙的冰柜。 这是最让她凝固在当场的。 没有床没有厨房没有人寝居的地方,却出现了一台大冰柜。 背后热气袭近。 “知道这是哪里了?”他在她耳边轻轻说,“我也已经好久没来过这儿。” 因为,后来他登堂入室了。 她颤抖地伸出手,拉开紧合的窗帘,大黄果树四人难以合抱的躯干近在眼前。 她曾经住的地方,对面的一楼。 “多久了?” “你什么时候搬来的,我就什么时候。” 她心头默算,搬来这个小区差不多......5年多了,5年多以前? 大概是呆滞过头,影响血液循环,她手脚发麻了。 怎么可能她搬来,他就刚好搬来.......必定是当年她从越国回来后,就跟着她了。 但她脸上很平静,一部分原因她就是死人脸,一部分原因,她没忘记他打死也不承认跟踪尾行她,而她却老幻觉他如影随形,连梦里都是他的影子,很是困扰,困扰到她都快以泪洗面,变求而不得的苦情女。 “哦。”她转身,与身后紧贴的人面对面,“我要走了,门在哪?” 他僵在原地,静水深眸蒙上一层灰。 但她找到门后,不等他有反应,自行扭开跑了。 囚禁室是地下室,一系列监听监视警报设备也原属于地下室,难打开的门属于地下室,上面用于伪装的房间时正常开锁的。 当他追出去的时候,王含乐已经像脱缰的野狗跑了个没影, 与此同时,漆黑了五日的五楼亮了灯,猫狗的叫声传播得老远。 他在对面看了很久,转身回到黑暗中。 王含乐很确定杨碟已经走人。 而他这次告别的方式也够迷的。 他给她发了长长的几条短信,并不是剖析他偷窥的心路历程,乞求她原谅。 他发给她原版格林童话之蓝胡子的故事。 ....... 蛇精病! 遛狗的时候她在小区反反复复转悠,生活了五年的环境里,已没有那个变态的气息。 但不得不说,她去确认他有没有离开也是徒劳,因为他会隐藏行踪啊! 地下室里,他喷浓烈的香水以迷惑她,都不算什么,她有理由怀疑,这人会伪装自身气味,以融合进大环境气味从而达到隐身效果,什么都闻不到,她反而会很容易想到是他,但喷香水这一拙劣行为,却完美骗过她。 不过她人就在这里,已经是双方都在明了,他还玩偷窥这套把戏,已无意义。 确定杨碟走人后,她将四楼退租,带走了望远镜,沙发,以及床垫。 都是她的东西,她凭啥不要?虽然是他人买的。 五楼她的私人物品已被刘宁清空了大半,她正好把刘宁睡过的那张床垫给换了。 她甚至把杨碟加装上去的门拆了回来,请工人给安上。 正在进行大清理大填充时,她收到一个包裹。 水果,保温袋加冰袋的牛肉,原味麦片,坚果,果脯,还有各色各类她在老年人的橱窗里见过的类似的保健品,维生素片,蛋白粉,欧米茄胶囊,还有橄榄油...... 邮寄地址来自北方城市。 不是网购,是杨碟在当地采买,一件件包防震膜,分门别类,井然有序给她打包过来。 轰! 她脑子当时就炸了。 一是作为厨师的饮食理念受到公然挑衅,她对杨碟的目空一切感到不可思议。 二是她回忆起一件事。 有一年,她门口出现一箱烂水果,放了多日,她邻居受不了味道敲门提醒已经禁闭一个月的她,她才知道有人在门口恶作剧。 她经常得罪人,这样的小恶作剧时不时都能“领略”。 但一个月没见人,还被穷追不舍,她愤怒地拆箱,忍着恶臭一点点检查痕迹,研究是哪个王八蛋有可能丢下的这箱垃圾。 “献给我的小松鼠。” 箱子里唯一的痕迹,是一张写着英文的白色卡片。 那得六七年前的事了。 实验室在产业园深处,屏蔽了信号。 晚上杨碟回到公寓洗完澡出来,才看到手机上有一条信息,来自某位从不会在他手机上主动出现的人。 曾被液体浸染的纸片上,隐隐约约有他的笔迹。 他立即笑得露出牙齿。 年幼时他没有朋友,善于观察这一习性,在被收养后得以良好延续。 他常去的树林里,松鼠多,陪他走过春天,夏天,秋天,然而冬天,松鼠就会沉寂。 别的小孩往松鼠过冬的土洞口搭树枝,点火熏松鼠出来,他就会引开那些同龄人,回来移走火堆,还烤了栗子,小心翼翼用保温纸包好,放在松鼠的洞口。 他又想请假了。 于是请朋友帮忙。 “你怎么又呆不住了?红工那边的医院家属围堵你,可是教授拉你一把的,休了小半年了,也该够了,现在才来几天?教授会以为你被竞争对手收买找借口跑路!” “怎么突然想请假?别告诉我又跟你女朋友有关系!” “多久的东西她还保存着?七年?等等,那时你才刚回国......”朋友眼里真真切切出现同情:“吊你这么久了,确定她不是拿你做备胎?” “不行,这次你怎么都不能走,你不能对不起教授,她一伸手你就跟个狗一样流着哈喇子就去了,再女神也不能这样没下线!” 一夕之间,朋友对他女朋友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好感,再次崩落回起点。他浑然不知,沉浸在离开前的那一天她惶惑逃走的情景里。 不知不觉悬吊了好几日的心终于落下,想不到是因为一张陈年旧卡。 对她的付出与耕耘并非全然无收获。 她只是还没做好准备去面对她选择的路,她还需要一点时间。 然后他打断了朋友的喋喋不休,告知不会请假,未来他会安分呆在岗位尽职尽责。 朋友简直要开香槟庆祝,这位哥终于听了人一回劝。 炎热夏日的清晨,大清早快递就敲开王含乐家的门。 他们点部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户主人是绝对要送货上门的,不然投诉电话会在一天内打爆。 已经有半年没见过这户主人了,还以为搬走了。 打开门一瞬,他真以为搬走了,然而看看包裹上的地址,又看看眼前人,他仍然无法消化两者之间的联系,直到眼前肤白唇红凌厉双眼的短发女人无可奈何道:“是我。”然后端走包裹,想了什么,有点不自然地扬起一个客气笑容,“帅哥,好久不见。” 生鲜食品有当场拆箱检查的要求。 一箱冻栗子出现在他们面前,她抓起一把,塞到快递员手上。 笑得像疼爱年轻人的社区大妈。 蓝胡子,杀妻狂人。 很难和杨碟绑上关系。 不是不相信他不会狩猎,而是不相信他会理解“妻子”这个社会身份的真正含义。 蓝胡子和其他虐杀女人的变态不同之处在于,他会利用婚姻满足集邮欲乃至暴虐欲——要是蓝胡子没兴趣集邮,那他就不会通过合法途径采取结婚的方式接近目标,而是直接随机作案。 某人没那么卑鄙和弯弯绕绕心思。 反正,她的观念里,杨碟是一个不太懂社会意义平凡人情感维系原理的人,像一阵风,刮来人世一趟,终究要回他的野林子去,所以世俗情感沾染不上他。 不像她,人间活这么久,见过悲欢离合,见过奇形怪状,因为孤家寡人,没有庇护伞,可谓冷暖天天见。 但最近她对两人壁垒分明的观念有点动摇,在经历四天囚禁后,他似乎比她想象中更接地气。 一股奇怪的义务感驱使她接近杨碟的秘密地。 就像家长平日放养小孩,而当小孩不知不觉触到警戒线,就要拎起小孩,和他一起面对他做的那些事。 地下室入口加的密码锁,破坏会引发警报。 但她目标并非一定要进入地下室。 转身打量房间,普通一室一厅,已被收拾出家居的样子,属于单身洁癖男人的住处,有很刻意的人住的痕迹,那些痕迹她知道,是他的伪装,恰恰说明他不会住这里,他住过的地方,百分百会不留痕迹。 角落里,冰柜指示灯亮绿光,这台780L容积的机器正在运转中。 指头抠进胶皮封条贴,手机响了。 “你在你男人那里?” 她手一抖,指头插进缝隙。 “对不起啊,上次他找到我,我为了保护你的行踪,才fire的你。” 目光落在打开盖子的冰柜里部。 “真的不要生气嘛,我一下飞机就给你打电话了,听,我助理还在后面报行程,你看我有多诚心诚意。” 结满冰霜的表层,是曾经有大量物体储存过的痕迹。 鼻尖慢慢凑近冰霜,曾存在过的物体残留的气味混合着水锈味飘进鼻端。 “宝贝,不要生气嘛,你在哪?能出来吗?” 她微微眯起眼,忽然抬头,拉玻璃板,盖回冰柜盖,走到窗边,低笑声穿过话筒到达对方耳膜。 “韩宗麒,你太狗了,真的太狗了。” 职业安保 王含乐从未想到自己会有一天成为职业安保。 韩宗麒的安保团队由固定的5人组成,属于明星中的中低档水准。 据说曾经有6个人,其中一个曾跟踪杨碟未遂反被送进医院,出院后就自动辞职去当了个物业保安头子......颇有看透世界之下的另一个世界后,自毁兵器去做了铁匠的意味。 这5个人中,叫祥哥的人佩戴了2只枪匣,等同于专门给韩宗麒拿枪的“枪童”。 就是祥哥彪形大汉的外形不那么“童”罢了。 童颜巨乳的反而是另一名安保,叫小奇。 这5个人都对她加入韩宗麒的安保队伍多少都有点感到不可思议,以前王含乐来过几次,都做的是韩宗麒助理差不多的工作,以至于这5人都以为她就是韩宗麒的红颜知己之一。 我擦咧,有叫红颜知己给他提鞋子拿行李的吗? 韩宗麒此人特别狗之外,嗅觉也十分灵敏,别的和他同样级别的明星,这个安保配置,没有“公主抱”也会“菊花枪”好多次了,唯独他,下飞机,出现场,总能第一时间嗅到哪里有粉丝堆积,哪里粉丝较少,能风度翩翩出现又能迅速找到突破口风(逃)光(之)退(夭)场(夭),甚至哪个方位的粉丝颜值高,购买力强,或者根本不是他粉丝,他的嗅觉也能迅速提炼出大数据,“巧遇”之下,每撩必中。 “王含乐,你过来。” 韩大帅和人合买了一架私人飞机,此时姗姗来迟,搂着一名健美女孩的腰进入自己的专属“机房”。 他的保镖在单人沙发上个个不动如山,好像对这个小白脸搞多P见惯不怪。 敲门敲了叁下。 “进来。” 王含乐面无表情拉开门。 这是韩宗麒跟她的私下约定,有人在时一定要给足他面子,有啥委屈,事后任打任奸。 她看见狗男人正和美女各自端着高酒杯碰杯。 “这是小麦,叫她Maggie。”高脚杯旁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王含乐:“我唯一的女保镖,叫她母老虎就行了。” 进来时王含乐就闻到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甜腥味,随着小麦站起来跟她握手,那股味道就主动窜进鼻腔。 她展开一个笑容,真挚的,不是对韩宗麒时的假得不能再假的笑。 “很多年前就认识你了。” 小麦张大嘴,有点惊喜的模样:“really?” “对,你来内地参加综艺节目。” “噢,《开心进击》?可那个节目并不出名......” “但我每期必看。”她露出神秘微笑。 韩宗麒打断她们:“我最近接了部电影,小麦也有部分戏,她是我老朋友了,这段时间你也要照看照看她,毕竟......”他上上下下扫视王含乐,她穿着T恤和松紧裤,像没洗脸从家里跑出来买菜的大妈,要不是那头短发精神得很犀利。 “比起我们,你的安保厚得像一辆坦克。” 韩宗麒每次找她,都跟杨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一次她不认为会是个意外,只是来了后,她没想到韩宗麒会把防卫等级调那么高,不惜把培养多年的同类都召回身边保护自己。 她问过韩宗麒,到底在怕什么。 狗男人抽烟喝酒都没掩饰住那股狂躁。 “后面你就知道了。” “以前欠的一点债。” 尽管知道韩宗麒不会缺钱,但她还是忍不住说:“再克扣我工资以后朋友都没得做。” “......” 韩宗麒的电影开拍第一天,就出事了。 韩宗麒千算万算,没算中对方会绑架他新片的导演。 意识到他那套混娱乐圈游刃有余的身手与见识,面对亡命之徒,有多不专业多儿科,已经晚了。 对方没留下只字片语,导演就是头天参加了开机宴,酒都没喝,回去酒店就没再出现。 韩宗麒把导演助理和资方的人堵到会议室,不知商量了什么,出来就对外宣布开机延期一周。 其余人都还不知道导演出事。 “王含乐,我完了,我以为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老婆的账他们也该忘了。”韩宗麒苍白着脸对她说。 “我这些年都没接过电影,就怕离开影视城出外景,被他们逮着。” “你看都多少年了,他们还忘不掉你男人同他们那一茬儿。” 王含乐坐在他房间沙发上,眉头紧蹙,一直没吭声,直到听到跟她有关的,她才有反应:“你老婆的账为什么跟杨碟有关系?我是指,为什么他们找不到杨碟,老要找你?我车祸那次就想问你了,你们的交易是什么?” 一只红酒杯呈箭射向墙上,玻璃渣溅出之前,她已跳开。 “你是不知人间疾苦!他们有多猖狂......我老婆曾经是个境外导游,被他们引诱尝了甜头,人身控制全在他们手里,她死了,不等于人身解绑。” “所以你相当于是他们派过来的间谍。” 韩宗麒脸抽了一下,“间谍?高看了,我就是他们的所有物,当年他们把我送给我老婆,要不是我老婆不给我植入‘宠物证’,坚持把我带回国,我的状况,你难以想象......” “你是越国人?” 白了她一眼,“我这么纯正的中文你听不出我是哪国人?‘游乐园’关闭之后,绝大部分实验品都流向了出生地,亚洲人嘛,喜欢集体行动,大家中转地就在越国附近,现在的‘新叁角’地带,没别的,混乱是我们这群人的阶梯。” “你老婆够狂够痴心的,难怪你敢为了她背叛同类。” “她也没你说的那么好,至少她从没把我择清过,她把我当成副手,所以她一死,曾氏就找上了我,恰好他们要寻仇的人也在我所在国家,替他们寻仇就是他们分派给我的任务。” “一个任务,拖了六七年......我可真是个废物,王含乐,是不是跟你很像?考虑考虑帮帮同类?” “我也不用亲自动手,只需要把人带到他们面前,就可以了。” 王含乐屁股抬了抬,没有离开沙发面,对面人有点喝醉,摇摇晃晃,眼睛也不正视她,浑身散发着混乱气息,现在动手,对如今的她,胜算不是很大。 就算胜算大,她也没什么。 “你不赶紧向你男人呼救吗?他对你形影不离的。” 她突然笑起来。 他奇道:“你笑什么?” “每个人都对我说,他这么多年一直在守着我,你知道我听到这话的感受吗?” “什么感受?” “不是你们疯了,就是我疯了。” “现在也是吗?” “不,你们说的是事实。” 韩宗麒眼睛亮起来,但对面的沙发上抱膝坐着的女人慢慢摇头,“不过现在他并不在我身边,至少最近一年不会在。” 韩宗麒如果想暴露杨碟的行踪,早就暴了。 这么些年他一再隐忍,忍到现在,他有两个选择,要么就范,要么反击。 只不过一旦就范,他就不是背叛救命恩人这么简单,他还将继续坠落,直至坠到粉身碎骨。 韩宗麒跟她说,带她出来看世界。 这个世界自然是指属于兽人的世界。 她就抱着开眼界的想法来了,看看那个人的世界。 她总在以自己的方式去了解他,至于了解了之后呢?她早就不在乎了。 “导演大活人一个,还是个两百斤胖子,没那么容易运得出境,跟你交易,你也别被他们诈了。” 关键人物所在处只有王含乐知道,韩宗麒领着“赎金”去见人之前,一屋子人老老实实听从她唠叨。 交赎金的人有点紧张,移开身形,后面的“赎金”表情有点茫然,“王大姐,说真的,大佬近两年真长他这样了?” “嗯嗯,差不多吧,胸没这么大,不过也差不多。”她含糊道,反倒对“赎金”亲切拍肩,“小奇,别怕,都是群野蛮人,不懂这儿地形,今天大家都只保护你一个,韩宗麒都没你要紧。” 韩宗麒含蓄笑道:“大家一定要小心,他们都带真家伙,一有不对,别恋战,别管拖后腿的,跑路要紧,导演死了还会有新的,你们才是难以取代的。” 韩宗麒一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就恨不得刮自己个大耳光。 说好的交人不动手,缴械就不杀,却没料祥哥他们反而先动手,对方叁个矮个子越国愣青在已关闭的民营菜市场东逃西窜,枪声不绝。 韩宗麒没神地蹲在贩菜台之间,喃喃道:“完了完了,竟然开枪,警察要来了......” 他脚边,他们要营救的对象,200斤的导演,因为体型巨大,一动手就成了叁个矮子的盾牌,率先倒在血泊里。 对方就推个胖子过来诈他们一下,一帮子人就乱了阵脚。 比散兵游勇还不如! 最后祥哥可能知道今天闯了大祸,硬是给他逮回一个越国人。 那人在导演被小奇开车送医院后,战战兢兢对一排黑脸本地人说,他们只是打前锋的,曾氏真正派来的也是本地人。 绿帽子戏法 王含乐追人追进一条夜市街。 喧闹的热带夜市,食物的香味令她又头痛又心痛。 头痛是她现在容易被嗅觉带动身体,稍不注意就会眼神游移,失去目标,心痛的自然是没法挨个挨个吃过去。 小矮子人生地不熟跑进死巷子,同时也看清只身追来的是个女人,到了墙根下,霍然转身,眼里精光四射,丝毫不见适才的慌不择路,他从腰后抽出长匕首,猫腰躬身,一看就是常年越国黑市刀口舔血的角色。 他突然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站直身子,夜色中,出口处的女人神情蓄势待发,犹如随时扑猎的猛兽,身形却越来越远,原来是脚跟偷偷反方向挪动,没一会儿消失了人影。 常年黑暗中双眼照常视物,名为“瞎”的男人刚要离开,头上砸下一个东西,就粘在青光光的头皮上。 那是颗软软的,散发着鸡蛋甜香味的东西。 “鸡蛋仔。”逃走的身影正兜着屁股蹲在一寸宽的墙头,胸口抱了一个纸袋,嘴里大嚼着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他扔掉食物,用绷带缠住手,三两下爬上墙头,人却不见了。 “这边。” 回头,人却在对面墙上。 好快! 又是几个来回,又是跑了几条街,他精疲力竭,气喘吁吁,女人却好整以暇在墙头打电话。 “我觉得可以拿来给你当保镖,真的。” “王含乐,他们都是有家人在越国被当人质扣住的,你看他们那身破衣服,他们难道入境后没想过留下来吃香的喝辣的打份黑工都比老家强?问题是他们能一走了之?用你的猪脑袋想一想好吗?” “太残忍了,想当年我还专程去他们国家参观旅游” “别叽叽歪歪了,你理解成‘干一行爱一行’不就成了。我马上就到了,你那可能是他们的老大,看好了。” 韩宗麒气势汹汹带着枪来,对方戒备挥刀,韩小白脸居然能闪身避开,马上枪托砸人脑袋上,当场把人砸得爬不起来。 “艹,用得着下手这么狠?” 韩宗麒将枪收回腰上,拿了手铐铐住地下的人,不用问,不是剧组道具就是情趣用品。 他翻了个白眼,“你男人比我狠多了。” 墙头吃烤串的人心一跳,杨碟她做的这些事,算是一部分帮到他吗? “喂喂小姐。”墙根下的烧烤摊老板望着头顶不停蹭下墙灰的大腚,仰脖子叫,“你还没给钱哦。” 后来韩宗麒怎么处理的两个越国人,她知道一些,大概是“美酒美肉美妞”那套,让两人交代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还把逃走的兄弟带了回来,都快和韩宗麒在洗浴城凑一桌搓起麻将。 擦咧,电影都拍不成了,还对搞事的人请吃请喝,而她辛苦替他追黑拳选手,冒着被一拳打成植物人的危险,他居然连为她付个烤串钱都拒绝。 不过韩宗麒的电影泡汤,其他行程倒是没被破坏,也是神奇,200斤导演好像不知道自己是被牵连的,甚至连开枪打他的是韩宗麒的保镖都不知道,一个劲给韩宗麒打电话,对他千恩万谢,说等他出院一定要将搁置的剧本重新拿起,届时请他务必当回男主角。 王含乐忍不住问韩宗麒:“你这次拍的到底是个什么片?” “本来是个黑社会讲江湖义气的本子,后来剧本没过审,变成反黑主旋律。” “” “导演是北上的,曾经是当地著名黑社会。” “” 他跟着韩宗麒的行程,有到北方城市。 根据包裹上的地址,她去了杨碟工作的地方。 园区太大,她进不去,只能在门口徘徊。 “打个电话吧。”驾驶座上的人无奈建议,“就算你运气好,能遇见他们园区今天公交停车,但他也可以坐别人的车出来。” “不会,他顶多骑自行车,他环保。” “那园区门不止这一个吧?你怎么笃定他会从这个门出来?” “我蒙的。” 王含乐看也没看吞云吐雾穿粉红衬衣的男人一眼,靠着车窗视线落于前方。 她现在的头发长度已到耳下,但她不愿意留刘海,就留了个很干练端庄像新闻主播的发型。 “打电话他要出来看见你在,今天就是你我忌日。” 韩宗麒吐出一口烟,故意把前方视线弄得雾蒙蒙,“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哈?” “行。”她掏手机。 旁边人掐烟都掐不赢,按住她的手,“我开个玩笑,你不能这么对我,难得的休息还给自己保镖当司机,我有豁免权。” 过了会儿,他又道:“你跟他解释过我俩关系没?老拿我刺激他,你图什么?” “解释没用,他看透你内心了,他曾说过,你就是一个没有主心骨的人,迫不及待想找主人,不是道德问题,而是心理缺陷,他说你就是个莫比乌斯环式悲剧,没有解,怕你拖我下水。” 韩宗麒手中烟灰掉裤子上,他忙不迭拂开,叼着烟比了个大拇指,“精辟,爱他。” 不料王含乐忽然伸长脖子,面色一正,刚说“爱”的男人马上屁股下挪,半蹲下来,只露出一双眼齐平车窗高度。 王含乐顾不得嘲笑他,她看到人群簇拥在中间的那个人,穿着衬衫笔挺得像个模特儿,正和一眼熟的眼镜男笑着说话。 没想到蒙也能心有灵犀,还有个不确定因素旁边人没说到,她甚至不确定他今天是否有工作,万一他休息呢? 看来猿粪来了谁都挡不住,不过……长眼渐渐眯起,似笑非笑—— 他的另一边是个侧耳倾听的一字裙美女,“侧”都快侧到杨碟胸前去听他们说话了,杨碟放慢脚步,是不想撞上她,又像是听清她说什么,美女就倒退着身体,与他面对面言笑晏晏。 “千万不要说我在车上千万不要千万不要。”驾驶座上的“矮个儿童”看着她不停祈祷。 这两人要是同时愤怒,他韩宗麒不就是孤立无援的出气筒了吗? 她倒回皮椅靠背,“起来,开车。” “撞过去?” “哈哈哈。”笑了几声她恢复阴郁,“不好笑。” 司机小韩驾车停靠在树荫下。 “你该不会有绿帽子情结吧?” “什么?”她盯着男人粉红色衬衣,那衬衣变成一团火,在她耳边轰隆作响。 韩宗麒挥挥头顶,缓缓画出一顶帽子的形状,“有种癖好,就是喜欢看别人玩自己的老婆,为了真实,会约定制造很自然的场景让对方出其不意看到,称作‘绿帽子戏法’。” “通常都是男的看别人搞老婆,喜欢看别人搞老公的,我还第一次见。” 高级轿车,晃动厉害。 大白天的,风景美好,孩童众多,行人来来往往的地方,每个过路人都投以或好奇或鄙夷,还有人报了警。 警察敲下车窗,妨碍公共交通秩序的说词已经到嘴边,却一转,换了。 “你们谁先动手?” 两个留着鼻血头发凌乱脸上有挫伤的人,虽是男女组合,但怎么看都不像报警者所说的那般“风月无边羞得跺脚”。 “我们是夫妻,路上拌了点嘴,现在没事了。” “警察同志辛苦你了,我们马上就走,我知道,家务事就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该回家解决,马上走。” 警察问王含乐要不要紧,王含乐埋头低声说不要紧,姿势遮住了颈项上的红胀。 开玩笑,她一见警察,只想比韩宗麒跑得更快。 警察刚走,韩宗麒长吁一口气,转头骂道:“你搞什么?老子还有通告,你把老子脸抓花了,让我明天怎么上妆?” 话虽如此,他一个男的,而且还是狗男,力气怎么都比王含乐大,刚二人打架,王含乐给掐得气都喘不过,他直问:“服不服?”就像所有面对强一点的女人就想将其压倒的直男,不服就要以身体优势暴力驯服。 她一声不吭憋着劲抵抗,要不是警察来,她可能已经翻白眼昏过去了。 韩宗麒掐她是下了重手,根本没当她是个女的,王含乐总能挑起他的暴虐欲 王含乐扳他手指,另只手往他脸上招呼,大半都被他避开,少部分擦过他脸,就嗷嗷要上天。 “我跟你说,王含乐,老子这张脸没上保险,你知道我明天要签的合约多少钱吗?你赔得起吗你?” “你又想克扣我工资?” “扣你又怎样?赔不起你还得给我做牛做马来抵!” “信不信我毁了你这张娘炮脸?” “你来你来!”韩宗麒吼着叫着口水飞溅把脸放大到她面前,赌她不敢再动手。 她突然笑起来,手伸背后掰住门锁,“我终于知道你老婆当初为什么要跟你分居了。” 近在咫尺的脸愣住。 爆发的上一秒,车门突然打开,一只手提住韩宗麒后衣领,下一刻人就自座位上消失,车门完好合闭。 闷拳声从降下的车窗外传来,却没有人吭声。 她坐在车内眨眨眼,还是准备跳车的姿势,神经中枢处理信息时间长了点,当她反应过来,不禁双手塞嘴里,磨蹭到驾驶座上,小心翼翼往外看了一眼。 正看到杨碟从路边花坛翻出来,而花坛里面,支出一双并拢的脚,平平顺顺如躺棺材。 “我的天。”她打开车门跑向花坛,路过揍人的那位时,给单手拦下。 一对上那双还停留情绪余波的眼睛,她心就定下来,低头说了句话,绕开他,奔向花坛。 韩宗麒按住腹部,手臂架在王含乐肩上,额头汗珠滚滚,除了王含乐的“手迹”,那张脸并没有新伤增加。 两人慢慢向路边的车移动。 相濡以沫的模样任谁看都是一对爱侣。 “把工资结了,包括上次你参加节目我给你粉丝当了一晚调解员的2000块。” “你!” “下个月工资提前付给我。” “” “他还在后面盯着,要我叫他?” 叮。 王含乐手机传来提示音,确认了到账数字,她满意地和韩宗麒同时做了手机塞回裤兜的动作,又和睦地开车门扶他上驾驶座,自己绕到副驾坐进去。 全程都没再看后面人一眼。 “嘶!” 驾驶座上的人撩起衣服,露出腹部,又让王含乐看看他的背部。 “嗯,看了。” “怎样?” 她正盯着韩宗麒脊椎周围的皮肤,那儿有几道指印陷入的深窝,已经过去一小会儿,以韩宗麒的恢复力却没有反弹回来的迹象,她脸上难掩惊讶。 韩宗麒顿时骂骂咧咧:“妈的,老子要脱粉,他居然会这么下作的招数,老子差点瘫痪在今天。” “你们脊椎断了也不能恢复?” “什么‘你们’?是‘我们’!我们也是自然人,也就恢复力快一点,防御强一点,致死原因逃不过普通人那套,脊椎断了只有十八年后再是一条好汉!” 放下衣服,龇牙咧嘴往后视镜一瞧,那杀神还在后面阴恻恻守着,赶紧踩油门打方向盘走为上计。 旁边女人神情淡漠,没有回头看一眼。 一向自私自利的男人忍不住问:“你俩不是和好了吗?怎么还变生分了?”—— 突然想写个陈太太陈先生的相爱相杀文,每章500币,你们说吼不吼啊?我不是暴虐的人,没有莫大刺激,写不太出暴虐文。 有想法建议可以邮箱我 有人愿意替我写就更好了,我出钱 ňPó①8.Cóм 按摩 问她为什么总是和喜爱之人走向生分,她已经能像个过来人淡定回答:因为本性。 不是因为对方工作忙,抛下她不管,也不是因为有女同事插入或者别的莺莺燕燕插入,更不是人妖殊途。 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没有和她类似的人,亲密关系开始的时候,内心同时也做好了分离的准备。 鱼曾说过,杨碟对同类很包容,有几个原则,一个是不跟同类发生关系,二是他们犯错,他会手下留情,教育为主,说得就像教父,年轻的甘地。 简直瞎了狗眼。 保卫登记了她的身份信息,刷开门禁,让她步入绿树成荫的宿舍区。 她的身份证件还是韩宗麒为她补的全套,上面她不叫王含乐,叫另一个名字。 这套身份信息挺完美的,还能通过银行审查办取信用卡,让她再次见识了韩宗麒对钱的深度玩法,不过韩宗麒也没那么好心,好心的话,就直接把他的信用卡留给她了——不仅没留卡,还一回国就把一穷二白的她踢掉,任她自生自灭。 她那时状态也不好,觉得随时要死在路边,还觉得死了也好,没心思跟他计较。 尽管后来这狗逼请她做安保时再三解释,是杨碟挖地三尺找她,她又不想被找到,他夹在中间不好做人,所以才两边都不敢管。 甚至没说她找谁,核对住户信息,保卫就放她进了,并非宿舍区安保不到位,而是她刻意表演的那张脸。 背着小肩包,穿着一袭靛蓝素花朵白色底的亚麻长裙,下一秒就要拿出话筒采访的一头“播音梨花扣”,畜生无害的教师形象让她混门禁不可能有刁难。本圕徕垍玗ΗаíㄒаňɡSんùщù(嗨棠圕箼).CoM 至于挖地三尺找她的这个人,她觉得夸张了。 她相信杨碟会找她,基于责任感也好,基于余情也罢,但终归是个理智的人,也就意思意思了,找一找,没找到,放任她自流,反正她死活是她的事,成年后她来自吝啬家庭的血脉就逐渐苏醒,这个家庭吝啬到连爱都要保留,无时无刻都在灌输她一个概念:要活得死活跟自己相干,与别人不相干。 她不小心露马脚把自己送上门,让人再次找到,本当是意外了,却在这段重逢期,发现他变得与以前不一样。 耸肩,掏出手机比照信息,按图索骥进了一栋其貌不扬的建筑,不高,总共五六层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每户门口前面牵出一条走廊,90年代老式机关单位宿舍的感觉,不过看得出经常翻新,洁净外加环境清幽,比较接近传统的日式公寓楼。 到了三楼中间的一户,位置不上,不下,不靠边,中庸的做法,闹市最好的隐藏手法。 更何况这儿还不是闹市。 脚步站定,没有敲门的意思。 按道理来讲,她这种从小缺爱的女人,一大爱好应该是抢别人的男人,姐夫妹夫,叔叔闺蜜男友什么的煎饼果子来一套,但她没有,几个女人争抢一个碗,她的放弃速度和次数能创吉尼斯世界纪录。 门开了。 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害怕一个偷窥自己七八年的男人,她却觉得,好了,这个男人没人要了,她可以尝试出手了。 面前穿着短袖长裤站门后的男人,略长的微卷发,脸上没有多余表情,但眼有点肿,一触上她,眼里就发出摄人的光,像要吃人,她却还在想,这变态怎么这么帅? 但嘴上却说,“找错,我走了。” 长臂伸来勾住蛮腰,断了她退路,将她整个人扯进门内。 洗完澡的女人穿着睡衣睡裤,正仰躺在床单一丝不苟铺陈的床上,房间的凌乱也从她开始。 她穿的睡衣是棉质的,款式保守,灰色,西装领有一圈白色的边,再往下,突起两座山峰,顶端是棉料掩盖不住的润尖,虽无真丝睡衣性感,却保守中泄露出纯真诱惑,就像少女的花瓣初绽。 这却是一具成熟的身体,该大的大,该细的细,连主人本人也生着一张眉眼冷感的相貌,辅以一头英气短发。 泛着釉色光泽的手抱住她头部两侧,引导她伸出床沿,头往后仰垂。 “干什么?”她脖子僵硬。 “吹头发。”吹风的线在她眼前一晃而过。 绿色的小巧吹风机,女人爱用的那款柔和风的,她眯起眼。 “女士内裤,女士拖鞋,女士睡衣你是变态吗?住处这么多女人用品。” “能不能别说我是变态了?” 她仰起鼻孔,一脸“难道你不是”。 “小半年内我请不到假……年底之前才能去接你的。” “准备的都是你的东西。”灵活的指头抛着她头发,一手动吹风,一手解开她胸前的扣子。 他想得很细,她的用品都按年底是冬季为条件来准备,可见乍然在盛夏见到她,他有多么惊喜。 “惊喜”的人脸上已没有昨日揍韩宗麒时的愤怒,却多了一丝消沉,整个人不是特别精神。 手围着她胸口水滴不断打转,不一会儿衣服就摊开,两只乳房朝空气中挺立。 他起身离开了会儿,再回来时,他手又覆上来,却是冰冷湿滑的触感,令她防备地抖动身体。 “别怕,这是利于身体放松的精油,我给你揉揉。”他按住那份弹动,往细滑柔软的腰腹上去。 嚓勒,他还会按摩。 她表示怀疑。 那双手不停在她腰侧滑动,精油推匀后是搓动,速度不快,热是渐渐起来的,揭开手,空调冷气又让那份热蒸腾不上去,反压回来,她瞬间从身体红到鼻尖。 手接了缕油,做什么像什么的手,此时又是精油推拿师的手,薄茧并不让她觉得难受,反而和他手细腻的部分形成两种互补的摩擦力。 手盖上她腹部正面,她感觉以肚脐为中心,精油四处奔流。 “床单脏了……”她没睁眼,咕哝提醒他。 他看着她沉溺在抚摸中的模样,“嗯”地回应了声,手往上,让那层液体撵回胸口汇合,然后指头围着山峰底部按抚,按得她乳根发疼,山顶和山脚完全两种感受。 但她没说话,没催促,终于等到十指攥着她乳根将双峰束成竹笋,掌心从底部挤捏到尖,又以掌心拢着尖挤捏回底部。 搓揉几个来回,两颗水滴巍颤颤发亮,旁支斜迤。 “师傅。”她不停咽唾沫,“别厚此薄彼……按按别的地方。” 对于市井调笑称呼,他向来get不到点的。 “这里这里。” “还有这,这……” “对,这儿使点力。” 到她颈部时,她没忍住咳嗽,竖直贴敷脖子搓抚的手停住,她对视上一双伤心的眼睛。 她心头震动,就要去握他的手,他视线和手跟着移开。 她笑了笑,手放回身侧。 按他指引,她伏在沙发上,令人着迷的手又亲临女人的背部。 看来今天她要在他房间遍布痕迹了。 精油奔向下沉腰臀交界处,被睡裤腰带拦截住,他下拉了一点那睡裤腰带,臀沟都没露,就着手从腰开始,精油先涂抹至肩胛,再整个背部用掌覆盖,粗略按敷一遍,运匀精油,接着两手沿着扇骨一寸寸细按下来。 “芳香开背,有前途。”丰腴手臂向后伸了个大拇指。 他机敏的眼神马上锁住那手臂,那儿还没抹。 不知何时消沉已从他脸上退去。 当他全身心投入当下,一切溃散都将汇集,就像常人颓唐时,坚持跑步会起一部分情绪调节作用。 手上加重对负隅顽抗背肌的按压。 她就没再吭声,背部是最能体现身体疲劳度的部位,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去过按摩院了。 女按摩师手劲合适,但老是换人,最后两次都是男按摩师,特别是最后那一次,原本她指定的女按摩师按着按着,又被叫走,又来了男按摩师,还是上次同一个。 她才觉得不对,生活中各种事情常常都落担子在她这单身狗肩膀上,越累她反而越不再涉足按摩院。 背后这位也是男的,手劲也遵循“哪儿硬就怼那儿”手法,胜在专注,给人安全感,她毫无怨言趴沙发上,任由他大力摁她死死的,胸前两团变成磨盘,留下艳色渍迹。 人为了一刻安宁,要走多少弯路。 调教多年的崽儿,终于懂得疼主人了。 “头别埋着,会呼吸难受。”沾满精油的手托起她下巴,把她双眼紧闭的脸放沙发扶手。 此时他跪在她大腿两侧,从肩头通刷到尾脊椎几个来回,坐到另一边扶手,抬起她一只脚,以攥乳根按摩胸部的手法,从脚踝挤捏到腿肚子,像挤捏羊奶,一松开,腿肚子弹动,热气和凉气丝丝交织,麻得她“啊”叫出来。 他在揉弄她的脚掌,手捏成拳以关节处按揉,泛白的关节不停摩擦脚心,如此面面俱到,细致,没有一次按压省了力,这么卖力的按摩师,她都忍不住起了打赏之心,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掐脊椎。 两只脚掌按压完后,有一会儿没动静,费劲扭头去看,就见他坐在扶手上,两手垂于膝盖,脸上汗水密密,显然刚才很是话费了功夫,现在正是休息。 再等了会儿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 ,还没动静,她拱起腰腹,慢慢退下睡裤,展现完整的丰腴长腿与包着内裤的翘臀,腿侧崩起一条漂亮的肉线,一直延伸到脚踝,脚指头点点身后人的膝盖。 “歇完了?这儿,继续。”—— 搭嘎嚎,我是说写按摩就专注按摩的作者,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ňPó18.cóм 按摩后 内裤勒成一条,卡在花穴上,臀瓣左右摇摆,意图摆脱那块横亘布料,又似意图吸入更深。 “别动。” 身后人按住浮起来的腰身,中间好像三不管地带,内裤全堆积在上面,勒成了丁字裤,可又没那弹性,手却一直在绕开,也不帮她脱掉,抓揉了几下臀,又去了大腿,大腿内侧,非常没有公德心,公开怠慢她,惩罚她。 但她今天从进这门起,就非常顺从,他让洗澡就去洗澡,他给衣服她就先穿了再说。 不照顾她才是常情,照顾一点点,她就收起利爪,匍匐趴下不动。 更何况照顾的不是一点点,而是很多年。 这一老实,就老实进昏昏欲睡境。 她的手臂被抬起,常规的揉捏步骤,到了手肘,却给湿热包围,牙齿的棱边磋磨过薄薄皮肤。 他情不自禁含咬了一阵,没受到任何反抗和喝止,略感意外,就见趴伏在沙发扶手上的人侧脸已睁开眼,目光沉静,像在看他又似未看,十分乖顺。 他欲望早已被唤醒,只是手头之事没做完他就不会半途而废,此时又见到他喜爱的顺服模样,便任由欲望勃起,注意力却在上半身,一边欣赏一边做事,五指搓揉她的五指。 每根指头应该都是独立的感觉器官,十指交缠,就是十种触感。 特别是插入指缝时,精油让那滑动触感如蝴蝶吻过,欲罢不能。 她忘了今夕何夕,这里哪里,忘了一向的矜持,装蒜,在他搓揉两个肩头,腋下,她向后伸手,拉下他的裤门,隔着棉布,抚摸他的勃起。本圕徕垍玗ΗаítаňGSんùщù(嗨棠圕箼).CoM 柔软指头触摸饱胀的那一刻,他眼里就闪过一道光,以她不能察觉的加速结束手头工作,脱下她的内裤,抵在她臀后。 她没放开揉弄的手,就是默许,甚至在他退去最后一层屏障,她的手触上他裸身,也没有停留地搓揉,引领他进入。 进来一瞬间,她就获得高潮,绞得他位置都调整不了,只按下她的腰,按得下塌,让她像小马驹雌伏着,然后整个人覆上去,手指插入她口中,立即被吮吸。 上下一起抽动。 “慢慢来,别急,都是你的。” 下腹的抽搐挺过来后,她呸呸吐掉口中手指。 她又不是小孩,吃什么手。 但还是软软伏着沙发扶手,甚至抬了臀部配合身后人,眯着眼半享受半清醒。 让他宣泄出来她很愿意,不然今天把她搓脱皮,也不见得会有好脸色给她看。 床单被绞得一团乱,女人无声地张开红唇,引诱他不断俯身吻她。 他以前不喜欢接吻,接吻不利于他在床上观察分析对方的反应。 直到他做了一个真实与虚幻参半的梦。 遍寻她无结果的两个月里,他几乎天天梦见她。 在梦里的浴室里,他教她解禁锢,明明是她让他教,她又很不专心,握住他头发的手慢慢下滑,停在他脸上来回抚摸。 “你对自己真狠,一点也不爱惜自己。” 在这之前,他为了演习解禁锢,让她用力抓扯他的头皮。 她抓了几下就放弃,怎么也不肯用力,反而赤身裸体抱住他,吻他,这时候她倒又自信了,好像自己是稀世罕见的美人似的,随便一个动作都充满风情能勾引人。 记忆中他的视线怎么也逃不开她那张鼻青肿的脸,回应她的吻很勉强。 和记忆不一样的是,梦中他没有别的动作,只不停地回应她的吻,像是要吻到扭转他不爱接吻的习惯,可即便他如此用力用心,接触到的还是一团空气棉絮,嘴唇上无论如何都没有真实触感,没有她的味道。 他罕见地急了,箍紧怀抱,却一下子落空。 她从他面前消失了。 他突然拔出来,握住自己喘气伏于她上方。 “能射你胸上吗?” 她先他一步攀完高峰,身体还在抽搐,张着嘴无力回答。 不可以啊! “还有你的脸。” 卧槽!卧槽! 等她恢复了一点,马上就去推微坐于胸上的人,他双腿紧紧夹住她侧乳,以上至下的姿势和体型压制了她,令她怎么拍打都无法撼动。 还是他主动跨下她身体,垂下脱力的头颅,慢慢侧躺在她身边,紧绷的肌肉带着刚才的热潮,连带汗水一起释放出身体,让他全身像刚从水里打捞出来。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 她毫不掩饰嫌恶地抹开脸上的液体,怒视他,含着威压火焰的目光与他的平静目光交锋。 “就这么喜欢我现在样子?信不信我马上在脸上割几刀?” 她以为是她这副被改造过的身躯才引得他兽性大发,欲望高涨。 实际是她不容亵渎不与人亲近的冷漠不经意间又出现了,比以前还突出,随时随地都要摆脱沉迷,灵魂出窍般立于交缠身躯的上方,漠视一切欢爱,沉迷,交集。 更令他想在她身上打满标记。 “你不会。” “因为会很痛,而且无论划多深,我都能令伤口恢复原状,那时你就觉得那痛白受了,你会气死。” 很好,现在她已经气死了。 她眯起眼,“听说你有个原则,不会对同类出手,出手的意思是” “我知道什么意思,是真的,我从来没有和同类发生过性关系,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她马上指着自己,“那我算什” “你不算,你从一开始就是我想要的伴侣,你问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答案是不,我更喜欢以前的你。” 就等着他打脸,等着他不得不承认背弃了原则,然后她就可以骂得他狗血淋头,以纾郁闷。 但他坦诚得让她哑口无言。 “傻子。”最后她叹气—— 今晚后面还有一章 按摩后后 “那现在呢?我已经是你的同类了” 他只回答:“过去与你不可割裂。”然后就去了卫生间。 完美避开了女人关注的“到底爱不爱我”的问题。 但她在乎吗? 她躺在床上怔怔地想。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以前她跟他在一起,老有天上砸馅饼的不踏实感,数次想问他,你喜欢我吗? 后又一想,这问题太傻了,他防火墙那么高那么厚,不喜欢会来到她身边吗? 后面她才知道,促使一个人跨界来到另一个人身边,不止“人间自有真情在”,还存在一种独立于喜欢之外的——报恩。 她感到可笑,她哪需要报恩,再吝啬的人也会有慷慨的时候——只要能有人肯像退休老人伺弄花草那样,施予她阳光,土壤,水与花肥,或者任选其一,她必回馈丰厚。 也就没人敢施予她任何一样而已。 冷笑,卫生间那人是不是呆太久了点? 他在里面刮腿毛吗?但他没有腿毛,这人所有毛发都旺盛生长在身体两个地带。 敲门。 没人回应。 门被反锁,扭不开。 嗤!人就他和她,他防备什么?她才是该防备的那个好吗? 其实杨碟谨慎性格会习惯走到哪都反锁门而已,已经是很低级别的防御习惯,可谓防君子不防小人。 但小人三下五除二废了卫生间的锁,其实不用废锁也能打开,但她觉得这个住处需要更多不完美来衬托人气,人烟气。 “他欺负你,你不生气?” 坐在马桶上的人在氤氲蒸汽中面对破门而入的她,什么惊讶都没有,只问了这句话。 她翻了个白眼,上前把浴缸的入水阀关掉,一缸子满满的热水早已溢得卫生间成了沼泽,他身上却一点洗澡打湿的迹象都没。 看到马桶上的“思想者”,她不惊讶。 “还没想开?” “从昨天到现在。” “不是跟你说了吗?后面我来找你。” “回答我的问题。” 她这才仔细看他的样子,低落,眉眼无神,眼睛湿漉漉的,像被网子困住的弱小动物。 她在他面前蹲下,仰起不怀好意的脸,“以为学公狗乱射,就能解决所有问题?解决了吗?嗯,解决了吗?” “” “仗着外貌优势,就吃身体饭,什么都想靠上床解决,你是霸道总裁吗?还是拿了哪个黑手党教父的剧本?人啊,要接地气,谈话就好好谈,少点阴阳怪气。” 纵使知道她会故意夸大事实以抢占言论制高点,但对他依然有震慑作用。 眉头蹙起,“乐乐,你能” “宿舍你们单位的吧?水电费公家缴的吧?自己不掏钱就随意浪费,可耻!” “能别让他这么对你吗?” “不能。”她站起来,“他现在是和我签了合约的老板,我不能什么都拒绝,那就变成我是老板了,而且——” 示意他起来,脱他内裤。 “不是还有你吗?你多揍他几次,他就不敢对我动手了。” 他避开她的手,护住自己的内裤,那模样让她挑眉,“干什么?不打算洗澡了?” “我自己来。”他坚持得好像要摆脱母亲控制的十六岁男孩。 “他是个失控体,要是我不在,他又失控怎么办?” “你从昨天纠结到现在,就纠结这个?”她走到莲蓬下,率先洗起来,回头顶着一脑门湿发咧嘴笑他。 他没有回避她的戏谑,用赤子般的清澈眼神肯定了她的问题,他就是担心这个,同时,她被欺负,他也并不好受。 脱掉内裤上前一步,也加入莲蓬下。 洗浴空间不大,花洒只有一个,他自然而然双臂撑在墙上,把她圈在怀里。 其实他并不善于表情伪装,心里的想法通常表现在脸上,但大多时候他不计较不在乎,内心像一片湖,平静祥和,所以大多时候是没有表情的,后来来到这个“讲究人情”的社会,常挂表情有了一丝温度,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一阳光开朗青年。 而这阳光青年,此时将一气质不搭的女郎圈在浴室,那女郎丰乳肥臀,瓜落蒂熟,彻底熟透,他的身体没有夸张的肌肉,也不是公狗腰,始终由清秀的骨相支撑,坚实触柔肌,就像大男孩无章法地眷恋他的玩具,纯真又旖旎。 女郎恹恹沉思,他则伏在女郎洁白耳垂边鼻尖轻抵,仿若初尝滋味地情难自控,细嗅不停,几次都要轻吻上去,又怕未征得同意挨训,又似低声安抚,或求情人能有所回应,在细长颈项左右流连来去,端的是无边缠绵,像落入妖精的蜘蛛网,哪还有平日不沾风月的模样。 以前,她神气洋洋带他出去吃饭,花费不菲,当晚什么都好,就是遇见仇人同时进餐,这点不好。 那可谓她前半生最讨厌的人之一,远超韩宗麒,她提议将仇人胖揍一顿,他却不以为然,还嫌她破坏晚餐氛围。 她不禁笑起来,事过境迁,她可一点都没放下啊! “哦,我还以为你生气我又跟韩宗麒搅合在一起。” “你说了,那是你工作。” “可你以前看到我跟他在一起,也表现得不是很开心啊。”她抓住线头,就没那么容易放掉。 “总之,你无法做到永远让别人替你反抗,让别人替你提意见,让别人为你磋商——”他顿住,已经有动静的部位此时像小鸡仔一样捏在别人手里,他视线从那葱根一样的手指之间抬头,一脸问号。 “说不说?” 他慢慢去掰那手指,但没掰开,命根子在他人手上,哪还是他能做主的,随着那手指微微使力,他面无表情道:“那时你是个普通人,经不起一点意外,他做事不顾后果,会把你拉下水,我才让你不要接触他。” “你和他同时落水,你知道结果会如何吗?” 她略略思索,答道:“要看你先救谁了。” “我为什么要看着你落水?” “那就是先救我了。” 看他神情变得古怪,像在看白痴,她嘻嘻一笑,手上轻轻搓动,“我知道,结果就是他跑掉,我溺死。” “对。” “你就是不承认嫉妒是吧?” “我没有嫉妒。”他平静地告诉她,眼里没有说谎的迹象。 小弟弟在下一刻得到解放。 她就说嘛,她哪值得他理智破败。 心里一阵轻松,情感会使人身心沉重。 “为什么不可以替我反抗?”她又问。 他退后一步,让她先洗。 和她一起洗澡太危险了!虽然他会为她一点主动就感到心跳血液流速加快进而兴奋,但绝对不包含威胁的这种。 “从安全角度考虑,都不应该把希望放到别人身上,一秒钟很短,但关键时刻往往就是一秒钟的事,这一秒钟,没有人能比你自己更快,也没有人能帮到你,除了你自己。” “而人是独立的个体,靠自己,在自然界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永远不会过时。” 他知道她本性里有一股骄纵,仗着小聪明时不时会目中无人,习惯隐藏的他会对她大喇喇将缺点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而感到担忧,最好她能收敛一些,至少能够有所觉察。 “要是可以,学一些药品知识,关键时刻会帮得上” 她抢白:“哪用那么麻烦,结了婚不就形影不离了。” 浴室刹那只剩水流声。 “我开玩笑的。”她非常认真地解释,“举例而已” 他却抿紧唇,看着她,“你不是。” 她背过身去打第二遍沐浴液,没打算深谈这个话题。 “你不是。” 布叽!沐浴液一下子挤多挤满她一手掌。 他翻了她的衣柜! 她早就反应过来。 他翻到那只储纳盒!里面有不少东西,其中有一份涉外婚姻咨询资料,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甚至有一袋宠物美毛浴球,是她幻想着某个月圆之夜他负伤而来,现出原形由她照顾个个把月什么的,而准确的情趣用品…… 整个储纳盒就是她的妄想盒,而他居然当真了。 就像大人玩小孩玩具被看到,又像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逮个正着。 静默了会儿,她的声音冲破水帘带着轻松道:“那是以前了。” “半年前。”他穷追不舍。 “恋爱中的女人不都那样吗?充满了幻想。”她还想敷衍。 “啊哈,充满细节的幻想。”他干脆澡都不行了,倚瓷砖上观看她洗,“你可不是单单幻想,你已经进入实践操作步骤了,然后你会学猎人,一步步挖陷阱等我跳。我说得对吗?” 那如影随形的目光简直有毒。 涂抹沐浴露的人翻了个大白眼,脱口而出:“你都不能生育,结婚有什么意义,说了是是开玩笑,听不懂?” “是不是还要问我怎么知道的?因为以前你每次都不戴套!我没有怀孕!” 他却从来不跟她坦白,事关男人的尊严所以不说?不,他更在乎他的隐私,他前进的方向,他的人生计划——显而易见他的人生计划道路上没有她的位置,她自然不必知道什么。 还跟她说“我想要的伴侣从一开始就是你”,在他眼中,大概“伴侣”是“玩伴”的意思吧。 迅速冲完身上泡沫,光着身走出去,将怔愣的人留在浴室。 渣女 浴室门再度拍开,女人的愤懑声响起: “锁都撬了不能白进!” 花洒的水打在他身上,她另一只手往他身上擦洗。 “赶紧洗,再不洗感冒了别赖我!” 洗完正面,她推他,“转身。” 他没动。 她又往他有点硬的肌肉上推搡几把,出去之后她没穿衣服又跑回来,显然是后悔说出口的话,回来挽救。 他闭了闭眼,告诉自己没必要跟她计较,会吓到她。转过身,双手按墙上。 那手尽心尽力搓洗他每一寸皮肤,通过她的动作,也能感受到她的小心翼翼,以及那份难得的认真。 搓到他臀沟时,他浑身一颤,抑制住全身疯狂的肌肉反射,那反射导致的行为足以把她扔飞。 他不禁苦笑,她一定不知道他为她忍了多少,她把他心脏折腾了多少次。 “我不会有后代。”他说。 她手微顿,然后继续移向他结实腿肌。 “你要是有一天想要和别人拥有一个后代,我会尊重你的选择——这是我的当时的想法,但我希望那一天能慢点来。我也不想做欺骗的动作。” 欺骗动作自然是知道自己没本事繁衍后代,还假装戴套当小丑了。 她忽然想起点事,囚禁时他那套令人啼笑皆非的问话,要不是她放低了姿态意图讨好绑匪,早就气死在地下室了。 “怎么?我三十多岁还没结婚。也没有一份你认为正经的工作,还有可能是整容过,这样的女人你也认为她会有一个相夫教子梦?” 他停顿了小会儿,用以摸索她突发的刁难来源,于是回忆起当初搜肠刮肚说出来的那些蠢话。“我不这么问,就问不到我真正想问的问题。” “真正想问什么?” “你的恋爱史,你是不是感到很辛苦。” 闻言,她哈哈笑起来:“这位老父亲,你真够用心良苦!分腿!” 她的手像有自己的意志,灵活地从他下端窜出,握住他囊袋搓揉,搓得他一阵头脑发昏,“我自己来” “你说——”她打断他,“人是独立的个体,应该尽可能追求独立,那我们现在算什么” “这和你变得更好并不冲突——对自己足够满意,才能完整接纳他人。”他回答,“他人不需要改变自己,就能和你在一起,这是完整。” “听上去像渣男语录。”她手又掌回海绵,刷他的小腿,让他头脑又敏感又时而跳脱,“感情不就是讲究付出吗?先说明,这是大部分人的观点,并不代表我个人。按你的说法,全世界的人都该独立,而不应该结婚,因为婚姻必然涉及财物共享和分割。” “自性的婚姻。” “什么?” 他转过身,拉起她,郑重地对她说:“乐乐,我并没有看轻婚姻,无论结婚与否,我认为都不应该破坏一个人的精神独立性。” “只有这一个坚持。”他特别强调这句。 他在告诉她,只要遵守一条原则,结不结婚对他来说没区别,也就是跟他求婚他就会答应? 她漫不经心地“嗯嗯”,忽然又问他:“小时候遇见过不去的坎,你是不是习惯将自己反锁在厕所,想不开就不会离开,呆到想开为止?” 他这次没有回答,也没有回避,水流顺着面颊五官流成几股。 他就在这里,身心赤裸裸坦诚着。 她目光变得温柔而严肃,伸臂搂住他,柔软的肢体缠绕结实的肩胛抚摸。 “我对韩宗麒不生气,因为他不是我在乎的人。” “我反抗过,技不如人,也不能怪我,速成招数哪比得过他经验丰富,我以后会注意不和他硬碰硬。” “再呆几天,正好跟你学学。” “你要以后想不通,别一个人憋着,说出来,多个人想办法,说不定事情就有进展了。” “或者更糟。”声音从头上闷闷发出。 她松了口气,眼前人终于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 “看在那些栗子的份上,你可以考虑那个人是我”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郁闷了一天一夜,结果她动动嘴替他拨开了乌云。 男人搂住丰腴的两瓣臀,肉感的小腿悬挂他腰后,一晃一荡,像白蝴蝶的翅膀,擦干的身体落在折叠桌前的椅子上,他移往她身后,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热风袭来,他再次为她吹起了头发。 吹风机放好,他坐到她对面。 “我当你也做好不会有后代的准备了,对吗?有件事要告诉你” “当然,最好让我为你做一次检查。” “选择了这条路,这是必然要承受的后果之一” “现在你和我也一样了,关于结婚” 他再次停顿,她在游移,仿佛在听,仿佛又没有。 恰巧这时有人敲门,他看见她裹着被单的身体明显放松了。 “我能不穿衣服吗?”见他起身套衣服,她哀叹扑他床上,四肢划动像旱獭。 “随你,我不会让他进来。”看来他知道是谁来了。 开门后,男的女的声音都有。 好像有人要硬闯,但他没取锁链,那人就喊:“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有人对你图谋不轨还是怎么地?快让我们进去!” “或者你出来!我们去喝酒!” 听上去还要伸手取锁链硬闯,这么冒犯,杨碟并没把门扔回去,把手给他夹了。 响起的女声解释了他为何没动手:“杨碟,你来了一个多月,还没吃过我们这儿的特色宵夜吧?跟我们去试试吧,教授说你对地方风土人情很感兴趣,我有义务带你去见识见识。” 他的声音笑着婉拒:“我在这儿念过书,该了解的都了解了。” “我怎么说的?请他喝酒,是没用的,这人滴酒不沾,我跟他同学又同事,怎么会不知道,你还不信!” 女声爽朗笑道:“不喝酒也没关系,带你撸串。” 后面他又低声说了小半会儿,总算把人打发了,返回房间内,见到她穿戴整齐站一边,不禁一愣。 “你应该跟他们去,融入进环境,才是最安全的方式。” 他眉头蹙起,“谁跟你说的?” 她耸肩:“我觉得是你,但现在看来是我自己摸索。” “不熟悉的环境,贸然融入,只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好好。”她表达出“目前时间点不想学习”的意愿,来到他身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冲他左右晃动头部,“注意到我头发长长了没?嗯,注没注意到没关系,再长点我去做别的发型。” 他也落座,她有话跟他说。 “感觉自己回春了,第二青春期出现,这是不是副作用之一?我很享受现在的状态,你也应该享受,不应该成天想,会有什么什么副作用,要我说,有这活力,状态,傻子才结婚呢!我得提前跟你说清楚,不然,跟你呆这几天,到最后一天才跟你说,我是真的不想结婚,咱们就维持现在这样子,有需要了,就在一起——不不,不是——”见他慢慢挑眉,很震惊的样子,她马上解释:“我不会找别人,至少跟你在一起时,不会,我说到哪了?” “提前说清楚。” “对,提前说清楚,免得你觉得我出卖色相换取什么的,虽然我觉得,怎么看都是我,我才是占便宜的那方。但大家成年人,提前说清楚总不是坏事,你觉得呢?” 她小心翼翼看他,这一看,她打了个冷颤,他又是那种,很少出现,但一出现就让她毛骨悚然的表情。 偏着头,抿唇,越来越聚光的眼神,周围的光好像都给他吸走了。 “你不会生气了,后面几天不教我了吧?”她夸张地指着他,截住他反悔的势头。“在卫生间说的话就不是人话?亏我还听得那么专心。” “嗯,生气,专心听了就等到你这种回应?” 她的笑僵住。 他伸出手,包住她的手指,让那脆弱的骨节在掌心摩挲,“我没生气,你考虑好了,认为对你来说可以,那就可以,我尊重你的决定。” 真的是太爽了! 从宿舍公寓出来后,她简直身轻如燕想蹦上天摸太阳,啊,是摸月亮,已经是晚上。 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多年的吃瘪地位终于一夕翻身! 特别是最后,她豪气地揽他在怀里,跟他讲道理:“长你三岁白长的?你都会为我考虑,想我可能会想要后代,随时都要成全我,这份心意,我怎么都得为你考虑考虑。” “相信我,你向往的普通人生活肯定不包括财迷油盐酱醋茶,太琐碎了,长期陷在里面,听过一个说法没?珍珠变死鱼眼,白玫瑰变饭粒,红玫瑰变蚊子血,你这样的男孩纸,适合放掌心疼,哪能受这种罪?” “体验是可以体验,但你别骗婚啊,要是跟女孩子在一起,喜欢时要说喜欢,不喜欢了也要提前说,什么事讲个明明白白——能讲的都讲清楚,不然,当心最后陷你不义,比如说你之前那个女同事——” 她还记得他瞠目结舌的表情,为她白的说成黑,新账旧账见缝插针一起清算的本领,让他直到她走还躺沙发上没回过神。 手机收到信息:出来没? 出来了。 不是我说你,我们都全力把人引开,你倒好,巴不得人找上门。 知道了知道了。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知道了知道了 竹器 韩宗麒要参加一个庆功宴,这意味着人多,安保得全部到场。 宴会到了晚上十点,人陆陆续续散出酒店。 王含乐跟一群穿职业西装的男人站在宴会大厅最外沿,正看着粉底比女人还厚的韩宗麒和小麦色皮肤的女人围捕一枚金主。 金主有着介于肥胖和肌肉之间的体型,红光满面,身上每个包都胀鼓鼓的,像采完矿凯旋归来,一双眼充满兴趣,游荡在韩宗麒和Maggie之间,特别是用胸若有似无夹住他臂膀的Maggie,据说是韩宗麒正在录制的节目背后最大赞助商,“低调有实力”的企业家。 他们正在约“私聊”见面。 企业家大哥手一挥,“不用等下次,我带你们去赶第二场,想吃啥尽管说,别看我不是本地人,但我十八年老北漂,敢说全城没有我不知道的旮旯!” “撸串。” 韩宗麒回头瞪了一眼。 大哥说撸串好啊,“想去哪个店?” “最火的那家。” 这次所有人齐齐看向韩宗麒身后,白衬衣黑西装短发的女保镖,脚尖点地,眼睛朝上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前面人。 企业家大哥激动得不得了,“小韩,你身边人个个雕龙琢凤,很有王霸之气啊。” “秦哥,我的亲哥哥,怎么还王八之气了,就远方亲戚,年龄大了出来混口饭吃不容易,我这人就见不得谁可怜,这不就收编了,我的保镖就是你的保镖,等下就让她给你擦桌子。” 最火辣的串店门口摆着很多竹器,竹桌子竹篓子竹椅子竹框子还有竹条案。 企业家大哥下了他的豪车,就揎拳捋袖进店找老板,说要靠关系才能有位置,王含乐跟着下车,替韩宗麒勘察环境,实际他另外五个安保已经把事做了,闲着的她顺势往门口椅子上坐。 “哎哎哎,干嘛啦,您能瞧瞧是什么东西再坐吗?”竹椅子旁站着的男人瞪着西装女人,“这都是艺术品,坐坏了可不是赔一张凳子。” 她才知道是私人物品,心想她屁股至于大到一挨凳子就坐崩的地步嘛?再一看,那竹椅比儿童椅也大不了多少,就没说什么挪开了。 韩宗麒根本不需要安保掩护,眨眼间就带着Maggie悄无声息混进店之后,人山人海中,他们十来号人没法再分成两桌,企业家特热情地招呼他们坐进一个屏风隔断间,还觉得脸上倍儿有光,不停跟他们介绍这介绍那。 “十里洋场算什么?这儿的人才是个个有故事,你随便进一家人多的店,喝盏茶,就能听一次说书,看见门口那些竹器没?知道为啥在那吗?你们肯定想不到。” Maggie用特别着迷的眼神看着勒位大哥:“难道这儿晚上是夜市,白天是文玩一条街?” “你猜对了一部分,附近确实有古董街,不过这儿的李总告诉我,是他们的女熟客,陪她男朋友逛街,逛完后专程掉头回去,把她男朋友下午摸过每个竹器都买了,牛逼大了,隔壁街都知道了,她找人把竹器担店门口,等着待会儿撸完串人出来,给人男朋友一个惊喜,你说其他哪个地方的妞,有这么虎?能陪你撸串又能陪你玩四宝,这儿的人有意思吧?” 韩宗麒连说有意思,举起啤酒杯,敬白酒似的托杯靠近,“深入这些风土人情,对我的演艺事业也有帮助,多谢秦哥带我出来长见识,咱哥俩先干一杯。” 他们是不能喝酒的,侧边的王含乐眼风都没扫给他,他从酒杯后觑她,就见她闻风不动,脖子后偏。 这时Maggie接过他的酒杯,替他喝了,还主动挽起矮壮男人的手,喝的交杯酒,把那土味爱好者企业家大哥喝得一愣一愣,脸黑中泛红。 场面静了会儿,屏风后那桌的声音传进来。 “好你个小子,说的啥话?有车有房,还父母双亡,这就是你择偶条件?” “看来有人不想努力了。”企业家大哥低声说,带着大家一起听,脸都快放桌子中间的模样,真看不出憨厚面貌下居然是个喜爱八卦的内核。 “我说你,真看不懂人家意思?大家为了留在这,一个助理位置能打得头破蛋流,你倒好,现成的金饭碗摆面前,还嫌人家父母没双亡,你顶头上司是谁你忘了?岳丈亡了你能有好果子吃?” “岳父是上司,外地女婿潮就这么来的。”企业家扣扣桌子,给其他人当解说,“这男的,野心不小。”指的是说话这男的。 “你也不想想你现在户口在哪里,按工作时间来看,你根本留不下来,你就一难民。” “工龄不够,买不起房,拿不到本地户口。”企业家摇头,好似忆起往昔岁月,特别感叹:“大多数外地人都会选择和本地人结婚,先把户口拿到,站稳脚跟了,就离婚。也有嫌操作麻烦的,或者想自己打拼不靠别人的,主动送上门才不要——这种很少。” “待会儿门口那一大堆,你自己看着办,人家看你摸过的东西,眼睛都放光,你拍拍屁股刚走,人家转头就去给你买下来,我看你今晚怎么收场。” 屏风后的众人皆露出恍然大悟,企业家更是兴奋得灌了一杯啤酒,压低嗓音说:“看看,看看,我说的,故事在民间,对吧?对吧?玩不玩押注?” 八卦听得起劲,却没人回应。 “我说,陈媒婆,你老给他牵线搭桥,那你怎么不管管我们?再说你自己不还单着?” “原来如此。”憨厚脸大哥给周围解释:“这哥们才是想攀上司家这门亲事的,但攀不上,人家女儿瞧上了他兄弟,我跟你们说,这种后面肯定要兄弟阋墙。” “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们和他能一样吗?不过帮一个也是帮,帮两个也是帮,看上谁了你直说。” “刚才过去那拨人里头,有个姑娘,皮肤光幼幼的,超短裙,身材超正点的,你们刚都注意到了吧?不整别的,你去把手机号码给我拿到,今天就算你有公义。” 王含乐这桌就静止了。企业家大哥没料到八卦会落在自己身边,也可能是他的审美很少能得到认同,兀自嘿嘿笑,等着看好戏,他们口中的Maggie眨了眨眼,从大哥身上“撕”下来,整理身形,猫眼亮晶晶往外看,已经在准备接受搭讪了。 “嘿,你眼光真差,人姑娘一看就不缺拎包的,我还以为你会说那穿西装的,啧啧,那才是尤物,秋水长眸,长脖子细腰,我很少见到女的能把西装穿那么好看的,主要是那煞气,也就咱们北方才盛产这样气势的妞。” 在其他目光疑惑地移她身上之前,王含乐已经锁定了去洗手间的路径。 “她不是。” 她脚蹬地,刚要起来,韩宗麒压低的声音传来:“坐下,这儿人多眼杂,你跑什么跑?” “什么不是?” “她不是北方人。” “你怎么......来了来了,大美女,你去了好久,咦,手捧的什么?” 一声细弱的“咪”,伴随而来的是对普通人不明显但对特殊人群来说,非常浓烈的腥臭味,还带着稀薄的奶味,这是动物幼崽的气味,状态非常糟糕,让王含乐这桌至少叁个人同时颤抖。 他们的烤串早就上来了,油滋滋的,落人眼里呈两种反应,一种喜欢得不得了,甚至有眼冒绿光的,另一种恶心欲吐,吃一口就要撑额坚持半天。 韩宗麒还顺手一抛,扔王含乐碟子里,“喜欢吃就多吃点。” 王含乐看着那串烤排骨,耳边都是后面人的交谈声。 “......门口捡的,母猫就在一边看着,也不管,是不是快死了?” “好小啊,才手掌大,咿,好脏,要不丢掉吧?反正也养不活。” “你们不是做过医生吗?” “可我不是兽医啊......你看他,看他也没用,他也不是兽医。” “嗐,先吃,我去放回母猫身边,待会儿它要是还不管自己的崽,我替它管了!” “贤妻良母的啊!” 王含乐拍了拍韩宗麒肩膀,低声说了句话,二人一前一后离开桌子。 走后没多久,屏风后站起一人,也跟着离开座位。 男洗手间。 韩宗麒的墨镜和口罩泡在马桶水里,地上是他的鸭舌帽,本人此时正被以醒酒的姿势按在马桶中,水流冲刷声和挣扎声错落交替。 “我操......王含.....放......放......开......呕!” 背脊上踏着的那只脚主人双手都掐在男人后脑勺下面,有点吃力,但还是喘着粗气恶狠狠道:“上次是空间局限,这次让你吃点苦头!叫你嘴贱!叫你给我塞剩菜!叫你当老鸨推你同类进火坑!老子跟人打架的时候,你他吗还在吸奶你拽个捷豹的毛!” “学会尊重人!知道吗!” 门从外面被拉开,那人看见里面的阵仗,唬得往后跳,马上就跑出去。 却在门口撞见了今晚的男主人公,正在跟一深肤色妹子说话,刚好说完,那妹子头也没回就离开了。 “咦,那不是小孙想泡的......杨碟,你站这儿做啥?” “洗手。” “快别洗了。”推着同伴往外走,边走边解释:“那西装美女在里面,还以为跟那同行的男的那啥来着,你猜怎么着?她把那男的按马桶往死里虐,那架势,还不快走,你我进去肯定一起被按。” “还有,无车无房,父母双亡,幸好我反应快给掩盖过去,不然任谁听,能听不出你还念着你那孤儿前女友?悦悦坐那儿呢,你有必要吗?算我代老师恳请你,给他老人家一个面子,把今晚安安心心坐过去,好不好?对了,我应该通知这儿老板还是报警来着?” 同伴阻止了他通知他人和报警,说死不了,很快就会出来。 二人回到座位不久,果然就见男女又原样原貌态度自然地路过他们回去了屏风后,除了男的头发湿,其他并无异样。 忽听旁边人开口说话了,今天一天这人都没怎么吭过声,跟他说急了,他也是天塌下来都不管的闲散样,跟吃了消筋散似的。 “门口那些是你买的吧?” 场面静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四周都跟着静了。 “破费了,作为答谢,我替你救那只猫如何?” 教授家的千金,大美女愣了,想装没听懂,但还是承认了,“这回报我是不是吃亏了?”然后笑起来,“行,谁叫我跟你投缘,我待会儿直接叫人给你把竹器搬你住处,你现在跟我去看猫......” “我认识一个人,她擅长养动物,我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 “.......” 企业家已经是神游状态,抱胸看着屏风,“这哥们够实诚,就是太狠了。”颇有起身绕去屏风后结交真人的意思,Maggie却一直粘着她,若有似无阻拦了他出去。 王含乐的手机“叮”地提示有新信息,她突然很想把手机泡墙上的药酒瓶里。 诚意 她去了女人的单身公寓。 说是单身公寓,两百平米的复式房屋面积却能让许多双身狗失声痛哭。 叫“悦”的女人说话珠子一样一个劲往外蹦,态度大大方方,开门见山问她和杨碟什么关系。 现在她才知道某人“供”她出来的用意——拿她当挡箭牌。 “通过宠物和主人认识的。” “噢,你们是猫友?杨碟也养猫?我就知道他是会养猫的人,他超有耐心超细心的,不是吗?” “.......嗯,介意我到处看看?”她问。 肯定不介意,她们连夜把猫送进24小时动物医院,那只刚睁眼不久的奶猫诊断出猫瘟,她当场就想掉头就走。 “活不过今晚的。”她对玻璃上趴着的悦说。 “快看!它能舔东西!” 小嘴吮食着手套上的营养膏,玻璃上的姑娘双眼放光,开心地说:“只要肯吃东西,就会有希望!”还劝她,“你别这么悲观,医生都说疑似了。” 坚定执着的样子,令她很不舒服。 要不是照片,连续的提示催促她去看,就看到那张手捧胎盘的震撼照片。 白色乳猫,微睁着眼,全身湿漉漉混合着泥土,气若游丝,像一团肉,生命正以眼见的速度消失,却被人类干净温暖的手小心捧在怀里。 要多幸运,才能遇见这样一双手,触底反弹。 抗拒责任加身的她,这才动了恻隐之心。 观察两个小时,医生说有希望,但希望不大,悦却跟打了鸡血,要她去家里勘察环境,为养猫新手做一些指导。 ....... 简直疯了。 这股热情劲。 她本能地想逃命,但还是漏夜陪着猫主人去了家里。 凌晨回到酒店,她人已迷迷糊糊,门卡插进去,门开了,钻入屋内想倒头就睡。 没曾想一记闷棍在等着她。 “这一棍是你嚣张的代价,仗着有你家兔儿爷撑腰,把我人拦外面,厕所就收拾你了。 怎么,不是夸你穿西装的样子特牛逼吗?这就倒了? “可惜了,要不是缺打手,我会揍得你一个月爬不起床。 ” 趴地上的人半天没起来,全身连帽运动服的韩宗麒踹踹脚下躯体,竟然发现是趴着睡着了。 …… 这是她嚣张的代价,同时也是不学无术旷课的代价。 手机都快被打爆了。 女人兴奋地对她说,快来医院,医生准备给小猫输血了,只要成功,就能出院! 最终她没去医院,开玩笑,她又不是没有事干。 至少她要有心去哪逛一下午,能捡一打流浪猫狗回来。 一只被救活,不过是万千个不幸为分母,而它们的不幸总是逃不开人在背后的影子。 一部分人力挽狂澜,一部分人同时也在轻贱生命。 韩宗麒没事人一样占了酒店会议室开party,从早嗨到午后,让人送了大量的酒准备嗨到晚上,没人敢阻止他,就陪他闹,他不急着赴通告,也不在乎下一行程近在眉睫,行为才是嚣张到了极致,无疑告诉她:等你来报复。 在当地报格斗摔跤班已经来不及了,她不得不求助“导师”。 竹器全被拆了。 进门愣了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他是想重新编织东西。 整个客厅地面堆满成卷的竹条,参杂竹块,一侧还有砂纸,开封过的清漆,剪刀钻子线绳之类,眼睛上移,那张竹条案也没幸存,仅剩的板子上散布着几张零散的创可贴。 见状她干笑几声,还以为他回过神来会开始死缠烂打,什么马上去交个新女朋友在她面前晃,要么喝得烂醉如泥,她都带了结实的垃圾袋做好进屋收拾酒瓶子的准备。 毕竟七八年的私窥目标,忽然脱离轨道,换作她她就淡定不了的,做出极端事都有可能。 又或者深更半夜给发点新刺青的照片,写她名字表示天涯海角都不会忘记她。 结果光想象那画面都把她恶心坏了,才迟迟不来“上课”。 但他没有,没有对她“无故缺课”有过表态,还在昨晚她被捅成马蜂窝时,玩了一晚上竹子,早上又神清气爽地去上班。 踏过地上的东西,她面无表情进入他的卧室,除了脱鞋什么也没脱地躺下。 按摩时弄脏的床单已经换掉,她翻了个身,身体接触柔软面料,想起的是那天有硬度的手指揉遍全身的滋味,不禁舒服而怀念地呼气。 挨了闷棍的身体总算长记性了,有移动物靠近,她条件反射地一跃而起,跟诈尸似的。 可惜人已经在周围来来去去好一会儿了,外面的天色就是证明——她来时还艳阳高照,此时已华灯初上。 宿舍区良好的绿化是看不到商业区的五光十色的,但对面公寓家家户户亮起灯,组成一种高素质居住带的宁静烟火氛围。 男人在外面做木工,没看见人影,通过开放的卧室门只看到地板上的竹条工具在寸寸移动。 她睡觉的枕头上男人放了一个大纸袋,仿佛怕她发现不了,贴她脸放着。 抽出袋子里面的布条,她是无语的。 怎么又是内衣?夏天穿的轻薄款,倒不是情趣内衣,是暗红色,天蓝色,墨绿色,花花绿绿的素雅少女款。 往底部掏了掏,还有睡衣,夏天款,低头,床下,摆着双凉拖鞋,还是竹编的!不是亚麻布混杂的装饰竹编,而是货真价实,老一辈挚爱的手工全竹编凉拖!油亮亮的,不会是哪个臭脚丫子包浆的吧? “喂。”两根手指叉着拖鞋走出去,就见某人坐在客厅靠墙的小凳子上,头上吊灯垂得很低,照亮一地的竹条,旁边铺展图纸,搞得跟研发飞行器似的,听到她不客气的招呼,抬起的脸上还带着思考的神色。 “这玩意儿是你做的?” “不是。” “那是......” “给你买的,全新的,有点糙手,我打磨过,上过涂料。” 两只拖鞋啪嗒落地,白皙脚丫插进去,嗯,还挺上脚的。 他下一句话却让凉拖差点飞出去。 “你的内衣有点厚,松紧带也断裂了,勒太紧影响血液循环,容易起瘀斑,我给你买了几件新的,这次尺寸应该不会错。” 那绕着她胸部转的眼神,无声地以公事公办的语气指出:现在这件一定是同样状况。 不够精致被数落了,被一个男人。 她打了个颤,全身鸡皮疙瘩狂起。 这种感觉好怪。 一方面她独惯了,敢侵犯她私事,早该两鞋印上去了,一方面痛点被戳到了.....保守的丰胸人士已经虐待胸部多年了,突然有个声音插进来,说要刑满释放她,她该一脚踹过去,说晚了,早前死哪去了。 “瘀斑第二天就会消的.....”她轻轻说,实际不到24小时就会消除,“而且你买的轻薄的,不能收副乳,还不能聚拢.....容易长成八字型。” “别拿身体做实验,你是人,不是实验品。”略想了想她后面所说胸部变形的原理,困惑道:“你的身体,不应该你感到舒适为第一需求吗?” 所以别人怎么看,关她什么事?包括他的看法? 她倒无言了。 “乐乐,先洗澡。”见她蹑手蹑脚回卧室,直奔着那袋衣物而去,他提醒她。 “......噢。”卧室里的人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应道。 他的眼里升起柔意。 说句不要脸的话,穿得嫩,心态也会嫩。 洗完澡穿了新内衣和睡衣,她学猫轻手轻脚来到他身后蹲下。 灵活的手指操纵一柄薄刀在竹条上划来划去,细竹条变成竹皮,一缕缕卷曲在他脚边。 有根竹条不规整,刀划斜了,竹条有弹性,反削回来,手指上一小片肉就没了,他熟练地喷药,包创可贴,她看到他的手上已布满创可贴。 “我来吧。”胆战心惊的她按住他肩膀,“你的手很宝贵的。”怎么也曾是一双医生的手。 他没有说小心,稍微指导,拨了些竹条给她,就像大人做饺子,揪些面团让小孩到一边玩。作为厨子,也是干的拿刀的活,她坐旁边地板上,比他矮一头,边看他动作边运用自己经验,很快就上手,但他的鲜血教训让她比一个医学生第一次做解剖还小心翼翼。 他说竹木不坚硬,但韧性可以成刀。 她问他拿来做什么。 “陷阱。” 一团像花环的东西。 创可贴手指弹动它,丢出去,抛物线划过,落在对面墙一步之遥,就像滚动龙,膨胀成一大团荆棘丛林,原本墙边的西瓜被截成碎块。 两人看了半晌。 一个考虑怎么回收。 一个说:“日常伪装成碗垫锅垫还不错。”然后上前,蹲着拿指头戳溅外面的瓜碎片,放嘴里尝了尝,冲身后人比起大拇指,“这瓜买得好。” 他思考的眼神这才移到她身上,就见她套着薄睡裙,布料贴服身体,露出的每一寸肢体都有成熟韵味,但偏偏是两腿开叉蹲便器的姿势,裙摆快撩到腿根,露出他亲自挑选的与胸衣成套的绿色内裤,可见主人毫不在意尊容仪态。 “还有别的要做的不?我陪你一并做了,就一个要求,做好后给我用用。” 想也知道她拿去干嘛。 太阳穴上方,头发盖住的位置,她那儿有斜向的肿起,但她还有叁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问题,不持久,没有外部刺激和非常规办法,她不会主动学习反抗乃至防御的。 替她做,不长远,还可能费力不讨好。 就在两天前,他为她揍了同类,事后他沉浸在冲动后懊悔的余波里,百口难提。 偏偏她看在眼里,却不闻不问,还选择去睡觉,就像他是个傻子,做的事丝毫跟她没关系。 后面她也主动证实了,她想松开两人的关系。 但她不知道,她还有很长的一条适应之路要走,这条路上没有他的陪伴,她就不怕走入黑暗? “乐乐,后天我想带你去参加一个聚会。” 她以为耳背了,“什么?” “想吃本地家常菜吗?同事认识做传统菜很内行的人,我们请了他后天到一个同事家做中晚两餐,他们都会带人去。”来这儿工作之后,他第一次主动参加同事的聚会,因为她肯定会感兴趣。 本来应该脱口就问花了多少钱请的厨师,但她呆了几秒,只摇头。 “怎么了?”他弯腰抱住她双腿,挪离荆棘远一点,然后抱住她双肩,同样挪开,就在她身后坐下,双手没有放。 他感觉到她身体僵硬,在抗拒他。 怎么了?大得可以开瑜伽课的岛式厨房,膝盖都能想到聚会地点是那个叫“悦”的女人家里。 他们倒是想法清奇,请星级大厨到家里包饺子蒸馒头开party,沙县轻食不香吗? “你也认识的,你教她养猫,我不开口,她也会邀请你的。” “我们都住宿舍,只有她家能施展开场地。” 是他的性格,一旦觉得你没危险,就会试着靠近你,好奇打探你,最后就会接纳你。 是什么促使他相信那个女人的?看着满地竹木,她若有所悟。 是诚意。 特地把书名取得很俗,现在想改名叫《宠物情缘》咋办 ňPó①8.Cóм 比你合适 收获颇丰啊! 赚了新衣服,拿了新玩具,还美美睡了两觉,这些可都没费她一兵一卒。 王含乐提着大纸袋兴冲冲回到酒店,路过前台,酒店经理为难地告诉她,韩宗麒他们一夜狂欢,占着会议室到现在还没出来。 “再给他留一天,保证会出来。” 经理表示怀疑,喝醉的知名人物不是没见过,但保镖跟着喝还是第一次见,他也是醉了。 也就眼前女助理硕果仅存了。 王含乐承载满背脊的期望消失在会议室通道入口。 没到五分钟,她又若无其事走出来,还对懵逼的经理比了个“OK”。 经理眼皮直跳,总觉得这女助理笑得很是邪门! 看见人进了电梯,经理紧跟着去了会议室走廊,还没到两扇大门前,霹雳啪啦的震响脚底板炸开,经理跳起来,离地2分米至少有吧。 “什么情况?”赶来的酒店工作人员簇拥在门口,保持一段距离。 门内声响乱糟糟的,鞭炮声,男人的吼叫声,东西撞倒的咣当声。 经理却稍微安心了,人醒了就好办,东西都不值几个钱,怕的就是人醒不来,出事出在他们酒店。 “韩先生,里面需要帮忙吗?” “走开!”本圕徕垍玗ΗаíㄒаňɡSんùщù(嗨棠圕箼).CoM 经理点头,挥退众人,从善如流。 半个小时后,王含乐手机响了。 一个小时后,她姗姗来迟,拉开会议室大门,笑眯眯看到会议室门口方向坐着的韩宗麒,正被几个大汉簇拥,除此之外没见其他人,看来他的那些狂欢朋友都没他硬挺,早早就闪人。 是她的“同事”,他们拿各种仪器替他测量身体,或者为韩宗麒青紫交加的小腿上药。 她一出现,敷药的,测量的,按摩的,嘘寒问暖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她。 “把那些玩意儿撤干净!”韩宗麒咬牙切齿,“那些毛毛虫!恶心死了!” 毛茸茸的丛林正拦截在门口,已经抽去锋利厚竹条的荆棘蓬,仅剩竹丝毛絮的存在,却还能将韩宗奇的腿抽成象腿,比鸡毛掸子打的密集均匀多了,像裹了妈妈的毛裤,还彩色的,可见她和杨碟联手做的玩意儿有多成功。 “看把韩先生吓得,就一个而已。”她亮出大筷子,错了,大火钳,很古早的东西,也不知人生地不熟的她从哪找到的。 “我可是跟你发了信息让你注意的。” 不仅发了,还详细报备了东西的用途,是围绕着保障金主韩人身安全为中心而研发的产品,——在鞭炮炸响之前已送达。 韩宗麒那时睡得死死的。 威胁消除前,他还不能出手收拾她,就死死盯着她的动作,火钳有那么大吗?长到人腰杆上了,她去哪找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又是他畏惧的那个男人给她弄的? 就看到那大家伙穿过毛毛丛,就像穿进同心圆,王含乐表演杂技似的手边穿边抖,毛毛丛随着抖动往火钳上齐聚,最后钳端夹住毛毛丛的尾巴,搅得一群人手忙脚乱的玩意儿果真变成大虫子,被夹进王含乐手提的大麻布口袋里。 她冲他嘻嘻一笑,“下次就抹点东西了。” 韩宗麒自始至终没看见这东西从哪冒出来,自己踩中什么机关也没有记忆,听到她说要抹东西在上面,抹的东西自然不可能是好东西,他恨恨指着王含乐,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王含乐趁机请假,相信经此一战,韩宗麒肯定会保持神志清醒用于日思夜想怎么对付她,同时也不会让身边人打打瞌睡闲扯屁。 “明天我要参加聚会。” “聚什么聚?你在这儿还蹦出失散多年的兄妹不成?不许去,明天我要拍照,所有人员必须到岗。” “哦,那我跟人说一下,请不到假。”她掏出手机拨号。 韩宗麒杵着象腿扑过来,抱住她打电话的手,“我准你假。” “小麦呢?我想借她衣服。” 韩宗麒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房间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女人,面对千万人迷恋的半裸肉体,她居然看手机也不看他。 然而私下里,除了私生饭,已没有能够见识他真面目后还愿意围绕着他打转的人。 “自己买去,穿她的干什么?” “穿一次而已,不想浪费钱。” “做你男人好倒霉,连一套新衣服都配不上。” “我会转达的。” 韩宗麒噎住,去角落里提出一个皮箱,那是小麦的随身物品,房间很大,小麦在酒店时就跟他24小时住一间房,跟了他们一个多月,他们就这样住了一个多月的同间房,起初也不知二人在里面干什么,后来她才知道,二人是轮番盯梢,一个人睡着,另一个人就是对方的眼睛。 “恐怕你和Maggie不是一个风格。” 她挑拣衣物时,他又在后面酸:“怎么不穿西装去?一看就是房产界的金牌。” “我要是金牌销售,就不会沦落到给你打工了。” “你不怼我你会死吗?” “反问你自个儿。” “等等,我看你选的什么!”韩宗麒不敢置信她手腕上挂的衣服,“你准备去跳脱衣舞吗?” 黑丝袜红皮衣网格抹胸,还得画烟熏妆吧?她顿时也觉得麻烦,把衣服放回去,坐到一边,脸上多多少少挂着气馁。 “要不也别去了。”韩宗奇坐她旁边,故作性感地狂擦头发,水滴溅了她半张脸,等着她主动为他擦头,却见她扭着大屁股坐远了。 “你看现在局势紧张,我和Maggie枕戈待旦,不敢有一点大意,你还出去参加聚会,脱离同伴,特立独行是不对的。” “你唆使小麦去勾搭有钱人就对?” 韩宗麒闻言,邪魅一笑,身体后躺,手臂舒展到沙发靠背上,“我没唆使,Maggie就好这口,我可唆不动她,整个兽人圈子,洁身自好也就我了。”视线上下打量她,“你男人也算,可惜破功了。” 韩宗麒话里有没有弦外之音,听不出来,也不想听出来,她还沉浸在纠结里,已经过了出发时间了,收到的信息全来自悦,如杨碟所说,她果然以猫友的名义发出邀请。 另一个该给她发信息的人没有动静,应该是给她自由吧。 看着悦发过来的苏醒后的猫视频,小可爱正在两百平米的房子里奔来奔去,她想着真是人不如猫,又颓唐又欣慰,最后还是起身决定出发。 韩宗麒见她穿了安保派发的衬衣和西裤,笑得合不拢嘴,说她有新意,很神秘,再把外套挂手弯,就可以说自己翘班出来,至少不会给人无业游民感。 “我出发了,不用等我。”她主动给杨碟发信息。 怕的就是和他同行,或者在酒店大堂等她的画面出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家酒店的?”她很想装着没看见咖啡区的人,但视线的魔力让她身体早于理智转向,转向那个坐在仿木纹的圆墩上,没背包,远远就冲她笑的人。 她快步迈到他面前。 “我” “你就穿这身啊?”旧T恤,工装短裤,她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纠结半天穿什么,他一身家居服就搞定了。 “好吧,舒服为穿衣第一原则。”不等他说话,她领人往外走。 大步流星,故作干练,知道他还没去过悦的家里,就为他领路,就像房产经理领了她的客户,又像领人上门相看的媒婆,途中还下过出租车买了一袋水果,提上车后,他伏在她耳边说:“我们医生,最不缺的就是水果,看到水果,第一反应就是你在祝我早日康复。” “啊?那我要不要去退掉?” 他没说话,拿了一个蛇果,搓搓皮,大口啃下。 在乎别人那么多干嘛?他在告诉她。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把水果丢给他,说肚子不舒服,让他先上去。 他来摸她肚子,她打开他的手,“大白天别动手动脚,我去上厕所。”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二十多分钟后,她哼着歌溜达回来,花园似的门廊前,一道人影杵那儿跟石狮子似的。 “” 他脸上并没有生气的痕迹,让她走前面,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电梯里,声音在她耳畔亲昵响起:“对了,忘了说,我喜欢你精神的样子。” 她却苦笑,回应道:“你应该知道,这不是我,我不是这样的。” “嗯。” 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门开后,主人盛满笑意的脸从门后探出,在见到他们的一刹那,果然没抑制住惊讶,王含乐几乎能看到那双凝住的眸子里二人一前一后的影子。 “你们住一起?”穿着连体薄毛衣的悦很认真问道,下半身露出光洁双腿,头上顶着两只卡通兔耳朵,居家装扮也掩盖不了的美丽朝气,和穿一字裙时妩媚形象又有不同,更年轻了。 同杨碟一样,都是不显年龄的类型。 “怎么可能,我住酒店。”王含乐捂着胸口,一脸被吓到。 “噢,忘了你是来出差的,不熟悉这儿。”悦脸上恢复了笑容,用身体顶住门,让二人进来。 “杨碟哪算合格的导游,你找我,我带你逛。” “好。”她按主人要求没换鞋,站玄关四处打量,“你的猫在哪?” “小家伙有点野,不知道跑哪去了,我找找。” “不用,我去找。”王含乐撇下身后人,不客气地径自进去了。 “Happy summerday!” 悦感到手上的重量,低头一看,失笑,“不是说都准备好了,不用买吗?”话虽如此,她还是开心得下意识去挽杨碟的手。 “不太适合你。” 手顿在半空,僵住,“你说什么?” “兔耳朵不适合你。” 她讶异地左右摆头,“不会啊,都说很可爱啊,没有比我更适合的。” 眼前男人虽然比她大两岁,一张脸也明明不是娃娃脸,却就是不显老,一眼看去,还能看到他十八岁的样子,为此她特别注意把自己打扮青春。 “我比你合适。” 空气中弥漫寂静,她不确定该不该为他的冷笑话哈哈笑几声,这时其他同事在客厅喊:“悦悦快来,人到齐了就开餐了。” ňPó18.cóм 幼稚 她噗地呛进茶杯里,为墙后面两个女人幼稚交谈。 她怀疑自己现在有人群恐惧症,从中午到晚上,无数双眼睛落在背上,真正的如芒在背,她不得不从中午到晚上,除了开餐时间,就在这间单身公寓某个房间藏起来,和一只1个月不到的小猫玩。 跟杨碟脱不了干系。 她听见悦在楼下不停解释,尽量把她来到这儿的原因,揽在自己身上,而不是落在同她一起前来杨碟身上。 可见他在他的同事眼中,是个快乐的黄金单身汉呢。 这些人说话方式其实是友好的,至少她没听到她和老同学聚会时,同学们爱搬弄的那些事,并且他们有不少人单身,不会动不动谈小孩,家庭,收入。 还有人为她倒酒,她没有坐到杨碟身边,隔着一桌媲美满汉全席的“家常菜”,她看见他吃得很开心,主人不停为他夹这个夹那个,让他目不暇接,再远的菜他都能吃上一口,有人跟他碰杯,还有体贴的主人为他挡酒。 这时旁边为她倒酒的男人郑重问她是不是想吃主人方位的食物。 “呃” “不必不好意思,因为我也想吃,两个人都想吃,他们就没理由抢回来。” 这位同桌告诉她,和眼前这群人吃东西要靠眼疾手快,最好能整盘端自己面前,说完就端了一盘饺子到面前,感慨:“饺子配酒,天长地久。” “天长地久。”她和他碰杯,交换了一个吃货才懂的备战眼神,同时无视对面射向她酒杯的两道精光。 托这位吃货的福,一个冲锋,一个掩护,她很是吃了一些东西,就是迫于某种外界约束力,没敢再沾一滴酒。 她走到哪,怀疑的目光就跟到哪。 即便躲在房间里消食,她仍听到隔壁房间两个人说话。 风这么大,阳台也不关,想不听到都难。 “我爸爸的接班人现在还是教授助理,等他定居拿到国籍,可能是我爸爸带出的最年轻教授,让我一定要抓住他” “当时还想,不对呀,我爸又不是包办婚姻的老封建啊,不至于这样吧?”本圕徕垍玗ΗаítаňGSんùщù(嗨棠圕箼).CoM 真好,包办婚姻都能相中极品,不像她爹,不知道还活着没,那个让他魂牵梦萦恨不得彩礼都不要都要把女儿嫁过去的二婚男人,不知道还在跟他喝酒没。 不知何时,隔壁的闺蜜谈心变成了争吵。 “他真是我在国外都没见过这种类型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想让我说什么?” 这声音她有印象,中午的时候坐主人位置的是个艳光四射的烟熏妆女郎,就是王含乐想穿都没穿的那套类似装扮,但在场无一人对她投来异样目光,仿佛她天生就该如此吊。 悦都坐的客座,虽然主位客位比较老套了,但主客位在人多一点的聚餐时,还是要进行区分的,至少主位是方便人端菜的位置。 这位从头到尾都没起身端过一道菜,也没吃什么,不停喝酒,烟在手中转来转去。 “说我也觉得这男的不错,我也想试试?” 悦没有生气,没有暴跳如雷,而是叹气:“你从小就跟我抢东西,这次不抢我都还不习惯,今天就是叫你来看人的。” “难怪,还穿得跟个母白兔一样,我心想,这婊子骗谁呢?” “你!唉,你不知道,他可不止一个人抢” 然后就没说话了。 晚餐等菜期间,众人窝在客厅沙发上,有人突然叫了一声:“杨碟你会弹吉他?” 众人目光移向那个抱着水杯镇定自若地喝水的人,他手腕上有一个手链,只有一圈,很平凡的编织绳,穿的东西也很暗淡,是一块叁角形木片。 今天之前王含乐都没见过他这玩意儿,心想,昨天现做的? “不会。” “别害羞,就给大家弹一首开胃曲呗。”他旁边坐的人显然也看出那是吉他拨片。 “我有吉他,马上拿来。”女主人兴奋地转身就往楼上跑。 吉他拿来了,所有目光聚集到他身上,面前摆放着吉他,他却依然双手握杯。 “来一首吧,就一首。” “不会。” “来首《情非得已》?” “不会。” “你傻啊,人家肯定会的是英文歌啦。” “那——来首《雪绒花》,我知道是现在是夏天,你别用这个作借口哦。” 哪知他依然眼都不眨——“不会。” 怂恿他弹奏的人愣住,因为报的菜名都属于吉他入门歌曲了,见他如此不配合,周围嘘声四起,都感到扫兴。 “我来吧,是我在教他。”王含乐主动拿起吉他,对面喝水的人马上看过来,她正好伸手到他面前。 他退下手链,取出拨片给她,“小心手。” 怂恿杨碟弹奏的人马上起哄:“美女弹更好了,来首《狮子座》吧。” 王含乐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狮子座。” 前奏响起,她说:“我五音不全,来个唱的吧。”然后径自弹起来。 起哄的人被赶鸭子上架,一开嗓子唱,就发现吉他变快,歌声跟着变快,它又变慢,唱得他上气不接下气,优良嗓音唱成五音不全,差点摔话筒——如果有话筒的话。 最后弹的弹自己的,唱的唱自己的,一首歌落幕,伴奏和歌者互相握手。 “你到底会不会弹?”对方面带微笑。 “彼此彼此。”她回以微笑。 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喊安可安可,晚餐就来救场了。 晚餐后,王含乐主动帮忙收拾碗盘,白吃一顿的举手之劳而已。 就这样落了单,她被堵在储物间。 好眼熟,念书时她也混吃等死过,也干过把人堵厕所的事,真是令人怀念的热血沸腾青春。 “你是杨碟的前女友对吧?”悦开门见山,“他最好的朋友跟我说的,对不起,你们好像不太想被别人知道你们的关系。” 表情不够狠,太真诚,有点焦急,太早泄底。 她还没回答,烟熏妆拨拉开悦,杵她面前,上下打量,“挺白的,胸也挺大,你这啥衣服?你是房产中介吗?周末还上班儿?” “我做安保的。”她纠正。 “啥?算了。”烟熏妆转头与悦对视,“那男的就好这一口?”又转头过来对她说:“那啥,就是告儿你声,那男人我和我姐妹儿想追,你要加入竞争吗?” “小安,人家听不懂。”悦探头解释道:“我朋友人比较直,你别介意,她的意思是,我们不算挖你墙角吧?不是的话,如果你现在对杨碟余情未了,想复合,那咱们就公平竞争,你觉得呢?” 说实话,王含乐是懵逼的。 她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吗?抢男友也能成为共同的兴趣爱好? 悦忽然双手合十,向她许愿:“拜托拜托,他实在太难追了,我从来没遇见过这么难追的人,我很有预感,我的方向错了,不求您帮忙,但能不能给我一点机会?” “要不要留十分钟时间?大家考虑一下,是共同竞争,还是现在放弃,不然情场如战场,刀剑不长眼,误伤了可不好。” 擦,开心辞典吗?还十分钟。 十分钟后—— 叁个瞪眼金鱼各自喘了口气。 “我要竞争,我要加入。”悦说。 “还有我。”烟熏妆酷酷地说。 “对,还有我姐妹儿。” 然后两人一起紧张地看着她。 她为什么在这里?她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我选择——放弃。”这不显而易见吗?跟两个心理年龄不达标的人扯什么竞争竞选的,一直在自说自的,早点让她说话就不会浪费这么多宝贵时间。 “还有,悦,你的小猫不要放养,要笼养,它太小,放养容易出意外。” 两个女人许久回不过神,再注意到时,她早就跑路了。 储物间出来撞到罪魁祸首。 她正要和他相视一笑,相信他肯定听了不少进去,里面俩妖精怎么合谋吃他肉,拆他骨,不,或者他早该发现了,只是习惯不去拆穿别人伪装而已。 但倚在储物间外墙的人脸色苍白,目光垂落地面,像没看到她。 她的笑容停住,陌生又有点熟悉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阳光下的金属,但扫视四周,并没有符合气味的物体存在。 短短几秒间,她决定闪人。 回酒店的路上,心里又憋闷又痛快。 憋闷的是辛辛苦苦养出来的白菜差点被人拱了,痛快的是这么快就被拆穿。 白菜成了烫手山芋,她想转手,甩了几次,结果发现山芋成了糖不甩。 出租车上白菜不停打电话给她,绝命连环CALL向来不是他的风格。 她开始后悔有了他的联系方式。 还是以前好,她不要,他也不给。 只能暗暗决定不加社交号为底线,不然保不准还得发现多少他的“另一面”,她好累了,没兴趣再了解其他生物了。 最终还是接了,接起后,那边又挂断。 手机砸向窗外,车窗关闭,又弹回来。 司机马上停车,呵斥她,让她下车。 “外地人!没素质!” 车外的她回转来扫了司机一眼,正赶上司机缩头回去。 这一砸一吼的,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混不吝,想去找点吃的,周围异样的眼光打消了她的念头。 今晚的食物消化得太快。 饿着肚子进了酒店埋头冲电梯,透过电梯的一切反射面,她看到了自己的样子,这次是清醒见证,触目惊心,但真到一定程度,反而有点像假的,难怪一路上别人的就多看几眼,并没有拿网跟她屁股后追,要捕捉她。她甚至准备好了有人问起怎么回答的说词。 Cosplay啊。 什么角色? 狮子王!母的! 但进酒店起,运气就很好地没遇见任何人。 刷门卡推门时,一股大力推了她个踉跄,门往内打,她往里跌,还没来得及回身,后面力量又推了她,令她从玄关扑倒床前的地毯上。 比上次给她一棍子还摔得远。 还来? 妈的,这可是他自找。 情衷 他们对付不听话的兽奴,使用的是会溶解的性玩具。 面前同类长着一双应激反应频繁的小尖耳,灰蓝色的眼睛紧张地看四下。 这是他途经越国,遇到的第一个向他求救的同类。 后面这个瘦小同类还带他去见了很多想逃却无法战胜自我,沉溺多年已取得自由行动资格的同类。 他们纷纷表示,促使他们堕落的,并非那些人的暴力威胁,而是他们使用的性药,性玩具。 有一款针对女兽人的性玩具,会将类似电极的分子聚合物融化覆盖于女性敏感部位,例如上颚,胸部,下体,从此以后,她将终生不可解脱,受制于掌握控制器的人 他们要过正常人的生活,很难。 但他做到了,并且走出的路,会令更多同类看到未来,效仿,走出过去。 韩宗麒例外。 这个人违背了血液、骨髓、基因任何他该有的身体特性,包括天赋。 简单来说,没有丝毫犬类的忠诚。 唯一能跟这个人合拍的,他只见过她。 确切地来说,她是他伴侣,第一个身体能够接受的普通人。 他已经动用了他的所有来珍视,但他还是在她的住处,看到她和那只犬科动物在一起,嬉戏,布置陷阱。 陷阱差点夹断他的腿。 同类从五楼跳下去,他没有追,目送那一瘸一拐飞快逃走的丧家之犬,他往窗外加了钢筋防护窗。 他的情绪来得快,基本都能内化,这一点让他一辈子都冠得“温柔先生”的名声。 他平静地对她说,他和韩宗麒之间她需要做一个选择。 这个选择很难吧? 但她很快给出答案。 当时听到回答的他,只是心中的石头落地,甚至她答得太快,他都想劝她再考虑考虑。 然而日后,越是见不到她,越会反反复复想起,她快速回答——我选你。 随着时间增长会变得更加醇厚的美梦,从中他能体验越来越多的爱意。 我愿意。 梦里她还会说更多。 直到有一天她亲手撕碎他的美梦,告诉他—— 我选放弃。 门合上的声音轻轻的,正常关门情况下。 砰! 沉闷的碰撞声并不大,但坐地上的她感到四周某个位置摇晃。 灯光亮起之前,她就在思考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家酒店的?】 白天她就疑惑了,乍然见他迎接自己,她面上古井无波,心里的舒爽却盖过了疑惑。 可能很多双身狗多年都发现不了对方的出轨,就在于出轨方特会玩甜言蜜语或者惊喜吧,这样就可以麻痹大意老实的原配。 她住在高层总统房的下面,能跟踪她到房间门口是很难的。 被囚禁的四天,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单纯囚禁,两天捆绑,两天松绑 “我身上有你什么东西?狗尿吗?” 男人大步流星朝她走来,到了她面前就蹲下,与她视线相对,拽出她在后背摸索的手。 “我没有狗尿。” 她翻了个白眼,“狗尿”当然指的不是狗的尿,而是他 “我们谈谈。” “你先放手。” 她马上后悔了,因为她提醒了他,另一只手也被他拽出来,持着亮晃晃刀片的行为被逮个正着。 哇欧。 他发出感叹词,脖子后缩了下,神情惊讶,眼里却有受伤。 你要用它划我吗?他的眼睛在说。 我不是她想说,但没说。 他放开她什么都没拿的手,小心翼翼夹住刀片,慢慢抽走。 “原谅你。” 她嘴都快合不拢了。她跟韩宗麒这伙人,带刀片都是最斯文的那一个,他要见到她学韩宗麒拿枪,不会直接大义灭亲扭送她进监狱吧? 见她暂时不会有其他动作,他在她对面一腿曲起一腿盘起坐下,与双腿斜跪的她等高,也拦住了她夺门而去的路。 “我知道你想甩掉我。” “你就这么喜欢现在这份工作,不惜忍受他虐待你?” “为什么跟那个自闭症男人分手?” 一串质问下,她已经很久没给出反应了,随着时间变长,他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胸膛起伏却逐渐变大,在内心滑往更深处前,他会采取措施 “他说我做菜不够格,开餐馆能力不足,我就把他踢出合伙人。” “还有呢?” “还能有什么?他病情加重了,好在最后挺了过来,就这些。”她垂下头颅,似乎困了,似乎不愿去想过去。 “我来说说为什么你们会分手——因为你和他相似。” “他缺的,你也缺,你和他一样想被人理解,想被人照顾,想被人爱,想与世隔绝,呆在安全地带不出去,但你们在一起,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另一个人面对他不想面对的,要么只能离开。” 垂着脸发出低笑声,“没到那地步,我们不算男女朋友,只是合作很好的搭档他是一个不算软弱吧,算是柔软内心的人,我不是,我有爆裂的一面,常常无意中会伤到他,合作是你来我往的,当变成一方发泄,一方承受,那等于大家抱在一块儿死所以就那样了。” 她退出,把机会让给别人,自己继续放逐。 他注意到她精神很差,压下了给她打抑制剂的念头,因为一针下去,就别想谈了。 “你从实验室逃走后,我到处找你,你的亲人,朋友,相识的人,常去的地方,我都去过。” “噢,我猜他们一定没发现我已经很久没骚扰他们了。” “是的,他们没发现。” “我就知道。”她仍然垂着头,垂得更低了,快到胸口了。 “每一个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地方,都没有你存在的痕迹,你对他们无足轻重,见过他们之后,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你不愿意回到原来的生活,你找不到生活或者说人生的定位。” “犀利。” “但你错了,至少我” 房间里有很浓的空气清新剂味道,还有空气清新剂掩盖的鱼腥臭味。 这儿是四星级酒店,他们选择这里是看中了酒店人少,但不代表工作人员少,会疏忽客房卫生到这种地步,他一进来就闻到了,有人在她的床上恶作剧,针对对象就是她,并不算特别过分,他没顾得这些细枝末节。 她突然被拽进他怀里,手按住她背脊,再松开,这时两个人都清晰地嗅到,空气中鲜血的味道。 进入两人视线他的手满是血,她都吓了一跳,立即反应过来,是她自己干的,技术不到家,取刀片时误伤了背。 “你是为了挖出我给你植入的追踪器吗?”他楞楞地问。 她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正在空气中发酵,并且即将一发不可收拾,本能地站起来,往浴室走,“我要睡觉了,你可以走了。” 没走几步就被他从后抱住,吓得她左右扭动,“你今天怎么回事?” “不要取出来,好不好?” “不好!” “答应我!” “不答应卧槽,你别使劲” “只要你答应我,以后我什么都给你,好不好?”他腮帮绷得紧紧的,捆住她的挣扎。 “那自闭症你要他?我把他带来给你,好不好?” “他又不是物品”她肩膀努力扭动,身后人无处不将她包围的身体让她呼吸都困难。 捆住她的臂膀松了一下,她马上往下缩,却被他调整了更佳的锁位,重来的怀抱箍得更紧了,整个人都嵌进他,就像自他体内长出的一样。 “不是物品?那我,你要吗?我不像他,不会同意和你分开。”他的声音带着狠意和粗重的喘息,好像整个人从内往外翻,五脏六腑都翻出来的痛苦。 “什么都给你,好不好?我的就是你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吃每一餐你要准备两个人,订票你要订两个人,去到任何地方你都要准备两个人的行李,一个人外出要跟我说你去什么地方。”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一整晚,她挣脱不掉,什么姿势都被箍住,就跟孙悟空遇到金箍圈了,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脑袋只听见不会任何夸大其词的人不断问她,要什么,要什么,要星星吗?要月亮吗? 不是嘲讽,只要她敢点头,他就会去付诸行动,骗,魔术,造一个人造的,无论什么办法,都给她实现,她要不承认那是她想要的,刁难他,他就要抱着她,缠到她承认为止。 她的眼泪流了又干,干了又流,在被一刻不放松的禁锢中,失神到睡着,又被他晃醒,不给他一个答他就誓不罢休。 二人红着眼熬到天亮,她背后的创口都自己凝血结痂,嘴唇发白,深刻体会到人要较起真来,不分男女老少高矮胖丑,不分男人女人,都极端到让人绝望。 “乐乐,以前我的无心有伤害你,你要原谅我,每个人只有走到他该明白的那一步,遇到他该遇到的人和事,才会完整获得他需要明白的含义。” 理智回笼的他,头发凌乱,下巴冒出胡须,满眼憔悴,还有忧伤,满到都快溢出来,那不是一个人的份量,只有那一点点怜悯,是他的,其他都是他感同身受到的。 “听不懂。”她喉咙滚动,出来的声音沙哑到冒烟,双眼肿得睁着都像眯着。 “没关系,你早就懂了,需要理解的是我。” 她眼泪又流了出来。 绵绵 五个保镖没人看懂眼前情形。 早上,他们在自己房间醒过来,这话听上去没问题,但醒过来的还包括值夜的兄弟。 给打昏的。 不确定是不是眼前剥鸡蛋的男人。 空气中弥漫着跟富丽堂皇环境格格不入的鱼腥臭,他们位列总套套房客厅的几个方位,每个角度都看得清清楚楚,韩宗麒——他们的事儿精老板无视臭味,居然弯腰扶膝盖地当起服务员,给那个威胁到他生命的陌生来客布菜。 “老大,鸡蛋还有。” “老大,要来笼狗不理吗?” 男人手中没停,抽出空闲意味深长瞥了韩宗麒一眼。 韩宗麒先是欣喜,马上去堆满桌子的早餐堆里挑拣包子,拣着拣着,又愣住,这是在骂他是狗吗?刚腾起怒意,转念又想,他本来就是啊,便屁颠屁颠端了包子上前,“来咯,狗不理,趁热吃。”又殷勤地端碗,“稀饭配包子最正宗了,我来给你俩盛粥。” 男人接过粥,说“谢谢”,端给旁边女人。 韩宗麒强忍着没表现出“东西给糟蹋了”的遗憾。 女人戴着眼罩,面对热腾腾的粥无动于衷,最开始她大张旗鼓享受男人的伺候,吃了煎蛋又喝了一杯果汁,就停止不动。 男人贴心地问:“要我喂你吗?” 她摇头。 他便不再管眼前食物,拿湿巾擦了爪子,对源源不断上菜的韩师傅说:“我们可以开始了。” 榨胡萝卜汁的韩宗麒刹那间僵住,双肩下耷,身后的保镖竟看到他背脊在微微颤抖,但没有给他们任何指示,这是要......主动挨打? 哗啦——戴眼罩的女人站起来,捉住旁边男人的肩头,嘶哑地发出一个音:“走。” 再不走,她怕看到老板当众尿裤子。 男人什么都没再说,拿得起放得下,虚扶女人的腰跟出房间。 “老大,要我和弟兄到外边去,给他长点记性?”祥哥来到韩宗麒身边,韩宗麒此时瘫在沙发上,全身抽筋扒皮软烂如泥,只微微喘气。 “去......去,帮我把床上那摊臭鱼收拾掉,我快窒息了。”说完就冲去卫生间,一会儿呕吐声密集传来。 屋外的几个保镖一脸“自作孽不可活但见惯不怪”的淡定。 昨儿他们老板乔装打扮去超市买了一大袋冰鲜鱼,特地在空调外机上沤臭,臭到左右和下边的住客同时投诉,依然我行我素,将来劝解的酒店经理扫地出门,等到晚上,那袋鱼才离开房间,不知去向。 不用问,就知道去了哪。 就是没料到早上就来报应了,简直幼稚得不堪忍睹。 卫生间出来后的韩宗麒闻到空气中臭味正逐渐淡去,就知臭鱼已被拿去处理,恢复了以往的不可一世。 “那男人你们不能碰,阿琛当年就是跟踪他给废的腿,除非你们也想不干这行了。”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想法都在各自眼里,他们知道人不可貌相,也擅于看人,而他们的老板韩宗麒就亲身为他们验证了花瓶也可能心狠手辣的道理,但这些年来,他们都以为这样的人只有他们老板一个。 韩宗麒一骨碌撑起身子,自言自语:“早知道光你们远远不够.....小麦也不行......留那母老虎在总算有点用处......我们在这儿的行程还有几天?” “两天。”真.助理顶着鸡窝头被推进套房,保镖抢过他手中平板,接替工作。 “我很喜欢这个城市,再给我安排点工作。” 平板回到助理手头,“啊?可、可你不是天天流鼻血,差点淹了人家摄影棚。” “我让他输血了?不还夸我皮肤白?就预定他们摄影师,我出钱,给我拍,拍一个星期。” “......” 下午王含乐问韩宗麒,能尽快走人吗? “不能。”他答,“你们撒狗粮撒得挺欢,怎么也得让我多围观几天。” 王含乐表情跟吃了屎一样。 “声音怎么了?眼睛是长针眼了?又哭又喊起码一整晚吧!啧啧啧.......” “我辞职吧。” 韩宗麒这才正视她的问题。 “反悔了?我们可是达成协议了,要斩断曾氏通往国内的所有线路,保我也保你男人,我和他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那现在有进展吗?” “快了,毕竟想要的都打包在这里,就等着他们上门来。”见她将信将疑,便道:“你不如多陪陪他,提醒他,小心。” 小心的应该是韩宗麒。 下午杨碟又神出鬼没来到她房间,光明正大敲门,她想过不开门。 被箍了一晚后,她看见他就会浑身紧绷,真跟看到金箍圈一样,不自觉缩手缩脚要就范。 一直站在房间门口,迟早引起酒店的人注意,到时候他不走都不行,除非他想学韩宗麒,对履行职责的服务人员动手。 但没过几分钟,房间门由内打开,她冲出来,狂按电梯,上楼。 韩宗麒房间里,他的助理也在,正拿着平板两人头靠一起手指不停翻页。 一瞬间,给人事情并不严重的错觉。 门外有人敲门,见到韩宗麒会一边客气嘘寒问暖一边绕道而行的客房经理站在门外,“韩韩韩先生......” “我不憨,谢了。” “我来给你换房间......” “为什么要换?” 明知故问吗?他在酒店会议室和人喝得烂醉如泥,赤身裸体抱在一起,照片连酒店logo都有,粉丝现在围着酒店,要闯进来一个人,随随便便都知道冲顶楼到总统套房找人。 “.....韩先生,你能到窗边看看吗?只要不探出头去......” “不看,你们安保连客人的最基本隐私都保护不了,干脆我现在退房,从你们正门出去吧。” 经理还能说什么?出动酒店所有保卫,包括韩宗麒的安保都被借调。 王含乐走到最后,被叫住。 “你男人在哪?” 她犹豫要不要回答,自己人的信息下意识会保留叁分。 “曾氏的人已经混进酒店了,网络散布的照片是他们干的,他们的人想趁乱找到我,这人手段很熟练,应该就是‘瞎’所说的本地杀手。” “我不知道他在哪。”她摊手,“刚还在,现在不知道了。” “你不担心他?” 她耸肩,他跟你在同一栋楼,肯定是你先死。不想加压力,所以她没说。 韩宗麒一眼就能看出她有没有撒谎,他少见的表情严肃,很难跟艳照上面色潮红眼神朦胧的纨绔子弟联系在一起。 “你呆在房间,哪也别去。”说完他离开房间,连体运动服背影看上去像某个马前卒。 四下只剩她一人,她就拿出手机,随意问了句:在哪? 没想到神隐了的人很快回复:呆在房间别出去。 她一愣,身影快如闪电奔出韩宗麒的总统套房。 安全门和电梯,她选了电梯,不引人瞩目常常是她本能的选择,正因为如此,才能补刀或者捡漏。 很显然其他人也遵循这项原则。 人都跑光了的情况下,居然有服务生推着餐车大摇大摆进入电梯,还不是运货电梯。 “货运电梯坏了。”白净大男孩见电梯里有人,急忙解释,很怕她投诉,退出餐车后鞠躬候在门口,让她先下。 “没关系。”目光在人挺得特直的身板上流连,可惜大部分都给挡住了。 顶楼另外的总统套房还有其他人住? 回到房间不久后,有人敲门。 “谁啊?”悬挂的心落地,她开起玩笑,一边感慨他的高效。。 “客房服务。”声音迟了会儿响起。 笑容凝住,周身血液流速加快,身体遇见危险自动开启防御机制的表现,同时动作也变得又轻又快,门口玄关有堵组合柜,转眼就推到门前抵住。 门外有动静时,她已来到窗边——不对啊,二十多楼怎么跳?又去摸刀具,发现昨晚给人没收了,最后绝望地望向角落里的口袋,口袋不见了,变成一只大箱子。 箱子里玩弄韩宗麒的那只简略版荆棘蓬已经收纳起来,还多了几圈粗壮的,像大甜甜圈整齐摆放一排,还有别的东西,她来不及细看,只拿了阻门器和甜甜圈,因为甜甜圈需要一定空间才能施展,门口大小只适合一只。 阻门器上贴有一张纸条,写的是:远离门轴。 布置好之后,她坐在床边,视线落于前方,双手放双腿间,严阵以待中又有暴风雨前宁静带来的闲适。 外面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狂暴破门,而是刷卡——推门——推不开——再刷卡,重复不断。 “是这儿吗?天啊,不会运气这么好吧?”惊讶的女声响起。 “都出去看热闹了,没人还在房间里,除了韩宗麒!快!相机!要给人抢先了!” 两个女声都很年轻,狂热的语气让王含乐想起露天演唱会遇见的韩宗麒私生饭决斗。 “没关系,见者有份。”男的声音笑着说。 王含乐正觉得男声有点耳熟,突然听到哨子喊“1、2、3——”门撞开一条缝。 她嗖地站起来,大吼:“敢进来你们腿就别想要!” 外面静了几秒。 “女的......是照片女主角吗?”尖叫,“快撞!我要撕了这婊子!” 撞击更加剧烈,很快阻门器失去作用,门顶开前,王含乐推了纸箱进卫生间。 倒不是她害怕,她是比较激动害怕,但很大一部分来自普通人必遭伤害。 荆棘蓬制造者曾说过,人命脆弱,怎么受得起陷阱。 当时她不能理解。 现在她脑海中已经出现两个女孩下半辈子坐轮椅度过的画面。 但她们见到不该看到的人的脸,可能注定不会有下半辈子。 她能感受到她们的痛苦,在她们推开门,欣喜地以为靠近梦中情人的时候,噩梦降临,她们会惨叫,直到身后拿她们做盾牌的人获得足够多的时间了解眼前状况,只要跨过她们的身体——或许安静一点的身体,就可以轻松避开障碍,直捣黄龙,然后发现九牛二虎之力闯开的不是目标人物的巢穴,酷刑就在等着她。 等了半天,忽然发现门外有一会儿没动静了。 马桶上的人慢慢提好裤子,按下冲水键,没办法,韩宗麒煎的蛋跟他人一样,有毒,她已经拉了叁次,还不包含现在这次。 可能是身心舒坦,她一下子福至心灵,酸软的两条腿悠颤颤拖行到门边。 “绵绵,是你吗?” 老人与海 要是韩宗麒,她在总统套房搞到满山满谷堆尸,人也赶不到的吧? 因为那狗东西肯定顾着自己,早跑没影了。 地板上施展绳索艺术的人回过头,没问她在叫谁,按压住地面的人体,手反捆背上打结,一边应道:“等我一下,很快就好。”却在抬头看到她钻出来的模样后,脸上出现诧异。 她赶紧抹了把脸上的汗,“......拉肚子,你喂的早餐害的,没大小失禁。”又补充:“你要再晚一步到,那就说不准了。” 被当做救命英雄的男人松了口气,她的不在状况有时非常能缓解紧张压力。 地上绑缚的人身穿酒店服务生西装背心,已经人事不省。就在门口墙上,还贴着两个穿百褶裙倒地上的女孩,根本没满二十岁! 她太阳穴跳起来。 荆棘蓬没有启动,她们两个进来之前,就被放倒了,真应该好好谢谢这位杨姓大哥,他是她们小腿的再生父母。 杨碟也为两个女孩的处理方法感到为难,她看出来,捡起地上的房门总卡,出去走廊选了一间远一点的房,和杨碟合力将两个女孩扛新开的房间。 两个女孩以平躺睡觉的姿势摆放床面,她看到男人可能因为惭愧,特意将她们双手双脚都规矩放好,尽量让她们醒来后身体舒服一点,她心想,这长相随便扔地上就行了,费力巴拉的干嘛,当年她对他有情有义,不照样该割地割,该背摔地摔么。 床上有个女的发出醒来的呻吟。 “.......” 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往外走。 韩宗麒听闻她这边逮到人,摩拳擦掌地回复:等我,马上就来。 这一等,等了起码快一个小时吧。 更尴尬的是旁边还有人陪她等。 被捆住的服务生都醒过来一次,又被打晕过去。 在审讯方面,她肯定是不会的,但身边人竟然不理不管,只陪伴着她,这就让她稍稍吃惊了。 “给我发短信的时候,你在哪?” 随着时间流逝,他并没有像她,不停看手机,问韩宗麒什么时候到,催促加讽刺,她心烦意乱,弄得韩宗麒也不敢吭声了。 他安静地坐于她身边,不时去翻动服务生的眼皮,设置时间提醒,偶尔跟她说几句话,看得出是想化解她的焦虑。 “那两个女的你就放她们走了?”她不答反问。 他摊手,“我跟着你走了,不了解后来的事,又没绑她们的腿,醒过来肯定会走吧。” “怎么也得警告一番,毕竟看见你人了。”警告都算轻了,她会威胁一番,好好替她们父母教育教育。 “她们以为我是保安。” 她竟一时哑口无言,只知道要是自己追星时遇见他这样的保安,当场就移情别恋。 “你都说了,她们是崇拜者,是普通人。” “但充满恶意!还骂我!” “嫉妒和嫉妒对象无关。” 根本解决不了她的问题,她管她们是嫉妒还是饥渴,任何让她情绪波动的东西她都反感,无冤无仇,无亲无故,凭什么为你欢喜为你忧愁,而且他还惜心照料她们,但凡他照料的是母的,她都能打从心底沤出一碗血来。 意识到自己在介意,她瞬间跳脱出来,正襟危坐,“趁还有时间,我要跟你说一些情况,跟今天有关。” “终于有人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感慨。 韩宗麒提供的曾氏与他纠葛的相关信息并不多。 曾氏的手并没那个能力跨越国界线,或者说伸进来了,伸得也不多,以前他们需要钱,多是这个国家有人提供给他们,他们则供奉武器、人、兽人,确切来说,资金提供者才是曾氏的老板。 这些老板不喜欢曾氏在他们的地盘打转,他们和曾氏是完全两个世界的物种。 老曾氏暴毙,曾氏接班人猝不及防,等醒过神来,他们通往这个国家的运输通道,已完全由两国之间来往的掮客掌控,其中最大的掮客,就是韩宗麒老婆。 陈太太的死,也带走了大部分曾氏集团的金主信息。 这是一份名单,里面有金主的把柄,没有把柄,陈太太纵是千手观音,也无法稳定一条条黑色交易通道。 她起先仅仅以为韩宗麒是被曾氏视为叛逃的奴隶,想要重新掌控他,所以才穷追不舍。 “他是他妻子的接班人,或者说,早就是了。” “他持有‘名单’。” 她眼皮一跳,抬眼看对面人。 看上去他已经远离这些事很久了,但他说出他的看法后,她仿佛看到上一刻,他还全神戒备埋伏在那片热带芭蕉林里,确定四周危机解除,才缓缓走出那片绿色。 “韩宗麒不像啊,他要有你所说的‘名单’,直接交给曾氏就可以了,用不着好几年都不敢接电影地躲藏,他的身份拿着名单有什么用?明星不做,去当人贩子?” “我不太了解他的行业,你应该比我了解。” “了解什么?” “收入,工作机会,名声,一个演员,多年没有好作品面世,还能有他的状态,是很常见的现象?” 状态?韩宗麒的状态是什么?纸醉金迷吗? 她挥挥手,不以为然,“国内这样的明星太多了,叁年不开张,开张吃叁年,他早年也是大紫大红的花瓶,哪怕现在马上不接他那些散活,也马上有富婆排着队竞争包养他,之前不跟你说过嘛,他就小试了水,下了几天海,抱的橄榄枝都可以绿化沙漠了。” 与她津津乐道羡慕不已的口吻截然不同的是他越来越严肃的脸色。 “你为了我过去没处理完的问题才为他工作?” “不是。”她马上否认,“新状态,新人生,我想出来开开眼界,增长见识。” 所以她现在首要的是自由。 “增长见闻的方式有很多,你可以和我......” “你都需要别人带领吧?脚底下又不是很熟悉的地方。”她奇怪的眼神看他,“韩狗全国到处跑,没有哪块地皮他没踩热,有几个人能有机会被明星带着增长见闻的?” “一年过后,我可以带你去世界各地看你想看的。” “你又没退休。”她打断他的幻想,面上没有讥讽,而是实事求是,“环游世界怎么也得几年时间吧?你现在工作容不得你停下来几年时间,不要做不实际的打算,你不是小男孩了,不能抱着你的狄更斯不放了。” “那我抱《老人与海》,你就愿意跟我走吗?” 她打趣他,他的模样却不是开玩笑。 有更好的,何必要他——听进耳里就是这个意思,他不确定有没有过度理解,但很让人不舒服,不擅长和人争吵的他反复跟她分析利弊:“在别人背后说坏话是不对的,但我确实不比他差,你考虑过安全吗?他把你留在酒店,自己跑掉——” 突然他收住声,她也怔住。 韩宗麒让他们等的时间太长了点。 啪,房间陷入黑暗。 应急灯绿光幽幽亮起,杨碟悄无声息出去又回来。 本来就冷清的高层,因为下午粉丝和狗仔围堵韩宗麒,很多住客都退了房,现在更是失去照明,没有工作人员抢修,电梯也停止运作,他们所在楼层成了鬼层。 不放心她和一个意图攻击她的男人呆在同个房间,他才着急赶回来,却见她傻愣在走廊中间。 目标太明显了,他在心底摇头。 “去对面。”像阵风扫过她耳边。 等到她身影没入对面房门后,他才退回她原本的房间,合上门。 黑暗中,她似乎听到来自远方的喊叫,又像是幻觉,入室就一直蹲在门板后,脚边是他给的那箱“玩具”。 手机突然振动,惊得她捧花手似的在手中抛来抛去才拿稳。 “手机静音。” 她照做了。 “不要出来。” “不是我。” 然后难以忽视的血腥味就自门板后飘进来,他在说,那不是他的血,让她别担心。 又等很久,至少她觉得度秒如年,不敢回短信,怕分散他注意力。 所在房间距离安全通道有一段距离,但她能听到有物体一个又一个向上去的动静。 韩宗麒这狗东西,竟然打的是让别人为他擦屁股的主意,还成功了,又一次。 上一次,去边境市,也是拿捏住了她,这次同样是,让她呆套房别出来,就为了拖住杨碟,他趁机跑路。 这些人直去楼上韩宗麒的套房就是证明。 动静来到她这层,有人自走廊尽头挨个房间敲门,脚步声被地毯吸没,但仍然听得到摩擦声。 到了隔着一层门板的距离,她已有准备,但黑夜中的骤响也如雷炸耳边,让握着高尔夫球棍的手瞬间发汗,那声音只敲了两次,又去了对面敲门,这次他敲到一半,开口说话:“我是客房经理,到底有没有人?”然后是房门开启声。 一分钟还没到,失去空调调温的房间闷热,汗珠还没滑下鼻尖,就听见对面惊慌失措跑出来,“对,对,是我们酒店,他倒在卫生间,全身都是血,止、止血?有毛巾捆着他伤口......就不不需要我做什么了?那好,你们快点来!特别是救护车!” 幽灵 割了人还带止血操作的,只能是某人专属刑讯逼供手法了。 客房经理用对讲机叫人来支援,说还要继续巡视上面楼层。 虚浮的脚步声远去后,她又拿出手机来看短信,就这空档,手机又来了命令: 去楼顶,门已经打开,老方法走。 手机光照亮怔愣的脸,锁屏让光熄灭,她回过神来,就把纸箱里能带上的东西都挂腰上,装兜里,藏鞋底,最后手上还杵了根高尔夫球杆。 钻进安全通道前,她特地去了原来的房间,打开手机照明,对躺地面的人进行了一遍伤口检查。 出来后她面无表情,他下手比想象地狠,又比想象中节制,没有一丝滥杀在里面,伤口看上去是刀伤,割裂处平滑,不是他能自由伸缩的指甲弄出的那种皮肉外翻,但他并不是随身带刀的人。 伴随着血腥味增浓,她逐渐靠近某个楼层,前方拐角出现一堵肉身,定睛一看,是客房经理。 隔着段距离,经理猛地回头,手电筒光照射过来。 “助理小姐?” 她回答是我,那强光却不肯转移,直到她挪开身形,那道光就直愣愣打到她背后墙上。 一米八的汉子,似乎是吓得腿肚子抽筋了,确切来说,是手和脚一起不听使唤,手电筒都拿不稳。 无言越过他,将手里的高尔夫球棍给了出去。 “别去!”握住她给予的球棍,经理终于不再抖了,拦住她。 “上.....上面,我好像听到什么......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你到我后面来。”一个上去也是上去,两个上去也是上去,正好两人作伴了。 “助理小姐,你是去找韩先生吗?” 没回答。 “可是,韩先生并不在房里。”经理咽了口口水,还有两层就到顶层了,再不说就对不起人家姑娘舍命作陪了—— “他下午就在保镖护送下离开了酒店。” 他以为接下来助理小姐会要求他陪同下楼,离开这鬼地方,老板都走了,她就没必要尽忠尽责了。 结果身后人越过他,快速往前进。 “助理小姐,助理小姐,你去哪?” “闭嘴,别跟来。” “这、这是我职责。” “你的职责是等警察来。”她几乎是要吼出声,再不快点,人越多眼越杂,他们的痕迹是异于常人的,到时候引起注意了,她和杨碟跑出酒店也没意义。 “可你......” “麻烦你件事。”她对经理说:“把所有你看到的,无论打电话还是发短信,通知到韩宗麒,就像你刚才报警那样说。” “啊?现在?哦,好好.......” 再抬头,她的身影和声音早已鬼魅般消失。 不怕寡不敌众,怕的是收不住场,通知韩宗麒是因为韩宗麒没别的本事,收场这点能耐还是有的,不然祥哥也不能城市市区里放了枪还能安然无恙。 可怕的感应,黑暗忽然被惊响划破,很近,就在头上,是枪声。 “警察来了!”黑暗中爆发大喊。 又是好一会儿宁静。 “救......命......”女人细若游丝的呼救游荡在走廊通道。 “助理小姐?”黑暗中有了回应。 客房经理连问几声,最后在总统套房楼层接近了音源。 “这儿,救......救我......” 穿着睡裙的女人倒在血泊中,经理最担心的事发生了——还有其他房客在高层房间里。 他颤抖地问,只有你一个人吗?还有其他人吗? 女人双眼无神,无法回答。 他将球棍放下,弯腰扶抱女人起来,女人的花臂手勉强搭上他肩膀,忽然臂肘曲折,耍魔术般手里就多了把刀。 “韩宗麒!” 他半天没说话,不是保护客人信息,而是吓懵了。 刀往他脖子挪入一毫米,精准割开皮肉,痛感让他哆哆嗦嗦回答:“下午就退房了......不信你看手机!” 女人抢过他手机,看完他和韩宗麒的对话信息,苍白的脸浮上铁青。 “我说的是真话.....你也看到了,26层楼以下都没人了......” “没人?撒谎!至少还有一个!他是谁!” 他吞了口唾沫,“还.....还有韩宗麒的助理小姐......不过她已经下楼......” “女的?不对!那是男的!速度很快,用刀!我从来没见过速度比他快的人,不过再快也快不过我的枪,估计现在在哪儿等死吧!” “你伤了他?” 阴影里窜出一个人。 原以为她人已经离开,不想见他被挟持,就果断站出来,经理眼睛一下子睁大,“助理小姐!” “我问你,是不是你伤了他?”没理鬼吼鬼吼的人质,助理小姐视线往下,锁住女人身体某个部位。 “你在流血,出血量不小,再拖一阵,你会休克。” 那是个身材纤细,没有一丝赘肉的女人,满脸血污,仍然掩盖不了精心化妆过的妖娆长相,嗅不到兽类的气息,是正常的人类。 这就是所谓的“本地杀手” 不,不止一个,不然他们也不能够围下酒店,翻个底朝天来跟韩宗麒做彻底了结。 是只剩这一个还在坚持。 超出他们预想很多倍,超出韩宗麒多倍的人,让他们计划失败,尽管他们已精心策划到按韩宗麒喜好,设计了美人计。 女杀手阴恻恻地笑起来,“你说那个可爱的男人?是我,他活该!我就穿穿裙子,脱了鞋,装娇弱,说我是房客,他就信了,把背出卖给我,哈哈哈!” 助理小姐深吸了口气,冷静道:“我建议你放了人质,好好去找你的弟兄,他们可能只是暂时不能动,躺在某个角落而已,但你再不去救人,警察一来,那就医院替你救了,我就知道21楼2106房的卫生间躺着一个,再不去就该失血过多了。” 人质此刻也“啊”地一声:“我见过助理小姐说的这个人,还穿的是我们酒店的制服!我就说怎么不记得有这员工.....” 瞬间,王含乐嗅到特殊的情绪味道,女杀手整个人燥度都降低了,取而代之是一种类似哺乳味道的急切。 韩宗麒没想到他金蝉脱壳的计划会功败垂成。 他算定那个人嫉恶如仇,更别说威胁因子入侵地盘,主动找上门来,考虑到越国的事已过去多年,有可能大佬放下前仇不问过去,便狠下心把大佬女人顶到危险处,是个男人,都会动手吧? 草丛里,韩宗麒数次暴跳如雷,都被保镖祥哥按下来,下雨雨大得跟脑瓜崩子似的,每一个人都头昏脑涨,浑身泥水泡涨,狼狈得想不起上一次干干净净呆在遮风避雨的地方是什么时候。 韩宗麒咒骂连连,祥哥也不好受,他一个全国锦标赛冠军,跟着老板临阵脱逃和算计人家两口子已经是奇耻大辱,现在竟然落得脸啃泥的下场! 停电导致酒店整栋楼乃至周边漆黑不可见物,却有警车停在附近,杀手一个个从他们眼前跑过,泥地里的人不能动,也不敢动,一旦让对方发现他们,恐怕就不会顾虑警察了,而他们,只要敢反击,下半辈子就得在监狱里过。 等人走光后,阿祥松了口气,挪开老板后脑勺的按压,却见老板再也爬不起来的颓唐样,躺在泥地里,喃喃自语:“为什么能跑掉?为什么?......一切都完了......斩草不除根,会引来什么都不知道......” 通往天台的门果然通通打开,什么时候打开的?可能就是下午混乱时,她留在韩宗麒的房间里,某人总是狡兔叁窟,早早留好退路,已经成为二人新的共识,共识中他一直是奉献的那方,而她是享受福利的那方。 可她已不是从前的弱鸡,却还当她弱鸡要她藏起来。 大雨倾盆,流连在屋顶的人影不肯离去。 客房经理告诉她:“停电期间,监控也停止运作,我们工作人员也没有看到一例从楼上下去的客人踪迹。你要找的人要么早已走掉,要么还在酒店。” 对于今晚的不速之客,酒店经理选择对外宣称毫不知情,电力系统故障的情况下,偌大的酒店,黑暗里有人恶作剧,或者眼花看错,都是有可能的。 王含乐救了他的命,她给了绑匪两个选择,要么放掉人质,去救自己的同类,要么带着人质,去埋伏赶过来的韩宗麒。 女杀手选择放弃任务,带走自己的人,将人质弃若敝屣地推到王含乐身上,生怕她追过来。 不,是怕的她身后那个幽灵赶到。 ...... 脱离危险后的酒店经理抱着她双臂,就像重见天日遇到来迎接的父老乡亲,几度哽咽,说这次一定要写万字报告书,请韩宗麒到他们连锁酒店的黑名单观光旅游。 她震惊,“还以为你们服务业永远不会得罪韩宗麒这种有钱人。” “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我是一个人,要有人的基本尊严,不拿自己当人看,别人就更不会,我的从业原则从今天起就改变了。” 她赶紧和经理交换了联系方式,希望他找到下家后有新的觉悟,也不妨发朋友圈,她特喜欢看底层人物的哲思反抗。 手机没有信息,除了韩宗麒的反弹式回信。 “还在房间没出去吧?” “我走后发生什么事没?” “还在吗?” “大佬跟你在一起吗?” “???” 怂到电话都不敢打,只敢发短信。 但她没空理一个外人怂不怂,冒雨赶去了杨碟的宿舍,深夜进宿舍区有难度,幸好保安已认得她,要找的人在他们眼里也是和善之人,解释一番就放她进去。 没有,人并没有回他的住处。 此时她已被雨淋得脾气全无,只想找到人,阻抗心底不安地扩大。 时间临近午夜,再次回到酒店。 再见到人,她发誓,绝对跟这种自私货一刀两断。 酒店的供电还在抢修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看来被损坏的地方不止一处。 她还能继续回到她的房间,也是酒店经理看私情份上安排的,韩宗麒都给挡在酒店外,还派了专人持手电筒立酒店出入口盯着他们。 血腥味令进门的她并没有太多戒备,以那服务生的流血量,后面能否活下来,可能一半靠队友,一半靠天意。 迈出两步,她忽然去摸身上的工具,却发现跑来跑去中,就像个破笸箩,东西边跑边掉了。 不止外物丢失,整个人也跟女鬼一样,滴着水,弄得血腥味浸染墙皮的房间更加糟糕不堪,正常情况下,酒店肯定会拎着她让当场赔付吧?。 但这都不是她现在考虑范围,随着跟床上坐的人距离缩短,那人两腿垂在床外,手里拿着疑似武器的东西,正目不转睛朝向她。 她一颗心越提越高,终于在确认那外形轮廓后,她举起手机,手电筒光照射周围一圈,当光触到眨巴眨巴眼睛看她的人,却视若无睹,继续移动,直到照射到床头柜上躺着的手机,她横过床夺来,按键按下,一片漆黑。 果然,没电了。 “都走光了?” 扔回去的手机砸他身上掉落床垫。 她拉了张椅子,手臂无力,椅子腿蹭着地毯拖拉过来,解除掉身上残余的支棱物,将自己摔进椅子。 这才看到他膝盖上的手握着一把枪,接触到她目光,握枪的手一颤,眨眼速度就把枪卸了,放一边。 难怪那女的用刀威胁人,看来没说实话,被夺武器逃命的是她。 让她选择救自己人的原因也并不全是女人心软,眼前这个人才是主因,有煞星挡道,在他们眼中,动韩宗麒是不可能的。 韩宗麒确实应该叫他爸爸。 手指节大小的金属物跌入水杯。 绷带是杨碟自己缠的。 他的背包里光绷带种类就有三四种,总算明白他常年背包的好处了。 “不用擦了。”才被毛巾擦过脸的人避开她的手。 她没理他的动作,捏毛巾的手径自滑往他的胸锁乳突肌,肩膀,手臂,拉起手臂擦腋下,带动了他的伤。 “嘶!”他难得叫疼,这不是他的性格,但她一声不吭,令他感到不适应,却不知怎么打破沉默。 她换了一盆水,靠近伤口的臂膀被毫不留情抬起,这次扯动背部伤口幅度更大,他直接没法出声,身形佝偻,只有身体的起伏在诉说着主人强忍的痛楚。 一直到擦完脚底板,她倒完擦澡水,出了卫生间就躺沙发上去了,不再理床上人。 快天亮时,床上的人第N次换姿势,让床垫发出不算大的声响。 沙发上的人猛地鲤鱼打挺,沙发都晃了晃,闹出的动静是个人都知道她的不爽, “对不起,吵到你了。”道歉的人声音里难掩疲倦,“我想打抑制剂。”他撑起身体,去拿床边的包。 看不清他的脸色,但他全身散发的热量是身体在速度愈合产生的燥热,症状类似正常人的发烧,尽管躺下前他已服用了退烧药,抑制剂可以让这种燥热降下来,但相应的伤口愈合速度也会变成正常人的愈合速度。 未闭合的窗户外是阴暗的蓝白色,靠窗借光的人影展露肌肉线条,手持针头,侧颜专注,全身乃至羽动的睫毛剪影都镀上暗蓝,深深浅浅阴影凹凸,如一樽会动的东方雕像。 折掉针头,他在窗边坐了会儿,听到身后人上床的声音,他心里一喜,回头坐上床,单臂支撑着身体一寸寸挪向床头,终于和她并列床头了,他吁了一口气,庆祝跋山涉水成功。 刚倚到床头,女人柔软身体偎过来。 “乐乐”这么快消气的她简直让人又惊又喜,虽然他不是很确定她生气的点。 偎过来的身体很快有了动作,她的手穿过衣物向下,不做掩饰直捣黄龙,握住了他的敏感。 平日的敏感,此时的沉睡小鸟。 抑制剂会减低一切兴奋,包括下半身。 “你没听我的话,离开酒店。”他试图通过交谈,转移往他下半身挪去的人的注意力。 她身形越来越低,渐渐于床的上半端消失。 以为她会跟他较劲,搓掉他一层皮,或者捏死他为止,她有前科的,却不想一阵热风吹拂他的燥毛,是鼻息,然后他就被含入湿润的洞穴。 降下温度有些麻木的体感延迟了会儿,才感觉到高几度的温热,蠕动的舌头不慌不忙抵着小鸟所有收缩部位舔舐。 “乐乐”有气无力的呼唤已经好几次了。 毛丛间头颅不耐烦抬起,“叫什么叫?又没起来,光叫,有意思吗?” “会很难的,我打了抑制剂。”他叹息。 又是一段含弄舔舐,小鸟终于起来了一些,变成半大小鸟,埋在毛丛间的人感到嘴边肌肉酸软,这时头上就响起一声咕噜,好大一口口水咽下的声音。 “要喝水吗?”声音沙哑地问,好像比埋头耕作的人更操劳。 “什么意思呢?”五条葱指并拢,拍打在半昂的小鸟上,“你要吐水吗?” 头上顿时没了声音。 空气中开始聚集了不知谁的兴奋荷尔蒙,刺激,期待,纷纷占据空间里生物的意识。 舔弄变得疯狂,小鸟在增大,却开始深入浅出女人的口腔。 他半闭的眼帘里是雌兽趴伏的身影,一对丰满的臀部左右摇晃,要是有尾巴,此刻肯定像一面旗子在半空中招展飘扬,他毫不怀疑她能靠扭动身体弹奏六线谱。 因为是那样富有律动,节奏,他看懂了诱惑,那诱惑里又带有娇憨,一点也不勉强,伺弄着他的敏感,就像跟小玩具玩耍,他是走了什么运才突然得到她的主动光临? “乐乐。” “嗯?” “不出来,会对我现在状态不利。” “你不要耍我,好不好?” 随意轻慢的语调好半天才回应:“看你表现了。” 他苦笑,他能怎么表现,针管把抑制剂吸回去吗? 伸手抚摸抚摸她的头,时而穿梭发根,时而捏捏她耳朵,以弥补下半身反应缓慢的不足,同时也预防她撂挑子走人。 尝试咽下他时,结实的腹部往后缩了缩,像个受惊的弱小东西,她按住那片腹肌,让他身体尽量平坦,好让她含得更多。 五指成爪从她脑门按揉到发心,毛茸茸的头颅在他掌下不断顶撞。 丰满的臀部始终占据眼眶。 “移过来?”他艰难坐起,不顾她按压的手,巴掌拍在她臀部之间,也满意看到她西装裤顶着的两块馒头颤动。 “”她发出一个类似“滚”的音,喉咙打开,他就被吞咽更进去,进入一个狭窄通道,紧迫令他连抽几口气,双臂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撑住床,不让身体再有动作,错过这转瞬即逝的美妙。 ňPó18.cóм ...... 急于寻找转移排斥的稳定源,她上翻的眼看见窗外透进来的天光中,雕塑般美好的躯体仰起脖子,喉结大大展露,四下静谧,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房间内,还有不那么好听的吸食舔舐声,像一张网,将两人牢牢缠住。 他曾说过,睡觉也最好不要张大嘴,完全展露脖子,打呼可能会导致窒息,而伸脖子是一种容易暴露弱点的习惯。 视线下移,看到他爽得不能自己地抽动腹肌,分明是在使劲忍耐。 她冷笑,吐出口中肉管,全凭身体本能对付他,两根手指随意夹住冠沟往腹部掰,已正常勃起状态的鸟和主人一样昂起身体,不为人知的一面连接着囊袋,看不见纹理细节,她伸出舌头,摊成平面,以舌尖贴近囊袋连接处,像蛞蝓慢慢依附上去,直到鼻尖都有了接触。 啊,原来是这种口感 感觉到头顶身体起伏变大,舌平面刷地擦到顶端,又回到底部从头开始,每个方位每块皮肤都照顾到,就像在舔一只巨大的毛笔头,誓要把它舔得蓬松,舔到朝中间簇拢,形成一个冒尖。 按压头部的手也在表达主人的心情,当她表演舌功,那手就能随着她动作,从发顶按揉到她后脖子,当她含入进去,手就专注她发心,甚至在用力下压。 他现在是单手撑身体? 毛丛间的人翻了个白眼,往脑袋上拍打,扫开他的手。 “让我帮你。”转为握住她下巴,将她脸抬起来。 就想让她转移身体到另一头。 湿衣服半干穿身上确实不好受,她一直在等通电,好洗个热水澡,现在看来,冷水澡也可以洗的。 可先得把眼前人解决了。本圕徕垍玗ΗаíㄒаňGSんùщù(嗨棠圕箼).CoM 趁着看不清楚,不能开灯,他还有伤,她可以为所欲为,所以激起了她少见的斗志,誓要赶在天亮前让他出来。 见她开始脱裤子,他眼睛在黑暗中发亮。 雌兽趴伏在他腿之间,双肩前拱,双臂挤压丰满胸部,让那白衬衣支撑不住,崩开一颗纽扣,摇摆的腰部以下像一条鱼尾巴磨蹭,蜕皮,蜕的当然是她的西装裤。 脸颊乖巧地蹭他的手掌,十指在他腹部敲打,却没有脱衬衣的意思,他不得不离开她的脸庞, 滑入那凌乱的衣襟内,解了三颗扣子,就无法继续了,她压在他腿上,插入不进去。 不过三颗已经足够,她的内衣和衬衣不太显胸,但微躬身,挤压,就会看出端倪,比如怀抱乐器的时候。 束缚半解,白嫩熟透的水滴就半露半藏,阴影为丘壑镀上一种叫做“深沟魔魅”的迷人色泽,他的眼睛琢磨了好一阵子,似乎今天才见识庐山真面目。 但他没有碰,不敢阻挠她的大计。 “敢缩回去,阉了你。”身形往上伸展,活动了一圈脖颈,又趴回腿间,手指尖在羞怯怯又有嚣张趋势指着她的炮台管子顶端指指点点,眼神是欣赏劳动成果没有缩水的眼神,语气是威胁与鼓励并存的语气,她又开工了。 柔嫩嘴唇先与铃口接吻,然后慢慢张大,吞咽,这是让他最有反应的动作。 几次浅尝辄止,也足以让他快乐到眼前模糊,特别是为他做的人还是他梦寐以求身心归靠的人,全身心放松,享受着肉体的乐趣,让抑制剂都压抑不住的快乐。 快乐中,又感受到总是差些东西,以及她的费力也传达给了他,像挑战极限项目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他忍不住对她说:“乐乐,速度和节奏很重要。” 她很讨厌别人的干涉与指导,特别是早几年。 亲密时,也是最容易踩雷的时候。 差点就想不玩了。 可一接触那湿漉漉的眼睛,她就内心软得不像话,想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给他。 在他的提示下,皮肤更嫩的左手握住下半段,嘴唇含弄,当他身体反应明显,套弄就加快,舌头也没闲着,配合舔弄能力之所及的地方。 床上成为主场的身体,双腿夹着雌兽的头颅,上半身不肯错过风景,又支撑不住后仰,双臂已经打直,可依然被腰上缠抱的手拖走了下半身,颓然仰倒,改为以肘撑床。 后来发现不去看就能解决所有肢体问题,包括掩盖撕裂的背部伤口疼痛,于是所有知觉都交给了下半身,他终于闭上眼,塌下克制的头颅,一切交给身体,去做纯享受的事。 疾风骤雨过后,她相信嘴唇肯定肿了,却含紧劳动成果不放,意识都给拉扯到恍惚,搂抱的腰腹已经抬离床面,耳边全是创世纪级罕见听到的男人呻吟,然后她跟着那结实的腰腹回到柔软地面,睁着水蒙蒙的长眸,和他雾气深重如湖泊的眼对视,不自觉喉头咽动。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慢慢爬下床铺,去了卫生间。 出来后见他还躺着喘息,双眼望向天花板,她爬上床,利用双膝双肘挪动身体,化身猎食性动物,带着危险美丽而优雅地靠近,呼出一口热气,吹拂到他脸上,柔软指腹捧住脸颊。 一记长而深的吻按压住他,良久,疲倦而又满足地闭上眼,什么狩猎,反狩猎,有没有脱离危险,让她走为什么又回来,这些通通抛之脑后。 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知道脚下是他“功成身退”找的一个驻足地,提供观察视角让他确保所有危险已经撤离酒店。可为什么选择她的房间?就像受伤的动物本能寻找安全地带,明知她已离开,却留守在有她气息的地方,当见到进来的人是她,全身戒备就烟消云散,双眼闪闪发亮,怎么也掩藏不住那份高兴,让她心都在颤抖,不知该摁死他还是亲死他。 最后她榨干他,再亲吻他,对他说,晚安。 无声地睡倒在他身边,以面朝他微蜷四肢的姿势。 一夜的雨,时断时续,时而倾盆,时而连绵,直到清晨才停,晨光伴随着密集绿植环境带来的鸟叫,唤醒每一扇窗户。 酒店经理回想起这场诡异的停电事故,就心惊肉跳,彻夜难眠,算着时间,他敲响那名勇敢的助理小姐的房门。 无人应答。 推门而入,清晨的风吹动窗帘,一夜之间,酒店仿佛回到建址前,那是片茂密荒林,酒店落成后,保留了小半的绿地格局,对外也是以避暑而著称,但已多年未像今日这般,空气清新,阳光甜美,鸟叫声声环绕。 终归是人的原因。 人少了,自然就会回来。他心里感慨,退出空荡荡的房间。 午后,炙热的阳光阻挡在厚重的窗帘外,室内空调努力调温,仍没法降下房间中心的火热。 专属于情人间的私语,间插着笑闹。 “又流血了。”女声惊讶道,“你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这抑制剂白打了。” “乐乐。” “嗯?” “你这么好,是因为我受伤吗?可”他憋了老半天,终于还是说了,“我不会总是受伤。” 能不能平时,也给他这种待遇? “嗤,以前我就不好吗?那时什么都不懂,任你压任你骑,须知,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是他的报应吗?让他这么久才知道主动响应有多甜美,这个角度来说是,报应。 伏在枕头里的面孔发出闷笑:“你现在骑我腰上是报复我?” “不可以吗?”手在伤口皮肤附近按压,触摸到已消肿,按压变成轻呵呵地指甲划弄。 “一直给你骑都可以,但你也要给我骑。” 啪啪背上挨了好几巴掌,那釉质皮肤起了一片红痕却转瞬即逝,温热女体覆盖上去,小心翼翼避开他伤口,双手覆盖住他放在枕头两端的手背,手指来回划过指缝,下方男人的手用力一握,十指就给交缠进来,犬牙交错。 “骨节也长开了,你终于长大了。”她在他耳边呼气,用身体感知他每寸骨骼,肌理,切身感受不可思议,真有人成年后还会发育。 趴着的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否认也没用,她比他想的还熟悉他的身体,一年多以来,他变化巨大,仿佛一夕之间长成一个成熟男人。 大约已经知道了他晚熟的秘密,晚熟才是他们的常见现象,为了催熟,部分同类不惜周期注射激素,但大部分都是被强迫注入。 她不一样,她是成熟后才踏进他们的世界,并没有晚熟的认知,能察觉他的变化,是多年与他的相识了解加以提炼,以及敏锐洞察力,一层层触摸到他自己都快遗忘的暗礁。 “以后你也会跟我一样慢慢变老吧?出门也不会有人说我俩是姐弟了你会不会有时觉得我像小孩?” 他扭过头,她的脸也正垂在他耳畔,回首就被她睫毛扫到。 表情在告诉她:你一直都间歇性幼稚发作。 “可我想走在你前面,领着你啊,你这么容易被人拐。” “你在说我?”他震惊于她的形容。 “是啊,不然何至于某个女游客在国外亲你几口,你就念念不忘她这么多年。”她的语气倒不自恋,反倒是有一朵鲜花插牛粪的遗憾。 记得不止是亲几口吧,现在他回想起,那时他是真的不懂,很多乐趣都不懂,白白浪费那么多年的时间。 “可能是动物的本能。”他又安然地趴回去。 “哺乳动物,对于谁能真正接受它们,有天生的直觉,特别是它们幼小时期。”但提供爱意的对象是变化的,选择这份爱意的生物也是变化的,能抓住机会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好决定,没有这些围绕她为中心的决定,他的人生就还会在漂泊,无法抵岸。 “哈哈哈,你这是说自己是小蝌蚪找妈妈?” “虽然青蛙不是哺乳动物,但从付出来说,你对我,确实不压于一个母亲。” “呀。”她羞赧到起身,不敢再压病号,“大部分人都觉得我挺鸡贼的,只有你觉得我无私。”让她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瞬间想去追日补天。 她脚还没踏上地板,就被捉住手腕。 “去哪?” “老母亲要给她可爱的宝宝做饭呀。” Nρǒ18.cǒм 淫贱假期3 五点以后,寂静的公寓走道逐渐有了人声,在往常分道的楼梯口,一致直行而上,走向三楼某道房门。 “杨老师,大伙儿来看你了。” “咦,没人吗?” 一边小声提醒:“陈老师说杨老师家的门很厚,要敲十来分钟才敲得开。” “哪有厚到十多分钟后才听得见的门,必定是杨老师嫌陈老师天天来打扰,故意不给开” 敲了五分钟,果然没什么动静,年轻人们也陆陆续续散掉,去了别的公寓。 只剩一个瘦小的,打扮土气的年轻人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他没再敲门,手上提着大袋的水果,仔细一看,还有些土特产。 “杨老师!”年轻人惊喜地见到防盗门开启,门后现出一张看不出年龄的脸,满是通红,眼睛也发红,他注视着眼前人,然后侧开身体,让后辈进屋。 “老师,我一进来就听保卫说已经两天没看到你出过门了,担心你出事,我我才没跟他们一起走我还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小年轻激动得发抖,问的关于实验室里一些流程和操作上的问题,他是负责一个小测试的在校学生,没人教他,全靠自己拿着操作手册摸索。 他没想到会和领导实验室的技术顾问说上话,顾不得说话技巧,和领导显然睡眠不足的状况,争分夺秒发问。 他称作老师实际是师兄的人阖着眼像是睡着了,他一股脑儿倒完想说的,半天没得到回答。 “老师,去……去过医院吗?我觉得您好像在发烧……” 他老师慢慢抬起半垂的头颅,却是眼神明亮口齿清晰流利地解答起问题。 小年轻怀揣着释然满意而去后,他口中的老师跌跌撞撞回到卧室,将丰腴的女人娇躯压倒在床上。 “怎么我出去了,你反而一个人在房里生闷气?” “你也到别人叫老师的年龄了”她端详他依旧年轻的面庞,叹了口气,“你又察觉到了?可我没生气。” “我在想,他们都好努力,我们是不是老了?在他们眼中,我们已经成为社会中流砥柱的一代了?想着想着,就焦虑起来。” “”明明是她让他给那坚持的年轻人一个机会。 “我当年要是有一个能在关键时刻拉我一把的前辈,也不至于吊儿郎当到现在。”本圕徕垍玗ΗаíㄒаňGSんùщù(嗨棠圕箼).CoM “乐乐,以你的性格,相信我,你现在的状况才是正常。”他为她理智分析,让她看开点。 可能是真感到挫败,她没有去反驳他的“性格决定命运”。 直到他反身躺在床上,把鞭子递给她,继续未完的游戏。 她却露出苦瓜脸,眉尾眼尾嘴角一起下垂,就像看什么脏污不堪的东西。 “还是睡觉吧。”她一副“明天还要早起,孩子不调皮”的口吻,把鞭子当眼镜规规矩矩放床头,谢安,拉被子。 “现在才下午六点。”被薄毯一并盖到下巴的人平静提醒。 她开始打鼾,鼾声响亮。 他没给她得逞,翻身按住她。 早该知道,她恨不得所有脑海里想的,都能有一个人替她做了,自己站制高点,指指点点。 装睡的人豁然睁开眼,精光四射,像掉进米缸的老鼠。 “这可是你强迫我的哦。”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嗐,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想要你早点说嘛。” 好不容易鼓起淫虐的念头,想看他盈光斑斑的皮肤挨鞭痕,一鞭子下去,就像摩西分红海,能溅得出水来,在快速消迹后,眼睛和心脏获得大大满足,还不用承受负罪感,更为难得的是他也肯配合,要知道,他平日都有涂抹哑光遮挡皮肤的东西,防备心又高,要让他裸光光全身配合挨鞭,那是登月级的想象,多么的千载难逢,她光想就快要合不拢腿。 可几鞭子下去,不知道是鞭子太长还是她太笨,总有一半反弹到自己身上,再看身下人,懒洋洋趴着,跟背上在挠痒痒一样。 她一脸冷漠将鞭子抛开。 “不玩了。” 身下人悄悄松了口气,开心地转身,“换我来吧。” 他送她礼物,一台全画幅相机。 “还以为你会送我一些毒药防身的药品。” “在我的工作场所,药品是严禁外带出去的。”他郑重告诉她。 “嗤!” 然后复工半日的人突然带回来一只药剂瓶。 “主要成分是硫喷妥钠。” “嗯嗯。” “属于巴比妥类药物,具有短暂麻醉人体的功效。” “然后呢?”她眼里也有惊喜之光,“麻醉药那么多品类,这个一定有特别之处吧?” “听过吐真剂吗?” 拼命点头。 “它就是。” “告诉我!使用方法!” “使用方法很简单,静脉注射”讲着讲着,就拉住她手腕,要给她来一针。 “停。”她适时截住针头,转移到自己手上,“我对文明的刑讯逼供手法很有兴趣,现在我也空,正好” 她速度不算快,能得逞都是他默许她的行为。 屏息等待着,就像等待魔镜应答的老巫婆。 “镜子”拔出手臂上的针头,折掉针管,精准丢垃圾桶——精准的动作无疑宣告药效失败。 “吐真剂强度的麻醉对我用处不是很大,你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我。” “无聊。”她顿时扭头玩别的去了。 他每天送她东西,在他休假的日子里,大多数都是些他自制的小玩意,就像聚会上那些雄性,用特长和小动作博取她的关注,她拿到了好处,却不表态,如同不断在窝里敛财纳宝的雌鸟,周身固若金汤,主动送宝上门的雄性一点便宜也占不到,这可能也是他和他们的唯一区别——他会得到实质性回报。 大部分时间她也没有表达喜欢与否,东西堆在折叠桌上,桌子就搁她霸占的床铺位置旁边,有聚成小山趋势,而她日常只抱着相机玩。 “你看的每一眼世界,都会出现在相片里,包括你过去看的世界。”他站在她身后,趁她注意力集中在摆弄相机,揽住她的腰。 举起的相机对着户外光源,屏幕上参数跳动,不停地拍天空,不同参数下的天空。 “通过你的照片,我也能看到你的世界,你的过去。” “你在教我不要浪费光阴吗?”她回过头。 他的笑容是“你好聪明”的惊喜,带着点羞涩,“我很乐意分享你的时间,只要是你的东西,我都想看。” 是不是她的xxx和xx他也想看啊? 但嘴损一世的她,面对那张阳光灿烂的脸,终究没有破坏气氛。 “就没有你不好奇的。”她无奈道。 一周的时间,是他用不存在的年假换取的。 复工前一晚,他抱她玩到凌晨。 “不来了嗷嗷嗷啊” “你看,也肿了!” 他住处最不缺的就是药,看到他爬下床拿回来的外伤喷雾,她掩住私处,失笑:“别想来,你控制住你自己,别再压我!” 他爬到她枕边,低声说了句话,令她蓦地掐他脸颊,还两只手,一边一只地掐。 “知道我从哪学的吗?”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一瞬间不自在的表情,让她灵光一闪。 她有一只小书柜,除了为适应社会考试用的工种技能书,获取的证书,还有专门的一层放的书与图册,跟她单身狗时期个人爱好与需求息息相关。 突然想起已经很久没见过它们了,具体是他来之后,时常清理打扫,然后渐渐消失的。 这才意识到,那些小黄书绝不是它们自己长脚跑了,而是被人给焚了,现在还想来坑儒! 他虽然说过“性并不可耻”这种话,但他非常反感她的私藏品。 “说来也奇怪,我已经好久没见到那些宝典了,功夫只练了一半,后半截我也不知道怎么做,不好意思。” 她拒绝了他的求欢。 “书柜里都长蘑菇了,不用的东西留着也是占地方。” 她嘴张合几次,他说长蘑菇绝不是形容词,是真的长蘑菇! 事实上,她相信,房间里会长蘑菇的不会只有一处。 “那就替我丢了?” “它们让我不舒服,会恶心。”他倒是实话实说,“特别是那本《带雄的新娘》,《哆啦A梦》是我出国前最后看的动画片,就这样给毁了。” 她无语半天,忽然阴险一笑,“你最爱看的动画片是《猫的报恩》吧?” 讽刺他为了报恩接近她。 他却面不改色,略一思索,回答她:“应该是《猫的复仇》,虽然小熊猫是浣熊科。”并给她介绍了“典故”来源的那部日本动画片。 她对没颜色的动画片是不感兴趣的,一堆动物成精为了几块地皮折腾,地皮埋了黄金还是大量黄书?有意思吗? “怎么也是我花了钱的私人订制!放那儿招你惹你了?文字的,带图的,你还通通都看过?你怎么这么闲!”啪啪又是几巴掌打在他裸胸和臂膀。 打完不过瘾,搂他劲腰使力蹬他小腿骨,从喉结咬到下巴。 渐渐啃咬变作含弄。 这几天里两人试过很多姿势,她终于释放出本性,日夜和他肢体交缠,依赖他,跟随他,前所未有的柔顺,从未有过的热辣,有时他都只能仰视她。 夏日燥热,离开空调房瞬间就会出汗,就更多一项理由让人沉溺在房间哪也不去。 任谁敲破门也不去理,不过她很容易受外界干扰,几次烦不胜烦,就要冲出去给敲门的人一个生死体验,都被他拦腰抱回来,按着她,提醒她,不能不穿衣服往外跑。 她常常想,完了,哪里都不想去了,就想住在他身下,于是咬牙抽身出来反骑,就当外出驾车游历。 颠鸾倒凤,神魂授予,世间至乐不过如此。 她本性里始终有桀骜不驯的一面,他很钟情某款边缘性行为,连最爱的后入都比不上,可无论明示暗示,她都不肯给予。 他看似就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放弃了。 越想要的,只要被她发现,就会成为吊在鼻尖前永远吃不到的胡萝卜。 所以乐得喉结不住滚动,他依然不动声色,双眼微眯,享受着如同猫的抓挠啃咬,同时也承受着猫科动物的善变。 她在含弄坚挺的鼻尖。 牙齿的边棱危险地摩挲皮肉。 “咬回来吧。”声音沙哑地开口。 舐咬就撤离了,鼻尖上除了口水连红痕都没留下。 让她干什么,偏偏她就要反着来。 “睡觉吧。”他闭上眼。 狐疑的目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你确定?” 手指开始乱动,腹肌流连打转,然后往下,身体主人翻身,让那爪子落了个空。 薄被里顶起个大帐篷,圆圆的,环着男主人下半身从左转到右,黑暗中她憋气,像怕主人反悔,摸到裤头一阵快解,毛丛炸出来,扫上她口鼻,强忍着没打喷嚏,脖子往后仰,正要好好欣赏自己手指头的手艺,后脑勺就隔着被子贴上一双手,下一刻她就被按进毛丛 “嘶!” 她用牙了,但后脑勺的双手按得更用力,只管往深处钻,断在她口中也在所不惜,反倒是蒙住她的被子为了让她呼吸顺畅,被一把扯掉。 拉锯之后,裹住他敏感的口腔里,舌头终于动了,销魂的舔舐拉开序幕。 直到他释放出来,也没让自己离开她嘴,这次不是挨巴掌了,下巴直接挨了拳头。 床上人沉沉睡去,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临复工前,下巴淤青,嘴角开裂,颧骨肿起,被人看见免不了刨根究底地问了。 但他不打算处理,也不打算遮盖,不仅如此,他还有付出更多代价的打算,不可不谓甘之如饴。 返回床边,抚开她脸上的头发,一丝丝撩开,手指在她耳背后按蹭,睡梦中的人皱起眉头,却松开嘴唇,这是享受按抚的信号。 她性格里有极度疯癫跳脱的一面,又有极度安静的一面。 一条手链套入圆润的手腕,手链吊着一块三角片,和他左手上的那条一模一样。 他的指甲已经退化,在未来,可能会有更多退化的机能,他需要趁早做打算。 外出 沿海某城。 王含乐躺在医院里,脚打了石膏吊在半空。 这次住院她可一点都不寂寞。 不仅有人削苹果,床边花束多得要把病床淹没,躺在中间的人只需静静合眼就可含笑九泉。 削苹果的是个大美女,这是王含乐的新雇主,小麦介绍的。 大美女首次到内地演戏,所参演的电视剧需要一个武替。 她就成为替身兼助理。 离开杨碟住处后,她开始了一段打零工到处晃荡的经历,去考驾照,驾校附近的健身房里当过一段时间健身教练,健身教练期间又做别的,酒吧乐队替补,高尔夫球童,甚至做过除鼠专家,小麦这时联系了她,不然她就跟着消杀公司老板去连襟催债公司做催收人了——现在是催债旺季。 大美女选择她,就被她丰富的从业经历镇住的。 这些演员们总有种错觉,靠近阅历丰富的人,就能体察人生,提升演技,实际上真要带着他们去体味,往往还没入门,人就跑了。 没有人会愿意主动吃苦,除非他们全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只能靠自己”。 门口鬼鬼祟祟的人拍完他们想要的照片,有人进来在大美女耳边说可以了,大美女便施施然起身,让她好好养伤,自己会在剧组等她归来。 王含乐知道,这份工作也到头了,她真要一周后出现在剧组,那些武指可能会认为她是故意从半空中摔下来,想要讹诈剧组的钱。 其实现在都可以勉强下地跟人走了,就怕吓到大美女。 也不算白摔,见识了五花八门的道具,和高危职业人群的防护措施,她受益匪浅。 大美女花团锦簇的来去后,轮到小麦神出鬼没地来探望。 韩宗麒做的事太天怒人怨,小麦都看不下去,主动对正在打零工的她伸出援助之手。 但不排除是韩宗麒指使。 她和韩宗麒他们都无比清楚,拿捏住她,就等于拿捏住她背后人。 所以怎么也不能再与韩宗麒共事,合作也不考虑,沾点边都不想。 小麦进来就问她有没有露出原形。 她回答没有,这让小麦明显感到惊讶,对于新手来说,露出原形是最常见的问题,即便刻意训练后,也会有较长一段适应期。但眼前这个半路出家的显然和他们这种从小改造的“原版货”不太一样。 王含乐没告诉她,那是做任何风险事前都要评估最坏结果的好处,有了心理准备,摔下来的痛感就是能承受的。 “嗨,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家帅哥什么时候来?” 王含乐一愣,“他为什么要来?” “他没在你身上植入跟踪芯片?这是他们这帮实验室一代最爱用的手法,仗着有军方支持,不过也不是所有一代背后都有军方资源,极个别才有,据说那个人是一代的老大,给所有的一代无条件提供资源,你家帅哥应该和他很熟。” 见病床上的女人还是懵的,小麦耐心解释:“你受伤了,他看得见的,只要植入了芯片,他就能读取你的身体数据,韩宗麒以前托关系也搞到过这套系统,他老婆每次跑越国去,他都一清二楚。”本就微翘的鼻尖往上抬,做了个很滑稽的像动画片里老鼠嗅东西的表情—— “好浓的味道,你全身都是他的味道,他可真是爱恋你得紧,这么浓烈的情侣味道,我好久好久没闻到了,一对爱侣,终得一见。”说完又似埋怨:“你都不会收敛那股气味的吗?对单身人士很不公平耶。” 什么鬼东西?她就没闻到过!王含乐一骨碌坐起,忙不迭地拆石膏,找不到工具,就上拳头,意图砸碎。 小麦惊呼一声,拉住她,“你想把手也折进去吗?” 她想了想,甩开小麦的手,开始整理仪容,把吃吃睡睡的痕迹抹去后,正襟危坐点开手机视频通话。 那边没有挂断,也没有响应。 她锲而不舍地call。 肯定知道她又玩脱了,才不理她的视频通话。 看她头冒冷汗的样子,小麦都忍不住说:“可能不方便接听。” 响了五次还是没有接通,她收起手机,筹划出院。 医院收了全部治疗费,哪会轻松让她走掉,幸好她跑路经验丰富。 “谢谢你为我介绍工作,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他过去的同伴,最近见过的,就是你,韩宗麒,还有我了,指望他背后什么人能帮到韩宗麒,或者韩宗麒要扯他做幌子避险,我认为不现实,不如靠自己了。” “好羡慕你有靠山。”小麦可能吃了很多苦,认为她底气足是仗着某人的帮扶,“要是我,绝不会离开他半步。” 她也不想走啊!可他对她抽鞭子都下不了手,两人在一起只想荒度时间,她不得不走啊!不然谁会养一个废物? 谁不爱温暖怀抱软甜梦乡?一看见他,她就化作滩稀泥,摸爬滚打就白滚,吃过的苦也白吃,她能不赶紧跑吗? “做女人还是独立点好,先有自己,才有别人。”她含糊拿某人的话搪塞。 不过没想到,不正经的她在同类眼里,形象都变得高大起来。 “不接电话,视频通话不露脸或者不肯展示背景,都是男人有外遇的表现。” 小麦很配合地为她找来副拐杖,她在前面杵拐加单脚跳,小麦跟在后面张开手做保护,看上去是花园散心做复健,就是复着复着,在主治医师眼皮子底下,距离下一次注射消炎针还有半小时,她“复”出了医院。 “噢。” “你好像并不在意。” 你好像对别人感情生活很在意啊。但王含乐知道,小麦只是在趁机获取她想要的信息,他们对于刻意隐藏行踪的同类,逼人现身的手段似乎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不过也并不难想象,在他们眼中,有大好的外貌天赋,不去吃颜饭,而把自己搞得一头乱发成天埋在实验室里,住群居宿舍,让周围充满窥视的眼睛,还收割不了观赏费,这是根本没法理解的吧? “扪心自问过,要是他另有所好了,我会怎么办。”蹦了几次,她才跳上小麦的保姆车。 “你会怎么办?” “把他打包,送去他新欢门口,成全他。” “假的吧?”小麦笑得咯咯的。 车开进城郊别墅区,小麦和她的同类的落脚点,确切来说,是韩宗麒培育的人集合地点。 “你要训练自己,不如进我们团队。” 小麦当初对她说这话时,她还以为是舞蹈团队。 小麦和韩宗麒一样,是叁栖明星,只不过常年窝在南方弹丸之地发展,在全国并不太知名,韩宗麒有自己的经纪公司,小麦是韩宗麒签约的艺人之一。 毫无疑问,公司,别墅,艺人身份,都是韩宗麒和他培养出来的人的伪装道具。 他培养的自然不会是普通人类,吃脸饭的,也自然以脸饭方式培育人。 王含乐刚从宾馆搬进别墅时,见到那群“小朋友”,还以为进了学生宿舍。 当时居然还有人跑到面前,跟小麦请假,“Maggie,妈咪这周生日,我想周末回家。” 小麦说不行,眼前满头黑人辫的女孩马上就有个偶像剧女N号的试镜,争取到角色之前,不能离开团队半步。 女孩当场吐出叁字经。 小麦一掌将女孩推倒在沙发上,指着她鼻子要她老实点。 王含乐看出来了,小麦收了力道没打脸。 只会逛夜店钓男人的小麦发起飚来,全身气场超像港片里的打女,不愧是天生吃明星这碗饭的,小麦不红,肯定是因为打女在现在世道不流行。 当然也有打女小麦对红不红并不上心的缘故。 健壮得跟欧美人身材相似的男生不知打哪冲出来,搂住女孩的肩,一边呵护委屈的脏辫女孩,一边对小麦求情:“咩姐,我们一年见不到爸妈一次,真的好想家,不过我们也懂,不出人头地就绝不回去,以后不会再犯了。” 小麦对那男生反应却是大不一样,弯腰亲了口那男生脸颊,留下一道红唇印,在女孩瞪视中夸赞:“乖仔,干大事的料。” 回头带人去看房间时却对王含乐抱怨:“家家家,成天把家挂嘴边,当来的托幼所吗?有家就是麻烦。” 又问要不要把所有人召集到客厅,见一见这帮苗子。 王含乐立即制止,说千万不要,“他们会以为你找了个管他们的宿舍大妈回来。” 小麦笑,跟她说这群小孩都是实验室叁代了,王含乐算是赶上四代的尾巴,所以他们小归小,资历却比王含乐老,是前辈,轮不到她管。 “我和韩宗麒是二代实验品。” “二代啊,数字挺吉利的。”王含乐走到房间的窗边,看到偌大的训练场地,坐落在别墅后方的绿地中间,近处还有室内网球场样子的大棚,最外围就是人工湖,湖上还有小游艇,整个就是一发展高端养殖业的基地。 看看,看看,人家抱团搞得多专业,曾经她给杨碟建议过,多和同类接触,至少建立个友爱合作协会,方便信息共享互通有无吧,他却不屑她的建议,看看,看看,他看不起的韩宗麒,把这有预见性的事情都做到产业化了。 本来王含乐已经不打算再跟韩宗麒有牵扯的,当即就改变主意,决定要留在养殖厂好好参观学习。 “据你们了解,实验室一代是不是都有保守倾向,像老古董一样?” “这话你可不要让那帮叁代听见。” “啊?” “一代在他们眼中,是推翻实验室暴政的先驱,是让后面的实验品受荫获得人权自由的英雄,awakening of the gods。” 擦咧,听上去做人体实验的白老鼠还做出宿命感了,现在要跟她说有转基因人类编年史这么本册子存在,她都不会惊讶。 “谁给他们灌输这些观念的?”而立之年的人,关心花朵的身心健康是社会使命。 “不是观念,是事实。”小麦少见的严肃回答她,“事实上我非常不赞同韩宗麒利用你的行为,这是亵渎。” 扫视房间,可以肯定这是最好的房间之一,一路看过来敞门的房间,通通不到这间房的一半大,对面都有人砸房门了,抗议小麦的厚此薄彼,小麦却视若无睹,仿佛按喜好行事方才彰显她的本色。 王含乐明白过来,这又是托某人的福。 外出2 搬进别墅一周,天天半夜听吵架打架蹦迪,她不得不靠反复念“世界总在失序,有序从你开始”这句清心咒入睡,这都不说了。 一到夜深,比猫叫春还激烈的不可描述之声,透过墙皮此起彼伏传进房间,像竞赛又像开声乐晚会,简直有恃无恐到了境界,深得韩宗麒开party扰民真传。 谁叫他们最怕的小麦晚上都不会呆别墅。 就在将瘸着腿的王含乐送到大门口的刚才,小麦转身就跳上她的甲壳虫,大大方方N顾家门不入。 而那些助理又管不了壮如牛犊的熊孩子,所以观察下来,王含乐发现根本就没有助理住宿进来,也就是这帮熊孩处于无人管理自治状态。 “嗨,听说你搞砸了。”迎面走来熊孩子一号打招呼。 今天户外有雨,他们没进训练馆,便窝在大客厅里发泄多余精力。 就见一具具健美肉体陈列在各个角落,跑步机和热汗齐飞,最健壮的,正在用筋膜枪爱护他如同拔了毛的肉鸡胴体。 如果不是健身教练经验让王含乐知道从小注意饮食搭配能让东方人长出西方人体格,她早控制不住上前和他们打成一片然后打破砂锅问到底:你们吃什么长大的? 这帮人不光是做艺人,还有其他职业,比如性格较为独立(孤僻?)的,就会自己出去找事干,到了社会上,能做的职业就多了,大概是羡慕其阅历快速增长,很多长得好看人也够甜的孩子也跑出去兼职。 每晚的小聚,是他们互通信息,交换生活经验的时间,伴随着烟,酒。 年长的关系,王含乐路过听一耳朵,就能掌握他们要谈大半天的信息。 “要不要考虑做裸替?我这儿有个B级片机会。” 熊孩子只比她高出半个头,视线在她住院服和石膏腿上扫来扫去,只有好奇,没有淫邪。 “现在还能拍这个?”不想她饶有兴趣地回视对方。 熊孩子不好意思了,乖乖递上一个名片夹,“地下电影小公司的联系人名片,免费借你抄。”旁边爆发肆无忌惮的大笑。 “你又拿‘资源’去骗人!全部打完打得通一个吗?人家看上去好严肃好晚娘脸,会当真的。” “谁知道呢?心诚则灵呗。废话少说,让她主动说话的是我,快掏钱。” “谢了。”王含乐对于口水喷到她脸上也是爱理不理的模样,拿了名片夹就要走。 “嘿,这几天市里的抢劫案,你怎么看?特别是国安门口的那起。” 楼梯上的人慢慢转身,扫视了一遍客厅里横七竖八躺着的美好健壮身体,送她名片夹的板寸头熊孩正目不转睛仰视她,对她的反应很感兴趣的样子。 跑步机,推胸器,划船机上的人悄悄停止动作,望向聚谈这方。 “是你们干的?” 闻言他们哄笑起来,把指责他们的“大人”衬托成傻逼。 傻逼大人没再吭声,飞快跑回自己的豪华大房。 有人为了温饱日夜奔波,有人却为了刺激糟蹋安稳日子。 回到房间把卡包扔一边,王含乐咬着指头满房间打转。 又打了几次电话,还是无人接应。 她很想不去理睬,但就是有把火在烧烤她。 房间门被敲响。 打开门,看见是熊孩子一号,她下意识有了防备,手被在身后,“噢噢,你的名片包。” 熊孩子接了包没动,“找人不要不停call他,会觉得你烦的,又不止一种办法。”越过她进入房间,拿起她手机。 “有他iCloud帐号密码吗?” “没。” 又拨弄了几下她手机,飞快按动的手指有片刻凝滞,然后还给她,“等下次和他接通电话,就可以定位了。” “哦,谢谢。”她将板寸头熊孩堵回门口。 “别啊,就这么急着幽会?你是咩姐什么人?嗯,下去跟大家聊聊?好饭不怕晚。” 不难看出眼前大男孩是带着扒她皮的目的而来,估计已经和楼下其他人打赌,她的原形是什么。 不可描述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今天很早啊,才八点就开始了。”中气十足的声音故意响彻走廊,回头跟晚娘脸女人八卦:“Joe,你对面那家伙,半个月前包养他的富婆把他给甩了,天天就带人回来,男的女的都有,要不要带你去见识见识?” 王含乐没理他后半句,而是质疑:“这儿可以随便带人进来?” “不能,但也不是不能,快问我为什么。” 她听懂了,原则上不可以,但暗地里他们会想办法带人进来,看来他们这帮叁代身体很稳定,烟酒都不忌的,私生活也开放,一点也不怕暴露原形。 “在这儿是很自由的,就是有一条,是留在这儿的底线——不能暴露原形,至少不能在普通人面前暴露。” “那他——” “比如像Joe,就离被赶出去不远了。”预料到她的疑惑,板寸头抢答,很努力博取她的信任。 可惜王含乐是个热脸贴上来她会怀疑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人,此刻她不知为何,那张常年板着的面孔焦虑异常,没说几句,就把主动示好的同类驱逐出房,当面合上门。 “亲爱的()~~” 她死皮赖脸发了条短信过去。 等了一个小时,她是被闹铃闹醒的,这几个月她很劳累,一躺上床晚饭都不吃也要睡到第二天大清早,为了收回信,必须得上闹钟。 口水刚吸进嘴里,手臂已按肌肉记忆自动举手机到面前。 什么都没有,回复没有,回电没有。 睡眼惺忪的面孔蒙上一层寒冰,简直怒从心头起,但她有错在先,不敢说发作就发作。 “有新欢了?” “有就跟我说,不会怪你。” “还会送你祝福大礼包。” 门外爆出笑声,楼下的聚会已转移到楼上某间房。 她突然冒冷汗,意识到再亲密的关系,当拉开物理距离后,它都会显现薄弱的本质,让人不得不冷静思考,维持这段亲密关系的必要性。 “还活着没?” “再不回,以后都别回了。” “也别见面了。” 分手激将十八式用毕,依然音讯全无。 她开始反省自己做了哪些让人不开心的事,发现数量庞大,不胜枚举。 偏偏门外鬼哭狼嚎得比什么时间都凶。 绝对故意的,他们听力都胜普通人一筹,知道没有隔音设施,一条走廊上风吹草动都可能听见,更别说大吼大叫锅碗瓢盆一起响了。 其实更应该怀疑,房间刻意没有安装隔音设施,就是为了让他们“练听力”。 王含乐听见斜对面的门猛摔门框,翁翁震音让其他房门都共振了,她一跃而起,开门追出去,就见翻飞的睡衣袍角消失在楼梯拐弯处。 速度好快。 尽管只有一瞬,她还是看清了一具美丽的身体,少年的,四肢匀称,结实有力,皮肤白皙,四周的灯就在他下楼不久后全灭。 “嘻嘻。”走廊响起毛骨悚然的笑声。 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只听到背后有动静,还待回头,脚下就被人踹,她扑倒在地。 “碍事。”是那个脏辫女孩的声音。 冰冷硬材在地上她脸上划过,伴随着呼吸声,然后冰冷皮质手感的衣料摩擦上来。 “加入?” 王含乐听出来,是板寸头的声音,她伸手乱抓,趁机摸了一遍他身上的名堂,借力起身,溜回房门。 “人呢?” “跟上!Joe的人绑了没?” “好了!” “呜呜呜呜呜!”嘴被缠住的声音。 他们不知从哪间房钻出来,显然是蓄谋已久,每人都戴了夜视镜,穿着紧身衣,那衣服让他们年轻的身体像一尾尾鲨鱼,顺滑游过墙角。 没多久楼下响起两声刺耳的“砰砰”! 短暂静默后,窗外绿植里沙沙作响,有什么正在快速穿过。 “他往湖边跑了!” 人声划破黑夜,紧接着密集的“砰”声更是撕裂夜空。 王含乐再叁确认,不得不确定,这群熊孩子手里拿的是枪。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她已跑下楼,在大厅里踌躇,忽然微弱的翻动声从沙发后响起,一条“鱼”目不斜视走出来,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往楼上去。 借着落地窗透进来的光线,王含乐看清这人穿着开叉的长睡袍,一开开到底,衣袂翩翩,着内裤的长腿叁步并两步让他很快消失在人眼中。 难怪这么多人出动也没逮着人,光随便走路都很快,别说那些小孩热衷打赌他人原形了,她都好奇他原形是什么。 王含乐回到房间,再一次见到仙男的风姿。 “???”她关上门,无声询问坐在她房里沙发上的人。 “你这儿够大的,不介意我借个地吧?” “不管你的伴侣了?” “他们不会对普通人怎么样的?” 抢劫都干了,还不会怎样? 后一想,那帮熊孩子八成在他房间里设了埋伏,便道:“随便吧。” 打电话也费心神,王含乐以双手抱肩自怜自艾姿态躺上床,一点也不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尴尬,相反,有人在,还可以分走她焦虑的心神。 就是入侵者没有让主人好好休息的素养。 “咦,这种古老东西也有?” 她没回头。 “你是一代?” 手机灯光磨蹭打过去,沙发上的人提着一件皮衣,翻来覆去,又揉又捏,跟女红狂人似的。 “不是,我偷的。” “偷?”那方声音难掩讶异,“在哪偷的?偷的谁?” “越国,死了。” 沙发上沉默一会儿,“你也......被人甩了?” 床上没有传出回答,他就当默认了,把皮衣放回沙发扶手,来到床前,“要我陪你吗?” 王含乐抬了抬眼皮,就看到他姣好的面容,睫毛阴影流沙一样倾泻,锁骨也镀上一层诱人的灰,美好而又不至于孱弱,格格不入却偏安一隅的行为作风,怎么看都有某人年轻时的影子。 喉头动了动,“我居然忘了,被人抛下是这种滋味。” “嗯?”少年疑惑,然后就被床上成熟的女人扯上床头,与她并排坐,她语带激动地:“来,告诉我,被抛下这半个月你是怎么过的?” 他觉得眼前人不对,那瞪得大大的眼睛,快裂到耳根的嘴角,怎么看都不是失恋互助治疗,分明从他失恋中提取快感还差不多! 这时其他人回到别墅的动静他们同时觉察到了,她推搡了他一把,差点把人推到床下摔个四仰八叉。 “遇到挫折你得起来战斗,而不是随波逐流!” 他像受到惊吓,拉开窗,准备从二楼跳下去,临跳时对房间主人说:“能帮我把装备拿出来吗?等天亮,拿到就丢窗台下,我会找机会——”话没说完,蹲在窗台上的身体僵住,又听“砰”地一声,身体弹下窗台,倒在地上没动了。 “在上面!我打中他了!” “艹!”王含乐从骤变中起身。 这群人根本不是熊,是魔鬼! 飞快拉出床下的箱子,掏出圆圈物放门前,用一根绳做绊绳,一头连接陷阱,一头连接门把手。 刚拉好引绳,门被冲开,根本没想到房间里还会有反抗,只听“嗡嗡”如蜂窝炸开的声音,四下变得静谧。 几束手电筒光打过来。 “别过去。” 被陷阱绞住脚的人身材高大已如成年人壮实,他身后走出一个比他小一号但依然壮实如小山的男孩,在沙发上当着小麦的面维护同类的是他,现在要击杀同类的也是他! 他伸手制止后面上来的同伴。 “阿京,你抬下脚。” 肌肉男慢慢抬起脚。 大家看清楚他脚上提起了一大团“毛丛”。 王含乐也惊讶地看到,陷阱居然没碎了他的脚肉,但很快明白原因。 “My god!幸好我穿了鱼皮。”肌肉男孩用手肘去触碰那一大团的边缘,咻咻几下,残存的弹力让竹片抽打上他健壮手臂,像卷笔刀眼看就能削掉那臂膀一层肉,却因为皮衣的阻挡,臂膀安然无恙,连衣服都没破。 肌肉男连连咒骂,他身后那个男孩压抑着愤怒看向房内的人,“谁干的?” 陷阱始作俑者神情恍然。 她突然明白,设计者设计的这个陷阱,用心太过微妙,能让大部分人吃到苦头,功能又止步于此,让使用者嚣张不了多久,说是陷阱,不如说是逃命工具,玩具,送人的礼物,出于讨人欢心的目的而存在。 这个人就是她。 “我。” 那领头人风范的男孩闻言,对后面人说:“去把电闸拉起来。” 灯亮,王含乐看到门口集合了一群人,但没人敢进房内。 “你坏规矩了,我不得不请你出去。” 没想到半大小子一脸严肃冲她下达命令,王含乐感到好笑:“坏什么规矩?你们都用枪了,我用点小小的陷阱,放自己房间,有问题?” “我们的枪使用橡皮子弹,中弹后我们会很快恢复,而你的东西——”头领视线在同伴脚上扫过,又迅速移开,“却要让人半身不遂。” 王含乐回头,果然见中弹倒地上的人捂着胸口,已经坐起,无言地看着她。 她坏了这里的规矩。 “能告诉我你们今晚的行为是在做什么吗?”她平静发问。 “射击训练。”男孩面不改色。 腾地,一团火燃烧在她心中,手指向身后坐在地上的人,他敞开的胸口已经乌青大片,上半身已经面目全非——橡胶子弹的造成的,“你们的训练是霸凌同类?谁是你们教官?” 问到教官,男孩眼里迸出火花,“咩姐不在,我就是教官,射击训练总要有一个目标,不是吗?” “目标同意他是目标?” “当你突遇敌人,你有机会跟他互相确认目标?突袭就是训练的一部分,没有受过训练,平日里就该多跟人交流,而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自以为是。” 王含乐几次张口,都没说出话,让对方有得最佳辩手的自信。 “我也要问你,你以什么立场留在这里?” “你是咩姐什么人,咩姐知道你这么危险吗?” “艹,倒霉,遇到男婊了。”王含乐低咒。 他们最壮的肌肉男阿京,就像棉花糖被人拽住两块大胸,发出女人一样的尖叫,下一刻就呈肉山倒向后面,让身后人像多米诺骨牌纷纷跌出门框。 门在他们面前摔上,却被挡回来。 “你要跟我们所有人为敌?”头领说这话时,视线打量王含乐的石膏腿,暗示,动起手来,吃亏的是谁。 王含乐听到背后窸窸窣窣的整理声和起身动静。 “你确实坏了规矩,该从这儿出去。”男孩从她身边擦过。 电话 躺在床上,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倒不是因为那帮熊孩子给她下达所谓的驱逐令,天亮前必须离开。 一边揩眼角一边噼里啪啦打字,也不管遣词造句,心里想什么一股脑儿发过去。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来了。 有人诈尸的一排字亮起:你现在的地址是哪里? 要知道,只要没她在床上搞事,对面那人绝不会超过十二点不睡觉。 他年轻时是会熬夜搓黑火药,但这不而立之年瞌睡反弹了么。 现在是凌晨两点。更多泼泼小说Q群6`35,48/0久40 “你床上有人?不然为什么没睡你的美容觉?” “没人,你在哪里?” 她顿时又哭又笑,“不用你赶过来,我就觉得难受,想跟你说说话。” 那边等了会儿,发信息过来:“你说对了一点,东方人在当时是会受到歧视,因为长得瘦小,弱肉强食的环境下会吃亏,但我还好。” “为什么你还好?” “我会躲避。” 而不是像那个叫Joe的男孩,明明成了靶子,还要破罐子破摔,做更加出格的事惹人注目。 因为跟她对话的这个人,本性是情感内流的平和之人。 也不知她什么运气,能在那么多摇头摆尾搔首弄姿的大流下面,捉住伪装成石头的他。 “为什么之前不回信息?” 他却回答:“我已经问了两遍,你也没有回答,现在是第三遍——你在哪里?” 芯片不是有她的定位信息吗?她嘀咕。 恐怕不是让她回答地址那么简单。 忖度间,她没说话,又有信息发过来,开始变得频繁,好像那边忍了很久,终于控制不住:“约定好的,你去任何地方,都要跟我说,你记得吗?” “为什么要故意失信?你的承诺没有价值?” “你在报复我吗?报复我离开你去支边,也是三个月。” 她给一番灵魂拷问打得措手不及,点开手机日历,确认了时间,真走了三个月啊原来已经坚持了三个月没联系他,刚好去年车祸之前,他也走了三个月,没有联系过她。 果断地视频通话发过去,那边一秒就接起,谢天谢地这代表他还愿意听她解释。 她是趴伏着露出脸到胸一截故作讨好姿态开的视频,不想那边接起,却是一片静物,她就没崩住姿态,横眉倒插怒道:“你脸去哪了!?” “等等。”那边声音时远时近,调整得很不熟练,看得出很少跟人视频。 “你瘦了。”天花板终于变成倚在床头一手拿手机一手揽被子在膝盖的人,她低呼,“怎么不好好吃东西?” 对于她装傻的反应,那边人一点也不惊讶,没回答她,只平静看着视频,渐渐出神。 她大大方方任他看,注意到他脸色越来越阴郁。 “我不是故意的。”她开始解释,“我给你留了字条,以为你看到了,知道我出去历练,不然你就会给我打电话了,不是吗?” 他深深地呼入一口气,“字条,就四个字。我能看出什么?” 她哑口无言,回想起来,自己好像确实离开得草率了。 其实何止是草率,在爱慕她男人的女人眼里,恐怕是暴殄天物,丧尽天良。 “你知道我当时的感受吗?你知道这三个月来我的感受?” “不、不是很清楚。” 嘴脸扯出讥讽的笑,他垂下眼帘,“那让我来告诉你。” 复工的第一天,他赶进度的同时,却仍然抑制不住分心,分心去挂念一个人呆家里可能会无聊的人。 而他回到住处,迎接他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和冰箱上的便签。 外出,勿念。 ——就这四个字。 他做错了什么? 他不断回想,脑中盘旋着一周以来的相处情形,可以确定的是,她是心甘情愿的。 她在报复吗?报复他曾经也说走就走。 获得新生的人会变得和从前不一样,甚至有可能前后判若两人,但他知道,她还是她,不过本性如同水下暗礁,在快速地浮出水面。 她要出去到处看看,弥补以往错过的经历。 他才没有发任何信息给她,没有去打扰她。但从前漠视她感情与情绪的苦果,就在心底生根发芽。 折叠桌上,连相机都没拿走,给人她很快就会回来的错觉。 房间里每个角落都充斥着她的气息,到处都是她留下的痕迹,闭上眼,她黏缠的声音还在耳边。 床上,他从后面进入她,做到她常常趴伏睡过去,丰腴的裸背正中一条内凹长脊线,延伸到臀部,乳房像磨盘溢出裸背两侧,百看不厌的画面,唾手可触摸,却烟消云散。 房间架起的实时追踪系统,靠芯片编号连接信号去获取她的移动轨迹,却发现她越走越远,归来之日遥遥无期。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心无斗志,度日如年,最后事实摊在他眼前,她可以轻而易举抛下他,他却只能在原地停留,难以自拔。 “我从后面插你,到后面你常常会睡过去,你的背很美,就像和我的床天生是一体,我看见我的床,就想起你趴上面,你的胸,你的屁股,你的手” “打住打住!”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你总得给曾经打算独身一辈子的人一些缓冲时间,让她改变改变心路历程吧?” “你在报复我。” “我没有!” “你有,你不知道而已,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们可以在一起。” “你没完了是吧?”说完这句,她快速解开睡衣扣子,重新趴回去。 对面的视频画面就被深而长的沟占据。 他闭嘴了。 她看见他调整了坐姿,手指靠近—— 她乖顺地等待他发出指令。 屏幕却黑了。 他关闭了通话。??? 怔愣间,门外传来声音—— “傻女,他们在偷看!” 房门紧闭,外面喧哗又起。 坐在床上的人眨眨眼睛,拿起手机。 她其实很累了,从摔下来到逃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走的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可是,就是破事缠身。 是惩罚她没年轻人精力还要出来闯荡吧。 她不敢睡去,也无法睡去,外面越演越烈,之前是上半场,那现在就是下半场。 虽然别墅独占孤岛,但并不是在海上,方圆里还是有人的。真当别人会以为枪战是你家放鞭炮吗?大半夜是死人了才放鞭炮吧。 也不排除是听力敏锐想太多的关系。 你有什么立场留下来——这句话一直盘旋在她脑海,让她憋气。 “什么人和你在一起?” 亮起的手机屏幕照亮她的脸,黑夜里唯一近身的亮光,她一下子撅住。 “上班公司的小同事。” “工作内容是什么?” “高空作业防护措施和用具管理,怎么了?” 有一会儿没回话。 她拍脑袋,快速按字:“晚上有个小孩拿了我手机用,可能有安装什么程式,会毁坏手机的资料信息吗?” “不会。” “那就行。” “手机不要拿给别人用。” 刚才突然挂断,就是担心被偷窥?美色当前,他警戒心依然强健,这就是她自叹弗如不得不出来历练的根源。 “不好意思,被你侵犯隐私侵犯习惯了,失去警惕了。” “我想看的不在手机里,在你心里。” 她倏然清醒,边脱掉睡衣,边点开视频邀请。 贼心不死。 “衣服穿上。” “不。” 白花花的乳肉交叠成沟,侧躺缘故,手臂挤压,刚好挡住顶端乳晕。 摄像头不远不近,照在沟上。 房间灯光是柔和的黄色,但这一周里两眼一闭,五颜六色都不关她的事,只有到此时,她才庆幸。 两人这种灯色下办事的次数最多。 她不听话,他要么拉黑她,要么陪她继续。 “远一点,让我看到你的脸。” 她半闭眼的面容出现在视频里,生气勃勃的脸变得没有生气,是“我虐了社会社会虐了我”的糟糕。 观看的人却没多大感觉,甚至还有点宽慰,因为他知道,她自找的。 那边端详半晌,估摸着手电筒照射瞳孔,瞳孔主人会不会有反应。 都这模样了,还想着和他电爱。 “手拿开你房里是不是还有别人?” 夜深,正是五感敏锐时,不能怪他还能察觉她房间背景中混入别的。 “嗯,十多个,男的女的都有,很激烈。” 深色的乳尖在凉凉空气中也懒得抬头,还维持着被内衣崩住的扁平。 “好可爱,好想舔。” “你在跟谁说话?” “你,我在替你说话。” “谢谢,不过我自己可以说话,先把裤子脱掉。” 镜头往下,圆润的手指擦过蓓蕾,撩向更加紧实的腹部,就在转下坡路的那瞬间,蓓蕾开了,顶端盛放,镜头给了清清楚楚的一眼,就不再流连,按照命令往下,让纳入盛开蓓蕾的眼都转换不过视线,条件反射将手机拿近了看。 放在裤腰上的手顿住,“能不能不要脱?” “要脱。”用的好久没听过的坚决语气。 她乐滋滋地撑起身,把手机放一边。 “单手脱,我要看过程。” 她愣了愣,又拿起手机,躺回去,抬腿踢掉一根裤管。 “好了。” “你当应聘小蛮的马戏团吗?” 指的她的行为像搞杂耍的,或者是小丑。 镜头往石膏上晃荡过去了一下,立即又移向含着一只手形状的内裤部位。 “什么?那死猴子真辍学去当猴大王了?怎么管的?书念哪一级了?” 对面人忍不住搓眼角,就不该跟她说节外生枝的话,距离远真的拿她没办法! “能不加个‘死’字吗?镜头倒回去。” 移回胸。 “往下。” 内裤。 “” 她伸长脖子望手机,觑见对面脸色不对,有关闭通话的征兆,镜头这才乖乖移到包裹成木乃伊的右腿。 “可以说了吗?” 肯接她的电话,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目的——了解她身体这次具体损伤程度。 “就半空中摔下来,已经出院了。” “多高?” “两三层楼吧,再高我就不敢上了,非常有先见之明。” 屏幕里英俊的男人捧场笑了,“昨天摔下来,今天就可以出院,你又在拿身体做实验。”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你以为我想吗?我他妈还不是为了” “为了什么?” “到底做不做?” “不做。” “哟呵,你还跟我犟上了?我告诉你,今天是最后的机会,你好好考虑,别急着回答,我倒数十下,不做以后也别想做了,十、九、八、七” 数到“三”时,清晰的警报声让手机上两副面孔都愣住。 她奔到窗边往外望,嘴上念“自作孽不可活”,猜测的是枪战引来了警察,或者是抢劫的事被警方侦破了,不想被牵连的她,抱的是跳窗的打算,正好把石膏给摔碎。 一眼就望到门前停的红蓝爆闪灯警车,几名身穿制服的人立在别墅门口,让王含乐石膏没碎梦先碎——跳下去只能正好被警车带走,想想看,深更半夜临检跳窗的人,不正是扫黄打非重点整治人群么。 奇怪的是警察并没有破门抓人的意思,有名制服人员从别墅内走出来,没走几步,突然转头,看过来的方位正好是王含乐所在的窗户。 四下里还是黑的,他怎么可能知道窗边有人? 因为他不是普通人。 那警员已钻入车后座,警车在黑夜中闪着红蓝光扬长而去,王含乐没看清楚他的脸,但已知道他是谁。 玩伴 “你们手到底伸了有多长?” 麦肤女人被推撞到墙上,抬起的脸恼羞成怒,却并没有还手,她将双手背于背后,竭力控制住身体反应。 王含乐觉得自己像小学三年级在厕所霸凌同学的太妹。 事实上她确实是。 “警察都有你们的人,你和韩宗麒这些年在做什么?还有多少人被你们输送进去?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一根指头抵着王含乐胸口,阻止她再靠近。 “不管他们是去当警察还是当艺人,还是给人当宠物,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没人强迫他们。” “当警察怎么了?要是我跟你说,在你想都想不到的地方,韩宗麒也送了人进去,你会做什么?去找他吗?他巴不得你落他手上,好捏住你的人。” 王含乐的人,不言而喻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 ,只有一个。 她翻了个白眼,伸手表示:你继续。 小麦将破碎的衣领一把扯下,露出丰满胸口,布条在她手中缠绕,王含乐突然发现眼前人的手指骨非常具有力量,有力到能把布条崩成凶器当场勒断人脖子,而打着石膏的自己,肯定是避闪不及逃跑也来不及的。 还曾将她当做阿车王含乐觉得自己也是难得幼稚。 “你和韩宗麒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王含乐拍拍小麦面孔,自认为充满安抚和慈爱。 “那是我知道你们吃过很多苦,故意让着你们,但你看看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做了什么?”小麦打断她,脑袋往后缩,毫不掩饰抗拒,瞪圆的妩媚眼睛盛满怒意,“在你们眼中,我们就不配有自己的选择吗?警察,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去做?法官,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去做?你们可以制造武器,卖给战区国家,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当警察,为什么就不能从政?” 王含乐愣住,“他并没有他只是在医药公司做技术顾问” “他没做,他的家族,他培养的人做了!你们别想择干净!医药公司医药公司,谁说医药公司就不能制造武器?” “原来你是激进派啊。” 小麦皱眉,“你在说什么?” “他其实是保守派的,看着激进而已,日白羊,月摩羯,有人帮我调查过。”她不由自主尴尬耸肩。 记得那对闺蜜花想3p他,把他打听得清清楚楚,还嫌不够死缠着她撬话,明明连她不知道的她们都知道,她当时气得手都在抖,直想说这么麻烦干什么,把人弄晕给她们送床上得了——幸好靠残念强行忍下来没有说,因为她有冲动之下就要履诺的毛病,还不达目的不罢休,然后她现在就可能就已经死了,哭死的。 “研发生化武器,何必跑来这个国家,审查那么严,稍不注意就一辈子出不了国,自由的美利坚合众国当个双休科学家不香吗?” “你们可以当警察,可是,以那孩子的年龄,他是正规流程进入吗?你能说你们没作弊,有考虑过这些孩子的生理和心理的稳定性是否符合当前职业?” “你们急冲冲把人送进各个领域,教授他们以外表特长来应付所遇到的困难,我有理由怀疑一件事。” 小麦的眼睛眨了一下,额头滑下一滴汗水,首次没有义愤反驳,因为这个好像突然变聪明的女人所说的话—— “我怀疑你和韩宗麒接手了陈太太的生意。” 看来他们对同类宽容这一特性放之四海而皆准,王含乐已经做好小麦会扑上来灭口的反击准备了,也意识到在别人的地盘上揭穿他人,可以罗列进“找死大全”。 但小麦就像给人抽了筋骨耷下身躯,疲惫地告诉她,“至少我们是自由选择,不需要别人为我们负责,也不需要你的劝告,享受你的幸运吧,少管闲事,没有杂交种有你一样安全到老死的福气。” 人走了后,房间恢复安静,王含乐拿起手机,语音通话中的人头像是个卡通动物,介于猫和熊之间。 “擦,不愧是你。”刚加上男人的账号,她看一眼后就捂住眼睛。 “怎么了?” “我曾想象过你的社交账号头像会是什么,有肌肉男,金属风,性冷淡风,风景图,还有至尊装逼纯色图,但我怎么都没想到,你幼稚到这种地步。” 挺着苍天大树老年人专用头像,神气活现地打了一大段奚落文字过去。 浣熊头像便没再回复她。 “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她居然嫌我多管闲事!”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冲着手机咆哮,好像得罪她的是手机上和她一直保持语音通话状态的人似的。 静默的浣熊便“说话”了,疲倦的男中音响起:“她说的是事实,森林里猎食性动物狩猎时,都会先隐藏身形,树林后,草丛中,树上,水下,战场看上去非常平静,于是跑来一只动物,不仅不隐藏行踪,还悠闲地把战场当做花园散步,草丛吃草,河边喝水,看上去不怕任何动物,没有任何天敌,但它一直玩,没有节制,隐藏在暗中的动物渐渐明白了,那是一只梅花鹿。”. “你就是那只梅花鹿,你知道我惊讶的是什么吗?藏在暗中的动物还提醒你,让你离开战场。” 动物怎么明白梅花鹿是梅花鹿,他没说,但猜得出——有动物尝新鲜野鹿刺生了。 她转动一夜未睡的脖子,不无骄傲,“说明我人缘不算太差。” 反正就是听不懂他讽刺她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 呼!窗帘拉上,她倒回大床。 “陪了我一夜,是等着我脱光衣服吗?” “你先睡觉,睡醒了,我们再谈。” “先拿出我那只黑色的箱子。” “什么黑箱子?我可没拿。” “打开第二层,有个电子手轮,看到了吗?” “看到了。” “接下来我告诉你怎么做,仔细听。” 别墅的人工湖畔有一片芦苇地,傍晚,鬼鬼祟祟的身影提着黑色的工具箱,打着手电筒一脚深一脚浅踩着软土走进芦苇地。 “抱歉啊,亲爱的,一觉睡到现在,马上就要天黑了,我觉得距离够远了,可以动手了吗?” 那边没说话,她才注意到视频中的人正在看她背后。 她背后是茫茫金色海洋,在夕阳中随晚风飘摇,四下都是呼呼风声和沙沙飘摇声。 “芦苇荡,漂亮吧?”她把镜头对准风景,自己面向湖对面的别墅,默默算着时间。 几分钟后,别墅就像沉下去的陨石,笼罩灰影,夕阳还在,暂时还能视物,起初看不出异常,但能注意到门口小路上的路灯全熄灭了,紧接着,平日里这个时间点应该灯火通明的训练馆死气沉沉,没有透出一点亮光。 人工湖像腰带蜿蜒出几个坞,岸边有几栋别墅,也跟着没有亮灯。 远远听到喧哗声,是突然断电造成的恐慌。 “成了!”她开心得手舞足蹈。 手机画面抖了抖,那边声音传出来:“还是不够远,你的手机差点出问题。” “这叫啥?哦,emp,可真厉害,叫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偷窥!”手机摄像头往失去电力的建筑方向移动,“看看咱们的劳动成果。” 视频那边的人看那些“陨石建筑”的过程,有被引领参观旅游古堡的节奏。 “哎呀。”她突然叫唤。 “怎么了?” “跟你说的一样,满屋子灯泡都报废,现在没一扇窗有灯光。” “然后?” “我房间肯定也瞎灯熄火的,脱了衣服你也看不见啊。” “我也不是很急。” 他带有玩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笑的声音穿透耳膜,令她全身酥软,展臂伸了个懒腰,将视频里的他举高高,左手拍打右手,“啊,有蚊子。” 不停地拍打声,忽然之间迫在眉睫的问题变成了蚊虫侵扰。 视频里的他跟着躲避蚊虫的身躯缩回芦苇地,忍不住问:“你怎么不拿走医药包?” 话刚落音,一瓶驱蚊水出在镜头中。 “当当当,看看这是什么。” 驱蚊水像空气清新剂喷洒四周,过了会儿,两盒三明治又出现在镜头中,紧接着是水壶,对,不是水杯,是那种建筑工地工人爱用的大水壶。 “想吃吗?”三明治在他面前晃动。 他一脸“我明白了”,“怪不得你出发会晚。” “不吃吗?”屏幕中的她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含糊道:“那我帮你吃。” 她有恃无恐坐在芦苇地里,屁股下还垫了野餐布,啃着三明治,不得不说她准备周全,对于玩乐享受,有独特见地。 他在她手机上,手机被她握于手中,手掌放在胸口,就那样一高一矮看着远方乱成一团,他听不到那么远的声音,隔着屏幕只看到满屏飘絮,全世界只听得到她不停地嗤笑,得意又得意,听她笑的节奏,都知道远处正上演怎样一场兵荒马乱荒腔走板的戏。 他想提醒她,乐极会生悲,该跑路了,这势必很搅兴吧?便什么也没劝阻,放任她恶作剧。 他在现场,也差不多,应该比她更甚,道德会谴责,但身心会愉悦,宁愿承受责难,也一定要看到银河在全无人造灯火的纯净夜空闪亮,这种感觉,叫什么? “我们在一起会很快乐。”他感慨。 手机镜头转动调整方位,她背光的脸歪歪斜斜。 “以前不够快乐吗?” “嗯,时间不够长,要试试长久地在一起。”他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肉眼可见地,和某一个人在一起,会有多快乐,而且能笃定那快乐还会加倍,时间越长,倍数越大。 “乐乐,回来我身边。” “一年到期是什么时间?” 没头没尾的一句,他却迅速回答—— “明年5月22。” “那我明年5月22号回来。” ňPó18.cóм 抚慰 弄出动静不小的电力电子设备停摆事故,并没有让王含乐遭到报复。 但别墅里每一个人看她的眼光都变了,那目光带着愤怒,谴责,也带有惧怕,这惧怕里是小麦的命令,还是受她背后那个人的庇荫,她决定及时行乐,不去纠结,反正再也没人当面指着她鼻子要驱逐她出去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纵意而不付代价,是快乐的真谛之一。 不过也就一次,大部分时间,她还是吊儿郎当状态,借着腿伤,躺大床房里吃吃喝喝给劳碌奔波三个月的自己放假。 放假归放假,有些事一旦挑起,就不能放假。 “做不做?” “上班。” “” “肯下班了?我一天没吃东西在等你,好饿啊,赶紧做了我要去吃东西。” “你可以先吃了再回来做。” “不行,做了再吃,免得心欠欠吃不尽兴你脱衣服做什么,现在很热吗?”本圕徕垍玗ΗаíㄒаňGSんùщù(嗨棠圕箼).CoM “你只想一个人做?那要我做什么?” “你说话啊,我听你的声音听你的声音,看你的脸就够了啊!你别脱!不要站着脱!去床上!你公狗尿尿吗!” “为什么要用消毒纸巾擦手,你变态附体吗?” 视频变黑,只剩她的脸在上面,变相堵她嘴。 衣服还没脱的她傻住,很快就反应过来,对面人正看着她,要她自由发挥? 从床上坐起来,双腿垂外面,慢慢解开纽扣,解的过程她一只手高举手机,标准的自拍模式。 睡衣褪下后,还有穿着情趣内衣的身体,纵横交错的内衣带,将胸部崩得亭亭玉立,也令手机里发出一声笑:“绑了很久吧?” “可不嘛,还没法吃东西,吃了肚子会凸。”偏着头的女人做妩媚状,仔细看,还能看得出她化了淡妆,几个月时间,头发已是及肩长度,离“帷幕”还差得远,不过已能修饰纤长的脖子。 她曾说过脖子长身姿再出问题,很容易表里如一一起猥琐,于是时常故作仪态,凹端庄造型,明明丰满肉感,却当自己纤瘦单薄,那一打开,就不是风姿傲骨,而是白花花的鱼腹颤动,引得人浮想联翩,这幅身躯骑上去可得多抗压多绵实 “上午想吃打卤面,到了中午想吃冰镇西瓜,附近有家甜品店的榴莲千层也好好吃,还想吃牛排,现在想吃日料,你再不回来我就准备去吃烧烤。” 一脸冷若冰霜的女人鼠来宝似的诉说着自己的食欲。 “手机往左边一点。” 她照做了,手往后撑住床,由于一只手撑,没坚持一会儿就倒在床上,干脆托腮侧躺。 举高的手机能照到所有关键部位,黑色的布片衬托白皙的肌肤,色差诱惑百试百灵,她也看到影像中的自己,暗暗惊讶,下半身稍稍夹腿遮挡探出来透气的黑森林。 明明修理过,但架不住镂空的布料什么都遮不住呢。 “我也想要小麦肤色。” “纯白有什么好看?一家人白你一个就够了,而且你的白才是独一无二的,又有血色,又有层次,不会让人觉得你是吸血鬼。” “啊!想要!想要!”胴体在大床上翻滚,那边始终没说话,但她能听到时不时的抽气声和啪啪的水泽声,明明是她想体验,却成了刺激物,让人捷足先登了。 不过丝毫没有怨言,她被那些细碎的声音弄到脸红,红到脖子,渐渐地胸口也红了大片,滚来滚去,借此夹紧腿根,两条腿又互相摩挲,仿佛有人拿着细毛笔轻刷她的敏感带,那毛刷无处不在,轻飘飘地捕捉不到,不得不伸手自己抓揉,这个时候就念及那副紧压她的身躯的好了,能将每寸躁动的皮肤禁锢,那手能将每处不安分的体内都安抚。 “好想你啊。” “有多想?” “想夹死你想要吸干你积累了那么久,一定又浓又稠” 那边本来在笑的人,就不说话了。 “乐乐,我好爱你。” 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变成纾解后的轻快,移开摄像头上的遮挡物,却看见屏幕中女人匆匆忙忙披上睡衣。 “上星期在旧城区大型商超附近,再次发生摩托车抢劫行人事件,这已经是四个月内第五宗同类型抢劫案,至今已经造成三名市民受伤,损失财物近百万。” “警方高度重视案件,就这五宗案件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警方设立悬赏共计七十万,呼吁市民提供可靠线索。” “新闻说的真的?抓到人真有七十万?” 路边夜宵摊,女人和大男孩坐在矮凳子上,手里拿着手机播报新闻。 在他们不远处,有一座ATM,背后24小时大型商超的巨型招牌正发光闪亮。 “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单纯为赏金来的。” “那你认为还为什么?” “你叫阿祖,英文名Joe,他叫乔家俊,大家叫你俩小乔大乔,老把你俩搁一块儿比较,于是你俩互相不对付,现在你想要抢他功劳。” 大男孩没有否认,“那你呢?为什么要出来?喜欢管闲事?我听见你和咩姐吵架了。” “因为我是你目前唯一的朋友。”她面带慈爱的微笑,心里想的是,回头一定要想办法安装隔音设备,不然没法视频了。正他妈要伸手指享受呢,给人打断,现在下面都还空虚。 “好吧,来接乔家俊的警车你看到了吧?说明警察已经有线索了,抓到人就是这几晚的事,我们只要跟着乔家俊就可以了。” 正说着,就看见一名夜跑人士路过,夜跑很常见,可这位哥们身材修长,没有一丝赘肉,膝盖上有专业护膝,一下子就夺走人眼球。 “全世界都快知道他是警察了,这就是那傻逼的搭档,普通人。” 阿祖说这话时,夜跑男的目光扫到他们身上,在王含乐身上停驻得久一点,又若无其事移开。 “幸好你还不够漂亮,换了是咩姐来,已经跑来搭讪了。” “我谢谢你吼。” “你也有你的味道,熟女的味道,多笑笑,别板着脸和老穿T恤,穿点成熟的衣服。” “以为长得帅就可以肆无忌惮讲话,这是一种错觉,现实是,我所知道的比你帅的人,还在朝九晚五上班,孩子。” “是那个一代?” “韩宗麒。” “不可能,他不守时出了名的。”阿祖想也不想否认后又问:“韩哥看样子今年要驻扎北方了,怎么不去陪他?” “你想多了,我和你韩哥不熟,他驻扎北方什么意思?” “不熟还问。”阿祖继续借手机给王含乐,让她搜索韩宗麒的新闻。 “你带了手机为什么不用?” “在运行别的程序。” 阿祖瞥到桌上那部手机天线部位插了个锡箔纸做的小喇叭花。 “谁啊?给你做这种小玩意儿。” 王含乐瞥到对面人年轻的脸上一片暧昧,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是信号增大器,我自己做的,年纪轻轻,多学点有用的,别成天到晚满脑子风花雪月。” 直接把对面秒杀,她低头继续刷手机。 韩宗麒新剧延期。 韩宗麒酒店夜会女星。 韩宗麒扎根北方拜师学艺。 韩宗麒想做北方女婿。 韩宗麒代言女婿车xx。 韩宗麒脚的诱惑。 “什么鬼?”地铁,爷爷,看手机,看了半天,才看懂韩宗麒最近戴脚链了。 “麦艾斯!”她扔开手机。 “靠,我的手机!” ňPó18.cóм 问题 男人急速往小道上冲,跑得像博尔特。 但有一道气势汹汹的身影在他前面四掌落地跳跃式前进。 “乔家俊!” 男人的吼声让那道身影半空扑跃的动作迟疑了,但已收不住势,落下时,厂房小路上的摩托车已被他雄壮身躯撞入乱草堆,摩托车轮胎横在地面打转,车上的人已经伏着一动不动。 他双眼通红,想也不想扑上那具人体,爪子大力翻动猎物的下颌。 咔。 爪子顿住。 项圈套牢在他脖子上,钢的。 他被拽离猎物,拽进乱草堆里,项圈一头绑在电线杆上,他的同事——身材修长的男人这才走出去,给地上的逃犯戴手铐。 “那那是什么?”天太黑看不清扑倒自己的物体,但那凶猛力道,让抢劫犯吓得魂不附体,牙齿上下打架。 待到高个男人将他拎起,发现他裤裆在滴水,忍不住咒骂。 车灯从后打来。 咒骂立即停止,他清清嗓子,扬声道:“逮着了,这儿!” “怎么是这个方向?我就说追着追着就不见了。” “还是小高有办法。” 扮诱饵的同事来了,其他埋伏的警察陆陆续续出现,他们将“功臣”——高个男人围在中间,夸赞了一番,扭搡抢劫犯上警车,然后相继离开郊区的乡间小道。 至始至终他们都没发现队伍里少了一名警察。 “就走了?不管大乔了?” 不远处草堆里的人,目瞪口呆看着道路上的人群散去,没人回答她。本圕徕垍玗ΗаíㄒаňGSんùщù(嗨棠圕箼).CoM 王含乐转头就见陷在黑暗中的阿祖看不清表情,只能看见他胸膛微微起伏,脸朝向草堆电线杆方向。 王含乐嗅到不适合开口说话的压抑气味。 但散发这个气味的人打破沉默,“他一直不愿意其他人跟着他出去执勤。” “警察局的车经常半夜来接他,好像很多案子非他不可。” “我以前也有过疑问,为什么老是半夜接人,但他不可一世,回来后总特别神气,尾巴能翘成第二根大鸟,大家都崇拜他,把他当半个偶像。” 阿祖边说边拨开草丛,坚定地往电线杆方向走去。 “你们完全的偶像是谁?” “韩哥。” “道德沦丧。” 电线杆上的铁链上有锁,这么短时间内锁得如此牢固,一看就是经常锁地上蹲着的兽人。 “要用液压剪。”见阿祖用手去拽链子,她提醒道,“省省力吧,免得伤到”“手”还没说出来,就看到铁链在变形。 看着斯斯文文的小乔,却蕴含着大力,那地上的人怎么会解不开? “等等!”她上前劝阻。 “等不了!”阿祖执意拉拽那根铁链,对着电线杆又踹又拔,像给传染了狂犬病,和地上人一样有失控倾向。 铁链锁着的人出人意外很安静蹲在电线杆旁,和他之前领头风范仿若两人,像被丢弃的宠物,等待主人回心转意。 “等等吧,人会回来解链子的,你事先解开,会以为你造反,还不如待会儿人来了偷袭,拖深林子里揍他一顿。” “不不可以。”地上蹲着的兽人抬起他毛发斑斓的面孔。 “他在我才可以当警察。” “乔家俊,你就不该当警察,你这叫警察吗?你给人当的警犬还差不多!” “警犬又如何,至少给了我希望。” 阿祖还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可能是想到陪伴富婆的自己也被唤作小狼狗,是没资格说人家警犬的。 “脑子还清醒?”王含乐举起手电筒照射地面人的瞳孔,还有反应,她便掏出随身带的针剂。 “这是什么?” “抑制剂,逮住他,别让他咬我。” 王含乐只是开个玩笑,她喜欢在严肃时开点没啥大问题的玩笑,但阿祖马上从背后将人用“锁”的方式勒得死死的,几乎是把自己的所有重量加到下面人身上,下面人却不明状况地眨着眼睛,还被身上的阵势搞得发憷。 一针打完后,王含乐问:“你们不知道抑制剂是什么?” “听过,不常见。” 蹲地上人小声补充:“我一直以为是吞服的药品。” “妈的。”她骂,“韩宗麒枉为人父。” 不会带孩子的人表现,小孩基础知识缺失。 王含乐就不一样了,乔家俊褪毛的同时人也睡过去,按理说她这看热闹的也该走人了,她也确实走人了,走前也让阿祖留在远处守候,还给他们都喷了驱蚊水外加殷殷叮嘱,然后转身躲在更远处。 她看见阿祖不停用手抹脸,不知是擦汗还是擦别的,几次都要冲动上去,又往王含乐所在方向看,看了回头就蹲下继续守候。 敏锐的觉察力,强大的共情能力,王含乐活生生见识到了。 早晨回去后,她躺在床上,这才想起理手机里的人。 长时间进行的语音通话,已让手机滚烫。 叩叩话筒的位置,“还在听吗?” 那边没有回答,他白天还有工作,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休息。 不过,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又把她抛到一边。 她忽然觉得这种小情侣的通话游戏也没有多有趣。 抵挡不住强大的睡意,她守着手机沉沉睡去。 这一睡就是一个白天,傍晚被一阵香气弄醒。 打开房门,门口放着大捧扎好的鲜花。 当王含乐抱起那捧鲜花,走廊上有房间门轻轻合拢。 极少收到花,或者说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收到过人家专门送给她的花,年轻时可能因为不甘心,她自己有去搞过花送给自己,不是很确定,记不太清了。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熟悉的模式,熟悉的行为。 窥探,房门口的礼物。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杨碟为何回心转意? 手机语音通话已在她入睡时关闭,他工作时极难接电话。 王含乐是给按直觉行事的人,较少从理性上回顾过去,相应反省也几乎没有。 但生死之际,就由不得她了,过往走马灯在眼前过了一遍,再加上在“玻璃棺材”里没法动,那是她人生反省得最彻底的时间。 后来就似乎好了伤疤忘了痛。 还记得她都快死了,他还坐在棺材旁削苹果,握住她的手,掉了几滴眼泪,她心里想的是,鳄鱼的眼泪。 那时的旁观抽离仿佛发生在昨天,但一夕之间,他就对她充满占有欲,像个普通男人对待他的爱人,并且非她不可,抱着她,跟她央求了一夜,给予她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誓言。 事后她有一段失落期,失落于自己不能再对曾经叁番五次让她尝教训的人,竖起坚硬的墙。 没有墙,这意味着要是对方狠狠一记蜇来,她又是全部软体去承受。 现在看来,对方还欠她一个解释。 再等到杨碟主动联系,她已收到连续一周的花。 “对不起,追赶进度,这周我都睡在实验室,不方便拿手机。” 镜头调整出来,杨碟看到满屏的五颜六色充斥房间,错愕道:“你很喜欢花?” “不喜欢。” 那就是有人送的。 他没问。 她单手支颐,坐在窗前,并不是之前那般在床上虎视眈眈等着他。 “有天晚上我接到一个女的电话,骂一个男人不识抬举,狼心狗肺,听了半天,才知道是骂的是你。” “她说你达到目的,就翻脸不认人,可能你不懂翻脸不认人的正确意思,这不是你把所有她送你的竹器全部复原,然后还回去给她,她不要,你还替她在文玩市场上卖掉转钱给她就能一笔勾销的。” “但我想说,你干得好,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就是可能会有连带,那只小猫现在怎样?她没有发泄对它乱来吧?还有她父亲是你的上司,有妨碍你工作,给你穿小鞋吗?” 他垂下眼,“乐乐” 他见过她面对爱宠去世时的模样,不得不小心斟酌词语。 “停,不用说了。”她伸手挡住屏幕,他还是一如既往,那张脸在她眼中,很难有她看不透的表情。 “是意外,并不是泄愤” “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为一只猫,才想起把东西全还回去,和她划清界限吧?”但这个问题不需要答案,是她,她也会远离。他的工作上的问题她也不担心,一年后就要走人的。 “我想问的是,她所说你达到‘目的’就翻脸不认人,这个‘目的’指什么?” “她半夜给你打的电话?” “是的。” “她喝醉了,后面还打吗?” 如果是持续行为,他就要采取阻断措施了。 “没有,不过我觉得她没说错,你利用了她。” “喝醉酒的人说的话是不理智的。” “可能吧,也可能是你本人都没发觉,你没发觉你在做什么,要我告诉你吗?” “”他一脸懵逼,加完一周的班,没料到回来等着他的是审判。但一周没见到她,她不吵不闹,已诡异得紧,他只能硬头皮扛。 看来是真没发觉,她吁叹,“你利用她刺激我,我跟这群小孩相处这些天,发现他们有很多特征,你也有。” “这儿有个女孩,是唯一没被领养,有亲生父母一直陪伴长大,其他孩子争着抢着和她做朋友。” 她注意到他嘴角浮现若有似无的笑,他并不惊讶那些孩子为何会围绕在女孩四周,类似场景的他很熟悉。 “是曾经有这么一位姑娘,你没抢赢其他人?”—— 写剧情的又一天,想搞黄,想搞 行为轨道 他感到好笑,身体往后仰,右手在桌面轻敲,他正坐在住处唯一一张正经的桌子前,即便要住上一年的地方,也没摆设几样就有他习惯特色的物品,可见房间主人非常不留恋这儿的生活。 “你说的Snow?不是,不是她,是我的......大哥,如果要满足‘所有人围绕着打转’‘亲生父母在世’这两个条件。” “那你胜出了吗?” “我都已经叫他哥哥,你说呢?”他摊手,半玩笑半得意。 “那太好了,太好了。”她是真心为他高兴,“我能妄自菲薄一下吗?在你眼里,我也是那个拥有普通人所有资源的人,有正常的感情,正常的人际关系,正常的人生安排,社会处处对我行便利,社会处处对我敞开怀抱。” “曾经我以为你不杀我,来到我身边,是因为我可能救过你,你不滥杀无辜,所以观察了我很久来确定我的品性,也无可厚非。现在我知道了,还有更深的原因,这叫.....种群根性?” “可是当你发现我即便是普通人,也是普通人中走不通路的边缘人,是不是觉得我浪费资源,生在福中不知福?” 岂止,简直是找死,别人争先恐后跳下来的独木桥,她却偏偏要踩上去,嘴里还说“这儿好空好凉快”。 “果然啊果然,你牙槽动是长智齿还是磨牙?别费那劲了,你咬不到我,况且是我的选择,不需要你替我承担后果,你大可不必......” “你真这么认为?你的选择影响不到我?”他眼神嗖地变冷,初冬的天,暖融融升着太阳,突然一言不合,下起了冰雹。 但隔着屏幕,也隔断了他的情绪,她没受到干扰,仍然按自己节奏进行。 她想了一周,想得头都大了,饭量都跟着减少。 “说实话,我不明白‘影响’是什么,为什么非我不可,你也尝试过换人吧?之前那位女医生,你的同事,就是我的替换对象。” 看到他面无表情没否认,她本来早有心理准备的,但仍没控制住心口发紧,暂停了半分钟没说话,直到对面人说:“你继续。” “也许到了今年,遇见关悦悦,你还在进行尝试,只是这次,你不用花太多时间就能明白,她不行。” 她加快语速,他要说话,都插不上,他一直不是吵架的高手,她才是,要挑你刺,你滑成鳝鱼都跑不掉。 “到目前为止,我身体受的伤大大小小不下二十处,可是,没有一处留下疤痕。”镜头前她伸出手臂,光裸,白皙,瓷实,无任何伤疤。 “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留疤的体质肯定是莫大幸运,估计让少活十年来换,他们都愿意。” 又成功惹他笑了。 讥讽的笑。 “但我不愿意,没有疤痕的人生,是没有过去的人生,严重点,可能是不存在的人生,没有疤痕,我甚至有时照镜子都认不出自己,稍微变换角度,就感觉变了张脸,导致我好一阵子都没兴趣照镜子。” “好在我是成年人了,心里的疤够我认清自己,但你们,从小缺乏标记,无法确认自己是谁,长大后基石也稳固不了......用你的话,没有身份认同感。” “这时候有个资源稳定的普通人,那就是你们眼中的香饽饽了,他们能给你安全感,归属感,他们的喜怒哀乐,能成为你们的喜怒哀乐......我甚至怀疑,情绪能够滋养你们,就是你所说的‘影响’。” “你瞧不起韩宗麒,也瞧不起‘主人和宠物’这条因果链,以为你做主人,我做宠物,就可以推翻它,你就能做自己人生的主人,但你不自觉还是在走这条路......不然没法解释,强成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这么多软肋,也不应该需要我这种人陪伴......” 视频关闭,屏幕变黑。 她愣了愣,重新发出邀请,那边毫不犹豫挡回来,拒绝了。 再试,对面直接不接听,恐怕,连手机都已不在身边。 他又一次将她扔边上不管了。 不不,这是她一厢情愿的感受,他拥有她的坐标,根本不必担心失去她的行踪。 他就是在晾她,要她悔恨,要她认错。 想也不想抽出刀片,按住后脖子某个位置,刀就往上滑去—— “不要拿身体做实验。” 握刀片的手停住。 放着花束的房门并没有一如往常在傍晚打开,待到凌晨,发蔫的花才迎来它们的主人。 背行李包的人原本打算跨过花束,却在看到花束下压的东西而停下。 一本卷宗。 放卷宗和花在门口,充分说明她在他们心中的位置。 一位长辈。 她怀疑他们可能想送她康乃馨,但碍于有一半的风险会得罪她,才改放玫瑰。 那要是放别的呢? “放食物?我想我会对我小孩做这种事。” “但你不会有后代。” “谢谢你告知我这个不幸的消息。” “不客气。” 几个熊孩在客厅里斗嘴。 她在边上陷入思考。 很显然他们是动物性和社会性兼具的族群,虽然群居在一起,但作息各不相同,从事的职业也无法如韩宗麒所愿,全都成为艺人,替他“碾压演艺圈”。 连一群屁孩都比杨碟更具有社会性,知道向独居女性送花而不是送食物。 他该不会把对后代的希望,都倾注她身上了吧? 这个结论虽然可笑,但一想到他连他父亲留下的遗产,也用在她身上,结论就不好笑了。 “一个女人,独居,每天独来独往,不与人打交道,没人照顾她,她吃了上顿没下顿,有人在她门口放花——” “追求她。” “和一本卷宗。” 沙发上窝着的脏辫女孩——现在已是波波头造型,她和另一个女伴对视一眼,“乔乔把卷宗给你看?他从不跟人谈他的工作内容欸。” “所以他送花是想追求我?” 脏辫女孩做了个“我靠”的动作,“吔屎啦你!别做梦了!他只是有问题请教你啦!” “一个女人,独居,但准备了一个月的粮食,在家煲剧,长肉,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有人在她门口放食物——” “是水果吗?” “是的。” “我喜欢吃水果。” “.......” “想给这女的当爹当妈养她啦。” “.......但放下食物后,人就离开了。” “来年同一时间,还会再来看你。”脏辫身边的女伴说话了,“他已经把养你纳入行为轨道,以我的了解,可能一辈子都会不停重复做这件事了,你要有长期反骚扰的准备,呃,你怎么.....” 见她猛虎掉泪,女孩惊诧之余,想到了什么,对她说:“冰箱里的东西你随便吃啦,每天都有人来补充的。” 以为她是吃不起饭了。 人到中年,颠簸流离,寄人篱下,吃了上顿没下顿,太可怜了。 “喝咖啡吗?”晨起的俊男小乔来到组合大沙发一侧,客厅里和王含乐谈话的熊孩便相携上楼睡觉——她们是夜猫子属性。 阿祖红着一双熬完鹰似的眼,昭示着夜生活丰富的他,其实一直在反作息,如今清醒过来,有心熬夜,却不胜威力。 “别看了,人已经走了。” 阿祖这才转移视线落在王含乐身边的行囊,犹豫再叁,还是问出口:“你要走了?” “谁说的?外出丢垃圾而已。”她一口喝干咖啡,手上已完成机票退订,带上背包上楼去。 半年后 离5月22还有十天,在每晚例行的“研讨会”中,王含乐接到一个电话。 看到来电名称,她微变脸色。 散落周围的熊孩——或者叫现在的赚钱搭档,正激情昂然讨论近期的社会热门事件。 “韩阿姨......救、救命........救我妈妈。” 小女孩的电话断了。 没告诉任何人,她悄然离开别墅,动身去往曾经的居住城市。 这半年她过得很快乐,打有记忆来,如此欢乐的时光能排前叁,日后回去安做人妇,她想她都会怀念。 自从她活久见地帮了警察,熊孩就开始带卷宗回来给她看。 她的水平也就只能看看,说说看法,聊几嘴。 他们不知道的是,她当时跑得半死,才勉强跟上大乔小乔的步伐,这无疑在宣告,以后再怎么锻炼,她的胆识和能力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越不过自保的程度。 所以后面还有什么凑热闹的事,她都没参与过现场。 熊孩子却愈发地觉得她有能力,很神秘,尊奉她为幕后狗头军师。 尽管各种不专业混杂,但叁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别墅里精力过剩的臭皮匠何止叁个,他们协力帮助大乔破获过一起凶杀案。 楼房密匝的旧城区,有栋翻新的电梯公寓,住在二楼的业主某天发现自家天花板上有渗漏,去叁楼住户门口敲门没有回应,周围邻居出来告知,住这户的女房东和她的男房客,已经几天没动静。 门打开后,出现令周围所有租户全部搬走,搬不走的也吓出病来的场面——女的和男的身中多刀躺在客厅中心,血液糊满全身,分不清人的外貌,连地板第一眼也被盖住,辨认不了原本颜色,渗下二楼的,自然不会是单纯的水。 许多住户搬走还有个原因是警察持续不断地盘问,谈话。 案子很快就失去进展,最关键一点,警方查不到任何能锁定嫌疑犯身份的痕迹。 每年都会有一定数量破不了的案子,如无意外,这桩案子也会成为尘封案卷之一。 王含乐只做了一件事,介绍一位会说多国语言名叫蔡美丽的同类远程协助大乔。 半个月后,杀人者被捕,年轻的协警单枪匹马破悬案,一时成为警局里的奇闻,大乔被围观得上不了班,也因为逾职办案的缘故,被命在家闭门思过。 “怕他做什么,我们又不是没实力。”阿祖不满,他后来成为大乔的助手,大乔行动时,他的踪迹总保持在五十米范围内。 “按美丽姐所说,你很快就能成为正式刑警,以后升职带队时间早晚的事,你搭档只会被你远远抛在后面,到时候去了主力警区,还用的着看他眼色?” “再等等吧,我不想得罪他,我资历还不够,是他带我,我才能有职位,再等两年,等我能独立办案了,也算还了他的恩。” “就算被他抢功劳?” “不是还有悬赏案等着咱们?” 两人往后望,他们的同伴,正散落在四周,各做各的事,眼里神采奕奕,只等他们发号司令。 大乔复职后没敢再私自搞侦查,不过悬赏案那种逃犯脸目都放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倒是白抓白不抓。 总不可能老是同一个人遇到通缉犯吧? 别墅里的人便轮番登场,涉及到领赏金,就雇社会上的人去领。 王含乐都上阵过。 持续几个月无业游民状态的她,靠的就是吃小辈的“花红”过日。 “钱都是小事啦。”她嘴里叼牙签,数着钞票,“大乔哥罩着我,让我有事做,我才应该感激他。”说完,把手中迭成一份份的钱,挨个挨个发到对面一排乖乖等候的俊男美女手上。 家暴。 前夫探望前妻过程中,发生口角,男方一怒之下拿菜刀砍死前妻,念小学的女儿也被砍伤。 站在案发地点的警戒线外,女人望着紧拉窗帘的窗户,久久没有动作。 “这家男的,看着斯斯文文,谁想到做出这种事?” “离婚的男女,又不复婚,天天来,伤风败俗啊。” “就是可怜了女娃。” “最近院子里的人有点不正常......” 尖叫让周围的聒噪消失。 紧接着大人打骂小孩的声音。 她慢慢走出一楼小院的巷道,麻将牌室,小男孩趴在窗边,他母亲在后面拖拽,但制止不了他乱吼乱叫。 那是一种带着怨恨、愤怒、与害怕的野兽叫喊。 旁若无人穿行的她抬头,眼风扫过去,懒散的周身气场倏然收紧。 叫喊停止,窗台只剩半张脸,怯怯地盯着女人的身影,穿过停车区,穿过人行道,到处搜寻,终于在垃圾房门口搜寻到她要找的。 “跟我回家。”她蹲下身体,与前方一条大狗视线持平。 它不是近期才流浪,熟练地在垃圾堆刨食,眼里充满戒备,腿上还有伤,看见她伸出手,不是像小时候歪头歪脑地蹭过来,而是低吠着退后。 她走后没多久,单亲母亲和她的孩子就疏于管它,它已经半是野狗。 陈絮静的变故让她整个人处于行尸走肉的状态,脑子成了浆糊,甚至没法操作机票订购,浑浑噩噩让出租车拖去车站,买了返程高铁票。 上车后就瘫在座位上睡过去,手机有几通电话没接到。 后面发生的事就像做梦一样,过山车脱轨,没有任何前兆,带着无法阻挡的冲击力,滑向深渊。 别墅出事是在夜里,远处的邻居发现时,别墅已烧出骨架。 消防车赶到,往日富丽堂皇的房屋,已经夷为平地。 警察们在灰烬中翻找,拍照,因为是富人区,还要将媒体拦在大门外。 王含乐联系不上大乔,小乔,她也没有冲破警戒线冲进别墅遗骸,而是混在警戒线外围观的其他别墅业主中,她看到大乔的高个子搭档,对方也很快注意到她。 半年里见过几次面,知道她是谁,那位高个子警官没有立即将她带回警局协助调查。 “我们已经搜寻了一天,没有尸体,起火原因还在查,目前为止没有找到人为纵火的痕迹。” “乔家俊马上就要转正,成为真正的警察。”搭档眼里带着惋惜,看不出真假。 没有尸体,就有希望,但即便人活着回来,出过这么诡异的事,以后也很难再被体系所接纳。 小麦,韩宗麒通通联系不上,这再明显不过——纵火痕迹当然找不到,因为那不是人。 “可不,他还买了限量版狗链,等着他转正那天套你脖子上庆祝。” 还没说完,她已拔腿就跑,任对方身形比她高壮,也不动声色在靠近,但仍低估她的警戒心,只拽下她一揪头发。 摆在王含乐面前只剩一条路可走。 一出事,她第一时间就想到杨碟,可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些日子,她不想让他看不起,她想做好榜样,在约定的时间,正常地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人可以独立地生活,并非谁一定依附谁而生不可。 哪知道自力更生会这么恐怖。 她不敢坐飞机,买了北上的车票,刚落座没多久,列车还没启动,就来了一帮人请她下车。 “是她,我失联的线人。”大乔的搭档跟高铁警察握手交接,并没有马上领走她,而是在她耳边悄声说话:“是要回警局?还是跟我走?” 本想私遁,未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下曝光,一路看她的行人眼神就像在看落网的人贩子,王含乐这才知道,韩宗麒给她的伪装身份也已失效,这无疑一向扮猪吃老虎的她最大护身符之一消失。 她顿时没了镇定自若的表情,流着冷汗耷拉下肩膀像丧家之犬被人领走。 居民区里,一辆私家车穿进车库。 皮肤苍白的女人低垂脑袋,驾驶座下来的人见她速度慢,干脆揽住她肩膀,半搂半推将人带入电梯。 一路上他的邻居看见他搂着个女人回来,反应都是避开视线,而不是好奇询问。 电梯停在十八楼,打开门,套二居室展现在眼前。 王含乐便将这个胁迫她的人基本情况了解了个一清二楚。 独居,没有固定女伴,一心攀升,不择手段。 “先吃饭再谈,还是先谈再吃饭?” 高sir “无论你怎么想,乔家俊是我重要的搭档,我只想尽快找到他,希望你配合。” 对面女人,他只见过四次,今天是第四次,老是板着脸,冷若冰霜高不可攀的样子,他迄今还没得到她多少正眼,除了把她从铁警手中领走的时候,他看得出,她吓怕了。 可是,这个吓怕了的女人,此刻将一大份工作餐刨了个干干净净,他大高个的,一半都还没吃完。 “我以前,看到这种格子餐就会吐槽,这不是人吃的东西。” 女人慢条斯理地拿附赠纸巾抹嘴,恢复平日里的蛋腚。 “那现在是?” “特情特办。” 虽然被抢了台词,高警官还是很满意眼前女人的配合,“那我们谈正事,首先请你告诉我,你是以什么身份参与到乔家俊的事件当中?” 王含乐松了口气。 他似乎只在事件的边缘绕圈,并没有走入核心,在他看来,助他升职获得荣耀的搭档一夕之间失踪,诡异异常,从来没涉入过的世界,让事情看上去一团乱麻,毫无头绪,所以才不得不逮住只有几面之缘的她,盘根究底地询问。 正好,事情越复杂,对王含乐来说,反而更有利。 她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先说你了解到的。” “信息交换是吧?好,我知道别墅起火时你不在,家俊说你回家了,山中无老虎,猴子要称霸王,他要赶回去,昨天提前下的班。” 他怀疑她是别墅的主人? “查到别墅归谁名下吗?” “谨忞,艺名Maggie,小麦,香江女演员,我也联系不上她,她的经纪人都没发现她失踪。” “那就对了,你应该去寻找小麦的下落,而不是软禁我。” “你以什么身份留在那幢别墅里?” 王含乐脱口而出:“宿舍管理大妈。” 他这时放下筷子,看来已经吃饱了,酒足饭饱微笑以对:“是吗?”突然起身,踹翻王含乐屁股下椅子,让她侧翻倒地,牙齿重重磕地面。 她刚要弹起,背上压下沉重的身躯。 “学不会坦诚?我已经坦诚,不希望你再浪费时间,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失控,现出原形。” 王含乐抬起头,就看到前方茶几上放的一捆铁链,眼珠子刹那瞪出火来,但火苗马上就压抑住。 “你查过小麦的经济公司?知道她老板是谁?” “她的经济公司一共五个股东,她是其中之一,她的老板就是她本人——你耍我?”背上跪压的力道加重。 你耍我——这叁个字有人说出来可爱得想抱他打滚,有人说出来却可恨得想连人带话冲马桶。 她已经感到呼吸受阻,不得不借助吼叫:“经纪公司最大股东韩尚昆,又名韩宗麒,韩宗麒,电视剧《xxxx》男主角,唱过《xxxxxx》,拍过xxx的广告——” “我知道韩宗麒是谁。”他打断她。 “我是韩宗麒的助理!韩宗麒让我来管他的经纪公司艺人!你拿我的电话,打给他!” 他显然没想到当红明星会跟边缘人群扯上关系,这才从头开始搜她身,往那丰腴弹性的上半身摸到下半身,手一顿,就往外掏东西。 “这是什么?” 金属弹弓落前面地板上,接着各种笔,美容仪,最后男人有力的大掌在挺翘的臀部按动,移到裤兜里掏到手机。 妈的,她在心中暗骂。 电话没有打通。 小麦的电话打不通,韩宗麒电话自然也打不通。 王含乐扭动脖子坐在地上,她吸取了教训,警察的椅子能坐吗?警察一针一线一粒米能拿吗? 不能。 “手机可以还我了吧?” 他置若罔闻,不断翻阅手机,让她不安起来。 “只是助理?他姓韩,你也姓韩。” “其实是这样,我和他是亲戚,我叫他侄儿,他叫我姑妈.......” 砰! 她再次被踹翻在地。 坐得高高在上的人翻了会儿手机又问:“紧急号码‘1’是谁?” “我没设!” 平日里不爱搞情侣卿卿我我那套,关键时刻就起作用了。 她冷笑着爬起来,正在拍身上的脚印,手机屏幕进入她视界,一晃而过,上面紧急号码正在拨通中,王含乐晃眼看到那号码,差点趴回去。 真让熊孩说准了,那猪有行为轨道,又偷偷乱动她手机,把他的号码设置成紧急呼叫“1”,还他妈反跟踪高手,敢情隐私全漏她这儿来了! 依然没打通电话。 是了,上班时间他一般不会接电话。 “我忘了,‘1’也是韩宗麒,他私人电话之一,他太作了,要求助理事事以他为先。”她面不改色撒谎。 “你可真称职,老板的电话也敢忘。”他讥讽她,手机放到她面前,动作很稳,好像刚才那狂暴的两脚是另一个人干的。 她知道,这是在提醒她,好好合作,敢耍花样他警察一样会动手打人。 “现在能告诉我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乘坐列车的旅客请注意,发往......” “我去买水。”她轻手轻脚起身,生怕搅扰旁边闭眼的男人。 男人动了动,半睁开眼,无言望着她。 她停下。 他说了个饮料牌子。 “好。” 转头快步离开座位,前往餐厅。 她很快就把水买回来,恭恭敬敬放在男人手上,水是冰冻过的,打开瓶盖有冷气冒出的声音。 旁边座位的年轻男女也买了水回到座位,女的见状就嚷:“他们怎么买到冰的?我要喝冰的。”嚷了几次,男朋友才起身去重新买水。 “我喜欢冰的。”同行的男人不睡觉了,举起饮料瓶,冲王含乐示意。 “你跟你对象感情真好。”女的对王含乐说,她男朋友还没走出车厢,故意讲出来让人听。 啪嚓。 喝了一半的塑料瓶给捏瘪下去,发出的噪音惹来注目。 “我去丢垃圾。” 她起身再次离开座位。 从昨天开始,她就和一个陌生人形影不离。 按下喜恶,她可以配合任何人,包括“差人”。 尽管挑的简单的讲,但她看得出,他对她是半信半疑的。 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原因,能够解释别墅里十多号人和顶级花瓶大明星韩宗麒一夜之间消失,扑朔迷离之下,他只能装着相信她。 一路出行,带了些家伙,不方便坐飞机,高铁定什么座位,坐哪排位置,带什么东西,这位警官都要和她商量。 “在外面不要叫我警官,叫我名字。”他把警官证给她看,警官证上他的名字:高泫飞。 “好的。” 死警察。 不仅别人误会他们是夫妻出行,连她自己都有这种感觉。 这绝对不是偶然或者她发花痴。 可是,没有丈夫会在包里放一捆铁链等着套妻子脖子的。 王含乐听到那铁链摩擦的声音,心头浪卷叁尺高,牙齿发痒,却偏生令她抗拒又畏惧。 她散漫惯了,但无法接受被人当狗当街拖行,会晚节不保的。 从没觉得自己和别人有生理上的区别,这警察强行让她知道什么叫异类。 “来坐靠窗位置。” 待她回座位,高警官提出调换位置,旁边女的啧啧称赞“好体贴”。 挡她在里面,让她哪也去不了。 “谢谢,我确实有晕车的毛病。”她感激地朝他笑。 韩宗麒在网络上的所有信息停止在叁天前,也就是王含乐离开别墅的头一天,此后他销声匿迹。 高泫飞查到韩宗麒这半年来住的酒店,人去房空。 房间里还保留着韩宗麒向来喜欢的寻欢作乐场景,酒店经理客气疏离地站在一边“配合警察办案”,看着穿运动服的女人进去打了一转,这里嗅嗅,那里摸摸,怀疑他们冒充警察,实为狗仔,又一次向高泫飞提出查看警察手续。 高泫飞应付普通人绰绰有余,但在不熟悉的领域,他只能配合被半强迫合作的王含乐。 出了酒店王含乐面色阴沉,却不说发现了什么,提出让高泫飞去查韩宗麒和相关人士的交通记录。 “那你去做什么?” “用我的方法找人。” 高泫飞拒绝了,他不是吃素的,搭档乔家俊在半年内助他屡破案件,功夫绝不是半年前能比的,关键在于那手根本不属于人类的“追踪术”,想来这是他们群族的天赋,他何必舍近求远? “异地我没有那个权限,以韩宗麒的条件,他要离开这座城市,也能做到不留下任何记录。” 身为警察,公然偷奸耍滑,吃定了她,仿佛是为了提醒她,铁链摩擦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王含乐忽然笑起来,“这可是你选择的,后果自负。” 高泫飞不为所动,“是不是知道韩宗麒的行踪,想私下里去见他?” 王含乐没再回答,转过去的脸陷入阴霾。 看来想早几天见面都不行,但愿她走再远,5月22也能赶回来。 想搞黄的又一天 ňPó18.cóм 追踪 王含乐在酒店房间找到韩宗麒的去向痕迹,根据痕迹,她一路追踪,发现他果然出城。 她带着高泫飞租车跟出城,不想就此一路南行。 车开上一条荒无人烟的小路,高泫飞再叁跟她确认路线,她执意让他把车开下去。 车就在这时突然发出“噗噗”两声,车身打着旋冲下路边。 高泫飞醒过来时,副驾上没有人,他首先去摸背包锁链,爬出车窗,举起手机又放下。 地处偏远,没信号。 这时,上方路道上传来喧哗。 王含乐笑眯眯探出头俯视着下方,后面跟着一群提锄头和铲子的人,他们一致笑呵呵指着下方狼狈的人,就像在看一匹掉入泥坑的蠢驴。 晚上王含乐和高泫飞住宿的是附近的农家。 那些淳朴的人将他们当做情侣,给他们腾出一间空房。 门关上,高泫飞抽出铁链,以链为鞭,往前方女人抽去。 她正转身整理土炕上的凉席,那一鞭把她抽趴在炕上,第二鞭紧接而来落她腰上。 直到高大的男人打累了,她维持着趴着姿势一动不动,除了第一鞭叫了声,后面哼都没哼,像睡着了。 露在衣服外的身体已经遍布红肿,但始终没有非人类的异常出现。 “你到底是不是乔家俊那种东西?”男人喘着粗气,吭哧吭哧声在夜晚密闭空间里触目惊心。 “我告诉你,你别想遛着我到处玩,我请了十天假,这十天内你不让我找到乔家俊,那你就替代他!” “现原形了。”趴炕上的女人咯咯笑起来,“每个人都有两副面孔,不过车祸而已,擦了你一点毛皮,就吓得打女人。我要不是那种‘东西’,你让我怎么替代?陪你睡觉?” 她回过身,趴着的姿势变为躺,眼里淡淡的讥笑。 “王含乐,你脏不脏!”本圕徕垍玗ΗаíㄒаňGSんùщù(嗨棠圕箼).CoM 王含乐变了脸,不仅因为他叫出她本名。 车祸发生地周围都是软土,车虽然受损,但人没有出大事,她爬出车第一时间找人救命,却没料受到恩将仇报,他并不熟悉她,她也不是容易让男人近身的人,行为作风基本不跟“水性杨花”沾边,所以他所说的“脏”,并不是构陷她男女关系混乱,而是不自觉暴露了他的内心的想法:他不把乔家俊当人看,自然也不会把乔家俊的同类当人看。 “你他妈再敢动我一下试试。”她咬牙切齿道,“明天你我都别想出这个房间!” 高泫飞冷笑:“还想跟我同归于尽?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动起手来没胜算。王含乐,我早就调查过你,你就是韩宗麒的女人,你这样的人也就敢在乔家俊那群小崽子窝里横。”铁链“咣”地扔地上,他往炕上躺,将王含乐挤到一边, “行了,我气消了,赶紧睡,明天继续。” 王含乐打的地铺过的这晚。 不可能睡得好,不仅是因为和一个武力相向的人共处一室,还在于老眼前晃的今天小路上戳破轮胎的那团东西。 那是“荆棘丛”,但不是温和的竹木,而是能把移动中的钢铁车身绊倒的“金属荆棘丛”。 赶来搭救的农民当废品兴高采烈将它们收走,还是王含乐替他们收拢,叮嘱他们务必使用高温枪融掉开关处,避免反弹扩散割伤到人。 这些高泫飞自然没看到。 收拢时王含乐借机观察,金属荆棘丛的构造原理和她使用的竹木构造原理大同小异,但阴毒狠辣得多,她不确定杨碟有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打造这么一个玩意,这可能是他的手笔,也可能不是。 她拍了照片,想发给杨碟,但又没有发出去。 在她内心,依然想把这段独立期进行到底,忍了半年没跟他联系,要是因为韩宗麒的事破功找他,他能包容,她自己都有愧,觉得对不起他。 以及,在马路上丢杀人工具,将目标和无辜一网打尽的粗暴做法,打从她心底,已经排除是他。 租的车被租车公司拖了回去,高泫飞赔了一笔钱,脸色棒得不能再棒,一路上用度都是他自掏腰包,警察的工资也就那么多,掏深了,时间用了,事情还没弄出个眉目,是谁脸色也好不了。 王含乐大感舒爽,还主动掏钱买了车票,再次走高铁,路线和他们来时的路线一致。 “什么意思?我们出去找他,他反而在找我们?” “他”指的韩宗麒。 “我观察到的踪迹就是这样。”王含乐看着窗外,没看身边人,现在人多,他也不敢冒然对她动手,她也就懒得迎合。 铁链声响起。 她马上回头,“但咱们得小心,韩宗麒的踪迹里,有别的人。” 高泫飞志得意满地笑起来,“你啊,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让人想给你耳光,你又变得可爱,喂,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是真的?” 她马上把嘴闭上。 但旁边人显然不想闭嘴:“如果是真的,我俩岁数相当,要不要凑一块试试?” 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在考虑,“你看上去不像超过叁十岁的人,但十年后就不一定了,作为女人,还是早点结婚好,别老折腾了,你还当女人的外貌是常青树不成?” 王含乐藏在腿下的拳头捏了又捏,最后还是忌惮他的武力,礼貌道:“高sir你既然看过我的档案,应该知道重婚是犯法的。” “连身份都可以伪造得以假乱真,谁知道你老公是不是真的?嗨,我当时看到韩宗麒的名字,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没想到” “是真的。”她脸上只差写上“婚姻神圣”几个大字。 高泫飞立即恢复冷脸。 过了会儿,他问:“乔家俊跟他在一起?” “也不是乔家俊,是我不认识的。” “听上去,你们那世界发生了内乱,正在大斗法?” 王含乐心想你一个警察怎么想象力这么缥缈,还斗法,僵尸片看多了吧。 她吐槽的时候高泫飞接了个电话,那边像在讲太阳从西边升起,高泫飞表情很诡异。 “被撬”“防盗门”“财物”这些字眼不时漏出,旁边的王含乐便捂住嘴,高泫飞家遭贼了。心中大感快慰,嘴上还很感慨:“谁会闯警察之家的空门?你邻居都怕你,肯定是你平日里得罪了” “得罪了什么?”高泫飞挂掉电话转过脸,却见她怔怔地,像在看什么,又像什么都没看。 “有异常?我们被跟踪了?”高泫飞没有起身,用视线余光不做痕迹地左右看。 此后王含乐就沉默了。 有一次她和陈絮静去展会练摊,忙到夜里回来,一路都在核账,路过一个小区门口,干脆就停下来核账。旁边有个男人目不转睛看她们,走上来问:“好多钱?” 王含乐当时破口大骂,男人落荒而逃,逃走前嘴贱了句:“不卖站那么久做什么?” 她自然想动手,陈絮静拉住她,跟她说,面对男人,女人天生有劣势,这种情况就不要有回应,说话只会越抹越黑,被拉到一个水平,吃亏的还是女人自己。 如今想来,这样懂得跟扬长避短和男人打交道的人,是受到何种刺激才至于和热衷吃软饭的前夫鱼死网破? 还是根本不是他们的原因,而是别的原因,比如曾经收留过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 这时头顶广播提醒响起,让换乘旅客下车。 他们买的是直达路线,不存在换乘。 “你见过铁路轨道突然改道的吗?” “快看新闻,说是附近化工厂出事了!” 前方乘客的讨论声让王含乐停住脚步,高泫飞警觉地回头盯住她。 “去哪?” 她根本不理睬,快速钻进人流。 马尾被扯住,她恼怒地去掏兜里的东西,却什么也没拿出。 “是在找这个?”高泫飞握着一只香水瓶晃动。 男人粗糙的手拿着女人的东西显得很滑稽,打开之后,也没有异常,什么都闻不到。 刻意无色无味的东西,往往是致命的东西。 “真有你的,身上还有什么东西?要不在闹市一并使出来?我正好逮你个现形!” “化工厂。”她面无表情。 高泫飞愣住,“你有病吗?化工泄露根本不能靠近。” “高sir,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乔家俊怎么追踪人的吗?这就是乔家俊的追踪‘sign’。”—— 为什么还写不到搞黄,绝望脸 ňPó18.cóм 追踪2 他们没靠近化工厂,也不用靠近。 仅仅在周边,就获得巨量发现,其中就有韩宗麒踪迹。 “战况激烈啊,这化工泄露不会是他们搞出来的吧?”连高泫飞都看出不同寻常。 “别这种眼神,我好歹也是警察大学刑侦系毕业,不是眼瞎。”他捡起散落在路边草丛里的运动鞋左看右看,“好东西啊,还是限量版的,要不要闻一下?” “呵呵。”她转身去往别处。 好消息是鞋子都能跑掉,韩宗麒一定很惨,坏消息是这些踪迹简直汇成一锅大杂汤,除了熟悉的踪迹,还有其他从未见过的踪迹,一个两个叁个四个五个六个后面无法再数,数量太多,气味浓烈到她立马感知他们的彪悍,身体像长满雷达,每根汗毛都在战栗,感官只想遁避不想工作。 这是气味信号,代表地盘已有主人,其他生物必须绕道。 他们就这么堂而皇之释放自己的信息素,根本没有试图遮掩的痕迹,这只能是没有在正常社会生活过的野兽行为,只有来自蛮荒之地,才不需要他们时刻警惕自身异常。 被那警察的乌鸦嘴说中了,韩宗麒正在被一队同类追杀,没猜错的话,乔家俊小麦阿祖他们是被调来救韩宗麒狗命的。 那帮孩子终究给韩宗麒利用上了,现在她脱不了干系,因为他们出发前,反复拨打她电话,就是希望她跟着一起走,就像这半年里王含乐日夜与他们共进退一样。 她和高sir不得不再次租车,跟着化工厂疏散的化工车和货运卡车,前往下一个城市。 车开了一天一夜,她始终受“信息汤”干扰,找不到庞大车阵中那若隐若现的痕迹来自于哪一辆卡车上。 运输危险物品,货车司机也警觉得跟猴似的,令他们无法靠近车厢。本圕徕垍玗ΗаíㄒаňGSんùщù(嗨棠圕箼).CoM 路过收费站,背着孩子的女人挨辆车兜售护身符,有人买,也有人呵斥,女人不为所动,在太阳下灰尘满天的道路上蹒跚行走,来到高泫飞驾驶座窗边。 高泫飞边掏钱包边说:“这就是女人选错路的代价。” 一路上,王含乐都在忍受他的“人生感悟”和若有似无的骚扰,这次她仿佛没听到。 车窗降下,高泫飞递出纸币,那女人低下头找补,背后的襁褓进入车内人视线,里面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机械翻动,分明是个玩具假人。 “孩子很乖。”高泫飞视若无睹地夸奖,声音听上去不像在说假话。 女人停止找补的动作,默默与他对视。 “我要去找我的搭档,他叫乔家俊,是个杂种,有他在我才能升职,才能保证全警局破案率第一。” “喂!”王含乐推他,高泫飞身体晃动,女人的视线便落在后面的王含乐脸上。 王含乐和那双黑得像无底洞的眼窟窿对上,张了张嘴:“我叫王含乐,生于19xx年,是第四代,我在找人,这个警察挟持了我。” “韩—宗—麒。”女人发音不太标准。 “我认识韩宗麒,但我不知道他在哪,我也在找他。” 女人眼神更暗沉了,忽听车内的人道:“不对。” “不是在找他,找他是浪费时间,我在捱日子。” “我和人约好了,5月22日见面,我不想往前走,我想倒回去。” 窗外的女人转动视线,车内的人跟着转动,她敲车门,高泫飞就给她打开后面座位的门,让她钻了进来。 临近城市郊区废旧工厂区,跟踪的罐装车停下来,王含乐等得在车内呵欠连天中,突然见到黑影像鸟射向天际,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废旧建筑群落里。 她旁边无聊得把脚放驾驶台上的高泫飞问:“那是什么?” “鸟人吧。”她胡诌。 “噢,那就是鸟人。”高泫飞应和着她的话。 两人都没有觉得异常,相反,周身暖洋洋的,像泡在温水里,舒服得不想动。 脑后传来车门闭合声,他们谁都没回头,一柄泛着幽暗光的物体伸入两人脑袋之间的缝隙,忽地往驾驶座的人脖子上偏移。 王含乐余光看见这一幕,张开嘴,却怎么也打不开。 车门再次开启,有什么正被拖出去,连带那柄刀,自高泫飞脖子划到耳根下,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等到外面绿化带里动静消停,王含乐这边的车门首先打开,有人捉住她手臂往里注射药品。 啜泣声从耳边传来,她慢慢转头,看着手持注射器的人。 “琪琪”她尝试张口,这次如愿了,言语和脑子统一协作,“哭什么?” 短发女孩抹眼泪,“那疯婆子专搞男人,咩姐为了救韩哥被她害死了。” 过了会儿,王含乐找到自己的声音:“人呢?” “交给小风了,小风对她免疫。” “她是什么?” “蛇女,五官喷出有毒气体,麻痹人神经,让人产生幻觉。” 回头,高泫飞正看着她们,脖子上全是血,脖子以上却是诡异的微笑。 堵塞的交通逐渐疏通,路肩停靠的车恢复宁静,高泫飞坐在驾驶位,望着前方一动不动,看上去一切正常,除了脖子上绑了布条,巨大的蝴蝶结垂下尾巴,像女人的丝巾。 王含乐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战场尾声。 韩宗麒坐在地上,周围横七竖八倒着毛皮覆盖的人体。 她看见乔家俊正沉默无言拖动一具具尸体,视线接触到一具矮小的尸体时,她眼尾抖动,移开目光。 还没成年?还没成年。 这是一家废旧染料工厂,地表下面有地下室。 “喂。” 韩宗麒有气无力唤她,当她视线移过去,他手指指下面。 她是真不想再跟他有什么接触,但这花瓶就是会幽灵一样出现,比如之前给她寄礼物,专挑情人节的时候送来,花在别墅大门摆了一颗心,路过的乔家俊他们看她的眼神变了,那句“大嫂”还没喊出口,她就一脚一脚碾碎满地玫瑰,别墅地处偏僻,花泥沤臭了都没人敢去管。 “干什么?” “下面。”韩宗麒声音沙哑的开口。 “神经病。”王含乐转身就走。 一块碎石砸她头上。 “你!” “我草拟大爷。” 韩宗麒摇摇晃晃起身,指着她,“你这傻叉,跟你说下面,要不是他给我上了脚镣,老子管他是死是活!你他吗也活该没男人,男人在下面快死了,你还在他头上蹦跶,我看你马上就要坟头蹦迪了你蹦吧你。” 半年没见,韩宗麒已经一口标准的“儿化音”,王含乐惊讶这个时候她还能注意到闲杂人等的改变。 “乔家俊!”她喊,掉头往一扇门跑,也不管它是不是通往地下。 大乔听到她喊声,放下手头工作,有一道身影更快,拦在王含乐面前,“没有入口了,已经晚了。” “什么晚了?”她推了面前人一把,使了点力,她平日挺怜香惜玉的,对这帮孩子也很好,此时却把苗条的阿祖推到一丈外的门板上,眼见生锈的铁门都被肉体冲撞到内凹。 “地下有沼气,他封死了口子,准备在地下引爆。”阿祖捂住胸,艰难说出口。 她扑上去把人拨开,使劲砸门,“乔家俊!”她又喊了一声,乔家俊是货真价实的熊男,破门锁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那道门不是入口。”乔家俊在她身后说,“通往地下的入口塌陷了。” —— 本来想写写大斗法,但在梦里发过誓,本月不写完主文,我就去吃屎,所以不写了,算是给头发放个假。 提前见面 韩宗麒带所有人撤出厂房,乔家俊已经将满地尸体拖运到离地下室入口最近的地方,只等地下爆炸,囫囵个儿地掩埋,省了毁尸灭迹的功夫。 王含乐是被五花大绑绑出来的。 “他有事我就在他周围,求求你,这次我也要去救他,他在等着我。” “就瞎几把扯吧,这个时候还秀恩爱当心死更快。” “卧槽尼玛韩宗麒,你赶紧想个办法跟我下去救人,他死了我变鬼也不会放过你!”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啊,我说什么来着,你王含乐贪生怕死鸡贼中的鸡贼,我这些娃还说你母性善良,我看你就是打蛇顺棍上,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傻了我才跟你下......”视线接触到她满脸泪痕时突然收口,硬生生矮下几个音调:“再等等看。” 她立即安静下来,“等什么?还有希望?” 韩宗麒学她翻了个白眼,“我也是见证你们这么些年风风雨雨走过来,你跟你家兔儿爷算是老夫老妻了,他有几把刷子,什么技能点,你不知道?” “说中文!” 韩宗麒忍了忍,“别的本事我不知道,但他那打洞的本领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第二个人有。” 王含乐感受不到温度的心脏又快速起跳,地面就在这时震荡,所有人往各个维度倾斜,尽管离厂房有一段距离,但巨大建筑就在眼前坍塌,还是让他们产生各式各样的应激反应。 待烟尘散开,原地只剩一个人。 曾经有个人相信言灵存在,她当他放屁。 现在她开始信了。 他们约定好了5月22日见面,言灵让他们早,或者晚,都不行。 所以早了几天,她和他身处同一个地方,都无法见面。 她坐在地上,不知道去哪,也哪儿都不想去。 本来打算通过历练,把这辈子的好奇都散光,然后去到他身边,检验检验他的履诺能力,顺带互相养老。 但现在看来,她这辈子注定不会有归处。 不过他也是自找,地面虽然有化工库房,在地面引爆动静过大会引来无数双眼睛,惹来后患,但至少以他速度,逃走不会有太大问题,那些跑得慢的,让他们去就是了,他用得着拼命吗? 丢下她是他分分钟干得出的事,这种人的履诺能力,居然还对他抱奢望。 她应该起身走了。 但身体不听使唤,保持双膝抱腿的姿势好像要坐到天荒地老,而当月亮高挂,她又坚持不住头一偏就睡了过去。 瓦砾的翻落声让她惊醒。 月光下,她身边放着食物,估计是哪个小辈去而复返送的。 不远处藏着几双眼睛,人间难得有真情,大家都喜闻乐见她变望夫石,原本悲情的氛围也给弄得荒腔走板。 掏出手机翻电话黄页,寻找商业挖掘队伍的联系方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被逮到这是什么罪?危害公共安全罪?几年来着?算了,坐牢总比不知自己男人是死是活日后后悔强。 这时碎石声哗啦骤响,她猛地抬头,坐了太久的身体起来无法平衡,趔趄迈进废墟。 “¥…………%T*” 鸟语来地面某处,那处的碎石砂砾细细移动正往中心掉,像有个沙漏在下面,人的手从正中心伸出,转瞬又给掩埋。 当那只手再次伸出,一边等待的人没犹豫往下扑,抓到那只手,同时她上半身业已倾倒入漏斗斜面。 “呜!呜呜!” 那只手把她当救命稻草使劲下拽,她毫无怨言,唯一的念头就是手好细,骨头根根分明,才半年他就瘦成这样,谁说不是相思成灾? 可当那人脑袋冒出来,口中缠着绳子,毛茸茸的猴耳不停抖灰,两只骨碌碌转动的贼眼与她视线一接触,她差点松手送他回土里。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乔家俊告诉高泫飞的这句话,原来是家中真来了猴子。 两人合力拽住绳索,将人从地底拖上地面。 拍开人脸上的灰,半年没见的面孔展露眼前,没缺鼻子少眼,看不出瘦没瘦,因为脸上毛很多——他再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原形。 她从包里拿出抑制剂,倒在一旁的小蛮挣扎起身,伏趴着握住她拿注射器的手,“别打,他很快就醒。” 说完这话,他彻底力竭,半昏过去。 小蛮昏睡过去没多久,他依偎着的成年男人身体开始抖动。 “谢谢。” 抱膝守着两人的王含乐伸长脖子,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说梦话。 她拿了根树枝戳过去,“嗐,对谁说谢谢?” 两下,他就睁开眼,双眼朦胧,有辉光从底层升起。 “为什么选我?”这是他睁开眼看见她蹲在旁边的第一句话,没有惊喜,没有感动,只有质问。 在场所有人,今天无一不是灰头土面,再风骚的明星与珠宝,也难堪蒙尘。 他在她心目中从来是一等一的美男子,此时也好不到哪去。 “喝假酒了吧你。” 一连奔波了好几天,她就没有一刻安稳的时候,反而眼前差点又给土葬的人,看样子趁机美美睡了一觉,醒来就跟她风花雪月不着边际的。 “没喝,我有话要告诉你。” 她再靠近了点,面庞已垂在他上方。 “我已经试了半年,独立生活,不参加社交,注意力不放别人身上,结论是,你错了——不依赖任何人,不和任何人保持关系,独立生活——我可以做到的。” 他头顶的人僵硬地转动脖子,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所以你为了证明我是错的,冤枉了你,你就连我也不关注,也不联系?” “联系你,实验就不成立,证明过程就存在瑕疵,你不会相信的。” 她捂住上半张脸,不想说话,想打人。 “还有个结论——” 这时有人在后面叫她名字,她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所以她没有回头。 “你是无可取代的。” “真的?”她放下手,脸上逐渐有了神采。 “半年时间做一个实验,结论还出错,那我可能智商有问题了。” 她干笑几声,站起来,“等我一下下。” 在他的注视中,她快步走往墙根,那儿高个子男人站立着,脖子上布条迎风飘扬。 “王含乐你......” 声音消失在飞过的一脚中。 “我的名字是你叫的?你也配叫我名字?”几日来的怨气倾注到拳脚之中。 高泫飞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忌惮别的,竟然没有招架余地,任由狂风骤雨击打在自己身上。 是男人看到都会觉得好痛,不远处躺着的人突然没了知道这是谁的欲望,只剩下默哀。 黑暗中窜出一条雄壮身影,将鼻青脸肿的高泫飞从墙根下拖走。 鼻血流成水龙头,他还神志不清发问:“他是谁?” “乔家俊,别让我再看到他!” “不会了,不会了。” 忽然叫住她:“乐姐!” 奔跑中的她转过头,双眼在夜色中灿若黄鼠狼,风吹起她的马尾,那是一张即将要回归爱人怀抱的脸。 “乐姐,要百年好合!” 她挥挥手,与他们道别。 “现在轮到我回答你的问题。”蹲回原位,伸出手指抚上杨碟的脸,就像玩泥人错捏他,“我选你,是因为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 他惊讶,“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不就是以前让我在你和韩宗麒之间选一个,我选你爸爸啊选。” “选不了,他死了。” 人躺归躺,顶她嘴的速度倒是干脆利落丝毫不受影响。 “还没说完,选你,是因为你喜欢我......先别否认。”食指指着他,堵住他一切发言机会,不惜用上挑衅手势,“你在我住处周围徘徊了多久你自己心里清楚,不想当变态最好承认你那时已经喜欢上我。” 他动弹不了,也阻止不了她趴来身上,“我身上有伤。” “我要继续说,你给我躺好。”她不为所动,在他耳边呵气,声音又甜又低。 “以前遇到的喜欢,都是阳光下的喜欢,就好像只要听从对方的意愿,就可以过上社会所认可的生活,只有你的喜欢,是黑暗中的喜欢,黑暗中猥琐发育,却不打扰我,接受你的喜欢,我虽然不能过上模范生活,但我能做我自己。” 她埋在他颈项,很少能够坦率对他的爱意,她觉得自己应该陶醉害羞任选其一。 压着的人半天没有反应。 良久,他才说话。 “其实我可以当变态。” “还有,越黑暗你越喜欢,那韩宗麒一定是你的soul mate。” 回答他的是啪啪几巴掌打身上。 他不得不狠狠闭眼,放开全身肌肉来消化疼痛。 “韩——宗——麒?” 一直昏睡不醒的小蛮突然弹跳起来,把王含乐吓了一大跳,刚转过头,阴阳怪气的东西没看到,头上掉下巨大的黑影,她傻傻去摸那渔网状的玩意儿—— “别碰!”杨碟费力挣扎起来。 但已经晚了,她只觉被人敲了一记闷棍,忍不住大叫—— 草,带电的! 还没发出音,她就倒在杨碟身上,杨碟瞬间被她压倒回去。 九岁 时间又回到多年以前,人贩子厂房里,王含乐作为贵宾被簇拥在人群中,参观一个个透明玻璃房里的畸形人类。 不同的是,这次她是被参观的。 玻璃房外爬满藤条形成的网格,阻止了房间里的人妄图破坏玻璃逃出生天。 “电鳗人特制的网,摸上去不死也会很疼。” 房间里还有别人。 垂耳搭眼的小蛮蹲在角落有意无意提醒别去作死,另一个冷艳美女——王含乐是假冷艳真神经——真正的冷艳混血美女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高跟鞋催命地敲。 王含乐知道蔡美丽在焦躁什么,事实上她醒过来第一时间发现杨碟没在身边,即便有他的左右两大护法陪伴,她也是懵的。 “你什么时候入境的?”她尝试让蔡美丽停下来,别走来走去走得人心跳节奏都被带跑,强打起精神来说话。 “这个月。”小蛮回答她。 “跟韩宗麒有关?” 混血美女突然刹住车,180°转弯来到王含乐面前,蹲下来,与她视线齐平,“我们为什么在这里,你一点都不清楚?” 废话,知道情况她还用得着问吗?但她没说话。 “你没有陪伴他?” 王含乐忍不住吱声,“我又不是他保镖,为什么要陪着他?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临终老人,需要女人来照料,怎么在你眼中,女人都跟变形金刚一样要守护男人” 耳边起风,巴掌狠狠扇在她左脸。 “我们是同类,要,相互扶持,我们只有彼此,我退出,让你得到他,你太自私,配不上他。” 小蛮在角落里抖了几下,站起身体,走过来牵开咄咄逼人的混血美女。 “半个月前,曾家养的那些全部离开了越国。”小蛮想去扶地上的王含乐,又不想得罪女神,就站着说话,与王含乐保持距离。 “曾家发布追杀令,目标是你的姘头,我们混进追杀的人中,入了境” “你才姘头,你全家都姘头。”肿了半张脸的女人突然抬头吠他,“多年不见,跪舔依然啊死猴子。” 精瘦大男孩不以为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是你姘头,那你还住他的,用他的,替他培养打手?” “那不叫培养打手,那叫培育新人,你们不也参与了?所以你们跟来是来管闲事还是探亲?” “探亲。”顺带看热闹,“是你自己先联系我们,你在,杨肯定就在,我们好多年没见了。”他长高了,长壮了,长大了,他迫不及待想看看杨,是不是还是印象中的高大,俊美,孔武有力,或者被眼前女人磨得早生华发,泯然众人。 目前看来有后面这种倾向。 “我们也好奇,韩宗麒长得像个女人一样,怎么就能代替杨成为曾家头号通缉的人,我们跟着曾家派来的人,发现了杨的踪迹,你不知道我们当时有多惊喜” “韩宗麒手上有他们要的东西呗。”她心不在焉答道,想起染料厂房那会儿,韩宗麒怎么也不肯陪她下去捞人,转身就逃——她的失误,那时就该发现韩宗麒只想逃命,是因为这狗东西知道事情还没完,随时都会有危险。 “他们抓杨碟没用”一抬头,就看到小蛮和蔡美丽瞪大眼睛看她,就像她是个白痴。 她这才看到房间顶部有个摄像探头。 门外响起脚步声,门被打开,两个瘦小穿迷彩背心和军靴的男人走进来,他们眉角眼梢都有常年化妆的痕迹,尽管现在没化妆,妖娆气质依然和他们的穿着打扮格格不入。 他们一言不发拎王含乐起来。 王含乐身后两位“同伴”淡定地看着她被拖走。 “我靠,救我!”她发出杀猪般的叫喊。 蔡美丽迈着娉婷的步子走过来,说了一串越国语。 近距离的王含乐清楚看见箍她的左边男人脸红了。 结果一屋子一个不留都被带走。 他们被带进七歪八拐的走廊尽头一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间房。 带轮子的手术台,地面散落的医药箱,显示这是个匆匆搭建的手术室。 几个穿手术服的人正围绕手术台,边上站立一排迷彩装的人,他们有男有女,共同特点都是个子不高。 这么多一代,以前的乔家俊他们看见,会呼吸困难拔不动双脚吧? 现今不会了,在染料工厂,地面横七竖八的尸体,没猜错应该都是他们的杰作,亲手杀死偶像,就会发现,他们不过是同类,也是脆弱的生命。 平日里看见同类受难,都会物伤其类,更何况亲手击杀同类,韩宗麒利用他们的信任,给他们上了隆重一课,狠狠击碎他们稚嫩。 手术室外隔了一层玻璃,王含乐他们被押到玻璃前,当她看到手术台上躺着的人的侧脸,扑通一声跪下来。 押送王含乐的迷彩服男人说了一串话。 “他说什么?”王含乐有气无力地问皱着眉紧紧盯住手术室动静的混血美女,此时一向紧张里面人的她,却比王含乐冷静很多。 “他们不想对同类下手,他们会用一种‘审讯药’,身体会很痛苦,但不致命。” “那还好。” 蔡美丽讥诮地看着她。 “腿不舒服吗?” “低血糖,蹲蹲就好。” 蔡美丽看她的眼神里写着大大的“丢脸”。 接下来玻璃里面的人说了什么,蔡美丽都会翻译。 手术台上的人脸色苍白,目光在手术室慢速移动,扫过玻璃墙这边时,暂停了,但好像看不见玻璃外的人,目光又移动回去,直视水泥吊顶。 他全身绷紧,脖子上起了一条条外凸的筋,绑住他四肢的三圈金属被齐齐拉往一个方向,肌肉痉挛发生的方向。 “‘名单’在哪里?”蔡美丽面无表情翻译,涂着丹蔻的手在下面蜷缩握紧。 手术室里审讯的是个白种人,高大,秃头,一脸慈祥,他的助手也是白种人,负责推进药物。 在杨碟第一次被注射药物,刚起反应时,王含乐就开始在玻璃墙外呕吐。 入口早有迷彩服把手,冲进去是不可能的,就是要让他们看着,要让他们强大的共情力起作用。 迷彩服男人来扶她,被她反抓住手,握住的方式像握救命稻草。 “放我进去。” 迷彩服男人听不懂,但她眼神诉说着“只要让我进去,我什么都愿意做”。 迷彩服真要扶起她,她又打掉他的手,“走开。”擦掉嘴边的秽物,对蔡美丽说:“继续。” “他是早期实验品,受过军事训练,‘疼痛’不会让士兵屈服,只会让他反抗得更厉害。” “博士,要进行二次注射吗?” “大脑受损的对象,什么都问不出,换我的宝贝‘谎言’。” “好的,博士。” 第二次注射时,手术台上的人很平静,没有任何反应,里面人跟他说话,一如第一次注射时沉默不语。 这不仅令里面的白种人惊讶,玻璃墙外的人也惊讶。 惊讶完,墙外的人视线又落王含乐身上,让她如芒在背,又是紧张前面,又是疲于应付身边。 “他可真顽强。”老秃头感慨,“军人和战俘只需二分之一剂量就会把他们潜意识才知道的事告诉我。” “怎么办,博士?” “换注射器,重新注射‘疼痛’,再不起作用就换人进来。” 第三次注射,手术台上的人突然说话了。 墙内墙外的人都伸长脖子—— “不要扎了。” “很疼。” “我的血管太细了,你得换最小的针。” 说的是英文。 白人互相看了看,秃头弯下腰,凑到杨碟面前,用温暖的声音标准的英文发音问:“你今年多少岁?” 好半天,他回答道:“九岁。” 蔡美丽没有翻译,她不知生气还是害怕,全身不停抖,给她做翻译助手补充词汇的小蛮急忙扶住她。 徒留头发散乱的女人孤零零趴在玻璃上,迫切想要看清楚里面每一丝动作。 她没有冲进去,也没吭声,没人顾得了她在想什么。 第三针没有注射,玻璃墙内呈现和谐的一问一答景象,好像志愿者在向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提供实验数据,她就看着那画面一动不动。 她在想什么呢? 她想了很多,想通了以前想不通的很多。 “我什么都给你。” ——那她,需要给他什么? 她可耻地忽略了。 为什么杨碟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以及他一路跌跌撞撞可笑地去适应普通人生活,那是因为,人间烟火就是他的向往。 他需要很多很多的爱,也值得很多很多的爱,来治愈他童年的创伤。 只有普通人,才有时间,机会,和对生活的热情,才能给他很多很多照顾。 大河不停歇奔流,才能生生不息,只有普通人才能由细微之处为他汇聚出大河一样的爱。 而王含乐此时此刻只觉得自己卑鄙,她将一个小孩最希冀的东西拿到手上,却吊着不给,强迫他去证明他的面具,将他从温暖小屋推入冰雪中,强迫他证明“人是独立的个体”,而结果只映射出,她的爱太少,少到爱自己都嫌不够,所以才一直斤斤计较。 “你——”蔡美丽低下头,突然被她哭花的脸震到,“在下雨吗” 分离 他痛即是她痛。 玻璃墙内谈判失败,第三针继续注射。 “不要碰他。”至始至终把头埋地里的女人慢慢站起来,“他不知道‘名单’在哪。” “我知道。” “我有那份‘名单’。” 话刚落音,凶猛力道将她重新踹回水泥地面,小蛮扑上来抱住蔡美丽,阻止她敲打脚踢。 报应来太快,她怎么揍的高泫飞,现在就挨着什么样的揍,但她全然不反抗。 幸好韩宗麒不在这里,不然男女混合双打,今天可能就真修罗场。 她没想到韩宗麒被逼上绝路,会将“名单”存放在她这儿。 那是一樽关公像,按照当地习俗,新剧开机前会祭拜,要么关公要么财神或者土地爷。 就像蹂躏玫瑰花,王含乐当晚就把关公像拆了。 其实一看就不是送王含乐的,但那时小辈们已唯她马首是瞻,不敢阻拦,每次韩宗麒送来东西,都让她尽情拆解,也知道她的行为旨在减低他们对韩宗麒的盲目信任。 后来王含乐想,韩宗麒肯将“名单”这样重要的东西随便塞过来,那只能是备份,以及他在料理后事了。 自作孽不可活,善恶终有报。 她便复制了多份,了却他遗愿。 也就是住那栋别墅的人手里,人人都有一份“名单”。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唯独,正在受刑的那个人,没有“名单”——韩宗麒要把名单给了他,就不会左躲右藏,而是会直接祸水东引,但那贱人不会交出来的,越是无法掌控的人,越需要筹码,从前靠王含乐挟制杨碟,如今韩宗麒靠的就是“名单”。 她知道杨碟坚守的是什么,但又不知道那是什么,她没有信念,她只感觉到疼。 蔡美丽踹的时候没有留情,她护住头,听见头上力竭声嘶的骂,全是鸟语花香。 大概知道蔡美丽骂的什么,无非是“叛徒”“自私”“小人”“冷血无情”“看错了你”一类。 很快有人就把他们拉开,将王含乐单独带往一间审讯室。 审讯室里,她倒豆子地把韩宗麒的秘密透了个底朝天。 率领越国迷彩队伍的小个子头儿满意得不得了,而白人老秃头却遗憾地长吁短叹——审讯对象太配合,完全没他专业团队的发挥余地。 他们需要一点时间去验证王含乐所说的真实性。 她双眼无神地望着吊顶,虽然四周物品很少,但通过那并非简约而是省钱的吊顶风格,就知道这儿仍然属于国内,他们会很快验证得到他们想要的。 灯泡就在这时闪了几下。 长眼眯起。 她只用过一次电磁脉冲发射器,但它造成的混乱让她印象很是深刻。 有东西咕噜噜滚进审讯室,审讯室里的人一看见那东西嘶嘶地冒白烟,顿时乱作一团,争先恐后往门口冲。 然而当他们窜出审讯室,发现所有本该呆在玻璃房内的人都集中在走廊,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走廊两端同时出现戴着防毒面罩穿防弹背心的人,以标准的射击姿势端枪面向走廊中间,将“迷彩服们”夹成竹筒肉。 在枪管拨动下,所有人乖乖进了一间玻璃房,手抱头,蹲下。 有人在走廊时尝试反抗,当场被击中,没死,但人满为患狭窄通道开枪还能精准避开要害,再加上空气中释放出无声无息的压制化学分子,让他们仿佛见到天敌,本能地低下头颅,战战兢兢。 为首的“防弹背心”脱掉面罩,甩开满头金发,视线扫过房间内的每一张脸,扫到直瞅着他看的东方女人时停顿住。 灯光下,他的衣服像鱼皮发出细腻的光,是一堆“防弹背心”中唯一身上没有装配武器的,看人的眼神怜悯又坚硬,其他“防弹背心”都听他指挥。 “防弹背心”要分批疏散“迷彩服”,俘虏们汇成一列陆续往门外去。 人群发生骚动,就见女人突然冲出人群,一脚踹向某个俘虏,那个白人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几个白人哀嚎倒地,奇怪的是周围的迷彩服们无一上去施救,任由她踩着人往脊椎上下脚。 同为白种人的“防弹背心”们大为震动,举枪就要砸过去,被金发男伸手止住。 金发男好奇地观看她一举一动,就像在观察某种新型生物,直至她气喘吁吁停手。 她进入玻璃墙内,手术台上的人已经松绑,仰躺着,处于手术前麻醉后的观察时间中,眼睛望上方。 金发男低头跟他轻言细语说话,他都有回答,语速比较慢,但随着金发男有规律的提问,他的语速在逐渐变快——他正在恢复清醒。 蔡美丽上前,用流利英文插入他们对话。 没多久金发男抬眼惊讶地看向王含乐,从他们三人形成独立的谈话空间将其他人排除在外时,王含乐就处于石化状态,此时硬着头皮承受打量的目光,视线游移,却和手术台上躺着的人视线撞上,游移停止,她跑了两步,去到他身边。 杨碟目不转睛看着她,眼里的东西让她感到陌生。 金发男做了个手势,蔡美丽就乖乖跟着他退出玻璃房。 “你还好吗?” “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 两人同时出声,又互相等着对方回答。 她败下阵来,几次尝试张口,嘴上却像粘丝张不开。 “我人就在你面前,你在看什么?” 像开小差被逮到的小学生,她瞪大眼狠狠迎上他的目光—— “坚持?坚持眼睁睁看着别人搞死你吗?” “我不会死,他们也告诉你了,那些注射药品并不致命。” 又来了。 她自从踏入这个带玻璃墙的房间后,已经数次想跑路,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将她扔进深水池,憋得她呼吸都困难,没人听得到她的呼救,没人在意她的感受。 也许赶紧离开这儿方能保命。 但她不能走,已经没有去处了。 身后那扇玻璃,并不是什么单向透视玻璃,就是里面都能清楚看到外面的正常玻璃。 她的软弱,不堪一击,他早就看在眼里,特别是在蔡美丽的衬托下。 “冤有头债有主,你听过吧?韩宗麒应该为他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眼神也跟着变冷,“就算这个代价要很多人出事?” “你在怜惜那群把人买来当奴隶的变态吗?” 他反问:“你知道韩宗麒为什么不肯交出名单?” 沉默。 韩宗麒可以很巧妙地切断曾氏和国内金主的联系,相应的,也切断了奴隶买卖最大通道,虽然韩宗麒靠名单为自己谋了太多利益。 这是韩宗麒少见的良心发现,极可能少见到一辈子只有一次,也可能朝令夕改,第二天就改变主意,于是在没有王含乐参与的这半年时间里,杨碟见得最多的人,就是韩宗麒。 可能在外界眼里,他都成了韩宗麒的保镖,小心翼翼呵护着韩宗麒的脆弱。 韩宗麒便不停送王含乐礼物,便是回馈杨碟送他的电子脚铐。 可谁也没料到,他们十拿九稳的心血推进,会毁在一颗不争气的螺丝钉上。 名单就在她的背包里,半小时前,已经通过网络传递出去。 他没有下说,这是他对她的体贴,咄咄逼人不是他的手法。 但她宁愿听他骂她。 “我很为难,蔡美丽不满意我让你遭了两针才说出名单下落,你又不满我救你,我就一个,又不能分裂成两半可能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们扶不了,临危受命对我来说太难了。” 嘟嘟囔囔在他的凝视中闭嘴。 “能改吗?” 她点头,“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却笑起来,不知道是嘲讽还是逗弄她。 “撒谎,你改不了。” 就像开启了她的阀门,她强颜欢笑回视他:“我不知道我在你眼中是什么样子,可能是一个很理想的我,智慧和勇气的化身什么的,但那不是我,别人不了解我,没关系,但在你面前,我一直都拿出最真实的自己给你看。” “一个人接受真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我不能因为你接受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不了或者别人的目光就去改变自己,我也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你是个清醒的人,早晚有一天,会发现我们其实差异很大。”最后这句她是咬牙说出的。 看来是冥顽不灵,一辈子本性难移了。 “乐乐,我们会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 “你要去哪?”她强作镇定。 去给你揩屁股,收拾烂摊子。 他自然不会说这种话。 “去多久?” “时间会比较久,可能一年,可能几年。” 也可能无限期。 这就是说真话的代价吗?她哑口无言。 昨天才说她无可取代,今天就要分离,就像夏天那么热,他要和她粘在一起,冬天冷了,需要温暖了,他却和她分离。 你是反季节兽类吗?人,贵在合群——她想吼他,可这话说的不也是她本人吗? 她扭头看外面,金发男正和一堆“防弹背心”等着,从见面起,那金发男就对她充满好奇,却保持着距离,全然不似对蔡美丽的熟稔和亲切,好像以后都不会再见面的陌生人,相交仅止于此。 那是他大哥吗?他并没有跟她介绍。 蔡美丽也在看着她,要将人凿穿的眼神证明着这个女人的坚强可靠。 “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对不起,我无法像蔡美丽那样有用,能陪你到任何地方” 他眼里的失望再也掩饰不住,成功让她闭嘴。 她突然俯下去亲吻他,这时他身体已经恢复力气,偏头刚好避开吻。 绝望划过她的脸,随即又恢复一如往常的散漫,起身轻快地说:“年轻人,我该走了。” “但愿你的粉丝能不扒掉我一层皮让我走出这扇门。” “对了。”他叫住她,“还有一件事,我会带走韩宗麒,以后你可能会很难再见到他。” 关她屁事?以后都不能见到那惹祸精?她只想说好。 “谢谢。” ———— 男主有英文名,避免土味变凡尔赛,故不出现 回家 全城最大商业圈,不起眼的旮旯缝里,一家艰难生存了快十年的小吃店面临关张。 店长是个胖乎乎的女孩,由于老板已经将她和零星两叁个员工的去处安排得妥妥帖帖,她倒不是很在乎自己坚守了这么多年的阵营一夕之间倒闭的,反而是做下关店决定的老板,比她更纠结。 小徐知道,可能跟她无意中提过一嘴有关。 她告诉老板,老板的男友在她扔店不管的这段时间里,驻店扶持经营过一段时间。 所谓驻店扶持....... 胖店长趴在柜台,望着店里即将再也看不到的装修陈设,陷入回忆。 超级大帅哥已经连着到店一周了。 美色当前,后厨平日里开慢动作比赛的女人们全都矫若游龙,骁勇无比,端盘子手抖的再也不抖了,出餐从来拖延的不仅不拖延还提前十分钟,并且把下午的餐品提前做好了材料分配。 连向来对叁次元不感兴趣的小徐本人,也对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突然有了热情。 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工作,力求表现出最好的一面,能引起一句夸赞什么的。 但男人没有,他到店就坐在窗边,望着外面人来人去,什么都看见了,好像又什么都没看见。 给他准备的餐品,他从来不碰,好像怕后厨下毒害他。 “今天怎么也得灌一口,给我吐点意见出来。”二厨丢了帽子就冲出去,端着盘子气势汹汹来到客桌区,发现人不在,回头望墙根,腾挪过去。 “老板,你是不是对我的工作有意见?” 看照片的男人回过头,近距离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让人呼吸一窒。 “我不是你老板。” “不行了。”二厨扔下餐盘踉跄跑回后厨,嘤嘤嘤跺脚自怨自艾。 “我不吃这些东西。” 他很有礼貌地告诉眼前托盘在头顶的胖姑娘。 “那太可惜了,这是乐姐亲自研发的菜式,说要给未来的老公品尝。”她不无遗憾地感叹。 “她不会说这种话。”男人迟疑了下,果断下判决,不再搭理她,转身面壁看照片。 铩羽而归的小徐一脸不敢置信。 都说好看的人从小就会受到优待,看到的美好只会比一般人多,不会比一般人少,骨子里总是好相与的。 可这位老板夫好像是个反面教材。 她的万年搭讪技能竟然失败了!由此她不得不怀疑,老板和她男友,感情濒临破裂,以她对她老板的了解,睡了人家,还卷走人家的财产,不是干不出来的。 于是她倒抽一口凉气,明白了男人的执着——原来是追债来着。 全店再也没人敢对这个男人献殷勤。 不过,有个男人在店里,她们一干常年劳作的娘子军虽然开始很不习惯,但安全感是up up,同时店里的营收也在上涨,帅上去的。 这天她们快关店了,他还在店里,看墙上的照片。 他已经看了快一天了。 “姐夫,你在找乐姐的相片吗?” 他惊讶回头,目光写着:你怎么知道? “不用找了,乐姐不爱拍照的” “照片不是她拍的?”他伸手点了点照片下方的标注。 “是她拍的,但她不会拍自己啦。” 男人问:“你们有她的照片吗?” 这问题难住了她,想了半天,她确定道:“没有,她太凶了,谁敢拍她?” 他若有所思。 打那以后,他进店里会帮忙做些事,比如招呼客人。 但小徐很快发现,这是羊入虎口的行为。 英俊的男人被包围得转不了身,甚至有恶劣的客人故意脚踢小桌子,把过道缩窄,让人退不出客桌矩阵。 小徐连忙奔过去挤出一条过道,边朝客人解释,“这是我们老板夫各位。”都怪乐姐不在,骚蹄子们见识不到她老板的厉害,能中气十足怼你一天不带喝口水的,包你以后见了这家店都绕道走。 不料看着高冷的老板夫却笑起来,牵动的脸上每条线条都令人目不转睛,呼吸遍止。 “我单身。”他说。 桌前女客人的反应是一片狼狈,有人猛地站起打翻水杯,有人情不自禁用衣袖擦水,还有人拽住起身人的衣角,谁都不许抢先一步。 小徐望着老板夫撩完就闪退到后面的背影,又看看眼前的混乱,心中忽地敞亮了不少。 原来不是追债,而是情侣间单纯的闹分手。 从这个活死人身上能看到一丁点情绪异常,都说明乐姐还健在,他对乐姐还有感情,这比什么都不说一天天待店里令她毛骨悚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啥,好太多。 小徐私下冒充他盖了很多唇印签名吸引客人,被戳破后,他感慨:“你不愧是她的徒弟。” 小徐回答:“我得趁现在抓抓店铺营业额,不然等她回来看到一连几个月亏损,我们一个也别想活。”又嘀咕:“乐姐那么宝贝你,把你藏得那么深,以后看样子也不会拿出来分享。” 目光落在墙上照片的人却回答:“谁说她不会?她会拿出我的裸照跟你们分享。” 只要他对她放松一点警惕。 回忆停止。 闭店前夕,她的老板在店守了一夜,就守着那片照片墙,等到她来做交接,就见她老板站起来,将那些照片一张张取下。 “乐姐,要不搬我那儿去住吧?”她怎么看,都感觉像看一名孤寡老人,“正好我爸妈都喜欢你的猫狗。” 她的老板没答应,不仅没答应,还让她在一年内尽量不要联系。 然后那女人再次销声匿迹。 王含乐之所以让认识的人不要轻易联系她,是怕他们变成陈絮静的下场。 然而自从她回来后,世界就是风平浪静的。 大环境经济不景气,她靠积蓄喝稀饭过日,不想工作,不想社交。 她以为至少韩宗麒会杀气腾腾出现,让她为出卖名单付出代价。 但显然她曾经的男人是个说到做到的超强履诺能力的人,说带走韩宗麒就真将人干干净净带走,国内失去了这位曾经和演技派比流量和流量派比演技的顶流明星的所有行踪消息。 杨碟带走韩宗麒,韩宗麒带走乔家俊,乔家俊带走阿祖小乔阿京小风.......男人完成承诺,那个世界的人和事物,都被一并带走,王含乐的生活如她所愿,回到原位。 ňPó18.cóм 彷徨 忍者哥重出江湖。 但忍者哥变得不一样了,他不再热衷于打断人腿,改为喂人吃屎。 “可能是年纪大了。” “也可能信佛改吃素了。” “说不定结婚有小孩了,小孩夜哭压力大,就拿小孩的屎尿发泄。” 动保群纷纷猜测。 除了惩戒手段变化,忍者哥还是以往的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 他和模仿犯之间的区别标志,就是警察能否逮到。 警察逮到的,都是冒牌货,逮不到的,就是本尊。 忍者哥的拥趸并不知道,他们偶像的手段变化来自于有一天,他——她去了一个院子。 “平时我有喂它!” 孜孜不倦来院子驯化垃圾房刨食的野狗的第七天,男孩在窗台大叫。 半蹲的女人慢慢转过身,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男孩一瘸一拐地走出来,手里拿着面包,直冲冲来到垃圾房门口,“吃!小白!” 那见人就要低吠的狗,喉咙里发出呜咽声,挨挨蹭蹭走过来,并没有吃面包,而是舔舐男孩的手。 打那以后,她决定改变作案手法。 至少不轻言暴力。本圕徕垍玗ΗаíㄒаňGSんùщù(嗨棠圕箼).CoM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她利用男孩逮住那条狗,上了绳,带着狗,男孩,一起去宠物医院。 男孩趴在手术室外的玻璃墙上,眼睁睁看了场切蛋手术。 出来后男孩脸色苍白,“我、我以后再也不欺负它们了。” 她点点头,知道他会错意了,无视他恐惧的眼神,端着全糖奶茶吸溜一口,趴护栏上望向远方,附近遛狗复健的人不时扫视她,即便梳着低马尾不化妆,依然靓丽又有成熟的韵味,就是冷了点。 “喂,小孩。” 男孩捧着奶茶无言看着她。 “放学后去哪里?” “要是作业太少,就滚来我家,我有几只猫狗,你就一天洗一只。” “算你工钱。” 她这辈子都要跟动物为伴了。 同学群里依然是聚会,炫耀,晒娃信息。 有个同学受婆婆喜爱,逢年过节又是红包又是毛皮大衣,另个同学和婆婆不合,执意分家搬出来住,闹得家里鸡飞狗跳,前面一个天天在群里劝后面这个,就是通过她的劝慰,连八百年不看一眼群消息的王含乐都知道她又收到婆婆送的金戒指了。 有天从来不主动联系王含乐的某个老同学破天荒请她出来吃饭。 同学是科技公司的,最近公司的产品过国标遇到麻烦。 “那老师简直是个女魔头,油盐不进,除了礼物,你要送得不好,送个宝石项链品相差了,她还要在朋友圈晒,羞辱你!” 她静静等着同学下说。 同学喝了口水,悄悄打量她,觉得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哪儿不一样,这会儿老总又发信息来问老师有给准信没,同学烦躁地揪着比齐耳短发还短的头发,“然后隔壁公司的就给我们老板支招,说他们以前也被这帮人搞过,叫我加了那老师的微信,暗中观察她朋友圈,打探她的喜好。” 重点来了。 “发现了什么?” “一只叁花猫。”同学幽怨地看着她,“住着大别墅,浑身金银珠宝,却养着一只中华田园猫。” 她咧嘴笑起来,渐渐越笑越大声,一堆同学里,结婚生了孩子的占大多数,不结婚的占剩余部分,而不结婚还养了一堆猫狗走孤寡老人路线的,只有她。 所以她已经成了同学们口中的“社会弱势群体”。 不想“弱势群体”还能有这么有用的一天。 暂时找到使命感的王含乐颇为欣慰,很积极地给同学选了一套能顶到天花板的实木猫别墅,为了给同学省钱,还让老板把外表刷成红木,真红木大约要好几万,而她给同学选的这套不到一万。 同学付钱的时候很犹豫。 过了一周,同学打电话来,兴奋地告诉她,那位刁钻的指导老师终于开金口要驾临他们公司了。 同学就邀请她入职做问题解决师从此在职场回春大干一场吗? 并没有。 同学就请她吃了几顿饭而已。 但已经荣升为她的密友了,尽管同学本人都不知道。 现实生活就是这样,大起大落其实并不常见,常见的是磋磨,也许走到下个街角,你就忽然明白,人生早已步入中年。 她时常有种感觉,前面那些年,是一场梦。 同学带她去飞设院吃饭,里面食堂有道番茄龙利鱼,让意兴阑珊的她惊为天人,这道菜好吃到什么程度?作为厨师的她,一口气吃完两人份后,轻松判断出,不爱吃甜不爱吃鱼的人,也会轻易爱上这道菜。 “以后我能带人来吃吗?”她想也不想就问。 “要尽快,他们食堂从不对外开放,现在是他们庆祝研发成功,特别面向周边科技公司开放,进来还要开身份证明。”同学吞着鸭屁股囫囵地回答她。 “不过你一个万年单身狗你要带谁来?” 她愣住,好像突然失忆了,“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想带人来吃这儿食堂。”同学镇定道,“我问你你想带谁来。” 一张张脸在她脑海变得模糊,连带名字都模糊。 “没,没这个人。” 同学擦完嘴,翻出手机,“刚好,我要跟你说个事,我还没跟别人说过。” “嗯,你结婚了?”她心不在焉回答,同学是比她更爷们的女汉子,刀枪不入的,要闪婚比她们公司的雷达能探测到外星人还难。 “对,闪婚。”同学把手机递给她,“看看我的结婚照。” 王含乐刚握住手机,噗地就把把嘴里的东西射向对面。 照片上,是俩穿西装的女的。 她又是一个人了。 她最近经常忘记东西,她打电话给房东,说她想退租。 房东奇怪道,房子早就卖了,他们正打算用这笔钱增增补补移民澳大利亚,她打电话做什么?自己家的人买了房都不知道? 她“噢”了声,说原来这样啊,以后都不用交租了是吧? 就说之前没交租怎么房东没把她东西丢出去,还以为有人替她交租呢。 原来是有人直接替她买了。 可能房东看出她老年痴呆的倾向,特意说了一遍现任户主的信息。 “什么?姓杨?不是姓王?” “姓王的不是你吗?哎呀房子写谁的名字是你们两口子的事,你们自己去商量,多商量,多沟通。” 房东拜拜挂断电话。 她瞬间恢复战斗力——什么意思?买这旧破小还不是送她这遗孀的? 这一计较,前尘往事也一下子翻涌而来。 她趴在沙发上想了一天,回忆起过往,抵挡不住思念的浪潮,眼泪流了又干干了又流。 买房不过是那些怪人怪事一隅。 韩宗麒能够很轻易拿到的身份信息,杨碟拿不到,没有她的身份信息,户主自然落不到她头上。 她的身份信息很难获得吗?不难,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答案只能是他不重视,他重视的是她这个人,他侵入的从来是她的内在世界,而不是她的社会身份,外在表象。 即便拿到她的身份信息,他恐怕也难意识到房主落谁的名字这一步在现代社会有多重要。 买老破小,她毫不犹豫相信,是给她安家,因为只要她撒手走人,这老破小就丧失购买意义。 曾经还指责他为了她的容貌而回心转意,不过是她的庸人自扰。 她尝试重新振作。 可一个人的生活,总让她行动迟缓得像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激情四射的岁月也成了回忆的梦。 她觉得她快要写自传了,要不是文笔不好,人又没啥社会价值,写出来自费出版可能都没人买,只能拖去点火烧饭废物利用。 但生活还在继续,不管你是一天掰成细细碎碎过,还是把十天半个月过成一日。 她和动保群里的人去救助一只受伤的大肚子猫。 梦游一样进了小区,她觉得地理环境有点眼熟,这时一对情侣路过,停在一边看她,过了会儿,走上前来,问她是不是想通了。 “想通什么?” “那个变态啊,当初我们想请你给他点教训。这次你来是来找他的吧?我们给你带路。” “他好坏的,现在还光明正大每周二搞虐杀,就把尸体摆道路垃圾桶前面,连遮掩都不遮掩,太嚣张了。” 她莫名其妙就跟着他们走了。 情侣把她带到凉亭里,说那个变态下班后会去停车,停完后必经这条路。 “眼睛有问题的人也能开车?再说他那个子,开碰碰车的吧?” 情侣相互看了一眼,说不是,变态眼睛没问题,个子也不矮,还挺高,不然情侣两人都是健身的,不会怕他。 她倏然清醒,就像猫到了子夜瞳孔大睁,一丝不好的预感弥漫在空气中。 “眼睛不对称,是这个样子旋转,个子很矮,气质阴森森的。”她比划一番,“见过这个人吗?” 情侣很轻松就听出她说的是谁。 “小区里拾荒的,听说去年猥亵女人,被抓进去吃牢饭去了。” “虽然是听说,但我们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估计传闻是真的。” 她慢慢放下比划的手。 “我知道了。” 醒来时世界在摇晃,她还很淡定,觉得自己怎么跑去坐摇摇船了。 直到双手无法动,仰起头,看见头顶垂下来的绳子像粗手环扎扎实实捆住她的手。 对面桌面整齐摆放着她的背包,几个装满福尔马林和组织器官的玻璃罐,刀,斧子,锯子琳琅满目的工具,都没逃脱被整齐摆放的命运。 她想起来了,进入那个充满红酒,运动鞋,游戏机,就差一副艺术照高悬客厅中央来彰显“我有品位”的男人住处,她正在开密闭的房间门的锁,打开的一刹那,她松了口气,却正好接住里面喷出的乙醚。 “看来你病情更严重了。”她冲桌子旁戴面罩的高大男人说。 那人笑起来,解开面罩,露出浓眉深眼皮的长相。 “王含乐,告假回来不销假,按照行政管理条例,你是会被开除的。” “太可惜了,我怎么记得还有工资没结呢?” 经理哼笑,来到她身前,冰冷的利器挑开她衣服前扣,一层层往内挑,直至白生生的乳房跳出来。 “连胸罩都不穿,你好骚。” “我有贴乳贴,傻叉。”她对智障一向耐性不好,骂出来才意识到好像不该这么随便伤人。 男人好脾气地笑笑,低下头,埋进去。 “那矮子是你谁?他替你捕猎,你给他什么?” 正在她胸前探闻的男人抬起头,眼里闪过恼怒,忽地低头,咬在她左乳上。 她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感觉乳头快烂了,嘴上却喘着气说:“听说心智年龄低幼的男人,就特别喜欢折磨女人的性器官,吃吃奶不是这么吃的,来,我喂你吃!”她挺起右边完好的乳房,那白嫩的扣碗和左边鲜血淋漓形成形成鲜明对比。 男人本能想要扑向她右边,却顿住,因为意识到她还有余地戏耍他,脸上的愤怒更深了。 “据说性功能障碍者,也会虐待女人那矮子是你爱人吗?他插你屁眼还是你插” 利刃从乳下捅入,她整个人被那凶猛力道顶得上半身微抬,瞬间失声。 她眼里的光渐渐散去,头颅慢慢垂下。 叮—— 长蜂音响起。 热带地区某个平民屋,穿防弹衣的人从地图上抬头,不敢置信看向不远处的手机,亮起的屏上正跳出提示:目标生命特征消失。 晚归 “草!” 女人突然抬头大骂,拿刀的男人惊得后退,但他反应很快,脚跟还没立定就扑回来补刀。 不料女人早等着了。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 借头上绳子悬吊的力量,晃荡过去正好踢中扑来的身体,男人一百六七斤的身体给她踢得撞桌子边上,像老头撞到腰,又弹落地面。 就这弹跳小会儿,她已骂骂咧咧双手硬生生挣断捆绑的绳子。 “妈的,捅到心脏内出血了还不死,这什么怪物身体!” 谁?谁在替他说话? 女人猛亲了一口她左手的手链,掏出电话,边拨边朝他走来。 “喂,这儿需要救护车,地址是xxxxx路xxx号xx小区,伤者女的,给刀捅到心脏......没死,我谢谢您了,赶紧过来吧你,小区门口见啊。” 一脚踩上他脸,他立即感到门牙松动,那只脚一碾转,两颗门牙顺利落入喉咙。 “听说你基友没死,坐牢了,你也进去你俩正好互插皮炎。” 犀利目光扫过桌面上的组织器官标本。 “妈的,到底还拉了多少女人回来?” 地上人已经痛得眼睛都不愿意睁开,喉咙里发出“呼呼”的音,感到无法呼吸。 “算了,慢慢去跟警察解释你的‘艺术作品’吧。” 走到小区门口,她忽然想起医院看到穿刺伤会报警,正好救护车也到了小区门口,她没有叫停,与车上跳下来的医护人员擦身而过。 没走几步,又遇到一辆救护车,方向好像仍然是刚才出来的小区。 可能是巧合。她继续走。 滴—— 这次是警车了。 正在报警的她愣住,想跟过去看,心脏一阵绞痛,她缓缓蹲下去,目送着警车开进她刚走出的小区。 “不用派人了,你们的警车已经到了。” 她没有去医院。 而是关机,静静躺着。 随着时间流逝,她没有感觉到生命消失。 反而感受到饿。 她打发给猫洗澡的男孩出去买盒饭,吃完继续躺。 “你怎么了?”男孩站在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小孩子敏锐的触觉天线预感不详,说话的同时也流下眼泪。 这就是她临终前最后看的一张脸吗?好丑啊。 “你靠近点.......我有一笔钱.......要是我死了,你就拿去吧,密码获取有叁步......” “好麻烦啊,我不要了。”男孩哭着说。 “卧槽。”她白眼一翻,晕过去。 又躺了一天,她不得不起床了,因为胸口皮肤发痒,这是伤口自动愈合的症状。 关于那个超市经理,小情侣后来有联系过她,说那人突然从小区销声匿迹,很神秘地问,是不是她干的。 要知道她心目中的高手都无法做到大变活人,她能有那个毁尸灭迹的本事? 当然不是她呀! 她只不过遵循前人做法,报了警,尽到良好市民义务而已。 又有一天,她走在路上,远远看到一个人背着双肩包往她的方向来,她一贯地昂起脖子,目不斜视过去。 她看上去身体没有一丝异常,态度也没有一丝改变,甚至隔得老远目光还停留过他极受女人喜爱的脸,在即将认出的那瞬间,她保持着陌生人的距离转开视线。 被她路过的人错愕在原地,等他反应过来,追过那条熟悉的街巷,却失去了她的踪影。 回到他为她买下的旧屋,没有新钥匙的他在门口等了一夜,没有人给他开门。 因为屋里根本没有人。 她一夜未归。 她的邻居没想到有生之年会再见到这两个冤家。 同样的楼道,同样的被赶出家门回不去的男主人,邻居缓缓打开门,冲蹲在门口的男主人招招手。 门背后,瓜果,瓜子,茶,万年不变的老土电视剧。 但这次小伙子没有进来,看来是给婚姻套牢了,人没以前拿得起放得下了。 当年跟他灌输“女人就是不能惯着”“不听话多给几巴掌就听话”,他虽然不予置评,但多少听进去了,宁愿陪他这老大爷看闷电视,也没有回去求饶,果然后来那丫头片子就出来给他开门了。 这次等了两天,那丫头片子才出现。 X光片砸在小伙子头上。 “我命大,死不了!” “拿去看,看了赶紧回你的火星去!” 气震山河地将X光片劈人头上又飘落地面,他无言地捡起来看。 她翻白眼,掉头下楼。 人一直跟着,她就往街道上婚介门市走。 没多久就领了个男人出来,去了对面的咖啡馆。 “这么急呀,我还正在填资料......”男人欣喜地在她对面落座,打量她的脸到胸一带。 她视线则落在不慌不忙跟进来的身影,那身影双手插兜路过她身边,没有停留,等了会儿,听到他在背后点单的声音。 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她都恍惚了。 可点完单,他就不再开口,她才反应过来,他在听她对面的男人说话。 “你说什么?”她忍不住皱眉,觉得有只苍蝇在围绕着吵吵吵。 男人僵硬了下,再次自我介绍。 轮到她了,她迟迟不开口,心事重重的样子。 “美女,你倒是说话啊。” “我今年34岁......” “什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对方很惊讶,又转瞬沉思,“比我大四岁......你能接受婚前财产协议吗?我没别的意思,我是不介意你年纪比我大,不过你一定经验老道.......” 然后又谈到婚后生不生小孩,生几个,谁辞职带娃,听到她没工作,男人表情就耐人寻味了,忽然左看右看,说自己有急事,要不留个联系方式。 这是把她当饭托了。 背后椅子挪动,有人起身,他走到她桌边,敲敲她这侧的桌子边缘,放下X光片。 “我走了。”他说。 然后王含乐就看到那道身影低头走出咖啡厅,在路牙子那儿停住,她心头猛跳,当一辆计程车被他招手拦停,她再也稳不住了,起身就往外冲。 出去刚好听到他对计程车司机说“去机场”,就像看到她的狗背着她捡了路边东西吃,百米冲刺过去,一个海鸟插水钻入车内,把人拦截住。 “去xx炖鸡面!” 司机面向后视镜,等后面搂抱在一起的男女——确切的说,是女的八爪鱼一样抱住男人坐男人大腿上——等他们给个准信。 男人想了会儿,跟她商量:“能不吃面条吗?” “必须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挑食,从今天起,我吃什么你就得吃什么!” “......好吧。” 她抱着他胳膊不放。 进了路边那家巴掌大的面馆,里面已密密麻麻坐满人,她熟练地在过道自搭座位。 “要两份炖鸡面!”点了餐后,后厨人头攒动,没有人回应她,她便暴躁起身。 杨碟拉住她,“听到了。” “万一没听到呢?” “听到了。”他语重心长道。 她才老实坐下。 “一次就够了,大多数人都听得到。” 她因为不够自信,老是困兽自斗,还给人逼迫感,他看出来了。 隔了会儿,老板就满头是汗地把两碗炖鸡面端上来,连跟熟客招呼都来不及打就钻进后厨,可想八成后厨出了状况,正忙得火上浇油。 还能正常出餐,无外乎就是些原材料没了,有人请假导致人手不够之类的小问题,但谁去后厨插一脚比如催餐,准会引起后厨混乱。 想到自己差点去给同行添乱,她就暗叹口气。 “要是做不到。”他取了两双筷子,递了一双给她,“你就想,总有人听得到你的声音,那个人就是我。” 她不肯放开他臂膀,就用左手吃面,吃了几筷子她烫了嘴,就丢了筷子,旁边人却吃了个一干二净,她便猜到他急着赶回来,也不知多久没吃东西了,她再要给他点一份,他拒绝了,就把碗里的肉和松茸拨给他。 出了面馆,他反牵住她的手,快速领她回住处。 进了门就往卫生间跑,连背包都来不及卸。 卫生间门口蹑手蹑脚贴近她的身影,听到里面长长的放水声,她涨得满脸通红,鲜有地为自己的作,感到后悔。 他在门口等了她一天一夜。 不想在上面了 “让我先洗手。” “你不放开我怎么洗?” “还玩吗?” “我可以不急着走,再陪陪你。” 她搂得更紧了,人都挂他身上。 卫生间狭窄,洗手台安在门外,他两手穿过她腰两侧,尽量伸长,避免水龙头的水打湿她,不过还是溅了些在她腰臀。 干手机吹干手,按住她腰倏然搂紧。 “去床上,我要检查。” “不是检查伤口吗?” 女人手腕被齐齐捏住,举压在头顶,这个动作让她胸前两团高高隆起,无声诱惑,下半身被男人盖住。 他跪在曲起的线条流畅的双腿之中,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手张开五指,细细摸索那翘挺乳房边缘,与她赤身裸体截然不同的是,他衣服完好,照旧是T恤加长裤打扮。 “伤在胸上,为什么要脱我裤子?” “力气大就用来压迫女人的?” 乳房上正在愈合的伤依然狰狞,早已被他纳入眼里。 撕咬伤。 乳房下,利刃穿刺伤,因为刺得够快够利落,比起肌肉束的撕拉扯开的伤,伤口外表愈合更快,但它是奔着一刀夺命去的,就像在杀畜生。 二线城市是全世界最和平的地方,她牛一样的身体却蹲出个心脏骤停出来,她就是个天才。 可看到她的伤,他就什么想法和常识都没了。 被他寸寸揉按反复摩挲弄得瘙痒难耐,她移回望着天花板的视线,落在他挺直鼻梁和垂下的眼睫上,胸上忽然感到一热,就见他把滴在她胸上的水滴抹开。 她喉咙热起来。 “蓝胡子你要早点说人话,我也不至于挨这刀。” “你把他解决了?”他抬起头。 她浮起得意的笑,“你留给我的作业,我能不做好它?” 他没再说话,往她视为功勋的伤口上留下一吻。 不过年轻人才企盼惩恶除奸,老年人只想养老和做爱。 他喷笑声响起,她才意识到把心里话说出来。 “把衣服脱掉。” 他起身,“我先去洗澡。” “我也要洗。” 她一抱住他就不放。 “不放开不好洗。” 枕在他肩上的面孔闭着眼不说话,双手就是不从他腰上撒开,淋下来的水自她脸上流下道道小渠,呛了几口,脸转了个方向,还是不撒手。 在花洒下搂抱在一起的男女,像跳双人舞转动——他一手拿皂一手拿海绵,温声哄着她。 后来索性放弃,将手上东西丢一边,把她扯下来按墙上,手从那一收一放的腰臀线条抚过,如同玩赏质地细润的瓷器花瓶,手流连到双臀之间,就坚定强势地分开。 两股打开,瓣穴盈满手掌,他迫不及待换成身体覆上去。 “嘤” 女人的呻吟格外悦耳,带着独有的节奏,领他冲锋陷阵。 后来他发现,并非他被带领,而是由他掌控着节奏,他抓住丰腻臀部凿快,那吟唱就被撞碎成吟哦,凿慢,那吟唱就变作咏叹。 听了会儿,他埋在花穴里,眼前一片热雾,突然意识到,那是谁的叫声,便垂下仰起的脖颈,一眼就看到乌黑发丝中的充血耳朵。 “啊!”被含住整只耳朵,只感觉湿湿的柔软舌头吐着热气在耳廓绕迷宫,她不可抑制地发出细碎喊叫。 他被那如丝如雾散不开的婉转声线缠成困兽,到处寻找宣泄出口,左突右冲激起雄性特有的凶戾暴欲,双手按墙,将她紧紧压墙面。 “可以吗?”他还保留着一丝理性。 她大口喘气,感觉胸都快压爆了,涨疼难忍,努力抵开他,却听到他呼吸变粗,力与力的冲销让男女自然嵌合的身体融入到新的高峰,她就像一块浮木被他抓住,全身重量都压在她之上,巨浪让没有一处身体能够安稳,她却必须承受背后的侵袭去抵御海上飘荡的迷失感。 他将她的迷乱误会成顺从,更强大的压力向她倾盖,她急得哭出来,反抱他颈项,手在他后脑上乱抓挠,那哭声不知为何不像哭声,更像嘤嘤嘤的埋怨,她听了都想抽自己,更别说本来就在“抽”她的人。 “好听该多叫!” 他才是耳朵都快被他舔怀孕了! 她找到还能做主的身体部位——转过脸,像一头凶蛮母兽,抽出自己耳朵,换嘴唇撞过去,咬他的嘴,牙齿碰撞牙齿,把所有声音堵在两人嘴巴里。 让他知道,她最深的一面,只开放给他。 他又何尝不是? 彼此接纳到超过自己接纳自己,他仰起颈项,喉结不住滚动,舒服得发出叹息,早已甩开顾忌,结尾的狂风骤雨砸在她臀上,将那每寸都想插入进去的肉感身躯都顶了起来。 退出后,他快速给两人冲了个战斗澡,将他的女人抱出去,抱进卧室。 脱离了漫天漫地的水,她把他吸得好紧。 无论怎么凿,他就是退不出去。 本書來洎紆HáìTáǹ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оM他让她自抱双腿,双臂撑在她脑袋两边,以俯卧撑的姿势砸在那湿腻腻的花穴间,砸起的液体四溅,滑腻腰腹下的床单打湿一片。 “还不够?”他喘着粗气问。 不知他是误会还是逗弄她,她摇头,憋得脸通红,葱根指放开自己的大腿,拍打他胸口上,“慢慢一点” 一记狠砸让她下半身都往床垫下陷,她忍不住紧紧闭上眼,眉头皱一起愁得发慌。 “慢不了!” “出去!出去!”她对这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囿于他身下的封闭感感到绝望无助,但男人正在兴致中,根本不理睬她,直撞得她语不成调。 “以前我都让着你。”男人将她双腿挽起,缠在腰后,“现在,你必须得习惯。” “我不在,你得听话。” “怎么玩都可以,只要不让别人伤害你。” 比如明知咖啡馆那男人不是她的菜,却要去招惹来给她增加不开心,连带他都看得难受,有冲动永远离开这座城市,还她一个安静地,不想再看她为了赶他走而作践自己。 “乐乐,睁开眼看着我。” 她应声睁眼,他已经停下动作,悬在她面庞上,热汗垂滴,好像又在做梦,梦见一个无论她露出多丑陋的一面,都不放弃她的人。 但她知道这个人并不完全是他,而是他督促着,希望的,守候的,她能自己成为这个人。 她也能体会变成这样的好,她可以做出很独立很坚强,有胆识,又果敢的一面,只是仅能维持三分钟,日常她更贪恋一成不变的安全。 可一次次步入险境,让她明白,本性固然真实,但死守本性是一辈子都没机会获得幸福的。 她被从前的迂腐与时光浪费气哭了,再也没有让人跪下舔脚唱征服的大姐头气派。 “我爱你。”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个不停,乞求正压制她的男人留下来,“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就是你。” “没有你,我活不了。” 他愣住,手自动抚开她的泪珠子。 “我不在你身边,有这么伤心?” 她狂点头。 “但我不是你的玩具,不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继续点头,眼泪流得更多了。 “看来今天是我的幸运日。”他感慨,搓揉肥嫩的双峰,“终于能听到你这儿的声音了。” “别哭了,坚持完这一轮,好不好?”再哭她的水比下面都大了,这没法做。 她擦掉眼泪,虽然越擦越多,揽住他脖子,怯生生说:“我要躺着从后面的。” “不想在上面了?” “女上位哪有躺着不出力强。” 他大笑,抱住她。 “可以了你怎么作弊啊!” 女人像呵斥她幼崽的责问,他置若罔闻,再说那声音与其说是责怪,不如说是掩盖羞意。 她让他闭上眼,坐沙发上去,然后打开衣柜。 等了会儿,他就看见床上多了具穿丝袜的女体,正调整趴伏的姿势。 她爱装正经的一面很适合OL风,但这位OL除了丝袜和高跟鞋,什么都没穿,内裤也没穿,所以怎么调整,她都有别扭感,当他睁开眼看她折腾什么,就见到让他呼吸微顿的画面。 肉感的大腿根部,蕾丝纹上,阴阜具露,随着她姿势,一开一合,再往上裸腰塌陷,像是被沉甸甸的乳房所牵累,沉乳摇荡,她察觉到什么,不敢置信地转过头,被他分为聚焦的眼神吓到,下一刻他就起身,来到床前,捉住她后缩的丝袜腿。 两人都旷了很久,她一向只图自己爽,套完他常常想着怎么把他一脚踹下床,以至于他要想尽兴,还得常常对她用力气。 但她居然会有如此主动延长欢愉的行为。 他颠颠跪上床,丝袜脚已经脱离手掌,但他并不急,身体前倾,就将她逼到床靠,伸手拉住脚踝一拖,坐骑就伏在他身下。 “喜欢你给我买的房子” “喜欢你给我买的睡衣” “喜欢你给我买的竹编拖鞋冰栗子冰淇淋药片不喜欢,但我喜欢你送我你种的花草,你的手,我都好喜欢唔!”她失神到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嘴里含着一节白玉手指,头发汗湿紧贴皮肤,像个痴女紧紧绞动身下的棍状器官。 高跟鞋还挂在脚上,不知为什么牢固成这样,毕竟她的腿已经角度崎岖——向后反铐在他腿上,为了与他身体摩擦出沙沙的淫靡之音,带给他异样的摩擦趣味,豁出去的代价就是酸扭得快感受不到是她的腿了。 “再忍忍。” 数次将稍稍松动的鞋子按牢回去,令他有隔靴搔痒感的丝袜也没有下卷,紧贴她丰腴的长腿纹丝不乱。 一顿难得一见的大餐,必须好好品鉴,才对得起做这顿餐的厨师。 他咬牙凿弄,将靠在怀里的女体顶出一道道波浪。 忽然,往她嘴里搅拌那舌头的手指再增加一根,越来越深,进行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用眼睛看,手往套弄他器官的花瓣上一摸,通过温度湿度,就知道就已经肿起来,需要及时停止,他像在做精细的实验,认好的时间到了,便抽出自己,尽管那让他有些腿软跪不起来。 将他的坐骑身体端正放平,手掌托着她头半枕床靠,她修长脖子后还有空隙,又垫进去枕头防止她不舒服。 一切准备就绪,跪坐在那乳房坐垫上,男孩继续要玩他的玩具了。 精壮腰身递送,坐骑早已缓缓张口,接纳肿大的性器吞入口中。 “好快乐。”他仰头长叹。 动物世界的伴侣结契只有两个行为:生死相连,以及绝对的依顺。 ňPó18.cóм 一起(结尾) 他的哥哥来了,在两人歪腻在床上谁都不肯下来的时候。 原来杨碟是半路跑走,很多他领头的事不得不搁下。 他哥哥并不担心他不回去,而是担心他一声不吭就走人是遇到什么事。 即将重新出发,杨碟外出采购,留他哥和她呆在家里。 王含乐刚开始有那么点尴尬,自从屁孩时指了外教鬼佬的蓝眼睛被训导主任呵斥后,她再也没有和金发蓝眼面对面说话的经历。 不过人逢性事精神爽,内分泌调节顺了,她懒懒地窝沙发上,周身散发的安定气场让屋子里胆大的猫在桌子上团成猫团,陪伴着她,任那与房间环境格格不入的男人像个不请自来的远房亲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每次杨碟他哥觉得什么东西有意思,就自发地拿起来左看右看,王含乐心想真不愧是他视作家人的人,那些物品,都精确地来自杨碟的手艺,可见杨碟会对他认定的人开放他非常私密的样子。 鬼佬举着一只竹编的蚱蜢,挥了挥,故作神秘地对她打开话匣子—— “小时候我们每次拿分配的物资,他都拿不到好东西,能拿到的都是别人不要的东西,可那些东西在他手上最后都会变成同龄人中最好的,他是有神奇魔力的人。” 什么意思?本圕徕垍玗ΗаíㄒаňGSんùщù(嗨棠圕箼).CoM 王含乐挑眉盯着手机翻译软件。 这位大哥可能只是在暗示他弟弟的不凡,不过止不住她浮想联翩。 将平凡之物从尘土中培育出不凡的神奇能力,从阳台上杨碟栽种的茂盛绿植就能看出来,不说那儿光照有问题,反正她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养活过一样植物,而当她于冬日依然看到阳台绿荫笼罩时,她不得不相信,有人天生是培育者,如同有人天生就是扶不起的阿斗。 当初她不够好,她才能被他看上,好听点是璞玉,难听点,她就是垃圾。 如今心境已不一样,当坨扶不上墙的烂泥,也没什么不好,正好给他做培植的土基。 她什么都得不到,所以那么那么眷恋不在乎质地的他。 “这个可以给我吗?” 他哥搜罗了一堆他做的竹器,杨碟结束一年工作,将住处里的私人物品全部打包寄回来,包裹存放在邻居家很久,她回来才一件件拆出来的。 她扫了眼柜子上吃灰的黑色包,点点头。 “让我跟你们一起走,要什么尽管拿。” “除了相机和猫狗。” 杨碟听说要增加一个包袱去越国,看了眼窝在沙发上的人,出门前她什么姿势,回来她还是什么姿势,除了怀里多了个相机包。 他并没表现得惊讶,相反,他沉迷那异常的温顺乖巧,充满撸她的欲望,眼里满是柔意。 为了掩饰不安,蜷起身体的大猫咪,嘴里叼着绳索,就怕主人不再回来探望她,便破釜沉舟将绳索交到主人手中,主动提出走出大门,甘愿让人遛狗一样遛她。 明知她利爪暗藏,是个变数集合体,而信奉轻装简行的他,依然想拥一件人生的辎重,那便是她。 兄弟二人在客房里坐着交谈,她在客厅等着。 他们并不忌讳她听到,是她要退出去留给他们私人空间。 尽管在客厅照样听个一清二楚。 他哥哥果然不同意带她去,原因是“男人不应该带他的妻子去危险的地方”“她需要为他守住家”。 ——“妻子”这个词无疑取悦了她,但怀疑蔡美丽在他哥面前说了她的坏话,而且量不少,不然蔡美丽都可以去,为啥她不能?这是变相嫌她没用。 仿佛为了映证她已经不需要再映证的直觉与思维判断力—— “不要忘记,她曾有过的背叛行为,我们姑且理解为一种能力不足的求生手段,但她不适合陪你上战场。” 他哥是独自前来的,不知外面有没有帮应,即便有,隔得也挺远,她思考,要劝动杨碟跟她走,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会训练她。”沉默良久的杨碟开口了,“能留在我身边的,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人,我见过她的心。” 接下来,根据复杂的语句截取她能理解的片段,拼凑出一个从未有人告诉她的真相。 杨碟从边境市回来曾得过抑郁。 他视为同伴的人,在营救出被石流掩埋的他后,第二次回到事发地,可能是因为那些人看到了他的原形,也可能是他们本来就活不久,又或者当时的暴雨环境营救多人根本做不到,他的同伴将他还活着的同事全都砸死。 巨大的灾难下,普通人能够生存,是他在保护他的同事的缘故。他以命保护的成果,却被他视为同命相连的同类摧毁,他接受不了,那是一条条生命。 而她王含乐,参与营救行为,却是唯一没有生出如此歹毒念头的人。 窝在沙发上的人红了眼眶。 “至于你说的她要为我守住后方——我和她没有小孩,她不需要留下,她在就是我的家,你不想看到我时刻有个家?” 他哥哥听完杨碟压在心底的大石,比他还蛋定,就好像对他们这类人干出自私的事已是见惯不怪,只说了句“我理解了”,不再劝阻杨碟带上他一心要带的累赘。 “想,但你确定不会成为吉普赛人,一辈子没个落脚处,到处流浪吗?”他哥哥打趣他。 “不会有以后了,这是最后一次。” “作为你的兄弟,永远和你同在。” 真是物以类聚,平和的人相处方式也是平和的,换做是她,只要一点分歧,极可能演化成和人老死不相往来,就算亲人也没用。 他握住她的手,蹲在沙发前,模样严肃认真。 “决定了,要跟我走?” “是。”她回答得很坚定。 “猫狗怎么办?它们好不容易熟悉你,又要放下它们吗?” “别这样。”她叹道,“我又不是小女孩,分得清什么对我更重要。” “什么对你更重要?” “再说它们移情别恋,见到小徐比见到我更激动,我早想把它们论斤卖给小徐。” “什么对你更重要?” “你呀!你呀!还能有谁?只能是你!” 他也是她的宠物啊! 他满意地点点头,全然不知她心思。 “在外面会有危险,要全听我的,办得到吗?” “好,我一定争取跑得比你快。”又感慨,“从今以后我就没有人身自由了,再也不能和别的帅哥一起玩了。” 他没说话,表情淡淡地睨她。 她扑进他怀里,又将他压倒在地,但没忘用手护住他的后脑勺,虽然他正常状态承受她的体重不至于完全跌仰。 “不能玩就不能玩,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刀山火海我都愿意去。” “记住你的话,乐乐。 ” “记住了!记住了!” 旁若无人地亲了会儿,她起身,“而且你比他们加起来都好玩,毕竟会用电子脚镣抓奸的也只有你了。” “并不是。”他否认。 “真的不是?” 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答案尽在不言中。 完 ———— 写完了!接下来是番外,女主在战场上发挥鸡贼属性之类的!战地play也不是不行!虽然写歪是必须的事也不一定会写,但打打嘴炮也很快乐啊! 番外:艰难的成家之路-回忆 男人想要的家,大部分想要的是可供他自由来去,无论走多远,倦了累了回头就发现还在为他留守的地方。 他的名字叫杨瓞,“瓞”取自瓜瓞绵绵,意为子孙福长连绵不绝。 讽刺的是他和他的伴侣不会有小孩,这辈子都不会有。 不过能以生育能力换取一名挚爱,何尝不是神明对他的补偿? 伴侣知道他曾有过愿望,是拥有正常的家庭生活,某天提出带他去儿童福利院看望熟人。 福利院的路她走得很熟悉,领着他在教室外等了半个小时,里面的教师带出一名女孩。 叁大一小站在走廊,她热情地去摸那女孩的头,女孩退缩了下,抗拒她。 “王女士,可能您真的不太合适收养她,您能考虑别的孩子吗?” 一直在旁默默观察的他注意到伴侣开始深呼吸,这是她发火的前兆。 对谁发火?可能是这名女教师,更可能是女教师护着的小女孩。 “她的妈妈,生前非常照顾我,所以我才想收她,你以为我真想养小孩?我要不是为了报恩——” 滔滔不绝在女教师戒备眼神中戛然而止。 嗯,就知道会这样。 他这才上前从后面按住伴侣的肩膀,安抚她的暴躁,他冲女教师温和地笑:“没关系的,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看她,对吧?” “在她被领养之前,看是可以看.......”女教师打量着他,没那么戒备了,“其实她的大舅家准备领她回去,正在走手续。” 他了然,弯下腰,和女孩平视。 女孩红扑扑的脸不自觉埋下,移开和他对视的视线。 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被陌生人收养,去熟识的人家里应该有女孩自己的意愿。 已经会为自己打算的小犊子,没伴侣想得那么惨。 “这部手机你拿好,一定不要给任何人,你舅舅舅妈弟弟妹妹问你要你也不要给,以后遇到什么事,千万要联系我。” 已经在预设女孩亲人会虐待小孩了。 伴侣泪眼汪汪拉着女孩不松手,“不行,你得把号码背下来。” 要不是他劝阻,她还要女孩当场背给她听。 他和教师对视一眼,一时不知道到底谁是孩子。 回去的路上伴侣忽然说:“太好了。” 她眼角的泪早已不知去向,神情镇定,好像刚才福利院的依依惜别是演给别人看的。 不过并不是,有人天生情绪就多,而她是他所认识的人中,情感是最丰富的。 激动之后,她会进入贤者时刻。 “好什么?” “绝了我想收养小孩的心,其实她拒绝我时我心里有松了口气,才发现了一个事实。”她停下来,视线在他和地面来回扫,故弄玄虚。 通常他只需要静静聆听就对了。 “我发现,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多一个人,特别是女的.....这样想挺对不起她的,她才11岁,但一想到会分走你的注意力,我就......膈应。” “你才知道啊。”他忍不住感慨。 “我知道什么我?”她奇道。 他马上闭嘴,继续往前走。 又装傻,又想玩他。 但凡一起出去,路上女的多看他一眼,她就要离他远远的,就像他全身裹满臭鸡蛋,恨不得没跟他认识过。 要是有女人跟他说话超过五分钟,被她看见了,分餐,分坐,分用品,分房......冷暴力是家常便饭。 他最初反应是懵,次数多了也就明白过来,而变着花样玩人的她,不可能不清楚自己的行径背后的含义,不然,她能乐此不疲? 知道她玩他,他就采取不配合不反抗态度,任她独自闹别扭。 她具备成年人该有的情绪调节能力,只要他不管,她就会自己调节过来。 但有种情形例外。 他无法忍心她不闹不说话红着眼眶看着他。 他对家庭有过具体概念,顺着那温馨氛围,他的伴侣也有个大致轮廓。 想过不会实现,也想过可能实现的几率,但绝没想过伴侣会是现在的她。 如果早年,命运之神告诉他,这个女人会和他绑一辈子,他会认为这是在告诉他,地球是扁平体。 在认识她一天不到的时间里,她留给他的坏印象,制约了好几年他看待她的目光。 即便他已知道她是无辜的,潜意识仍然认为她危险,那种危险已不是世俗层面的十恶不赦,而是对正常人遵守的规则轻慢,以及情感上让身边人连坐,动不动泥沙俱下,让他苦于应对。 他的世界是两个极端,一端是以暴制暴,一端理性交涉,二者为矛为盾,能解决一切生存难题,唯独解决不了情感问题,情绪化的爱人。 还记得她对她的朋友轻慢地说:“他年龄比我小,只能说玩一玩,谈结婚,还早。” 上一个因为他瘦弱而欺负他的人,已经有十多年没音讯了,应该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他迅速做出离开她的决定。 从未对谁付出心思到这个地步,换得的却是情感的践踏,他做不到再伤她一分一毫,他们在一起,本就是为曾经伤过她而赎罪,赎罪的方式有很多,他逐渐接受一个事实:跟普通人保持亲密关系是他经验不足导致的判断失误。 于是他又一次,以理性解决了复杂问题,自认为不给他人带来损失。 很久之后他才领悟,任何带着目的而开始的情感关系,都会受到惩罚。 没曾想,所谓的及时止损,给她造成终生不可逆的重伤。 她趁他昏迷修复时从实验室逃走,在寻找她的日子里,他浑噩出现幻觉,一闭上眼她就会站在他面前,红着眼无声看着他,好像在说,为什么不帮她?他有没有过一次,真正为她着想? 以为远离后就不受她情绪干扰,却一天比一天更清晰感受过去她的喜怒哀乐,同步,理解。 天生情感丰沛者,可以看到情感贫瘠者的匮乏,而后者却难以认识前者的富足,尽管后来她说他“身心全部交付”,但他知道仍不足她给予他的微末。 为了了解他的世界,她可以抛却社会身份,抛下过往,连他的知情也不需要,奋不顾身走入黑暗。 当他身陷孤立无援的境地,如同所有抑郁症患者对世界充满失望,药物作用下,他前所未有地感受到真与假之间界限如此清晰,真心那么少,以至于它出现得太多,从未见识过庞大爱意的他,反而认不出它。 他得到的惩罚,是失去她的爱。 她没说,她用行动证明了。 按照公平原则,他让她等太久,就该接受惩罚。 但抑制不住想见她一面。 在警局意外得到她的行踪线索,他也不想和警察合作,她对警察有意见,从前他认为她不够理性,而今他开始正视她的看法,比如,他和警察同时出现,她一定希望他站在她那边,而不是站在警察身后。 再见时,她已和过去告别,虽然仍是虚弱态,但他知道不久的将来她会展翅高飞,以她的狡猾,大多数困难都不会再是困难,她可以不受约束,无论和谁,或者一个人,都能过得顺心如意。 顺心如意得让他忍不住想给她使点绊子,让她走慢点。 他不会这么做,但好像理智和身体分离,在给她层层开启逃跑通道后,她就像吃蜜的蚂蚁,顺着蜜线与线尽头等候的他越来越近。 见到他,她会是什么表情?会说什么?骂他多管闲事?还是疏离地跟他道谢,说好久不见?又或者有那么一丁点高兴,高兴他已经有所改变,会站在她的立场为她着想? 早上没吃药才轻易造成他的大喜大悲,又不得不逐渐平复,认清事实,她毫不停顿地奔跑,分明置他如无物。 比他所有预设都糟,她无法识别他,识别不出他的气味,听不到他的足音,她的五感比以前更敏锐,却像穿透明墙要撞开他,彻底将他抛出记忆,抛出人生。 身体就在此时行动了,他只想拦住她,却被她莽撞的力气激得将她反摔在地。 ....... 那天以后,他停止服药,逐渐开始康复。 好好道别,才能真正告别过去,她应该懂这个道理,而他也不该仓皇逃走,他差她一个道歉。 虽然她不配合,但命运配合,将她送上门来。 说好地道歉,道别,他却再一次看到理智和身体分离,他把她按在卫生间地板上,像禽兽强行分开她双腿,要重新打烙印,让她全身染上他的气味,他的理智飘忽在半空,竟然不是在谴责,而是在评估她的状态能否承受,而一旦有一丝可能,他就不会放过她。。 他失败了,她的状态比他想象中差。 但他没有再次跌入深渊,反而重燃希望,这不正是她可以治愈他的最好证明吗? 后面的路很难,如果她指责他,骂他,他都能接受,但她蜷缩起来,把自己包裹在壳里,不说话,拒绝面对他,每当他感到一丝希望,就被她下一个行动掐灭。 甚至想把他送给别人,以求摆脱掉他。 那天是场灾难,所幸天亮之后,被他禁锢了一夜的她至始至终没有说出拒绝,默许再给他一次机会。 面冷心软是她的缺点,但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庆幸她拥有这个弱点。 世界再次旋转,这次是围绕她为中心旋转。 活着真好。 而他再也没见她红着眼无声控诉,便知道,她终究原谅了他。 如今,他偶尔想起曾经怀疑她爱意的自己,就觉得不可思议,与她相伴每日散步,见到那些吵闹的情侣,纠结一个爱与不爱,男人往往态度敷衍,女人常常是被指责为无理取闹,他就在内心流汗,仿佛见证了他人无爱度过一生。 明明是命运提醒该去辨别自身感情的注脚,却总是被人忽略掉。 普通人的错过,就是一瞬间的事。 “没有小孩你会有遗憾吗?会不会觉得家不像一个家?”伴侣一路上问他。 这是试探,也是考验。 回答太快“不会”,她会说他敷衍,他等了会儿才开口。 “你想得很远,不过领养小孩,是不是法律上的夫妻才有资格?” 她思维跳跃,和她一起生活,他持续增强着查缺补漏的能力,为她理顺乱麻,减少她日常中的碰壁。 “你怎么不早说?还屁颠屁颠跟着我去选‘小白菜’!” “是你告诉我,‘去见一个熟人’。” “那是我想给你惊喜啊!” 突然领一个陌生人回家,那是对他的轰炸还差不多。 “乐乐,你明知道我接受慢,不要吓我。” 他以为提醒了漏洞存在,接下来她就会嚷着去结婚。 他们一直没有结婚,她占有欲强,没把他吃干抹净,这不太符合她的风格。 但她没再吱声。 “猫狗也可以替代小孩,你也可以替代,不需要具体到一个人身上。”他劝抚她,“我明白你心里有愧疚,我们可以用别的方式弥补她,如果你会不开心,小孩也会感受到,这就不是家了。还不如让她呆在她喜欢的地方,我们用我们的方式去关注她就好。” 一路沉默到回家。 夜晚,饭厅的桌面布满了各色菜式,还有些在厨房里没端出来。 她边吃边和他商量接下来的出游计划。 他俩现在都没工作,不是两人懒,而是不约而同选择了放弃社会工作,执意要享受一段平静生活。 比如平静地去赛赛车,山路俯冲,坐十环过山车,蹦极......阳台上新添的花盆,全是摔碎的防具,各式各样的防护头盔。 说是商量,实际都她说了算,他只有做计划安排的份。 “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他抬眼,静静注视着她。 番外:艰难的成家之路-离婚 清晨,她听到床边动静,睁眼看到枕边人轻手轻脚地穿衣服。 “睡吧,我要外出一趟。”知道她醒了,他没有停下,交代了去向,让她继续睡。 他回来是两天后。 双手反绑在椅背,嘴上贴着胶带,怕她轻松挣脱,脚上还绑了几圈。 想多了,椅子是金属结构,一时半会儿也搞不定,她连半分挣扎都没有。 洗手间传出流水声。 都不做医生了,手洗这么勤干嘛? 不过这人有开动前清洁的习惯.......这次是什么创意?她愉悦地想,模样像个老色魔。 洗手间门开了,俊美的男人走出来,背对着她窸窸窣窣做了些操作,然后拉上窗帘,打开灯,来到她对面坐下。 他脸部潮湿,风尘仆仆赶到洗了把脸的感觉,身边放了只笔,笔下压着空白本。 空白本她知道,他画图纸写计划记备忘都用的这个本,她没问过为什么不用手机和电脑,因为和他在一起,她也变得不那么倚重外界信息,可以出去疯玩十天半个月,也可以一周不出一趟门,前几天她还觉得画小画十分有趣,正在考虑买72色彩铅,现在已不怕心血来潮造成浪费,玩不转的都可以丢给他,让他玩给她看....... 神游天外之际,温热的指腹触摸上嘴角脸颊,滑动摩挲着意图安抚她,又似挑逗,胶带就在这时撕下,她“呸”了声,“为什么绑我?” 他退回她面前的另一张金属椅上,组织语言的表情。 见识过她不少暴力行为,有他护着之后,她越发的有恃无恐,不绑着她,他毫不怀疑她能把天花板掀了。 特别是在知道他这两天做的事后。 “说话啊。”她声音拔高,有发火的前兆。 他安静沉浸在自己操作里的样子好讨厌,一点也不受她干扰,她的套路他都熟稔了吗?一声不吭走两天算怎么回事?如果想分开就明说,以为她还会像从前舍不得他? “我又闻到那气味了,两天前。” 晚餐后,她刚说完她在心脏病发作最痛苦的时期,和韩宗麒结了婚,换取去美国治疗的机会,当时她就闻到了那股气味,阳光下的锈金属。 “你说你不知道那是什么气味,我觉得你在撒谎,你知道那是什么气味。当你情绪激动到一个高点,就会刺激出那个味道,但你心态比我好太多太多,很少大喜大悲,所以很少出现那个味道。” 他不回答也不否认,低着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我要比你先睡,我要比你先醒,我要早你一步进入梦乡,早你一步进入现实,我要一直一直走在你前面,为你遮风挡雨,为你引路。” 他茫然抬头。 “我写在礼物卡上的,准备十周年时送给你。”她骄傲地仰起脖子,模仿开屏的孔雀。 他眼里闪过诧异,而后波光潋滟,水纹荡漾,泛开听闻爱人情诗后的笑意。 “我已经做好什么都走你前面的准备,虽然我很爱你,但我也能接受世事无常。” “就算被你抛下,你认为我会在乎吗?” “我不在乎。” “所以要分手赶紧——” 声音戛然而止,对面人浓密头发里渗出一股血流,正顺着额头蜿蜒而下,他感觉到湿意,不甚在意地抬手臂擦去。 她脸色变得很难看,已没有适才的声情并茂,见她目光沉沉盯着自己额头,他戏谑道:“怎么?你不是很想看男人为你打得头破血流吗?”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谁干的?”她吼他,喷了他一脸口水,全身发出母兽捍卫幼崽的烈性气味。 被她吼停了一秒的他回过神,终于开始说正事:“乐乐,你听我说,韩宗麒在这里——” 她尖叫:“他怎么在?你不是说不介意——” 他赶紧丢开纸笔按住她嘴。 “嘘,这里是酒店,动静不能太大。” “是,我不介意,当时你状况很差,让你嫁给他是他趁人之危,我把他带来了,离婚需要当事人在场,现在你听我说。” 空白本上撕下一张纸,上面他写满了离婚操作,详细到每一步都有说明,他让她按照步骤去办,所有证件包括法律上的丈夫都准备好了。 她冷静下来,同时看他的目光像看外星人。 头上的伤是韩宗麒干的? 确定了她的配合,他给她松绑,然后往门外去。 听上去韩宗麒在走廊对面的房间里。 过了会儿,他面无表情回来了,抓起房里的一件物品就要出去。 看清是枪,她一个激灵,扑过去拦下他。 “不可以!难道你想上新闻头条?” 低头,视线落在他右手已经握得无比顺手的枪上,她认出来了,那是韩宗麒的枪。 韩宗麒的愤怒她可以想象,以前要说有一天他敢对杨碟动武,韩狗本人恐怕都不会相信,可见狗子急了也会咬恩人。 不到万不得已,韩狗不会用枪,连最后的防身物都给缴了,他们能谈得拢才有鬼。 韩狗和她离婚这件事,解铃还须系铃人。 “以防万一。”杨碟拉起她的手,枪就转移到她手中。 “不用担心,只要不射中头部,他死不了。” 她像被烫了手,急忙把枪放一边。 没走掉。 杨碟把她扯回来。 “听我说,他可能会说有秘密要告诉你,让你靠近他,你一定不要靠近,跟他保持一米距离,听到了?” 眼对眼鼻对鼻,郑重得她都发毛,好像即将面对的不是韩狗比,而是超级恐怖分子。 又问了一遍,她忙不迭回答知道了知道了,他才松手。 韩宗麒身上的束缚和她大同小异,就是绳子更紧缠得更粗,绳结更复杂,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捆绑艺术。 被扒得只剩背心短裤白袜的男人斜垂着头不说话,像是睡着了,少见的没做造型的头发已经长到耳下,但也遮不住脸上青青紫紫。 狠啊,打人不打脸,更何况是靠脸吃饭的。 她想起在异国他乡,他说他很惨,就是给杨碟害的,那时他已靠装可怜去换取一身衣服,让她没荣幸见识超级大明星“人生中最灰暗时刻之一”。 很可怜。 她站在房间中央,都想拿出手机拍照了。 “这段时间你很低调,是去深造了吗?” “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磨炼磨炼演技,迟早会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对不起,我替他道歉,他不应该武力相向,他该跟你好好谈谈......” 韩宗麒抬起头,唇边浮现冷笑,“你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糊弄谁呢?有够贱的,我他妈只差躲太平洋里去,还不放过我,说实话,王含乐,你是不是对我真有什么意思,才没逃过你男人眼睛?” 熟悉的味道又回来了,她无言地看着他。 “你过来。”他突然说,“我有事要问你。” 她囧。 一根自拍杆加手机伸到他面前。 “.......” “你说,我开了录音,听不清我可以反复听。” “有必要这样吗?”男人额头青筋跳动。 “有,杨碟让我离你远点。” “王含乐,你有心吗?” “你这种人就该剁碎了喂狗。” 她被他恶毒的语言震住。 韩宗麒一看她慌了,炮弹就接连发至。 “得意什么?仗着他喜欢你,就忘了你那泥腿子德性,当初是谁求我救你?用完了就要一脚蹬开,是个男人能忍得了你?知道老子为什么从不给你好脸色看?因为你不配。” “还什么替他道歉,该道歉的是你,给我道歉,给你男人道歉,你哪配得上他!” 她慢吞吞说:“你不会是喜欢我,才说这些话吧?” 求而不得使人疯狂,他平日再尖酸刻薄,都会留有余地,根本想不到他会歇斯底里,她都被吓到了。 韩宗麒等了会儿,她的惶恐他看在眼里,实际上哪个字那些词对她有效,他都一清二楚。 激愤的人平静下来,“当你觉得别人对你不好,你有没有想过是自己问题?你的人生经历你也清楚,跟绝大多数人都不一样,为什么你还有脸过平静生活?你凭什么让人喜欢?” “你说我喜欢你,不,我不喜欢你,我只是可怜你,替他不值,我所有对你的施舍,都是看他份上才给的。” “要有一天,你落我手上,我会让你见见真正的人间地狱,在那里,你被千人骑,万人骑,他们会让你二十四小时张开腿,吃东西只能爬着去吃,跟狗没区别,因为你就那姿色,顶天也是给人舔的份,连上床的资格都没......” 她一直在往门边移动,触摸到门把手,猛地拉开,头也不回地跑出去。 韩宗麒噩梦般的声音到她冲进早前房间那刻,还在她耳边盘旋。 现在房间里的男人正安静坐着写写画画,额头上还有擦花的血迹,依然没处理伤口,在等她。 离婚步骤写那么详细,他一定会在旁监督全程吧?他没发现他那模样落别人眼里,像什么吗? 像第叁者为求上位,丧心病狂武力威胁原配夫妻现场离婚。 她冲过去紧紧抱住站起来的杨碟,极地海水冰冷无望,她搂住一块浮木,全身抖成筛子,根本不敢放开。 他任她抱紧,等了很久她都还在发抖,他便知道,她又给欺负了。 自然界存在食物链,他们这类人也遵守,狗,按理不该骑在万兽之王头上。一时之间,红雾充斥他的眼眶。 “我去吧。” 解开缠绕脖子的手臂,声音沉沉的,他要为她报仇。 她呆呆看着眼前男人,他神情沉着冷静,泰山崩于前也难变色,她差点哭出声。 不知不觉,他已沉淀为顶天立地的男人,和所有将她打入卑微境地的人形成鲜明对立,成为她唯一的依赖。 她从小当孩子王,斗过男权,当过老板,抗争过病魔,还进出过常人难以想象的世界,进行过非常人的训练,数次挽救他人财产与生命安全......再艰难的境地,她都能硬着头皮上,即便事后总是偷偷害怕,但也是战绩卓越,却在一场小小的谈判上,狠狠摔跟头,谈判桌都不想回了,只想在眼前人怀里痛哭流涕。 她擦擦眼角,抽抽搭搭:“我还有话没说完,我要再去一次。” 走到门口,又回头:“十分钟后你再过来。” “......” “他头是你打的吧?” 椅子上的人懒洋洋抬起头,“还来?” 挑衅的模样就等着她生气过去抽他。 她摇摇头,“我不会打你,这婚不离也得离,由不得你。” “那就别废话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你和你老婆分居?” 韩宗麒终于开始正眼看眼前女人,她坐在阴影里,模样看起来.......很伤心。 “韩宗麒,你在外人眼里,是一个非常吝啬的人。这种吝啬,倒不是钱财上,而是情感上。 虽然我跟你在一起,总待不长......但你对我其实仁至义尽,每次找你帮忙,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最终都会伸出援手......” “说人话。” 她一噎,又决定不计较了。 “你和我很相像,情感丰富,却束之高阁,不肯轻易喜爱他人,我俩在一起争锋相对,就是同一种人相互排斥。” “我曾经以为,喜欢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与别人无关,但后来我发现,当你喜爱一个人,却得不到回应,你就会变成怪物。” “你对你老婆不好。” 韩宗麒轻蔑地笑,“真当自己做过我老婆?怎么知道我对老婆不好?” “因为你一看,就没被真正爱过。” 她的话,是重药,韩宗麒唇上的蔑笑没坚持住,化为平坦。 “这不是你的错,你老婆可能以为给你自由就是爱你,但她忽略了一个事实,你是一头野兽,需要的不是自由,而是约束。” “她自身难保,不可能还有精力和心思来约束你,没有约束的爱,这不是真的爱,如果你困在这种情感里,没人敢真正靠近你的,任谁靠近,都会成为你内心阴影的牺牲品。” “这儿我要纠正你一件事。”她偏头往门的方向看了看,一字一句地说:“当初结婚,并不是我求你,而是我看你刚死了老婆,走不出去太可怜,才答应跟你结个婚,做名义上的夫妻,安抚你丧妻之痛,并且使用的是你给我的假身份. 当初你让我改名成为你老婆,用你老婆的身份信息,我拒绝了,就是不想让你再活在她的阴影下,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实际关系。” “假身份.......”他喃喃道:“当初你可是珍惜得不得了,说那是你重新开始的新身份......” 他的视线穿过她,仿佛在看另一个人,那眷恋又悲伤恍惚的目光令她心脏发紧,下一刻又被他打破。 “少他妈说些有的没的,你说完了吗?” 她错了,韩宗麒不是没有演技,他要肯潜心深造,拿影帝是早晚的事。 她站起来,门外人已有响应,即将进入。 “我只能庆幸我是女的,没你那么暴力,不会将真心对我好的人打得落花流水,一点机会都不给,如你所说,我配不上杨碟,那你也配不上一个好伴侣。” “但事实上,我配上了,只能说明,你错了,你也可以找到一个好伴侣。” “韩宗麒,天亮了,你已经刑满释放,该起身走了。” ňPó18.cóм 番外:艰难的成家之路-结婚 她的话,韩宗麒有没有听进去,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后来杨碟的话他肯定听进去了。 韩宗麒穿好衣服从房间出来时人在发抖,她装着没看到,默默和他并行,在“监工”的盯视下,像两个老家逃灾出来的难兄难弟,耷拉着脑袋进了民政局。 离婚之后,她情绪低落,情志不高,整个人蔫蔫的。 落在她男人眼里,也似乎激发了他的抑郁,跟着不发一言。 二人回到家,也没说话。 夜晚,她躺在床上,没有给他留位置,他便转身去睡另个房间。 虽然隔着房间,二人之间干扰影响如同在一片水域,水波激荡,没有一方能够安身。 听到外面终于按捺不住的响动,他悄悄起身,跟上凌晨背包出去的身影。 夜晚也不眠的城市,街头小巷仍然吵闹。 胡言乱语的男人踹动脚下一滩烂泥,深仇大恨不过如此,那是具人体。 过往的人瞥过一眼,继续赶路,偶尔停下一两个阻止的,男人支起酒瓶威胁,人又散去。 行色匆匆的身影已经走过了,又倒回来。 “看什么看?连你一起打!”男人酒瓶砸过来。 利索地反勾,撞击,人跌地,拳头雨点般砸男人脸上,一拳,两拳,叁拳本圕徕垍玗ΗаíㄒаňGSんùщù(嗨棠圕箼).CoM 他数到叁,往前跨出一步,要去阻止她。 她却打了叁拳就堪堪住手,将一边躺着的女人扶到路边,拉下自己的帽檐,继续上路。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出手这么漂亮,不是训练时或者救他的现场那般莽撞和不着调,令他迷惑且沉思。 她每一个动作,牵动的身体线条,看上去危险具有爆发力,但只有他知道,韧性和弹力有多好 可有什么用?逃跑的人逃跑路上就不应该被任何别的事绊住。 韩宗麒还在这座城市某个酒店里,地址也正是她去往的路线。 他没犹豫掏出手机,开始启动位置跟踪 身影走到河边,停下了。 他心跳漏了半拍,屏气凝神在远处目不转睛锁住她的动作,仿佛她是否继续沿路前行,将决定他的生死去向。 她跨过护栏,下了河堤,向水里走去。 水边有几块石头,她蹲坐下来,取了背包里的剪刀和一迭东西,开始剪纸。 她已经很久没被人逮着痛处骂过,成年人的世界,一个表情一刻沉默彼此就懂了,何苦为难社会边缘人群的她? 韩宗麒把她骂得不轻,正所谓知己知彼,捅对方心窝子也是真的捅,现在为止,她手都还在抖,想起那些把她骂得一文不值的话,全身一秒就堕入冰冷。 要不是杨碟在身后支持,她肯定没法跟韩宗麒善了。 想到杨碟,她就叹气。 他也变了变得跟普通男人一样,越来越在意那些繁文缛节,社会身份什么的,她惊觉过来,才发现又站在玩脱的边缘。 手上剪的是韩宗麒给的新身份的所有资料。 自己的女人隐瞒婚史,是个男人都会不爽吧?而且婚姻存续期里,杨碟还不知情地和她发生关系,把他搞成了小叁。 很膈应吧?离完婚回来,他和她都没怎么说话。 但她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宽慰他的办法,只有离开有他的地方,像孤魂野鬼蹲在河边,一点点绞碎自己的任性,望着夜空发呆。 其实韩宗麒和杨碟是刚好相反的。 一个不眷恋过去,鼓励她大胆重新开始,一个正视过去,再困难也让她坚持走下去。 她能和韩宗麒一拍即合,是因为她也是逃跑的惯犯,太多次重启,以至于长久地一事无成。 韩宗麒崇拜杨碟,她又何尝不是强烈需要这个人。 韩宗麒哪是他的情敌,分明是她的情敌。 碎片随水飘走。 她也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但又在远方,有新生活在对她招手。 趴在护栏上俯视的人静默看了会儿,在她起身时离开护栏,又停住。 河堤离路面很高的距离,没有任何可供攀爬的地方,下去难上来更难。 果然,水边的人仰头面对光秃秃石壁都傻掉了。 护栏后的人不得不打电话,求助河道管理站 如丧家之犬回去,天已经大亮,走到小区门口,又拐弯去买了早餐,装着精神抖擞的样子 开启家门。 钥匙还没穿进去,门就开了,差点砸扁她鼻子。 “我回来了。”她习惯性地打招呼,低头就往里走,却给男人的身形挡住去路。 她唯一能忍,唯一不让她暴起,反抗,反击的男性气息的压迫,就来自面前人,她乖乖站定。 一身衣服到处裂口,连裤子都裂成了乞丐裤,缝隙里的手臂,大腿,无不是摩擦后的血痕,那张适合端庄秀丽姿态的脸,也擦破额头,颧骨流血。 “为什么不说?”他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声音疲惫。 然后他弯下背脊,好像承受了巨大痛苦,胸口压在膝盖上,红着双眼瞪视她。 她被他样子吓到了,结结巴巴说:“我醒得早,就想去河边走走,才没跟你说去向我没事就摔了一跤滚下河坝但人也上来了,你别——” 她不肯说实话。 但他已明白,她是习惯不提她受的伤。 她根本不知道,她伤痕累累出现在门口的那刻,他又想起从前,她独自一人生活,遇到困难独自解决,他窥视了她一段时间,对她产生好奇,绕了几圈,没法登堂入室,就罢手离开。 后来终于进入她生活,她数次受伤,他要么冷漠以待,要么错过,他从河边一路跟着她回来,只比她早回来五分钟,然后就看到她从魂不守舍伪装成没事人的全部过程。 她还意识不到她在伪装,非常自然地对他报平安:她又一次强撑着来到他身边。 “过来。”他对她伸出手。 她不安地搓裤缝,轻手轻脚把手中袋子放桌上,再小心翼翼走到他跟前。 他起身就将她凌空抱起,抱进浴室。 她没有挣扎,压住呼吸伏在他脖颈交角处。 冰冷的剪刀剪开她的衣服,让她坐在浴缸里,像初生婴儿剥出来,赤条条,红白交错。 然后用不那么疼的碘伏,为她清洁伤口,用毛巾擦拭完好的皮肤,仔细温柔如同雕塑家对待一樽雕塑。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她全程都在说,每说一次就让他心疼一次。 后来她安静了,在他手指按揉下,舒服得小声喟叹,像受宠的小猫咪。 渐渐抚揉变质,她也温顺地依附在他怀里,小声哭,很害怕打搅他的动作,他的节奏,将自己变成柔软胶体,供他快乐。 但她怎么可能这么温顺?只不过他给了情人都会给予的怜爱,她便涌泉相报。 她是这么容易取乐的吗?从前为什么从未觉得? 恍惚间,她又站在窗后,一举一动充满生活气息,为水土不服的他心中一点点重塑起家的概念。 又或者更早,越国狭窄的夜巷,仅仅是游客的女人手无寸铁一路尾随,不管不顾救出一面之缘的他,然后被他抛弃在阴森冰冷的危险之地 锲而不舍的从来是她,如果不是她次次放水,可能早在他懵懂的时间里,她就已走出他的世界,他的生命。 “不介意我跟别人结过婚?”她小声问,怯怯的样子,只要他说介意,下一刻她就会选择去无声无息死掉。 为她拭干身体,当大号布偶娃娃抱回卧室。 在床上,他按住她心脏,那个位置和常人稍微异常,这也是她躲过一次劫难的根本原因。 “你还伤心吗?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你身边。” 她说不伤心,眼泪瞬间滑出来。 他一遍遍吻去她的泪水,一遍遍告诉她,他都懂了。 “谢谢你一再给我机会,不断停下等我。” 为他引路。 婚后他们有了各自的工作和爱好。 有了他的帮助,她做什么都变得顺利,隐约有女强人趋势,不过每一次名声鹊起前,她就止步,转入下个行业。 “生命在于不断体验。”她说。 她丈夫就花样少很多,一半兴趣喜好是做木工,特别是竹木,他所做的一系列小物件和家具衍生出了工作室,有专属的小品牌,名叫“卯”。 作为木匠,他小有名气,但很少有人知道,他也以竹木做武器,竹木的韧利,划皮切肉,轻而易举。 “卯木虽柔,刲羊解牛,你要以后动手,称号就是卯木杀手,这可比做柳叶刀杀手酷多了!”沉迷武侠情境中的她不断比划。 他每出一款新玩意儿,不管有没有用,她都比他还兴奋,可他的东西,向来看着薄弱,实则她很难玩得转。 身前男人低着头,捏住她玩弄竹器被划得血淋淋的右手,不发一言为她仔细包扎。 “我真是个取名天才,对了,‘卯’是兔的意思。” 包扎的手势微顿,他抬眼,冲她微微一笑。 被实验室改造过的身体会掺入动物基因,她是虎,她一直想知道他是什么东西。 他回答那是一种古老动物,现存世上的只有远亲,没有本尊,使得她颇为遗憾。 有一年他们在国外,住环境像民宿的酒店里,她想看点“特殊”的电视频道,于是他给她投币选了特别的频道。 电视机里,半秃白人站在投影幕前,双臂撑住讲台发表演说。 “” 她那时快实现环球旅行的伟大之梦,鸟语已经能够流利和人沟通。 渐渐她听懂了老头在说什么。 他是一名动物学家,早年在冰川之下的洞穴中发现某种古老的啮齿兽遗迹。 这种啮齿兽的身体是现在的松鼠科、鼩鼱科的结合体,总体外形接近于兔子,它是有趣的动物,喜独居,擅躲藏,基因检测模拟出这种动物遭受外界刺激,皮下腺体会释放巨大的气味且皮毛绒密,是再生发界的希望。 半秃子最后深情地说,虽然它只是千千万万史前生物大家族的一员,且其貌不扬,却是他学术生涯最大的发现,在这个动物的克隆体成功降生后,他将为它赋予自己儿子的姓名视频画面泛黄,已经是多年前的录像,属于乏善可陈的科技频道每月轮播的名家回顾。 看上去半秃子当时就像退休的教育家,到处巡回演说赚旅游费,字幕出现时,他背起了一只眼熟的胡椒盐背包。 电视前的她惊讶转头,就见丈夫微微一笑,“他是我的爸爸。” 这人身上古老循旧与激进冒险交织出的奇妙,终于有了答案。 “史前珍稀动物,难怪那些女的一看你脸就高潮。” “那些女的,是‘我有一个朋友’的意思吗?”他举一反叁。 她两眼一闭,倒在他怀里。 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是她永恒不能解的春药—— 船戏补充: 她闭上眼,默念色即是空,手上摸到衣服就开扒。 到扒完都没睁眼,任由人折迭来折迭去。 我不乐意,我脏了,我是身不由己,但如果对象是你,那就是命,我选择认命。 作者的话: MD,最近看到有相似设定的东西出现了,这章本来揣了两个星期了,还想再延展一下,又想揣着稿又不会拉金蛋,赶紧上来发了先。 另外写上一章时突然想到另一种结局方式,能跟开端相呼应,改天试试写出来,这纯粹是我个人情趣,不必等不必看。 番外:艰难的成家之路-结婚 她的话,韩宗麒有没有听进去,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后来杨碟的话他肯定听进去了。 韩宗麒穿好衣服从房间出来时人在发抖,她装着没看到,默默和他并行,在“监工”的盯视下,像两个老家逃灾出来的难兄难弟,耷拉着脑袋进了民政局。 离婚之后,她情绪低落,情志不高,整个人蔫蔫的。 落在她男人眼里,也似乎激发了他的抑郁,跟着不发一言。 二人回到家,也没说话。 夜晚,她躺在床上,没有给他留位置,他便转身去睡另个房间。 虽然隔着房间,二人之间干扰影响如同在一片水域,水波激荡,没有一方能够安身。 听到外面终于按捺不住的响动,他悄悄起身,跟上凌晨背包出去的身影。 夜晚也不眠的城市,街头小巷仍然吵闹。 胡言乱语的男人踹动脚下一滩烂泥,深仇大恨不过如此,那是具人体。 过往的人瞥过一眼,继续赶路,偶尔停下一两个阻止的,男人支起酒瓶威胁,人又散去。 行色匆匆的身影已经走过了,又倒回来。 “看什么看?连你一起打!”男人酒瓶砸过来。 利索地反勾,撞击,人跌地,拳头雨点般砸男人脸上,一拳,两拳,叁拳本圕徕垍玗ΗаíㄒаňGSんùщù(嗨棠圕箼).CoM 他数到叁,往前跨出一步,要去阻止她。 她却打了叁拳就堪堪住手,将一边躺着的女人扶到路边,拉下自己的帽檐,继续上路。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出手这么漂亮,不是训练时或者救他的现场那般莽撞和不着调,令他迷惑且沉思。 她每一个动作,牵动的身体线条,看上去危险具有爆发力,但只有他知道,韧性和弹力有多好 可有什么用?逃跑的人逃跑路上就不应该被任何别的事绊住。 韩宗麒还在这座城市某个酒店里,地址也正是她去往的路线。 他没犹豫掏出手机,开始启动位置跟踪 身影走到河边,停下了。 他心跳漏了半拍,屏气凝神在远处目不转睛锁住她的动作,仿佛她是否继续沿路前行,将决定他的生死去向。 她跨过护栏,下了河堤,向水里走去。 水边有几块石头,她蹲坐下来,取了背包里的剪刀和一迭东西,开始剪纸。 她已经很久没被人逮着痛处骂过,成年人的世界,一个表情一刻沉默彼此就懂了,何苦为难社会边缘人群的她? 韩宗麒把她骂得不轻,正所谓知己知彼,捅对方心窝子也是真的捅,现在为止,她手都还在抖,想起那些把她骂得一文不值的话,全身一秒就堕入冰冷。 要不是杨碟在身后支持,她肯定没法跟韩宗麒善了。 想到杨碟,她就叹气。 他也变了变得跟普通男人一样,越来越在意那些繁文缛节,社会身份什么的,她惊觉过来,才发现又站在玩脱的边缘。 手上剪的是韩宗麒给的新身份的所有资料。 自己的女人隐瞒婚史,是个男人都会不爽吧?而且婚姻存续期里,杨碟还不知情地和她发生关系,把他搞成了小叁。 很膈应吧?离完婚回来,他和她都没怎么说话。 但她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宽慰他的办法,只有离开有他的地方,像孤魂野鬼蹲在河边,一点点绞碎自己的任性,望着夜空发呆。 其实韩宗麒和杨碟是刚好相反的。 一个不眷恋过去,鼓励她大胆重新开始,一个正视过去,再困难也让她坚持走下去。 她能和韩宗麒一拍即合,是因为她也是逃跑的惯犯,太多次重启,以至于长久地一事无成。 韩宗麒崇拜杨碟,她又何尝不是强烈需要这个人。 韩宗麒哪是他的情敌,分明是她的情敌。 碎片随水飘走。 她也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但又在远方,有新生活在对她招手。 趴在护栏上俯视的人静默看了会儿,在她起身时离开护栏,又停住。 河堤离路面很高的距离,没有任何可供攀爬的地方,下去难上来更难。 果然,水边的人仰头面对光秃秃石壁都傻掉了。 护栏后的人不得不打电话,求助河道管理站 如丧家之犬回去,天已经大亮,走到小区门口,又拐弯去买了早餐,装着精神抖擞的样子 开启家门。 钥匙还没穿进去,门就开了,差点砸扁她鼻子。 “我回来了。”她习惯性地打招呼,低头就往里走,却给男人的身形挡住去路。 她唯一能忍,唯一不让她暴起,反抗,反击的男性气息的压迫,就来自面前人,她乖乖站定。 一身衣服到处裂口,连裤子都裂成了乞丐裤,缝隙里的手臂,大腿,无不是摩擦后的血痕,那张适合端庄秀丽姿态的脸,也擦破额头,颧骨流血。 “为什么不说?”他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声音疲惫。 然后他弯下背脊,好像承受了巨大痛苦,胸口压在膝盖上,红着双眼瞪视她。 她被他样子吓到了,结结巴巴说:“我醒得早,就想去河边走走,才没跟你说去向我没事就摔了一跤滚下河坝但人也上来了,你别——” 她不肯说实话。 但他已明白,她是习惯不提她受的伤。 她根本不知道,她伤痕累累出现在门口的那刻,他又想起从前,她独自一人生活,遇到困难独自解决,他窥视了她一段时间,对她产生好奇,绕了几圈,没法登堂入室,就罢手离开。 后来终于进入她生活,她数次受伤,他要么冷漠以待,要么错过,他从河边一路跟着她回来,只比她早回来五分钟,然后就看到她从魂不守舍伪装成没事人的全部过程。 她还意识不到她在伪装,非常自然地对他报平安:她又一次强撑着来到他身边。 “过来。”他对她伸出手。 她不安地搓裤缝,轻手轻脚把手中袋子放桌上,再小心翼翼走到他跟前。 他起身就将她凌空抱起,抱进浴室。 她没有挣扎,压住呼吸伏在他脖颈交角处。 冰冷的剪刀剪开她的衣服,让她坐在浴缸里,像初生婴儿剥出来,赤条条,红白交错。 然后用不那么疼的碘伏,为她清洁伤口,用毛巾擦拭完好的皮肤,仔细温柔如同雕塑家对待一樽雕塑。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她全程都在说,每说一次就让他心疼一次。 后来她安静了,在他手指按揉下,舒服得小声喟叹,像受宠的小猫咪。 渐渐抚揉变质,她也温顺地依附在他怀里,小声哭,很害怕打搅他的动作,他的节奏,将自己变成柔软胶体,供他快乐。 但她怎么可能这么温顺?只不过他给了情人都会给予的怜爱,她便涌泉相报。 她是这么容易取乐的吗?从前为什么从未觉得? 恍惚间,她又站在窗后,一举一动充满生活气息,为水土不服的他心中一点点重塑起家的概念。 又或者更早,越国狭窄的夜巷,仅仅是游客的女人手无寸铁一路尾随,不管不顾救出一面之缘的他,然后被他抛弃在阴森冰冷的危险之地 锲而不舍的从来是她,如果不是她次次放水,可能早在他懵懂的时间里,她就已走出他的世界,他的生命。 “不介意我跟别人结过婚?”她小声问,怯怯的样子,只要他说介意,下一刻她就会选择去无声无息死掉。 为她拭干身体,当大号布偶娃娃抱回卧室。 在床上,他按住她心脏,那个位置和常人稍微异常,这也是她躲过一次劫难的根本原因。 “你还伤心吗?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你身边。” 她说不伤心,眼泪瞬间滑出来。 他一遍遍吻去她的泪水,一遍遍告诉她,他都懂了。 “谢谢你一再给我机会,不断停下等我。” 为他引路。 婚后他们有了各自的工作和爱好。 有了他的帮助,她做什么都变得顺利,隐约有女强人趋势,不过每一次名声鹊起前,她就止步,转入下个行业。 “生命在于不断体验。”她说。 她丈夫就花样少很多,一半兴趣喜好是做木工,特别是竹木,他所做的一系列小物件和家具衍生出了工作室,有专属的小品牌,名叫“卯”。 作为木匠,他小有名气,但很少有人知道,他也以竹木做武器,竹木的韧利,划皮切肉,轻而易举。 “卯木虽柔,刲羊解牛,你要以后动手,称号就是卯木杀手,这可比做柳叶刀杀手酷多了!”沉迷武侠情境中的她不断比划。 他每出一款新玩意儿,不管有没有用,她都比他还兴奋,可他的东西,向来看着薄弱,实则她很难玩得转。 身前男人低着头,捏住她玩弄竹器被划得血淋淋的右手,不发一言为她仔细包扎。 “我真是个取名天才,对了,‘卯’是兔的意思。” 包扎的手势微顿,他抬眼,冲她微微一笑。 被实验室改造过的身体会掺入动物基因,她是虎,她一直想知道他是什么东西。 他回答那是一种古老动物,现存世上的只有远亲,没有本尊,使得她颇为遗憾。 有一年他们在国外,住环境像民宿的酒店里,她想看点“特殊”的电视频道,于是他给她投币选了特别的频道。 电视机里,半秃白人站在投影幕前,双臂撑住讲台发表演说。 “” 她那时快实现环球旅行的伟大之梦,鸟语已经能够流利和人沟通。 渐渐她听懂了老头在说什么。 他是一名动物学家,早年在冰川之下的洞穴中发现某种古老的啮齿兽遗迹。 这种啮齿兽的身体是现在的松鼠科、鼩鼱科的结合体,总体外形接近于兔子,它是有趣的动物,喜独居,擅躲藏,基因检测模拟出这种动物遭受外界刺激,皮下腺体会释放巨大的气味且皮毛绒密,是再生发界的希望。 半秃子最后深情地说,虽然它只是千千万万史前生物大家族的一员,且其貌不扬,却是他学术生涯最大的发现,在这个动物的克隆体成功降生后,他将为它赋予自己儿子的姓名视频画面泛黄,已经是多年前的录像,属于乏善可陈的科技频道每月轮播的名家回顾。 看上去半秃子当时就像退休的教育家,到处巡回演说赚旅游费,字幕出现时,他背起了一只眼熟的胡椒盐背包。 电视前的她惊讶转头,就见丈夫微微一笑,“他是我的爸爸。” 这人身上古老循旧与激进冒险交织出的奇妙,终于有了答案。 “史前珍稀动物,难怪那些女的一看你脸就高潮。” “那些女的,是‘我有一个朋友’的意思吗?”他举一反叁。 她两眼一闭,倒在他怀里。 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是她永恒不能解的春药—— 船戏补充: 她闭上眼,默念色即是空,手上摸到衣服就开扒。 到扒完都没睁眼,任由人折迭来折迭去。 我不乐意,我脏了,我是身不由己,但如果对象是你,那就是命,我选择认命。 作者的话: MD,最近看到有相似设定的东西出现了,这章本来揣了两个星期了,还想再延展一下,又想揣着稿又不会拉金蛋,赶紧上来发了先。 另外写上一章时突然想到另一种结局方式,能跟开端相呼应,改天试试写出来,这纯粹是我个人情趣,不必等不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