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安归》 第1页 [ＧＬ百合] 《顾盼安归》作者：花不飒【完结】 一句话简介：被捡回家养大的小姑娘吃掉？ 1. 谁都知道，顾总有个小她十岁的妹妹，从小腻在她身边，时刻不离。 姐妹俩关系好得就像连体婴儿一般。 只是小姑娘过了十八岁以后，便再未叫过她姐姐，也不曾出现在她身边。 几年后，YA集团空降来一位执行总裁，据说是董事长亲口任命的，谁都不知道这人是何身份。 会议当天，婷婷少女身着一套浅咖色格子西装，身姿款款曲线动人，带着得体大方的笑容向在场的所有人倾身微笑致意。 顾言晓不敢相信：“安安？你......你回来了？” 安凛轻笑一声：“对啊顾总，我回来追你啊。” 2. 五岁之前，安凛的人生比谁都幸福，但某天被人发现，她与顾家没有一点血缘关系，按照长辈的话说，就是个给他们丢人现眼的野种。 全家人都在忙活让他们离婚的事，没有谁管过安凛的死活。 她差点就被送去孤儿院。 小姑娘不哭不闹但双眼迷茫地被孤儿院院长牵着手，看见顾言晓回来，小心胆怯地喊了她一声‘姐姐’，顾言晓一下就红了眼。 “让她留下吧，她和我走，我来养她。” * 我此生孑然，唯你是港湾。 tips： ＃主角无血缘及法律、名义上的亲属关系，年龄差十岁。 ＃占有欲极强小‘不良’×清冷温柔总裁大姐姐 ＃HE，甜 ＃副cp追妻火化场，涉及娱乐圈 ＃穿插回忆、慢热 内容标签： 年下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凛，顾言晓 ┃ 配角：江慕书，简亦繁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顾总，我要追你 立意：腹黑学霸×初恋总裁 第1章 七月骄阳似火，酷热难耐，街头巷尾蝉鸣不断，枝头嫩叶被映照地发着光。傍晚时分偶尔会降下些细密雨滴，待到云层散去，又是艳阳高挂。 阳城。 午后两点，阳光直直地投射在YA大厦高层外墙的玻璃上，挥洒着七彩的光芒。 许昕身穿一身标准黑色女士西装制服，外套内衬着浅蓝色方领衬衫，黑色丝袜包裹着光滑紧致的小腿，延伸至脚下踩着的同色细高跟中。 她抱着一叠文件夹，风风火火地从会议室走出，鞋跟与地面叩击发出的声音，在空气中不断回响着。 呼吸略有些紊乱，许昕站在梯厢内望着上方四十五度角的位置上的电梯楼层显示屏，在上升的过程中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等到电梯门打开，她脸色已经恢复平静，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迈开腿朝着总裁办公室走去。 一路过去，遇见不少匆忙而过的同事，都冲她招呼：“许昕姐。” 许昕点头致意，却未曾放慢脚步。 叩叩—— 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前，她抬手敲了两下。 “进。” 清冽的女声从门内传出，划过耳畔似带着冰凉。 许昕听见回应，把门推开往里走，抬眼看了眼不远处坐在落地玻璃窗前办公桌旁的女人，回身把门关上。 办公室约莫七八十平米，左侧是亚麻色皮质沙发，沙发前是同色茶几，桌面上摆放着两盆小多肉和专业的全套茶具；而对面一侧则放置着装有各式文件书籍的储藏柜。 女人长发高盘于脑后，得体的白色衬衫勾勒着她曼妙妖娆的身材曲线，两边袖子堪堪挽至肘弯处，映衬着她白皙纤瘦的小臂，握着黑色签字笔的手指骨节分明而修长。 “顾总，上个月的项目李总已经谈下来了。”许昕走近她，把手上的文件递到她的手边。 顾言晓略略抬眼轻瞥一眼，而后抬手接过，从第一页开始翻动。 “没提别的条件？”她问道。 许昕摇头：“李总都谈妥了。” “好。”顾言晓应了一声，把文件一直翻到最后一页，落笔签字。 “顾总，最近怎么都没见到小小姐来公司找你？”许昕看着顾言晓签字的动作，无心问了一句。 许昕是顾言晓的私人秘书，负责一部分比较重要的工作交接，比如现在。 许昕开口的时候，恰好赶上顾言晓签名落笔，她便没感觉到顾言晓握着笔的那只手猛地顿住。 顾言晓没接话，接着抬笔去签另一份合同。 许昕习惯了顾言晓这副模样，也就忽略了顾言晓的动作，自顾自地说道：“不过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这样，我哥哥姐姐她们家的小孩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十几岁的男孩女孩，都在青春期内，也都正常。” 许昕笑着说道，看不见顾言晓低着头有些黯然的神色。 “嗯，应该是。”顾言晓一边签字，嘴里应着。 顿了下，她又问道：“慕书来了吗？” “来了，刚回来不久，会议结束的时候还和她遇上了。” “嗯。”顾言晓把文件合上，递回到许昕的手里，“让她过来找我。” “好的顾总。”许昕应下，然后道，“那顾总您忙，我先出去了。” 她轻轻点了下头，等着许昕关门出去后，偌大的空间之中只剩下她一人。 第2页 顾言晓把签字笔的笔盖合上，攥在手里来回摩挲着，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身后的落地窗前，浅白色的纱帘遮挡着烈日投进屋内的光芒，又隐约洒了些细碎的映照在她高盘的发髻之上。 把办公椅向后退开一些，她略低了些头，望着自己细白手腕上的银链，随后薄唇被她抿得紧紧，脑中又晃过几天前的那个夜晚。 女孩儿看似纤瘦的身子却含了十足的力道，虽因事发突然令人错愕，但竟能生生把顾言晓从门口拉扯到床上。 周围被黑暗湮灭，却反而让她的感官更加清晰。 酷暑的夏日，两人都身着清凉。 黑色的小吊带配上牛仔热裤，大片肌肤都暴露在打着冷气的房间之中。 当女孩儿光滑冰凉的手臂贴上她的肌肤，顾言晓脑中嗡地一声，下意识把目光望进女孩儿在黑暗中依旧如星辰般闪烁的眸子里。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呆愣地看着。 只待身上那人似乎有了想要倾身而来的打算，她才猛地抬起手臂挡在她的肩头，阻止她的动作。 “安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顾言晓声音略微带上了些颤抖，却依旧清冷悦耳，五指掌在女孩儿的肩头，不让她继续下去。 女孩儿笑了一下，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却不作声，只居高临下地望着顾言晓，双手撑在她身侧，欣赏着身下的人的风采。 细密乌黑的睫羽因紧张而轻颤，那颗位于眼角的泪痣也随着她眨眼的频率起伏着，浅棕色的瞳眸泛着水纹波光，勾人魂魄。 精致诱人的一字锁骨在浅白的短袖衫领口上方瞩目，白皙细腻的脖颈、优美的下颚线，她身上的一切都无时无刻地吸引着安凛的视线。 安凛把一条长腿蹭到她的双腿之上，滑腻的触感又让身下的人轻颤了一下...... 顾言晓的长发披散着，铺洒在她身下浅蓝色的床单上，似是美艳妖娆的彼岸花盛开在无尽汪洋之中。 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又喊了一声：“安安......” 女孩儿缓缓地俯下/身去，不顾她的阻拦，凑到她的耳边浅浅地吻了一下她的耳廓，又用自己的小虎牙在顾言晓耳垂上轻咬一下，鼻间的热意随之呼出，打在顾言晓的颊侧：“我在呢，顾总。” 顾言晓闭上眼，把头侧向一边，难忍羞.意和灼.热的气息，那只被安凛扣在掌下的手用力地把身下的床单攥成一团。 耳边一声顾总，灌进她的脑中，让她有种难言的情绪。 安凛强行扣着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顾言晓便被迫欣赏到了女孩儿倾身向她时那毫无遮|挡的一城春光。 顾言晓不自觉滚了滚喉咙，却又把视线侧向一旁。 安凛又轻轻的笑了一声，发丝蹭过顾言晓的锁骨，松开自己的指尖不再束缚着她。 感觉到安凛的温度远离，顾言晓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刚想开口接着说些什么，视线中安凛的娇俏容颜却在一瞬间被放大。 女孩儿再没说一句话，松开手的刹那便狠狠地俯身吻了下去。 对着那张她早就心悦已久、想要深.入探索一番的流火。 在顾言晓尚未反应过来时，她的唇关就已失守，溃败如山崩，被敌军入侵扫.荡，黑夜之中只剩轻微的呜.咽声不时回响着...... ...... “叮铃——” 置于桌面的办公电话被人拨通，打断了顾言晓的思绪回忆。 手上的签字笔也在怔愣间脱了手，摔到铺着毯子的地面上，寂静无声。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和着自己有些难捱的情绪，正坐回去，把话筒抬起放到自己耳边。 话筒里传来前台工作人员的声音：“顾总，安小姐来了，说现在上去找您。” 听到这个称呼，顾言晓尚未平复的心情又泛起了波澜，但还是镇定地回道：“让她自己上来就好了，不是很早就和你们说过，打电话做什么？” “这......”前台的声音带了些为难，“是安小姐让我给您电话的，她说......” 前台的声音突然被人打断，紧接着是顾言晓不知听了多少年的清脆声音传进耳中，语调中还带着玩味：“是我让她打的，不用怪她。只是为了提前让顾总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又被我打个‘措手不及’，您觉得呢？” 那四个字被安凛刻意加重了声音，从话筒中传进顾言晓耳中更是明显。 “安安，别闹。”顾言晓软着音调，语气中含了些恳求。 电话那头的少女沉默了几秒，又笑起来：“等我上去找你。” 咔—— 听着耳边的嘟嘟声，顾言晓握着话筒的手像是失了力气一般低垂下去。 江慕书推门进来时，看见顾言晓双臂靠在桌前，撑着自己的头部，似是异常疲倦的模样。 “顾总，身体不舒服吗？”江慕书快步过去，探了探顾言晓的额头，好在温度正常，没有异样。 “没有。”顾言晓支起身子，抬起头来勉强笑了一下，“安安马上就来。” 江慕书不知道为什么顾言晓会摆出这样的表情。 安凛来不应该让顾言晓开心的事吗？为何是现在这样一番反应？ 从现任的董事长，也就是顾言晓的父亲顾晟接手YA集团以后，每次顾言晓来公司，不论是参观还是学习，身边都会跟着一个粉嫩的小女孩。 第3页 牵着顾言晓的手，用着甜甜糯糯的声音喊着她姐姐，时刻不离。 顾言晓也总是一脸温柔笑意地应着，等着小姑娘走累了还会把她抱起来接着往前走；小姑娘偶尔好奇什么，伏在顾言晓的肩头，用着低低细细的嗓音问她，她也耐心地给她解释。 没人怀疑过她们俩之间的感情好到什么地步，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安凛不是顾家人。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12点。 开新啦~新年快乐呀~ 希望有好多好多小可爱收藏留评呀，只要你追更了，我们就是好朋友！ 评论发红包~么么~ 第2章 江慕书是五年前进入YA集团就职的。 那时她尚未大学毕业，尝试着在多家公司投递简历，其中就有YA集团在内。 而她气运极佳，当年恰好顾言晓坐上副总经理的位置，寻求得力助手，在众多简历中看到江慕书的名字时，没有经过过多的考虑就直接把她录用回来。 江慕书和顾言晓同为阳城大学的毕业生，也是同一个学院的前后辈。 顾言晓比江慕书高了两届，但来往不算少，在学生会的时候就常在一起共事，自是知道江慕书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和人品，工作效率和质量又高，所以才会在录用时那么毫不犹豫。 江慕书自从顾言晓进入YA以来就一直跟在她身边，从副总经理到如今的总裁之位，顾言晓经历过什么，承受了多少压力和挫折，她全部都看在眼里。 她也是一步一步跟着顾言晓爬上来的。 当年她本因为这份工作要放弃学院里给她提供的保研的名额，顾言晓知道这件事后，让她别轻易放弃，若是工作无法兼顾，就等研究生毕业再来找她，她一样会把她带在身边。 所以江慕书一直都很感谢顾言晓的知遇之恩。 顾言晓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江慕书：“这个，你帮我去处理一下。” 江慕书接过，翻看一眼里面的内容，眸子瞪大了：“顾总，这......” 顾言晓吸了口气：“是她自己的决定，照办就是。” 江慕书又多看了两眼，只能应着：“我明白了。” 说完，她偷偷瞥了一眼神情明显落寞下来的顾言晓，抿了抿唇，抬腿往外走。 江慕书刚出去不过两分钟，门又再次被敲响。 顾言晓还没来得及回应，那人便自顾自地把门打开了。 女孩儿进门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虎牙跟在扬起的唇角边，飘飘长发似乎是被挑染过的，隐隐能看到几缕红色，披散在肩上，又随意地搭在诱人的锁骨上方。 纯白色的吊带外是破洞牛仔外套，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露出被修身吊带勾勒着的纤细腰身；下/身的黑色热裤长度仅仅到腿根，裤腿周围还垂着穗，两条白皙修长的大/腿无比匀称，踏着装饰了一堆铆钉和各式金属装饰的马丁靴，就这么踩进屋内的地毯上。 落步无声。 安凛嘴里嚼着口香糖，唇间勾着意味不明的坏笑，两侧耳垂都戴着黑色的耳钉，似乎是骷髅头的形状款式；脸上化了有些浓的妆，两只手随意的插在外套口袋里，吊带下摆不及小腹，隐隐约约露出马甲线的线条和白皙的腰肢。 而此时顾言晓才发现，她的左侧大/腿根部竟有一大片纹身。 一副十足十不良少女坏学生的打扮。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安凛轻步已经走到她的桌旁，从身后背包里掏出一沓装订在一起的A4纸摆到她面前，说了句：“帮我签字。” 顾言晓视线被吸引过去，暂时收回之前想说的话，问道：“这是什么？” 安凛漫不经心地回了句：“你自己看咯。” 顾言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侧头看了安凛一眼。 女孩儿一条腿微微曲着，低着头，有些不像样地站在桌旁，手指在脸前互相拨弄着。随意又懒散。 她视线又往上移了移，不小心触及那张娇艳欲滴的薄唇，脑中猛地想到那晚的画面，急急把目光收回，把那幅场景抛于脑后。 但当她看到那沓纸上印着的文字时，她愣了下，眼中布满了震惊。 虽然整份文件都是用英文所书，但仅仅是这种程度她能快速一目十行。 安凛一副身边一切与我无关的神态，眼神却不停悄悄在自己的手指和顾言晓的侧脸上来回切换。 顾言晓把文件放回桌上，从办公椅上起身，往前两步面对着安凛，蹙着眉头，指尖点了点桌面：“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白纸黑字写着呢不是？顾总看不懂？”安凛见她如此，也把手放回身侧，站直了身子。 少女身量高挑，站直了便几乎与顾言晓同高，和她平视着。 顾言晓不禁往后撤了一小步，依旧是轻柔的声调，双目注视着她：“安安，别这么说话，也别.....叫我顾总。” “还有，这个你给我解释一下，是什么？” 若不是几天前安凛那番举动，顾言晓都没反应过来，面前的女孩，跟在自己身后喊了十多年姐姐的女孩，已经十八岁了。 时间过得太快，小孩也成长得太快，眨眼间已经是个能够与自己并肩看齐的大人，而不是曾经她要低头才能望见她的模样了。 第4页 也就是那天晚上开始，安凛再未喊过她一次姐姐，每一次与自己的沟通对话，全用一个‘顾总’代替，这让顾言晓觉得有种莫名的生疏和压抑。 “如你所见。”安凛耸耸肩，状似随意，却又在观察着顾言晓的神态。 “你......”顾言晓压下自己的情绪，强忍着心酸，“你没和我说你有出国的打算。” “刚刚来的时候遇见慕书姐了，她手上拿着的那摞东西......应该是我先前给你的那份吧？所以她看我的眼神才会那么怪异。”安凛笑了笑，又露出洁白的小虎牙，随手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把嘴里的口香糖吐了，又把纸巾团成团丢进一旁的垃圾桶，“毕竟我马上就不是顾家的人了，一直待在这又算是怎么回事？再说了，这事......不是顾总你同意的吗？” 顾言晓闻言急了，脸色有些变：“我只是同意让你离开顾家，没有让你，让你......” “出国，是吗？”安凛哼笑着，眸中漾着波光，“顾总，我已经十八岁，是个成年人了，我想我有权利决定我自己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您说对吗？” “虽说本就没人会来为我决定这些。” 后面那句话安凛说完以后，跟着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背身靠到一旁的墙边，沉默。 顾言晓哑然，只觉得刚刚那一瞬间，又见到了当初那个在无数冷漠白眼之中垂着头的小女孩，不过到她腰侧高度的个头，小小的，弱弱的，被高大的男人牵着手往门外走。 身后的大人全部都在冷眼旁观看着，包括曾经把安凛捧在手心的顾平，还有顾家的姑姑亲戚们。 顾家老太爷顾世雍多年前就退位下来，一直是由大儿子顾晟做主家里的大事。 虽然老人一直说孩子是无辜的，但架不住底下人多嘴杂，他待人待事总是和蔼，一人拦不住一群，只得长叹着，念一声罪过。 “安安。”顾言晓轻轻唤了一声她。 安凛抬眸，看到顾言晓望着的眼中盛满了的心疼和怜惜，又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心头剧振，双手不禁在身侧紧握成拳，闭了眼睛掩饰去。 见她她沉默着不说话，顾言晓以为她想到了儿时的往事，又想安慰她，不料那人却先开口了，话语间透着不屑：“其实，我还是挺庆幸自己不姓顾的。” 如她所预料到的一般，听到她说的这句话，顾言晓的眉头深深地皱在一起，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等等各种情绪溢于言表。 顾言晓从来不会对安凛说重话，所以最后转换成语言出口，依旧没有在工作时那般摄人心魄的气势：“安安，你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突然开始迷茫，自己当初的选择对于自己，对于安凛来说，到底是对是错。 她那么冲动的一个决定，改变了安凛原先的生命走向。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安凛满不在乎地耸了下肩，笑道，“我已经这样多少年了，你却现在才发现？” 两人之间因为顾言晓先前的刻意靠近，不过只剩下二三十公分的距离。说话间，清淡的薄荷香气伴着安凛身上的清甜味道扑面而来，萦绕在顾言晓的鼻间，似有似无。 “你还是那样，只会对我笑，不会生气，不会发怒，说话的时候也永远都是平淡温和的。”安凛目光放到顾言晓的脸上，柳眉清秀，秋瞳剪水，琼鼻高挺，薄唇夕染，特别是眼尾那抹黑色轻垂着，连眉头轻蹙也还是那般勾心勾魂。 一簇一笑，都能触动她的心弦。 面前这个人，有她所喜爱的一切。 或者应该说，因为面前的这个人，她才能够看到她想要喜爱的一切。 她知道是自己贪心了。 她拥有了那么多不属于自己的，现在又想要顾言晓把她和别人放在一条水平线上，得到和别人一样的最普通的待遇。 “顾言晓......”安凛眸光闪了闪，情绪忽然爆发，连同声音都有些哽咽，十八年来第一次唤出她的全名，“这些年......我做了这么多，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是装作不知道，还是真的没有发现......” 安凛伸手捞过顾言晓的身子，一个转身把人压到墙边，两只手扣着她的手腕按在墙上，而后目光定定的望进去—— “我喜欢你这件事，你真的一点都感受不到吗？”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安安不是坏小孩~ 记得评论呀，爱你们~ 感谢在20200102 00:00:00~20200102 10:3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作者今天秃了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愿作者日万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武志州匆匆忙忙赶到金宁酒吧的时候，不过下午四点多钟，当下太阳依旧狠毒，只觉得能把人烧化了。 洒水车时不时经过，把路面打湿，而高温却在几分钟内就让它们化为蒸汽飘向天空。 他在家门口拦了辆出租就往酒吧赶，下了车还没走几步，远远地他就看见一人穿着厚实的牛仔长外套，扣子一颗一颗扣到最上面，连脖颈都没露出几分，和下身暴露在空气之中的长腿有些异常明显的对比。 他一脸莫名其妙地走过去，先是抬头看看紧锁着的酒吧大门，又看看戴着墨镜站在廊檐下躲着烈日的安凛：“安姐，干嘛呢？” 第5页 “什么干嘛？”安凛抬手抠了抠自己的领子，让空气流通能够往里一些。 太热了。 “不是......”武志州看了眼不远处开着空调的奶茶店，“你站这儿做什么呢？是隔壁奶茶店里的奶茶不香不甜不吸引你了，还是他们家空调不冷不凉吹不动你了？姐，现在起码也有三十二三度，你在这酒吧门口晒太阳......脑子没事吧？还是说你想和我炫耀你已经是个成年人，可以随意进出酒吧了？但关键人家也没开门啊。” 武志州比安凛还小上那么十来天，过一周才是他的十八岁成人日。 “滚。”安凛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一面抬手朝脸上扇风，一面又把牛仔外套的袖子撸高了一些。 武志州看见安凛的动作，摇着头啧啧两声：“安姐你可真是勇士，这么厚的衣服你是怎么穿出门的。” 他又低头瞥了一眼，看见安凛大腿上那一片黑压压的纹身，像是黑色玫瑰的图案，豁了一声：“我去，这纹身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脸上带着不忍直视的表情，弯下腰直接上手扯了两下。 “安姐，你买的这都什么鬼质量，我这轻轻一扯就掉了。”他直起身子，手上提溜着那片被他扯下来半块的不堪入目的纹身贴。 安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脸无奈，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又懒得和他多说什么，一个抬手就把那一小块被武志州扯下来的纹身贴抢回来自己攥着，又伸手把腿上剩下的部分一并扯下，然后率先朝着奶茶店走去。 武志州也不在意安凛的态度，厚着脸皮嘿嘿笑了两声，跟在她身边一并往奶茶店走：“是不是又吓唬你姐去了？这回还有点意思，除了这纹身贴的质量差点吧，别的都挺像样的。” 武志州先是打量了一番她这破洞牛仔外套，还有下身的热裤，瞥了两眼她的红发。 他凑得近些，又看见那骷髅头耳钉的做工，赞叹了两声：“这东西不错。” 安凛斜过去一眼：“喜欢？送你啊！” 武志州撇撇嘴：“我才不要，肯定没什么好事。” 安凛哼了一声，推开奶茶店的玻璃门，兀自向前找了个座位，冲着武志州挥挥手：“买东西去。” 武志州早习惯她这模样，走到柜台点单：“抹茶拿铁，三分糖，少冰，布丁奶绿，五分糖，正常冰。” 那边店员应了声，帮忙下单，又刷了一下武志州的付款码。 奶茶做好了店里会帮着送上桌，武志州就不站在那傻等了，把安凛对面那张椅子拖出来坐下，叹了一声：“还是这儿凉快啊。” “一会儿给你转钱。”安凛正划着手机屏幕，见他坐下了，抬眼看他，说道。 武志州无所谓地摆摆手：“当我请你也行。” “不用。”安凛直接拒绝。 面对安凛的拒绝，武志州也没什么意外，耸了耸肩，应道：“随你。” 安凛不喜欢欠人情，出去吃饭都是AA，即便是一杯奶茶这种小钱也是如此。 只不过武志州是个实打实的富二代，确实不在乎这些，他提出过几次，安凛就拒绝过几次，他也没觉得什么，每次也就是顺嘴说说而已。 他父亲是开大公司的，做的是金融贸易的行业，武志州顺口提过几次，安凛也就顺便记下了。 武家不止武志州一个儿子，还有个刚上小学的妹妹，放暑假被接到奶奶家玩去了，不然肯定拖着武志州的手跟在后面喊哥哥。 “嗯，然后呢，你刚刚又去找你姐了吧？”武志州一脸看透她的表情，戏谑道。 他随手拿起安凛丢在桌上的骷髅头耳饰，看了一眼。 是耳夹...... 他就奇了怪了，这人前两天还没耳洞来着，怎么就能戴上这个了。 安凛约他时说在金宁酒吧见的时候，武志州就知道这人又跑去顾言晓面前装坏了。 没想到这次准备得还挺周全。 店员把奶茶送过来了，安凛看了眼标签，把那杯布丁奶绿拖到自己面前，插上吸管，痛快地吸了一大口，干渴的嗓子一下得到了舒缓：“算是吧。” 她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把刚刚被汗沾湿而黏在脖颈后侧的撩出来，而后又看了眼对面的武志州，解释道：“反正过了今天，她就不是我姐了。” 武志州挑了下眉，没听懂她话里的深意：“什么意思？” “我离开顾家了，让她帮我办的手续，过两天的飞机，去英国上学。” 武志州：“？？？” “英国？什么情况？太突然了吧？” “没什么情况，也不算突然，就是提前了一些而已。” 武志州：“你姐同意？” 安凛一脸无所谓地笑了下：“我都离开顾家了，她拿还管得了那么多啊。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她都管不了了。况且......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早就没把她当我姐了。” 武志州噎了一下：“但你这也太那什么了。” 安凛揉揉自己的脸，知道武志州想说什么：“她养我这么多年，这么折腾是有些决，但没办法，我不能一直躲在她背后做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我离开顾家，和他们彻底脱离关系，也不过是为了能够让她感受到我和她之间的距离感，不是把我当成小妹妹的那种......我希望她能够用对待一个成年人的方式对待我。” 第6页 “如果我不自己主动去拉开这个距离的话，就会永远被束缚在这种姐妹的关系上，她也什么都不会意识到。” 说话间，安凛眼神里透了些幽怨。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阳大或者京华不都是好学校，实在不行就去首都，你非要跑英国那么远......”他说着掏出手机戳了几下，接着把世界时钟的页面举到安凛面前道，“差了我们八个小时啊。” “那也是不得已，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罗德尼大学是最适合我的。”安凛叹了口气，“没几年，中间也不是不能回来。” “你和文子昂他们说了吗？” “还没，迟点说。”安凛按了按太阳穴，“这两天忙的事情太多，没来得及。” 武志州服了，喝口奶茶接着道：“好吧......话说，前两天你生日过得怎么样？不是说你姐要给你过生日，还没晚上就跑了。” “就那样吧。”安凛舔了下唇，勾了笑。 武志州看她那一脸偷吃成功的表情，哼了下，心道：要是就那样就不是这反应了。 安凛对顾言晓有非分之想这件事，从来就没瞒过谁，周围熟悉她的人都知道。 刚上高中的时候，班主任问安凛有没有决定好去什么学校，她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阳城大学。 那是顾言晓的母校，虽然她早已毕业，但安凛也想去走走顾言晓走过的路。 那是她一直渴求期盼的。 她们相差了十岁，永远享受不了在同一个时间段里同处一片环境的待遇。 可是因为某些事情打乱了安排，安凛才不得不如此选择。 安凛提出要脱离顾家的时候，顾言晓虽然再三犹豫，但还是同意了，因为她知道安凛起码还会在阳城生活着。 也是因为如此，顾言晓才会对于安凛要去英国留学这件事情这么惊讶。 安凛又想起刚刚顾言晓被抵在墙上的反应。 关于‘安凛喜欢顾言晓’这件事，也是在安凛把那句话脱口而出以后，顾言晓才真正觉察到的。 眼前的人和已经有了与自己一般的身高，容颜俏丽，眼眶不知何时泛了些红润，延伸到眼角的位置。 说完那句话，她便咬着她的下唇，盯着自己。 顾言晓觉得手腕上的炽热温度灼烧着自己，也有种压迫感围绕着自己，让她有些无法呼吸。 她张了张嘴，却因为太过震惊而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以为，那天晚上，我为什么要亲你。”安凛笑着，又缓缓凑近了顾言晓一些，鼻尖差一点就能触到她的。 顾言晓一惊，慌忙侧开头。 她眸子望到紧扣着自己手腕的五指又紧了紧，复而望到那条手链，心里一紧。 她又听见那人笑了一声，余光看过去，嘴角盛满了苦涩。 “安安......”顾言晓艰难地唤了一声安凛。 “放心，以后没经过你的同意，不会再碰你了。”安凛说完这句话，悄悄吸了吸鼻子，之后就默默松开抓着顾言晓的手，后退了几步，侧过脸去状似不经意地拭去眼角的水渍。 压迫感一下就被抽离，只剩顾言晓还保持着原先靠在墙上的姿势。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两只手垂在身侧抓了抓，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稍有些凌乱的衬衫，眉心稍蹙，语调柔软：“一定要去吗？” 全然没了职场上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模样。 安凛全程看着她的动作，却不作回答。 顾言晓的唇抿得紧紧。 她想起当年那个在顾家人面前从来都是垂着脑袋低眉顺眼的小女孩，想起那个周围人一多就匆忙躲到自己身后抓着自己衣角喊‘姐姐’的小女孩，又想起那个哭丧着小脸茫然无措地问自己是不是不要她的小女孩。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变化？ 又到底是什么时候她们之间的关系变了质？ 但细细琢磨一番，她也应该想起来...... 顾言晓和安凛，本就应该没有任何的联系。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收藏评论地雷营养液一条龙服务（没有就算了(ó﹏ò?) 追更就是最大的支持~ 第4章 安凛出生的那年，顾言晓十岁，上小学四年级。 顾家老爷子顾世雍五十岁的时候没了老伴，所以在顾言晓的记忆里从未有过奶奶这个角色。 和她父亲同辈的，除了二叔顾平之外，其他的全都是女娃。 顾晟是顾家这一辈的老大，大姑姑顾慧比顾晟小了两岁，顾平排老三，二姑顾悦和小姑顾桃年纪就差得更多，一个差七岁，一个差九岁。 顾平比顾晟小五岁，但结婚晚，安凛出生时他已经三十五岁，再过几年都算是老来得女了。 安凛是在七月出世的，是一年里最火热的日子。 那时顾言晓刚刚放暑假不久，虽然心性比一般孩子沉稳成熟些，其实说白了还是个小孩子年纪，听说婶婶要生宝宝了，就跟来医院想看看婶婶，只是人还没见到，就看着一群人簇拥着婶婶的病床往外走。 安凛的妈妈安然被推进生产室的时候，顾平在医院的走廊里一直晃荡着，一刻不停，只觉得备受煎熬。 顾言晓不知能做些什么，便一直安静地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乖巧得很。 身边的几个姑姑还有她的妈妈郭苗都在，顾老爷子和顾晟在忙完公司的事务之后也跟着赶了过来。 第7页 几个姑姑也有孩子，不过要不就是年纪稍大顾着和朋友玩去了，要不就是年纪太小在家里给爷爷奶奶带着，人多也费事，就没一起跟来。 顾言晓懂事，和顾平也自小亲近，看叔叔站了那么久，过去拉拉他的衣摆让他休息一会儿。 顾平低头冲她和善地笑，但还是没坐下，只是伸手摸了摸顾言晓的头，说：“叔叔不累。” 足足等了将近五个小时，才听见里面传来婴儿的啼哭声，然后有个不知是医生还是护士的女人抱着个被布料紧紧裹着的小婴儿出来说：“恭喜，顾先生，六斤六两，是个女宝宝。” 顾平哎哎应了一声，欣喜地接过，看着里面那个小脸通红眉心紧蹙、两只小手紧紧攥在一起的娃娃开心得不行。 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他喜欢女孩儿，所以在这之前也格外疼爱顾言晓，如今有了自己女儿，脸上的笑意就一直没收过，眼角的皱纹也一直浮现着。 顾平弯下身子，让站在身边有些期盼看到宝宝的顾言晓也能看到：“看，言晓，这是你妹妹。” 顾言晓好奇地探过头去，看到小女孩儿的脸，小脸鼓了鼓，道：“叔叔，她怎么像只小猴子。” 周围的长辈都笑了起来，连医生都有些忍俊不禁。 顾晟摸摸顾言晓的头，柔声道：“宝宝刚出生的时候都是这样的，以后长大了，长开了就会好看了，你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顾言晓只有个大他五岁的哥哥，兄妹俩感情很好。 只是顾言知定不下性子，贪玩，成绩永远堪堪停留在中游的位置，这点让顾晟很不满意，所以相对而言会自然而然对顾言晓的照顾和管教更多一些。 这反而让顾言知落了个自在。 至于其他表兄弟们都是长大后才熟络些，自是不知刚出生是如何。 安凛是她见过的第一个。 顾言晓皱了皱鼻子，似懂非懂地听下。 这时婴儿包里的小孩儿渐渐停了哭声，缓缓睁开眼睛，眨了几下，望了望这群围在自己面前的人。 她的眸子黑黝黝的，又透着晶莹水润，光是这般就让人觉得未来定是个美人胚子。 她小手挥了挥，嘴里轻轻‘啊啊’了两声。 顾平空了只手去逗她，小女孩儿却是一副不领情的样子。 顾言晓看了两眼，缓缓伸出右手，探了只食指出来想去蹭蹭小孩儿的掌心。 未曾想，小孩儿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在顾言晓还未触碰到自己的时候，就已经率先握住了对方的手。 她的手看上去还有些皱巴，粉粉的，柔柔的，软软的，又异常的小，只能握住顾言晓两个指节的位置，带了些许的热意。 顾言晓一怔，手僵在空中不敢再动，生怕把这个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水晶宝宝碰坏了，眸子悄悄望到她脸上，只见小孩儿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充满了好奇。 “哟，看来她很喜欢你啊，以后多来和妹妹玩玩。”顾平见状，呵呵笑了起来，“以后一定能和你做对好姐妹。” 顾言晓轻轻嗯了一声。 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五年后的一个周末，她放学后被家里的私人司机从学校接回到郊区老宅的时候，才知道出了事。 家里的气氛似是弥漫着沉重的□□味，压抑又沉郁。 那时不过四月出头，枝叶刚吐新芽，盈满树梢。 顾家老宅的院墙和墙头上爬满了爬山虎和三角梅，又种了许多翠绿的植物，氛围环境都极佳。 车子在院外停下，顾言晓下了车，看见不远处的空地上还停了一辆有些陈旧的面包车，看上去年头不小了，隐约瞥见车身外侧印了个图案，还写着某某福利院。 福利院？ 顾言晓皱了下眉，眸中满是不解的情绪。 她背着书包走进院子，恰巧看见一个男人从老宅的屋里走出来，身形高大，五十来岁的年纪，头发微卷过半花白，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身边牵着个小姑娘，竖着羊角辫，低着头。 老宅的门里也跟出一群人，包括她的叔叔顾平，还有顾家的几个姑姑，甚至还有顾言晓很少见过的老爷子的兄弟姐妹。 但他们全都冷眼旁观着，甚至还冲着那个男人挥了挥手说了些什么。 离得近了，她才猛地认出那个被男人牵着手的下小女孩儿是谁。 顾言晓不知道当下是个什么情况，但本能反应下，她快步往那边走去。 许是听见了脚步声，小女孩才下意识地抬起了些头，看见身着浅蓝色校服背着书包，满脸着急朝自己跑来的顾言晓，眸子亮了亮，极小声地喊了一声：“姐姐。” 下一秒，她意识到什么，连忙伸出自己有些肉乎乎的小手把嘴捂上，再也不敢说话。 爸爸说—— 不对，是那个叫顾平的男人说的，从今天开始，她不再姓顾，她和这个家再也没有一点关系。 她不能够叫顾平爸爸，也不能叫顾世雍为爷爷，顾晟不是她的大伯伯，更没有大姑，二姑和小姑可以喊。 没有大伯母，大姑父，二姑夫和那些叔公姑婆姨婆。 顾平说，你可以去找你妈妈。 但是......妈妈在哪里呢？ 她已经好多天都没有见到过妈妈的身影，也没有听到过妈妈的声音了。 第8页 顾平后来又说，妈妈不要她了，让她和身边的这个男人走，他会给她找新的爸爸妈妈，她会有个新的家。 可自己为什么不能接着在这个家生活下去呢？ 她有一点不懂，但又有那么一点懂。 既然她不再属于这里，那么面前这个人，她也不能再唤她为姐姐了。 她知道，她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小女孩小心胆怯地捂上自己的嘴，又怯懦地转过视线不再望着自己，顾言晓不知为何觉得心口泛起了酸意。 她先是往前两步，走到女孩儿的面前蹲下身子，注视着她。 小女孩儿已经把手放下，低着头，一只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角，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泪水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沾湿她浓密乌黑的眼睫，随时都有可能决堤。 顾言晓抬眼往顾平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到那个一向把自己女儿捧在手心里的男人也望着这边的方向，眸中情绪复杂，有些愤怒，有些无奈，也许还有一些不舍或是别的，顾言晓看不懂。 然而姑姑们的眼神里几乎都是厌嫌。 “怎么了？”顾言晓收回视线，把小女孩抓着自己衣角的手轻轻掰开，握到自己的掌心里，轻声问道，“告诉姐姐？” 女孩儿感觉自己的小手被温暖包围着，鼻子抽了抽，又摇了摇头，不说话。 顾言晓抬起手，蹭了蹭她滑腻的小脸，指尖滑过她有些湿润的眼眶，无声地安抚着小女孩儿的情绪。 少女已至二八年华，身材高挑，窈窕动人，因为性格和家庭教育的原因，气质清冷出挑，也含着些温婉。不说话时，也让人觉得周身环着和她父亲一般的强势气场。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顾言晓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顾言晓松开手，小女孩儿猛地一僵，感受到温暖从自己手边抽离开，眼神里带着失落，不自觉中看向顾言晓的眼睛里又布上了祈求。 虽然几秒钟之后，她回过神来兀自垂下了眼睑，但还是被顾言晓捕捉到了。 小孩子总归也只是个小孩子，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把情绪隐藏起来。 何况，她才五岁。 她伸出手臂，轻轻环住小女孩儿瘦小的腰肢，把人抱在自己的怀里，而后站起身来，目光凝视着顾平的脸。 身边的男人愣了下，下意识地松开牵着小女孩儿的手。 而小女孩也习惯性地把小手环在了顾言晓的脖颈上，出于本能一般用手紧紧地搂着，把头埋到她的肩窝。 “叔叔，您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清冽干净，十五岁的少女说话间却带着一股子压迫感。 空气沉寂，一群四五十岁的人面面相觑着，无人说话。 身边的男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自顾着开口给她解释圆场：“小妹妹，是这样，顾先生说这个孩子让我带回福利院去，给她找个新家。” 听到男人说的这话，小女孩儿的手顿了一下，把顾言晓的脖子攀得更紧了。 她不想走。 她想留在这里。 留在姐姐身边。 “为什么？”顾言晓眉心紧蹙着。 “这......”男人不了解顾家的情况，也回答不上来她的问题，只能照他知道的情况说，“这小孩不是你们家的不是吗？所以才联系我们福利院来领人的。” 感受着脖颈间的力度，顾言晓搂着女孩儿的手也愈发紧了些。 她目光盯着顾平的脸：“叔叔？” 顾平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脸色也不太好看，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言晓，你先过来，我一会儿再和你解释，现在让陈院长把她带走就是了。” 陈院长跟在一边笑笑，想要从顾言晓手中把小女孩接过。 顾言晓不明白顾平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身子稍稍侧开一些，躲过陈院长伸过来的手，把小女孩抱得紧紧的：“叔叔，她是你女儿，你怎么忍心把她......”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一下被顾平的声音打断：“她不是！” 他一下被戳中痛处，音量一下就提了上去，然后才稍微冷静下来，向外吐了口气，目光灼灼：“她不是我女儿。” 顾言晓看着那个平日里从未对女儿发过火的男人这般说话，僵在原地。 她心里猜到些什么，但不敢肯定，也不想承认。 可她感受到了，怀里的小女孩儿微微发颤的身躯和极细极低的呜咽声。 对面的那群大人在想什么她能够知晓个七七八八，但即使是这样，她也不想放手。 她和他们不一样，她狠不下这个心。 抬手抚了抚女孩的后脑，在她耳边轻声道：“不怕，姐姐在。” 顾言晓深吸了一口气，道：“叔叔，她是我妹妹。” “你们若是不要她，我要。”她眼眶红了，隐隐有些水光，声音却还是平静着，淡然而有力，“让她留下吧。” “她和我走，我来养她。”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小顾总可人儿。 以后暂定晚上九点更新哈~么么啾 感谢在20200102 21:45:13~20200103 11:0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愿作者日万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页 第5章 “不行。”顾平还没开口说话，大姑姑顾慧先站出来反对，“她又不是我们顾家的人，怎么能把她留下。” 顾言晓心中都泛着冷意，何必对一个孩子这么冷血残忍，而且还当着她和外人的面说出这般决绝的话。 “大姑姑，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你们气愤到做出这样的举动......”顾言晓定了定神，藏着自己的怒意，“但她只是个孩子，您怎么能开得了这个口。我们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好说也在顾家生活了五年......” 顾慧顿了下，有些不耐：“和这些无关，你个小孩子也不懂事，和你说也说不清楚，听你叔叔的话就对了。” “如果你们是对的，我会听，但是现在，我觉得你们错了。”顾言晓冷声道，“这件事上，我不会让步。” 顾慧急了：“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这是第一次，有人用‘不听话’这个词来形容顾言晓。 她微微怔愣了一下，抿了抿唇，应道：“听话的孩子，不还是会被你们送走吗？” 只要不是顾家的孩子。 那边一群人中互相碎念着，时而冲顾言晓这处指指点点，许是都在说她如何如何。 空气一度尴尬地僵持不下，两拨人就离着这么十来米的距离面对面对峙着。 陈院长尴尬地在一旁抹汗。 而顾言晓这边，只有她一人。 “姐姐......”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细细软软的声音，又轻又低，“不要惹大姑姑她们生气了，我......我和他走就好了，不用让姐姐为难。” 小女孩儿说完这番话，手指在顾言晓肩头又轻轻抓了几下，才撑起手臂推开她，双眸红彤彤的，全是湿意，却还是冲着顾言晓挤出个笑脸。 让人心酸又惹人怜惜。 娇小的身上一件粉色的无帽卫衣，胸前印着KITTY猫的图案，衬得一张笑脸极其可爱，下/身是条宽松的牛仔裤，缀着些条纹，脚上的鞋粉白相间，尚还崭新，顾言晓有印象，这是过年时顾平给她买的，小姑娘稀罕得不行，因为踩一下鞋底还会跟着发光。 她说完，挣扎着想要脱离顾言晓温暖的怀抱。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被姐姐抱着了，她很贪恋，却也知道应该断舍离。 她不知道跟着身边的男人走了以后，自己会去什么样的地方，面对什么样的人，受到什么样的对待......但那才是她原本就会遇到的。 她已经得到了本不属于她幸福又快乐的五年时光，她该知足的。 小孩子力气不大，加上顾言晓用了力，小脚蹬了几下也没从顾言晓怀里挣扎出去。 她泪眼汪汪地望着顾言晓，声调轻轻带着哀求：“姐姐，你放我下去吧。” 她不想顾言晓夹在中间难做，不想顾言晓和自己的长辈们反目。 为了自己，这又不值得。 小孩子的话让顾言晓红了眼眶，有些哽咽，哑声道：“不要乱动。” 她一只手探下去抓住女孩的两条小腿，不让她乱动。 也不顾上面的脏泥，和自己小腹位置上已经被她的鞋底踩出几个脏脚印的校服。 少女的五指修长，正好能一并把她的腿掌在手心。 比起懂事听话，怀里的女孩比自己更甚，只因为不是顾家人，即使在这栋房子里与他们朝夕相处五年都无用。 “乖些，听话。”顾言晓用常与女孩说话时的温柔声调说道，“不要让姐姐难做。” “可是......”女孩儿抽泣了一声，“他们说不应该留在这里，我......” “不用留在这里，姐姐会带你走。”顾言晓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 女孩儿的羊角辫看着有些歪，大概是老宅哪个阿姨帮忙梳的。 从前顾言晓没见过她梳过这种发型，安然从来都是让她束着马尾或者是披散在身后。 女孩儿渐渐停止了动作，愣愣地看了几秒顾言晓，抽搭了几下，泪水顺着粉嫩的脸蛋滑落。顾言晓望见，不忍，腾了只手出来想帮她擦擦眼泪，此时一滴晶莹落下，砸在顾言晓的手背上。 她发觉到，急忙手忙脚乱拿着袖子把自己脸上的泪水胡乱蹭去，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拿自己的小手抹去顾言晓手背上的水渍，但没想到非但没拭去，还把面积扩大了。 她一看，更急了，左右看了看，掀起自己的衣摆下侧，想要用这个去擦，嘴里还说着：“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话语间的委屈和低微让人不忍。 顾言晓抬手扣住她的小手，摇摇头：“没关系，没有怪你，不哭了好不好？” “晓晓啊。”一道洪亮的声音从老宅里传出，少许后，从一群人身后走出个拄着拐的老人，慈眉善目，虽然腰背稍弯，脚步也不是那么稳当，但一头黑发浓密锃亮，精神奕奕。 顾言晓搂着小女孩儿站定，眼神倔强，低声应道：“爷爷。” 她敛下眼睑，轻声问道：“爷爷也要劝我把她送走吗？” 姑姑们都抱着那样的态度，还有顾平的表现，都让顾言晓失望。 但她一个十五岁的女孩，一人渐渐开始有些承受不住来自长辈们的言语和眼神压力，仅仅是凭着一贯的倔强性子和坚持才一直站在这里。 顾晟还未回老宅，她的妈妈郭苗也不在。若此时顾世雍再跟上一句，足以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10页 顾世雍看着顾言晓眼底的复杂情绪，轻轻叹了一声。 他先是摇了摇头，让顾言晓的心一下就凉了个透彻，但而后出口的话却让她一下燃烧起了希望。 顾世雍回头看了一眼顾平他们，拄着拐朝顾言晓的方向走去。 “小凛从小就在我们家长大，就是顾家的孩子，说把她送走，爷爷也开不了这个口。”顾世雍摸了摸小女孩儿的头，冲她笑了笑，“爷爷也想拦着你叔叔，但爷爷年纪大了，若是说了把她留下的话，但最后没有办法照顾好她......” 老爷子一生性子温润，几乎从未与人有过口角纠纷，做事却谨慎。 在这种情况下，他一定会有他的考量，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做出他认为最适合的决定。 顾言晓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顾世雍一定是争取过把安凛留下的，但几乎所有人都反对，即使他强行把孩子留下了，也不会有人去照顾她，说不定还会时不时地对她进行一番冷嘲热讽。他已年近七十，怕自己没法护她的周全，家里的阿姨可以帮忙照顾，但肯定做不到百分百的关心。 孩子的这个年纪正是培养性格和品性的关键时期，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影响的就是她的一生。 与其这样，倒不如找个真心能够对她好的、会愿意好好照顾她的家庭收养她。 小姑娘轻轻哼了一声：“爷爷......” “嗯。”顾世雍笑得慈祥，应了一声，接着转头对顾言晓说，“你能有这个心，爷爷很高兴。小凛是个乖孩子，爷爷也很喜欢她，也是舍不得她。” 顾言晓眼睛亮了亮：“所以爷爷的意思是......” 顾世雍点了点头：“好好照顾她，要是有什么麻烦事，就来找爷爷......一些事情上，爷爷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爸——”爷孙二人的说话声音不小，后面的人都听见了。顾慧先急了，上前两步赶到她们身边，眼神不悦地瞥了一眼顾言晓，然后低声道，“这您怎么能同意呢，这就是个没名没姓的野种，和我们顾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留下她做什么......” 顾平也缓步上前，站在顾世雍后方一米处的位置，没说话。 顾世雍淡淡地看了一眼顾慧，沉声道：“养了五年的孩子，再怎么样也该有些感情，错是大人犯下的，可无论如何都不该牵扯到孩子的身上。她本就是无辜的，何苦去为难她。” “你们不愿意养，别人愿意，也不费你心神。若是怕她因为姓了顾而抢走些什么，那就让她和她妈妈姓便是，也免得以后不小心就被牵扯进顾家的杂事里。” 老爷子又扫了自己的儿子和其他两个女儿一眼，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低声叹道：“活了大半辈子，不如一个孩子懂事。” 几个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某些事，老爷子下了决定，就很难轻易再改变。 陈院长站在一旁许久，大概也是听懂了事情的大致经过，脸色微沉，张口道：“顾先生，虽然我是个外人，没有办法参与你们的家事，但这个孩子，我想我已经没有必要把她带走了。” 他是福利院的院长，爱孩子是理所应当，看到小女孩受到这样的对待心中难免愤怒，而且事情和他一开始知道的出入也有些大。 来福利院领养孩子的家庭，尽管都会经过他们缜密的筛选和考察，但凡事都有万一。 谁都想让孩子有个更好的归宿，他们都是坠入人间的天使，不应该因为家庭的原因折了他们洁白无瑕的双翼。 他看得出来，眼前的少女很疼爱她，也就像顾世雍所说的一样，让顾言晓照顾她是最合适的决定。 “这——陈院长......”顾慧开口还想挽留。 陈院长摆了摆手，不再理会。 小女孩儿趴在顾言晓的肩头，愣愣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让她的去留有所改变。 虽然她不能够留在顾家老宅和曾经的‘父亲’、‘姑姑’还有爷爷继续生活，但她会去一个新家。 一个有顾言晓的家。 她以往只有到了周末或是假期才能见到顾言晓的面，以后，她能够和姐姐一起生活了。 顾言晓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上终于展出些笑意，目光柔柔地看着手里抱着的女孩儿：“没事了，以后姐姐会照顾你的。” 她说完，又往老宅门廊处看了一眼。 顾世雍已经不在，大约是先回房了。 顾平和顾慧她们尚还停留在原地。 看着原本的氛围，估计也没想着什么聚餐的事宜。 小女孩儿的羊角辫轻轻蹭过顾言晓的颈肩，略略有些痒意。 顾言晓眸子缓缓望过去，对上她仍旧泛红的眼眸。 “嗯？”顾言晓看她欲言又止，主动哼出个音节。 小女孩儿带些紧张，小手揪在一起，缠绕着：“我以后......还能叫姐姐吗？” 顾言晓闻言，扬唇笑起来：“可以，只要你愿意。” 说完，她转身走下台阶，朝着院子大门走去，脚步决然。 安凛趴在顾言晓的肩头，望着自己生活了五年的宅子，和照顾自己五年的顾平，垂了垂眼，盯着地面上不断倒退的青石板路。 下一次再来，她就不是现在这个身份了。 从此以后，她姓安，不姓顾。 第11页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收藏评论，再求个作者收藏，么么。 最近跑亲戚，更新慢了，不好意思，评论发红包给大家补偿 感谢在20200103 11:06:15~20200104 16:5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INGZ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钱叔，麻烦送我回去。”顾言晓抱着小安凛钻进车里，对着驾驶座的男人说道。 钱浩一直在车里候着，并不知道老宅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似乎对于安凛的有所了解，从后视镜里多看了她两眼。但他是顾家的老司机，从顾世雍退位下来前几年的时候就进入顾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好的，小姐。”钱浩应了一声，重新发动了车子。 顾言晓把安凛放到一旁的座位上，先是把自己的书包脱了，目光无意间瞥见自己校服前的那几个小脚印。 小女孩儿似是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在那边坐得并不是很老实，眼睛一直往这处瞥，一副想贴过来又不敢贴过来的样子。 车内空间很大，顾言晓把书包放到脚边的地垫上，侧头看了眼安凛，眉眼又柔了几分。 她的鼻子和小脸还是红红的，透着粉嫩，见到顾言晓投过来的视线，目光躲了躲，不敢再乱动。 明明才五岁，却很懂得分寸，短短时间内就已经明白自己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 从天堂到人间，那么远的落差，她也不知内心是如何自我消化的。 女孩儿的个子还要比同龄人更矮小一些，小腿够不着地面，只能悬在半空中，小脚晃了一下，不小心撞到鞋底的感应开关，灯光霎时间就亮了起来。 她慌张地弯下身子去捂住，生怕打扰到顾言晓。 而后又偷偷转头去看顾言晓的反应。 此时的顾言晓也已经把外面那身校服上衣脱去，只留着内里一件薄款衬衫，扣子扣到领口第一颗，十分正经。 顾言晓自是察觉到了她那一连串的反应，神色微动，少许后，朝安凛倾身而去。 安凛以为自己打扰到了顾言晓，身子僵住不敢再动，小手还捂在鞋边。 却没料想到，顾言晓托着她的身子和膝弯把她抱过，然后她就坐在了顾言晓的膝盖上。 她还在愣神的时候，头顶便传来顾言晓温柔的嗓音：“不舒服就不穿鞋了。” 说着，顾言晓就伸手把鞋上的搭扣扯开，一双鞋脱下被丢到地上。 安凛顺着鞋子看了一眼，又仰头看看顾言晓。 顾言晓抬手搂着安凛，和她小手相比起来修长的食指就勾在她的腰腹间。 老宅离顾言晓家大约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还未开上市区的主干道，时间就已经接近晚上七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太阳已经降到地平线以下，只剩些余光映照着天际。 安凛张了张小嘴，似乎是想问些什么，可最后竟不合她心意地张口‘啊呜’打了个哈欠。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她本来一贯都有睡午觉的习惯，可出事之后再没人管她，别说是午觉了，她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敢再进去，几个小时都站在客厅中，被一群大人围绕着，耳中听见的是她听得懂又听不懂的话。 顾言晓见状，弯了弯眉：“困了是不是？” 安凛顿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下头。 当一个人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的时候，困意很容易涌上大脑，成年人都是如此，更别说是个孩子。 顾言晓嗯了一声，搂着她的姿势换了换，让安凛的娇小身躯躺在自己怀中，整个人打横过来，脑袋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困了就先睡一觉，睡一觉我们就到家了。” 安凛没拒绝。 她没有什么力气和思绪去想那么多了，上下眼皮不过眨了几下，就缓缓阖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脑海中全是顾言晓的那一句：‘睡一觉我们就到家了——’ 看着女孩熟睡过去，顾言晓轻轻叹了口气，叹息她的命途多舛，指腹滑过她软嫩的脸颊，又握住她的小手。 似是本能一般，安凛也像是回应着她，像初见时的那样，小手抓着顾言晓食指的两个指节，再也没放开。 ...... “安姐？安姐！”武志州抬手在安凛面前晃了好几下，才把她从恍惚中叫了回来。 安凛眨了眨眼，又甩了甩脑袋，问道：“嗯？” “安姐你没事吧？看你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武志州担忧道，看着她眼睑下方浮现的淡淡青色，道：“我只是问你刚刚去YA干嘛了？” “还好。”安凛先回答了一声，闭着眼睛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缓解自己的头疼，压下蹿进脑海中的回忆，继而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应道，“去把留学的文件拿过去给她签字。” “签字？还有这种程序吗？”武志州疑惑道。 安凛吐了口气：“当然没有，我随便加上去的一页而已。去是去了，怕她不放心，告诉一下她我去哪里。” 她这话出来，武志州就听明白了。 “那我再冒昧地问一下，你叫我出来的理由是......？” 安凛轻瞥他一眼：“不给你打电话，我怕我不好脱身。” 第12页 武志州：“......” 合着自己临时充当了个工具人？ 那时氛围僵硬，她也没什么心情多说什么，趁着顾言晓愣神的时候，一边掏手机一边往外走，等着武志州把电话接通：“阿武，来金宁酒吧。” 顾言晓顿时皱了眉，在安凛将将走到门口时，喊住她：“安安。” 安凛回头看她：“顾总，还有事？” 顾言晓看着安凛的眸子，张了张嘴：“你去酒吧做什么？” 安凛笑了起来：“去酒吧还能做什么？喝酒，蹦迪。” 顾言晓想说别去那种地方，可还未出口，就被安凛堵了回来：“十八岁了，喝点小酒......不过分吧？” 顾言晓竟一时无力反驳。 嘴里说出的话和留下的背影都很潇洒。 安凛在顾言晓复杂的眼神中离开，一到她的视线死角处就把牛仔外套的扣子一颗一颗扣上，钻进洗手间把大浓妆卸了，三两步跑出YA大厦，和武志州在金宁酒吧门口碰面，最后钻进了奶茶店。 真是一波骚操作...... 就像那晚一样，看似一通操作猛如虎，实则也不过是占了占嘴上的便宜，亲亲摸摸咬耳朵。 顾言晓如今二十八岁的年纪，没有过初恋，更别说恋爱、接吻和上/床了。 当然，最后一件事，安凛最多也就是想想，这个嘴和这个手一时是不敢下的。 十六岁之前，一心扑在学业上，之后身边又多了个安凛，更是无暇顾及其他。 十八岁的时候考上阳城大学，同时开始慢慢参与YA的相关项目进展。 顾晟有意让她接班，虽然她是女孩，但各方面的综合能力都超同辈孩子们太多。 之后的日子，安凛渐渐长大，可也还是有很多需要她照顾的地方。 她不傻，当初办成年宴的时候就有许多人找上门来自我推销，她来者皆拒，偏偏在安凛对自己的感情上迟钝了不知多久。 夜色朦胧之中，她趁人迷迷糊糊的时候还不断地落吻在她身上，继而用着魅惑暗沉的嗓子问道：“同意我离开顾家？” 顾言晓刚想张嘴下意识拒绝回去，这人像是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一样，俯身又缠绕回去，温热送到她唇瓣之上，不断地啃.咬、侵.入、占.有，把人哄到意乱情迷，又倏地离开，看着身下的人起伏地有些剧烈的胸口和绯红的脸颊，舔舔唇，显然是意犹未尽。 周身的空气全是火.热的，也不仅仅只有火.热。 十八岁的少女曲线动人，眸光一瞬不瞬地望着顾言晓的脸庞，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欲/望。 她缓缓低下身子，嗓音蛊惑人心：“说好。” 顾言晓闭了闭眼，无心回答。 一次没哄好，安凛没灰心，唇角扬起弧度，笑了一下，下去亲亲她覆在眸子上的眼皮，鼻尖，唇角，轻轻柔柔如春风吹拂而过。 她双膝跪在顾言晓身侧，寻到她的一只手，缓缓扣入指缝间，再度夺取那份甘甜。 “唔......” 身下的人闷哼一声，身躯轻微颤抖扭动了一下。 安凛感知到，松开吸/吮着她的唇，见她双眼迷醉朦胧，意识到什么。 似是被她吻得动了情。 她动了下喉咙，终是不敢再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贴过去再问一次：“同意吗？” “嗯......”这完全是顾言晓下意识的反应，等她回味过来，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覆在她身上的影子已经默默移开身子，把滑到手臂上的吊带带子重新拉到肩膀上，随后翻身下到地面上。 这套房子，暂时还挂着顾言晓的名字，但过不了几天就会转到安凛的名下。 顾世雍喜欢也心疼安凛，早早地为她准备好了这份成年礼。 只是过户便罢了，但顾言晓知道，安凛要的，是彻底和顾家脱离关系。 “安安，为什么一定要离开顾家呢？”顾言晓双臂支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身，颊侧的红润还未散去，甚是诱人。 她指尖在凌乱不堪的床单上抓了几下，看着少女的背影出声问道。 “你为什么会想不明白呢？”安凛低低地苦笑一声。 说完这句话，安凛就离开了，没回过头。 顾言晓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只剩她一人在黑暗中独自沉沦。 为什么不明白？ 即使之后她们又一次面对面，认真地谈了一次，顾言晓也还是没有明白。 直到安凛亲口说出，她喜欢她。 她沉默着，迟疑着，直到安凛快步离开。 再回想过去的十八年她们共同度过的一点一滴...... 她想她明白了所有。 江慕书效率很高，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帮安凛办好了全部的手续。 房子也归到了安凛的名下。 除此之外，也再没别的什么。 安凛的机票是下周一的，在此之前，她和武志州、文子昂还有姜绮晗几人见了一面。 除了武志州之外，另外的两个人对安凛的这种选择也没感到惊讶。 以她的性子和能力，做出这样的选择倒是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好像没有话说。 感谢在20200104 16:51:20~20200105 21:02: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3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喜欢你呀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阳城五中有个出了名的小团体，不让老师头疼，只让学生艳羡。 这说的就是安凛他们几个。 这个小团体，还不单单只要五中的人知晓，在别的学校也被广泛传播，并且他们自己本人完全没有这种意愿。 只不过他们这几个人，和其他小团体相比起来，着实是有些怪异。 先不说个个家境好到让人感叹，偏偏成绩又拔尖，只是性子各异，都不爱随大流，更不喜欢掺和别人那些稀奇古怪的破事，早前被人孤立，后来某天突然有了交集有了话题，不知不觉就凑到了一起。 最开始的时候老师还会注意些他们，可人家成绩好天赋高，没做违反校纪校规的事，也没给学校添乱惹事，想管也没理由。 以防万一就把几人的档案调出来看了两眼，顿时吓了一跳。 武志州这富二代已经算是低调的了，文子昂家里是某个军区大院出来的，姜绮晗几个近些的叔叔舅舅从政的。 安凛还挂着顾家的名头，身后一个在阳城甚至是全国都能称得上是顶天的YA集团。 外人不了解顾家的事，虽然曾经听说过些传言，可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何况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万一因为这个不小心把人得罪了，不好交代也担待不起。 成年人会有成年人的考量，但这些个小孩可不知道。 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心智不够成熟，容易随波逐流，听风就是雨。 嫉妒心和妒忌心在心底野蛮生长，也不会去想背后有什么人物，有什么影响。 起初也不知道是谁传起来的假消息，许是听家里大人无意提起，又或是哪个网络渠道得知，接着就被一传十，十传百，不顾真假虚实，见着人就想着提一嘴：你知道那谁谁谁家里怎么怎么了吗？ “我和你说啊，听说她爸她妈都不要她，才被人捡回去吧啦吧啦吧啦......” ...... 一开始，这风声还没传到安凛的耳朵里，只是渐渐地她发现有人常对着她指指点点。 那时候她刚考上高中，开学还没一个月，也没刻意去交朋友，加上学校里大部分人都是寄宿生，没几个人像她一样走读，更容易被划分隔离开。 直到后来她知道事情的真相。 只是那时的她反应平淡地过了头。 因为她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使她花了再多的心思去解释，得到的结果也不一定会尽人意。 无关紧要的人，说得再多也无用。 再者......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文子昂给安凛的第一印象就是不论何时都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永远都是那头精干的板寸，除了必须要穿运动套装款式校服的日子，其余时间一定会板板正正地把那套正装穿在身上。 他和武志州的性子完全是两个极端，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说话聊天的时候好像总是能聊到一块。 而姜绮晗和安凛的相识也完全是得于安凛某次无意中的出手相助。 这小女生特别内向低调，大舅舅是财政厅的厅长，小舅舅是隔壁省的省委书记，唯一的叔叔在首都也担任要职，父母也是在机关工作的国家干部。 这些事情都是安凛无意间听顾世雍说过的，因为顾家和姜家有过往来，知道这些也算正常。 人的本性就摆在那处，习惯性的跟风和随大众，年轻气盛的高中生常常喜欢凑热闹欺负一些落单的，当初的姜绮晗就是被欺负的其中之一。 那天应该是高一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放榜的日子，安凛从顶楼的洗手间出来，晃进楼梯间准备下楼，突然有个声音传进她的耳朵，来源似乎是楼上：“你说说，上回期中考试还是垫底的成绩呢，就这么半个学期不到的时间，一下蹿到全班第三，说出去谁信？” 说这话的是个女生，阴阳怪气的嗓音，带着深深的嘲讽和不屑。 一句话说完，周围还传来一阵阵起哄和附和回应她的声音，男女都有。 安凛挑了下眉，准备下楼的脚步顿了顿，思考了几秒便收了回来。 她仰头朝上方看了看，却看不见什么人影。 现在是午休时间，很少有人会往这里来，顶楼的洗手间这种时间点基本都不会有人，她才会往上来，一般的学生才懒得爬楼。 沉默了几秒，她眉梢拧了下，抬脚往楼上走去。 学生嘴里常会把这层楼称为顶楼，但其实往上还能走三个平台，而后就能走到最上面的天台，不过大部分情况下，通往天台的门都是落了锁的。 安凛一步一步往上走，脚步放得很轻，过了两个平台，才看见天台门前聚了一群人，七八个的样子，有几个人直接脱了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或是捆在腰间，露出里面自己的衣服。 几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凑在她们中间的位置，安凛看得不明了，歪了下头，一边往上走，一边咳了一声。 楼上那群人吓了一跳，跟做贼心虚似的匆匆回头。 只是看到安凛的刹那，几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古怪，站在最前面的女生也皱起了眉。 安凛一边默默地往上走，一边透过人群缝隙往里面瞧，隐隐看见个女生留着披肩长发，低着头靠在墙角。 第14页 领头的那个女生明显不满安凛的举动，开口道：“干什么的？” 安凛笑了一下，没害怕他们人多，不答反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她眼神在女生脸上晃了下，觉得有些眼熟，脑海里突然浮现个名字出来：刘丹珍。 刘丹珍不悦地看着安凛，往前走了一步：“我懒得和你说这么多，没事就下去，别来捣乱。” “捣乱？”安凛乐了，“你的意思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们以多欺少又仗势欺人，结果刘丹珍倒是聪明，直接反咬一口她。 不过聪明也是应该的，毕竟这可是个次次考试都班级前五的‘好学生’。 刘丹珍目光不善，和旁边一个男生使了个眼色，那男生点了下头：“我们只是聚在一起讨论事情而已，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装傻充愣谁不会，安凛摇了下头，笑道：“没问题，不过我似乎听到你们讨论的是关于学习的问题，巧了，我也有些兴趣，不如带我一个，如何？” 那男生脸色僵了一下，支吾两声，道：“我们跟你也不熟悉，不太方便，还是算了......” “是吗？”安凛咧嘴笑笑，小虎牙显露出来，指了指那个被她们堵住瑟缩在墙角的女生，“不过我和她挺熟的，这样不就方便了。” 安凛虽然和班上同学交往不多，但是记人是她的长处，她多看两眼就认出来是谁了。 姜绮晗。 也难怪那刘丹珍会针对她，期中考的时候，姜绮晗似乎是身体出了些状况，好几场考试状态都不对，成绩直接被拖下来，总分全班倒数第十，而这次期末考，全班第三，年段第五。 想来刘丹珍肯定是只注意到了姜绮晗两次成绩的差距，而没去了解过再往前些她的入学成绩和中考成绩。 听到安凛这么说，刘丹珍脸色一变再变，连姜绮晗都抬头往她这边望过来。 对上姜绮晗的眸子，安凛朝她招了招手：“刚刚在底下找你找了半天也没见着你的影子，没想到你会在这里。班导让你去办公室找她来着。” 姜绮晗听她这么一说，神色微动，脚步往前迈了些，眼神投到刘丹珍的背影上，最终还是留在原地没敢再往前一步。 安凛微挑了下眉，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扯住姜绮晗的手腕，把她从人群里层拉出来，随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留刘丹珍她们愣在原地。 “珍姐，这人......”男生犹豫下，开口。 刘丹珍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那女的是什么来头。” “......”没人说话。 毕竟安凛本就没朋友，大多人可能知道她的名字，但和长相对不上号。 安凛只带着姜绮晗往下走了一层就松了拉着她的手，然后走到楼梯间外，回身看着她。 姜绮晗抬了些眸，落在她脸上，继而又移开。 安凛双手揣在外套两侧的兜里，上下打量着她：“你是我们班的吧？” 姜绮晗又看了眼她，轻轻地点了下头。 她认得安凛，连续两次考试都是全班第一，成绩稳定得让人瞠目结舌。 “刚刚那群人你认识吗？”安凛又问。 姜绮晗顿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 安凛不解：“什么意思？” 姜绮晗抿了抿唇，第一次在安凛面前开口说话，声音温柔如涓涓细流：“我知道她们，但不认识她们。” “那她们怎么找上你的？” “上午放学的时候，有人在我抽屉里塞了纸条，让我午休的时候去那上面，说有事要和我商量。”姜绮晗低声道。 安凛：“没署名？” 姜绮晗摇头。 安凛：“那你就这么去了？” 姜绮晗默默点头。 安凛：“也不找个同学朋友陪陪你一起。” 姜绮晗：“我没朋友。” 安凛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接着道：“你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你去做什么，心怎么这么大。” 姜绮晗眸子看她一眼，嘴唇动了动。 安凛：“想说什么？” 姜绮晗动了下喉咙，小声道：“你不是也一样。” 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被围堵的人是谁，就这么开口替她解围。 安凛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无所谓地耸了下肩：“没想着多管闲事，只是觉得有些不爽而已。” 也大概是刚刚的那种场面，让安凛想起来当初自己孤立无援的时候，就是有个人这么义无反顾地站出来，拯救了她的一生。 “再说了，我本来也就是一个人，她们找事也连累不到其他人，我不在乎。” 说完，安凛没再理会，抬腿往楼下走。 姜绮晗听见，愣了一下，莹亮的眼睛睁得大了些，而后回味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垂在身侧的拳头攥了攥，抬腿追了上去：“等等——”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顾总：我居然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 提前更，任性。 （因为隔壁又咕咕了） 感谢在20200105 21:02:04~20200106 17:0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喜欢你呀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颓废人儿呀~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页 第8章 离开阳城之前，安凛特意约了个时间把几个人喊出来聚聚。 认识几年，如今一个升学就要各奔东西，也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高考结束一个多月，也陆陆续续到了高校发放录取通知书的时间。 早上九点多的时候在五中附近见了面，找了个小茶楼，要了个安静些的包间。 这间茶楼是偶然被武志州发现的，开了大半年，名声还不错。 坏境清幽，包间面积不小，不是普通的实木椅，取而代之的是席地而坐的竹编或是藤编的蒲垫，四个人围坐着，中间的桌子摆着茶具和茶叶。 武志州虽然平时看着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却也妥妥地摸到了阳城大学的录取线。其实他成绩一直都在中上游浮动，能够有现在这个结果完全是靠其他三个人硬生生补上来的。 只是让安凛有些意外的是，姜绮晗也被阳城大学中文系录取了。 她费解地歪了下头，问她：“你爸妈不是让你去首都念书吗？你怎么反而留下来了？” 姜绮晗坐在安凛旁边，侧头看了她一眼，解释道：“不想去。” 她曾经的披肩短发已经留长，长到腰际，刚毕业的时候还一改风格去烫了个大波浪，染了暗紫的发色；一身简约的包臀牛仔裤和白色短衫，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纤瘦细白，性子却还是和从前一般安静恬淡。 安凛莫名地挑了下眉，总觉得从这三个字里听出了些什么别的滋味，却一时又说不出：“那你这算是有什么打算？中文系......路子还挺广的，但能满足你们家的要求吗？” 安凛顺手撩了一把姜绮晗的长发，稍浅的紫色在手心晃荡了一下便从指缝中滑走。 “没打算走那条路。”姜绮晗沉了些声音，装作无意地坐直了些身子，顺了下头发，“我们这辈人多，我爸妈也不算是重要的人物，不缺我这一个。” “是吗？那还好些。” 这其中复杂的弯弯绕绕，她不说安凛也知道一些，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像她在顾家也是一样，看似表面平静一家和谐，背后不知道多少风起云涌。 几个姑姑的孩子多少也都成年或是接近成年，老爷子的年纪也越来越大，渐渐地就开始想方设法地把人往YA集团里面塞，都不需要多花心思想也该知道是为了什么。 特别是顾慧的大儿子，只比顾言晓小了一岁多，刚从国外留学回来，顾慧就找上顾言晓说把人安插进集团里面工作，而且张口就是高层的领导位置。 顾言晓肯定不会同意这种无理的要求，但没办法直接拒绝，只能让江慕书安排了个稍微合适些的工作给他，权力不大，但听着还算过得去。之后又为别的事情焦头烂额，再没理会，全由江慕书接手。 姜绮晗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不过他们现在全部调职到首都去了，之后阳城应该就剩我一个人。” 一开始姜爸姜妈自然是不同意的，他们的调职聘任书已经送到手上了，没有不去的道理。不论是收入条件还是工作生活环境以及人脉网络都要比阳城更好，但因为姜绮晗的原因才往后推了一段时日。 但最终姜绮晗执念要留在阳城，他们劝也劝不动，如今录取通知书也下来了，要是让人去复读，又要再往后拖一年，只能同意她留下。 这大概也算是姜绮晗内心打的小算盘。 安凛挑眉，随后道：“嗯，一个人也没什么，阿武也在阳大，你们没事做个伴也挺好，从小在这里住着呢，也没什么可担心的，等我回国了还能再把你们喊出来聚聚。” 武志州叹了口气：“你一年能不能回来一次都不知道，还想着和我们聚聚？” “你是多有意见？”安凛探过身子有些用力地打他一下，“我倒是想天天在阳城呆着，但我也要做得到才行。” 姜绮晗眸子沉沉的，没再说话，偶尔会把目光放到安凛的身上，时不时端起茶杯喝口清茶。 “子昂，你呢，通知书收到了吗？”武志州瞥了一眼一直安静着的文子昂，出声问道。 文子昂：“嗯。” 武志州：“去哪？” 文子昂：“京华。” 武志州：“......果然。” 武志州：“准备以后留首都了？” 文子昂少见地犹豫了一下：“不一定。”他顿了顿，接着道，“不一定会直接入学，有考虑先去部队。” 少年依旧是精干帅气的板寸头，身高直直过了一米九，蓝黑二色相间的格子衬衫，搭了一条宽松的牛仔裤和马丁鞋，干净清爽。 剑眉如墨，眼睫狭长，眸子黝黑深沉，常常惹人回头注视。 武志州：“你家的决定，还是你的决定？” 文子昂：“都有。他们提出来的。” 安凛：“考虑好了吗？” 文子昂摇头：“还没，我和他们说了再想想。” 安凛：“去了部队，准备呆两年，还是有别的打算？” 文子昂叹了声：“不知道，都还没考虑好。但这两年是起步，不论如何都要去的。” 安凛了然地点了下头，不再多问。 姜绮晗看着安凛的侧脸，问道：“你去英国这事，和她说了？” 安凛：“嗯，上周和她说的。” 姜绮晗：“她没说什么？” 第16页 安凛耸肩：“我所有程序都走了，先斩后奏。而且现在，我和顾家完全没有一点关系，彻底脱离出来了，想做什么......她拦不住了。” 武志州哼了一下：“顾总怕不是要被你吃地死死的了。” 安凛瞥他一眼：“我没那么不要脸，也没那么有资本。现在两手空空，一无是处，帮不了她什么，总不能再连累她。因为我她已经受了太多非议，总不能一直让她承担下去，平时一个YA和家里那些闲人的嘴已经够大压力了。” 她说着，撑起手臂托着自己的脑袋：“就是太傻了些，真难追......” 安凛跟在顾言晓身边十三年，真正发现自己感情开始有些变化的时候大概是高一的寒假。 那时顾言晓刚刚博士毕业，正式接手YA的工作又即将坐上总裁的位置，大约是背后有人不服，想法设法阻挠，顾言晓因此好几天没有回过家。 安凛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顾言晓已经解决了，不过几天未见，安凛只觉得顾言晓憔悴了许多，唇色苍白，指定是劳累过度。整个人都像是瘦了几斤的样子。 虽然冬天穿得衣服多，但还是显得人很瘦弱。 家里的阿姨煮了粥给顾言晓留着，她没吃几口就回房间。 安凛听说她回来，去她门口敲了敲，没人应答，悄悄打开门进去，发现她已经睡沉了。 江慕书告诉安凛，顾言晓已经超过24个小时没有合眼，这阵子一直在持续不间断地工作，那时还是她把顾言晓从办公室里拖着回来休息的。 安凛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人，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和睡梦中依旧紧锁的眉头，胸口闷闷地，又觉得刺痛，心疼。 她跪在顾言晓的床边，抬手轻轻拂过她的眉梢，试图想要抚平那里。 女孩儿的手温软，贴上去时带着她一贯的香甜，睡梦中的人似乎是感受到了，眉头竟真的渐渐松了些。 安凛微怔，另一只手捂上自己的胸口左侧，感受着那里强烈有力的心跳声逐渐变快。 指腹顺着眉梢往下，轻轻蹭过她的脸颊，颧骨，唇间，下颌线...... 好像有什么情感在无声中像种子一般被埋进土中并且蓬勃生长了起来。 姜绮晗闻言，转开视线，低头望着自己手中的陶瓷茶杯，掩藏着眸中的情绪。 几个人一边品茶一边聊天，时间就接近十二点。 这附近是她们熟悉的地方，就直接在常去的火锅店饱餐一顿。 四个人说说笑笑着走出店外，阳光依旧刺眼，烤得人浑身燥热。 武志州拉了拉自己的汗衫，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那我先走了，瑶瑶又满世界找我了，我得回去哄着。” “说起来都好久没见到小瑶瑶了。”安凛听见，啊了一声道。 武志州看她：“那要不去我家？晚上在我那吃饭呗。” 安凛想了想，摆摆手：“算了，我还有事，下次......以后有机会再去吧。” 安凛顿了下，心里也不知道这个以后究竟是什么时候。 “行，过几天我去送你。” “嗯，到时候见。”安凛朝他挥挥手，说道。 武志州同文子昂和姜绮晗打招呼：“那子昂哥，绮晗我先回了。” 他家的车停在前面不远处，武志州小跑两步上车，车子便发动开远了。 “那我们......” 安凛话还未说完，突然身后传来个女人的声音：“子昂？” 三个人都愣了一下，转头往后看去，看到十多米外有个打扮偏成熟的女性往这边看。 见到几人回头，她便迈步往这边走。 安凛侧头看向文子昂：“认识的？” 文子昂轻点了下头，脸上少见地变了些神色。 女人几步就走到了她们面前，这时候安凛才把人的长相看清了。 大约二十二三岁年纪的模样，马尾高高地扎在脑后，面部线条流畅，身材极其高挑，至少有一米七二，脚上还踩着双四五厘米高的高跟鞋，小脚牛仔裤和露肩毛线衣，皮肤却偏黑。 文子昂动了动唇，还是开口道：“你怎么在这儿？” 女人脸上划过不悦的神色，抬手揪住他的耳朵：“一点礼貌都没有，不喊名字就算了，连称呼都没有了？” 文子昂忙抬手去挡，脸色露出无奈：“别闹。” “这是和我说话的态度吗？”女人听了更是不满，“喊人。” “......陆怜。” “然后呢？” “——姐。” “这还差不多。”被称为陆怜的女人这才利落地松开了揪着他耳朵的手，眼睛瞥到安凛和姜绮晗身上，上下看了看，同她们点点头，然后毫不忌讳地问道：“女朋友？” “不是......朋友。”文子昂解释道。 “哦。”陆怜拖长了些声音，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打扰你们了？” “没有，准备散了。”文子昂应道。 安凛头一次见文子昂这么低声下气的模样，嘴角抽了抽，使劲憋笑。 “那你们聊，我和绮晗先走了，回见。”安凛挽上姜绮晗的胳膊，冲文子昂挥挥手，然后拉着姜绮晗往反方向走去。 文子昂很清楚地看见她嘴角的笑意。 陆怜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带疑惑，又看了文子昂一眼：“就这么走了？还真不是女朋友啊？” 第17页 生活不易，子昂叹气：“......我都说了不是了。”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咕咕咕。 第9章 没过多久，就到了安凛飞去英国的那天。 下午两点的飞机，不过好在是直飞，十四个小时的航程，到伦敦差不多是晚上八点左右。 伦敦的天气同阳城差不了多少，安凛掏了个24寸的行李箱，装了些必要的衣物和生活用品之类的，还有笔记本电脑等一些私人物品，别的都准备等着过去那边再买。 自那天之后，安凛便再没和顾言晓见过面，连微信都不怎么聊。 她没有主动发消息过去。 即使她常常点进这个备注为‘晓’的置顶聊天框里无数次。 早上九点多钟，失眠了大半夜的安凛终于从床上翻滚起来，收拾打扮了一下。 行李箱和背包昨晚就被她推到门口去，屋子里的家具摆设也提前拿布罩上。 就像她自己说的一样，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虽然她内心有自己的打算，但是有些事情是不可能完全和想象中或是安排计划一样顺利的。 她提前叫了车去机场，现在就在等着司机的电话。 昨天中午的时候，江慕书有联系她，说今天早上让顾家的老司机钱浩开车过来接她。 只不过她拒绝了。 钱浩是顾家的司机，与她安凛无关。 她如今出来，唯一有的不过也就是乡江府的这间房子而已，其他的，她什么都没有沾手。 这是顾世雍强塞给她的，安凛拒绝过三次。 但最后那次，顾世雍对她说：“你性子犟，但别和爷爷犟。爷爷知道你有自己的安排，有自己的打算。那时的事我也不清楚你还记得多少，但既然这么多年爷爷还是把你当亲孙女看待，不过一套房子，还是收下吧，以后回了这里，也不怕没有落脚的地方。英国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一次，自己也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顾世雍叹了口气，拍了拍安凛的手：“大了，也该出去闯闯了。” 安凛微抿着唇：“爷爷知道我的心思吗？” 相比当年的精神矍铄，老人如今也渐渐显得沧桑，好在身子骨尚且壮实。 将近杖朝之年，一头黑发几乎全部花白。 顾世雍抬头看着安凛，点了点头。 顾家杂事多，闲言碎语也多，但老爷子对安凛的事情也会稍微多上些心，以前发生的事情也常常传进他的耳朵里。 而安凛也从未遮遮掩掩过。 “我这样，爷爷会怪我吗？”安凛低声问道。 顾世雍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那双手，语气缓慢：“你奶奶啊，在爷爷五十岁的时候就走了，到现在也快三十年了，而她十六岁的时候就同我在一处，给我生下了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只是大概我与她缘分不长，才走得早了一些。” “虽然只有三十多年的陪伴，但足够我用下半生去回味。她是个书香世家的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柔婉约又善解人意，是我这一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即使到了现在我也这么认为。小凛，人活一辈子，得到什么，得不到什么，有时靠天，有时靠自己。只要是争取过了的，就算没有得到，也不算是遗憾了。” 安凛沉默着，轻轻点了下头。 “你是好孩子，爷爷知道。去吧，按自己的心走......” 望着窗外飘忽而过的景象，安凛眸子眯了眯，轻轻叹了声。 脑海中，那个身影又悄然地闯进，带着她的所有爱恋。 在出发厅入口下了车，司机帮忙她把行李箱从后备箱里取出来。 安凛道了谢，拖着行李箱走进机场大厅。 刚进门，她就见到许多个熟悉的身影。 她笑了下，脚步轻盈地走过去。 顾言晓不远处，看着安凛巧笑嫣然地朝着自己的几个小伙伴走去，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女孩儿的打扮格外清爽，宽松的白色T恤，一侧的位置是吊带露肩的款式，胸前有个极大的粉色小熊图案，水洗白色的牛仔长裤搭配着黑色绑腿凉鞋，有着小女孩儿的青春气息，又有些稍显成熟的风韵。 一如既往的披肩长发，扣着一顶渔夫帽，背上小包上的饰物随着身体的运动不断晃动着。 江慕书跟在她身边，看见安凛往那处走出，上前提醒道：“顾总，安安来了......” 顾言晓站在原地，望着女孩姣好的身影，点了下头：“我看到了。” 江慕书便没再说话。 她知道顾言晓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安凛走到那三个人的面前停下，笑道：“来得比我还早。” 武志州老远就冲她挥手：“子昂哥顺便把我们俩捎上带过来的。” 文子昂上学迟，所以比她们都年长一岁，去年暑假的时候就把驾照考下来了。 武志州、安凛还有姜绮晗三个人都是同一年的，安凛七月底，武志州八月初，姜绮晗年纪最小，在秋末出生。 “正好，我刚刚还查了你那个航班，评价不错，那个什么登机口啊值机柜台我都帮你看了，全发你微信了。”武志州晃了一下手上的手机，说道。 “谢啦。”安凛轻笑一声。 虽然这些东西她老早就截图放在自己手机里了，但重要的是他的这份心思。 第18页 文子昂开口道：“到那边挺迟的了，机场到市区还要花不少时间吧？” 安凛点头：“十点之前应该能到市区，我提前去的，还没着急报道。定了那附近的酒店，先倒一下时差再说。” 她说完，侧头看向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姜绮晗，轻声道：“谢谢你来送我。” 姜绮晗低了些头，低声回应：“应该的。” 安凛抬手抚了抚她的发：“嗯。” 安凛个子高她近半个头，而她年纪又比她小，所以习惯性地总是会有这些动作。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姜绮晗垂眸说道，胸口的酸涩又渐渐弥漫了出来，连同声音都觉得有些难以发出。 安凛闻言，喉咙哽咽了一下，把手中的行李箱把手松开，轻轻把女孩抱着：“你也是。” 姜绮晗听着安凛温柔的嗓音，想到昨天的对话，想到今后的别离，双手搂上安凛的背脊，声音带着哭腔，低低地说着：“我会努力......做到答应你的事情......以后，还是和以前一样。” 她红着眼眶，只把自己的声音传进安凛的耳中。 “好。”安凛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又拍拍她的背，应着。 兀自抽噎了几下，姜绮晗主动离开安凛的怀抱，眸子望到对面，看见朝着这边注视着的顾言晓和江慕书，顿了一下，压下眼中的情绪，继而扯了扯安凛的手，水汪汪的眸子看向她：“她来了。” 安凛抬手擦了擦她有些湿润的眼眶，捏捏她微红的脸颊，这才转头往后看。 两人之间隔了不短的距离，看能够把对方的神色和动作看的清楚。 她瞥到了顾言晓身侧紧握着的拳头和淡然的神色，与那晚在自己身下时相差甚远。 这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安凛总是主动的一方，但她时常看不懂顾言晓的心思。 那次是她们第一次亲吻，也是唯一一次。 除了起初的轻微反抗之后，就再没拒绝。 她不知道这份反应，是出于心理，还是出于生理。 顾言晓来送她是很正常的行为，但不是安凛想要的身份。 顾言晓看到安凛望向自己的目光，刚想迈步走过去，却见安凛又转了头，似乎是有人在叫她。 顺着安凛注视着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一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步履平稳地朝着安凛走去。 顾言晓怔愣住，一时停住了脚步。 那时YA的现任董事长，顾晟。 也就是她顾言晓的父亲。 顾晟方向明确，很快就走到安凛的身边，先是看了一眼姜绮晗她们三人，微微点了下头算作打招呼。 她们三人也很知趣地离开安凛的身边，走得远了一些来保持距离。 安凛抬头看着顾晟，收了脸上的笑意。 顾言晓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两个人都是一副严肃刻板的神色。 但她更不明白也不理解，为什么安凛会和顾晟走得这么近。 明明从她把安凛带回家开始，顾晟就没关心过几次安凛。 那边两个人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而顾晟离开前，似乎是知道顾言晓站在这里，目光投过来，暗沉沉的。 顾言晓抿了下唇，人站得笔挺，看着顾晟转身离开机场。 顾家上下没人在乎安凛，来机场送她离开这种事，更是不可能。 所以顾晟...... 顾言晓神情复杂地望着安凛，也正巧对上安凛的眼眸，一瞬间被里面的深情所淹没，还有更多的是不舍...... 看着女孩儿朝着自己走过来，细白的手臂在她身侧自然地摇晃着，眉眼靓丽，嘴角带笑。 刚刚脑中一闪而过的疑问顿时被抛到脑后，没有时间再去思考为什么安凛会和顾晟有这般的来往。 安凛俏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眼神晶亮，眸光带笑：“顾总，你也来送我？”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07 17:27:18~20200108 18:0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TINGZ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喜欢你呀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宽阔的机场出发厅内人来人往，偶尔会有人把视线停留在他们的身上，大抵是因为此时的这种站位对于旁观者来说着实有些怪异。 姜绮晗虽然站得远了一些，但眼神依旧放在安凛的身上。 不管是顾晟走到安凛面前与她谈话，还是安凛抬腿往顾言晓身边走然后停留在她面前，就没离开过。 姜家和顾家交好，这是姜琦晗很早以前就知道的，但是认识安凛的时候，她没有想到安凛和顾家有关系。 毕竟，她姓安。 自然，在隐秘的心思起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安凛心里已经有了人。 但总是会有知道的那天。 她们都是走读生，又正好是一个班上的，关系稍好些了以后，一起吃饭一起放学都是常事。 姜绮晗几乎每天都是家里的司机车接车送，不过都是二十多万的普通轿车，不会容易被人知道家里的背景而影响到什么。 而安凛更是自在，离着学校不过两三公里的路，几乎每天都是走着回去的，累了就坐个公交，实属无拘无束。 第19页 高一下学期的某天放学，安凛和姜绮晗并肩往外学校校门走。 她们原先正有说有笑，只是还没走出校门，安凛就瞥到金属制伸缩门外面站着个靓丽的身影，眼神一瞬就亮了起来。 姜绮晗注意到她的反应，疑惑了一下，跟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只见到顾言晓腰板笔直地站在车门旁边，一身纯白女士西装，内里是黑色丝绸衬衣，白色的铅笔裤堪堪遮住小腿，露出骨感精致的脚踝，扣子还是一如既往扣到第一颗，满满的禁欲味道。她身量高挑，不穿鞋也有一米七一，长发习惯性地挽在脑后，露出玲珑剔透的耳垂，勾人眼球的下颌线和优美修长的脖颈。 身材妖娆饱满，曲线勾人眼神，二十六岁的年纪，就像是熟透了的果子成熟又有风韵，不少从学校里往外走的男生女生，亦或是老师家长，都不禁把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 大概是人性本能。 毕竟人都是爱美的动物。 姜琦晗眼睛眨了眨，打量着顾言晓的脸，莫名觉得女人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太起来。 顾言晓双手垂在身侧，两腿笔直，身姿曼妙，眸子微微敛着，脸色平淡，但偶然间一个抬头，看见门内的女孩，脸上的神情犹如冰山融化，绽出暖意，连眼中都溢满了笑意。 安凛受到她的影响，霎时间就跟着笑了起来。 周围不少认识她的人都有些诧异地转头看着，又在安凛把视线扫回去的时候迅速装作无事发生。 “你认识的人吗？”姜琦晗出声问道。 她不知怎么，心口突然有些闷闷的。 安凛不是很少笑，相反，很经常，却很少像现在这般......发自内心的笑。 安凛‘嗯’了一声，想了想，应道：“算是......我姐吧？” 姜琦晗内心暗自松了口气，又注意到安凛话语间的用词，再次疑惑道：“算是......是什么意思？” “不是亲姐姐......总的来说，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安凛语气轻松道。 姜琦晗惊讶了一下：“啊？” 安凛笑了一下，没在意，毕竟文子昂和武志州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反应。 不过文子昂更沉默一些罢了。 只是忍不住惊讶之后，姜琦晗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有些明显，低了些声音：“抱歉，我不是故意......” “没事。”安凛大大方方地拍了拍她的肩，“小事情而已，毕竟，现在这样的关系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 姜琦晗又不懂了。 “反正，我以后是要追她的。”安凛轻声说道，声音稳稳地传进姜琦晗的耳中。 姜琦晗一下就懵住了，薄唇张张合合几下，话都说不出，脸上是比惊讶更甚的震惊之色，好不容易缓过来，支支吾吾道：“你要......追她？” 这个追......是她理解中的那个‘追’吗？ 安凛侧头看了一眼姜琦晗，像是看穿了她内心在想的事情，拍拍她的肩膀：“就是那个意思。” “我喜欢她。” 她说完，脚步放快了一些，几步走出校门，笑盈盈地蹭到顾言晓身边。 安凛个子长得不快，这时才不过一米六出头，站在顾言晓身边显得有些小只。 顾言晓习惯性地摸摸她的头，帮她把书包取下来，想要提到自己的手上，安凛却没让：“不用，不重，你别拿着。” 顾言晓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语调轻柔地说着：“累不累？” 安凛耸耸肩：“就那样，没什么。” 她瞄了一眼车里，江慕书不在，也没有司机，明是顾言晓自己开车来的，好奇道：“怎么会突然来学校？” 接管YA以后，顾言晓很少......应该说是没有来过五中，今天是第一次，所以安凛才会显得如此开心。 “正好在附近，想着差不多应该到你下课时间了，就过来接你。”顾言晓解释着，又补充了一句，“最近很少有时间陪你了，抱歉，安安。” 先是听见那句‘正好在附近’，安凛心里沉了些，但之后顾言晓语气愧疚地对自己道歉，她于心不忍，摇头：“没有，你忙是应该的，毕竟公司的事最重要，你不用太在意我，我自己回家没问题。” 顾言晓抬手抚了一下她的背：“该做的还是要做。” 她抬眸，看见不远处刚走出来的姜琦晗，问道：“那是你朋友吧？” 她刚刚看着两人动作挺亲密的，应该关系不错。 “嗯。姜琦晗。”安凛点头。 顾言晓神色微动。 姜？ 安凛朝姜琦晗招招手，又走过去把人拉过来，“给你介绍，我姐，顾言晓。” 姜琦晗和顾言晓对视上，都读懂了对方神情里的意思，也在几个呼吸之间反应过来了对方的身份。 顾言晓不动声色，朝她点了点头。 姜琦晗抿了抿唇，还是喊道：“姐姐好。” “哎——”安凛打断道，“不许喊姐姐，姐姐是我叫的。喊言晓姐就行了。” “言晓姐......”姜琦晗又听话地喊了一句。 顾言晓笑着应了，却忍不住被安凛的话逗笑：“怎么又这样。” “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怎么能让别人叫，好朋友也不行啊。”安凛嘀咕道。 ...... 好朋友...... 第20页 姜琦晗看着安凛的背影，和对着顾言晓展出的笑意，脑海里又浮现了昨天的场景。 安凛的眸子认真地望着自己，犹豫了一阵，才缓缓开口：“绮晗，换个人喜欢吧......”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新来的小可爱~不考虑追更吗？ 感谢在20200108 18:05:30~20200109 21:48: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00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昨天中午，和文子昂分别以后，安凛拉着姜绮晗一直往前走。 不过一个转角，就到了五中。 应届的高三学子已经提前开始了课程，学校里看着倒不算是冷清。 “当初刚来这里的时候，也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居然一晃就毕业了。”安凛望着七层的教学楼，感叹道。 “嗯。”姜绮晗跟着点了下头，侧脸看着安凛。 “去操场走走？”安凛问道。 姜绮晗犹豫一下，应道：“好。” 她想和她多相处一会儿。 门口的保安认识她们俩，笑呵呵地给她们开门让她们进来了，还顺口问了几句她们以后的出路。 安凛笑着应了几句，就顺着混凝土的水泥地面往里走。 现在还算是午休时间，操场上有不少学生在。 足球场、篮球场都有人占着，不远处的看台也三三两两坐着人。 见到两个没穿校服的人往里走，还以为是老师之类的，稍稍顿了下，大约又想到现在是午休时间，便没那么紧张。 五中的校纪校规本就比别的学校轻松一些，女生可以留长发，私下里老师也不会怎么抓手机的事情。 安凛和姜绮晗一起往看台那处走，穿过足球场，还没走上台阶，就有两个女生朝着她们走来。 “学姐？”其中一个女生喊道。 安凛稍愣了一下，眯了眯眼，认出是谁，笑道：“丁怡。” 丁怡也加快步子走过来，高兴地窜过来搂住安凛的胳膊：“学姐怎么突然回来了？” “嗯，路过，就想着回来看看。”安凛照实说着，眉头稍稍蹙了下，装作不经意地挣脱开女孩的手。 丁怡比安凛他们都低一届，如今也升上了高三。 丁怡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有些出格了，讪笑了一下，装作无事发生过，对着姜绮晗喊道：“姜学姐。” 说完还把目光放在她们两人之间紧贴着的胳膊上。 因为是夏天，几乎可以说是肌肤相贴了。 姜绮晗注意到，小嘴微微抿着，稍稍和安凛隔开了一段距离。 身边的热度突然降了下去，安凛眸光沉了沉，没戳穿丁怡私下的小动作，道：“中午不午休？” 丁怡摇头：“不累，就来这走走，反正教室也没空调，不如外面凉快。也还好今天出来了，不然就碰不上学姐了。” 安凛淡笑道：“碰不上也没什么，毕竟我已经毕业了。” 丁怡笑道：“学姐不是考上阳城大学了吗？学校里都通报出来了，恭喜学姐。等明年我也努力考上，我们就又能做前后辈了。” “丁怡，你不用追着我来，你该去适合你发展的学校。”安凛声音平稳，“而且我没有去阳大，我申请了别的学校。” 丁怡脸色僵住：“啊？”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底下的学生都渐渐收拾东西准备回教室。 安凛没等丁怡说下句话，对她道：“回教室吧，要上课了，好好学习。” 说完，她拍了拍丁怡的肩，带着姜绮晗往前走。 丁怡愣在原地，她的朋友还是扯了扯她的手：“没事吧？” 她抿着下唇摇头，转身看着安凛的背影。 “我还以为，她不会说得这么直白呢......” 看台上凉风习习，吹拂着安凛和姜绮晗的长发，肆意地在空中飞舞。 身边渐渐安静了下来，没有吵闹的交谈声和嘈杂的呼喊，一切都显得那么地平静安详。 安凛背靠着栏杆，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姜绮晗挪了挪脚步，也走到她的身侧站定。 “你爸妈已经去首都了？”许久，安凛出声打破了她们之间的沉默。 “嗯，上个星期去的，一时半会儿是没空回来了。” 安凛：“那这一个月，你有什么打算？” 姜绮晗：“找个兼职的工作吧，攒点钱。” 安凛：“定下来不跟着他们的路走了吗？” 姜绮晗沉默了一下：“嗯。” 安凛：“好吧，你有自己的想法是最好。” 姜绮晗只是轻轻点头，而后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们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时候，时常都是安静着的。 因为姜绮晗的性子比较静，又内向，这么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有觉得那般的违和，反而还应该说是挺和谐的。 只是今天，她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想到刚刚丁怡的态度，安凛又出声道：“你不用太在意她们。” 姜绮晗神思恍惚，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是说丁怡。” “哦，嗯......”姜绮晗听明白了，低声道，“我知道。” 第21页 她是知道，但总是下意识地做出那样的举动，毕竟丁怡总是看着她的时候总是带着些敌意。 一是她性格的问题，二是她不想惹上太多事。 就像是偷偷喜欢安凛的这件事，她从未表露出来。 她和安凛不一样，她没安凛那么大方，那么勇敢。 但一些事，光依靠这些是没有用的。 安凛有喜欢的人了，那人是YA现任的掌权人，顾言晓。 这件事情，两年前她就知道了。 以至于暗恋的种子深埋，却从未深根发芽过。 耳边的声音低弱，安凛犹豫了一下，闭了闭眼，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把话说清楚。 “绮晗。”她开口道，身子站直往前走了两步，而后转身，同姜绮晗面对面。 “什么......”姜绮晗抬眸，望着安凛的眉眼，见到她脸上的神色，几分纠结，几分犹豫。 她预感到了什么。 但不该......为什么会知道？ 姜绮晗手指轻颤了一下，本能地想要往后退，但身后是栏杆。 退无可退。 她身子轻晃了下，有些没站稳脚跟，安凛下意识去拉她的手碗。 灼热的温度顿时在那处晕开，扑鼻而来的香甜气息更是浓烈，一时扰乱了姜绮晗的心。 姜绮晗：“我......” 安凛迅速地松开手，愧疚道：“我知道这么做会伤了你的心，但是......我不想，也不能让你在我身上投入这份心思。” 姜绮晗眼眶红了，她以为安凛不会发现的。 “绮晗，对不起......我不是该被你喜欢的人......所以，换个人喜欢吧......” “好好的，放下我，找个能够爱你的在一起。”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嗨，爱情里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感谢在20200109 21:48:50~20200110 17:16: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喜欢你呀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暗恋这件事，大概对于每个处于青春年华的少男少女来说，都是美好而苦涩的。 想说的话因为种种原因和犹豫无法说出口，一拖再拖，错过，便成了终生的遗憾。 姜绮晗以为自己瞒住了所有人，却未曾想，竟被她最不希望的那个人知晓。 所以在安凛说出那句话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反驳：“我不是......你误会了，我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喜欢你？ 只是自己说着，语气就逐渐低落了下去。 她的心思一直深埋在心底，从来没有对人言说过，为什么安凛会发觉到？ 但......不承认就是不喜欢了吗？ 在这种时候，还有掩藏着的必要吗？ 再过几天，安凛就要离开阳城，未来的几年时间，她们就要各奔东西，再相见时会是何种模样......谁也不会知道。 微卷的长发随着姜绮晗低头的动作，缓缓顺着脸颊侧边滑下，遮掩住她所有的表情，连同着眸子里的失落。 “为什么......你会知道......”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姜绮晗却觉得自己身处寒冬，连从自己鼻间呼出的气息，都像是冰冷的，她嘴唇轻颤着，“我最不希望的，就是被你知道......” 安凛不忍她此时的这幅神情，却又不得不咬咬牙坚持着。 面前的女孩，家境良好，成绩优异，外貌出色，性格也讨人，除了稍微内向一些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缺点，偏偏在自己这处湿了前蹄。 她能够隐隐约约感受到女孩对自己的感情变化，起初只是依赖，后来渐渐的变成迷恋，直到最后变成了爱意...... 也怪她一时头昏，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若是早些出声阻止，事情也许不会发展到如此田地。 她一心追着顾言晓走，心思和目光永远停留在她身上，除她之外也再无心在意别人，若不是某次无意间注意到姜绮晗的眼神觉得有些熟悉，而后细细回味才品出意思，也不会有如今的对话了。 在十八岁之前，自己看着顾言晓的眼神，大抵就是那样的。 她也是从那个阶段经历过来的，虽无姜琦晗这般隐忍，但不会差的了很多。 但她不知道姜绮晗到底是何时真正喜欢自己的，所以她总在她们耳边说起顾言晓的事，姜琦晗是以一种怎么样的心情在聆听...... “因为曾经的我，就是曾经的你吧......”安凛叹了一声，步子又缓缓往前挪了一些，“绮晗，真的很抱歉。” 姜绮晗还是垂着脑袋，听到安凛给自己道歉，她先是微顿，眼泪不自主就顺着眼眶滑落下来，但还是稳着声调摇了摇头，“与你无关。” 我喜欢你，本就与你无关。 只是因为我被你吸引，才会逐渐喜欢上你的。 眼泪还在顺着脸颊不断落掉，又因着她低着头的缘故，砸在滚烫的石板路面上，不过几秒便消失于无形。 安凛心疼地看着这个连哭泣都忍着不愿意出声的女孩，放在身侧的拳头不断地收收放放，内心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暗叹一声，伸手向前把人搂到自己的怀里。 “不哭了。”安凛轻声哄着她，却也知道她只当是她小妹妹一般。 姜绮晗上下牙死死地咬合在一起，打着颤，却如何也不愿意让呜咽声从自己口中传出被安凛听见。 第22页 不想被她看见自己的脆弱。 但人还是不由自主地靠在安凛的怀里，像是依偎着凛冽寒风中唯一的热源。 四周静谧无声，能够听到的也不过是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安凛轻轻拍着姜绮晗的背，一时也没了什么说话的欲/望，无声地安慰着她。 姜绮晗知道安凛的意思，她自己也知道，她要走出来了。 安凛不希望姜绮晗一直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她希望她能够去爱别人。 因为她早已有意中人。 安凛放不下顾言晓，也无法来爱姜绮晗。 所以她只能选择自己做坏人，把这件事情摆在台面上与她说清楚。 要是那年没有顾言晓的挺身而出，也就没有现在的安凛，更不会遇见姜绮晗...... 安凛闭了闭眼，缓缓松开姜绮晗的背，把她的小脸捧着，指腹轻轻滑过她的脸颊，为她抹去泪痕。 “眼睛都哭红了。”安凛说道。 姜绮晗抬眸对上安凛的视线，眨巴了两下眼睛，才将将止住的泪水又忍不住溢出眼眶。 是她来迟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她的性格也不是会去强求别人的类型。 不过是难为自己到忘记她而已。 少许，姜绮晗兀自抹了眼泪，拂开安凛为自己抹泪的手，低声道：“我答应你。” 顾言晓望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要高上少许的女孩，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短短几天时间里，她似乎变了很多。 强势的态度，随性的话语，还有和她周围人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 有时前一秒还说着气势逼人的话，下一秒又像是小孩一般黏到她的身边。 江慕书自觉这两人现在关系复杂，看了眼周围，退到几米外，确保自己听不见她们的交谈声。 “我来送你，不是应该的吗？”顾言晓眉心蹙了蹙，有些不喜欢安凛的语调，但态度还是十分温和，“你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我怎么放心的下。” 忽略之前在顾家跟在顾平身边的那五年，之后将近十三年的时间，安凛和顾言晓几乎都是形影不离。 安凛刻意与顾言晓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站定后便不再靠近，就这么直直地望着她。 随后，她轻轻笑了下，说道：“你还是把我当小孩子看。” 顾言晓一怔，眸子黯了些，薄唇张合了两下，最终也只是唤着：“安安......”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当妹妹，对我没有爱情，只有亲情，对吧？”安凛自嘲地说着，口中苦涩，“以你的性子，也只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总该是了解顾言晓的，但还是不甘心。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她闭了闭眼调整着自己的情绪，然后状似轻松地说着，“等到你愿意把我当成成年人看的那一天。” 安凛的眸光依次滑过她的眉，眼，唇，鼻，又缓缓往上，盯着那颗泪痣良久。 她的模样早早地就刻在她的心底，只是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她想要记得更牢一些。 她舍不得走啊。 顾言晓感受到她的目光，耳根不知为何泛起了红润，许是安凛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让她无法定下心来，加上她曾经的那些话语，想起便冲击着她的心门。 “不是这样的......”她轻声辩驳了一声，又默默垂下眸子不去看她。 原本波澜不惊的湖面，因为安凛的突然入侵，就像是往水中不断地投下一颗又一颗的小石子，一次又一次动摇着顾言晓的内心。 她承认，她有些慌了。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样一份炙/热的感情。 一个被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对自己说的话，做的事，竟让自己无法强硬的拒绝。 安凛见她这般反应，以为顾言晓不想再和自己多说什么，眸光沉了沉，淡然道：“那些老套的送别词就不用说了，我也没什么兴趣听。” “要是顾总是来送我的话，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也接受，您先回去吧。” 安凛说完以后，便转身往回走。 不，不单单是这样的。 她想说的不仅仅只这些。 想到今天之后她们就要分离两地，她胸口竟闷闷地痛了一下，喉咙干涩，语言却匮乏。 顾言晓连忙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拉扯住安凛的手腕，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身前。 安凛身形猛地停滞在原地，愣住一阵，身子一时还未转过来，只觉得顾言晓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异常温暖。 顾言晓动了动喉咙，道：“不止是这些。” 她以为自己能够冷静一些面对她，只是高估了自己。 同安凛面对面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失了自我。 “安安，你给我一点时间......”她说。 安凛回身，看到顾言晓脸上的不自然，但其中分明含着些难为情。 这可以不可以理解为，顾言晓对她其实是有感觉的？ 意识到这点之后，她眯眼笑了起来：“当然，你想要多久都可以。” “你现在无法接受我，很正常，因为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做一个能够恋爱的对象来对待，我在你心里永远都是那个当初被你救下来的小孩子而已。” “因为你看着我长大，所以你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第23页 “我不着急，也不会逼你，我说了我可以等你，我相信我们需要的是时间，还有距离......” 她语气诚恳真挚，一脸认真地把目光望进顾言晓的眸底，郑重道。 “顾言晓，我喜欢你。” “再对你说一次，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点动心？”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要告诉自己，这本你要写甜 捉虫（1.13）今天可能更不了了，跑医院还要回老家，老人忌日，抱歉 感谢在20200110 17:16:55~20200112 17:3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205443 27瓶；清漪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安凛的语气比以往都要诚挚，也是最严肃的一次，不是玩笑，就像是宣告一般。 她的身子微微朝着顾言晓倾过来，凑近，眉眼之中含着笑意，却又满是柔情。 顾言晓受不得这般撩拨，没应她，目光偏移开来，一缕发丝垂在颊侧，她下意识抬起右手把她勾到耳后，却依旧没敢直视眼前的人——尽管她们距离不过二三十公分。 动心？ 她不知道。 只是这种感觉和悸动，前所未有。 如今顾言晓二十八岁的年纪，相貌优异，从学生时代起就一直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从上初中开始，收到的情书、纸条、告白都数不胜数。 十八岁的那天，顾家为她举办了成年宴，一堆人挤破了头往上窜，或是看上顾家的家底还有YA集团，又或是被顾言晓吸引，目的全都不言而喻。 其中确实不乏优秀人才，可没有一人能让顾言晓动心。 就像安凛自己说的那样，她一直以为自己对安凛的感情就只是亲情而已，但这道窗户纸被她生生捅/破，刺眼灼热的阳光穿透进来，铺洒在她的心上。 她分辨不出，也只是因为没有尝过情爱的滋味罢了。 腕上的那只手依旧紧紧地箍着，安凛目光朝下，只见那指尖也有些泛了青白，而面前那人的脸色除了微红之外，又带着纠结和犹豫。 安凛等不到顾言晓的回答，闭眼轻轻呼了一口气，拿着另一只手去拉开顾言晓的。 “没有，对吧？”安凛低声说着，也不知道是替顾言晓回答，还是给自己一个答案。 “不是，我......”顾言晓下意识辩解。 “那是有吗？”安凛又问。 顾言晓又闭嘴不说话了。 她说不出来。 安凛笑了，脸上却也看不到什么失望的表情。 “不着急，我等你。”安凛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垂眸道，“等你真正地对我动心。” YA集团总裁办公室。 日头高悬在空中，稍稍有些刺眼，但顾言晓却像是感受不到一般，整个人轻靠在办公椅上仰望着天空。 不过才起飞数个小时，她就开始思念那张脸了。 安凛落地的时候，阳城已经是凌晨四五点钟。 虽然小女孩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强调不要等她，要她好好休息，等起床的时候再给她打电话，但......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睡得着。 她低低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去，盯着桌上的一摞资料和文件，迫使自己把注意力转回工作中。 只是脑中还是会不经意浮现出安凛说的话。 小姑娘也大概是蓄谋已久，不管是想要脱离顾家，又或者是那纸留学申请，无不体现了这一点。 但最让人震惊的，还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吻。 吻技好到离谱，肌肤相亲，气氛旖/旎，直让她动了情。 顾言晓想起那晚，耳边又不自觉泛了红。 安凛若是叫他‘姐姐’，她定能马上从那种环境里抽离出来，拒绝她接着往下，可她一口一个‘顾总’，甚至还叫了她的名字。 她叫她言晓。 一瞬间把两个人拉到了同一个水平线上，让她迷蒙之中无意识地把安凛当做同龄人对待，声音柔到能滴出水来，蛊惑而诱人。 顾言晓沉默着扶着额，为什么会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小姑娘牵着鼻子走呢？ 就算她没谈过恋爱，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而且......这应该也是安凛第一次......吧？ 这么熟练？ 顾言晓都没意识到自己脑中思考的方向好像有些偏移了，兀自纠结着，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猛地一激灵，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想了些什么鬼东西。 轻咳了两声，她才恢复了以往的清冷表情，冷静地把电话接通。 “言晓，今晚回老宅吃饭吧？” 电话那边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顾言晓微蹙了下眉，目光转移到桌上的台历。 周五。 确实是回老宅的日子，只是因为安凛的事情让顾言晓分了神，一时没想起来。 还有更大的原因是，她现在回老宅的频率降低了很多，偶尔空了回去见见老爷子，也不一定会留下吃饭，因为YA一直在发展轨道上，少有什么空闲下来的时间。 老爷子也是这么过来的，知道她现在的辛苦，不会强求什么，有时候反而还会坐车来找顾言晓。 因为安凛的原因，顾言晓早些年就看透了宅子里的人情冷暖，也早该知道那群以自我利益为优先的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第24页 自那之后，她就很少回老宅，一是因为学业，二，自然就是为了安凛。 对一个小孩子都能做出来这般作为，可想而知会有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打电话来的人是顾平，顾言晓的二叔，也就是安凛曾经的‘父亲’。 顾言晓沉默了半晌，道：“不一定来得及，叔叔是有什么事吗？” 若是没什么大事，她没什么回老宅的想法。 因为安凛的事，她前几天刚和老爷子见的面。 顾平支吾了一下：“你这不是很久没有回来了，我让郝姨做点你爱吃的菜，你婶婶也说，让你回来吃饭，她很久没看见你了。还有大姑小姑她们，也都挺想你的。” 话是说的好听，三言两语都是关心。 但目的究竟在哪里，顾言晓一时半会儿还想不通。 顾平是喜欢女儿，也疼她，这都是事实。 只是顾言晓还是无法原谅当年他们对安凛做的事，说的话。 那时候的顾言晓，十五六岁，正处在青春叛逆期内，即使面上和行动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现，但谁都感觉到，女孩渐渐和她们产生了隔阂。 要是那个时候，顾平稍微张了口，说句挽留或是表现他心软的话，如今的结果也不会是这样。 “你弟弟不是前阵子去夏令营了吗，这回刚回来就吵着要见姐姐，我和他说姐姐忙，他就有些闹脾气了。”顾平见顾言晓不说话，又换了个说辞。 而顾平口中的弟弟，就是他和安凛妈妈离婚以后，和再娶的妻子生的儿子。 顾平说的婶婶，也就是她。 尚眉比顾平小十岁，是某个知名企业董事长的小女儿，相貌生得还算过得去，脾气也好，就是三十出头了还没嫁出去，被家人催的不行，和顾平相亲认识了。 大抵是性子合，没多久就把事情定下来，第二年就生了顾汉。 虽然是儿子，但其实也能很明显的看出来，没有当年对待安凛时候的那般好，只是总归是亲生的，不会差到哪里去，全都是娇生惯养过来的，要什么有什么。 顾汉比安凛小了六岁，刚刚小学毕业，看着还稚嫩得不行，没一点成熟的样子。 顾言晓听着他把顾汉都搬出来，若是再不应允，指不得再多说些什么。 当年的事情，能瞒住的都瞒住了，能封口的也都封住了，没有几个外人知道，尚眉亦是如此。 顾言晓对她没什么多余的感情，但人家对她态度好，她自是不能摆着过于冷淡的态度。 “知道了，我尽量腾出时间。”顾言晓掐着眉心应了句，一阵头疼，也不知道回去之后又要被家里那群人烦成什么样子，“我吃个饭，看看爷爷就走，不在老宅住了，晚上还有事。” “行，没问题。”顾平连声应道，他要的不过就是顾言晓回去一趟罢了，“那你先忙，叔叔不打扰你了，多注意身体。” “嗯。”顾言晓说完，随手把电话掐了。 前阵子是大姑姑的儿子回国要工作，今天又借着顾汉和尚眉的理由让她回老宅...... 虽然知道不应该把人想的这般坏，但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她总该留个心眼。 “慕书，来一趟。”顾言晓接通内线电话。 不到一分钟，江慕书就敲门走进来。 “顾总。”江慕书走近她。 顾言晓人靠在椅背上，叹了声，起身道：“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江慕书闻言，沉声道：“有个和胜达陈总的电话会议，还会有几份文件送来给您过目签字。” 顾言晓走到窗前，面对着窗外：“帮我往后推。” “好的。”江慕书也没问理由，直接应道。 “晚上我要回老宅，你也一起，让钱叔来接我。” 江慕书怔了一下，有些意外，应道：“好的。” “文件还是按时送过来，等我从老宅回来处理。” “顾总还要回来加班吗？” “......嗯，回去也没什么事。”顾言晓背对着江慕书，垂了眸子。 “那我......”江慕书本想说她也跟着一起回来帮忙，毕竟这是她的职责所在。 “你先回去就好。”顾言晓说，“结束了我会自己回去。” 江慕书嘴巴张合了几下，还是道：“明白了。” 她明显感到顾言晓的气氛不对，一时也没准备离开，就站在桌旁等着顾言晓再开口。 她心知，肯定又是顾家那群人想要让顾言晓做些什么了。 顾言晓缓缓把手放在玻璃上，指腹轻轻在上面摩挲了一阵，眼睛瞥到手腕上的银链，而后视线就一直凝固在了上面。 银链看着依然崭新，只是上面的些许划痕都显示着它的年代不算短。 顾言晓几乎日日都把它戴在手腕上，视若珍宝。 款式简约，价格普通，但也是曾经的潮流。 “慕书。” “在，顾总。” 顾言晓听到这个称呼，笑起来，而后转身看着她：“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用叫我顾总了，像以前一样就可以，我不是和你说过吗？” 江慕书轻点下头：“言晓姐。” 顾言晓嗯了一声，眸子在江慕书的脸上稍晃过，而后又飘向远方。 “慕书，你谈过恋爱吗？”顾言晓突然开口道，声音悠然怅惘。 第25页 江慕书显然没有想到顾言晓会问她这样的问题，抱着文件的手指不经意地攥紧了，指节有些发白，脑中突然窜出一个娇柔妩媚的影子，她动了动喉咙，但面上毫无破绽，还是异常平静淡定，回道：“没有。” 她声音低了些，只是顾言晓心思目光都不在她身上，没有觉察到什么。 “说的也是。”顾言晓有种在自言自语的感觉，“认识你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和谁走得近。” “你也没办法告诉我，心动是什么感觉。”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太忙了太忙了，听着我爸和我说的年后走亲戚的安排，我就害怕。 感谢在20200112 17:34:00~20200114 17:5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00、庸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英国时间晚上八点十五分，安凛的飞机降落在希思罗机场的停机坪。 她第一次出国，对这里不熟悉，但好在英文水平和方向感都算不错，很容易就找到取行李的地方。 出了机场之后，她在门口找了辆出租车，司机帮忙把她的行李放到后备箱，安凛报了酒店的名字，就靠着车窗出神。 车子开动驶离机场，行驶在通往市区的机场高速路上。 窗外天色暗沉沉的，高速旁照明道路的路灯和远处建筑物的灯光不断划过眼前，晃得让安凛眼睛酸胀，也更觉得疲倦。 陌生的城市和陌生的道路，还有陌生的人。 司机安静地开着车，许是见到安凛上车时就显出长途跋涉后的劳累脸色的缘故，他很识趣，只是目视着道路前方，偶尔会通过后视镜看看后方的路况，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国内的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钟，好在十四个小时的飞行过程中，她断断续续睡着了几次，让她精神头不是太差，只是出发前的那天晚上本就入睡得迟，如今还要倒时差，即使身体年轻也着实有些吃不消。 机场到酒店花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她付了车费道了谢，进酒店出示身份，拿了钥匙进房间。 把行李箱随意地丢在门口，她整个人就栽倒到洁白的大床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好似这般就能把一身的辛劳驱散走。 安凛安静地在床上躺了好一阵，渐渐缓过精神来，挣扎着翻了个身子，把手机从口袋里取出来。 落地时给顾言晓发过去的消息还没有收到回复，这也是正常，国内现在天都还没亮。 她从床上爬起来，蹬了鞋子，换上酒店的一次性拖鞋，趿拉着走到窗边。 渐渐进入深夜，霓虹灯光闪烁，路上车来车往，偶尔还能听见鸣笛声。 沉默着在窗边站了许久，感受着一时的祥和。 眼前总觉得朦朦胧胧的，那些远处的景色都有些看的不分明，雾都不愧是雾都。 她心里暗叹一声，看了眼时间，还是决定先去洗漱一番。 洗澡出来已经将近十一点钟。 她拿着干发巾包了头发，屋里的冷气有些足，让她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不禁倒吸了口冷气，不过等了一会儿就缓了过来。 安凛穿着舒适的吊带睡裙，白皙的肌肤暴露着，锁骨诱人且分明，无所事事地在屋里转了两圈又觉得无事可做，转身返回浴室里拿着电吹风把头发吹干。 吹风气声音挺大，呜呜呜地在耳边不断作响，好在风力也不小，三两下就把她的长发烘干。 她兀自摸了两下，觉得头发干得差不多了，随意呼啦两下就把电断了。 断电的一瞬间，她只觉得听见了手机的响声。 她微愣下，怕自己是幻听，但想了想还是重新走回房间里。 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屏幕还是黑的，安凛从远处瞥了一眼，刚迈步过去，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而且还响起视频通话的铃声。 原来还真的不是她听错了。 她快步走过去，把手机拿起来，就看见锁屏上显示着一条消息——‘晓邀请您进行视频通话’。 安凛扬了下眉，一边默默解锁点进去，一边脑中算着国内的时间。 视频接通，安凛就看见顾言晓脸色带了些着急，见到安凛的脸还怔愣了一下，而后吐出一口气，明显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看起来顾言晓还是在床上的样子，长发微微凌乱，一半勾在背后，一半披在身前，脸上带着倦意，眉心不自觉地蹙着。 安凛脑袋歪了下，问道：“睡醒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顾言晓没来及回答安凛的问题，只是细细看着她，又似乎是在观察着身后的环境：“你安全到达了是吗？” “嗯，一个小时前到的，在酒店。”她有些没明白顾言晓的意思，只是看她的反应，没追着问，把手机拿得远了一些，让她看看自己身后的场景。 顾言晓绷直的神经一下松垮下来，闭了闭眸子，轻声道：“刚醒不久，起来的时候看到你的消息就回过去了，但是你一直没有答复，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安凛眨了眨眼，把视频窗口缩小，点进两个人的聊天对话框，果然看见顾言晓在十分钟前一连发了数条消息过来，连视频通话的邀请也显示着两条未接通。 第26页 顾言晓：【平安就好。】 顾言晓：【已经到酒店了吗？】 顾言晓：【累不累？飞机上有没有好好吃东西？】 顾言晓：【要是饿了再去买些东西吃。】 顾言晓：【刚过去要倒时差比较辛苦，一会儿要早点休息。】 之后过了七八分钟左右，因为安凛一直没有回复的缘故，她又发了消息过来。 顾言晓：【安安？怎么不回话？】 顾言晓：【安安？】 顾言晓：【视频通话。】 顾言晓：【视频通话。】 安凛望着屏幕里的人，笑了笑，眸子热热的。 “别担心，只是去洗了个澡，刚刚在吹头发，吹风机的声音太大，没有听到电话响。怪我，没把手机随身携带。”安凛解释道。 顾言晓背靠着床头，轻轻点了下头：“没事就好，你也辛苦了，奔波了一天。” 安凛嗯了声，爬到床上去，钻进被窝里，和顾言晓用着一样的姿势和她对话。 顾言晓的屋子里没开灯，全靠窗边倾泻进来的天光照亮她的身影。 光线照在她的右半边脸上，便显得左侧的脸色有些暗淡，但掩饰不了她的夺萃。 身上是上下分体的短袖睡衣，浅灰色的，安凛见到过不少次。 只是...... 安凛眸子转了下，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对面那人微微蹙起了眉头，似乎是有些头疼的模样。 今天已经是周六，按理来说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应该不用去公司。 她先略过刚刚脑海中思索的事情，开口道：“不舒服是不是？” 顾言晓大概没意识到自己刚刚不自觉做了什么动作，应道：“没有。” 跟在顾言晓身边这么多年，连江慕书都已经对她了解大半，就更别说是被她领在一旁带着长大的安凛了。 对她这种开口先否认的性子摸得透透的。 安凛没直接说什么，而是从别的话题切入：“昨晚干什么了？” 暖橘色的灯光通透，撒在女孩的发顶和身上，亮澄澄的。 因为手机离得近，又认真注视着的关系，仔细一看还能发现眸中映照出的顾言晓的影子。 她声线因为带了丝哑，不知道是因为有一阵没说话的缘故还是累了倦了，但其中的意味还是显得很分明。 “回了趟老宅。”顾言晓微顿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 安凛顿时皱了眉，显然对这件事有些排斥：“回去做什么？他们是不是又为难你了？” 语气之中全是毫不遮掩的不满，不是对顾言晓的，而是对顾家的那群人。 “二叔联系我，说让我回去吃顿饭，说是顾汉回来了，吵着要见我，我不好拒绝。”顾言晓说着，“前段时间已经给徐睿在业务部安插了工作，本来想着不会有什么别的问题，就让慕书陪我回去，只是没想到......” 顾言晓不知道顾慧和顾平他们哪里听到的消息，已经知道安凛脱离顾家并且已经出发去留学的事情，喊她回老宅，其中的一个目的就是确认这件事情。 她们自己心里都清楚，因为安凛的关系，顾言晓和她们的距离一下就拉远了，如今顾言晓坐着总裁之位，她们手上虽然揣着些许股份，分红也能拿到不少，可人心不足蛇吞象，永远都是拿着手里着，还望着别人手里的。 安凛一直以来对于她们都不算什么威胁，可无奈顾言晓把她看得重，招惹是不敢招惹的。 如今安凛已经不在阳城呆着，她们像是解了约束一般。 顾言晓的二姑，顾悦的小女儿王莹，只比安凛小了一岁，下学期就是准高三。 早些时候她们就在犹豫到底是留在国内读大学还是把人送出去深造。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顾言晓这一代人，除了她和徐睿以外，其他的孩子基本称不上是读书的料，成绩平平，别处也不见得优秀到哪里去，也就是因为家境殷实，还能托着关系上好的私立校接受教育。 这种青春期年龄的孩子，最明显的毛病就是攀比心过重，在不知道安凛出国留学之前还一脸平静地说自己留在阳城就好，一转头就说自己也要出去念书。 留学的手续繁多复杂，提前一年准备都是常态，除了各种资料要准备以外，还要根据申请学校的要求去参加雅思或者托福的考试，哪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顾家人吃完饭就拉着顾言晓到沙发上坐着，美名其曰一家人好好聊天叙叙旧，实际上就是拐弯抹角地让顾言晓腾出点空打点一下关系，私下帮衬着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顾言晓很无奈，只是明面上不能直接拒绝，先是对着她们说些基础的手续，让她们自己准备好，还让王莹突击一下去考证。 她们一味想着把人送出去，却也不想想就这么无知无畏地把她放到任何一个国家，她自己一个人能不能好好地活下来。 语言不通，还要长期在那边生活，学习，少有人能够撑得下去，特别是从小在顾家娇生惯养长大的。 王莹怎么说都是她的表妹，每次见着顾言晓的时候态度都好，不知是她们教出来的还是天性就是这般温和。 一件事情说完，又杂七杂八说了不少鸡毛蒜皮的小事，顾言晓面对一群长辈，笑脸一直摆着。 顾世雍饭后在房间里休息，顾言晓本来说之后来陪他聊聊天散个步，等了大半天也没等来个人影，问了家里照顾他的郝姨才知道顾言晓是被那群大人缠住了。 第27页 他无力地叹了口气，让郝姨把他扶起来，另一只手拄着拐杖，从房里往外走。 拐杖敲击着地面的声音清脆，有节奏地响着，客厅中围着的人都能清楚地听到。 顾言晓见到顾世雍出来，从沙发上起来，挣脱开拉扯着自己，不知道是谁的手，三两步跑过去扶着顾世雍，轻道：“爷爷，怎么自己出来了，不是和你说了我会去找你的吗？” 顾世雍先是对着她笑了笑，而后目光转回大厅中围坐着的那群人身上，神色深沉如海水：“我若是不出来，怕是一个晚上都等不到你了。” 江慕书也跟着顾言晓站到了顾世雍的身后。 顾世雍早就听了郝姨对他的转达，知道自己的几个女儿在打些什么主意，脸上少有地带上了严肃的神情：“言晓一个人管着公司，已经忙得够焦头烂额了，你们手里拿着人家给你们带来的成果还不算够，成天还想着再讨点蚊子腿吃？” “是看我一把年纪了，以为我糊涂，在我背后做些小动作以为我不知道吗？” “看着小凛顺顺利利地出国留学了，觉得自己也要有和她一样的待遇环境是吗？和你们说清楚说明白，人家小凛不管是从计划还是到落实，所有的手续，考试，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完成的，没靠我们顾家一点关系。” “你们从小得到的就是比她更优秀的，更温暖的，却不知道满足，还在一味的索取，一点都没想过自己努力。” 顾世雍的声音在厅中回响，等他说完，顾悦一家的脸色都不是太好看，其他开口找顾言晓帮忙做事的人脸色也都怪异。 特别是听到顾世雍说安凛是靠一己之力出国留学的时候，王莹表情更是有趣。 因为和安凛年纪相仿的缘故，她们几乎都是一路并排走上来的。 安凛从小成绩就优异，天生聪明，一点就通。反观她，请了不知多少个家教也没见得把成绩往上提上去几分。 特别是知道安凛身上的一些小道消息，更是不服气。 所以听说安凛去罗德尼大学上大学的事情之后，她嫉妒心疯长，回来就拖着顾悦说这件事。 顾悦对这事肯定是抱着支持的态度，但对这些事了解不多，又以为安凛也是顾言晓帮忙弄出去的，想都没想就找顾平说这件事。 于是就有了后来发生的情况。 听着顾言晓说完，安凛只觉得有些好笑：“在她们心底，我大概就是个因为你捡了条命回来的小野种，哪里哪里都不行，从小时候开始风言风语早就传遍了，我就是靠着顾家才起来的。” 顾言晓想反驳，却被安凛一句话堵上了嘴：“没关系，我没觉得不舒服，也没觉得难受，一直这样我早就习惯了。我本来就不是为了她们才活着的。” 她说着，亮晶晶的眸子直直地望着顾言晓，轻笑：“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敢说话。 第15章 电话那头的人，说情话像是随口就来一般，每一次都让顾言晓觉得面红耳赤。 她佯装整理发丝，悄悄与她错开视线，却感觉到心口的位置跳动的速度愈发地快了。 安凛自是注意得到这些，毕竟她一直在看着她。 见到她脸带羞意，露在光线之中的右半边耳垂都沾染上了粉色，娇俏可爱。 安凛低低地笑了起来，也知道她脸皮薄不再说什么更造次的话。 她又把话题转移回顾言晓身上：“每次他们主动找你回老宅，都没安过好心。你管着YA那么大个公司，还要花心思给他们解决无关紧要的麻烦事。” 顾言晓知道安凛对顾家有怨气。 这怨和当年顾平抛弃她无关，而是因为心疼顾言晓。 对她来说，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这么多年，流言蜚语和白眼横对，安凛早就看透了，也熬过来了，何必再去在意他们。 可顾言晓不一样，她的身份摆在那里。 顾家长子的女儿。 血缘放在这，摆脱不掉。 这样的一个大家族里，最重要的是血缘，最想要抛弃的，大概也是它。 顾言晓靠在床头，轻轻嗯了一声：“怎么都是顾家的一份子，他们找我，我不能拒绝。” 安凛拧着眉看她：“不是因为一份关系摆在这里，你都要义无反顾地为他们赴汤蹈火。该拒绝的时候，你要拒绝。不是使劲惯着她们这种贪得无厌的坏毛病。” “我本来就看不惯她们对你的那种态度，表面上像是特别关心你，实际都是为了在你身上占便宜时做的铺垫......这么多年他们还是这样，一点没变。” 对于安凛而言，只有顾言晓是她的救赎，是她的光。 “当年的事情，我知道那是我妈的错，我也从来没有恨过、怪过他们当年的不挽留。相比起来，只是把我送走这样的做法，已经足够温柔了。可每次看到他们这么对你，我......” 她把视线移开屏幕，仰头望到冷白色的天花板上，深深地吸着气，缓解着胸腔中隐隐的疼痛。 每每这时，她都埋怨自己的弱小无力，无法帮到顾言晓更多。 对面的女孩脖颈颀长白皙，因为微微侧过头去的关系，能稍稍看见一些胸锁乳突肌的线条轮廓和青筋，竟莫名让她觉得有些性感。 第28页 顾言晓连忙强迫自己改变这样的想法，轻咳一声，说道：“我没关系。” 是没关系。 因为她早就知道自己会面对这样的情况，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相对的，她也知道，在面对一群长辈的反对时，做出把安凛留下的选择要顶着多大的压力。 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虽然那个时候，她刚进入初三学年，学校已经紧锣密鼓地要求她们面对一年之后的中考，但她还是尽量在课下就把作业做完大半，想着多留一些时间来陪陪小姑娘。 小孩子天性敏感，更别说是遇到被养大自己的父母抛弃的情况。 学校里本来一直都有上了初三就要参加晚自习的习惯，她主动跑去和老师申请回家读书，只为了盼着自己早些回家的小孩。 顾言晓的班主任好说话，加上她的成绩一直稳定，多问了几句，便点头同意。但最后还是和她强调，要是后面的月考和模拟考成绩掉出全班前三，她就要回来参加晚自习。 她回老宅的那天，顾晟和郭苗都不在身边。 顾晟去外地工作了，郭苗也跟着他一块去了。 回家以后也只有她们两个人在。 钱浩把车子停在别墅大院门口，转头看见小女孩已经在顾言晓的臂弯里睡得香甜，原本握着顾言晓手指的小手变成揪着她衬衫前侧，眸子紧紧阖着，小小的眉头却拧着，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显得如此没有安全感。 “小姐，我来抱她进去吧？”钱浩把车子熄了火，下车走到顾言晓身边的车门处，一边打开门，一边问道。 顾言晓看了看小女孩熟睡的小脸，有些犹豫。 钱浩见状，主动弯身进去，戴着白色丝绸手套的手抄到小女孩的身下，想要把人先抱出来。 未曾想，刚刚把她的小小身子抱起一些，小女孩眸子一下就睁开，以她的角度，就直接看到钱浩的脸，原先显得朦胧的眸子猛地变得清明。 “呜——姐姐......”小女孩呜咽出声，身子缩了缩，小手紧紧拉扯着顾言晓的衣襟，表明着她不想离开顾言晓的怀抱。 钱浩一张脸总是板着，不苟言笑，和安凛的沟通见面本就不多。 小女孩睁眼见到他沉沉的脸自是吓了一跳，以为一觉起来，刚刚发生的那些全部都是假的，顾言晓也不要她，她还是被接到福利院去了。 顾言晓连忙把人接好，抱在自己怀里，开口轻声哄着她：“姐姐在这，姐姐在这，别哭，乖......” 钱浩的手顿在空中，眉目间有些尴尬，默默地缩回手，把着车门。 小姑娘又爬到顾言晓的身上，双手勾着她的脖颈，粉嫩嫩的小脚丫穿着小白袜踩在顾言晓的双腿之上。小脸埋在颈侧，没有哭声，只是有些被吓到之后的抽泣。 “没事，不哭，到家了，钱伯伯只是想抱你下车。”顾言晓反应得快，知道小女孩被害怕什么，连忙给她解释着，让她安心。 “呜——”她听得懂顾言晓的意思，但声音还是控制不住从嘴里发出来，自己吸了吸鼻子，又自己抹抹眼泪。 “先下车好不好，姐姐抱你。”顾言晓摸摸她的头，稍微倾身下去，把自己的书包和安凛的小鞋提溜上，这才迈步下车。 钱浩看着顾言晓的模样，斟酌了一下，上前帮忙把她手上的书包和鞋子接过来，‘砰’一声关上车门，跟在顾言晓身后往别墅走。 小女孩攀在顾言晓肩头，把情绪缓了过来，看着钱浩一本正经地走在后面，小脸微微仰起，目光怯怯地打量了一下他。 钱浩自然是注意到了，和她对视上。 只听到她扁了扁小嘴，小心地开口说道：“钱伯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两个人都听见了她的声音，脚步皆是一顿。 顾言晓侧头，把人抱到自己的身前，就见到小女孩一脸愧疚又泫然欲泣的模样。 钱浩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知道安凛是在因为刚刚的事情自责。他少见地在脸上露出笑容，抬手摸了摸安凛的发：“不怪你，是伯伯唐突，吓到你了。” 也不知道安凛听没听懂‘唐突’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只是钱浩这样的态度让她欣喜，眼圈红着跟只小兔子似的，脸上却扬起傻傻的笑。 顾言晓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花，没说什么，径直上前把门开。 因为天色彻底落幕，偌大的屋里漆黑一片。 顾言晓探手摸到开关打开，瞬间眼前便明亮了起来。 钱浩帮着把包和鞋子放在玄关处，就和两人找个招呼准备离开。 “钱叔，麻烦你了。”顾言晓道。 钱浩：“哪里，小姐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安凛被顾言晓放到柔软的地毯上，仰头看着钱浩，声音哑哑的：“钱伯伯再见。” 钱浩又笑了，蹲下身子和她平视：“伯伯走了，记得要听姐姐的话。” 顾言晓目送钱浩离开，转身看了眼空旷的客厅，又低头看着身旁有些好奇打量着眼前环境的小女孩，轻声道：“我们到家了。”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安安小时候粉嫩嫩的模样写的好开心，小奶包呜噜呜噜太可爱，不想把她长大的样子了。 追更的小可爱留留评，动力满满~ 《小青梅》正文完结了，这么说，懂我意思吗？（有兴趣的可以宰宰了） 第29页 感谢在20200115 18:11:52~20200117 18:0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喜欢你呀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顾言晓没什么照顾小孩子的经验，一切都是靠以前跟在大人身边看来学来的。 小姑娘看上去还有些迷糊，小脚丫踩在地毯上往里屋走的时候，看着晃晃悠悠的。 家里没这种年纪孩子的拖鞋，更别说是衣物了。 虽然已经四月多，天气渐暖，但她还是怕小孩子身体弱容易着凉，把自己的拖鞋穿上以后，上前两步把人抱起来。 安凛喜欢顾言晓的怀抱，温暖舒适，又有一股好闻的气味。 她自己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但她认定了这是属于姐姐的味道。 顾言晓一把人抱起来，小姑娘就会自动搂上她的脖颈，腻腻地贴着。 她倒是挺喜欢这种小奶包爱缠着自己的感觉，笑了一下，顺势摸摸她的头，问道：“肚子饿不饿？” 她五点多钟放学，去老宅费了不少时间，到了老宅因为安凛的事情拖了很久，这样一来一回地折腾着实让人感到疲惫。 天都已经黑下来不知道多长时间，她这时安生下来，看了眼时间才发现现在已经快八点半了。 安凛‘唔’了一声，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回答这个问题。 小孩子初来乍到，又被今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弄得神经敏感，没什么安全感，怕自己说错做错会惹得顾言晓不高兴，犹犹豫豫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顾言晓似乎是看出点什么，手指勾了勾她滑腻的脸蛋，有些爱不释手，嘴里哄她道：“那姐姐饿了，你要是还不饿的话，就陪姐姐一起吃点东西好不好？” 她抱着小孩在厅里无意识地转着圈，晃过沙发后侧，又绕回茶几前，最后在窗边站着。 夜色朦胧，无数星光闪烁着，让人心情平静。 安凛被顾言晓单手抱着哄，兀自呜噜两声，然后乖乖地点点头。 “真乖......家里没什么东西，我们出去吃。”顾言晓笑着亲亲她的小脸蛋，思索一下，把小姑娘放到沙发上，“姐姐上楼换个衣服就下来，你就在这里等着姐姐好不好？” 她手上拎着学校的校服，那外套前侧的位置包括拉链那一圈都是脏脚印，肯定是没办法再往外穿了的。 安凛坐下来以后也看到印在校服上的那方污渍，原本还带了些笑意的小脸霎时间耷拉了下来，眸子瞥了一眼之后都不敢再看，脸上显出歉疚。 顾言晓耐心极佳，又知道小女孩现在顾虑多，也没觉得不耐烦，只觉得面前就是个委屈的小可怜：“没事，别担心，晚上洗洗就干净了。” 说完，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转身踩上客厅侧边的旋转楼梯上楼。 她和顾言知的房间都在二楼，只不过顾言知两年前就出去上大学了，偶尔才会回家，在家里待的时间怎么样也不会超过一个月，现在的二楼就等于只有她一个人住着。 顾晟和郭苗不在家，顾言晓上楼去了。 先是顾言晓的拖鞋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然后是走在二楼走廊木地板的啪嗒声，之后是轻微的开门声和关门声，之后，空气中便再无一丝声息。 安凛坐在沙发边沿，保持着顾言晓把她放下来的姿势，一动都不敢动，小脚丫够不着地面，就只能微微翘起一些架在边上，目光一直追随着顾言晓，即使她上楼之后再看不见顾言晓的身影，小脑袋也一直面朝着她离开的方向。 顾言晓的家她来过几次，都是跟着顾平和安然一起过来的。 次数不多，停留的时间也不长，更别说是过夜。 此时屋里空寂无声，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可怖。 因为房子面积过大，又冷又静，她身子小小，身边的事物在她眼中都被无限放大，坐在这正中间时，只感觉自己像是被关在小方盒子里的玩偶，又觉得周围有人在窥探着自己，随时都会伸手进来把她抓走一般。 在老宅的时候，家中时时刻刻都有人在身边走动，群声环绕，从来都是热闹的，而那时候的她还是顾家的一份子，关心她的人还有很多，家里帮忙的阿姨还有长辈见到她都会来摸摸她表示问候，所以她从未觉得老宅冷清过。 但是这里却不一样。 没了顾言晓，她周身被赋予的安全感瞬间被抽空，一无所有。 她收回面朝着楼梯间的目光，脑袋低低地垂下，望着华贵舒适的地毯，小手撑在身体两侧，紧紧地攥着沙发边沿，试图不去想那些让她害怕的。 不知是哪里传来‘呜呜’的声音，很细很小，灌进她的耳中，让她身子一僵，却还是不敢抬头，小小的身躯渐渐开始有些颤抖。 小嘴中自己不断念着‘不怕，不怕’安慰自己给自己勇气，但显得于事无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她的感知之中却流逝地极慢，秒针的行走声与‘呜呜’声融合在一处，更加瘆人。 突然，又极大的响声，‘砰’地一下，直接把小姑娘吓得从沙发上蹦起来，嘴里哼了两声，落在地毯上的小脚丫朝着楼梯上面跑去，又因为身子轻巧，只有一些闷闷的踏地声一闪而逝。 第30页 顾言晓关了门，先把手上的衣服丢进房间里的洗衣篮，迈步走到更衣室里晃了几圈，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衬衫，琢磨了一阵，抓了件深灰色的套头针织衫，下身换上浅咖色宽松阔腿裤。 收拾完毕后，她又想到些什么，走到靠墙的衣柜前，打开往里面看了两眼，又翻动了几下，最终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来回拖拉了一阵，她想着小姑娘还一个人待在楼下等着自己，便找了个双肩包，确认一下钱包里现金充足，放进包里，又抓了两包餐巾纸丢进去以备不时之需。 仔细想了想应该没有什么遗漏，把包背到身后，按动门把往外走。 她左脚迈出去，准备转身出来关门，瞥到门边窝着个东西，吓了她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定睛一看才发现小奶包双手抱着膝盖靠坐在门边，听到她开门的声音才跟着把头抬起来，小眼睛红彤彤地就这么望过来看着自己。 她顾不得太多，先在她身边蹲下，两只手探到小姑娘的咯吱窝底下把人勾起来，让她站直些身子：“姐姐不是让你在楼下等吗？怎么还跑上来了？” 顾言晓的双肩包还没背好，一下子松垮的滑落到地上，她觉得有些碍事，便直接先把它甩到地上去了。 “而且上来了干嘛要躲在门边，敲下门姐姐就会给你打开了啊。”顾言晓伸手摸摸她泛红的眼圈，不知这小姑娘是又受了什么委屈了。 “怕......”安凛嘴里低低地吐出一个音节，说完自己打了个抽抽。 “嗯？怕什么？”顾言晓听明白了，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怕吵到姐姐......”她小嘴一扁，眼睛里又泛起了水光，“但是那里有好可怕的东西，会呜呜叫，叫完了又砰地一下，我怕它会来抓我走......” 她说着，还伸手指了指楼下。 顾言晓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条件反射地跟着转头往下看了看。 听这小姑娘的意思，她们家还闹鬼了？ 她住了这么久怎么不知道。 顾言晓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看着安凛泪眼迷蒙的样子，只能先把人哄好再说。 她拉着小女孩的手捏了捏，擦掉脸上的水滴，又把人搂到自己的怀里，拍着她的背，让她情绪安定下来。 小孩子趴在她的肩头打抽抽，过了一阵便自己默默安静了下来。 顾言晓觉察到这点，脱身出来，和她面对面：“好一点没有？” “嗯......”小女孩儿犹豫了一下，点头。 “好，那我们下去看看是什么坏东西欺负我们小凛了。”说着，她把包提上，又把安凛抱到怀里，随手关了房门往楼下走。 她回来的时候把一楼的灯都开了，亮堂堂的，放眼望去只觉得目光中所有的东西都铺洒着一股冷白色的光芒。 顾言晓一边下楼，一边目光扫过厅中的物什，也没看出有什么和往常不一样的地方。 只是听人说，小孩子似乎能感觉到些大人感觉不到的东西？ 她兀自挑了下眉，抱着人在厅中转了转。 “还有呜呜叫的声音吗？”她问道。 小姑娘顿了一下，仔仔细细地听着，然后道：“没了......” 但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胡说，一脸认真地强调道：“但是刚刚真的有，呜呜叫了好久......” 她话音刚落，耳边好似又想起了那声音。 顾言晓明显感觉到抱着的小人身子瞬间紧绷，先是微怔，然后也听到了安凛口中所谓的呜呜声。 “就是这个声音......”安凛一下就抓紧了顾言晓的衣领，脑袋也跟着埋到她的肩窝里不想出来，似乎这样就能不那么害怕一般。 只是顾言晓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抱着安凛抬腿往客厅的一个角落走去。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一只小奶包。小奶狗为什么会进化成小狼狗。你们猜，猜猜？ 感谢在20200117 18:04:59~20200119 20:1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初一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顾家客厅里有一整面朝南的窗户，面前挂了一层纱帘，稍厚一些的遮光帘被捆在一旁，冬暖夏凉。 也不知道是谁出门的时候，没把窗户关紧，不小心留了一条小小的缝隙，不过一两公分的宽度，晚上有些降温，外面刮起了不小的风，就使得屋外的风朝里刮进来的时候就有了呜呜的声音。 顾言晓把外面那层纱帘拉起来，而后看着那条缝，沉默了一阵，问道：“是这个声音吗？” “好像是......” 安凛也盯着那条缝沉思起来。 所以那砰地一声又是什么？ 顾言晓左右看了看，目光凝到不远处的那个捆住窗帘的窗帘挂球上，两条绳结困在一处，底下各自缀着一个不小的流苏坠子。 大概就是这个东西被风吹起来以后，落下来砸在墙上的声音吧。 因为客厅过于空旷和安静，一下把动静给放大了，听在小孩子的耳中就显得特别明显。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站在窗前沉默了一阵。 顾言晓叹了口气，笑道：“没事了，只是风而已。我们先去吃饭。” 第31页 说着，伸手过去把窗户给推上，只听见咔的一声，自动落了锁，呜呜声也消失不见。 安凛不知道屏幕对面的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是真的觉得没关系，还是在强颜欢笑。 她想要为顾言晓分担一些压力，只是目前能力明显够不着，否则她何必选择出来。 安凛稍垂了些眼眸，掩去其中的自责和无力，睫羽轻眨两下，又重新覆上笑意，轻声说了句：“好。” 顾言晓选择不说，她便不问。 “你一会儿还要去公司吗？”安凛看着她眉目间的疲惫，又想起她刚刚蹙眉的模样，问道。 若是没有什么大事，顾言晓一般要过了八点钟才会起床，而现在才七点过了一些而已。 “九点钟和胜达的陈总约了一个电话会议，本来是昨晚晚上的安排，因为要回老宅所以推迟到今天。”顾言晓道。 安凛眸中闪过一丝不悦，没表露在语气中，而是接着问道：“之后呢？” “昨晚还剩了一些合同文件没有处理......”顾言晓顺着说完这句，自己突然愣住。 安凛皱眉：“你从老宅回来还去公司加班了？” “......”顾言晓自知自己说漏了嘴，也没得隐瞒，点头承认：“因为有两份合同着急要，今天一早就要送过去，耽误不得。” 和安凛说话的时候，她不用和平时在公司一样时刻都紧绷着神经，所以有些话大抵也没过过脑子，就这么顺着嘴说出来了。 “慕书姐陪你一起？” “没有，我自己。” “你自己？”安凛眸子睁大了点，“你自己开车回来的？什么时候到家的？” 这人平常最迟都是十二点钟到家，车接车送，怎么她一出来就和乱套了似的。 “......”顾言晓脸上显出些不情愿。 “不许瞒着我。”安凛声音沉了些，竟有了些气势。 “凌晨。”顾言晓嘴里吐出两个字。 “几点。”安凛看出她想钻文字漏洞，连机会都没给她。 顾言晓拿着手机的手晃了下，抿抿唇，应道：“两点左右吧......” “......”安凛气笑了，“凌晨两点，你自己一个人开车回家？你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坐在YA总裁位子上的这副身子有多金贵吗？” 不知道多少人都心心念念惦记着，她自己却这般不重视，怎么能让安凛放得下心。 猛地，刚刚被她一时放到一旁的思绪又渐渐回笼，窜进脑海中。 她缓了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顾言晓，问：“你在哪里？” 顾言晓一下被刚刚安凛有些严肃的神态和语气惊到，却又听到她放缓放柔了语气这般和她说话，而问她的这个问题又再次想要让她逃避。 而安凛在问出这个问题以后，狭长的眸子更是眯了起来，透过手机摄像头照到的角落一隅观察着顾言晓所处的位置。 顾言晓念硕士的时候，就开始慢慢参与进YA的项目里，所以为了出入方便，她在YA大厦和中城大学之间的位置买了一套公寓，基本是处于阳城市中心的位置，交通出行都十分便利。 而安凛高中的时候又在五中上学，离得不远，也就跟着一同搬了出来。 顾言晓担心安凛若是一人住在别墅里，顾晟和郭苗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照顾她，也不会对她太过上心。她虽然工作学业都忙，但如何都能够照应一下，思量一番还是让安凛过来和自己一块居住，就算她忙不过来，也能让江慕书跟着帮帮忙照料一下。 顾世雍在乡江府为安凛添置的那套房子，安凛并没有住过很长一段时间，是高考之后她才慢慢地把自己的东西搬进去的。 而那时候顾言晓正被一项新的合作项目折腾得晕头转向，一时间都没有注意到安凛的异常。 安凛对顾言晓的卧室很熟悉，比自己的更甚，所以她也看的出来，顾言晓现在身处的地方，并不是顾言晓自己公寓的那间卧室。 不论是装修风格还是床头饰品都相差甚远。 她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顾言晓身上的那套睡衣。 那是一套浅灰色的睡衣，上身的短袖下摆坠了不少的白色条纹，还有收腰的设计，即使现在只能看到顾言晓肩部以上的位置，那下半部分都没有出现在画面镜头里，即使顾言晓只穿过一两次，安凛也记得它被顾言晓穿在身上时，把她的身材衬得有多匀称优美。 因为它是安凛给顾言晓买的，和另外几套睡衣一起，一直放在乡江府那间为顾言晓所准备的卧室里，每次来这里住的时候她都会换上，而如今，它竟然被顾言晓穿在身上...... 顾言晓自己没有发现这些细节，或者说是被安凛过于灼热的眼神盯着无暇再去思考这些。 “你在乡江府，对吗？” 即使是一个安凛心里已经肯定了的答案，她却还是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想要得到顾言晓肯定的回复。 顾言晓只觉得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安凛眸中的热意和期待，像是只寻求夸奖的萨摩耶一般，浓密乌黑的睫毛下意识扑闪着。 她轻咬着自己的下唇，却没有马上回答。 “言晓。” 安凛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声轻意却浓。 顾言晓耳根子又热了起来。 明明这般喊她的人从小到大都不尽其数，为什么偏偏从安凛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给她的感觉如此不一样。 第32页 像是整根心弦都被她拨弄着。 一句之后，两个人都沉默着没再开口。 安凛没再说话，她在等着顾言晓对自己的回复。 隐隐的，她们只能听到对方轻微的呼吸声。 最终，顾言晓还是败下阵来，没张嘴，只是用气声从鼻间轻轻呼出，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安凛顿时就笑开了，眸子眯起，小虎牙也显露了出来。 而顾言晓显然像是被戳穿了心事一般，又无可奈何。 薄唇微微动了两下，似乎是想要解释这种情况，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挣扎了半天也没蹦出半个字儿。 安凛早前就给过顾言晓乡江府那套公寓的钥匙，但顾言晓从来没有主动去过，都是跟着安凛一同去的。 她没想到顾言晓会在这种时候去乡江府。 还住了一个晚上。 并且......她睡的地方......是她的床。 顾言晓想要让自己逃脱出这种窘境：“不早了，你要早点休息，我还要去公司。” 安凛抓住了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不想放过，紧跟着她的话发问：“为什么会去？” 顾言晓顿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盯着身上盖着的薄被，犹豫了很久，低声说道：“那里太冷清了。” 因为安凛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从顾言晓的公寓里搬到乡江府，什么都不剩。 回到那里，迎接自己的不再是喜悦的笑脸，而是漆黑的屋子，冷寂的空气。 只有她顾言晓一个人的空间。 安凛还未离开阳城的时候还好一些，起码同处一座城市，想见的时候随时都能够见到。 但是现在一切都像是变了。 如今安凛与顾家再无干戈，她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理由能够去和安凛见面。 心脏像是被挖走了一块，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抱负，一切前进的方向都是照着顾家的要求循规蹈矩，被安排得妥当，落实得顺利。 成长到这般年纪，唯一能够引起她情绪波动的也就只有那一人。 像是......以她为核心所缠绕盘踞的大树。 如今，心走远了，她便觉得迷茫了。 想要趁着无人知晓的时候，躲进留有她味道的地方，寻求些慰藉，却不曾想被她觉察到。 听见顾言晓的低声呢喃，安凛的心口一紧，酸涩渐渐溢出，在胸腔泛滥。 她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变化，红着眼道：“言晓，怎么办......我想你了，却抱不到你。”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迟了，给大家道歉。 家里有些状况，实在是不好意思。 第18章 安凛的话同样击打在顾言晓的心门上，只是顾言晓知道，她对待安凛的感情和安凛对她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她还没有从‘姐姐’的这个角色中脱离出来，一切说的做的，都还像是站在一个年长者的角度一样。 即使面前的少女已经成长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女孩，她脑中还是无法遗忘当初那个缩在自己身前怀中低低喊她姐姐的小奶包。 她内心承认，面对她的容颜，听到她的情话，她确实有不同的感受。 但......还够不到能让她觉得自己是喜欢安凛的程度。 她连安凛喜欢自己的这件事都才知道不过几天，说她喜欢安凛，也着实是过快了一些。 只是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尾，心里确实不是滋味。 顾言晓眸光闪了闪，轻声道：“自己照顾好自己。” 这话像是在逃避这种现实，但语气里的关心却一点没少，安凛藏在被子里的那只手的指尖互相纠缠揉搓在一起，最后还是应道：“我知道。” 和顾言晓结束视频通话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将近一点。 一通电话讲了快一个小时。 安凛自然是舍不得挂电话的，她才刚离开顾言晓不久，看着屏幕对面的人就恨不得整个人挂到她身上，又被她低/吟勾起无数的情绪，更是难捱。 只是她一趟行程花费去将近一天的时间，之后还要倒时差，顾言晓怕她身子吃不消，才催促着她挂了电话早点去休息。 她这才扭捏着不情不愿地挂了电话。 因着和顾言晓的一通电话，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难安的情绪当中。 她理解顾言晓的顾忌和犹豫，所以从那天之后再没逼过她什么，说不碰就不碰。 除非顾言晓主动。 闭着眼睛，眼前又浮现那人的容颜。 不止是二十八岁的顾言晓。 十五岁的她、十八岁的她、二十岁的她，不论是何种阶段何种年纪，只要安凛愿意，她都能回想起当年她的模样。 安凛还以为自己一时半会儿睡不着觉，脑中思绪纷飞，无数回忆都涌进脑中。可没想到关了灯，刚放下手机没多久，她就窝在被子里迷迷沉沉地睡熟了过去。 不知为何又梦到了当初的那个夜晚，身旁陪伴着她的人不再是她的父母，而是一个对她一生都意义非凡的人。 顾言晓依靠在床头，头后仰着，望着苍白的天花板出神。 直到手上的手机发出阵阵铃声，顾言晓才发现自己保持现下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 第33页 低头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江慕书的名字。 “顾总，您醒了吗？九点钟您和陈总有一个电话会议。”顾言晓接通电话以后，江慕书正经严肃的嗓音就传进她的耳中，还是她一如既往的风格，言简意赅。 “我知道。”顾言晓应道。 “还有就是，森木地产的王总刚刚打电话来联系，说有项目想要和YA合作。”江慕书那边有着笔记本纸张翻动的声音。 顾言晓：“森木？” 江慕书：“是的。” 顾言晓嗯声：“你安排时间，尽快见面。” 江慕书：“明白了。” 顾言晓：“剩下的安排等我到了公司再说。” “好的。”江慕书说完，迟疑一下，“顾总，需要让司机去接您吗？” 顾言晓昨天从老宅离开的时候，兴致就不高，虽然江慕书知道她是回公司了，但不免得还是有些担心。 顾言晓：“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不远。” 意料之中的答案。 江慕书：“好的。” 顾言晓挂了电话，手指轻抚着身上的薄被，眉头蹙着。 森木地产。 先前顾言晓还未接任YA总裁职位的时候，她记得YA和森木地产是有过合作的。 森木地产如今是阳城内地产行业的龙头老大，甚至在全省范围内，都占有着不菲的地位，大家都会顾忌着，如何也会给三分薄面。 而YA是个综合性的集团公司，多方面的领域都有涉猎，虽在地产行业上不及森木，但至少排进前三。 今年年初的时候，YA拍下了一块南郊那附近的地皮，面积还不小，并且最近也收到地铁十三号线的站点也会设立的那附近。 YA的计划是把它开发成广场，包括娱乐设施，餐饮店面和住宅公寓。 如此想来，森木这次的主动，来意应该不会太单纯。 顾言晓神经绷紧了些，顾不得太多，翻身下床。 她昨晚先回了自己的公寓才来的这里，所以有带来换洗的衣服。 安凛临走前把家具都遮盖上了，因为无人居住总是会落灰，甚至床铺被罩也都收拾了起来。现在屋里的这些，都是顾言晓昨晚进来的时候重新铺设上的。 她知道安凛的习惯。或者说，她很了解她。 安凛很多生活中的小细节都是她教给她的，所以她很容易就能够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安凛的卧室里有个一人高的全身镜，现在顾言晓就站在那前面，脑中一边思索着和森木的谈话中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一边抬手褪去身上的衣裳。 镜中人身姿妖娆，肤色细腻雪白，原先遮掩着她美好的物什被撤去，远见山峰起伏，轻缀红梅一二；目光下移，细白纤腰盈盈一握，线条流畅，延伸至下身黑色蕾丝布料之中。 双腿修长笔直却又隐约带些丰满，脚趾微微蜷缩着，踩在柔软的绒毯之上。 她抬手取下侧边衣架上的黑色内/衣，两臂挂上肩带，身子往前倾了一些，包裹住前侧的柔软，双手往身后探去，反手勾上搭扣。 她心思不在自己身上，更意识不到镜中之人这一系列动作到底有撩人诱惑。 顾言晓刚想取下衣架上的衬衫，突然回了神，目光望到安凛的衣柜上。 抬脚过去，打开其中一扇柜门。 看见柜中最左侧的位置，整整齐齐地挂着三套熨烫整齐的职业套装，她怔愣了一下。 其实是想到这种可能性的，但如今真的看到了，却又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安凛为顾言晓准备的，和她刚刚换下来的睡衣是一样，只不过安凛从来没有和顾言晓说过。 顾言晓曾经是在这处住过几日，但她都是有备而来，从未遇到没有换洗衣物的时候。 起先安凛只和顾言晓说过睡衣的事，但这几件职业套，不曾。 它们静静地躺在衣柜中不知多久，和安凛的衣物之间隔了很大的一段距离，大抵是害怕不小心会把它们弄出褶皱，影响上身效果。 应该都是经过精挑细选。 黑色，深蓝和浅灰色，都是顾言晓平时常穿的颜色，显得严肃刻板又有威严。 顾言晓伸手过去轻抚一下，指尖与布料接触着，传递到脑中，十分舒适细腻。 从做工到手感都是上乘，定然花费不低。 细细想来，她都不知道安凛哪来的这么多钱。 包括她去留学，也没有找她们要钱，甚至是过去的机票和这几日的酒店钱也一样。 她倒是知道顾世雍给安凛留了账户，定时会往里面打钱，十六岁的时候就把那账户转到安凛的手上；安凛的生母安然也算是尽到一定的义务和责任，和顾平离婚之后又再婚，对象似乎是个有钱的商业巨头，又是富二代，小日子丰厚富足，在安凛十八岁之前一直都有给抚养费。 而她自己在能力条件都允许了之后，也会往安凛的账户里存钱，虽然数目不小，但她自己心里有数，去英国留学的花销远超于她给的。 并且这么多年，钱财总不可能只进不出。 安凛初中之后，从学费到生活费应该都是她自己一手操办的，从未让顾言晓插手过。 想到这里，顾言晓又回想起她在机场去送别安凛的那日，顾晟也出现在那里。 当初她把安凛从老宅带回来的时候，顾晟因为要商谈合作项目的事情，不在阳城，对于顾平他们的事情更是毫不知情。 第34页 周天他回来的时候，见到安凛在家里，还觉得奇怪。 顾言晓其实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顾平和安然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内心的驱使下让她站出来，维护那个小奶包罢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知道事情不小，但就算是知道了真相，她也不可能再把人给送回去。 况且，她背后也有顾世雍给她撑腰。 但顾晟的身份与她不同。 作为一家之主，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 早前顾平就联系过顾晟的秘书，但是顾晟一时分/身乏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理会。 但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不过只经过顾言晓的口他也就听出来事情闹得不小，否则怎么可能连孩子都不要了。 不过他对别人家的孩子性子还算温和，看着小女孩怯怯地看着自己的模样，蹲下身子摸了摸安凛的头安慰了几句，然后才找司机来，留顾言晓和安凛在家里，自己和郭苗两个人回了老宅问清楚情况。 虽然事情过去了几天，但老宅里的氛围还是有些怪异地沉重。 顾平一早就等在老宅的院子门口，看到顾晟的车子过来，三两步上前帮他开了车门。 “你和安然怎么了？”顾晟一下车就皱着眉开口问他，“言晓说她具体情况也没有了解得很清楚，但有必要波及到小孩子吗？顾凛她才五岁，你们就算要闹也要找一个温和一点的方式，没看都把小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可爱们，最近春运高峰，病情高发，大家也注意身体，出门带个口罩，或者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保护好自己，窝在家里看小说不好吗？ P.S.20章会入v，具体回头挂在文案上。感谢在20200120 23:03:23~20200121 17:01: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喜欢你呀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大哥，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顾平眉头紧锁，冲着郭苗点了点头算是同她打招呼，而后引着两个人往老宅里走，说道，“我也没和她闹。” “是安然闯出来的祸，连累到她。”顾平脸色一直不好看，说起这事更是如此。 顾晟被他没头没尾的说辞搞得丈二摸不着头脑，只好道：“进去再说。” 顾平嗯了一声，点了一下头。 三个人进了屋，客厅里只有老宅的两个阿姨在忙活，见到顾晟和郭苗回来，喊了声，没接着在厅里呆着，各自离开。 顾家最近事情多，不太平，她们做事的自然也有各自的眼力见，况且待在顾家的时间又不短，跟了两代人，少说话多做事的道理她们还是清楚明白的。 “安然呢？”顾晟环视了一圈，没见到安然的身影，兀自在沙发上坐下，开口问道。 郭苗知道他们兄弟之间有话要谈，没跟着坐下，和顾晟还有顾平说了一声，陪老爷子去了。 听到安然这个名字，像是戳中了顾平什么痛处一般。 现下四周无人，他也没再掩饰着自己真实的情绪，况且联系顾晟的时候就是要找他说这件事情的。 顾言晓直到顾晟回家以后才知道，那天顾平嘴里的那句‘她不是我女儿’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五天以前，有人匿名把一个文件夹寄到顾家，不是快递员送来的，没有寄件人的地址，也没有收件人的地址，只在文件夹的外侧写了‘顾平，收。’ 这种操作神神秘秘，顾平原先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调取了老宅门口的监控，见到一个全身上下被黑色包裹着的男人，还戴了口罩和帽子，手里就拿着这个文件夹。 时间大约是凌晨四点多钟，是人一天之中最疲惫也最没有防备心的时候。 来人显然是不想被人看出自己的身份，行动谨慎，左顾右盼，确定周围无人，才轻手轻脚地把东西放进顾家院子门口的信箱里。 见到这样的场面，顾平的神态一下就严肃了起来。 文件夹微微鼓起，里面的东西没有占据很大的位置，连四分之一的部分都不到，捏起来又有一定的厚度，让他一时也猜不到什么。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拆开，撑起一小条缝隙。 出乎他意料的是，里面没有什么看起来很特别的东西。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似乎是一摞照片的样子。 顾平内心悄然松了一口气，探手进去把东西取出来。 他拿出来的时候拿反了方向，只见到照片背后的一片雪白，只是当他把它们翻转回来以后，看到照片上面印着的图案，猛地一怔，满脸的不可置信，手上翻动照片的速度也逐渐加快，眸子越睁越大，布上细密的红色血丝。 最后，顾平把手上的一摞照片攥在手里，双目赤红，嘴角气得颤抖，然后把手上的东西狠狠地往地上一摔，怒吼道：“安然，你给我出来！！” 顾言晓换上了安凛为她准备的那套黑色的职业装，又把自己带来的那套衣服暂时留在了乡江府。 她有一些想要暂时搬过来住的想法，只是脑中思考的东西过多，她还来不及细细思量。 但是有一说一，别的她不知道，但是顾晟和安凛现在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第35页 不是仅仅是表面上简简单单喊着叔叔，他们定然是有事情是瞒着顾言晓的，而且看起来一定不是小事。 因为顾晟对于安凛的态度，比较复杂。 在安凛还是顾家一份子的时候，顾晟对安凛的态度就不是特别的热情。 接手了公司，顾晟整个人会维持着一种比较严肃沉郁的气场和表情，回去老宅的时候也经常是板着脸和顾世雍去商讨一些公司里的要事。 小孩子本来就比较害怕这种类型的大人，想必起总是对自己说话温柔、满脸笑意的顾言晓来说，更喜欢谁一看便知。 顾晟自己不在意这些，小孩不来打扰自己，他也不用多花什么心思去哄，自然是乐得自在，所以关系一直就比较平淡。 特别是知道她不是顾家的小孩之后，虽然没有提出让顾言晓把她送走这种说法，但态度似乎比以往更加冷淡了。 如今安凛离开了，顾晟居然亲自来送她，两个人还进行了一段不短的沟通对话。 而且顾晟的态度不差。 只是最后顾晟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顾言晓想不通，也读不懂。 但她知道，一定和安凛有关。 车子行驶到十字路口，正巧遇见红灯。她排在第一位，先挂了P档又抬了手刹，看着左右两边的行人有些匆忙有些悠哉地行走在面前那条斑马线上，目光迷离了一阵，脑中又晃过安凛的俏颜。 这小姑娘，长大了，事情也开始一件一件地瞒着她了。 其实早有先兆，只是顾言晓无心无力去觉察。 包括她的搬家，她去留学，她想要脱离顾家，以及，她喜欢她。 所以这阵子她一直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对安凛的关心和交流太少了，才会渐渐发生这样的事情。 安凛才十八岁，就说喜欢自己。 先不说她们之间十岁的年龄差，关键，她们两人都是女性。 这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安凛自始至终没有提过这方面的事情，每一次沟通的时候，她也只永远在表达着她对自己的喜欢。 顾言晓叹了口气，不经意间又低头望到自己身上的职业装上。 衣服穿在身上的时候，就和她刚刚触摸到的一样，质感细腻，舒适感便极佳；里面搭配着的衬衫贴身柔软，毫无初/次穿着时的干/涩。 并且也都是她以往习惯穿着的款式和布料。 安凛有时看着大大咧咧，却偏偏在很多细节上观察得十分到位，也有可能是找了江慕书或者许昕问出来的，不过没让她们告诉自己罢了。 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指尖摩挲着袖口的布料，腕间那枚袖口，简约却精致，华贵不庸俗。 面前的红灯变了色，她被身后车子的喇叭声惊醒，回过神来，不慌不忙地放下手刹挂上档位，脚掌轻踩油门，驾车朝着YA大厦行驶而去。 到达YA的时候，距离九点钟还是二十分钟。 江慕书早早地就在总裁办公室候着她，见她踩着高跟鞋进来了，跟在她身后，又站到她的桌旁等着。 今天是周六，普通员工都没有上班，整座楼里来回行走着的也不过寥寥几十人罢了。 所以周遭都很寂静，特别是顾言晓所在的这一层楼。 “顾总，这是森木地产最近的项目合作情况，您过目。” 她把抱在怀里的文件夹打开，翻到第一页，然后把文件夹摆到顾言晓眼前的桌上。 江慕书效率和往常一般的高效，距离森木地产那边的电话打过来还不到一个小时，她就已经着手准备好了顾言晓所需要的资料，并且完整度和准确度惊人。 顾言晓已经习惯她这般，嗯了一声又点了一下头：“知道了，这些我自己看，你准备一下等一会儿的电话会议，然后再和王总确认一下具体的见面时间。” 江慕书应道：“好的。” 顾言晓随意翻动了几页内容资料，都和她印象之中了解到的出入无二。 等到和胜达的陈总结束电话会议以后，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胜达主要面对的市场方向是服装，最近手上正好接到了一个大单，但是他们内部的工厂无法消耗承担，所以有部分外包出来的打算。 YA集团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前几天把事情和胜达公司市场部谈下来以后，双方就安排了电话会议。 虽然顾言晓因为个人原因把时间往后调整，但是像YA这样的合作伙伴，很难再寻到一家，所以陈胜元自然是有这个耐心等待的。 起先他也没想到YA会主动开口找他们胜达，所以就算YA把价格往下压了一成，这也是一笔只赚不亏的买卖。 何况，这次合作之后，他们未来若是想要再次合作，都是不会太困难的事情了。 江慕书掐准了时间推门进来，问道：“顾总，谈的还顺利吗？” “嗯。没什么问题。具体的细节还有合同条款我都和他过了一遍，回头重新修改一下合同，过几天就可以安排见面签字了。”顾言晓一脸轻松自得的坐在座位上，抬眼看向江慕书，说道。 “明白。”江慕书点头，接着道，“森木地产那边也说，他们随时有空，最快下午就可以安排见面。” 下午。 顾言晓揉揉眉心，稍显疲倦。 昨晚她的睡眠时间还没超过五个小时，而前几天也一直在思考关于安凛的事，总是处于半梦半醒的浅眠状态，所以早上起来和安凛对视频的时候都显得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 第36页 江慕书自然也发现了，关心道：“要不我把时间安排到下周吧？今天剩下的事情不多，您早些回去，这两天该好好休息一下......脸色看起来都有些苍白。” 只是顾言晓斟酌几下，还是摇了摇头。 “和森木若是能有合作，还是早些见面比较好。特别是这次他们主动找上门来，更应该要重视。”顾言晓手指轻点着桌面，说着，“就安排下午见面。” 有趣的是，森木地产听到YA提出下午见面以后，没有把见面的地点选在双方的办公楼会议室里，而是选择了隔壁区的一家幽静的咖啡厅。 江慕书担心顾言晓身体会有不适，让司机开车，跟着一同过去。 进了咖啡厅以后，服务员似乎是提前得到交代的，看见顾言晓和江慕书两个人就迎了过来，领着她们走到一处幽静的卡座。 座位上已经有个女人在等待着了。 对于森木的这位王总，顾言晓早就听说过她的大名，做事雷厉风行，当之无愧的女强人，但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 听见她们的脚步声，女人抬起头来，对着她们展颜一笑。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入V，应该是在周六或者周天，会带一带副cp的线（最近让我上了瘾的火葬场终于上线了 小可爱们让作者君过个年放个假攒个存稿叭~入v发红包~ 还有！一定要注意身体，新型肺炎肆虐全国，大家最好少出门或者就宅着吧，多陪陪家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爱你们~ 感谢在20200121 17:01:23~20200122 23:2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攻遍天下受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喜欢你呀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咖啡厅坐落在阳城林水区南侧, 酒红色的古朴大门面朝着主干道, 之间隔了大约十几米的距离，加上装修的时候使用了隔音材料，进到里面以后关了门，就再听不见外面喧嚣的车流声和嘲杂的噪音。 内部装饰复古典雅, 大半用了木质建材,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气，混合着咖啡豆的气味, 沁人心脾。 服务员统一穿着着黑白色系的制服，却又在细节处有所点睛, 分出些细微的差别。 吊顶处的设计也很有意思，几片被划分出来的区域垂下类似树枝枝条的装饰, 附着着嫩叶。 跟在服务员的身后, 顾言晓远远地就注意到了这位王总的存在。 因为暂时不说别的, 就单说她的外貌和气质就已经胜过了在场的许多人, 这般出挑和出众, 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 女人还未转过头来的时候，两条修长的长腿交叠在一起，被米色的铅笔裤包裹着, 脚下是裸色的高跟鞋, 平稳地踩在地面上。 上身的V领衬衫衬托着绝妙的锁骨个脖颈线条, 袖口被她挽到小臂，暴露在空气之中的手腕线条精致流畅，左手手腕上一块爱马仕Cape Cod腕表, 市价大概在九万多；嫩白的手臂架在桌面边缘，大半悬空着。 浅棕色的大波浪长发用一条牛筋随意扎起贴在身后，微微垂着头摆弄着手上的手机。 而见到顾言晓和江慕书的到来，她把手机锁了屏放到桌面上，顺势站了起来，对着顾言晓伸出手，笑道：“顾总，初次见面，久闻大名。” 从起身到抬手，一系列动作自然流畅，气质干练，就像是习惯性的本能反应一般。 刚刚只能瞅见她的侧脸，她还看的不是特别分明，而此时顾言晓才完全看清她的容颜。 女人的长相与顾言晓的想象中有所差异，眉眼柔美，鼻梁高挺，对比鲜明的五官却让人感觉不到违和感，像是经过精雕细琢一般，唯一的缺憾是右边眉骨尾端有一小段伤疤，大约两三厘米长，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感。 她起身之后，顾言晓才发现她那双长腿不仅仅是体现在视觉之上，纤细笔直，两人面对面站立着，竟还比她高上少许。 不过对方态度如此谦和有礼，顾言晓自然不能失了礼数，握上她的手回礼道：“王总才是，年轻有为。” 王语秋轻轻笑着，眉眼弯了弯，无声地收下顾言晓的赞美，稍稍后退一步，对着她对面的座位抬了抬手，道：“两位请坐。” 顾言晓微微抬了下巴，轻点了下头，复而迈步上前在卡座内侧坐下。 江慕书依旧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候着。 王语秋也坐回原先的位置上，不过坐下之后，她没有立马开口，而是状似无意地抬眼瞥到江慕书的脸上，眸中覆上了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江慕书微微垂着头，自然感受到了王语秋的目光，下意识抬眸便与她对上了视线。 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之中悄然碰撞了几秒。 王语秋脸上没显出什么特别的神色，在看到江慕书望向自己的时候也没觉得尴尬，嘴角扬起，眉头轻挑一下便自然地挪开了目光。 江慕书没想到王语秋会有这般举动，霎时愣住，几秒后才缓过神来，但短时间内让江慕书读不懂她嘴边的笑意是何意味。 她印象之中不记得与王语秋有过交流和见面，但王语秋望向她的眼神却让她觉得......似乎她们之间有些渊源。 第37页 只是她不知道是哪里。 因为她们两人的对视很短暂，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顾言晓完全没有注意到江慕书和王语秋那边已经经历了一场眼神的碰撞。 “所以，王总是想要和我们谈什么合作？”顾言晓坐定后， 抬眸望向神色如常的王语秋，出声问道。 王语秋眼中划过一丝惊讶的情绪，没有想到顾言晓说话这么直接，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倒是饶有兴致地抬起自己的双手，在自己的下巴处交叠，面带微笑道：“确实我们森木想要和YA进行合作.....” 她说着，拖长了些尾音：“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想要先找顾总帮个忙。” 顾言晓眸子眯了眯，听到她的话，没有立刻开口回应。 帮忙？ 大部分抱着这种说法的，基本都是私事。 但上一次与森木合作的时候，对接人是顾晟，而不是她自己。并且看着王语秋的年纪，最多也就三十出头，也不可能是上一次与顾晟洽谈的人。 与公司无关，理应就只是关于她自己的事情。 只是她先前与王语秋连见面之交都未曾有过，关系网应该也不在一处，如何能帮得上什么忙。 王语秋看起来明明周身一股子大小姐气质，却大抵是因为有求于人的缘故，没有显露得很厉害，看着平易近人，姿态放得比较低，十分随和。 王语秋也看出顾言晓似乎是在犹豫顾忌的样子，也没继续隐瞒下去的打算，侧了些头看着她，说道：“顾总放心，对您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不用担心什么。” 她一边说着，顺手撩了一下耳旁的碎发，眸子微垂，复而又看向顾言晓：“我记得......今年年初的时候YA和光耀传媒有过合作，是一个综艺类的节目，不知道顾总还有没有印象？” 顾言晓习惯性地蹙了些眉头，几秒钟之后微微点头道：“我记得。” 见她如此反应，王语秋脸上的笑意绽了两分，道：“不知道顾总方便不方便接个线，让我能和上次参演的艺人接触认识一下。” 顾言晓起先以为是王语秋想要找光耀传媒寻求合作，才来找她牵线搭桥，但后面补充的这句话，让她不禁有些费解。 “你说的接触认识，指的是单纯的见面联系，还是需要商业方面的合作？”略略思量了一阵，顾言晓还是打算落实一下关于这方面的消息。 其实说起来就是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如果王语秋想要和光耀合作，其实也有占了一半YA的人情在里面，若是之后合作成功了，对于几个公司集团之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王语秋的回答有些出乎顾言晓的意料之外。 “不，只是想要一个私人联系。”王语秋摆摆手道。 “私人联系？” “对。” “那个人是......” 王语秋淡定道：“简亦繁。” 顾言晓听见这个名字，微微怔住，但没有做出过于突兀的举动，也没看向身边的江慕书，只是问道：“王总找简小姐有什么事吗？” “听顾总这话的意思，看来你们之间不算陌生？”王语秋笑着，“实不相瞒，我对简小姐有些兴趣，想要和她交个朋友。” 她说完这话，还特意抬眼看了一眼江慕书，见到那人有些隐忍克制的表情之后轻轻笑了一下，不去理会。 不知是挑衅还是不屑。 顾言晓这次把她的行为全程看在眼里，眸中闪过一丝费解，斟酌道：“倒也不是那么熟悉，只是因为上次的节目有过几次接触。而且据我所知，简小姐最近一段时间都在首都拍戏，这一时半会儿估计也见不到王总的面......” 王语秋显然是提前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性：“没关系，我也大概了解过一些情况，要是她暂时没有办法回来阳城，我可以直接去首都找她。毕竟她的职业确实就是如此，加上这一年多人气暴涨，流量又高，我一时也不太容易联系到她。” “不过我 想了想刚刚顾总说的，这次森木和YA的合作项目暂时还未找到合适的代言人，这么说来，我也有了想要和简亦繁合作的想法。所以就要麻烦一下顾总帮忙了。” 她口中直接唤着简亦繁的名字，连尊称都没有带上。 王语秋这话说得聪明，一下把公事和私事合到一起，让顾言晓也不好开口拒绝。 而顾言晓确实没有什么理由拒绝，站在她自己和公司的角度上来看，帮了还能让王语秋欠下一份人情。 她与简亦繁不熟，因为于她而言不过就是个在娱乐圈中炙手可热的娱乐明星罢了。而她和简亦繁之间唯一的关系网和让她犹豫的理由也不过就是站在她身旁的这人。 不过她不清楚江慕书和简亦繁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简亦繁被阳城大学录取的时候，她已经去攻读研究生的学位。 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就是今年合作洽谈的时候。 只是她做事谨慎，思索一番，道：“若是王总有想要和她合作的意愿，那我回头让人把光耀传媒和她经纪人的联系方式给您。” 连合作的项目内容都还没摸清是什么，她不能把话说得太死，免得不好脱身。 江慕书至始至终都不曾开口。 当然，上级与合作对象进行商讨，即使是私事，她也没什么权利和立场开口插话。况且现在王语秋已经一句话，自作主张把简亦繁拖入两个公司的利益链之间。 第38页 只是听着顾言晓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江慕书放在身侧的左手还是不自觉地攥紧了些。 因为顾言晓这么一说，就表明了她的立场和态度。 但江慕书也明白这种道理。 这是会影响到公司利益的事情，不能掺杂什么私人感情。 何况，她自己本就从未和简亦繁有过亲密的关系。 当年是简亦繁追着她江慕书跑，不是江慕书在追着简亦繁。 她只是任由她追着，隔着一条不远不近的距离。 第21章 王语秋其实手上已经有了简亦繁的联系方式, 别说是她经纪人和光耀的了, 连简亦繁私人电话和微信号都已经存在她的手机里了。 这对她来说也都不过是件小事罢了。 顾言晓能给她提供多少消息都是其次，她要的只是顾言晓的一个态度，以及......她想亲眼看看江慕书的反应。 看看这个一直被简亦繁追随在身后的人，究竟有什么好, 能让她如此念念不忘。 江慕书知道王语秋来意不善, 却没想到她会借着两方项目的合作来试探。 从她的言行举止中都能看得出来，下决定果断, 毫不拖泥带水，这也就意味着她在森木中有着很高的地位, 否则一定没有这样的权力和武断。 光耀和YA的那次合作，是顾言晓带着许昕参与过问的, 江慕书被派去隔壁省出差, 直接就错过了几次洽谈和见面。 王语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笑道：“那就多谢顾总了。” 两人正说着, 服务员端了三杯咖啡上来。 顾言晓没有点过单, 面带疑惑，王语秋见状，立马解释道：“是这样的, 这间咖啡厅是我朋友开的, 我当时没什么事做, 就跟着投了点钱帮忙，算是半个老板。这是我们的特调口味，顾总别客气, 尝尝味道如何，也算是给我们一个建议。” 说着，她又抬眼看向江慕书：“江助理也是，别客气，坐下一起。” 江慕书垂了垂眸子，应道：“谢谢王总。” 顾言晓看出了王语秋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也知道这个合作项目一时也定不下来了，而且她语气之中带着强烈的自信，显然不是突如其来的打算。 “麻烦王总了。”顾言晓没显示出自己的不悦，点了点头接下王语秋的好意，端起咖啡轻抿一口，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顺着鼻尖灌入胸腔，确实品类极佳。 “不过既然王总的私事处理完了，那不如我们来谈谈关于森木和YA的合作，如何？” 她放下杯子，由着杯底与瓷碟碰撞而发出清脆的响声，在两人之间散开，眸子平静地投进王语秋的眼底。 王语秋轻笑：“正合我意。” 和王语秋分开的时候，天空依旧通明，地面上还烘散着热意，空气之中都是满满的灼热气息。 咖啡店门距离汽车不过十多米的距离，就让顾言晓的额间布上了一层薄汗。 两人一同坐进车后座，司机转头问道：“顾总，您要去哪里？” 顾言晓沉吟一声：“先回公司。” 司机应道：“好的。” 随后发动车子朝着YA开去。 江慕书面无表情地坐在驾驶座后侧的位置，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双目沉沉。 顾言晓先是揉了揉眉心的位置，缓解自己长时间绷紧神经的疲惫，然后略略靠到椅背上，舒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她才扭头去看江慕书：“这个王语秋，你认识吗？” 江慕书把视线转回来，看着顾言晓，轻轻摇了摇头。 顾言晓也猜到这个情况，没接着往这个话题问，而是道：“你和亦繁......现在不常联系？” 江慕书顿了一下，嘴唇微动：“很久没联系了。” 从简亦繁彻底对她失望离开的那天开始，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她知道简亦繁去做什么了，所以她常常能在电视手机新闻报道里看见她的身影。 但是她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简亦繁会去选择走娱乐圈这一条路。 并且江慕书至今都不知道，简亦繁连大学都没毕业，就直接进入娱乐圈，到底和自己有没有关系。 因为 那是两个人彻底断绝联系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她无权再问。 如果换做是之前两个人的关系，只要江慕书愿意开口，简亦繁一定分分钟黏上来告诉她理由。 她只是几个月后听两人共同的朋友说，有个星探偶然之间遇到简亦繁，觉得她的形象和气质和最近正在筹备的一部热手IP的网络剧的女一号极其符合，问她有没有兴趣来参演电视剧。 而那个星探就是光耀传媒里出了名的明星挖掘机——关念文。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关念文慧眼识珠，眼神犀利，手上曾经带过不少艺人，百分之八十以上都在娱乐圈中红透过半边天。 如今她不止带着简亦繁，还有好几个红得发紫的明星艺人偶像跟着她，一个比一个收人追捧。 而在她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简亦繁早就休学离开阳城大学，如火如荼地投入进电视剧的拍摄。 导演和编剧，甚至是的原著作者都对简亦繁的条件形象满意得不行。 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是这些都是可以后天教授和学习的，如今娱乐圈里拍摄电视剧和电影的演员一大半都不是专业演员出身，却依旧能够撑起一部大作，得到观众的喜爱和赞美。 第39页 有些时候，演戏也是可以靠自身天分的。 简亦繁就是如此。 简亦繁和江慕书两个人中学时代就相识，不过那时江慕书念高一，简亦繁在初中部二年级就读。 她们就读于阳城一中，学校的初中部和高中部是在一起的，而初中部课少，放学时间也早，所以一有时间，简亦繁就会窜到高中部的那栋教学楼找江慕书。 江慕书的初中也是在这里念的，所以一中的老师们一早就知道有这么个优秀的学生，以至于她成为少数在高一的时候就当上学生会长的学生之一。 而也正是这样，她才在就读一中的六年时间里收获了不知道多少小粉丝。 简亦繁是其中之一，也是令江慕书印象最深的那个，直到现在依旧如此。 江慕书比简亦繁大两岁，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进阳城一中的高中部，这都是老师一早就预料到的，在发放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就告诉江慕书，新学期的开学典礼由她来做国旗下讲话，作为新生代表发言。 这是江慕书从初中的时候就一直都有的殊荣，所以她没摇头拒绝。 当时其实有许多外校初中部考进来的同学不服气，只是后来听说江慕书的名字之后，全部悄然噤声不说话了。 一中的全校第一代表着什么？ 而江慕书这个名字又代表了什么？ 这是当年的全市中考状元，高了榜眼二十多分。 这任何一个名头都是很多学生们可望不可即的，而她却一一揽获在手中。 不过对于简亦繁来说，就是一种不一样的概念了。 她从小就不是个读书尖子，哪科成绩都平淡无奇，若不是因为运气好，正好搬家划片进了一中，以她的成绩是绝对不可能迈进一中的学校门槛的。 每一次升国旗，做广播体操，什么学校领导发言，国旗下讲话她从来都不会听的，基本每次都站在班级队伍里的最后一排，一逮着什么机会，她就趁机逃跑，躲在厕所或是直接溜回教室里，一脸悠哉地看着大波人马哄闹着挤回教室里。 不过这种事情迟早是会被发现的。 班主任某次因为临时有事，找了别班的老师帮忙代班看着自己班上的学生，正巧下一节就是她的课，她就提前来班上准备，然后就遇见了躲在教室里看漫画的简亦繁。 她带了简亦繁一个多学期，早就摸清楚了这小女孩儿的性子，眸子一瞪，问她：“简亦繁，你怎么在这。” “啊？”简亦繁吓了一跳，条件反 射地先把漫画书塞回自己的抽屉里，然后大脑急速运转，讪笑着解释道：“刚刚准备下楼的时候，肚子疼，就去了趟洗手间，等我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去操场上了。我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主任都已经开始讲话了，我也不好那个时候插队进去不是？所以我就回来了。” 吴梅异常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也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上课的时候没见你这么能说，每次喊你起来就跟个小哑巴似的，现在倒好，歪理一套一套的。” “我这哪是歪理，这都是事实真相。”简亦繁毫不脸红地反驳，娇俏的脸上还真是一丝红晕都没出现，差点都让吴梅相信了。 不过因为之后简亦繁不知道又被老师抓住过多少次，特别有一次还是被教导处主任给抓住的，直接举报到吴梅那里。 吴梅心知事实真相如何，但还是找了些借口给简亦繁推脱，免得教导处主任又猛又烈的脾气撒到简亦繁的身上。 等着主任走了，她才抬了抬下巴，让简亦繁坐下：“想好今天用什么理由糊弄我了吗？” 简亦繁还真有点被教导处主任给吓着了，傻愣愣地点头说道：“想好了。” “噗——”吴梅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 等着简亦繁反应过来，吴梅都已经笑完了。 “啊，老师，不是——”简亦繁还想临死前挣扎一下给个解释，吴梅已经摆手拒绝了。 她苦着一张小脸，委屈巴巴地看着吴梅。 吴梅早就吃过了她这套，一点不上当，就是有些费解地问道：“我还真就是想不明白了，这每天去一趟操场听个讲话做个操有这么为难你吗？你看看，光是我都已经抓着你几回了？” “这不是无聊嘛。”简亦繁的话里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吴梅：“别人怎么不觉得无聊呢？” 简亦繁撇了撇嘴：“那是他们死板又胆小，想跑还不敢跑。” 吴梅气笑了：“合着你还挺骄傲的。” 简亦繁腼腆地笑着：“那倒也不是。” 第22章 吴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因为不知道说了多少次都没什么效果, 能说的都说了，也还是没什么用。简亦繁小嘴又甜，两三下就把人哄得晕乎乎，连责怪都有些下不去口。 不得不说, 有颜值和会哄人是真的很占便宜的。 而好巧不巧, 简亦繁这两样都占着了。 不过初二刚开学报到，吴梅就把简亦繁拉到办公室里, 一脸严肃地告诉她，明天的升旗仪式绝对不能乱跑, 一定要及时参加。 她害怕简亦繁不当回事，还特别对她着重强调了几点。 “第一, 全校的师生领导都会到场参加, 每个班都会点人数, 按人头算, 除了特殊原因, 要是有一个没有到场，全校都在太阳底下站着等你。” 第40页 “第二，明天是新高一和初一的入学仪式, 每一年领导都很看重, 今年还会有不少媒体到场拍摄。” “第三, 学生没到场，直接抓上级。也就是说，你要是没到场, 她们抓的就是我。综上所述，以前那些情况我就当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明天你给我站到第一排排头去，我就跟在你旁边，哪里也不许去，老老实实站到活动结束。” 吴梅很少用这种严肃的口吻和她说话，因为连上课的时候她都很少发怒或是大声斥责，所以她脸这么一板，还真把小小的简亦繁唬着了。 第二天的时候就特别乖巧地主动跟到吴梅身边站着，一动都没动。 班上的人眼睛都瞪大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简亦繁不理会她们，把自己的好朋友扯到身后站着，然后冲吴梅嘻嘻一笑，小下巴一样扬，悠哉悠哉地看着主席台的方向。 要不是吴梅对她那么好，她才不给那些领导面子呢。 不过说实话，今年的排场还真的是够大的，面前已经架上了好几台摄影机，还有收音的话筒，长/枪/短/炮全部对准了主席台的位置。 这是什么领导班子值得这么大张旗鼓。 她看了几眼便觉得有些兴致缺缺，左顾右盼了一阵，无所事事，不由得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只是，右边的手臂还没来得及放下来，就好像撞到了什么，很软，带着温热。 她还没来得及回身去看，就已经听到了身后好友‘嘶——’地一声，不大不小正巧传进她的耳中。 简亦繁这才想起回头，乍一转头，眸子就和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对视上。 眼睛的主人目光清冷，身材高挑，高了简亦繁大半个头，穿着一中高中部的校服。宽松的夏季校服掩藏不住她几近成熟的身躯，而简亦繁的右手，很不巧地触碰到了对方身前的温软。 她一时懵懂还没立马反应过来，那双原本和她对视上的眼睛开始缓缓下移，望到她的手上。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干了什么坏事，连忙把手抽回来，老老实实的放在自己的身侧，不敢再动。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学姐......”简亦繁难得有些羞赧的表情显在脸上，低头朝着她道歉。 江慕书自然不会和她计较这些，小女生肯定不是故意的，只是被人触碰到隐私部位，难免会有些不自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也没法做什么动作进行调整，所以表情略显僵硬地回道：“没事。” 说完，她移开视线，错开简亦繁的身子，与她擦肩而过，在前方不远处站定。 从头到尾，她脸上没有出现过一丝笑意，其实是因为想到一会儿要面对台下那么多镜头和领导太过紧张导致，连声音都跟着低沉。 而听在简亦繁耳中就大有不同了。 感觉就像是冰珠子迸裂一般。 过于冷淡。 她连 忙回身去抓着好朋友的手，哭丧着脸：“我是不是把她惹生气了？你看到她的脸了吗？和吃了砒/霜似的......” 季子亦的嘴张了张，一时也不好下这个定论，不过看着简亦繁这样，总不能接着打击她的弱小心灵，腆着胆子安慰道：“你都和她道歉了，她不是也回了你没事吗？哪有这么容易生气的人嘛。” “真的吗......”简亦繁又扭回身去，怂怂地朝着江慕书的背影看了一眼。 一头黑发遮住她大半个脊背，身姿挺拔，两手握着一卷白纸垂在身前，再没什么别的姿态。 这时吴梅清点人数回来了，见简亦繁一脸僵硬地目视着前方，好奇地不行，轻轻碰她一下：“怎么了这是，这么老实？” 简亦繁有苦说不出：“没事。” 没过多久，新生入学仪式就开始了。 简亦繁全程没停见主持人在台上说了什么，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江慕书的背影。 吴梅稀奇。 平时光忙着逃跑的一个人，居然盯着主席台听得这么认真。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突然，简亦繁听到主持人说了一句：“请阳城本届中考状元，入学成绩第一名的江慕书同学，作为入学新生代表，发言！大家掌声欢迎！” 话音刚落，操场上就响起了雷霆般的掌声。 而她一直看着的那个人，缓缓迈开脚步，一步一顿朝着主席台走去。 而不知为何，江慕书走到一半，突然顿住脚步回头，朝着简亦繁的位置看来。 简亦繁一时间来不及反应，注视着江慕书的眼神炽/热又强/烈，被人尽收眼底。 只是既然已经被人发现，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了，她的视线便动也不动，依旧这么望着她。 江慕书轻蹙眉头，抿唇回身往前走。 刚刚她便一直觉得有人在身后注视着自己，却未曾想竟然是这个小丫头。 看着又矮又小，没想到还挺硬气。 主席台的位置稍高，简亦繁要稍稍仰头才能看得清她的脸。 江慕书。 从主持人的口中听到了她的名字，简亦繁兴致突然高了起来，在嘴里细细咀嚼回味着这个名字。 文艺又典雅。 一种......她难以描述出来的美感。 虽然她不知道到底是由哪三个字组成的，但她觉得，能配的上那人的字，一定很美。 第41页 “大家好，我是江慕书。很荣幸能够作为一中新一届的高中新生入学代表，站在这里，为大家做国旗下讲话。” 台上的江慕书，似乎周身都带着光芒，看在简亦繁眼中更是如夜空中的明星一般闪耀。 她的声音与刚刚说‘没事’时完全不同，不再是低沉的，也不是冷淡的。 嗓音清亮轻柔，带着些因为演讲而不自觉的播音主持腔调，听在人耳中却毫不违和，格外舒适。 简亦繁敢保证，这是她从小到大听过的最认真、最完整的一次演讲，没有之一。 江慕书说完这句话，就没再继续看着顾言晓，转头目视着前方。 顾言晓问她有没有谈过恋爱。 那时候她的回答是没有。 如果现在再问她一次，她依然会这么回答。 她和简亦繁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是简亦繁在主动，她从来都是在被动接受。 包括简亦繁考上一中高中部，考上阳城大学，她们之间的亲密，暧/昧，接吻...... 她很早就对简亦繁说过：“你没必要再这样追着我，我对女人没兴趣。” 只是那人听了，应了，却笑了，一副无所谓地脸色靠上来贴着 她：“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没兴趣？” “学姐，你真的敢保证自己对我没感觉吗？” 简亦繁说完这句话，就抬手扣住江慕书的手腕，倾身吻了过来。 江慕书眸子瞬间睁大，反应不及，连轻哼都被那人尽数含进口中，齿关被柔软划过，不断纠/缠，温柔缱绻。 她这般还嫌不够，把人往墙上按，只想要与她有更加深入的缠.绵。 待她与她唇分，身前那人不断喘息，胸口剧烈起伏着，媚眼如丝。 简亦繁见她这般，眸子又红了两分，上前贴近她的耳畔，与她柔软相依：“这样也没兴趣吗？” “你......”江慕书觉得前胸一片火/热，透过心口猛烈地燃烧着，一股热流顺着身前缓缓往下，不断蔓延...... 她的双手还被简亦繁桎梏着，她挣扎几下，只是那人如何都不愿松开。 “你不要逼我。”江慕书放弃动作，抬眸看着简亦繁，淡然道。 简亦繁眉间覆上一层黯淡，却依旧强自笑着看着她：“到底是我在逼你，还是你在骗你自己，你确定你分清楚了吗？” 江慕书撇开头，侧向一边，不想和她继续这个话题：“放开我。” 简亦繁嗫嚅两下，最终还是听话地松了手。 她可以逼得再紧一些，但开不了口。 是她不够好，让她不愿意喜欢她。 江慕书又想起她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简亦繁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到底藏满了多少的心碎和失望。 她问：“江慕书，你告诉我......是不是我简亦繁就算脱/光了站在你面前让你/上/我，你都不愿意碰我一下？” 江慕书扭头不去看她，不作回答。 有的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况且那时候的江慕书...... 预料之中的反应。 简亦繁苦涩地笑了一声，却笑中带泪，眼眸里只剩下绝望。 “我早就该知道的。” “江慕书，你没心......或者应该说......你只对我一个人没心......” 一抹晶莹划过简亦繁的眼角，配合着她决然的嗓音，“到此为止吧......江慕书，我爱不起你了......” 第23章 当年两人初初认识的时候, 简亦繁还小, 做什么事都像是年少轻狂，无所畏惧，不计后果。 对于她自己毫无兴趣的事情，她连去了解的兴致都没有。 她入学一年, 就没几次规规矩矩地听完学校的国旗下讲话, 所以即便是初三的时候早就在学校里闻名遐迩的江慕书的大名，她也从未有过什么印象。 也许老师或者同学有讨论过, 但只是一个名字，建立不起一个具体形象, 于她而言根本记不住。 而且她本来就是临时搬家过来这片的，在新的小学读了不到两个月就升学上了初中, 周围的同学虽然很多人都是同一个小学直升上来的, 但两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比得上别人六年的情谊。 不过好在类似她这样的情况也不算少数, 因为一中不论是初中还是高中在阳城都算佼佼者, 除了直升也能考试进来。 季子亦就是这样的情况。 这两个人正好开学初的时候就碰到一起做了同桌, 性格一拍即合，交谈甚欢。 不过她性格好，在班上混了一年, 基本和谁都能拉得好关系, 连老师都搞得定, 何况一群小孩子。 简亦繁扭头回去问季子亦认不认识江慕书，季子亦还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她：“你不认识她？” 简亦繁反问：“为什么我要认识她？” 季子亦啊了一声，耸了耸肩：“当我先入为主了, 我还以为一中没有人不认识她的呢。” “有这么夸张？漂亮是漂亮，但有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吗？” “这夸张吗？她初中也是在一中念的啊，我们初一的时候她们初三，每次通报表扬都有她的名字，次次考试都是年段第一，这么颠来倒去几次说，能不记得吗？”季子亦掰着手指给她数着，“你看看，学习好，又漂亮，这样的人哪能让人记不住。我们班一堆男生喜欢她你不知道啊？” 第42页 “就他们？而且她不是高一吗？怎么这群人还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啊？”简亦繁一脸不可思议。 “最多也就是大个两三岁，看他们那样最多也就是幻想一下，怎么可能真的去追。你也不看看后面还有多少学长盯着呢。” 可别说，真要说回来，很多男生都是为了江慕书来的一中，别说后面还有高二，高三的男生。 初三和高一完全就是一条分界线。 初中的时候对感情之情尚且懵懂，大部分小孩都刚逢情窦初开，对情爱这些事情不太敏感；而到了高中，不仅是心理，身体都已经发育成熟，什么都懂得。 那边台上的江慕书一整场演讲下来，视线总是不自觉地往简亦繁的身上望，每一次停留几秒钟就挪开。 她脸上没有显露出不自在的表情，但内心却是有这样的感觉。 因为她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盯着演讲过。 太别扭了。 临下台前，她还特意往那边的方向瞥了一眼，看到那小孩转头回去和身后的同学说话，松了口气，三两步下台离开。 “这么受欢迎......”简亦繁嘴里低低地嘀咕了一句，转回身子一怔。 江慕书早已不在台上，取而代之的就是刚刚那个兴致高昂的主持人。 “人呢？” 她左顾右盼着，却如何也找不到江慕书的人影。 “走了啊，话都讲完了还留在上面干什么。”季子亦接口道。 “啊？”简亦繁探头去看，发现那人的身影已经在她的视线中消失不见了。 她本来就是被抓着来的，要不是江慕书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简亦繁绝对是没有耐心待在这里这么久的。 吴梅好像被段长叫走问些什么事情了，现在她们班上的纪律没人管，加 上江慕书演讲结束的关系，议论声挺大，有些乱糟糟的。 简亦繁仔细一听，还真都是关于江慕书的。 她内心不由得窜起一股莫名的气，但又不想和那些男生多说。 简亦繁眸子左右看看，拉了拉链季子亦的手，说道：“帮我掩护啊，我撤了，老班要是回来了，就说我去上厕所。” “又是这种理由......”季子亦有些无语。 “不管她，有事你就让老班找我。”简亦繁说完，人就低下身子顺着身旁的过道往后面跑。 正好她们班和另外一个班之间隔着挺宽的一条过道，让人能够更方便地通过。 所以刚刚江慕书才会从选择从这里往主席台上面走。 简亦繁一直往后跑，特意多往后面多跑了一段距离，远离那些领导老师的视线，钻到一个教学楼的入口处，扒拉着门框开始寻找江慕书的身影。 不过她到现在也就知道人家是高一的，到底是哪个班，站在哪个位置，这些信息她一概不知。 前面黑压压的一群人头攒动，六个年段大几千的人，这样来找一个人，完全就是大海捞针。 简亦繁的目光在朝着那边扫视了半天，眼睛都开始酸涩，却还是没有看到想要的人影。 她大半个身子都掩藏在铁门后，手上攀着铁门的门框，只露个小脑袋在外侧。 正当她有些失望的时候，突然听见楼梯间传来了脚步声，很近，而且越来越大声。 显然是有人正从楼上往下走。 什么情况？ 不是全校集会吗？怎么还会有人呆在楼上？ 她身子顿时僵住，连忙先把脑袋缩回来，身体躲在铁门之后，艰难地动了动喉咙，有些进退两难。 小心翼翼地抬头顺着楼梯扶手之间的缝隙往上看，猛然看到一个身影正路过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拐角，惊得她后退两步。 现在直接往外跑，肯定就是被人发现的份，但是...... 简亦繁目光瞥到楼梯口右侧的位置。 那里算是架空层，她们初中教学楼那栋的这个位置安了个小门，好像是用来放公共清洁工具的，而现在她躲着的这栋，是高中部的教学楼，她没来过，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差别。 她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先过去转了转门把手，发现能拧的动，大喜若望，赶快把门打开。 只是小门敞开的一瞬间，她就失望了。 门内的位置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全部都是新学期的课本和练习册。 她一下泄了气，失落又小心地把门重新关上，一屁股直接坐到门前的瓷砖地面上，彻底放弃治疗。 楼上的人脚步匆匆，三两步就走到了一楼。 来人完全没有发现侧边有个人存在，目光直视着前方，大步往外走。 但是简亦繁看着那人的背影，眼中一下溢出了光彩，身子都还没来得及起来，嘴里就喊了一声：“学姐！” 江慕书身子一怔，准备迈出楼栋门槛的脚也顿在空中，回头看着简亦繁从地面上爬起来，满脸笑意对着她。 她眉头蹙了起来，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她，等她往自己身前蹿了两步，目光瞥到她胸前的校卡上。 初二八班。简亦繁。 江慕书眸子动了动，道：“你怎么在这。” “来找你啊。” 她笑靥如花。 顾言晓懂得察言观色，看着她的反应就知道肯定事情没那么简单，现下先不再多问：“回公司再说。” 第43页 江慕书点头：“嗯。” 王语秋虽然是抱着另外的目的来，但说有合作的确不假。 森木已 经准备好了新的合作方案，王语秋也已经把内容初稿交到她们手上，以对方提出的条件和方案，基本是能够达成的合作。 这也就说明，以后和王语秋的见面次数不说频繁，但也一定不会少。 如果合作谈下来了，王语秋又和光耀对接成功...... 江慕书知道，她和简亦繁一定会有不可避免的碰面。 森木这次的目的不是南郊那块未建成的地皮，而是她们自己那片即将落成的娱/乐/城。 顾言晓思忖着，按照简亦繁现在的人气，如果找她来做相关的宣传代言，不论从什么方面都能往上提高好几个档次。 娱乐圈水深，连许多平头老百姓都知道这些，更何况是经常和那些人打交道的YA集团总裁。 虽然顾言晓当初听说简亦繁签约到光耀传媒的时候也很惊讶，毕竟她那种活泛的性子，即使见面甚少，但也让人印象深刻。 她原来以为简亦繁就算不会老老实实地在毕业之后找一份和专业对口的本职工作，也会找个轻松自在的自由职业。 没想到竟然去拍戏当了明星。 不过也好在是光耀，带她的人是关念文，她才没觉得有什么。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估计都要和王语秋见面，我们主要负责前期的宣传工作。不过简亦繁也确实是在首都，以王语秋那个口气，肯定是打定了这一两天会飞过去和她们团队商量这件事......你觉得我们需不需要提前和关念文打个招呼？” 回到公司，顾言晓又把王语秋给她的那份条款拿出来重新审阅，然后思索了一阵，抬头问身边的江慕书。 只是江慕书似乎是有些走神，没有立马回答顾言晓的问题，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的地面，没有言语。 顾言晓没有得到回复，仔细一看才发现江慕书心思不在自己这处。 她把文件合上放回桌上，而后站起身来。 江慕书被她的动作惊醒，这才眨了眨眼重新集中了注意力。 “顾总，怎么了？” 顾言晓无奈地摇了下头：“我刚刚和你说话，是不是没听清？” 江慕书一怔：“啊，我......” 身边没有外人，顾言晓也不和她把界线划分得太开，把她手上抱着的文件夹抽出来，一并放在桌面上，然后拉着她走到沙发上坐下：“想什么这么出神？刚刚在车上就已经看你一直在发呆了。” “没有。”江慕书被顾言晓带着坐下，两只手攥在身前，摇头否认。 顾言晓当然知道她没对自己说实话，但没去戳穿，又把自己刚刚说的话又重新复述了一遍。 江慕书垂眸：“您的意思呢？” 顾言晓：“既然合作是敲定了的，我觉得也未尝不可。” “嗯，那按您的意思办。”江慕书没反驳她。 “但是，许昕这几天有事要忙，之后几天我还要帮我叔叔和姑姑她们处理事情，腾不开身子，但过阵子王语秋她们肯定要和关念文还有简亦繁的团队见面。” 江慕书听见顾言晓的话，就已经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了。 “慕书，你带人去和她们谈谈，没问题吧？” 顾言晓是担心她们两个人还有什么隔阂，所以这么问她也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江慕书的眸光沉了沉，那人的身影又一次蹿进她的脑海。 闭了闭眼，江慕书低声道：“没问题。” 第24章 整个YA集团, 真正彻底让顾言晓信任的人不多。 江慕书是一个, 许昕也算一个，还有总经办的几个助手。 这些都是她一手带起来的亲信，是她进入YA集团以后一个一个亲自挑选出来，培养起来的。只是相对来说小助手们年纪尚浅, 处事能力不够, 还需要一定的历练，重要的事情顾言晓都是交给江慕书和许昕来处理。 她虽然顺利接下顾晟的位置, 但觊觎的人依旧不再少数，谁都难说几个股东有没有安插眼线在公司里, 家贼都难防，何况是外人。 “等他们确定了时间, 你带吕意和白宵一起去。”顾言晓抬手拍了拍江慕书的肩膀, 稍顿了下, 说道。 她需要把底下的人带起来, 免得之后突发变故, 没几个能帮她分忧缓解压力的。 “好的。”江慕书自是顺着顾言晓的意思走，不明确自己的立场，只是一个听从领导指挥的下属罢了。 顾言晓的担心不无道理。 年初那次和光耀传媒的合作, YA集团是作为最大的投资方参与进来的一档真人秀节目, 大部分的工作都由许昕落实, 江慕书完全没有插手进来。 她不经意间躲避掉了那次见面，却不可能躲掉之后一辈子的见面。 况且，以顾言晓和光耀传媒总裁之间的关系, 她与简亦繁，迟早都是要撞上的。 王语秋出现在她面前，本就不是意外。 她就是打定主意要来同江慕书见面的。 王语秋与顾言晓攀谈时不经意落在江慕书身上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这就是她对她的宣战。 王语秋和江慕书的对话不多，总是借着与顾言晓讲话时随意地与江慕书提一口，但其间的火/药/味和占有意味极其浓烈。 第44页 她在告诉江慕书，简亦繁她要定了。 顾言晓看着江慕书有些失了神的模样，轻叹一声：“你们之间是起了矛盾？怎么会很久不联系？当初刚进公司的时候，不是还跟你来了好几次吗？” 这都是顾言晓对简亦繁极少的印象之一了。 相比起她，倒不如说安凛和简亦繁的接触还更多一些。 脑中窜过安凛的名字，顾言晓心头微颤，抿了抿唇。 “后来......出了一些事情。”江慕书低声道。 顾言晓轻轻皱眉：“好说你们也认识了十多年，这样就断了未免太可惜。有些事能说就说清楚，实在不行就服个软，一点面子哪会比两个人之间的情谊重要。” 所有涉及到情爱的事情，永远都是旁观者清。 “言晓姐，我和她，不一样。” “嗯？” “我也说不清......所以就算与她断了联系这么多年，我始终都没有弄清楚，我和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关系。” 江慕书身子在沙发上端坐得挺拔，合身的短袖衬衫贴合着她的腰线，下/身的包臀裙延伸出一双莹白修长的双/腿，脑袋微微低着，眸子盯着身前的地毯，轻声道。 怎样的关系？ 她们之间，足以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如今已经十余载，但她自始至终都知道，她们绝不是简单的朋友。 简亦繁最初的靠近，就早已对她抱着非分之想。 她的心思，从未单纯过。 江慕书一早就感受到了。 但起先她只把简亦繁那般性子当做不谙世事，不听话不懂事。 她嘴甜讨喜，从没做过什么惹她恼怒厌烦的事，班上的同学和学生会的学生也一直对这个比她们小些年岁还常来她们高中部串门的学妹抱有好感。 江慕书没有拦简亦繁来，也没有同意她来，只是她做了，便 一味迁就着，使得简亦繁以为那便是默许，才会在上了大学之后那般地放肆嚣张。 顾言晓听她这般说了，嘴唇张合几下，明白她们之间的事情不是她原先想着的那样简单了。 如若不是简单的朋友矛盾，那...... 难不成是两个人喜欢上同一个男人？ 因为争抢所以闹僵了？ 她想到了些不一样的，可当初江慕书分明对她说过自己没有谈过恋爱，而且以她印象中这两个人的性子，怎么想好像都不太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以顾言晓现在的想象力来说，如何也想不到简亦繁和江慕书会有那样一段过往。 若要是换作安凛在场，立马就能猜到原因。 顾言晓还想劝说两句，可身侧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只得作罢，掏出来一看。 厉笑竹。 她对着江慕书挥了挥手，示意让她去忙，然后才接通电话。 “怎么？”顾言晓问道。 “晚上出来吃饭。”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清脆，声调偏高，听在耳中却不觉得违和。 顾言晓瞥了一眼江慕书离去的背影，应道：“好，时间地点给我，等我忙完过去，正好我也有事想问你。” 厉笑竹呵了一声，有些新奇：“你还能有事找我？公事私事？” 随即，她顿了顿：“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还在YA？” 顾言晓嗯了一声：“嗯，刚刚见了森木地产的王语秋，谈了些合作。” 厉笑竹微怔：“森木？” “你知道？”顾言晓听她尾调上扬，显然是个疑问句，跟着反问她。 厉笑竹鼻间发出一阵思索的长音，像是想到什么：“啊，想起来了，刚刚觉得有些耳熟，好像是有听过这个名字。我爸说，前两天蓝水大道那边竣工的娱/乐/城就是森木他们家的，也确实是说要找个合作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她们去找你了。” “为什么这么说？” “森木老总的女儿留学回来了，大概是三四个月之前的事情吧，森木的老总王贤起就把娱/乐/城的这个项目全权交到他女儿手上让她负责。这么大的一个项目，随便丢给自家女儿练手，王贤起这出手还真像是传闻里的一样大方。”厉笑竹感慨了一声，接着道，“我起初还以为她会去找广成或者是赤阳呢，还真没想到联系了你们。” “这也是我没想到的。”听着厉笑竹这么说，顾言晓已经明白了一大半。 感情这王语秋就是森木老总的千金，难怪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一股子富二代的阔绰出手，刚回来不久，还未褪去曾经的纨绔罢了。 这都是各家教育方式的不同，顾晟从小都是让顾言晓和顾言知收敛着些性子，低调不张扬，而王语秋就恰恰与他们相反。 顾言晓：“和我见面的，就是森木的董事长千金。” 厉笑竹没意外：“那你们谈的怎么样？” “合作方面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只是觉得她有些怪。” “有些怪？怎么，风流大小姐？” “不是你那种。”顾言晓无奈地笑了一声，“一个是没约在正式的工作场所，反而是在她投资的一家咖啡店见面，连个秘书助理都没带在身边；二是......我感觉她来的主要目的不是合作，而是慕书。” 厉笑竹听着有些懵：“怎么这姑奶奶还和你家小秘书扯上什么关系了？” “不仅和慕书扯上关系，和你也算有些关系。” 第45页 “又有我什么事？？？”厉笑竹这下完全懵了。 顾言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是和你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是找我要了简亦繁和关念文的联系方式。” “涉及到这两个人，不就等于和你这个光耀传媒的一把手扯上关系了吗？” 厉笑竹这下算是听明白了：“她想找简亦繁？要做什么？” “先说是私事，要私人联系，后来又扯上了代言。” “呵，我算是明白为什么针对你的小秘书了。”厉笑竹了然地笑了声。 顾言晓听出些什么，追问：“你知道？” “嗯。当初关念文说要把简亦繁签进来的时候，那小姑娘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大概过了几个月才答应了。因为念文是真的喜欢她，所以特意来找我说，把期限延得长一些，让她能多些时间考虑。那时候她才大三吧，我想也确实没什么，这种年纪的女孩大多对未来迷茫，没有目标，这浑水一旦踏进来就不好再回到最初的路了。” 厉笑竹比顾言晓年长几岁，所以考虑事情更会放得长远，更何况是做她们这一行的。 “我本来还以为简亦繁不打算来了，没想到后来她亲自来光耀找我们，说签。但是有些条件。” “也正是因为简亦繁，所以我才会对你家那个小秘书印象那么深刻。” “她们俩确实是有些事，我刚刚也问了慕书了，她说什么......她和亦繁，与一般人不一样......我确实是云里雾里。” 厉笑竹听她这样说，轻笑一声：“你没听懂也是正常的，当初我也挺惊讶她会直接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不过想来也是她考虑地充分，怕以后被人扒出来当做黑料，那影响的不止是她，还有你家的小秘书了。” “所以？” “简亦繁说，她以前追过江慕书，追了十多年，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但她从来没有接受过她。她来找我们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大概就是和江慕书最后摊了牌吧。” 第25章 “王语秋我也算是了解过, 性子张扬, 狂傲不羁，特别是在美国留学多年，直接拿到了绿卡，私生活说乱不乱, 早些年谈过几个, 不过听说最近刚分手的几个，都是女的, 我这么说......你应该是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厉笑竹解释着，一边等着顾言晓的反应。 顾言晓顿住, 显然是在消化厉笑竹刚刚对她说的那些话。 简亦繁追过江慕书，但是江慕书没有接受。 王语秋找她要简亦繁的私人联系方式, 并且她谈过几个女朋友...... 这......修罗场啊？ 所以王语秋这么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就是想要挑衅江慕书的？ 想明白这些, 顾言晓竟觉得有些无奈。 这般行为, 也未免太过幼稚了一些。 从王语秋的话语里明显能够知道, 她都还没和简亦繁碰上面，到底是哪来的这么多自信来宣誓主权或者是在江慕书面前大摇大摆的。 不过，顾言晓确实没有想到简亦繁和江慕书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 难怪刚刚她问的时候, 江慕书显得纠结和难以启齿, 又觉得她们两个之间关系复杂，这种事若要换做是她自己...... 厉笑竹只是简单地给她说了一些表面上的原因，具而体到底因为什么, 也只有那两个人自己清楚，她没什么探寻别人八卦的兴趣。 但是以顾言晓对江慕书的了解，按理也不觉得她会是这种一直拖着不给回答的人，而且明显，江慕书应该对简亦繁是有意的，为什么..... 她脑中不禁暗自思忖，想得不知有多长远了。 回味过来才觉得自己想得太多，无论怎样那都是江慕书和简亦繁的事情，与她这外人有什么干戈。 只不过转念一想，她和安凛现在不也是处于这样尴尬的境地。 她噤声间，那边的厉笑竹又开口了：“你还没忙完？反正都要见面，还有想问的一会儿再聊。” 顾言晓嗯了一声，随意又说了两句挂掉了电话。 她和厉笑竹认识了好些年，不过早些时候关系尚浅，直到大学的时候才知道顾晟和厉笑竹的父亲竟然是高中同学，这之后往来才渐渐多了起来。 厉笑竹和顾言晓的发展不太一样，如今发展地红火的光耀传媒完全是靠着厉笑竹一人的兴趣撑起来的。 早期只是不想受到家里的拘束才自己跑出来攒了些钱把公司做起来，之后运气好，竟然真的渐渐被她做大了。 现在光耀传媒已经在业界发展了十多年，足以称得上是顶梁柱。 把手上的几份文件处理完交给江慕书，临走前还安慰她两句，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江慕书自是点头应下，只是眸光淡淡，显然是还有所顾忌。 司机已经在YA集团大楼的楼下等着。 顾言晓上了车，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钟。 阳城天色渐渐开始昏暗，弯月高悬于天边，示意着夜的降临。 顾言晓看着时间，心中不自觉地计算着英国那边的时间。 早上十一点左右。 正常来说以安凛的习惯应该早就起床了，不过她才刚到英国，顾言晓不确定她现在是否还在倒时差，眸光闪了闪，犹豫片刻还是默默收起手机，准备等到晚些时候再和安凛联系。 她坐在车后座，中间的扶手被放下来，她便把左手手肘放于那之上，身子微微后靠，侧了些头闭目养神。 第46页 太阳穴时不时突突地跳着，大抵是休息时间不够引发的头疼。 她心里有底，暗叹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年纪渐长的缘故。 厉笑竹和顾言晓约在她们俩见面的老地方，是厉笑竹 名下的一家私人餐厅。 餐厅主要的口味是阳城菜，但也有别处地方的特色菜。 厉笑竹花了好些功夫才挖来不少让她满意的厨师，所以大部分约人都是约在这里。 望岳阁。 顾言晓一下车，就有人迎上来给她指路。 “顾总，小姐已经在等您了。”给她引路的是望岳阁的餐厅经理，高琳。 因为厉笑竹没那么多时间，所以一般餐厅都是由高琳代为管理。 “好，你忙，我自己过去就好。”顾言晓礼貌性地冲她点头，又对着她摆了摆手。 高琳知道她们二人关系好，又听见顾言晓这么说了，便点头应下，进了餐厅大堂就和她分开了。 厉笑竹一贯都与她在三楼的私人包厢见面，她乘电梯上去，周围都安静得很，只有电梯口守着两个服务员，大概就是免得闲杂人等跑错地方打扰到老板的雅兴。 顾言晓抬头看了眼牌子，见门楣上写着‘朝月’二字，抬手敲了敲门，推开走了进去。 她看见厉笑竹坐在低矮的茶桌前泡茶，动作流畅娴熟，手上摆弄着，头却抬也没抬就出声道：“坐。” 顾言晓回身合上门，坐到厉笑竹身侧的另外一张矮凳上，手包放到一旁，拿起她放在自己面前那杯茶，在鼻前轻嗅。 茶色清，味淡，却清香怡人。 她张唇轻抿一口，甘苦在口中环绕。末了，她放下杯子笑了笑：“怎么喝起普洱来了？之前不是说不喜欢这种口感的吗？” 厉笑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挑了下眉：“人总是会变的，现在不变，以后也总是会变。” 顾言晓听闻，不知怎的有些怔愣。 厉笑竹见状，补充道：“不过这种事也没那么绝对，还是分人的。” 她摆了摆手，招呼人准备上菜，一边又给顾言晓添了些茶，笑望着她：“听说小跟屁虫去英国留学了？” “嗯。”顾言晓如今已经接受这个事实，点头表示肯定，随即抬眸看她，“她和你说的？” “也不算，手底下的人说的。”厉笑竹歪着头看她，“怎么看你好像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怎么，舍不得了？” 她低低地笑了一下，调侃道。 顾言晓没有立时接话，眸光黯了些，望到茶杯中。 杯中液体因着厉笑竹碰触到桌面而产生的震动摇晃，泛起渐渐波澜。 “不是舍不得，只是不放心她。现在也有些不太习惯，毕竟她总在我身边，现在少了一个人，少了一个声音，挺别扭的。”顾言晓低声说道。 “也没什么，没几年的事，眨眼就过去了。”厉笑竹宽慰道，想到些什么，眸子转了转，“话说......那只小跟屁虫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 顾言晓一时没听懂她的意思：“什么？” “我是说，她没和你说什么......不一样的？”厉笑竹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的直白些，又怕要是她自己直接说出来了，会坏了安凛的事。 毕竟她混在这个圈子里这么些年，看懂一个人的神态和眼神都不是太过困难的事情。 顾言晓心头微颤，想到曾经安凛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抿了抿唇：“大概是有。” 她被厉笑竹把话题引到安凛的身上，竟没有想到为什么厉笑竹为何会提到这个，脑中一下被一个人的身影所填满。只是又渐渐想得长远，回忆起当初那个窝在自己胸前的小孩，深深的负罪感盈满心头。 “嗯，比如呢？”厉笑竹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带了些迫不及待地追问。 只是顾言晓的反应却不像厉笑竹预料中的那般，眉间缓缓蹙起，凝固上深深的担忧：“笑竹，你说......这些年我对安 安的教育是不是忽略了很多东西？” 厉笑竹一下怔住：“啊？” 她缓了缓，还是无法理解顾言晓突如其来的疑问：“怎么突然说这个......而且，你未免对自己也太没信心了吧？那小孩学习好，家教好，外表素质更别说，直接签进来都不用什么包装就能直接上节目。你看看，大学直接被罗德尼录取，前途一片光明......这样的结果你还不满意，居然还会觉得教育失败？” “况且，你把她带回来的时候，自己也就是个半大小孩，一边忙学业一边当奶妈，安安能有现在的成就你绝对是功不可没，在这里自我怀疑什么呢？” 厉笑竹是在顾言晓的成人宴上与她相识的，那时安凛就像她说的一样，像一只小跟屁虫一般，整场宴会全程都跟在顾言晓的身边。 小女孩粉雕玉琢，眸光清亮，又跟在全场焦点人物顾言晓的身边，勾着她的一只手，亦步亦趋。 到了后半场，似是小女孩有些困顿了，顾言晓哄了两下，索性把孩子抱起来，搂到自己的怀里，让她趴在自己的肩头睡下。 虽然那时安凛已经八岁了，但一直比同龄的孩子瘦弱一些，抱在身前感受不到什么份量，顾言晓面色总是从容。 那年光耀传媒刚刚起家，厉笑竹还是个无名小辈，全靠她父亲引荐才与顾言晓有了一面之缘。 第47页 不过，早从宴会开场，她就对这一大一小的身影产生了些好奇心。 与顾言晓正式见面时，安凛已经被顾言晓安置进了屋里睡觉，身边只有顾晟在侧。 说话间，厉笑竹不禁把目光投向顾言晓腕间那条银链上。 第26章 银链的做工极其简约, 由一粗一细两根链子交织在一起形成, 中间以镶嵌着碎钻的圆珠与星型饰物相互交替作为点缀。 但，以这种品相的手链，实在是有些配不上顾言晓现如今的身价。 以厉笑竹的阅历自是看得出来它的价值，满打满算最多不会超过一千块钱。 也不知是谁送了顾言晓这么一个‘大礼’, 还特别有排面地让顾言晓戴在手腕上。 顾言晓的成年宴是早早就被顾家安排好了的, 目的显而易见，扩大交际圈, 在条件合适的情况下，择良人。 当时, 前者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不过后者......便有点难说。 抱着这种心思来的人自然不算少数, 见到顾言晓的时候纷纷上前自我吹捧一番, 只是她身边总跟着个小女孩, 小手紧紧拉着顾言晓, 松也不松, 以至于他们都有些不好如实开口自己的来意，大多都是寒暄几句便恋恋不舍地离开。 顾言晓也没想到把安凛带在身边居然有这样的效果，心里也不知该不该高兴。 她不太喜欢把安凛带到这种环境中, 就怕小孩耳濡目染, 不小心学到什么官场势力或是别的, 一时半会儿根本纠正不回来。 但是若是不把安凛带来，那就只能把她一人留在顾家的别墅里，那更是放不下心。 顾言晓的成年宴, 顾家的大小亲戚都会到场出席，自然不会少了顾晟和郭苗。 起初郭苗本来是有请阿姨来家里照顾安凛的打算，免得总是要惦记着家里还有个小孩，但顾言晓拒绝了。 早先发生的一些事情本就让安凛没了什么安全感，若是找人托付，那和把她送到福利院去又有什么区别。 厉笑竹甩了甩脑袋，目光重新凝到顾言晓姣好的面庞上，轻蹙着的秀眉非但没有破坏她的美感，反倒是增添了些不寻常的滋味。 顾言晓话语里透着些许焦虑：“那你说这孩子为什么会突然间说喜欢女人呢？” 她还未明说安凛已经清楚明白地表达出来她喜欢的人就是自己，而只是首先提了一个点出来。 以她目前的想法来说，在性取向这个方面，安凛喜欢女生本就是她没有好好引导的缘故。 只是刚刚又知道了江慕书和简亦繁之间的事，一些又让她变得犹豫起来。 她在来时的车上一直在想，这是错吗？ “喜欢女人？”厉笑竹觉得有些好笑，见着顾言晓话说一半又有些自欺欺人的表现，直接戳穿她，“你直接说，小跟屁虫喜欢的人是你不就好了。” “你......”顾言晓原本低垂着的脑袋猛地抬起来，眸子睁得大大的，望向厉笑竹，“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说顾家小姐，你也该知道我是做什么工作的，看人识人这一点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这么些年不会也该练出来了。”厉笑竹耸耸肩，接着解释，“况且，她从来就没把喜欢你这件事藏起来过，一看就懂。我之前不确定还特意去问了她，小跟屁虫就直接大大方方承认了，我还能不知道？” “她喜欢你，我早就知道了。” 顾言晓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早就？ 但是她为什么没有发现？ “估计你的小秘书也知道。”厉笑竹又补充了一句。 顾言晓：“......” 厉笑竹：“其实也不能怪你，毕竟你对这方面有多迟钝，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顾言晓：“你说这话是在安慰我吗？” 厉笑竹：“你要觉得是也行，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的真相。” 见到服务员推门进来准备上菜，顾言晓暂时先闭了嘴，看着她们把各 式菜色摆上桌，两人才移步到餐桌前相对而坐。 厉笑竹和她们打了招呼，之后没什么事就不用再进来，等人都撤了，她接着开口：“然后呢？” “然后什么？” “那小跟屁虫啊！她说喜欢你，你说什么了？” 厉笑竹对这事显得兴致勃勃，夹了口菜送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问。 顾言晓提不得这事，耳根子一下红了，目光只盯着自己面前的菜：“没说什么。” “你当我好骗的，那小孩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没个回答她还能放过你。”厉笑竹‘啧’了一声，不经意瞥见顾言晓的耳根，嚯的一声笑开来，“行，我不问多的，在一起没？” “咳咳。”厉笑竹话说的太直接，顾言晓直接呛到，她缓了好一会儿，才说，“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厉笑竹随性惯了，没顾言晓想的那么多，也从没什么顾忌。 顾言晓放下筷子，长睫扑闪几下：“我看着她长大，在我眼里一直就是个小孩，怎么可能会因为她说一句喜欢我就和她在一起。” “而且......她才多大，对爱情这种事情还没个分明，要是这只是她的一时兴起，那我不就是把她引导到更加错误的道路上去了吗？” 顾言晓这些天一直处于一种两难的境地之中，因为安凛才刚刚成年，并且是由她一手带大的，就算说她是半个母亲也不为过。 第48页 但......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确实如安凛所说，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动心，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真的动心，还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于是这两种感受，就像是她头顶上的天使与恶魔，不断地盘旋，不断地打斗，永远分不出胜负。 厉笑竹竟一时无言，叹道：“你也未免担心地太多了些。现在的小孩十三四岁都已经在谈恋爱了，什么情情爱爱对于她们来说都不是什么陌生的东西，安凛都十八了，你不会还把她当做三岁小孩一样对待吧？”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可是......” 顾言晓还想说两句，厉笑竹却对着她摆了摆手，严肃了神色道，“阿晓，你会不会太紧张了些？” 顾言晓闻言怔住，薄唇微张，嗫嚅两下没了声音。 “有些事，是你和安凛之间的事情，该怎么做，该怎么处理，都应该是你们自己来做决定，别人帮不了。”厉笑竹眯了眯眼睛，望着顾言晓，“而且我听说，安凛她自己主动提出脱离你们顾家......你把她做的这些事情连起来想想，你确定，她真的把她对你说的那句喜欢当成玩笑吗？” 夜。 厉笑竹临时接了通电话，说是哪个小明星出了些问题她要赶回去处理一下，两个人便提前结束了饭局。 顾言晓的公寓，在望岳阁到光耀传媒的必经之路上。 厉笑竹看时间还来得及，便提出先送她回去。 顾言晓一场饭局下来，都像是强打着精神一般，有点萎靡不振。 起先的话题还在顾言晓和安凛的身上，但是厉笑竹怕自己话说得太过，会把顾言晓逼得过于紧了，便自顾自把话题转移到简亦繁和江慕书的身上。 不过她知道收敛着些，即使顾言晓是江慕书的顶头上司，但别人的隐私还是需要尊重，她提出来这些也主要是为了分散一下顾言晓的注意力罢了。 其实她也本意也不是逼她，只是看着安凛那样有些于心不忍。 起先她也没想到安凛会喜欢顾言晓，毕竟这两个人差了十岁。 可转念一想，她自己身处的这个大染缸，比这年龄差更大的大有人在，什么同性异性之类的，对于她而言，都没什么区别。 顾言晓本来想 拒绝，但犹豫了一阵还是点头应下。 她也不太想再找司机过来接她回去，厉笑竹既然有意便随了她的意。 回到公寓开了灯，屋内简约朴素的陈设晃进眼中，她兀自站在玄关处一阵，背靠到防盗门上，微微仰头望着顶灯。 暖黄色的光映入她的眼帘 ，内里的图案显得细碎，盯得久了便显得有些不太分明。 想到厉笑竹的话，她默默从手包中掏出手机，小心地给远方的那人发去一条消息。 【安安，起床了吗？】 顾言晓顿了顿，暂时灭了屏，把手机抓在手上，一面脱下自己的高跟鞋往屋里走。 她消息发出去还没一分钟，手机便嗡嗡地震动起来。 她低头把手机解锁，看见安凛直接拨通了微信的视频电话。 电话接通，视频那头的人穿着轻薄的吊带睡裙，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眸子半阖着，似是听到电话接通的声音，她才迷蒙地抬眼看向手机屏幕。 见到顾言晓带着些薄凉的面容，安凛嘴角微漾，却因困顿无法好好地睁大眼眸，只能微微眯着对她笑起来，下意识出声道：“姐姐......” “几点了？你到家了？”安凛的声音透着软糯，却含着丝丝的哑，配合着她现时的打扮，顾言晓不自觉看入了神。 脖颈白皙，锁骨勾人，乌黑的睫羽轻颤时不时轻颤几下，青丝有些散乱，却添了一丝慵懒的美意。 好在那头的人还在半睡半醒之中，脑子反应更是迟钝，像是马上又要沉沉睡去一般。 顾言晓过了些时候自己反应过来，抿了抿唇，想到安凛刚刚喊自己什么，喉咙滚了滚，轻声道：“晚上十一点了，我刚回来。” 她看着安凛困倦的模样，不忍心，道：“是不是把你吵醒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用。”安凛低哼了一声，一手握着手机，一手侧了半边身子从床上坐起来。 过程中，她的睡衣领口不受控制往下掉了些，雪白花苞上红梅轻轻摇曳，转瞬即逝。 顾言晓无意去看，连忙躲开视线，脑中却一时忘不掉刚刚撞进眼中的那一幕。 第27章 安凛没注意到她的不自在, 更没自觉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兀自坐直了身子，手机屏幕因她的动作而随之晃动，复而稳定下来，被人举到身前。 大概是因为冷气有些凉的缘故, 安凛把床上的被子扯过来捂在自己胸前, 遮挡了那片迷人的春色，双腿蜷缩起来, 背部贴到身后的真皮靠背上。 一条藕白色的长臂轻轻撩动着凌乱的长发，将它们稍稍收梳理好, 全部拢到背后。 做完这些，安凛终于算是清醒了过来, 望着屏幕对面的人扬了唇角。 顾言晓化着与往常一般的淡妆, 唇上的口红色号是她常用的那支, 衬衫的扣子永远及到顶端, 青丝高盘在脑后, 露出清丽的面容。 眼角的泪痣极其吸睛，长睫不时颤动着。 即使距离遥远，但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是她, 心底竟不自觉尝到了甜味。 第49页 整个过程中, 顾言晓只是这么望着安凛, 眼眸划过她的眉梢、鼻梁、唇角，以及侧头时绝美的下颌线条，修长的天鹅颈...... 年轻女孩浑身四溢着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却带着勾人的诱惑。 她一向自恃她良好的自控力和意志力，偏偏在被安凛打破禁忌之后，渐渐土崩瓦解。 特别是刚刚那一句‘姐姐’。 顾言晓知道那是安凛下意识说出来的话，也知道江慕书已经帮安凛彻底处理好了手续，顾家再没安凛这一人。 她每一次都在提醒自己这一点，却一下子又被安凛拉回这个现实中。 安凛眨了眨眼，终于察觉到顾言晓有些不自然的神色，问：“怎么了？” “是不是那群人又为难你了？” 她眸中带上些茫然，以为她被工作缠身，或者是顾家的人耽误。 “没有。”顾言晓摇了摇头，缓声道，“只是有点累。” 安凛松了口气，眉目间又染上担忧，“我总是和你说，有些事情不需要完全经过你的手，太过琐碎的小事就让总经办的人多上些心，不要什么事情都往你身上压。” “她们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安凛低低地碎碎念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因为顾言晓手机扬声器的声音被放到最大，特别清晰地传了出来，钻进她的耳中。 顾言晓贴墙而立，因安凛的话语心口温暖，嘴角轻轻勾着，微眯着眼睛看着她：“知道你乖，只是临时见了个客户，没什么关系。” 她稍稍把镜头拿远了一些，左手抬起，习惯性地把垂落的发丝挽至耳后。 也就是此时，安凛眼尖地看见她外套手腕外侧那枚袖口，黑曜石被碎钻镶嵌着，色泽莹亮。 目光又划过顾言晓的外套领口和内里衬衣的设计款式，瞬间，她眸子亮了起来，笑意吟吟：“你身上的衣服，是乡江府的那套？” 那三套职业装，连同搭配着的配饰，都是安凛专门为顾言晓定制的，她内心的想法就是，她希望自己能够给予她的，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 所以，虽然她看不到衣服的全貌，但仅凭一些细节她都能够认出来——她早就细细端详过无数遍，也想象过它们穿在顾言晓身上会是一副如何秀美的模样。 顾言晓的手在空中微顿一下，随即匆匆揽过耳发，垂眸看向自己身上的那套衣服，而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心底却有一种被人抓包的羞耻感。 她擅自把衣服拿出来穿上，也没有和安凛知会一声，是认定了的衣服是安凛为自己准备的。 此时安凛这么一问，却让她心里升起一种错觉......万一这些不是为自己准备的，自己就这么随手拿出来换上，会不会太过自得了。 “我昨晚过去，没来得及带换洗的衣服 ，看到你衣橱里挂着，就先拿来......”顾言晓掩饰性地解释着，却知道自己撒了谎，她分明是有合适的衣服，只是那时双手却不由自主地伸向其中的一套，拿出来在自己身上比划一阵。 她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安凛清脆的嗓音便从扬声器中传出来，打断了她想要接下去说的话：“很适合你。” 安凛由衷地说道。 风姿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出众诱人。 而安凛的夸赞也一下让顾言晓双颊染上红晕，默默抿唇轻嗯了一声。 安凛动了动身子，这么坐着不太舒服，但注意力全部都放在顾言晓的身上，笑脸始终挂着。她舔了舔唇，问道：“你在城澜，还是乡江府？” “城澜。”顾言晓应道。 城澜公寓是顾言晓早先购置的，从安凛上高中开始就一直在这块住着。 “哦......”安凛眸中有些失落，还以为顾言晓今天也会去乡江府住着。 她心里其实打了些小算盘，不过顾言晓现在在城澜的话，是没有办法施行的。 顾言晓恰好抓住了安凛眸中转瞬即逝的失落，也听出她说话时的语气低了一些，张了张嘴，把原先暗藏在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刚刚我去和笑竹吃饭，她临时有些事，就先把我送回来了......我想着，回来收拾些东西，这段时间暂时先搬到乡江府去住着......” 她少有把计划中还未落实的事情提前说出来的情况，只是因为安凛的一丝情绪外露，就让她一下破了功，想要说些好听的让她兴致能高一些。 而安凛的表现也就像她想要得到的效果那样，顿时喜上眉梢，看似顽劣的小虎牙猛地跃进屏幕之中，欣喜道：“真的？” 她自是不会想到顾言晓会有这样的一个打算，在听到这话以后先是高兴，又开始暗自后悔，要是没有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读书，留在阳城的话，说不定每天都会沉浸在顾言晓的温柔乡中无法自拔。 这种想法早在她高考以前就有过无数次，没人知道她独自一人在深夜里纠彷徨了多久，才忍痛下了这样的决定。 阳城大学和首都大学相比罗德尼大学而言，还是不够专业，并且在校时间过长。 安凛提前发邮件咨询过经济学和金融学的导师，只要她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提前修满学分毕业，也可以继续深造。 她当初其实不止是报了罗德尼大学这一所大学，还有美国的汉德大学、德国的斯罗特大学和霍普兰尔大学，并且因为她提交的成绩和作品集都十分优异，几所大学都给她抛来了橄榄枝。 第50页 安凛又花了不少时间来对比研究，许久才下定决心选择了罗德尼大学。 她内心本就更倾向于英国和美国的两所大学，因为英语是华夏的第二语言，所以她从小就学习地很好。但是，如果选择去了德国，她还要花上不少时间去进修德语，并且要达到听课顺利，与同学导师交流没有太多障碍的情况更是要下许多功夫，短时间内是无法做到的。 语言这种东西，一个是靠掌握的词汇量，二是语法和基础，最后加上多听多说。 很显然，这不是她现在想要的效果。 她需要的就是尽快掌握技能，以她所能，为顾言晓排忧解难，为她分担压力。 安凛因为五岁的变故，在有了自己独立的意识之后便知道自己其实是无依无靠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学习，用功读书，在某一方面过人，才能又在大多数人的前面。 别的小孩在玩玩耍时，她在学习；别的小孩在参加兴趣小组的时候，她在学习；别的小孩在补习班奋笔疾书时，她也一样伏案于桌前，钻研难题。 这是她唯一的出路。 “嗯。”顾言晓见安凛这般，脸上 也不自觉带起了笑意。 “那你......现在先收拾东西吧，阳城都快十二点了......你不是累了，要早些休息......”安凛喜形于色，张口先是催促她，而后想到什么，眉头皱了皱，放缓了语气，道，“今天太迟了，别去乡江府了，先在城澜住着吧......” 相比起什么顾言晓在何处住着，先在都是无关紧要的。 安凛想起昨晚与顾言晓对视频电话的时候，分明已经经过了一个晚上的休憩，眉宇间的疲倦却还是没有褪去。 现在一看，更是明显。 她更关心的是顾言晓的身体和她的健康。 顾言晓本是想着直接过去，没想到厉笑竹提出要送她，她那时候不太想说自己的这个打算，所以就瞒下了。 只是看到安凛的反应，她又觉得这样并不是个坏主意。 她希望安凛能开心。 顾言晓犹豫片刻，还是顺着安凛的意思点了点头：“好，明天再搬。” 安凛眸子便轻轻眯了起来，笑道：“真听话。” “那就先去洗澡？” 顾言晓又点了下头，说了句：“好。” 她直起贴着墙的背脊，准备抬手挂掉与安凛的视频通话。 身前的扣子已经解开，这般动作一下让内里的衬衫展现出来，映在安凛的眼前。 包裹着起伏的稍等，往下是被勾勒出的迷人腰肢。 安凛不自觉咳了咳，又一下注意到顾言晓的动作，也无暇顾及那面的美景，连忙开口阻拦她：“言晓——” 一声呼唤一下子让顾言晓顿住。 顾言晓抬眸望向屏幕，与安凛的眸子对上：“怎么了......” 安凛连忙接话：“别挂电话......先别挂......把手机放着就好了，不用挂掉。” “等一会儿你上床了，我还能接着看见你......陪你入睡。” “你是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我也希望......我能是你闭上眼前看到的最后一人。” 第28章 顾言晓稍顿, 抿唇道：“你今天不忙么？” 话语中隐隐透了些含着些害羞的意思, 但手指还是默默挪开屏幕。 “不忙，本来就是提早一些过来准备的。”安凛笑着解释道，“这几天先倒一下时差，来之前约了中介看房, 大概四点半左右和他见面, 还来得及，陪你更重要。” 听到安凛说房子的事, 顾言晓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问：“学校没有安排宿舍给你们吗？怎么还要去找房子？” “有是有, 但是离学校有些远，不太方便, 大部分来留学的学生都是选择出来合租。”安凛眨了眨眼, 接着说, “我也比较适应一个人住, 还是自己出来合适些。” 从小到大, 安凛除了小时候在顾家老宅与顾平和安然同住，再之后唯一同床的人也就只有顾言晓了。 不过在发现自己对顾言晓有了别样的心思以后，两人就再也没有一起睡过。 顾言晓那时没注意到青春期女孩的怪异, 而且她工作又忙, 常常深夜回家, 大部分时候都很难做到像往常一样低头不见抬头见。 回家时，只剩客厅角落的落地灯和玄关处的小灯散发着冷白色和暖黄色的光芒，是女孩儿留给夜归人的照明灯。 她脱了鞋, 缓步进来，悄悄推开安凛的房间门，屋里黑魆魆一片，唯有门缝中投进的一丝亮光铺洒进来，光影斑驳，隐隐约约映照在床上隆起的小山包上，动也不动，显示着那人已经入睡多时。 顾言晓轻轻吸了口气，又悄然呼出，不知是疲累还是怅惘，默默地退出去，把门重新关好。 黑暗中唯一的光被掩藏，就这般静默了一分钟有余，原本合着眼眸的安凛，缓缓睁开双眼，夜色中更显清亮的眸子中带着心疼和怜惜。 房间门外的脚步声被放得很轻，许是怕被打扰到熟睡着的人。 安凛慢慢直起身子，一手撑着床垫，把自己的被子从身上推开一些，眼睛望到房门下的缝隙。 客厅外的灯光隐隐透进来一些，也能看到一个影子在外面来回走动着。 现下已经接近一点钟。 顾言晓最近回家的时间愈发的晚，起初安凛还会多等等她，只是后来顾言晓觉察到这一点，就让她早些睡觉，不需要等她，也答应她要是回来地迟会提前给她说一声。 第51页 今天也确实是说了。 不过是由江慕书转达的。 安凛也不知道顾言晓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自从接下YA的职务以后每天都忙着应酬，有时回来都是一身的酒味。 安凛问她，她总说自己没有喝多，只是为了客户才应付着喝了两杯。 但只是因为顾言晓喝酒不上脸所以才看不出来，究竟喝了多少，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她望着那条门缝发愣，却从头到尾坐在床上，没有别的动作。 她知道顾言晓是不放心自己才推门进来看看，而她就算知道她辛苦，就算心疼她，也应该乖乖地待在这里，不让顾言晓知道自己因为担忧她晚归而迟迟未睡。 想要出去抱抱她，把自己的肩膀给她靠靠，或是轻轻地拍拍她的腰背，说一声辛苦了。 只是这些，她都做不到。 以她现在的身份，就只能安静乖巧地听话。 一直等到外面的灯灭光熄，又听见顾言晓关上房门的声音，安凛才重新收拢好被子躺下。 要是自己能够快些长大就好了。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这样想。 “那......你觉得这样合适的，也好......”顾言晓嗯了一声，算是表示自己赞同安凛的看法，却也知道就算自己现在说不行也无济于事。 她与安 凛离得这么远，况且人家又是成年人，手再长也管不到她。 安凛反倒是意外顾言晓这么容易接受她的理由，本以为她会稍微劝阻几句来着，台词都准备好了，愣是没派上用场。 所以她有一瞬间的错愕，但还是很快就放松下来，调笑道：“还以为你会说不好呢。” “你觉得好就行。”顾言晓淡笑一声，眸子凝到安凛的脸上，“你已经是能够为自己做决定的大人了。” 她轻声说着，眉眼间带上些许欣慰，也终于第一次口头上承认了这一点。 “当然。”安凛脸上挂了笑意，却用着轻柔婉转的声调回应着顾言晓，“只有长大了，我才能保护你啊。” 这是安凛一直以来的愿望。 小时候我躲在你的怀里撒娇取暖，在你的臂膀下免去旁人对我的搅扰；如今我已经长大，也希望自己能够用尽一切力气，想你曾经对我一样，守护你。 “说什么傻话？我有什么好被保护的。”顾言晓一时把她的话当成玩笑，没有认真听在心里。 安凛自然看出来了，只是现在天各一方，只是空口无凭说句‘我要保护你’，未免也显得太过没诚意。于是耸耸肩笑着敷衍过去，“嗯，开玩笑的。” 等她能够站在顾言晓的面前亲口说上这句话，应该也不算太晚。 “你去洗澡吧，我也一起。” 安凛转移话题道，侧头看了眼窗外阳光明媚的蓝天，云彩稀疏，被微风轻轻吹动，在空中缓缓地飘荡着，渐行渐远。 “啊？”没想到顾言晓突然怔住，嘴唇张了张，似是有话想说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口的表情。 安凛听她这声喊，转回头看向她，不知她是怎么了。 随即回想了刚刚自己说的那句话，似乎......很有歧义的样子。 她不禁咧了咧嘴角，笑起来：“我的意思是，我也要起来了，你去洗澡，我也去洗漱了。” 那人也反应过来，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刚刚跑偏了的思想，哼道：“我知道，现在就去了。” 顾言晓握着手机走进房间里，打开衣柜找了一套新的睡衣和换洗的衣物，而后径直进了洗手间。 看着深红色的大理石台面，她稍稍顿了一下，把手机架在一旁，又把衣服全部放到高处的支架上。 安凛嘴上说着要起来了，但还是抱着手机坐在床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顾言晓在对面屏幕中做的所有动作。 顾言晓取了卸妆巾，按照往常的卸妆步骤把脸上的淡妆抹去，又挤了一小团洗面奶放在左手掌心，过了些温水，用右手轻轻揉搓开，均匀地敷在脸上，仔细的清洗着每一处角落。 这般安静恬淡的模样，安凛早就心悦已久，记起小时候不懂事时还常常扒拉在洗手间的门外往里探头看着顾言晓做的这一切。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些动作都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姐姐洗个脸会花掉那么长的时间，明明姐姐以前教自己洗脸的时候，把毛巾沾湿，拧干，在脸上擦一擦就可以了。 是因为她是小孩子而姐姐是大人的缘故吗？ 安凛曾经因为这件小小的事情纠结了很久。 因为顾言晓的一切她都想要知道。 却害怕顾言晓为因为自己所提出来的事情感到困惑。 她是有很强的求知欲，但比那种想法更加强烈的，是希望自己不会成为顾言晓的负担和烦恼。 顾言晓做完这一切，目光瞥到手机屏幕上，却见安凛还一脸悠哉自得地托着腮看着自己，脸上微微有些恼：“不是说起来了吗？怎么还在床上坐着。” 床铺靠背的颜色太过显眼，顾言晓一下就认出来，轻责道。 “是想起来的，但是你太好 看了，一下子就入了迷，看呆了。”安凛露出光洁的小虎牙，笑着。 “胡说什么......”顾言晓的恼意被安凛一句话哄好，耳根子一下被淡粉色勾勒着。 “没胡说。现在，好不容易能看到你，就想一直看着你，一秒钟都不愿意错过。”她脸色温柔却郑重，坦诚地表达着自己对她的感情，不掩不藏。 第52页 因为时差的关系，大约她们都只能在互相睡前才能有短暂的沟通，其余的时候都要忙各自的工作和学习。 就像安凛说的那样。 异地恋苦，而异国恋更苦。 何况，顾言晓连一个准确的答复都还没有给她。 “以前天天都会见面的......”顾言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底气有些不足。 天天见面这种事，也不过是出门前的照面，最多加上一句晚归时的晚安而已。 所以安凛才会一有空就往YA大楼跑。 她想见她。 “我知道。”安凛淡笑着，没有揭穿顾言晓的话。 顾言晓低了些头，垂着眸子，双手撑在洗手池台面的边缘，指尖不自觉掐进侧边的缝隙之中，眸中藏着愧疚和歉意，少许后才抬头轻声道：“安安，我很抱歉......” “言晓。”安凛马上反应过来顾言晓想说什么，立时打断她，“你不用说这种话，我不需要，更不愿意听见。” “我不希望你对我有愧疚，因为你为我做的一切，都不是你应该做的。” “你把我从他们手中拯救下来，把我抚养长大，我应该对你充满感激，而不是让你对我说抱歉或是对不起。” “因为，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才对......” 安凛语气因着顾言晓的表现而低落下来：“是我不好，对你有了这种别样的感情，让你困扰，让你为难。” 明明自己以前说过不给顾言晓添麻烦，却兀自打破自己的话，给顾言晓实实在在添了一个不知道多大的困扰。 只是她对她的感情始终无法抹去，埋在心里太深。 她想要她。 比世间一切更甚。 第29章 小姑娘一脸低眉顺眼的模样, 与那晚那个强势又霸道的她简直是天差地别。 但是顾言晓反而觉得, 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模样。 “好，不道歉。”顾言晓轻嗯一声，“快些起来吧，你对那边的交通不熟悉, 路上会比预计的时间多, 约了人家见面就早些去，给别人留个好印象, 以后说不定还会找他们帮忙。” 她柔声劝说着，不经意间又像往常那般, 教导她些为人处世的方法。 安凛也喜欢听顾言晓说这些，表情没有丝毫的不耐, 抿了抿唇, 嘴里应着好。 这回是真的听话了, 从床上一溜烟跑下来, 不忘捧着手机, 在行李箱里翻来覆去，准备挑出一套一会儿出门穿着的衣服。 顾言晓一边刷牙，一边看着她动作, 瞥见她手里不经意间举起的一条雪纺的白色纱裙, 瞳孔微微一震。 她极少见到高中后的安凛穿着裙子的样子, 特别是长裙。 而安凛手上的这条裙子，是纯净的白色，长度到膝盖左右, 是她某天出门办事的时候在橱窗里看见，觉得很适合家里的小女孩，二话没说就让江慕书帮忙去帮她买下。 只不过那天她临时有事，半夜飞到了首都，礼物没有来得及及时送给安凛，最后是由许昕帮忙转交的。 她从首都回来已经是两天之后。 好在回家时和安凛打上了照面，她问安凛裙子是否合身，安凛先是顿了顿，然后才点的头。 顾言晓觉察到她眸子里有些难为的意思，问她：“不合身？还是你不喜欢？” “没有。” 她犹记得安凛很快就否认了她的话，似是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裙子是你挑的吗？” “对。我觉得很适合你，所以就买了。”顾言晓也认真的回答。 大概是还有些不解，但既然得到了顾言晓肯定的答复，也没见她脸上有什么玩笑或者是不严肃的表情成分在里面，安凛还是把想说的话咽进肚子里，摇了摇头：“没事。很合身，我也很喜欢。” 可话是这么说......既然喜欢，为什么都不见安凛穿过呢？ 平常出门的时候大多也都是上衣和长裤的打扮。 顾言晓看着安凛把裙子从箱子里掏出来，拿到衣柜里面挂上，又重新蹲回行李箱旁，找了一条短热裤和浅黄色的T恤，准备进浴室洗个头洗个澡再出门。 顾言晓一时没忍住，见纱裙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开口喊住安凛：“安安......” 安凛停下脚步，望向镜头：“嗯？” “刚刚那条裙子，是我让许昕带给你的那条吗？”她小心地确认道。 “嗯。”安凛下意识瞥了一眼衣柜。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她轻声道，“都没见你穿过。” 再次提起这个问题，安凛脸色变得怪异起来，歪了些头看着顾言晓：“你想看我穿？” 顾言晓张了张嘴，还是缓缓点了下头。 她买回来送给安凛，自然是希望她穿上，总不能是买回来让她放在衣柜落灰吧？ “那我去穿给你看。” 她说着，把手机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 顾言晓只能听见她趿拉着拖鞋在地面上行走的声音，开衣柜逇声音，拿出裙子，又关上柜门，然后走到桌旁，把手机竖起来架着：“那你等一下，我去换衣服。” 好在她发育地早，身高身材和两年前相比都没什么太大变化。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顾言晓开始变得有些期待。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自己情绪的变化，脸上淡然，手上一边挤着牙膏往牙刷上涂抹着，一边抬手打开水龙头，等着 第53页 水变成温热的，才往杯子里装水。 把牙刷放进水杯里沾湿些，才开始刷牙的动作。 而全程，顾言晓的脸色都显示着她的心不在焉。 只觉得时间的流逝都渐渐慢了下来，她拿着漱口水漱完口，那边却还是没有人影出现。 刚回身去取挂在一旁的毛巾，猛然听见了脚步声。 手机屏幕正对着床，浴室应该在右手边的位置，她听见了细微的动静，伸到空中的手顿住，转头回来盯着。 手机显示屏的右侧悄然出现一袭纯白色的雪纺衣料，之后慢慢地，安凛纤瘦修长的双.腿，赤.裸着的双足，被勾勒的腰身，还有包裹着温软的细纱，莹白的手臂，一一呈现在顾言晓的面前。 她大致只想着随意穿穿，给顾言晓看看上身的效果，所以头发还是随意地披散在身后，最多是胡乱地抓弄了两下而已。 女孩儿相比曾经，身上多了丝成熟性感的韵味，而此时却身着一身清纯的长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交织在一处，感觉不到丝毫的违和，竟还觉得友好且融洽。 顾言晓望着她呆了呆，脸上有一丝震惊，心底又觉得赏心悦目。 她的小女孩真的长大了。 因为安凛要让顾言晓看到自己的全身，出来后便主动站得离镜头远了一些，手机屏幕又小，一时看不太清顾言晓的表情，也没注意到她的那些细微的神色。 裙子她许久没有穿过，但安凛把它呵护地很好，没有丝毫的褶皱和脏乱的痕迹，也是因为这种布料不太容易变形损坏。 衣物内里做了打底，丝绸质感，贴身穿着十分舒适，特别像她给顾言晓定制的那几套职业装里面的衬衫料子。 上身肩膀处做了细节装饰，两边袖子以波纹褶皱向下延伸，做什么动作都不会有被拉扯的感觉。 不过......舒服是舒服，不穿的原因也确实是有的。 既然顾言晓提出来了，她便也想问问。 安凛兀自在远处转了转胳膊感受了几下，目光投到顾言晓那处。 “怎么样？”她先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确认一下顾言晓的看法。 顾言晓回了神，见她渐渐朝自己走过来，两只手在身侧抓了抓，抿唇应道：“很好。” 居然一下子想不到什么别的词语来形容。 眼眸扫过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皓如凝脂，滑腻似酥，随着距离不断缩短，那些雪白也逐渐在她眼中不断地放大...... 只是这两个字从顾言晓口中出来，安凛脸上登时现了喜色，满足又惬意的神情浮现在安凛面上。 她心里的顾言晓，从来都只把她当小孩子哄，每一次夸赞她的时候也都是那么普通的几句话，颠来倒去地重复着。 很好。 很乖。 很棒。 ...... 但只是这样安凛就觉得足够。 她成绩好，同学羡慕，老师校长夸赞，甚至在全校大会上都常常被点名表扬。 外貌也上乘，追求者不算少，其中更不乏有那些爱写酸涩情书的。 用上那些被人用烂了的土味情话和她表白，她每次遇见都嫌弃。 最多也就是第一次无意点开看过一次，之后看见聊天列表里打显示着的一串红点，就直接清空。 要不从哪个班级群里弄来了她从来不上的Q.Q号，要不就是被班上哪个同学给倒卖出去的也有可能，毕竟这种事情曾经被她当场拆穿过。 后来，她就再也没登上去过那个号码。 虽然她在学校里的模样和在顾言晓面前完全就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总是有些脸皮厚得和城墙似的男生追在她身后。 武志州看着都直摇头，简直是不走寻常路，连安姐都敢追。 “是吗？那就好。”安凛自然是开心，但还是低下身子，把她心底的疑惑说出来，“不过，它是你亲手挑的吗？” “我让慕书帮忙买的，那时坐车时候恰好路过，就让她进去。”顾言晓以为安凛的怀疑这不是自己送给她的，解释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安凛抬手到身后摸了摸，指尖触到一阵冰凉，默默咽了下口水，“你是只看到了它的前面的款式？” 顾言晓迟疑地点头，承认：“那时候它正好展示在店铺的橱窗外面，用人体模特穿着。我一眼就注意到它，就让慕书去买回来给你。不过那天晚上临时有点事，才没亲自给你送去，只能让许昕代劳。” 意思就是买完衣服之后，一直到交到安凛手上时，顾言晓都没有，或者说是没时间拿出来看一眼。 安凛问她：“那慕书姐也没和你说什么吗？” 顾言晓那时忙着准备晚上的见面，也没在意江慕书的表情：“她没说什么。” “所以......”安凛脸上透着了然，脚步往后退了一点，然后缓缓转身，把自己的后背暴露在顾言晓的面前，“你一定不知道它是这样的吧？” 随着安凛的转身，她大片光嫩的肌肤呈现在顾言晓的眼前，足足占了背后三分之二的位置。 精致的蝴蝶骨和勾人的腰窝，甚至再往下些似乎就能见到隐隐约约的沟壑线条...... 裙子背后布料少得可怜，也只有身体两侧互相用几条丝带系在一处相连着。 顾言晓眸子一下瞪大，唇角颤了颤，想要说些什么，眸光却像是被凝固住一般，在那上面徘徊着。 第54页 安凛回了些头看她，轻笑道：“你该知道我不穿它的理由了吧......” “我说了我喜欢，也合身，自然不是骗你的话......只是，我也不想就这么穿着它大摇大摆地走到街上去被别人看见。我不喜欢，也不太想要那样。毕竟......” 安凛顿了顿，眉眼柔柔地看着她：“我所有美好的样子，都只想为你一人献上。” 第30章 “我所有美好的样子, 都只想为你一人献上。” 如果不是顾言晓答应安凛不挂电话，她现在，此刻, 想要立马把手机丢到她听不见声音的地方。 前一秒先是被一片雪白的腰背肌蒙蔽了双眼，后一秒又被安凛毫不收敛的情话冲击心灵。 当然, 眼下的情况顾总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她怎么会想到摆在橱窗外展示的裙子会是这种款式！ 从前面看就是一本正经，适合十七八岁小女孩穿的长裙不是吗！ 也难怪她那次从首都回家以后, 她问起这条裙子的事情, 安凛会表现出那样的神情。 要是换做自己收到这样的东西, 大概......会把送东西的人直接拉进黑名单吧。 “我......不是......安安，你别误会，我......”顾言晓着急忙慌想要解释一下这个不是自己的癖好，完全就是个意外。 她把东西送给安凛的时候, 安凛才十六岁, 完完全全就还是个未成年少女，就算自己是她的长辈, 但送这样的一条裙子未免也太那什么一点了。 顾言晓此时庆幸自己性别为女, 这要是不小心让人知道了, 怕不是要被当成变态抓起来...... 安凛看着顾言晓全程的表情变换，哪有会议室谈判桌上清冷孤高的女强人模样, 分明就像个偷吃糖被捉住的小孩。 去了淡妆的顾言晓，有与上妆时的她截然相反的美感。 秀眉稍弯，琼鼻小巧，眸子却水润有神, 衬得一张脸清丽绝伦。 而安凛眸中的她，眼中带上了尴尬，脸上也因为着急变得有些惶恐。 未免也太可爱了一些。 安凛转回身子，前身对着屏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缓缓弯下身子，笑道：“我没误会，看你的反应我就知道你肯定不知情了。” “我确实不知道......”顾言晓弱了些声调，恨不得一手探进屏幕里把那套裙子抓回来藏起来。 亏她当时还觉得安凛收到裙子一定会开心，现在回头想想都觉得羞耻。 “这裙子不适合你穿。”顾言晓说完，吸了口气，暗自深呼吸着，意图压下脸上的热意，“以后别穿了，直接丢了就好。”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安凛低头往自己身侧看了看，说道，“挺合身的不是吗？而且料子也很舒服，穿穿也无妨。” “不行——”顾言晓想都没想，直接否决她的说辞。 “当然，只穿给你看。”安凛一早就猜到顾言晓会说这样的话，立马跟了一句。 “......” 顾言晓感觉自己又中计了。 或者说，这段时间以来在安凛面前，她好像总是难以掌握主动权，永远处于被动的一方。 刚刚安凛才说完那句让她能够害羞到上天的话，偏偏一着急又忘记了这一茬。 顾总委屈。 “放心啦。”安凛笑眯眯地望着她，五官都在表示着她的喜悦，“要不是你刚刚提出来，我大概也没有把它拿出来穿的打算。” “那你带去做什么？”顾言晓好奇地问了句。 “就等着现在这一刻问问你为什么。”安凛嘻嘻笑道。 “......” “开玩笑的啦。”安凛伸出一根食指，虚空点了点，像是想要碰触到顾言晓的鼻尖一般，声音轻柔，“大概也就是像你一样，把它当做一个念想吧？” 阳城那边已经夜深，安凛见顾言晓上床后，眸中带了些不舍，但还是在和她说了晚安之后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一通视频通话打了一个小时。 以后也不知 道会有多少个这样的日夜，而且这样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她低头看着与顾言晓的微信对话框，轻轻叹了口气。 既然选择了，便也只能大步向前了。 午间三点，这是阳光最好的时候。 安凛缓缓走到窗边，把窗子向外推开，一瞬间热意扑腾进来，使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子映着光，氤氲上一层金色，似有似无。 视线望到楼底下，有熙攘的人群和车流经过，今天的雾都是个好天气，与她的心情一般无二。 不知怎的，她脑中突然窜出来一句话。 “那时候爱上一个人不是因为你有车有房，而是那天下午阳光很好，你穿了一件白衬衫。” 安凛微微张唇，话语轻轻悄悄地从唇中飘出：“那天下午，你就是我的光。” “再等等我，等我回去。” 许久，她才收回远眺的视线，转身回去洗漱。 她的确约了中介看房，还特意给自己设置了下午三点的闹钟，那是她起床的底线。 安凛猜到自己会因为要调整时差而打乱睡眠时间，但是没有猜到顾言晓会这时候发微信给她。 说实在的，昨天晚上那通视频通话已经让她有些出乎意料了。 还以为因为她会因为自己的不断靠近而退缩，从而跟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现在倒是有一些不一样的结果。 第55页 不过到现在为止，安凛还是有些没有明白。 自己在顾言晓的心里，到底是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完全可以称之为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没有任何血缘和法律意义上的关系。 但她没那么冷血白眼，十三年的养育之恩定要报答。 只是如何报答嘛...... 一不小心好像又想歪了些。 安凛嘿嘿傻笑了两下，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暗道，严肃点，严肃点。 她运气好，正好那家中介有个华侨在那上班，减少了她前期口语不熟练的问题。 收拾好着装出门，按着手机上查的交通地图乘地铁过去，路上还因为不熟悉交通耽搁了些时间，好在她给自己多预留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 到了约定的地点，她已经看见有个女人在那处等着。 女人身穿极其休闲的衣装，浅棕色的大波浪披散在身后，上身是宽松的短衫，下身是牛仔短裙，小腿裹着黑色丝袜，纤瘦细长，她没注意到安凛的到来，还在低头摆弄着手机。 安凛观察了她一阵子，顿了顿，这才走上前去，开口道：“凌小姐？” 女人听见声音，怔了一下，倏而转头过来，平视着安凛的脸，又垂眸状似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她：“安凛，是吗？” “是的。”安凛点点头。 凌燕也跟着她点了点头，把手机锁屏，继而把一份文件夹递到她手上：“这些都是符合你要求的房源，你先看看？” “嗯。”安凛应了一声，把文件夹接到自己受伤，翻开看了看。 凌燕在此期间，看了两眼安凛的侧脸，开口道：“是过来上学的？” “嗯？对，过一阵子才报道，我提前过来准备一下。”安凛听见她的话，先是抬眼瞥了她一眼，然后又把视线重新放回文件夹中的纸张上，语气平淡道。 凌燕的话也就像是日常闲聊一般，安凛也没在意。 不过凌燕为她准备的房子让她都挺满意，之后还是跟着一套一套地看完了才确定了下来，正好房东就住在旁边，当即拍板把合同签了。 她没合租，准备之后都一个人住，房租便是她一人负担。 好在卡里的存款足够 她支撑，罗德尼大学也给她过承诺，若是她来他们学校上学的话，会给她学费全免以及高额的奖学金等等优厚的待遇。 安凛不是贪财的人，但她知道自己离了顾家什么都不是，所以当初从学费和奖学金这两个方面来说，罗德尼也是最好的选择。 之后的一切都要靠她自己，不可能再给顾言晓和顾世雍增添负担，这都是她一早就考虑好的。 她懂事之后，就把账一笔一笔地记好了，只要她有了经济能力，她会把钱全部还给她们。 特别是顾言晓。 房子离学校不远，一公里多的路程，不过不靠近繁华街道，所以面积大，房租却便宜。 她签了合同，付了押金和房租，接过房门钥匙便和招呼两人离开。 房东是个和善的老爷爷，看上去六十多岁的年纪，伦敦本地人。 他看安凛年纪不大，却显得过分成熟懂事的样子，对她挺有好感，便与她多说了两句，也说生活上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可以来找他。 安凛见他和蔼的样貌，一下想起了对自己如亲孙女一般的顾世雍，心中酸涩，强忍着，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她没带什么东西过来，一切都要重新购置，因为也不知道会在这种城市待上几年。 坐车回了酒店，已经入了夜，一天的时间就这么飘忽而过。 走在大街上时，她总觉得周围的一切有些不真实。 随意吃了些东西，却也没什么困意，大概就是白天睡得久了一些。 站在屋里环视了一圈，把拿出来的东西又重新放回行李箱里。 她一共就没带什么东西，三两下就收拾完毕。 虽然觉得时差还没倒过来，但明天还是决定早些起来退房，把东西丢到房子里，接着去超市商场买些日常必需品。 好在那套房子基本的家具电器都有，省了她不少麻烦。 上床之后看了时间，知道顾言晓还没起床，便编辑了一条微信发过去。 【早安。晚安。】 她相信顾言晓能看懂她的意思。 安凛躺在床上闭着眼，脑中想着后面的安排。 之后还有学校统一的语言课程，她在考虑要不要报名。导师也说要提前同她见面，还有入学的一系列准备。 她要迅速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才能事半功倍。 她知道，只要现在多忍耐一分，就能早一天同顾言晓见面。 第31章 因为简亦繁档期的原因, 王语秋和光耀的合作拖到了半年之后，也没有顾言晓意料之中的见面。 这件事是王语秋找人给顾言晓传话的，所以理所当然, 江慕书也知道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松了口气还是觉得可惜。 人一旦忙碌起来，时间便过的飞快。 安凛正式入学之后, 就没了什么闲暇的时间，每天忙地昏天黑地, 前期还因为语言的问题耽误了一些事情, 除了基础课程还要提前跟专业课知识, 整个人精神都紧绷着，常常忘我，更是没了时间观念。 第56页 早出晚归，夜里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十一二点前后, 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收拾洗漱完上床便很快就过了一点钟。 她和顾言晓的对话早就没初来时的那样频繁，大都是过了很长时间才能回复, 两边的时差过长, 都是一人还未起床起床, 另一人便已经入睡的情况，最多也只能在微信上互道早安晚安。 今天做了什么, 遇到过什么事。 国外的学习机制和国内不同，一开始安凛还有些不适应，加上她对自己的要求高，在这样高强度的学习下哪能撑得了太久, 某天起床的时候觉得昏昏沉沉，浑身提不起劲，一摸额头感应了一下热度，便知道自己发烧了。 安凛深深吸了口气，又有些艰难地呼出来，失神地躺在床上，右手手臂抬起压住自己的眼睛，一呼一吸之间，全是灼热的气息。 她有些自知，估计也烧到了三十八度多，温度一时肯定退不下来。 嗓子也跟着有点痒，她轻轻咳了几声，强打起精神从床上撑着坐起来。 只是一个这样的动作就让她觉得费力，坐起来撑着喘了几下，合上眼睛用手掌撑着额间，伴着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几秒钟，大致觉得自己缓过来了，安凛扯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摇摇晃晃地去客厅找医药箱。 她一来就准备了这些东西，都是以前顾言晓教给她的。 以前顾言晓虽然把她带回了家，但起初那阵子她才高一，每天六点多出门上学，中午没有回家吃饭，一直到晚上六点多钟才回家。 因为出了这一档子事，安凛连幼儿园都没去了。 顾晟那阵子也时常回老宅，因为要处理顾平和安然之间的事情，还要找人调查当初照片到底是什么人送来的，又是什么人拍摄的，后面涉及到哪些人，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想要借机威胁顾家，还是想要套取钱财封口。 所以顾言晓在安凛还小的时候就尽可能多地教给她一定的生活技能，比如使用家用电器，比如家里的医药箱放在哪里。 在这里住了快两个月的时间，回想起来只觉得时间飞快。 安凛眯着眼睛，脚步带了些趔趄，走到客厅一个柜橱里把医药箱抱出来。 东西都是新买的，还没拆封。 她先把额.温.枪拿出来，把包装扯了丢进垃圾桶里，对着自己额头滴了一下。 果然过了三十八度。 因为身子难受，她醒的也早，现在还没七点钟。 早上第一趟课是上午十点钟的，她还有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 要是别的课程她倒是可以考虑翘掉不去，但是那节课是带她的导师主讲，是她绝对不能错过的很重要的专业课。 先去厨房里下了碗挂面，烧水的时候去洗手间洗漱，又用热水抹了把脸好让自己能够清醒一点。 等着三两下把挂面吃了，休息了一会儿又把退烧药喝下去，抱了床毯子在沙发上躺尸。 她特意买了辆单车放在院子里，骑到学校大概十分钟左右。 她设了九点十五分的闹钟，整个人都变得 迷迷糊糊，又渐渐睡了过去。 睡梦中朦胧听到手机响，以为是做梦，没去理会，连眼皮子都不想抬，只是紧接着又听到了第二声第三声，这才把她从深睡眠中提了起来。 “唔——”她轻哼一声，终于睁了眼，反手在身旁拍了好几下，终于摸索到手机。 眼前还是模糊一片，盯着望着好一阵才渐渐看清，不是闹钟，是微信。 而且时间才八点多，她还没睡着一个小时。 安凛揉揉眉心，解锁进去，果然是顾言晓的微信。 顾言晓：【刚到家，今天公司开会新的项目，拖得晚了一些。】 顾言晓：【这几天伦敦开始入秋了，记得多穿些衣服。】 顾言晓：【要是厚薄不合适自己要记得去买，要是没时间，我就让慕书买了给你寄过去。】 顾言晓知道平时安凛学习忙，安凛也给她解释过，所以都不问安凛现在在做什么，或者说已经都不会说什么带着疑问句的话，都像是直接交代她事情一般。 安凛也已经习惯两人这样的对话方式，但此刻，她的手指却在屏幕上方悬空着，脸上因为发烧显得潮红，又显露着她的纠结在其中。 不过最后手指动了动，还是在键盘上飞舞几下，打了几句话过去。 安凛：【早点休息。】 安凛：【我早上十点的课，准备出门。】 安凛：【我看天气预报说，阳城下周会有一阵寒潮，会提前入秋，你自己也要注意一些。】 头疼一阵一阵的，又突然被惊扰醒，一下缓不过劲，脑中嗡嗡的，觉得自己语言一时匮乏了，又随意回了两句关于衣服的时候，就把手机丢到一边了。 还好顾言晓已经准备去休息，不会打什么视频电话过来，她打字的时候也不会显出什么身体不适的地方，也就避免会被顾言晓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她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退烧药是管用的，温度降下来了一点，没有起初那般热了，但不知道只是现在一时的，会不会反复再烧起来她也不能保证。 本来小时候就因为一次意外生了场大病，有一段时间免疫力特别的差，大病小病不断。 这事后来顾世雍被知道了，心疼得不行，特意找个学中医的老朋友要来了一副方子，又让人帮忙抓药定期送到顾言晓家里，那药虽好，但是又苦又涩，一直喝了大半年，安凛的状态才算完全地调整了过来。 第57页 虽然之后身体状态好了，一两年才会有个感冒什么的，但她也知道自己最近各个方面都费心费神，压力也大，免疫力下降都是在所难免的。 她也就是个普通的小女孩，不是什么铜墙铁壁之身，身体素质最多能算是比一般人好上一点点，其余的完全都是靠她自己的努力改变。 不过就如顾言晓所说，最近渐渐开始降温，去罗德尼大学的必经之路上，道路两旁的行道树的叶片由绿转为黄色或是红色，秋的氛围一下浓烈了起来。 昨天晚上回来的迟，夜间温度稍稍会低一些，但因为出门的时候很暖和，她也只是穿了件短袖，回来的时候还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已经很及时地泡了一个热水澡，没想到还是没躲过这一茬。 顾言晓没有回复她的微信，兴许是已经睡着了，这让安凛也松了口气，免得之后还要找些什么理由来敷衍顾言晓。 她不太愿意做这种事。 但她更不希望顾言晓知道自己生病发烧，为自己担心。 换了身衣服，她骑上车去学校。 这次她学乖了，不仅穿了长袖，还带了件衬衫绑在腰上。 还好前阵子在网上买了不少秋装，一下就派上了用场。 因为被提前吵醒，到学校 的时候她手机的闹钟才响起来。 安凛随手掐了，便停好车去，去史密斯教授的教室里候着。 一堂课下来两个小时，她少见地坐在了后排的位置，史密斯自然是注意到了，放学时还喊了安凛过去，一看她脸色苍白却双颊通红的样子，就知道是什么情况，关切道：“你今天状态这样，就先不要和我去实验室了，下午就直接回去休息。” 安凛眨眨眼，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老师，我没关系，已经吃过药了，只是还有些热，但不影响的。” 史密斯叹了声气，想劝却又劝不动安凛，只好无奈地点了下头：“那好吧，中午吃完饭过来，要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直接告诉我，不要撑着。” 安凛笑着点头道：“谢谢老师。” 也就像安凛说的那样，她确实一整天都这么撑下来了，也没让人看出什么破绽。 史密斯教授手下还带了不少学生，其中有几个同样来自华夏，而安凛在他们之中是年龄最小的那个。 晚上离开时，有个师兄喊住安凛：“Ann，明天休息，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宵夜。” 史密斯教授特意为了安凛调整了之后的时间，安凛看出来了，却没拆穿，心底十分感激。 她回头看了眼那个卷发的男生，笑着摇了摇头：“不了，我今天有些累，先回去了，你们去吧，玩的开心。” 她说完，便朝着男生挥了挥手，去停放自行车的地方拿了车往回骑。 到家洗漱完，手机屏幕便亮了起来。 顾言晓：【早安。】 顾言晓：【临时去婺城，九点钟的飞机。】 顾言晓：【你到家了吗，方便视频吗？】 安凛看见消息，稍顿，没有立刻回复，而是跑到洗手间照了照镜子，却发现脸色还是泛着不自然的红色。 她知道顾言晓眼尖心细，一定会发现什么不对，咬了咬牙，还是回道：【今天放得早，已经到家了。】 安凛：【现在不太方便。】 屏幕前的顾言晓看着安凛发来的这一段话，眉头蹙了起来。 第32章 到伦敦两个月, 这还是顾言晓第一次被安凛拒绝掉视频通话的请求，并且理由......完全就不像是理由。 她是问安凛方不方便，可那最多也就是个口语化的问法, 就和平时见面时候说的那句‘你吃了吗’是同样的概念。 顾言晓本来已经做好了把视频电话拨过去的打算，见到安凛发了这么两句话过来, 一下把压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挪开了。 现在不太方便？ 顾言晓眸子盯着这句话，在思索着它的含义。 【在忙吗？】想了一会儿, 她还是发了这么一句话过去。 安凛很快回复：【没有, 累了, 刚上床把灯关了，屋里黑乎乎的，你打过来也什么都看不清。】 话说的倒是在理，也没什么漏洞, 可顾言晓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顾言晓：【打语音也行。】 安凛：【嗯, 好，等一下我给你打过去。】 安凛拍了拍自己的脸, 意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之后去屋里检查了一圈门窗是不是都反锁了, 把这些事全部做完，她才默默回到卧室爬到床上。 给顾言晓把语音通话打过去, 接通之后，顾言晓略带清冷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怎么这么久？” 安凛应道：“去了一趟洗手间。”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突然都变得沉默。 安凛是害怕自己说多了会露馅，顾言晓却不知是什么原因, 明明是她主动提出要打电话，现在却不说话。 只要安凛有时间，自然是不会放过和顾言晓见面的机会，虽然是通过手机屏幕，那也总比见不到的情况好上很多了。今天的拒绝，不过是迫不得已。 但能听到声音也总是好的，所以她斟酌了一阵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安凛忍不下这个气氛，还是主动开口：“你刚刚说要去婺城？” “嗯。”听安凛说话了，一时没有话题点的顾言晓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很快地应道，“一会儿钱叔来接我去机场。” 第58页 婺城。 安凛想了想，问道：“找谁？型图？” 顾言晓惊讶：“你怎么知道？” 安凛抿了抿唇，身子斜靠着，用着极其平淡的语气道：“以前听说过。” “是吗？”顾言晓没怀疑，毕竟型图确实在婺城发展地很好，加上安凛也常跟在自己身边，知道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嗯。”顾言晓没怀疑，更随了安凛的意。 “今天史密斯教授这么早就让你们回来，明天难道要加班？” “没有，明天休息，后天再去实验室。” 顾言晓：“那难得放个假，别太累，稍微睡迟一些，但早饭还是要记得吃。” “知道。”安凛低低地应着，“你什么时候出门？” 顾言晓抬眼看了眼钟：“还没这么快，说好的七点出发。” 安凛：“慕书姐和你一起去吗？” 顾言晓：“嗯。” 安凛把头后仰，靠在床板上：“注意安全。” “嗯。” 她说着，觉得安凛的声音似乎很疲倦，也很弱，以为她真的累着了，刚想说句‘今天就先别聊了，你先早点休息’，但还没出声，就听见安凛那头传来重重的咳嗽声，一下接着一下。 先是几声细弱的，并且在咳嗽出声的时候安凛就已经抬手捂住了，但咳嗽声停不下来，一声接着一声，也越来越剧烈。 安凛反应地快，立马把手机挪开，远离自己的嘴边，然后连忙用另外一只拿着手机的手，按下屏幕上的静音按键，让自己的声音无法传到顾言晓那头。 也不知 道是不是自己的动作压迫到嗓子了，完全没有在她的控制下停下来，猛地一阵咳，连眼泪都跟着飙了出来。 努力控制着深呼吸，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她微微喘着气，大口大口地呼吸，话筒那边是顾言晓不停地在呼唤她的声音。 “安安？” “没事吧？” “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安安，听得到我说话吗？” 顾言晓的声音有些急了。 其实她只听到前半部分比较微弱的咳嗽声和后面一点点变得沉重的声音，还没来得及问，声音就变小了，再之后更是戛然而止，什么动静都没了。 她一开始以为是信号不好或者是网络中断了，可看了看屏幕上还在跳动的计时器，以及WIFI信号满格的显示，她立刻推翻了这个想法。 但一连喊了好几声也不见安凛的回应，顾言晓原本伫立在客厅中的双脚不自觉地踱着小碎步，捧着手机却一脸的无可奈何。 “我在。”安凛听她声音如此，能说话之后立马开口回应。 “好些没有？还咳不咳？”顾言晓关切地问道，语气里全是满满地担忧。 “咳。”安凛又突然咳了一声，把顾言晓吓了一跳，却听安凛回道，“没事，刚刚想起来喝一点水，身子起猛了，被口水给呛着了......” 她自己说完，还嘿嘿傻笑了两声，声音显得特别平淡轻松。 安凛知道大概是因为发烧带起了些咳嗽，估计明天还会更加严重，她一会儿还要去医药箱里找点止咳糖浆喝，但这些事情都不能让顾言晓知道，只能随意找些靠谱点的借口忽悠过去。 顾言晓听她这么说，脸色缓和了一些，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但明显放松了许多。 安凛自然是听出来她语气的变换，暗自松了一口气。 顾言晓要是知道她因为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还把自己搞生病了，肯定会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回头要是做事分心了，影响到项目问题就不好办了。 只是善意的谎言。 安凛垂着眸子，在心里安慰自己。 她也不想要拖着带病的身子，一个人窝在公寓的床上，抱着被子想着顾言晓。 要是可以，她想要钻进顾言晓的怀抱朝她撒娇，嗅着她身上的清香，碰触着她温热的身体和怀抱，听着她温柔却清冽的声音哄着自己入睡。 所以她一直迫使自己忙起来，因为忙起来就能够忘记很多事，也会没有时间去和顾言晓聊天说话。 就不会去想她。 然而，现在突然闲暇了下来，身子也虚弱，种种思念像是混杂进了空气之中，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便顺着她浑身的毛孔钻进她的身子，散发着对那个人的想念。 不知有多渴望。 “确定没有事吗？是不是感冒了，我听你声音好像也有点不太对劲。”顾言晓思忖着，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 “说了没事了，你别瞎操心。”安凛突然语调有些重地回了一句，显得很急躁。 话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更别说是顾言晓。 因为安凛想要快点结束这通电话，以为顾言晓会相信她之前那套说辞，这样三两下就能敷衍过去把电话挂了。可偏偏顾言晓又多说了后面那一段话，让安凛以为自己没瞒过，瞬间语气就绷不住，又冷又重。 顾言晓怔愣住，性感的红唇张张合合几下，一下说不出话。 安凛抚了抚额，后悔自己一时的冲动，深呼吸，然后放低声音：“我没事，喝点水就好了，我要休息了，你......路上自己注意安全。今天起得这么早，飞机上能睡就睡一觉，不要太累了。” “好......” 顾言晓下意识地应下。 第59页 “嗯，那我挂电话了，晚安。”安凛语气没了平时的兴奋劲，低沉着，有些压抑。 顾言晓又喊了一声：“安安。” 安凛嗯声，顿住自己的动作：“还有事？” “那个......”顾言晓终于算是想起来今晚晚上有什么事情没有和安凛说，“过几个月就春节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你提前和我说，我让许昕帮你订机票。” 顾言晓这么说，一来是给安凛减轻来回机票的负担，毕竟这一次出去的所有花销都是安凛自掏腰包。虽然她知道安凛肯定手头上是有余钱的，但是除此之外也只有奖学金能够作为收入来源，平时衣食住行都要花钱，又不是无底洞，如果只减不增，总是会有花完的一天。 二来，她也是想要知道安凛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小姑娘第一次离开自己这么久，她自己也很不习惯。 安凛滚了滚喉咙，握着手机的手指攥紧了，却没说话。 今天的春节来得很早，元旦过后几天就是大年三十，她也猜得到为什么顾言晓会问她这个问题。 但...... 沉默之间，她有些重的呼吸声传到顾言晓耳中。 “安安？” 安凛嗯声，表示自己听到了，接着开口：“今年春节......我就不回去了，教授说要在实验室待到二月份，我来不及回去。” 这是顾言晓出乎意料的答案。 她先是愣住，转而想到国外的学习制度和国内不一样，又因为刚刚安凛突然的语气变化，使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怪异。 “那就算了、算了，没事，还是学习重要。”虽是这么说着，语气里的失望还是很明显。 安凛咬了咬牙，兀自抬手抹了一把发酸的眼睛，忍下口中的涩意，淡淡道：“那我挂了。” 随着‘嘟’地一声，手机界面转为两个人的聊天，屋子里安静到落针可闻。 从起初闷闷的呼吸声，而后渐渐地，有了极细极低的抽噎声和呜咽。 小小的人把手机丢到一边，闷头钻进被子里，侧躺着，强忍着自己的哭声不从口中溢出，眼角却抑制不住流下晶莹的水珠，一颗一颗滑落过脸颊，渐渐地染湿了颊侧的枕面...... 第33章 江慕书发现, 自家老板今天有点奇怪。 从出门开始到现在，都显得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似乎是有什么让她为难的事情压在心上。只是想到可能会涉及到顾言晓的私事，她也不好开口主动问, 只能坐在顾言晓身边翻阅着文件，眼观鼻鼻观心, 做好一个助理的本职工作。 虽然去婺城出差是临时安排, 不过这种情况放在现在都是少见多怪, 也没什么不习惯。 钱浩还是像以前一样，沉默地开着车，一言不发，双目平视着前方。 一直到了机场, 江慕书办好所有登机手续, 就和顾言晓一起到VIP贵宾室候机。 九点的飞机，现在还没过八点, 过去婺城也要中午了, 下午和型图工程的负责人谈完事情之后, 晚上就会直接飞回来。 顾言晓在沙发上坐下，右手手肘撑着扶手, 用拳头支撑着脑袋。 以江慕书的角度来看，应该是在闭目养神。 于是她便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注意着时间的流逝，准备到了登机的时间再把顾言晓喊起来。 贵宾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因为江慕书的交代，也不会有其他人再进来打扰。 只是还未静下来超过五分钟，那边顾言晓便睁开了眼睛，目光瞥见江慕书的位置，抬眸望过去，喊了声：“慕书。” “顾总。”江慕书下意识应道，想起来了什么，又改口，“言晓姐。” 顾言晓眼中没什么朦胧的神色，显然是没有在休息，而是在考虑什么事情。 她今天一套米驼色职业装，同色的中跟鞋，内里搭衬着白底衬衫，上面有黑色的细碎条纹作为点缀，沉稳时尚的气质扑面。 “现在十□□岁的小孩，是不是压力都特别大，脾气比较容易暴躁？”顾言晓问道。 她已经独自纠结这个问题很久了，怎么也想不通。 江慕书听见这个形容，情不自禁地挑了下眉，很轻，没让顾言晓觉察到：“是和安安发生了什么事吗？” 十□□岁，压力大。 顾言晓身边亲密些的，除了安凛，哪里还有别人符合这个要求。 她没回，但江慕书也知道自己说的没错，站起来走到顾言晓身边站着，等着她接着说。 “是不是我和她联系的太频繁了，让她觉得没什么自己的时间？她本来学习压力就大，我也能理解......”顾言晓说着，自己又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待着。” 江慕书知道顾言晓是自己实在想不明白了才会开口问的自己，只是她还不清楚安凛与顾言晓之间发生过的那些事，于是安慰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刚成年，大概就是比较享受自由和一个人独处的时间，也算正常。而且，我听说带她的史密斯教授是出了名的严格，脾气也怪，所以......” 她说着，不知怎么却想起自己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听说自己考上阳城大学以后，简亦繁就扑腾着打电话过来说要给她庆祝。 那次简亦繁还喊了不少朋友一起来，都是江慕书认识的，也正好家里父母不在，她也不想拂了简亦繁的兴致，所以才点头答应。 第60页 其实她原本对这些事情是没什么兴趣，只是看着简亦繁大张旗鼓，觉得这小孩有些可爱，才一直随了她的意。 然而，两年之后，简亦繁抱着属于她的那份录取通知书站在江慕书的面前，一脸娇俏可人的模样。 简亦繁刻意选了她独自在家的时候来，认识这么多年，她早就摸清了套路。 江慕书从来不会拒绝她，所以让简亦繁在江慕书面前越来越放肆张扬。 “恭喜。”江慕书看着她手上那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红色文件夹，开 口道。 简亦繁从她认识的那一天起，就从来没给她留下一个爱学习或者是会学习的好印象，可偏偏中考成功留在本校，高考也想像打了鸡血，直冲阳城大学，高出录取分数线将近五十分。 简亦繁十分受用地看着江慕书笑起来，也没有在意她面色淡然的模样，轻声道：“只是这样吗？” 江慕书眸子淡淡，扫过她的脸颊，说道：“你还想要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简亦繁抬腿迈进江慕书的家门，反手把门带上。 “嘭——”地一声，将屋子与室外隔绝。 “只是想要找你讨个礼物。”简亦繁眉眼弯弯，看着她笑。 看着简亦繁关门的动作，江慕书不易察觉地蹙了下眉，脚步后退了一些，却还是顺着她的意，问道：“要什么？” 简亦繁娇媚地舔了舔唇，把录取通知书的文件袋随手一扔，贴近江慕书的身子，声音低哑：“江慕书，把你自己......送给我啊。” “所以，还是我的问题吗？”顾言晓的语气布上了自责，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对。 江慕书听声回神，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因为王语秋的缘故，最近她脑中总是时不时出现简亦繁的身影，大多都是她们关系尚且融洽的那些年，毕竟进了娱乐圈之后，她们真的就彻底地断了联系。 即使简亦繁参加过不少电视剧的演出和综艺的拍摄录制，但是江慕书从来不会去看一眼。 故人而已。 “您要不先尝试着降低一下你们联系的频率？”江慕书给顾言晓出主意。 顾言晓叹气。 已经不算是经常的联系了，她倒是希望有什么问题安凛能和自己主动说，但仔细想想可能真的是自己追得太紧了？ 顾言晓不禁自我怀疑。 她想着，眸子望到江慕书的身上，突然想起之前厉笑竹和她说的，江慕书和简亦繁之间的事情，眨了眨眼。 不过略略思量了一番，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厉笑竹告诉自己这些也不过是看在老朋友的情面上，若是自己开口和江慕书谈论这些，定然是对她的不尊重。 “好，我再考虑考虑。” 初秋之后没多久，就迎来了寒冬。 因为春节来得早，所以年底的很多事宜也相应地要提前许多完成，十一月底的时候，YA集团已经陆陆续续在处理今天一整年的琐碎杂事。 而除了这些，顾家也有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顾世雍老爷子的八十大寿。 其实老爷子今天尚且七十有九，但有种说法是过九不过十。 在举行寿宴的时候，都提前一年举办，主要是因为‘九’这个数字，与‘久’同意，寓意着长长久久，也代表希望老人家长寿。 按照老爷子的习惯，做寿都是按照他的农历生日来走，而今天的日子恰好在年末，十二月二十六日。 顾言晓的确按照江慕书所建议的，降低了和安凛聊天的频率，从之前的一天两次，到之后的两天一次，因为最近工作事务越来越紧凑繁忙的缘故，更是容易忘事。 只是她单方面地这般做了，安凛却也没有发来什么特别的事情，还是和往常一样，聊天的时候还是只聊一些她们之间的琐碎日常。 顾言晓起先还会去掂量纠结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可到了后来完全没有这般闲暇思考。 十二月月初，江慕书上报一份文件，和聚信工作室的一个合作出现了纰漏，资金链断裂，因为这件事，顾言晓又焦头烂额了好几日，才查出是有个员工私挪公款，用来填补他自己的资金漏洞，以为之后补上 就没什么大事，没想到被上报查出来。 也不知道抱着这种侥幸心理的人都是什么样的想法，看着那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站在总裁办公室里哭得不能自已，还再三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顾言晓也没软下这个心，挥挥手让江慕书找保安把人带走。 报警，抓人，辞退。 江慕书原本直挺挺站在顾言晓身边，听她这么一说，就把事情十分行云流水地处理完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匆忙过去，转眼就到了老爷子的寿辰当天。 顾言晓早起之后给安凛过去了信息，没有收到回复。 现在也没觉得反常，随意把手机收好，江慕书已经在客厅里等着她了。 她住在乡江府的事情，在搬进来的第二天就告诉了江慕书，在经过安凛的同意之后，也给了她这里的钥匙，以备不时之需。 还是和往年一样，宴会在顾家老宅举行。 而不同的是，这次比以往都要更加盛大隆重。 顾世雍一生交友甚多，如今都各自儿孙满堂，寿宴当晚更是来客众多。 第61页 还未踏入院门，就看见附近周遭停满了各式的车辆，进入院厅，满是顾言晓陌生的面孔。 她一改从前，一身米白色拖地长裙，脖颈间追着纯银项链，显得肌肤嫩白俏丽，加上平时保养得当，褪了一身职业套装，更像是初出校园的大学生模样。 见顾言晓到场，不少人蜂拥过来同她招呼。 现任YA集团总裁，谁不想混个脸熟。 江慕书一身简约小西装外套，顺从地跟在她身后，见人拥来，适当地往前迈了几步，把他们和顾言晓之间隔上一些距离。 顾言晓礼貌性地招呼几句，借口说要先去见见顾世雍，这几人识相，直说她孝顺，侧开身子给她让了条通道。 宴会还未开始，她让江慕书随意，不用跟着自己。 她不是晚上的主要负责人，不用管太多的事，最多是需要同那些人社交罢了。 她抬腿往后走，准备先回一趟自己房间稍作休息，调整好状态再出来。 后侧都是老宅的房间，不会有外人随意进来，更何况外面有人守着。 没了大厅中的喧闹，周身寂静无声，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声在走廊回荡。 刚过拐角，余光中瞥见身侧的门被人打开，有个与她不相上下身高的人影窜出来，手腕突然被那人温热的手扣上，掌心却更是灼热。 她下意识想喊，来人却像是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似的，抬起食指压在她的唇上，口中声音带了些轻佻：“嘘......别喊......” 食指指尖触到顾言晓的鼻尖，飘进一股香甜，唇上也是温暖的。 顾言晓下意识地收住嗓音，滚了滚喉咙。 那人低低地笑了一声，不知是在笑她的反应还是笑她的听话。 顾言晓眸子撞进她含笑的眼眸之中，睁大，里面全是难以置信。 安凛缓缓挪开自己手指，勾住顾言晓的纤腰，让她与自己更加靠近。她与她对视着，眉眼中情意满满，柔声问道：“言晓，想我了吗？” 第34章 走廊的灯光是暖黄色的, 自上而下映照在两人的头顶，铺洒着金色的光圈，把她们笼罩在其中。 此时已是深冬, 老宅全天候都开着暖气。 虽然顾言晓只着一身长裙，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冷意。 但比起因着外力所制造出来的温暖, 腕间和腰后的热意更是灼人，似是想要把她融化一般。 “嗯？”安凛一直望着她, 却等不来她的回答, 压低了嗓音又问了一遍。 顾言晓薄唇微张, 还未从震惊之中脱离出来，连安凛说的是什么都没听清。 前一秒她还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人躲在暗处想要袭击她；但后一秒，熟悉的香气扑鼻, 温润低哑的嗓音, 还有这般难缠的灼.热，朝她席卷而来, 一瞬间就把她埋没。 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 这不是幻觉。 面前的人, 确确实实，是安凛没有错。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言晓刚想要开口询问, 身后便跟着传来了动静，是皮鞋走在实木地板上的声音，特别容易分辨，属于一个男人的脚步声。 安凛微微侧头朝那处瞥了一眼。 脚步声一直未停, 且不紧不慢，想着大概是老宅里的哪位。 顾言晓也条件反射侧头去看，安凛已经先她一步，攥着她的手腕把她拉进了身后的屋子里，轻巧地把门关上。 她关门的动作极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分寸间，两人一同落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突然的漆黑让顾言晓的眼角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单纯是顺着安凛的引导走进来，在门被关上的顷刻之间，她还听到安凛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闭上眼睛。” 她怕顾言晓会一时受不了光线的转换。 顾言晓不自觉照做。 安凛嫌不够，松开自己抓着顾言晓手腕上的那只手，抬手覆上她的眼。 顾言晓觉得自己背后贴上冰凉的门板，微凉的触感依托着背脊丝丝入肺，而除了那处之外，都是炽.热的。 一时失去了视觉，也让她的其余感官变得更加敏感。 她靠在门板上，听到外面那处的脚步声经过门前，稍稍停顿之后便向着走廊的另外一头去了。 顾言晓还在思索着会是谁在这时候过来时，女孩儿娇软的身子缓缓凑近，伴随着她的，是清爽香甜的味道，同以前一样。 她移开了放在顾言晓眼前的手，鼻间呼出的气息洒落在顾言晓的面颊之上。 顾言晓微微睁开眼睛，眨了两下，在适应了眼前的漆黑之后，立刻与安凛满是笑意的眸子对上。 顾言晓想伸手去摸房间的电灯开关，却在抬手的瞬间被安凛扣住了手腕。 两个人离的很近，鼻尖只差不过几厘米的距离就会碰触上，只是安凛克制着自己不再向前。 安凛右手勾揽着顾言晓的腰际，感受着掌心间衣料的滑腻，左手缓缓上移，帮她把垂落到额前的碎发拢回耳后。 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这已经是与顾言晓亲密的底线。 她必须点到为止。 若是过了火，一时收不住，她怕自己根本停不下来。 顾言晓觉得自己像是被安凛圈在她的身前，却又像是被人护在怀中，因着她的注视，觉得全身都暖热起来。双手在身侧握了握，抬手勾上安凛放在自己腰际的那只手。 第62页 安凛微顿，眼神往下瞥，复而又很快就重新收回视线看着她。 只是顾言晓没什么别的反应，只是握着她，再没什么其余动作。 眸中漾着水光，长睫一下一下地扑闪着，与安凛对视了几秒，又偏头转开视线。 安凛不知她这样的动作是什 么意思，却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开口询问她。 两个人的气息相互交融在一处，美好安宁，一时间，彼此都沉默着，像是不愿打破这份和谐一般。 顾言晓轻轻吞了口唾沫，忍下心中的异样，垂眸，借着窗外的迷离投进的月光，看见安凛的长风衣外套和黑色长裤，风衣里面是一件白色低领毛衣，除此之外也再无其他的装饰打扮。 “砰——” “咻——” 夜空猛然炸开一阵火光，无数的礼花炮弹冲上天际，霎时照亮了周围一片天空。 这是宴席开始的信号。 窗户在安凛身后，顾言晓直直地面对着，忽明忽暗的光，不断地闪动着。 她也借机看清了安凛上扬的嘴角，清浅柔和的笑意毫不收敛地挂在她俏丽的面容之上。 房间里，只觉得空气都变得粘.稠，暧.昧与情.热交织，回荡着。 许久，窗外声止光灭。 “怎么......突然回来了？”顾言晓控制不住，眸子悄然划过她风衣下摆，轻声问着。 “圣诞节，学校放假。”安凛也低着声音解释。 “嗯。”顾言晓听到回答，只是嗯了一声，却不再说别的。 照理来说，她想问的还有很多才是，可偏偏安凛站在自己面前了，她却什么话都不想再说。 半年未见，安凛虽一直对她笑着，顾言晓却也瞧见了她略略有些憔悴的面容，不知是累的还是学习压力太大。 就这样静静地沉默着，也是一种让她很满足地状态。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她虽然无数次通过手机屏幕见到安凛，却都及不上这一次相拥。 此刻，是活生生的她站在自己面前，不再是冷冰冰的图像。 是她亲口说的话，被自己亲耳听见，而不是从乌黑的扬声器中传出。 顾言晓不自觉地呼出一口气，像是释怀。 “没有别的想问我的吗？”安凛不知多了解她，光凭顾言晓的表情和动作都能猜到许多内心的想法，既然顾言晓不想主动开口，那么就由她来便是，“比如，我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会在这里躲着，为什么不提前你和打个招呼......之类的？” 安凛手指不自觉摩挲了一下顾言晓的腰侧，酥|麻的感受瞬间传遍全身，顾言晓不自觉地颤了颤，抬手攥住安凛身前敞开着的风衣，咬牙不闷哼出声，表情却出卖了她。 安凛见状，连忙撤走自己乱来的手，反握住顾言晓的：“抱歉......下意识就......” 顾言晓微微垂着头，手指指尖攥到泛白，安凛都感受到了她的力度，刚想放手，却看见她轻轻摇了摇头。 “不问了，回来就好。”她清冽的嗓音如流水，只一句话，就完完全全地滋润了安凛的心尖，潺潺流过，所及之处，全是她的身影。 安凛微怔，下一秒便轻轻地笑了起来。 这样的人，怎么能让她不爱。 “那我刚刚的那个问题，可以回答我吗？”安凛得了便宜还卖乖，把嘴唇挪到顾言晓的耳边，哼道。 说话间，唇瓣不小心刮擦到顾言晓的耳廓，像是电流穿过，惹得她的指关节又白了几分。 顾言晓深呼吸几下，把自己抓着安凛的两只手松开。 安凛以为自己做得过了，开口又想道歉，却不曾想，顾言晓下一秒又上前一步，缓缓贴近她的身前，像是投怀送抱一般，双手穿过她的身旁，环到她的身后，搂住，扣住。 然后，安凛就听到她声音带了些感慨和叹息，飘散在空气之中。 “嗯。” “我很想你。” 她说道。 安 凛记得今天是顾世雍的寿宴，一个多月之前就已经订好了回国的飞机票，只不过对谁也没说，到了时间之后，只带了一个很小的行李箱就乘坐上了去机场的地铁，回来又是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只是全程，她的精神头都很好，想到能够回到阳城，想到能够见到顾言晓，什么疲倦劳累就立马一扫而空。 下飞机时是中午十二点多，算着时间还来得及，解除手机的飞行模式之后还见到了顾言晓发过来的微信，她看了两眼，还是选择不回复。 不差这么几个小时。 顾言晓说这段时间都很忙，所以现在这个时间应该还在YA大厦，安凛便打车回了乡江府，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好。 罗德尼大学习惯把圣诞节和来年的一月一日的假期连起来放，这样合起来便有一个星期到十天左右的空闲时间。 安凛心里盘算着，春节的时候既然回不来，那么就只能趁着这个时候回来一趟。 虽然上一次同顾言晓那般说了，但是那时身体状况不好，第二天睡醒之后才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胡话，却有不好解释。 于是她又进行了第不知道多少次叹息，异国伤身。 乡江府的屋子被顾言晓收拾地很好，和她走时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了些属于顾言晓自己的东西，也有了她生活的影子。 第63页 安凛把每个房间都挨个看过去，却发现顾言晓并不是在自己为她准备的那间主卧休息，而是在自己的次卧住着...... 她眸子眯了眯，心中想要立刻见到她的念头又深了几分，却知道该控制，不能影响到她的工作。 所以她提前回了顾家老宅。 这个时间点，老宅尚且冷清，几个姑姑都还未归家，顾平也出门去了。 不过安凛没想到，回来的时候竟和顾晟打了个照面。 家里的阿姨给安凛开了门，见是她，有些惊讶，但没多嘴，问了声‘安小姐’好，便又各自忙去了。 而就在此时，顾晟从偏厅走出来，见到一身休闲打扮的安凛，也倒是显得意外，但场面见得多了，想到什么又缓过神色来，对着安凛点了点头：“回来了。” “叔叔。”安凛唤了他一声，恭敬又乖巧。 “嗯。”顾晟没什么表情变化，“爷爷在屋里，你自己去找他吧。” “好的。” 顾晟准备与她擦身离开，又想到什么，顿住脚步，扭过头看着她：“言晓知道吗？” 安凛缓了脚步，摇头。 顾晟见她这样，眼神就显得意味深长许多。 “就像我当初说的，一切都掌握在你自己手上，只要你够强，我就不会插手。”顾晟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似乎是说的不明不白，但安凛知道她的意思。 这是她和顾晟定下的约定。 顾言晓说，她很想她。 安凛感受着怀中人的体温，情不自禁地反手拥着她，脑袋窝在她的颈项之间，嗅着只属于她的气息，嘴角不断上扬。 果然只有触碰到顾言晓的时候，才是能让她彻彻底底地安心下来。 安凛虽沉醉在这种状态之中，却还是挺直了腰背，主动挣脱出顾言晓的怀抱，星辰般的眸子望进顾言晓的眼中，开口说道：“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第35章 顾言晓眨了眨眼, 又下意识地歪了一下头，脸上的疑惑不言而喻，她看着安凛, 不断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却想不明白, 最终还是开口问道：“离开这里？” “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安凛笑着说道，松开环着顾言晓腰身的手, 后退两步, “带你出去。” 顾言晓皱了皱眉：“胡闹。” “今天是爷爷的生日, 这是重要的场合，怎么能随便乱走动，现在大厅里已经开始宴会了，而且今天到场的来宾一个比一个来头大, 一会儿还要和他们招呼。” 她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显然把安凛的话当做小孩子的玩笑，敛了神色对她说教。 安凛有些不屑地哼笑一声, 看着顾言晓：“你想去吗？” 顾言晓一愣, 随后说道：“不是我想不想去的问题, 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对，你身处高位, 所以所有的事情和压力全部都要放在你一个人的身上。”安凛又听她把公事搬出来摆在台面上，情绪一下又没收住，“可是你什么时候能够为自己想想？” 她张了张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垂眸掩饰自己眼中的情绪波动，低声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够为自己活着。” 如果你做不到，那么我来帮你。 “我回来的时候见过爷爷，他同意我一会儿带你出去。”安凛说着，又幽幽地看了一眼顾言晓，“只要你愿意。” “爷爷同意？”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就算今晚你不在，该合作的伙伴自然会找上门来，想投资的公司也是一样，又不是非要你出面才行。YA的名头有多大，你还不知道吗？难不成他们都是冲着你才争先恐后地找来寻求合作的？” 也不知道怎么，顾言晓总觉得在安凛着一通话里闻到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可她还是犹豫：“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没有但是，你一会儿和爷爷去前厅露个面就好，剩下的爷爷说他会让别人应付的，你跟着我走就对了。”安凛一早就知道把顾世雍搬出来劝顾言晓一定是有用的，如今见她态度有所松动，立马又把语气强势了几分，“而且我听爷爷说，今晚会来很多大公司的公子，所以你更不能留下了。” 这下顾言晓可算是听明白安凛为什么反应这么激动了，她笑起来，有些无可奈何：“那些都只是工作而已。” “你觉得是工作，他们可不一定是这么觉着的。你想想你十八岁的成年宴，蜂拥过来多少人。”安凛撇了撇嘴，才不信顾言晓的这套说辞。 “那么久的事情你还记得啊。”顾言晓一顿，感慨一声，“都过去十多年了。” “我脑子可好着呢，从你把我带回来以后的事情，我想记得的都会记得，特别是关于你的。”安凛有些骄傲地哼了一声，毫无底线地自夸。 “好，你说了算。”顾言晓笑着抬手，摸了摸安凛的头。 安凛眸子亮了亮：“那你这是答应了？” 顾言晓嗯声，点头：“但我一会儿要和慕书先说一声，免得她应付不过来。” 她也有些好奇了，这小姑娘偷偷摸摸瞒着自己跑回来，费尽苦心做了这么多事，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安凛没有跟着顾言晓去前厅，而是抬腿上了二楼，站在一个隐秘的角落向下观望。 有一些人，可能顾言晓不认识，但是她认识。 第64页 她在自己能力范围所及的情况下，把所有和YA有过合作的、有机会合作的公司资料全部都翻阅查找研究了一遍，所以场上的很多人她都能叫得出名字，对的上号。 安凛脸色沉沉地抱着双臂，看着底下楼下互相寒暄的来宾，默默看了一阵 ，没了什么兴致。 恰巧此时，顾言晓和顾世雍从后方出来了。 安凛的眸子一下就亮了起来，笑意晕染上，看着顾言晓挽着顾世雍的手腕，步子又轻又缓，跟在顾世雍身边。 老人满面红光，显然兴致极佳，面上全是笑容，宾客们见他们祖孙二人出来，都跟着把目光投到那处，紧接着不知道被谁带动，厅中响起了不绝于耳的掌声。 主持人懂得控制场面，经验丰富，三两下就把话题带过来。 安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里只有她一人。 开场很快就被主持人带过，顾世雍也知道安凛在等顾言晓，等着前面一些必要的事情都完成地差不多了，侧身过去和顾言晓低语道：“你也不用接着在这里陪我了，过两天有空了，再和小凛一起过来看看我就好。” “过两天？” “是啊，她不是回来一段日子吗？怎么？你还不知道？”顾世雍奇了，“你们还没见过面吗？” “没，见过。”顾言晓应着，“只是还没说那么多。” 顾世雍这才了然地点点头：“她说她一下飞机，回了趟家就过来了，没想去找你，怕打扰你。不过她又和我说了挺多，我想她说的的确没错，你现在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应该适当放松一下，但现在是年末，确实很忙。” 顾言晓耳中听着顾世雍的话，脑中却想着别的事情。 安凛已经回过乡江府了？ 那岂不是她已经知道自己是住在她的房间里的事情了？ “阿晓？”顾世雍见她发呆，唤了两声。 “嗯，爷爷。” “是不是太累了？怎么走神了？” “没事。”顾言晓摇头否认。她总不能承认自己是想到这种事情才发呆的吧？ “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你先走吧。”顾世雍朝她摆了摆手，说道。 “好......” 楼上的安凛见顾世雍和顾言晓在低语的时候，便已经动身回了刚刚的房间。 那是顾世雍为她在老宅留的房间，和顾言晓的那间离得很近。 屋里现下灯光大亮，安凛想了想，去衣柜翻了几件厚实些的衣服出来。 她又悄悄把门拉开一条缝，向外瞄着，几分钟之后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安凛立马把门拉开地打了一些，等着那脚步声的主人走过拐角，果然是顾言晓。 “怎么这么开心的样子？”顾言晓看她笑意吟吟地望着自己，嘴角也情不自禁挂上笑容，而安凛却眼尖地瞥见她耳根微微发红的模样。 安凛上前两步，抬手碰了碰她的耳：“怎么耳朵这么红？屋里太热了？” 耳根子一下被冰凉的手指触到，她条件反射向后缩了缩，下一秒便冲着安凛摇了摇头：“没事，是外面人多，有些热。” “人是挺多的。”安凛没怀疑，拉着她的手进了屋子，“屋里不冷，但是外面冷，你也不能穿着这身衣服出去，我帮你找了几件，你自己挑？” 顾言晓先是看着安凛，而后又把视线转向床上的几套衣服，薄唇张合几下，有些期期艾艾：“这些？” “嗯，怎么，不好看？”安凛见状，也跟着回身看了看自己准备的......不是挺好的吗？ “没有不好。”顾言晓说着，面上却像是有些为难，“但感觉......不太适合我。” “适合啊，你穿什么都好看。”安凛开口就把她这种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开玩笑，顾言晓还能有不好看的时候？ 她素面朝天刚睡醒的样子简直是世间绝美。 “不是......这些，我穿着，不是太嫩了吗？”她吞吐两下，还是把自己想说的 话给说出来了。 安凛一愣，哈哈笑起来：“你就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年轻，不穿这些你还想穿什么？” 她哄人的路子一套一套，顾言晓一早就尝过，却还是再次落进里面。 最终，顾言晓换上了一套在它们中间最成熟的一套衣服——高领的黑色毛衣，短款牛仔厚外套，以及修身的黑色加绒长裤。 安凛一脸自得，十分满意，然后提溜上自己的小包，扣上顾言晓的手，拉着她往后院走。 女孩的掌心是温暖的，不过指尖有些微凉，顾言晓低头去看，见她十指莹白修长，指甲被修剪地光滑圆润，手背上隐隐有几条青筋浮现。 安凛站在通往后院的小门前望了望，见到周围没有人存在的迹象，便倾身推开了门。 一瞬间，窗外的冷风灌进来，一下就吹拂到两人的脸上。 好在安凛有先见之明，在屋里的时候就把围巾和帽子给顾言晓扣上了，不仅挡风，还能遮脸。 不说别的，顾言晓在阳城许多节目的出镜率都不算低，能够认得出来的人肯定也是存在的，所以她需要把人保护好。 安凛从口袋里摸出一串车钥匙，按了下，一辆停放在院子角落的黑色奔驰车的车灯便亮了起来。 顾言晓看着安凛轻车熟路地把副驾驶的门打开，把她送上去，又轻车熟路地自己坐上驾驶位，全程怔愣。 第65页 安凛转头想要提醒她扣好安全带，却见她这样一幅表情，失笑道：“走神了？” “你怎么......” “会开车？”安凛接口。 “嗯......” “也不是什么难的。”安凛嘴里应着，倾身过去凑近她，鼻尖蹭了蹭她的耳廓，笑道，“出去之前考下来的。” 她说着，手上去拉那一侧的安全带，扯过来帮顾言晓扣上，主动与顾言晓拉开了距离。 “文子昂认识的教练，虽然年龄没到，但还是同意我提前过去练车，我就直接短时间内把它考下来了。”安凛咧了咧嘴，露出小虎牙，“大概就是为了现在？” 顾言晓微叹一声，低声道：“我好像真的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安凛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独自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放在从前，她都会直接过来喊着‘姐姐’，而后冲她撒娇，说自己想要干什么做什么。 安凛手肘撑在中间的储物盒上，侧头看着她：“时间还早，带你出去逛逛，晚上......你想听什么，我和你说。” 安凛轻声道，“其实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因为只要你知道，我做的那些都是希望你能开心，就够了。” 第36章 昨天是圣诞节, 街道两旁的行道树还挂着因节日需要的装饰物，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的模样，足以想象前两日这条路上是怎么样一派火热的氛围。 一下没了节日的噱头, 今天这条商业街上的客流量锐减，加上是周三, 更是没有什么上班族和学生党出现。 年底，又是期末, 又是年终, 前两日还能趁着节日的机会潇洒, 今天就必须被打回原形老实本分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这样的情况倒是让安凛更加满意。 不过她最好一个人都没有，整条街都是她和顾言晓的，不过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暂时没有这个能力。 这里不算阳城的市中心, 是隔壁区的商业广场附近, 安凛特意选的位置。 因为老宅的位置实在是偏僻，这里已经是距离那处最近的商业区了。 加上顾世雍习惯早些休息的缘故, 开场的时间被安排到了六点半, 还没开场多久, 他就催着顾言晓快些走，所以安凛直接开车过来的时候还不到八点。 过来的路上, 安凛就已经给顾言晓解释了自己回来的原因。 对安凛好的人，安凛自然会记得他们的好。 顾世雍让她在阳城有了落脚的地方，也是顾世雍给了顾言晓留下自己的勇气。 所以她赶回来参加顾世雍的寿宴也无可厚非。 只是她没露面，肯定很多人不知情, 可能会落下些口舌，说她不够孝顺之类。 安凛没什么所谓，是是非非只要她自己无愧于心就好了。 她从小就是与流言蜚语一同长大的，早就习惯了。 阳城的冬天很少下雪，大抵一整个冬天只会下上两三次。 顾言晓同安凛走在水泥铺成的人行道上，现下路面干燥着，她穿着雪地靴，脚底偶尔会传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 安凛把她的下半张脸用围巾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水润的眸子和半截高挺的鼻梁，特别是眼角的泪痣，勾着人心扉痒痒。 “冷不冷？”安凛边走着，侧头问她。 这几日阳城一下降了温，今天的气温不过五六度，加上南方空气湿冷，一不小心就顺着衣服缝隙钻进身体里，挡都挡不住。 安凛没有带手套在身上，看着顾言晓嫩白的手暴露在空气之中，不禁关切道。 顾言晓不太习惯安凛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大概是处于年长者位置的时间久了，这样的话大多都是她对着安凛说的，现下只觉得角色一下调转了过来，让她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她还是摇了摇头，应了句：“不冷。” 其实指尖已经被风吹得泛了红。 安凛鼻腔中发出了很长的一声哼，是有些怀疑她说话的真实性。 她抿着唇，先是瞥了瞥顾言晓僵硬的神色，这才探手下去攥住顾言晓的手。 “怎么对我也不说实话呢？”安凛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中，捧着，凉到觉得刺骨，她忙用掌间的温度焐热，复而抬头，语气含着怨，“冻成这样了还说不冷。” 顾言晓缩了缩手指，没躲开，便只能随着安凛的意思。 她看着安凛脸上带着心疼，连脚步都在不知不觉中停下，见她垂眸不断来回换着自己的左右手，偎暖着，只为了让她的手不是那么的寒冷。 其实安凛的手也不算太热，但因为有一只手一直插在自己的风衣口袋里，比顾言晓死板地放在身体两侧的情况要好得多。 她们身边鲜少有人经过，看她们这般亲密的样子也就是多瞥了两眼便随意地走过。 女孩子之间，有些小动作都是正常的，哪能引起很大的注意，而且她们两个人把自己的脸围得紧紧，谁也认不出来。 “安安。”顾言晓闷闷的声音从围巾里传出来。 “嗯？”安凛手上的动作继续，抽空抬眼看了下顾言晓，但也只有一双眸子，看不清表情，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 “你那么和我说话，我不太习惯。” “我怎么说话？”安凛停下手，望着她。 顾言晓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垂着眸子：“没什么。” 第66页 话题的发起人也是她，说了两句终结掉话题的也是她。 安凛轻笑出声，又低头看着顾言晓的双手。 她一直都认为，顾言晓的手很随她的心意，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细腻白皙。 “谁让你不愿意和我说实话呢？”安凛说着，伸出自己的右手扣住她的左手，而后塞到自己的右边口袋里，“先去买副手套。” 顾言晓感受着掌心的热意，感受着安凛的手掌与自己的交握在一起，愣愣地，还没回神，她便被安凛带着往路旁的小礼品店走。 她的薄唇轻咬两下，也不说什么，只是目光悄悄划过安凛的外衣口袋，又极快的收回来，胸腔间一股暖流划过，镇定地同她往前走着。 顾言晓已经习惯自己站在所有人的身前抵挡风雨，如今安凛的存在，就像是为她建立了一个独属于她的避风港，与安凛呆在一处的时候，会觉得自己肩头的压力被她卸下不少，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其实明明安凛什么事都没做，她却觉得只要安凛在身边，就已经为她做了许多事。 安凛离开的这半年里，更是这样。 从前她怎么没有发现这女孩还有这样的魔力。 真的是因为自己曾经太把她当小孩看了吗？ 但是，真要说起来，这种感受真的很好。 顾言晓内心暗自嘀咕着，面上吹来一阵暖风，是安凛拉开了礼品店的玻璃门。 “怎么了，进来啊。”安凛放在口袋里的手勾了勾她的掌心，也不知道她突然卡在门口是想要做什么。 “啊，嗯。”顾言晓应下，接着就跟在安凛身后走。 安凛好像对这里挺熟悉，店里的营业员刚想上来帮着介绍，她便挥了挥手说：“不用麻烦，我们自己逛逛。” 她也不喜欢有人跟在她旁边叽里呱啦一通的感觉。 本来回来的时间就不长，还想跟顾言晓多独处一会儿呢。 礼品店面积还挺大，名为岳欣，是全国连锁的，顾言晓认识这家店的老板，是岳城那边起家，慢慢做大到全国，花了十多年的时间。 屋里暖气开得有些大，刚开始还不觉得，待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脖颈间还是冒汗，额上也有细细密密的薄汗溢出。 她想要把外套前侧的扣子解开几个，把衣服敞开些，但一只手却做不到，低头看看自己伸到安凛口袋里的那只，滚了滚喉咙，还是没说出什么让安凛松开的话。 倒是安凛提前发现了她的异样，主动松开手，把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来，说道：“屋里热，别回头又闷坏了。” 安凛原先是走在前头的，感觉自己的手心渐渐有些湿意，回头又瞥见顾言晓额角滑下的汗珠，停下脚步，转身拉了拉她的围巾：“这个太热了吧，要不先摘了。” 说完，她又从包里掏了个黑色的口罩出来，道：“用这个遮着。” 顾言晓平时不逛街，特别是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基本都是公寓，YA大楼，还有老宅，几点一线，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所以少有需要掩饰面貌的需要。 和安凛在一起时，总要打破她的很多个第一次。 “嗯。”顾言晓接下，先拉下些围巾把口罩戴上，接着才默默把围巾扯下。 虽然还未戴上多久，但上面已经附上了她颈间的淡 香，安凛顺手接下时，便伴着空气钻进了她的鼻间。 她面无表情的拿着，挂在自己臂弯。 心底默念金刚经。 店里的手套和围巾还有其他毛线针织产品都是放在一个专区售卖，安凛在前面走着，顾言晓就跟着她往前。 “你挑？”安凛弯了弯唇角，与顾言晓并肩而立，看着前方五花八门的手套，出声问道。 实不相瞒，她有点选择恐惧症。 这一点，顾言晓是知道的。 “好。”她点了点头，按照安凛喜欢的款式，挑了个小兔子图案的纯白相间的一款，看了一阵，准备弯身下去拿起来，安凛按住了她的手。 顾言晓顿住，保持着这个姿势回头望向她，满脸不解：“怎么了？” “你挑你喜欢的，不是给我买，是我要给你买。” 她这么说，顾言晓顿时就缩回手：“给我买这做什么，我又不需要。” “谁说你不需要了？让她出来和我当面对峙。”安凛一脸无所畏惧，站直了些身子说道。 “安安——”顾言晓轻拍她一下，“家里有，我也不缺，也不常用，买了没用。” “那不一样。”安凛倔强道，“你有的那是你的，现在这个是我要给你买的，怎么能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小孩子脾气，偏偏在一副手套上和自己犟上了：“你还在上学，要知道自己多存些钱，不要总是乱花。” 顾言晓劝地语重心长，安凛却还是没改变想法的打算：“我不缺钱，也有在挣钱。我有奖学金，在实验室也有拿工资，能够负担自己的一切。” “你不要拒绝我。” 安凛语气郑重，表情严肃，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顾言晓有些说不过，只是叹道：“非要买吗？” “嗯。”安凛重重地点头。 “那既然是你要给我买的，那你就自己给我挑吧。”顾言晓往后退了一步，把大部分的位置都让给安凛。 第67页 “唔——”安凛这下犹豫着，再次对着一堆手套迷茫。 好一阵，她才扯了脸上的口罩，一脸委屈地回头望着顾言晓，“我挑了你不许说不喜欢。” “当然，你挑的我都会喜欢。”顾言晓见她这般可爱的举动，眯着眼笑起来。 安凛只是有些选择困难，但其实买的东西都很有品味。 就比如她给顾言晓定制的那三套职业装。 特别衬身材，穿着也有股别样的风情。 还有...... 她想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细白腕子上的手链露了小半截出来，顾言晓手指轻轻一勾，便把它全身显露出来。 她抬手轻抚两下，又抬眼看着安凛纠结的面容。 最后，安凛抱着手套去结账，回来的时候把东西拆了直接帮着顾言晓戴在手上。 顾言晓看着安凛认真的神色，一时没忍住，问道：“怎么一定要给我买口罩呢？” 安凛没抬头，嘴角却高高扬起，显示着她愉快的心情：“因为想给你花钱啊。” “当然，不止是现在。”安凛只帮顾言晓戴上了她右边手的手套，随后轻轻拍了下她的掌心，发出一声闷响。 她满足地笑着，脸上的笑意明媚：“以后......到未来，很久很久，我的钱全都给你花。这样你就不用再那么辛苦地去挣钱了，因为我能养你。” 第37章 这许多年, 都没有人对顾言晓说过这样的话。 它们一字一句，敲击着她心扉，强烈有力。 她也没有想过, 会对她说这种话的人，是一个比她小了十岁的女孩。 十几二十岁出头的时候, 她内心也确实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比如，自己以后会和什么样的人恋爱, 结婚, 生子, 那个人会怎么样宠她，会有多喜欢她等等。 这是人之常情。 不过上初高中的时候，顾晟有和她提过一嘴，意思就是让她不要早恋。 所以高中的时候, 即使有不少人明示暗示, 她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们，何况身边还有个安凛, 她也顾及不过来。 后来上了大学, 还参加了学生会, 追求者更是越来越多，只是如何都没有能让她动心的。 她自己也知道缘分这种东西强求不来, 所以也就没有把心思放在上面，转眼这么几年就过去了，她开始为着进入YA做准备，更是无暇顾及其他, 久而久之，就不再常想起。 偶尔她看着厉笑竹那潇洒恣意的样子，心底也会生出一丝羡慕，但她也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过得像表面那样风光。 安凛给顾言晓戴上一只手套之后，又把另外一只手套给自己的左手套上，然后在准备出店门的时候，把围巾重新绕到顾言晓的脖子上，随即把顾言晓的手再次拉上，一同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她所有的动作都大方自然，也不再询问顾言晓的意思。 顾言晓会同意她这么做。 就像小时候她用同样的姿势温暖着自己的手一样。 顾言晓感受着指缝间那几根不属于自己手指的存在，温热，滑腻，和小时候攥成拳头就能被她紧紧包裹在掌心中的小手完全不一样。 小孩子的成长是最快的，确实有种一天一个样的错觉。 这段时间，她越来越深有体会。 现在的安凛和小时候，完全就是翻天覆地两个模样。 重新走在商业街上，安凛掏出手机划拉着看了几眼，说：“这附近有家甜品店，口碑不错，评价也好，回头客多，之前就想着带你来，但你一直没什么空，今天好不容易把你带出来，我们去试试？” 顾言晓平时除了正常三餐，都不会去吃些什么零食，最多的就是咖啡或是茉莉花茶配上些小饼干之类的，为身体提供些适当的热量，能够承受长时间的工作做些准备。 只要安凛在公司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她主动要求做的，换在平时，大多都是江慕书的工作。 她以前也会打包些奶茶或是三明治之类的进来，分给总经办的几个人，然后准备了一份最精致地送到顾言晓的桌前，只是她待在公司很久，都没见顾言晓动过。 她害怕打断顾言晓的思路，也从来不会开口劝她什么，因为顾言晓答应过她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安凛总是独自坐在沙发上看书，但眼神时不时地会瞥到顾言晓的身上，看她好看的侧脸，鼻梁，泪痣，欣赏她工作时专注认真的模样。 “好。” “那走。”她没去过这家甜品店，但是高中班上不少女生常常窝在一起讨论，久而久之，她也知道这里了。 她循着手机导航往前走，没走几步就找到了这处地方。 店面不大，分了上下两层，现下只有楼下坐了一桌的客人。 她对着顾言晓指了指楼上的位置，意思是问她‘我们坐楼上？’，顾言晓也接受到她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你想吃什么自己去点，我去楼上等你。” “嗯。”安凛知道就算自己把她拉去点单，顾言晓也会犹豫半天让她来，所以没挽留她。 虽然她有选择恐惧症，但是她提前做了攻略啊。 怕什么。 “你好，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什么？”收银台的小姐姐声音甜甜的，看见安凛走过来便对着她微笑，然后便耐心地候着，等安凛下决定。 第68页 安凛抬眸看了看她，又去看了看菜单，一边把手套口罩什么的都摘了取下来在手上攥着，一边去口袋里掏手机。 “需要我为您推荐吗？”她又问道。 “不用。”安凛摇了摇头，“要这个，还有这个。” 她看着手机上显示的菜名点了三四道甜品，然后随手又打开手机的付款码。 “好的，一共是88元。扫码是吗？”小姐姐给安凛核对了一下，随后收费结账，“那这个号码牌给您，我们一会儿制作好了帮您送到桌上。” 安凛伸手接过，看着带着数字01的立牌，指尖摩挲两下，笑着摇了摇头，说：“不用，我在这等着，做好了给我，我自己拿上去。” “啊......那好的，我帮您催一催让后面帮忙做快一点。”小姐姐微微怔了一下，随后又重新摆着笑脸，回身和后厨多说了几句。 “麻烦。”安凛见她这般，冲她笑着咧了咧嘴，而后身子靠到一边的墙上，无所事事地等着。 现下也没有需要点单或者招呼的客人，小姐姐那边摸着点单机戳了几下，抬眼看见安凛微微仰头朝楼上看，嘴角便勾起笑意，眸光带着暖意，脸上也洋溢着愉悦。 徐妍的位置看不见顾言晓，但因为客人少，她也记得安凛身边跟了个穿着年轻时尚的女生一起进来，只是脸上被围巾遮挡去了大半，看不清她的容貌，不过单看气质还是很引人的。 起初还以为是姐妹，但安凛脸上扬起的笑容却不像是看见姐姐之后应该有的。 一个词挂在嘴边却也说不出来，徐妍拖着腮纠结了一阵便放弃了。 她一时无视，瞥着安凛清丽的样貌，稍稍朝她招了下手：“你是附近大学城的学生吗？” 安凛收回目光，微微侧了些头，看向徐妍：“不是。” 徐妍啊了一声：“看你好小的样子，那还是高中生？” 安凛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附近的学生，我在外地念大学的，大一。” 徐妍这才明白安凛口中不是的含义，了然地点了点头，又好奇：“那不是还没到放假的时间吗？你怎么这就回来了？” “我们学校放了，不过过完元旦就要回去，没几天时间。”安凛也没什么事，等着也是等着，索性就和徐妍接着往下聊。 “那我们应该差不多大。”徐妍笑眯眯地说着，身子前倾靠在收银台上，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我在阳城大学，也是大一。” “阳大？”安凛有些意外，“阳大不是在淮江路那边吗？” “对啊。”徐妍解释，“今天正好大学城这边的校区建好了，所以所有本科生都搬到这边来上学了，老校区只剩读研和读博的师哥师姐。” “哦......”安凛被她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阳城大学好像是通知过这么一件事，不过那时候她已经决定去罗德尼了，所以就没接着关注下去，“那你在这里是......兼.职？” “哎，这不是想买点衣服鞋子什么的，手上钱不够嘛。大一课不多，我就直接出来找个工作，正好这里离学校不远，晚上下班了直接回去也不用话太多时间。”徐妍话里含了些无奈，不过安凛倒是觉得她对这份工作乐在其中。 “你自己回去，这么黑，不怕啊？”安凛打趣道。 徐妍听她这么一说，略略苦着脸：“最开始几天还真的有些害怕，总觉得有人在我后面跟着我，结果回头一看什么人都没有，我回去和舍友说 这事，她们还都觉得是我神经太敏感了。” 说着，她叹了声气：“不过我对床人很好，说以后晚上来接我，陪我一起回去。” “那不是麻烦她了？” “是啊，我最开始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她说她在附近兼|职做家教，好像就在楼上的住宅楼，下了课过来我也就差不多下班了，所以我就没推脱。” “那人还真是不错。”安凛赞同地点点头。 因为都是同龄人，话题基本没什么代沟，三两下就能聊起来，也没什么顾忌。 “是吧。”徐妍有些得意地笑起来，“一会儿她就来了，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我叫徐妍。双人旁的徐，女开妍。”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牌，“你呢？” “安凛，安静的安，凛冬的凛。”安凛一早就看见她的工作牌，听她这么说，又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 “啊，对了......”徐妍眸子往楼上瞥了瞥，“刚刚和你一起来的，是你姐姐？” 安凛嘴角的笑意顿住，不经意地滚了滚喉咙，点头。 算是肯定。 是‘姐姐’也确实没有毛病。 曾经是法律意义上的‘姐姐’。 这个词，对于处在暧|昧时期的两个人来说，别有一番风情。 徐妍没注意到她的神色不自然，叹道：“气质真好，和大明星似的。” “哈哈哈。”安凛笑了几声，“你还见过大明星呢？” “就是简亦繁啊。”徐妍一下来了兴致，有些兴奋地说着，“关注过她的都知道她是阳大出去的，虽然我入学的时候她早就入圈多年，但往上数，再怎么样也是个校友的关系。今年我们学校的校庆，学校就把她请回来了，我也跟着去凑了凑热闹。别说，大明星的气场就是不一样，只是远远地见了个模糊的影子，都看的出来人家气质气场有多强。” 第69页 合着连脸都没看清。 安凛笑地无奈。 顾言晓等了半天也不见安凛上来，从楼上往下瞄，看见安凛和前台的收银员聊得起劲，脸上笑意暖人，顿时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徐妍声音不小，她也听清了一些，只是注意力一直不在底下，都不知道安凛是在和她说话。 她都没觉察到自己的不对劲，把围巾口罩放在桌上充当占位的，而后站起身，踩着雪地靴‘咚咚咚’地往楼下走。 楼梯在安凛身后，她正听着徐妍的高谈阔论，没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直到鼻尖一股幽香飘过，她才一下反应过来。 身旁落了个影子，清冷高挑，脸上还化着搭配着晚上宴会长裙的妆容，却敛着神色，目光淡然。 “怎么下来了？等不及了？”安凛侧头看向她，被她这般举动搞得有些不明所以，笑着问道。 顾言晓不答，视线先是幽幽地晃过徐妍，不易觉察地她脸上转了转，又滑过她胸前的铭牌，声调要多平淡有多平淡，要多无所谓有多无所谓：“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 第38章 安凛迷茫地张了张嘴, 几秒钟之内都没反应过来，就这么愣愣地看着顾言晓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啊？” 许久, 她口中才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 徐妍见着顾言晓扯下口罩的模样，心里暗道, 果然和大明星一样，不过按她这副模样, 要是进了娱乐圈肯定早就出名了, 显然不是做那一行工作的。 这么想着, 她还是坚定着简亦繁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简亦繁人美声甜温柔大方，不谈恋爱关心粉丝，完美得不能再完美。 女神第一！ 她没听懂顾言晓刚刚那句话的意思，还以为她真像安凛说的那样等得着急了, 回身去催了催后厨。 那边应了句马上就好。 徐妍毕竟是外人, 安凛便扯了扯顾言晓的手腕，往后退了一些, 走到楼梯口的位置, 又见着徐妍冲自己比了个数字二, 大概意思就是还有两分钟就能做好，她便点了点头。 “谁惹到你了？”安凛收回目光, 瞥了一眼隔着她们几米远的另外一桌的客人，看他们还兀自聊着天，便没再理会，低了声音问着。 “没人。”顾言晓也低着声音回着, 却暗自懊悔自己一时冲动而脱口而出的话。 “没有？”安凛不傻，看着她笑起来，“那你能不能和我解释一下......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顾言晓抬手拉了拉外套领口，不自在道：“字面意思。” “是吗？”安凛歪着头，眸子不住地在她脸上打转，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只有字面意思这么简单。 顾言晓离了谈判桌，在安凛面前很容易暴露自己本身的情绪。 她先前还没想到原因，现在认真回想一下，大概是这两年被安凛用这种说话方式和处事行为带偏了，加上她高中之后说话做事越发成熟，除了年龄和外表，若是单纯地与她对话，大部分时候都会觉得自己与她是同年龄阶段的人。 其实除了小时候，安凛一直是个比较独立的性子，很少需要她操心，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她自己不放心，所以才是不是惦记着，管得多了一些。 安凛几乎不会主动寻求她的帮助，全部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地凑上去，或者有事没事的时候就想着把安凛带上。 她没经验，也没概念。 只是觉得当时的自己应该要这么做，便做了。 郭苗从小把这两兄妹带大，之后他们各自都自立了，更是不会经常操心家里的事情，都是跟在顾晟身边跑，一同帮着工作，不会花心思来管安凛。 顾言知都不知道多久才会回来一次，顾言晓也理解，因为一回来他也就是被催着相亲结婚的份，况且他对管理公司没兴趣，什么也不知道，顾晟也绝对不会让他那种性子接下YA的职位。 “嗯。”顾言晓轻飘飘地从鼻间哼出一个字，目光也飘忽着。 “怕我回不了家？” “嗯......”这次的回答明显底气没有那么足了。 “放心，没什么好怕的。”安凛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嬉笑道，“我方向感很好，不会找不到路。” 顾言晓没想到安凛还真的就是像她口是心非地那样，单纯地理解了她说的那句话的字面意思，还特别简练地给了自己一个安心的回答。 这下，过是过去了，她心里又有那么一点点不开心。 只有一点点。 醒悟到这点以后，她暗骂自己不要脸，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和个小孩子一样，情绪还这么多变。 一会儿希望安凛不知道，一会儿又希望安凛能听懂。 “而且，你要知道......” 正当顾言晓 暗自咬唇纠结的时候，安凛唇中暖热的吐息呼在她的耳边，一句话说了一半却不继续。 顾言晓侧头回去看她，不自觉吞了吞口水，两个人离得很近，不过二十公分左右的距离：“知道什么？” “你在哪，家就在哪。只要你在，我就有家。只要一直跟着你走，我永远都不会没有家。” 她因着低声说话，连嗓音都含着哑意，却又格外地勾人，丝丝软软的气息钻进她的耳中，配合着这几句让她脑袋宕机已经分不出来是不是情话的情话，身子都跟着酥麻。 第70页 顾言晓耳根子红了个透，惹得安凛都想上去咬一下，却也知道现在的场合不合适，手臂探过去，勾着她的臂弯，轻笑道：“你说呢？” 安凛强调过很多次，因为有顾言晓，她才能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所以说这样的话其实并不奇怪。 当然，以她现在对顾言晓的感情来说，背后肯定是还存在着另外一种意思。 她之前还以为顾言晓会听出不来她说这番话的意思，不过现在看她的反应就知道，一定听懂了。 这对于顾言晓来说不知道是多大的进步。 她还想借着这机会再多逗逗顾言晓，却不曾想徐妍那边又突然喊了她：“安凛，你们的甜品好了。” “好，谢谢。”安凛顿住，随后松了挽着顾言晓的手，抬腿往那边走。 顾言晓低头瞅了眼自己被安凛搂过的臂弯，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安凛和徐妍打了神招呼，便率先在前面走着，端着托盘上楼。 等着她把东西摆在桌上了，顾言晓才看见她点了什么。 顾言晓：“点了这么多？” “嗯，这几个基本来的人都会点，我就也点着让你尝尝味道。”安凛摆了摆手，“吃不完打包回去也行，不愁这个。” 点都点了，安心吃了就是。 顾言晓没再多说，点了点头，拉开凳子坐下。 安凛特意要了两个小碗，取了其中一个放在她面前，又递给她一把勺子：“那就尝尝？” 顾言晓轻嗯一声，接过勺子在其中一碗红豆丸子汤中挖了一勺，送进嘴中。 红豆被熬到入口即化，白丸子却软糯Q弹，空气中泛着红豆的清香，甜度适中，口感温润，吃起来确实不错。 难怪会有这么多回头客和好评。 “怎么样？”顾言晓一口吃完，又舀了一勺，垂着眸子一副细嚼慢咽的模样。 她抬眸瞥见安凛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显然是在等着自己的一个答案。 “嗯，好吃。”顾言晓放下勺子，双手交叉在一起，拖在自己的下巴下，微笑地说道。 “是吗？”安凛听她这么说，心满意足，跟着也吃起来，随即点点头，“还真是，那些评论果然没骗我，这一趟来得够值。” 她们晚上没吃东西，不过甜点吃多了也容易腻，而且也不能把这些拿去当饭吃。 随意吃了些，却也差不多把其中两碗清空了。 安凛又下楼找徐妍要了两个打包盒，把剩下的给打包提上。 她正把盒子往塑料袋里装，楼下又传来对话的声音。 起先还以为是店里又来客人了，没在意，渐渐地发觉好像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好像是徐妍口中那个在附近当家教的舍友来接她了。 安凛想到这，也没接着往下细想，一边给塑料袋打结，一边问：“晚饭还没吃，我们一会儿找个什么地方解决？” 她在英国时是一个人，随意惯了，又常常因为课程或者实验室的任务错过饭点，少吃一顿或者迟吃都是家常便饭。 她也不是有意这样，也确实是忙昏了头。 不然吃饭这么幸福的事谁不愿意 多做几次。 不过现在和顾言晓在一起，她肯定是要顾着她的身体，也不能败露自己在那边不健康的饮食时间。 “你想吃什么？”顾言晓一碗甜品下肚，已经有了几分饱腹的意思，而且她也没什么想法，便又把问题推回到了安凛身上。 她这个时间段，都是喝咖啡提神的。 “有点迟了，我们就别吃太油腻的了。喝粥去怎么样？过去不远就有一家砂锅粥。”安凛摸着下巴，想到刚刚手机页面顺手划过的商铺。提议道。 “好。” 说着，两人起身下楼。 似乎是听见她们的脚步声，徐妍冲她们挥了挥手，笑道：“吃完了？” “嗯，很好吃。”安凛还想着她们两个人要是还在说话，自己都不方便同她打招呼，徐妍主动了一下就少了她不少事。 “那肯定的。”徐妍有些骄傲地说着，转而指了指自己身前那个背对着安凛的女孩，“这就是我对床，人可好的那个。” “知道。”安凛下楼时一眼就看到她的背影，穿着长款羽绒服，露出半截纤细笔直的小腿，脚下是简约的帆布鞋。 而且，背影怎么看着好像有些眼熟？ 安凛侧头思索着，还没来得及多想，那人就已经转回身来，眸子定定的望向自己。 于是，安凛彻底领悟到了‘世界其实真的很小’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阿凛。”与安凛交好之后，她总是语调轻轻地这般喊她。 现在也是如此。 安凛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待看清她的脸之后便愣了愣，而后小脸轻柔地笑开，往前走了几步，轻道：“好久不见。” “绮晗。” 第39章 一开始, 徐妍在说到自己是阳城大学的学生之后，安凛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姜绮晗和武志州，特别是徐妍说她的舍友也在做家教的时候。 不过她想着, 勤工俭学的人这么多，哪有那么刚好就会遇上。 只是事实是, 真的就有这么刚好。 “几个月没见了。” “嗯。” “还在当家教？” “嗯，还是之前那一家孩子。” 第71页 “我还以为你暑假结束就不会再去了呢。” “本来是这么想的。”姜绮晗目光越过安凛, 在顾言晓身上停留了两秒, 复而又收回来, 说道，“开学的时候就说过，但那小孩好像有些舍不得我的样子，她妈妈就给我打电话, 问我能不能继续教下去。” “我是想要拒绝, 因为怕影响学业，但她说只要我方便的时候去就行, 时间上她们可以配合我。我稍微拖了一阵, 等着学校课表下来了, 课不多，我才答应下来。” 安凛感叹一声：“还真是你的作风。” “哎, 不是——什么情况？你们俩是认识的吗？”徐妍在一旁听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捋清了思路惊讶道。 “高中同班同学，也是朋友。”姜绮晗捋了捋自己的长发，扭头看着徐妍微笑道。 徐妍嘿了一声：“那还真是够巧的, 我刚刚还想说介绍你们俩互相认识呢！合着我才是后来的那个。” 安凛被徐妍的话逗乐：“这不是省了你的口舌吗？” 顾言晓见她们气氛融洽，没插话，只等着她们叙旧叙得差不多了，才缓步走过去。 姜绮晗眸子捕捉到顾言晓的动作，开口喊道：“言晓姐。” “绮晗，在做家教？”她听到她们之前讨论的话，便先是关切地问了一句。 她认识姜绮晗也有几年的时间了，又因为姜家和顾家有来往，所以关注还会比别人更多一些。 “对。”姜绮晗点头。 “挺好的。”顾言晓笑了笑，对她这种行为表示赞许。 她语气中带着长辈与晚辈说话时的稳重，和刚刚在安凛面前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她想了想，又道：“今晚还见到了你爷爷，他说你忙学习，还说了你爸妈在首都赶不及回来。” 姜绮晗显然是知道顾言晓口中的见面是什么意思，轻轻点了点头。 她们两家人之间的事情，不用把太多摆在台面上说出来互相也能知晓一二，却在旁人耳中跟打哑谜猜谜语似的，云里雾里。 不过好在徐妍心大，不在意她们，又因着知道她们先前就认识了，关系好更是正常。 恰巧店里又来了客人，她更是无暇顾及她们，摆出笑脸招呼客人去了。 安凛在伦敦时和姜绮晗联系不多，一周或者两周一次的频率，而且最多也就是说些家常，和高中时差不多，互相交流交流学习的经验和方法之类，还会在她们四个人的小群里唠唠嗑，不过大部分都是武志州一个人啰里啰嗦地开始话题，再接着过了一会儿便冷场结束话题。 文子昂被首都大学录取，只不过连开学的新生报到都没有经历过便休学进了部队。 武志州和姜绮晗不在一个系，不过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倒是挺多，并且都进了大院学生会，常在一起共事。 徐妍去招呼客人，她们便走到角落多聊了几句。 被安凛拒绝之后的几天，虽表面上装作平静地去机场为她送行了，但内心到底有没有放下，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是初恋，且是单纯不出声的暗恋。 安凛落地时也给她发了消息，或者说，是在她们的群里发了消息，意思就是她会想原来那样继续对待她，和以 前一样。 难过是肯定的，若是被喜欢的人拒绝还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话，要不是没心没肺，要不，就不是真的喜欢。 即使她姜绮晗自己也有自知之明，这段恋爱本来就不会有结果。 在她知道自己喜欢安凛的时候，安凛早就告诉她，她心里早就装了个顾言晓。 而安凛在临出发前找她把这件事开诚布公地说出来就是为了让她不要再对她有执念。 安凛给不了她想要的，也不想耽误她，不希望姜绮晗把心思和精力继续放在自己的身上，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 她一开始是懵的，只是因为安凛问了她好不好，她才习惯性地点头。 她知道自己那时候应该说好。 因为安凛一定是希望自己说出这样的答案的。 就像安凛希望的那样，她收起对她的喜欢，放下对她的喜欢，重新做朋友。 三个人聊了几句，便到了徐妍下班的时候，因为她不是全职上班，老板也照顾她是学生的缘故，会让她早一点下班，以免路上回去不安全。 安凛打算和顾言晓去喝粥，问她们两个人要不要一起，就当吃宵夜了。 徐妍本是想答应的，因为她有些饿了，特别是她每天晚上下班后都有去吃宵夜的习惯，既然安凛这么说了便想着不如一起，一举两得。 不过姜绮晗像是看透了她似的，抢先开口道：“不了，晚上要早些回去，不然赶不上门禁了。” 徐妍眼睛眨了眨，不知道姜绮晗这么突然说这句话，不过她出来工作的这一阵子，也算是知道看人脸色说话，姜绮晗既然这么说了，大概也是有她的理由，她怕自己坏事，微怔一下，就接着姜绮晗的话往下说：“对，我们还要早点回去，而且还有些课堂笔记要整理，回去迟了就来不及了。” 安凛原先只是盯着旁侧的街道，对照着手机地图寻找方向，没见着姜绮晗的神色和徐妍的小动作，但既然姜绮晗这么说了，她也没强求，只是点了点头：“那我们先走了，你们回去的时候小心些，有事随时联系，过两天出来坐坐。” 第72页 说着，还挥了挥手机。 姜绮晗点头，拉着徐妍走了。 安凛没再说什么，倒是顾言晓对着姜绮晗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我们去喝粥？”安凛扭头看顾言晓，见她还在看着姜绮晗的背影出神，有些不解，疑惑，“怎么了吗？” 顾言晓看姜绮晗走得从容，也未曾回头，心里慢慢浮起一层疑惑。 “你们俩最近联系地多吗？”顾言晓突然开口问道。 “还行吧，一两周一次，有时差，不好联系。”安凛本还想调笑她一句，但见着她的脸色有些严肃，便收了笑意，轻声问道，“绮晗有什么事吗？” 安凛声音含着关切，一直把姜绮晗当好朋友，见顾言晓这般，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 顾言晓犹豫着，随后摇了摇头，解释道：“也可能是我多虑了。” 虽然刚刚安凛没看见姜绮晗的表情，但顾言晓看见了，加上她后来说的话，才让顾言晓心里生疑。 “什么意思？” 顾言晓叹了口气，说道：“阳城大学没有门禁时间。” “啊？”安凛听她这么一说，立刻就反应过来顾言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惑。 既然没有门禁时间，为什么要刻意找一个这样的借口来脱身？ 安凛敛了神色，思索着。 如果是真的有事，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就好，她也不会说什么。 但如果不是这样，还有的可能性是...... 安凛目光投到地面上，闭了闭眼，回忆着刚刚姜绮晗的行为表现，觉得 自己可能知道了原因。 理由无非就是她和顾言晓罢了。 想通这些，她自责，却不知应该如何处理。 她喜欢顾言晓，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何况是他们几个人，肯定是最早的一批人。 她吐出一口气，无奈地勾起嘴角苦笑。 其实她也发觉得出来，姜绮晗已经在控制着和自己的距离了，说话时也都注意着分寸，没有什么突兀的表现，所以，她今天晚上这不寻常的举动也只是让顾言晓怀疑，她们俩是不是闹了些矛盾，以至于有些不合。 完全没有联想到别的地方。 但见面聊天时又没有那种冰冷僵硬的气氛，所以她才会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人的情绪是很复杂的，所以才说人心难测。 安凛也不知道现下应该和顾言晓如何解释，所以还是暂时不提，临时说了些别的，转移顾言晓的注意力。 等着晚上喝了粥，两人提溜着打包的吃食，开车回了乡江府。 一进屋，顾言晓便快了脚步急匆匆进了属于安凛的那间卧室，反锁上门，把安凛留在外面。 安凛愣了半天，目光投到紧闭的卧室房门，不禁笑出。 她中午就回来了，围着屋子看了大半天了，有什么也早就让她看清过了，现在再藏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这话总不能摆到台面上说，免得把顾言晓惹到恼羞成怒，那完全是得不偿失。 她随手带着打包盒进了厨房，找了一些陶瓷碗把东西装进碗里，之后放进冰箱。 双手插|进口袋，她触到毛绒细软的物件，嘴角轻轻勾着。 顾言晓过了许久才出来，手上抱了些东西回了自己那间主卧。 安凛探探脑袋，走到顾言晓门前。 门依旧关着。 她便悄悄把手按在门把手上，缓缓往下。 ——居然没锁。 她不知道是顾言晓故意的还是有意的，滚了滚喉咙，把门缓缓推开一点缝隙，弯了些腰，眸子却早已飞进其中四处打量着了。 顾言晓还是穿着安凛给她的衣服，不过床上倒是堆了几件，和小山似的。 “咳。”安凛颇不自在地松开自己摸着门把的手，停止这种偷窥行为，轻咳一声，道，“在做什么？” 第40章 冷风习习, 吹拂在脸颊之上带了刺骨的凉意，黑寂的夜空之上悬挂着星河闪烁，薄云时而将月光掩藏住, 待风引着它向前去了，便又把那光显露出来。 身边大马路上, 无数的车辆行驶而过，伴着车轮与地面的摩擦之声, 噪声一阵接着一阵, 传进路边默然行走的二人的耳中。 姜绮晗肩上挎着包, 一言不发地朝着阳城大学的校门走去，徐妍便同她并肩一起，亦步亦趋。 短短十分钟的时间里，她有大半的目光都停留在姜绮晗的身上, 而脑中也一直在思索着刚刚发生在自己面前的事情。 只是她的脑补能力有限, 又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没个猜测的方向, 实在是让她毫无头绪。 她们两人从九月份开学到现在, 也只是认识了不到四个月而已, 她要是去追问的话，肯定是显得极其不礼貌的。 只不过她本就热爱追星, 在粉圈混得多了，所以总是对这些八卦小道兴趣极深，条件反射就想要探个究竟。徐妍手上还握着一个将近十万粉丝的微博账号，在简亦繁的粉丝圈汇中其实有名, 热衷于搬运各种消息和CP向的剪辑等等。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她还是懂得尽力把自己的好奇心往回收，免得影响自己和姜绮晗的关系。 这也是她刚刚反应这么快的原因之一。 毕竟，姜绮晗的性格确实很好，在宿舍里也就她和自己最合得来，平时也都是和她走在一起，去食堂什么的也是一起，且为人和善，性格又好，相处着也舒服， 第73页 两个人一起相处的时候，她也不介意多对姜绮晗说些圈内的事情，主要是她自己憋得慌，宿舍的别人她也不太愿意说，而姜绮晗耐心很好，从来不会拒绝或者打断她的分享。 也许姜绮晗对这些事情不是很了解，但她一直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徐妍不确定现在的姜绮晗内心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打破她们之间的氛围，思忖了一阵还是决定沉默保平安。 徐妍这般想着，缩了缩脖子，躲进自己的卫衣之中，唇边呼出一口白气，双手插|进兜里往前走。 只是这样的动作刚结束，姜绮晗便侧头看了过来，长睫眨了眨，映衬在她的双眼皮之下，又似是挂上了晶莹 ，显得水润动人。 “你都看了我一路了。”姜绮晗接着开口对她道。 徐妍一怔，嘿嘿笑了两下，抬手摸摸自己的鼻子：“我还以为你没发现呢。” “别人可能是发现不了，但是你就另当别论。” 徐妍听她这般说，顿时有些开心，以为自己在姜绮晗心里有些特殊的位置，脸上的表情也一下变得得意起来，刚想着自夸两句，就被姜绮晗的下一句话打回原形：“你的那两只眼睛，就跟狗仔队的摄影机似的，只差架在别人脸上了。” “有......有这么明显吗？”徐妍完全没有这个自觉，尴尬地笑了两下，凑过去了些，与姜绮晗的手臂贴着。 “嗯。特别。”姜绮晗也哈了口白气出来，看着它们从口中散出，又渐渐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直到再也找不见踪迹。 徐妍蔫蔫地垂了些头，叹气道：“我得改改我这毛病，不然让不认识的人看见了，肯定要以为我是一个偷窥狂。” “也没那么夸张，我本来就对别人的眼光比较敏感，感觉也会比别人敏锐一些。”姜绮晗见她这般，不由得笑起来，安慰她两句。 她性子一直都柔，又好说话，不然也不会刚上高中没多久就被人围着找事情，何况她压根就没做什么惹怒她们的事情，一直安分守己。 早在安凛帮她解围之前，类似的事情都已经发生过几次了，只不过都是她不想把 事情闹大，才一直忍着没说，没告诉老师，没更告诉家里。 “是嘛。”徐妍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既然自己都承认一直看着我了，那就是有话想说了？”姜绮晗见她这样，又接着问了一句。 “啊......”徐妍没想到姜绮晗默默地把这个话题转了回来，表情僵住，又尴尬地讪笑着，“也不是什么大事......” “要不我还是不问了？”徐妍试探了一下姜绮晗的态度，好在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什么不满的神色。 “那就要看你想问什么了。”姜绮晗淡笑一声，话里的意思就是，徐妍适当地问，她适当地答，能说的她会说，不能说的她就会打住收嘴。 徐妍在某些地方眼睛贼尖，特别是那种三人修罗场的关系，更是如此。 “你和那个姐姐有矛盾？”就像姜绮晗预料到的一样，一上来徐妍就摸着了重点。 “没有。” “那你说我们学校有门禁的事情，是因为她吗？” “一半。” 那就是不完全是，但有关系。 徐妍其实还想问些别的，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又不知道应该问些什么了。 就这么一问一答几句话的时间，她们就已经走到了阳城大学的校门口。 姜绮晗挑着徐妍提出的问题回答着，脚下步子也一直向前迈着，只不过在经过她们的那栋宿舍楼门口时却没有停下来。 “哎——”徐妍以为她是没注意自己走过了，连忙抬手拉住她的衣角，两个人就这样生生停在了楼门前，“到了啊。” 姜绮晗停住身子，转身，目光投到徐妍的脸上，又转向她们的宿舍楼，而后顿住几秒，重新看向徐妍，却没回她一句‘知道’，而是突然问她：“要是你喜欢了一个喜欢着别人的人，你会怎么做？” 姜绮晗的声音很轻，像是下一秒就能飘散在风中一样，却在消散之前，直直地传进了徐妍的耳中。 “什......什么意思？”徐妍张了张嘴，意外姜绮晗会问一个这样的问题，完全不像是她的性格和作风，弄得她脑袋短路一时消化不了。 “大概就像是......你喜欢简亦繁，而在那之前，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要怎么办？”姜绮晗见状，换了一种方式给徐妍解释。 “你这个假设......还真是贴近事实。”徐妍嘴角勾了勾，思索了几秒，道，“那就看看她们有没有在一起吧？如果没有，说不定我魅力大，能让她回心转意喜欢我呢？” 反正自我臆想不要钱。 徐妍成天在她耳边说着，‘简小姐好美！’、‘啊啊啊女神！！我不行了！！我要娶她！’、‘不不不，我要嫁给她！’之类云云，姜绮晗拿简亦繁做例子实在是在合适不过。 姜绮晗：“没在一起。” 徐妍当机立断：“那就上啊。” 姜绮晗：“但是简亦繁和你说，别追她了，让你放弃，你又要怎么办？” 徐妍一下卡壳，嘴角抽了抽：“那我就只能听她的话，默默祝福了......” 姜绮晗：“......是吗？” 她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笑藏在嘴角，而后又换上和平时一样柔和的笑：“我想也是。” 第74页 徐妍又不傻，姜绮晗都这么问了，肯定是遇上感情问题了，就像是‘无中生友’这个词的来源一样，这事的主人公百分之八十都是自己。 她轻轻拍了拍姜绮晗的肩膀，抚慰她：“走吧，回去了，不然门禁时间就到了。” 姜绮晗知道徐妍是故意在这个点打趣自己，笑了笑，却没挪窝：“在那之前，我们先去一趟食堂吧？” “你饿了？”徐妍还几乎 没见姜绮晗在晚上这么迟的点去食堂。 “刚刚耽误你吃宵夜，现在给你补上，我请你吃。” “我......” “不用拒绝，就当做是咨询费了。” 徐妍笑：“好吧。” 顾言晓被安凛突然发声惊到，一下挺直了身板，见安凛眸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不由得有些发虚。 她下意识舔了舔唇，应道：“你回来没打招呼，我收拾一下房间，一会儿好休息。” 大抵的意思就是，安凛回来得太突然，她什么准备都没做好。 话语里还有些怪罪的意思。 安凛笑道：“我回家里，做什么还要打招呼？” 顾言晓白她一眼，不想说话，接着收拾。 安凛轻笑，眸子看了看这房间床上素色的床单，问道：“你今晚要在这里睡？” “嗯，不然你睡哪？”顾言晓想都没想便直接回了句，等话出口，她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说漏了什么。 她只和安凛说自己要搬到乡江府来，却没说自己住的其实是安凛的房间。 她只当安凛不知道这件事。 却没曾想安凛一早就发现了。 “嗯？”安凛眯了眯眸子，就这般望着她。 她本就不是试探，只是逗逗她的不坦然而已。 “嗯，就睡这。”顾言晓完全听懂了安凛的话，也明白过来她脸上带笑的理由，头一扭，看都不想看她，却一点不松口，死倔着。 只是那只面朝着安凛的早已涨红了的耳廓却彻彻底底出卖了她。 安凛不住地勾着唇角，爱极了她这幅样子，往她那处走了几步，从她背后贴上去，环着她的腰肢，把人搂到自己的怀里来。 顾言晓身子一僵，象征性地挣扎两下，见无果，便放松了身子任她贴着。 脖颈边是安凛呼出的热气，痒痒的，不住吹拂着。 “不生气好不好？我给你道歉，我不应该逗你......还是在我那边睡吧，这边都没人住，太冷清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让我再抱着你睡......行吗？” 第41章 安凛的嗓音轻轻柔柔, 又软绵绵的，环绕在顾言晓的耳畔，久久都未散去。 温热的唇却有些干涩, 无意刮过她的耳廓，略过一丝酥|麻。 安凛的身子贴着她, 紧密无间，使得她说话时胸腔发出的震动都顺着顾言晓的后背传导过来, 似是引起共鸣一般。 顾言晓还在想着自己应该如何回应, 身后那人又开始有些不老实, 小虎牙呲出来，轻咬一下她的耳垂：“干嘛不说话？” “没有，在想事。”顾言晓下意识应道。 安凛一听，顿时不开心：“我就在你身后, 你居然还在想别人？” 说着, 还把自己圈着顾言晓纤腰的一只手往上抬，捏住她的脸：“你这让我好心痛。” “别闹, 没大没小的。”顾言晓笑骂一句, 抬手拍掉那只不听话的手, 却也从她的力度中感受到她不过是玩笑而已。 再怎么如何，安凛也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顾言晓一边握住安凛的那只手, 一边脑海中窜出这样的一句话。 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呢？ 是因为她是由自己带大的？ 还是她对她的信任就是这般深？ 又或者是因为......对安凛喜欢她的这件事的认知已经深入骨髓了？ “哪里没大没小，你现在要对我有一个全新的认识，最好是把我当成你的同龄人。” 安凛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她动作突然卡顿, 以为她不喜欢自己说的话，连忙住了嘴，稍微松开了些她，身子从一旁侧过去，试探地看她。 顾言晓从恍惚中清醒，兀自笑了下，感觉到身侧的视线，扭过头去和她对视上，轻笑：“你小了我十岁，让我怎么把你当成同龄人？” “就算不说年龄，哪有同龄人像你这样撒娇卖萌说要抱着我睡觉的？” 顾言晓说这话的时候，眉眼柔柔地舒展开，笑望着她，没有半点恼怒的迹象。 安凛一下放心了许多，跟着她一块笑起来：“谁说同龄人就不能互相抱着睡觉了？” 她不老实地贴过去，蹭蹭她的脖颈。 顾言晓缴|械|投|降，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那就去洗澡，早些上床。” 她说着，把人拉开一些，看着今晚一见面时就注意到的眼底那片淡淡的乌青，疼惜道：“也不知你在外面到底有没有照顾好自己，累成这副模样。” 一早她就看到了这些，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说罢了。 安凛整个人和刚出去时相比，都瘦削了许多，眉骨和颧骨都隐隐显露出来，眼底的疲惫一直被安凛很好地用笑容掩藏着，很难让人发现。 因为她本就爱笑，顾言晓也没觉得不对。 只是时不时地觉得自己与安凛说话时，她有些神游的模样，像是发呆。 第75页 现在想想，应更像是困倦到了极致而恍惚的状态。 她抬手轻触着她眼底的位置，心中微疼。 听安凛和她说的，她应该是昨天赶完学校的作业和任务就匆忙地收拾行李赶到机场回来了，十四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再加上和伦敦之间八个小时的时差，短时间这样来回折腾，谁能好受。 她若是提前说一声，顾言晓定是不会让她就这么随意的回来。 一个人在外自学本来压力就大，特别是现在她还与顾家之间脱离了关系，加上性子又倔，如何都不愿意收她给的生活费之类的。 别人家的小孩这个年纪只要单纯地刻苦读书就好，而安凛却还要在保持学业正常的情况下为自己的生计想尽办法。 若要有这时间，不如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一阵子，就算是伦敦四处逛逛也是很好的选择。 安凛感受着顾言晓的指尖与自己的皮肤接触着，指腹温热，指尖微凉，她满足地勾了勾自己的嘴角，很是受用地闭了闭眼：“不累。能亲眼见到你，抱着你，便觉得什么疲倦都不见了。” 她把手覆到顾言晓的手背上，食指和中指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一阵，用唇轻轻触了一下她手背上滑嫩的肌肤，点到为止：“我去洗澡。你呢？在这里面洗吗？” 安凛的公寓三室两厅两卫，其中一个就在主卧，也就是顾言晓的房间。 当初也是为了顾言晓住的方便和舒服，才特意把主卧留给的她，谁曾想她趁着自己不在，还跑到她的屋里住着去了。 顾言晓看着安凛的动作，颊侧不自觉又泛起了小粉红，轻轻挣开她的手，啐道：“又调皮，我就在里面洗，你自己快些，别拖拉了。” “好。”安凛含笑应着，三两步跑出主卧。 顾言晓看她走了，轻轻抚着自己的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不曾想那人竟然突然回来了，扒拉着卧室的门框，再三确认道：“记得，晚上在我那睡哦。” 顾言晓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丝尾端还时不时有水滴滑落下来。 晚上回老宅之前，在自己的公寓里其实已经洗头洗澡了，所以没下便没必要再洗一次，而且冬天基本不剧烈运动就不会出汗，只是睡前若是不再洗一次澡，就总觉得自己有事情没做。 而且，既然要和安凛同床，这澡...... 安凛回来时把屋里的暖气开了，她便还是简约的睡衣套装，一如既往的老干部风格。 房门虚掩着，顾言晓不知怎的，竟觉得内心有些紧张。 她拨弄了一下头发，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也努力调整着心跳，手指在身侧蜷了蜷，伸手把门推开。 安凛正坐在梳妆台前吹头，乌黑顺直的头发因她歪头的缘故倾斜到了一旁，吹风机马力十足地用热意除去上头的湿气。 她原先是闭着眼的，却是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睛，而后便对着镜子扬了唇角。 把吹风机关上，随意把半干的长发抖落到身后，转身站起来，道：“你怎么还是这几套睡衣换来换去？” “嗯？”顾言晓低头看看，素色，不是挺好看的吗？ “你既然都穿了我给你定做的职业装，就没看见我给你准备的睡衣？”安凛好奇地问了一句。 “没有......”顾言晓摇摇头，“你放哪了？” “就隔壁橱子吧。”安凛眼睛往那处瞥了一眼。 “我看看。”顾言晓抬腿准备过去。 “哎，算了，今天就这么穿着吧。”安凛抬手拉住她，眸子转了转，“突然觉得那几套也不是很好看。” 顾言晓莫名，不知她在搞什么名堂。 只是她转身之间，隐隐有水珠甩落在安凛脸上，她探手摸了摸顾言晓的发，便拉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头发怎么弄湿了？” “主卧的卫生间......不怎么用，就没准备浴帽，我随便扎了个头进去，估计是被水淋到了。”顾言晓抿了抿唇，解释。 “喊我一声不就好了。” “没事。” “我帮你吹干。”说着，安凛便打开了电吹风的开关，瞬间，热风便从风筒中涌了出来。 安凛抓着顾言晓的头发，低着头，满脸认真地帮她把上面的水汽吹干。 顾言晓眸子轻瞥到镜中，身后的人侧向而立，半边脸颊线条分明，五官精致，微抿的双唇显示着她的郑重严肃，握着吹风机的手不断地控制着吹风机的摆动幅度，好让它效率能够更高些。 虽然耳边声音有些嘲杂，却给她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感。 她心 中隐约升起一种想法，希望现在这样的场面能够一直维持到永远...... ‘咔’地一声，噪声中止，热气消失，一切都归入寂静，连带着顾言晓也从刚刚那般旖|旎犹如梦境一般的遐想中清醒过来。 她微微睁大了些眸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想了些什么。 顾言晓，你疯了。 你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她还是个孩子，不过十八岁，你不能跟着她一起犯错。 顾言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其实，因为了解了一些简亦繁和江慕书的事情，她对同性恋这回事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抵触，更别说对象是安凛。 第76页 只是她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办法过自己心理的这一关。 她不是很在乎别人的眼光看法，自己如何，都与他们无关。 这一点，安凛学得很好。 但...... 顾言晓知道，安凛是个很好的人，放在同龄人之中，她一定是个很好的交往对象，但对于自己来说，她怕自己应了，会毁了她的前程。 安凛是对她说过很多次的喜欢，但谁都没有办法保证，是不是她的一时兴起，毕竟，十八岁，还是在叛逆期之内的年龄。 若是关系破裂，她们二人又要如何自处？ 她总是在逃避，却又在享受着安凛对自己的爱。 真是过分啊。 “你先吹头吧，我上床等你。”顾言晓起身朝床边走，声音平平淡淡。 安凛点头应了，又坐回座位上，开了吹风机，目光却追随着她的身影不断移动。 看着顾言晓走到床边，坐下，脱鞋，掀开被子，躺进去，盖上被子，但没有躺下，只是背靠着床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安凛看了她许久，手连挪都没挪，突然感受到头顶一处过热，才匆忙把吹风机拿远了一些。 又怎么了？ 安凛不解。 顾言晓总是这样，什么事都不愿和她说，只把她当小孩子，觉得与她没有话题吗？还是她说话不够有说服力？ 安凛不满地撅噘嘴，三两下把头吹干，吹风机收进抽屉，蹭蹭蹭地掀开被子钻进被窝之中，与顾言晓一样的动作，却又紧紧地贴着她。 安凛抬手戳了戳顾言晓皱起的眉心，不满道：“又是什么事让你发愁成这样，说都不愿意和我说？” 第42章 “只是想到了些事。”顾言晓声音压抑, 垂眸掩去里面的情绪变化。 “公司的？”安凛问道。 “不是。”顾言晓低了低嗓子，稍顿一下，还是承认道, “你的。” “我有什么可犯愁的，我不是就在你身边吗？”安凛见她这般说, 莫名地有些喜悦，歪头看她, 也不知她究竟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难怪刚刚见她反应那么怪异的样子, 还以为是怎么了呢。 “哪里都愁啊, 只要是关于你的。”顾言晓因着她的话，嘴角掀起了些许笑意，很淡，但是是确实存在着的。 她这般笑起来, 颊侧的酒窝便浅浅地显露出来, 隐约可见。 安凛听出她话里含了些半调笑的意味，神情也没原先看到的那么严肃, 放心了些。 她其实已经有些困顿, 大约就是时差的关系, 已经强撑着很久，现在身子沾到床上了, 困意更是渐渐涌了上来。 想着开口说话，却先一步打了个哈欠出来：“你要是能为我发愁，那不就是心里有我的意思吗？” 她的话跟着哈欠一块出来，惹得顾言晓不禁侧目去看她。 此时的安凛乖巧地不成样子, 身子大半都贴着她靠着，小脑袋也静静地窝在她的肩侧。 安凛的睡衣是珊瑚绒制的，轻薄舒适且好摸，领口微微有些大，嫩白的脖颈到胸前以上的位置都展在空气之中，一字锁骨因着身子瘦削下来的缘故而变得更加明显。 她随意慵懒地靠着，毫不在意自己的姿势，只觉得如何舒服如何来，根本没去管别的。 顾言晓侧了些目，伸手过去帮她把衣领拉高了些，掩去满园春色：“困了就别说话了，睡觉。” 她又拍拍她的脑袋，低声哄道。 也就只有在安凛这般卸下周身防备与她共温存时，她才觉得自己又能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 安凛年岁渐长，顾言晓也觉察得出来，她常常给自己周身裹了一层厚厚的盔甲，会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全部隐藏起来，若是遇上了什么困难的，也只会自己默默咬牙受着，不与她言说，痛都不愿意哼一声。 原来以为是她青春期叛逆，却不曾想在她身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且一个字都同她说过。 别家的孩子也许能扑到父母怀里或者是身前撒娇，但安凛不行。 安凛出国去了，她也还在忙，好不容易闲暇下来有了时间，她才一个人在安凛的房间里待了一整天，彻彻底底把事情想了个透。 她不知道是安凛有意还是无意，房间桌子的抽屉里放了个本子，很普通的记事本，没署名，薄薄的本子也不过写了小半。 她好奇心起，才拿出来看看，而里面的内容，没有日记那么隐私，只像是随手的杂记一般，但其实也透露出很多的信息。 也让顾言晓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安凛多少。 她找人连夜去查以前的事情，才晓得那孩子都独自承受了什么。 顾言晓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哭过，却在那晚对着一摞印满了黑字的白纸暗自神伤。 她自诩不是个悲观的人，却总是为了一人有着极大的情绪波动。 不过这事她没有和安凛说过，就算是知晓以后与安凛对话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权当自己不知情，只是眸底深处的汪洋无时不刻不在泛着波澜。 安凛不愿告诉她，她就装着不知道好了。 “不想睡。”安凛稍微低了些身子，往下躺了一些，环住顾言晓的腰肢，嗅着淡淡的香气，“想和你多说说话。” 顾言晓低头去看她，只能看见浓密乌黑的发顶，伸手顺了几下：“说话什么时候都能说，不差这么一点时间。” 第77页 说着，她侧过身子，把床头边上的台灯开起来，又把屋里的顶灯灭了，顿时屋内只剩下冷白色的灯光朦朦胧胧地自这个角落挥散出去。 做完这些，顾言晓自己也跟着躺下，又把枕头调整好高度，两个人挨在一起，她躺着枕头，安凛躺在她的怀里。 身旁的人眸子眯着，看着是困倦极了又舍不得闭眼的样子，眸中倒映着些许的|灯光，闪烁着微光。 “时间只有这么多，少一秒就是一秒。”安凛低|吟了一声，手指摩挲到顾言晓的手臂位置，指尖微微蜷起，攥紧了些。 “那也不能就这么熬着，你还打算和我彻夜长谈吗？”顾言晓心中微涩，却迫使自己嘴角扯出笑意。 “不会的。”安凛轻声道。 目光一直放在顾言晓身上的她亦看出顾言晓不自然的笑容，那只攥着她的手指收回来，轻轻触了触她微勾的唇角，兀自拉扯两下，示意她放松下来。 顾言晓微怔，而后照做，脸色淡了些。 “嗯？”顾言晓以为她有什么打算。 “你也累，不能由着我胡来，明天肯定还有别的工作，总不能因为我耽误了你。” “......不会，早上没有安排。”顾言晓吸了口气，解释，准备一会儿和江慕书联系把上午的会议取消安排到下午去。 她该多陪陪这个小可怜。 “没关系，你有事就去忙，别耽误了。”安凛乖巧地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是看透了她的小心思一般，“能像现在这样抱着你我已经很知足了。” 之后，她不知道还要这样离开多少次。 先前与武志州在奶茶店那日，他知道她做了那些决绝的打算，还有些担心，皱着眉问她：“做得这么绝，至于吗？” 安凛扶着奶茶杯，眸子有些失了焦点，少许后才缓过来：“不这么做，怕她不放我走，也怕......我自己舍不得走。” “那也能换个柔和点的方式啊。”武志州抬手点了点桌面，让她回神。 “没关系，这样就好。”安凛眸子瞥了武志州一眼，又低头下去，抬起因着摸了奶茶而变得冰凉的指尖，触了触自己的唇，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轻声低语，“不过......也算是提前收到了定金，迟早我也是会回来的。” “她是我的港湾，如今不过是暂时离港，总有一天是要回到她的怀抱的。” 她一身孑然，而她就是她唯一的港湾。 “不忙。”顾言晓低语，帮人把被子盖好些。 她心里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决定，便也不想改变了。 “好。”安凛抿唇笑了笑。 顾言晓拍拍她，低哄道：“我明天上午在家陪你，爷爷也说了，让我们过几天一起回去看看她。” “嗯，爷爷和我说了。”安凛应着，耳中却听到些不一样的响声。 她想到什么，眸子抬了抬，捉住顾言晓拍打着她的那只手，腕间的银白倏而显露出来，被灯光照亮，又折射出别样的色彩。 安凛的唇角扬了起来，轻声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戴着，我倒觉得，你对它比对我还更好些。” “戴着，不就像你陪着我吗？” 她稍稍躺正了，脑袋从顾言晓的怀里挪到枕头之上，头挨着头，发丝轻磨，手指勾着那条手链，轻声道：“我是不是没有和你说过它是怎么来的？” 安凛这么一说，顾言晓眨了眨眼，想起来当初自己收到安凛给她的这个小礼物时候还特意追问她两句，但小女孩怎么也不说，只是嬉笑两声就走了。 加上之后宴席上还要招呼客人，忙得晕头转向，久而久之便忘了这事。 安凛这时却突然提起来这事，倒是一下就勾起了 顾言晓的好奇心：“愿意说了？” 安凛唇角弯了下：“也没什么愿意不愿意，那时候小，觉得什么都不说就能给你个惊喜罢了。” “时间真快，马上就要十年了啊。” 下个月就是顾言晓的生日。 “嗯。”顾言晓侧身望着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那时也是冬天，安凛八岁，还在念小学。 有一天放学回家时，安凛看着郭苗在家里忙前忙后准备着些什么，她不过是好奇，就过去问了一嘴。 郭苗一边忙活着手里的事，一边告诉她：“在准备姐姐的十八岁生日啊，是给姐姐的礼物，还有后面宴会上要用到的东西。” 十八岁，意味着就是个成年人了，要开始承担法律义务，但也能做很多不到十八岁的时候不能做的事情。 郭苗也是闲来无事，见她愿意听，便多说了两句。 “十八岁也是人的一生中很重要的一个日子。” 安凛其实听得懵懂，不一定每一句都能理解地了，但她边听便点头，郭苗就笑着一直往下说。 安凛也不知道自己听明白了什么，但是她开始期盼着自己的十八岁。 前几年过自己生日的时候都还有些不知所云，但自这日之后她便把顾言晓的生日记得牢牢地、 婶婶说要送礼物？ 安凛冥思苦想半天也不知道要送什么。 她有些零花钱，是安然给她的，她从没乱动过，一直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藏着。 她蹭蹭蹭地跑回房间去，爬上自己的上铺，把那一摞钱抓出来，仔细数了数，有好几千块。 第78页 她小小的眉头皱着，指尖纠结在一起。 姐姐会喜欢什么呢？ 她找了个小包，把所有的钱都塞了进去，趁着郭苗没注意溜出了家门。 安凛走在大街上，左右来回看着。 此时她的身高相比于同龄人尚且显得矮了一些，而且又是独自一人，难免引来不少好奇打量的目光。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手臂抱在身前，紧紧地护着小包，警惕地看着周围，又默默往前走。 “你自己跑出去的？？？”顾言晓哪里知道以前还发生过这一茬，因着安凛的讲述神色都不由得变得严肃起来。 第43章 顾言晓脸色都板了起来, 手臂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却才想起是被安凛搂在怀里的。 因着她手腕的晃动，手链再次发出了细微的响动, 晃荡在空气之中，清脆且悦耳。 她抿了抿唇, 面色不太自然。 当年她是好奇过这条手链的来历，也想过一些安凛能够获得她的方法, 却没想到是她自己一个人跑到商业街自己去买的。 她以为最多是安凛找了谁帮忙带回来的, 又或者是钱浩领着安凛一块去的, 哪曾想...... 虽然住处的安保不错，但那阵子还出现过拐卖儿童的案子，不然那她也不会和钱浩交代着，让她他帮忙多照顾着些安凛。 她今年刚刚考上阳城大学, 还是金融系这种热门大系, 并且学校里的事情又多，除了专业课和必修课, 还有一些重要的选修课程, 她又受之前帮过忙的学姐邀请, 进了学生会。 虽然是走读生，但有的时候忙起来了, 根本就来不及回家，因为第二天还有早课的缘故，只能在宿舍里住下，害怕安凛还在家里等着她回去, 每次遇上这样的事情都会打个电话同她说一声。 小孩爱黏着她，每天都最期待着她回家，高中那阵子还算好，没有现在这般忙碌。 只是到了大学，常常被耽误了，晚上便只能留安凛一人在屋里睡觉。 起先郭苗是打算着腾出一间没人住的卧室给安凛，最后房间是整理出来了，但人却不在里面住着。 别墅的房间面积都比较大，安凛小小的一个睡在偌大的床上，灯一关，便是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因为顾平和安然之间的事情，她连幼儿园都没去了，顾世雍说让她直接九月份去上小学。 她起先的几天晚上都睡不着觉，身子拿薄薄的被子紧紧裹上，脑袋也蒙在里面，试图让自己身体不和外面的空气进行接触，也就感知不到外界的可怕。 直到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有了些微光透过窗边照进屋中，一晚上的恐惧才算是渐渐消散去。 而过后不久，她似乎是听见了有人进屋的声音，但是她眼皮沉沉，完全因为困意耷拉着，睁都睁不开，只是淡淡的香气飘过来，她一下便认出是谁。 娇嫩的身躯在床上扭了扭，哼哼了一声：“姐姐。” 顾言晓正俯下身子看她，听她似乎睡梦中呓语还喊着她，唇边不自觉溢出一丝笑，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见，口中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她帮着她把睡得凌乱的被子拢好，又抚摸她的小脸，触感极佳。 她昨天有交代过安凛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哪些，但心里其实也还是不太放心，早餐她留在餐桌上了，中午和晚上找了阿姨来做饭，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她轻叹一声，渐渐感到了压力。 顾言晓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是在第三天的晚上，这天恰好是周六，她不需要去上学，于是便在家里陪着安凛。 只是小女孩一觉睡到十点多钟才醒，并且还迷迷瞪瞪的，没什么精神。 她以为是小孩子贪睡，一下也没想太多，后来听家里的阿姨说，前两天也是这样的，她这才觉得哪里有问题。 安凛九点钟回了自己的房间，步子缓慢，其实是带了些不情愿。 顾言晓细细地盯着她，从上楼梯开始，到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但......她觉得自己读出了一丝恐惧的意味。 顾晟正巧晚上有时间，便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顾言晓跟着坐在一旁，注意力却不在那上面，以至于顾晟说话她都没听见，喊了好几声才回神过来。 顾晟还以为她是学习太累，便催 促她早点回房间休息，不用坐在这陪着。 顾言晓应了，起身往楼上走，脑子里却全都还想着安凛的事情。 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顾言晓上了楼，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在安凛的门前停住。 安凛的房间就在走廊的口口处，上了楼第一个就是。 现下已经十点多钟，距离她回房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一个小孩，再怎么能睡，也不可能一觉睡个十三四个小时吧？ 她这般想着，手已经渐渐扶上门把手，滚了滚喉咙，屋子开门进去。 屋里漆黑，她借着走廊的光才能看得清里面的情形。 床上隆起了个小山包，一动不动。 她抬腿过去发现，安凛把自己全身都捂在里面，连点空气都流通不出来。 小孩子不懂事，回头把自己憋坏了都不知道。 她轻手轻脚地想帮她把被子拉下，却发现似乎从里面被人死死地箍住，扯都扯不动。 第79页 顾言晓怔住，原先拉着被子的手指也有些不知所措。 是睡着了？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寂静地屋子里却突然传出低低地抽泣声，还有轻微的呜咽。 顾言晓一惊，连忙蹲下身子趴到床边，轻轻扯了扯被子，唤着：“安安？” “......你别过来，呜呜，离我远一点......”原先的声音又因着顾言晓的呼唤，声调一下就高了起来，这才让顾言晓听清了她说的是什么。 她顾不得许多，用了些力气把被子扯开，这才露出里面那个眸子睁的大大，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的小人儿。 顾言晓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也没想到，安凛竟然还是清醒着的。 她还以为是睡着做噩梦了。 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怎么还没睡着？嗯？怎么了？”顾言晓瞥见她眼角的晶莹，抬手拭去。 “唔——”安凛怔愣好久，原来以为真的有怪东西来抓自己，才紧紧扯着被子不放，没想到竟是顾言晓。 她摇摇头，不说话，身子缩进被子里。 因为这件屋子是新置办的，除了床和衣柜，别的什么都没有，连安凛的衣服都还未拿回来几件。 此刻这般站在这里，顾言晓也觉得有些凄冷，眸光闪了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她柔软的嗓音带着魔力，安抚着安凛的心情：“晚上陪姐姐一起睡好不好？” 安凛眸子轻眨了下，悄声道：“姐姐也害怕吗？” 果然是这样吗？ 顾言晓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别的，俯下身子把人搂到自己怀里来抱着：“姐姐抱你过去。” 许是怕天气还有些凉，她便一并把床上的薄被带上，裹在小女孩的身上，这才往外走。 出门的时候恰好遇上郭苗上楼来，她见顾言晓这举动，脸上稀奇：“大晚上的这是做什么呢？” 顾言晓脸色淡然地回道：“带她去我那睡。” “突然间怎么了？”郭苗不由得追问了一句。 “没事，妈。回头和你解释。” 安凛看着顾言晓的反应有些大，不禁笑起来：“要是和别人一起出去了，被人知道，我哪里还能把这个叫做惊喜啊。” “再说了，其实那时候也不小了，三年级呢，很多同学都自己上下学了。” 顾言晓无奈：“上学放学那都是固定路线。你自己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上还带了那么多钱，也没和任何人说过，万一出了点什么事......” 安凛食指默默压上她的嘴唇，淡淡的温热顺着那处，渐渐传进顾言晓的 身子里……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安凛说道。 她适时地止住顾言晓的话头，不让她借着顺着这个点往下说。 当时要是她说了自己是这么把东西买回来的，估计比这反应更强烈。 还好没说。 她把手收回来，缓缓牵了顾言晓的，把玩着她的手指，也摩挲着那圈银色链子。 “十年前也是事。”顾言晓叹道。 安凛说了这些，她便突然觉得现在的安凛会做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先兆的。 不过是因为没什么人在意她，才没有人发现罢了。 “过去了。”安凛扭头冲她笑。 她说完，又仰躺回来，眼睛望着带着微弱光芒的天花板，轻声道：“能和你这样一起说话，感觉自己在做梦一样......” “嗯？”顾言晓先是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而后便自顾自地想到答案，应道，“不会是梦的。” “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安凛唇角微挑，脸上显出一抹难以形容的笑：“但你也知道，我要的不只是这样......” 顾言晓明白安凛的意思，却闭口没借着她的话往下说。 她说不出口。 她知道这一点。 安凛也知道。 “我知道现在和你道歉有些迟了，但总不能拖着一辈子。我十八岁那天，也是在这里，对你做了一件......对你而言不是很好的事情......我知道一定把你吓到了，因为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但我也有些等不及。” “我暗示你很多次，你却一点反应没有，所以我才用了有些极端的方式。我也知道，你应该是对我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的......我能察觉的到，也能体会的到。” “你只是觉得我太小，无法承担自己现在说出的话，怕我的承诺不现实，也觉得我们的关系没有办法转变的这么快，对不对？” 顾言晓没想到安凛想了这么多，而她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嗓音极低地应了一声嗯。 安凛见她有些想要坦然的意思，笑着：“没关系，现在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真的。” “你再等等我就好，等我再成熟一点，再长大一点。” 第44章 所有的一切都要从十三年前的那日早上说起。 原本总是平静如水的顾家大宅因为一封文件夹的出现, 而引发了轩然大|波，甚至......拆散了半个家。 顾家要把安凛送走的那天下午，距离顾平收到文件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 所以顾言晓当时其实是没有看到那些照片是什么样子的，只是后来无意在顾晟的办公桌上见到过。 ——因为顾晟也需要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把顾家人耍得这般团团转。 第80页 而也就是在看到的那一刻，顾言晓终于明白, 为什么顾平对于安凛的离开丝毫不愿意开口挽留, 甚至要和安然离婚, 连安凛都不愿意认。 也明白为什么顾慧她们的态度会是那样的恶劣，而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见到过安然。 为什么安凛会那样主动说......她愿意和那个福利院的陈院长走。 照片上，正值风华的安然同一个男人关系亲密, 甚至有相拥着亲|吻, 还有一起进入酒店和离开酒店的，并且时间段拉得很长, 像是全程都在跟踪着他们一样, 背景从白天到黑夜, 又从黑夜到白天。 顾家人一辈子骄傲习惯了，怎么能忍受得了这种侮辱。 他当即找人去查了这件事, 但男人的照片似乎是特意被处理过的，看不清侧脸，查起来的难度相当大，而且当晚的房间是用安然的名字开的, 没有登记到男人的一切信息。 调酒店的监控时，男人也像是被人交代过，帽衫扣在头上，想尽办法遮挡掉自己的容颜，似乎是知道之后会有人来了解一般。 顾平气得牙痒，一边继续吩咐找人跟进下去，又等着安然回来等她和自己解释清楚这件事。 他看见文件夹的下一刻就已经是怒火中烧，大喊着安然的名字，却无人理会，只有家里的阿姨跑过来解释安然一早就出门去了，还没有回来。 顾平脸色黑沉如水，手上攥着一封信，是随着照片一起寄过来的。 信上也说了，这照片是六年前拍摄的，位置是XX酒店，写上了特别具体的年月日。 这一看就是挑衅。 对顾平的挑衅，以及对顾家的挑衅。 也有可能这一整件事情都是他们安排好的，无法对顾晟下手，便挑了个顾家的软柿子下手。 现在的顾家风生水起，最怕这种嚣张的□□。 这时顾晟且刚从顾世雍手中把公司承接下了，万一爆出来什么，对于顾家的影响绝对是巨大的。 顾平的能力也是平庸，所以一直算是依托着自家大哥生活，YA集团中，他占了7%的股份，光是吃分红的那些利益已经足够他潇洒，自是不用忧愁太多。 但现在出了这种事，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及时止损。 他手上资源不多，只能联系顾晟帮忙，但顾晟人还远在外地，秘书说那边还在谈合作，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赶回来。 他动静闹得很大，惊动了好些人，顾家的几个姑姑甚至老爷子也都从屋里闻声出来。 安凛前一晚是在顾世雍屋里睡的，所以出来的时候，老爷子手上还抱着一个睡眼惺忪的奶娃子。 顾慧走在最前，见顾平满脸通红火气十足的样子，又见着他面前凌乱一片的桌面，惊讶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顾平正在气头上，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扭头看见他们一群人都在不远处站着，特别是一眼看到被顾世雍抱在手上的安凛，脑中就嗡地一声，而后眼前阵阵发白。 信上说：‘我知道你肯定会查，那就多查查吧，别遗漏了什么重要的。’ 他眼睛深深地凝望着安凛，突然觉得自己宠着捧着护着这么多年的宝贝女儿， 和自己哪里都不像。 “翁宏。”顾平声音极其地闷，带着默然。 一直低着头站在一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男人双手交替握于身前，听见顾平喊自己，抬头应道：“顾先生。” 顾平沉沉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 不一定是真的。 对，一切都还不是定数，万一他们是故意引诱自己上当呢？ “查。” 顾平坐倒在沙发上，佝偻着背，两边手肘撑在自己的膝盖上，而后才动了动身子，望向安凛的方向。 小姑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双眼迷离又迷茫地看着自己爸爸所在的方向，但是顾平脸色那样难看，是安凛不曾见过的，她目光怯怯地，和顾平对视上，第一次从里面看到了除了宠爱和疼爱之外的另外一种感情|色彩。 她搂着顾世雍，又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小孩子对于情绪的感知其实是很敏感的，知道气氛不对，她一句话也没说，一直老老实实地，动都没多动一些。 只是有些时候，想躲着的事情也会主动找上门来。 就见着顾平看了安凛半晌，大手朝她指过来，对着翁宏说了一句：“查血缘。” 此话一出，全家震惊。 翁宏却是没有其他的反应，点头照应不误。 上午刚刚递交给检验处的血样，到了下午的时候就极快地出来了报告，显然是被人特意交代过了的。 手里捧着密封着的档案袋，顾平脸色凝重，吞了吞口水，默默地一点一点拆开袋口。 检验人处写着‘顾平’和‘顾凛’两个人的名字。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见白纸黑字写着‘两人无血缘关系’的时候，顾平还是承受不起这种打击，整个人瘫坐在了沙发上。 生活像是灰白了一片。 现在他已经四十出头，神色疲惫像是年近花甲之人。 原以为要和安然闹个天翻地覆，却没了这般气力，倒是顾慧她们和安然争了好一阵子。 安然自知理亏，心下也害怕，以为当年的事情不会败露，却不曾想幕后竟是有双手在一直推动着。 第81页 更没想到安凛恰好就是那一晚所带来的意外。 她一直以为这孩子与那天无关，毕竟是自己与顾平的孩子也是正常，偏偏那天出了事。 姑姑们面子薄，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断了安凛和安然同顾家的关系。 用她们的话来讲就是——一个野种，怎么能姓顾。 顾平像是个木偶工具人一般，在顾慧的张罗撺掇之下，找了律师和安然结束了这段婚姻，并且安然是净身出户。 一开始全部都顾着两个大人之间的关系，没人理会一个小小的孩子。 本来还打算着让安然带着她离开，但是这事还没来得及提出来，安然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安凛对于发生了什么其实还是一知半解，但她不傻，知道这些大人忙忙碌碌，也看得懂那些人看着自己的眼中带着什么样的情绪。 厌恶、嫌弃。 唯有顾世雍待她好，还有就是家里长期照料她的阿姨。 直到顾言晓来的那天，她都是与顾世雍在一起，这是现在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 但是那天早上起来，她就收到了顾慧的通知。 是通知，不是询问。 下午会有人来接她，她只要老实和来的人走就好了。 安凛也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只是她知道，问了也没有意义。 能够在这里多待上一秒，都算是顾家对她的怜悯，毕竟，对她而言，她已经是个无家可归之人。 她不怪任何人，她还不 知道‘怪’究竟是什么意思。 庆幸的是，顾言晓回来了。 赶在自己要被陈院长带走的前一秒，她来了。 那时的她对于安凛而言，简直就像是天神下凡一般。 周身带着金光，也带着对她的救赎，从天而降。 她自小与顾言晓亲，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分明家里还有几个与安凛同龄的兄弟姐妹，她却偏偏贴着一个一周才回来一两次的姐姐腻得不行。 还以为两个人之间隔了这么大的年岁会有些代沟，而且顾言晓其实一直不怎么喜欢与小孩子相处，却在安凛身上显得与众不同。 也许有时候是安凛撒娇撒得恰到好处，又或者是太过乖巧，与顾言晓在一处时，从不做让顾言晓不悦的事情。 久而久之，顾言晓倒是对她变得习惯性地宠爱，几乎不会有恼怒的时候。 她对安凛付出的感情多，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地松口让人把安凛带走。 所有的错误都是大人造成的，再怎么样也不能拿一个孩子撒气。 特别是顾言晓这种骨子里特别护短的一个人。 顾言晓把安凛带回了自己家，顾世雍也叹着气回了房。 事情像是尘埃落定了一般。 顾晟回来之后，听见顾平和他说了这事，暗暗皱眉，只是查了很久，也只能查到一点表面上的事情，再深|入下去的，像是有人在刻意阻拦一般，无从得知。 他只能命人继续跟着往下查，任何被遗漏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顾言晓在意识到自己在照顾安凛的某些方面做的不足之后，直接让安凛与自己同|床而眠。 只是她还要忙着学习，常常不经意就到了深夜。 小姑娘在就趴在床上迷迷瞪瞪困得不能自拔，特别是还有前几日睡眠严重不足的情况，却还是在顾言晓关掉台灯上|床的那一刻立马清醒过来挪进顾言晓的怀里哼哼两声。 顾言晓后来和郭苗解释了一下这件事，郭苗表示理解，但还是害怕她们两个人之间会互相影响，特意找人送来张上下铺的床，下铺的床边还置放了书桌书架，倒是特别适合现在的顾言晓。 顾言晓怕安凛困得极了还不愿意睡觉，便和她说，周一到周四的时候她自己睡在上铺，等到周末了，再和姐姐一起睡。 安凛知道顾言晓忙学习，也怕自己影响到她，忙不迭点着小脑袋答应。 于是，每一周的周末，便成了小安凛最期盼的一天。 第45章 顾世雍不在身边, 对于现在的安凛来说，最亲近的、让她最能够有安全的人自然就是顾言晓了。 只是顾言晓也有自己的课业要忙，但好在刚上高中, 还不算那么紧张。 把安凛带回家后的第一个周天，顾晟带着安凛和顾言晓回了一趟老宅。 虽然临到老宅时, 也能看出来此时家里的气氛没了上一次来时的那般紧张，但还是觉得十分冷寂和僵硬。 宽大的正厅之中, 除了多件红木家具组合而成的沙发茶几, 还有专门定制的大理石茶桌, 给家中幼童玩耍的休闲地毯等等。 只是往常热闹的地方，此时空无一人。 估计小孩也受不了这般气氛，不知躲到哪处玩去了，而大人们则还在郁结顾平同安然的那事。 不过到目前为止, 暂且算是把这事情压下来, 也没见到有什么媒体知道报道这件事情。 因为这时候的网络媒体尚且不算发达，所以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传播地太快, 及时发现, 就能及时压下。 顾言晓她们来得不算早, 将将到了午饭的时间点。 郝秀云见她们几人回来了，还见到安凛被顾言晓牵着一同走进来, 脸上扬起些惊喜的神色。 她的年纪尚且只比顾世雍小上几岁，自年轻时就一直在为顾家工作，顾晟他们几个兄弟姐妹就是被郝秀云带着长大的。 第82页 老宅住的人多，但佣人却不算多, 且都是跟着老爷子一道走过来的。 或者说，应该是和顾言晓的奶奶一道走过来，而后才会跟到顾家来。 比如郝秀云，比如钱浩。 郝秀云擦干了手上的水渍，蹲下身子准备去抱抱安凛：“哎哟，好几天不见你了，奶奶还怪想你的。” 她的观点与顾世雍差不了多少，大人的事情，偏偏还牵扯到了孩子身上，本就不该。 她们都是天使，既选择了降临在你这处，如何都应该好好善待。 安凛口中‘唔’了一声，松了牵着顾言晓的手，自然而然地扑进郝秀云的怀抱，低哼道：“我也想奶奶。” 郝秀云单手抱着安凛起身，用布满薄茧的手指去蹭了蹭她光滑柔嫩的脸蛋，脸上欣喜，又对着顾言晓笑了笑：“回来辛苦了吧，还好你爸爸早些时候给我打电话，不然怕是做的菜都不够这一大家子吃的，去洗洗手，我们也准备吃饭。” 顾言晓看郝秀云这般表情，嘴角也露出笑意，轻轻点了下头，应道：“好，麻烦奶奶。” “说什么麻烦。”郝秀云脸上带了责怪的表情，不满顾言晓的说法。 “说的是。”顾言晓晓得郝秀云话里的意思，也没再见外，轻轻笑了笑，又伸手把安凛从郝秀云怀里接过，“我们不影响奶奶忙，我们去旁边呆着。” 安凛极听话地点头，什么也没说，从郝秀云的怀里跑进了顾言晓的怀里。 郝秀云又笑着摸摸安凛的头，去厨房接着忙去了。 家里的孩子多，但安凛性子讨喜，况且郝秀云都是一视同仁把他们当成孙子孙女的，能见到自然是欢喜。 只是如今安凛心底莫名地有些恐惧这处地方，虽然生活了五年，但现在却让她觉得十分陌生。 人们常说落叶归根，如今，连根都无处可寻，哪还有什么安全感可言。 顾晟似乎是进到老宅后侧去了，不知道是去找顾世雍还是顾平，因为这些天一直在忙活的也只有这件事情，公司里的一大部分都暂时托付到了顾晟的两位随身秘书身上。 不过即使是这样，她眼中还是带些期盼地望了望周围，只是没有见到想要见到的，才失望地垂了眸子。 小孩子的情绪变化极快，快到顾言晓都没有觉察到她的 不对劲，径直抱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不过二十多分钟，郝秀云那边就喊着让他们去吃饭。 顾家餐桌大，能坐下十几个人。 也正好到了午饭的点，屋里的人一个个也都循声而来。 小孩子们玩得疯了，自顾自钻到餐厅里，三两下就爬上桌坐着。 几个姑姑也渐渐往这边走。 其实大家都是在家的。 和顾言晓想的一样。 顾慧正催着自己的儿子徐睿从房间里出来，转头看见顾言晓同安凛已经在餐桌上坐着了，脸色微妙。 顾悦手里牵着她的小女儿王莹。 顾桃的两个儿子今天回去了爷爷奶奶家，还没回来，难怪没那般吵闹了。 顾言晓一脸平静淡然，见她们来了，与往常一般态度地同她们打招呼：“大姑，二姑，小姑。” 顾桃其实是对这件事参与最少的一个人，所以也就是她反应最镇定，习惯性地嗯了声，客套地问好，又转头对郝秀云说：“郝姨，您帮我随便装些吧，我自己回屋里吃。” 她自然是不想要凑这种热闹。 郝秀云哎地应了一声，就在餐桌帮她装上些饭菜。 王莹和同自家姐姐王蕾一并坐到了餐桌上，眸子在顾言晓和安凛身上转了转，喊道：“表姐，凛凛。” “嗯。”顾言晓抬眼应了一声。 她刚喊完，那边顾悦就过来扯了扯她，声音有些尖：“王莹，吃饭，不要多嘴。” “哦......”王莹不知道顾悦为什么突然这样的反应，小嘴扁了扁，兀自拿上自己的小勺子安静吃饭。 那边的顾慧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自家儿子喊出来了，顾言晓抬眼就看见徐睿一脸不情不愿地迈步进了餐厅，也不知道刚刚在屋里做什么。 他似乎是没想到顾言晓也在，脸色一下好了许多，三两步过去在她身边拉开椅子坐下，热情道：“言晓今天怎么也回来了？” 因为大部分情况下，顾言晓都是周五回来，住一个晚上，周六下午就回自己家里去了。 “和爸爸一起回来的。”顾言晓侧头看他，开口解释。 “怎么，舅舅他们还有事能谈？”徐睿比顾言晓年长一岁，不过他们两人算是一块长大，初中高中都是在同一所中学。 他现在在念高二，学业上比顾言晓忙的多。 所以安凛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不过他性格上就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类型，别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不影响到他就行。 他外貌偏深邃，倒算是英俊，学习也还算不错，听说不少女生跟在后面追着。 不然曾经也不会出现有人以为‘他与顾言晓是一对’的这种风言风语。 他们俩不同姓，年龄又正好差了一岁，在不知道的外人眼里，这可不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郎才女貌？ 而且还有个顾言晓为了徐睿考上同一所高中这种莫名其妙的传言出现。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高中是阳城最好的那所，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 第83页 徐睿被这种事情搞得心烦意乱，才不得不站出来澄清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玩笑也要适可而止，这种涉及到XX骨科的事情他可是一点都没有兴趣的。 “不知道。”顾言晓默默夹了些菜放到安凛的碗里，而后又缓缓地摸了摸她的头。 徐睿一只手撑着桌面，托着自己的脸，脸上饶有趣味地看着安凛：“乖倒还是她乖。” “嗯。”顾言晓嘴角勾了些，轻轻笑着，肯定着徐睿的说法。 她不傻，当然听得懂顾悦口里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安凛捧着自己以前一直 用着的小碗，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吃得乖巧又安静，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她知道不喊人是不礼貌，但她现在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喊人了。 她没了这个权利。 顾悦和顾慧也在自家孩子身边坐下，眼神却时不时往安凛身上瞥，显然是有些不满顾言晓把她带到餐桌上、甚至是带回顾家的做法。 “吃饭，别说闲话了。”顾慧拍了拍徐睿的手臂。 徐睿无所谓地耸耸肩，接过郝秀云递过来的米饭：“行，不说就不说。” 迟迟都没见到顾晟和顾平的影子，看起来似乎一时半会儿忙不完。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冷，所有人都在低头吃饭，也没了以往随意聊天的气氛。 顾言晓心里闷，实在是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碗筷。 安凛那边的米饭早已吃得差不多了，只是桌上都没人动弹，她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低头拿着小勺扒拉着自己的碗。 顾言晓无意瞥见，不由得被她逗笑，轻轻凑过去抱抱她软软的身子，关心道：“吃饱了吗？” 安凛点头。 “那自己把碗筷放到洗碗池里去，好不好？”顾言晓又接着道。 安凛继续点头。 然后小小的身子从凳子上滑下去，抱着自己用过的碗筷跑到厨房里的洗碗槽里放好，又噔噔噔地跑回来，站到顾言晓身边。 顾言晓笑着摸摸她的头，算是对她的肯定，而后站起来，把自己的碗也放到厨房去。 她这般亲密的举动，被姗姗来迟的顾平看见。 男人的脸色顿时僵住，准备迈进餐厅的脚也顿在原地。 安凛似乎是感知到了顾平的视线，往那处望了一眼，眸光亮了一下，又瞬间黯淡下来。 顾言晓自然也看到了顾平，还有他身后走来的顾晟。 “爸，叔叔，过来吃饭吧。”顾言晓依旧声音淡然，而后，低头去把身旁的安凛牵上，“我们回房间收拾东西。” 这才是她今天来的目的，把以往安凛的衣物和玩具之类的东西全部带回到家里去。 顾平看见安凛怯怯的眼神，心里也是膈应，但顿了顿还是没说出什么话。 安凛看到他脸上的薄凉，也意识到了什么，低低地嗯了一声，便跟着顾言晓的脚步往自己的房间走。 第46章 顾言晓说完, 对着几个人‘礼貌性’地打了招呼, 便牵着安凛往小姑娘原先的屋子走。 顾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顾言晓的背影, 又看见自家两个妹妹的脸色，大概就知道她们刚刚是个怎么样的态度了。 这事, 现在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他其实原来也有些不能理解顾言晓这个能够称得上是‘一时冲动’的举措和选择，只是后来他了解完这件事，又把顾言晓叫到自己面前好好同她长谈了一番，才明白了她的心思。 她也算是半个成年人了, 自然知道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顾言晓也对着顾晟做出了保证，不影响自己的学习，也不会让安凛成为家里的负担，她既然这么做了, 就会去负起教育和养育她的责任。 顾晟了解她的性子, 当然知道这些事情绝不可能只是停留在口头上说说而已。 顾言晓心善, 做事也冷静, 不会不经过思考就随意下决定。 表面上，顾晟脸色平平淡淡，没有明确地表明自己的态度，说话也冷淡：“既然你觉得你能够管她, 那你自己就要独自承担起这个责任, 要是影响了学习，耽误以后的事情，那就趁早把她送走。” 顾言晓知道这是顾晟松口的意思，严肃认真地应下承诺, 然后又向顾晟提出了一个请求。 她知道她们一定没有让安凛继续姓顾的打算，所以也就像当初说的那样，让安凛和安然姓。 而顾言晓希望，能够把安凛挂在他们一家的名下，也就是与她放在同一本户口本中，当然，是以‘养女’的身份。 顾言晓这样做其实是希望日后为安凛的前途留一些保障，毕竟顾家养女的身份也不是谁都能得罪的，却也没想到，她的这个决定，在以后虽帮到了安凛，但也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她提出的这个要求，顾晟之前还真是没有想到，他当然没有傻到立马就答应下来，而是经过了两天的深思熟虑，才点头同意的。 虽然脸上表现的冷漠，不过其实暗地里还是帮了不少。 比如每个月给顾言晓的生活费里多加了一份安凛的，还有安凛上小学时联系学校等等，他都在背后能帮就帮。 顾晟轻叹了声气，暂时先不想去提这些，按揉着自己有些发涨的太阳穴，又拍拍顾平的肩膀：“先吃饭。” 顾平现在的状态固然好不到哪处。 第84页 这对他来说就是个从天而降的打击，原本还高高兴兴地盘算着周末的时候带着老婆女儿去哪个小公园转转，一家人联络联络感情，却不曾想一个晴天霹雳砸在他的身上。 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 孩子不是他的，老婆还给自己戴绿帽子了。 顾平声音沉沉地嗯了一声，走向餐厅的步子带了些虚浮，不短的头发凌乱，身上随意穿着长袖和运动裤，趿拉着家居拖鞋，脸色蜡黄又觉得苍白，眼底一圈乌青，唇色微白干裂，显然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不过想想也都知道，发生这种事，换谁都不可能能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还能闭上眼睛安心睡大觉。 “舅舅。”几个孩子见他们兄弟二人来了，抬头喊人，而后又接着低头吃饭。 顾晟路过徐睿身边时，虚虚地拍了一下肩膀，问道：“最近在学习紧不紧张？” “还行，就那样，没什么难的。”徐睿大大方方，想也没想就回答，“不过马上就高三了，估计后面的课程安排会越来越紧，老师还说八月份的时候就要回学校上课了。” “嗯，高三都是这样，也就这一年，努力努力就过去了。”顾晟略略笑了下，接话道。 “我倒是没想那么多，我爸妈让我考虑一下出国留学的事，我也一 时半会儿没下决定，到底是本科就出去，还是等到研究生的时候再继续申请。”徐睿讪笑一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 顾慧见徐睿提起这一茬，插话：“就是，和舅舅说说，让他给你参考参考，免得走了什么歪路。” 顾晟点点头：“这件事确实应该自己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是决定到你前途的事情。国内外的本科制度不一样，就看你想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本来还没考虑这么多，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纠结了。” “没什么可纠结的，要是想出去，也不少学校可以考虑，去加拿大找你表哥去也行。”顾晟说的就是自家那个不愿意好好学习，偏偏大学还要跑去国外学什么专业摄影的儿子。 “表哥那是有理想，有目标，我还想着向他学习呢。”徐睿自然听得出来顾晟话里的意思，笑着给顾言知打圆场。 “什么目标理想，虚得很。”顾晟嘴里这么说，不过心里早已没什么介怀。 要说起来，他就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他也是有意调整一下餐桌上的气氛，才拉着徐睿转移话题。 也不知道徐睿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总而言之，目的是达到了的。 顾晟这一辈五个兄妹，虽是同一个父母所生，但是性子倒是相差得挺多。 他们两兄弟来得迟，桌上的人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郝秀云害怕菜色不够，又回厨房加了两道端上来。 王莹和王蕾已经吃完下桌，跑去客厅看电视了。 但是徐睿极有耐心，与顾晟一来一往说着学习上和以后自己发展的事。 一顿饭吃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桌上剩着兄妹四人和徐睿，餐厅的位置也能看到王莹和王蕾的身影。 见顾晟有离开的打算，顾悦脸上表情纠结，最终还是喊住了他：“大哥。” 顾晟原本准备起身的动作顿住，看向她：“有事？” 顾悦点了点头，眸光在顾平脸上略过，又转回来看着顾晟：“就是关于......那孩子。” 顾晟自然知道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外面的事情处理好了，家里还要一堆要处理。 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都是实际的事实真相证明出来的。 顾晟心底暗叹一声，却没立马接话，而是对着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顾慧拍了拍一脸期待他们接着往下说的徐睿，让他别接着待在这处凑热闹。 徐睿立马显得兴致缺缺，但还是老实地起身往客厅走，坐在一张最靠近这处的沙发上，竖起耳朵听着他们那处的动静。 “就是......言晓非要留下她，老爷子虽然也同意，但怎么说也不太合适。毕竟她现在确确实实不是顾家的孩子，言晓还带着她一起回来，这......”顾悦把话说地一半一半，刻意留了些余地，但话里的意味不言而喻，就是想让顾晟劝劝顾言晓，把安凛送走。 顾晟早就知道她们会是这样的态度，因为之前和顾言晓谈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同他提过。 不给既然他已经同意了这件事，那自然要保持自己原先的态度。 他掌管那么大的一个公司集团，手上处理了不知道多少比这种事情影响更大的事情，思考和处事能力在兄妹几人之中都是佼佼者。 他明事理，现在这种时候，更是要站在自己女儿那处。 想想也都知道，当时站在顾言晓的位置上，面对着一群长辈的到底是承受了多少的压力。 在这一点上，他还是很为顾言晓骄傲的。 到底是他教出来的女儿，没让他失望。 “言晓当初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老爷子也同意了不是吗？” 顾晟敛了敛眉，脸色平静，“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关系，一个孩子而已，我们总还是养得起的。她虽然不是顾家的孩子，但从小生在顾家，长在顾家，被我们看着长大，自然也算是我们当中的一份子。” 顾晟摆摆手，脸上带着无所谓的表情。 第85页 “就算是这样，但她现在与二哥没了什么关系，又姓了‘安’，称呼之类的问题，也不好解决，总不能按着原先那样的叫法继续......”顾悦听明白了，顾晟的态度和顾言晓是一样的，要保安凛。 也不知道这孩子哪来的福气，被顾家这么多人保着护着。 顾悦说着，与顾慧对了对眼神，顾慧便也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大哥，要是留下她，那这关系......也确实是有些乱啊。” “言晓和我说了，把她的名字转到我们家，我也同意，就当是多养一个女儿。” 顾晟咳了一声，还想继续往下说些什么，老宅大厅的另一侧便传来一个干净清冽的声音，悦耳清脆，却又似带着不悦。 “她既然是我开口把她留下的，也是我带她回来的，现在也进了我们家的户口本，那便跟着我喊，大姑姑还有二姑姑也像着以前那样对她就好。”女孩儿的声音比人先到。 顾慧、顾晟他们几人脸上纷纷露出怔愣的表情，而后转过脸，一同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沙发上的几个小孩听见动静，也不自觉把注意力转移到那处去。 只见顾言晓还是来时的那套衣装，纯白色的白色立领衬衫外套了一件V领线衫背心，水洗白的小脚裤显得她双|腿笔直修长，裤子与短袜之间露出的莹白脚腕呈露在空气中，在深色地面的衬托之下，更显精致骨|感。 顾言晓板着一张淡然的脸，也没因为一群人的注视出现什么变化。 她的身边跟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小手扯着她的衣角，仰头望着她。 她就那般镇定自若地站在那处，嘴角渐渐布上了笑意：“若是以后有什么事情，也不会影响和麻烦到姑姑的身上，所以姑姑们就别和小孩子过不去，也别和小孩子耍脾气了。” 第47章 那天之后, 除了探望老爷子以外, 顾言晓没继续留在老宅过夜的习惯, 最多也只是留在那处吃了晚饭便回了家。 犹记得顾言晓说完那一通话后，顾慧和顾悦的脸色变得有多僵硬且阴沉, 显然是被她那直接又直白的说话方式捅到心窝子上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因为是长辈的缘故，不好轻易发火。 特别是那句‘进了我们家的户口本’...... 顾悦忍着脾气不发作, 转头回去找顾晟确认。 顾晟其实也是意外顾言晓会这么冲动地把这件事说出来，先是瞥了一眼，也看出自己的女儿也确实是生气了，清了清嗓子, 嗯了一声, 算是肯定。 然后趁着顾悦还没来得及接着往下说的时候, 说道：“言晓, 注意措辞，怎么能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和姑姑说话，多没礼貌。” 他也不喜欢妹妹的说话方式，却没想到顾言晓正好从屋里出来听见了, 直接开口怼了回来。 顾言晓眼神瞥到顾晟脸上, 薄唇动了动，似是不满，但又看见顾晟对她悄然使了使眼色，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便不再多说, 俯身下去抱起安凛，拍拍她的肩背，留下一句话：“我先回去了。” 安凛一直记得那时顾言晓的表情。 带着极少出现在她脸上的傲气，也有些对她们那般言语的不屑。 她不知道当时的顾言晓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和想法对她们说出这样的话，但安凛听得明白她的意思。 从今以后，有顾言晓的地方，便是她的家。 那天郭苗没跟着一同回去老宅，而是在自己家里待着，说是买了什么东西，等着别人送上门来。 顾言晓习惯自家妈妈的神操作，只是回来之后见到门口大大小小堆放在一起的垃圾才意识到，郭苗口中说的这东西，可不是什么小东西。 正好快递公司的员工已经送到楼上去，郭苗正招呼着他们离开，见顾言晓和安凛回来了，连忙冲着她们招招手，说道：“哎，你们回来了，正好，我买的床到了，你们俩上去看看怎么样。” “床？”顾言晓重复了一句，不自觉低头与安凛对视了一眼，这才想起来之前郭苗提起来的那件事。 郭苗也是有心，直接帮着把屋子给大整了一番，之前的书桌挪到角落去，床铺也拆了暂时放到空余的房间，精致华丽的上下铺登时展现在她们两人的面前。 因为郭苗的性子偏乐观，又开明，与顾晟面上那严肃又正经的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 特别是她又是个喜欢孩子的性子，虽然知道安凛的事情之后稍稍愣了愣，没有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但是现在事情已经成了既定事实，那便就当着自己家多了一个女儿。 只是因为平时公司忙，她没法再像以前带着顾言知和顾言晓一般教育安凛，才在别的事情上多尽些力。 床上用品已经被郭苗提前准备并且收拾好了，完全就是可爱风少女心版本。 白色的框架和木制的床板，配上一上一下两套一模一样的粉色床单被罩，顾言晓怀疑郭苗不是在讨她们两个小孩的欢心，而是在满足自己的欲|望。 上铺一米五，下铺一米八，于她们两个人来说将将合适。 安凛原来都是睡在自己的小床上，或者和自己的父母睡，头一次见到这上下铺的床，进了房间就把目光锁定到这张床上，眼里的好奇都快要溢出来，挪都挪不开。 顾言晓低头看她，被她的表情逗乐，轻轻地笑起来：“自己会不会爬上去？” 第86页 通到上铺的楼梯在下铺床尾后侧，不是普通的爬梯，而是能够让人直立行走的台阶，并且台阶比较矮，特别适合小朋友。每一个台阶下方 都有用于收纳的地方，节省空间。 安凛眸子亮亮的，听见顾言晓这么问，使劲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带着强烈的肯定：“会。” “那自己上去？” “嗯。”安凛应了一声，抬腿快步往那边跑，有些迫不及待。 顾言晓见状便跟在她的身后，看她小脚灵活地跨上台阶，却还是把手放在她身后护着，以免她一不小心没站稳摔下来。 安凛欢喜地上去，爬到自己的床上，看见满床全是粉粉的颜色，竟还有小兔子和小老虎的毛绒玩具，‘呜哇’了一声，直接扑上去抱上。 顾言晓这边看她老实上去了，就走到侧边的栏杆处，笑意柔和地望着她。 心底只觉得温暖。 房间和床，其实不单单是用来住人的，也更是能够让人有一种归属感，会让一个人觉得，自己是属于这个地方的。 不过虽然有了自己的小床，安凛这天晚上还是同顾言晓一起睡在下铺。 姐姐说今天她们可以一起睡，有这机会，自然一次都不能放过。 日子又渐渐地回到了往常的平静。 顾晟早出晚归，也很少回家，安凛也极少在家里见到他们的身影。 郭苗是YA的执行总裁，时常都与顾晟一同进出，但还是会比顾晟轻松一些，能够腾得出一定的时间回家和孩子们见面。 过几天就是月考，顾言晓这些天忙着安凛的事情，复习的情况都有些落下了。 本来她是参加了学校统一要求的晚自习，她虽知道在学校复习效率高，但还是找老师做了申请，希望能够自己回家读书。 也多亏了她本就是个成绩稳定的好学生，老师没怎么为难她，和段长商议之后同意了，但是也给她提了要求——要是月考成绩没有进入年段前十五，她就要回来学习。 老师能松口就是好事，顾言晓也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来说完全是能够做到的，但还是连忙点头应下。 等着晚上五点多钟放学了，钱浩照旧在校门口等着接她。不过顾言晓早就交代过，所以他从没下车过，且开的车也只是个普通二十多万的黑色轿车。 晚上回家时，安凛早早地就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听见门外传来车子发动机的声音，而后又听见熄火的动静，一下就知道是顾言晓回来了，小小的身子扑到门口去，摆弄了两下门把手才把门打开。 她身子还太小，而别墅的门把又有些沉重，所以还是多费了些力气。 顾言晓一下车便看见那小孩扒着门一脸期待地朝自己看着，眼睛瞬间就笑眯了起来，拿了包关上车门，回头冲钱浩打了声招呼，便抬腿往回走。 她照例摸摸安凛的头，把她的手牵上带进屋里去，她习惯性地把包放回房间，安凛便依旧跟着她，上楼，回房间，放书包，又接着下来。 寸步不离。 “今天在家做什么了？”顾言晓看她跃跃欲试的模样，拍拍沙发，同她一起坐下。 安凛见她这么问，脸上带了些骄傲：“刘阿姨教我认字了。” 顾言晓：“嗯，认了什么字？” “唔。”安凛右手的食指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划拉了几下，说道，“‘顾’字。” “姐姐的名字。”安凛强调道。 她尚且还分不清名姓的差别，只觉得既然姐姐的名字里面有这个字，那么便就是她的名字。 顾言晓脸色微怔，不知怎的心里有些酸涩，因为这曾经也是属于安凛的姓氏。 “真厉害。”她嘴唇动了动，还是笑着夸奖道。 刘阿姨是顾晟找来照顾安凛的，主要是工作日的上午到晚上的这个时间段，还有帮忙制作午饭和晚饭。 她 之前只是帮忙定期打扫他们家，但沟通了一下刘阿姨便应了这门差事，毕竟也是长期在她们家工作的人，值得信赖，安凛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让她帮忙照看也比较放心。 不过只要是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顾言晓还是倾向于把安凛带在身边的。 “刘阿姨也这么说~”安凛哪看得出顾言晓变化微妙的表情，也没觉得自己改了姓是什么大事。于这时的她而言，本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 “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字想学？”顾言晓回来是环顾了一圈，见刘阿姨已经走了，意味着现在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叔叔说......我现在要换个名字叫了，说我应该叫‘安凛’，而不是‘顾凛’，他说这个字会更好写一些，所以要改过来。”安凛有些羞赧和为难，手指间搓了搓，才接着道，“但我不好意思问刘阿姨，怕她会多问我些什么......” “姐姐可以告诉我，我的名字应该怎么写吗？”安凛小心地抬眸，观察着顾言晓的脸色，这才声音低低地开口，话语里带了些请求的意味。 顾言晓知道安凛口中的叔叔就是她的爸爸顾晟，只是没有想到顾晟会用这么温柔又可爱的解释方法来告诉安凛她改了名字的事情。 只是听见安凛这般低柔地找她来问自己的名字应该怎么写这件事，她一下又觉得心口闷闷的。 她原本只需要按照正常的生活轨迹走下去，接着上幼儿园，和小朋友们玩耍，听老师教授她们很多很多新的知识和有趣的东西。 第87页 但是现在，她每天只能够一个人待在这空荡荡的别墅里，除了刘阿姨，也没了什么别的能够说话的人。 所以她每次到了顾言晓的放学时间都开始特别期待。期待着顾言晓回来陪她，同她说说话，告诉她自己今天又做了什么好玩的有趣的，又学到了什么新的知识......等等等等。 “好，姐姐教你。”顾言晓装作无意地抬手，轻轻蹭过自己泛着微红的眼尾，从茶几底下找了张白纸出来，拿着笔，在上面用着正楷写下一个‘安’字。 一笔一划，板正清楚。 在她落笔的时候，安凛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点。 “这个字，就是‘安’字，也就是你现在的名字。” 顾言晓放下笔，柔声说道。 安凛眸子眨了眨，小手抓过纸张的边角，把纸举到面前仔细地来回打量，然后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真的耶，比原来的名字好写多了。” “叔叔没骗我。” 顾言晓轻声道：“叔叔当然不会骗你。你是好孩子，叔叔怎么会骗你？” “可既然我是好孩子......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要我？”安凛声音里原本还带着的兴奋语调一下子消失不见，猛然低落了下来，因为顾言晓说出的这句话，勾起了她这些天一直压抑在心底无法言说的苦楚。 “妈妈不要我，爸爸不认我，姑姑也不喜欢我......我也努力做好孩子了，真的很努力了，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从安凛的眼角溢出，顺着泛着粉红的脸蛋滑落，沾湿她的睫羽，双眼渐渐通红。 她兀自哭着，连安慰都不敢寻求，只能不断地用自己的手背和上衣袖口抹去流不尽的泪水，却抹不去她用一声声带着哭腔的疑问在顾言晓心口烙下的炙|热伤痕。 第48章 小女孩的哭声克制自持, 完全是心底忧伤发自本能一般, 从轻泣到呜咽, 着实让人不忍。 顾言晓其实是挺害怕小孩子哭的，特别是以前带二姑姑家的小女儿王莹时, 三两下就哭起来，完全找不到源头，要么就是特别无理取闹的点。比如想要找爸爸妈妈了，或者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玩具了, 哥哥姐姐不理自己不陪她玩了之类的。 实在是难带。 把顾言晓差点就整出了害怕小孩的后遗症。 好在家里还有个特别听自己话的小孩，说什么做什么，不挑食不贪玩，看见大人在忙, 就知道安静地在一边坐着自己玩自己的。 小奶包哭着哭着, 情绪便兀自沉了进去, 一时就无法自拔了, 顾言晓连忙抬手过去把她不停地擦着自己眼睛的小爪子拉下来。 “你是好孩子啊，爸爸妈妈不要你那是他们的错，和你没关系，你这么听话, 姐姐就很喜欢你, 对不对？”顾言晓在安凛面前蹲下，稍稍仰头看着她，又把安凛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里，不停地抚摸安慰着她的情绪。 她害怕小孩刚刚去哪里玩耍了, 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揉搓碰到眼睛一不小心被什么细菌感染了就不好办了。 安凛虽哭着，但耳朵还是听得清楚顾言晓的声音，又被她拉下了手，眼前被泪水模糊了一片，恍惚间眨了眨眼，勉强看清了顾言晓的脸。 她吸了吸鼻子，抽噎了好几下，声音才断断续续地从喉咙间发出来：“真的......呜呜......不是我的错吗？但是......” “当然，怎么会和你有关系。”顾言晓捧着她的脸，修长的指尖抹过她的脸颊，拭去泪水，又抽了几张纸巾帮她把眼泪鼻涕给抹了。 “别哭，她们都不要你，姐姐也会一直陪着你的，知道吗？”随手把纸巾丢进垃圾桶中，顾言晓眸子望着安凛的脸，神情郑重又严肃，承诺一般。 她单手搂着安凛，让她半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又把那张写着‘安’字的纸条举起来，送到两个人的面前，轻声说着：“这个姓氏，是妈妈给你的，虽然她现在暂时离开了你的身边，但一定不是不要你了，只是暂时有事不能照顾你，所以你要先跟着姐姐还有叔叔婶婶一起生活，知道吗？” “妈妈有自己的苦衷，她生下你很辛苦，所以以后也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去讨厌妈妈，要学会理解妈妈。她也一定希望你能够健康快乐，平安顺遂地长大，是不是？” 安凛认真地听着顾言晓说话，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好，姐姐知道你最乖了。”顾言晓侧目看着她，鼓励般地轻抚她的头顶，低声表扬着，她又把目光投到那张纸上，低语了一声，“安......凛......” “安凛......” 小女孩儿顿了一下，问道：“姐姐在叫我吗？” 顾言晓轻笑了起来，眼角的泪痣微颤，唇边也勾着酒窝：“嗯，在叫你......新名字很好听，对不对？” 许是被顾言晓眉心间和眸中的笑意感染，她眯起自己通红的眸子，小脸倏而绽开笑意：“好听。” 这是妈妈给她的名字，既然姐姐也喜欢，那她便也觉得好。 顾言晓见她小兔子一般眯缝着通红的双眼傻笑着。靠过去贴了贴她的额头，说道：“那以后......姐姐叫你‘安安’，好吗？” “安安......”安凛轻轻跟着重复了一句，而后便点头，“好。” 说话间，突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咕噜噜’的声音，顾言晓和安凛皆是一怔，随即顾言晓垂眸，似是无意般朝安凛的肚子看去，唇角勾了勾，又看向安凛，问道，“是不是饿了？” 第88页 “唔......”安凛有些羞 。先前等在家里的时候便已经有些饿了，但顾言晓回来之后她一高兴，马上就感觉不到这回事了。结果现在一放松，肚子立马就跟着叫了起来。 顾言晓猜到这些，不挑破，没有接着打趣她，只是又拿了些纸巾帮她擦干脸上的泪痕，然后哄道：“没事，饿了我们就去吃饭，安安最乖了。” 小孩子自是爱听这些好听的话，特别还是喜欢的人夸奖自己的。 晚饭刘阿姨已经做好了摆在餐桌上，三菜一汤，拿保鲜膜裹着。 顾言晓把菜放到微波炉里热了热，又去电饭煲里装了两碗饭，与安凛一同吃完。 安凛懂得顾言晓忙，尽量不给她添麻烦，吃完饭后自己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动画片，随后就抓了衣服去洗澡。 先前还以为她还小，不能自己来，没想到她拿着淋浴头，又不紧不慢地把水温调好，有模有样。 顾言晓也在楼下的浴室洗了澡。 所有事情做完已经快要八点钟。 安凛没有再下来到客厅，而是已经躲在她自己的小床上了。 钱浩买了好些童话故事书送来，专门给安凛看，好打发时间。 虽然小孩还不怎么识字，但图画还是能看得明白。 屋里的顶灯开得亮堂，顾言晓瞧见她看得认真，也没开口喊她，兀自在楼下书桌上把作业拿出来完成，继而开始复习。 她做事认真，入定快，三两下就沉进去，把自己定下的任务全部完成，再抬头一看时间，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 从紧绷的状态中脱离出来，这才顿觉些许疲惫，下意识地打了个哈欠，这才想起安凛，抬头一看，她便顿住了。 早前她就同安凛说过，自己忙功课会到比较晚的时间，让她自己困了就早些去睡觉。 但现在看来，也不晓得她这是听话还是不听话。 安凛小小的身子趴在床边的栏杆上，就这么歪着脑袋睡着了。 大抵是看完故事书闲得无聊了，就扒着栏杆往下看顾言晓奋笔疾书的模样，但因为年纪还小，精力不足，熬不过困意。 顾言晓看得无奈，微微摇了下头，迈步走上台阶到了上铺，半跪在床上把人抱着让她躺好了睡。 那边睡得沉，一点反应都没有，是真的睡熟了。 顾言晓低眉看着安凛的睡颜，脸蛋粉嫩可爱，讨人喜欢。 心底微微一叹。 原来有妹妹是这种感觉。 安凛的六岁生日在顾言晓的全程陪伴下度过。 之后不久，酷热的暑假过去，安凛便在家附近的小学上学了。 自上了学之后，她见到顾言晓的机会便就少了许多，但小学三年级以前的放学时间都早，所以她每天最开心的事情还是放学回家以后能够在家等着顾言晓回来。 而且现在她还能够和顾言晓并排在书桌上写作业。 偶尔因为月考或是学校别的安排能够有提前放学或是温书假的情况，顾言晓便会去接安凛放学回家。 小孩子放学总是成群结队的，安凛的同班同学第一次见到顾言晓的时候都有些好奇。 因为这个姐姐长得很好看。 她们凑过去问：“安凛，这是谁啊？” 安凛一面牵着顾言晓的手，而后抬头与顾言晓对视，脸上带着骄傲，娇憨地回道：“我姐姐。” 顾言晓嘴角微漾，又温柔地摸了摸安凛的头，帮她把书包取下，背到自己的肩上。 小朋友们又发现，这个姐姐笑起来的时候更好看。 只是这样的日子没有维持多久。 二年级开始，安凛见到顾言晓的频率便越来越低了，甚至晚上 的时候都没有及时回来，到了十点多钟才能听到她回家的动静。 因为YA的情况逐渐稳定，郭苗便也不再那么忙碌，有了时间回来顾着安凛一些，顾言晓便轻松了很多。 小姑娘不清楚这些，因为少有人会主动与一个小孩子提及这些，她自己也不敢多问什么，只能偶尔从她们的对话中听些细枝末节，但又因为阅历太浅，就算进了耳朵，脑子也理解不了。 只是后来她期中考试结束，拿着成绩单回来的时候，郭苗看见她优秀地成绩不禁啧啧称赞，而后顺嘴提起一句，和你姐姐一样优秀呢，也不知道她高考的时候能不能发挥得好...... 她追问了两句才知道顾言晓之后要参加一门名为‘高考’的考试，所以现在都要留在学校读书到很晚。 特别是郭苗还随口补了一句：“也不知道姐姐能考到什么学校去，也许会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读书哦，和你言知哥哥和徐睿哥哥一样。” 大姑姑家的徐睿哥哥直接去国外留学了，没有参加高考，顾言知老早就跑去加拿大上学，这些，安凛是听说了的。 上大学，都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安凛独自郁郁寡欢害怕了许久。 顾言晓周末上午去学校补完课回来，安凛也像往常一样在门口迎接着她回来。 但她只是一直跟在顾言晓身后，却不喊姐姐，也不说话。 顾言晓缓了缓疲惫，随即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回身去看她。 在与她对视上的时候，在她眼中看到了些不太一样的情绪。 第89页 她有些莫名，吐了口气，然后在她身前蹲下，问道：“安安，怎么了？” “姐姐......是不是不要我了？”安凛犹豫了一阵，扁了扁小嘴，开口道。 顾言晓听见这话，完全愣住，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认知。 “婶婶说，你要去好远好远的地方读书了。” 离那件事发生不过一年多，因为顾平和安然的关系，她心底最害怕的就是别离。 不过一两年的时间，连顾言晓都要离开自己。 她自是会害怕的。 孩子年纪虽小，但经历了这些事，总是会有阴影，又会特别敏感。 安然在离开顾家之后，在安凛生日前夕回来了一次，只是来去匆忙，留了些钱给她，关心了几句，说自己以后还会再来看她。 呆了还没几个小时，便又离开了。 安凛愣愣地看着安然离去的背影，握着手里红色的钞票，低头看了一眼，无声地背过身去，母女二人渐行渐远。 她不知道安然最近怎么样，又在做什么。 但既然顾言晓说妈妈很辛苦，那便是真的。 她比任何人都相信顾言晓说的话，也一直记得顾言晓对她说过的所有话承诺。 “姐姐不是说，会一直陪着我的吗？”安凛有些低落地垂着眉眼，低声道，“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姐姐生气了？” “没有。怎么会？安安怎么会这样想？”顾言晓已经知道安凛因为什么难过，随即柔柔地笑了起来，牵起她的小手握在手里，声音清冽，“姐姐不会走的，姐姐答应了安安，要陪安安长大的。” 第49章 关于自己以后想要就读于哪一所大学的这个问题, 顾言晓确实犹豫过。 其实很早以前顾言晓就定下了首都大学的目标, 一直到发生那件事之前, 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但因为高考的临近，定下志愿的事情也迫在眉睫。 以她的成绩, 不去首都大学实在是可惜了，但她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把第一志愿定在了阳城大学。 班主任、段长还有学校的校长都来回找她谈话，只是如何都改变不了她的决心。 其实两所大学的师资和教学水平都不差，不过是首都大学的排名在国内更靠前一些罢了, 若是她能够考上，学校自是多了一份面子和吹嘘的资本，对于往后的招生更有益处，顾言晓怎么能看不懂。 但她总要遵守自己的承诺。 最后, 她也就像对安凛说的一样, 她顺利地考上了阳城大学, 留在了阳城。 大学时, 除了刚入学的一段时间忙碌，之后也算是渐渐地闲适了下来。 之后闲暇下来，顾言晓还去了一趟安凛的家长会。 之前的都是刘阿姨帮忙去的，她一直对不上时间, 这次终于有空能去一趟。 那时的顾言晓已经成年, 整个人都带上了一股子成熟稳重的风韵，与几年前刚升入高中时大相径庭。 打扮也显得极有韵味，以至于在众多大二十多岁甚至三四十岁的家长中坐着，显得有些不寻常的突兀, 不少家长频频侧目，视线时不时地就停留在她的身上。 不过她倒是无所谓这般目光，只专心地听着老师说话。 家长会结束之后，她还特意留下找老师问了问安凛最近的学习情况，她声音干净纯灵，老师也是个二十多岁刚毕业几年的女生，晓得她是安凛的姐姐之后，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姐妹俩的年纪差了这么多。 只是她的意外很好地收住，没有表现在脸上，在眸底转瞬即逝，而后便与她接着谈安凛的情况。 顾言晓为了不影响其他家长，特意等到其他家长都问完了才上去，现在教室里空荡荡，只剩下她与老师说话的声音。 只是没想到，恰恰是这一场家长会，导致了一件让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 家长会是上周周五的晚上开的，之后的两天是周末，顾言晓也闲来无事，便带着安凛去阳城大学逛了逛。 早些时候安凛就心心念念许久，提了几次，但是顾言晓一直没腾出时间来，这些有空想起了，便问她要不要去。 安凛自然是满心欢喜地答应了，坐着顾言晓开的车，一同进到学校里面。 这时候阳城大学的校区还是在淮江路上，校区不大，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大致逛完一圈。 安凛好奇，进来了就跟着左顾右盼，这边打量那边看看。 顾言晓在学生会有些名气，在学校里也不少人认识，见她身边跟了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关系还十分亲密的样子。 他们眼神不自觉地朝她们俩投过来，显然是含着探求意味的，只是顾言晓注意力都在安凛身上，一时没有留意到周围人的视线。 最后还是安凛看到了，扯扯顾言晓的袖子，附耳说道：“姐姐......好多人在看我们。” 顾言晓听她这样说，这才直起身子，环顾了一圈，不少人便状似无意地挪开自己看过来的眼神。 “没事，不管他们。”顾言晓摸摸她的头，说道。 “姐姐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但可能她们认识我吧。”顾言晓轻叹一声，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种情况也是顾言晓先前没有想到的。 她不过入学半年多，参加帮忙了不少活动，还以为自己足够低调了，却还 第90页 是被不少人记住了。 大概是自己习惯了这般，没什么意识，却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的。 优秀，独立，能力强，外貌好，家庭条件也不错，虽然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但也听说家里是开大公司的。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小道消息总是传得快，不仅没有准确度，连真实性都没人去探查清楚，便一传十十传百，而且版本还特别多样，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大学就是个小社会，人心复杂，且都暗藏着，不会轻易让人察觉到。 但有些东西永远是藏不住的。 比如好胜心和嫉妒心。 流言蜚语越传越远，甚至不知来历去向，也有人为杜撰的存在，这些事，都是偶然间听到学生会的同事和宿舍的舍友提起的。 大约是一个月之前，学校的一个吐槽墙上，有人匿名发帖。 而故事的主角，就是顾言晓。 说她考入阳城大学目的不纯，与金融专业的某某老师相熟，连顾言晓高考成绩都翻了出来，一并挂在上面。 原帖如下： 听说今年金融学院有个特别优秀的学生，不好透露姓名，就把她称为G好了。 这个G 呢，特别有意思，高考成绩670+分，完全是一个能够被首都大学录取的分数，居然偏偏来了阳城大学，还进了学校最好的专业。 之前还觉得奇怪呢，以为是G超常发挥，才误打误撞进来，可后来去问了问之前认识G的同学，人家都说她高中时候成绩就一直名列前茅，上首都大学完全是稳扎稳打，突然在老师询问高考志愿前夕突然改了口，说一定要考上阳城大学，谁劝都没用。 这不就有些奇怪了？ 放着更好的大学不上，反而决定留在阳城。 之后有个知情人士告诉我，G和我们金融学院的一个硕士生导师走得特别近，两个人常常见面，那个老师对G也特别好，也特别热情，三天两头就凑到一起交流学习...... 虽然楼主还没有更深入的了解，但有人见过他们特别走在一起过，动作也比常人都亲密...... 这要说两个人之间没点关系，我都不信。 难怪临时要改志愿呢，原来是打着这么一个主意。 不过G那样的人，居然会做这样的事情，真是让人意外。 帖子一发，立刻引起了无数人围观，有的纯粹吃瓜凑热闹，有得啧啧称奇，也有的为G 忿忿不平。 1L：豁，这么大的瓜吗？我先蹲一个，等后续。 2L：楼主说话负不负责啊，这事要是实锤了，G怕不是要被退学？最起码也要被学校记过处理吧？勾搭老师，关系还这么亲密，莫不是玩什么激情师生恋？？？ 3L：你说的这个G......不会是在学生会的那位吧？那可真是有意思了。我说她那一副那么高高在上让人不敢靠近的模样。原来私底下是这样的一种人，简直牛X！！！ 4L：楼主你这样搬弄是非，回头正主找上来，可别自己打了自己的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说的人是谁，你这么不清不楚地发了一条帖子吐槽，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把特征都说得这么清楚，很难想象你的居心是什么意思。 5L：同意楼上的兄弟。 6L：楼主我还是建议你删帖吧，这样完全没有证据的帖子发出来，没有两下就来人把你举报了，回头管理员亲自下场，把你的号封了，那未免也太有意思了吧？ ...... 39L：才两分钟我就只能凑到这里来了？ ...... 58L：我去，来迟了，来迟了，让我看看这是怎么了？ ...... 底下的回复层出不穷，站在什么立场上的都有。 特别是那些爱长年累月蜗居在网站论坛，微博，贴吧等等各种社交平台的网瘾少年少女。 对于这种八卦完全是嗅觉灵敏。 而其中有些人，先不管什么是非对错，先把有趣的事情分享给身边的朋友再说， 这就造成了一时间谣言肆虐，在日新月异的互联网时代，迅速弥漫开来。 虽然帖子在墙上挂了大半天就被管理员撸下来了，但不知道被多少人截图或是别的渠道保存了下来，甚至连底下的评论和回复都一并留下了。 顾言晓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帖子早已经被删除了，但有个舍友手上还正好留下了别人保存的截图。 她把自己的手机递到顾言晓手上，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一句：“别太生气，其实也不一定说的是你......只是底下都旁敲侧击地说了，把节奏带起来了，才引战到你身上了。” “就是。”另一个舍友还在逛着吐槽墙，一脸义愤填膺，“肯定就是她们故意这么做的，找人带节奏，然后还跟风。反正都是匿名发帖，谁也找不到谁，也不怕被知道什么。” “嗯，我看看。”几个舍友都气得不行，顾言晓偏偏是最镇定的一个，什么都没说，只是脸色平静，不紧不慢地把所有截图都看了一遍，眸底这才渐渐有了些情绪波动。 其实帖子通篇都没说什么G和那个老师有什么关系，至多用了亲密之类的语气，大多都是用着这样那样引人遐想的词，让人主动代入进去，说得又暧|昧，只会让人想多想歪。 像是包|养，情!人，恋爱，小|三之类的关系。 第91页 顾言晓知道大概有人就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刻意抹黑她，因为不是所有大学生都像她一样从早忙碌到晚，更多的是闲得无聊只会抠脚的。 只是她一时猜不到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是她碍着谁什么事了？ 其实这种事，要查容易，找管理员要对方的账号，查ip 就好了。 但既然已经被删帖，又以八卦交替的快速性，三两下大致就被人遗忘了。 当时她便只笑了笑，说了句：“清者自清，不用管他们。” 事情也确实就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没过几天就销声匿迹了，但后来还是发生了一件让顾言晓无论如何都没有意料到的事情。 而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当初她的这篇帖子。 那天下课之后，顾言晓接到了顾晟打开的一通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上写的是‘顾晟’这两个字的时候，顾言晓愣了两秒，这才同舍友们打了声招呼，一面走到安静的地方接通电话。 “爸？怎么会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她声音不大，更像是刻意压低了些。 那边的顾晟声音更是低沉，带着一股子难以形容的语调：“你在哪？” 他没直入主题，而是先开口多问了一句。 “刚下课。”顾言晓抬头望向前方不远处熙熙攘攘从教室里往外走的人群，回道。 “之后有安排吗？” “没有。” 现在才下午四点钟过。 “嗯。”顾晟咳了一声，终于把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说出来，“你去一趟实验小学，接安凛。” “安安？钱叔没去接她吗？”顾言晓不解，多问了句。 而顾晟的下一句话，却是彻底让顾言晓震惊了。 “老师说，安凛在学校和同学打架，让家长亲自过去领人回家。” 第50章 顾言晓赶到学校的时候, 中低年级的班级已经放学, 小朋友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一些还没家长来接的，就三三两两扎堆在校门口或是操场上玩, 只剩下楼上五六年级的学生还在教室里继续上课。 夕阳将将悬挂于地平线之上，晕染着赤红色的光圈，映射在建筑物上，勾勒出一片极深的景致。 她的心情有些急躁, 但还是很好地收住，没有表现在脸上，凭着前几日家长会的印象来到教室，见到班上只剩下两个做值日的同学。 抿抿唇, 顾言晓按下内心的焦急与不安, 故作镇定地问了她们一句, 老师的办公室在哪里。 其中一个小女孩似乎是认识顾言晓的样子, 特别热情，听她这么问了，丢了手上的扫把，直接领着她到办公室门口。 顾言晓道了谢, 见小女孩挥挥手朝她道别, 她也微笑回敬着，而后目视着门板，深呼吸好几下，这才抬手敲了敲。 听到门里传来一声“请进”的女声, 她转动门把手走进去。 顾言晓缓缓推开门，刚把视线投到屋里，一眼便看到站在老师身边低着头望着地面的安凛。 她站在之前主持家长会那位老师的办公椅右手边，身边就是个玻璃窗，窗棂在她肩头的高度，她便半靠着，手指不安分地搅动着及肩的发丝，只是低垂着脸，让人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浅黄色的长袖上衣沾满了灰尘，皱皱巴巴，显得十分脏乱；下|身的浅灰色纱裙更是被污迹沾染得不成样子，明显是在哪块潮|湿的地面上蹭到了。 安凛现在在读三年级，不论从学习还是其他生活表现方面都很优秀，是班上第一批入队的少先队员，挂着二道杠，也是班里的文艺委员，负责黑板报还有课外活动之类的大小事务。人缘不错，长得又可爱，老师对她也满意，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情找过家长。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安凛还一脸的兴高采烈，穿了顾言晓前两天出门时给她买的新衣服，大约是上周顾言晓亲自参加了家长会，回来之后还夸奖了自己，带她去阳城大学之后又去一个游戏城玩了许久。 小孩子容易被满足，有喜欢的人陪伴便足矣。 可是老师请家长的理由居然是......打架？ 这孩子从小就有些怕生，还有些内向胆小，性子又安静得不行，上了小学之后才渐渐地好起来，怎么会莫名其妙和别人打架？ 从接到顾晟的电话开始，顾言晓便觉得莫名的心慌，后来一看手机才发现，在十分钟以前，安凛的老师也已经给自己打过电话了，因为自己在上课的缘故，手机开了静音没有及时接到电话，这才联系到了顾晟那边。 顾晟有专门的公用手机，一直是他的秘书帮忙保管，老师也最多只是联系到那个号码，所以来来回回折腾一下，还拖沓了不少时间。 老师手边站着另外一个小男孩，也是一样的蓬头垢面，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同样挂满了灰，许是贪玩，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脑袋上板寸根根竖起，此时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顾言晓眼尖，瞥见他侧脸上有些青紫的伤痕，却也注意到他时不时把目光扫到安凛的脸上。 她脑子嗡嗡，害怕安凛也被伤到哪处，连忙开口同老师打招呼：“钟老师。” 钟倩侧头与顾言晓对上视线，一下就认出了她，但脸上没了上次见面的轻松自得，只是与顾言晓简单地点了点头，公事公办，严肃认真：“你好。” 第92页 这是班主任老师专用的办公室，此时三年级的小孩都已经放学回家，不过一些老师暂时还没离开，仍停留在自己的座位上各忙各的，以至于屋内略微有些吵闹。 安凛听见声音，耳朵动了动，抬眸与顾言晓对上视线。 目光触及到眼底， 有些委屈，还有些不服输的倔强。 顾言晓嘴角微抿，一下瞥见她眼睛的淤伤，顿时心疼不已。 小男孩个子还比安凛高上大半个头，却也挂了彩，可想当时‘战况如何’。 另外一边还站了几个男孩女孩，也不知道被老师叫过来是以当事者还是围观者的身份。 只是顾言晓现在已经无暇顾及其他。 “安安。”她喊了声，声音平稳，是她自己都出乎意料之外的冷静。 安凛唔了一声，从老师的椅子旁边挤出来，踩着自己的小板鞋三两下跑到顾言晓身边。 小男孩的家长还没到，那边钟倩在和顾言晓打了招呼之后，便和她做了‘稍等’的示意，接着和那边的孩子了解情况。 顾言晓暗叹一声，把安凛拉到稍远一些的位置，又微弯下了些身子，低声道：“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吗？” 安凛身子在她开口时先缩了缩，显然是以为顾言晓会责骂自己，却在发现对方并没有这么做的时候轻抬眸，愣道：“知道......” “那你自己先说，是为什么？”顾言晓嘴上问着，一边又抬起右手，指腹轻轻擦过安凛眼角的淤青，惊得安凛‘嘶’地一声倒吸了口冷气，随后又立马站直身子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应道：“我和邢子辰打架了。” 顾言晓见状眉梢微皱。 那孩子姓甚名谁与她无关，她此时的心思也不在那处，心底一面着急，想知道打架的原因，一面又心疼安凛。 只是轻轻一碰便反应这么大，还不知道身上被衣服遮掩的地方有没有别的伤痕。 “为什么打架？”顾言晓缓缓抬眼看她。 没曾想安凛这时候却开始犹豫，嘴上支支吾吾，嗯啊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 这种反应让顾言晓很奇怪。 小孩子有秘密不想告诉大人也是正常，但她自认与安凛相处不错，这孩子有事也就喜欢腻着自己，这都是事实，怎么偏偏到了这种时候就像出了岔子似的，问也不说。 顾言晓只能暂时避开这一点，换一种方式询问：“那是他先打你的，还是你先动手的？” “他先推的我，我才还手的。”安凛脸上带着不开心。 还好，算是正当防卫。 顾言晓暗暗松了口气，又问：“那为什么不能告诉姐姐你们打架的理由？” “是不想说？” 安凛小嘴紧紧抿着，使劲地摇了摇头。 “那是不能说了？”顾言晓眉头拧起。 大抵还是被顾言晓此时严肃的表情吓到了，安凛小脸皱了皱，继而低了头，两只小手在身侧垂着，轻声嘀咕了一句。 声音小到顾言晓听不清。 “什么？”顾言晓索性在她面前蹲下，仰头看着她。 安凛这两年个子稍长了些，但也不过一米二过些，两人这般姿势还不算违和。 “我怕姐姐会不开心。”安凛低低地重复道。 怕她会不开心？ 顾言晓有一瞬间的迷茫。 这个用词就让她不太明白。 不是‘生气’，而是‘不开心’。 这两个词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如果是怕自己会生气，那很正常，毕竟没有那个家长听到自己家小孩和别人打架会高兴；但是怕自己会不高兴......是为什么？ 就像是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自己一般。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脑中突然就窜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还没来得及接着往下问安凛，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敲响，钟倩照例回了声‘请进’，便见到一个打扮正式的长卷发女人走进来，脚步生风，干脆利落。 女人的长相与邢子辰有几分相似，看着年纪，大抵就是他的母亲。 “钟老师，不好意思，公司过来实在是有些远，来得迟了。”她说话间带着职场的客套，又不让人觉得不舒服，脸上带着微笑，目光如炬，瞥了自家小孩好几眼。 邢子辰感受到她的目光，迅速挪开视线，却又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只是就这样看着女人的脸，顾言晓又觉得有几分眼熟，分明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没关系，子辰妈妈。”钟倩用着习惯性的语调与她招呼，让那边一群小孩先离开，复而继续开口，“既然两方家长都到场了，那么就希望大家一起来谈一下两个小孩子之间的问题。” 大概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了，钟倩处理起来十分娴熟。 她性子直，也不想拖拉浪费大家的时间，直入主题：“是这样，今天放学的时候，保卫处的老师说安凛和邢子辰在学校小花园那边发生了些争执。旁边看见的同学说最开始只是口角纷争，后来是邢子辰先去推了一下安凛，所以安凛才会动手回击......” 钟倩三两句就把事情解释完，然后看了看面前的两个小孩，继续道：“可以先和老师说一说是为什么吗？” 安凛侧头看了一眼邢子辰，满脸不满，还带着怨气，那边的邢子辰更是一句话不说，头扭到一边，谁也不看。 第93页 钟倩略微有些尴尬，咳了咳，不过按照这形势来看，还是把目标寄托在安凛身上。 女人见自家小孩这么目中无人的样子，抬腿往前敲了敲他的脑袋，以示警告。 “你这是对待老师的态度吗？我是这么教你的？”女人轻斥道。 “别着急，子辰妈妈，我们慢慢了解情况。”钟倩看见女人的表情有变，连忙伸手拦下。 有些家长激动起来，当场打孩子的事情都是随时可能发生的，作为一名老师，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安凛，你可以告诉老师吗？” 安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使劲纠缠了好一阵，然后往后退了两步，蹭到顾言晓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轻道：“我可以说吗？” 顾言晓微怔，不知安凛何出此言，但还是极有耐心地点了点头：“老师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没关系。” 小孩子心里想的和大人不一样，思考的方式也大不相同，暂时而言，顾言晓觉得还是顺着她的思路走比较合适。 钟倩显然没想到安凛会有这样的反应，眸子从安凛的身上滑到顾言晓的脸上。 本来姐姐来开家长会已经是少见，连今天这种事也是顾言晓到场。加上她之前就好奇过的，两个姐妹居然不是同一个姓氏...... “那姐姐不要不开心。”安凛又一次强调道。 “不会。”顾言晓继续耐心地回答。 安凛这才放心下来，转回身子，走到钟倩面前，小手指了指邢子辰，不悦道：“因为他说我姐姐坏话。” “说的很难听，我记住了，但我不想重复一遍，因为我知道姐姐不是那种人。所以我反驳他，说他没有证据。” “周围都是同学，他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所以先动手推我，我只是下意识反击，谁知道他追着不放，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 “再然后，老师就来了。” 第51章 在场的几个大人听完安凛说的话之后都微微愣了愣。 分明就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 不知为什么说这几句话的时候, 带了一股子小大人的味道。 安凛说话时, 表情特别认真，眸子也一眨不眨地看着钟倩, 完全就不是什么撒娇玩笑的口吻，而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顾言晓也没想到，自己刚刚的预感居然真的成了真，安凛和邢子辰起矛盾的原因竟然真的就是因为她。 但她只觉得奇怪, 她与这小孩无冤无仇，为什么他会突然之间没事找事到安凛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三年级的小孩，在很多方面的思维都还没有成熟定性，自然不可能是自己了解到的,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道听途说, 或者是......身边比较亲密的人告诉他的。 想到这里, 顾言晓不自觉瞥了一眼邢子辰身边一声不吭的孙柔。 在安凛说完这句话的时候, 她的表情有些凝固，但更多的是疑惑和思索，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知道这些本应离他遥不可及的东西。 但很快，在思索之后, 孙柔便也悄然把目光投到顾言晓身上。 于是, 两个人的眼神便在空中相遇。 触碰之后，又双双移开了视线。 似乎是都猜到了对方在想些什么的样子。 安凛这般说完，钟倩便知道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毕竟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讲。 特别是还当着双方家长的面, 而顾言晓还在场的情况。 钟倩眼带歉意地看了一眼顾言晓，随后板着脸色，严肃道：“邢子辰，安凛说的是真的吗？” “......”邢子辰盯着另外一边的窗户，目不斜视，一句话不说。 孙柔皱了眉，搡了他一下：“老师和你说话，听没听到？做事情敢作敢当，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当初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收敛，现在这样一声不吭又算是怎么回事？” 她语气严厉，却在斥责了两句小孩之后立马转换了语气，对着钟倩柔声道：“不好意思啊钟老师，这孩子都是被家里宠坏了，以前也没这么不听话，可能是这一阵子，我和他爸爸都工作忙，没什么时间管他。” “快点，自己说清楚。”孙柔又一次催促道。 “本来就是这样......我又没有胡说。”邢子辰自然不满妈妈胳膊肘往外拐的做法，斜了一眼顾言晓，嘀咕道。 “好好说话，说话那么小声，谁听得清你在说什么。”孙柔再次强调。 邢子辰缩了缩肩膀，声音稍微大了点：“我说我没胡......” “邢子辰，你是没吃饭还是没耳朵？我和你说的话你是装着听不见吗？我再给你三秒钟时间，把话好好说清楚。” 大概是被三番两次的责骂弄得心情有些烦躁，邢子辰脾气也上来了，抬起一只胳膊挥掉孙柔伸过来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瞪了一眼她，而后下巴冲着顾言晓抬了抬，朗声道：“就是她啊，和老师有|一|腿，乱|搞|男|女|关|系......” 邢子辰话才说了一半，顾言晓脸色便有些僵硬，而有人的反应比她更快。 安凛小脸黑了大半，抬手就往邢子辰的嘴上捂着，厉声道：“我告诉你说话要讲证据，你再说信不信我接着打你。” 眼看两个小孩的动作又收不住，三个大人连忙上前拉着，一人一个分开，只是大家脸上都有些不自在。 第94页 孙柔也不太敢相信她的儿子怎么会说出这种不符合他年纪的话。 这种话出口，涉及的人就不止是现在在场的几个人了，肯定还有其他的人。 特别是，会认识顾言晓的人。 顾 言晓拉着安凛到自己身前束着，不让她乱动，但安凛的眼神像是能杀人，死死地瞪着邢子辰，挪都不挪。 弄得邢子辰虚得很，躲在他妈妈身后不出来。 顾言晓抿了抿唇，脑子思考着。 办公室的几个老师大抵也听见了邢子辰的那半句话，好奇和疑惑的视线纷纷递了过来，好在钟倩反应及时，打着哈哈笑着同她们糊弄过去。 “你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啊？谁教你说这些烂七八糟的话了？”孙柔喝道，生生把邢子辰从自己身后拖出来，哪里会给他躲的机会。 他是家里最小的那个，自然是从小到大被宠大的，哪能想到妈妈会有这么严肃的时候，刚刚那样的反应已经足够让他觉得罕见了，现在他只觉得满心都是委屈，一时眼眶都有些发红。 “表姐和我说的！你不信就自己去问她，和我喊什么喊！”邢子辰大力推开孙柔，吼道。 “表姐？哪个表姐？”孙柔沉了眉眼，继续问道。 “璐璐姐。”邢子辰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头一扭，看都不想看她，显然是在闹情绪。 孙柔听邢子辰这么说，一下子就知道他说的是谁。 她亲姐姐的女儿，孙璐。 因为家庭变故，孙璐一出生就没了爸爸，她妈妈一直带着她长大，也没再给她找个后爸，她就成了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 但是孙家家庭条件不差，只是孙璐的妈妈没有很多时间在家里陪她，多是让她自己一个人，以至于她性子有些孤傲。 后来邢子辰出生了，孙璐也像是有了个玩伴，两姐弟常常待在一起。 孙柔印象里，因为去年的成绩太差，没有考上自己理想的学校，孙柔高考还选择了复读，今年发奋努力，考上了阳城大学。 阳城大学...... 这样想着，她就意识到了什么，抬眼看向顾言晓。 孙璐是她的侄女，两家人走得近，又因为是单亲，所以对孙璐的照顾会多一些，在邢子辰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家里就孙璐一个小孩，会把很多关爱都给她。 但是在邢子辰出生之后，自然就会相对地减少许多。 大概那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孙柔也渐渐地发现孙璐的性格有了些变化，虽然和邢子辰关系好，但倒是不和他们这些大人交流了。 虽然她不希望是自己想到的这样，但是，有些时候，往往越不希望的，便越是事实的真相。 顾言晓还在那边哄着安凛，手轻拍着她的背脊，但心底的情绪波动也还是明显，眉头紧锁。 她没想到那篇帖子的内容居然会传到一个小孩子的耳朵里。 一边拍哄着身前的女孩，她一边思考着这个消息的来源和传递渠道。 这个邢子辰口中的璐璐姐，是谁。 当初帖子的发布内容是在阳城大学的吐槽墙上，虽然消息传得快，但是没有指名道姓，不是阳城大学的学生应该是不知道她的。 所以学校里的学生应该就是最基本的传播途径。 她微微抬眼，又一次与孙柔的目光对在一处。 显然，两个人都想到了一起。 钟倩不知道她们心中所想，只是听邢子辰这样说了，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疏导沟通。 现在的这个情况也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这已经不仅仅是小孩打闹争执引发的纠纷，而是已经涉及到两家成年人之间的问题了。 她吞了吞口水，心里烦恼，但劝道还是要继续下去，顿了顿，还是开口询问孙柔：“子辰妈妈，子辰说的这个情况......您清楚吗？” 说完，她还注意着顾言晓的表情。 三年级的小孩嘴里说出这种夹杂着侮辱性 的词汇，着实让人后怕，特别是已经把顾言晓牵扯进来了。 邢子辰说那句话的时候，还是对着顾言晓说的。 孙柔抿了下唇，应道：“在他说之前，我确实是不太清楚这件事的。但是......据我对他的了解，不是个随便说谎的孩子。” 许是感受到自己话里的歧义，她连忙带着歉意对顾言晓解释：“安凛......姐姐，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的意思，只是我想，他这年纪对这些事情肯定是云里雾里什么都不知道，就是随便听信了别人的话才满口跑火车。” “但总归这件事还是我们家家教不够，让他跑出来乱说话，还和一个小女生打架，实在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孙柔一边说着，一边把邢子辰拉到自己身前来：“快点，先给安凛同学道歉。” “......”邢子辰一听这话，倔强闭口不言。 “现在我说话已经不管用了是吗，邢子辰。” 邢子辰一听这语气瞬间就虚了：“对不起。” “再给这个姐姐道歉。”孙柔说道。 邢子辰：“对不起。” 孙柔：“钟老师呢？” 邢子辰：“钟老师对不起。” 孙柔聪明，知道这事与儿子还有侄女脱不开关系，直接先下手为强，把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上，不会处于过于被动的位置。这样对方只要不愿意撕破脸皮，肯定不会说什么太过分的话。 第95页 何况在她眼中，顾言晓的年龄就与她侄女一般无二，还是个小孩。 顾言晓猜也猜得到她的想法，但就算她想计较，也不能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 她其实对于自己如何没有什么很大的所谓，纷纷扰扰早就习惯，也不是最近才出现的，只是这次安凛是因为她的缘故和同学打架受伤，这便让她十分过意不去。 谁家的孩子谁心疼，女孩子身子骨又比男孩子弱，顾言晓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是...... “我不接受。” 邢子辰的‘对不起’三连之后，清脆的孩童声在静寂的环境显得尤为突兀。 几个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到声音的发源者身上。 只见安凛眸子微张，眼尾泛红，似乎有些流泪的征兆。她咬着牙，抬头看着孙柔：“我不接受道歉。” “为什么？”孙柔有些意外，低头问道。 “和他说了那些话的人是他的表姐。他现在的道歉只能是因为他在我面前无知的挑衅，还有不受控制的暴力而已，我不在乎这些，而且，他也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的错，所以，我不接受。” 这已经是安凛第三次说‘我不接受’这几个字。 “需要道歉的人，是他的表姐。她侮辱我的姐姐，我要她的道歉，她对我，我的姐姐的道歉。” 女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且坚定的语气，黝黑的瞳孔婶婶地望着孙柔，脸色冷峻，双拳紧握，也一步不退。 那一天，顾言晓才发现自己到底对安凛缺少了多少了解。 离校时已经是夕阳西下，微红的天光透过车窗映射着安凛的侧脸，也让那道眼角下的淤青愈发明显。 安凛静静地望着窗外，小手扣着车门上的把手，眼睛望着窗外飘荡而过的大楼和人群，一言不发。 她的脚尚且能触及到车内的地毯，但因姿势的问题还是悬在空中，微微摇晃着。 顾言晓时不时侧目望她，带着难言的情绪。 她也意识到，刚刚她被一个小了自己十岁的女孩儿维护着，她用尽自己的全力在保护着自己。 胸腔间充斥着暖暖的热流，荡漾开来，蔓延至全身。 她知 晓她的懂事和乖巧，却因今日她的表现意外。 有时候，你以为小孩什么都不懂，但是其实她们什么都知道。 她可能会惧怕大人的责骂，会害怕自己惹怒大人让他们生气或是不高兴。 会觉得身边的大人是她们最好的榜样，也是最好的老师。 但有一些事情，是不需要教的。 是本能上就会去做的。 比如，站在自己最重要的人身前，用自己的身躯去保护她，不让她受到别人的伤害。 第52章 有些事, 安凛经历地早, 所以虽然她年纪尚小, 但还是有底，也全部都藏着, 一句话不多说，默默努力，一个人成长。 从一年级开始，家长会就是刘阿姨来代开的, 这件事情早就被一些坏同学拿来当话头戏弄，时不时就会被提起，只是她不去听不去想罢了。 她早就知道自己和其他孩子是不一样的。 而这次的事情传得很快，完全不仅仅是止步于安凛和邢子辰打架这件事上, 因为牵扯到太多, 也根本瞒不住, 几下就被顾晟他们这些长辈知道。 本来安凛有这种出格的举动已经是不寻常, 自然是要问清楚。 回去的时候，顾言晓还把安凛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 小女孩光|裸着身子站在顾言晓面前，俨然没了正经的模样，被顾言晓看着, 也懂得害羞。 顾言晓却无心想其他。 安凛身上大多都是淤青, 两边的手臂，还有白皙的双|腿上，很多都是因为被推搡到地上碰撞到的。有几处严重些的，时间长了, 就呈着紫红色。 因为肤色白嫩，便觉得更加明显。 给她上药的时候，顾言晓光是看着都觉得心口揪疼，拿了冰袋帮她冷敷消肿。安凛一动不动，只偶尔发出些上下牙互相咬合摩擦传来的酸涩声，不知是疼的还是冷的。 全兀自忍着。 “疼别忍。”顾言晓皱眉，轻声哄道。 她的观念里，大抵就是希望女孩别太坚强。 痛可以喊，疼可以哭，她可以宠着她。 “不疼。”安凛干脆回道。 她扑闪两下睫羽，亮晶晶的眼睛望回去：“姐姐呢？” “嗯？什么？”顾言晓一心在安凛的身上，没去思考她说的是什么，把手上的冰袋放下，又拿起一边的活络油，拧开倒了一些在自己的手心，一点一点极有耐心地往安凛的伤处涂抹。 “......没事。”安凛吸了口气，眉眼低了些，手指揪了揪自己的衣角，又再次仰头说道，“姐姐要是心里不舒服，也可以告诉我。” 顾言晓拿着冰袋的手顿在空中，有瞬间的凝固，然后看着安凛，轻轻勾了些嘴角：“好。” “姐姐保护我，我也可以保护姐姐。”安凛一脸坚定，握了握小拳头，郑重道。 “嗯，姐姐知道。” 孙家有个做食品贸易的小公司，收入可观，足够他们潇洒富足。 YA和孙家没有过合作，但是姜家有。 加上姜家和顾家两位老人的熟络程度，要做些什么都不为过。 第96页 顾家老爷子的长孙女被人污蔑到这种程度，以顾家人的脾性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借力对着孙家的公司施压，导致短时间内，孙家失了大半投资，资金链短缺断裂，部分生产线被迫中止，引发了一系列的问题。 本来以为只是件小事，孙柔当时其实也没太把安凛和顾言晓放在心上，却不曾想之后出了这么多岔子，整个公司都将将停止运转。 孙柔和老公邢文焦头烂额好些天，跑断了腿四处拉投资保着公司，开始还没想通为何公司会突然面临这样的一个局面，后来有认识的人探听到一些消息，问她是不是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友人说得委婉，但孙柔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接着往下探了探口风，才知道是YA和姜家在后面推波助澜。 说到YA，这样的阳城巨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有了这条线，再往后想想，自然就知道是谁了。 顾家。 而上次她也问清了，那个女孩的名字叫顾言晓。 她这才知道自己的侄女到底是得罪了什么样一尊大佛。 顾家压着没 下死手，就是在等着她们自己主动道歉。 不然，公司早就垮了，怎么还会有机会让她们撑到现在。 顾言晓那些日子正好在忙学生会新布置下来的事宜，完全不知道顾晟她们护崽心切到什么样的一种地步。 只是回宿舍时听舍友说，吐槽墙上有人发了一篇道歉贴，是针对上一次G的事情发的声。 通篇语气诚恳真挚，希望G不要把自己上一次的事情放在心上。 结果帖子一发出来，楼下全是骂她的。 之前还有一群一边倒的，把G骂了一通，这回好了，全部倒回来，一个劲地骂楼主。 这种论坛里，各色人才聚集，某些个精通电脑网络的高手就直接黑到后台查信息。 那时候实名认证还不太普及，他们就查IP，直接把背后的人拖出来。 帖子是在网吧发的，查不到更具体的，可上网是需要身份证的。 正好有学生在网吧上班，往前翻翻上网记录，什么就都爆出来了。 财务管理专业的孙璐。 再细节一些的情况，顾言晓也没继续去了解，只知道她后来被迫退学，还离开了阳城。 孙家的公司倒是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要恢复到原来的情况，估计要很长一段休养。 只是这件事情之后，安凛性子渐渐也有了些变化。 闲言碎语流传在同学和老师之间。 小学的时候还算好，因为年纪还小，不懂太多这些东西，到了初中和高中的阶段，她在校内就像个人尽皆知的不良少女一般，从打扮到作风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那般。 与她玩闹的从小就那么几人，一个小学上来的，关系好的自然还是好，且都知道她身后站了个顾家。学生也不敢随便说坏话，都是私底下咬咬耳朵一概而过。 说她不良，都是因为之前知道安凛的人随意乱传消息，说她每天放学都要和人打架，还一点没事，肯定身后有很多小弟帮忙。 等这种流言蜚语传到安凛耳朵里的时候，她除了哭笑不得以外，不知道还要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说起打架，除了三年级的时候和邢子辰的那次之外，她连碰都没有碰过别人，哪来天天打群架的机会？ 文子昂也与她经历相仿，而安凛又恰巧与他玩在一起，自然就被人误会。 学校大多只管成绩不管别的，而偏偏安凛一股放荡不羁的模样，却总是站着年纪前三的位置，而且本来她就没惹出过什么祸端，老师没理由多说，索性之后也再没管过。 但她倒是乐得自在，这样一来，也没什么人会跑来找她的事情，和文子昂还有武志州他们几人处着，逍遥潇洒。 不过到了顾言晓面前，安凛自然还是一副乖乖女好学生的样子，听话懂事，只是在愈发懂得自己的心事之后，看着顾言晓的表情都有了变化，偏偏那人死板慢热，如何都发现不了。 厉笑竹都看出安凛对顾言晓的不寻常，顾言晓却还像是清心寡欲不染红尘俗事一般。 也不怪安凛那晚做事过激，换了谁这样，都忍不住。 不过那时的她比以往多了一份成年人的底气罢了。 身旁的人早已沉睡，一条纤细修长的胳膊搭在顾言晓的身前。 她仰躺着，床头柜台灯散发出的光晕投射在天花板上，她便屏息凝望。 轻浅的呼吸声规律有序，在她耳畔不停地回响环绕，微灼的气息扑在她的颈间，略痒。 安凛的归来是她没有意料到的。 她意外，但心中的喜悦不假。 一句话想她自然也是发自内心。 她本没想得太多， 两人相处在一起就是温馨的，只是安凛却又把那一件事提起，让她不得不再次沉思。 现在两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又是什么样的相处模式，她没去想。 大抵是因为自己也无法完全看透。 安凛知道她顾忌，每一次都说着等她，等她长大，等她成熟。 抛开一切，或是抛开自己，以她的心智而言，早已超越无数同龄人，甚至是比她年长的成年人。 她知道规划自己的未来，决定自己的人生。 第97页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不成熟的人到底是谁。 顾言晓轻叹一声，阖了眸子，视线沉浸进一片黑暗之中，良久后又缓缓睁开，侧目而望。 女孩的五官略微深邃，青春期后身材便越来越挺拔，清醒时那双眸子脉脉含情，嘴角时不时扬起，总是笑意。 她想到些什么，抬手轻轻拨弄女孩的长发，却已经不见那日几缕殷红的发丝。 对视频时只以为是角度问题看不清，但现在她近在咫尺，却一抹也没瞥见。 顾言晓眉头微拧，带着疑惑，视线又望到她的耳垂上。 那处洁白无瑕，光滑圆润，连个小洞都没有。 “......？” 没有？ 为什么？ 她目光往下，看着两人身上的被褥，有些想要掀开的冲动。 还有一处地方，她想要确认一下。 手指抓在被角，指关节蜷缩了好一阵，还是缓缓松开了。 她抓起手机给江慕书发了条微信过去，而后便抬手关上床头灯，侧身而躺，把被子重新拉好，手臂轻轻搭上安凛的肩背，身子靠近了些，与她面对面相依着。 温软的身躯贴在她的怀中，是久违的热意和清香，她们两人许久没有同床而眠，说起上次，也已经是两三年前了。 因为她的忙碌和安凛的主动拉开距离。 夜色温柔，带着她的心思意念一同平静。 鼻间的气息相互纠缠，周遭的一切都沉入无尽的深色迷离之中，又随着睡意消散而去...... “晚安。” 安凛回来得匆忙，顾言晓也是一样，各自都有互各自的事情要忙碌，但总归还是要珍惜同处的时光。 本就是岁末年终，公司总不能缺一个领头人。 顾言晓心里还惦记着昨晚想要探知的事，眼神时不时就往安凛的身下瞥，前几次安凛还没发现，只是后来无意撞见，觉得好笑，便问了她。 顾言晓脸热，敷衍过去，说句没事。 安凛睡得不早，但还留着些时差的影响，比顾言晓早些起来做了早餐。 炖了蛋，又下楼买了两份煎饼果子。 吃完早饭，顾言晓又接了个电话，安凛见她这般又主动把碗筷收拾进厨房清洗。 等着从里面出来，顾言晓也才刚挂上电话。 “公司有事找你吗？”安凛看她表情就大概猜到了什么，主动问她。 “对，已经解决了。”顾言晓应道。 一般她的手机只有江慕书会打电话来汇报工作进度。 她把今天早上的会议往后推，自然会有临时的情况出现，要处理也是正常。 安凛嘴角含笑，迈步过去帮她捋好耳边的发丝：“不用在家陪我也没关系。” “没事，既然答应了，我也不能食言。”顾言晓自然是拒绝。 天冷，她们也不想出门，就这么窝在沙发上互相靠着。 “昨晚睡得迟，还起得这么早，困不困？”顾言晓微微侧过些头，望见安凛微垂的眉眼，轻声道。 第53章 安凛嗯了一声, 又顺着她的动作, 脑袋蹭过她的发丝, 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会, 平常也是这样。” 发丝悄然划过顾言晓的侧脸，柔软顺滑，让她不禁觉得有些酥痒。 “你才大一，学校怎么有这么多课要忙？”顾言晓一般不过问安凛学业上的事情, 因为知道安凛在学习上一直都很优秀，也很自觉，大部分情况下都能自己把度把握清楚，从小就没让她操心过。 如今她去了英国, 本就是一个人生活, 她怕自己多问两句, 会给安凛太大压力。 只是她现在回来了, 又提了这一茬，顾言晓便忍不住关心。 “多修了一个专业，所以课比较多。”安凛没隐瞒，照实说着。 “你想拿两个学位？那也不用从大一就开始啊, 可以稍微拖一拖, 等着把第一专业的学分修的差不多了，再开始第二专业的。”顾言晓不忍她这年纪就这般忙碌，更担心她的身体熬不住。 异国他乡，要是身子出了些事情, 都没人能及时帮忙。 “我知道，只是觉得能力范围能够承受，就这么做了而已。”安凛摇摇头，拍拍她的肩膀，“不用担心这些，我心里有数。” 她有意避开这类的话题，拿了茶几上的遥控器。 电视上本来放着索然无味的狗血言情电视剧，她随手切换到网络电影的频道，转移话题道：“就这么干坐着也没什么意思，找个电影看看？” “嗯，你挑吧。”顾言晓低声应道。 顾言晓坐在她的右边，换了身素净的家居服，长发披散在肩背上，发尾微卷，秀气撩人；安凛也换下那身暖和的睡衣，穿着套头卫衣和半身长裙，露出一小截晶莹白皙的小腿，就这般光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安凛侧头看她，嘴角微扬，一只手摆弄着电视遥控器，另外一只手缓缓牵起顾言晓的手，五指缓缓地探进去，又缓缓地扣住。 她感受到顾言晓的手指又一瞬间的微僵，而后又很快地放松下来，手指微勾，与安凛的互相蹭了蹭，心情俨然好了许多。 只是牵手而已，她们两人不知做过多少次这样的动作。 但现在她们心底都知道，现在已经不是那么单纯的关系了。 可之间还留了一道底线，等着时间带领她们一同跨过。 第98页 空气中漂浮过微暧的气息，悄然无声。 安凛指尖按着遥控器上的按钮，不停地切换着。 “《镰仓物语》？”安凛勾了勾手指，在顾言晓掌心轻轻划过，询问道。 “嗯。”顾言晓不在乎她们看的是什么，只是两个人怎么度过这段时光而已。 这是一部日本电影，偏爱情奇幻的类型。 讲述的是一个推理作家和他的新婚妻子在他的老家镰仓发生的一系列奇妙的事情。 电影脑洞挺大，把现实世界和异世界通过奇妙的想法相互连接。 妻子因为被异世界怪物纠缠，所以丈夫勇闯黄泉救回妻子，才发现两人的相遇并不是缘分，而是上天注定。 因为怪物的搅扰，让他们不断地分离，却又不断地相遇。 全程温馨，有带些笑点，也很感人。 一部电影结束，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 顾言晓下午肯定是要去公司的，所以现在要考虑一下午饭的问题。 午间暖阳透过纱帘映照进屋内，微暖，却不晃人眼球。 屏幕上已经播放着电影片尾处工作人员的名单，她们两个人还是一动不动没有挪窝的动静。 安凛小小地吐息一声，而后微微转头去看顾言晓。 微光洒下的细碎影子映照在顾言晓姣好的侧脸上，淡淡的光泽萦绕，微微 抖动的眉眼上的浮光，似在跳跃一般。 她心情愉悦，唇角勾着，身子靠过去与她肩膀相贴：“电影怎么样？” “不错。”顾言晓不知在想些什么，答了一句，而后便像是在思索一般，“创意、构思和运镜，都很好，包括后期的特效和演员的融合度，确实是值得好评。” 她严肃认真的模样，却一下把安凛逗笑：“我怎么会问你这方面的感想？肯定是问你正片内容啊。” “是吗？”顾言晓微怔，抿了抿唇思索，“确实很感人，也有让我出乎意料的地方。” “比如呢？”安凛问道。 “无尽的轮回......之类的。” “那里......我也确实没有想到。”安凛啊了一声，目光看着已经黑下去的电视屏幕，“我佩服他的勇气，不顾一切向前的决心。” “毕竟......比起孤身一人独活于世上，如果有希望把她找回来，就算是黄泉，也愿意去闯一闯。” “嗯。” “如果是我......大概也会像他这样选择吧。”安凛轻笑道，感受到顾言晓的视线，她唇角的弧度更加明显，“因为我只有你了啊。” 顾言晓薄唇微张，又咬咬牙关，竟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开玩笑的。”安凛也不想让她为难，虽也在意她的犹豫，但还是故作轻松地带过话题，“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 她轻声说道。 “你再坐会儿，我去做午饭。” 顾言晓虽从小带着安凛生活，但少有下厨做饭的机会，反倒是安凛在刘阿姨那边学到了很多花样。 她把米下锅，在电饭煲里煮上，又让超市送了些青菜海鲜之类的过来。 家里冰箱空空落落，因为顾言晓少有在家吃饭的时间和习惯，一概都是在公司解决。 安凛下午无事，开车送顾言晓去YA大厦，又交代她晚上下班时自己回来接她。 顾言晓不想让她这么辛苦，本来还想拒绝，只是那人扣着她的手让她答应，还让她听话些，不然都不让她下车。 她无奈只能应了。 安凛这才满意。 时间尚早，她便问问姜绮晗有没有时间出来。 姜绮晗恰巧没课，安凛便开车去阳城大学和她见面。 学校正门外有个咖啡厅，这时间没什么人，便坐在那处叙旧。 她刻意没联系武志州。 姜绮晗来得快，已经在咖啡厅门口等着安凛了，见她停好车下来，自然地冲她笑。 安凛也勾唇回应。 招呼服务员要了两杯咖啡，便在角落里的一个小卡座落座。 “突然喊你出来，还怕你不方便。”安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轻叹道。 “没课。”姜绮晗回了一句。 昨晚遇见的时候就说着要约出来聚聚，没想到今天就凑在了一起。 “你呢？怎么这时候回来？”姜绮晗没动面前的咖啡，只开口问她。 “爷爷做寿，也正好学校放假，圣诞节和新年的假期连在一起，一周多一些。”安凛耸了耸肩，解释道。 姜绮晗眸子还是总看着安凛，只是距离安凛拒绝她已经过了那么多时日，她自觉应该放下。 昨晚顾言晓和安凛的举动其实也能让她看出来很多东西，否则也不会找一个那般拙劣的借口提早离开。 “......那你和她，怎么样了？”姜绮晗低了低头，轻声问道。 “和原来一样。”安凛自然知道她说的她是谁，低头搅着咖啡。 “嗯......” 两个人的对话其实并没有进行几句，大多都是沉默着 ，但大家各自心里都有数，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晚上姜绮晗还要去学生家里做家教，多坐了一会儿便离开。 临走前，安凛喊住她。 “常联系，我们希望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要好好的。” “好。”她也一如既往地答应。 第99页 她会放下的。 安凛早早地把车停在YA的地下室里，只是闲来无事，想了想还是打算直接上楼找顾言晓。 地下室有电梯能直接到达总裁办公室那层。 江慕书正好从楼下取文件上来，与安凛面对面从电梯里出来遇见。 “安安？”江慕书有些诧异，因为没有顾言晓也没和她说过安凛会来。 “慕书姐，在忙？”安凛勾了勾唇，笑问。 “对，上一次的工作汇报要交给顾总。”江慕书抬了抬手上的文件。 安凛瞥了一眼：“给她就行了？” “对。” “给我吧，我去拿给她，慕书姐去忙就好。”安凛笑道，把手摊在江慕书面前。 江慕书微愣，而后无奈摇头：“行。” 她刚准备离开，安凛又默默拉住了她的手腕。 “还有事？”江慕书回头看她。 “不是我的事，是你。”安凛轻声道，说话间还凑近她一些。 “我怎么了？” “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累到了？昨晚寿宴举办到很迟？”安凛关心了一句。 只是她说起这件事，江慕书的脸色便有了变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还是摇头。 “发生什么了？”安凛嗅觉灵敏。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铃声。 是一条微博的热搜提醒。 安凛举起手机瞥了一眼，怔了两秒，又抬眸看着江慕书。 江慕书也看到了手机上面的文字，抿了抿唇，没说话。 #简亦繁回大学母校#。 微博是一个简亦繁的超话大咖发布的，不过几个小时就被顶上了热搜，不知是粉丝和吃瓜群众的帮忙，还是光耀在背后推的一把。 不过想来她最近也没有什么新上映的作品，大抵就是前者。 “你们见到了？” “嗯。”江慕书没什么好否认，事实罢了。 她早就知道江慕书和简亦繁之间的事。 对这些事她反应快，没顾言晓那般迟钝，一点蛛丝马迹她都能感受到很多东西。 “她呢？” “现在应该在公司。” 就没了？ 安凛不知道江慕书在顾忌什么，可知道是一回事，再深入地往下问那就是涉及别人的隐私，她只能及时收口。 “好吧，那我先去找她了，慕书姐......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就找我。”安凛推开几步，冲她挥了挥手上的文件，朝顾言晓办公室走去。 江慕书轻轻点头，待安凛离开，抓着刚刚振动过的手机，看着锁屏上的那条短信，她双唇紧紧抿着，眸子一眨不眨。 “晚上九点，老地方。” 第54章 顾言晓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她以为是江慕书, 头也没抬, 应了一声‘请进’，依旧低垂着。 安凛依言开门, 看了看顾言晓的反应，就知道那人还在工作状态，也就不出声，脚步轻盈地踩在地毯上, 默默把文件放到她的办公桌上。 顾言晓批阅着手上的文件，连余光都没送来，直接说了一句：“好，你去忙吧, 我一会儿看。” 平常她和江慕书之间的对话也都是这样, 效率高又简单。 安凛挑了下眉, 但是没去打扰, 退开几步，也就真的顺着顾言晓的意思，推门出去了。 离YA的下班时间还有一段时间，她一时无所事事, 随意逛了两圈, 看江慕书还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估计着最近忙的事太多。 “小小姐？你怎么来了？”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只见一个身着正装的女人踩着黑色高跟朝安凛走来。 “啊——吕意姐......我正好没事，上来看看。”安凛认出来人, 朝她招呼道。 吕意是总经办的人，顾言晓有意带她起来这一点，安凛是知道的。 况且总经办一共就不到十个人，以她来YA的频率，又和顾言晓这般关系，互相都熟悉。 “不是说你去英国留学了吗？”吕意疑惑道。 基本每个见到安凛的都要这么问一次，安凛也还是耐心极好地笑着解释。 她也闲来无事，直接跟着吕意回了总经办等着顾言晓下班。 很多人都去忙了，吕意也是刚从外面回来，办公室里除了她，也只剩下白宵和季欢。 见安凛来了，她们都直接放了手上的工作过来嘘寒问暖。 初见安凛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她们也算是半个看着安凛长大的人，就当着自己家妹妹似的，关心不会少。 白宵将近三十岁，是普通985大学出来的，但成绩稳定，工作态度认真且扎实，不浮躁，脸色正经，带着一副板正的黑框眼镜，神情也一直是一种严肃范，平时工作时少有与人谈笑逗乐的时候，唯有见着安凛来了才有不一样的地方。 顾言晓下班时，听见总经办比以往热闹许多，欢声笑语不断，少有的现象。 她脸上带了疑惑，缓步走过去，便见着安凛一脸笑靥如花，被一群人围在中间。 脚步顿住，预料之外的情况。 低头看看手机，也没见着安凛发了什么消息过来。 安凛眼尖，加上目光本就一直注意着门口的位置，第一时间发现了她，冲她挥手。 身边的人看见，也纷纷回头问好。 “顾总。” “顾总好。” 顾言晓冲她们抬抬手：“差不多时间了，收尾一下准备下班。” 第100页 “好的。” 她冲安凛招手，示意她过去，安凛也看见，点了下头，回身朝旁边的几人告别。 吕意手头上还有些文件没整理好，准备稍微再加一会儿班，白宵稳重，该做的全部提前做完，看安凛转回头来，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回去时候注意安全。 顾言晓原本没在意那么多，只是看见两人这个旁人眼里有些亲密的动作，嘴角微僵。 安凛自然看不到顾言晓脸上的表情，也和以往一般说了声好，还特别‘没大没小’地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没事就去找个对象，免得下班时候回家寂寞。 显然就是取笑。 白宵还一点没生气的样子，只是嘴上回了一句：“管好你自己就行。” “安安。”顾言晓又站在门口喊了她。 安凛哎了一声，快步往她身边走。 她见顾言晓手上什么也没拿，又看她面无表情，以为 她是累了：“你也下班了？” “嗯。”顾言晓语气平淡地回道。 “东西呢？”安凛瞥一眼，她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现在回去拿。”顾言晓兀自在前面走，推门进去，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手包拿上。 安凛跟着进去，把门关上，听了她这句带着些怪异腔调的话，秀眉抬了下，觉察到些不寻常的味道。 她背靠着门板，目光在顾言晓身上打量，轻轻笑了笑，问道：“累吗？” 顾言晓抬眼瞥她，倾身收拾着桌上散落的纸张和文件：“不会。” 一般这种事其实可以让秘书或是助理帮忙，只是顾言晓没让，一向都是她自己动手，不过安凛在的时候倒是会主动帮忙，但安凛今天却没这么做。 她缓步过去，手撑在平实的桌面上，身子斜靠着，歪头看她：“不累怎么一副这样的语气？” “你什么时候来的？”顾言晓不答反问，显然是对于安凛来了却没有给她发个消息告诉她这件事耿耿于怀。 “不久，也就一阵子。你在忙，我也没必要打扰你。”她如是说道。 安凛眼尖，看见她手上那摞文件最上面的那份就是她刚刚送过来的工作汇报。 “聚信那边的事情全部解决了？”她突然开口。 “嗯，处理好了。”顾言晓说完这句，才反应过来一些不对，直起身子看她，“你怎么知道聚信的事？” “你那份汇报上写的。”她努努嘴，对着那份工作汇报抬抬下巴。 顾言晓看着封皮上的字，拧了眉头：“你看过？” “是啊。”安凛咧嘴笑开，“刚刚给你送文件的时候，随便翻了翻。” 这句话，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去伦敦之前，她提前找了许昕，说是公司要是出了什么麻烦事，希望她能够通知到自己，她有些方面还是能帮得上忙。 刚刚？ 送文件？ 顾言晓的记忆一下回拢，想起收到那份文件时的场景：“这是你送过来的？” “嗯。”安凛勾了勾唇，“你连我来了都发现不了，我怎么能打扰你工作。” “你喊我一声不就......”顾言晓轻叹，还是住了嘴。 过去都过去了，何必又一直纠缠在这一件事上不放。 “那你怎么就跑去总经办了？”顾言晓问道。 “本来是想找慕书姐，不过她一直没回来，就遇上吕意姐了，她们不忙，我就进去坐坐，顺便等你。” 顾言晓往后仰了仰头，又缓缓扭动着自己的脖子。 “肩膀酸？还是脖子难受？”安凛见状，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轻柔地按压。 顾言晓摇头，感受了一下：“应该是只是坐得久了，没什么大碍。” “我之前让你去做体检，你是不是还没去。”安凛手上按摩的动作不停，嘴里又问了一句。 “嗯......没腾出时间。” 安凛无奈，她早就猜到她不会那么听话。 不过安凛的按摩技巧确实不错，顾言晓感觉没有之前那么酸胀难受了，拍拍她的手：“没事，先回家。” 安凛嗯了一声，接过她手上的包，与她并肩下到停车场。 还是安凛开车，顾言晓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 正好是下班高峰期，路上稍微有些堵车，平时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到家，如今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了却还是在马路上停滞着。 顾言晓微微睁开眼，看着前方无尽的红色车流带，又侧头看到安凛目视前方的侧脸，线条流畅，鼻梁高挺，眸光深邃。 她已经十八岁，不论是身材还是 外貌都足以与大多数人比肩，身边若是有追求她的人都是正常。 “嗯？”安凛感受到顾言晓的目光，鼻间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 顾言晓撇开视线，但还是问了句：“你和白宵关系很好？” 她这句话一出口，便是什么心思都暴露了。 难怪一下子情绪变得有些不对，原来问题出在这里了。 安凛眉眼间都是了然，再次被顾言晓的不坦然逗笑。 “还可以吧，毕竟认识挺多年了的......关系好也没什么，他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不是吗？”安凛语气含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身旁这人分明在意得不行，偏偏死鸭子嘴硬，故作轻松地问话，连看都不看自己。 第101页 她无意逗她，只是照着事实说话而已。 “他也就进了公司五年多而已，你也不是经常来，怎么能算是看着你长大。你这年纪，一段时间不见就是一个样子。”顾言晓淡然说着，却挑着她话里的毛病，全是不满。 “是吗？我觉得也就那样。”前面的车流动了，安凛脚踩油门缓缓跟上，“晚上吃点什么？” 顾言晓一顿：“都可以。” 接着又道：“以后来公司直接来找我，别和他们走得太近。” “行。”安凛想也不想，干脆道。 嘴角的笑意如何都散不去，一直挂在唇边。 回了乡江府，安凛让顾言晓先去洗澡，因为她做饭还要一段时间，免得久等。 虽然是问了些话，但心里还是梗着，却又知道其实自己不应该这样。 水流击打着她姣好妖娆的身躯，顺着身体滑落，灯光照耀，莹白的身躯似像发着光。 待她浑身温热出来，安凛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着她。 只是没见到安凛的身影。 桌上摆放着五六个菜碟，凑近看了，四菜一汤加一碟凉菜。 厨房传来米饭的清香味道，应该是电饭煲里煮好的。 她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安凛的房门紧闭，也不知道她进去做些什么。 顾言晓顺了顺自己的头发，迈步走到沙发上坐下，闭了眼，仰头躺靠在沙发上，眼前又闪过刚刚安凛和白宵相视而笑的场景。 她长呼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知道自己不该想多，却又忍不住去想。 虽然一直没有松口，可她也知道自己的防线在一点一点地溃散。 突然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顾言晓睁眼望过去，而后视线集中在安凛的身上那抹白色，先是一怔，而后缓缓睁大了眼睛。 第55章 她此时的身姿, 是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印刻在顾言晓脑海中，直到现在都不曾遗忘的。 纯白色的雪纺衣料缓缓映入顾言晓的眼帘, 两条藕白色的长臂展露出来，纤细笔直线条流畅，颈肩处波纹形状的袖子遮掩去光洁的臂膀。 安凛长发披肩, 趿拉着粉色的毛绒拖鞋, 小腿白净裸露在顾言晓眼前。 娇俏的可人儿被围拢在一片似雪的海洋之中。 是顾言晓很熟悉的，那条长裙。 “你......”她从上至下打量着她，红唇张了张，一时说不出话。 “嗯？不好看？”安凛轻笑着，嘴角扬起, 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她。 “不......很好。”顾言晓的眸子闪烁两下, 因为安凛的靠近, 面庞也随之仰起。 就像当初在视频中穿给她看时，她对她说的一样。 “因为你挑的好。”安凛左右晃了晃裙摆，“现在也就是......专门穿给你看的。” 亲眼见到, 自然和隔着一个手机屏幕的感受大不相同。 当初看见的时候, 还未曾觉得有这么惊艳。 如今, 连裙身上的细小装饰物都能够被看得一清二楚, 在通透的灯光之下散发着细碎的光芒。 她们离得近，但顾言晓迟迟没有起身。 不是不能起来，而是没想到要起来，就这么一直抬着头看安凛。 安凛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眸中笑意满满, 微微倾身向她，声音蛊惑：“那么......需要我转身吗？” 她一下离得近了，呼吸便撒在了顾言晓的脸上，清甜香气扑鼻。 倏地，顾言晓的目光便一下凝聚在了安凛的俏脸之上，一瞬之间，连浓密的长睫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而安凛的一句转身，也让她猛地想起这件裙子背后掩藏的秘密。 只是即使内心有期待，她也总不能说出来。 微不可察地滚了滚喉咙，顾言晓没吱声，也没有别的动作。 安凛却看出她的小动作，又缓缓往前一些：“嗯？” 这下顾言晓终于有些承受不住，面色发热，一直不动如山的身子稍往后躲了躲：“......不用。” “好。”安凛放低了声音，微笑着，拉着裙摆的手指松开，抚在顾言晓的侧脸上，“这么烫？” “没有。”顾言晓否认，自己拿手捂着，略躲开安凛，轻哼一身，“屋里闷而已。” “是这样吗？”安凛挑了挑眉，止不住嘴边的笑。 也未免太好逗了。 也太容易害羞了。 她知道顾言晓没恋爱过，只是身后有很多追求者，但能够像自己这样，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肯定数量为零。 漆黑的瞳眸晃过顾言晓的身前，微微敞开的睡袍领口之上，绝美的锁骨与纤柔的天鹅颈白皙，勾人且晃眼。 下摆延伸出去的长腿滑腻，她不经意间便蹭过，分明是微凉的，却又觉得炽|热无比。 她眸光沉了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屋里突兀地响起手机铃声，便瞬间停住自己的动作，回身往房间的位置瞥了一眼。 沉默了两秒，安凛缓缓直起身子，轻声说道：“我接个电话。” “嗯。”顾言晓答应道。 就在安凛转身离开的那一刻，顾言晓紧绷着的肩头渐渐放松下来，眼神却一刻没离，盯着安凛的后背，看着她快步往屋里走去的步伐。 在人完全消失在自己眼中的时候，顾言晓抬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又使劲地拍了好几下，用来缓解自己燥热的心情—— 第102页 但......真的很好看。 当初她买下这条 裙子的时候，安凛刚上高中，身材还没有如今这般......成熟。 她看到它的时候，也已经想象过穿在安凛身上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果然想象就是想象，没有真正的视觉冲击来的刺激。 那通电话，说及时也及时，说尴尬也尴尬。 空气中刚微微氤氲着一丝暧|昧，便被无意打断。 但这样才是最好的情况。 她不确定要是像按着刚刚那样的情况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顾言晓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又把目光投进敞开的房门中。 交谈的声音不大，她听得不是特别清明，也猜不到会是谁给安凛打电话。 毕竟现在是在国内，她拨打的是安凛的手机号，而不是微信电话，但知道安凛回国的人又能有多少？ 安凛离开顾家的事情其实已经传进了很多人的耳中，对于他们而言，此时的安凛对于他们一点威胁都没有，更不会花心思花时间去了解她现在的行踪。 在他们眼中，安凛应该是还在英国才对。 她想到这里，又微怔。 其实是谁，她也没有那么多的权利去了解了。 现在的她与安凛无亲无故，又凭什么问这么多。 那边的电话声音隐约停了，接着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在换衣服。 几分钟后，安凛一身便装出来，好像是准备出门的打算，头上还扣了顶棒球帽，手心攥着一副口罩。 “出什么事了？”顾言晓见状，终于是晓得起身，三两步朝她走去。 “要出门一趟......有点急。”安凛眉头微拧，看着顾言晓，又扭头看看桌上的饭菜，脸上带了些歉然，“我可能没有办法太快回来，你先吃饭？我会尽快.....赶回来。” 看安凛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小事，但她显然没有现在就和自己说出口的打算，顾言晓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追问，心情有些低落是肯定的，但安凛既然都说了急事，那自然不会让她耽搁。 “没关系，去吧。”顾言晓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又道，“你要自己开车去吗？需不需要我让钱叔过来接你？” “不用，钱伯伯过来就赶不及了，而且，人多不方便。”安凛边弯身边解释，从鞋柜取了一双运动鞋出来，三两下穿好，而后转头望向顾言晓，见她脸上关切的表情，顿了顿，抬手捉住她的一只手，轻轻捏了捏，“你先吃饭，累了就先休息。” 这话都是以前顾言晓加班时对着小安凛说的，如今从安凛口中听见，实在是有种别样的滋味在心头萦绕。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那我先走了。” “好，自己注意安全。” 安凛朝她挥挥手，便推门出去了。 安凛的背影消失在顾言晓的视线中，她又听见房门缓缓地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落锁声，而后，一切归于寂静。 她回身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又飘香的饭菜，抿抿唇，进了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饭，拉开餐桌的椅子，坐下来拿着筷子夹了一口鱼香肉丝送进自己的嘴里。 和以前的味道一样。 没变。 江慕书握着手机站在明博酒店门口。 夜色沉沉，酒店大堂灯光繁盛，进出往来的客人却不多。 毕竟这是阳城顶尖的五星级酒店，不是人人都能随意消费。 但她也知道，这是光耀传媒老总，厉笑竹厉家手底下的产业。 她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平光镜面，不影响她出行视物。 只见她深呼吸两下，脚步沉重地往里走。 轻 车熟路地坐了电梯上到十二层，在1215房间门口停下来。 她盯着门牌号看了三秒钟，而后缓缓地敲门。 里面很快便传来高跟鞋敲击着地面的脚步声。 越来越近。 下一秒，沉重的房门被人打开。 房内的灯光一下被女人清丽的身影挡住，从被她身后映照过来，在她的周身添上一圈耀眼的光环，正如她屏幕中永远散发光彩一般。 和昨天江慕书见到她时一样的发型，亚麻色的大波浪卷发，将将过了肩膀的位置，今天被她扎在脑后，把整张面庞露出来，耳朵上的挂坠只剩了一边，大约是刚刚在取下它的时候听见了敲门声，还没来得及拿下来。 她瞥见江慕书脸上的那副眼镜，轻轻哼了一声，而后又转身往里走，一句话都没说。 江慕书对此习以为常，跟着走进去，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走廊，缓缓合上门。 她来得及时，恰好是她们约定的时间。 简亦繁没说话，她便也没开口，看她在梳妆台前卸妆，便站在原地不动，目光稍稍环视着里头的软装。 这里她来过很多次，不陌生。 毕竟简亦繁在进入圈子以后，她们的每一次见面，都是在这间房，从未变过。 只不过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1215。 简亦繁的生日。 她忘不掉。 许是从镜子中看到了江慕书的细微动作，简亦繁嗤笑一声，放下手中的卸妆棉，就这么坐在椅子上转过来面对着她，妩媚的脸上笑意勾人：“怎么？太久不来，忘了这里是什么样的了？” 第103页 她刚参加完活动，身上还是一件连体的长裙，领口偏低，露出些许白皙软滑，又因着她身子前倾的角度，和江慕书站着俯视她的原因，看得更加明显且深入。 江慕书看见，动也未动，眸子直视着她，听得出她口中极深的讽刺意味。 她也习惯了她不说话，毕竟她一直是这样的人，死板无趣，和石头一般。 昨晚会来和自己主动说话，简亦繁自然是没想到。 “你说有话要和我说，我才让你过来。”简亦繁又哼了一声，没想继续面对着她，复而转身回去继续手上的事情，薄唇微动，“我也懒得问你，你要么就自己说，要么就别浪费我的时间。” “我现在和你也没什么话可说。” 江慕书闻言，手指微曲，脸色不变。 她上前两步，站在她身侧一米左右的地方，说了进来以后的第一句话：“昨晚怎么会去那里？” 简亦繁指尖顿了一下，又继续：“工作安排。” “那为什么会和王语秋在一起。”她接着追问。 “工作安排。”简亦繁还是这一句回答。 “她在追你？” “......” “还是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请问你是在用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简亦繁忍不住笑出声来，站起身子，直直地盯着江慕书的脸，“会长？还是学姐？” “我现在的生活，与你何干？” “江慕书，你能不能好好地看清楚，我们两个已经没有关系了。哦，不对......”简亦繁自嘲地笑了起来，“我们两个......从来就没有过任何的关系，不是吗？” 江慕书喉间滚了滚，还是重复了刚刚的那一句话：“你和王语秋，在一起了吗？” 简亦繁最烦她这般性子，揪着一件事情问到底。 “是啊，在一起了，你又能怎么样？” 她随意地开口敷衍。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面前清冷的脸庞便朝着简亦繁靠近，在她眼 中越放越大。而在她唇间晕上一抹温热之前，她听见那人低哑暗沉又极力克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不许。” 紧接着，便是无尽的沉沦...... 第56章 唇上的温热触感久久未散, 她的腰肢也被人揽上，但巍然不动, 只是掌着，没有再深入下去的意思，是停留在表面的浅吻, 一下一下轻咬摩挲吸吮着她的唇瓣。 灼人的热意。 是她想念了许久的气息。 简亦繁下意识阖上眸子, 先是顺从地承接着这人的吻，却在几秒钟之后惊醒，在她唇上猛地咬了一下，又立马推开她。但因为她的束缚，无法挣脱她的怀抱, 被箍在她身前与她的长臂间。 江慕书身上穿着一如既往古板正经的职业装, 里面的淡蓝色衬衫扣到脖颈, 只落下最顶上的一颗敞开着，蔚蓝色的外套勾勒她的腰身。 往常总是一丝不苟的下摆此时却泛起了褶皱。 简亦繁的双手撑在江慕书的身前，低头瞥见那几道不自然的折痕, 薄唇微张, 轻轻地喘息着, 少许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缓缓抬头。 江慕书古井无波的脸上终是出现一丝不一样的神情，红唇上破了一个小口，血丝潺潺顺着流出。 简亦繁这一下咬得着实是狠了些，伤口深，一时半会儿血都止不住。 “你做什么！”简亦繁挣了挣, 看都没看自己的杰作，眸子盯着她，似是想要把她看穿一般，“放开。” 她淡了语气，反手推了推江慕书放在自己身后的手臂。 江慕书不为所动，眼神灼灼地望着她：“刚刚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什么认不认真。”简亦繁皱眉，一副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的模样。 “你和王语秋。”江慕书耐心极好，替她回忆。 “认真如何，不认真又如何？”简亦繁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笑点一般，扬唇轻笑起来，对江慕书的话嗤之以鼻，“你说我年少无知时，认真了这么多年，换来了什么？” “还不是落了个一败涂地的下场。” “就算我和她在一起，起码我做出的所有事情，都能够得到她的回应......你呢？” 她扭开头，看都不愿意再看江慕书一眼。 但她话里话外都已经把江慕书问的事情回答了。 她没有和王语秋在一起。 但江慕书也知道，简亦繁对自己的怨绝不是一时能够散去的。 掌心间的触感透过肌肤传入江慕书的脑海之中，使得她情不自禁地蜷了蜷指尖，也是在下一秒就被简亦繁觉察到。 腰后热意难耐，江慕书又与她贴得极紧，小腹之间几乎没有间隙，她虽侧开了头，但她火热的眼神却能够被她感知到。 少有的......或者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 江慕书在简亦繁面前永远冷静自持，一定是处于被动的那一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简亦繁主动贴近，主动靠近，主动要求，让江慕书过来碰触她的这种事情，一次都没有发生过。 她不禁滚了一下喉咙，如何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十二年了，江慕书在她的面前永远都还是个谜。 简亦繁脑中嗡嗡，思绪混乱，冰凉的手指扣住她的下巴，没有很用力，但却让她把头扭了回去。 第104页 这凉意和腰后的热度形成鲜明的对比，让她不禁打了一个激灵。 她不得不与江慕书对上视线，便见到她眸中竟有了丝温度，一点暖，一点柔，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己。 江慕书的眉眼和面庞，简亦繁注视了整整十二年，但更多的，是她的背影。 她一直在她背后追逐她，从开始到现在，从未停止。 而江慕书对她的拒绝，也从未停止。 大概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江慕书便把手收回来，看着她道：“天气冷，穿的太少了，小心感冒 。” 简亦繁咬咬牙，回道：“不用你管。” “话说完了？可以走了吧？麻烦江秘书把手放开。” 一种不想再与她多谈的口吻，且关系划分地明明白白。 江慕书的手箍得紧，但其实简亦繁用些力躲，江慕书是拦不住的。 比起简亦繁对她，江慕书对她了解地更多。 “什么时候走？”江慕书手臂使了些力，让简亦繁与自己靠近，两人的距离一下贴近，小|腹贴着小|腹，两种不同质感的衣料互相摩擦着，似闪了火花。 “不用......你管。”分明刚刚也说了同样的话，偏偏被江慕书拉扯一下过后，身前人的鼻息一下就洒在了简亦繁敞开的锁骨间，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让她的语调变得有些不受控制的娇软。 一如从前她追在江慕书背后叫她时的模样。 “确定？”江慕书的声音依旧清冽，面上连些笑意都没有，可简亦繁听出了些挑逗的意味。 她虽穿着高跟，可江慕书也同样，在身高上就比人多了一些劣势，何况心底总有个学姐的身份压着。 刚动了动喉咙，就见到近在咫尺的人偏过一些头去，温软的唇瓣又轻触上自己的，只一下，又退开：“不需要我去送你吗？” 又一下。 带着些许的血腥味。 唇瓣上的血被她拭去，伤口却还浮现着，含着股妖媚的气息。 简亦繁难忍，双手扣上她的肩膀，阻止她的再次贴近：“江慕书，停下。” 江慕书执拗道：“那你回答我。” “......明天。” “是吗？”江慕书了然地点头，“管邱陪你？” 管邱是简亦繁的助理。 “嗯。”简亦繁不想说话，但她也知道，她若不说，江慕书定然不会放手。 在某些方面，她比她犟。 “王语秋呢？” “她今晚就走。” 莫名地，江慕书竟勾唇笑了起来。 “可以放手了吗？”简亦繁再次说道。 江慕书的笑凝固住，原本想要退开的身子堪堪止住：“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不想。”简亦繁想都没想，直接本能般地回答道。 “那当初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江慕书凝眉看她，“为了让我时刻都看见你，也忘不了你。” 简亦繁心里咯噔一声，显然有些意外江慕书居然会知道那句话。 那是她刚出道时接受的一段采访，很短，之后被媒体放出来的时候也不过只占用了十几秒钟镜头。 但她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越发不屑：“江秘书，你会不会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一些？谁告诉你，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你了。” 江慕书的表情越来越肃穆，盯着简亦繁看了好几秒，让她身子都绷紧了些。 她倏而觉得气氛僵硬，想要自我舒缓，又自顾自地说道：“我能回答你这么多已经是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了，麻烦江秘书注意一下影响。”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你怕什么？何况，这是你们老板的地盘，你还担心会有什么针孔摄像头吗？” 简亦繁暗自咬牙，我是怕别人吗？我只是怕你好吗？ “而且，以前你......” 简亦繁立马开口打断江慕书想要接下去说的话：“以前是我年少无知不知轻重，江秘书不用放在心上。现在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当初我也说得清楚。”简亦繁认真地盯着江慕书的眼睛，重复道，“我爱不起你。” 因她这一句话，空气霎时就凝固住， 江慕书掌在她后腰的手终于松开，也让简亦繁缓了口气。 完全就是莫名其妙。 简亦繁自认和王语秋没有过什么交谈，连见面都只是第二次。 不过是因为王语秋亲自找上门来要与她商定一个代言而已，她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江慕书对她有这么大的一个误解。 但她不想解释。 手边的电话响起，简亦繁如蒙大赦，立马接起：“念文姐？” “你现在是在明博吗？”电话那头的关念文声音焦急，连带着她电话那头匆忙行走的脚步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对，是在明博。”简亦繁不知怎么了，下意识瞥了一眼江慕书，心底有不好的预感。 关念文身边还有嘈杂的说话声，是还在和别人说话的样子，少许后才继续和简亦繁说道：“你和谁在一起。” 简亦繁哽了一下：“我......” 听她这反应，关念文一下子就猜到了：“江慕书？” “嗯......”简亦繁承认。 关念文叹了一声：“怎么也没提前和我说一声。” 第105页 “抱歉，念文姐。” “电话给她。” “啊？” “听话。” “哦......” 简亦繁这才不甘不愿地把手机递给江慕书：“让你接电话。” 江慕书知道是谁，面无表情地接过：“你好。” “小江，是这样，刚刚有消息，明博楼下有狗仔蹲点，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消息，我也确认了，消息是准确的。你在那里，我也稍微放心些。明博都是厉总的人，特别是亦繁的那一层楼，不会随便放生人上去，但现在还是要麻烦你，把亦繁带出去。”关念文招呼完对面，和江慕书说了一通，大概解释了一下现在的原因和情况。 “以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大概是因为昨天回了一趟阳城大学的缘故，行踪被人知道，追到明博来了。”关念文接着道，“虽然安全，但难免不会有意外情况发生，所以......” “我知道了。”江慕书应道，眼神滑到简亦繁身上，“我会处理好。” “我会联系明博配合你们，你带亦繁走停车场，做好伪装。”关念文交代道，“安顿好之后和我联系。” “了解。”江慕书言简意赅。 挂了电话，简亦繁也大致听了个清楚，抿抿唇，心中焦灼。 怎么会有狗仔追到这里...... 江慕书瞥一眼她，把手机递回去，说道：“不用担心，我来处理。” 她对处理这些有经验，不慌不忙，拿着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很快和对面交代清楚，然后对简亦繁说道：“换衣服。” 她是有能换的衣服，但是那套衣服是昨天穿去阳大的，很容易暴露。 犹豫间，江慕书开始解自己的衬衫外套，扣子一颗一颗被打开，露出被衬衫包裹的丰盈腰肢。 简亦繁眸子微睁，见江慕书把外套脱下，又开始解自己的衬衫纽扣。 “你......你做什么......”简亦繁伸手过去拦住她。 江慕书抬眸，声音平静：“脱衣服。” “我当然知道你在脱衣服，但......” “你穿我的。” “......好。”简亦繁明白自己想多了，松开抓在江慕书腕间的手，默默垂头。 这种时候，江慕书比她冷静。 她心底自嘲自己的多虑。 她可是江慕书啊。 对她、和她的身子，怎么会有兴趣。 “下楼吧，人在停车场等我们。” 简亦繁嗯了一声，拿了东西跟在江慕书身后出门。 坐着电梯一直到停车场，就像关念文说得一样，她确实已经打好了招呼，一路下来遇见的都是黑色西装黑色墨镜的保镖，连服务生都没有遇见。 电梯口不远处听了一辆低调简约的黑色轿车，车窗玻璃处全部拿车膜封了起来，看不到一点里面的动静。 应该是看见她们往这处走了，车锁咔地一声打开。 江慕书左右看看，上前把后座的门打开，看了一眼简亦繁。 简亦繁一言不发，默默坐了上去，还没往里面挪，就见到江慕书关了车门。 驾驶座上的人见她坐稳，转头回来同她笑着招呼了一声：“亦繁姐。” “安凛？”简亦繁看着包裹严实的安凛，眸中惊讶，扭头又看见江慕书在车窗外对着里面招了招手，转头离开。 “慕书姐说了，她穿你的衣服去引开他们的视线，我带你走。” 第57章 安凛冲她咧了咧嘴, 露出两颗虎牙，笑着解释道。 简亦繁眼中流露出一些复杂的神情, 看着江慕书离去的背影，穿着昨天自己去阳城大学时的简装，透着一股潇洒肆意。她沉默了两秒, 转头回来对着安凛笑了笑：“麻烦你。” 说话间, 西装外套上飘浮起一股温润的味道，还有淡淡的香水气味，纯而不腻，她的第一反应是，很符合江慕书的味道。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以后, 她兀自自嘲地笑起来——江慕书如何, 她还想这么多做什么。 她垂了垂眸子, 望着自己身前的衣服，又想到她它穿在江慕书身上时的模样。 她只是放不下罢了。 “没什么。”安凛眸子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被口罩和墨镜遮掩, 却依旧能够感受到妖娆气质的简亦繁, 轻叹时间果然能够改变一个人。 初见简亦繁时就感觉是个活泼又古灵精怪的姐姐。那时她尚还在阳城大学念书, 黏在江慕书身边。如今看着除了在屏幕上那般像是扑克脸一般的笑容以外, 只觉得她敏感又多虑。 等着手机上跳出一条通知，安凛这才启动了车子，说道：“可以走了。” 她又瞥了一眼后视镜：“亦繁姐累了先休息一下？要半个小时左右才能到。” 安凛没说她们的目的地是哪，也没说江慕书之后会怎么样，简亦繁也没有开口问的打算。 她确实疲累, 被江慕书莫名地折腾，现在又遇上这一档子事，精神都没法放松。 本以为刚刚和江慕书见个面之后把她草草赶走了事，就能早点休息了，没想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只是倦累地点了点头，便靠着车座不再说话。 车子平缓地开动，很快从地下停车场驶上街道。 门口的保安很快放行，应该是入场的时候就打过的招呼。 简亦繁虽头枕在了车座上，但一副墨色眼镜背后的眸子还微睁着，看着窗外频繁闪过的街景和夜景，长睫上下眨动。 第106页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凛确实说的没错，一趟路程花了将近半个小时。 她上车的时候就注意过时间。 简亦繁时间观念重，其实以前也没有这习惯，只是在圈子里待得久了，不知不觉就渐渐养出来了。 不然以她之前学生时代那般随意的性子，如何也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当然，也不仅仅是进圈的问题，早在为了江慕书而留在同一所高中的时候，她慢慢地就有了这样的小细节，只是现在不想承认罢了。 安凛开着车子驶入一处安静的住宅小区，楼群密密麻麻，高低错落。 一直开到最里面的一栋楼，安凛才把车停在楼栋门前的停车位上，踩了脚刹：“亦繁姐，到了。” 简亦繁直起身子，缓了缓情绪，把长发顺好，轻轻点了下头。 小区住宅。 不是酒店。 简亦繁以为江慕书是让安凛带自己去另一处稍远一些的酒店，所以才没有跟来，但按照目前的情形，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这里是......你家吗？”简亦繁目光四处扫了扫，周围都无人经过，这般深冬的天气，也的确很少有人会在这个时间点出门游荡。 “啊？不是。”安凛低头解安全带，准备推门下车，听见简亦繁的话，微微愣了一下，回头解释道：“不是我家。” 她说完下了车，又绕到简亦繁身边的车门旁，帮着把门打开，而后指了指身后的楼宇，笑道：“慕书姐的家。” 简亦繁迈出一条长腿准备下车，听到安凛这句话，动作立刻僵住，眸中纠结的神情瞬间涌了出来，只不过因为是垂头看着地面的缘故， 没有被安凛发现。 状似自然地把下车的动作结束，站在车旁抬头看了看漫着星星点点灯光的高楼，眉眼垂着，两手互相抱着自己的双臂。 夜风吹拂而过，带着些许凉意，她这才想起江慕书临出门前让她披在身上的外套还落在车里。 她转身取了，裹在身上，顿觉温暖许多。 这件衣服是她的，但江慕书来的时候也只是穿的这么轻薄。 她不冷吗？ 知道让她加外套，却不懂得给自己带一件。 脑子里想着想着，又飘到了江慕书的身上。 “我们先上去。”安凛见简亦繁在原地发愣，便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道，“楼下太冷了。” 先上去。 意思就是...... 也没什么，这是她家，她回来不是正常的吗？ 简亦繁心想着，有些想要拒绝，但安凛辛辛苦苦跑一趟来帮她，她怎么也不可能开这个口，点了点头，跟上安凛往楼里走。 看着安凛熟络地拿着智能锁开了门，按电梯，十二层。 原先还有些纠结安凛如此熟练的动作，在她看着被按下后亮起的楼层键之后，便又一次愣住。 不会的。 简亦繁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 只是巧合罢了。 到了楼层，她莫名地觉得自己的脚步变得沉重，眸子望着出电梯之后的门牌号。 1212。 1213。 1214。 1215...... 她尚且还抱着侥幸心理，就见到安凛在这间房门前停下，掏出钥匙开门。 “......” “亦繁姐？” 安凛转头，又一次看见简亦繁站在那处发愣，轻轻喊了一声。 不知她盯着门牌做什么。 安凛也跟着看了一眼，也没见着什么异样。 简亦繁回神，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紧了紧，目光犹豫地透过安凛的身侧，往屋里望去。 “......嗯。” 简亦繁抬腿往屋里走。 安凛左右看看，把门关上，从鞋柜里取了一双拖鞋出来给简亦繁换上，只是很简约的款式，类似于一次性拖鞋。 简亦繁不禁多看了两眼，但还是一言不发地穿上。 “亦繁姐最近很忙吧？”安凛进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出来，放到茶几上，看着正坐在沙发上的简亦繁，好奇地问了一句。 “还好，档期有点紧。” 简亦繁点头。 她身子有些冷，情绪不高，没什么说话的兴趣。 安凛有自觉，也不再言语。 她其实体质一般，晚上穿着长裙出席活动的时候已经觉得凉，之后结束上了保姆车，又直接回了房间倒是没觉得什么，但这屋子她们刚进来，暖气也才启动几分钟，暖气还没出来，温度不算高。 现下已经是十点多钟，安凛看了看表，又看了一眼江慕书十分钟前给她发来的消息。 刚滑进去准备询问江慕书一下她现在的位置，就听见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简亦繁下意识缩了缩肩膀，似是被惊到的模样，安凛余光中瞥见，眸子疑惑，但没想太多，往门口走去。 只见江慕书一身风尘地走进来，口罩已经摘去，肩头竟还落了些雪白。 但她唇上那道有些深的伤疤更吸引人的视线。 安凛下意识多看了两眼，显然是猜到了什么，没说话，拿手指一抹她的肩头，凉飕飕的。 是雪。 江慕书见状，直接解释：“下雪了。” “是吗？ ”安凛眸子眯了眯，似是有些开心的模样。 “差点忘了，你喜欢雪。”江慕书拍拍她的头，轻笑起来。 第107页 “嘿嘿。”安凛指尖在鞋柜上侧点了点，说道，“钥匙给你放这了，人也送回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地面有点雪，开车小心些。”江慕书点了点头，目送安凛离开。 看着安凛对着简亦繁挥挥手，又自己穿鞋出去和她道别关上了房门，江慕书这才扭头回去看着沙发上的人。 她身后还披着外套，穿着自己的衣衫。 江慕书把外衣脱了，晾挂到门口的衣架上，侧头瞥见简亦繁脚底的拖鞋，准备进屋的脚步顿住，回身去鞋柜里取了一双看起来特别暖和的粉蓝色毛绒拖鞋。 右手拿着拖鞋，走到简亦繁身边蹲下，帮她把拖鞋换上。 她所有的动作都按着自己的想法行着，连句理由和安慰都没有。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 但简亦繁的鞋还没换好，她便没停下来，一直到两只拖鞋都穿在了简亦繁的脚上。 站起来之后，她看着简亦繁，简亦繁却没看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发愣。 江慕书掏出手机，便看见安凛的微信。 安凛：【慕书姐。】 安凛：【明天还要上班。】 安凛：【记得上点药。】 安凛：【偷笑.gif】 小兔崽子真的是皮痒了。 江慕书不禁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淡淡的，却被恰好抬起头的简亦繁捕捉到。 江慕书：【不用你操心，好好开车。】 安凛：【我这不是和你开着呢吗？】 江慕书：【......？】 安凛：【好了，我闭嘴。】 安凛：【哦，对了，想起来一件事。】 安凛：【刚刚你开门的时候，亦繁姐好像有点被吓到的样子。】 安凛：【一般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吗？】 江慕书打字的手指顿住，蹙了蹙眉。 江慕书：【我等会儿问问她，不用想太多。】 安凛：【OK.jpg】 安凛收了手机，启动车子回去。 回乡江府倒是不远，二十分钟左右。 路上飘着零星的雪花，在路灯的映照之下，带了耀眼的细碎光芒。 她心情极佳，一路哼着歌回去。 到家的时候，顾言晓还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IPAD，似乎是在看文件还是报表的模样。 听见门口有响动，她便迎了过来。 “回来了。”顾言晓低头看着安凛脱鞋，一边柔声道。 “嗯。” 也没问出了什么事，去了哪里，是谁给她电话，就像是很普通地迎接归家孩子一般。 “我把饭菜给你热一热。”顾言晓说着进了厨房，随后传来微波炉运作的声音。 安凛笑了下，感受着房里的温暖，心口更是舒适。 平时在学校时也是这样，总会有临时有事吃不上饭的时候，她现在饿意倒是没多少，但有人关心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好。 顾言晓热了饭菜，一一端上桌，示意安凛坐下。 然后她又进去重新拿了副新的筷子出来，在安凛对面坐下。 安凛还以为她饿了，正想说让她也去装些饭吃，没曾想顾言晓却说了一句：“你吃吧，我帮你把鱼刺挑了。” 第58章 安凛手里的筷子正伸向自己面前的那道清蒸桂花鱼, 听顾言晓这么一说，筷子的那头便在鱼肉上停下, 笑了起来：“这事儿我自己来就行了，哪有必要让你动手。” “我现在也没什么事，你吃起来也方便些。”顾言晓眸子打量了一下安凛, 看她一脸轻松自得, 抿抿唇，灵活地控制着筷子，夹了几块鱼肉出来打量，确定没有鱼刺之后便送到安凛碗里，“也很久没给你做这些事了。” 嚼动着的唇倏地停住, 原本低头望着米饭的瞳眸也朝着顾言晓望去, 随后她咽下饭菜微微勾唇, 轻声道：“好。” 一顿饭吃得安静，只有偶尔筷子与陶瓷碗碟碰触的声音，清脆, 悦耳, 晃荡在不大的餐厅内。 从小顾言晓就教过她的饭桌礼仪——食不言, 寝不语, 她自是记得牢牢的。 只是后知后觉发现，一道鱼最后好像都进了自己的腹中。 回来的时候没太注意，这才反应过来，顾言晓就好像就没怎么动过这道菜。 安凛不禁失笑：“我给你做的鱼，最后就这么进了我的肚子啊。” “别的菜吃了就行。”顾言晓轻描淡写地回道, 起身把碗筷收拾了，进厨房洗碗。 安凛想拦，想了想又闭上了嘴，只是进去拿了抹布出来擦桌子。 厨房是偏开放式的，从餐厅里能够看得到一部分里面的位置，自然也能够听得到互相之间的声音。 “明天晚上回老宅吗？”安凛低头擦着桌子，开口道。 顾言晓嗯声，声音遥遥地传来：“你不是也说要回去看看爷爷吗？” “怕你忙，没空回去。” “本来是打算寿宴之后过一段时间再回去的，不过那天没怎么陪爷爷说话，还是要再找个时间回去。”顾言晓关上水龙头，擦了手出来，看着安凛道，“布给我。” “没事，你都洗干净手了，剩下的我来。”安凛摆摆手，把椅子推回去。 “刚刚回来的时候下雪了，你知道吗？”安凛拧开水，一边戴上手套洗着抹布，一边扭头问道。 第108页 顾言晓下意识看了眼窗外：“是吗？我倒是没注意这些。” 窗帘遮掩了半边的窗户，堪堪剩了一半的位置能够看到外面的夜色，只是楼层高，看不清什么雪花。 “那你在看什么？” “吕意发过来的一份表单，前几天和三禾定的合作。”顾言晓直接回道。 安凛了然地点了下头：“续约吧？” “对。”顾言晓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和他们之前签了两年，今年到期，重新修改一些合同细节和单价。” 顾言晓靠着厨房与餐厅之间的隔断，眸中倒映着安凛姣好纤瘦的背影，心底涌起一些疑惑。 “对了......”安凛几下把厨房那边收拾清楚，转身往外走，“还没和你说，刚刚的电话，是慕书姐打的。” 顾言晓眨了眨眼睛，问道：“你去找她了？” “亦繁姐昨天不是回阳城大学了吗，不知道是被哪个狗仔知道了行踪，直接蹲点在明博底下，想要挖料。还好她们团队反应快，及时转移。慕书姐就让我去接应一下。”安凛点点头，把事情的始末和自己知道的和顾言晓稍微提了一嘴。 她出门时匆忙，来不及多解释，怕自己没说清楚让顾言晓担心。 现在有了时间，就要和顾言晓说明一下情况。 YA常常作为影视投资方出现在观众眼里，顾言晓当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安凛这么一说，她基本就知道了情况。 不过关念文是光耀顶尖的经纪人之一，况且上面还有一个厉笑竹在，又有意捧着简亦繁，保护和公关都是一把手，简亦繁跟着她 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出现过什么岔子，无需多虑。 “好，知道了。” 顾言晓应道。 江慕书也聪明，知道找安凛帮忙。 她就是个平头小百姓，出现在媒体视野中的时候也就是个过路人，不会被注意到。 安凛眯了眯眼，见顾言晓安静下来了，心里有些痒。 顾言晓此时还是安凛出门前那身装扮，素色睡袍，柔顺的长发披散而下，有几缕轻巧地搭在肩上。 双臂环胸，有些慵懒地倚靠在墙旁，眸子微垂望着地面，也不是是倦了还是纯粹不想说话。 安凛多看了两眼，也没了什么多余的动作，想了想，道：“那我先去洗漱了，你回房吗？” 顾言晓稍顿，缓缓点头。 江慕书放下手机，眸光闪了闪，低头看着简亦繁僵硬不动的姿势，想着安凛给她发过来的文字。 刚刚给简亦繁换鞋的时候，就摸到她脚底冰凉。 “我和你的经纪人打过招呼了，今晚先住在这里，地址我也已经给她发过去了，明天到了时间，管邱会来楼下接你去机场。”江慕书和她说话时和汇报任务一样，一字一句，眸子连眨都不眨，像是已经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似的。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应该和简亦繁说些什么好。 简亦繁也想是一个木头人一般，听见了也不说话，不回答。 江慕书对她冷落了这么多年，她问过她不知几次她要不要她，没有一次是她正正经经地或者说是准确地回答她这个问题。 成年以前，江慕书用‘她还小’敷衍。 成年之后，她便只是承受着她对她的亲密，剩下的永远都是逃避。 而现在这样，又是哪般？ 江慕书就像是......曾经被困在牢笼之中的野兽，朝夕往复，突然从笼中闯了出来，向她扑来，想要将她拆吃入腹。 她一次又一次地确认自己与王语秋的关系，又是希望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简亦繁只觉得自己有些可悲。 她到现在还是看不透江慕书的心思。 脚底慢慢融起了暖意，身子也渐渐地感受到了温度。 简亦繁看着毛绒拖鞋严实地穿在自己的脚上，心中怅惘。 所以......你现在的这种温柔究竟是做给谁看？ 是在弥补我吗？ 还是，想要再一次把我玩弄于你的股掌之间。 简亦繁脑中划过这种可能性，身子猛地打了一个抽抽。 那一次是她最痛的一次，比以往都要更甚，没有之一。 江慕书见她身子突然抽动，惊了一下，而后迈步过去抬手摸摸她的额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只手拦住：“别碰我。” “不舒服？”江慕书皱眉道。 “没有，我很好。”简亦繁掠去江慕书的手腕，站起身，声音冷漠淡然，眼角瞥到江慕书身上的衣服，又无意瞥见她唇上的伤口，左手拳头再次握紧，“衣服回头我会再买一套还给你，当我是借用了。你身上的这套没事就丢了吧。” 江慕书显然是发现了简亦繁突然变化的情绪，收回了那只被挡掉的手，蹙着眉，直直地凝望着她，又刻意放低了语气：“你不像是很好的样子，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简亦繁竟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点点哄人的语气。 下一秒她都觉得自己是魔怔了，一定是错觉。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简亦繁不悦道，也没有耐心想要和江慕书耗下去。 本来想到今天晚上两个人要同处一室就已经够让她觉得郁结了，偏偏江慕书和牛皮糖似的，一直追着问不松口。 她进来时就打量过这间房，高级公寓，光从客厅的面积就能推测出整间房子的大小。 第109页 “好，那就没事。”江慕书不敢再去惹她，说道。 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说话就炸毛似的。 除去昨天和今天的见面，她们上一次这么安静地同处于一个屋檐下，已经是简亦繁进圈之前的事情了。 江慕书打量着她的侧脸，比电视上看见的更显瘦削。 她的职业装在简亦繁身上显得有些宽松且大了一些，领口有一些松垮，也是因为她没有把扣子扣到顶的原因。 加上简亦繁骨架小，几乎所有衣服都是买的最小号，如今腰部松垮，却更添了一丝别样的美感。 可爱类型的毛绒拖鞋，上边是严肃正经的职业西装，这种对比和反差让江慕书觉得简亦繁像是回到了两个人刚刚认识的时候一样。 简亦繁被江慕书打量得难受，脸色难捱，想要洗漱，但又想到自己浑身上下除了这套衣服以外再没有什么别的能够换洗，心底越来越烦躁。 有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随便凑合一晚上明天再找管邱帮忙的打算。 她进来时看到了浴室的位置，现在就直接抬腿往那边走。 江慕书见状，忍不住问了一句：“做什么？” “洗澡睡觉，江秘书有什么问题吗？” 倒是有种我是这里主人的语气和姿态。 “没有。”江慕书薄唇张了张，嘴角不禁弯了弯，“但你有换洗的衣服吗？” 一下被江慕书戳中痛处，把简亦繁噎得不行。 说没有也不是，说有更不是。 而江慕书就像是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似的，回身走到门口，给了她一个小塑料袋：“我把她们引开之后，又重新回了一趟房间，从你的行李箱里取了些衣服带过来......应付现在的情况应该是没有问题。” 说着，她顿了一下：“我想你应该也不愿意穿我的衣服。” 简亦繁唇瓣动了动，喉间滚动了几下，看着江慕书的目光怪异又复杂。 两人面对面站了许久，简亦繁从她手中抽走塑料袋，一句话都没说，径直走了进去。 江慕书看着门被关上，视线依旧凝望在上面，分明什么也看不到，但如何柔不愿意挪开。 空气中隐隐留着淡香，这是属于谁的味道，江慕书知道。 刚刚亲吻她的时候，她也闻到了，比此时的更加馥郁浓烈。 她轻叹，转身回去看见安凛给简亦繁装水的那个杯子，稍稍怔住，又快步走过去，把它小心地拿起来端着，回头瞥到浴室门前。 她不知道简亦繁有没有注意到。 握着杯把的指尖收紧，沉默着把杯子拿回厨房，倒水，冲洗干净，小心地擦干，又重新放回壁橱上方。 浴室里响起沙沙的水声，只觉得空气都渐渐泛起了潮意。 平时不会有人来她这里，客房的床上连床垫都没有，搬进来好几年，还都只是一个空落落的床架子。 江慕书换下身上的衣服，抓在手上悄然打量了一阵，规整地叠好，放在阳台洗衣池旁，又回去房间把床单被罩之类的物品全部更换成新的，把旧的随手丢进了洗衣机里。 做完这些，简亦繁还没有出来，浴室里的水声还在潺潺地流淌着。 简亦繁总喜欢把花很多时间在个人的身体护理上，现在做了明星，更是要注重保养，这也正常。 江慕书一时无事，打开手机点开微博，输入‘简亦繁’三个字，一下子就跳出无数的最新消息。 处在最前面的是一条来自‘简亦繁工作室’的发布声明。 微博发送的时间是在十分钟以前 。 大致的意思就是希望粉丝们不用把过多的注意力集中在简亦繁身上，如果有相关的活动消息工作室会及时发布，不要做出过分狂热的举动。 同时也在警告一些对家和媒体，注重艺人的隐私，否则就要动用法律途径处理。 一篇声明刚刚发出，评论和转发就已经过了千。 江慕书点开一看，除了后援会、控评组、网宣组还有简亦繁超话粉丝大咖之类的账号之外，还有不少路人也在发声。 路人一号：【就是啊，艺人难道就不是人了吗？天天追在人家屁股后面有什么可拍的，就差在她们身上装一个GPS定位了吧？？！】 路人二号：【怎么，媒体狗仔就能这么嚣张了？】 一繁一简：【偷拍可耻！！保护我方简女神！！】 粉丝一号：【支持法律维权！拒绝偷拍！】 ...... 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艺人身上都不奇怪，只要是这个圈子里的，就一定会遭受到这样的问题，就看经纪公司和艺人团队在身后是作为还是不作为。 如果想要通过这个方式进行一定的炒作，大概就会等着事情不断地发酵，在被讨论得最热烈的时候出来平复事态。 ——也有可能所有的一切都是团队一手导演安排出来的。 江慕书跟着顾言晓，也慢慢懂得了其中很多的弯弯绕绕，有时一看就能明白是什么情况。 她退出这个页面不再多看。 搜索框里还是写着简亦繁的名字，她按到‘实时’的那一栏，往下慢慢滑动。 前面很多都是带着#简亦繁工作室声明#的tag蹭热度的网友和营销号。 江慕书慢慢地往下滑动着，突然看到一段视频，是她从未见过的。 第110页 她猛地抬头，瞬间明白了简亦繁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举动。 第59章 浴室中雾气腾腾, 水花四处溅落，快速又急促地坠下, 砸在纯白色的瓷砖上，犹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阵仗。 亚麻色的长卷发散乱下来，被水打湿, 服帖地沾在两片蝴蝶骨之上, 细软的白色泡沫将它们层层包裹，又缓缓顺着身体的曲线滑下，掠过峡谷和沟壑，坠落。 简亦繁关上水，往后拢起自己的长发, 拧去多余的水分, 下意识去寻找干发巾, 四处看看又反应过来，这里不是酒店，也不是她家, 而是江慕书的住处。 她愣了两秒, 扯了浴巾把自己包裹上擦干, 又去擦头发, 换好衣服之后便拿了吹风机吹干。 从浴室出去时，距离她进来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 客厅中一片静寂。 简亦繁还以为江慕书已经不在这里，悄悄松了口气，拢了拢自己的睡裙领口往外走，一抬眼, 猛地看见沙发上僵直地坐着一个人，眸光沉沉，脸色凝重，吓得她差点大叫出声。 生生地把即将出口的喊叫咽回腹中，她站在原地缓了好一阵，又看着江慕书沉凝的表情，更是不想开口。 只是江慕书已经看到她出来，兀自站起来，走向她，脸上的表情控制着显得不是那么可怖：“洗好了。” “嗯......”简亦繁被她周围的低气压压得难受，随意回了一声。 江慕书缓了一口气，胸口闷闷地：“晚上睡那间房吧。” 她指了指自己的卧室，说道。 屋子门半开着，灯也通亮，简亦繁看了一眼，家居布置都是有人常住着的模样。 她心里有了底，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你呢？” “睡沙发。” 无心多解释客房的问题，她现在心里全是刚刚在微博上看到的那个消息，还特意和关念文确认了一下，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只是在热度起来之前就已经被她们下场撤去了。 简亦繁咬了咬唇，侧身晃过江慕书的身旁，朝屋里走去。 还没走出几步，手腕便被人扣住，突如其来的阵仗直接惊得她连手上抱着的塑料袋也一同掉落到了地上。 “你——”简亦繁回头，咬牙想要斥责，但一对上江慕书的眼睛便瞬间噤了声。 她双眸通红挂着血丝，直直地盯着，又在下一秒恍然，垂眸掩饰。 “有点事......想要问你。”她沙哑着嗓子说道。 没有等简亦繁说好还是不好，她又径直往下问道：“安安说，你刚刚在我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吓到了，是这样吗？” 手腕间的热意涌着，散不去，眼睛愣愣地看着，脑中反应不过来她说的话，下意识应着：“没有。” 每次问她，都是这个回答。 “不要骗我。”江慕书强调道，“我打电话问过关念文了。” “你问念文姐什么？”简亦繁墨玉般的眸子抬起，望着她。 江慕书口中的一声‘安安’还挂在简亦繁脑中，这么亲密的称呼，在当初是不曾有的，心里默默地就在意了起来。 江慕书抿了抿唇，眼睛瞥一眼她，又瞥一眼门口的位置，说道：“比如，像是......私生饭......之类的？” 她说完，就见到简亦繁的身子猛地一怔，眸中都是惊讶，渐渐地覆上惧意，然后又立刻低下头，不想让江慕书看到她眼中的情绪。 只是江慕书一直在观察着她的神情，就算她能够在别人面前表现地平淡无奇，但是以她对她的了解，她瞒不了。 所以......这件事是真的......发生过。 那一次的事情正巧是在简亦繁上一部剧进组之前的事情。 拍摄完某个平面 代言的广告，管邱陪着简亦繁回家。 车子按照一贯的惯例，送她到了公寓楼下。 小区的安全措施都是光耀提前勘察过的，不会有外人能随随便便混进来。 不过顾忌着安全问题，简亦繁每次进出的时候还是带着口罩和帽子作为掩饰和伪装。 管邱看着简亦繁进了电梯，便开车离开。 之后的一切都是安全的，只是回家以后，她关上门，少有地在玄关处停了下来，拨弄着手机。 因为即将进组的缘故，剧组和公司已经开始了对她和男主角的宣传，回来的路上管邱就告诉她已经有了相关的热搜。 她有一段时间没有拍电视剧，热度相对于其他流量明星来说肯定是掉下去不少，但是正好去年的剧最近在几个卫视重播，也给她带来一定的人气。 手机上滑动着微博的页面，点进自己的超话里，看见粉丝们都在期待她的新作品，嘴角不禁疯狂上扬。 这时候耳边突然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有点像几把钥匙互相碰撞所产生的。 简亦繁耳尖听见，身子便顿住，朝着声音来源望去。 她是独居，现在身份也与以往大不相同，防备心自然会比从前都要警惕，听见这般动静，握紧手机，身子悄然凑近门口，耳朵缓缓地贴上。 门外的声音被放得小心翼翼，那人似乎也是希望自己的存在不会被人发现似的，不曾想简亦繁就在这门后细细地听着。 简亦繁被那人这般不停歇的动作弄得紧张，嗓子上下滚动，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过于剧烈，在双双静寂的空间里显得十分明显。 第111页 她刚想安慰自己没事，说不定只是邻居回来了。 这么想着，她缓缓挺直了腰背，吐了口气平复心情，而后眸子缓缓贴近猫眼，心里安慰着自己，没事，没事，别紧张，不会有事。 只是下一秒看见门外的物事，一下就僵住，深深地吸了很长地一口气，逼着自己不要喊出声，而后立马快速地回身进到屋里，在远离门边的地方给管邱打电话。 “喂，管管，你在哪？”简亦繁的声音颤抖，刚刚按出拨号键的手就已经颤抖得不行，此时更是如此。 屋外是一个穿着黑衣黑裤的男人，估计有一米八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手上拿了一串千奇百怪形状的钥匙，就正正地站在她的家门口，低头把钥匙往门锁里塞。因为低头的缘故，面容看不清楚。 还好她每次回家以后都有反锁门的习惯，不然要是她就这么随性地进来了，门都没反锁，转身去洗澡之类，屋里等她的会是什么...... 她不敢往下想，强行逼着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回和管邱的对话上。 管邱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刚开出小区不远的她立马打了方向盘掉转车头往回开。 “亦繁姐，出了什么事！”管邱一边专心开车，把车速提到最大，一边把手机调成免提模式，放到一边的控制台上。 “有个男人，在拿钥匙......想要开我家的门。” 简亦繁这话一出，管邱被惊到，不敢怠慢，声音和表情更为严肃：“门反锁了吗？” “反锁了。” “好，你先别紧张，放松，门从里面反锁了他是进不来的。你先打电话联系物业，我现在往你那边去，你不要轻举妄动。”管邱一口气和她说了一堆话，但她也是经验丰富的助理，知道应该这么处理这些事务。 “我、我知道。”简亦繁指尖微颤，按掉管邱的电话，拿着家里的座机拨通了物业处的电话，物业一听，马上答应派人过来。 简亦繁虽听说过很多圈里的艺人有过这样的困扰，也常常在微博看见，但真真正正遇上事儿了，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物业很快地赶来，但是门外的男人似乎是很早就听见了动静，没让抓住，警方还推测可能不是单独行动，存在同伙的可能性。 门外有监控，能看到简亦繁门口的部分位置，确实可以看到男人的确是早有预谋，提前蹲守在那边。 后来的事情简亦繁印象不是太深，管邱很快就赶过来跟进处理这件事，也要即使把消息保密，但是作为现下的当红小花，加上物业来人，一下阵仗闹得有些大。 不知道从谁口中就把消息传了出去，甚至连当天的监控视频一并都发到了网上，带动了#简亦繁家门遭遇私生饭#的话题，但是光耀很快就把事情压下来，私下调查，视频删除屏蔽，只发了通稿说明情况。 简亦繁在事业上升期，不能出现任何对她有影响的负|面|新|闻。 但网友的手速比压下热搜的速度快得多，保存录屏视频下来的大有人在，现在一下又有了关于简亦繁的相关事件上了热搜，就有了有心人来带着当初的视频博热度。 因为那次消息压下来得快，江慕书不可能随时随地都看着微博，没精力也没时间，于她而言就等于石沉大海，没想到这时候居然又能重新再看见。 简亦繁因为那次的事情，对拿钥匙开门时的反应都有些惊，所以家里的门锁都换成指纹密码锁。 “确实是有过的，是吗？”江慕书再次确认道。 她还依旧握着简亦繁的手腕，一种不得到她亲口说出的答案誓不罢休的姿态。 简亦繁拗不过她，手臂挣了挣，没脱开，放弃挣扎，咬咬唇抬头望向她：“是又怎么样，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墨瞳中泛了水光，楚楚可怜，眼角都在不经意间被沾湿，眼尾微红，神色委屈：“我说过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那时候在我身边的人也不是你，现在也不需要你惺惺作态来可怜我。” 她情绪起伏有些大，虽总是告诉自己要忍住，但又总是忍不住。 因她有怨。 趁着江慕书没注意，简亦繁手臂狠狠一甩，把江慕书的手挣开，迈步要进房。 江慕书见状，再次上前拉扯她，这举动直接惹恼了简亦繁：“你有完没完！” 第60章 “没完。”那人定定地回了一句。 “你......”简亦繁气急到说不出话, 还是不耐烦地甩手，“你没完我也没话说, 该没完你自己没完去，别拉上我。” 江慕书耐着性子，叫了声：“亦繁......” 简亦繁顿时就不动了, 站在原地, 眼中透着怀疑，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都多久没有好好叫过自己的名字了。 薄唇张合了两下，却没有声音从嗓间传出。 她缓缓转身，视线渐渐地与江慕书的撞上，看着她眸子中映照着的自己。 感受到简亦繁的情绪轻缓了下来, 江慕书又轻轻说道：“亦繁, 别跑了。” 江慕书使了些巧劲, 把还有些呆愣的那人拉回自己身前。 “过来。” 她的每一句话出口，都比上一句要更加柔和，加上她天生就偏低沉的嗓音, 字字拨动着简亦繁的心弦。 修长的手指搭上简亦繁比曾经更加细瘦的腰肢, 又抚到温软的背肌上。 第112页 简亦繁一身深紫色的吊带睡裙, 丝绸的质感拘束不住她的动作, 只会让人越来越想要靠近，不知不觉间，就与江慕书身上宽松的休闲衫贴合在一起。 江慕书动作温柔，把人搂进自己的怀中，一手掌着后腰, 一手贴在她的后颈上，又轻轻拍了两下，把头挪至她的耳边，微微启唇，轻声道：“放松一点。” 她感受得到简亦繁身体的紧绷，一是因为情绪，二是因为她突然与她亲密起来的动作。 ——如同她刚刚吻她时一般。 简亦繁双手僵直在身侧，即使江慕书已经松开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 之前手腕上的热意，与腰后和颈后的灼烧般的滚烫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她感受到了江慕书的刻意贴近和靠近，家居服本来就薄，和睡裙贴在一处，热意瞬间就涌了过来，直直的往身体四处冲撞，席卷全身，挡都挡不住。 “喂......”她不禁抬手拦，口中也发出低|吟。 “嗯？”江慕书鼻间发出疑问的声音，灼热的吐息悄然扑洒在简亦繁的耳廓，让她本能地缩了缩肩膀，想要往后推，却被人拘束着，动也不能动，又顺势被人搂紧了。 并且因为她这一声，惹得人都有些腿软，双臂猛地抬起，扯着她家居服领口下侧的位置，指尖都深陷了进去拉出了褶皱。 “你又想做什么......”简亦繁还记得江慕书刚刚对她做出的出格举动，只是那样就已经十分不符合她的性子了，现在这样，就更不像她。 “不想做什么......只是想抱抱你罢了......”江慕书丝毫没有犹豫，声音自然，又带着些惆怅，面部贴近她的脖颈，唇瓣轻轻触了触简亦繁的颈侧。 简亦繁像是触了电一般，因她的动作，也因她说的这句话。 语气轻柔到了极致，像是视若珍宝一般，再没有别的举动，只是一直环着她，还害怕她不舒服，稍微松了些力道。 她一直这般，简亦繁便也跟着渐渐放松了身子，攥着她领口的手指也缓缓松开，默了默，垂到了身体两侧。 她性子是好哄的类型，脾性也好，基本没有生气的时候，特别是对着江慕书。 但那都是从前。 花了那么多年爱着，那么多年追逐，又花了那么多年忘记，也许会有一点点动心，但更多的也只是想要躲避。 爱一个人到了极致，却要在那般爱她的时候主动与她断了联系和往来，本就要很大的勇气，像是亲手用一把尖锐无比的匕首生生刺进自己的胸膛，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捧在手心。 鲜血浸湿双手，顺着指缝往 下流淌，而你把它捧到你爱的人面前她且却无动于衷，甚至连看都不看你一眼。 你看，我连心都愿意挖出来给你，你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我。 我知道你不爱我，所以我保留我在你那里最后一份尊严，我会自己走...... 简亦繁知道自己有多爱江慕书，早早地就把她的名字烙印在自己心尖。 她努力忘记，忘不掉，便藏着，把她的名字藏一辈子。 “抱够了就松手吧。”简亦繁闭了闭眼，把自己的情绪完完全全地调整过来，不为所动，冷静地说道。 “亦繁......”江慕书微怔，眸中有些错愕，轻唤道。 她的冷淡是江慕书没有想到的，放在从前，她要是这般做了，简亦繁一定会更加主动地黏上自己，乖巧地走上来讨吻，并且永远嫌不够。 “休息吧。”简亦繁挥开她的手，与她保持距离，脸色平淡，垂了垂眸子，而后望着她轻轻勾了勾唇，笑中带着一丝解脱，左手低垂着，右手扣住左手手肘的位置，低声道，“你也知道，我们是不会有将来的。” 说完，她率性转身进了房间，独留江慕书一人在客厅中伫立着。 江慕书张了张唇，却连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 身子沉沉地撞进沙发中，仰面望着天花板，双手捂着面颊，心口绞痛。 当年的她，就是这样的感受吧？ 江慕书心想。 果然......很痛啊...... 大雪纷纷扬扬落了一个晚上，以至于第二天的阳城变成了雪白的一片。 马上就是元旦，大街小巷过节的气氛极其浓郁，前一阵子还装饰着圣诞节挂饰的商铺和街道，全都换上了中国结和红灯笼等等喜庆的红色物事。 这些日子，顾言晓去公司，安凛便给她做专属司机，早上按时送，晚上按时接。 本来她是有跟着去公司的打算，只不过被顾言晓拦住，说回来没剩几天时间了，要不就找以前的同学玩玩，要不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不要在公司里带着，闲着无聊还容易影响工作。 安凛表示自己很无辜。 不过这事后来安凛就自己找到了答案。 分明就是害怕自己和白宵还有吕意她们那些总经办的人走得太近，疯癫没了个准数，被人拐跑。 毕竟......安凛这性取向明明白白地摆在自己面前，也不知是同还是双，更难办，不论男女都要防备着些。 不过这都是顾言晓自己消息不灵通。 她们老早就知道安凛中意顾言晓，只会一心撺掇着安凛把总裁大人拿下，哪会有什么悄咪咪把安凛拐跑这种想法。 要不是安凛去留学了，她们肯定有机会就要逮着安凛问问她们两人进展如何。 第113页 周五晚上陪着顾言晓回来老宅见顾世雍，徐睿也在，看见安凛还特别开口和她打了招呼，问问学习进度如何，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随时问她。 之前顾慧让顾言晓帮忙把徐睿带进YA也都不是他自己的本意，只是受不得他妈一味地催促，这才暂时松口点头同意进去待一阵子，算是历练。 他有自己的傲气，不想靠家里，而且他成绩又不差，一直想要自己重新创业，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顾家的男孩子都有自己独特的想法，先是顾言知，然后又是徐睿，都不想被家里拘束着，各个都想往外跑。 他们对安凛的态度和后面那些小辈不一样。 安凛的事情发生时，他们早就有了自己三观和自己的判断，而王莹还有王蕾甚至顾言晓最小的姑姑顾桃的一对儿女，都会因为长辈对待安凛态度而对安凛有所偏颇，自然会变成另外一种态度 和嘴脸。 没有在老宅吃饭的打算，她们两人是吃了饭才回的老宅，和顾世雍聊了一个晚上，过了十点，顾世雍有些乏了，便准备起身回去。 顾世雍晓得一些她们之间的事情，但一直保持着看破不说破的态度，整晚都是笑眯眯地看着，和顾言晓也多说了些，让她不要太过辛劳，毕竟公司不是靠一个人支撑起来的。 顾世雍和顾言晓说话时，安凛就在一边顺从地看着且听着，眼睛一眨不眨，全程盯着顾言晓看，顾言晓当然会发现，脸热得不行，又不能当着老爷子的面说出什么让安凛不要一直盯着自己的话，只能承着。 最后脸颊通红，顾世雍还担心她是不是有些烧了，顾言晓好不容易才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又趁着顾世雍不注意，恨恨地瞪了安凛一眼。 那人一点不在意，还冲她洋洋自得地挑了下眉。 假期的时间一瞬而逝，安凛只觉得还没同顾言晓热络几日，渐渐就到了归期。 她心里惆怅得很，但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临走前的一个晚上，手机上又收到了史密斯教授发来的邮件，是通知他们假期结束后去实验室的时间。 回来时没带什么行李，出去的时候，是顾言晓帮着收拾的，不仅拿了个大号的行李箱，还把里面塞得满满，甚至都有打算再拿一个箱子的打算，还好安凛及时拦下来。 国外的东西再怎么样都没有自己家里的好，能带那便带着。 看着顾言晓一身家居服给自己收拾忙活的样子，安凛嘴角边的笑意始终就没散过，眸中暖意融融。 “别忙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安凛拉住还要回卧房找东西的人，不让她再乱跑。 顾言晓口中还碎碎念着，一下被安凛打断，思路瞬间没了，愣了一下，脸上有些迷茫地看过来。 一点高冷女强人的模样都没有。 “马上就收拾好了。”顾言晓下意识说了一句。 “不用，我自己来。”安凛哪舍得她花那么多时间在给自己收拾东西上，现在她也只想多抱抱她。 “好......”顾言晓低低地嗯了一声，等着安凛凑过来抱着自己了，也乖顺地搂回去，开口道，“那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上一次她想要送，被安凛严词拒绝了，一点余地没留，只是她早早地在机场等着，这才勉强算是送了一程。 “这么想送我？”安凛低笑了一声，水光潋滟的眸子忽的看向她，“万一我舍不得你，不想走了怎么办？” 顾言晓差点就想要买机票跟着一起过去，然后自己再飞回来了。 可是无论如何，还是要分开，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见她表情郁结，安凛也不想再把话题说得那么难捱，轻轻说道：“开玩笑的......送我去吧。” 只是下一次的见面，不知要到何时了。 她敛了些眸子，瞳眸默默地勾勒着她的眉眼，而后唤道：“言晓......” 顾言晓身子顿了顿，与她牵在一处的手轻缩了下，又轻轻嗯了一声。 “如果我说......我想亲你，你会同意吗？” 第61章 不知是哪处吹进了一丝冷风, 晃过她们的耳边，让顾言晓渐渐烧起来的耳朵感受到了凉意, 但温度没有丝毫的降低。 安凛的声音带了些小心，扣着顾言晓的双手不禁溢出了一些细汗，却不自知, 长睫轻颤两下, 略带紧张地看着对面的人。 她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这也是她自己亲口许诺给姐姐的，不能违约。 当然，要是当事人能够同意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她咽了口口水, 也感受到顾言晓渐渐变化的面容和情绪, 眨了眨眼, 不自觉地又把自己的目光投到她那张微抿着的双唇上。 红唇泛着莹润光泽，离得近了，连细细密密的唇纹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粉嫩欲滴。 上唇微薄, 下唇略丰满, 是特别美好的唇形；唇角因为抿着的缘故, 向下弯曲了一些，反而更加勾人视线。 安凛薄唇微张，缓缓贴近，灼热的吐息便打在了顾言晓的面庞上，不仅是唇间, 四处都是属于她的暖热和香甜。 顾言晓在这种事情上，总是会比安凛被动，一个回答，迟迟也给不出。 因为安凛总是用这么直白的方式表达对她的喜欢，而她的性子又含蓄，完全与她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处事性格，可偏偏......她不反感安凛的做法，反而一次又一次地纵容着。 第114页 其实有些时候，让她说好，倒不如先动手先动口来得实在，只是在这种时候，安凛又恪守着承诺，一度让她有些为难。 安凛以为她的犹豫是因为在想一个委婉些的拒绝说法，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说道：“......没事，不为难你。” 她鼻尖稍稍擦过顾言晓的鼻尖，与她互相蹭了一下：“来日方长......” 牵着她的那只手微微松开了一些，准备脱身后退。 离得这般近，顾言晓哪能看不出来她眸中的失落情绪，下一秒便主动地把安凛的手指扣紧了，捏在自己手中。 安凛愣住，她自己也愣住，双双低头去看两个人又重新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都是纤长的手指，一人偏白，一人偏粉，融合交替在一处，像是天生一对。 少许后，安凛抬了抬眸，看向顾言晓，偏了些头，但没说话，等着顾言晓给她回应。 这是下意识的反应。 顾言晓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一下做出这样的动作，但其实也说明了，她不抗拒。 “可以？”安凛小声追问了一句。 顾言晓咬着唇，不敢去看她，小脑袋缓缓点了一下。 安凛一下笑起来，指尖轻轻挠了两下她的手背，勾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腰后，接着问道：“那你说......是我亲你，还是你亲我？” 让顾言晓妥协前一件事已经是不易，她双耳双颊已经被自己的回答弄得火烧火燎，偏偏这时候安凛又丢过来一个让她更加羞愧难当的问题。 她怎么就让一个小了自己十岁的小姑娘撩拨成这般模样。 有不舍情绪的人不是只有安凛一个人，真要说起来，顾言晓的情绪还会比安凛更重一些。 这小孩这一趟偷偷溜回来，不就是更让她把魂牵挂到她的身上无法自拔吗？ 这时候的见面就更加意味着不久后的分离。 安凛回来的那天顾言晓就知道。 只是不知道，会有现在这样......这么地强烈。 “闭上眼睛......”安凛在顾言晓心思混乱间，附耳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 顾言晓一听，立马顺从地做了，连一句疑问都没有发出来。 安凛身子稍稍后仰了一些，见她这般乖顺，嘴角扬起，右手抚到她的颊侧，撩动了一 下额前的发丝，顾言晓微颤一下，紧绷着面容完完全全能够看得出她此时的心情。 安凛不禁心底起了些小心思，目光掠过她的唇瓣，原本想要继续往前贴近的唇在距离顾言晓还有两三公分的位置停了下来。 顾言晓已经感受到了安凛的靠近，扣在安凛腰后的手又往下攥紧了两分。 而后感到左侧面颊上突然传来一阵温温热热的触感，只停留了两秒钟，转瞬即逝，再无其他。 顾言晓立时便顿住了，眉头都蹙了起来，缓了两三秒钟才睁开满是疑惑的双眼看着安凛，五官都在发出疑问。 刚刚发生了什么？ “嗯？怎么了？”安凛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眉眼温润。 “你......刚刚......”顾言晓满脑子疑惑，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 “刚刚？” “亲了？” “嗯。难道你没有感受到吗？”安凛反问她。 “不、我......感受是......感受到了，可是......”顾言晓薄唇张合几下，又抿上。 她总不能说，安凛口中的亲吻，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吧？ 明明上一次那么直接地吻到自己的唇上，怎么这一次...... 呸。 想到这，顾言晓暗自骂了自己一句。 “可是什么？” 顾言晓摇头：“没什么。” “是吗？”安凛偷笑了一声，再次问道，“那正好......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 “我可以......吻你吗？” 顾言晓再次发出疑惑的声音：“这个问题你刚刚不是......” 安凛‘严肃’地打断她，然后说道：“那么你就再回答我一次。” “......可以。” 小姑娘倏地笑了，像是......哦，不对，就是做坏事得逞了的表情：“谢谢......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吻便也缓缓地落了下来，面容在顾言晓微怔的瞳眸中逐渐放大，印在她的唇上。 软滑的触感一下便透过两人紧密相街的地方传进顾言晓的大脑之中，让她瞬间空白，眸子也顺势跟着阖上。 安凛微微侧头，双唇包裹住她的上唇，轻咬细吻着，搂着她腰身的手也逐渐收紧了，让两个人的身躯紧紧地贴在一起，柔软相抵相触。 她的一只手缓缓上移，轻轻地扣在她的后脑上，细细地柔柔地抚摸着，像是在给一只小兔子顺毛一般。 上一次的吻在夜里，只觉得又急又躁，快速地冲|撞进她的城池之中，不顾章法和规矩，只是一味地掠夺；而这一次的吻，除了温柔以外，竟让她一下子无法形容出来，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沉醉进去，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嗯......” 那人的软|舌缓缓顶开她的齿关，温顺地探了进来，勾引着她城里老实乖巧的小人，一下又一下，牵引拉扯，只为了带它出门来一并玩耍。 喘息之间，从唇间溢出的轻哼让她自己都只觉得面红耳赤，偏生安凛没有松口停下的意思，还不断地、一寸一寸地加深这一次久违的亲吻。 第115页 顾言晓的手掌攀上安凛的背脊，紧紧地勾着。 她被动，却也在享受着这个吻，全然没想起自己被安凛诓进来的事情。 原本她对于安凛那句‘我可以亲你吗’的理解，就应该是现在这样，只是小姑娘起的坏心思后来补充的这一句，让她又理解成了先前那般。 她们互相品尝着彼此的香甜，以至于到了后来，顾言晓渐渐主动了起来，开始回应。 安凛眼眸微睁，隐隐地瞥见身前之人霞飞双颊的动人模样，带着她缓缓向前两步，把人带到沙发上。 ——一直站着亲，多累啊。 身子陷进柔软的沙发之中，顾言晓轻轻地‘唔’了一声，两人的唇瓣稍稍分开了一些，不断喘息着，“安安......” “嗯？”安凛比她的情况可好得多，额头与她相抵，柔情似水的眼眸直直地望着她，满是情意。 “又胡闹了......”她吐息间哼出的话语，带着千万份蛊惑人心的滋味。 安凛垂眸，看着那张被她亲吻地微肿又水润的唇，粉舌舔了舔唇，忍不住低头再次吻了上去。 依旧是不急不缓的亲吻，带着依恋，也带着不舍，像是已经成为恋人的两人凭借着双唇之间的动作互相道别一般。 于此时的她们而言，不是恋人，却更胜于恋人。 但所有的动作都仅仅只是停留在亲吻上而已，没有其他多余的，至多也只是相互的轻抚和安慰。 只是在发泄互相的思念而已。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安凛才默然地抬起头，眸光潋滟，控制着自己的微酸的心情，低语道：“言晓......要好好地......在这里等我回来找你......” 安凛又轻|啄了两下她的薄唇，指腹一下又一下地从脸颊抚摸到耳廓处，探手捏了捏微凉的耳垂。 顾言晓眸中春|意掩藏不住，直勾勾地仰视着俯身在自己之上的人，同样抬手拂过她的面庞：“嗯，会等你回来。” 安凛低下身子，埋进她的颈间，轻轻嗅着，双臂环着她：“不会很久的，忙起来，时间就会过得很快了......到那时候，我们就不会再分开了。” “谁都不能让我们分开。” 第62章 夜里相拥而眠, 第二天到了差不多的时间，顾言晓便送安凛去机场。 其实很多话顾言晓已经交代过好几次了, 但因为不久之后就是春节，安凛虽然很想，不过大概率是没有办法找机会回来, 顾言晓知道这情况, 就和她说着不用着急回来。 她知道安凛自己有分寸，但还是怕她某些事情上胡闹。 安凛没让她送得太远，只让她送到停车场，没让她下来。 一是她还要去国际出发的厅，比较麻烦不想让她来回跑浪费太多时间, 二是, 现在的这个时间点已经超过她正常去公司的点很久, 为了避免麻烦她还是把人拦着在这处。 下车的时候，安凛的手放在车门把上犹豫了一阵，还是拉开车把手, 回头冲顾言晓笑了笑：“那我走了。” “嗯。”顾言晓点头, 眸子顺着安凛的身影, 眼中有些纠结。 嘭—— 车门被关上, 安凛又走到后备箱取了行李箱，不久后便传来了滚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顾言晓没回头去看她，眸子垂了些，又稍稍抬起，望了望周围, 没人经过。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三秒钟之后坚定了眼神，拉开车门下车。 安凛正看着后备箱关上，忽而听闻有脚步声接近自己，侧头望过去，便见着顾言晓一脸正经肃穆的模样，迈步朝自己走来。 “嗯？还有什么想要交代我的？”安凛只看着她这般表情，以为自家小领导还有事情没有和自己说清楚，咧了咧嘴，小虎牙便晃进了顾言晓的眼中。 顾言晓在她身前站定，先是摇了摇头，随后轻轻咳了一声，低声道：“不是。” “那是我落东西在车上了？“安凛歪头看了一眼车里。 顾言晓还是摇头。 “嗯？”安凛不猜了，转回头看着她，等她自己说出来。 只是那人一下又犹豫了，显然是在斟酌自己接下来的举动究竟是合适还是不合适。 安凛便耐心极好地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她。 她一手扶着行李箱的把手，身子笔直地站着，长发被微风轻轻吹动而扬起，在身后飘散着。 顾言晓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唇，而后抬手缓缓勾住安凛垂在身旁的那只手，悄然带着她靠近自己。 安凛意外地看着她，人也不自觉地靠过去。 一面等着她下一步的动作，心脏也一面跟着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起来。 是吗？ 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但总觉得这种事......不像是顾言晓会做出来的。 只是很快，答案便得到了证实。 她倾身过来吻住了她。 像是蜻蜓点水一般，轻轻软软，却在安凛唇上留下了暗香。 “你......”安凛这时候哪还顾得上握着自己那个行李箱，用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腹触了触自己的唇瓣，微微睁大了眸子，而后傻笑起来，“这种事，哪里能让你主动？” 安凛搂过她的腰身，轻轻笑起来，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下一次......提前告诉我，让我来就好......” 她稍有些得意忘形了，自是被顾言晓这个主动的吻带动出来的情绪，也更加舍不得身前这个温软香甜的人儿了。 第116页 谁都没去捅破这最后一层的窗户纸，但也没有人会着急这一件小事。 顾言晓摸摸她的头，轻道：“去吧。” “记得想我。”安凛亲了口她的颊侧，说道。 “好。” ...... 目送着安凛进了机场大厅，顾言晓还站在那处不动，直直地仰望着天空。 此 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飞机一架接着一架闯入云霄，也不知道她所乘坐的是哪一辆。 顾言晓也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只听见身后渐渐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缓缓回身，见到来人一身熟悉的装扮，毕恭毕敬地对着自己弯了弯身子，口中喊道：“顾总。” “她让你来的吗？”顾言晓问道。 “是的。安小姐怕你一个人不安全。”江慕书轻轻点了一下头，应着。 “还真不愧是她啊......在这种事情上，想得永远比我周到。”顾言晓不禁轻笑起来，叹息着感慨道。 “安小姐说了，都是顾总教的好。” “连这句话都记得交代着让你和我说，还真是......” 顾言晓心下温暖，又带了一丝无奈。 自己老早就被她看透了。 “算了......回去吧。” 时间恍惚着一晃而过，只觉得不过刚送走安凛没几日便渐渐地进入了夏天。 春节时安凛没回来，但还是调整了自己的时间和顾言晓对了视频。 顾家老宅倒是办了年夜饭，不过今天顾言晓没回去，跟着顾晟和郭苗留在自家别墅。 顾言知也回来了。 安凛和顾言晓见面机会不多，但总归还是有印象，对视频的时候安凛见顾言晓身后晃过一个年轻男人还吓了一跳，等着顾言知凑过来了才认出是他。 顾言知前阵子去了趟夏威夷，说是有个摄影比赛咱那边举行，待了挺长的一段时间，整个人都黑了不少。 别说是安凛，顾言知回来的时候是郭苗帮他开的门，结果他变化太大，郭苗还以为他是上门做什么推销的，三两下就把人给撵出去。 顾言知一脸懵逼，看着被关上的门愣了好久，又冲上去拍门。 郭苗都被她搞得没耐心，差点打电话找保安抓人了，后来仔细多看了几眼，发现好像有点眼熟。 再多看看，好像挺像自己儿子的。 顾言知吐血。 真·亲妈都认不出来。 这事儿后来和安凛说起来的时候，小姑娘笑得前仰后合，关键还被顾言知听到了。 顾言知在屏幕前装得一脸恶狠狠地模样威胁要打她，那边安凛还没说什么，这边顾言晓已经死死地盯着他，丢了无数的眼刀过来了。 顾言知瞬间就举手投降。 他在国外那么多年，见识不是一般的多，就这两人，这关系，还没待两天他就看得透透的了。 交谈时语调暧|昧，眉眼目光含春，中间没点事情，傻子才信。 安凛的事情他知道，虽然事发的时候他在加拿大，不过得空回来的时候就听着郭苗和他说过。 自己这个从小性子清冷孤高的妹妹居然败在一个还没二十岁的小姑娘手里，简直让他觉得难以置信，特别是看她们俩现在这个相处模式，他都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几年回来。 现在他在思考要不留在国内发展一阵...... 顾言晓的生日在初春，安凛也回不来，只能早早地托人把礼物往回带。 后来又遇上各种节日，安凛的礼物也总是能准时地出现在顾言晓眼前，不过界，都是些简约的小玩意。 时间转眼便过，春夏秋冬，嫩绿到枫红，周而复始。 顾言晓一直在乡江府住着，基本没有回过自己的公寓，只有少数情况会回家里住着。 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一，YA会召开例行的公司股东以及董事例会。 会议一般都是顾言晓主持召开，只不过前 一晚，顾晟打电话过来同她说，明天的会议他也会到场，并且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但是他的话只说到这里为止，没有再提之后的。 顾言晓以为是有什么临时的安排，虽然疑惑，但没有多想，应了话。 顾晟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她也没有什么好过问。 第二天十点钟左右，顾言晓起身从办公室往会议室走去，江慕书顺从地跟在她身后，一路上，员工看见她们都纷纷冲她们点头。 会议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对于YA来说都是举足轻重的成员。 顾晟还没到。 顾言晓环视了一圈，便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随意翻动着摆在自己身前桌面上的文件。 这次会议主要是针对一块地皮的竞标，但是负责人还没有定下来，加上涉及的金额数量较大，所以需要许多人参与定夺。 门外传来了匆匆疾行的脚步声，还有不少人的声音。 “顾董。” “董事长。” “董事长好。” 顾言晓眼神一凛，知道是谁来了，垂下的眼眸抬起，望着远处会议室的大门，定定地看着。 顾晟一身西装革履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他的两个秘书。 只听他轻咳一声，脸色便端了起来，声音洪亮：“是这样，各位都到齐了，这两天，有一个新的人事变动，需要通知一下大家，所以......暂时先占用会议的一段时间，来把这个事情说明一下。” 第117页 “这是我新任命下来的执行总裁，暂时先让她负责一部分我的工作，也是辅佐顾总的工作。还有就是......”顾晟在那处兀自说着，这边的顾言晓却蹙起了眉。 辅佐？ 顾晟来之前没有和她说过这件事情，更没说过什么负责他的工作之类的...... 顾言晓一下脑子转不过来弯，眉头紧锁着，朝江慕书招呼了一声：“你知道这个情况吗？” 江慕书也是一脸状况之外，摇了摇头。 “先进来。”顾晟朝门外喊了一声。 顾言晓无法理解顾晟的举动，但还是下意识把目光投到那处。 先是修长纤细的长腿迈进，而后是精简干练的马尾，浅咖色的格子西装下|身同色铅笔裤，身姿款款，曲线动人，二十来岁的模样。 离得远，看着侧脸还不太分明，但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当来人转身，清丽的面庞直视过来，带着得体大方的笑容向在场的所有人倾身微笑致意时，顾言晓的瞳眸完全睁大，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少女的眸子也充满了笑意，一直注视着顾言晓。 会议室嘲杂，顾言晓却觉得她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安安？你回来了？”顾言晓下意识呼喊出声。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把视线在这两人之间来回交替。 安凛娇笑着，比两年前略显成熟的脸庞扬了扬，嘴角勾起，忽然迈步朝她走来，而后在她面前站定，倾身，对着她的耳畔轻声道：“对啊，顾总，我回来追你啊。” 第63章 她刻意地压着自己的嗓音, 檀口微张，声线沙哑低沉, 伴着久违的清甜香气，缓缓扑面而来，更让顾言晓觉得燥热。 那人眸中目光灼灼火|热, 表情却低顺, 像是弯腰朝她问好，又说着大胆张扬的话语。 只是因她的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望过来，虽然没有人听得到她们之前的说话声，但还是让一向在众人面前冷静自持的顾言晓有了想要立刻逃离的想法。 她一句话唤出来, 她与安凛是熟识的关系一瞬之间就暴露出来, 不免使人纷纷猜测。 顾晟站在远处, 遥遥地望着她们两个人，眸中神色隐晦也意味深长，却也没开口阻拦的意思, 不知在想些什么。 桌上少有人能够认出安凛, 即便她的名字很多人熟悉, 但是对于他们而言, 早些年就已经不曾在顾言晓身边见过她，如今又是几年过去，相貌气质都有了变化。 江慕书自觉地向后退开一米，站在不会听见她们对话的距离之外。 眼前是她姣好的面庞，垂眼便能看见她西装内的白色衬衫上紧扣着的纽扣, 还顺着顾言晓的习惯扣到了最上面的那一颗，领口包裹着修长的天鹅颈，白皙莹亮，长发因为她倾身而下的动作落了一些垂在身前，摇摇晃晃。 顾言晓攥紧了原本紧握在手中的钢笔，指骨泛白，脸庞虽还白皙，但安凛看见她的耳朵正在快速地变红，且目光飘忽，自从她走过来以后，就再也没直视过自己。 “胡闹......”顾言晓开口又是这一句话，尾音不自觉地拖长扬起，语调羞赧且带着娇，传进安凛耳中只觉得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安凛有逗她的意思，但她更明白她现在是处于一个什么位置、什么场合，扬了扬眉，又低声补充一句：“一会儿忙完我去找你。” 说完，她直起身子，微笑地看了顾言晓几秒，利落地转回身，踩着五公分高的高跟鞋，勾唇走回台上，看起来极为乖顺地在顾晟身边站着，脸上笑意吟吟，目光始终不离她。 顾晟瞥她一眼，看似无奈，却还是没开口说什么，走回原位，指关节敲了敲台桌，让底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刚刚说的，我们YA的新任执行总裁，安凛。” 此话一出，底下的不少股东都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而现在顾晟说出她的名字，大家自然而然就想起来了，逐渐把脸和人对上号。 但明显这种莫名空降的事情让他们心里产生了一些不满的情绪，嘴里说的话或多或少都在对安凛的身份进行怀疑和猜忌。 先是顾晟捧她空降，又和顾言晓关系亲密，一下坐上这么高的职位，争议声不会少。 安凛笑容自持，完全没被那些声音影响到，腰身挺拔，婷婷袅袅地站在那处，淡然处之。 都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她有心理准备。 顾晟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眼角皱纹稍稍显露出来，视线先是一一擦过底下交头接耳的众人的脸庞，又从顾言晓身上划过，随即清了清嗓子，说道：“要是还有什么其他疑问，之后陈秘书会给大家解释。” 顾言晓在安凛离开后重新坐正，先是盯着她的背影，见她回身过来之后便一直看着自己，躲开了几秒钟的视线，又沉默着移回去同样望着她。 她的双手拨弄着文件，连纸张边缘都被她扯到卷边也不自知，脑中思绪混乱，没看明白顾晟和安凛现在玩的是哪一招。 安凛还当着顾晟的面，做出那么大胆的举动。 YA的上一任执行总裁是郭苗，而在顾言晓接手以后YA总裁的位置之后，就暂时空闲着，因为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加上顾言晓工作能力到位，一人顶起半边天，久而久之便觉得没 第118页 有聘请的必要，就把这事放在了一边。 却没想到，最后是安凛来坐上这个位子，并且还是由顾晟宣布的这件事。 她这边还在细想，那边顾晟已经带着安凛出去，留下自己的秘书处理善后。 临走时，安凛还十分恭敬地对在场和股东和董事们躬身行礼，满目柔和笑意，像是完全没听见那些质疑的声音一般。 不是所有股东都认识安凛，但起码不少人对于顾晟这种举动显得有些不太满意。 陈秘书被顾晟打过招呼，也有经验，知道应该如何料理当下的情况，毕竟是跟在顾晟身边十多年的骨干。 顾言晓看着台上把漂亮话说得风生水起的陈秘书，满脑子却全部都是安凛的身影。 她现在倒是没心思在这了，只想看看那小孩究竟想要玩什么幺蛾子。 只是这次会议重要，很多细节要敲定，还有这么多重要的人物在场，不可能让陈秘书和江慕书两个人留在这里撑着，她只能逼着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这处，头脑里强行暂时把小姑娘的事情丢到一边。 会议结束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加上之前拖拉的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下班，大部分员工都渐渐开始把半天的工作收尾，准备去吃午餐。 从会议室回去的路上，顾言晓不禁抬手揉揉自己的眉心，神色显出些疲惫。 江慕书陪她走到办公室门口，目送她进去，关切地问她有没有事。 顾言晓摇摇头，让她自己早些下班，她自己还要回去处理工作。 江慕书张了张嘴，还想多说两句劝她注意休息，不经意瞥见屋里的景象，立马把话憋到肚子里，沉默地站在门口，等着顾言晓进去了，又默默地帮她把门关好。 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她来操心了，自然有人会接替这个位置。 顾言晓听见身后的关门声，知道是江慕书，也没再回头，按揉着眉心往自己的桌前走。 高跟鞋落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什么脚步声，只是闷闷地有些回响。 往前走了两步，她倏地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事，回头看着门口，抿了抿唇。 大概是还没忙完。 她心想。 不然安凛应该早就在身后那张沙发上坐着了。 想到这里，她便又兀自往前走，脑海中再次把安凛和顾晟这次不寻常的作为搬出来分析。 先不说前几日和安凛对视频的时候她还说自己在忙着一个报告，这种看似临时的举动，绝对都是早有预谋的，但她却一点察觉都没有。虽然不排除这只是安凛和顾晟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她又不自觉叹了声气。 “做什么叹气？” 顾言晓刚走到桌前，左手抚上桌角，便听见一个悦耳的嗓音就在她身前响起，且就是她刚刚思及的那个人。 她抬眼看过去，桌前那张不知何时倒转过去的办公椅缓缓地转了回来，那个无时不刻都在勾着她心神的人正坐在上面冲着她扬唇轻笑。 她这时也总算是好好看清了她。 顾言晓略略低头，看着她因坐姿所褶皱起来的腰腹位置依旧纤细，被铅笔裤包裹着的修长双腿交叠放置在身前，双手十指交替轻巧地搭在膝盖上。 若是换成别人，她指不定会被吓一跳，只是安凛的声音刻在她脑海，抹不去。 安凛仰头笑看着她，不动如山，只等那人有所动作。 “什么时候回来的？”顾言晓没回她的问题，定定地看回去，神情严肃地问道。 “......昨晚。”安凛闻言心虚，但还是如实说了。 “回来了也不告诉我？还要整出今天这么大的动静？”顾言晓眉头蹙起，显然对安凛的这种行 为表示不满。 因为学业的关系，安凛一心认真用功，那趟一别，当真就没再回来过。 顾言晓想念是自然，只是知道她在这上面有造诣，强忍着唤她回来的意思，一直劝她专心做自己的事，家里的暂且不需要担心。 “别生气......”安凛见她这表情，连忙起来哄她，眸子转了转，顺势拉上她的手腕，把人带到自己身前，又坐回办公椅上。 “哎——”顾言晓哪知道她会这般，一个反应不及，生生被她带了过来，直接就坐到了安凛的双膝上。 她下身的铅笔裙束着，不好行动，更别说从安凛腿上起来。 那人顺势就搂上她们腰肢，仰头在她下巴上浅吻一口，低声道：“别生气。” 顾言晓顿时噎住，侧身而坐，垂着眸子，悄然对上安凛的目光，看着其中的神情，千言万语闷在胸口。 还能说什么？ 难不成还要责怪她吗？ 即使那些事情安凛都隐瞒着她，但至少......她现在终于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啊。 她搂着她，触着她，抚摸着她，能够闻见她身上的清香。 安凛的另一只手探下去，寻找到她的指缝，悄悄扣进去，细细摩挲着，轻抚安慰她的情绪，又发出轻柔且带着哄诱的声音：“好不好？” 那只贴在顾言晓腰后的手缓缓地探上来，拂过她的耳后，注视着她的眼眸之中，深情就像是快要溢出来一般，带着无尽的想念和爱恋。 指腹贴着她的侧脸，指尖状似无意擦过嫩白水润的肌肤，移到顾言晓的唇瓣上，轻蹭而过，惹得她不自觉滚了滚喉咙。 第119页 顾言晓觉得自己陷入了安凛为她铺设的漩涡之中，完全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双臂也不自觉地勾上安凛的脖颈，唇瓣张了张，默默俯低了些头，像是主动去碰触迎合。 女孩眸中微讶一闪而过，随即柔柔地笑起来，手指勾住她的下巴，薄唇轻轻覆了上去。 第64章 唇上是久违的触感, 又一分一分地靠近着，长时间未被人采撷之处突然被温润所包裹, 微凉的唇瓣与炽|热的舌尖纠缠共舞。 安凛不急不躁，细细地吻着顾言晓的上下唇瓣，轻啄慢咬, 勾着她的下颚让她一点一点往自己身上贴近, 让她整个人都像是扑在她的怀中一般。 她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道，混合着她自有的体香，安凛阖上眸子，红唇轻启，深入汲取着她的香甜, 沉浸其中品味着她的滋味。 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吻|技, 惹得顾言晓发出低|吟, 想要稍稍后退一些喘息却又被安凛抬起下巴继续吻上，红唇轻轻缓缓地试探，酥酥|麻麻的感觉遍布各处, 让她不自觉地滑下一只手拉扯着她的衣领。 安凛的手在她身上游走, 所经之处略过经久不衰的灼热感, 透过她的肌肤涌入身体四处, 她下意识想要去拦她，手腕就被安凛扣住，反压在身后，唇中不禁呜咽而出的声音也被安凛含入口中，渐渐融化。 意识都变得朦胧起来, 眼前迷离一片，在那人的带动之下，完全被带入到这个吻中。 两年来，几乎完全就是依靠视频和电话进行沟通，而且次数不多，也不频繁。 她们都是属于那种忙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性格，认真了就把别的事情全部抛到脑后。 安凛不愿松开这个吻，可还是克制着自己后退，看见顾言晓脸颊红霞翻飞，连眼尾都晕染上了粉红，鼻间呼吸急促，似是不太适应这般猛烈的动作。 她离了她的唇，双臂环着她的腰肢，仰头在她侧脸轻轻吻了一口，沉吟道：“想你了......” 顾言晓闻言掀开眼皮，垂眸看见自己坐在安凛腿上的这般姿势，还没来得及回应安凛的话，脸就一下唰地红得通透，拍拍她的肩想要起身。 “不许走。”小姑娘见状，双臂环得紧紧，仰头去看她。 “是不是又想胡闹？”顾言晓轻斥一声，只是语气中哪有一点责怪的意思，温声软语的语调，黏腻地不像样。 安凛勾唇坏笑：“只是想亲你，怎么算得上胡闹？” 顾言晓：“你......” 安凛：“你不想吗？” 顾言晓：“......” 分开这些时间，就和学了坏似的，丢下一个个语言陷阱给她跳，偏偏她还反驳不了。 顾言晓：“先不要说这些，让我起来。” 安凛依旧勾着她不放：“怕什么，这是你的办公室，谁进来不会先敲门？再说了，现在这个点，哪里还会有人来找你。” 她说的句句在理，顾言晓都挑不出毛病。 但，哪里是会不会有人来找她的问题，现在这个姿势，暧|昧又羞耻，她不好意思一直保持，却又不能直接了当地说出来。 “见面这么久，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安凛牵上她的手，细细把玩着，抬眼轻瞥她，问道。 顾言晓顿了顿，唇间嗫嚅两下，低语：“怎么会没有？” 她垂下脑袋，贴着安凛的发丝，搂住她的头颈，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一次都只能通过声音和画面见到你，你过得到底如何，我见不到，你是胖了还是瘦了，我也摸不到。我无数次压下要飞去英国找你的冲动，害怕因为我的原因耽误了你的学习，毕竟那边的情况我也不是特别的了解。” “史密斯教授为人严肃谨慎，不论在学术界还是别的领域都极富盛名，能够成为收你做他的学生肯定是因为你比一般人都要优秀，知道这些，我就发自内心地为你骄傲。” “但你总是喜欢和我一声不响地玩这些把戏，甚至这次连爸爸都帮着你一起，甚至就这么越过我把你任命为YA的执行总裁？我可是一点风声都 没有听见啊。” “前两天你和我说，你在准备课后报告，转眼就回来站在我面前......你是连个心理准备的时间都不给我吗？就算回来了，也没有第一时间来见我，而是躲在我不知情的地方等着今天给我这个惊喜......” “安安，你想要做什么，还是不打算告诉我吗？” 女人的声线起初还是温柔的，只是越到后来，便带了些难耐，音量也低了下去。 阳春四月的光辉透过玻璃穿进室内，暖热的光线投在她们两人的侧脸，地面上的影子交融在一起，亲密无间的模样。 树影也伴着她们于一处，似是将她们包裹在其中。 就犹如离别那晚顾言晓说的那般。 她一直在等她长大。 希望能够独立自强，能够独当一面，那是顾言晓最希望看到的。 安凛也做到了。 只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不是她，她被自己带大、说喜欢自己的小女孩闷在鼓里。 安凛还年轻，甚至可以说是还小，不到二十一岁的年纪，身上还带了一股子学生气，从学校那种温暖的收容所，一下进入这个环境‘险恶’的大社会环境中，且不说她的经验，能力能不能够得上这个位置还是未知数，但顾晟就这样义无反顾地把她丢进这个大火炉，安凛也没有同她商量的意思，这让她怎么能没有怨气。 第120页 又......怎么会让她不担心。 她说着，眼尾的红晕更深，渐渐散开，连眸中都染上，声音渐渐哽咽。 换作以往，若是回到安凛十八岁的那个暑假，她可能还分不清自己对安凛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白驹过隙，感情在时光中酝酿沉淀，野蛮生长。 她总心念着她还小，所以不能做逾规越矩的事情，可在深夜，心里总是会窜起一些欲|望的火苗，肆意在胸膛来回舞动。 又不是尚且进入青春期的小女孩，怎么会不懂得这是什么。 欲念，于人而言，不过是常情。 只是暂且忍下，入梦之后却也会发生些让她自觉‘不堪’的事情。 三十且而立，不比安凛那般的花样桃李年华，想的做的都会比她多得多，特别是她们之间这种特殊的感情。 她带回安凛时，不过及笄，同为少年人，赋予安凛的是尽她所能的安全感，毫无保留；而对于顾言晓来说，她们之间十岁的年龄差距，一旦出现问题，极有可能成为致命的矛盾。 安凛哑然无声，意外顾言晓考虑了这么多。 以为这么做是给顾言晓一个惊喜，但却不曾想，成为了‘惊吓’。 她是年轻，所以做事有一股冲劲，有认准就不放手不罢休的执着。 默然之间，滚烫的物事突然滴落在安凛手背上。 她微怔，视线凝视过去，却见到顾言晓匆匆抬手擦去。 秀眉微蹙，抬眸望向身上的人，依稀还能见着泪痕。 像极了当年哭得不能自已却依旧自觉拭去泪水的自己。 安凛内心沉闷，好心办了坏事，惹得顾言晓神伤。抬手过去帮她轻擦而去，柔声道：“对不起......我没有瞒着你的打算，也确实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我给你解释，好不好？” 顾言晓闷闷地嗯了一声，也没拒绝安凛给她拭去泪水的动作。 “我承认，前两天对你说我在准备报告，是我撒谎了......我是在准备最后的毕业论文和答辩报告。我提前一年半修完了全部的课程，拿到了足够的学分，现在已经正式从罗德尼大学毕业了，并且是......金融和经济学双学位。史密斯教授推荐我继续攻读这两个专业的硕士学位，之后的导师依旧是他，所以我也答应了。” 安凛板着神色，字字正经同顾言晓讲述：“因为我一直跟在史密斯教授身边的缘故，他同意我不需要长时间留在学校攻读，只需要按他提出的要求提交一定的报告和论文就可以，这就说明，我可以不需要一直待在伦敦，我能够回来见你了。我一直等到这些事情全部确认下来，才把事情和叔叔说，他就按照之前和我约定好的，让我成为这里的执行总裁......” “等等......什么叫，你们约定好的？”顾言晓顿时蹙了眉头，不能够理解这一句话的意思。 安凛抿抿唇：“出国留学的事情，是我和叔叔主动提出来的，他答应过我，如果我能在三年之内修完两个学位顺利毕业回来帮你，就不会插手我们之间所有的事情。” “为什么......是我们之间的事情......爸爸他......”顾言晓眼中的震惊都要溢出来。 说到这，安凛咬着唇，略带抱歉地说道：“叔叔他......很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安凛是没瞒着，但都是在几个亲近的人的身旁说，只是恰好传到顾晟耳中，一下就被知晓。 他提出的要求，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难如登天，这是他对安凛提出的条件之一。 “但是你放心，我已经做到了他说的，他不会来为难你的。”安凛连忙补充了一句。 难怪。 难怪刚刚顾晟看着安凛做出那样的举动都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原来是这样。 顾言晓扶着额，轻轻地叹息。 她以为自己无法从安凛身上获得到的安全感，却在这一刻被它紧紧地包裹着。 “言晓。”安凛拉住她的手，五指缓缓地扣进去，细声道，“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是我瞒着你了，你要是有怨气，那就对我撒，要是想打我就打，想骂我就骂，我绝对不会有怨言。但我希望你知道，你不用担心我年纪小，容易朝三暮四，随便就爱上别人。” “你才是我年少时的梦。现在的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管，路我都铺好了。走上来，走向我。” 她双目深情款款，凝望着顾言晓如墨的瞳眸：“我只需要你爱我，就足够了。” 第65章 “她真对你这么说？”厉笑竹满脸八卦的模样, 一脸兴奋地再次确认道。 顾言晓瞥她一眼，默默点头。 “这小跟屁虫有点东西啊, 撩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我都想找她拜师学艺了。”厉笑竹饶有兴致地托着自己的下巴，“所以呢, 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顾言晓继续瞥她, 不作回答。 “你总看我是什么意思？”厉笑竹莫名其妙。 “你这么好奇这些做什么？”顾言晓一点都没想和她顺着这个话题接着往下聊下去的意思，端了面前的茶盏轻抿一口，淡然问道。 她现在正坐在光耀传媒的总裁办公室里，身子后靠在沙发上，下颚微仰, 看着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摆弄着茶具的厉笑竹, 眸光微漾。 能有什么意思, 不就是想看看你这万年老树是怎么开花的吗？ 第121页 不过这话当着顾言晓的面肯定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摆了摆手，厉笑竹低头, 手上拿着烧开的热水壶往茶壶中倒水, 一边说道：“随便问问而已。” “如果只是随便问问, 你还能露出这么兴奋的表情？”顾言晓想都没想就直接戳破她蹩脚的谎话, “我什么都没说。” “没说？？”厉笑竹惊愕，手上的动作都停下了，“那小跟屁虫都说到这种程度了你居然还是这么无动于衷？？” “不是无动于衷。”顾言晓垂眼道，“是她让我先别说。” 厉笑竹支吾两下，无法理解：“这......你们这算是闹哪样呢？” 顾言晓叹了口气, 小声道：“大概是因为，她也知道我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吧。” 厉笑竹还想说什么，便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她稍顿住，微微蹙了蹙眉，说道：“你先喝茶。” 顾言晓点点头，端着茶盏看她往门外走的背影。 “老板，有人找。”来人是厉笑竹的助理，见她来开门。连忙说道。 厉笑竹在和人聊天时，总是不喜欢别人打扰，除非有些什么特殊情况。 “谁。”厉笑竹朝着门外环视一圈，除了来回跑来跑去的几个员工之外也再没别人。 “柳沭。”小助理如实道，说话间还能看得出她脸上为难的表情。 厉笑竹脸色也变得不太好：“他来做什么。” 小助理犹豫道：“他没说，指名了要见您，现在正在会客室等着，说要是没等来您，就自己上来找您。我怕他有其他心思，说了您不在公司，出来和您打电话联系，但他还是不走，说要是不在，就等到您回来，不然他就不走了，我实在是没办法......”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按照柳沭那种狗皮膏药一般的性子，不是小助理能够轻易解决的。 厉笑竹眼中透出些厌烦，但还是摆手道：“和他说，我二十分钟以后去见他。” “明白了，老板。”小助理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顾言晓在屋里把她们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看着厉笑竹关上门走回来，关切道：“怎么，这人是谁，让你这么发愁？” “柳沭啊，去年和光耀合约到期，自己出去自立门户了。”厉笑竹揉了揉头顶的长发，接着道，“他之前和底下的一个艺人有一些矛盾，虽然内部解决了，但是解约以后就拿这事来为难，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说完一拍手，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就是你小秘书家的那个。” “谁？亦繁？”顾言晓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缓了缓才说道，说完又愣住，“什么？” “对对对，就是简亦繁。这阵子忙一下都忘了这事，她今年没怎么往幕前走，一部分也是因为柳沭......不过还是有 她自己本身的原因就是了。”厉笑竹坐回来给自己杯子里倒上一杯茶，喝下去缓缓气。 顾言晓盯着她：“我怎么一直都没听你说过这事。” 厉笑竹啊了一声，说道：“是吗？可能忙忘了，毕竟你对这些事也不是那么有兴趣，况且你们那边投资影视什么的又不是个个都经过你的手，和你多嘴这些干什么。” 她说的是实话。 影视以及涉及到娱乐圈之类的投资都是专门的投资部负责，他们会懂得鉴别商定，一直到最后的拍板。 这都只能算是YA的一部分项目，她也可能有那么多心思注意在上面。 可是偏偏顾言晓读出了厉笑竹眼里一丝心虚的意味，所以她才会发出这种疑问。 也可能是被安凛的事情惹得敏感，最近看谁都是这种反应。 “算了。”顾言晓不继续纠结这一点，抬手看看时间，“那你要过去找他？” 厉笑竹嗯声：“总不能让他这样一次又一次缠着，我原则你也知道，事不过三，别的都行，触到我的底线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啊。” 嘴里说着这样的话，声音却还是原先那般娇滴滴的语调，让人觉得违和感十足。 厉笑竹本性是个什么样的人，顾言晓再了解不过。 顾言晓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都是光耀的事情，她一个外人，又不能去插手这些。 “你家那位小情人呢？什么时候来接你。”厉笑竹自然看到了顾言晓去看时间的动作，调笑道。 “四点来，还没到时间。”顾言晓冷漠地看着她，脸上一点表情都不给，“安安也不是我小情人。” “好，我错了，你别这么看着我。”厉笑竹立马认怂，做举手投降的动作，马上道歉，“那你就在这等她，我先下去。” 说完厉笑竹冲她抬抬下巴示意，稍整理了一下着装，板着脸色出去了。 看着厉笑竹推门而去，顾言晓想了想，掏出手机，在某搜索引擎上打上‘柳沭’这两个字。 原先还不知道是哪两个字，输入法也没来得及切过来，只打进去liushu两个拼音，底下已经联想出来柳沭的名字了。 她抬手点进去，马上就跟出来一堆关于他的消息。 YA不管艺人如何，只管买版权和剧本进行投资，所以对于参演的演员是什么样的一向不会多加了解。 顾言晓看了几眼柳沭的资料，倒确实是出演过不少知名的电影电视剧，男一男二男配都有演过，长相......放在圈子里也能算得上是中上，不过...... 第122页 她看着挂在官网上的一张柳沭的照片，看着他那双眼睛，心里莫名的对他没了什么好感。 又点开微博，输入柳沭和简亦繁两个人的名字，果然看到了些不寻常的。 去年，柳沭和简亦繁共同主演一部古装剧，而他们两个就是男女主角。 从开机到杀青一直都比较顺利。 这部剧是一本网络改编，前前后后花了不少人力物力投进去，并且因为光耀也作为投资方大头，所以主角配角大部分也都是同公司的，目的也就是借着这部剧的名气碰一碰新人。 只是顺利这两个字，只能停留在杀青的那个节点。 因为杀青之后，和柳沭的合约就到期了，他也早早地安排好了人手接替之前光耀给他宣发的位置。他本就是选秀出道，歌手转行，和简亦繁一样，都不是科班出身。 网上刚刚把剧照和一些花絮集锦放出来的时候，就一群人磕起了CP，还说这男女主角有天生的夫妻相，各种般配的理由。 光是凭借着片花都能剪出视频，掺杂着两个人曾经出演过的电影电视剧片段，活生生演出了真情实 感的一份‘爱情’。 而顾言晓看到的一条关联搜索就是，#疑似柳沭简亦繁恋情曝光#。 她挑了挑眉，大约是明白了厉笑竹口中的矛盾是怎么一回事。 就算简亦繁和江慕书两个人那时候还僵持着，就凭简亦繁那性子，也不可能会和这柳沭有一腿。 但女方这边没反应，男方那边倒是有意借着这个话题往下炒作。 消息是名为‘不飒娱乐周刊’的微博账号发布出来的，挂着简亦繁和柳沭的片场亲密照片，还有两个人共同从一辆车上下去走进一个小区的照片。 别说，光是看着这些照片，毫不知情的吃瓜群众三两下就能被误导，加上文案一大段文字，简直就像是妥妥的实锤。 她不禁嗤笑一声，一看就知道是花钱请粉丝多的营销号带节奏，看看这账号的粉丝，五百多万，足够唬人了。 手指往下滑，还想继续看，便觉得有人推门进来，下意识瞥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正好四点，以为是安凛来了，带着笑意抬眼看过去，却见是厉笑竹的小助理。 她自然地敛去笑意，点了点头，又见她神色着急，问道：“找我？” 小助理额头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却一副不好催促的模样，喘了口气说道：“顾总，麻烦您去一趟会客室，底下出了些状况......” 出了状况找她有什么用？她在光耀可没有什么话语权。 “笑竹让你上来的？”她虽心里这般想了想，但还是起身快步往外走。 “是......但也不全是。”小助理跟在顾言晓身边，赶了两步去按电梯，“老板让我来找您，可安小姐不同意，但我还是要听老板的吩咐......” “安小姐？” “啊，就是安凛小姐。” 电梯到了，小助理把这电梯门让顾言晓进去，而后自己也紧随其后，进来按了楼层。 “安安到了？”顾言晓不知怎么会提到安凛身上，以为她大概是路过那处撞见了，才掺和到事情里去。 “五分钟前到的。”小助理着急地看着电梯楼层数，又扭头补充了一句，“安小姐似乎是和柳沭有过矛盾，在会客室里起了争执，老板这才让我上来找您的。” 第66章 “安安和柳沭？” “是的。”小助理以为顾言晓没听清, 再次回答道。 顾言晓双眉紧皱，眸子动也不动地盯着身前小助理的背影, 小助理似乎是感觉到了不对，转回身自看了她一眼，不禁吓了一跳, 连忙问道：“顾总, 您怎么了？” 顾言晓霎时回身，连忙掩去神色，对着她摇了摇头，说道：“无妨。” 也不知道安凛怎么会和柳沭惹上关系。 小助理也不敢多问，哦哦两声回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不得不说, 扭回头的瞬间确实有被顾言晓的眼神吓到。 会客室在十楼, 离电梯口不远, 刚走出来就隐隐听见男女对话的声音。 随着小助理脚步跟着走近了，又看着她敲了两下门，开门便看到里面的场景。 安凛今天没穿正装, 一身白衣白裤, 脚上也是简约款式的布鞋, 外边还套了一件咖色马甲, 休闲得不像样，背对着这处，腰身笔直地站在厉笑竹身旁，手上扶握着一张沙发的靠背，视线朝着对面的方向。 身前被小助理挡着, 看不到里面更加具体的样子，虽还未搞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只是看见了安凛的身影，顾言晓眸中便不自觉泛出欢喜，嘴角笑意溢出，迈步往里走。 “安......” 她刚开口唤人，只是话音未落，余光瞥见一道黑影从对面那头起身，直直朝着安凛而来，并且过来就扯住她的手腕，口中语气油滑挑衅：“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顾言晓见着这般，登时脸色就沉了，与此同时，安凛也听见了顾言晓的声音，扭头过来撞上她的视线，又转瞬间迅速把那人的手甩开后退几步，皱了眉头，厌恶道：“柳沭，我警告你，离我远一点。” 女孩儿声音清脆，两步便与柳沭隔开一段距离，远远看着他，眸中都是厌恶。 原来这人就是柳沭。 顾言晓心中一下了然，步子缓了缓，走进去，站到安凛身边，扬了扬下巴眸子在柳沭身上随意略过。 第123页 安凛见她过来，凑近了，扯扯她的手，暗自在她手心蹭了蹭。 虽然她躲得快，但柳沭还是碰到她了，那一幕肯定也是被顾言晓瞅见了，不然这人脸色才不会像现在这么黑。 她稍扭过头，见她脸色也没缓过来的意思，又勾勾她的小指，半逗半哄。 这小动作隐秘得很，除了她们俩没人会发觉，屋里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柳沭身上，厉笑竹看柳沭不明不白就窜上来动手，脸色难看，挥手找人过来护着。 这边光耀已经调人过来在身前挡着了，柳沭那边还嚣张自大着，一同前来的经纪人助理都伫立在一旁坐视不理的模样。 毕竟现在柳沭自己当自己的老板，她们对柳沭而言都是下属，他才是个领导人物，手底下还签了不少新人，手上资源多多少少是有点，足够把人带出来。 但是和YA还有光耀比，也根本就是摆不上台面的玩意。 他轻笑着看着安凛的方向，脸上挂着洋洋自得的笑容，眼睛瞥到顾言晓身上，眸光顿时亮了起来。 还未来得及多打量几眼，这行为已经安凛发现，逗弄着的指尖松开，立身站到顾言晓前面，敛了眼神对视回去，护着人的动作显而易见。 她与顾言晓身量一般无二，动作间带起的发香冲入顾言晓鼻间，清清淡淡勾人得很，惹得她不禁动了动手指，又把她往后拉了一些。 安凛感受到，暂且没回头，但是把手背到身后来，悄悄握住她的。 柳沭哼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你也挺有意思，给你开得条件这么好都不愿意答应，反而没事还和她们凑得这样近，何必？你要是真定下来了，大不了我给你 付些违约金，跳到我这里来就可以？怎么样，不考虑考虑？” 他不晓得安凛同顾言晓还有厉笑竹之间的关系，还以为安凛被签到光耀来了，不然怎么会在这里见到。 “没兴趣，不考虑。”安凛干脆利索地拒绝，一点面子都没打算给他。 真要说，这脸皮也太厚了一些，以为自己还真成了个什么人物，说白了也就是个戏子，怕不是被那些捧护拥戴的粉丝们惯成了傻子。 柳沭还是一脸笑呵呵，安凛这么数落他的面子倒是一点没有生气的模样：“你倒还是老样子，认识这么长时间，一点都没变。” 他这话一出口，安凛都感受到自己的指尖立马被人攥紧，两秒之后又立刻松开，恢复到了先前的样子，她也许以为自己这种细节没被安凛发现，脸上神色一点没变。 但现在这情况安凛也不好做出什么反应，只能暂且压着，把面前这人先处理清楚再回头去和顾言晓解释。 她斜眼柳沭，又看看他身后那群经纪团队，淡然道：“柳沭先生，我和你无亲无故，今天也不过只是第二次见面而已，麻烦不要随便就把关系拉得那么近。况且上一次，也不过是你恰好和我偶遇，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有什么认识可言？” “啧，话不能总是这么说。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两回熟，你这么随意就把关系撇清，不觉得不太好吗？”柳沭挑了挑眉，笑道。 “我倒是觉得和你没什么共同语言，不认识也罢。” 安凛都觉得身后那个人气压越来越低，已经不想和柳沭继续绕来绕去兜圈子，但她不好随便下狠口，因为不知道柳沭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怕随意说了什么会牵扯到厉笑竹和光耀。 厉笑竹那边还吩咐着事情，分神过来看不下去，插话道：“柳沭，你指名道姓要见我，还想要怎么样。” 她迈开长腿走过来，没听几句就知道柳沭是故意刁难拖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认识安凛，又或者是别的原因，总归就是在这赖着，一举一动都符合他的性子。 “厉总这话不就言重了吗？我哪里敢想要您怎么样。”柳沭十分讨打地说道，话语谦卑，脸上没一点这种意思，放肆地上下打量着厉笑竹，“不过，还确实是有些话想问问厉总。” “上次和您商量的事情，还是不同意？” 安凛一听就知道，这中间肯定有些小九九。 说是商量，这分明已经跑上门来威胁了。 “没得商量，要人是绝对不可能的，你想都别想，自己品行怎么样，心里还没点数？还想从我这里要人？”厉笑竹一向护人护得紧，虽然一早就猜到柳沭是为了这个目的来的，但他又一次摆到台面上说，更让她气急，却要顾忌着形象。 要是换她从前的性格，早就开口骂街赶人，但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她不能随意冲动。 她挥手朝安凛，示意她先走，免得牵扯了一个又一个。 柳沭看她们之间的小动作，原本还想拦着，但光耀的人已经到了，见厉笑竹动作，个个都站过来护着，柳沭知道这是人家地盘，不好做的更过，只能暂时作罢。 不过眼睛盯在安凛和顾言晓身上，一直到她们离开。 原先是预定的三个人一起出去吃饭，但也不知道厉笑竹那边如何处理，就暂时回她的办公室坐着。 一路上顾言晓都沉默着，即便在电梯里的时候还让安凛牵着她的手，小姑娘也开口逗她说了两句话，但那人只是语气平淡地回应，还倒是让人看不出情绪了。 出了电梯大概是顾忌生人，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厉笑竹的办公室里走。 第124页 路上还遇见不少认出顾言晓的人，但对安凛眼生，只礼貌性地点头招呼。 顾言晓表现得更 深，将将回个眼神，脚步生风，连顿住的动作都没有。 “哎——”那人兀自进房了，连门都不给挡一下，安凛只能快走两步跟上，一进屋就扯住她的衣袖，说道，“我错了。” 先不管人生没生气，做了什么是惹得她不开心了，先道歉一定是第一要素。 看看这该死的求生欲。 “你有什么错的。”顾言晓生生被她拉住走不动道，默默回头瞥她，又看着安凛扯住自己的那只手，目光立马收回来滑向别处。 也许是没生气，但别扭肯定是有的。 安凛小心试探：“哪都错了。” “那你说说，你错哪了？”顾言晓本来没打算揪着她这些，但安凛既然自己提出来，她倒是想听听这人会怎么给自己解释。 安凛干笑两声，轻声道：“我和柳沭绝对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点我发誓。” 顾言晓：“还有呢？” 安凛啊了一声，尴尬：“我让他碰到我了。” “嗯。” 安凛继续说：“我没及时哄你......”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这个错误承认的生生让顾言晓破功，忍不住反驳道。 看着顾言晓嘴角的弧度，安凛一下就松了口气。 会笑就行。 笑了事情能少一半。 “不是，我才是。”安凛立马开口‘背锅’。 “那个柳沭一看就是心怀目的来的，很大可能就是故意找茬，说的要人，我估计和亦繁有分不开的关系，笑竹她自己能处理好。”顾言晓看着安凛得寸进尺地贴上来，没多说什么，接着道，“虽然不知道你出去那么些日子都遇上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但总归都是些过去的事情，我知道你自己都能处理好。” 她叹了一声，承认道：“虽然他那些举动确实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但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笑竹让小周来找我下去，你为什么不让？” 第67章 顾言晓说完, 微微喘了口气, 舔舔唇, 瞥了一眼安凛还拉着自己的那只手。 “是不想让我知道你们认识, 还是害怕我担心什么？”顾言晓不等安凛回答就接着追问道, 一种不打破砂锅便死不罢休的气势, 只是音调还平稳着，没有太多情绪波动，“顾及我......怕我想多？” “不是。”安凛摇头否认，随即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不完全是。” 顾言晓其实是知道可能会有别的理由, 毕竟安凛都已经对她说过那么明确且直白的话了，但心里没个准数，就不能安下心来：“那还有别的原因？能告诉我吗？” 她问得委婉，没有强求她回答，也是希望安凛不会难做。 安凛稍稍顿住，默然片刻，才垂下眼皮点点头，说道：“不想让你和他有那么近的接触, 也不太想让你们见上面。” 顾言晓闻言，没几秒便反应过来，问道：“他？你说的是柳沭吗？” 安凛吸了口气，再次点头说道：“柳沭这个人，台前台后完全是两种模样, 私下生活不检点，风评其实一直不好，绝对不是普通路人群众和他在粉丝眼中的那种形象。但是之前光耀在他还没有出道的时候，就给他塑造了一个专一暖男的人设，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被狗仔媒体挖到幕后，一是因为光耀保护得好，二也是因为，他自己藏得深。” 她一边说着，一边勾着顾言晓的手，把人拉到沙发上坐着。 桌上的茶水因着离开的时间久了原因有些变凉，安凛便烧了一壶滚烫的，重新泡了一遍，顾言晓看着她连贯的动作，眨了眨眼。 安凛帮顾言晓倒上茶，又给自己烫了一个新的杯子，添满，接着道：“所有不认识他的都大概都容易被他外表纯良的样子欺骗，如果我不认识他，或许也会上当。” 顾言晓侧头看着她：“按你的意思......在你们第一次见面之前，你就知道这些了？” 安凛老实点头。 “大概他以为我不认识他，才这么说的。”她抬手揉了一下额角，轻声道，“以前遇上一个人，可以说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吧......” 她神情忽地有些落寞，顾言晓看得明显，大概猜到或许是安凛熟识或是要好的，否则也不可能会对安凛说这些，她也不会了解地这么清楚。 顾言晓抬手摸摸她的头：“所以是为了保护我，才让小周别来找我的？” 安凛抿了抿唇，浅笑嫣然：“虽然说‘想要保护你’之类的话会显得有些太过自大和夸张了，但确实，这就是我的目的。” “他不是个好人，那些摆不上台面的奸|淫辱掠之事，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我多少还是听说过一些，特别是......他喜欢年纪比他大的女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安凛说着，音量渐渐小了下去，滚了滚喉咙，稍稍瞥她一眼，说道，“万一把你惦记上了怎么办。就算得不到还是要死命纠缠，他就是这种人，为了目的毫不罢休。” 圈子里，什么品行的人都会有，一旦经过包装丢到群众的视线中，大部分人就很容易相信，久而久之便被洗脑，让人觉得他本性就是这般。 安凛把顾言晓的手拉到自己掌间，垂眼，用自己的指腹在她掌心之中摩挲，勾勒着她修长的手指，百般眷恋的模样。 第125页 那人精致的侧脸就展在她面前，唇色莹亮泛着粉红，挺拔的鼻梁以及微颤的长睫，身子稍稍前倾一些就能感受到她水润的瞳眸似散发着光彩；因为侧了些头的缘故，左侧的胸锁乳突肌在颀长的天鹅颈侧显露出来，让人想用唇瓣凑近了轻|薄一番，特别是两人的双手此时还纠缠在一处。 念头将将冒出，顾言晓立时打断。 “我都这年纪了，那还会被他看上，不用担心这个。”她自顾自给自己圆场子，用稍稍打趣的口吻自嘲着。 安凛顿时不满她这种说法，双眸圆睁，瞳孔含怒，瞪着她：“什么叫这年纪了？你是觉得自己很老了吗？” 顾言晓竟有些俏皮地耸了耸肩：“实话实说......” 她上身穿着黑白条纹棉质薄衫，下|身过膝黑色休闲裙，韵味十足，只是一张粉嫩的脸庞只觉得二十二三年纪，再怎样也不可能有她自己说的那般夸张。 三十岁是个坎，对于女性而言更是如此，心理心态都会在这个分界线发生很大的变化和改观，倒也不能全怪她会这么说自己。 “呸，快点呸掉！”安凛哪能受得了这人这么说自己，做不悦状，啐她一口，“哪有你自己这么说自己的？” 顾言晓不免笑起来：“避不了的事情，承认就是了，也没什么难以启齿的对不对？” “不是承不承认的问题！”安凛立刻反驳道，“这是你自己心理就这么觉得了，才会这么说。你分明年年都十八，还是青春美丽一枝花。” 顾言晓闻言便笑起来，虽知道安凛肯定是在哄自己，但还是十分受用地心花怒放：“嘴甜？” “甜不甜，你自己没尝过？”安凛帅气挑眉，反问道。 不说还好，一说顾言晓便想起前几日两人许久不见时候激烈无比的热|吻，不顾忌不自持，在那静寂无声只有她们两个人存在的禁忌的空间之中，周身被火|热所包围，唇瓣相依愈吻愈烈，直到其中一人忍耐地收口，战争才算是告一段落。 本还想逗逗安凛，没想被她一句话反将一军，顾言晓脸颊霎时腾地就红了，视线飘忽想要躲开，而身侧的人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一下就松开了她的手，在她怔愣之间，直接跨坐到她的双|腿之上，微微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是这样都还不嫌够，右手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轻佻地注视着她，唇间带着坏笑，俯下|身子轻轻在她唇角处触了一下，哼道：“躲什么，先回答我。” 知晓她会做什么，直接抬了左手抓住她下意识伸过来的右手，握在手心。 顾言晓最受不得这般举动，每次都能惹到她羞耻心爆棚，偏偏安凛就喜欢看她这副模样。 双颊泛粉红霞翻飞，极少能够见到的妩媚迷人。 两个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融合交织在一处，愈发地灼|热，连同室温都在一同升高，而下颚上的热度更是灼人，似烈焰一般，想要把人燃烧殆尽。 唇角的温软一闪而逝，带了丝丝香甜，让顾言晓本能般伸了软‖舌轻轻舔了一下。 安凛眸子瞬间泛红，探头下去含住便不放开，肆意品尝，全然没有心软的意思。 右手依旧在那处扣着，还在品吻之间不断带着她靠近自己，恨不能把人与自己融为一体。（大哥大姐，没写啥，就亲亲抱抱连衣服都没脱呢） 下一秒又把人压回沙发上细细吻着，显然已经不仅仅满足唇间的起舞，环住她纤瘦的腰肢，掌心间的滚|烫瞬间让那人轻哼出声，攥着她衣角的手重重地蜷缩了一下，感受明显。 年轻人偏伴着一股子劲，越躲便越想要，占有欲十足，扯过衣角的手挂到自己脖颈后。 身前依偎着，衣料不断摩擦，褶皱显现，差点就起了火花；而身后皮质沙发表层冰凉，一种冰与火交加的感受在体内泛滥翻滚。 安凛把握着节奏，或深或浅，但那人学业不精，分明已经不是第一次亲吻了却还是显得生疏，呼吸总是不畅。 眸子微睁，便见她双目紧闭，耳廓通红，本还想再逗逗她，但耳朵动了动，听见门外渐渐靠近的声音，薄唇迅速与她分离，利落地从她腿上起来，乖顺地在一旁坐好。侧目见某人红唇晶莹透亮，默默滚了滚喉咙，抽了纸巾帮人拭去刚刚自己在那处留下的‘犯罪证据’。 顾言晓还懵着，眨了眨眼，怀中身前的温暖顿失，双眼迷茫地扭头去看一本正经端坐的安凛，还没张嘴，厉笑竹便推门进来。 “哎，在这呢，我还以为你们先走了。”一进门，厉笑竹便深深地叹了口气。 顾言晓可没听清她说的什么，身子颤了颤，显然是被吓到。毕竟前一秒还在人家办公室里做了坏事，后一秒主人家便回来了，哪能让她不做贼心虚。 特别是安凛也不提前和她通个气，唇角漾着笑意，就这般看着自己。 就算和厉笑竹关系再好，那也不能让人看到自己这样。 “你们俩做什么呢？我和你们说话不理睬我就算了，还在我跟前深情对视给我塞狗粮？”厉笑竹的高跟鞋叩叩几声，走到茶桌前，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往肚子里灌，算是解了一时的口渴，抬头就看着顾言晓一脸幽怨瞪着安凛，安凛却丝毫无惧地看回去。 “没有。”顾言晓开口否认，斜了一眼安凛，立马转回头和厉笑竹说话，“刚刚没听清，你和我说什么？” 第126页 “没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厉笑竹摆摆手，回头走到办公桌前，在一边摞起的文件堆里翻找着什么。 见她应该是没觉察到自己的异样，顾言晓顿时松了一口气，感觉到身旁的人又想作怪，立马按住她伸过来的手，压低声音说道：“不许闹了！” 安凛勾唇：“不敢。” 她说完伸过另一只手，探到顾言晓身前，还没做什么，便被顾言晓捉住：“又想做什么？” “衣服皱了。”安凛说道。 顾言晓低头一看，正如安凛所说，衣料拧成一团，并且不止是上衣，长裙也是一样。 她连忙松开抓着安凛的手去整理。 安凛瞥一眼厉笑竹的方向，见她还忙着，便凑到顾言晓耳边：“那再问你一次......甜吗？” 作者有话要说：顾总：好羞耻(*/ω＼*) 安安：好甜 第68章 “甜吗？” “......” 这让顾言晓怎么回答。 特别是这人问完了还不够, 偏偏还把自己的手掌更加有力地压住自己的, 不让她逃离身旁。 “这是在外面, 不是在家里, 快些松了。”顾言晓急急压低自己的嗓门, 用着只有她们俩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 “安安，别胡闹。” 她低声说着，手上一点没动，怕就是动静太大惹得厉笑竹回头望见了自己无法解释。 安凛不依，身子也没有往回撤的想法，还是贴在她的身边, 笑道：“你的意思是......在家里就可以了？” “......不行。”顾言晓一看这人又曲解自己话里的意思，怔了一下便立刻回答道。 上一次和这一次都被动地被这人耍的团团转，一次在自己的办公室，一次在别人的办公室，若要是真的回了家里，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举动。 哪能这般惯着她。 顾言晓会反驳自己这是安凛早就猜到的，拒绝是肯定的，不拒绝才是让人觉得古怪。 只是......若她要是真的做了什么, 顾言晓真的会拒绝吗？ 她心思微动，看着面前的人，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思潮汹涌。 顾言晓一下就瞥见，立刻抽了自己的手出来, 冒着‘危险’躲着她，怕她突发奇想又想做些什么越界的事情。 说话间，手机铃声响起，三个人都怔了一下，情不自禁都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是厉笑竹的。 顾言晓看着厉笑竹的背影，双手霎时紧张地绷着，想要挪开放到一旁，却又被人抓起反握住，转头想说什么，那边的厉笑竹压根没空管她们，自己个儿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应该是光耀的人，从对话见隐隐约约能听出来还是柳沭的事情，话语间还提到了简亦繁的名字，完全证实了刚刚顾言晓的说法。 安凛没细听，因为早前听说过一些，又常常在微博上见过这些消息，知道个大概，但顾言晓却对这些基本算是一无所知，眸子晶晶亮地盯着厉笑竹的方向，听得认真且仔细，也不知道是为了些什么。 看她这样，安凛拉拉她的手，说道：“你对这事还感兴趣？” 顾言晓扭头看她，默了默：“不是感兴趣，但总归不是小事，又牵涉到这么多人身上，亦繁和慕书关系刚刚好转，总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又闹僵，况且笑竹也被他困扰......就是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她显然是真的担心，说话时眉心都皱了起来，证明她脑中已经开始动了这些心思在思考，寻求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安凛知道她的习惯，既然已经在思考，便肯定是放到心上了。 她勾勾她的手，让她把注意力引到自己的身上来：“没事，你不用担心这些，我会帮着竹子姐处理的。” 顾言晓疑惑地歪头，盯着她的脸眨了好几下眼睛，似乎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啊？” 条件反射的疑问声直接从口中发出，连压下音量的反应都没有，惹得厉笑竹隔着手机对话声都听见了，转回头来看她，见顾言晓慌忙地冲自己摆手示意什么都没有时，又莫名其妙地转回去接着打电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言晓再次发问。 安凛悠哉地笑着：“就是你刚刚理解到的意思。” 她抬起右手，拿食指缓缓戳了戳她的额头。 “你怎么处理？” “嗯......暂时还没有想好，等我再找亦繁姐还有竹子姐她们多问一些情况。”安凛一脸轻松地回答她，显示出一种自己在解决一件随手小事的模样。 顾言晓张了张嘴，又合上，思索了一阵，再次开口：“你确定......你可以？” “不信我？”安凛笑眯眯地反问。 “......嗯。”顾言晓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 在她看来，安凛初出茅庐，纯洁得像一张白纸，理应就是什么都不太懂，坐在YA集团执行总裁的位置上已经是不容易，特别是依靠着顾晟的关系，底下几千号人看着，身后还有一群猛兽在虎视眈眈；这边又涉及到娱乐圈深水潭里的事情，哪有那么随意的解决。 生意场上，自然不会管你是谁，有实力有能力才是最后的赢家，如何沾亲带故，在这种严肃的事情上，她也不能说什么善意的谎言来糊弄。 安凛一下就忍不住自己的笑意，靠倒在她身旁，“你这么直接地回答我，不怕伤我心吗？” 第127页 “但我要是随便说说来敷衍你，你岂不是就更伤心？”顾言晓一本正经地说道。 “怎么会？只要是你说的话，我全部都会相信的。”安凛的脑袋枕在顾言晓的肩膀上，放松心神，阖上眸子低低地细语了一句，悄然传进她的耳中。 顾言晓心头微怔，正扭回头去看她，那边厉笑竹的电话就挂了，转回身刚想说话，见着这两个人亲昵无比的举动，仰天长叹了一声：“我接了一个电话的功夫，你们就又开始悄然无声地秀恩爱了是不是？知道你们好，特别好，就别在我面前秀了行不行，理解一下我这单身狗好不好？” 安凛闻言，睁开眼睛咧嘴笑着，一脸幸灾乐祸，反倒是顾言晓显得尴尬了，薄唇抿了抿，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安凛完全不在意厉笑竹怎么说，因为她又不是不知道她们之间的事情，顾言晓虽然还没有答应她，但口都松成这样了，也就是多拖一段时间的事情。 她可以循序渐进慢慢等。 看她电话打完了，安凛便凑到厉笑竹身边，顺手还拿过她放在一边打开的文件夹，一边看一边说道：“这都是正常的互动，哪里是撒狗粮，你这不是冤枉我们吗？” “不过......竹子姐这是生活寂寞，想要对象了？”安凛乐得自在，完全不在意她的哀嚎，反而又补了一刀，还默默在她伤口上撒盐。 “你个小跟屁虫，去哪里学得这么坏，一刀刀扎你姐姐的心，啊？”厉笑竹看她这般嬉笑的样子就来气，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哎，我说的这不是实话吗？”安凛毫不留情地打断她。 “你就是一句一句实话才让我难受，知不知道。”厉笑竹笑骂道，“你还准备兼|职红娘，是想给我介绍对象？” 安凛啊了一声，恍然大悟：“啊......你要是需要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你这个忙。” “去！没事和你姐玩去，别在我这瞎掺和。”厉笑竹十分不耐烦地摆手，一副不想理会的样子。 “我和她要玩也不是在你这玩，那多打扰你。再怎么样也要回家玩不是？”安凛说着，冲顾言晓挑了挑眉，问道，“对不对？” 顾言晓哪能回答她是或不是，恼怒地瞪了她一眼，不做声。 厉笑竹没空注意她们，低头在手机上按着，大概是在和人发微信的模样：“我这边手头突然又有点事情，晚上估计还要忙，没办法和你们一起晚餐了，你们要不先走？反正小跟屁虫回来了，你们俩也正好天天都待在一起，以后也好见面，下次再重新约一个地方就好了。” 安凛看她也是真的闲不下手的样子，点点头应了：“行，我们先早些走，不打扰你。那你自己忙完也记得要去吃饭，不然胃又出问题了怎么办？” 厉笑竹前阵子没吃晚饭就约了人赶场，结果喝得猛了，喝了个胃出血出来。 那天正好就她一个人，小周也没陪在身边，旁人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能帮着叫了救护车送进医院。 这事闹的大，没人压着消息，都直接上了微博热搜，但没写清楚原因，只说光耀老总进了医院，没什么更详细的介绍，但事不小，三两下就被安凛听说了。 “行行行，知道，你们先回去。”厉笑竹状似不耐烦地摆摆手，像是赶人。安凛又不是不了解她的为人，耸耸肩，等着顾言晓从沙发上起身过来，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又对着厉笑竹再次打了招呼。 看着两人紧扣在一处的手，厉笑竹的目光也紧跟着，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她收回眼神，轻叹一声，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心里倒真像是安凛说的一样，不是寂寞，只是有一些羡慕了。 羡慕有人关心，有人爱护的感觉。 只是安凛这种类型也是少有，一早就定下护着顾言晓的心思，这么多年也没变过，成熟且懂事。 自己现在这个年纪，哪里还能遇到这种。 再说了，这十来岁的年龄差，够的上也都是一群二十多岁出头的年纪，哪有几个懂事的，能不给自己添乱就算好的了，说什么喜欢啊爱啊的，多幼稚。 垂眸自嘲地轻笑，随即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多想也没用，倒不如顺其自然。 大约是下班时间，但往外走却遇不上几个主动下班的员工，大多都还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奋战。 她们坐了电梯下到楼下的停车场。 来时是钱浩送顾言晓来的，倒是安凛自己开了辆车，还是新的，顾言晓没见过。 她垂眸多看了两眼，安凛便主动解释：“我自己买的，贷款，提前找人约的，今天正好去提车了。” “......” 顾言晓其实没想问这么多，结果安凛直接一股脑交代了。 “还有什么问题？”安凛笑眯眯地问道。 “没事。”顾言晓抿了抿唇，默默转身，准备去后头坐着。 安凛见状立马过去拦住：“等等——” 她扯着她的手，拦住她开后车门的动作，抬手拉开副驾驶车门，把人塞进去，扣上安全带。 一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 关了车门，安凛自己也从另一边上车，瞥了眼还在发愣看着自己的顾言晓，又抬手指了指她身下的座位，“这个位置，你一个人专属，也只有你能坐。你没事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抢后排座位干什么？” 第128页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再也不深入写亲亲了，上一章锁了四次改了四次，上午八点半折腾到下午三四点，总算是放出来了，在我的努力下，基本等同于原版。 （叉腰.jpg），不夸我吗？ 辣么甜！ 感谢在20200313 23:56:13~20200314 23:5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TA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AN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安凛的眸子亮晶晶的, 似带着无限星光, 就这般直直地照射进来, 汹涌澎湃冲进顾言晓的脑海中, 翻滚搅动她的情绪。 她一直都知道, 安凛占有欲极强, 特别是遇到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更是如此。 以前虽然一直没有太在意这些，但很多时候安凛在人前的表现都能感受到。 小时候去接她放学时不让别的小朋友跟着一起喊‘姐姐’，上了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 她还记得那天第一次和姜绮晗遇见的时候，安凛听见姜绮晗开口喊自己姐姐时，想都没想就拦住人家的场景。 “不许喊姐姐, 姐姐是我叫的。” 那时还没觉得觉察到什么，只觉得她这种行为显得有些幼稚了，可本来就是个孩子，影响不到她的情绪。 可到了后来，她再也没用‘姐姐’这个称呼喊过她，一直在叫她的名字。 一次又一次，从最浅显最细微的地方开始改变，让她尽快地从角色中脱离出来。 现在看来, 她做到了。 败在她手里。 此时此刻，与她的眸子对望着，觉得自己的情感在一点一点被她腐蚀吞并，融入，沉没。 安凛没有着急开车离开的打算, 长睫轻眨几下，侧身望着她的脸庞，视线扫过，透着一种意犹未尽。 车门车窗紧闭，无人路过无人来往，周围环境安静到只有她们两个人互相可听可闻的呼吸和心跳。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顾言晓却忽地收回了，垂下眼眼帘，双手扯住自己身前的安全带，指尖在那上面摩挲抠唆着，像是在做什么重大决定的心理准备似的。 安凛不知她想做什么，但还是镇定淡然地看着她的侧脸，手指轻轻抬起放下，在身旁的中央控制台上来回敲击着。 叩—— 叩—— 叩声极其有节奏地响起，并且不断地回荡。 突然听到‘咔’地一声，安凛微怔，垂眼看见顾言晓解开刚刚自己为她扣上的安全带，右手一撤，让它自然地收回原来的位置。 她迷惘地眨眨眼，不明所以。 顾言晓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听着自己悸动且强烈的心跳声，滚了滚嗓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紧张，双唇微张，眸子里隐隐约约还透着些犹豫。 “安安。”她唤道。 “嗯。”安凛轻轻柔柔地回应了一句，没说别的，只是一个简单的语气助词，化为简单的一个意思，就是‘我在’。 顾言晓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暂时没有转头去看她，而是低声说道：“之前你说的那件事情，我想......我可能考虑好了。” 那件事...... 安凛不确定，自己在回来之后和顾言晓说过几件事情，但能够让她此刻用着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调和这样的态度提起来的，应该大概也许可能......也只有那一件了吧？ 明明一切都还没有定数，但是心跳便已经不自觉地快速跳动起来，指尖悄然扣进了身下的真皮座椅。 “考虑好了的意思是......？”安凛咽了口唾沫，确认道。 顾言晓终于抬起了头，缓缓地、缓缓地转向她，双眼中全是疼爱，几乎就快要溢出来：“总不能一直让你这么等着，我应该要给你一个答复。” 说话间，安凛且好好地看清了顾言晓的脸，还有她眼底的那一枚泪痣，静默安然地躺在那处，时不时会随着她脸部肌肉的轻微动作而颤抖几下。 “安安，你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的，都是当下。虽然我对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自信，我不知道能够陪伴你走过一段多远多长的旅程，但我希望，现在，我力所能及的时候，我能够被你牵着手，向前走。” “你已经费劲身心把那条路铺上了红地毯等着我，我就更不能辜负了你千辛万苦打造的心意......”她本想垂眼，但又意识到了现在的时刻有多么重要，紧张地舔了舔唇，低声道，“我这样的答复......你能够接受吗？” 安凛轻笑着，略略轻晃了自己的头，叹出一口长气，脑袋重重地靠到身后的驾驶座上，心头压着的一股力瞬间散去，让她整个人都感到轻松，而后，她才满眼无奈地望向自己的意中人：“当然。” 我接受关于你所有的一切。 这人平时性子清清淡淡，刚刚那一番作势姿态都有些把安凛给吓到了。 “所以，从你给我答复的这一刻起，你就应该知道，现在的身份和刚刚的你已经不同了，对吗？”安凛凝望着她，说道。 “......嗯。”顾言晓默默脸红。 “呵。”安凛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多年的等待总算是得到了一个结果，“那么，我的女朋友......” 这几个字被安凛说得又柔又缓，带着无限的深意，惹得顾言晓都不敢接着和她对视：“嗯。” 第129页 “不考虑......在今天这个这么重要的日子里，给我一个证明吗？”安凛对着她勾唇笑道。 顾言晓略微迟疑了一下，问道：“要......什么证明？” 安凛嗯了一声，作思考状，其实心里早都有了主意，就愣是勾着。少许后，拍了一下大|腿，恍悟：“说起来......你是不是都没有主动亲过我？” 顾言晓僵愣住，竟真的垂眸思索起来。 第一次，是在乡江府的床上，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第二次，还是乡江府，在她的同意之后，降临下来的亲和吻。 第三次，在YA的办公室里，她侧坐在安凛的双|腿之上，被她仰头亲吻。 第四次，就是刚才，与上次完全相反的姿势，安凛跪坐在她的身上，从一条软舌蜿蜒而下的吻...... 每一次，都是安凛先动的口。 而安凛口中的主动，她也听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但......理解是理解了...... 让她主动...... “所以.....”安凛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右侧脸颊，冲着她笑道，“这样的小要求，不过分吧？” 她颊侧的酒窝也显露了出来，映照在明晃晃的灯光之下。 只是亲脸吗？ 顾言晓略犹豫下，心中略过的不是是侥幸还是失落。 但过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一下头，没说话， 安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但是没说出来，半边身子跟着凑过去，冲她挑了挑眉。 顾言晓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红唇轻抿住，缓缓贴过去。 蜻蜓点水一般，落吻在她的酒窝上，温温热热的触感，暖意和清香袭人。 安凛心满意足地勾唇而笑，心里晃过喜悦，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她探手过去，牵上她的手，五根手指一根一根地扣进去，而后牵着，放在自己的唇下，轻吻一下，望着她修长白皙的手指，突然笑了起来。 顾言晓脸庞的红意还未褪去，泛着淡淡的粉色，又这般疑惑地看着她，别有一番味道。听见安凛突然的笑声，不禁问道：“怎么了？” “不......只是太开心了而已。”安凛摇摇头，说道。 她转头，微笑着看着她，视线稍稍往下，落在了她的红唇上。 顾言晓总爱在她面前抿着唇，此时此刻也还是这样，让安凛忍不住抬手轻抚而过，嘴角轻扬，却问了一个让顾言晓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那一次，你知道的那一次，我第一次亲吻你的那次......是你的初吻吗？” 她的话一下子就让顾言晓愣住，满脸不解地应道：“我......当然是......” 没谈过恋爱，别说是异性，连和同性朋友牵手的经历都没有过，怎么可能不是初吻？ 她差点没忍住说，自己吻技这么差，是不是初吻，你还感受不到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她吻技差，为什么安凛的吻技那么地......熟练？ 别说每一次都是安凛掌握着主动权，回想她十八岁亲自己的时候，就已经是...... 顾言晓脸色变得白了些，声音带了些颤抖：“你问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凛坦然：“我不是。” “不是什......不是？”顾言晓醒悟过来，“不是初吻？” “对。” 在自己之前，她就已经和别人......吻过了？ 难怪她会这么熟练...... 也就表明了，在十八岁之前，她就做过这般的事情。 顾言晓不禁缩了缩肩膀，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她紧扣着自己的那双手，偏偏下一秒，安凛又补充了一句话：“你也不是。” “......” “？？？” 顾言晓被安凛整懵了。 “什么叫我也不是？”顾言晓皱眉问道。 “你也不是初吻啊。” “我是。”顾言晓强调道。 安凛见状，扬了扬唇，问道：“你说......什么样的吻，能算是吻？” “是一定要唇齿相依？还是蜻蜓点水？” 顾言晓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这般问，但还是耐住性子，微顿，而后应道：“都是。” 不论深浅，不论方法，只要带着感情，每一个都作数。 安凛敛了敛眉眼，道：“是不是以为，那天晚上才是我们第一次的亲吻？” 顾言晓不答，等她接着往下说，但心里已经猜测到了什么。 “我坦白，在那之前，我已经吻过你了。在你还在熟睡的时候。”安凛眸中含了歉意，坦诚道，“对不起......那时候，只是心里突然涌起来的一个念头，没忍住，也没克制住。” “只是很轻地碰到了你。” “可能就像是王子想要靠亲吻唤醒睡美人一样。” “但不一样的是，你没有醒过来，没有发现我。” “因为你从公司回来，累到倒头就睡，所以你不知道，看见那样的你的我，心里有多疼。” 作者有话要说：顾总：我差点就想分手，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安安：还好我坦白地快，不然女朋友还没抱到就飞了 感谢在20200314 23:59:11~20200315 23:4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情长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页 第70章 顾言晓不得不承认, 她又一次被安凛撩到了。 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 这人不仅仅是在学习上有天赋, 怎么在这种方面也跟着无师自通似的？ 安凛的指尖触摸过她后, 浅淡的温度在她的唇瓣上, 两种截然不同的温热感受交融在一起, 越来越灼|热。 她认真地望着她, 像是十分诚恳地承认着自己错误的态度。 “你怎么......这么冲动？”顾言晓右手握成拳头状，捂在自己唇前，脸红似火烧，“你那时候才多大......” 安凛还真的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十六岁不到？高一的时候。” 顾言晓抿唇低语道：“像是我带坏你了一样。” 安凛摇头：“哪能？最多啊，也只能怪你魅力太大。能力又强, 长得又这么好看，才让我这么地——喜欢你，不是吗？” “不害臊。”顾言晓轻啐一口。 “我在你面前，哪还需要脸皮这种东西啊？”安凛凑过去轻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 顾言晓搓了搓手，又抬起来轻点她的脑门一下：“胡闹。” 说完，她又轻轻叹了一声：“你上了高中之后, 我就很少管你的事情，确实忽略了你很多。虽然有句老话叫做三岁定八十，小时候教给你的，你记下了，性子和品行大概也就能确定下来, 但这都是大多数的情况。我永远不敢保证，我能够教给你的东西，是对的，是完全正确的。” “而且，很多的孩子都是在青春期这种人生最重要的节点上迷失了方向，一旦走错了路，那么就是一步错，步步错。我知道在那段时间里，我对你的教育失职了，只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总该会有些隐私，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你。好在你成绩还是一直稳定，也从来没有捅过什么篓子，我就很庆幸，我信任你，那是很正确的决定。” 安凛眉眼柔柔地看着她：“所以，从现在开始，以‘安凛的女朋友’这个新身份继续信任我，也是你今天做下的最正确的决定。” 安凛回来不过几天的时间，就已经把YA手上的所有项目和资料过目了一遍，对所有的客户和合作伙伴的相关消息已经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她的办公室就在顾言晓的隔壁，常常能一天来回跑好几趟。 因为她是对于公司还是新人的缘故，顾言晓最开始还以为她是接着这个身份来捣乱的意思，但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她完全看明白，安凛完完全全就是把心神放在工作上，每一次找她时提出的意见都在点上，偶尔还会发现她以前没有发现到的瑕疵。 没有一点调侃自己的意思。 按照顾晟说的，她这个执行总裁的位置很大一部分的工作是应该辅佐顾言晓，但安凛在业务上完全就不像个新人，对市场的行情、工作的处理都像是个入行多年的老人。 在能力上，甚至能够超过在总经办呆了两三年的助理。 效率又高，能力又强。 这助手未免也太得力了一些。 一人之力抵过千军万马。 六点准时打卡下班，推开房门的时候，安凛也正巧关上她那间的房门，视线对过来，她便柔柔地笑起来，冲她挥了挥手，漫步过来。 周围的员工看见两个顶头上司会面，目光带着些好奇地来回打量了一阵，礼貌地道好：“顾总，安总。” 大领导在前，小领导在后。 职场规则。 许多都是新来的员工，不认识安凛，但总能够从一些老员工嘴里听说一点她的事情。 看着两个人肩并肩走远，与她们擦生而过的职员们不禁钻到一旁窃窃私语。 员工A：“那就是新来的安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长得还真挺好看的。” 员工B：“是吧？我昨天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气质特别好，而且看起来又这么年轻。” 员工C抬手拍了他一下：“什么叫看起来这么年轻，安总还真就是这么年轻，不知道吧？听说才刚刚大学毕业，又保送研究生，而且是花了不到三年的时间拿到双学位，绝了。” 员工B震惊脸：“真的假的？？？那不就是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这样就能当老总了？” 员工C耸肩：“人家能力强，你能怎么办，不服也不行啊。” 一旁沉默了一阵的员工A突然插嘴：“不会是走后门进来的吧？” 员工C：“不能吧？YA的制度什么样咱们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吗，不会不会。” 他挥挥手，带过这个话题。 安凛和顾言晓自然不会听到他们这些无关人员的咬耳朵，两人大步流星乘着电梯下楼。 晚上约了厉笑竹碰面，还是安凛开车，顾言晓在副驾驶座上坐着，两下车子就被启动，发出清脆的轰鸣，行驶到马路上。 还是约在望岳阁。 高琳也早早地等候在门口。 厉笑竹找安凛要过她的车牌号，也一样告诉了高琳，安凛的车子刚驶入门口的范围内，高琳便认了出来，脸上摆上微笑，恭恭敬敬地迎上来。 安凛来过这里几次，不过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对这里印象最深的大概就是口味独特的毛尖茶和多样的菜色。 厉笑竹今天特别清闲，下午就直接过来饮茶了，在包厢里面潇潇洒洒地坐着，没一点老总样子。 第131页 高琳把她们领着进屋，她连身子都懒得起来，一脸慵懒样子，对着她们招了招手。 “先喝茶，我刚刚点了菜，让她们做上了。”厉笑竹说道。 安凛虽然对这边的毛尖印象深刻，但对茶的兴趣一般。 不过，顾言晓和厉笑竹见面的话，是一定会喝茶的。 顾言晓喜欢茶，比咖啡香，也比咖啡提神。 所以安凛从小耳濡目染，在泡茶这一个技术活上掌握得还算如鱼得水。 “小跟屁虫，来了正好，我和你姐聊聊天，你帮我重新换轮新茶。”厉笑竹毫不客气地指挥道，又对着不远处的置物柜扬扬下巴。 安凛挑挑眉，顺从地过去，目光划过上面一排排茶叶罐头和茶饼，问道：“喝什么？” “拿普洱，你姐来了，就按她的口味。”厉笑竹应道，仰起脖子把刚刚剩下的小半杯茶水送进肚子里。 这两个人的对话一来一往，顾言晓都没个插嘴的机会，好不容易等着厉笑竹闭了嘴，她才有些不满地瞪了厉笑竹一眼，对着安凛说道：“安安，不用拿，也不用泡了，马上就吃饭了，先不用忙。” “哎，你不是习惯饭前喝点茶水垫垫肚子的吗？怎么又不然不喝了？”这种时候，厉笑竹偏偏一点眼力见都没了。 顾言晓抬手拍她，又继续对着安凛说道：“回来坐着。” “不碍事。”安凛扭回头冲她笑笑。 她与顾言晓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哪还能不知道她的习惯，不用厉笑竹说她也知道，问茶的种类都是礼貌，毕竟厉笑竹才是主人家。 厉笑竹看着顾言晓这样，嘴角扬了扬，轻笑道：“泡个茶而已，至于吗？” 顾言晓瞥她一眼，收回视线，都不想用正眼看她：“今天她都忙了一天了，一来还要让你使唤。” “哟，怎么，这是心疼了？她也不小了，不用这么护着。”厉笑竹往安凛那处瞧了一眼，说道，“年轻人，多锻炼锻炼，这些不都是以后能用得上的吗？” “我当然知道这些，但也不用急于这一时。”顾言晓眸子里含着心疼和无奈，“她才刚毕业回来，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坐上这位子，压力有多大，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肯定也不会和我说这些，但......我也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背后非议怎样，目光如何，很容易影响心态和情绪。” “她又不是没心没肺的傻孩子，怎么会不懂这些，却还是要义无反顾的走下来和我站在一起。”顾言晓越说，心里越是难过。 厉笑竹啧了一声，打断她：“其实啊，我觉得你也就是想得太多。她自己能力如何，她自己心里肯定也是有一杆称在那里摆着的，要是能力不够，承受不来这种压力，你确定她会这么自信地坐在这个职位上？就算她是闹着玩，难道你爸也是？随随便便地把这么重要的一个位子交到她的手上，你也不想想是为什么。阿晓，她跟着你这么多年，你也总是会在这种事情上担心过头。” 厉笑竹的话，就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让顾言晓混乱的思绪瞬间清理整齐。 她坐在那，呆愣了好一阵，安凛都抱着茶饼过来了，她还没回神。 小姑娘看她一动不动，觉得奇怪，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把人唤醒。 “在发呆？”安凛见她眸中焦距重新定格了，便在她们两人对面的单人茶凳上坐下，一边掰茶饼，一边问道。 顾言晓无奈地摇了摇头，扭头看了一眼一脸坦然的厉笑竹，一边说：“不......只是被当局者迷的情况困住了而已。” 她这话没头没尾，安凛愣是没想明白，但看她表情带着释然，便不多问，老老实实地泡着茶。 二十来分钟之后，高琳领着人把后厨做好的菜端上来。 一顿饭三人吃得愉悦，厉笑竹听说两人总算是修成正果，在饭桌上总是调侃顾言晓几句，惹得顾言晓脸色烧红，退都退不下来，最后索性不再理睬她。 明天周末，之后也没什么事，厉笑竹还想着要不要一会儿再去哪里混混下一场，房门突然被敲响，她抬眸过去，高琳脸色异样慌张地对她说道：“老板，外面有人闹事。” 作者有话要说：小青梅番外更了~记得留评哦~ 感谢在20200315 23:44:09~20200316 23:5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夕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厉笑竹一听,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偏偏有人在她悠闲的时候给她找事儿做？ 她不悦地皱眉道：“有人闹你们平时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这种小事情来找我做什么？要是这样都处理不好, 我白花钱养你们？” “老板。”高琳为难地往身后瞥了一眼, 又转回头来说道, “那位不是一般人。” 厉笑竹闻言抬了抬眉, 思忖片刻，起身对着顾言晓和安凛招呼一声：“我过去看看。” 她就是很多人口中的那种，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的人，常常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找上门来，并且挡都挡不掉。 顾言晓点点头, 表示理解，看着厉笑竹火急火燎地往外走。 不是一般人？ 能在厉笑竹身前不是一般人的还真是少数。 第132页 她身后有的可不仅仅是光耀传媒，厉家家大业大，就算老爷子再怎么倔强，再怎么不满她这四处乱晃不安分守己继承家业的状况，最后所有的东西也都要交到厉笑竹这个独苗的身上，不惧怕这般身价的人，自然少之又少。 不过顾言晓对厉笑竹那部分的人脉不算太了解, 一时猜不出到底是哪位大人物。 安凛却眯了眯眼睛，眸中光芒一闪而逝。 随后又敛下眸子，把身前的菜吃完，不多做言语。 只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厉笑竹，最后还是望岳阁的另外一名经理进来通知她们, 厉笑竹有事没法接着招呼她们，让她们自便。 这种半道离开的事情，厉笑竹没少做，并且可以说是很经常，顾言晓没多在意，拍拍安凛的肩，示意她离开。 安凛却是追上那名领班，问她是不是有些严重的事情。 领班自然是知道这两位是自家老板的贵客，但没经过老板的同意，她也不能随便乱说，只是支吾两声敷衍，像是找了惯用的借口搪塞一般。 安凛一听就了然，不为难她，冲她挥挥手放她走，转身往回，脸上重新挂了笑意问顾言晓：“你没安排了吧？” 顾言晓抬眸看她，又抬腕看了看时间，说道：“没有。” “今天天气不错，又这么凉快，我带你出去转转？”安凛晃了晃手上的车钥匙，问她。 她的车钥匙就放在口袋里，随手一掏就出来了，免不得让顾言晓觉得她是早有预谋。 顾言晓不置可否地笑道：“悉听尊便？” 安凛快速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说道：“那走吧。” 她走回顾言晓身边，又盯着她的红唇看了一阵：“口红补一下？” “嗯。”顾言晓还在回着手机上的消息，听她这么说了，便随口应道。 安凛摸摸自己的口袋，想起她的包放在车上没带进来，便把沙发上顾言晓放在包里的化妆包提溜出来。 里面躺了三四支口红，都是顾言晓常用的色号，安凛瞥了一眼她的衣服，挑了只YSL方管一号。 除了这颜色特别衬顾言晓今天这身衣服以外，安凛也是有些私心。 冷酷艳丽霸总女朋友，她不香吗？ 而且，这支口红还是前阵子顾言晓生日的时候，她买给她的。 这人也天天随身带着。 她把口红打开，瞄了一眼，里面似乎还是刚开封的长度，但是有些痕迹，大概是没涂过几次的模样，印象里顾言晓今天抹的也不是这个色号的。 安凛又偷偷瞥一眼顾言晓的方向，见她还没忙完，手中摩挲着外侧光滑的金色表层，想了想，摸了面小镜子出来，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把口红框涂到自己的唇上，上下唇线被勾勒出来，线条优美，她还特意抹得稍微厚一些，轻轻抿了好几下，让口红均匀地在唇上铺开，唇边带丝笑。 听见身后有了些动静，安凛合上手上的盖子，转身笑盈盈地望着她。 顾言晓抬眼对上她的脸庞，便一下被她的烈焰红唇所吸引，又瞥见她手上的那支口红，一下就认出来是哪支，双手勾了勾，伸过去把口红拿到自己手上，又勾手在她下巴上抬了抬，左右看看，笑道：“这颜色倒也合适你，我回头也给你买一支？” “是吗？”安凛咧了咧嘴，笑得自得，“我也只是借用一下，会还给你的。” 说着，她又轻抿了一下唇。 “口红而已，有什么好还的，用就用了。本来也就是你买的。”顾言晓没看见安凛眸底的狡黠，低头把自己的包顺到手上，拉开拉链把口红装进去。 口红润滑还带着一丝香甜的气息，偶尔能钻进安凛的鼻间，她按下顾言晓忙活着的手，把她的手提包拿过来：“不......该还的还是要还。” “什么意思？”顾言晓不明所以，目光疑惑地看着她。 “你不补吗？”安凛问她。 顾言晓啊了一声，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着安凛抬了抬手：“闹一下差点忘记了......那你好歹把包还给我啊。” “它对你没用处了。”安凛说着，搂过她细腰，在她唇上有些用力地吻住，又轻蹭了几下，而后抬起身子，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说道，“我说了要还给你，肯定要说话算话。” 说完，还把小镜子举到顾言晓眼前：“怎么样，还不错吧？” “你这小丫头，做什么这么幼稚。”顾言晓被她闹得无奈，心情却觉得十分轻松。 大概就像是恋人之间的情趣一般，她嘴上说着安凛幼稚的话，但心里其实是高兴且满足的。 “嘿嘿。”安凛傻笑两声，又帮她把唇上的红润抹匀，让颜色显得自然一些，乍一看，还真有点那么像回事。 顾言晓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叹道：“走吧，调皮鬼。” 厉笑竹在前走着，高琳顺从地跟在她身后，她问什么，高琳便答什么。 厉笑竹左右看看，听见喧闹的人声，眉头深深地皱起：“是谁。” “栾家的小少爷。”高琳听她发话，连忙应道。 “啧，栾嘉牧？”厉笑竹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不耐烦，她可真是没有心思和这位没皮没脸的高贵子弟斗智斗勇，“他来做什么？” 高琳道：“栾先生刚来不久，应该是和朋友一起吃饭约在了这里，但是预定的人不是栾少爷的名字，所以我们没有收到消息，他来的时候也显得低调，没人认出他来。” 第133页 “他还能有低调的一天？”厉笑竹嗤笑一声。 “这......” “算了，不用和我说太多，是哪间包厢。”厉笑竹本来被打扰了好事就没什么耐心，现在听见栾嘉牧这人的名字更是完全地败坏了她的好心情。 “天一。”高琳说道。 “谁定的房？” “我还没来得及看预定信息。” 厉笑竹沉沉地嗯了一声，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一些：“发生什么？” 高琳解释：“是这样的，他们一行大约五六个人，有两个女生在内，并且看着都比较年轻，估计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其中一个有些眼熟，似乎是圈里的三线女星。他们吃完饭准备离开的时候，吴哲看见有个女生是被其中两个男生并肩扛出来的，有些不省人事的模样，而其他几个人身上个个都带着酒气，醉醺醺的，走路也东倒西歪。” “吴哲负责天一，知道他们点了很多酒水，不太放心，就上去拦着问问，也是怕会闹出什么事来。但是他刚指着那个女生问了几句，他们就不耐烦了，先是推搡几下，吴哲拦着不让走，还喊了小王还有小郑他们过来，他们看着我们过去的人越来越多，有些急了，没说两句就直接动起手来，吴哲鼻梁骨都被他们打断了，还好保安来得及时，拉住了没接着继续。” “我一接到通知，就先过去看了情况，栾先生直接把身份摆在台面上，指名要见老板......” 厉笑竹哼了一声：“摆明了知道这是我的地盘，还这么嚣张，不愧是跨国集团的公子哥，这怕不是给他爹宠回了婴儿床里，以为自己嚎两声就能呼风唤雨了？” “报警，调监控，他们先动手，我们就是正当防卫。”厉笑竹冷静地嘱咐道，“那个三线，你认识吗？还有那个女生呢？” “我没来得及仔细看，但现在想想，好像是戴真。女生还让他们看着，我们本想接手过来帮忙照看着，但对方不让，就只能暂时僵持着。”高琳接了吩咐，打电话分派下去任务，而后回答道。 “不让就有猫腻了。”栾嘉牧的手段厉笑竹听说过不少，虽然全靠他哥帮他压着，但栾家老爷子可最恨这些不正当的行为处事，“前阵子还正好听说，戴真被一个富家公子哥包养了，这么看来就是栾嘉牧了。”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到包厢门前，入眼便是狼藉一片，被放在门外推车上的碗碟碎了一地，碎片七零八落地散在厚重的地毯上，栾嘉牧正一脸吊儿郎当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双|腿上坐着个身材妖娆的女人，旁若无人激|吻；另外一侧，便看到高琳口中那个不省人事的女生坐在一张凳子上，脑袋半侧着，发丝垂落遮掩去大半脸庞，看不清面容，身边还站着两个男人，都是休闲装扮，嘴里各自叼着烟，吞云吐雾。 几个男人身上都有些脏乱，显然是都动过手的样子。 厉笑竹眯着眼睛，看了那女孩几秒，走到吴哲身边看了一眼他的伤势，轻声道：“辛苦了，稍微忍着点，已经叫救护车来了。” 吴哲受宠若惊，捂着鼻子的双手被不断涌出的鲜血沾湿：“麻烦老板了。” 厉笑竹拍拍他的肩膀，又对着小郑和小王点点头，而后大步流星走过去，站在距离栾嘉牧五步远的位置，凛着脸色，沉声道：“栾嘉牧，你爸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栾（luán）嘉牧。 姐姐：也不知道这不是是替我省了口红钱 安安：当然是省钱，还送糖吃呢！ 第72章 栾嘉牧闻言瞬间腾地起身, 把女人直接丢到一旁, 完全像是条件反射一般。 戴真还懵着, 整个人就像悬空了一样, 呆愣地站着, 好几下才反应过来。 栾嘉牧一双眸子瞪地老大, 旁边与他一道的男人见他这般，不禁都扭头过来看他，其中一个还喊了他一声：“栾哥？” 他缓过神来，他才看见站在他面前不远处抱着双臂的厉笑竹，怒意顿时涌现在脸上：“厉笑竹，你够有意思的。” 上身深紫色的宽松薄款衬衫领口微敞, 最上面的三颗扣子没扣着，松垮搭在一旁，白皙的脖颈与锁骨暴露在外，几缕发丝似有似无地搭在前襟，下|身包臀白色长裤，脚底恨天高被她穿出随性，完全能够与在场的所有男人平视甚至俯视。 “承蒙栾先生美言，招待不周。”厉笑竹一张精美的脸庞挂着笑意, 但显然皮笑肉不笑，说话语调暂且还算得上是平淡。 “少和我来这套，每次都是这副死人脸。”栾嘉牧不耐烦地挥手。 厉笑竹冷笑一声，说道：“栾先生这话可就说得不对，按照您的反应......” “见了我, 不就像见了你爹一样吗？” 她特意顿了一顿，才接着把话补充完整，嘴角弧度上扬，目光不屑地看着他。 栾嘉牧立刻暴走，口中大骂：“*，臭**，占老子便宜！我来这儿吃饭都是给你面子，别整的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想开染坊，我没工夫和你说那么多废话，快点放老子走，不然你这地方，明天就别想开门了。” 他说完还环视了一圈，视线略过周遭的望岳阁员工，像是看蝼蚁一般，又用鄙夷的目光盯着厉笑竹，伸出一根手指比了比顶上的天花板。 “你没工夫，没关系，我有。就算你让我这关门，我也不打算这么简单把你放出去。”厉笑竹微笑看他，一动不动，丝毫没被他的威胁影响到，“放狗出狗窝，也要它听话才行，不然要是出去随便咬人，谁能负责？” 第134页 耍无赖和真无赖她都见得多了，还真没被哪个吓到过。 栾嘉牧小她几岁，身边从来都是跟着狐朋狗友一群，看着人高马大，但都是群窝里横，依仗着家里的关系四处横行，还真觉得自己捅破了天也有人给他们收拾烂摊子似的。 祸害人的事情，厉笑竹最见不得，特别是现在就这么眼睁睁地摆在她这眼皮子底下的。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要分场合。 “栾哥，她说你是狗。”身旁一个狗腿子一听厉笑竹这么说，立马凑到栾嘉牧身边。 栾嘉牧一把薅在他的头上，把他推到一边去：“你当老子是傻的吗？这话我还能听不懂！” 他吼完，右手一抬，指着厉笑竹，一脸凶狠样，想朝前走几步，身体却晃晃悠悠醉得不成样子，嗓门却大得不行：“厉笑竹，你可以啊，你等着，我马上就让你这里开不下去！找人、找人砸了你的破地方！” “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没点数，你爸就是这么教你的。” 厉笑竹嗤笑，看着他小丑一般自言自语。 别的包厢离得远，但栾嘉牧这边动静大，还是引来了不少注目。 高琳派服务员下去安抚顾客们的情绪，把影响减到最小，该结账结账，该打折打折，之后又接了一通电话，赶回厉笑竹身边低语了几句。 厉笑竹点头，抬腿往那个女孩身边走。 旁边的两个男人一看，满脸醉意的脸一下变得警惕，其中一个更是抬手就要去拉扯那个女孩。 “手放下。”厉笑竹板着脸，气场全开，声音低沉不悦到了极点。 男人被她的轻斥吓到，转头去看栾嘉牧等着他的反应。 栾嘉牧本就是带着目的来，一见厉笑竹要插手这事，沉了脸色：“你确定你要多管闲事？” 刚刚厉笑竹不在，就是些小服务员，他也还是带着醉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和她一起来的两个男人就直接招呼动手了。 虽然刚才没拦下，但是现在他清醒了几分，知晓打狗也要看主人的道理，如何都只敢逞一逞口头上的威风。 他是有靠山，但厉笑竹同样不怕他，她一人站在这里就是最大的顶梁柱，如果她执意如此，就算是他哥栾嘉树在场，也不是那么好随便就能对她下手。 晚餐不是他定的地点，而是戴真执意要来，他随口应了，来的时候才想起这里是厉笑竹名下的，但起初也没当回事，只是没想到会被吴哲拦下，又闹了后面那场面。 “当然不。”厉笑竹没去看他，抬手抚上女孩儿滚烫的脸颊，掌心都觉得要被灼伤。 听她这么说，栾嘉牧竟不自觉松了口气。 她眯了眯眼，把那人的脑袋扶正，发丝拢到而后，显露出一张清丽的小脸，脖颈到胸口都泛着微微的红润。 厉笑竹呼出一口气，这才扭头过去，对着栾嘉牧轻笑一下：“自然会有人管的。” 她话音刚落，她的身后便传来有些吵闹的声音，不少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好意思，警|察办案，无关人员不要围观。那边那位先生，麻烦把手机收起来。” “同志你好，我们接到报案，有人寻衅滋事，恶意伤人，请问你是负责人吗？”一名身着警服、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走到高琳身前，用深沉的嗓音问道。 显然是已经看到周遭狼藉，又看见高琳一身领班的制服，直接寻人过来解决。 栾嘉牧咬牙，没想到厉笑竹这么干脆直接报警了，正掏手机打电话，就听厉笑竹的声音幽幽传来：“我说了，会有人管你。” 那守在女孩身边的两人见势头不对，连忙退到一旁，表示这事和自己无关。 高琳懂得办事，点了点头，又对着警官指了指对面的栾嘉牧。 栾嘉牧倒是处变不惊，警.察走到他面前，眼睛也没眨一下，扯谎道：“警.察叔叔，都是误会。” 厉笑竹没空管他们，全部托付给高琳处理，低头观察女孩的反应。 鼻息呼吸都还在正常的频率之内，吐息之中浓浓的酒味，但除了脸蛋之外，都没有过多的热意。 厉笑竹松了口气，好像事情还没有发生到她想象之中的那么恶劣，只是醉倒睡着。 她思索一阵，刚俯低身子想要把女孩抱起来，对面栾嘉牧急了：“喂——你还要干嘛！” 他这么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过来，警官皱了皱眉，问高琳：“那位是？” 高琳解释：“我们老板。” 陈济了然地点了点头，态度严肃，对栾嘉牧说道：“你这么激动是什么意思？” “那是我......朋友。”栾嘉牧话说一半，还卡了个壳。 厉笑竹抬眸看他：“朋友？你们一行五个人，就她一个醉成这副样子，看看你们还都是生龙活虎能打能砸的，你觉得合理吗？” 陈济看向栾嘉牧，等着他的解释。 “她只是酒量不好而已，喝醉了就喜欢睡，我有什么办法。”栾嘉牧耸肩道。 “老板。”吴哲捂着鼻子走过来，说道，“我每次送菜进去的时候，都看到他们在使劲给这个女生灌酒，女生有些不太愿意，但他们还是一直劝......” “知道她酒量不好，还一直灌酒？”厉笑竹轻笑起来，对他的理由表示好笑。 哪想到半路还杀出个程咬金，栾嘉牧还想再多说，高琳又拿了个黑色的小物件送到厉笑竹的手上。 第135页 厉笑竹拿着冲栾嘉牧挥了挥：“你们包间前的监控，以及，我们之间所有的对话内容，全部都在这里面，当然，也包括了你说想要让我这里‘明天就关门’和‘砸了望岳阁’的豪言壮举。警官，麻烦拿好。” 她把U盘交到陈济的手上，又对着满脸震惊的栾嘉牧说道：“这是属于我的私人财物，现在是在帮助警方调查，自然还会有备份，如果栾先生不介意，我也可以帮忙往老爷子那里送一份。” 陈济沉了脸色：“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到我们那里慢慢解释。” 打砸物品是坐实了，抵赖都没用，证据全给拍下来了，至于其他的方面有没有问题都靠厉笑竹这边的说法了。 一提到自家老爹，栾嘉牧就和萎了似的，不敢多言，但还是盯着女孩的方向看了好几眼，显然有些舍不得这块到手的肉。 虽然不知道这女孩是什么身份，但其实能被栾嘉牧带过来，其实已经能说明他们之间确实是认识的，不然哪能让他们那么放肆地灌酒。 不过看着清秀也都是外表，骨子里什么样谁也看不出来，全程都是昏睡的状态，连声哼哼都没有，倒是安静。 厉笑竹这般想着，不免又多看了她两眼，站在女孩身边，让她靠着自己。 陈济招呼了身后的几名警员，让他们把栾嘉牧带走，其间还有人认出了戴真，直接掏出来手机一顿拍。 还有不少在同层楼吃饭的人听说了还纷纷跑过来，还好高琳早就安排人手上来拦着，上下楼梯的通道也安排了人手，只能下，不能上。 “那么......请问您怎么称呼？”陈济走到厉笑竹面前，也垂眼看看椅子上的女孩儿，问道。 厉笑竹摸摸口袋，没找到名片，高琳极有眼力见地凑过来，把她的名片盒递给她。 厉笑竹便对着她点点头，从名片盒里掏了一张出来，双手递给陈济：“厉笑竹。” “厉小姐，这几位我会带回去询问，也感谢您的配合，但是这个女孩儿......”陈济接过名片，看着上边的介绍，然后又犹豫着看了一眼女孩，“毕竟没有实际证据能够证明他们对她有过什么不轨，所以......” “我会处理。”她点头应道。 厉笑竹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也就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与栾嘉牧来回交流的字里行间其实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那家伙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带回去了肯定要是要一番折腾，而且估计也对他做不了什么。 她也是不想给自己多事才选择报警。 听她应下了，陈济缓缓点了点头，眸底露出满意的神色：“您的员工有伤，我们也会派人跟进到医院，之后还要让他们帮忙录一下口供。” 他照着流程说，厉笑竹也都明白。 “那要是没有什么别的问题，我们就先收队了。”陈济对着她示意，而后挥手带人离开。 “小高。”厉笑竹唤道。 “老板。” “受伤员工送医，栾嘉牧那边估计不会这么容易结束，医药费我来给，周围客人走之前检查电子产品，不要外传。” 因为有戴真在场，即使是个三线女星但还是有人脸熟，还是要最大程度避免情况。 高琳接了吩咐，立刻去执行。 厉笑竹吸了口气，垂眸瞥了一眼。 所以，要拿你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是必要存在，写出来都是有目的的，过完剧情就知道是为啥了，拼命捂住想要剧透的嘴。 今天这么早更新，简直不像我 感谢在20200317 23:46:23~20200318 21:1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稷下学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七奈～(//u//)～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厉笑竹平时习惯自己开车, 堂堂一个大总裁身边也没跟过什么司机保镖之类, 低头看着女孩纠结了一阵, 她挑了挑眉, 对着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唤道：“田洋。” 田洋听见厉笑竹喊自己, 连忙在那边应了一声, 快步跑过来：“老板。” “帮我把车开到后门。”厉笑竹递给他自己那辆车的车钥匙，说道。 望岳阁的后门是员工通道，除了内部高层员工没人能随意出入。 田洋是这层楼的餐厅领班，和高琳一样，深得厉笑竹信任。 他点头接过，看了一眼依旧沉睡的女孩, 又问了一句：“老板，需要我帮忙带她下去吗？” 见厉笑竹摇头，他便转身往楼下跑。 厉笑竹则是弯身用双手抱起女孩，嘴里轻咦一声，没想到她这般没分量，估计还不到一百斤的样子。 条件反射挑了下眉，动作自然地搂紧她，指尖触到她柔弱无骨的身子, 让人在自己的怀里窝好。 女孩细长的眉眼展在她面前，白嫩的脸侧向她的怀中，还带着暖热，贴在她的胸.前，双手也被摆正放在她自己身上, 灼热的吐息也有节奏地吹拂到她的身上。 还好算听话，她心底暗念了一声。 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看这样子都知道比自己小了能有一轮，估计和安凛差不多年岁，甚至有可能再小一点。 跟个小孩儿似的。 第136页 厉笑竹瞧了瞧周围，抱着人又往包厢里看了眼，瞥见洋酒啤酒红酒的空瓶丢了一地，也不知道多少进了她的腹中。 她暗暗啧啧两声，才继续往前走，乘上后面的内部电梯下到一楼。 田洋动作很快，已经把车开到后门，正站在车外等着厉笑竹下来。 厉笑竹抬了抬下巴：“副驾驶。” 田洋听得懂，绕到副驾驶那边把车门打开，又低下|身子把座椅放平。 厉笑竹把人小心地抱进去，又给她系上安全带，想了想，还是把后座上的薄毯打开给她盖上。 做完这些，她才长舒口气，说道：“你去忙吧。” 田洋哎哎两声应了，二话不说往回走，问都没再多问一句。 老板若是有事自然会吩咐他，他刚刚已经问过一次，没必要多嘴。 厉笑竹上车蹬掉恨天高，换了平时开车用的平底鞋，启动了车子，从侧门开出去的时候，看见正门围了不少人，也不知道是因为她还是栾嘉牧。 虽然让高琳让人检查，但肯定已经提前客人把这种热闹事情发到网上去了，就算让他们删除，但现在这种传播速度根本不是能够轻易拦住的。 脑中思索一番，还是决定先解决身边这事，那边高琳总是会处理。 放弃了带人回家的想法，她开车直接去了明博酒店，上到顶楼属于她的套间，而后把人抱到床上。 帮她脱了沾满酒气的外衣和外裤，全身便只剩内衣裤，身材匀称且白皙，平坦的小腹上隐隐能看出马甲线。 厉笑竹无意多看两眼，又拿毛巾沾湿又拧干，帮她擦了擦脸和身子。 其实换做平时，她对人也没有过这么耐心的时候，大概觉得她身上有些那小跟屁虫的影子，才能有这耐心继续。 给她脱衣服时不小心碰到些不可描述的部位，她一脸淡定地转开脸。 她不习惯和陌生人同处一屋，不过大概是心里有些不放心，怕没人管出了什么事儿，加上时间还早，她就在客厅的沙发坐着。 后来高琳找人送来个东西，是这个女生的包，只是翻找了一下没见着什么能够证明她身份的东西，手机也解不开锁，虽然有电但也没见人发什么消息过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厉笑竹无奈，只得打消了找她认识的人把她接走的想法。 她其实挺浅眠的，有一点小动静就很容易惊醒，特别是现在屋里还有个醉到不省人事的。她中途进过房间几次，那人连个睡觉姿势都没变过，就是那么安静地躺着，连胡话都没说过。 倒是够乖的，也不是个会耍酒疯撒泼打滚的类型。 和只小奶狗似的。 厉笑竹这么想着，不禁笑出声，在空荡安静的房间显得十分明显，不过自然吵不醒那人。 她无事，没什么睡意，便去酒柜取了瓶还没开封的红酒，又拿了个高脚杯和醒酒器，打开，醒酒，倒酒。 她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从醒酒器中把酒倒入自己的杯中，握着杯身下侧，转了转，又举到鼻尖下闻了闻，浓烈的醇香味道扑面，她满意地笑，小饮一口，让酒香在口中挥发。 估计是不需要她看着了。 她在客房睡下，等到第二天起床时，正在穿衣，便听见屋外有动静，她眉心一挑，知道是谁，便随手扯了睡袍套上，光脚出去。 和她预料的意义，就是那位醉昏一夜且一睡不醒的小奶狗。 那人似乎是找不到自己被厉笑竹脱下的衣服，又发现了衣柜里的几件衣裳，不得不的情况下先借用着穿。 看见厉笑竹出来，她瞳孔猛地一缩，显然是认出来了。 所以她开口第一句问的不是‘你是谁’，而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厉笑竹看她淡然的反应，只觉得有些意思，笑问：“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是认识我？” 女孩顿了顿，但还是点了头。 “这么说吧，昨晚，算是我帮了你，栾嘉牧想带你走，但是和我的员工起了争执，所以被我拦下，并且把你带回来了。” 认识就更好，免得她还要解释那么多。 厉笑竹又指了指她身上，“你的衣服，一样也是我帮你换的。” “你问了一句，我就回答了你这么多，你是不是要考虑一下自报一下家门？” 女孩脸色不变，古井无波的眼眸注视到厉笑竹脸上，望着她许久，才缓缓出声，嗓音清澈且空灵。 “姜绮晗。” 耳边海浪声不绝于耳，咸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初夏的微灼暑气。 阳城靠海，属于海滨城市，一到夏季便有许多游客和内陆城市的居民慕名而来，海滩上常常都是人头攒动，反而夏季成为了这里的旅游旺季。 安凛把车子停放在环海公路的停车位上，冲着顾言晓欢喜一笑：“下车啦。” 顾言晓透过车窗玻璃向外望，不少回忆涌上心头，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好几年没来过这里了。” “怕你太辛苦，就想带你出来放松放松。”安凛笑着下去，帮她拉开车门，牵着她的手。 不过这时候还没到旺季，海滩安静，都是住在这附近的居民夜了晚上出来散步。 这里过去仅仅只是一片静海，后来被开发商看中，在不远处修建了不少居民楼，久而久之便跟着热闹了起来。 第137页 路灯映照着地面，远处还有灯塔，以及后来特意修建的灯光能够照亮海滩四处。 远处还有烧烤摊，海边杂货铺之类的小吃点，倒是有了一种商业化的感觉。 安凛记得她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应该是初中毕业，那时候顾言晓还没毕业，就挑了暑假的时间带她出门玩玩，直接在这里租了一周的度假屋。 她是早有准备，还去后备箱里拿了个双肩包出来背上，顺着路边的木栈道往下走。 顾言晓瞧见她的举动，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脚面，顿悟。 难怪早上出门的时候，安凛让她穿得舒服些，又给她找了双搭配的平底鞋让她换上，都是为了现在做准备。 也不知她包里又装了些什么稀罕玩意儿。 不过她也不问，被安凛牵着往前走。 晚上的海风吹拂在身上异常凉爽，搅乱了两人的长发在风中飘摇。 市区开车过来要一个小时，不过也纯粹能够当成兜风透气，郊区的空气比城里纯粹，只让人觉得身心都放松下来。 安凛拉着顾言晓的手，并肩向前走，鞋子与木栈道接触时发出的叩叩声，悠长地回荡着，只要脚步不停，便不绝于耳。 暖黄的街灯从身后映照过来，将她们的影子投映在前进的道路上，渐行渐远，渐行渐长。 她们走在靠里的一侧，时不时会有人从身边或对面经过，一个人，或是成双成对。 像是她们两人一样。 顾言晓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连空气都觉得甘甜，沁入肺腑，舒畅自在。 她细微的呼吸声隐没在微风之中，安凛没有察觉到，便只是一直牵着她的手，脚步轻缓，不停地向前走。 像是前方没有尽头，她能够与她一直一直往前走，走下去。 她不着急太多，顾言晓能退步至此，安凛已经觉得满足。 她俩步子随缓，但总是免不得遇上些走在她们面前驻足的行人。 刚刚拐过一个小弯道，便见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对年轻的小情侣搂抱在一处，靠着身后的栏杆，正对着天空中高挂的明白咬耳朵。起初还没什么，只是看到那女生似乎是收到了男生给她送去的什么东西，情绪一下变得激动起来，探头过去搂着男生的脖颈与他亲吻起来。 安凛正巧侧头看了眼海面，没发觉到，只是顾言晓一眼就看见了，顿时扯住安凛阻止她向前走。 真要是继续走，谁不比谁尴尬。 她说也没来得及说，安凛没个心理准备，差点没站稳，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还是顾言晓扶着才将将站稳。 “啊？” 安凛迷茫地喊了一声，声音不大，不过这边环境安静，那对小情侣自然也听见了，意犹未尽地离开对方，往她们这处望了一眼。 第74章 “怎......怎么？”安凛完全没意识到那两人在做什么, 反倒是以为自己突然的举动吓到他们了, 可分明, 分明就是顾言晓先动手的来着。 她先是歉然对着那处笑笑, 只是两拨人的距离不一定能够清楚地看见对方的表情, 不过那边的男生倒是爽朗, 毕竟他东西也送出去了，还收了香吻，自然是满足的，大大方方朝她们挥了挥手，随后带着女生网沙滩上走。 见两人离去，顾言晓才松了口气, 安凛追着那两人的身影看了一阵，瞥见她们的腻歪样，嘴里不禁‘呵’可一声，又转回头看见顾言晓一下放松下来的神情，探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问她：“你突然扯我做什么？” 她们俩的手还牵着，只是某人的手心因为紧张变得有些潮湿，安凛便一下感觉到。 “为了避免让你看到一些......不该看的。”顾言晓最近倒是学会了些安凛的套路,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习惯性地学着她厚脸皮的模样，话说起来一套一套，。脸不红心不跳的。 安凛‘噗嗤’一声笑了：“什么叫不该看的？听你这么说，我是错过了什么好戏吗？” “你不知道也可以。”顾言晓瞥她一眼，说完, 又继续拉着她往前。 她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总是海滩就这么大，她顺着走就是了。 “小情侣嘛，躲在阴暗些的地方做些亲密些的行为，又什么，你怎么那么大反应。”安凛走着，又换了左手去牵她，右手搭上她的肩膀，搂过来，让她靠近自己的身边，“我们这样，不也是很自然的行为？” 在她触上顾言晓肩膀的那一刻，她很明显地感觉到顾言晓的肌肉僵了僵，不过下一秒便放松，顺从地让她搂着。 嘴角还欣喜地露出笑意。 极其享受两个人的亲密。 “你看，你自己也喜欢，别人情难自禁不也是正常。”安凛还饶有兴致地抓起她牵着顾言晓的那只手，特意挑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脸蛋，“口嫌体正直？” 不过顾言晓的反应和安凛预料中的不一样，先是皱眉，而后纠结，最后发出疑问：“口嫌体正直是什么意思？” “啊——”安凛愣了一下，没想顾言晓不晓得这个词的意思，不过想想好像这也是几年前开始流行的词语了，她没听过好像也挺正常。 不过她还是笑着先问了一句：“你名为言晓，应该是所言皆晓，怎么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顾言晓听她逗弄自己，笑着拍她一下：“我又不是神，也不是十万个为什么，怎么能什么都知道。” 第138页 安凛眯眼笑：“是吗？我倒觉得你什么都知道，不然怎么能让我变得这么优秀。” “这么自夸？脸红不红？” “我这是实话实说。”安凛大言不惭。 “又在胡闹了。”顾言晓捏捏她的手，轻笑道，“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只不过是尽我所能，负起我能够为你做的事情而已。况且现在......我也只需要了解你一个人就够了。” 安凛下一句调侃的话还没说出来，便被顾言晓这一句突如其来的情话击中小心脏。 唔—— 姐姐的情话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离不开姐姐......那就不要逃！ 她低低地笑起来，忍不住凑到顾言晓颊侧亲亲她的泪痣，悄声道：“你可比会说太多了。” 顾言晓手指默默揪了安凛的衣角一下，示意她别胡说，只是她后知后觉回想起来自己说了什么以后，耳朵的红润早就出卖了她。 安凛勾着她肩膀的手慢慢滑下，搂住她细瘦的腰肢：“总这么容易害羞怎么行？” “你这样，我哪里忍得住不逗你？”她凑过去亲亲她的唇角，低声道，“脸红还这么好看，世间独你一人。” “就会说好听的话。”顾言晓啐她一口，脸色却没半点不悦，耳垂上坠着的银白流苏耳坠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响，又不小心蹭到安凛颈间，微凉的触感与她触碰到的肌肤热意对比明显。 安凛的笑意没有一刻停下来过，喜悦与爱恋双双涌上胸膛。 “你这么可爱......我只想给你取个小名了......”安凛咬着她的耳垂，警告似的哼了一声。 “你还能给我取什么名字？”顾言晓给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顾......小羞？”安凛嘴角微扬，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继续说道，“我叫你一声小羞姐姐，你敢答应吗？” “不是说不叫我姐姐了么？”顾言晓脸颊泛红，直接把安凛给她取的小名对号入座。 “这姐姐和姐姐的意思差别在哪里......你这么聪明，还需要我给你解释吗？明知故问是不是？”安凛见她装傻，使坏地咬了下她的耳垂，惹得顾言晓没忍住轻哼出声。 这哪是姐姐。 情姐姐还差不多。 “没有。”顾言晓索性挣开她的身子往前快走两步，脱离她的身边，不让她拘束着自己。 “自己跑这么快做什么，刚刚你问的那句话的答案我还没有告诉你，你不想听了？”安凛勾唇笑着，扯了扯身上的书包带子，追上她，“小羞姐姐，是不是又在害羞了？” 顾言晓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蛋，默不作声，一个劲往前走。 “口嫌体正直啊，就是说这个人嘴巴上说的嫌弃，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地接受了。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安凛也不邋遢，就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走，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就控制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够听清的范围之内。 前方那人步子越来越急，全然不想理会安凛的口花花，兀自往前。 于是她的脚步声，便咚咚咚地在静谧的海边无限回响。 前方一条岔道，左边延伸到海边，右边延伸到烧烤小吃附近，人也多了起来，顾言晓脚步一顿，稍稍犹豫着，正准备选择左侧的木栈道继续往前走，又一下被安凛拉住了：“不去那，我们先去这边。” 她说着，抬手指了指另一边。 顾言晓闻言，瞥了一眼那边看着人有些多，犹豫道：“去那边做什么？” 安凛看她一脸提防的模样，轻笑道：“去那边，除了吃些宵夜，还能做什么？” 说着，她还特意冲着那边昏沉的沙滩边抬了抬眉：“我要是真想做些什么，那边岂不是更好的选择？” “真只是吃东西？”顾言晓皱着眉头，再次问道。 “当然。”安凛一脸坦诚地点了点头。 “那你说好，不许叫我......姐姐。”顾言晓斟酌了一下，点头道，还特意说了这句话。 “什么？”她中间哼哼了一句，安凛虽然没听清，但结合她前后的预警也能够猜出来她说了一句什么，就是故意装作不知道，“不许什么？” 当初说不会再叫她姐姐的人是安凛，现在顾言晓又主动提出来不让她叫。 像是某种有趣的轮回。 “......叫姐姐。”顾言晓应道。 “好的，小羞姐姐。”安凛按着她的意思，老老实实叫了声姐姐。 “不许......”顾言晓抬手捂住她的嘴，又连忙左右转头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之间的对话和行为，“别叫。” 安凛一脸‘委屈’，嘴还被顾言晓捂着，声音有些闷闷的：“不是你让我叫的么？” 顾言晓气道：“我那分明就是被你绕进去了。” 安凛说话时的震动让顾言晓觉得掌心有些痒，但又不敢放下来，只能就还是这么捂着，但这样明显就是给了安凛可乘之机。 她抬手扣着她的手腕，握紧了些，然后在她的掌心轻轻亲吻了一下：“这个专属于你我之间的称呼，你不喜欢？” “还是说......你更喜欢我叫你言晓？或者是顾总？” 她轻轻地笑起来，又抬眼去望着她。 身边亲近的人，常常都用着不同的方式称呼她，她唤她言晓，也不过是为了刻意拉进两个人之间的差距而已，现在想想也是件挺幼稚的事情，但也是很直接的方式。 第139页 顾言晓与她离得近，看见她水灵晶亮又带着笑意的瞳眸，滚了滚喉咙，显然是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安凛叫她顾总，是让她比较抗拒的一件事，叫言晓......却觉得有些过于普通了。 她们既然已经成为了情侣和恋人，这么叫着，总觉得生疏。 “不许......在外人面前叫。”顾言晓口中嗫嚅了一句，抽离自己被她拉扯着的手腕，眸子嗔她一眼。 这就是同意了。 “所以，现在可以？”安凛扬了扬唇角，眉眼弯弯。 “......” “小羞姐姐？” “......” “你好歹给我个回应啊。”安凛瞧着她哭笑不得道。 顾言晓淡淡地回她：“我又没说我会答应你。” 安凛：“......” 安凛：“？？？” 安凛：“小羞姐姐，不带这么玩的吧？” 顾言晓看她吃瘪，眸中浮现出笑意，轻笑道：“为什么不行？” “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多寂寞啊。”这回安凛是真的委屈巴巴地朝着顾言晓撒娇了，“好姐姐，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 “对你我可以严厉些，这可是你以前对我说过的，你自己倒是给忘记了？”顾言晓勾勾她的下巴，调侃道。 “别用在这种地方啊......”安凛哭丧着脸，给自己挖坑道，“你要是觉得不公平，要不你可以考虑考虑也给我一个专属称呼？” 作者有话要说：绮晗妹妹和厉老板会写一点，下本也会写，作为副的，并且下本写长，把两对人的故事全部交代清楚。 作者君的怒号：情姐姐真好啊！ 感谢在20200319 22:01:42~20200320 22:4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怎么样？”安凛忙不迭又补充了一句, 征求她的意见。 这事儿想要公平多容易, 再说了, 称呼这东西她更是不介意。 顾言晓看她一脸兴致, 抿了抿唇, 说道：“我怎么觉得，比起我, 似乎你对这事更着急？” “咳, 有吗？”安凛收敛了一点，但还是问道，“那你怎么说？给我个答复？” 顾言晓默了默, 不算配合也不算拒绝，说道：“你想要我怎么叫你？” “哪有你这么问我的, 一点诚意都没有......”安凛撇嘴道。 “你这是在这和我得寸进尺呢？”顾言晓拿着拇指和食指指侧揪了揪她滑腻的脸蛋，哼道，“对起名字这种事情, 我可一点都不擅长。难不成......我要叫你安安妹妹？” “噗。” “......” “对不起, 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没忍住, 没忍住。”安凛见顾言晓脸色不对, 立马双手合十冲她道歉, “从你嘴里听到妹妹这个词, 还真是有些违和感，你好像也没有叫别人妹妹的习惯？” “当然是没有，叫名字就好了, 还带上妹妹两个字做什么？”顾言晓皱皱鼻子。 “哦......”安凛拖长音量哼了声，眼角瞥瞥她，不再说什么。 顾言晓蹭蹭她的脸颊，摸着似乎是瘦了不少：“好了，我除了安安也不习惯叫你别的，再说了，平时不也就我一个人这么叫你吗？” 安凛想了想，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挑了挑眉，算是妥协。 这事儿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安凛带着顾言晓往前一段，穿过烧烤摊的摊子，在前方一处更在幽暗静谧的小店里坐下。 她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能看到无尽的海面，还能看到远处灯塔的灯光有节奏地不断地在远处略过的灯光。 “带我来这儿？”顾言晓在皮质的硬板凳上坐下，环视了一圈店里，也只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几对顾客在坐在窗边或是角落那些不容易被人打扰到的位置。 安凛从一旁抽出菜单，递给她一份：“这儿是清吧，安静，一会儿还会有乐手出来弹尤克里里或者是吉他，气氛不错。” 顾言晓闻言，皱了些眉：“你要喝酒吗？” 她说着，清吧接待的服务员已经走到她们身边，她只能暂时噤声，但眼神里的意味比较深。 安凛勾唇对她笑笑，随即先是要了些零嘴和两杯柠檬水。 服务生应下到后边去准备了，安凛才接着对顾言晓说道：“清吧也不是只能喝酒的，不过喝酒确实会更符合气氛一些。” “但是今天是开车来的，也没这打算。”她笑嘻嘻地应道。 顾言晓多看她两眼。 清吧里已经放着悠扬的轻音乐，舒缓气氛和情绪，一起来此的客人们大部分都是静坐着，做着各自的事情，互不打扰，就算是交流，也都是像她们俩一样放低了音量。 安凛的右上方有一束细密的灯光从上至下投照下来，映到她的侧脸，明暗对比极其强烈，线条板正地展在眼前，她悄然低了些头，长发垂下，又一下把下颌骨和侧面线条掩藏住，只能若隐若现地瞧见，猛然增添了一股子朦胧美丽。 顾言晓兀自摇了摇头，轻轻感叹自己刚才那句有些破坏气氛和显出一些幼稚的话。 安凛都已经过了几年的成年人的生活了，喝酒这种小事儿，她做得这么紧张做什么。 见她摇头，安凛抬起头，身子前倾一些，趴在桌子上，两只手也放在身侧，和嗷嗷待哺的小狼崽子似的：“怎么啦？” 第140页 她两只小爪子蠢蠢欲动，特别可爱，顾言晓忍住没笑，神色淡淡：“没有，只是觉得自己总是习惯性地会管束着你，还没有完完全全地脱离之前那个身份......” 她说着，又抓起菜单多看了两眼，但是她对酒类的东西并不算很擅长，平时要是去应酬的话也多是能避则避，很多情况都是江慕书或者白宵顶着。 “你要是想喝点，那你点一杯？回去的时候我来开车就好了。”顾言晓皱着眉看着，也不晓得安凛是适应哪一种口味，想让她自己做主。 “不用。”安凛笑着压下她继续翻动的手，抽走她那本菜单，“我没什么兴趣，也基本不喝酒，只是想和你一起来这里坐坐罢了。” “只有我们两个人。” 确实。 虽然安凛从伦敦回来也有几天的时间了，但是极少能够有两人独处的机会，很多的时间都要用来处理公司的事务，最多也就是晚上下班后的时间。 但是既然已经回来，去一趟老宅肯定是在所难免，安凛又和武志州他们见了一面，回来之后洗漱上床便又是一天过去。 她自然知道自己肩膀上挑着多重的担子，顾晟能够给她这个位子，完全就是给足了对她的信任，她更加不能肆意挥霍。 她现在做的一切，完全就是为了报答。 安凛从小就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够用自己的能力为顾言晓分担。 现在这些，不过都是刚刚开始。 “不会觉得有压力吗？”顾言晓指的是她习惯性地多念叨几句这件事。 “当然不会。”安凛轻轻笑了笑，“倒不如说，要是你不管我，我反倒是觉得会有些难过了。” “为什么？” “之前你是‘姐姐’，你教导我，是责任。现在你是‘恋人’，你管着我，是义务。”安凛说到最后一句，又变得嬉笑起来，“小羞姐姐对我占有欲这么强，我求之不得呢。” 隔天，天蒙蒙亮，安凛便起床出门。 手上的工作带着，又开车去了趟隔壁的惠城。 惠城是华夏有名的茶乡，特别是这个季节，初春时节，毛尖茶特别新鲜。 虽然顾言晓偏爱普洱，但其他的茶叶她自然也还是不会过分挑剔。 安凛一早就联系好人，提前订了些茶，又亲自去带回来。 顾言晓今天另有安排，醒来的时候见着安凛不在，以为她又去忙什么。 手机上一条微信显示着，发件人是安凛。她倒是没说去哪儿了，但是交代了今天之内会回来。 顾言晓想了想，最后还是回了一个好字。 念是念着，但也不必什么都多问一句。 江慕书早早在楼下候着了，见她下来，下车帮她拉开车门。 “走吧。” 过了五月，基本就等于正式入了夏，时间也像是飞逝一般，转眼就到了暑假。 阳城大学也已经放假，文子昂也从首都回来，四人小队又例行地约了一波。 特别的是，文子昂回来对着她们宣布了一件相对而言比较爆炸性的消息。 他要结婚了。 彼时武志州刚喝了口奶茶，还一脸优哉游哉地看着文子昂，几颗珍珠也顺着吸管从杯子里滑进他的喉管，文子昂一句话，他直接把那些全部送了出来，还好坐在对面的文子昂躲得快，不然就要彻底遭殃。 “啥、啥？结婚？”武志州一连咳了好几声，还是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处于一种懵逼的状态，“大哥，你哪来的女朋友？怎么就结婚了？？” 安凛嫌弃地看了武志州一眼，从一旁抽出纸巾擦桌子，姜绮晗没说话，但也一样帮忙。 只是感觉有些徒劳，安凛便喊了服务员帮忙收拾一下：“你管文子哪来的女朋友呢，他既然要结婚了，那就是名草有主，总不能和我们胡说一嘴吧？” “不是......兄弟啊，当然说好一起单身到老，你怎么就突然找了对象，这样就算了，直接告诉我你准备结婚，这不是给我当头一棒吗？我这寂寞的单身狗怎么办？”武志州哀嚎一声，抱怨道。 文子昂淡淡地瞥他一眼，又淡淡地回应道：“你是说了，但我没答应你。” 安凛忍不住笑，同情地拍拍他的肩：“你节哀。” 武志州默默嘀咕：“这死脑筋木头还能找到老婆，真是奇了怪了。你还在部队，他们不管的？” “不管，今年就退役了，回来就结婚。”文子昂想了想，还是解释道，“不是部队里认识的，是从小就认识的，比我......大几岁。” “姐、姐弟恋？”武志州对着他比了个大拇指，“可以啊兄弟，还有姐姐吗，给我介绍一个？” 安凛一把把他薅到一边：“别理他，长得一张嘴只知道贫。” 她顿了顿，左右看看，举起手上的奶茶杯子，对他笑了笑，“虽然现在简单了点，但还是以茶代酒，给你送点祝福。” 安凛：“祝我们文新郎官新婚快乐。” 姜绮晗：“生活和睦。” 武志州：“早生贵子。” 文子昂也笑着，一脸俊脸晒得黝黑，露出洁白的牙齿：“先谢过各位。” 安凛托着腮，把奶茶放在，脑袋靠在一侧的墙壁上，微叹了一口气：“结婚啊......” “安姐？怎么，这是羡慕了？”武志州扭头看她，调侃道。 第141页 “怎么还不让人羡慕的吗？”安凛剐他一眼。 “行行行，哪拦着你了。” 文子昂想了想，问道：“你准备领证？” 安凛嗯了一声，略作思索：“也不一定？看她的意思，不过现在领证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之前稍微查过一些。也不着急，毕竟我们俩正式在一起也没多长时间，还是过两年再说。只是听你说要结婚了，才想到那去了。” “我其实也不着急，只是她家那边催了，索性就早些定下。” 安凛点点头，目光不经意瞥到对面姜绮晗身上，觉得她神情略有些恍惚，盯着桌上一处位置发呆，不禁在她面前挥了挥手，问道：“绮晗？” 她一连喊了几声，姜绮晗才渐渐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不舒服？中暑了吗？”安凛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有......”她低声回了一句，抬眼，目光在文子昂和安凛身上略过，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和比自己年纪大的人谈恋爱，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作者有话要说：哦豁 第76章 安凛：“？” 文子昂：“？” 武志州：“？？？” 苍天啊, 这世道是怎么了？ 全世界就剩下他这一个单身狗了吗？ “等、等等......你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是我理解的那种吗？”要不是姜绮晗坐得离武志州远, 他估计都要上手了。 姜绮晗看着身边这三人大眼瞪小眼的模样, 虽然眸底黯了黯, 却把情绪掩藏得很好, 表情自然地问他：“你理解的是哪一种？” 武志州疑惑地啊了一声，见她这么淡定, 还以为是自己猜错了什么, 问道：“你好奇这个，不是因为谈了个男朋友吗？” “我只是纯粹好奇而已，我单身。” 姜绮晗一句话把武志州飞到喉咙的小心脏给压了下去。 他还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说了声还好还好。 文子昂见状吐槽了一句：“有人陪你单身你还这么开心？也不知道你这人是靠谱还是不靠谱。” 武志州呸他：“绮晗问这种问题本来就够吓人的好不好，不能怪我夸张！” 虽然玩得好, 但是男孩子心眼粗，文子昂和武志州都没有觉察到她喜欢过安凛的事情，何况本就是暗恋, 藏得深, 加上之后这几年四个人见面又少, 两人也已经说开看破, 不会再提起。 安凛下意识地挑挑眉, 状似无意地观察着姜绮晗的表情, 但确实没再看出什么异样, 以为是自己过于紧张才神经敏感觉得有什么不对。 “和我无关。”姜绮晗察觉到了安凛的眼神，敛了敛眉眼，淡定地回应, “只是一个朋友情况和你们差不多，就好奇多问了一嘴，帮她参考一下。” “朋友？你们很熟吗？都聊到这个阶段了？阳大的？我认识吗？不介绍介绍？” 不懂就问是好习惯，但是像武志州这种一键六连的也是少数，他自己问完都快一口气喘不过来。 安凛无奈拍拍他的肩：“你今天是不是受刺激了？绮晗都说情况和我们差不多了，要么就是暧|昧期，要么就是谈着了，你还瞎掺和什么。” 武志州颓然泄了气：“啊......算了，总归算是有人陪着。你们一个个‘背叛’我，我不就是着急嘛。” 姜绮晗对着安凛笑了笑，算是感谢她的解围。 “你不认识。”她话说于此，也没有接着往下拓展的意思。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又在学生会历练过，扑克脸藏情绪这种事情，她如何也该学会。 虽然身边坐着的几个人是她最好的朋友，只是最近遇到的事情着实让她觉得心力憔悴，也难以启齿，她没有做好和他们说的心理准备，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他们说。 她其实已经把安凛放下了。 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 只是......要和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说这种事，果然还是开不了口。 何况旁边还有一个没事就贫嘴瞎扯淡的。 安凛安慰他：“别急，该来的总会来的......不过什么时候来就不一定了。” 武志州气急：“你这说了不是和没说一样吗！” 姜绮晗笑着看她们打闹，嘴角漾着微笑，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但顾忌着他们，没再分神想别的什么，极其配合地笑着，偶尔配合着打趣两句。 她们约在阳城市中心的商场，末了吃完晚饭，她们各自散去。 武志州开车来的，准备撤了就先去停车场开车上来，停到路边，冲文子昂挥了挥手，看着他上了副驾驶，又扭头问安凛和姜绮晗：“你们接下来还有去哪儿吗？我送你们？” 安凛先是看看姜绮晗，看她似乎没有上车的意思，兀自对着车内挥了挥手，说道：“不用，你们自己走。” 顾言晓正巧在附近办事，索性让安凛在原地等她，两人顺便在旁边商场逛逛再回去。 安凛觉得今天姜绮晗有些怪，不过听说是家里发生了些变故，只是具体那些她不太好多问，何况她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她什么忙，若是她不主动说的话，大概就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她也就不想强求着多问，给她徒增烦恼。 等着顾言晓来了，她便对着姜绮晗挥了挥手。 姜绮晗没打算这么早回去，何况家里也就她一人，明年也马上就要毕业，手上其实已经要开始准备毕业论文和答辩资料，只是看着那两人的背影突然没了什么兴致，转过身顺着与她们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第142页 虽然天气酷热，但两人还是黏得不行，两只手牢牢地牵在一块，安凛还缠住她的一条胳膊搂着。 还好她们都是那种不怎么怕冷或者怕热的类型，特别是安凛的肌肤在夏天还是冰冰凉凉的，极其舒服，她蹭在顾言晓旁边，非但不觉得热，倒还像个人体冷气姬似的。 原本心情是挺好，毕竟和几个好久不见的朋友碰了头，只是姜绮晗的表现不免让她觉得有些担心，虽然之后她都是很正常的表现，但安凛总觉得不对。 她侧头看看顾言晓，又见她身上的白色衬衣和及膝裙，想了想附近的地理位置，开口问道：“你去见文财的魏总了？” “对，下周一会议会提到。”顾言晓点头，已经对她这种‘先见之明’见怪不怪了，视线从前方人群转移到她的脸上，见她黛眉微皱颇为烦恼的模样，抬手触了触她的眉心，轻声道，“不开心？” “不是。”安凛摇头，想了想，说道，“应该说是好事才对。子昂要结婚了，估计最迟明年。” 顾言晓微讶，脑子里寻找出文子昂相关的信息与人脸对上号，“他也就大你一岁而已，怎么这么着急？” “男方不急，女方急。”安凛笑着解释了一句，“他明年就退役，回来就直接结婚，不过再具体些的就要等他回头再通知我们了。” 顾言晓嗯了一声：“那总归还是要祝福他，那你这么愁眉苦脸的......是因为什么别的事？” 安凛抿了抿唇，还在斟酌着应该怎么同她说，突然发觉身边的人流突然变得有些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都往前方跑，并且大多都是抓着手机的女生，似乎是有什么大人物莅临的样子。 安凛见状，先是把人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又找准机会搂着顾言晓走到贴近墙面的地方。 她往远处看了几眼，也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也更没有去探究的意思，只把顾言晓的手在掌心中握紧，生怕别人把她们给挤散。 顾言晓贴着她，目光跟在人群身后追过去，不过又很快地转回来。 安凛捏了捏顾言晓的手掌，问道：“最近你和姜家联系多吗？” 顾言晓愣神微怔，而后看向她，不知道她怎么会提到姜家，但是她很快又想到安凛刚刚身边站着的那个女孩，似乎有些理解了她问这个问题的意思：“你想知道什么？” 安凛低|吟道：“年初还没回来的时候，就听说姜家似乎有些内乱，特别是那方面，好像说是出了些什么岔子，她爸妈虽然在首都，但现在情况似乎不算好，顶着不小的压力。但再深入一些的内容，我没有更好的途径能够了解到。” 她顿了顿，接着道：“我原本以为是年初风声紧，过了这么久时间怎么也该缓解许多，但似乎没我想得这么简单。” 听安凛这么说，顾言晓也皱起了眉：“如果你确定要知道，我可以找人帮你打听打听，但是这怎么都算是涉及到别人家的家事......从你说的话就能够听得出，她没有和你明说，甚至没有与你说过。” 安凛哀嚎一声，抬手挠着自己的发顶：“我也就是在担心这一点所以才这么纠结。” “她和我们说话的时候走神，心不在焉，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这件事，所以才想让你帮忙问问，但万一不是，我这瞎操心插一脚又算是怎么回事？” 顾言晓嘴角扬起温和的笑意，拉下她折腾自己头发的那只手，帮她捋好乱发，轻声道：“你关心她不是坏事，但你也要知道，关心则乱。” “好吧，我承认，是有点。”安凛泄气道，“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搞不明白。” 她兀自哼哼两句，发泄自己的不满。 “好了，这事就先放到一边，你安生些，毕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她们本来就不是普通人家，大风大浪总是会有，没什么关系。”她安慰着说道，又见着刚刚奔跑的人已经逐渐走远，便拉拉安凛的手，“我们去楼上看看。” 最近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间点，同样也意味着一件事——安凛的生日要到了。 她倒是没把想给安凛买礼物的念头藏着掖着，很直接地就告诉过她这个想法。 享受着平时安凛能够带给她的惊喜便罢了，她就个人而言倒还是希望平淡些，原本她的性子也就是这般，说要惊喜，倒不如务实一些。 安凛跟着点头，两人乘着扶梯上楼。 正对着电梯口的位置有几家珠宝店并排连坐着，正对上了顾言晓的想法，她抿抿唇，但还是道，“我们先转一圈。” 从电梯口往后绕，又走了几十米的位置，正巧能看到楼下露台的位置，安凛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是某个做宣传的电视剧演员，一下就和刚刚那群人的行为对上。 估计都是假粉丝，真路人，纯粹本着凑热闹去的。 她视线在楼下黑压压的人群中扫过，不经意瞥到旁侧一面柱子后，有两个人相对而立，似乎是在交谈的模样，看不清表情，但是那阵仗，也不像是熟人，倒像是一对死敌。 她看得入神，连顾言晓的呼唤声都没听到，推了她好几下才反应过来。 “看什么呢，楼下这么多人，哪个还能入得了你的法眼？”顾言晓打趣道。 “不是。”她摆摆手，又指着她刚刚注视着的那个位置，说道。“那两个人......是不是竹子姐和绮晗？” 第143页 作者有话要说：迟点更隔壁 感谢在20200321 23:23:56~20200322 20:5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00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这两个人, 安凛和顾言晓都认识。 顺着安凛手指的方向, 顾言晓定了定神, 眸子跟着注视过去, 细细观察了一阵, 才注意到那边角落里的人影。 其实起初她看得不是特别明确，但是因为安凛已经把她们的名姓告诉她, 她才能够确定是姜绮晗和厉笑竹。 只是, 在她们印象之中毫无瓜葛的两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同时出现，并且, 好像关系并没有那么简单。 安凛眯了眯眸子，一副捉摸不透的情绪压在心头。 她双手扒着护栏, 上下唇微微抿紧，稍稍贴近了顾言晓一些，问道：“竹子姐有和你说过这事儿吗？” 顾言晓闻言, 而后摇头。 “想不明白。”安凛扣着手, 满脸不解, “她们俩这性子, 像是一路人吗？” “难不成绮晗还想进圈不成？” 顾言晓被她说的话可爱到, 抬起手臂圈住她的身子, 又轻轻捏着她的小鼻子, 说道：“说不定她们先前就认识，怎么被你这么一说，绮晗找你竹子姐就只能为了进圈？” 安凛一脸哀怨地望着她：“竹子姐你还不知道, 抓着个漂亮小姑娘就冲上去问人家签不签，不然她能教出来关念文那样的怪物吗？眼睛贼尖，还一签一个准，个个都火。” 顾言晓笑道：“虽然是事实，但也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要是厉笑竹知道自己在安凛心里是这么个形象，估计能抓着安凛丢到沙发上使劲打。 绝对不看顾言晓的面子。 “别人的事情我们就不要掺和太多。都是成年人，我们管好各自的事情就好。”顾言晓拍拍她的脑袋，安慰道。 顾言晓的话说的在理，本来各人都有各自的生活，她也不是她们的谁，哪有资格管那么多。 她皱皱鼻子，还是点头道：“也是。” 商场的冷气足，她们俩又正好站在风口底下，久了便觉得有些冷。 顾言晓拉了她的手，冲着不远处那家珠宝店扬了扬下巴：“去里面看看。” 安凛顺着望过去，眸子里先是露出些意外，轻眨几下，似乎是有些什么回忆涌上心头，而后又很好地掩藏好，扬了扬眉，嘴角勾着笑，一句话不说，只是循着她的脚步往前。 “你好，欢迎光临。” 她们俩还没走到门口，那家珠宝店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正好看见她们的身影，连忙带着笑意迎上来。 顾言晓淡然点头，拉着安凛的手进去。 “两位想要看些什么？”这服务员倒是懂得怎么说话，虽然人热情了些，但语气温顺，用一个‘看’字代替‘买’字，不会让顾客身上有太大的压力，也留了一定的退路。 万一客人临时打消了购买的想法，也不会那么尴尬。 顾言晓沉吟片刻，说道：“我们先自己逛逛。” “好的，没问题。”工作人员答应的爽快，立刻退到一边，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确保自己不会打扰到。 “有没有什么款式是喜欢的？”顾言晓侧头问她。 她印象里，小姑娘对这类的东西兴致挺高，不然当初怎么会送自己一条手链。 不过这么久时间，虽然问过她这手链是什么时候买的，但好像没怎么问过这个价格。 因为没有什么品牌的专属标志，她那时年纪又小，应该不会太过了解这些，就是凭着眼缘买下的。 刚刚顾言晓和那名工作人员再说话的时候，安凛无事，目光便已经在店里来回打量着。 店面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不过似乎是刚翻修过不久的样子，内部装饰等等许多地方看得都是焕然一新的模样。 听到顾言晓发问，她其实一时也没什么头绪，不过她要是没买个礼物送给自己，顾言晓肯定是不愿意，没有立刻开口说话，手指在玻璃柜台上敲击，脚步缓慢地向前挪动，眸子默默在无数闪耀的事物上滑过。 顾言晓也没催着她，一脸柔和地看着安凛的侧脸，她走一步，她便跟着她的脚步向前一步。 像极了安凛小时候她去接她放学。 冬日天黑得早，树影重叠，路边的街灯一道日暮黄昏便自动点亮，亮黄的灯光映照的地面上，也让一前一后的身影错落有致地在地面上布上一层暗影。 小孩贪玩，结束了一天的课程之后，一放学便见到心心念念了一整日的顾言晓，心下自然是欢喜得不行，回家的一路上就一直笑得合不拢嘴，小嘴咧着，却又被冬日的冷风呼呼地灌进去。 顾言晓见着还多说了她两句，起码要让她把嘴闭上。 又不是家里没钱养她，自己没事喝什么西北风，还是傻乐着喝进去的。 她是知道小孩会高兴，否则也不会一放学就往他的学校跑，但也没料到她会开心成这副模样，蹦蹦跶跶根本停不下来。 小安凛低了头，似乎是又找到了什么新玩物，非要从顾言晓的前面走到顾言晓的后面去。 顾言晓莫名，但也不打搅她，毕竟这个时间段路上也没什么行人，她要愿意便随她的意思闹着，脚下的步子继续往前慢慢行进，目光追着安凛的身影，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走在自己身后，又低头看着地面，脚下一步一顿，像是......在追逐着自己的步伐一样。 第144页 因为她个子还不高，所以要有些费力地才能跟上自己身后‘影子’的脚步，但又是在很认真地走着，脸上突然变得严肃，一本正经像个小大人。 顾言晓怕她摔了，可以把步子放慢些，步伐间距也放小一些。 小孩走了一阵，觉察到异样，仰头对上顾言晓带笑的眸子，小嘴巴抿了抿，对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在做什么？”她停下脚步，低头问她。 “踩影子。”她腼腆地笑着，还以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没被发现。 “为什么要踩影子？”她极有耐心地接着问道。 安凛仰了仰头，小脚点着地面，在上面来回摩擦几下，说：“感觉跟着姐姐的影子，自己就像一个大人一样了。” “安安这么想变成大人吗？”顾言晓蹲下身子，捏捏她藏在手套里小手。 那个时候，她是怎么说的？ 她下意识闭了闭眸子，只是还没回忆起来，身旁的人拉扯了一下她的手指，把她唤回现实之中。 安凛笑着问她：“想什么呢，都出神了。” 她稍稍怔了一下，随即洒脱地摇头，说：“想到你小时候。” “多小？”安凛还追着问了一句。 “大概......就到这儿。”顾言晓也很认真地回答，抬手在自己腰腹侧比了个高度，笑着说道。 “很可爱是不是？”她一脸自得，带着傲娇和一些些自恋的语气说道。 顾言晓勾唇笑着，说：“是很可爱，当然，现在也一样可爱。”她说着又轻点了一下安凛的鼻尖，柔声道，“我的安安，就是吃可爱长大的吧？” “不。”安凛被夸了也一点不收敛，抬了抬胸膛，给自己正名，“是吃可爱多长大的，比可爱还要多一点。” “你说的都对。”她扬唇笑，附议着，眼神看到她身旁的柜台里，问道，“是不是看到什么喜欢的？” “啊。对了，这个。”安凛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玻璃台面，指着其中一条款式别致的项链说道，“我刚刚想了想，要只是你给我买，那我一个人戴着多寂寞......我们一人一条好不好？” 顾言晓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她身边，看着在灯光映照下闪着光辉的项链，抿抿唇：“一人一条？” 安凛点头：“回来以后一直都在忙公司的事情，现在我也进入正轨，但我们在一起也三个多月了，你都不觉得......我们身上少了点什么吗？” 少点什么？ “都是情侣了，身上也该有点像样的情侣物件不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揪了揪自己的手指：“本来是有想过买一对对戒的，但是我们俩总要出去应酬，那东西戴在手指上有些太过明显，感觉还是不太合适。虽然我们俩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但闲话废话还是能少尽量就少，免得出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你说对吧？” 那项链的款式确实夺目，也符合顾言晓的审美。 见顾言晓还在思忖，安凛抬手先把工作人员叫过来，对她说：“麻烦，我想看看这条项链。” 那工作人员一直在一旁守着，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一看到安凛招呼她，立马迈着小碎步过来：“好的。” 店里就她们一对客人，所以她们能够随叫随到。 她戴上手套，又拿钥匙打开抽屉，慢慢拉开，小心翼翼地把项链托出来。 安凛眼中盛满了中意之色，看着她小心的动作，问她：“这项链，还有另外一条吗？” 工作人员把项链摆放到展示它的绒制托盘上，这才抬眸看着安凛：“您的意思是，您想要两条吗？” “对。”安凛笑着点点头。 于是工作人员也认真地想了想，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解释道：“这条项链是我们上个月刚到的货，因为还有之前预定的客人，我不确定现在我们店里还有没有余货，您稍等一下，我帮您去前台查一查。” 见安凛点头同意了，她便唤了另外一名同事过来接待安凛和顾言晓，她跑到前台和其他同事进行沟通。 过来的那名工作人员年纪稍大些，看起来大概有四十多岁的年纪，但是气质沉稳，眉眼内敛，关键是安凛还觉得她有些眼熟，似乎是曾经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安凛瞥了一眼她身前的胸卡，看见上面的‘店长’二字，恍然，难怪气场比刚刚那位强这么多。 顾言晓一直也没拦着安凛，就是默认了她的行为，找店长要了手套，免得手上的汗水腐蚀伤了项链。 她抬手往下时，手上的手链垂落下来，展在腕间，衬得她肌肤雪白，似带着光芒。 店长望见，盯了好几秒，嘴里不禁轻咦出声，抬眼看着顾言晓的眸子，出声问道：“您以前也在我们家买过东西吗？” “嗯？”顾言晓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疑惑地带出一个鼻音，又想了想她刚刚说的那句话，“怎么会这么问？我是第一次来。” “是这样的。”店长指了指她手腕上的手链，笑着说道，“这条手链，是我们家十多年前的限量款，已经停售很多年了。我看它被您保护地这么好，一定是很喜欢，还想着您应该是我们家的忠实客户呢。”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不敢说话。 第78章 “不, 它是......别人送给我的......”顾言晓说着, 垂下眼眸, 再次把目光注视到缠绕在她皓白手腕间的手链上。 第145页 她珍惜它, 不仅仅是因为她确实喜欢, 而是因为这是安凛送给她的十八岁成年礼。 她们都是重感情的人，对人是如此, 对人所给予的事物也是如此。 齐兰只当是有缘分的闲聊, 毕竟她年轻的时候就一直在这家店里工作，从普通的营业员做到现在的一店之长，都是靠着一直以来的坚持和努力等等因素才达成的。 她有自己的服务宗旨, 平等对待每一位顾客，不看外貌和穿着, 帮着手底下的员工培训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告诫她们的。 见顾言晓这种表情，齐兰又仔细地看了看那条手链, 目光又带到站在她旁边不言不语的安凛身上。 小姑娘一直都安静地站在一旁, 起先店长还以为她是陪着顾言晓一起来的, 便多招呼了顾言晓一些。 此时才注意到她的面容, 齐兰又眨了眨眼, 下意识多看了几眼, 似乎同样在回想什么。 顾言晓也是一样, 看了手链一阵，神思恍惚，也稍稍直起身子, 侧头看向安凛，还对她抬了抬秀气的眉梢，又冲她噘了噘嘴，带些小孩子气。 她以前不怎么会有这般举动，向来都是冷静自持的，站在那处若是让生人看见了，铁定以为是个不好接近的人物，但其实骨子里性格柔软得不行。 而且安凛就是个活泛性子，除了小时候内向了些，长大之后和周围的人玩的不错这点，顾言晓还是知晓的。 最近和安凛待在一起，似乎自己被她带歪了画风。 顾言晓也是在询问这手链的来历。 齐兰既然是这家店的店长，那肯定是在这个行业里很长时间了，并且业务水平到位，又认出了这条手链是她们家曾经的限量款。那么，作为把手链赠送给自己做为成年礼的安凛，一定对这家店也是有印象的。 小孩子的记忆在四五岁之后就已经能够基本成型，安凛都能够记得她和顾家那一阵子发生的事情，也能够记得当初她是如何购买这条手链的情形，那么一定也就知道，她是在什么地方买下的。 这人在进来之前还一直不开口，全程都在听她说话，顾言晓还以为她是在参观，其实只是在回忆也说不定。 安凛没说，她也猜不到她的想法，不过还是能够估摸个大概。 齐兰和顾言晓两个人一起看着安凛，只不过齐兰是带着好奇性质的打量，而换到顾言晓这里，就觉得有些幽怨了。 不过齐兰看不到顾言晓的神色，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安凛的身上。 先是上下看了几眼，感受了一下她大致的年龄，之后眼神又在她脸上使劲打转。 毕竟作为服务行业，记住客人的相貌这种事情，就应该像是本能一样简单。 只是一人看着自己还好，两个人一起齐刷刷地看着自己，实在是有些尴尬和不自在。 就像是被两只大老鹰盯上的小鸡崽似的。 况且她也只想被顾言晓一个人盯着看。 顾言晓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也瞥见了齐兰的眼神，便轻咳一声，把项链放回原处，摘下手套，指尖轻轻拂过手链垂坠下来的饰物。 齐兰听见顾言晓的轻咳声，便立刻回神过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问道：“怎么样，您还满意吗？” 她自然地掩饰去刚刚的动作和神情，不让安凛觉得难为，热切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于她们两人沟通。 恰好此时，那名之前接待顾言晓和安凛的工作人员小跑过来，对着她们微笑道：“您好，是这样的，项链是有货的，但是它在我们店面的库房里，我需要花一些时间取它回来，请问您之后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听她说了有货，安凛心里便乐开了花，先前看她那态度还以为真的会缺货断货之类的。 难得自己挑中的，顾言晓也满意。 其实不是她喜欢这些闪亮亮金灿灿的玩意儿，是她从小看着顾言晓就爱收藏着这些，久而久之便也跟着养成了习惯，脑子里不自觉便形成了一种思想，姐姐喜欢的，我也喜欢。 她的很多审美和习惯，除了骨子里带出来的，很大部分都是跟在顾言晓身边学习模仿的，毕竟模仿大人也是小孩子的本能之一。 不过这一点，她们俩自己都没意识到而已。 她看了看顾言晓，见她点了点头，便说道：“我们不着急，在店里等着就行。” “好的。”她说完，又立刻迈步转身离开，生怕耽误了客人的时间。 齐兰见状，便说道：“那这条项链，需要我先帮您包起来吗？ 看着安凛的态度就知道，她们肯定是确定要了的。 “不用。”安凛摆了摆手，“我们现在就戴上。” 齐兰服务了这么多客人，对这些自然见怪不怪，虽然曾经遇上过戴上东西还没买单就像跑路的客人，不过那完全就是少数情况。 像她们两人这样的谈吐、举止等等多方面都能看得出来，这种事情完全是不可能会发生的。 齐兰点点头，把托盘推到两个人面前的台桌上，而后双手交叠放在身后。 “我帮你戴上。”安凛冲着顾言晓勾勾唇，抽了一旁的纸巾把自己的手指擦拭了一下，举起项链，眸中笑意一闪而逝，冲顾言晓扬了扬手中的物件。 她这动作和眼神着实是有些暧|昧了，不禁让顾言晓的双颊泛出粉霞，她犹豫几秒，抿了抿唇，还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第146页 安凛笑意稳稳地挂在嘴边，离也不离，双眼注视着顾言晓不放，走到她的身后。 她悄然解开项链的扣环，左右手各自抓着项链的两端，从顾言晓的头顶越过，最后轻轻地落在顾言晓的锁骨前方，冰凉的链子触上顾言晓肌肤的一瞬间，她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而后又很快地放松下来。 安凛把链条拉到颈后，找到合适的位置，缓缓地扣上，又帮她把柔顺的青丝从中间取出来。 全部的动作结束以后，安凛才挪动了一下脚步，站到顾言晓的侧面，歪头看了看项链戴在她身上的效果。 顾言晓今天的衣领领口本就偏低一些，一字锁骨隐隐约约显露出来，而闪着光芒的项链静静然安宁地躺在那处，悄然无声地展示着自己的华丽。 安凛多看了两眼，这才收回目光，说道：“我眼光不差，很合适你。” 人衬物，物也衬人。 齐兰默默看着她们俩亲密又亲昵的动作，嘴角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挂上了笑意。 她也点头附和着安凛的话：“是的，很适合您。” 顾言晓先是瞥一眼安凛，眸中带些娇嗔，而后摆正神态，对着齐兰微笑道：“谬赞了，也是您家的款式好看。” 她说着，又抬了抬自己手腕上的手链，说道，“和它一样。” 见她再次提起了这条手链，齐兰有些不解，也遵从不懂就问的原则：“您的意思是......” 顾言晓轻笑一声，纤长的手指冲着安凛：“都是她挑的好。” 她这么一说，话里的意思齐兰自然就明白了。 “手链是......您来买的吗？” 齐兰眸子还是装上了些惊讶。 安凛本就没有不承认的打算，坦然地点头：“嗯，我本人亲自过来买的。” 她还特意把‘本人’、‘亲自’两个词语加重了些语调，让齐兰记忆中的一个模糊小小身影渐渐清晰明了，她忽地恍然一声，说道：“我记起来了。” “啊，原来那时候那个小女孩是你啊。一下这么多年过去，出落得这么标致，我都快认不出你了。”齐兰脸上一下变得慈祥，笑眯眯地看着安凛，“所以那时候你说，要给姐姐买一个生日礼物，就是她咯？” 这么一件往事想起来，只觉得几个人之间的距离都拉进了，又把时光一下遣回十几年前一般。 顾言晓没听安凛说过这件事，不禁好奇问道：“她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齐兰笑着说道：“我想想啊......啊，对了，那时候她还很小的年纪，七八岁左右的样子，背着个小包，就这么一个人在商场里左顾右盼，身边也没个大人跟着。我正好送一名顾客出店门，恰好就看到了她，还以为她和家里人走丢了，就过去问她出了什么事。” “她开口也没说别的，第一句话就问我，‘阿姨，你知道哪里能给姐姐买礼物吗’，我就问她想要什么样的礼物。她说，姐姐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那时候这里也就我们这一家店，我就冲她指了指店里，其实当时也没想到她会真的买下来。” 齐兰说着，又想起那时候的小安凛买东西的豪放样：“我带她进来，她就自己看了起来，表情特别认真，那模样看得我们店里好几个女生都想过来捏捏她。” “当初手链摆在那边的位置，也不知她怎么就一眼看到了，小眼睛一下就亮起来，冲着我使劲挥手，说想要这个。我本来还在想要怎么和她解释这东西要花钱买呢，她就像看出了我的犹豫似的，一本正经地告诉我，她有钱。” “东西是明码标价的，虽然我也担心过钱的来源，但她又说是妈妈给的，给姐姐买礼物的，我还觉得这家大人不靠谱，让一个小孩子出门身上还带这么多钱也不跟着。只是她脸色那么坚定，不买就不走的样子，我又看她是真的想要，所以还是给她拿了。” “现在看来，还好当时让她买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来不及说话。 第79章 时针与分针像是两个在互相追逐的小孩子一般, 一前一后缓慢地向前走动。时间渐渐进入夜深, 朦胧的月色高挂天边, 晕染照亮周遭的云朵无边的天际。 商场内, 来回走动的顾客行人越来越多, 而珠宝店门外也逐渐变得人声鼎沸。 偶尔也会有人驻足在店门口，视线眼神之中带着欣赏和好奇, 又随意地划过展示在外面的橱窗, 在互相低语交流两句便离开。 人就是这样，一旦什么心底的回忆被突然勾出，便像是汹涌的海潮一般, 寻找到了出口，不断地宣泄翻滚。 齐兰说话声音不大, 但因为店里比较安静，几个店员手头上一时也没有什么事情，不自觉地都把注意力集中到她们这处。 大概又因为小安凛那时候的表现太过特别, 给很多当时在场的店员留下深刻的印象。 那时候的她只有小小一只, 竟然一个人跑到店里买这般贵重且价值不菲的东西, 还一脸‘我看上我就能把它买下’的表情, 实在是让人想忘记都难。 此时店里还有一两个当时就任职的老员工, 听着齐兰口中说出的话, 也渐渐想起来当初的那件事, 有些讶异地看着她们。 小安凛把手链买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们还一直在讨论她。 比如这孩子这么可爱，姐姐应该也会生得貌美如花等等之类的。 第147页 虽然齐兰一个人在那滔滔不绝, 不过安凛也没拦着她的意思，反倒是饶有兴致地托腮看着顾言晓，看她一脸认真地听着齐兰讲故事一般，眉飞色舞地描述当时自己是如何如何才为她买下这条手链。 毕竟大人和小孩的角度不一样的，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她也很好奇，当时一心想要为顾言晓挑选这份重要礼物时的自己，在别人眼中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点的小孩自己出来买东西还这么自信的。”齐兰捂嘴笑着，又轻轻瞥了一眼安凛，口中略带羡慕地说道，“你们姐妹关系真好。” “不像我家那两个小孩，总是凑在一起打架，一天到晚没正行，就没个安静时候......要是都能像她一样懂事就好了。” 齐兰这句话说完，让两个人都不禁愣了愣。 虽然她这话说得没错，但是......这姐姐妹妹可不是买手链时候的那种解释了。 安凛一直看着顾言晓那处，于是顾言晓只是一个转头，就与她对上了视线，两人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难言。 不过这种事情，也没有必要和外人多解释什么，说的再多也都与他们无关，她们只要做好自己就行。 “是啊。”安凛对着顾言晓眯了眯眼睛，不知怎么觉得莫名得欣喜，而后又冲着齐兰勾唇笑了笑，一语双关道，“我们从小到大，关系一直都很好。” 齐兰不知道她话里有话，只跟着点头：“那是肯定。” 安凛既然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自主意识，知道姐姐过生日应该出来买礼物送给她，又是特别认真地在准备这份礼物，如何也能看得出来她对顾言晓感情是怎么样。 同理，也能反映出顾言晓与她有多要好。 所以她虽然决定下得果断，但在那之前确实是一本正经地把店里不少产品都看过去了。 顾言晓抿唇跟着笑，但她心里想的什么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刚刚安凛为她戴项链的那番举动，其实已经让她的心脏‘砰砰砰’地急速跳动，她感受得到自己的脸颊发热，眼眸也覆上了些热度。 两个人之间这种不远不近的暧|昧举动和尺度，第一次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 怎么可能让她不害羞！ 好在齐兰完全没有往那个方向想，特别是她心里还有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 在她眼里，安凛和顾言晓就是一对亲姐妹，妹妹给姐姐带项链，有什么暧|昧不暧|昧的，那都是对姐姐的关心和关爱不是吗？ 她当然不会想到，这两人不是什么简单的姐姐妹妹，而是...... 情姐姐和情妹妹...... 顾言晓在桌下的手悄悄揪住安凛的衣角，又用眼神示意她的眼神和言语不要这么放肆。 这人哪里都好，就总是喜欢逗她。 自从喊着自己‘小羞姐姐’以后，一旦遇上她们两个人独处，她便一声声喊着不放。 明明嘴里一声声唤着自己姐姐，她却对她自己没一点小妹妹的定位，自己比她大了十岁，在她面前总被她唤得像个小孩子一般。 以前总说，二十一天就能养成一个习惯。 她们在一起将近三个月，虽然独处时间不多，但能见面的时候都会见面，该黏在一起的时候便黏在一起。 顾言晓和安凛待在一起的时候，放松自然，便总是容易被她影响，特别是画风常常被带跑偏，偶尔还会冒出些娇憨的话对着安凛撒娇。 反倒是安凛变得更加正经，除了没事总爱逗逗她，其余时候还更像个姐姐的行为，更喜欢宠着顾言晓一些，做决定的时候一概都顺着她的意思来，她只点头说好。 毕竟她对顾言晓了解得比自己还深，也就知道她的习惯。 既然会提出这个要求，那么肯定就说明她心里对这件事、这个决定已经有了想要去执行的意思，那么她又何必说什么拒绝的话去败坏她的兴致。 捧在手里宠着就对了！ 顾言晓第一次下意识在安凛面前撒娇的时候，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安凛也愣愣地看了她几秒。 然后她脸上的红霞便一下炸裂开来，整个脑袋都嗡嗡地。 我是谁？我在哪？我刚刚都做了什么？ 安凛稍顿之后便回过神来，直接冲上去两步拉住她的手，说道：“再说一次！” 这谁还能同意！ 她不要面子的吗？ 顾言晓扭头就甩开安凛的手，一句话不说转身回房。 面子丢光了...... 从珠宝店里出来的时候，正是商场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和顾言晓并肩缓步在青石板路面上时，她感受着颈间的凉意，又不自觉抬手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项链，一脸满足地笑着。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去触碰这条项链了。 毕竟对她们来说，这可是一件很重要的纪念物品。 刚刚店员把项链取回来的时候，安凛先是笑着接过，然后看了看齐兰，对她说：“麻烦您帮我买单。” 齐兰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出安凛口中别的意思，很爽快地点头，去收银台那取支付用的机子。 因为店长在这，所以店员就暂时先忙别的事情去了，也没再接着跟在她们身边。 安凛想让顾言晓帮她戴上项链，肯定是只有她们两个人在场的情况下才能够达成目标。 第148页 她把齐兰打发走，然后才笑眯眯地对顾言晓勾了勾唇角。 顾言晓自己也有这个意思，不过是脸皮薄，没敢主动开口。 这事儿，论个礼尚往来都行。 安凛帮她，她自然也要帮安凛戴上。 就像是私下举办了个小小的仪式似的。 交换情侣信物？ 听着还挺浪漫。 顾言晓同安凛牵着手，一路都能感受到安凛高昂兴奋的情绪，眼神转向她的面庞时，就没有一刻是不是微笑着的...... ——或者应该说，嘴巴就没有一刻是合拢了的。 不过这时，她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天不是准备来给安凛买生日礼物的吗？ 怎么最后变成了安凛出钱买下了它们。 她无奈地叹声气，意识到自己最近好像和安凛在一起的时候有些过于放松，做事时也总被她带着跑。 不过感觉......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安凛似乎不是特别愿意把两个人的事情分得太过清楚，更希望她们之间的界限线模糊一些。 顾言晓虽然知道这一点，但怎么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好。 不过最终还是放弃提起这个话题，毕竟距离安凛的生日还有一段时日，她还有时间考虑给她再送些什么别的。 总之......今天来这一趟，肯定是不亏的。 至少让她知道了很多某人没告诉她的事情。 目的达成，两人便驱车回了乡江府。 把车子停到地库以后，觉得时间尚早，便徒步走到小区花园里，坐在一处凉亭乘凉。 进入商场之前的天空还布满了许多薄云，此时再次仰望天空，竟发现云层都飘散而去，无数繁星高挂于天，不时闪烁着。 安凛悠哉自得地靠在木制柱子旁，神情放松自然，手上勾着顾言晓的手指，兴致满满地抚摸着。 顾言晓也安静地坐着，侧头看她，眸中爱意与暖意融合在一起。 安凛手指灵动，摆弄了一阵又突然顿住，想到些什么事，开口说道：“对了。” “嗯？” “小羞姐姐......”安凛笑嘻嘻地凑过去贴在顾言晓的身上，喊了她一声。 顾言晓先是无奈地笑，然后又轻点她的鼻尖一下：“有事说事，我现在是发觉到了，你要是对我撒娇，那肯定是没什么好事的。” 安凛眨眨眼：“那你对我撒娇呢？” 顾言晓皱皱鼻子，哼道：“对你来说肯定是好事。”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安凛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顾言晓拍她一下：“有事说事。” 安凛哦哦两声，然后板正了脸色，问道：“你对结婚，有什么想法？” 顾言晓听到这两个字，稍顿一下，神情也跟着认真起来，沉默了一阵，然后如实说道：“我没有想过。” 这是实话。 安凛自然知道，又接着说：“那如果现在让你想呢？” 顾言晓抿了抿唇：“你是需要我现在给你这个答案吗？” 安凛敛了敛眸子，而后笑着摇头：“不需要。” 顾言晓：“......” 安凛揪了揪她的指尖，抬手抚平她稍稍蹙起来的眉心，低声道：“我一直知道你没有这个心思，但我现在总还是想要抱些希望，希望你能够把这件事提上你的日程......和你的未来。” 她认真地看着顾言晓说道：“我想要成为你的未来。” “我不急着要你的回答，也没有逼迫你的意思，毕竟如果你不想要被束缚着，我们只是这样也很好。” “就像是普通的一对情侣一样，平淡地走过这一生就足够。我人生最大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她拍拍顾言晓的手，看到她的脸色，又多说了几句话转移一下话题，让气氛不会太僵硬：“有些迟了，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想得到姐姐的撒娇 感谢在20200324 23:53:53~20200325 23:5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049624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周围安静的环境之中, 夏虫的蝉鸣声阵阵, 悉悉索索, 时而清脆, 时而低鸣。 平时热闹的小花园, 今天少见地没有什么居民来往，静谧围绕着她们, 伴随着两人平稳却不平缓的呼吸声。 听见安凛开口说要回去的话, 顾言晓先是低低地嗯了一声，而后缓缓点了点头，但是身体上却没什么动作, 双眼盯着眼前地面上的灰白色砖块，一动不动, 最后还是被安凛拉着才站起身。 她的脑中还在想着安凛刚刚对她说的那番话。 结婚......吗？ 顾言晓一向对自己的事情很有把握和分寸，定下一切决策的时候，都会在那之前深思熟虑很久。 会考虑影响和结果, 会考虑她的自身情况。 但是。 她必须承认。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所以她在安凛对她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 表现得并不是那么地自然。 安凛见状, 有些担忧, 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嘴角微抿, 轻声道：“我是不是说得太突然了？” 顾言晓摇了摇头，同样小声地说道：“和突然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你解释，你......多给我一些时间。” 第149页 安凛闻言, 便娇俏地笑起来：“当然。” “多久都可以。” 那日之后，她们又继续忙绿了起来。 还是和往常一样，同吃同住同睡。 穿着各自的职业装，端坐在各自的空间之中，紧锣密鼓地处理着手中的文件资料。 顾言晓希望安凛能够多给她一些时间考虑，安凛便在那之后从未开口催促过她什么，或者应该说就没有再次提起过这件事。 某天下午，顾言晓刚与一个合作公司谈完两家公司之间的事宜，钱浩驱车送她和江慕书回YA大厦。 刚在公司大门下车，顾言晓目光无意划过旁侧，见到大约十多米开外的一方一个特别熟悉的声音。 因为是匆匆一瞥，所以第一反应只是觉得眼熟，脑中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愣了几秒，而后又飞速扭头，视线望向那个位置。 夏日正午当时，太阳毒辣，热度更是放肆汹涌，让她不自觉眯了眯眼睛，才能更好地看清楚那处。 那人一如早上出门时那身修身合体的小西装外套，下身的包臀长裤勾勒她纤细瘦长且笔直的双腿，高跟鞋与裤脚之间留有几公分的空隙，露出她嫩白.精致的脚踝。 江慕书跟在她身后下车，检查好随身物品没有遗落以及车门完全关紧之后，本以为顾言晓已经提前往公司里走了，却没想到一个转身之后，顾言晓竟还在她身后两米远的地方驻足，眼睛望着西南角的位置，一眨不眨。 她以为发生了什么，忙跟着看过去。 随即，江慕书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那处确实有个女人，浑身透着独特的气质，夹杂着成熟与青春气。 并且似乎已经在这处很久了，虽然现在阴凉处，但能看到她额间溢出一层薄薄的汗水，也看见她时不时地拿起手中的纸巾擦拭着脸颊、鼻尖、脖颈等等各处。 顾言晓这是......是在看她吗？ 江慕书安静地站着，秉持着领导不动她也按兵不动的原则，顾言晓不开口，她也不会多说什么废话。 这个时间段，一般不会有员工出现在这里，除了跑销售的人员和巡逻保安之外。 而像是安凛这种高层领导级别的，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安凛好像是在和谁打电话似的，眉间微蹙，透出一丝不太情愿的神情，像是在和电话那头的人争论什么，却下不了重口的纠结表情。 并且看顾言晓的反应来看，她应该是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现在气温实在灼人，江慕书还是想开口劝顾言晓往里头站些，免得被紫外线晒伤，只是还未开口，那边的安凛便却已经有了新的动作。 只见她脸上带着不悦和无奈的神色挂了电话，抬起头看向靠近路边的一侧，在稍等了几秒钟之后，她迈步往那处走去。 顾言晓顺着方向看过去，见到一辆阳城车牌的黑色轿车幽幽地停在那处，副驾驶座的车窗被按下，露出一个男人的脸。 男人戴了一副黑色的墨镜，遮住了大半个脸庞，却还是让人觉得他的相貌普通。 看到安凛朝着他走去的时候，他一张原本严肃正经的脸竟对她露出了笑意，并且在车子停稳之后，从副驾驶座上下来，满脸堆笑帮她拉开了车后座的门。 只是安凛似乎是不吃他这一套的样子，一脸古井无波地走近，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又扭头往车后座里瞅了一眼，什么都没说，顿住几秒，然后低头弯身钻进去坐好。 男人完全一脸已经习惯安凛是这么对待他的反应，脸上饱满的笑意就没有停下过，直到看着安凛上车了，他又帮她关上了车门，转身回来的一瞬间，笑意一下又收了回去，恢复冷峻的脸色，同样坐回了他原先的位置。 顾言晓把这一幕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却不言不语，没有上前的动作，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江慕书同样也看见了这一切。 但依旧站在顾言晓身后不动。 要不是上午还看见了安凛和顾言晓腻歪在一处岁月静好的样子，她心里肯定早就以为这两个人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 但是看着也不太像。 安凛能够上那辆车，肯定是对那人有信任的。 而且她刚刚挂掉了电话，黑色轿车便停在那处，说明她们就是一直在保持着联系。 她想到这些，不禁瞥了一眼顾言晓的侧脸。 毕竟，她能够想到的这些，顾言晓肯定也能想得到。 虽然她和顾言晓还有安凛亲近，都是能够相互信任的人，否则当初她和简亦繁遇见难事的时候，她也不会第一反应就找安凛帮忙。 不过，若是在感情方面，除了当事人以外，所有人都是外人。 江慕书抿了抿唇，继续装傻子。 顾言晓一直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心思复杂。 她当然想知道安凛这一番神神秘秘的举动是什么情况，更想要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虽然安凛把她们之间的界线抹去，但是她也没有主动去探究探查她身边人的心思。 只是回想起那个男人对着安凛露出的笑容，又想到安凛完全没有反对他替她开车门的这个反应，心思就千翻百转，无名地有些难言。 现在原地许久，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什么，突然头上出现一抹阴影，随之而来凉爽让她不自觉地从悠远的思虑中回了神。 第150页 抬头看见一把略大的遮阳伞在她头上被撑起，随即目光变挪到撑伞之人的脸上。 顾言晓看见江慕书一脸平淡地看着自己，敛下眉眼一言不发。 “谢谢。”顾言晓开口说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江慕书平静地回答道。 顾言晓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神色，开口道：“上去吧，还有工作要忙，让你跟着我一起多晒了这么久的太阳。” 她说完，看了一眼她脸上的汗水，从随身的手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打开递了张过去给她。 江慕书顺从地接下，立刻就用上：“麻烦顾总。” 纸巾夹带着原有的清香，阵阵扑鼻。 “没什么。”顾言晓把剩下的收回包里，接着说道，“回去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顾言晓说完，抬腿率先往大厦里走去。 江慕书‘嗯’了一声，手里依旧是举着遮阳伞，快走几步跟上顾言晓的步伐，在完全进入到大厦内部以后，才把伞收了起来，还给借伞给她的工作人员。 整整一个下午，顾言晓的心思都不能够完全集中在工作上，时不时就会发呆走神，脑中就会立刻浮现出安凛的脸庞。 她想不到安凛会去做什么，但她又想起前段时间安凛对她说起的......关于‘结婚’的话题。 她不是对安凛没有信任，反而是因为对她有十分的信任，才会控制住立刻派车跟上安凛的想法，故作镇定地坐在这里处理工作。 原本下午的工作就没有特别重要的，基本都不需要她来处理经手，最多也不过是几份需要签字并且由她二次审核的文件而已。 她一想到这，脑中又暗自浮现出一堆有的没的又乱七八糟的想法。 这种事，以前是完全没有过的。 全部都是因为......因为在完全意识到自己对安凛的最真实的感情之后，才彻底爆发出来的情绪。 就像安凛用对她说的那句话一样。 她说，她对她有占有欲，百分之百的，希望她属于她。 她又何尝不是呢？ 顾言晓不知为何，突然一阵心悸，有些害怕。 是因为自己久久没有给安凛一个答案，让安凛等不住了吗？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顾言晓立刻强迫自己把它压回去。 不可能！ 安安她不可能会做出这种...... 顾言晓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暗骂自己的胡思乱想。 她无心工作，想出办公室透透气。 往外走的时候，恰好遇到两个刚外出回来的销售员。他们没发现顾言晓的存在，还在继续着他们一直在讨论着的话题。 “我就说啊，刚刚那个肯定就是我们前几个月刚空降下来的那个小安总。难怪她这种年纪就能坐到这种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果然还是个关系户。” “光天化日就和男人出入酒店这种事也做得出来，真是够不要脸的。”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想不到话说。 . 第81章 “光天化日就和男人出入酒店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真是够不要脸的。” 走在右侧的那个女人嗤之以鼻道。 她的说话声音虽然比较轻, 但是跟在她们身后不过几步之外的顾言晓, 还是能够把她们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们两人全部都是比较正式的打扮, 标准的销售业务员的打扮。 虽然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是她们的背影。 顾言晓知道半个小时前召开了一场会议, 主持会议的是销售部部长，而主要的参会人员都是销售部的职员, 很明显她们就是众多人中的两个。 不然平常是不可能在这个楼层见到她们的。 毕竟YA大厦所有的会议室全部都安排在这一层楼, 其中的一个目的也是为了方便上级领导随时抽查工作。 不过这两个人看着就是新人模样，大概是上一个月那一批的实习生转正。 顾言晓还记得这事还是由安凛作为主要负责人出面做处理的。 而刚刚的那两句话都是从右侧的那个短发女人嘴里说出来的。 左侧的女人的长发将将过肩，看着背影都觉得像是性格乖顺的人, 而且顾言晓也看到她很多次抬手碰一碰短发女人的肩膀，似乎有想要让她小声说话收敛些的心思, 但是短发女人浑不在意，也没理会她。 看起来脾气还有些不一般了。 她第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顾言晓还只是稍微怔愣住。 但是后面那句, 便让她的脸色立刻阴沉到了谷底。 并且她们的对话还在继续。 短发女人嗤笑道：“你也不用总是扯我, 本来就是事实而已。你刚刚不是也看见了, 和个男人一起进去, 那是什么地方, 你又不是不知道, 五星级酒店, 能是一般人随便出入的吗？而且你看她那迫不及待的主动走在前面的着急样子，呵......也不知道拿了多少好处。” 一边说着，她们一边转过走廊的拐角。 听她这话里的意思, 她还是亲眼看到了安凛和男人走进酒店？ 顾言晓抿了抿唇，表情严肃。 “你别说了，要是让别的同事听见就不好了......” 那短发女人说了这么许久，顾言晓终于等到左边的这个女人说话。 第151页 声音倒是轻轻柔柔，不让人觉得厌烦。 恰好她们转弯的时候顾言晓没有跟上去，否则肯定被她们发觉到。 她其实是没有必要这么遮遮掩掩，心底强忍着怒火，只是想知道安凛在她们这些普通员工的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顾言晓本就极为护短，更别说现在又牵扯到了安凛的身上。 “许昕姐。” “许助理。” 她还未露面，便听见那头传来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便听到她们立刻噤声，停止刚刚的话题，装乖问好。 许昕大约也是在忙，脚步匆匆，只是随意地朝着她们点了点头，而后也是一个转身，拐入了顾言晓所在的走廊通道。 她完全没有预料到顾言晓竟然就站在这处，一下被吓到，差点就喊了出来，要不是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生生地控制住了自己，抬手捂住唇，稍等了几秒才默默把手放下。 许昕本来想先问一句‘怎么了’，但是看见顾言晓这黑到无法无天的脸色，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有点怎么了。 “顾总？”许昕小心地唤了一声。 顾言晓嗯了一声，兴致不高，双臂环胸静然而立。 “刚刚过去的那两个，你认识吗？”许昕晓得顾言晓的脾性，要是没说话那就是不想说话，她只要候在一旁等着她开口便是了。 只是顾言晓突然提起这一茬，不禁让许昕愣了一下，而后点头：“知道，销售部的职员。应该是叫......黄心滢和聂雨安，在上个月刚转正的那一批实习生里还算是比较能干的两个，业务能力不错......您突然问这个，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言晓：“短头发那个叫什么？” 许昕：“黄心滢。” 顾言晓：“让人事通知她，明天开始不需要来上班了。” 许昕：“......” 许昕：“好的。” 许昕没接着往下问，虽然眼中迷茫也迷惑，但还是老实遵从顾言晓的决定，老板有老板的想法，下的每一个决定也肯定都有她们自己的道理。 她只要按照老板的话照办便是了。 夏日的天暗得晚，临近快要下班的时候，安凛才回到YA大厦，江慕书在看到她回来之后，也及时通知了顾言晓。 不过在那之前，安凛已经主动地跑到顾言晓的办公室里呆着了。 她下午出门前本来就是解决了手头上的所有工作，虽然这一趟出去的是有些临时，但也和她自己的助理通了气，要是有什么着急的问题再联系，普通些的事情她可以明天再接着处理。 安凛表情自得，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在进了办公室以后，还笑着凑到顾言晓身边抱抱她，在她嘴角浅吻一下，说道：“等你下班。” 随后，她就像往常一样，把自己带过来的文件打开，门旁的沙发上仔细地看着。 顾言晓薄唇张合无数次，手指搅动着纸张，目光也一直盯在安凛的身上，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也什么都没有问出口。 她心里更期待的发展是，安凛能够主动和她提起这件事，同她解释清楚。 那个男人是谁。 为什么他会对安凛态度那么好。 他们两个人是不是真的如黄心颖所说的那样，一起进入了那家酒店。 其实她手头上的工作早已经完成，只是她装作忙碌的样子，就是一直在等安凛主动开口。 又或者是，她在逃避她的开口。 如果安凛没有给她解释的打算，怎么办？ 在她们两人之间的这段爱情里，顾言晓一直是处于一个比较被动的角色，其实似乎她并没有做什么，一直都是安凛在为她铺路，也在为她放弃很多事情。 她做出的最大的贡献应该就是，她点头同意和安凛交往的那一瞬间。 她悄然无声地叹了口气，垂头望着桌面一阵，复而又反应过来，无奈地摇头轻笑。 这种行为，简直是不像她。 距离下班时间不到十分钟，她也没什么心思再去多纠结。 要是安凛真的没有主动开口，大不了......她主动开口问便是了。 活了这么一把年纪，在这种事上却还是没有通透到哪里去。 顾言晓盯着电脑屏幕，挪动着鼠标光标，点击开始，电源，关机，看着显示屏黑下去，知道CPU完全停止运行，才打算从办公椅上起来。 只是突然听见‘砰’地巨响，她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或者应该说......是被一个女人踹开的。 顾言晓吓了一跳，好在双手恰好撑在桌面上，只是一惊过后，她便淡定地抬头看向声音的发源处。 安凛更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毕竟她已经做好了下班准备，心思身体都不知道有多放松，刚刚整个人都半靠在沙发里，甚至可以说是窝在里面。 毕竟进顾言晓办公室的人个个都懂得先敲门再进来的道理，她要收敛，等着来客敲门的时候也来得及。 领导的地盘岂能是想进就进来的？ 安凛就差从沙发上蹦起来，然后一脸迷茫地看着那位不速之客。 来人闯进来之后，直直地就朝着顾言晓的位置走去，目不斜视，连门边沙发的安凛都没有瞧见。 她一头短发稍稍有些凌乱，怒容满面，脚下步子跟生了风似的，三两步就站在了顾言晓的桌前。 第152页 而后她同样双臂打开撑在桌前，双目恨恨、极有气势地盯着顾言晓，低沉道：“顾总的意思？” 顾言晓一惊之后早就恢复了正常，看到来人和她一脸愤怒的样子就知道所为何事，淡定地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双手交叠在身前，淡然地看着她，薄唇轻启：“你指的是什么？” 两个人说话和打哑谜似的，偏偏她们都知道对方口里说的是什么。 顾言晓身子往后靠，平视着黄心滢，冷眼而视，气场全开，让怒发冲冠的黄心滢感到了一丝压力，但只是这样也不可能一下就让她的怒火平息。 平心而论，手底下有这种员工，虽然能力和业务水平过硬，但是素质和人品堪忧，不要也罢。 安凛同样直起腰身，看着女人的背影，还有些没从刚刚的巨响之中回过神来，又是一个女人急匆匆地过来。 后来的倒是镇定一些，先是在门外看了看情况，一眼看见黄心滢的动作，立马冲进来拉住黄心滢的手臂想要把她往后拖。 安凛再次迷茫。 这是总裁办公室还是菜市场？ 进出这么随意的吗？ 这边动静太大，江慕书和许昕也紧跟着过来了，还跟了几个保安。 看见屋内这种异常怪异的场面，江慕书先是对着安凛投过去一个眼神，询问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安凛接收到她的询问信号，但是也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她还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掺和进那边三人的修罗场之中。 黄心滢感受到身后人的拉扯，立刻就知道是谁，满脸不愿地立刻就挣脱聂雨安的手，高声道：“你别拉着我。” 她说话间，眼神都没有离开顾言晓的脸，再次开口：“麻烦顾总给我一个理由。” 顾言晓忽地笑起来，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嘴角不屑地扬了扬，回她一句话：“有些话，有些事，该说或者不该说，该做或是不该做，自己心里应该有一杆秤。既然已经进入职场，这种事难道还需要我来教给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姐姐好帅！ 姐姐嫁我！ 第82章 黄心滢登时就明白她在说什么。 毕竟她今天在公司说了什么能被传到顾言晓的耳朵里, 她自己还是很清楚的。 况且, 她也不是第一次怀疑安凛的身份。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打小报告到自己顶头上司这里的, 但她现在知道自己被辞退肯定是既定事实, 只是心里不舒服要讨个说法。 她脑子快, 在知道自己被辞退之后，立马去找了部门主管询问情况。 主管见她来, 不情不愿地推诿两下, 最后也只告诉她是上面的意思。 然而到底有多上面黄心滢不知道，但既然不知道，那么就来找最上面的就好了。 她开口问了, 顾言晓也没不承认的意思，她便也知道自己是找对了人。 事已至此, 话都说出去，覆水难收，倒不如再给自己一个痛快。 黄心颖说话时又带上了顾言晓十分厌恶的嗤笑语气：“难道我说的有错吗？全公司底下早就传遍了, 那个空降来的小安总, 靠着男人上位, 还借上了您父亲的关系, 就坐上这个执行总裁的位置, 这不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吗？她今天和一个男人一起进了酒店, 这件事, 既然您已经听说了，那我就不必再为您复述一遍了吧？这都是我们亲眼所见，我们就是目击证人。” 她说完这句话, 带来的冲击达到惊人。江慕书和许昕都十分震惊地转移目光到安凛身上。 这都是什么劲爆消息。 不过还好江慕书反应得快，明白过来这里面是什么情况之后，把几个后来跟上的保安挥手想打发离开，让他们先到屋外等着，暂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出手，只等着之后有必要了再唤他们。 那几个保安还懵懂，来得晚，也没太听清楚黄心滢话里的意思，哦哦两声就听话地关门离开。 江慕书又立刻对着安凛使眼色，其中的意味明显可见。 这都CUE到你自己的身上了，你还在这和谁装傻？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安凛，自己都还没回味过来黄心滢话里的那个意思。 顾言晓脸色再度沉了下来，面沉如水，缓缓地站起身来，周身三百六十度的被她所产生的气场瞬间包围，声音也冷淡下来，看着黄心滢还挂在脖子上的公司员工牌，抬手拉扯过来，冷哼道：“我已经提醒过你一次。” 她说着，捏着黄心滢工作牌的两根手指猛地用了一下力气，让她一个没有防备，差点栽倒在她的办公桌前。 顾言晓可没空去理会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什么心情，冲撞到她的底线她完全没有打算手下留情的意思。 居高临下地盯着表情逐渐变得狼狈的黄心滢，顾言晓警告道：“现在是第二次。” “当然，我之前是没有给你第二次提醒的打算。” “毕竟......我从来没想到你还会有机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安凛隔着十来米的位置，望着顾言晓维护自己的模样，整个人瞬间被她此刻的神情和气场完全吸引，眸子盯在她的脸上，连她一点点细微的表情和举动都不愿意放过。 她们两个其实都不是特别在意别人说的话是什么样的。 但不在意的是别人对自己的。 第153页 一旦牵扯到了对方，那一定就等于触了她们的底线。 就像安凛小时候为了顾言晓和邢子辰打架。 就像此刻顾言晓为了安凛辞退黄心滢。 顾言晓：“私下议论领导的是非，在没有了解事情的真实情况下，凭着片面的判断给领导随意下定义，诽谤，泼脏水......我应该只是说了你身上的部分情况。但仅仅是这些，我就能很明确地告诉你，你不配留在这里。” 顾言晓很少用这么果决且坚定的用词和语调和别人说话，黄心滢完完全全就是创了先例。 黄心滢还觉得不服气，却又被顾言晓掌握住了主动权，整个人被她向前拖住，竟然让她觉得有些难以动弹，但嘴上还是硬撑着，说道：“不觉得可笑吗？我说了那是我亲眼所见，你又却还说我片面。您不觉得......片面的人是你吗？” 她眼神玩味地看着她。 聂雨安在一边，想拦她接着往下说话，焦急地跺了两下脚，最后还是伸出手蜡拉住黄心滢的胳膊，小声劝道：“心滢，别再说了......” 顾言晓反倒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不知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聂雨安没有避之不及的表现，反而是还站在黄心滢身边。 也不怕自己牵扯进去。 万一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那不是注定一起收拾走人吗？ 黄心滢此时倒是冷静下来许多，但还是没有机会聂雨安的意思，虽然没甩开她的手，但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不动如山一般，盯着顾言晓的等着她的回答。 “你倒是挺有意思。” 这时突然有个声音，猛地从她的后方传来，伴随着微弱地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黄心滢无法挪动头部往后看，但也觉得声音有那么一点点的耳熟，似乎是听见过几次的感觉，有印象，但不能立马反映出它的主人是谁。 也正是这时候她才想起来，似乎进来的时候屋里确实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加上之后紧跟上来的几人。 她转不过头，但是聂雨安可以。 当她看到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时，整个人都僵住，拉扯着黄心滢的手指一下蜷缩起来，陷进她的手臂肌肉之中。 黄心滢瞬间疼得‘嘶’了一声。 还没来得及喊叫出声，那人就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从顾言晓手上解救出她，把员工牌接了过来。 黄心滢一下就放松下来。 顾言晓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还是松了指尖。 “黄心滢？”来人看了眼她的名字，在她面前站定，轻飘飘地笑道，“看来......你对我很有意见？不妨说说看，我是什么地方惹到你了？” 黄心滢听到她说的话，又结合她的音色，一瞬间有些愣，而后把视线定格到安凛的脸上之后，嘴唇开合两下，刚刚还能说会道的一张嘴，瞬间没了声音。 “嗯？”安凛歪着头，还是一脸笑眯眯地看着她。 “安......安总。”聂雨安站在黄心滢身边，渐渐松开了抓着她手臂的手，低低怯怯地喊了一声。 “聂雨安......是吗？”安凛听她主动开口唤她，侧头瞥了她的脸一眼，又顺便看了眼员工牌上的名字。 “是的。”聂雨安答应道。 黄心滢本没什么动作，看到安凛无意打量聂雨安的视线，下意识退了一步遮住她。 安凛抬了抬眉，表情丰富：“怎么？见到我又不说话了？这么安静？和你们顾总说话的时候，不是气势十足的样子吗？” 黄心滢嘴角抽动两下，随后才恢复正常：“事实而已。” 安凛：“有多事实？” 安凛：“你敢保证......你看到的，就能够代表一切吗？” 安凛：“我和男人一起进了酒店，我就一定会和他上|床？” 安凛：“你的意思是，酒店里，除了我和他，就只有床了？” 她笑面虎一般，分明是笑着的，可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都更早咄咄逼人。 “难道不是吗？”黄心滢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态度。 安凛似笑非笑：“我已经听说过底下不知道多少风言风语，也不知道这种版本等到过几天还会发酵成什么鬼样子，不过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安凛：“这些话不会影响我的工作，我的前程。因为说那些话的人也只能停留在嘴上说说，完全伤不到我，何必因为一群无关紧要的人委屈自己。” 她抬手虚空点了点黄心滢：“你也是其中的一员。” 安凛：“就像顾总说的一样，你不配留在这里，也不配......让我的名字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黄心滢咬牙道：“那你也应该知道，有些话既然能够传出来，那么必定有它的理由，而不是空穴来风。” “自然。”安凛微笑地看着她，又点点头，“那又怎么样呢？” 黄心滢：“......” 安凛：“我不在乎。” 安凛：“也不想和你解释。” 黄心滢：“......” 安凛冷笑：“你不配。” 黄心滢：“你......” 安凛又歪头瞥了一眼聂雨安，道：“你也配不上她。” 黄心滢：“你......再说什么......” 安凛：“我对你们有印象，上个月的实习生的考核评定，最终的结果都有提交到我这里。同样的，你们的简历和档案也会交到我的手上，所以你们的资料我也全部看过。” 第154页 “同一所高中毕业，考上同一所大学，毕业以后又来了同一家公司应聘同一个部门的岗位。” “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下了这样的决定，但我现在也只能说一句，你不配。” “你黄心滢配不上聂雨安。” “听得懂吗？” 黄心滢瞳孔猛地收缩，双唇颤抖：“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聂雨安同样做不到合格的表情管理，一脸震惊地看着安凛。 既然是实习生，说明都是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年纪最多也就是比安凛大上个那么一两岁，几乎等于是同龄人。 但安凛在一些事情上，看得比她们透彻得多。 安凛淡然地看着她们，把她们俩的表情变化全部收进眼底：“她的成绩一直很好，是她一直在迁就着你。你却从来不自知，不争取，不努力。” “不寻找合适的方式进步，还在用你无知浅薄的头脑去分析那些子虚乌有从未存在过的谣言。” “你不妨扪心自问一句，你配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7 23:18:04~20200328 23:5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温郁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你不妨扪心自问一句, 你配吗？” 安凛的每一句话, 都像刀子一样, 直直地插进黄心滢的心脏, 并且毫不留情, 一刀接着一刀。 安凛说话时分明表情淡然，目光平静地望着黄心滢, 却让黄心滢感受到了一股一股压力像浪花一般, 拍打在她的心口，脸上，火辣辣地痛感席卷全身。 她一向骄傲自负, 从来没有过思考或者想过一句——她到底配不配。 前半生所有的一切都很顺利，让她变得有些自负, 也让她对于安凛突然的降临觉得不服气。 和自己一般大的年纪，凭什么她坐上了执行总裁的位置，而她只能是一个小小的销售部职员。 在她的第一反应看来, 当然不会是那么简单地就能做到的。 而能够坐上这个位置最快的、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是什么？ 当然就是因为她出卖了自己的身体。 黄心滢一开始其实没有想的那么多, 只不过是因为关于安凛的许多流言蜚语经过无数次发酵, 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并且在参加实习生考核的时候她对安凛也有过几面之缘。 最重要的是, 她和聂雨安亲眼目睹了安凛和男人走进酒店的那个场景。 但是为什么, 明明先发制人的是自己, 现在却被安凛逼问到如此田地。 而且，安凛还提到了自己和聂雨安的关系。 她和聂雨安什么关系，她自己心底最清楚。 她不配？ 她不配！ 安凛凭什么说自己不配！ 黄心滢前一秒还被安凛的威严压得喘不上气, 下一秒她又被自己疯魔的思想席卷，双眸猛地睁大，抬手推她：“我配得上配不上，是你一句话就能决定的吗！” 安凛像是有所预料到一般，直接后退一步脱离她能够触及到的范围，蹙了些眉，看着她失望地摇摇头：“我当然什么都决定不了。” “能决定这一切的，从来都是你自己。只是到了现在，你都还是没有想明白这一点。” 黄心滢身子都往前栽过来，安凛没动手去拉住她，只冷冷地看着她跪倒在地上。 “心滢......” 聂雨安连忙冲上前来，想把黄心滢拉起来，地上这人却一点情面都不给，狠狠地一个甩手，聂雨安差点就跟着直接倒在了地上。 黄心滢被这么多人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模样，哪里受得住，更别说是在聂雨安面前，怎么可能让她把自己拉起来。 但是更没想到自己用力过猛，过于莽撞，而聂雨安也没有想到黄心滢这一个甩手会用上这么大的力气，防备不急，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安凛离得远，跑得再快也不肯能拉住她。 聂雨安口中下意识喊出声，只是下一秒便觉得自己被人护在怀里。 等她看清是何人帮了自己之后，她还倒在她怀里，愣愣地仰头看她，而后下意识说道：“谢谢......顾总。” 顾言晓低头瞅她一眼，嗯了声。 安凛嘴角抽动一下，轻咳了一声。 聂雨安立时反应过来，连忙从她怀里退出来，又朝着顾言晓躬了躬身。 安凛先是对着顾言晓皱了皱鼻子，然后得到了顾言晓带着无奈的眼神，不禁勾了勾唇角。 而后她又低头看着异常狼狈却还转头看着聂雨安的黄心滢，见她看到聂雨安无恙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眸中露出复杂：“顾总既然已经下了决定，那么就不用多说什么。明天开始，你便不再是YA的一员。” 黄心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聂雨安的缘故，似乎是冷静了下来。 她怔愣了几秒，神思恍惚，倒像是陷阱了一股情绪之中，难以自拔，嘴里嘀咕着什么，恍然起身，脚步飘忽朝着门外走去。 聂雨安见状，立马抬腿想要跟上，却被安凛开口喊住：“雨安，你等一下。” 聂雨安迈出的那条腿猛地收住，懵懵地看向安凛，又迷茫地眨眨眼，不知道为什么安凛会突然喊住自己。 第155页 安凛声音不大，黄心滢心神都飘远，更是没有听到。 看她渐渐走出门外，安凛对着江慕书和许昕抬抬下巴，示意她们先出去。 顾言晓也不知道安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端端地站在原地，看着安凛的侧脸，心里暗自嘀咕两句。 其实安凛刚刚说的话已经可以证明表示出很多东西，不过最多也就是停留在表面上。 毕竟安凛不可能对着两个与她无关紧要的人解释那么多事情。 江慕书和许昕对视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门口的保安还在等着，他们目光都朝着一个方面，江慕书瞥了一眼，还能看见黄心滢的背影。 抬手挥散了保安，江慕书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门，眸子淡淡。 “安总......”聂雨安低低地喊了一声。 安凛看着江慕书她们走出去之后，才彻底把眼神放到聂雨安身上。 “知道为什么留下你吗？”安凛开口问她，说话的同时也在打量着她。 白衬衫，牛仔裤，清爽利落的高马尾一把抓，小脸粉嫩得像是能捏出水来。 看着就是在学校里乖巧水灵的老实孩子，家长不用督促就会好好学习的好好学生。 她也确实是如此。 安凛想起她档案上的资料。 聂雨安从来没和安凛这种等级的领导打过什么交道，哪能懂得她心里想的是什么，紧张地十根指头全部都在身后搅在一起，却又听到身后的一声轻笑，猛地想起自己后面还站了一个更大的领导。 所以......自己这是同时被两只老虎前后围攻了吗？ 聂雨安差点就想哭出来了。 顾言晓看聂雨安这么紧张的模样，实在是没忍住自己的笑意，不过是个气音，但是因为屋里太过安静，所以显得格外明显。 她一声笑，惹得聂雨安身子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气氛倒也没有那般严肃，都是聂雨安自己吓自己。 “你是销售部的......” 安凛突然开口问道。 “是，是的。”聂雨安连忙回答，却还是卡了壳。 安凛有一种自己在欺负人的感觉，想了想，上前两步与她靠近些距离，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想问你些事儿而已。” 聂雨安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特别是被安凛拍过的肩膀，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变得更加僵硬，但还是硬着头皮应道：“我明白。” 安凛无奈：“我不怎么了解你们这些部门的事情，所以也不知道关于我......在你们嘴里，到底是变成了什么模样。” “我不过是空降，就变得这么不堪了？” 她说话时带着半开玩笑的意思，其实是很不把她们说的当一回事。 “没没没，没没有。绝对不是。”聂雨安连忙说道。 “没事。有什么你都可以照实说。我没所谓。”安凛脸上还是挂着笑容，没一点生气的样子，“我只是好奇，以你的学历和成绩，怎么就能够忍受屈尊在销售部里，当一个小小的业务员？” 安凛认真地看着她，说道：“如果是我，我会朝着一个更好的职位去努力。” 聂雨安没有想到安凛会和她说这个，整个人顿时怔了一下，然后神色缓住，低头看着地面，咬着自己的唇瓣，不说话。 “还是因为黄心滢？” 安凛虽然说着疑问句，但其实话里的肯定意味很深。 其实安凛之前说的很多话，都能够表现出来，她早就看透了聂雨安和黄心滢的关系。 特别是那句—— 你黄心滢配不上她聂雨安。 安凛看她不说话，也没催促她，抬眼忽而对上顾言晓看向她意味深长的眼神，想起自己这边好像还有个难题需要解决。 其实不算是难题，她本来打算回家以后就和顾言晓说这件事来着，没想到暴露杀出来个黄心滢，居然看到了自己和那人进酒店，然后还扯到了顾言晓这边。 别说...... 这种发展......还真的是挺扯的。 “嗯。”安凛正想着，聂雨安突然出声，“是因为她。” 大概是想明白了，聂雨安接着说道：“如果是再高一些的位置，我怕她应聘不上，也怕她承受不了落选的打击。” 安凛叹一声，心道一声果然如此，她看着聂雨安，苦口婆心：“如果她应聘不上，那是她的能力问题，她应该自己反省，自己买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由你来放低身段。这样你们两个，不是在互相束缚吗？” 聂雨安低低地应道：“我知道......” 回了乡江府，安凛整个人直接栽倒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真的是够复杂。” 顾言晓跟在她身后进屋，把门关上锁好，随后看着有些没姿没态瘫软的某人，眸子晃过她的身上，抬脚走过去：“你有空说别人？” 她话里语气怪怪的，安凛一下就听出来，直起身子仰头看着走过来站在自己身前的顾言晓，笑道：“你干嘛这么说话？” 顾言晓瞥她一眼，意味明显。 安凛勾唇笑了笑，然后举手投降，说道：“我没打算不告诉你，只是她叫我叫的太突然，我也没想到。而且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所以，去了酒店是事情是真的？”顾言晓抿着唇问道。 第156页 安凛点头承认：“是真的。” 顾言晓脸色变了变。 安凛立马跟着解释：“不过不是那样的......我只不过是去见我妈而已......” “那个她们说的男人，是我妈的秘书。” 第84章 “你去见......你妈妈？安然......阿姨吗？” “嗯。” 这是一个无论如何顾言晓都没有想到过的答案。 安凛去见安然？ 这种时间点上, 安然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过, 这个答案出口, 她从中午时候就一直吊在嗓子眼的小心脏终于算是稳稳地落回了原处。 顾言晓眉目间的忧愁一下散去, 眸中的担忧也消失, 神情都轻松了起来。 安凛看在眼里，从沙发上爬起来一些, 而后伸长手臂把那人的手拉过来, 轻笑着：“是不是放心了？” “你就没让我放心过。”顾言晓斜斜眼珠子瞥她，身子顺着她的力道，坐在安凛的身边。 安凛看她带些幽怨的小表情, 笑眯眯地腆着脸贴上去撒娇道：“小羞姐姐，不要板着一张脸嘛, 笑一笑。我现在不是正准备给你解释吗？” 顾言晓扬了扬下巴，享受着某人精湛的哄人手法，嘴角不自觉勾出笑意：“那你解释, 我听着呢。” 安凛凑过去搂着她, 又轻轻地触了一下她的唇, 特别满意她傲娇的配合, 然后拉过顾言晓的手, 一边摆弄着, 一边在她耳边用低柔的语调同她讲述。 安然和顾平离婚以后, 净身出户，虽然原本安家条件就不算太差，只是她那时候确实还年轻, 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要是带着一个孩子，务必会影响很多。 而且出了这档子事，放在安家的也是一件十分没有面子的事情。 她落魄回去，安家也没有多待见她，在这种从小在传统观念家族里长大的孩子，多的也都是受尽别人的白眼和讥讽。 和不认识的男人一.夜.情。 没多久就传遍了周围。 各种难听刺耳的话每天都在她耳边环绕，她却无力反驳。 安然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其实印象并不是特别深刻，回忆起来也觉得懵懂。 她的意识并不是特别清醒，反而像是被人带着走。 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引导着她，蛊惑心神，然后一步一步，带她迈进那个深渊。 她甚至不知道和自己上|床的男人是谁。 浑浑噩噩，就像是被下了药一样。 但是即使是这样，这些话，她也无从开口。 没有人会愿意听她说这些，所有人都避而远之，连从小一起和她长大的姐姐妹妹，养育她长大的爸爸妈妈也总是用着怪异的腔调和她说话。 一种强烈的落差感在安然心底油然而生。 当年嫁进顾家的时候，有多风光，她现在就有多难堪。 但如果要说的更加准确一些—— 她和别的男人上床的时候，还没有和顾平正式确定下关系。 所以也就是意味着，其实在道德上，她连出轨都算不上。 她做好了做母亲的准备，却没有做好做单亲妈妈的准备。 当初一个人离开顾家的时候，顾家有稍微透露过一些安凛以后的去处，安然那时候想，跟着自己，安凛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以为顾家会愿意帮忙照顾。 后来才发现是自己天真。 孩子与顾家无关，即使在顾家这么多年，该没有的血缘，那就是没有，顾家怎么会留有这种情面。 但是这事她是后来才知道的。 不然她不会那么轻易把安凛留在顾家。 必须承认的是，她爱顾平。 答应离婚就是因为，在这件事情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责任和原因。 她在安家待不下去，四处流言蜚语漫天，她无法忍受，便选择离开并且再也没有回去。 身上揣着哥哥给她的两千块钱，这是她全部的家当。 放在以前，生活如何她不在乎，丈夫疼孩子乖，她也没有什么需要多强求的。 而今时今日，她需要能够养活自己的能力，然后才能去见安凛。 在知道顾言晓强硬留下了安凛之后，安然很感激，这比被送到福利院或者是成为别家小孩的结果好了很多。 安然外貌佳，而且还是个研究生学历，找工作很容易，并且机缘巧合之下，她被某家大公司挖角过去，直接做了高级主管，工资薪酬都不低。 于是在第二年，她终于有了底气回去见了安凛。 小孩见到她很开心，这是她很欣慰的一点。 只是她来得匆忙，也不好多留，看着时间觉得顾家人快回来了，她也想要刻意避开，于是往安凛手里塞了一摞钱，便匆匆告别，并且允诺以后还会再来。 她自然想念孩子，毕竟怎么都是自己的心头肉，只是她还没有底气把孩子接回自己身边。 顾言晓办事她放心，后来又了解从别的途径了解到顾世雍的态度，于是私下和老爷子见了一面。 老爷子对安然很好，一直当是亲生女儿，这么几年相处下来也有了些感情。与安然见面时，听到她提出的请求，先是震惊，然后沉默几秒，还是笑着点头答应了。 安然一直独身，所有拼搏的目标都是为了安凛，后来攒够了钱就自己创业，奔波拉到几个投资商，慢慢地做大做强。 第157页 有了自己的团队，渐渐地她自己也成了投资商。 当初为了避嫌，还特意去了北方的城市打拼，所以不能时刻回来看安凛。 这次回来，也就是因为安凛的生日快要到了。 每年安凛生日的时候，安然一定会及时回来见她一面。 不过她这次行程比较赶，所以让自己的秘书去接安凛。 安凛初中以后其实一直和安然保持联系，所以母女两人关系不远不近，不过这事顾言晓一直不知道，安凛自己也没当回事，也就一直没有说过。 因为回来得临时，所以安然把安凛喊出去的时候，安凛也没个心理准备，特别是还要见到宋庭。 宋庭就是安然的秘书，业务水平和能力都极强，唯一的坏处就是，和安凛见面时候表现出来的阿谀奉承样，让安凛浑身不自在。 安然在酒店留了一周的房间，但是明天还要去禹城一趟才能回来，所以希望去之前能见安凛一下。 怕安凛麻烦，就特意让宋庭去接她。 安然和安凛微信上打过招呼，安凛还没看到消息，宋庭一个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她完全没有不见安然的意思，但满满的都是不想见宋庭的意思。 她宁愿自己开车或者打车过去，都不想见他。 只是......和安然见面旁边必然跟个宋庭，躲都躲不掉。 安凛去罗德尼大学上学，安然也是为数不多的提前知道的人之一。 她自然非常同意这种选择。 做人之本，首先要自立自强。 她有足够的能力，这样才能有足够的底气在社会上站牢。 安凛见到安然的时候，她刚刚结束和明天要见到的合作商的视频会议，原本脸上还带着疲色的她，在见到安凛的一瞬间，瞬间被笑意替代。 安然：“凛凛。” 安凛朝她走过去：“妈。” 安然：“外面挺热的吧，快点进来。” 安凛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宋庭，然后施施然地在安然桌子对面的沙发上：“怎么突然找我？” 安然看着安凛的反应，笑了一下，挥手让宋庭先出去。 等着人走了，安凛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这么多年辛劳，安然的容貌倒是没怎么变化，还是像当年的风姿，但眼角的皱纹还是体现出了这些年经历过的风霜。 她轻轻笑起来，眼里满是对安凛的宠爱之意。 许久未见，她眸中的爱意遮都遮不住，起身从那边站起来，走到安凛的身边坐下，摸摸她的头，问道：“你毕业回来以后都没和你见过面，想你了。” “我挺好的。”安凛笑笑，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放在自己的双膝之上，“你不用太担心我。” 安然嗯了一声，又点点头，接着道：“之前你和我说，你还在接着念研究生？” “嗯。” “不错，很努力了。”安然欣慰地笑笑。 随即，她眸中神采变了变，看向安凛，带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凛凛啊......妈妈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安凛下意识问道。 安然沉默着，把安凛的手抓到自己手中，有些粗糙的皮肤与安凛光滑的肌肤触碰在一起，思考了片刻才开口道：“如果......妈妈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迁城，你愿意吗？” 安凛眨眨眼，对于这个‘一起’有一些不太明白。 “什......什么意思？”安凛抿了抿唇，“什么叫和你一起去迁城？” “是这样......”安然也变得有些紧张，毕竟她之前从来没和安凛这么认真地交谈过这种事，“妈妈以后准备就在迁城定下来了，主要的业务也会一直集中在那边，阳城......妈妈可能不会经常回来了。” “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你愿意和妈妈一起去迁城生活吗？妈妈也想要弥补一下......过去这么多年对你不够关心和关爱，妈妈心里不好受，但是妈妈也害怕没有办法给你很好的生活，才会选择暂时离开。妈妈也舍不得你，但是妈妈也是......没有办法。” 安凛墨色的瞳眸看着安然，随后敛下眉眼，低语道：“我知道。” “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安然眼中溢出些喜色：“那......” “但是我不想离开这里。”安凛低声说道。 安然适才亮起的眼眸又瞬间黯淡了下去，但很快收敛住，带着释然的笑意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妈妈明白。” “你舍不得也是正常，毕竟你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换做是我，我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又犯病了，所以要跑医院，不好意思。 更新会尽力。 .感谢在20200329 23:59:16~20200401 00:0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丩丩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也不止是这个原因。”安凛看着安然有些尴尬的模样, 还是忍不住解释出口。 其实她一直知道安然独身是为什么。 曾经因为被男人欺骗祸害, 又因为顾平的决绝, 最后她才落得如此田地。 家人也因此疏远她, 身边的人也常在背后闲言碎语。 第158页 安凛是她此生唯一慰藉。 她想把自己的爱都给安凛, 不想再投入到别人身上。 还有的......就是对男人的不信任。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 谁能保证没有第三次呢？ 安然不明所以地看向她：“那还因为什么？” 她以为安凛恋旧, 所以才不想离开阳城去一个新的城市生活，毕竟她自己的朋友同学都在这里。 当初她离开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 安凛抿着唇，又不知道应不应该和安然说实话。 但, 这是她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 所以她还是很看重她的态度的。 只是，又正是因为重要, 才会显得犹豫和小心翼翼。 是不是应该说得委婉一点？ 或者......循序渐进些？ “嗯？”安然再次出声。 安凛面对安然的时候，还头一次这么紧张，喉咙滚了滚, 又咽了咽口水：“您觉得......顾......言晓她......怎么样？” “言晓？怎么会突然提到她？”安然看安凛表情不太自然的样子, 还以为她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关心道, “你们闹矛盾了？” “啊？不是......怎么可能呢？”安凛讪笑着, 摆了摆手, “只不过......要是说起来, 确实有一些复杂......” 她还特意伸出手指拿着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了一个几公分的距离。 “那就是和她有关了？”安然了然地笑起来，抚了抚安凛的长发以示安慰，而后放柔了声音, “能和我说说？” “您先回答一下我刚刚问您的那个问题。”某人出奇的有些倔。 安然略略怔了一下，然后笑道：“很好的孩子。不然我也不会那么放心把你寄养在顾家。如果不是因为她在，我想我无论如何也会把你带走。” “但是看你也很喜欢她，她又愿意照顾你，我才能放心把你留在她那里。” 安然没听出来安凛话语间对顾言晓名字的转换变换，很顺从地听了安凛的话，把她对顾言晓的感受对她说了出来。 听着安然对顾言晓这般极好的评价，安凛心里莫名地有些小得意，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 安然见她这样，也跟着笑起来，且半开玩笑道：“你这么问妈妈，难道是想告诉我......你留在阳城是因为她吗？” 安凛不意外安然会想到这层关系，只是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其实也只是一种玩笑般的猜测，抿着嘴角，顿了顿，如实道：“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的。” 她这么说完，反倒是安然愣住了。 安凛认真道：“我不想骗您。” “我喜欢她。” 安然疑惑地看着她：“你喜欢她我当然知道，你从小不就喜欢黏在她身边么？” 知道安然误会了这个‘喜欢’的意思，安凛干笑着挠了挠头发，深吸一口气，还是解释道：“不是您理解的那个喜欢......” “......？”安然迷茫地歪了歪头，试图努力地理解安凛口中的‘喜欢’和自己口中的‘喜欢’到底有什么区别。 随后，她脑中像是劈过一道惊雷一般，一个想法窜进脑海之中。 安然蓦地睁大了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凛凛......你说的，应该不会是我想到的那个意思吧？”安然说话间，双唇止不住地颤抖着，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答案。 只是安凛的沉默显然就是默认了安然给出的答案。 “......为什么？”安然追问，眉目间满是愁容，“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安然一直很愧疚，因为自己的问题，才会让安凛生活在一个有缺陷的家庭。 在她的人生中，没有父亲，没有母亲。 在这种缺陷的人生之中，能够如此优秀已经是不易，她从来没有敢对她提出什么要求。 安凛能够不怪她，不恨她，对她来说已经是宽恕。 她那么小就体会到了被曾经的‘父亲’抛弃，连亲生父亲也不知姓甚名谁...... “不是，你不要想那么多。”安凛连忙摇头，回应道，“和你没有关系，不是你的问题。” “喜欢她，自始至终，都是我的选择。”安凛不禁扬了嘴角，低笑道。 “可你们明明......明明都是女孩子，怎么会......”安然没有表现出恼怒和愤怒的样子，脸上显出的全部都是忧愁，“凛凛，你......言晓呢？她的态度呢？” 安凛蜷了蜷手指，拨弄了一阵说道：“我们已经在一起三个月了。” 说完这句话，安凛明显听见了安然猛地吸气声，她顿了顿，还是补充道：“我不想骗你，所以我觉得我还是对你说实话会更好一些。” 安然抬手做了个往下的手势，意思是让安凛暂时先别说话。 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然才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我知道我也没用阻拦你的理由和资格......但凛凛，你要知道，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有多少人会因为这件事在你的背后议论你，又或者给你穿小鞋，这完全都是会发生的事情。” 安凛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点头：“我都知道。” 安然虽然还想再劝，但是已经从安凛的语气中听出了坚定且不容置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 第159页 空气再次沉默，两个人坐在一处，中间隔着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安然经商多年，头脑自是灵敏，反应很快，但这种事，对她而言还是第一次接触，更别说还涉及到了自家的女儿。 这是她唯一的宝贝疙瘩。 可顾言晓...... 安然也不知道自己对于顾言晓应该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和情绪来面对她。 对于收留下安凛的举动，她肯定是感激的。 但现在的安然又有了一种，顾言晓把自家女儿养大拐跑的感觉？ 而且，她的背后是顾家。 但她自己...... 安然倏地握了握安凛的手，问道：“顾家呢？顾家那边是什么样的反应？他们知道吗？” “爷爷没说什么，顾叔叔也知道。”安凛愣了一下，如实道，“我之前没和你说，我现在在YA做执行总裁，这个职位，就是顾叔叔给我安排下来的。” “......” 安然再次沉默。 “所以，你把我们的事情全部都和安然阿姨说了？”顾言晓惊讶道。 安凛拖了个长长的鼻音出来：“虽然不能算是全部......但是，应该是差不多了。” 顾言晓呆了呆，都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她也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除了在安凛和厉笑竹面前，她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关于自己感情生活，更别说是顾晟和郭苗了。 “你别紧张。”安凛拍拍她的手，说道，“只要我开了头，做了这件事，就不会留下让你为难的结果，让你难做。” “而且，我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也瞒了我挺多事情，这也是我今天才知道的。” “什么？” “比如这里。”安凛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朝下，指了指她们身下的地面。 “？” “这里，我一直以为是爷爷买给我的房子，但是直到今天，我妈才告诉我，这是她拜托爷爷，以他的名义送给我的成年礼物。”安凛笑道，“你看，你都在我妈给我们置办的嫁妆里住了这么长时间，无论如何都跑不了了吧？” “你......怎么突然又转移话题了？”顾言晓不满地责难两句，“你和安然阿姨说了我们的事，那她呢？有没有说什么让你为难的话？” 顾言晓关切道。 她最关心的就是这一点。 “不算为难......”安凛想了想，说道，“原来她以为是你把我拐跑了，所以一开始显得还有些怨气，但是我后来和她解释清楚了，与你无关，都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她就又开始责怪她自己。我也是和她解释了很久，才让她有些释然吧。” “性取向这种事，本来就是天生的，我就是喜欢女生，喜欢你，这种事，改变不了。” 安凛牵着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解释道。 “我从小对男生没有感觉，所以我那时候就意识到，我的爱情和别人一定不一样。” 顾言晓轻叹道：“我都不知道应该说你什么好，毕竟在这种方面，我的反应比你迟钝得多。” “不。”安凛摇了摇头，笑道，“你在这件事上，做了一个做正确的决定。” “嗯？是什么？”顾言晓想了想，也没想到安凛口中说的那个答案，于是出声问道。 安凛：“等我长大，等我亲口说爱你。” 此言一出，顾言晓唇角立刻扬了起来，边笑边摇头：”你总是能说出这些......让我高兴的话哄我开心。从小到大你都这么优秀，不管是学习，还是其他，让我总是怀疑......你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小神童了。” “你说说，还有什么事是你不会的吗？” 顾言晓宠溺地戳了戳安凛的酒窝，低声笑道，无奈，却也带了些骄傲。 她就是她的骄傲啊。 “有啊。”安凛一句回答说的斩钉截铁，“不会不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因为身体原因更新不稳定。 评论给各位发红包补偿。 .感谢在20200401 00:00:03~20200402 09:5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00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顾言晓愣住, 随即轻笑, 主动凑过去抱着安凛：“巧了, 这件事我也不会。” 安凛笑得眯了眯眼睛：“那我还要声明哦, 我绝对不会去学的, 也不会让你去学的。” “当然。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学会？” “你要是敢去，我就敢把你绑在这屋里, 让你哪里都去不了。”安凛冲她挑了挑眉, 一脸强势地说道。 顾言晓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在她耳边蹭了蹭, 小声道：“霸道。” 安凛嘻嘻笑着，眸子转了转, 翻身跨到顾言晓的身上，双手环过她的脖颈，满脸笑意地看着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顾言晓顺势靠到了背后的沙发上, 脖颈后安凛暖热的双手, 贴着她的肌肤, 在她身上的这人, 还刻意把脑袋凑过来一些, 细细的呼吸吹打到她的脸庞上。 她望着安凛明媚的笑脸, 舒展双臂, 环住她被白衬衫包裹着的细瘦腰肢，微微仰头与她对视着：“我可没有说。” “那是自然。”安凛傲娇地扬了扬下巴，“就算有......我也不会改的。” 第160页 “又胡闹。”顾言晓露出宠溺的笑, 嘴上虽说着责怪的话，但手上的力道还紧了紧，把人往自己的怀里搂紧了一些，“以后有这种打算能不能提前和我说一声？” “你自己说说，这是第几次了？” 安凛啊了一声，声音拖得老长，然后腻腻地贴了过去，手指在顾言晓脖子后面挠了挠，娇笑着：“这次真的是意外。” 这人某些方面着实是一流，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本事，不过顾言晓本身也就没有生气的意思，何况她基本也不太会生气，什么事都是泰然处之。 只是偏偏和这个‘黏人精’扯上些关系的话，她的心情就会不自觉地跟着起伏。 顾言晓把人搂过来，略扣着她的后颈部，而后那人就特别自觉地跟过来，在她唇瓣上印上个香软的吻。 “你自己和我保证的，没有下次了。”顾言晓眯着眼睛和她接吻，等安凛离开了便稍稍舔了舔唇，嗔了她一眼，说道，“如果有下次，我看你怎么和我交代。” 她眼眸望到安凛修长的天鹅颈上，一副银白的项链显露出来，衬托得她的脖颈雪白。 因为她前倾过来与她接吻的关系，原先被她藏在衬衫领子里的项链，不知不觉间便滑了出来，吊在空中。 顾言晓下意识抬手去勾了勾，嘴角扬起，眼神柔软，又缓缓地用两根手指指腹捏着，帮她放回原处。 而安凛十分享受也满足地舔舔唇，对于啊这种主动的索求十分满意。 “对了。”顾言晓做完这个动作，便又抬头出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聂雨安和黄心滢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的？” “嗯？”安凛歪了歪头，眨了眨眼睛看着她，“你好奇这个？” “有一点点......”顾言晓目光躲闪了一下。 “怎么？” “只是一直在想......为什么聂雨安会选择委曲求全自己，而不是拉着黄心滢一起进步呢？”顾言晓缓了缓，低声说了一句。 安凛眸子透出些了然，却没有立马开口解释，沉默了几秒，然后才开口道：“关于这一点，作为一个外人，我也不好对她们之前的感情多做些什么评价，毕竟这全都是她们之间的选择。也大概是因为选择了她，所以不想要和她分开，才会让原本能够走得更高更远的自己，蹲下身子和她并肩前行吧。” “虽然我不知道她们两个人更加具体一点的关系是怎么样的，但是很明显的是，聂雨安很爱黄心滢，投入的感情甚至比黄心滢对她多得多，所以我才会说，黄心滢不配。” “聂雨安干净纯洁得就像一张白纸，上面全心全意都印满了黄心滢的名字。我想......她就是那种躲在角落里默默努力的女生。但是黄心滢就一样，她爱得不及聂雨安，她的能力也不及别人，就只会想到一些更加阴暗的一面，觉得别人得到的她得不到，就一定是用了不堪的手段。” “当初看到档案的时候我就很好奇了，为什么她们俩会一直捆在一起，还特意多看了几眼，但是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过多关心她们俩之间的事情，所以一开始我也没有想得太多。” “没想到第一次见到她们会是这样尴尬的场面。” “说实话，以我的性子，要是多说两句，我就是会劝她分手的那个人了，我今天也是收住了才没说出来。她们......确实不合适。聂雨安适合更好的。” 顾言晓抿唇：“如果她的话没让我听到，或许我还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知道。”安凛笑着点头，“我还能不了解你吗？” “安安，你会觉得......你被我束缚住了吗？” 顾言晓听完安凛的话，也沉默了很久，而后突然开口问她这样一句话。 “说什么呢。”安凛忍不住轻笑，“谁给你的这种想法，嗯？你又是什么时候莫名其妙给自己灌输了这种感觉的？” 顾言晓把安凛挂在自己脖颈后的手拉下来，握在自己的掌心中，而后轻轻揉捏着：“你这么着急地从罗德尼毕业，不就是因为我吗？” 安凛笑道：“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这怎么就算得上是束缚了？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我认为最好的选择。我需要足够的学历，而我也知道我的能力能够在一定的时间内拿下这份学历......没错，我是着急回来，但我只是因为想见你，越早越好，特别是在我清楚你对我的感情之后，更是如此。” “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 顾言晓：“......” 顾言晓：“大概......会和你一样吧。” “对吧？”安凛笑道，“所以关于这些，你不用想太多。我都不止第一次和你说这句话了......只要你愿意走向我，那么我就一定会努力把前方所有的障碍和曲折都铲平。” 她说着，又在顾言晓唇角亲一口，指腹蹭过她眼角的泪痣，“我也再告诉你一次，不许想这么多了。” “你的手，我是绝对不会放开的。” 顾言晓拍拍她的手，嗯声：“我也一样。” “你先去换衣服？”安凛与她温存片刻，乖顺地从她怀里下来，又把她拉起来，低声问道。 她们约了厉笑竹去望岳阁。 厉笑竹前阵子和姜绮晗私下见面以后，就没怎么和她们俩联系过，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第161页 不过听说这次是因为她要去首都一趟，提前约上给安凛庆祝生日，因为她那边行程紧，又归期未定。 顾言晓点头，而后回头进了卧室。 安凛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敛了敛眉眼，掏出口袋里嗡嗡作响的手机。 是她的助理打来的电话。 助理：“安总。” 安凛：“查的如何？” 助理：“黄心滢已经把她的那些话传遍了各处，特别是销售部还有与它临近的业务部和后勤部，并且别的楼层也......” 安凛：“和我想的一样。” 安凛：“其他的呢？” 助理：“关于顾总......风声是会小一些，但......” 安凛叹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而后眸子里带上坚定：“要么闭嘴，要么换血。你来处理。” 助理脑子极快，立刻就明白了安凛的意思，马上应道：“明白。” 没有威信和威严，就自己树立起来。 她之前来时还没站稳脚跟，所以都还在藏着，没真刀真枪地动手，但只要她想了，哪有什么做不到的。 顾言晓用黄心滢开了头，她也就能顺着这个势头做下去。 比铁血手腕，底下那些人哪里够她玩的？ 安凛：“对了，明天，把销售部聂雨安的所有简历资料档案放到我的桌上。” 助理也没问为什么，是知道安凛这么说自然是有她的理由，应了下来，便挂了电话。 她收了手机不久，顾言晓便从屋里出来，见安凛不在厅中，四处看看，发现她站在露台外面。 此时的夜色已经完全黑透了，深身高处的她们很容易眺望到阳城大部分建筑的楼顶。 斑斓的霓虹灯光点亮着夜的舞台。 顾言晓敲了敲玻璃门：“安安。” 安凛眼神深邃，望着无尽的夜色恍然，听见呼唤，稍稍怔了一下才回头看她：“好了？” 顾言晓看她神色不对，上前关心道：“怎么了？” “嗯？”安凛笑着问她，“什么怎么了？不是在等你吗？就是觉得房间里有点闷，我就先出来透透气。” 她话倒是说的滴水不漏，但顾言晓还是觉察到了一些不对劲，皱着眉说道，“你哪里像没事的样子。” 说着，顾言晓还抬手碰了碰安凛的眉头，又垂眼看着她嘴角扬起的笑意，低语道，“现在的你，就像是在强颜欢笑一样。” 安凛嘴角僵住，随后咬唇，抿紧，收敛了笑，脑袋轻轻也低下，上前一步凑到顾言晓的怀里。 顾言晓也很及时地把人抱过来，搂着，轻声哄道：“不能和姐姐说说？” 她声音轻柔，似一袭薄纱掠过安凛的心口，又似甘霖滋润她的心房，为她卸去肩头所有的压力。 安凛的小脑袋枕在顾言晓的肩头，暖热的脸蛋贴在顾言晓的脖颈侧边，她摇了摇脑袋，发丝轻轻蹭过。 她强撑了许久，才松了咬着唇的银牙，轻语道：“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关心。 .感谢在20200402 09:59:12~20200403 23:5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0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988434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我只是......有些累了。” 顾言晓记不起来有多久, 安凛没有用过这种声音, 这种语调和语气来和她对话了。 娇弱低沉, 脆弱到似乎只要轻轻触碰一下就会消散而去一般。 她是人, 又不是机器人。 怎么可能不会感觉到累。 她只是不敢说累也不敢觉得自己累。 一旦给自己营造出这种感受, 她就怕自己陷进去，陷入这种沼泽之中, 也不会有人来把她拖出来。 因为没有人知道她陷进去了。 而就在现在, 此时此刻，顾言晓一句关心和问候，让她彻底暴露了出来。 只有这个人, 是安凛的港湾。 她是落难远航的帆船，但只要一投入她的怀抱, 她就会不自觉地卸下自己假装坚强的面具。 她是她的铠甲，也是她的软肋。 顾言晓眸中漾起一层涟漪，复而又柔软下去, 双手也不自觉紧了紧怀里的人儿, 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累了就休息, 还有姐姐在。” 安凛闭着眼睛靠在顾言晓的肩膀, 放松了自己的全部力气, 而后低|吟道：“我也希望, 我能够成为, 为姐姐冲锋陷阵的那个人。” “我想要为你承担一些，分担一些，让你不那么辛苦。” “如果没有做到这样, 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等于白费，那不是我想要的。” 安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开口解释道。 顾言晓眼角敛了敛，欣慰之意明显，伸手抚摸着安凛的长发，从头顶拂至发尾，柔软的青丝划滑过掌心，留下绝妙的触感。 顾言晓轻声道：“现在，只要你能够陪在我身边，就已经是最宝贵的了。” “你有你希望的，我也有。从前是你在付出，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我们在一起，我也要在我们之间的感情里付出。安安，感情不是一个人付出就够的，它需要两个人共同的经营。我不需要你一味地付出，我更想要的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呵护。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够把那些事情能够提前告诉我，这样才算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对不对？” 第162页 “你不说出来，反而让我多担心，确定这样是你想要的吗？” 她手上还是一下一下地抚摸在安凛的长发间，轻声软语地哄着。 虽然是被顾言晓从小在身边带到大的小孩，但是安凛骨子里本就藏着些倔强的性子，这是如何也不可能磨灭去的。 说到这一点倒是像极了安然，安家后来如何劝她，她都不肯再回头，最后索性和那边脱离了关系，一个人独自在外打拼，并且也往回寄过一笔极大数字的支票，作为对于安家曾经养育她的感谢。 仅此而已。 “我知道了。”安凛扣紧了搂着顾言晓腰背的手，应道，“以后，全部都会告诉你的。” 顾言晓笑道：“这就对了。” “累了，就来姐姐这里......我会陪着你的。” 安然去了禹城回来以后，后面的几天全部都留在阳城，她主动提出和顾言晓见一面。 虽然她内心最开始比较反对两个女生在一起，可经不住安凛的执拗和坚持。 其实顾言晓和安然的年纪相差不大，不过十三四岁而已，所以当初顾言晓第一次见安然的时候还唤了她一声‘安然姐姐’。 顾平和安然的情况说的普通一些，那就是老牛吃嫩草的代名词，不过一般没什么人敢把这种事情说出口。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安然才没有提出她们之间年龄差距大的问题。 连性别都已经不在乎了，何况是年龄呢？ 好在见面的时候几个人都还是心平气和的，安然没有给顾言晓过脸色，反倒是经过几天的思考和安凛不断地洗脑，慢慢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安然一脸平静地模样倒是让顾言晓有些不太适应，表面上一脸平静，实际上和安凛并排而坐的时候，一只手总是攥着安凛，常常安然在对面说一句话，她都会不自觉地握紧安凛，惹得安凛总是低头偷笑，目光注视在她们紧握在一起的双手。 虽然桌下的小动作被桌布遮挡着，安然看不见，但她们之间这样频繁的互动总是会让人发觉到异常。 安然其实已经感觉到很多，只是没有拆穿她们，只是最后很无奈地看着她们俩，说着：“你们俩开心我知道，只是在我面前能不能稍微低调一些？” 惹得顾言晓闹了个脸红，而某人表示自己很无辜。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安然在阳城会停留一段时间，但是安凛和顾言晓还是要去YA上班，本来顾言晓想说要请假多陪安然两天，怎么来说她也是安凛的妈妈，并且安凛后来也告诉她了很多这么多年以来她们私下的联系如何。 顾言晓原本一直觉得安然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毕竟抛弃女儿这种事情，一般是什么什么样的父母会做出来的，可想而知。 这也是这些年她一直对顾家的姑姑和叔叔不冷不热的理由。 她们一起同意送走安凛这件事在顾言晓心底留下了极深的烙印，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磨灭的。 但是听了安凛的话之后，顾言晓才知道自己对安然抱有很大的误会。 很多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 她虽然亲眼看着安然独自远走高飞把安凛留在顾家，但是没有看到她离家之后私下对安凛的关心和呵护。 对于这一点，她还是有些愧疚。 她也趁着安凛离座的时候和安然提起过这一点，安然很自然地挥手让她别在意，毕竟她当年也确实做了这样的事，让顾言晓误会也是正常。 安然双手自然地放在桌上，目光平视着顾言晓，说道：“这么多年，也辛苦你了。那时候你也只是很小的年纪，让你一个人把凛凛带大，还这么优秀，也全部都是你的功劳。” 顾言晓微怔，耳廓泛红，低声道：“是我应该做的。” 安然这么说话，总给她一种......她把一只小奶狗养大吃掉的画面...... 虽然可能，她才是被吃掉的那一个。 听她这么说，安然反倒是凛了神色，严肃道：“不，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毕竟安凛和顾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若不是因为你的维护和坚持，那么我应该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她。所以关于这一点，我必须对你表示感激。” 顾言晓抿抿唇，抬手与安然对视，过了几秒，也郑重地点点头。 “那么......我就收下了。” 而还有一件让安凛比较意外的事情是，聂雨安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就来找了自己。 虽然她一开始确实也有让人通知聂雨安来见自己的情况，但却没想到聂雨安来得这么突然。 聂雨安是销售部的职员，所以想要随便见到安凛自然不会有那么容易，毕竟不是人人都会像黄心滢那样硬生生地闯进来，更别说是聂雨安这种软性子的女生，做什么事都是规规矩矩，，该报备该打电话全部照着规矩执行。 而接到助理打来的电话时，安凛正好就在翻阅聂雨安的档案。 同意了和聂雨安的见面之后，她虽然惊讶，但还是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直到聂雨安进来时，她也还在大大方方地一页一页看着。 聂雨安进来后便看到了摆在桌上的几份档案文件，也在上面见到了自己的大名。 她微微怔住，然后面色如常地唤道：“安总。” 安凛除了她敲门时说的一声‘请进’，就没有再抬头和她说过一句话，一直到她出声，这才顿住，手上又翻动了一页，抬起眼，眸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出声道：“找我有事？” 第163页 聂雨安还是一如既往的白色衬衫，高高的马尾束起，清纯可人的模样。 瞧见安凛徘徊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依旧得笔直，她略略抿唇，垂眼道：“关于昨天......心滢的那件事......” “你想替她求情？”安凛皱眉道。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就要重新审视面前的这个人了。 “不。”聂雨安摇了摇头，否认道，“她错了就是错了，我没有理由为她推脱，但是，我还是要就她的这件事，来向您和顾总道歉。” “她妄自猜测您，以及擅自闯入顾总的办公室，这都是她犯下的错误。” 安凛这才收起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满，而后用满意的神色替代：“我知道，这是她的问题，所以公司已经对她做出了相应的处罚，你不需要特意来找我一趟。” 聂雨安再次摇头：“我也有责任。要是我态度更加强硬一些，劝住她，及时止损，就不会有那么多关于您的流言在我们部门和公司里传开，所以，我还是要来和您说一声对不起。” 她态度诚恳，一番话说完之后，又对着安凛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来表示自己的诚意。 安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而后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走到聂雨安的面前，拍拍她的肩膀。 聂雨安抬眸，看着安凛，眼底流露出一丝不明的情绪。 “我不想说太多，所以，关于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但我还是想要劝你一句，有时候，你不需要太过于刻意地把你们两个人捆在一起，因为你们还是拥有不同灵魂的两个人。”安凛说道，“成长是需要两个人共同的努力，而不是其中的一个人一味地拖着一个人无用功地往前走。” 就像她和顾言晓一样。 聂雨安乖巧地点了点头：“昨晚回去以后，我和她就已经坐下来冷静地面对面谈了很久，我也把我的想法全部都告诉她了，心滢也知道自己的错，所以我相信她，会慢慢地进步的。” “那就好。”安凛有些欣慰，还担心黄心滢骨子犟会不听人劝，其实她心底还是很在乎聂雨安的感受，否则也不会在看到聂雨安被自己推|倒的时候露出那么紧张的神色。 担心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何况还是在那电光火石之间。 “其实我都有些劝你们分手的意思，不过，感情的事情外人插手不了，所以我还是不要太多管闲事。”安凛摸摸自己的鼻子，尴尬地笑了笑。 聂雨安没想到安凛这么实诚，抿了抿唇，没说话。 安凛也不继续这个话题，挥了挥手，转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举起聂雨安的档案，而后回身靠在自己的桌前，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交替落在地面上，左手环胸，右手冲聂雨安晃了晃她手上的东西：“本来......我今天也是有找你来的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闻到完结的味道 第88章 听到安凛这么说, 聂雨安其实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 安凛总不可能没事找事把自己的档案特意找出来看着玩。 她十分冷静地嗯了一声, 等着安凛接着往下说。 聂雨安的反应让安凛眼底的满意之色又深了几分, 嘴角轻轻扬起些笑意, 瞥她一眼，说道：“挺冷静。” “我看你这上面写......高中担任班长, 大学在校学生会担任学生会副会长？这种能力, 只是在销售部任职，对你来说，会不会太过屈才了一些？” 聂雨安平静地看着安凛, 应道：“我认为，对于一个岗位来说, 没有什么屈才，只有能不能完成工作的能力。” “说的不错。”安凛挑了挑眉，轻笑, “所以......我找你来这里的理由就是, 你有没有兴趣, 坐上一个更适合你的位置？” “也就是......升职。” 聂雨安眸中终于露出了一些意外和不平静, 嘴唇张合两下, 问道：“升职？” 安凛点头：“没错。” 聂雨安抿了抿唇：“安总的意思？” 安凛：“自然, 我也没有听从别人命令的习惯。” 聂雨安沉默了, 脑中在思考安凛的用意，又觉得事情不是她想想中的那么简单。 安凛见她这般，首先开口解释平复她心底的疑惑：“正如你缩的所见所闻一样, 我在YA还没有扎下很深的根，威严不够，没有办法让全部人都对我的能力信服，虽然对我来说这件事并不是特别得重要，但是对于这个位置来说，很必要。我需要有值得我信任的人来辅佐我的工作，而你......聂雨安，就是我很好的一个选择。” “您的意思是......我......”聂雨安倏地睁大了些眸子，惊讶道。 “和你想的一样。”安凛点了点头，“调职到这里，做我的助理。” “你不用太过怀疑，毕竟你的能力如何应该是有目共睹，你自己也应该对自己有一些数。当然，突然的离职肯定会在原先你的部门造成一些轰动，毕竟这不是简单的升职，连跨几级我就不和你掰着手指头细数了。” 安凛放下手中的东西，双手往后撑着桌面，道：“不过，这不是对你的命令，而是给你的建议。你也可以继续呆在你的销售部，作一个平平无奇的销售人员，我不拦你。就看你的眼光，是否放得足够长远，也同时能够证明，我的眼光是否在正确。” “我会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是接受还是拒绝，希望你都能够给我一个答复。” 第164页 “如何？”安凛淡然地看着聂雨安，眸中清亮。 聂雨安垂眼看着地面，眉眼低了低，似乎是在思索的模样。 安凛也不打扰她，毕竟这种事情|事关重大，换作是她自己，肯定也要经过长时间的思考才能作出决定。 “我接受。” 聂雨安抬起眼睛，眼神坚定，直直地望着安凛，两只小手在身侧攥着拳头，表达着她此时的心情。 “聪明的决定。”安凛毫不意外她的果断，笑着说了一句，右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对她说，“即刻生效，你可以搬家了。” “是吗？” 听见安凛和自己解释的这一切，顾言晓侧头看她，又收回视线，把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扯得高了一些，复而目光重新投回冷白色的天花板上。 安凛躺在顾言晓伸出的右手手臂上，脑袋窝在她肩侧，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顾言晓的身子也稍稍侧向她，左手拢着她，带些节奏地一下一下地拍打在安凛身上。 “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怀里的人哼哼着回答道，也不睁眼，原本揪在顾言晓衣角上的手又往下拽了拽。 两个人刚从YA加班回来，到家之前让许昕帮忙买了晚餐送过来，之后就匆匆洗漱上床。 身旁这人好像已经困得厉害，顾言晓先忙完上了床，等着安凛进来时，那人就整个人像只小奶狗似的，哼唧着黏了上来。 聂雨安下午直接被她带去入职，一系列工作折腾半天，手头上不少工作也往后拖延了。 “那你以后直接带她？还是我让慕书过去帮你带一带？”顾言晓摸摸她的长发，眼睛看向安凛，怀着满满的心疼和宠溺，问道，“慕书在带新人上很有一套，总经办几个人都是她一手带上来的。” “之前也想过，不过后来想了想，还是我自己亲自带更好一些。”安凛嗯了一声，然后应道，“她虽然是实习生转正不久，但能力应该还算不错。初期的时候还是我和她一起配合着往前比较好，免得暗地里有人又在背后捅我刀子，说我耍大牌之类的。” “我倒是看看谁敢说，黄心滢的事情难道还没给她们涨教训？” 顾言晓的声音一下就沉了下来，惹得安凛睁眼去看她：“好啦，我就开玩笑的啦，你别当真。不过我说的是实话，放心，我有分寸。” 她轻轻笑着，顾言晓的反应让她十分受用，睡意都少了几分。 安凛撑起手臂，抬脸去瞅顾言晓的表情。 只见那人紧抿双唇，显然是想到了发生过的某些事情，神色并不是特别好看，但是听了安凛的话又不好多说什么。 安凛偏偏又被她这副模样给可爱到，抬手勾到她的唇角旁边，凑过去在她略微干涩的唇上印了一口，强行让她勾起笑容：“不操心那么多，你也不轻松，早点休息。” 顾言晓一动不动，正前方就是安凛一张含苞待放的脸庞，眸中稀疏困顿，而更多的是她的笑意。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随后盯着她的脸说道：“有件事，想和你说。” “嗯？” “之前，安然阿姨找你的那天中午......” 安凛了然：“啊，那天啊......怎么了吗？” 顾言晓：“其实我看到你了。” 安凛：“？” 安凛：“什么时候？” 顾言晓：“你还在打电话的时候。” 安凛：“......” 安凛：“！” 安凛震惊脸：“你看到了？？？” 安凛：“那你怎么不喊我？” 顾言晓：“怕耽误你。” 安凛的精神头瞬间就上来了，哪还顾得上自己刚刚那满脑子的困意：“那你就那么看着我走了？” 顾言晓嗯声：“要是你有急事要忙，我不就拖着你了。” 安凛哭笑不得：“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喊我一下也不会耽误什么时间......” 她说着转念一想，蹙眉道：“你知道我上了宋庭的车，之后又听到了黄心滢的那番话是吗？” “嗯......” 安凛呵了一声。 黄心滢也是倒霉，自己撞枪口上了。 安凛望向她：“你怎么想的？” 顾言晓垂眼，双手依旧搂着安凛，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我也逼着自己，不去想太多。但是整整一个下午都心神不宁的，想知道你去做了什么，但又不想去打扰你。” “......有一个瞬间，我甚至都害怕，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久没有回应你，想要换个人陪在你身边。但我立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不要......不要想太多。” 顾言晓的语气都弱了下去，觉得自己的解释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觉得我想太多了？”安凛笑着抚摸着她的脸颊，安慰道，“你想多我也不怪你，毕竟确实做了件挺容易让人误会的事情。” “单身男女一同出入酒店，要是被人添油加醋地传播出来，如果我是圈内小花，说不定都能上微博热搜了。”安凛一点不在意，还憨憨地笑了两下，拍拍顾言晓的肩膀，又探过去握住她的手，轻啄一下，“怪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才让你担心这么多......” 顾言晓一看安凛又想把事儿揽到自己身上，不悦地皱眉：“这是我的问题，你不用替我买单。” 第165页 安凛：“说什么你的我的？我和你之间还需要分这些？” 顾言晓：“也不能这么说。” 安凛挑了挑眉：“那你还想怎么说？” 顾言晓滚了滚喉咙：“安全感，有的时候是需要自己争取来的。” “嗯哼？” “你先......起来一下。” 安凛不知顾言晓想做什么，但顿了两秒，还是顺从地从顾言晓的身上爬起来，两只腿盘起来坐在床上。 原来的房间里只开着顾言晓这一侧的暖黄色的床头灯，昏暗无比，而此刻顾言晓伸手去打开了床头的卧室大灯，瞬间屋里便亮堂了起来。 顾言晓自己也坐起来，掀开被子，俯身到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里摸索了一阵。 安凛免不得好奇探头去看。 顾言晓没让她得逞，取了东西就塞在自己的身后，然后深呼吸了好几下，一副从没见过的紧张模样。 安凛歪头往她身后瞥了一眼：“给我的？” 顾言晓看她一脸不正经的表情，皱皱鼻子，去捏捏她的脸，让她把态度摆正：“严肃点。” “好好好。” 安凛立马收拾笑意，板起脸色。 顾言晓抓起她的一只手，在掌心中揉捏着：“之前你一直和我说，我们前面的路，你都铺好了，只要我愿意走上来就好。但我也意识到，我不能永远让你一个人去付出那么多。” “所以，这一次要换我来主动拥抱你，带你走到......我为你铺设的红毯上。” 安凛只觉得此刻顾言晓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吸引着她全部身心，忽而手指一凉，下意识低头看去，便见到顾言晓把一个晶亮的事物推入她的指根。 她还未来得及惊叹，便又听到她的温柔话语：“安安，让我娶你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妹想到吧？居然是姐姐开的口。 ps. 断更这么多天，愧疚，给大家道歉。 实在是身体有点承受不住，很虚，一个星期掉了五六斤，都是脱水和不吃不喝造成的，不是故意，是真的不敢吃，躺了一个星期也没什么太大的好转。 最近日更有些难以保证，就尽力更新，再次道歉，但也是希望给大家一个解释。 抱歉。 .感谢在20200404 21:28:28~20200408 23:4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00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安凛很少会有愣神的时候, 只是顾言晓这么突然地行为，实在是让她毫无防备。 而顾言晓一句话之后，周围空气静谧到无声，只剩下彼此时长时短，又毫无节奏感的呼吸声环绕在身旁。 她略微有些紧张地观察着安凛的面部表情。 会不会太突然了？ 其实对于她来说，也有一些没有做好准备。 除了戒指，她什么都没有。 而这枚戒指，也是她不久之前才定下来的。 去的还是那家珠宝店。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应该在一个什么样的时间和地点把它取出来，当时买下它的时候也暗自纠结了很久。 是不是太冲动了。 只是情绪被带了起来，她也做出了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举动。 但......安安既然主动说过‘结婚’这件事, 那么应该......她也是想的吧？ 在安凛提出这件事之前，顾言晓确实没有把很多的心思放在这上面，她且一直沉浸在她们两人的热恋之中，暂时没有去想过更长久和深远的事情。 但是安凛不一样。 从一开始, 她就是冲着她们的未来去的。 她很早就开始铺路, 为一切做打算。 为的就是让顾言晓能够更加安心, 能够没有太多顾虑地和自己在一起。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能无法被苟同, 所以她拼了命地往上爬。 她要用自己的能力堵住别人的嘴。 事实也证明，她做的很好。 安凛完全还处于一种脑袋蒙圈的状态, 低头愣愣地看着无名指上那小玩意儿发呆。 大脑有些空白。 怎么说呢...... 她习惯了在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里处于主动的位置, 所以这一次，处于被动位置的人是她，反而让她一时间有点难以反应。 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睛，确信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错觉。 毕竟手上的微凉并不是假的。 她抬眼与顾言晓对视上, 感受到她眼底的紧张情绪之后，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本有些压抑的空气和气氛也随着她的笑声被打破。 安凛朝着顾言晓微微倾身，笑意盎然：“你是在紧张吗？” “没有。”顾言晓下意识地开口否定。 她舔了舔唇，又瞧了安凛一眼，语气弱下去了一些，自己纠正自己：“有......一点点。” 安凛再次轻笑出声，手指抚摸着自己指根上的戒指，说道：“你自己都做出这种事了，还有什么好紧张的？” “不过也看得出来，你是真的没有什么经验。哪里有人说完求婚的话就把戒指往人家的手上扣的？都没问问我答不答应？而且......” 安凛说着，又环顾了一圈她们两人现在所处的环境：“在卧室床上求婚？哈哈哈哈不愧是你。” 第166页 她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嘴里说着让顾言晓脸颊越来越红润的话语。 顾言晓面红耳赤：“我......我去哪里有经验......” 这初恋初吻全部栽在你安凛的手上，而且求婚这种事，换谁能有很多的经验？ 她犹豫着瞥了一眼安凛的手指，又瞥了一眼，斟酌了半晌说了一句：“那要不......我重新来一次？” 顾言晓说完就伸手想去把戒指摘下。 安凛连忙拿着手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保护好，哭笑不得：“都戴在我手上了，哪还有让你摘下来的道理。” 顾言晓眼圈都有些泛了红：“可是......” “我愿意。” 安凛见状，本能地握上她的双手，凑上前去在她唇上印了一口，轻声说道：“我说笑的，别当真。” 她认真地看着顾言晓的眸子，低声道：“不需要你重来一次，答案由我来给你补上就足够了。” 安凛抬手，缓缓地蹭过她的眼底，指尖染上些许湿润和热意。 顾言晓不禁闭了闭眸子，望着安凛一阵，复又垂下，耳廓泛着红。 “虽然没有鲜花，没有音乐，没有好朋友的祝福......但，要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做什么呢？我还是要说那句话......日子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经营的，有你就够了。” 顾言晓闻言，先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把安凛搂紧到自己的身前，说道：“这样就好。” “不过......我虽然和你提过这事儿，没想到你这么着急，我还一直在想着，我是不是应该找一个时机，再和你说一次呢。” 安凛的脸蛋贴在顾言晓的肩窝里，顺着顾言晓的动作，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似的，直接攀在顾言晓的身上。 冷气房里，室内温度保持在二十多度，适宜的环境和恰到好处的气氛，让人连睡意都驱散了去。 “我还害怕......是你有些着急了......”顾言晓低声嗫嚅了一句，声音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安凛噗嗤一声笑出来，上半身直起来，盯着顾言晓略瘦削了一些的脸庞，笑眯眯道：“我做了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顾言晓咬了咬唇，似乎是想逃避回答这个问题，可看到安凛一瞬不瞬地把视线放在自己的身上，让她有种逃无可逃的感觉，最终应道：“其实就是刚刚......我和你说的那件事。” 安凛顿了一下，内心恍然。 “我和宋庭？” “嗯。” 顾言晓抿唇应道。 刚刚说起的时候，安凛其实没有特别把它当回事，毕竟她向来对宋庭没什么感觉。 也以为顾言晓把看到自己的事和她说出来，是为了不让自己想多或者误解，毕竟已经有一个黄心滢的先例摆在前面了。 大概起初的时候，顾言晓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把戒指套在自己的手上吧？ 安凛又再次低头，把手举到自己面前，看了看手指上那枚戒指。 “那你现在......有安全感了吗？” “我一直觉得自己，过得有些飘忽不定，而大概在外人看来，就是遵守一切的循规蹈矩。”顾言晓吸了口气，轻叹道，“因为哥哥不愿意接手公司，所以我的人生在那一刻就已经被安排好了，我需要听话地走上这条路，坐上这个位置，把整个集团撑起来。” “其实我本来也可以像哥哥一样，说一句‘我不要’，或者‘我不想’，但我没有，因为我也没有想要得到什么，也没有想过自己一样走在一条什么样的路上，所以那时候就想，既然都有人替我安排好了，那就遂了他们的心愿罢了。” 第90章 顾言晓沉浸在曾经的回忆之中, 安凛也不去打扰她，依偎在她身前，认真专注地听着。 “不过现在，我觉得一切都好像安定下来了。” 顾言晓在安凛耳边低声说道。 “现在这样抱着你，像是旅人找到了居所一样。” 要是放在以往，顾言晓是不会开口和安凛说这些的。 她从来都是把大事小事装在心里的人，不会和别人倾诉。 大概也是觉得没有意义。 于她而言，即便是说了，也不过是给别人凭增烦恼罢了。 何况，她总觉得安凛还小, 还是在她需要一直护在身后的年纪。 不是说顾言晓觉得安凛不如自己，而是她从小看着安凛长大，内心的那种本能条件下溢出保护欲，一旦窜出来就会有些覆水难收。 即使安凛一次一次在她的面前强调自己也可以来保护她, 但潜意识下的反应实在是一时有些难以改变。 她们作为恋人在一起也还没到半年的时间, 谈论到结婚其实为时过早, 但这是对于别人而言。 她们对彼此知根知底, 从认定对方的那天起就知道能完全把自己托付给她。 只是安凛也知道，顾言晓有顾忌, 所以一直没有在她们的感情上过分着急, 最多也只是时不时地给点小惊喜小礼物之类的，也正好是借着上一次文子昂提了结婚这件事来稍微探一探顾言晓的口风和态度罢了。 她感觉到了顾言晓的犹豫，所以之后一段时间全部都闭口不提，没想到却等来了顾言晓的主动, 这也确实是安凛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你知道吗？去伦敦以前，我说过一句话。”安凛笑着看她，眼眶不自觉地有些红润。 第167页 “什么？” “你是我的港湾，现在不过是暂时离港，总有一天我会回到你的怀抱的。” 安凛晶亮的眼睛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 顾言晓回望过去，许久，才轻轻笑了起来：“是吗？” “你说，我们俩这算不算冥冥之中的心有灵犀？”安凛状似不经意地抬手蹭了蹭自己的眼尾，手指侧面染上湿润。 “算。”顾言晓点头说道。 “我也觉得。”安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脸上笑容重新扬起，小虎牙展露在顾言晓的面前，笑道。 但既然顾言晓说了，那么，有些事情就应该要提到日程上了。 虽然有些打破了计划，但至多也只能算是把那些事往前提了一段时间罢了。 安凛向来是行动派。 聂雨安才接手她助理的岗位不久，她还要花一些时间把她往上带。 她首先看重的是聂雨安的能力，以及人品。 其实在接触到聂雨安之后，她就已经让人去查一查相关的资料，事实证明，她眼光不差。 她只是缺少一个跳板和机遇。 安凛知道，所以给她这些，也更是希望她能更好地跟在自己身边。 YA不可能是顾言晓一个人的，老宅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多多少少都会占份额。 安凛不担心这些，她只是想帮顾言晓减轻负担，公司的什么利益和权力，她向来不在乎。 她现在心里心心念念的都是其他的事情。 顾言晓临时有事，和安凛提前招呼了一声，说晚上回家再见。 安凛没问是和哪个合作公司，看顾言晓行色匆匆的模样，大抵对方也是一时起意，应了声好，把电话挂掉。 她一脸无事，手指间把玩摆弄着已经黑了屏幕的手机，思索着顾言晓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家，她手上的事情也忙完了，挥手也让聂雨安早些下班。 聂雨安学习能力很快，属实是可以被称为学霸类型，不过管着她的安凛，更是如此。 下班路上，安凛开车刚过一条十字路口，遇上红灯，便停车等着四处张望，见车前斑马线上三三两两走过成群的刚下课放学的学生，眸子眨了眨，低声自言自语道：“好像也挺久没去那了，闲着也是闲着。” 思索间，绿灯亮了，安凛踩了油门，在通过这里以后，在前面的那个路口右拐，往与乡江府相反的方向开去。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阳城大学城附近的停车场，旁边就是邻区的商业广场，也就是上次安凛留学回来时和顾言晓一起来买东西和吃甜品的地方。 安凛这次回国以后一直忙于工作，也没有想起往这来，今天也算是突然闲暇下来，看着从自己面前路过的学生，突然想着来逛逛。 前阵子史密斯教授已经发邮件来提醒她，这学期要提交的几份论文和实验报告，还告诉她学校已经开始准备评选优秀研究生之类的事情。 她见到回复后，把自己手头保留的资料，极有效率地花了几个晚上整理成论文，给史密斯教授发送过去。 安凛身上还穿着在公司的工作装，暗红色的外套从她上车时就一直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白色短袖衬衫领口位置稍稍敞开了两枚扣子，诱人的锁骨隐隐可见，暴露在空气中的双臂修长，修身长裤包裹着双腿，脚下高跟已经被她提前换成了平底鞋，显得不是那么地严肃。 虽然是工作日，暑假也结束了，但商业街上还是有很多人来往，不少学生模样打扮的人说笑着走过。 她在路边的停车位上把车停稳，又抬手把车窗按下一半，夏日的暑气瞬间充斥进她所在的空间，惹得安凛不禁闭了闭眼，身子往后缩了一些。 身边时不时有人走过，下意识往安凛的身上瞥一眼，眼中一下露出些惊艳，不过都收敛了回去。 安凛没在意，刚准备拉开车门，视线穿梭间竟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眨了眨眼，发现她没有认错人。 安凛加快了下车的步伐，三两步走到路边，和那人对上目光，唤了一声：“绮晗。” 姜绮晗看起来神思有些恍惚，在安凛喊了她的名字过后好几秒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安凛站在她的面前，将将拦住她继续向前的路。 “......” 姜绮晗这才顿住，稳了稳身子，愣愣开口：“安......凛？你怎么在这里？” 安凛提前毕业，但姜绮晗并没有，她还是和所有同学一样，循规蹈矩地或者最普通的大学生活。 不过她开学已经大四，没有课程的烦恼，身边大部分同学都去找实习工作或者准备考研考公。 她依旧继续着家教的兼|职，把收入作为生活来源的一部分，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一份得她心意的工作。 “没什么，只是凑巧过来看看。” 安凛面色平静地看着姜绮晗，语气淡然，应道。 姜绮晗嗯了一声，却不知道应该接着往下说些什么。 安凛自从上次撞见姜绮晗和厉笑竹在一起之后，就觉得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但她又不好直接地问出口。 偶尔和厉笑竹碰面的时候，也没觉得她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和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厉笑竹本来就是在圈子里混的人，表情管理扑克脸在很多情况下，都会下意识地控制，何况又处在高位，更是如此。 第168页 反而，姜绮晗这边的反应倒是越来越让她觉得古怪。 夏末的季节实属闷热，才下车没有几分钟，安凛的额头上就有了些细密的汗珠，她抬手擦了擦，抿唇道：“要不要去哪里坐坐？我们也挺久没有见面了。” 姜绮晗顿了一下，点头：“好。” 她对这片比安凛熟悉，在点头答应以后，稍微思索了几秒，抬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去那里吧。” 说完，姜绮晗抬脚往前方走去。 安凛跟在她身后，走近了才看清是一家刚开业不久的咖啡厅。 两人找了个卡座坐下，屋内的冷气开得很足，一下就解了身上的热气。 安凛其实也没想到自己来的时候会遇见姜绮晗，现在两个人坐下来，竟然觉得有些相对无言。 两个人面对面坐了一会儿，身边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夜色落幕，行人隔着玻璃，与她们擦肩而过。 最终，还是安凛先开口。 毕竟是她先提议的。 安凛：“你是今天年毕业吧？” “嗯，已经在准备答辩了，下个月的事情，后面就是实习之类的。” 姜绮晗如实回答道。 “不打算继续往下？” “......不了，有别的打算。”姜绮晗敛了敛眉眼，语气稍微有些变化。 安凛舔了舔唇，试探性地问道：“你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不太敢问，但心里总是有些担心，高中的时候，她们俩几乎是无话不谈，自从毕业以后，她们两人的联系就少了很多。 她也害怕是因为自己过于直白的态度对姜绮晗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所以便有一段时间没有主动联系她，都是一直在四个人的小群里对话。 后来她发现，姜绮晗确实就像当初她答应自己的那样，和她保持着原先的态度，这让她安心许多。 她不是第一次拒绝别人，但是是第一次拒绝这么亲近的人。 但她也知道，自己必须要拒绝。 长痛不如短痛。 她心里有放不下的人，所以决不能给她希望，也不能藕断丝连，感情这种事，以她的性格，就是要快刀斩乱麻，切得干干净净才行。 安凛感受得到姜绮晗早已经断了这念想，她相信姜绮晗也知道，自己是以朋友的角度在关心她。 “......”听到安凛这么说，姜绮晗原本低垂的脑袋微顿，而后缓缓抬起，看着安凛，嘴角微动几下，扯出一个不怎么轻松的笑意，“很明显吗？” “你以前和我见面的时候，不会是这样的状态。”安凛微微蹙眉道，“上一次你就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她指的是那次四人聚会。 “你总是这么细心。”姜绮晗轻叹一声，“早就想问我了吧？” “算是吧。” “家里的事。我不能说太多。” 安凛抿唇：“你们家的事，我或多或少也听爷爷说过几次......所以，是真的？” 姜绮晗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再度敛下眉眼：“嗯。” “那我......能帮得上你什么忙吗？”安凛面带担忧道。 姜绮晗摇了摇头：“不是随便就能轻易插手的，你也知道我们家......大部分都是从政的，没那么好处理。我也不想连累你。” “话是这么说......”安凛犹豫了一下，还是咽下想接下去说的话，“好吧，我知道了。” “也不用太过担心，我本来没有接任我父母的打算，姜家那么多人，不差我这一个，这件事我一开始就和他们说的很清楚了，不然我也不会有现在的状态。”姜绮晗看见安凛的表情，反倒是开始安慰她，“本来是不想说的，怕你们想的太多，但是现在，倒是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安凛见她确实没有特别排斥的神情，也跟着轻轻笑起来：“不是说了，有事情就来找我吗？就算是倾诉也好。” “别说我了。”姜绮晗抬了抬手，转移话题道，“你呢？最近怎么样？” “还不是就那样，比刚开始的时候好些了，也适应多了。” 姜绮晗垂眸，盯着一个位置，轻声问道：“准备结婚了？” “啊？”安凛一愣，眨了眨眼，而后如实应道，“对。” 望见姜绮晗的目光，她也跟着看过来，落点在她的无名指上，接着笑起来：“本来是想收敛一些的，但后来想想也没什么必要，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从来都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14 00:00:29~20200609 17:18: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光酱、Ｚero、00、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eFriendly 38瓶；妮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安凛还记得, 那天姜绮晗的神情。 轻松也自然，却又有着一些迷茫和落寞。 她能感觉到姜绮晗的放下，却看不明白她眼里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意味。 但必须要到此为止，她不能再迈步到更靠近她的位置，伸手到那么近的距离窥探她的世界。 安凛其实还想和姜绮晗多聊一会儿，只是中途她接了个电话，脸色突兀地有了些变化，不明显，但眉眼间多了些焦急和担忧。 第169页 她挂了电话想解释，又不知怎么开口, 咬着唇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安凛替她解了围。 “有事就忙，不用管我。” 姜绮晗嗯了一声，抬脚准备走, 然后又停下动作回头看了一眼安凛, 轻声道：“谢谢。” “去吧。”安凛眉眼含笑朝她挥手道。 . 以顾家的性格, 谈到结婚摆宴席之类的事情, 向来都是大张旗鼓的，就像上次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一样, 偏偏到了顾言晓这里却成了个棘手的难题。 本来安凛和顾言晓的性子在某些方面可以说是特别的一致, 认定了一个点就犟的不行，做下决定那是那种干脆果断利索。 在顾言晓‘单方面’向安凛求婚之后，剩下的事情也是由安凛单方面安排。 一个月之后，两个人直接找了个空闲的时间飞到加拿大登记结婚, 并且在多伦多直接呆了一个多星期才悠哉回国。 公司所有事情全部都交到聂雨安和江慕书手上，加上总经办的几个得力助手，完全撑起了YA的大局。 聂雨安虽然刚加入这个团队不久，但就像是安凛所说的一样，她在这方面天赋极佳，又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完全可以做到让人放心托付。 回国以后，安凛和顾言晓回了趟顾家，把两人的关系彻底公开。 顾家大多数人私下对于顾言晓和安凛的关系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其实即便心里有猜测却从来没有往心里去过。 只是最终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除了那些心里早已心知肚明的，其他人的多多少少还是被震惊所充斥。 震惊归于震惊，顾晟和顾世雍两个在顾家坐镇大局的人全部都是反应平淡，他们连多余的话都没法说。 没资格，没立场。 也许还在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态度更加强硬一些，阻止安凛留在顾家，就不会留下着一个祸患。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太晚。 安凛看着对面一大群瞠目结舌的姑姑叔叔，也有些百味杂陈。 她对他们肯定说得上喜欢，特别是顾平，这是当年自己叫了五年‘爸爸’，却还是因为血缘抛下自己的男人，还有一群赶鸭子上架逼着自己离开顾家的人。 但她也狠不下心恨她们。 她们终究是顾家人，是顾言晓的亲人。 顾世雍在空气沉寂的时候打破了这片平静，站起身子，拿着拐杖敲了敲原木色的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而后开口道：“你们来先跟我过来。” 说完又吩咐郝姨准备晚饭。 安凛和顾言晓对视一眼，两个人的目光中都有些迷茫，想必老爷子都没有提前告诉她们现在的情况。 顾言晓抿抿唇，应了一声，拉了安凛的手跟在老爷子的身后。 拐杖一下一下撞击在地面上的声音徘徊在空气之中，时而沉闷，时而轻脆，而厅中的几位顾家长辈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又不禁面面相觑。 “坐吧。” 顾世雍领着两人进了他的房间，示意她们把门关好，又在自己的茶桌前坐下，抬抬下巴对着她们说道。 安凛和顾言晓两人坐下，望着顾世雍，谁也没有说话，等着顾世雍主动开口。 “知道你们今天来就是想在家里声明清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我也听说，最近姑姑她们也在张罗着想给晓晓介绍对象的事情，所以才着急了吧？” 顾世雍把拐杖放到一旁，双手撑着膝盖，一头白发梳到脑后，双眼眯了眯，一脸了然地看着安凛。 他话出口，顾言晓先是一愣，缓了几秒钟后才明白过来顾世雍话里的意思，转头看向安凛。 安凛在顾世雍说话之后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余光也瞥到了顾言晓的神情反应。她咧嘴笑了笑，说道：“也没您说的那么夸张，只不过是找个时间回来和大家解释解释，免得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罢了。” “是想解释误会，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啊？”顾世雍笑着摇摇头，无奈地看着安凛说道，“在我这儿还和我拐弯抹角的？” “哪能啊爷爷。”安凛娇笑着，脸色坦然。 “你知道？”顾言晓看了眼安凛，琢磨出来意思，便跟着顾世雍一样摇了摇头，叹道，“你也没和我说一声。” 她没责怪安凛的意思，就是觉得有一点点好笑。 莫名的小孩子心思总是会时不时地钻出来。 安凛：“那不是容易碍着你心情吗？没这必要。” 顾言晓抬手敲了敲安凛的脑袋，失笑：“你哪里知道的这消息？” “郝奶奶说的。” “你都没回来，怎么和她联系的？” 安凛挑挑眉：“我只是让她发现什么不对劲就行和我打电话而已。” 顾世雍看着面前的两人，一时竟觉得在这俩小情侣......不对，是小妻妻的对话里有些插不进嘴，但心底却觉得有些欣慰。 虽然两个孩子是同性，但对于那些心怀不轨，一心想要在顾家碗里分一杯羹的人来说......也许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好啦，我这一把年纪了，也不想在你们俩面前当电灯泡。把你们叫来，主要还是想问问你们，之后还有什么打算？”顾世雍抬手敲了敲桌面，打断她们的话，说道。 “什么打算？”安凛顿住，收住自己脸上的笑意，转头看向故。 第170页 “你们不是已经去了加拿大登记了么？婚礼呢？未来的安排呢？” “婚礼......吗？”安凛一听，语气一下变得有些虚，并且立马扭头看向顾言晓，“不太方便吧？而且会不会太着急了些？” 顾言晓抿了抿唇，没说话，等着老爷子接话。 “你们要是觉得不太愿意，大不了我们在自己家里办一场就是了。” 老爷子也许在某些方面还是偏守旧一些，那些传统的仪式感还是希望小两口能够落实一下。 安凛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听见老爷子提出这种要求，心里自然就虚，何况婚礼和领证不一样，这种大事情，她肯定没有办法一个人拿主意。 她状似无意地扣了扣自己握着顾言晓的那只手，让她来做定夺。 顾言晓收到她的信号，安抚似的捏捏安凛的手表示回应。 随后，顾言晓斟酌一阵，开口道：“明年办吧。” 她说完，就感受到自己牵着的那只手瞬间紧绷，她转头过去，就看到安凛小脸都白了一些，小眼珠湿漉漉的，目光里带着慌张地望着自己。 顾世雍也有些意外，但也还是顺着她的意思点点头：“你们觉得合适，那就安排下去？” “姐姐......”安凛扯扯顾言晓的手，有些想拦住她的意思，“你是认真的吗？” 顾言晓扭头看向她，说道：“听话。” 语气带了些宠，还有一点点的强势。 安凛意外地享受这种感觉，乖乖地闭嘴。 老爷子怕她们辛苦，说联系熟人帮忙，顾言晓同意，不过也说了在策划和一些方面还是由她们俩自己准备。 顾世雍目的是减轻她们的负担，想也没想就点头，毕竟婚礼的主角是顾言晓和安凛，别人都是配角。 婚礼被顾言晓完全接下，没让安凛插手，人倒是还和以前一样正常上下班出门，就是常常微信电话不停，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顾言晓对婚礼的态度很执着。 从老宅回来的那天，安凛就问了她为什么。 作为YA的接班人，有些事情她安凛可以不在乎的，但顾言晓需要在乎。 她的名声和品性，都是作为别人是否愿意来合作投资的标准之一。 安凛有这顾虑也是正常，毕竟比起个人利益，还是大局为重。 顾言晓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所以在老宅的时候拦下她接下来想说道的话，并且在安凛再次对她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给出了她自己的回答。 “安安，有一件事情你要清楚，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要陪在我身边人是你，也只会是你，这一点，你从一开始就坚信，而我总是在彷徨。但我现在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我也和你一样是相信着的。我想和你一起走到最后，并且我也想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我不希望有人觊觎你。” 顾言晓微微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当初说过，既然我接受了，那我就一定会去做到我承诺的。” “我说到做到。” . 婚期定在五月初，紧锣密鼓准备了大半年的时间，没有宴请过多的人，大部分都是顾家家眷和两个人的好友。 姜绮晗、文子昂和他的未婚妻陆怜，还有武志州如数到场。 厉笑竹也一样也来了。 作为安凛和顾言晓最信任的朋友之一，她会来本就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但是她的到来也同样引发了不小的关注。 光耀现在在娱乐圈如日中天，手下知名艺人无数，她的一举一动也是会在聚光灯下被无限放大。 为了避免过多不必要的纷扰，婚礼定在巴厘岛举办。 除了简亦繁以外，还来了不少和YA合作过的艺人。 场地在某家五星级酒店的海边，提前下发了通知，没有无关紧要的人士，只有一群真心诚意送上祝福的家人朋友。 天朗气清，阳光正好。 暖风吹拂着两人洁白如丝的白色拖地婚纱，裙角飞扬，带起几抹细沙；微咸的海风过面，让安凛不自觉眯起了双眼。 光线晃得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她觉得自己的手指好像失去了知觉。 忽而一只微凉的手探过来，握住了她。 “怎么了？”那人问道。 “没有......”安凛微顿，而后摇了摇头，“只是现在这样，让我觉得不太真实。” “不真实？” “梦里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现在真的身临其境了......我又害怕我还在做梦。”安凛说话间带上了哭腔。 她在内心无数次告诉自己，这样一个幸福的日子里，绝对不能掉眼泪，可偏偏她的泪腺不听使唤，又一次违背了她的遗愿。 “不是梦。”顾言晓温柔的声音飘进她的耳中，“我就站在这里，站在你身边，握着你的手。而我们马上就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对啊，我知道......我知道不是梦，这不是梦，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安凛抬起手掌匆匆抹去自己的眼泪，顾言晓连忙拦住她：“别乱擦，妆都花了。” “呜......” 对面厉笑竹远远看着这边的不对劲，扯着嗓子喊了句：“小跟屁虫，什么日子呢，呜呜咽咽的像什么。” “你管我！”安凛抽搭得正难受，想也不想就怼回去，惹得对面一群人哄堂大笑。 第171页 顾言晓轻轻扬起嘴角，帮安凛扶正她的头纱：“好，不哭了，走吧。” 冗长的红地毯在沙滩上延展开去，在所有人的掌声和祝福声中，顾言晓牵着安凛，光着两双脚丫，踩在柔软的布料上不断向前。 主持人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站定，端着职业性的微笑开口道：“请问......” 安凛抬手拦下他：“不用问了，我愿意。” 说完，她便掀开遮挡在顾言晓脸前的头纱，薄唇缓缓贴在她的唇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