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起来亲你》 第1页 [ＧＬ百合] 《跳起来亲你》作者：今轲【完结+番外】 大学校园甜文，192沉默寡言排球手x155暴躁可爱小不点 郑希羽身高一米九，靠体育特长进了国内顶尖大学，穿行于各校区球场之上，秒杀了一众学院男神。 于是学校联谊会上，她被男神们围攻，灌了不少酒，还要找茬奚落她：“有没有谈过恋爱啊？对象多高啊？一般人找你告白都得好好掂量掂量吧？” 郑希羽不想理睬，但起哄声中，一个小不点跳了出来，耀武扬威地大喊：“这年头谁他妈没谈过恋爱啊！不敢告白的都是怂货！喂！郑希羽！追你那么久你给个话，今晚答应我，你对象就一米五！！！” 四下寂静，郑希羽看着这个漂亮小姑娘，脸有些热，顿了顿道：“你是？” ~~~~~~~~~~~~~~~~~~~~~~~~~~ 校花唐天湉在N大有许多传说，比如童颜xx，比如家里极其有钱，比如性子火爆可以跟人干架，再比如，是个同性恋。 而且追一个体院的傻大个没追上。 而且追了好几年。 而且人家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唐天湉对这些传说都不在意，除了最后一个。 于是她整天蹦着问郑希羽：“今天知道我叫什么了吗？明天知道我叫什么吗？后天呢？” 直到郑希羽把她抱上课桌亲她额头：“叫我对象。” ps：1，日更。 2，没带竞技标签，主要谈恋爱，1v1，he。 3，有事找微博，@今轲轲轲轲。 4，专栏大量完结文，祝愉快。 内容标签：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郑希羽，唐天湉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国庆返校，N大操场上很热闹。 最热闹的还是篮球场，男生们组队打球，因为人太多，基本都玩的半场。 周边围了不少女孩子，有的拿着水星星眼地盯准场上某个人，有的挽着闺蜜的胳膊，嘴里嚼着口香糖纯属无聊。 难得的秋日好天气，金色的阳光灿烂，吹着微风，温度适宜。 郑希羽正坐在篮筐下等位，她个高腿长，即使刻意蜷了身子，在人群中还是很显眼。 于是每每有人上篮时，总会看她两眼。 郑希羽用眼神提醒他们，别看，注意球。 但她剑眉星目，表情认真时会显得有些凶。 于是进攻的人往往手一抖，球就偏了。 郑希羽垂眸在心底叹口气，紧一紧自己的鞋带。 这一局三对三还差两个球，照目前局势来看，个小的这队很快就下场了。 抢位子的时候要积极一些，因为她是女生，哪怕身高一米九，来到球场男生也会默认她只是来看球的。 或者，看人的。 最后一球，穿七号球衣的男生在三分线外停住，打算搏一把。 他起跳的时候，郑希羽站起了身，活动了下脚踝，准备上场。 这球进不了，太高了。 果然，七号拼尽全力的一掷，不仅高出了进球抛物线，还高出了篮板。 郑希羽转身，一个跨步便可以接住这球。 但她身后突然来了两个女生，她这一挥手，能拍到女孩子的脸上去。 急刹车，球擦着右边胖乎乎的女孩子肩膀过去，女生喊了句：“看着点人啊！” “抱歉。”郑希羽道。 左边的女生接了话：“又不是你扔的。” 郑希羽视线落在她身上，怔了怔。 小姑娘个子特别小巧，长发巴掌脸，洋娃娃一般。 像是被姐姐带来学校里玩的高中小妹妹。 郑希羽笑了笑，七号球衣已经跑过了她身边，捡起地上的球，冲这小姑娘道：“没砸着吧，来玩球吗？我带你啊。” 又一个男生挤了过来：“就你那三不沾的水平，能带的动吗你。” 眼看要吵起来，郑希羽抬手拨了一下，轻松拿走七号球衣手里的篮球：“球不是你们的，输了就下场。” 她说完就带球离开上了场，在罚球线上试了下手感。 篮球落入网中的声音清脆，没有问题。 球场上的获胜队一愣，郑希羽看了他们一眼：“来吧。” 有人喊：“姑娘，这是男篮。” “该怎么打怎么打。”郑希羽道。 但原本预备上场的男生都停住了，他们的目光落在郑希羽身上，有着含义丰富的笑意。 郑希羽干脆偏头看向刚才那两小姑娘，冲她们道：“一起玩吗？” 阮阮愣了愣，拽了拽唐天湉的衣袖。 唐天湉倒是直接，喊道：“不会玩，你加油！” 郑希羽点点头，篮球在她指尖旋了一圈，语气清淡：“没人的话一打三吧。” 阮阮又拽了拽唐天湉的衣袖：“啊，这女生好帅。” 七号球衣有些不爽：“个高不一定会打球。” 唐天湉没看他，拉着阮阮的手腕往一边走：“会不会打不一定，投篮反正比你准多了。” 七号球衣被梗得说不出话来。 场上还真成了一打三。 唐天湉和阮阮本来只是路过，但这开场有些精彩，阮阮一直掰着脑袋回头望。 唐天湉干脆松了她的手：“想看你去看呗。” “诶诶诶进了进了，天呐她进攻的时候那几个男生根本没法拦。” 第2页 唐天湉回头看了眼，球场上的女孩动作利落英姿飒爽，穿着短裤的长腿又细又直，是她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轻松跳起，单手扣篮。 “艹。”唐天湉没忍住吐了个脏字。 阮阮嘲笑她：“你是不是想把她的个头给你匀匀？” 只有一米五五的唐天湉对自己的室友嘲了回去：“你是不是想把自己的肉给她匀匀？” 阮阮笑得特别开心，胖乎乎的脸颊挤出两个小酒窝。 唐天湉推了她一下：“想看就去看，我这边你也帮不上忙，倒不如给我打听打听那姑娘叫什么，哪个院哪个班的。” “看上了？”阮阮对她挤眼睛。 “是。”唐天湉特大方，“我就恨自己没带相机，要不然宣传册上的图还用愁吗？” “保证完成任务！”阮阮挥挥手，马不停蹄地跑了。 唐天湉又望了球场上一眼，转身继续往学生会办公室走。 最近是各学院学生会招新时间，作为新晋的校学生会宣传部部长，唐天湉忙得有点儿晕头转向。 她能写能拍，还有点完美主义，于是能者多劳，好多问题都堆在了她身上。 今天她得把各学院报上来的宣传资料整理归纳一下，晚上还有个学生会联谊饭局。 饭局其实不太想去，因为这种场合，总是会有些麻烦落在她身上。 她是个美人儿，这事她从小就知道。 但她进了南大以后，靠“个子矮小童颜xx”成为男生分外追捧的撕漫校花，就很让人不爽了。 走在路上被拍照片，不分场合地被搭讪，隔段时间就会出现的谁谁谁又为她打起来了的幼稚传说……唐天湉生起气来的时候，简直想一把火烧了这群猥琐的宅男。 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折腾了一下午，六点多的时候阮阮打来电话问她约在哪个食堂。 “大宝贝，你忘了今天八点的饭局吗？”唐天湉把键盘敲得啪啪响。 “记得啊。”阮阮理直气壮，“说是八点，等人到了上菜吃上饭不得到九点多去了，再说了到时候人那么多，就那几个菜够谁吃，还不趁着这个点填填肚子吗？” “你说得还挺有道理，”唐天湉瞅了瞅办公室的门窗，都关得挺严实，于是猛地提高了声音，“但你忘了自己今天早上下的减肥毒誓起码要把一日食量控制在三餐内吗！！！” “嗯……明天开始吧。”阮阮嘟囔道。 “不想谈恋爱了？” “明天再想吧。”阮阮突然兴奋起来，“我今天心里装了郑希羽了，放不下其他人了。” “谁？” “郑希羽！希望的希，羽毛的羽！砸我们球，不，不是她砸的，给我们挡球，不对，也没挡。哎呀，你让我打听的大长腿！！” 唐天湉想起来了，满脑袋都是那傲人的身高和笔直的腿，喉咙滑动，突然觉得有些饿。 “你知道她多高吗？192！天呐192！！！今年的新生，体院运动训练专业，咱校排球队主攻，原籍省队队员，最近在准备CUVA大学生联赛，国家一级运动员，我们学校特招的宝贝！” “听不太懂。”唐天湉道。 “懂最后两个字就成了，宝贝！这才是真正的大宝贝！”阮阮已经陷入到了一种痴狂的追星语调，“而且她不仅仅是排球打得好，大球小球田赛径赛，横扫咱学校应该没啥问题了。” 唐天湉自小运动细胞就不发达，闻言对此人又羡又恨，嘴巴张着半天，也就酸酸地冒出一个字：“艹。” “害，不要这么嫉妒。”阮阮也真是了解她，乐滋滋道，“唐校花，今天也真是多亏你去球场那么晃荡了一下，你走之后，之前砸我们的男生要跟郑希羽单挑，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是。”唐天湉回答得毫不犹豫。 “然后他输了，被吊得虚脱。本来这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你猜怎么着？” “二食堂吧。”唐天湉关了电脑往外走，“故事听起来比较丰富。” “谢主隆恩！”阮阮大喊了句。 两人在食堂里找个角落，有吃有喝。 阮阮说到激动处把桌子拍得啪啪响，引来了不少目光。 唐天湉不在意，她听得挺开心的。 今天砸她的那男生，应该是给她塞过情书。后来过来的那男生，应该是要过她微信号。再后来，一个又一个人单挑郑希羽，里面有没有喜欢她的不一定，但一定的是，这种对自己没点数的中二少年，是唐天湉现在最烦的一类人。 郑希羽全部干倒了他们。 一个大一新生小学妹，在球场上所向披靡，干倒了各学院自以为是的“男神”。 “重点是！”阮阮往嘴里塞了一大块排骨，用咀嚼下咽的时间来强调这个重点。 唐天湉嘬着吸管等着她。 阮阮终于吃完，一拍桌子：“重点是人家郑希羽真没把这当挑战，搞到最后，那些男生又气又不敢再上，她还对他们笑着说，下次不要和我客气，大家都一样，该怎么打怎么打。卧槽太帅了，太帅了，她要是个男的……不，她是个女的我也爱，她还长得那么好看。” 唐天湉抱着饮料喝了一口。 阮阮瞄她一眼，唐天湉长着猫咪一般的漂亮眼睛，这么不说话乖乖吃东西的时候，睫毛蹁跹，上目线弧度能杀人。 第3页 阮阮突然有些心虚，道：“郑希羽还是没你好看，但已经算很好看的了吧？” “有些记不清了。”唐天湉咂摸了下嘴。 不过匆匆一面，郑希羽那样身高的人，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自然是她的身材和腿。 主要两人身高悬殊，唐天湉也没能看清人家的脸。 不过很快，老天爷便给了她机会。 晚上九点，唐天湉在几波电话轮催后，和阮阮姗姗来迟到了学生干部联谊饭局。 一进饭店大厅，便看到了中央桌上坐着的郑希羽。 她即使坐着，也身姿挺拔，在一众人中醒目得很。 也正因为她坐着，唐天湉终于看清她的脸。 轮廓清晰的眉眼鼻唇，因为瘦，也因为马尾扎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显得十分干净。 清秀，又凌厉。 “是挺好看的。”唐天湉嘟囔道。 又有些生气：“比我的好看高级多了。” 第2章 最中央桌上坐着唐天湉的顶头上司——现今的校学生会主席李响，李响瞅着唐天湉进来，顾不得现在桌上正撒欢似的劝酒了，站起身冲唐天湉招了招手：“天湉，坐这边。” 这一举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闹哄哄的一间饭店，视线的落点最终都聚在了唐天湉身上。 唐天湉瘪了瘪嘴，道：“不想和你们坐。” 话说得生硬，但因为人长得太可爱，所以显得软绵绵的。 在直男眼里，大概就跟故意撒娇似的。 于是李响一点都没有被拂了面子的尴尬，依然笑容灿烂，顺着她的意思：“行，你看你想坐哪里，都成。” 唐天湉拉着阮阮去了边上一桌，都是女孩子，还有两个她们文学院的。 “人基本到齐了。”李响端起酒杯，“最近各学院招新大家辛苦了，干一杯。” 大家应和举杯。 “后续还有许多工作需要跟进，活动月也马上就要到来了，希望各学院和校学生会之间好好配合，为学校和我们的同学服务！” 大家再度应和举杯。 “最后，欢迎新加入我们N大学生会的同学们，你们是未来，是希望，是人群中的佼佼者！” 有不少人把酒杯在桌上磕的咔咔响，欢呼着喝下这一杯。 唐天湉握着手里的雪碧，三次过后，也只不过下去了一点点。 桌上有人对她道：“唐学姐，你不喝点酒吗？听说今天的红酒是会长从家里带来的，可贵了。” “我不喝酒。”唐天湉笑笑，眼角和嘴角弯弯的样子洋娃娃一样，“贵的便宜的都不喝。” 阮阮紧跟上为她解围：“对，她酒精过敏。” 唐天湉冲桌上举了举手里的饮料：“不能喝的别勉强，意思意思一下就行。咱这在学校呢，没必要这一套。” 对面姑娘压低声音道：“会长就喜欢这一套。” 唐天湉挑挑眉：“所以说他已经一脚踏进中年人的行列里了呢。” 开玩笑的语气，大家都笑起来。 唐天湉拿起筷子：“吃菜吃菜。” 这一桌的氛围是轻松了，女孩子们在一块聊聊明星八卦，说说衣服化妆品，菜吃得多，酒基本没动。 其他桌就不一样了，特别是最中央，集结了各学院的负责人，酒一轮一轮的过，劝酒词多式多样多姿多彩，喝开心了，骰子都上来了。 挺扰民的。 唐天湉有些想不通，郑希羽怎么坐那桌去了。 她和阮阮坐的位置和郑希羽背对背，中央隔了一个大过道，唐天湉看不见郑希羽，全凭阮阮不断回头，然后在她耳朵边唠叨。 “郑希羽吃个饭都坐得好直啊，三个九十度，课本上要求的标准坐姿那种。” “郑希羽头发又多又亮又直啊，她那一个马尾，得我这三个头的发量吧？” “郑希羽夹菜的姿势真他妈好看，她这是体育生该有的样子吗？我怎么看出了一丝优雅？” “个龟孙子，经管院那货又灌郑希羽酒了。” 唐天湉站起了身。 阮阮吓一跳：“怎么了？” 唐天湉走到对面，抬手把那位置上的熟人往外赶了赶：“换个位子。” 熟人四下张望了下，笑着道：“唐天湉你想看谁呢？” “看傻逼欺负人。”唐天湉脸色不太好。 她虽然长得可爱，但性子挺暴躁的。 特别是有傻逼蹦到了她面前，戳中了她的点。 比如，灌女孩子酒。 中央桌上敬来敬去，许多酒最后都敬到了郑希羽一个新人手上去了。 绝对故意的。 唐天湉坐在纵观全局的位子上，想要观察清楚情况，抓个罪魁祸首。但奈何她个子低，对面的人高，挡去了许多重要的视角。 唐天湉干脆站起了身。 桌上的人都看着她，唐天湉蹙着眉头，压低声音说话便挺有气势的：“吃你们的，我坐累了。” 姑娘们察觉到气氛骤变，低头吃饭，偶尔抬头悄悄瞄唐天湉一眼。 唐天湉神色认真，目光一晃不晃，盯着中央桌。 看明白了，不仅经管院的，桌上一共十个人，五个人联合起来，在坑郑希羽。 说笑声传进耳朵里，捕捉到一些信息，唐天湉突然问阮阮：“今天下午篮球场比赛的，都哪个院的？” 第4页 阮阮反应很快：“经管一个，计算机一个，还有两体院的，剩下的不清楚。” “好。”唐天湉道。 基本可以确定了，一个刚进学校没多久，规规矩矩，话又不多的大一新生，能得罪这么多人的唯一理由，也就是技高一筹，球场上认真比赛，大杀四方罢了。 真他妈小气，唐天湉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 郑希羽又喝下了两杯酒，唐天湉能看见的，也就她一点点的侧脸，和有些泛红的耳廓。 她基本不说话，酒到跟前了，没人帮她挡，她抬手便喝了。 有人玩骰子赢了，嚷着要真心话大冒险，贼眉鼠眼沆瀣一气一通，真心话提问扔到了郑希羽身上。 那人站起身，突然朝唐天湉看了过来。 阮阮时刻关注着状况，脖子都快拧酸了，赶忙提醒唐天湉：“就他，一直带头灌郑希羽。” “哦。”唐天湉和他对视，眼神一点都没放松。 但还是因为她那双眼睛又圆又亮，太漂亮了。 那人根本没把她的威胁当回事，反而对着她笑起来。 唐天湉感觉有点恶心。 那人看两眼唐天湉，再看两眼郑希羽，问话的声音很大：“小郑同学，你有没有谈过恋爱啊？对象多高啊？一般人找你告白都得好好掂量掂量吧？” 每一个问句之间，他都要顿一顿，来给大家笑的时间。 三个问话过后，中央桌上笑倒了一半，剩下的人，脸色尴尬。 这个时候，长眼睛的都看得出，他们在欺负郑希羽了。 如果说之前的灌酒还顾着点面子，现在这明显嘲讽的问句就是要彻底撕了郑希羽的面子，让她在一众校友之间，颜面尽失了。 猥琐的男生，所能想到的欺负别人的办法，并不是在赛场上赢得光明正大，而是攻击他们自以为的女生的弱点。 那就是没有男朋友，因为个子太高，所以肯定没有谈过恋爱，无法谈恋爱的女生是没有价值的。 这简直在唐天湉的炸点上蹦迪。 哄笑声中，郑希羽不说话，唐天湉突然就觉得她笔直的，瘦长的背影，显得那么得弱小。 需要她来保护。 于是唐天湉一脚把身边的椅子踢了出去。 木椅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巨大的异常的响动。 所有人都望了过来，包括正在上菜的老板娘。 但郑希羽没动。 唐天湉一撩裙子下摆，抬腿站在了椅子上，叉腰提气，声音响亮：“这年头谁他妈没谈过恋爱啊！” 四下寂静，郑希羽终于回了头。 唐天湉瞪着那个刁难郑希羽的男生，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不敢告白的，就像不敢在球场上战胜对手的一样，都是怂货！！” 男生愣住，眼神闪躲，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 唐天湉瞪向了李响：“李主席，我觉得我们作为在校学生，在酒桌上灌人的恶习非常不好！特别是在新入校的学弟学妹面前，这让我们宣传部的口号非常地不好写！” 李响惊讶地攥紧了手里的酒杯，有些尴尬，阮阮爽得不行，都要给唐天湉鼓掌了。 “最后，”唐天湉瞪向郑希羽，遇上一双清亮的眼睛，话头突然就打了个绊，“那个……” 郑希羽看着她，有些微不解。 唐天湉一跺脚，用音量重新把自己的气势给提了起来：“喂！郑希羽！追你那么久你给个话，今晚答应我，你对象就一米五！！！” 骂了主犯，训斥了包庇，最后用实际行动替郑希羽挣回了面子，彻彻底底翻了盘。 唐天湉这一番发言太过精彩，特别是最后一句，震惊到众人张了嘴巴，好一会儿，硬是没合上。 老板娘端着快要凉了的菜，不知道这时候该上不上。 所有人视线的焦点，从唐天湉转到了郑希羽身上，郑希羽眼里也有惊讶，但面上还算平静。 她眉头微微皱了皱，看着唐天湉，目光认真地扫过她的五官，最后还是确定了，她并不认识这姑娘。 所以，只能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你是？” 至此，郑希羽大获全胜。 被校花冲冠一怒为红颜，追求甚久并表白，却都不知道校花是谁。 要知道，这可是闻名N大，有才有颜，摄像机一架，就可以立地出道的撕漫校花唐天湉啊！ 多少人心目中的白天鹅，就这么被人下了降头。 唐天湉觉得脸有些热，并觉得郑希羽有些笨。 顺着她的话解围就好了，非得这么认真地问出这两个字。 实在让人有些下不来……椅子。 阮阮猛地起身，跑到郑希羽跟前，一把把她薅了起来。 郑希羽站起来以后，基本就没其他人什么事了。 她那样的身高和气质，即使穿着校服，也可以成为人群中最亮眼的崽。 傲视群雄，不太能看得见其他人那种。 唐天湉看着她，还好。 因为站在椅子上。 郑希羽朝她走了过来，也就两步的距离，抬手伸到了她面前。 唐天湉与她对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接她下椅子。 “害，多高点啊，不用。”唐天湉试图往一旁跳下来。 郑希羽还是扶了她一把，在胳膊上，掌心几乎能把她的大臂裹个严实。 第5页 稳稳的力道，唐天湉落了地。 “那个……”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郑希羽倒是开了口：“你还吃饭吗？” “啊？”唐天湉仰头看她，“不吃了。” “那我们出去吧。”郑希羽道，“我送你回宿舍。” 第3章 阮阮特别有眼色，郑希羽和唐天湉走的时候，她没跟着。 这群人都知道她和唐天湉关系好，两人身影一从视线里消失，便吵吵哄哄地问起她来。 “怎么回事啊？” “她俩以前就认识？” “唐学姐她居然……喜欢女生吗？” 唐天湉最后那话，阮阮也很震惊。 按照她对唐天湉的了解，百分之九十九是瞎说的，但但凡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足够阮阮刷新对唐天湉的认知了。 她俩是室友，而且关系特别好，从大一进校那天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这都粘一块一年了，她居然不清楚唐天湉的性向，这可太不应该了。 心里翻江倒海地折腾，阮阮嘴上倒是一派随意。 “这年头了，是什么稀奇的事吗？真爱无敌，男生女生重要吗？” “不重要不重要。”桌上的女孩子们应和道，“唐学姐那样的，我可以！” “对嘛。”阮阮闷了口饮料，提高了声音，“咱们双一流大学的大学生，谁要是用这个攻击别人，那可真是low爆了。” 中央桌那边陷入了奇异的沉默，谁都没说话，也没再动杯。 气氛有些尴尬，但哪怕尬得阮阮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她也没离开。 平时吃了那么多唐天湉的零食，该是回报她的时候了。 只要她还在这里坐着，这些人就不能对唐天湉议论纷纷。 能拖一会是一会，说不定饭局后人散了，话题也就凉了呢。 阮阮真是操碎了心，她掏出手机给唐天湉发了条消息： 小宝贝你放心飞，大宝贝我永相随。 手机震动，正在等红灯的唐天湉抓出手机，划开屏幕，没忍住笑起来。 郑希羽侧头看了她一眼。 唐天湉下意识地把手机屏幕往胸口压了压，压完了又觉得不应该，抬头的时候，声音晃悠悠的：“那个，我室友发的消息。” 这解释仔细思考起来，更不应该了。 谁给她发的消息，跟郑希羽有什么关系。 “咳。”唐天湉清了清嗓子，不再看身边的人，把手机揣回了口袋。 她一路跟着郑希羽从商场里出来，气氛十分微妙。 郑希羽没有主动说话，却时刻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唐天湉腿短跟不上她的步伐了，郑希羽还会刻意地放慢脚步。 特别刻意，一个大高个，走路跟蜗牛挪似的。 “绿灯了。”郑希羽突然道。 “哦哦，好。”唐天湉的视线对上了焦，看着那个绿绿的走动的小人，伸手去拽郑希羽的衣袖。 这是她习惯性的动作，过马路的时候总会照顾一下身边的人。 这次不如以往，因为身高悬殊，她抓到的是郑希羽的袖口。 如果手往下垂点的话，还会蹭到郑希羽手腕的皮肤。 唐天湉脑袋里的警戒线哗啦啦地一阵响，刚跟人表白完就借机吃人家豆腐，真不是学姐该做的事。 于是她往前两步便松了手，直勾勾地盯着斑马线，大跨步地往过走。 这是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城市夜晚的灯光璀璨，斑马线的末端是转弯的车辆。 唐天湉匆匆行到了跟前，突然有人擒住了她的肩，把她往后轻轻带了带。 “小心。”郑希羽指尖搓着她一小片衣服。 “啊，没事没事。”唐天湉挥挥手，“这会车多，过马路就得稳准狠。” 郑希羽抬手挡了挡，搓着她这一小片衣服，提溜着人上了岸。 唐天湉觉得这氛围该用诡异来形容了。 她向来风风火火，该跟人交代清楚的事情一定要说清，不让误会发酵，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 但开口就说“我刚说喜欢你那话是假的”又显得她唐天湉说话跟放屁似的。 所以总得铺垫一下。 于是唐天湉拉开了点距离，这样仰头的时候角度低一点点，不至于脖子太痛。 “那个，郑希羽对吧？” 郑希羽侧头看她，唇角带着一丝笑意：“对。” “一米九多吧？” “一九二。” “体院运动训练专业的新生。” “嗯。” “校排球队的主攻。” “对。” “要代表咱们学校去参加CUVA了。” “是。” “不仅排球打得好，大球小球田径都厉害！”唐天湉对自己的记忆力有些佩服，说着说着语调便不自主地上扬，“你是咱们N大的宝贝！” 这下郑希羽没接话，看着她，眼睛里闪亮亮地映着灯光。 唐天湉对上她的视线，兴奋咔在喉咙里，挡住了出口，吞回了肚里。 她偏过头，又假咳了两声来整理思绪。 郑希羽抬手拉开了外套拉链，一个晃荡之间，唐天湉的视线变暗又变亮。 身上盖了件衣服，有洗衣液的香味和踏踏实实的暖意。 “晚上有些冷。”郑希羽道，“别感冒了。” 第6页 唐天湉自己穿的是长袖的连衣裙，衣料是有些薄，但脱了外套的郑希羽下面是件短袖，光溜溜的胳膊露在外面。 “你这不更冷么？”唐天湉盯着她那又细又长线条美丽的胳膊。 “我冻不着，练体育的。” “真的？”唐天湉有些好奇，“你是不是身体素质特别好，一年到头都不会头疼脑热的那种。” “对，我已经……”郑希羽顿了顿，“有两年多没感冒过了吧。” 话题就此被打开，一到换季就要病兮兮一下的唐天湉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怎么做到的哦，锻炼身体就可以吗？” “嗯，你试试早晚五公里。” “怎么可能！要累死了！” “那试试一周游泳两次。” “天冷了冻得慌！” “在铜像广场跳跳操？” “哈哈哈哈领操都是你们院的小姐姐，身材一个赛一个的好，哎那个腿啊……” 唐天湉住的9#宿舍楼不远，两人一个话题没能聊完，便到了楼下。 唐天湉看到熟悉的楼门，有些恍惚，她停下了脚步：“你怎么知道我宿舍的？” 郑希羽回答她：“我不知道。” “诶？” “我跟着你走。” “哦也是哦。”唐天湉笑起来，觉得自己今晚有些笨。 时间不算早了，女生们三三两两地进楼，有的抱着书，有的提着开水壶。 像她们这样停在不近不远的位置不动弹的，是依依不舍的小情侣。 唐天湉没能忘记正事，她抿了抿唇，认真看向郑希羽，眼神里有作为学姐的鼓励和担忧。 “跟你聊了这么多，其实就一个主题，你很棒。” “是真的非常非常厉害，不比N大任何一个学生差，特别是今天球场上挑衅你，酒桌上又暗搓搓灌你那些人，你比他们强一百倍！” 唐天湉攥紧手，紧盯着郑希羽，要等她一个对此的答复。 郑希羽低头看着她，收了笑意，同她一样郑重的语气：“好。” 唐天湉挺满意，继续道：“你这么优秀，喜欢你的人一定很多。所以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说的话，不要在意。” “好。”郑希羽依旧答应下来。 接下去的话让唐天湉紧张，她的眼神开始晃：“我的话也别……太在意，我今天说的那个什么，主要是为了怼傻逼。” 郑希羽不说话了。 唐天湉的眼神彻底晃悠开了，她不太敢再去看郑希羽，明亮的宿舍楼门对于她现在来说，就是一颗救星。 她抓紧了手头的衣袖，抬手挥了挥：“总之，今天认识你很高兴，时间不早了，再见！” 跑掉的时候，她听见了郑希羽对她道：“再见。” 那两个字不大也不小，绕在唐天湉耳边，催着她脚下加速，一点都没停，直直奔上了四楼。 平日里不怎么运动的人，推开了宿舍门，抓着门把手先喘了两分钟。 室友李桐正在睡觉，听见动静拉开帘子，眯着眼睛瞅她：“天湉你被鬼追了吗？这一通咔咔的，脚步声重得我梦里都听得见。” “那你可能鬼压床。”唐天湉喘匀了气，反手关了宿舍门，又是一条敢说敢做的好汉。 李桐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摸来了床头的眼镜戴上：“你咋穿着大一校服呢？” 唐天湉愣了愣，垂眸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艹。” 她忘了还人家衣服了。 李桐摸着眼镜框，瞎琢磨：“这么大一件大一的校服呢，男生的吧，你不是跟阮阮去学生会的饭局了吗？就你一人回来啊，呦，脸还有点红。” 李桐一拊掌，有些兴奋：“答案只有一个，被学弟追了吧，来来来，讲讲，这次又是什么浪漫故事。” “你才脸红！”唐天湉瞪她，“你睡得一脸印子像只红皮小乳猪！” “怎么还带人身攻击呢？这恼羞成怒的。” “你才羞，学弟个屁，艹。” “你艹谁呢？”李桐扒着床栏。 唐天湉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粉色小椅子上，心情有些复杂：“艹我自己。” 李桐再问不出话来，直到阮阮回来，抑扬顿挫一通，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你真喜欢人家？”李桐没忍住，感叹词跟她们跑了，“艹！” “没。”唐天湉扒拉着那件校服，情绪平静了下来，“我就是愁这衣服怎么还。” “人送你回来你两没加个联系方式吗？”阮阮掏手机，“我找找啊，她体院学生会的，通讯录里应该有。” 唐天湉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抓过来划拉了两下：“不用找了。” 阮阮：“啊？” 唐天湉盯着那个名字：“她加我好友了。” 李桐：“yoooooooo~~~~~~~” 第4章 郑希羽加上了唐天湉的微信，发过来就两条消息。 一条是“谢谢”，另一条是“明天几点起床，我另一套校服刚洗了干不了”。 连个表情包都没有。 唐天湉刚刚平复的心情又莫名其妙地气起来，盯着那两条消息手指动了又动，都没能回出一个字来。 把自己又给气笑了。 阮阮和李桐一直盯着她的神情，见她这又竖眉毛又乐呵的，好奇得不得了。 “发什么了啊？”阮阮终于忍不住问。 第7页 唐天湉干脆把手机扔过去了给她看。 李桐从床上溜了下来，两人抱着唐天湉的手机研究了一会。 挤眉弄眼一通，最终阮阮总结道：“我觉得她说谢谢是在向你今晚的帮助表示诚挚的感谢。” “对头！”李桐点头。 “至于要校服，本来一人就只有两套嘛，各级的颜色又不一样没法借。大一出操查很严的，必须穿校服。情有可原嘛。”阮阮说得头头是道，“而且有借有还才可以制造下一次见面的机会呀！” “俺也一样！”李桐头点得下巴都快要戳胸口。 “我干嘛要和她有见面的机会。”唐天湉撇嘴，“万一真误会我喜欢她，那得多麻烦。” 阮阮道：“你不是宣传册还差图吗？她那个条件多合适啊。” 唐天湉继续撇嘴：“她那个条件也不是全N大就一个吧，之前我们找错方向了，在漂亮的人里找搞体育的难，在搞体育的里面找漂亮的，那可就不一定难咯。” “行吧。”阮阮把手机递给她，“那你到底什么时候还人家的衣服？” 唐天湉一拧身子，往床上爬：“快熄灯了，洗你澡去。” 阮阮抱着盆去洗手间了，李桐上床继续睡。 唐天湉把帘子拉了，小小的空间里安静舒适，是她一个人的世界。 她举着手机，反反复复又看了几遍那两行字，最终回到： 六点。 六点半是出操时间，她得在那之前把郑希羽的衣服还回去。 郑希羽这个人冷冷清清的，嘴巴一点都不甜，但唐天湉是学姐，学姐不跟小学妹计较，大忙都不顾后果地帮了，这点小事，自然要送佛送到西。 手机很快震动了一下，郑希羽回她： 好，六点二十我在你宿舍楼下。 唐天湉噘噘嘴，把扔在床头的衣服拽过来，慢悠悠地、静悄悄地叠整齐了。 第二天一早，唐天湉的手机闹钟一遍遍地唱起来。 没吵醒她，吵醒了阮阮。 阮阮爬到唐天湉床上，扒拉过来她手机给她把闹钟关了，十分不爽地拍了裹在被子里的唐天湉一巴掌。 “又不起，这么吵。” 埋怨完爬回自己的床，蒙头睡了。 大二出操没管那么严了，她们宿舍三个人，三个都是起床困难户，宁愿把这两个学分丢了。 多补一门选修的事，换得早上好眠，怎么都划算。 三人睡得香甜，楼道里的人声和动静完全惊扰不到她们。 六点二十五分，唐天湉的手机又响起来，阮阮头疼地不行，抓个抱枕扔了过去。 “唐天湉！关了你那虚伪的闹钟！” 抱枕正中唐天湉脑袋，是时光历练出来的准头。 唐天湉嘟嘟囔囔骂骂咧咧地睁开了眼，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心脏漏了两拍。 “卧槽！！！”这道喊声响亮，唐天湉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床。 “完了完了完了……”一边疯狂地翻了件长外套挂上，一边不断地念叨。 阮阮终于觉察出了不对劲，伸出脑袋问她：“主任突击吗？” “不不不不不……”唐天湉抓着手机，已经拉开了宿舍门。 “你还穿着拖鞋！”阮阮喊。 门啪地一声无情地关上了。 “大清早你两干嘛呢？”李桐挂上了眼镜。 “谁知道啊，她火急火燎的。” 李桐猛地在自己腿上甩了一巴掌：“大阮同学你太不敏锐了，她肯定是去见郑希羽了啊。” “卧槽，还衣服吗？”阮阮清醒了。 “是啊，不昨晚发消息了吗？” “可是衣服还在她床上啊！”阮阮拉开床帘，指着唐天湉床头整整齐齐的大一校服。 “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桐快乐疯了。 往下跑的时候，唐天湉没接郑希羽的通话请求。 跑到二楼的时候，手机不震了，唐天湉瞄了眼时间，已经二十七分了。 心脏又漏了两拍，快不跳了。 答应别人的事结果贪睡给耽搁了，自己可太不是个东西了。 她拿出了这辈子能把这具又矮又轻的身体飞起来的最大力气，两条腿轮到模糊，几乎是跳着下了楼。 奔到楼门口，左右一甩头，看到了郑希羽的背影。 她这个子最大优势，显眼。 唐天湉张嘴喊：“郑——阿嚏！” 被清早的冷风呛了一个大喷嚏。 郑希羽回了身，她和昨天没什么变化，只是身上的短袖灰色换成了白色。 对上唐天湉的视线，她大跨步返回，唇边带着抹笑意。 “早啊。”不急不慢地打招呼。 “早早早个屁呢，赶紧的，穿上……”唐天湉愣住了。 郑希羽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扩大了。 唐天湉抬手拍拍自己身上，有些呆：“衣服呢？” “跑太急忘了吧。”郑希羽道，“慢点吸气，调整下呼吸。” 还呼吸呢，唐天湉这会想把自己怼进地缝里。 抬手在脑门上拍了一把，转身便往里冲：“我去拿。” 被郑希羽拽住了：“不用急，歇会。” “哪里不急啊出操时间马上就到了你们在二广场呢吧好远啊……” “跑太急会难受。”郑希羽扬了扬手上的东西，“给你带了早餐，豆浆和葱饼，能吃吗？” 第8页 唐天湉心情复杂。 学妹越大度，越贴心，就显得她这个学姐越沙雕。 “能吃。”她有些自暴自弃地道，“猪能吃的我都能吃。” 郑希羽没忍住，笑得露出了牙。 唐天湉把她手里的早餐接了过来：“那你要我歇几分钟再让我上去啊？” “再三分钟吧。”郑希羽抬手看了眼腕表。 唐天湉长吸长吐，没脸看人家，腮帮子鼓鼓地瞅着别的方向。 “喂！”有人跳到了她身后，“年龄大了脑子不太好使了吧！” “啊……”唐天湉转头，只看到了李桐手上的衣服。 她一把拽了过来，扔到了郑希羽身上。 郑希羽有些楞，学姐室友帮忙送衣服了，总得打个招呼。 但她没能开口，唐天湉伸手一巴掌呼到了她腰上：“快跑快跑快快快快！！！！” 赛马似的。 郑希羽下意识奔了出去，跑过转弯处，笑得有些停不住。 李桐握着唐天湉的肩膀，晃了晃：“糖豆，别看了，再看我真觉着你爱上她了。” 唐天湉皱着眉头：“你说她赶得上吗？” “照那两条腿的速度，也就两分钟的事。”李桐道，“而且她刚跑完步你没发现吗？热身热得很好，呼呼冒热气那种。” “发现了。”唐天湉有些自责，“这么冷天穿短袖去跑步……” “那不是因为人家没衣服穿啊，体育生嘛，都这样。”李桐上下瞅了瞅她，“要么你瞅瞅自己现在啥样。” “不用瞅，鸡窝头，邋遢鬼。”唐天湉转身往楼里走，“眼屎都没擦……” “纯天然美貌！”李桐冲她喊，“我去食堂，带早餐吗？” “不要！我有！”拉长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 唐天湉在宿舍里吃了郑希羽送的早餐，豆浆和饼都是热乎的。 吃完饭她对镜反思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给郑希羽发了条微信。 赶上了吗？ 过了两三分钟，郑希羽回她： 赶上了。 唐天湉呼口气，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今天早上满课，还都是专业课。 古代文学史老师喜欢讲诗人们的爱情故事，唐天湉在他八卦得亮晶晶的眼神里思绪逐渐飘远，补了个好觉。 下午是节选修，上到一半阮阮发消息让她去体育馆，于是唐天湉逃了后半节。 “戴上相机啊。”阮阮在电话里道，“我看这儿环境不错，能拍就顺便拍了。” “人多吗？”唐天湉抱着书走得很快，“有合适的吗？” “一个班，很多漂亮小哥哥小姐姐，人家经常锻炼的人就是跟我们不一样，起码身材都很好。” “好嘞。”唐天湉小跑起来，“盯紧点，等我来。” 回宿舍拿了相机，顺便把学生会的记者证件挂在了脖子上。 要去的体育馆不对外开放，专供体院学生上课用，唐天湉的记者证在N大，算是万能通用证件。 特别是背上装着长焦镜头的单反，唬人一唬一个准。 急匆匆赶到体育馆，阮阮在二道门等她。 关系已经打通了，领阮阮进来的是体院大三的学长，学长瞄了眼唐天湉的脚：“穿运动鞋就好。” 唐天湉笑着道：“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还在上课，我们先不要打扰他们。你们看上谁，待会下课了我带你们过去。”学长压着声音，带着两人顺着墙边走，在一旁的休息凳上坐下。 是节羽毛球课，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和球拍抽空声此起彼伏，年轻的身体奔跑跳跃，有着别样的青春气息。 “可以拍吗？”唐天湉有些按捺不住躁动的手指。 “拍吧。”学长道，“在有人出声阻止你之前。” 唐天湉笑着架起相机，快门声有点突兀，于是大多数时候都在瞄，不按。 确实有很多漂亮的男孩女孩，但都不如郑希羽。 没她高，没她白，没她肌肉的形状好看，没她清秀眉眼下又冷又酷的气质。 唐天湉觉得如果没见过郑希羽，那如今她选择颇多，抓哪个都成，学校的宣传册而已，又不是拍商业大片。 但她见过了郑希羽，脑袋里便定格了一个完美的画面，缺哪都不成，差哪也都不成。 特符合今天上课老师刚讲过的那句被用得俗气不行的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元稹虽然滥情，但诗是真棒。 取次花丛懒回顾，唐天湉放下了相机。 “找着了？”阮阮撞了撞她胳膊，小声问。 唐天湉撞了回去，声更小：“你查了郑希羽那么多，有她课表吗？” 第5章 课表不难搞，唐天湉很快把郑希羽的行踪摸了个清。 刚好也是这节课下后就没什么事了，唐天湉掐着点，发了消息过去。 在吗？ 可爱小兔子sayhi.gif 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 她满怀信心地等着郑希羽的回复，以至于羽毛球专修课的学生们都散完了，也没让学长出动去拦人。 “怎么？都不行？”学长盯着最后一个人出了门，笑着问唐天湉，“还是你觉得我行？” 唐天湉来回倒着手机：“学长你很帅，但今天出了点意外状况。” 第9页 “行。”这学长人很利索，也不再多说，站起身往外走，“那以后有需要再找我。” “成。”阮阮赶忙道，“谢谢学长。” “你们还要待在这里吗？”学长问。 阮阮看唐天湉，唐天湉眨了眨眼道：“待到管理员赶我们吧。” 学长笑笑，挥挥手离开了。 偌大的体育馆，一时之间就只剩下了唐天湉和阮阮两人。 “她还没回你消息吗？”阮阮也瞅着唐天湉的手机，“可能在路上？或者没带手机？你是打算在这里拍的吧？给她打个电话吧，消息可能看不见。” “嗯。”唐天湉起身往一旁走，在微信上拨了语音请求。 “哎呦我去。”阮阮笑着在她身后道，“还背着我呢啊。” 唐天湉没理她，盯着屏幕上郑希羽的微信头像。 是只小猫，弱弱叽叽的。 铃声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动挂断。 “真没带手机啊。”阮阮走到她跟前，“你真就非她不可了？” “你觉得呢？”唐天湉偏头看她。 “我投郑学妹一票。”阮阮手指青天，“我真吃她的颜，我要是能长成她那样……啧啧啧。” 唐天湉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你好好减肥，瘦了绝对比她还漂亮。” “就爱哄我，还等不等？” “先出去吧。”唐天湉看到有人进来了，“待会这里肯定还要进很多人。” “那我们先去吃饭呗。” “减肥。” “明天再减，今天去四食堂，拐角那家的番茄鱼可好吃了！” 文学院和体育学院隔着条马路，四食堂在体院那边。 如果郑希羽回了消息，那她们可以快点见面完成拍摄，唐天湉琢磨挺好的。 于是两人真就去吃番茄鱼，唐天湉吃一口鱼看一眼手机，这都半个小时过去了，郑希羽还没回她消息。 “忘了一种可能。”阮阮汤汁浇饭吃得特别香，“说不定，训练呢。” 唐天湉点点头，捉着筷子愣了会，突然道：“你说她不会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阮阮抬眼看着她。 “故意不回我消息，虽然昨晚我跟她解释清楚了，但她会不会没相信，觉着我真喜欢她，所以故意躲我呢？” “小姐姐我跟你说。”阮阮放下筷子郑重其事，“你现在要跟我说你喜欢我，我这钢铁直女，也得心动一下。根本不可能躲你，谁躲你那就是没有审美。” 唐天湉：“我不喜欢你。” “那我就放心了。”阮阮继续大口吃饭。 三分钟后，唐天湉：“她是不是看到学校论坛的帖子了？” “中午八卦你那条？不是已经被删了吗？” “看到的人也不少啊，她是不是为了避嫌，不敢见我啊。” “我的小姑奶奶……”阮阮喊起来。 “谁是你奶奶？” “郑大个，郑大个是我奶奶，奶奶你赶紧给我家大宝贝回个消息吧，她半日不见你，如隔三秋啊……” 唐天湉夹走了阮阮筷子尖刚碰上的一大块鱼。 直到两人吃完饭，郑希羽也没有回唐天湉消息。 直到两人回了宿舍，郑希羽还是没回消息。 唐天湉写论文写得生无可恋，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直到李桐从图书馆回来，问她今天这暴脾气又是什么状况，唐天湉的手机终于有了动静。 来电显示，陌生号码。 归属地N市，开头带特殊字符，通讯公司和N大合作的超值手机卡。 唐天湉接起了手机：“喂。” “找我什么事？刚才在训练。” 唐天湉踹了脚椅子，走去了阳台，还把阳台门给关上了。 李桐盯着她的背影，好奇得抓耳挠腮。 夜已经很深了，9#宿舍楼正对着后山，暗得没有一丝光，只能往上看见一轮半弯的月亮。 唐天湉明知故问：“谁啊？” 那边顿了顿，乖乖回答：“郑希羽。” “你怎么有我电话的啊？”唐天湉继续故意问。 “微信号。” “我微信发你消息，你回我微信就行了，没必要打电话。” “怕你有急事。” “那这会已经不急了。” 嘟地一声，郑希羽把电话挂断了。 唐天湉有些不可思议，抓着手机的手甚至来不及从耳边放下。 一瞬间脑袋里跟开大会似的吵起来，主要是两派声音，一派吼她居然挂我电话！她居然连个再见都没说就无情地挂了我的电话！ 另一派比较理智，吼的是，唐天湉你个作精！你今天为什么这么作！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另一派胜了，唐天湉咽了咽唾沫，准备给人发个对不起。 手机刚拿到眼前，屏幕亮了起来。 您有1条新的微信消息。 又震了一下，您有2条新的微信消息。 嘟嘟嘟，您有5条新的微信消息。 唐天湉梗着脖子瞪着大眼睛，轻轻划开了屏幕。 弱叽叽小猫咪郑希羽发来的消息： 抱歉。 真的在训练。 训练的时候不允许玩手机。 给你看照片。 最后一条是张训练场地的照片，光线明亮，但拍得很糊。 第10页 真就是随手一拍的，给你看看我在哪里。 “啧。”唐天湉盯着那张照片，找着了照片上一片模糊的影子。 郑希羽的影子。 好吧，我也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人，唐天湉一边按着手机说清想让郑希羽帮忙的事，一边在心里想，原谅你了。 消息刚发过去，郑希羽便回到： 没问题。 唐天湉：？？？ 在哪儿拍？ 郑希羽紧接着问。 唐天湉：！！！ 她脑袋里热乎乎地转起来，身体也有些兴奋。 屏幕上郑希羽发过来的照片还在视线里，唐天湉略一琢磨，便明白这地不比体育馆差。 于是手指飞快敲着屏幕，回话的速度要和郑希羽一样快。 就你们训练那块，可以用吗？ 可以。 你现在还在吗？ 还在。 怎么走？ 【位置共享】 等了一下午，事情就这么突然地迅速地解决了。 唐天湉回身进宿舍收拾东西，李桐看她风刮的那样，怕她发生和早上一样的事情，赶忙问她：“干嘛去啊？别落东西了啊！” “去拍照。”唐天湉回道。 “相机镜头电池储存卡！”李桐喊，“还有那啥那啥反光板闪光灯三脚架稳定器哎呦我槽我跟你待一年怎么什么都知道了！” 唐天湉拍了拍包：“带了带了没必要带那么多，你真的特别厉害跟我待一年还不会半按快门。” “王语嫣还不会武功呢。”李桐跟在她屁股后面问，“拍谁啊？” “郑希羽。”唐天湉把包甩到背上，拉开了宿舍的门。 “又是她啊，你需要小助理吗除了半按快门啥都能干的那种！”李桐扒着门喊。 唐天湉挥挥手，心情很好：“不用！我一个人够！” 训练馆就在学校附近，从南门出去过条街进地下室就到。 唐天湉以前最多就是去下学校内的体育馆，没来过这种地方，从窄小的楼梯口往下走的时候，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 拐个弯，推开道门，便能听到排球撞击墙壁的声音。 闷闷的，却踏实有力。 就像郑希羽给人的感觉。 唐天湉穿过走道，又过了道门，视野开阔起来。 宽广的训练场地，柔软的塑胶，灯只开了一个角落，将一块标准的排球场照得分毫毕现。 郑希羽正站在光源的末端，对着墙壁练习垫球。 样子很好看。 唐天湉迅速拉开了背包侧口，掏出了相机。 对准了郑希羽的方向，连按快门，咔咔咔，不用回放，她都知道画面很漂亮。 郑希羽接住了球，回头看她。 唐天湉的眼睛没有离开取景器，拉近焦段，看见一双明亮的眼。 眼里的光，和额头微小的汗珠反射的光，细碎得像暗夜里的星辰。 她放下了相机，冲郑希羽道：“今天没有星星。” 郑希羽朝她走过来，不自觉地让球在手里打转：“后天是个大晴天，应该看得见。” 唐天湉笑了笑，没再接这话，环顾了下四周的环境：“就你一个人了？” “对，她们都回去了。”郑希羽道，“我们可以待到十一点。” “用不了那么久。”唐天湉扬了扬手里的相机，“这里环境很好，只要你听话，我们很快就可以结束。” “嗯。”郑希羽勾了勾唇角，“听话。” 唐天湉真受不了一个需要她仰着脑袋才可以对视的大高个这么任人宰割。 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去光源中心的场地：“没人抛球，你是不是没法击球了？” “可以。”郑希羽将手中的球高高抛起，“像发球一样。” 猝不及防，一个暴扣。 排球砸到地面的声音回荡在场馆里，有些凶猛。 唐天湉吓得抖了一下。 “抱歉。”郑希羽看她一眼，道。 这个回眸……唐天湉突然觉得郑希羽可能并不是那么地……任人宰割。 她举起相机，下意识地又确认了遍：“听我话哦。” “嗯。”郑希羽站在了指定位置，“你说怎样就怎样。” 第6章 郑希羽果然很听话。 唐天湉难得碰到这么听话的模特。 这是一种有学习意识的听话，唐天湉在要求她做什么样的动作时，她会多给出她两到三个。 身体条件这么优秀，又这么聪明的人儿，拍摄本来应该很快就结束了。 但唐天湉没忍住。 她喜欢摄影，现在的情形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 一片深夜里被灯光打亮的训练场地，一地散落的排球，一个不断跑动跳起身姿昂扬的运动员。 她有紧实瘦削的肌肉，有被汗水浸湿的发光的皮肤，还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和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 这可以给唐天湉无数创作灵感，拍到最后，她爬到了一边裁判用的人字梯上，脚尖勾着梯架，双腿崩直站着，用一个特别的角度，记录着排球姑娘郑希羽。 郑希羽抬头朝她看了一眼。 “嘿~~”唐天湉朝她招招手，“我比你高哦。” “小心点。”郑希羽朝她跟前挪了挪。 “没事的。”唐天湉依然迫切地从取景器里注视着这人，“对，这个角度，看我，眼神犀利一点。” 第11页 她一边这么喊着，一边把脑袋从相机背后移了出来，摆出个犀利的表情给郑希羽做示范。 顶上光芒灿烂，郑希羽从下而上的角度望见一个肉乎乎的下巴和脸颊，还有故意瞪大的眼。 很可爱。 小小的一只，盘在梯子上，还要摆这种表情。 特别可爱。 就像微博上一戳就会气得鼓起来的鱼。 郑希羽没忍住，笑起来。 唐天湉神情一愣，迅速躲回了相机后：“就这样，保持。” 郑希羽将自己凝固了一秒。 “OK。”唐天湉看了眼回放，好看得要命。 “OKOKOK……”她望着郑希羽，一时没了刚才活泼可爱又特具领导力的劲，傻乎乎地只能重复念叨着。 “拍完了吗？”郑希羽问。 “差……差不多了。”其实早就可以结束了。 “那下来吧。”郑希羽走到跟前，伸出了手。 “没事我自己可以。”唐天湉低头望脚下，“你怎么老是接我，我跟你说啊，你别小瞧我们小个子，我们小是小，但我们灵活呀！” 灵活的唐天湉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灵活，于是还剩两阶的时候放开了手，准备往下跳。 跳到了郑希羽怀里。 明明上一秒还在自己左侧的人，不知道是做了多久的预备动作，才可以在她坠落的一瞬间，用整个臂弯踏踏实实地接住了她。 角度不偏不倚，速度不快不慢，没有突兀的碰撞感，只有温和宽厚的力道。 在她腰间和腿弯。 轻轻触碰，然后下一秒，她的双脚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腰杆笔直，体感舒适，完美的落地体验。 “你……”唐天湉愣愣地站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抱歉，”郑希羽道，“怕你摔了，相机挺贵的吧？” 唐天湉：“？？？” 一瞬旖旎的氛围被打破，唐天湉笑起来：“主要怕摔我相机啊？” 郑希羽笑笑，往后退了一步。 唐天湉转过身看着她：“你这个觉悟倒是很高，想法和我非常一致，我要是摔了，宁愿脸着地，也不能摔了我相机。” “嗯。”郑希羽笑着点点头。 唐天湉走回放包的地方，把东西一样样地塞了进去：“今晚就到这里吧，谢谢学妹啊，帮了我大忙，改天有空，学姐请你吃饭啊。” “好。”郑希羽应得很顺遂。 “你不练了吧，都这个点了。”唐天湉掏出手机看了眼，“一起回吧，宿舍要关门了。” “嗯，你往外走，我关灯。”郑希羽朝反方向跑去。 这地是后来改造的，电路不太顺，这块场地的顶灯开关反倒在里面。 唐天湉没动，背起包站在原地等着她。 郑希羽小跑的姿势也很好看，步子跨得大，步态轻松，很快到了开门前，啪，一掌心拍下。 唐天湉继续看着她，郑希羽返身往回跑，起初望了她一眼，后来大概是这样对视着面对面接近有些尴尬，后面视线便顶着地板了。 人到了跟前，郑希羽道：“走吧。” “全都关了吗？”唐天湉问，“怎么还这么亮堂。” 郑希羽回身指了指：“那边有路灯，可以透进来。” 唐天湉看向昏黄光线里孤零零竖着的梯子：“你们排球队搞团建的时候是不是会玩向后倒？” “嗯？”郑希羽顿了顿，“还没有，刚入队不久。” “你肯定玩得很好。”唐天湉挑挑眉，转身往外走。 郑希羽紧跟在她身后，两人出了楼，回宿舍是两个方向。 唐天湉制止了她：“都是女孩子，就别送来送去的了。” “你……”郑希羽抬了抬手，高度是唐天湉的头顶。 寓意明显，唐天湉摆出了个死亡围笑，郑希羽及时刹车，收回了手。 “那你注意安全。”她改口道。 唐天湉可不罢休，她伸出一只手指，在郑希羽胳膊上戳了戳：“别觉得学姐个子小就需要保护，好歹比你在这里多混一年呢，以后谁要是欺负你，来找我。” “好。”郑希羽很乖。 “那再见咯，”唐天湉往后退了两步，招招手，“回去冲个热水澡，早点休息。” 郑希羽没动。 唐天湉又退了两步，看着她：“还有什么事吗？” 郑希羽嘴巴动了两下。 唐天湉停住了脚步，瞪着大眼睛瞅她。 郑希羽的手朝训练馆的方向晃了晃，终于出了声：“你是不是想玩那个……向后倒？” 唐天湉愣住。 郑希羽的手又晃了晃：“你要是想玩，可以找我，我不会让你摔着的。” 唐天湉突然觉得热得慌。 羞愧，羞惭，羞耻。 她刚才问郑希羽团建那话，还真是因为心里想的这事。 但也仅仅是心底里想了一下，只要不说出口，谁知道呢。 郑希羽特么的就知道了…… 这说明，郑希羽知道了她刚才被抱的那一下，很舒服。 知道了她不仅觉得舒服，还想再来一次。 知道了她不仅还想再来一次，还东扯西扯地找借口暗搓搓地问问题来便于完整幻想。 啧。 艹。 不活了。 第12页 唐天湉转身就跑，这是条小街道没什么车也没红绿灯，她唰唰唰地跑过了马路，唰唰唰地跑进了校门，很快一拐弯，便彻底消失在了郑希羽的视线内。 郑希羽抿了抿唇，又等了半分钟，这才转身往回走去。 唐天湉一路跑回了宿舍。 她觉得人的气场大概是真的会相互感染的，比如郑希羽是个搞体育的，才认识两天，唐天湉的腿便爱上了跑步。 当然，唐天湉的大脑并不爱。 她坐在宿舍的小椅子上，缓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缓的是因为跑步而跳动得有些猛的心脏，还是缓的是已经热度到达耳朵的情绪。 从她进宿舍开始，李桐就一直贼溜溜地盯着她。 拿着本书装模作样的，十分钟过去了，也没翻一页。 还是阮阮比较直接，问她：“拍摄怎么样？” “hin好！非常好！tei好咧！”说起这个唐天湉有些激动，转身去摸相机，“郑希羽是个天才，她对镜头漠视又敏锐，自然得像个专业模特，又淳朴得天然去雕饰。” “啧。”李桐抱着书咂嘴。 唐天湉不理她，打开了电脑，开始传照片。 传得差不多的时候，阮阮下床来到了她跟前。 两人一起坐在桌前选片，这下就成了二重唱赞歌了。 “太好看了吧！” “卧槽啊你看她这个线条！” “这张眼神我死了我死了。” “艹她应该给我们学校代言。” “她缺钱吗？缺的话兼职模特吧。” “一张都不想删啊啊啊，出片率也太高了吧！” 李桐从床上探出半个身子：“有这么夸张吗？” 唐天湉看到张特写，转过电脑屏幕给李桐看。 李桐远远瞅着了，笑着喊了声：“哎呦我去学妹真漂亮！” “看，给她就只能看脸。”唐天湉盯着明暗光线里郑希羽的身影，“根本无法理解人类的艺术之美啊！” “不带人身攻击的啊！”李桐翻个身躺了回去，“脸怎么就不艺术了。马上熄灯了，你想看脸看不着咯。” 唐天湉低头瞄了眼：“我电脑满电。” 阮阮问她：“你要通宵修图吗？” 唐天湉搓搓手：“我这会激动，累了就睡了。” 片子浏览了一遍，宿舍便断电熄灯了。 唐天湉洗漱完以后把笔记本抱上了床，坐在被窝里支着小桌子继续忙活。 很快，夜深人静。 阮阮和李桐都睡着了，宿舍里静得只有时不时的鼠标点动声。 电脑屏幕莹莹发光，光里是郑希羽。 RAW格式的照片，可以放大很多倍，会看清许多时候肉眼忽略的细节。 比如光滑的皮肤之下，隐隐的青紫。 比如一片粗糙的小臂，长茧的手指。 郑希羽今年也只有十八岁。 比她小一岁，却聪敏，良善，隐忍，稳重。 唐天湉看着照片，脑海里浮现着许多故事，深更半夜，想哭。 揉了揉眼睛，她点开郑希羽的小猫咪头像，打字：练球是不是很辛苦？ 停顿半晌，又一个一个删掉。 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她发了条最普通，却也是最想说的话： 我在修片，你真好看。 手机震动了一下，郑希羽的消息瞬间回复了过来： 还没睡？ 唐天湉吓了一跳，心脏都漏了一拍。 按照郑希羽那个健康的样，一点都不像会晚睡的人。 唐天湉抓着手机，突然觉得腰有些困，不坐着了，转个身，趴在了被窝里。 双手捧着手机，打字飞快： 你不也没睡。 睡不着。 郑希羽回。 唐天湉刚想问为什么，郑希羽下一条便过来了。 你介意被谈恋爱吗？ 唐天湉愣住，盯着谈恋爱那三个字，浑身都不对劲了。 第7章 郑希羽发了条链接过来，唐天湉打开了，发现是学校论坛的帖子。 内容和她俩有关，有人拍到了今晚她俩告别的场面，昏黄的路灯下，一高一低两个身影，唐天湉仰头踮脚地看郑希羽，而郑希羽垂眸的样子显得很温柔。 帖子内容很简单：ttt追到zxy了？？？ 但楼下的回复就不简单了，这是N大论坛的匿名区，向来以八卦和嘴臭出名，不少人在下面明嘲暗讽。 【这不爸爸带女儿嘛！】 【校花拒绝了多少人啊，居然好这一口】 【这两人看着都不像弯的啊，一个短发都没有】 【体院女的得有一半是弯的吧，体力这么好，校花肯定很喜欢】 【猥琐男滚一边去，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人家两爱咋咋，我觉得这照片甜死了！】 唐天湉顺手给最后一条点了个赞。 作为偷拍来说的话，这照片是不错，神态抓得好，看着是挺甜的。 唐天湉保存了照片，退回到微信里，问郑希羽： 你很介意这个？ 郑希羽很快回她： 我已经申请删帖并举报了，但太晚了，管理员应该明天才看得到。 唐天湉点了点头，看来是挺介意的。 任何人被人发照片到匿名论坛，都会挺介意的，毕竟素质低的人到处是，被人评头论足的感觉非常恶心。 第13页 郑希羽把事情说清之后，唐天湉身体的难受劲便下去了，她这会挺冷静的。 因为从小到大，照片被人发到各个地方这种事，她经历过很多次了。 以前她会和人吵，后来发现在网上吵架毫无意义，傻逼隔着网线，并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于是唐天湉便想通了，她权当自己是个草根明星了，享受了美貌带来的便利，便应该承受美貌带来的麻烦。 之前说这件事的帖子不是没有，都被她和她的朋友们及时上报删除了。 没想到今晚被郑希羽看到了，还主动跟她聊起这个事。 唐天湉决定开导一下小学妹。 什么时候看到的帖子呀？ 熄灯前。 就因为这事睡不着了？ 嗯。 啧，真实诚，唐天湉咂咂嘴，继续跟她聊天。 你平时逛论坛吗？ 不逛，是队友看到了问我，我才知道的。 哦，那其实你多逛逛就发现了，这种东西他们就是瞎诌，也没几个人信。 队友问我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哈哈哈哈你如实说嘛。 她跟我熟，所以问我，我可以跟她说。但其他人不会，我没有解释的机会。 唐天湉脸上的笑意凝固了，摸着手机半晌没打字。 居然在意到了这种程度吗？ 不想跟一个人传绯闻，要么有对象，要么心里有其他的人，要么讨厌传绯闻的这个人。 哪个都挺不适合这会拿出来在微信上聊的。 微信上的郑希羽冷冰冰的，唐天湉看不见她的表情，猜不透她的情绪。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唐天湉发到。 周六。 过了会儿，郑希羽回过来。 明天是周五，约周六也正常。 唐天湉道了晚安，不想再修照片了，关了电脑躺回了被窝里。 但脑袋里很清醒，在不断模拟周六见面时，她该如何和郑希羽沟通。 第二天唐天湉起得很迟，直接睡过了上课时间。 干脆翘了第一堂课，在宿舍待着，整理了下活动月的宣传资料。 差的照片已经解决了，唐天湉可以选最好看的，印在铜版纸上，发给每一位同学。 剩下的……唐天湉又盯了许久，收了自己的心思，打包塞进了文件夹里。 这一天平平无奇地过去，到了晚上，有人突然在宿舍楼下叫唐天湉的名字。 李桐先蹦了出去，和楼门一个方向的阳台在对面，她蹿进对门宿舍，风一般地喊：“我看看，看看，又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学弟。” 对门同学笑着道：“是个女生。” “女生？”李桐皱起了眉头。 “反正看着像个女生，挺帅的。”对门同学推着李桐往阳台走，“你看看嘛。” 李桐过去瞅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又风一般地蹿回了自己宿舍，并顺手关上了门。 “糖豆~”她叫唐天湉，“我觉得你今天可能得采取下行动。” “不理，喊累了自然就走了。”唐天湉最厌恶人公开表白，摆个蜡烛什么的，土爆了。 “是个女的。”李桐道，“短发，特短，皮衣马丁靴穿得特酷，还挺帅的。” 唐天湉头都大了：“要喜欢你下去。” “我不，我要喜欢女生，也喜欢你这样的。”李桐凑到她跟前，“软乎乎，萌萌哒。” 唐天湉抬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五分钟后，对门宿舍同学杨茜茜来敲她们门：“天湉，她还没走呢，围了好多人。” 唐天湉翻身下床开了门，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吵着你们了。你们宿舍还有谁在？” “张艺在呢。” “叫她过来，我这儿新到的零食，你们尝尝。” 杨茜茜欢快地去叫人了，两人进了唐天湉宿舍，唐天湉搬出了一大箱零食。 “慢慢挑，慢慢吃，我刚好有作业要问你们。” 女孩子在吃上站了统一战线了，那氛围就会无比和谐。 李桐把脑袋都快塞箱子里了，专找之前没吃过的。 几人热热闹闹地说了会作业，吐槽了下老师，很快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走。”唐天湉拍了拍手站起身，“去看看人还在不在。” 三人立马尾随跟上，到了阳台，唐天湉也不躲，大大方方地瞅了眼。 底下人流正常，人已经不在了。 “搞定。”唐天湉打个响指，喜气洋洋。 “挺尴尬的，是我五分钟都待不下去。”张艺道。 “是啊，她还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呢。”杨茜茜转头问，“天湉你认识她吗？” “应该不认识吧。”唐天湉道。 “应该？” “关键我没看着人啊，也不知道是谁。但肯定跟我不熟，熟的话起码发个消息给我不是。” 李桐笑着道：“你那消息不通，拉黑人上瘾。” “简单但有效。”唐天湉拉了李桐准备回去了。 张艺叫住了她：“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唐天湉抬手，说得十分顺畅：“性向是流动的，我看人，不看性别。人我喜欢怎么都成，人不喜欢怎么都不成。” “你好棒。”杨茜茜给她鼓掌。 第14页 “你也可以。”唐天湉冲她眨了眨眼。 两人回了宿舍，门一关，李桐把唐天湉拽到椅子跟前坐下，声音压得低低地问她：“你真打算让大家这么误会下去了？” “什么误会？”唐天湉抬头看她。 李桐比她还急：“你喜欢女生这事啊。” “我刚不都说了嘛，性向是流动的。”唐天湉推了她一把，“什么年代了，思想开放点。” “不是，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李桐道，“待会肯定有人发贴说有女的跟你告白，这事传得多了，大家就默认了。万一以后你遇到喜欢的男生，怎么办啊？” “告诉他呗。” “……” “他觉得我一个双性恋，世界这么大，还能选择他，肯定很荣幸。” “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很正经。” 李桐拍了下桌子：“行吧。” 没过多久，果然匿名论坛首页又飘上了关于唐天湉的帖子。 李桐跟唐天湉说的时候，唐天湉正在看书，往嘴里塞了颗跳跳糖：“嗯咯，宝贝帮我举报一下。” “举报了，我以前看你帖子还能凑凑热闹，现在都是直接举报。”李桐盯着她，“你……” “我也不能咋呀是不是，你看看人家明星，除非绯闻闹大了，才让工作室发个声明。我这多大点事啊。” “诶，你这心态出道去吧你。”李桐不理她了，窝回自己被窝里。 唐天湉继续翻书，但没再看进去。 她又想起了郑希羽，昨晚两人聊的话。 按照郑希羽的性格，今天大概会一整天都盯着论坛看有没有删帖，如果又看到了这新的一条，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唐天湉自己真无所谓，但不想带害别人。 于是打开了微信，给弱叽叽小猫咪发消息： 明天想吃什么？ 郑希羽大概又在训练，挺久后才回她。 学姐，抱歉，后天临时加了比赛，明天一早我要随队去C市了。 唐天湉扔了手机，彻底不爽起来。 她怀疑郑希羽故意躲她。 但又不能去发条消息直接问，人家只要回答个我没有，唐天湉就会更加尴尬。 她急迫地想跟郑希羽把这件事说清楚，并问清郑希羽的态度，这决定了她俩以后还要不要联系。 唐天湉越想越急躁，心火一烧，一把拉开了帘子，冲李桐道：“桐能不能麻烦你去隔壁宿舍待五分钟，我要打个电话。” 她们宿舍唯一完全隔音的方法就是把前后门都关了，一个人待在宿舍里。 李桐瞅着她表情，知道她在发怒的边缘，立马翻身下了床：“可以可以可以。” 抓着手机趿着拖鞋就跑了。 没人愿意承受唐天湉的怒火，这人平日里怎样都好，唯独生起气来，跟个小阎罗似的。 四下寂静，唐天湉拨了电话，怕自己在床上不好发挥，特意下床站到了地上。 电话很快接通了，郑希羽道：“喂。” 音调有些微的喘。 “在训练吗？”唐天湉问。 “对。” “不是说训练不能玩手机吗？” “休息了，怕你有事。” 怕你有事，唐天湉撇撇嘴，觉得这人大概不像面上表现的那么纯良憨厚，必要时候，会得很。 “我能有什么事？”唐天湉道。 “我今天一直关注着论坛，中午的时候那帖子删除了。但是……” “你真这么在意这事？”唐天湉打断了她的话，“跟我捆绑在一起是不是对你造成了不便？” 说到这里，唐天湉的声音分外冷静，只要郑希羽给出一个不便，她唐天湉便可以立地给出八百个解决方案。 当然最有效的是，咱俩以后就当做不认识。 她深呼吸口气做好了准备，郑希羽的声音却听起来有些懵：“不便？” “是啊，”唐天湉一一数起来，“怕被人误会成同性恋，怕周围的同学说三道四，怕喜欢的男生产生误会影响感情。” “你怕吗？”郑希羽反问她。 “我不怕啊，我这种走哪都是人群焦点的人怎么会怕这种东西哦。”唐天湉摆出了霸道总裁的架势，“只要我想要的，不管怎么样都会拿到手。” “嗯，你不怕的话，我没什么不便的。”郑希羽道。 “？？？”唐天湉抓紧了手机。 “我现在没有喜欢的男生，”郑希羽接着道，“之后大概也不会有。” 第8章 唐天湉突然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了。 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学妹不是一般的学妹，语气平静，吐字清晰，不需要她开导。 唐天湉愣了好一会儿，没张嘴。 郑希羽那边有排球撞击砰砰的声音，两人在电话里静默，最后还是郑希羽开了口。 “我想吃火锅。”她道，“如果我赢了，请我吃火锅。” 唐天湉的大脑重新运作起来：“好的没问题，不管你赢不赢，呸，你肯定赢，这火锅我请定了。” “我想吃很多肉。”郑希羽道。 “没问题没问题，想吃多少都有，”唐学姐十分大方，“想吃哪家店都成。” “好，谢谢学姐。”郑希羽声音温温柔柔的。 唐天湉觉得心尖突突直跳，顿了顿，问她：“你这是撒娇吗？” 第15页 郑希羽没回答她的问题：“教练过来了，我得继续练球了。” “好好好快去，认真努力，为校争光。”唐天湉隔空握了个拳。 电话挂断了，唐天湉心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会好得很。 她拉开门，去隔壁宿舍把李桐提溜回来，然后给阮阮打电话：“哪呢？” “楼梯上，要带东西吗，来不及了。” “不用，赶紧上来，一分钟内，有奖励。” 李桐睁大眼睛看着她：“什么奖励。” “阮阮的奖励，跟你没关系。”唐天湉逗她。 “跟我没关系你叫我回来干嘛！”李桐往外冲，“你让我走，你让我走，不要拦着我，这家我待不下去了……” 唐天湉抓住了她胳膊，去挠她胳肢窝：“你走啊你走啊你要能走出这门算我输。” 两人闹做一团，阮阮进门的时候吓了一跳：“疯什么呢？” “唐天湉大概是谈恋爱了，快要把自己乐死了。”李桐告状。 “跟谁谈啊？”阮阮关上了门。 “还能有谁。”李桐贼眉鼠眼地给阮阮使眼色。 唐天湉不理她俩这话题，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大宝贝你真快，我现在就公布奖励了！” 两人看着她，唐天湉张开双臂，笑容满面：“当当啷当，那就是，周末全城全免火锅券！” 李桐：“？？？” 阮阮：“！！！” “我说一下详细使用规则啊，”唐天湉道，“从明天一早开始，你们可以随意指定N市火锅店，可以随意挑选任意菜品，想吃多少吃多少，费用我全包。” 李桐：“平时出去吃也都是你抢着付钱啊，这有什么差啊。” 唐天湉踹了她一脚。 李桐：“糖豆万岁！跟她做室友是我上辈子拯救地球修来的福分！！！” 阮阮盯着她，兴致盎然：“周末全免？也就是吃两天？” “嗯咯。” “必须火锅吗？” “这周必须火锅。”唐天湉双手抱胸皱着小眉头，“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办类似活动吃其他的。” “目的是什么？” “挑出最好吃的一家！！！”唐天湉手指青天。 李桐：“你要做美食主播？” 阮阮叹口气：“不，她大概要请人吃饭。” 李桐左右摆脑袋，唐天湉一击掌：“好了，奖励宣布完毕，大家该干嘛干嘛，明天迎接我们的美好周末！” 李桐和阮阮说着小话一起去了水房，唐天湉正襟危坐在桌前，把某个文件夹打开，继续修照片。 周六是个大晴天，三人睡到日上三竿，化妆收拾又折腾了好一会儿。 出门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刚好进店就吃午饭。 说起吃的，还是阮阮在行。这人这二十年来把自己活生生吃成了个小圆球，为美味的食物胖得心甘情愿。 唐天湉虽然说着让她们随便吃，但还是偶尔忍不住挡挡阮阮。 “宝贝宝贝你擦擦嘴角的油，对，不急，擦干净了歇会再继续吃……” “诶我们光吃不聊天好没意思，阮阮阮阮说说你们部门上次撕逼那事，结果怎么样了？” “阮！差不多了！行了！你吃点菜！青菜！” 快把李桐乐死了。 吃完饭瘫一会儿，三人就地逛街，准备逛饿了吃晚饭。 李桐和阮阮知道唐天湉家有钱，但唐天湉平日里穿用的却都不是什么奢侈品牌，友谊库一件外套，她穿着舒服了，第二年还要继续穿。 李桐和阮阮多次讨论过这个问题，觉得糖豆小公主是为了融入她们贫下中农的生活，打造一个和谐友善平等的宿舍氛围。 为此很感动。 三人转过一堆快时尚店，累了窝在奶茶店里喝奶茶。 唐天湉突然站起了身：“我去上厕所。” 李桐举手：“我也去我也去。” 唐天湉看着她：“其实我不是去上厕所。” 李桐：“买单吗？奶茶不刚都付了吗？” “买个东西。”唐天湉道，“我去买个东西。” “我两又不是男的，买什么还要瞒着我们哦。”李桐重新坐下挥挥手，“你去吧去吧。” 唐天湉蹦着走了，李桐看着她的背景，可不爽了：“你说她去买什么啊？” 阮阮吸了一大口奶茶：“不让我们知道我们就别知道了呗。” “我实在想不出来她去买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哎卧槽我他妈想出来了。”李桐瞪大了眼，“也只有这个东西了！！！” 阮阮压低了身子：“什么？” “你不是风轻云淡不想知道么？” “那你憋着。” “哎我跟你说啊糖豆长大了不得了了，她是不是去买那个，那个计生用品了……” 阮阮：“……” “她和谁用啊？” “你说呢。” “我说不出艹李桐你有本事当着天湉面说！” “我这不猜呢吗猜呢吗！那你说说还能有什么东西！” 两人吵起来，一直吵到唐天湉回来。 不过是出去一趟，也就几分钟而已，回来就气氛诡异了。 李桐瞄了眼唐天湉手上，没任何东西，那说明买的东西放在随身背着的小包里了。 那包那么小，塞个手机钥匙就差不多了，能装进去的东西实在不多。 第16页 李桐冲阮阮挑了挑眉，别有含义。 阮阮和唐天湉关系好，这会和李桐吵得又急又焦心，直接开口问道：“你到底买什么去了啊？” “没什么，一点日用品。”唐天湉坐下来继续喝奶茶。 李桐使劲给阮阮使眼色，看吧看吧，日用品哦。 阮阮趴在了桌上，很是郁闷。 自从大学和唐天湉认识以来，追唐天湉的人就没断过。 一般这种女生同性缘都不会太好，但唐天湉直接豪爽不做作，除了人长得实在是漂亮以外，和普通女孩子没什么两样。 于是阮阮和她成了好朋友，形影不离也能说贴心话那种。 唐天湉小小一只，又招人觊觎，所以阮阮总想着保护她，特别是那些意图不轨的男男女女，阮阮都要多提醒唐天湉两句。 现在唐天湉有了这么严重的小秘密，并且没打算跟她说，阮阮真的非常不爽。 于是晚饭都吃得有些闷闷不乐。 于是因为悲伤，吃完晚饭后还多吃了好几块甜点。 三人在天色暗下来后，回了学校。 阮阮让李桐先上楼，自己拉着唐天湉要她陪她散步。 唐天湉倒是很乐意看阮阮运动，两人在小广场的跑道上一圈圈地走。 阮阮扯了好些话，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你最近还认识什么人了吗？” “没啊，我认识的你都认识。”唐天湉看向她。 “那就是郑希羽咯。”阮阮噘噘嘴。 唐天湉一下子就笑起来：“怎么突然提她啦。” “你看你那表情你那表情，天呐！”阮阮小声喊，“我以为你看遍万紫千红对这种事情游刃有余呢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子！” 唐天湉：“？？？” 阮阮拧着手：“你两发展也太快了吧！” 唐天湉：“？？？” 阮阮：“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那种事情……是谁提出来的！” 唐天湉：“！！！？？？” 十分钟后，唐天湉终于了解了前因后果。 她一把拉开身上挎着的小包拉链，掏出个东西扔到了阮阮怀里：“就为这东西你两自己幻想了两小时的avi啊！” 阮阮脸色通红，手里的东西跟烫手山芋似的颠来倒去，最终还是拿到眼前仔细瞅了瞅。 一个非常有质感的小罐，一堆不知道哪国语言的字母。 “这什么啊？”阮阮问。 “面霜！”唐天湉快气死了。 “面霜怎么就不能让我们知道了！”阮阮一下子理直气壮起来，“面霜怎么就不能我们一起去买了！” “我……”唐天湉一时说不出话来。 阮阮琢磨了会，突然萎了下去：“这个……多钱啊？” “两千……八。” 阮阮：“……” 五秒钟后，她恭恭敬敬地将手里的东西还给了唐天湉：“那个，挺好的，挺好的，没问题，这个确实，不一起买，比较好……” 说完她觉得尴尬得要死，转身往回走，被唐天湉拉住了。 “不是这样的，我平时也不用这种东西的。” 阮阮一时有些想不起来唐天湉护肤品用的都是什么。 唐天湉抓着她的手腕没松：“不信的话你回去看呀，我这个这个……不是给我买的。” “？？？”阮阮回了头，“给阿姨买的吗？” “……不是。” “送老师的礼物？” “……不是。” “那……” 两人对上目光，夜晚的灯光打在彼此的眼睛里，晃晃荡荡地像水波。 好闺蜜就是可以不用说出口便轻易明白对方的心思。 阮阮抬了抬手，呼出口气：“好了好了，回吧回吧，我溜困了。” 唐天湉跟上她的脚步，攥着那个小罐子：“她们训练强度实在太大了，身上好多伤口来不及好又破了，击球的地方皮肤特别糙，现在还好，到了冬天可能会裂开……” “比我觉得你要跟人那啥还刺激……”阮阮喃喃道，“你两认识才几天啊，你真喜欢上她了啊？” “没……吧。” “那你怎么不送我两千八的面霜呢？让我当身体乳用的那种。” “你想要吗？这个给你。” “滚蛋，你不是我的女人了，你的心已经脏了。”阮阮吸吸鼻子，特别感慨，“以后别让我俩陪你出门吃饭了，找她去吧。” “本……本来约了今天……”唐天湉声音特别小，“她临时有事，参加比赛去了……” 第9章 第二天的免费火锅计划没能行得通，阮阮被小叛徒伤了心，钻进了图书馆。 李桐也不去了，原因是昨天连着吃了两通火锅，今天一想起火锅，就有些犯恶心。 “你咋这么弱呢，才吃了两顿！”唐天湉敲桌子。 李桐敲着自己的肚皮：“我这小肚肚就这么点，今天就想喝点稀粥。” 唐天湉挥挥手，不强求她了，并点了两碗粥送到了宿舍门口。 一碗李桐的，一碗她自己的。 她得清清肠，等着明天郑希羽凯旋，陪她好好吃顿饭。 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比赛，比赛具体什么时间，唐天湉上网查了查，有些无从下手。 现在去问郑希羽又觉得会打扰到她，所以只能放弃了这想法。 第17页 这一天过得很无聊，唐天湉基本在宿舍的床上度过。 第二天一早，她一睁眼，看到了手机上的新信息。 弱叽叽小喵咪发过来的： 赢了。 唐天湉从床上蹦了起来： 回学校了吗？ 郑希羽很快回了过来： 昨晚连夜回的。 你醒这么早？ 今天有课，我平时还是很勤劳的好吗？ 好，早餐想吃什么？ 要请我吗？我要吃四食堂的酸菜卤肉粉！ 那不好带。 我已经穿好衣服了。 行，十分钟后，宿舍楼下等你。 唐天湉从床上蹦了下来。 这次还算是时间充足，她好好地穿了衣服，刷牙洗脸，并梳了梳头发。 出门前对着镜子仔细瞅了瞅，啧，真是个人见人爱的清纯美人呢~~~ 噔噔噔跑着下了楼，出楼门的时候看了眼时间，只用了八分钟。 完美，她可不想次次都让郑希羽等她。 但等她出了楼门，站在了路牙子上，左右一张望，便瞅着了不远拐弯处的大高个。 郑希羽还是那样，短袖运动裤高马尾，身上散发着生机勃勃的热气。 她冲唐天湉招了招手，嘴角上扬。 唐天湉跑了过去，在她面前站定的时候，忍不住脚下来回动着调整方向。 “不是说好了十分钟吗？” “很巧，我跑步刚好路过。”郑希羽弯腰看着她。 “你这会陪我去吃饭？不出操吗？” “教练给我们集体请了半天假。” “那你还起这么早！”唐天湉有些不可思议。 “习惯了。”郑希羽偏了偏脑袋，“走？” “走！”唐天湉蹦了一下。 N市今天雾有些大，湿漉漉，灰蒙蒙的。 两人走在校园里，呼吸着清晨特有的气息。 郑希羽话少，唐天湉不介意主动提起话题，好在从天气到各自的学习生活，同龄人之间总会找到可以聊的契合点。 何况郑希羽目前在唐天湉跟前，是个百依百顺的乖学妹。 唐天湉仰着脑袋，可以望见硕大的行道树，她偏一偏视线，可以望见郑希羽漂亮的下颌线。 “再过段时间，这儿的梧桐就全黄了，到时候金黄的叶子落一地，特别好看。” “是吗？我还没见过。” “很快就可以看到了，学校特意会空出几天不清扫，给大家欣赏美景。” 郑希羽也仰起了脑袋：“真好。” “纪念公园的银杏，后山的枫树，等到了冬天，会下雪，去平和原，可以俯瞰银装素裹的世界。” “你知道的真多。”郑希羽低头看她。 “这才哪哪呀，我家是N市的，细河的夜景，过年的烟花，元宵的灯会，夏天去轱轳湖看荷花。”唐天湉笑着往前蹦了一步，面对着郑希羽倒退着走，“你要是想去，我可以带你玩。” 她这样阳光灿烂的时候，眼睛下方会有一个浅浅的小窝，看着调皮可爱，跟个永远玩不够的小孩子一样，让人移不开眼。 郑希羽多看了几眼，被抓个现行。 唐天湉故意弯唇大大地笑，用手指着小窝：“看我泪窝呢。” 用的陈述句，没给郑希羽否认的机会。 “嗯。”她点点头。 “好看吗？”唐天湉道，“我爸说我小时候爱哭哭出来的。” “那你还挺会哭的。”郑希羽抬头看着前方的路，“很好看。” 唐天湉抿抿唇，低头抬手在她胳膊上敲了下：“学妹挺会说话的。” “小心。”郑希羽握住了她胳膊。 掌心火热，透过衣服都能让唐天湉的皮肤感觉到温度。 唐天湉有一瞬的怔楞，但脚下听话地停了，这让上前一步的郑希羽几乎快挨上她的身体。 蓬勃的热气，唐天湉的视线平行处，是郑希羽的胸。 “怎么了？”唐天湉没回头，冲着这胸问。 郑希羽道：“有人骑车过去。” “哦谢谢。”唐天湉机械地开玩笑，“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郑希羽“噗”地一声，笑得有些收不住。 唐天湉摆脱了她的控制，重新回到了她身侧的位置。 “有这么好笑吗？” “你特别好……”嘴及时地打了个绊，“玩。” 唐天湉也乐起来。 两人到了四餐厅，郑希羽跟照顾小妹妹似的，什么都不让唐天湉搞。 唐天湉唯一做的就是把自己的饭卡递过去，然后告诉她想吃什么口味。 郑希羽端着热腾腾的粉过来，把筷子递到她手里，自己再去排队。 吃的小笼包，一口一个，酣畅淋漓。 唐天湉一根粉挂在筷子上，许久没动，光顾着看对面的人了。 郑希羽吃完半屉一抬头：“怎么了？不好吃吗？” “没，我看你吃饭香。”唐天湉道，“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比阮阮吃饭还香的人。” “阮学姐吗？”郑希羽把自己的包子朝唐天湉跟前推了推，“这个味道不错。” 唐天湉把自己的粉放下，夹了一个过来，咬一口：“嗯……我室友。” 郑希羽的眼神晃了晃，焦点变成了唐天湉的后侧。 “怎么了？”唐天湉问。 第18页 “有人看你。” “哎，正常啦。”唐天湉悠哉哉的，并不在意，“走哪都有人看。” “她盯你很久了。”郑希羽放下了筷子，“开始盯我了。” 唐天湉回了头，看到离她们两个桌子的一个短发女生，直勾勾地在和郑希羽对视。 女生穿着件黑色皮夹克，单耳耳钉和脖子上的项链是骷颅头，看着挺酷的。 唐天湉皱眉想了想，总觉得哪里有些熟。 “认识吗？”郑希羽问。 唐天湉继续看，在记忆里挖掘了会：“不认识吧。” 女生突然站了起来，朝她们走过来的时候倒是不看郑希羽了，视线都盯着唐天湉。 “你好，”她朝唐天湉伸出了手，“我叫肖季，音乐学院的。” “你好。”唐天湉应了声，但没握她的手，“有什么事吗？” “之前去你宿舍楼下找过你，但你可能不在。”肖季紧盯着她，俯视的角度充满压迫感，“很想认识你，蛮久了。” 唐天湉想起来了，这可能是那天莫名其妙抱着玫瑰花在她们楼下喊她名字那人。 她有些不自在：“认识我干嘛？” “喜欢你。”肖季说这话跟说我今天早餐吃的包子一样顺嘴，“以前以为你是直的，所以没打扰。” 唐天湉瞪大了眼睛。 肖季的手还没放下去，固执地伸在唐天湉面前：“给个机会，从朋友做起，了解一下。” 唐天湉往旁边偏了偏身子，转过头看了郑希羽一眼：“你的目的不是做朋友，所以我们没朋友可做。” “那直接做我女朋友也行。”肖季笑了下。 “咳……”郑希羽突然假咳了声，她看着面前的包子，“那个，天湉你还吃吗？” 唐天湉这次才是彻底愣住了，她盯着郑希羽，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居然突然这样叫她，真是有眼色。 到了必要时候，这学妹总是灵得很。 唐天湉看了看面前的食物，这才吃了个开头呢，她还有好多话要跟郑希羽说呢，不能就这么结束。 于是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个包子进嘴里，剩下的推回去：“吃不了了，剩下的都是你的。” “好。”郑希羽笑着接过来。 肖季的手放了下去。 唐天湉对她视若无物，低头吃粉。 郑希羽把纸巾递到她面前：“擦一下，沾嘴角了。” 唐天湉仰头对她笑笑。 郑希羽也笑：“总是这样。” 语调温和又随意，好像她俩真吃过很多顿饭，郑希羽给她递过很多次纸巾一样。 亲昵又宠溺。 唐天湉接过纸巾，演戏演出了一丝不好意思。 肖季也是个牛逼的，她俩在这明示暗示地，这人愣是没走。 反而就这样抱胸站在她俩面前，瞅瞅这个，瞅瞅那个。 唐天湉觉得她有病，并且决定提前进行自己的计划。 她眼光扫到郑希羽胳膊肘上：“又破皮了。” “没事，小伤。”郑希羽看都没看，“难免的。” “比赛的时候尽全力可以理解，但平时训练还是要注意啊。”唐天湉语气里带着点怨气，“胳膊腿上老是青青紫紫的，你看你小臂……” 郑希羽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小臂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 “怎么了？”她问。 “这儿。”唐天湉突然伸手，越过桌子，指尖蹭在她皮肤上，“糙糙的，天冷了要皴的。” 凉凉的软乎乎的指尖，毫无预兆地落到自己刚刚汗湿过的胳膊上，郑希羽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唐天湉不乐意了，干脆半个掌心都抓了过来：“怎么我还不能摸一下了。” 她这动作需要半直起身子，于是那张漂亮的脸蛋离得也就更近了些，郑希羽对上她的视线，没再动。 特别想笑，心尖痒痒的。 “喏！”唐天湉从兜里掏出个东西，重重地放到了郑希羽面前，“以后每天睡前抹下这个，滋润养肤，白白嫩嫩。” 郑希羽垂眸看着那个精致的小罐子，有些愣住。 肖季的视线也集中在罐子上，突然扯嘴笑了笑：“ok，fine。我不打扰你两吃饭了。” 唐天湉挑了挑眉，重新坐下，心道那可太好了。 肖季临走前却扔下了一句话：“但我不会放弃的。” 真膈应人，唐天湉瘪瘪嘴。 四周安静下来，重新回归到两人世界。 郑希羽把面前的小罐子推了回去：“你经常会碰到这种人吗？” “也不经常，脸皮厚到这种程度算特殊。”唐天湉抬手弹了面霜一个脑瓜崩，“这个真是给你的。” 郑希羽没说话。 唐天湉抬头看着她：“哎，我刚才除了某些动作夸张了点，说的每一个字可都是真心话啊。这东西专门给你买的，刚好当做你比赛赢了的奖励。” “一个训练赛而已。”郑希羽道。 “我不懂这些，反正赢了就是值得奖励的，以后你可以给我科普科普。” “奖励不是吃火锅吗？” “吃火锅那是感谢你给我当模特。”唐天湉继续吃饭，“能不能搞清楚点。” “我不能……” “哎呀拿了拿了多大点事啊一看你平时就不怎么研究护肤品，我喜欢搞这些，顺手送个给你。”唐天湉一嘴秃噜，“再说了还有事要麻烦你呢。” 第19页 “什么事？”郑希羽立刻问。 “刚你也看到了。”唐天湉搅着碗里的粉，“这种情况，老有，挺烦的。你要真不在意论坛上发的那些，就再给我当当挡箭牌呗。” 第10章 唐天湉说这话的时候，觉得自己挺过分的。 这是现实生活，又不是小说电视剧，拿人当挡箭牌这种事，亏她提的出来。 但她又觉得郑希羽会答应，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反正就是有这个自信，唐天湉继续搅着粉，不看对面的人。 “行。”郑希羽压根没犹豫。 “嘿。”唐天湉笑起来。 “刚才那种程度吗？”郑希羽问。 “嗯。”唐天湉点头，还是不看她。 “那你有需要给我打电话。”郑希羽道，“只要在学校我都会赶过去。” 唐天湉乐滋滋的，夹了根酸菜进嘴里，觉得这酸菜有点甜。 “跟我说说你们比赛的事呗。”她道。 “嗯。”郑希羽有问必答，“这次是场训练赛，不过对手是南方赛区非常有实力的p大女队。本来约的不是我们学校，那边临时有事，就刚好给了我们这个机会。打得有些艰难，主要怪我进队时间太短，磨合得不够默契。” “这都赢了干嘛老总结自己的缺点呢，这是你们教练要考虑的事情。你得对自己有信心，记住对方的状况就成了。”唐天湉随口说道，她挺不乐意郑希羽说自己不行的。 “嗯。”郑希羽也不反驳她，笑着点点头。 “说说你们这个全国联赛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在网上可以看直播吗？” “全国联赛分南北方赛区，南方赛区女子组今年安排在十二月初，会选出12强。到了明年三月，南北赛区24强集结，到时候会有开幕式和比赛的直播。” “那就是说，在这之前我都没法看你比赛了么？”唐天湉抬眼瞅她，有些委屈。 “你很想看吗？”郑希羽问。 “也没有啦，我不太懂，”唐天湉开始戳碗里的粉，“有些好奇。” “我们平时训练会有对打，你感兴趣可以过来看。” “恩诺。”唐天湉继续戳。 “我发你个网站，”郑希羽掏出手机，“浪浪体育，上面的比赛很全，大赛都有解说的，可以看得懂。” “哦。”唐天湉埋着脑袋。 郑希羽不说话了，过了会，她道：“别戳了。” 唐天湉撩起上眼皮子瞅她。 “戳得没法吃了。”郑希羽趴低身子看着她眼睛，“分区赛今年在Z市，到时候你要是还有兴趣，可以过去看现场。” “好！”唐天湉这下开心了，“我给你们加油！” 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学姐压根不是个学姐，是个任性的小妹妹。 郑希羽看她笑也忍不住勾起唇角，抬手在她额前的刘海上轻轻拨拉了一下。 虽有波澜，但这到底是顿愉快的早餐。 两人吃完饭各自有事要忙，挥挥手分开，回去的路上晨雾已经逐渐散了，太阳露出来，照得人心情灿烂。 唐天湉一路哼着歌，回宿舍整理了下书，把李桐和阮阮拍起来，三人难得一起上了早晨第一堂课，一点都没迟到。 唐天湉的好心情持续了一整天，阮阮看她的眼神十分地不屑。 两人晚上一块约了去自习，在图书馆门口唐天湉抓住阮阮，将她拉到了一边去。 “你就不问问我今天为什么没有去吃火锅吗？” 阮阮：“你跟郑希羽绝交了？” 唐天湉瞪眼，用看智障儿童的眼神瞅阮阮：“怎么可能！” 阮阮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那我并不想知道。” “诶我看出来了你很想知道，你是不是都想一天了。”唐天湉并不在意她的阻挡，挽住了她的胳膊，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因为我们今天早晨一起吃了早餐啊，所以火锅改日期啦。” 阮阮：“……呵。” “哎呀刚认识嘛，粘太紧了不太好，朋友也是需要个人空间的。”唐天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道，“持久的关系都是需要拉长战线慢慢了解的，今天我们聊了CUVA的赛程，我决定回去看看往年的比赛视频……” 阮阮甩开了她的手，大步走开：“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不仅不见哭，还要旧人面前瞎嘚瑟。” 唐天湉小跑着追上去：“嘿嘿嘿，吃醋啦？” 阮阮刷卡进馆：“图书馆内禁止喧哗。” 阮阮就这么禁止喧哗了一晚上，可把唐天湉给憋坏了。 晚上回了宿舍，把李桐从被窝里扒了出来，又拉着她聊了好一会儿。 李桐精准地抓住了重点：“你说你也不把郑希羽给我们介绍认识认识，小学妹刚进N大，多个学姐多条路嘛。” “诶你说的有道理！”唐天湉一拍床板，冲洗手间喊，“阮你听听筒子这觉悟！那这顿火锅我们四个人一块吃了啊！” 李桐怼怼她：“经过人小学妹同意了吗？二人世界突然变成四人行。” “她肯定没问题。”唐天湉跳下床，特自信地掏出手机，“我给她发个消息通知一下就成。” 很快，消息回了过来，唐天湉把页面快怼到李桐脸上去了：“看，是吧！没问题吧！” “好好好没问题。”李桐使劲咂嘴，仰躺了回去，“这感觉，有些难以形容的……酸爽。” 第20页 阮阮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哪哪都不太顺眼，一个小凳子让她踹得满地跑。 “我明晚没空啊。” “那后天。”唐天湉道。 “后天也没空。” “那大后天。” “大后天也没……” “反正等你有空。”唐天湉伸出手勾住了她脖子，“一个都不能少，你有没有空我还不知道了。” “啧。” “木啊。”唐天湉给她一个隔空大亲亲，“好了啦，醋吃太多就不可爱啦。” 阮阮推开了她，冲李桐道：“我觉得她疯了。” 唐天湉也觉得自己有点疯。 不过没关系。 她这人就是这样，情绪起伏大，兴奋的时候有些管不住自己。 这个世界能让她兴奋的事情又很多，比如看了一部喜欢的电影，听到一首喜欢的歌。 再比如，认识到一个喜欢的人。 是不是那种喜欢不重要，唐天湉坚信所有美好的感情都是水到渠成的。 亲情友情爱情，光是拥有郑希羽这样一个正直善良聪明漂亮的朋友，便足够让人兴奋。 她们今天达成了协议，一个不可告人一致对外的小秘密，这足以让她们成为互相信赖的朋友。 唐天湉这天晚上连做梦都甜丝丝的。 郑希羽一米九二呢，四舍五入能分她两个了，这等于她认识了两个正直善良聪明漂亮的朋友。 真是赚翻了！ 有了一个活力满满的周一，便会拥有活力满满的周二周三周四。 在这个秋高气爽丹桂飘香的季节，N大活动月正式拉开帷幕，唐天湉领导制作的宣传册分发到各学院学生会，各个学院自主的学生活动展开了battle。 写诗唱歌摄影绘画短视频，动保植保环保LGBT……搞什么的都有。 这个时间的校园里是真热闹，在上下课的空隙中，都可以路遇许多好玩的活动，处处都洋溢着青春活力又浪漫有趣的气息。 “其实最主要目的就是给学弟学妹们展示一下咱N大学子的精神面貌，”唐天湉倒腾着一个巨大的玩偶装，“也可以让她们尽快融入到新的学习生活环境中来。” 旗下校学生会宣传部干事们都纷纷点头。 “这玩意咱们谁有空谁来啊，地点时间不限，但每天的宣传稿件还是得按照排表发到群里。”唐天湉扯着玩偶腿，将自己塞了进去，“其实这次挑的这个挺好玩的，别人拍你的时候你还可以偷拍别人，帮我拉一下胳膊。” 有男同学凑过来一边一个抬起了玩偶的胳膊，他们这一撑，彻底把玩偶的身形显现了出来。 “靠……”唐天湉忍不住感叹了句，“这么大呢。” 大家都笑起来。 “主要是对我来说大，哎……”叹口长气，继续干活，“你们看这个胳膊，很软很好活动，还有个透明的地方，方便咱们拍摄。相信对于挂着记者证的大家，同学们看到萌哒哒的小玩偶，表情还是更自然的哈。” 唐天湉终于把胳膊塞了进去，玩偶的肩膀落在她身上没挂住，滑了下去。 “哎呦我去，再来。”唐天湉不服气。 男同学又帮着拉上来，唐天湉喊：“后面太松啦，来人给我来个大夹子夹一下……诶，对了对了，这下卡住了。” 她舒了口气，然后偏头看到了一旁的大脑袋，这口气差点又吸了回去。 但最终还是拍拍胸脯：“我没问题，来，上脑袋吧。” 脑袋罩了上来，世界变成了一个封闭的小宇宙。 唐天湉个子低，租玩偶服的时候可没考虑到这个，于是玩偶的观察空隙她只能看到半个。 当然，踮起脚还是可以看得完整一些的。 适应了一下，有些重。 好在味道并不难闻，是她专门强调过的清洗的很干净的玩偶服。 “那我就，出发了！”唐天湉做了个致礼的动作，自觉自己可爱又帅气。 围观群众憋着笑，全都掏出了手机。 “我也可以拍你们的哦。”唐天湉摆摆手，乱按了两下手机，便朝自己的目的地进发了。 她这会没课，想一路慢慢走去东西校区连接的天桥下，那儿人流量大，有好几个活动摊位。 一路上不少同学抓着她拍照，唐天湉摆几个憨憨的跳舞动作，总是会引起一阵欢呼。 她享受这种给大家带来快乐的欢呼声，并且没有忘记再给他们发一发活动传单。 郑希羽刚刚上完课，一抬头就是看到了这样的矮子皮卡丘。 是套身子轻便的玩偶装，衣服太大，里面的人并不能撑起来，因此滑了一堆在脚上。 显得那个大笨脑袋更大了。 不平衡得很。 随时都能头重脚轻地栽个跟头似的。 让她想起了某个小不点。 某个小不点…… 郑希羽站住了脚步，皮卡丘一偏脑袋，挥着手朝她走了过来。 步子跨得比刚才的急，但仍然憨憨笨笨的，郑希羽望见了它手里的宣传册，封面是好多单人照片的拼接，她跳起扣杀的样子在最显眼的地方。 路上有根树枝，皮卡丘看不见，脚下轻轻绊了一下。 不至于摔倒，但一旦有了某种猜测，这种磕绊也变得让人难以忍受。 郑希羽抬脚，速度很快，抓住了皮卡丘的胳膊。 第21页 皮卡丘想仰头，难度有些大，脚下晃了晃，最终靠着她胳膊站稳了。 “重吗？”郑希羽问。 皮卡丘晃着脑袋点了点头。 “歇会好不好？”郑希羽继续问。 皮卡丘这次没动，呆呆站在她跟前。 郑希羽没再征求它意见，抬起双手抱着它的大脑袋，轻而易举地摘了下来。 唐天湉的脑门露了出来，有点汗湿，亮闪闪白晃晃的。 然后她的眼睛露了出来，更加亮闪闪的。 “hi！好巧啊！！！”她冲郑希羽喊，蹩脚的衣服也不知道哪块挡住了，嘴巴还没能露出来。 郑希羽扯吧扯吧，恢复出一个漂亮的脸蛋，手指在颊边蹭了蹭：“热吧，谁让你搞这个的？” 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有点凶。 第11章 唐天湉一时说不出话来。 谁让你搞这个的？ 我啊。 我让我们部门都搞这个。 但就郑希羽目前的表情看来，搞这个是十分不道德要被谴责被凶的事情。 唐天湉抿了抿嘴，不想被郑希羽凶。 好在这会上下课的间隙，人来人往，郑希羽也没非要个答案。 她拉住了唐天湉裹在玩偶服里的手，提着她的皮卡丘大脑袋，将人带到了一旁小花园的凉亭里。 这边没人，唐天湉被按着在石凳上坐下，郑希羽扯过身后的双肩包，拿出个保温大水杯来。 真挺大的，在郑希羽手里不觉得，递到唐天湉跟前以后，唐天湉觉得要跟自己的脸一样大了。 “喝点水。”郑希羽道。 唐天湉愣愣地看着杯子：“啊，我不渴，我刚……” 郑希羽自己打开了杯盖，倒了些水出来：“脸都红了。” “啊，是吗？”唐天湉抬手去摸脸，忘了自己还穿着玩偶服。 于是这一蹭，不仅没摸出脸颊的温度，还搞得脸上痒痒的，大概有脏东西沾上去了。 她看向郑希羽，郑希羽站着没说话。 她甩了甩手开始脱衣服，郑希羽放下水杯，蹲到了她面前。 终于不用仰得脖子疼了。 唐天湉睁着大眼睛瞅她，郑希羽的视线却全都落在她身上。 拽这块，扯那块，嘴上指挥着：“抬胳膊，这边，好了，站起身。” 唐天湉站了起来，郑希羽往下一扒拉：“抬脚。” 左脚，右脚，唐天湉看着郑希羽的头顶，笑起来。 “开心什么？”郑希羽把衣服拿到一边，又把杯盖递了过来。 唐天湉抱着杯盖，小口地喝水，水是温的，喝着很舒服。 “刚才看见你头顶了。”唐天湉笑得停不下来，“很少能看见你头顶。” 郑希羽勾唇笑了笑：“还看吗？” “物以稀为贵。”唐天湉拍了拍身边的位子，“待会没课吗？” “没。”郑希羽坐下，看着皮卡丘，“你还要去发传单吗？” “哪里是发传单哦！”唐天湉不乐意了，“我这是……这是为了推广校园活动月！我还有记者任务呢！” 她拽了拽自己脖子上的记者证。 “差不多。”郑希羽道。 “你这个觉悟，在学生会里怎么混哦。” “没混了。”郑希羽拿过唐天湉手里的杯盖，给她添了点水，“我退了。” “什么时候的事？”唐天湉很惊讶。 “上个星期。” “你这才进了几天啊，这都不叫半途而废叫还没开始就放……”唐天湉顿住了，她猛地转头看向郑希羽，“因为我？” “没。”郑希羽回答得很快，“我自己待着不合适。” “不就因为我吗！”唐天湉炸了，她把水杯咔地一搁，站起身，“要没有我，那天他们就不会灌你酒，我要是没替你说话，他们之后也就不会为难你……” 唐天湉声音小下去，突然觉得自己当时一怒之下做错了。 她压根没考虑这样做完后带给郑希羽的后果，郑希羽那一桌全是各学院的干部，这样一个大一新生还要怎么在学生会混下去。 “艹……”唐天湉转身就走，“我要找你们部长好好谈谈。” 她都奔到亭子外了，郑希羽一启动，还是瞬间就抓住了她。 唐天湉冲的力气大，郑希羽抓得挺温柔了，但力道反冲，人还是被弹回去一截。 弹到郑希羽怀里去了，软乎乎地撞了一下。 唐天湉瞪眼看着面前的人，不，面前的xiong…… “我要上课，要训练，还要参加比赛。”郑希羽道，“真的没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了。” 唐天湉这两天会看一些比赛，偶尔和郑希羽在微信上聊两句，知道她这话确实也不假。 要想参加比赛，训练是不能间断的，会耗费大量的时间。 “哦。”唐天湉道。 “当时也就是好奇才去参加的，发现不合适，就应该及时止损，不是吗？” “你说得对。”唐天湉挑挑眉。 “所以我说跟你没关系。”郑希羽往后退了一步，笑了笑，“但是认识你很高兴。” 唐天湉还想再气一会儿的，但郑希羽说出这句话，让她的开心一下子涌了上来，没能憋住。 “哦。”唐天湉拧头重新回了小亭子里，“说什么大学不参加学生会不参加社团就是不完整，这话纯属扯淡。自己喜欢就干，不喜欢就不干。特别是学生会，说白了就是些免费劳动力，世界这么大，去哪里不能锻炼自己，还能拿工资呢。” 第22页 “嗯。”郑希羽跟着她回来，指了指一旁的皮卡丘，“这个也是免费劳动力。” 唐天湉一时语噎。 还记着这事呢。 就穿个玩偶服嘛，怎么就耿耿于怀的。 她一口气把杯盖里的水喝完了，将保温杯扣好，递到郑希羽面前：“谢谢你的水。” 郑希羽接过杯子。 “我要继续去劳动了。”唐天湉特别想拍拍她肩膀，嫌累，还是放弃了。 郑希羽把水杯塞回背包：“我说了我待会没课。” “嗯？有什么其他计划吗？”唐天湉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郑希羽把自己的双肩包取下来递到了唐天湉跟前。 唐天湉顺手接了。 郑希羽抓起皮卡丘，三两下把自己塞了进去。 “你……”唐天湉手脚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用了，原地打转，“你不要……” 郑希羽拽了拽皮卡丘的身子：“好短。” 是好短，刚才在唐天湉身上还邋里邋遢的衣服，到了郑希羽这里，就被撑得面料都不够了。 大树版衣架。 “你穿不进去吧你！”唐天湉找到了合适的拒绝借口。 “这里有个拉链。”郑希羽抓到了袖子和身子的连接处，“可以放大。” “卧槽？？？”唐天湉瞪大了眼，“还能这样？？？” “脚下应该也有。”郑希羽蹲下身，果然找到，唰唰拉了两下。 “我感觉受到了歧视。”唐天湉丧得不得了，“为什么这衣服连你这种身高的人都考虑到了，就是不考虑考虑我们一米五的矮子。” 郑希羽笑起来，将皮卡丘的大脑袋扣到了自己头上：“因为一米五的小可爱，不应该这么累。” 唐天湉突然有些想哭。 大大的郑希羽变成了加长版大大的皮卡丘，看着怪模怪样的，特别好笑。 皮卡丘张开双臂，左右挪了两步：“行吗？” “不行。”唐天湉摇脑袋，心里酸酸甜甜的，“你得跳舞。” “我不会跳舞。” “动动手啊动动脚啊。”唐天湉掏出手机对准了她，“不会跳就放着还是我来。” 皮卡丘挥了挥手，又抬了抬脚。 扬起手臂，还差点劈了个叉。 唐天湉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按着拍摄就没移开的她唰唰唰几个小视频发到了宿舍群里去。 宇宙第一美：看，我们部最可爱的皮卡丘~~ 高冷桐哥：卧槽你们租的玩偶服这样吗，这是我见过最丑的皮卡丘！ 阮阮今天要吃三碗饭：什么时候结束啊，晚饭去教师餐厅好不好？ 宇宙第一美：你先去吧，我今天没法陪你了。 阮阮今天要吃四碗饭：筒子，你呢？ 暖心桐哥：我陪你。 阮阮今天要吃五碗饭：走？ 震惊桐哥：这才几点！！！ 阮阮今天要吃六碗饭：喝个奶茶等一会不就到了吗？ 养猪桐哥：成，门口见。 教师餐厅是N大最高阶的餐厅，叫这个名并没有不让学生吃的意思，只是表明自己的消费水准。 阮阮挺少来这边，所以既然来了，那就得好好待一会。 先去买了奶茶，等李桐到了，把手机菜单打开给她推过去：“甜点，要哪个？” 李桐：“我们待会不还要吃饭吗？” 阮阮瞄手机：“你看看图，不想吃吗？” 没有女孩子能抵抗甜品的诱惑，李桐：“想。” 她划拉着手机：“刚才你咋不点呢，我选择恐惧症。” “你来了我吃得安心些。”阮阮拽过手机，戳戳戳，旋风般点好了，“这是我们俩一起吃的。” 李桐：“……” 丧心病狂。 两人吃得很快乐。 一个宿舍三个人，两个人快乐的时候，肯定要嘚瑟给第三个人。 李桐把照片发到宿舍群里，并没有获得唐天湉对阮阮的谴责。 唐天湉好像真的很忙，忙着给他们宣传部最可爱的皮卡丘拍照录像。 小视频唰唰唰的，一过来就是好几个。 李桐盯着手机：“她怎么了？” 阮阮点开了小视频：“真的可爱吗？” 李桐：“也就那样吧。” 阮阮：“也就那样吧。” 过了一会儿，又是一波小视频。 李桐：“……” 阮阮：“我们出门消消食？” 李桐：“为待会的晚饭做准备？” 阮阮：“顺便和皮卡丘打个招呼。” 视频里的地方离教师餐厅不远，两人出了门，阮阮突然加快了脚步。 李桐跟在她身后，腿居然抡得没有她快：“您消食这速度吗您不怕肠胀气吗？” 阮阮：“慢了就来不及了。” 李桐：“这有什么来不及的啊一个丑皮卡丘你要实在想见直接跟糖豆说啊……” 阮阮猛地停住了脚步：“你不觉得那皮卡丘不对劲吗？” 李桐：“哪里不对劲了。” 阮阮抓住了李桐的手，捏得死紧：“皮卡丘坐下了。” “你怎么知道……”李桐后知后觉，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皮卡丘果然坐下了。 皮卡丘坐下还是好高。 唐天湉背对着她们，站在皮卡丘面前。 第23页 皮卡丘拿下了大脑袋，露出了一张清秀漂亮的脸。 唐天湉双手搭在皮卡丘肩上，倾身靠近。 “卧槽卧槽卧槽……”李桐嘴上止不住地感慨，瞪圆了眼珠子，回握住了阮阮的小圆手，“要亲了要亲了要亲了大庭广众光天化日卧槽好刺激……” 第12章 “左眼吗？” “嗯，左眼。” “睁大点，往右看。” “好像在另一边。” “诶诶诶，看到了看到了，进了个小毛毛，保持住保持住别动。” “嗯。” “我吹吹啊。” “嗯。” “呼……你笑什么啊？” “痒。” “诶诶诶出来了出来了一点粘在睫毛上了别动别动我取下来。” “嗯。” “你睫毛好长。” “你身上好香。” “艹……”李桐掐着阮阮的肩膀，“咱俩还不如离远点呢。” 阮阮深有同感：“她俩还不如亲呢。” “眼睛进个东西至于吗？” “我为什么觉得她俩好se情。” “可能是你长大了吧。”李桐瞅着不远处的两人，“她俩结束了吗？” “咱俩不出去大概结束不了吧。” “那出吗？” “出吧，郑希羽啥都没干呢，不能这样就把我们宿舍一美给拐了吧。” “你说得有道理。”李桐活动了下身子，猛地蹦了出去，笑容灿烂地打招呼：“嗨！！！好巧啊！！！” 唐天湉吓得从郑希羽怀里跳了出去。 李桐大步过去：“咋回事啊，搞了一整，群里的皮卡丘……” 唐天湉吓得跳到了李桐跟前去，并跳着捂住了她的嘴。 李桐：“呜呜呜呜呜嗷嗷嗷嗷嗷……” 阮阮到了郑希羽跟前：“学妹好，我是天湉室友，姓阮。” “我认识你。”郑希羽从玩偶服里脱出一只手递到了阮阮面前，“学姐好，天湉经常提起你。” 阮阮：“……” 为什么感觉这话有点怪怪的。 阮阮转头看向唐天湉，唐天湉终于松开了捂着李桐的手：“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吃完了甜点在消食。” “你这么说我饿了。”唐天湉走到郑希羽跟前，示意她把衣服脱掉，“今天到这里就可以了，晚饭时间~~” “好。”郑希羽笑着脱下玩偶服，并整整齐齐地和大脑袋摆一块，“我帮你把东西拿回去吧。” “有点远……”唐天湉转头看李桐。 李桐：“我们俩刚才只是下午茶！还没吃晚饭呢！” 唐天湉看向阮阮的肚子，阮阮把外套往前搭了搭，假装圆乎乎的肚子不存在。 “那一起吧。”郑希羽道，“吃完我再把东西拿回来。” 学妹真是个懂事的学妹，如果她不是想搞学姐的话。 李桐和阮阮对她的表态十分满意，两人一左一右站到了郑希羽跟前，仰着脑袋同她聊天。 唐天湉刚开始还担心这两货为难她，但听了听都是些日常问题，便放下心来。 她把皮卡丘脑袋抱了回来，让郑希羽走得轻松点。 四个人三人在前，一人在后，教师食堂离得最近，便干脆去了教师食堂。 如此一来，约定的火锅算是提了前，宿舍三人很默契，李桐和阮阮直接便把人往二楼的火锅店带。 倒是郑希羽，上台阶前突然停住，转头往后看。 唐天湉抱着明黄色的大脑袋，走得虽然铿锵有力，但因为个子矮长得又太可爱，就像一只玩偶拖着另一只玩偶似的。 郑希羽笑起来，李桐凑过来瞅瞅她再瞅瞅落在后面的唐天湉：“怎么了？” “没什么。”郑希羽嘴上这样回答着，手已经伸了过去。 不过是截楼梯而已，生怕人摔了。 深知唐天湉本性的李桐和阮阮：“……” 好在唐天湉在舍友面前还是顾着以往形象的，没太做作。 她没去握郑希羽的手，只在她掌心轻轻拍了一下：“没事，我可以，走你的。” 郑希羽却干脆抬手一拎，将她怀里的皮卡丘拽了过去：“楼梯窄，不好走。” 唐天湉向来没什么能和郑希羽抗衡的力量。 当然李桐和阮阮也并不觉得自己有。 于是也没人再同她争这重物该谁拿的问题，全都跟在了郑希羽身后，由高到低排着队往上走。 教师食堂跟学生食堂到底不一样，特别是楼上，说白了就是一个自负盈亏的小商场。 火锅店就在楼口处，服务员很热情，看到提着一堆东西的郑希羽，赶忙迎了上去。 “您好，吃火锅吗？几位？” 郑希羽走完楼梯，没来得及张口，后头的阮阮露了出来。 服务员：“哦哦，两位。” 阮阮瘪瘪嘴，甩着脑袋跟上去。 服务员：“哦哦，三位。” 李桐乐不可支，顺着服务员的话笑着喊：“对对对，三位。” 跟她后面的唐天湉脸都黑了：“我不是人啊？” 服务员终于瞅着了落在后面，皮肤瓷白，长得精致得像洋娃娃般的唐天湉：“啊，四位吗？” “四位。”唐天湉气呼呼道，“后面再没啦！” 李桐快笑死了。 第24页 四人在店里落座，非常自然地分化。 李桐撞撞阮阮，看着对面的两人：“作为我们的舍长，不该先说点什么吗？” 阮阮头也不抬地点菜：“舍长移交于你，你说吧。” 李桐：“诶，好，那我就说两句……” 她深吸了口气，唐天湉瘫在椅子上并不在意，郑希羽倒是坐得一如既往地端正，并神情认真地看着李桐。 李桐被她正儿八经的模样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气势全无：“主要是，9楼4520,欢迎郑希羽同学！” 她带头鼓掌，阮阮拍着桌子，唐天湉抱臂，只是笑。 “谢谢，认识大家很高兴。”郑希羽点点头，端正的模样似乎是在进行商业谈判。 李桐用力活跃气氛：“啊，那个，大家都是女孩子，所以这个欢迎是真欢迎来，随时来我们宿舍玩，我们宿舍正好空着一床，玩得累了天黑了不想走还可以就地睡下……” 阮阮受不了了，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你可闭嘴吧你，点菜！” 李桐被噎得打个嗝，伸脑袋看郑希羽手下：“学妹你都点了什么？我们合计合计。” “还没来得及。”郑希羽低头，快速勾了两个，然后转头问唐天湉，“你想吃什么？” 唐天湉凑过去看同一张菜单，两人的脑袋虽然一高一低隔了挺远，但这会硬是能凑到一起去。 “我记得这家毛肚和鸭血都挺好吃的。” “我找找，这个吗？” “嗯，这个脆一些。” “鲜鸭血？” “我记得有正常点的……” 阮阮：“……鸭血我已经点了。” 唐天湉终于舍得抬头：“哦哦，那行。” 郑希羽：“还要点什么吗？” 唐天湉把菜单递给了阮阮：“阮补充统计，她是我们宿舍的吃货大师。” 李桐叹口气，瞄一眼唐天湉：“之前我们大师接到糖豆的任务，研究了那么多的店，没想到最终还是在食堂吃了啊。” 郑希羽很会抓重点：“糖豆？任务？” 李桐：“糖豆就是天湉啊，你不觉得很像吗，又甜又圆，小豆丁~~” 唐天湉抓了颗果盘里的糖，扔到了李桐身上。 李桐一点没有受到威胁，拆开塞嘴里：“至于任务嘛，之前我们豆啊，为了请某人吃饭……” 唐天湉猛地站起，把果盘端起来了。 李桐吓得嘴里的糖差点噎嗓子眼：“豆你干嘛？” “掂掂这盘子的重量。” “哦哦，这多重啊。”李桐站起双手拖住果盘，“别把你累着了，我来我来。” 唐天湉坐下了。 李桐放下盘子，没敢再说某件事。 过了会儿，郑希羽突然伸手抓了那个盘子一把，小声对唐天湉道：“盘子大概200克。” 唐天湉笑得乐开了花。 李桐：“……” 阮阮：“……” 于是这顿饭的氛围很和谐。 李桐和阮阮但凡和郑希羽聊到点什么有可能让她为难的话题，便有唐天湉在一旁操刀以待。 而但凡李桐和阮阮想说点唐天湉什么糗事，刚开了个话头，郑希羽眼神便认真温柔得像唐天湉的奶奶一般——我宝贝孙女哪怕摔个狗吃屎，都是可爱得让人嗷嗷叫的。 辣油滚烫，香气四溢，李桐和阮阮放弃了八卦和作妖，开始快乐吃肉。 唐天湉一大筷子一大筷子地往下下，下完了又让服务员多上了两盘，李桐刚想说哪怕阮阮再能吃也吃不完了，就见唐天湉把涮好的肉一大筷子又夹到了郑希羽碗里。 李桐：“……” 阮阮：“……” 郑希羽笑得有点腼腆：“谢谢。” 唐天湉盯着她，笑得特别灿烂：“多吃点，你们训练太辛苦了，你这个身高，饭量得是我三倍才成。” 阮阮偏头看李桐：“筒子，我这个体型，饭量也得是你三倍吧。” 李桐夹掉了锅里最后一片肉，目不斜视：“所以你要可怜可怜我，分我点肉。” 阮阮：“……” 四个女生，吃出了六个人的量。 到最后，阮阮仿佛和郑希羽battle一般，郑希羽吃什么，她吃什么，绝不比郑希羽少吃一口。 唐天湉也不挡着她了，或者说压根没空关心她还要不要减肥了，全身心地照顾着郑希羽，誓要让学妹吃好喝好。 从天亮吃到天黑，阮阮几乎扶墙出的门。 最气的是郑希羽那个饭量，人一站起来，进店的时候啥样，出店的时候还是啥样。 阮阮有些不可思议：“郑希羽你肚子呢？” 郑希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在呢呀。” “我说你小肚子大肚子的那个，肚子呢！”阮阮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聊了一顿饭，就算是熟人了，特别放得开，“你是不是衣服太松了所以才看不见。” “也有呢。”郑希羽笑起来，抬手便将自己的上衣衣摆掀了上去，“你看。” “卧槽腹肌！”李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特么的有生之年我居然能够看到活生生的妹子的腹肌，几块啊艹你往上再撸撸我数数……” 唐天湉在郑希羽手上打了一巴掌。 郑希羽把衣服放下了：“一块。” “你这还叫一块那我这得叫一坨了吧……”李桐还想挣扎，被阮阮拖麻袋似的往后拉。 第25页 “吃饱喝足回家了。”阮阮朝唐天湉和郑希羽挥挥手，“你两记得把玩偶服放去活动室啊，慢慢放，仔细放，可千万别放快了给扯坏了……” 两人的身影一拐弯便不见了，郑希羽笑着道：“你室友人都很好。” “恩诺。”唐天湉背着手，“你人也很好，我运气很好，遇到的人都很好。” “我运气也好。”郑希羽转头看她，突然道，“某人是我吗？” 唐天湉愣住。 这语境隔得太远，郑希羽把上下文说全了，再来一遍：“刚才李桐学姐说，你为了请某人吃饭，派任务给阮阮学姐……” 唐天湉挥了挥手，打断她的话，往前大步走去：“我知道你说的哪个。” “哦。”郑希羽抱着皮卡丘跟上，一点没放弃，“某人是我吗？” “你管是不是你啊！”唐天湉中气十足地喊了句，撒腿就跑。 小细腿儿在灯光下抡得飞快，跟个小炮弹似的冲了出去。 郑希羽要想追上她，不过几秒。 但她脸热心热，又止不住地笑，笑得脚软。 于是只能盯着那个背影，看她一溜烟地跑很远，又猛地止住脚步，转身冲她挥手。 “你来呀！”唐天湉跳着喊。 隔着老远的距离，即使在黑暗的夜里，郑希羽也能看清她脸上的笑意。 于是自己的嘴角，便也就扬得更高了。 第13章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唐天湉仔细比对着郑希羽的课表，没有再让郑希羽抓住她穿玩偶服的机会。 说是不可能和郑希羽说清这事是她这个部长要求干的，而且她觉得哪怕说清了，郑希羽还是会帮她。 对于唐天湉来说，这不过是个体验活动罢了，但对于郑希羽来说，这好像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唐天湉每每想到此，都要藏在玩偶服里乐呵好一会儿。 郑希羽可真是个好人。 郑希羽可真是个对她好好的人。 如此安稳地度过几天，活动月的“开幕式”在宣传部这里算是完成了。 各个干事的资料和稿件传送到群里，唐天湉大部分时间需要做的就是审稿而已。 “总算是忙完了哦。”阮阮拉开床帘发现她在看剧，感叹了句。 “对，最近真是连轴转，”唐天湉捧着自己的脸颊，“转得我觉得我都瘦了。” 阮阮的脸瞬间拉黑：“我觉得你在人身攻击。” “宝贝感觉到了就放下你手中的蛋糕，”唐天湉朝她啵了一个，“乖。” “恶熏。”阮阮重新拉上了床帘，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唐天湉看完一集，扬声问她：“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对我态度特别差呢？” “我也在反思自己。”两人隔着一层布帘对话。 “反思的结果是什么？” “哎……大概是吃醋吧。以前追你的人那么多，你最后不都还是和我玩。现在郑希羽剥夺了这种独特性和成就感，我大概在吃她的醋。” “她没追我。”唐天湉道。 “可怕的就在这里，她都没追你呢，你就这样了，她还敢追你？” “你说什么呢！”唐天湉拉开帘子，爬到了阮阮床上去，“我觉得我们目前就是玩得比较好而已。” “哦。”阮阮并不理她。 唐天湉有些些愧疚，最近对阮阮的关注的确是少了，她心里想郑希羽有些多，颇有点喜新厌旧的感觉。 盯着躺床上望天的阮阮看了一会儿，唐天湉一巴掌拍在她肉乎乎的胳膊上：“今天天气这么好，去综合广场玩玩呗。” “去那里干嘛，人那么多。” “就是人多才热闹啊，不少活动都在那里办。” “太没创意了，”阮阮挥挥手，“搞得跟赶集似的。” “这才好玩嘛，多接地气。”唐天湉抱住了她胳膊使劲晃悠，“动一动动一动，别吃完了就躺着。” “好好好……”阮阮投降了。 两人稍微拾掇拾掇出了门，天朗气清，高大的落叶树时不时地就飘下来一片黄叶，气氛很好。 综合广场是N大面积最大的广场，这会真跟集市似的，各学院各社团的摊位摆了一圈，热闹非凡。 阮阮兴致不高，她在学生会的工作就是沟通各社团的，这些都是报上来她一个个看过策划案的。 唐天湉想尽量把她往人群里拖，阮阮觉得人多的地方热得慌，便仗着体重优势反倒把唐天湉拖得远离了人群。 人少她就往哪钻，很快钻到了个人最少的摊位跟前。 其实不算个摊位，别的至少能摆个桌子椅子，搞个遮阳伞的，这里只立着一块X展架。 展架上的内容很简单，“爱的抱抱”，谁需要拥抱都可以站到这里来，路过的同学愿意的，便可以给他爱的抱抱。 展架后站着个瘦瘦小小的男生，一手握着展架，一手在滑动手机，见有人过来了，脸色有些仓皇。 生怕别人误会他想要抱抱一样。 阮阮叹了口气，她摇着脑袋小声道：“这可不行。” 唐天湉问她：“怎么了？” “他这搞活动的都这么害羞，别人怎么可能放得开嘛。”阮阮盯着那个男生，“这策划递到我手里的时候我觉得挺好的，结果你瞅瞅，一个人都没有。” 第26页 唐天湉怂恿她：“要么你给他示范示范，开个头？” 阮阮瞪她：“你以为我不敢吗？” 唐天湉拍拍她的肩膀：“上吧，我的大宝贝。” 阮阮还真上了，两步跨到男生面前，问他：“你要抱抱吗？” 男生被吓得抖了一下：“我我我是办活动的……” “不管你是谁，你站在这个跟前了，想要抱抱吗？” 男生这才看清了阮阮的脸，一下子有些哭笑不得：“学姐。” “今天有多少人参加你们这活动啊？”阮阮问，气势还挺足的。 男生眼神晃荡，嗫嚅半晌，抬手举了个一。 “有一个，还不错，那具体是什么情况，多少人给他拥抱了呢？”阮阮指了指他脖子上的相机，“照片给我看看。” 男生咽了咽唾沫：“那一个，是你。” 阮阮：“……” 唐天湉乐得不行，走过来对她道：“别让人家这么紧张，你就做个示范吧。” “行吧。”阮阮把大红心形的亚克力板往怀里一抱，矗在了旁边，“给我的记录就说我因为太胖所以自卑，觉得没人喜欢我，所以想要个爱的抱抱。” 男生更慌张了：“学姐你不胖……” “睁眼说瞎话呢你！”阮阮凶他，“记！” 男生拿着记录本，战战兢兢记上了。 唐天湉往后跑了一大截，然后装作刚逛到这里，发现了一个要抱抱的女孩子，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阮阮都快憋不住笑了。 “快拍快拍。”她冲男生喊，“她要来抱我了。” “哦哦哦。”男生赶忙拿起了相机。 唐天湉果然冲了过来，特别夸张地张开双臂，跑得幅度大，但动作其实很慢，就为了让男生抓得到精彩一刻。 她这么慢腾腾地终于跑到了阮阮跟前，阮阮抱着红心笑得灿烂。 两人之间不过一米多的距离，眼看就要成了，旁边突然插.进来一人。 一个高高瘦瘦的，挂着副黑框眼镜的女孩子。 以轻飘飘，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动作，抱住了阮阮。 阮阮愣住，唐天湉也愣了。 女孩子很干净，这种干净是从视觉到嗅觉，甚至味觉上的通感。 她身上的白衬衫比一般人的都要更白一些，她梳着整整齐齐的马尾，发丝每一根都松散顺滑。 阮阮来不及看清她的脸，便已经嗅到了她身上的味道，明亮，纯净，因为从头到脚太过和谐，显得有些呆板。 这样的人，阮阮第一反应大概是有洁癖，就算没有洁癖，旁人见了她也不敢玷污。 而她，阮阮，今天出门的时候，甚至还捏了片薯片吃，头发是昨天晚上洗的，身上的外套……好像前两天穿过一次，觉得没脏今天便又套上了。 她玷污了这个妹子。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好心的妹子。 啧，阮阮在心里咂巴一下嘴，身上一点都没敢动。 妹子抱的时间不长，轻轻地含括住她，停顿一两秒，然后便松开了。 她转身要走，旁边的男生一连串地喊：“同学同学同学，能采访一下你的感受吗？” 妹子的脚步停住了，她转头看男生，脸上没什么表情：“感受？” 阮阮简直想锤死这个傻呆男同学。 “对对对，感受。”男同学摆出了要记笔记的架势，“为什么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就去拥抱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妹子推了推了眼镜框，巴掌脸有一半都被盖在了这眼镜下：“因为她看着很软。” “啊？” 男同学、唐天湉、阮阮不约而同。 妹子又推了推眼镜：“有什么问题吗？” 阮阮发话了：“是很软的那个软？” 妹子转头看向她，点头。 “不是其他的软？” 妹子继续点头。 阮阮笑起来：“主要是我名字就叫阮阮，耳朵元那个阮，我还以为你认识我呢。” “现在认识了，你的名字和你很配。”妹子道。 阮阮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说声谢谢。 妹子点了点头：“再见。” 阮阮有些愣愣的：“再见。” 妹子继续轻飘飘又快速地离开了。 阮阮盯着她的背影盯了许久。 “啧啧啧……”唐天湉左瞅瞅又瞅瞅，十分感叹，“今天这什么运气，下楼就有故事。” 阮阮把手里的红心牌子往唐天湉怀里一塞：“来给你造点故事。” “我我我……”唐天湉想递回去，阮阮已经离远了，唐天湉想递还给男生，男生用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她。 意思很明确，学姐行行好，再帮我完成一个任务吧。 唐天湉叹口气，干脆就这么抱着红心站着了：“我呢，我，我……我想不出来我有什么地方需要抱抱的诶？” 阮阮抬手欲打她：“做作哦。” 唐天湉笑起来，男同学看得一愣一愣的：“那学姐我记什么……” 阮阮道：“记她因为太矮了平时别人正常拥抱都抱不到她所以很自卑。” 唐天湉笑得不行：“欠打啊你，怎么就跟自卑过不去了。” “不自卑的人谁要拥抱。”阮阮扫视着全场，刚才的妹子已经走得没踪影了，“是个人，总有点地方很自卑。” 第27页 唐天湉低着脑袋：“我怕被抱秃噜皮。” 阮阮：“放心吧我看着呢，只准女生……艹。” 唐天湉：“？？？你说什么？？？” 阮阮眼睛直勾勾的：“我说什么不重要我艹艹有人过来了唐天湉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谁啊，洪水猛兽的。”唐天湉不服，“N大我怕谁？” “上次楼下喊你告白的那个啊！”阮阮抬手指着不远处，“你你你一天招惹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我后来查了她，叫肖季，音乐学院的，听说背后有条龙！” “哈？”唐天湉惊诧，“龙？” “是啊，半个背，一条龙，黑社会啊卧槽。” “这年头还有人纹这么土的花纹吗？”唐天湉想不通。 “土不土我不知道，我现在看着她腿就软。”阮阮转身拽唐天湉怀里的红心，“扔了扔了，她朝你过来的你看那个直勾勾的眼神，她要把你抱秃噜皮了我可挡不住……” 唐天湉没松手，很生气。 在她的世界里，躲永远都没法解决问题，她从来都不怕正面刚。 又不是没对上过，上次就是她赢了。 这次她照样会赢，毕竟这人说了喜欢她，先喜欢的，那不就输了嘛。 红心被抱在怀里，攥得很紧：“看见她过来就跑，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阮阮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没想到你是如此浮夸之人。” 唐天湉甩甩脑袋：“我不怕她，我有秘密武器。” 阮阮：“什么？” 唐天湉瞄一眼自己的兜：“拿我手机，给郑希羽打电话。” 第14章 唐天湉运气挺好，阮阮给郑希羽打过去的时候，郑希羽没训练也没上课，正闲着。 紧急情况，阮阮来不及交代前因后果，只道：“糖豆找你，综合广场！” “好。”郑希羽答应得很利索。 “快点啊快点啊……”阮阮忍不住嘱托。 “好。”郑希羽挂了电话。 然后阮阮直起身，深吸口气，面带微笑，重新走到了唐天湉身边，朝背上有龙望了过去。 肖季正常人的速度，这会已经过了半个广场。 双方直勾勾地盯着，阮阮碰了碰唐天湉的胳膊：“我们的意图是不是太明显了？” 唐天湉眼神不错位，凶巴巴的，像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那也要怪她意图太明显了。” 男同学：“学姐，我怎么觉得要打架？” 阮阮：“你别抖，真打起来不用你动手，跑去叫老师。” 男同学一脸哭相：“学姐，为什么好不容易上了大学，打个架还要叫老师？” 唐天湉：“待会你动手，我们就不叫老师。” 男同学：“我叫老师，我还有保卫处电话号码。” 阮阮翻个白眼。 肖季又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大概是盯得累了，错开了视线，开始看两边的摊位。 但唐天湉没放松，她觉得肖季现在看别的东西的每一眼都是阴谋。 肖季脚步放慢，身子转了个弯，去了烘焙社的摊位前，买了份小蛋糕。 阮阮：“啧。” 男同学：“她要把蛋糕糊我们脸上吗！” 肖季又转身，去社团后备处拿了瓶未开封的水。 阮阮：“啧啧啧。” 男同学：“她要把水浇我们头上吗！” 阮阮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你能不能正常点？能不能看看你面前的牌子上写着什么。” 男同学：“爱的抱抱……” 阮阮不管他了。 男同学：“那就抱一下你们干嘛这么紧张，她不长得挺好看的吗。” 唐天湉：“切~” 肖季这下再向唐天湉走来的时候，脸上是挂着笑容的。 手上的东西她也没掩饰，小蛋糕捧着，矿泉水瓶在手里，一上一下地扔。 唐天湉盯得眼睛酸，眨了眨眼。 肖季笑得更开心了，最后几米的路，慢悠悠的，就像在欣赏唐天湉的慌张。 人终于到了跟前。 唐天湉握紧了手里的亚克力板，肖季错开了目光去看旁边的展架，并明知故问地道：“这是个什么活动呢？” 男同学被她们的氛围渲染，张口就来：“你是不认字吗？” 阮阮：“！！！” 关键时刻还挺横，心里给他鼓鼓掌。 肖季并没有狂暴地把手里的东西扔他脸上，只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总有些信息是展板上没有的吧，比如……” 她抬手指向唐天湉：“这位同学为什么需要爱的抱抱呢？” 男同学：“因为她个子太矮了平时别人正常拥抱都抱不到她所以很自卑。” 阮阮：你可闭嘴吧你。 “哦~~~~”肖季拖长声音了哦了下，走到了唐天湉面前，弯腰看着她，“站多久了？” 唐天湉：“关你屁事。” 肖季并不在意她的措辞，继续笑着问：“被多少人抱过了？” 唐天湉：“关你……” “关我。”肖季打断了她的话，“我想第一个抱你。” 唐天湉震惊地瞪大了眼，偏头看阮阮：“她是霸总小说看太多了吗？” 阮阮：“咳，嗯。” 肖季：“小姑娘就喜欢这种小说不是吗？” 唐天湉抓紧道：“我不喜……” 第28页 肖季张开了双臂，朝她拢合：“喜不喜欢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近在咫尺的人，梗得笔直的人，张狂又慌张的人，那个全世界最可爱的小不点……并没有在这句话后，被她如愿地抱到。 有人一把拽住了唐天湉的胳膊，将她拉离了肖季的接触范围，肖季偏头，眼睁睁地看着唐天湉砸进了别人的怀里。 是郑希羽。 几乎需要所有人仰头才能去看的郑希羽，头顶明晃晃的光线，面目有些模糊。 动作太突然，唐天湉有一声细微的尖叫。 在身体不由她控制的时候，她感受到了熟悉的氛围，一个可以将她全然包裹的人，一个温柔又可靠的人。 哪怕她这会的姿势别扭，她也知道将自己交给郑希羽不会错，于是干脆放松了神经，任由自己跌过去。 果然不会错，她的脸颊触到的地方，是郑希羽身上最柔软的位置。 有清淡干净的味道，和意想不到的薄薄的质感。 郑希羽揽得很紧，一只手还抓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已经放到了她的后脑勺上。 她的手可真大，唐天湉觉得自己的脑袋在她手里，大概就是个排球。 她一动不动，任由自己的秘密武器处置。 秘密武器总是会带给人惊喜，她道：“不管哪里的第一个，都轮不到你。” “啊！！！！”这种玛丽苏的台词，还真是看谁说。 阮阮没憋住一个尖叫，抬手捏住了男同学的胳膊。 男同学：“啊啊啊啊痛。” 肖季盯着郑希羽，盯了许久。 郑希羽一点都没有松开唐天湉的意思，占有意味浓厚，颇有只要你在这里，我就不松手的架势。 “ok。”肖季抬了抬手，“我认输，你松开她，她快要窒息了。” 郑希羽猛地松了手，低头去看，唐天湉从她胸前抬起脑袋，没有着急离开她的怀抱：“我没窒息。” 笑容灿烂，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对她眨了眨眼，颇有些合作完成的骄傲意味。 郑希羽也笑起来。 唐天湉拨拉了下头发，慢悠悠地站直了身子，和郑希羽隔开一点距离。 也就一点距离，郑希羽动动手指头就能重新把人拽进来的距离。 她扬起下巴瞅肖季，成功者俯瞰天下的姿态。 肖季手里一左一右还有帮她买的东西，极其自然地递到了她跟前：“待挺久累了吧，喝点水。” 唐天湉简直有些佩服她强大的心理状态。 “我不渴，谢谢。”唐天湉拒绝了她。 “还玩吗？”肖季视线落到唐天湉还抱在怀里的红心亚克力板上。 唐天湉像扔烫手山芋似的把板子扔给了男同学：“我的愿望达成了，不玩了。” “好。”肖季想把手里的东西搁下，转头瞅了瞅发现这个展位真是寒酸，连个桌子都没有。 于是干脆把东西塞到了男同学手里：“辛苦了，休息一下。” 男同学：“……” 阮阮及时上场，跑到了唐天湉和郑希羽跟前：“快到吃饭时间了，我们……” “郑希羽。”肖季打断了她的话，看向郑希羽，“比赛吗？” “比什么？”郑希羽抬手搭在了唐天湉肩膀上。 肖季偏头指了指身后的位置：“这里你挑一个。” 唐天湉不乐意了：“凭什么她要和你比啊，你幼不幼稚。” 肖季：“明知道我过来抱你还不扔了那板子，你幼不幼稚。” 唐天湉：“……” 郑希羽微微蹙起了眉头。 唐天湉抓住了郑希羽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我们不和她比。” 郑希羽没说话。 唐天湉直接抓着这手往一边走：“阮阮我们去吃饭。” “好嘞。”任何时候叫阮阮吃饭阮阮都会快步跟上的。 肖季不死心：“郑希羽，你不想知道比赛的赌约是什么吗？” 唐天湉拖着郑希羽继续走，头也不回。 肖季：“我赢了唐天湉让我抱一下，你赢了我一个月不出现在她面前。” 郑希羽停住了脚步。 唐天湉：“！！！” 肖季：“你怕了吗？来不来？” 唐天湉压低声音：“希羽啊不要上她的当啊，这人不是好人啊，咱也不知道她要比什么……” 阮阮小声附和：“是啊是啊，万一她要比唱歌呢。” 肖季小跑着到了一边，那是科技部自制的一台投篮机，她扒拉出来一个篮球，在手里转悠着：“我不欺负人，咱比你擅长的。” 郑希羽转过身，活动了下手腕。 唐天湉拉着她的手腕不松手：“希羽啊虽然我觉得只要是个球不管怎么样你都会赢，但是你不觉得肚子有点饿吗？” 郑希羽弯腰，在她耳边小声道：“等会儿，没事。” 她站到了投篮机一侧，肖季运球跑了一小圈热身：“很简单，看谁分高。” 科技部的同学起哄：“你要是能破了我们今天的记录，还有小礼物送哦！” 肖季笑了下，不多说话抬手进了一个球：“开始。” 她的速度很快，投篮姿势标准，很少有女生可以把篮球玩得这么溜，特别是这种打扮一看就不是体院的人。 肖季吸引了不少目光，大家听说有比赛，纷纷围了过来。 第29页 肖季顺利通过第一关，几乎百发百中，开始进入第二关。 阮阮抱着唐天湉的胳膊，跟她咬耳朵：“你说你咋老惹上这种事呢？” 唐天湉很无奈：“大概人人都有颗中二的心吧。” 阮阮又仰头问郑希羽：“阿羽你没问题吧。” 郑希羽笑得清清淡淡的，看着一点都不紧张：“没问题。” 肖季玩了挺久，不仅冲破了当日记录，还冲破了机器记录的最高分值。 同学们难以置信，纷纷鼓掌，在时间还有的情况下，肖季停止了动作，抬手蹭了下额头的汗：“行了，你来吧。” 颇有王者风范。 同学们又纷纷鼓掌。 郑希羽笑了笑，走到了投篮机前，大家的视线全都聚焦到了她身上。 她既没有热身，也没有试投，甚至拿着球走出了投射范围，来到了唐天湉面前。 唐天湉愣愣的，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郑希羽把球递给她：“抱着。” “啊？”唐天湉虽然懵，却还是照做了。 她稳稳地抱住了球，郑希羽突然半蹲下身，揽住了她的腿。 “啊……”唐天湉一声小小的惊呼。 郑希羽将她直挺挺地抱了起来，稳固，有力，唐天湉屁股一塌，能坐到她肩上。 “啊！！！”围观群众们兴奋的欢呼。 郑希羽就这么抱着唐天湉，走到了投篮机的侧面。 “投。”她道。 唐天湉将手里的球丢了下去。 稳定落框，机器响亮的报分。 “两分！” 郑希羽将唐天湉放下来，道：“去吃饭。” 肖季脸黑得不行：“你什么意思？” 郑希羽看着她，神色平静：“没什么意思，告诉你这种挑衅我没必要应战，而已。” 围观群众们一声倒吸气，阮阮捂住了脸，难以置信：“艹艹艹，呆学妹为什么突然拿了男主剧本。” 第15章 出了综合广场，郑希羽画风突变。 刚才还强势又霸道地握在唐天湉手腕上的手松开背到了身后，锐利的眼神也跟褪了光似的，瞬间变得温和起来。 成了阮阮熟悉的那个大个呆学妹。 “啧啧啧，怎么回事啊？”她有些想不通，绕着郑希羽转圈圈，“我们糖豆的霸道总裁呢，你是披着羊皮的狼，还是披着狼皮的羊啊？” 郑希羽笑了笑，回答得天衣无缝：“我是郑希羽。” “啧。”阮阮觉得从她嘴里套不出话，便转头看向了唐天湉，“你两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唐天湉：“你少看点言情小说，有助于提升智力。” “我少看点？”阮阮不服气，“也不知道谁刚才，我不怕她，我有我的秘密武器！” 她学得特别做作，动作神情就像偶像剧里整天内心os的沙雕女主，唐天湉一巴掌拍在了她背上。 阮阮笑着跑出去了，唐天湉追着打她，没敢再看郑希羽。 N市的秋天冷得快，温度下降起来不过几天，原本还有些郁郁葱葱的树，便已经黄得差不多了。 郑希羽看着唐天湉打闹的背影，觉得阮阮说得其实也没错，她漂亮得就像是小说里的才有的女主角。 和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却奇异地变成了朋友。 带着点特殊意味的朋友，像这样为了一些无聊的事，随叫随到，却特别情愿。 两个小皮球跑得远了，又折回来找她。 郑希羽加紧了步子，让她们跑得少一点，来到她们跟前。 “学妹什么打算？”阮阮问，“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郑希羽点点头：“可以。” 唐天湉仰着脑袋问她：“你晚上不是有训练吗？” 郑希羽观察了下她的神情，确定她这话就是随口说的，并没有拒绝和她在一起的意思。 于是她点了点头：“嗯，晚上有。” 果然，唐天湉拽了拽她胳膊，拉着她往前走：“时间还早，吃饱了才有力气训练。” 郑希羽任由她拖着，为了不超过她，故意放慢着脚步。 阮阮盯了她俩好一会儿：“我觉得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唐天湉瞪她：“你该出现在哪里？” 阮阮：“车底。” 唐天湉：“……” 一旦一个人觉得自己是个电灯泡了，那便很难再继续电灯泡下去。 唐天湉和郑希羽不愿意跟阮阮分享她们俩之间独有的秘密，阮阮觉得跟这两人吃饭特别没意思，还不如刚才抱她的那个女生有意思。 长得怎么就那么地…… 跟她整个人格格不入呢。 阮阮决定回去找学弟要下照片，再好好地仔细观察观察。 她拒绝了和唐天湉同行，往回走的路上伴着秋日的凉风感慨，女儿大了，老母亲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唐天湉并不清楚自己好朋友复杂的内心世界，或者说，她这会没空在意。 自从郑希羽赶来，她整个脑子都有点发糊，可能是郑希羽今天的出场方式过于炫酷，不，郑希羽今天的整个表现都特别炫酷。 没了阮阮，便可以和她讨论这个问题了。 唐天湉琢磨了半天，才撸了撸头发开了口：“你怎么想到的呀？” “什么？”郑希羽低头问她。 第30页 “就……说的那些话。”唐天湉回想那些台词，手舞足蹈的，“不管哪里的第一个都轮不到你，还有，告诉你这种挑战我没必要应战而已。” “就……”郑希羽顿了顿，“实话。” “啊？”唐天湉抬头看她，有些惊讶，“实话？” “是啊。”郑希羽没看她，盯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她跟你不熟，你又不愿意认识她，自然轮不到她。” “你说得对。”唐天湉点点头。 “至于那个挑战，有点好笑。”郑希羽道，“拿别人打赌，你又不是我的所属物。” “你说得太对了！”唐天湉差点把头点断。 郑希羽勾了勾唇，问她：“你想吃什么？” “我们在一起老是吃饭。”唐天湉望着天，“其实还没到吃饭时间。” “那你想玩什么？”郑希羽问。 唐天湉跳了两步，到了她面前，扭吧扭吧，最后特不好意思地道：“我一直想玩一个东西，但是我又怕摔，我老觉得我们宿舍那两接不住我……” “向后倒？”郑希羽立马道。 “啊……”唐天湉有一瞬间的怔楞，本来就不怎么凉快的脸蛋，一下子烧得血红，“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呢？” “不是吗？”郑希羽道，“那是什么？” “就轮滑而已啦。”唐天湉低头踢了脚地上的石头，“最近轮滑社在流芳园摆了好些障碍，看着好好玩。” “可以。”郑希羽答应得很顺遂，“我们过去。” “好啊好啊。”唐天湉跳着跑出去了。 刚说完的时候，因为羞惭，有些后悔。 但郑希羽答应后，那些羞惭就变成了明晃晃的快乐，比这会夕阳下的天空还耀眼，让她轻飘飘地能飞起来。 上高中的时候她就想学轮滑，但运动细胞实在不太好，试了一次后便搁置了下来。 上大学以后老看到有同学踩着滑板去上课，觉得酷爆了，但也就是看看而已。 不管滑的是什么，这种把身体交给别的东西，然后飞出去的感觉，想想就很美妙。 就像刚刚。 郑希羽一把将她抱起来的时候，腾空的感觉。 她惊讶得一动不动，机械地只能听从郑希羽的指挥。 实在是太短暂了，等她回过神，早已回归了地面。 唐天湉是个聪明的孩子，来不及回味的美妙，总可以用别的方法讨回来。 找个结结实实的体育生来带她玩轮滑，多么地顺理成章啊。 唐天湉蹦着到了流芳园，平日里觉得不算近的距离，今天真是来得飞快。 但周边冷冷清清，轮滑社的同学已经在收障碍了。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唐天湉冲过去，“我要玩我要玩我要玩。” 收东西的男生一愣，望见唐天湉的脸，便把手上的东西重新摆了回去：“来，你最后一个哦。” “好好好。”唐天湉冲去选鞋子，她实在是没经验，连鞋带都不会绑。 男生走过来要帮她，被人挤开了。 郑希羽蹲到了唐天湉面前，帮她系好一只脚的鞋带，然后拽着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抓牢。” 唐天湉握住了郑希羽的肩膀。 “抬脚。”郑希羽道。 唐天湉身子一歪，倒了出去。 被郑希羽一把拽了回来。 “站不住。”唐天湉哭丧着脸。 郑希羽抬头，带着点笑意：“你一点都不会啊？” 唐天湉点头。 “那还想玩障碍。” 唐天湉噘起了嘴。 郑希羽脸上的笑意加深了：“我也不会，怎么办？” 男生在旁边举手：“不会没关系，谁都有第一次，我来教你们。” 郑希羽偏头看向他，道：“谢谢，不用了，我们就随便玩一下。” 唐天湉穿好了鞋，几乎半个身子都挂在郑希羽肩膀上：“怎么随便玩？” 郑希羽检查了她脚上没问题，扶着她站起了身：“双脚内扣，弯腰，保持重心。” “然后呢？”唐天湉屏住了呼吸。 “然后随便来吧。”郑希羽突然拉了她一把。 “啊啊啊啊啊啊——”唐天湉的尖叫声响彻了流芳园。 她的身子彻底不受控制了，这一甩真是结结实实让她飞了出去，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没有目的地。 景物转换，头昏脑涨，然后被人掐着腰，扯回怀里。 “我艹！”疯狂的世界暂停，唐天湉没忍住骂出句脏话。 她刚要喘口气好好训斥一下郑希羽，就听她在自己头顶道：“再来。” “艹艹艹艹艹！” “飞咯~” “啊啊啊啊我死了！” “转个圈~” “艹艹艹艹郑希羽我杀了你！” “动下脚，左脚右脚，左脚右脚，想象你是美丽的速滑运动员~” “我是个……锤子！” “加油，比刚才好很多了~” “呜呜呜呜我腿软我歇会歇会我不玩了。” 疯狂的世界停止了。 唐天湉停的位置，还是在郑希羽怀里。 她干脆把脑袋埋进去，双手抓紧了郑希羽的胳膊，又觉得只抓胳膊不靠谱，于是迅速地下滑搂住了她的腰。 郑希羽个子那么高，但是腰很细，她双手可以紧紧地环住，不留一点空隙。 第31页 整个身子都粘了上去，确保不会再被甩出去，这才安心地喘起了气。 呼，呼，心脏跳得像擂鼓。 后脑勺盖上了只手，顺着她的头发慢悠悠，一下下安抚，郑希羽的声音温柔得不行，好像刚才使坏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好了，放心，你做好准备了我们再玩。” “放屁。”唐天湉在她胸口说，刚才她可不是这么干的。 后脑勺上的手一顿，然后搂着的这具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唐天湉感受到了郑希羽从胸腔直上的笑意，最终没憋住，笑出了声。 “对不起，”她笑着道，“我没忍住。” 唐天湉气死了，就地在她腰背上掐了一把：“你给我忍住了，不许笑！” “没。”郑希羽道，“我道歉主要是，刚才没忍住，逗你玩。” 唐天湉这下不仅是气了，呲溜往下蹲下身，开始解鞋带：“我不玩了。” “我错了我错了。”郑希羽还是扶着她，“我们重新开始，我不推你了，我们慢慢来。” “不玩了！”唐天湉朝她吼一句。 “那我帮你。”郑希羽收了笑意，帮她很快地脱了鞋子，“你鞋没在……” 唐天湉甩开她，踩着地脚步铿锵地过去，把自己的鞋穿上了。 男生站在一旁，什么话都没敢说。 唐天湉道：“你可以收摊了。” 然后转身便走了。 她走得再快，郑希羽追她也不过几步的距离。 她没有目的地走，郑希羽就跟在她身后，错开半步，不说话，但形影不离。 唐天湉走累了，一甩头在旁边凳子上坐了下来。 郑希羽站在她面前，愈发显得高，唐天湉有些不爽，抬脚踹了她小腿一下。 郑希羽蹲下了身，盯着她的眼睛：“脚背踹疼了吧？” “不然呢？”唐天湉特别凶，“我还能直踢吗！就你那小细腿，给你踢断了学校找我赔人我可赔不起！” 郑希羽在她鞋背上拍了拍：“不疼了。” 唐天湉移开了脚：“你要是不乐意陪我玩直说就好了，干嘛这样报复我！” “我没不乐意。”郑希羽道。 “你就是不乐意！给我当挡箭牌是不是也特别不乐意！” “真没有。” “你要是想拒绝直接拒绝就好了，不要因为我帮过你就觉得不好意思，我们才认识几天啊。”唐天湉说着说着还挺委屈，“看着百依百顺的，都是假的，哪里有人这么乖……” 郑希羽一下子笑了：“我刚不是不乖了吗，你又生气。” “这能一样吗！” “我就是为了……”郑希羽顿了顿，看着唐天湉的脸抿了抿唇，“让你打开一点。” “什么打开？” “就是，直接一点。”郑希羽道，“你不是真的想玩轮滑，你想干什么，可以跟我直接说。” 唐天湉愣住了。 郑希羽补充道：“做朋友不用顾忌那么多。” 唐天湉真是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说不直接，以前大家给她提意见，都是嫌她太直接。 但郑希羽这么说了，唐天湉反思了下自己，她在郑希羽面前，好像是不太直接。 “我说了怕吓着你。”她道。 “我做好准备了。”郑希羽双手撑在唐天湉身体两侧的凳子上，半跪的姿势，特别稳固。 “我对你的身体……”唐天湉愣愣的，“很渴望。” 郑希羽不说话了。 唐天湉继续道：“你好高好稳，我想爬到你身上看风景。” 郑希羽：“……” 唐天湉盯着她，眼睛亮闪闪地在发光：“你今天下午抱起我的时候，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那种感觉！你明白吗！” 郑希羽：“……明白。” 唐天湉：“我可以再来一次吗！” 郑希羽转了个身，将背递到了她面前：“来。” 第16章 唐天湉看着面前的背，乐滋滋的。 郑希羽这样蹲着要背她的姿势其实挺别扭的，唐天湉左右瞅瞅，有路过的学生朝她们这边看了好几眼。 唐天湉在郑希羽背上甩了一巴掌，觉得自己的某些需求已经完成了。 “好了啦，大白天的。”她嘟囔着道，“多不好意思啊。” 郑希羽朝她招了招手：“没事，队里有人受伤，我都是一直背着上下楼的。” 唐天湉突然就不那么乐了。 “谁啊？”过了会，她问。 “椿儿，我们队的自由人。” 唐天湉又在郑希羽背上抡了一巴掌：“你们自由人多高啊？” 郑希羽转过了身：“165。” “哦。”唐天湉站起身，“去吃饭吧。” 郑希羽跟上了她。 走了没几步，唐天湉回头看她：“自由人是队里最低的了吧？” “嗯。”郑希羽点点头。 唐天湉：“那为什么还是比我高很多？” 郑希羽一下子笑了：“搞运动的嘛，和一般人不一样。” 唐天湉指着自己：“我这不叫一般人，一般人没我这么矮。” “一般人也没你漂亮。”郑希羽道。 “艹……”唐天湉很震惊。 她甩着腿继续前进，过了会又转头：“你们球队个子都不低吧？” 第32页 “嗯。” “那个，椿儿是你们队里最低的了吧？” “嗯。” “你们是不是都特别宠着椿儿啊？”唐天湉蹦了一下，“我看比赛，上场前击掌的时候自由人都得跳起来。” “对。” “来示范一下。”唐天湉道，“把手张开。” 郑希羽抬手，做好姿势。 唐天湉蹦着去双手击掌，失败了。 “艹……”她脸都黑了，“再来。” 郑希羽把手下移了点位置。 这次一只手打到了，另一只错开了。 “艹艹艹……”唐天湉转着圈地试跳了好几下，“再来！” 郑希羽又把手下移了点位置。 这次打是打到了，唐天湉用力太大，击掌的瞬间手指生疼：“我去……” 眉毛一下子皱得像毛毛虫。 郑希羽握住了她的手，展开查看，搓了搓：“别使这么大劲。” 唐天湉的掌心已经红通通的了，有些气：“我真是个菜鸡。” “你很好。”郑希羽捏了捏她的掌心，“好软。” 唐天湉抽回了手，背到身后，心情复杂。 她往前走了一段路，心情始终有些复杂，再一次站住了脚步。 这次刹车有些猛，郑希羽差点撞到她。 “你待会要去训练对不对？”唐天湉问。 “对。” “你说了做朋友无需隐瞒，要打开自己对不对？” “对。” “我这会不想和你吃下午饭了，”唐天湉盯着她，“等你训练结束了，我们去吃夜宵。” “为什么？” “没为什么。”唐天湉皱着眉头，“矮子女孩的心思就是这样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郑希羽笑起来：“好。” 两人就此分开，唐天湉也没去吃饭，径直回了宿舍。 阮阮明明比她走得早很好，这会却不见踪影，李桐还是一如既往地瘫在床上，不是看书就是睡觉。 唐天湉坐在书桌前发了会呆，随手打开了个排球比赛的视频，三分钟后思想便跑掉了，等比赛结束，也不知道看了个什么。 她关了电脑，爬到李桐的床架上，拉开了她的帘子：“筒子我问你个问题啊。” 李桐从被窝里露出个脑袋：“你说。” “我整天和阮阮黏一起，你会不会不开心？” 李桐嘿嘿嘿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唐天湉瞪她。 李桐神在在地数指头：“这问题你问过我不下十遍，但都集中在我们大一上半学期，这么久没问了，突然又问，你觉得你真是想知道这个答案吗？” 唐天湉：“……” 李桐：“说吧，郑希羽又怎么着了？” 唐天湉爬了下来，不理她了。 晚饭她没吃，留着肚子吃夜宵。 一旦开始等待，时间便仿佛被拉长了，走得特别磨叽。 唐天湉时不时就拿过手机看一眼，觉得学校排球队的训练真是丧尽天良。 终于，九点五十分，她等来了郑希羽的消息。 马上结束了，我们去哪儿？ 唐天湉把手机都快按出了响： 别动别动别动，我去找你。 好。 郑希羽一向很顺从。 唐天湉早就收拾好了，这会背上了包就往外冲，李桐在床上大喊：“去见哪个小情郎啊？回来给我带瓶肥宅快乐水啊！” 唐天湉一溜儿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荡，没空理她。 但有空在楼下超市买了瓶功能饮料，带给郑希羽。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去训练场馆的路速度提高了不少。 唐天湉站到了场馆门口喘气的时候，看了眼时间，九点五十九分，她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觉得明年运动会可以报个一千米了。 喘了两口气，对着手机整理了下头发，确保自己美得毫无瑕疵，这才给郑希羽发消息： 我到了。 也就刚点了发送，一抬头便看到有人从楼里出来了。 一个元气满满的短发小姑娘，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身运动服，单腿蹦跶，但蹦得很稳。 唐天湉眯了眯眼。 小姑娘没注意到她，转头跟身后的人说话，面前就是台阶。 挺高一台阶，唐天湉也不知道她看到了没。 但下一秒就不用她操心了，有人伸手握住了小姑娘的胳膊，附送两个字：“小心。” 郑希羽。 唐天湉呼口气，手里拿着饮料，没动也没张口。 郑希羽扶着小姑娘下了台阶，抬头看见了她，冲她笑起来。 唐天湉勾了勾唇角，站在原地还是没动。 小姑娘终于注意到了她，升起一个灿烂的笑脸，问郑希羽：“是在等你吗？” “嗯。”郑希羽点点头。 小姑娘推了推她扶着自己的手：“那你快去吧，我一个人回去没问题。” 郑希羽松开了她：“小心点，路口多等一会红绿灯。” 唐天湉瘪了瘪嘴，走过去，一把扶住了小姑娘的胳膊：“脚扭了吗？” 小姑娘很惊奇，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身子：“对。” “我送你回去。”唐天湉说得特别顺遂，“你是椿儿吧？这种伤还是要注意啊，乱跑会加重的。” 第33页 “快好了已经。”小姑娘看向郑希羽，“没关系吗？” 郑希羽看着唐天湉。 唐天湉把手里的饮料扔了过去，将小姑娘的胳膊架到了自己肩膀上：“没关系，我是咱们校队的球迷，爱护每一位球员，是我们应尽的义务。你看咱俩这身高，你把我当个拐杖，刚好。” “不不不不是拐杖，”习椿一边忙不迭道，一边又忍不住被逗笑了，“学姐你别这么说。” “你认识我？”唐天湉扶着她往前慢慢走。 “对。”习椿眼睛亮闪闪的，“学姐是我们学校有名的……才女。” “花瓶。”唐天湉同时道。 习椿憋不住又笑了。 唐天湉也笑起来：“你住哪栋楼呀？” “21。” “那边好远哦。”唐天湉抬头看了看，“得过天桥吧。” “是的。”习椿挣扎了下，“学姐你不用管我的，我自己可以回去，你跟小羽还有事。” “小羽？”唐天湉乐了，“你们平时这么叫她吗？她那么大。” “她年龄最小，看不出来吧。” “是的，性子好闷，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要不是她穿着你们大一的校服，我还以为她得快毕业了。” “哈哈哈哈哈，我们教练说她赢球的时候都不出声，是个无情的机器。” 两人聊得很开心，完全没理睬身后的郑希羽。 眼看到了十字路口，两人的后脖领都被人给揪住了。 “慢点。”郑希羽道。 “没事。”唐天湉甩开了她的手。 “看着呢。”习椿头都没回。 郑希羽突然把两人连接在一块的地方给扒拉开来了，她冲习椿道：“我背你回去。” “不用背我真好差不多了多丢人啊……” 郑希羽看着她，直勾勾地盯了两秒。 习椿一个卡壳，嘴里的方向便变了：“好，行，背，背快点。” 郑希羽蹲下身，习椿熟料地跳了上去，勾住了她的脖子。 当郑希羽把人背起来的时候，就没唐天湉什么事了。 平日里跟郑希羽说话都要仰着脖子，现在要跟郑希羽背上的人说话，不仅得仰着，还得前伸。 难受得很。 唐天湉沉默了，趴在郑希羽背上的习椿更加沉默。 三人的行进速度快了许多，郑希羽大跨步往前走的时候，唐天湉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跟过了天桥，她觉得有些累，停住了步子。 “我跑不动了。”唐天湉道，“你先送椿儿回去吧。” 郑希羽点点头，椿儿冲她挥了挥手：“学姐再见。” “再见~”唐天湉声音甜美。 等郑希羽和习椿交叠的身影消失了，唐天湉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她的甜美跟漏气似的，瞬间跑了个无踪无影，踢着脚下的石子到了一旁的花坛边上，干脆就地坐了下来。 21号楼是挺远的，来回得点时间。 唐天湉盯着自己的脚尖发了会呆，脑内一闪，眼泪都快下来了。 她掏出手机给李桐打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 “喂。”熟悉的声音传出，让唐天湉的心尖更加酸涩。 她的语调悲痛得不行，每一个字都是深入骨髓的悔恨：“哇，桐桐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整天和阮阮黏在一起忽略你的感受，你太可怜了啊啊啊啊，我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你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李桐：“……” 唐天湉：“你就在这，一人留，两人疚，三人游。悄悄的，远远的，或许舍不得。默默的，静静的，或许很值得，你还在某处守候着……” 李桐打断了她，自己唱：“说不定这也是一种幸福的资格，至少我们中还有人能快乐，这样就已足够了。” 唐天湉：“哇，你好惨！” 李桐：“你犯什么病呢？不是兴高采烈地跟郑希羽去玩了吗？” “哦，没事。”唐天湉吸了吸鼻子，“我回去买一箱肥宅快乐水，补偿你。” 电话挂了，李桐躺床上望天：“我觉得老天是公平的。” 阮阮：“何以见得。” 李桐：“比如她给了糖豆漂亮的脸蛋聪明的大脑，却拿走了她健全的神经。” 阮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记不记得她有回对着摄像头表演被直播到楼下监控屏里了……” 两人细数唐天湉的沙雕时刻，快乐死了。 而被嘲笑的唐天湉却并不知情，她一个人坐在夜风里的花坛边上，实打实地感觉到悲伤和凄凉。 郑希羽好像去了很久，等她回来的时候，唐天湉饭都不想吃了。 这个坏蛋，虽然也不知道她哪里坏了，反正现在看着是挺坏蛋的，总之这个坏蛋……回来以后跟她连句话都没说，就突然蹲在了她身前。 唐天湉盯着那个线条漂亮的背：“干嘛？” “上来。”郑希羽道。 “我上去干嘛，我脚又没扭。” “你不是想一览众山小吗？” “不想了。”唐天湉别开脑袋，望天。 一阵风刮过，吹下两三片树叶，落到唐天湉脑袋上，掀起郑希羽的外套，打在唐天湉的小腿上。 “我想了。”郑希羽突然道，“我想背你，好不好？” 第17章 第34页 唐天湉凑过来的时候，郑希羽指尖顿了顿，有半秒的空白。 唐天湉有些爬不上去，耸了两下，郑希羽赶紧揽住了她腿弯，将她往上推了推。 人终于上去了，别别扭扭地不肯揽她的脖子。 “我要站起来了哦。”郑希羽道，“不抓紧要掉下去了。” “多高点啊，至于吗？”唐天湉小声嘟囔。 郑希羽笑着站起了身，唐天湉身子晃了晃，手指抓住了她的肩膀。 “怎么样？”郑希羽调整了下掌心，托得身上的人更舒服一些。 “什么怎么样，我又不是没被人背过。”唐天湉还是小声地嘟囔。 郑希羽没说话，背着她走了两步，问道：“想吃什么？” “你要背着我去吃饭吗？”唐天湉问。 “你愿意就行。” “我不愿意。”唐天湉指挥到，“去花园里溜一圈就可以了，这样子出门多丢人。” 郑希羽这次没听她的，大跨步地往外走。 校门就在不远处，灯火辉煌，虽然这会时间有点晚了，但大学生们就喜欢赶着这个点溜达。 唐天湉盯着那三三两两的人群，掌心拍在郑希羽肩膀上：“你怎么这样呢！” “有什么丢人的。”郑希羽道，“我又不是没背过人。” 噎得唐天湉一愣。 郑希羽虽然瘦，但大概真是因为背人比较有经验，所以姿势角度掌握得恰到好处，一点都不会让人不舒坦。 唐天湉这会却没心思欣赏这种舒坦，她只觉得郑希羽真是长大了，或者说，郑希羽不想在她面前装乖宝宝小学妹了，今天叛逆得很。 敢不听学姐的话了，敢突然这样子那样子，故意惹唐天湉生气了。 唐天湉咬着牙，抬手又在郑希羽肩膀上拍了好几巴掌。 “你手疼不疼？”郑希羽问。 “不疼！”唐天湉嘴硬得很。 “打人不要用掌心，拳头比较好用。” 唐天湉握起了拳头。 “但你砸我疼的肯定也是你。”郑希羽说得很及时，“所以你掐我好了。” 唐天湉捏住了郑希羽肩颈上的一块肉。 郑希羽长长吐出一口气：“舒服，再多捏两下。” 唐天湉：“……” 快气死了。 但她没空再和郑希羽折腾，眼看着校门口就要到了，唐天湉往下溜：“放我下来。” “不放。”郑希羽耿得很。 “我不想登高望远了，你放我下来。” “我还没背够。”郑希羽的步子跨得更大了。 “啊啊啊那边那么多人呢，我又没受伤……”唐天湉急了，“指不定会碰到多少熟人呢，快快快让我下来……” 郑希羽顿了顿，道：“怕被人看见，脑袋埋着就好了。” 她说完这句话，两人已经在了光里。 唐天湉抬头一瞅，真看到了不远处的同班同学，“哎呀！”，她喊了一声，把脑袋埋了下去。 郑希羽的颈窝，香香的。 清爽甘冽的香味，被皮肤的热度熨帖得像阳光洒满了衣服。 唐天湉又往下缩了缩，把郑希羽的衣服都连带着往下带了一大截。 眼睛看不到了，世界的声响便都放大了。 风吹得门卫室的铃铛响，周边小姐妹的说话声，郑希羽的脚步和心跳声。 真是神奇，唐天湉心里升起一点点惊讶，怎么在郑希羽的背上，都可以听到她的心跳。 而后，当学校的声音远了，车水马龙的声音近了，唐天湉才突然反应过来。 心跳不是听到的，是感觉到的。 两人的肌肤相贴，脉搏的跳动便被无限放大。 唐天湉集中了注意力，这下不仅是郑希羽的心跳，连带着她自己的，都清晰了起来。 咚咚，咚咚，渐渐地变成了同一个频率。 唐天湉不自在起来，她抬起头，捶了捶郑希羽的肩膀：“好了啦，我自己走。” 郑希羽这次没再坚持，将她轻轻放了下来。 唐天湉一落地，没看她，径直往前冲。 夜晚的大学城，有绚烂的灯火。 街边满满的都是小吃店，声息混杂，香味缭绕。 咚咚，咚咚，唐天湉每一脚都踩在自己心跳的节奏上。 郑希羽追上了她，往常的位置，错后她一个肩的宽度，这样两人并行便可以相交。 一旦唐天湉有什么危险，郑希羽一伸手便可以把她揽进怀里，安全的弧度。 唐天湉觉得这N市的秋天变脸一般，温度反复无常，这会热得很。 郑希羽的声音在她头顶，温温和和的，好似又变成了那个乖学妹：“饿吗？你想吃什么？” “想喝点冰啤酒。”唐天湉道。 两人就近坐进了烤肉店里，这会店里全是附近学校的学生——男的。 唐天湉一进去就吸引了百分之九十男生的注意力，剩下的百分之十眼睛比较尖，看到了她身后正在下单的郑希羽。 唐天湉找了位置坐下，从包里掏出湿巾，将桌子干干净净地擦了一遍。 郑希羽点完单回来，手里已经拿了一瓶打开的罐装啤酒，上面插着吸管，递给她的时候问了一句：“喝冰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唐天湉夺过来吸了一大口，“热死我了。” 第35页 郑希羽笑着递了张纸巾给她：“慢点。” 没一会，两人的烤串上了，有荤有素，辣酱很足。 大部分肉都是郑希羽的，唐天湉在里面挑着喜欢的吃几根，她嘴巴小，烤肉签子在她面前显得特别大。 怎么看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和郑希羽这边大刀阔斧的利索架势完全不同。 郑希羽眯着眼睛瞅了瞅，店里的光线昏黄，在唐天湉的睫毛下投下浓重的阴影。 “今天化妆了？”郑希羽问。 “啊？”唐天湉愣愣地看向她。 “怕沾到脸上吗？”郑希羽指了指她的脸颊。 唐天湉笑了：“你居然看得出来我化妆了？我就上了下粉底，眉毛，睫毛膏……” 声音逐渐小下去。 “很好看啊。”郑希羽道，“但是因为你平时都很好看，所以得仔细看才能看得出。” 唐天湉低头，挺不好意思的，拿起啤酒又吸了一大口：“我下次抹个鲜艳的口红你就看得出来了。” “现在也挺红。”郑希羽的视线落在她唇上，“很辣吗？” 唐天湉舔了下唇边，拿过手机看了看：“是有点哦。” “但这点辣不算什么，我之前吃过一家……”她放下手机抬头看郑希羽，话音突然就顿住了。 郑希羽的眼神很专注，落点还在她的嘴唇上，这样的视线比辣椒还窜火。 唐天湉偏过了脑袋，冲店老板喊：“老板老板，再给我一瓶冰啤酒！” 而后好久都没再去看对面的郑希羽。 一顿夜宵，吃了挺长时间。 往回走的时候，是因为寝室关门的点快到了。 路上的人少了许多，唐天湉吃得有些撑，在夜风里手扶腰腆着肚子，问郑希羽：“我是不是像三个月了？” 郑希羽道：“是。” 唐天湉瞪大了眼睛：“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女孩子问你这种话你都要说不是！” 郑希羽笑着道：“三个月不显怀。” “……”唐天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小吃街离学校很近，离她俩分道扬镳的路口更近。 唐天湉还是那个理论：“都是女孩子都别送了啊，拜拜~” 但郑希羽没听她的，腿下特别顺溜地跟着她走：“女孩子和女孩子也是不一样的。” 唐天湉吹胡子瞪眼：“除了比我高点，有什么不一样的？” 郑希羽：“你太漂亮了。” 唐天湉：“……” 除了脸红，别无他法。 两人静悄悄地走一段，郑希羽又感叹了句：“真的，你太漂亮了。” “那你也不能老说啊……”唐天湉不好意思地很。 “所以很危险。”郑希羽接了句。 唐天湉：“？？？” 郑希羽面色沉重地看着她：“你没发现刚才店里的男生都在看你吗？” 唐天湉挥挥手：“哎呀，常事。” “有一桌讨论了你好一会儿，有三个打算过来要你联系方式。” 唐天湉继续挥挥手，大佬的寂寞你不懂的表情：“哎呀，常事。” “不过你观察得真仔细。”唐天湉补充道。 “那三个人没真过来是因为我在。”郑希羽道。 “嘿嘿嘿，谢谢啦。” “我要是没在怎么办？” “啊？” “你以后不要这么晚出门了。”郑希羽的逻辑无懈可击，“要出的话就叫上我。” 唐天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被郑希羽送到了宿舍楼下，唐天湉喊了声再见跑了。 又是一路小跑着上了楼，推开宿舍门的时候嘴里还哼着歌。 “呦，”李桐看见她回来，盯了眼宿舍的挂钟道，“这要是十二点熄灯，你就十二点回了是吗？” “对啊。”唐天湉偏偏脑袋，“要是两点熄灯，我就不回了。” “啧。”李桐对阮阮道，“泼出去的女儿，翅膀真硬。” 阮阮没空理她，抓了唐天湉的胳膊：“你猜怎么着！” “什么怎么着？”唐天湉不知道她说的哪出。 阮阮把手机打开，一张照片出现在了唐天湉面前。 下午的时候，那个女孩抱阮阮的场景。 虽然两人身材差异甚大，但秋日的阳光暖融融的照在两人身上，柔软清新，十分和谐。 “啧。”唐天湉道。 阮阮手指滑动，翻到了下一张：“还真是巧了，新闻专业，和我们写作选修是一节。” “啧啧。”唐天湉道。 阮阮又滑了一张，这次是她们自己的课表了：“明天就有写作课。” “啧啧啧。”唐天湉还了回去，“泼出去的女儿，翅膀真硬。” 阮阮翻回去继续看那张拥抱的照片，乐滋滋的：“我就是觉得她人特别好。” 李桐：“你两疯了吧？你两要搞姬的话，要不要先考虑考虑我？” 阮阮：“切。” 唐天湉：“那个，洗手间没人用吧，我去冲个……” 李桐：“唐天湉我肥宅快乐水呢？” 唐天湉：“……” 李桐：“你哭着说要补偿我的一箱肥宅快乐水呢！！！！” 唐天湉：“嘿嘿，明天啊，明天。” 她也不是故意的，她的确是忘了。 第36页 今天晚上自打出门见到郑希羽，她的大脑要处理的信息就太多了，根本记不起来别的事。 这会门出玩了，对着镜子洗洗涮涮，脑子里其实还没想其他事。 信息还是太多了，总有一些细节，多想一下，就会有新的，惊人的味道。 在这种一惊一乍中，终于把自己收拾妥帖爬上了床。 手机里有郑希羽发过来的转账消息： 今晚的饭钱。 唐天湉喜欢请两个吃货室友吃东西，平日里自己先一步付钱习惯了。 要不要A的无所谓，反正这两也没少给她带吃吃喝喝的。 但郑希羽不一样，郑希羽不能跟她一日三餐粘一块，她要A，唐天湉也就把钱收了。 这样郑希羽肯定心里舒服些，做朋友嘛，有来有往，才能长线发展。 于是又想起了郑希羽说的那句，以后不要这么晚出门，出的话就叫上我。 唐天湉噘着嘴，塞上耳机，摇头晃脑地听歌。 手下一点都没闲着，哒哒哒地给郑希羽发消息。 也不是我不叫你，你平时训练那么忙。 我不好意思打扰你训练啦。 郑希羽很快回了过来： 不打扰。 我训练你也可以来。 看着我。 唐天湉咬住了嘴唇，一时分不清，这个“看”字，该读一声还是四声。 第18章 第二天的写作课，阮阮拉着唐天湉坐在了最后一排。 唐天湉趴在桌子上斜眼睛看她：“至于吗？” “至于，万一她坐我们后面呢？”阮阮眼睛就没停下来过，四下梭巡，“不就又看不到了吗？” “怎么就又了？”唐天湉道，“昨天才认识的……不，昨天才单方面认识的。” “但是写作课又不是今天才上。”阮阮道，“之前都没注意到她。” 唐天湉把脑袋支棱起来，盯着阮阮：“你不要学我。” “学你什么？”阮阮头也不回。 唐天湉一根手指在阮阮肩膀上戳啊戳：“不要给一个同性太多注意力，不然发展会超乎你的想象。” 阮阮笑了：“心里有黄看啥都黄，我没你那么龌龊啊，我只是普通社交。” 唐天湉瘪瘪嘴，不再理她。 临上课的时候，江雪进来了，人如其名，冷冽干净，独钓寒江雪。 她不像大多数学生们上课都往后排钻，进门就去了第一排中间，将桌子擦干净，然后把课本和笔记本拿出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好。 坐姿端正，今天半扎着头发，披下来的发丝仍然十分乖巧柔顺。 阮阮看得眼睛都直了，连连感叹：“她怎么这么地……嗯呢……” 唐天湉有些恍惚，江雪的背影让她想起郑希羽。 阮阮推推她胳膊：“你说我们这种吊儿郎当的性格，是不是就容易被这种规规矩矩的人吸引啊，郑希羽也这样，坐姿能进教科书。” 唐天湉：“你也想到郑希羽了？” 阮阮瞪她：“你能不能抓住点重点。” 唐天湉不太有心思去抓重点，老师进了教室，乱糟糟的课堂安静了下来。 选修大课，人特别多，唐天湉窝在最后一排很安全。 今天的内容又是特别无聊的公文写作，唐天湉觉得所有的环境都很适合她思想跑毛。 跑到了郑希羽身上去。 江雪和阮阮一个学院，这两人还有机会在某些课上遇见。她和郑希羽就不行了。 文学院和体育学院简直隔着山，就连校区都是分隔两边的，唐天湉突然很好奇郑希羽上课什么样子。 不知道她各门科目的成绩怎么样，有没有偏科严重，作业会不会都自己独立自主地完成。 这些，都是要再深入地接触之后，才能细致了解的事情。 女孩子和女孩子的友谊，可以进展得很快，女孩子和女孩子的友谊，也可以进展到亲密得让人发指的地步。 唐天湉连阮阮的内衣码数都清楚，她想着，以她和郑希羽目前的发展速度，大概要不了多久，也得知道这么私密的事了。 不知怎么地，突然就感觉到违和又害羞。 唐天湉低头笑起来，偷偷拿出手机在桌面下面翻。 昨天郑希羽发来的消息还明晃晃地显示在微信页面里，由于昨晚她实在没想明白郑希羽是哪个意思，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回复。 郑希羽也不催她。 郑希羽就是这样，看似宽宽松松地对她，却罩了个大泡泡，把唐天湉给裹了进去。 选择权在唐天湉手中，但就目前唐天湉对郑希羽的好奇心和占有欲来看，她压根就没什么选择项。 想看郑希羽训练吗？ 想。 想和郑希羽一起上课吗？ 想。 想和郑希羽一日三餐都黏在一块，甚至上厕所都同进同出吗？ 哎呀又不是高中生了，唐天湉把脑袋快埋进了桌兜里。 这种什么事都可以干的选修课就过得很快，快下课的时候，唐天湉问阮阮：“什么打算？” 阮阮拧着眉头：“去跟她打个招呼？” 唐天湉：“艹，你居然没想起吃饭。” 阮阮：“和她打个招呼邀请她一块吃饭？” 唐天湉：“我不是你最爱的那个人了。” 第37页 阮阮：“找你的郑希羽去。” 唐天湉：“好。” 她还就真找了，谁怕谁啊。 点开弱叽叽小猫咪头像给她发消息： 还有课吗？ 郑希羽回她：晚上有。 唐天湉：我想去外面吃饭。 郑希羽：你现在在哪儿？ 唐天湉抱着手机嘿嘿嘿笑起来。 两人约在天桥口见面，唐天湉背着她的双肩小书包，站在天桥下等人的场面，就像是偶像剧场景。 她今天穿着身格子制服，衬衫小西装百褶裙，长袜将小腿裹得又细又直。 郑希羽走到桥上的时候就看见了她，因为漂亮得显眼，也因为唐天湉走哪都不会少的回头率。 她加快了脚步，到了她跟前。 “嘿！”唐天湉跟她打招呼。 “嗨。”她回她。 “今天想吃披萨！”唐天湉仰着脑袋道。 “好。”郑希羽低头回答她。 两人一块往校门口走去，唐天湉心情不错，脚步轻快，很多时候压根是蹦的。 郑希羽盯着她的马尾辫，视线随着一晃一晃。 唐天湉蹦了回来，对她道：“你说晚上出门给我当保镖。” “对。”郑希羽向来说话算话。 “但现在不是晚上出门。”唐天湉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郑希羽打断了她的话：“只要有人觊觎你，我都可以来当保镖。” 唐天湉愣住了，半晌说了句：“你这个词用得……真他妈好。” 郑希羽笑起来。 唐天湉又道：“我一个中文生自愧不如。” 郑希羽的笑容扩大。 唐天湉看看四周：“那你完蛋了，我全天候三百六十度都有人……” “那就全天候三百六十度。”郑希羽又打断了她的话。 唐天湉笑起来：“你要跟我捆一起吗，怎么这么粘人呐。” 尾音上扬，挺得意。 郑希羽手指抬了抬，最终落在她肩膀上，帮她把一小片树叶拨掉了。 和郑希羽吃饭，对于唐天湉来说，是完全舒适的。 要用什么东西了，不用她张口，郑希羽便能递到她跟前来。 看似十分顺手的动作，唐天湉知道，那是因为郑希羽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这让她在舒适的范围内，一眨眼又有些暖洋洋的别扭。 别扭的时候便忍不住动来动去，小动作特别多，和安静的郑希羽比起来，像个多动症儿童。 她们出来得早，披萨店里人不多，东西上得快，她俩吃得也快，等从店里出来的时候，下午有两节课的大部队都还没下课。 唐天湉帮郑希羽做安排：“我们先溜溜，消消食，然后你回去宿舍休息休息，你不是说今天没午休吗？晚上又有课，最好睡一小会儿，不然精力得不足了。” “嗯。”郑希羽很听话。 “我们大二课少了些，但是作业可不少，全都是论文，烦人得很。”唐天湉蹙着眉头，“我待会就去图书馆占个位吧，晚上就搞作业了。” 郑希羽停住了脚步。 “西方文论老师给开的书单好多啊，还全都是些大块头，哎，我压根就不想把那些书往宿舍里搬……”唐天湉觉察到身边没人了，回了头，“怎么不走了？” 郑希羽：“我晚上是专业训练课。” “啊？什么意思？”唐天湉倒回去两步，看着她。 郑希羽指了指旁边的花坛边。 “诶？”唐天湉更疑惑了。 “上去。”郑希羽道。 虽然依旧疑惑，但唐天湉还是听话地上去了。 “这样说话是不是舒服点？”郑希羽笑着道。 “诶？诶！”唐天湉不爽了，一巴掌拍在她肩上，“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啊。” “哪里欺负你了，都能打到我肩了。” “你说得对。”唐天湉又甩了一巴掌，胳膊只需要抬高正常弧度就能揍到郑希羽的感觉可真爽啊。 “我比你高了。”她道。 “对。”郑希羽看着她眼睛，“昨晚我说了我训练你可以来看。” 唐天湉心尖一颤，敢情郑同学谈个话这么正式，是逼着她给个答案呢。 唐天湉的眼神便晃悠起来，虽然挺你情我愿的事情，但这么对着眼睛说，总感觉有些贼乎乎的。 “你这不上课呢么，我也不能随便……” “可以的，不会打扰。”郑希羽道，“就在学校体育馆。” “啊……”唐天湉想起来了，“是不是就跟体育课一样，我上次去体育馆见过羽毛球专修队的。” “是的，差不多。” “我真的可以去吗？”唐天湉歪了歪脑袋，有些好奇。 “可以。”郑希羽很肯定，“如果觉得无聊随时走就可以了。一般流程我们大二才选专修，所以现在的课都是些基础训练。” “蹦蹦跳跳？”唐天湉蹦了一下。 郑希羽扶住了她的腰，完全下意识的动作，怕她摔了。 唐天湉脸一红。 郑希羽干脆就这么单手揽着她的腰，将她带了下来：“那我们继续散步。” “不散了！”唐天湉突然道，“我困了，要回去睡一会。” “行，那晚上见。”郑希羽道。 “晚上见。”唐天湉跑走了。 第38页 其实没什么困的，但一想到没几个小时就要去见郑希羽的同班同学了，唐天湉便有些难以言喻的紧张。 她得回去敷个面膜，必要的话画个淡妆，衣服呢，如果换了的话显得太刻意了，如果不换，又好像不太合适去体育馆。 真让人发愁。 这么愁来愁去，李桐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整个屋子都要被唐天湉的衣服占领了。 “姐姐，你炫富呢啊你？”李桐瞪着眼睛。 “哎呀！不管了！”唐天湉一跺脚，套回了今天那身，提着包就出门了。 “你也不收拾一下！”李桐扯着嗓子喊。 “今晚一定给你带快乐水！”唐天湉喊。 李桐翻了个大白眼。 时间有点紧，唐天湉赶到体育馆的时候，郑希羽的同学们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习椿看到她，眼睛都在闪，瘸着腿如飞地奔过来：“学姐你等小羽吗？” 唐天湉突然觉得事情复杂了起来，含糊着应了，同习椿把话题扯开了。 郑希羽一直在旁边看着她俩，老师进来了之后，她把习椿拉开了：“上课了。” 唐天湉看了看旁边的凳子：“那我坐这儿？” “嗯。”郑希羽点点头。 晚上的体育馆，有上课的，也有人在练球。 人多了，唐天湉便不算突兀，她尽量把自己缩起来，减少存在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郑希羽。 一个班男男女女，高高低低，排着队绕着一小块场地跑步热身。 郑希羽太高，排在最后，前面都是男生。 习椿不能跑，坐在另一边看着，同唐天湉遥遥相望，唐天湉偶尔视线对上的时候，便会看到习椿同她做鬼脸。 挺可爱的。 慢跑完，便是快快地跑，折返跑，这样跑，那样跑。 跑完了开合跳，蛙跳，这样跳，那样跳。 唐天湉看着都累。 而后，更精彩的来了。一溜人贴着墙壁练深蹲，起初还正常，突然就开始两两组队，互相负重深蹲起来。 一个人坐在另一个人肩上，用自身重量加码，姿势太像爸爸和孩子，大家憋不住笑成一团。 唐天湉盯着郑希羽。 组队完成，单单把郑希羽拉下了。 唐天湉看向对面的习椿，她们班原本是双数的。 习椿站起了身，看着要过去了。 她不能背郑希羽，但不影响郑希羽背她。 唐天湉没控制住自己的身子，唰地站了起来。 她这动作仍然不显得突兀，一个坐久了的人起身罢了。 但郑希羽突然就望了过来，视线精准地抓住了她。 唐天湉的脸颊一阵奇异的热量波动，嘴巴张了张，却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觉得无聊，随时走就可以了。 郑希羽同她这样说过。 唐天湉脚下微动，郑希羽偏头同老师低声说话，而后，朝她招了招手。 唐天湉心脏突突地跳起来，慌张地指了指门口。 郑希羽没顺从她的意思，她指了指自己。 唐天湉站在原地不动了。 郑希羽小跑着过来，吸引了全班的目光。 她在唐天湉面前站定，挡去了她所有的视线。 低头望着她，头顶炽烈的灯光闪得像白日骄阳。 唐天湉喉咙滑动，觉得有些渴。 郑希羽道：“帮我个忙。” 唐天湉声音发紧：“什么？” 郑希羽视线一点都没错开，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那样。” 那样是哪样，唐天湉自然知道。 但你们体育生的普通事情，在我们文学生看来完全不一样好吗？ 人家穿的裙子诶，你要人家坐在你肩头？ 艹，唐天湉在心底骂了句，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提前烧起来了。 第19章 唐天湉跟着郑希羽往墙壁跟前走的时候,郑希羽班上所有的同学都在看着她,甚至包括代课老师。 唐天湉垂着脑袋,经过老师跟前的时候,微微弯了下腰,道：“老师好。” “好好好。”女老师年龄挺大的了，大概看惯了自己带的这群疯猴子,见到唐天湉这种又乖又漂亮还穿小裙子的小姑娘,就忍不住一脸慈祥。 郑希羽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伸手到唐天湉跟前。 唐天湉没接她手,绕了个小圈站在了她身侧。 窃窃私语的声音在四周蔓延开，老师突然中气十足地喊了句：“上！” 唐天湉吓得抖了一下。 郑希羽蹲下了身，手背后招呼她过去。 唐天湉看了下旁边的同学，大家都非常地大开大合，一跨腿就坐到了搭档的肩膀上。 唐天湉挪到了郑希羽身后,俯身小声对她道：“我上来了啊。” “嗯。”郑希羽点点头，蹲得特别低，“快点哦，不然老师待会要罚我们了。” 唐天湉可不想再被当典型抓出来,赶紧抬腿跨了上去。 幸好有打底的长袜,不至于太过尴尬。 这种感觉很奇妙，百分之九十的羞耻感，和百分之九的刺激感。 剩下的百分之一,竟然觉得还挺温馨的。 郑希羽把住了她的腿,嘱咐道：“抱住我脑袋,坐稳了。” “好。”唐天湉很听话。 老师开始喊口令：“一！” 第39页 郑希羽猛地起身，唐天湉的惊呼声压在喉咙眼里，硬生生憋了回去。 郑希羽站起来那么高，老师喊“二！”，她又不带停留地蹲了下去。 “三！” 心脏都跟着忽上忽下。 “四！” 像坐跳楼机一样。 “五！” 视线都花了。 “六！” 艹，有点好玩。 “七、八、九、十！” 老师请多来点！ 但一组只有十二个，下一个口令是换人。 唐天湉从郑希羽的肩头爬下来，看着郑希羽，不知道她这个人需不需要换。 她可背不起郑希羽，怎么都背不起。 老师的视线跳过了她们，郑希羽额头有微微的汗，低头看着她，只是笑。 郑希羽趁人不注意，抬手小小地戳了她一下，用眼睛瞪她，警告她不许笑。 郑希羽抿了抿唇，明显得有更大的笑意但憋住了的样子。 她不管身边哼哧哼哧的同学，也不管一直监督着大家的老师，视线一直落在唐天湉脸上，没移开。 唐天湉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别开了脑袋。 这一组快数到十二的时候，唐天湉悄悄地往郑希羽身后挪了挪，但老师并没有再让换人，而是宣布了就地休息。 唐天湉瘪了瘪嘴，郑希羽小声问她：“没玩够？” 唐天湉才不承认呢，手背后盯着脚尖道：“没我什么事了吧，我先出去了。” “不看了吗？”郑希羽问。 唐天湉点点头：“我作业没做完呢。” “好，你等一下。”郑希羽大跨步走向一边，唐天湉视线跟着跑过去。 郑希羽走到了习椿跟前，同她说了两句话，然后从一旁的包里翻出保温杯来。 熟悉的保温杯，平淡无奇的银色保温杯，唐天湉喝过里面的水的保温杯。 郑希羽拿着杯子又大跨步地回来，同样的姿势，拧开杯盖给她倒出一杯水来。 “不烫。”她道。 “我又没运动，不渴。”唐天湉偏着脑袋。 “尝一尝，我自己煮的。”郑希羽道。 唐天湉好奇了，踮脚看了一眼，杯里的水颜色金黄，看着就挺好喝的。 她双手抱过杯子，喝了一口。 然后眯着眼睛笑起来：“骗人，蜂蜜柚子。” “是蜂蜜柚子，怎么就骗你了？” “你买的酱，蜂蜜柚子哪里用煮。” 郑希羽弯下了腰，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笨蛋。” 唐天湉瞪大了眼。 “蜂蜜柚子的酱怎么来的？也是煮的啊。”郑希羽道，“这个我真自己煮的。” “你用什么啊？”唐天湉震惊了。 “队里学姐自己在外面租房住，周末请我们去吃饭，我就做了点饮料给大家。” “你还有这本事呢！”唐天湉实在把这么大高的个和厨房联系不起来。 “我本事多了去了。”郑希羽抬手推了推她的手背，“快喝。” 唐天湉又喝了两口，还剩小半杯，她盯着杯子：“很好喝，但喝不下了。” 郑希羽抬手接过来，非常顺畅地倒进自己的嘴里，然后盖上了盖子。 唐天湉：“！！！” 郑希羽道：“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了，你去图书馆做作业吗？” 唐天湉呆呆地点了点头。 “我下课后去找你。”郑希羽这话说得和喝水一样顺畅。 唐天湉又呆呆地点了点头。 郑希羽冲她摆了摆手，小跑着去放下了水杯，训练又开始了。 唐天湉从体育馆出来，觉得脑壳有些晕。 她把这归结为人体跳楼机后遗症，在夜色降临的校园里溜达了会，企图让晚风吹散眩晕。 但好像没什么用。 她掏出手机给阮阮打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你干嘛呢？”她问。 阮阮吸溜着鼻子：“宿舍呢。” “你哭啥？”唐天湉皱起了眉头。 “被感动的，看电影呢。”阮阮道。 “哦，西方文论论文写了吗？” “没。” “来图书馆吧。” “我不，我看一半，不急。” “我在综合楼前面，”唐天湉也吸溜两下鼻子，“你来陪我一会儿嘛。” 阮阮登时关了电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来了说。”唐天湉挂了电话。 阮阮挺宠着她的，她这么可怜兮兮的语气，阮阮肯定会来陪她。 李桐也挺宠着她的，她这会要叫李桐，李桐也能从自己心爱的被窝里爬出来来陪她。 其实唐天湉从小到大，或许因为这长相，或许因为性格，遇到的很多朋友和长辈都挺宠着她的。 所以按道理来说，郑希羽宠着她也没什么不对。 但就是不对。 唐天湉望着天空，觉得那种感觉真是难以言喻。 直到阮阮来到她面前了，她也没组织好语句去形容它。 阮阮先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然后才问她：“哪的毛病？” “脑袋的。”唐天湉依然在看天，“有些忧郁。” 阮阮指着她：“唐天湉我跟你说你今天要是说不出来个一二三四五来补偿我的电影看一半精神损失费，你就完了。” 第40页 唐天湉回头：“你跟江雪怎么样了？” 阮阮语气一下子变了，低头扭了扭手指：“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啊，这么重要的事。”唐天湉道，“你同江雪同学普通的社交活动，进展如何？” 阮阮：“我跟她说话了。” “说什么？” “同学你鞋带掉了。” 唐天湉：“……” 等了好一会儿，唐天湉：“然后呢？” 阮阮：“然后她说谢谢我没有鞋带。” 唐天湉：“……” 两人沉默了下来。 唐天湉这次是真忧郁了：“你这个搭讪的借口也太土了吧？” 阮阮哭丧着脸：“你快憋说了，当时眼看着她要走掉了，一堆人的，我压根没有思考的时间。” “一堆人的她说自己没有鞋带，你不会很……”唐天湉及时刹车。 阮阮不愧是她的好闺蜜，无障碍地接了下去：“丢人，非常丢人。” 唐天湉：“……” 阮阮：“其实我原本想着不管我说什么只要能吸引她注意力让她往后看一眼就成了，你说我两深情相拥也就昨天的事，她只要看我一眼，我这体征这么鲜明，她不得认出我来然后给我笑一笑，再指着我说，你不就是，就是……” 阮阮一拍大腿：“诶！我就接话说对啊，昨天我们在综合广场见过，我叫阮阮，大名就叫阮阮，小名也可以叫我阮阮。她不得说，你好你好我叫江雪，好巧啊，你也在这里上课吗？我说，对啊，我们刚才上的同一节课，我是中文的，只不过坐后面你没看见，你准备去哪儿啊。” “江雪说去吃饭。” “我说一起啊。” “然后我们愉快地吃起了饭。” 阮阮的声音渐渐跑低，最后化成了一声叹息：“哎——” 唐天湉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背：“幻想很美好。” “现实就像我身上的肉。”阮阮盯着自己的肚子，“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偏来。” “她可能就是没认出来了。”唐天湉道。 “行吧，看缘分吧。” “放弃了？”唐天湉看她。 “不，”阮阮眼神特深沉，“相反，这个女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从来没有女人，敢对我这样。” 唐天湉：“……” 阮阮看了会天：“陪完了吗？” 唐天湉：“完了。” 阮阮：“什么打算？” 唐天湉：“去图书馆备点资料。” 阮阮：“我就不去了，我把剩下的半截电影看完。” 唐天湉：“节哀。” 阮阮：“筒子让我提醒你，今天要是把她的快乐水忘了，你就别想进宿舍门了。” 唐天湉指天发誓：“绝对不会！” 阮阮转身走了，唐天湉背紧自己的小包包，去了图书馆。 她的心情本来有些恍惚，但现在变得清晰明朗，只有一个字，好。 非常好。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不听闻人间惨剧就不能知足常乐。 唐天湉现在觉得郑希羽在那天晚上送她回宿舍，并且在第二天愿意记得她，真是太棒了。 感谢上苍。 抱着纯洁简单感恩的心，唐天湉今晚的学习任务完成得非常高效。 自习室的桌上摆了一排的书，论文大纲已经初显眉目。 郑希羽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她只顾得上回了个位置，便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几乎没有声响，下了课的郑希羽来到她身边，轻轻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唐天湉抬头看她一眼，然后小声用口型道：“等我会。” 郑希羽点点头，随手拿了她桌上的一本书翻开看。 唐天湉继续认真学习，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等她将论文大纲整理出来时，一抬头，发现对面的郑希羽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桌子上。 桌子并不大，还被唐天湉的书占去了一大半，郑希羽胳膊长腿长，却只能委委屈屈地占了一小边，整个人都缩在一起。 她闭着眼，但在唐天湉望过来的一瞬，睫毛动了动，便睁了开来。 未语先笑，眼神是迷迷糊糊的温柔。 唐天湉觉得心脏被人揪了一下，有点疼，松手的时候还反弹了两下，晃晃悠悠的。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盯着郑希羽，郑希羽便也看着她，两道目光纠缠，竟然谁都没眨一下。 唐天湉揉了揉眼睛，扬起脑袋呼出一口气。 郑希羽的声音含在嗓子尖上，有点哑：“搞完了吗？” 唐天湉有些慌张地低头：“完了。” “回吗？” “回。” “书要吗？” “要，不要，那个，我记一下编号，算了还是借了……” 郑希羽按住了她的手：“今天还是先别借了吧。” “啊？”唐天湉看她，有些懵。 郑希羽：“碍事。” “哦哦哦。”唐天湉乱糟糟地收东西，“那就放回去吧放回去明天我再来没关系。” “嗯。”郑希羽帮着她，很快将书归位。 两人从图书馆里出来，风一吹，唐天湉打了个喷嚏。 郑希羽看她一眼，抬手将唐天湉的外套领子紧了紧：“纽扣扣上。” “哦。”唐天湉低头扣纽扣。 第41页 “今天就不给你我外套了，”郑希羽道，“有汗，脏兮兮的。” “不脏。”唐天湉很顺口地就道，“你身上很好闻。” 郑希羽没说话。 唐天湉反应过来，纽扣都扣不上来了，抬头笑得尴尴尬尬地解释：“那个，就是，这两天你也没少背我……” 说到这里，好像更尴尬了。 唐天湉脸上的笑容顿住，放弃了挣扎，垂头继续跟纽扣斗争。 郑希羽拽住了她正忙碌的那一片衣服，因为身高差异太大，弯身的弧度让两人的头发虚晃晃地蹭在了一起。 郑希羽的手指修长，轻轻地动一下，便是一颗纽扣。 下滑，很快又是一颗。 唐天湉却无暇再顾及纽扣，她平行的视线里，是郑希羽的眼睛，垂着的睫毛，和线条利落的鼻梁。 好看。 唐天湉在心底默默道。 “一般运动完都会挺臭的，”郑希羽道，“你昨晚没闻到是因为我训练完后冲了个澡。” 唐天湉有些惊讶：“校外那个场馆还可以洗澡吗？” “平时不可以。”郑希羽替她扣完了纽扣，看了她一眼。 她不再多说，答案却昭然若揭。 某些人因为和她有约，非常不嫌麻烦地特意冲了澡。 唐天湉的脸，燥热起来。 她并不想让郑希羽和她相处得这么麻烦，连忙摆着手道：“不用不用，以后别这么麻烦，就是出点汗而已，闻不到的……” “离远了是闻不到。”郑希羽笑起来，她仍然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因此笑容的每一寸都明晃晃地映在唐天湉的视线里。 唐天湉觉得她笑得不那么……善良。 果然，下一句，郑希羽道：“但谁知道，你是不是下一秒就会对我的身体，有渴望。” 唐天湉觉得自己要炸开了。 第20章 唐天湉回到宿舍的时候,阮阮探出脑袋,有些惊奇：“今天这么早？” “嗯。”唐天湉应了声,直直走到自己床铺跟前,呆愣愣地放下了包。 李桐哗啦一声把床帘给掀开了：“我猜今天还是没我的快乐水。” 唐天湉吓得一抖：“艹,对不起！” 李桐瘪瘪嘴，拉上床帘,继续躺着去了：“哎,没指望你了。” 唐天湉拿了包就又往外走：“等下我这就去买。” “诶诶诶？”李桐急了，“不用不用不用,我就那么一说，最近不是爱用这事调侃你吗？” 但唐天湉已经拉开了门，一闪身，人就不见了。 “她怎么了？”李桐问阮阮。 “这两天不都这样吗？”阮阮道。 “之前是兴奋到癫狂，今天有些失魂落魄。” 阮阮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我失魂落魄吗？” 李桐：“诶？别说你也有点。” 阮阮：“所以是你有问题。” 李桐：“……” 唐天湉下楼直奔小超市,进去了站在货架前却愣了许久。 有人站到了她身后，问她：“选择恐惧症吗？” 唐天湉没理。 那人又道：“太高了够不着？要我帮你吗？” 唐天湉回头，看到了肖季。 瞬间警觉，抬手拿了瓶可乐,转身就走。 肖季跟在她身后,笑着道：“这么害怕我的吗？” 唐天湉：“我跟你不熟。” 肖季：“我不会把你怎么着的？难得碰到，并且……没有别的人在。” 唐天湉抬手掏手机：“要我让别的人过来吗？” 肖季举起双手：“ok，投降。” 唐天湉结了账往回走,肖季不近不远地跟在她身后。 “起码给我个认识的机会吧？” “你选择了个错误的开始。”唐天湉道。 “追你的人应该很多吧？你难道都这么绝情？” “我想绝情就绝情。” “你是因为我是个女的呢,还是因为郑希羽？” 唐天湉停住了脚步。 “你两还没在一起吧？”肖季道,“传说是你追她追了很久，我不相信。” 唐天湉冷笑了一声。 “她追你？”肖季歪着脑袋看着她，“她能追你我为什么不能追你。” 唐天湉有些烦，摆出了个死亡围笑：“因为我喜欢个子高的啊，有本事你长她那么高啊。” 肖季：“……” 唐天湉皱着眉头道：“不要跟着我，我会报警。” 肖季没说话，只看着她。 唐天湉转身离开了，这次肖季没再跟上来。 李桐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唐天湉带回来的快乐水，但她发现下楼一趟的唐天湉更不快乐了。 “宝贝到底怎么了啊？”李桐从床上翻了下来，盯着唐天湉，“给我带东西这么痛苦的话，以后就不要勉强了啊。” “没有了。”唐天湉翻着桌上的书，“就是去图书馆待的……” “郁闷是吧！作业做得郁闷死了！诶，老头布置的那题目，我真是服了他了，他把我们当研究生带呢啊！” 阮阮也想起了这事，问唐天湉：“你研究得怎么样了？” “参考书目和大纲都定了。”唐天湉回答。 “什么书我看看。”阮阮道。 “没借回来。” “为什么不借回来？？？”阮阮瞪大了眼，“等大部队开始做作业了，有的书就借不到了。” 第42页 “因为郑希羽说碍事。”唐天湉皱着眉头，特别是吐出郑希羽三个字的时候，那种奇异的氛围就会从她的心底爬上来。 “拿几本书而已，怎么就碍事了？”阮阮特别不理解，“学妹是那种人吗？她难道不应该帮你把书搬回来吗？” 艹，是啊，唐天湉不说话，忧郁。 “哪里就碍事了咯？”阮阮重复着这话，“今天一个两个都乱七八糟地不让人省心。” 艹，是啊，不让人省心，唐天湉的心里也乱七八糟的。 李桐融合不进她俩的氛围，干脆抱着可乐回自己的快乐被窝了。 阮阮也没再和唐天湉聊，大家各自忙活，等熄灯了，唐天湉直挺挺地躺在穿上，突然想明白了。 怎么就碍事了？ 因为不知道下一秒，你是不是就会对我的身体，有渴望啊。 为什么要洗澡啊？ 因为不知道下一秒，你是不是就会对我的身体，有渴望啊。 当着全班老师同学的面，怎么就敢邀请她做那么羞耻的动作啊？ 因为不知道下一秒，你是不是就会对我的身体，有渴望啊。 有渴望啊。 有渴望啊。 有渴望啊。 唐天湉拿起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脸，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狠狠地跳了进去。 不，唐天湉把枕头甩开了，是郑希羽给她挖了个坑，让她狠狠地跳了进去。 说什么做朋友就是要打开自己。 是这么个打开法吗？ 她把自己想干的事情说了，郑希羽便可以利用这事情总是搞得她面红耳赤。 羞耻，特别羞耻。 就像□□裸地把自己摊开在了郑希羽面前，这人却躲在暗里笑她。 这跟之前那个单纯的，善良的，对她言听计从的，甚至笨笨的郑希羽一点都不一样。 这样的郑希羽让她紧张。 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紧张。 唐天湉忿忿不平，她深吸两口气，拿出手机，果断地把郑希羽微信的对话框删除了。 页面里看不到那只弱叽叽小猫咪，她就不会给郑希羽发消息了。 对。 要发也得郑希羽给她发过来。 脑子总算是整理清楚了，做完这些事那些羞耻感也渐渐变淡了。 唐天湉愉悦的心情再一次升起来，打开手机放了轻松快乐的歌，塞着耳机听了会，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郑希羽没有给她发消息，她也没有给郑希羽发消息，安然度过。 第三天，郑希羽没有给她发消息，她也没有给郑希羽发消息，平凡的一天。 第四天，和阮阮在下课路上碰到了江雪，江雪还是没认出来阮阮，阮阮生了一中午的气，饭都吃得少了。这让唐天湉想起了郑希羽，但唐天湉是个坚韧不拔的小姑娘，于是她仍然没有给郑希羽发消息。 郑希羽也没有给她发。 第五天，唐天湉开始思考，她俩认识以来，谁找谁多一些。答案很明显，她找郑希羽的多，郑希羽每次只是很配合她玩耍罢了。 第六天，周末，老爸和老妈从国外旅游回来了，让她回家一趟，说想死她了。唐天湉回了家，是个被礼物淹没了的小公主，众星捧月的氛围里，她想，郑希羽爱发不发，她唐天湉在溺爱中长大，又不缺这一个朋友。 第七天，唐天湉和家里人逛街喝奶茶，看到了蜂蜜柚子，想起郑希羽说周末会去队友家做饭吃，突然就很气。 第八天，周一，唐天湉回到学校，郁郁寡欢。 李桐和阮阮翻着她带回来的一箱子的吃的喝的玩的用的，不明白她有什么不开心的。 有钱可真是太让人开心了。 有钱还有疼爱自己的父母，世间还有什么可忧愁的事情呢。 唐天湉瘪瘪嘴，觉得都怪这该死的天气。 昨晚N市就下了雨，今晚几乎是同样的时间，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一场秋雨一场凉，温度下降得特别快，薄薄的长袜不能抵御寒冷以后，穿漂亮裙子的快乐就不存在了。 唐天湉热时怕热，冷了怕凉，下楼去给学生会的同学送个东西，裹得特别严实。 厚厚的大外套，把她整个人都埋了起来。 往回走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她打开了看，发现是封邮件。 通知她的摄影作品入围了。 唐天湉盯着邮件，想起来了，之前拍的郑希羽的照片，她特别喜欢，刚好看到有一个摄影比赛，便发了过去。 没想着能拿奖，所以就没通知郑希羽。 但现在作品入围了，拿奖的概率便大了许多，这事涉及到肖像权的问题，她不得不和郑希羽联系了。 她不得不和郑希羽联系了。 唐天湉脑壳里把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才退出邮件进了微信。 搜索郑希羽的名字，看到空荡荡的对话框。 雨变大了，打在伞面上，砰砰作响，唐天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冷硬了起来。 她给郑希羽拨了语音通话过去，没几秒钟，接通了。 “学姐。”郑希羽叫她，就像最初那样，礼貌又乖巧。 “有个事情要和你说一下。”唐天湉道，“之前我拍宣传图的时候多拍了几张照片，觉得很好看就送了一个摄影比赛。现在入围了，所以想征得你的授权。你要是不愿意，我可以现在就退出比赛。” 第43页 简洁明了，冷漠无情。 “嗯？”郑希羽发出声简短的疑问，是从嗓子眼里咕噜出来的声响。 “有什么问题吗？”唐天湉问她。 “我可以看看照片吗？”郑希羽道。 “当然可以，我这就发你。”唐天湉手机里就有，准备返回通话，立地发图。 “不，不要发。”郑希羽阻止了她的动作，“我要当面看。” 唐天湉心尖一跳，气呼呼的：“为什么？” 郑希羽：“因为……因为……我手机屏幕像素不太好，会影响我对你作品的欣赏。” 这个拖延的劲，一看就是故意找的借口。 但郑希羽真是聪明，她虽然不懂摄影，却可以精准地戳到摄影师的痛点。 在数码摄影中，每一台设备显示的差异，足以逼疯一个摄影师。 要平时的照片随便看看还好，唐天湉送去参赛的作品，是她打心眼里觉得骄傲的。 精准的光影，张力十足的模特，细致的后期。 但凡颜色差上一丝一毫，都会觉得暴殄天物。 郑希羽要求看到最完美的状态，要求看到唐天湉眼里这些照片该有的状态，作为照片中的人物，她有这个资格。 于是唐天湉还是踩进了郑希羽的坑里，她道：“好，那我明天……” “今天。”郑希羽打断了她的话，“今天，我明天有事。” 唐天湉不仅气了，还挺委屈：“这么大雨，这么冷天，你让我这个点抱着个电脑去找你？” 郑希羽：“我找你，十分钟。” 唐天湉倔脾气上来了：“你明天有什么事啊？多忙啊？明天就没个十分钟看两眼照片啊，非得今天啊。” “非得今天。”郑希羽的语气一下子也有些硬。 唐天湉想锤死她。 但下一秒，郑希羽又软了下去，比之前笑着同唐天湉说话时的语气还要软。 “拜托了，学姐。”她道，“忍不了那么久了。” 第21章 那种感觉又来了。 那种感觉总是强烈又混乱,可以把一切都打乱。 比如唐天湉上一秒还在坚持的冷硬。 她特别想问问郑希羽,忍不了什么了？有什么好忍不了的,非得用这种词。 但她觉得郑希羽可能会回答她,忍不了要立马看照片了。 这样她就会颜面尽失。 唐天湉呆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 郑希羽也不逼她，静静地等她的回答,唐天湉觉得自己大概出现了幻觉,在这样的环境里居然好似听到了郑希羽的呼吸声。 一下又一下，验证着那句话。 我不要明天,就要现在。 唐天湉开了口：“那要在哪里？” 郑希羽道：“你不要动，我去你宿舍。” “女孩子的宿舍是你能随便进的吗？”唐天湉问。 郑希羽笑了笑：“学姐，我也是女孩子啊。” 尾音有点拖，挺委屈的样子。 唐天湉瞬间有些愧疚。 这话是随口说的，但说完她就觉得不对。 郑希羽这样的身高,还是练体育的，一定从小就被人说像男孩子，如果是坏一些的人，肯定还会用这事来嘲弄她。 就像她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哦,那个……”唐天湉神思恍惚,赶紧弥补，“你过来吧，就是,我们要收拾一下。” “嗯,”郑希羽道,“十分钟够吗？” “十五分钟吧。”唐天湉想起今天刚被充斥的零食搞的乱糟糟的宿舍。 “好，你们宿舍号是？” “4520。”唐天湉转身开始往回走。 “520？”郑希羽重复道。 “对，520。”唐天湉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好，520。”郑希羽听着心情不错。 电话挂断后，唐天湉立马给阮阮打了一个，让她们收拾屋子。 “干嘛啊？”阮阮嘴上喊着，手上已经开始动了，“有突击检查吗？” “没，有人要过来。” “你们宣传部的吗？你不是把东西给她拿下去了。” “别问了，快一点，只有十五分钟。” “害，十五分钟干什么都够了。”阮阮特自信。 十五分钟还真是干啥都够了，唐天湉回宿舍的这几分钟时间，阮阮和李桐就把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 她们三平日里值日挺遵守规则的，所以宿舍基底还是蛮干净的。 把表面上一些放乱的东西归置整齐，也就看着舒心多了。 阮阮拿着扫把，仔细把角落里的渣渣都扫干净了：“到底谁啊，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 唐天湉将自己的书桌整了整，然后提前打开了电脑：“郑希羽。” 阮阮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正在把盆子套娃一样摞起来的李桐也停住了。 “害！”李桐把盆子扔了，“大个啊，她来我们收拾什么啊。” “是啊。”阮阮屁股一落，就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了，“多熟的人了啊，一个小学妹。” 李桐：“大学妹。” 阮阮：“对，大学妹。但虽然人大，性格倒是温顺得很，像什么来着……” 李桐：“大金毛。” 阮阮：“萨摩耶。” 唐天湉斜着嘴角冷笑了一下：“你们根本没有看透她的本质。” 第44页 李桐：“她本质是什么？” 唐天湉顿了一下：“大尾巴狼。” 李桐，阮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是十五分钟就是十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郑希羽还没有来。 阮阮和李桐已经彻底放松了，甚至把刚才收拾的零食又拿了出来，准备招待郑希羽。 唐天湉坐在电脑前，盯着右下角的时间，觉得等得有些烦。 她站起了身：“对门借我们的热水壶是不是没有还？” 阮阮：“下午拿过来了。” “针线盒呢？” “你要缝什么东西吗？” “嗯，纽扣松了。” “我这里还有，拿去。” 唐天湉：“明天再说，我去问个事。” 门关上了。 李桐：“你猜她干嘛去了。” 阮阮：“还用猜吗？” 李桐：“你说你们女孩子怎么这么做作哦，去看人就看人呗，还非得找个借口。” 阮阮：“你没发现她俩挺久没见了吗？我觉得发生什么事了。” 李桐：“多久啊？” 阮阮：“有一周了吧。” 李桐：“艹啊一周不见很正常吧，体院和文学院隔这么远，你们女孩子的友谊这么可怕的吗？” 阮阮叹口气：“看见谁呢，有的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李桐：“比如江雪？” 阮阮扑了过去：“艹啊你今晚死了我跟你讲。” 李桐笑得有些癫狂：“她还不记得你啊天呐。” 两人在自家宿舍闹成一团，唐天湉在对门阳台按了暂停。 她本来是想看一眼而已，谁知道一眼就看到了郑希羽。 她撑着把大黑伞，就在她们宿舍楼下，静静地站着。 唐天湉看着她，这样完全的俯视角度，是一个缩小的郑希羽。 她骨架利落，但人很瘦。 她打扮得十分普通无害，但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的时候，并没有人敢上去搭讪。 郑希羽等了一分钟，两分钟，一动不动。 唐天湉看了一分钟，两分钟，想起曾经在宿舍楼下抱着玫瑰花喊她名字的肖季。 那天的肖季，许多人看见了，但唐天湉并没有看见。 今天的郑希羽，没有人注意，唐天湉却盯着她，视线一秒都没有移开。 三分钟，四分钟，郑希羽在等待她们约定的时间。 不是迟一点出门，不是早一点到达，是说好就说好了，一定做到，绝不差错。 其实一直都这样。 唐天湉提出的无理要求，郑希羽只要答应了，都会做到。 因此她让人觉得良善，踏实，充满安全感，和亲近的冲动。 但那其实只是守诺罢了。 真正的郑希羽是狼是羊，唐天湉的脑袋里反反复复，并不清楚。 五分钟，郑希羽脚步动了，很快进了宿舍楼，消失在唐天湉的视线里。 唐天湉乱七八糟地跟同学说了两句话，快步回了自己的宿舍，进门听见舍友的打闹声，心里有些慌乱。 “你们安静点。”唐天湉道。 “来了吗？”阮阮问。 “来……”唐天湉及时收住了，“我怎么知道。” 李桐：“切~~~” 宿舍真安静了下来，三人在各自的位置上，端坐。 唐天湉更不自在了：“你们也太安静了。” 李桐特崩溃：“你们女人……” 她话没说完，宿舍门被敲响了。 “我同类来了。”李桐蹦着去开门。 门外，郑希羽带着潮意，微笑着道：“学姐好。” “好好好。”李桐招呼她进门，“来找糖豆吧？你们聊你们的。” 郑希羽点点头，把还滴着水的伞放到了宿舍门外。 唐天湉在自己的书桌前，面对电脑，没动弹。 郑希羽进了屋子，跟阮阮打了招呼，没多看这个房间，也没多说一句话。 她走到了唐天湉身后，道：“我来了。” 唐天湉的身子不受控制地轻轻颤了一下，手指抓着鼠标，一通滑动：“拿把椅子过来坐着看吧。” “好。”郑希羽同阮阮道，“学姐借一下你的椅子。” “你用你用你用。”阮阮把椅子一把拉过去，“不要客气。” 椅子在唐天湉身边放下，不近不远的距离。 唐天湉打开了早就准备好的照片，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参赛要求是一组照片，那天我们拍的刚好合适。名字我起得很简单，就叫《训练》，你状态很好，所以人我基本都没怎么修，主要是调色和二次构图……” “嗯。”郑希羽轻轻应了声。 唐天湉很快按完了一遍：“就这些。” 郑希羽道：“没看清。” 唐天湉有些心虚，她的确因为心里慌乱，手上按得特别快。 脑袋里不断告诫自己，忽略掉身边郑希羽的气息，手上翻到头，放慢了速度，再来一遍。 结束了，郑希羽道：“能跟我讲讲吗？” 唐天湉终于转头看她：“讲什么？” 两人的视线对上，唐天湉才发现距离并不是什么不远不近。 太近了，郑希羽只是微微地前倾着身子，唐天湉便足以看清她瞳孔里的倒映。 是她，只有她。 第45页 郑希羽的眼神让唐天湉觉得，这人刚才或许压根就没看照片，全在看她。 唐天湉吸口气，想深吸来着，但那就是在大尾巴狼面前露怯了，于是只是偷偷地吸了一口。 郑希羽的视线下移，落在了她的唇上。 被发现了！唐天湉拧过了头，鼠标一通乱晃荡：“没什么好讲的啊，照片嘛，看着好看就是了。” 郑希羽道：“真的好看吗？” 唐天湉：“好看啊，我觉得挺好的，虽然有点王婆卖瓜的意思，但真的蛮好的，阮阮和筒子都觉得好。” 阮阮：“好好好。” 李桐：“啊啊啊。” 特别敷衍。 郑希羽道：“你拍得很好，但我感觉自己，大概没有那么……” “你很好啊。”唐天湉听到这话就不开心了，她把照片放大了，整张屏幕都是郑希羽的脸，“你看看你这线条，这眼神，还有这个肌肉形状，年轻真好啊，特别是运动员的年轻，这是人类身体机能全盛时期的美感，所以只要是人，看到你都会觉得好看。” 郑希羽没说话。 唐天湉最讨厌模特不自信，转头瞪她：“我说的你别不……” 然后她也不想说话了。 郑希羽又那个样子盯她。 就像巨大的冰山露了一角，让人觉得不应忽视，应该慎重并恐惧。 唐天湉没憋住，她提高了声音：“你别看我！” 阮阮和李桐都愣住了。 唐天湉继续喊：“看照片！” 郑希羽的视线却还是在她脸上：“照片里的人不好。” 唐天湉一把拍在桌子上：“怎么不好了！” 郑希羽道：“这得问你。” 唐天湉站起了身，暴脾气彻底犯了，又是一巴掌甩过去：“怎么就问我了！问我什么！” 她的巴掌没能甩到桌面上，甩到了郑希羽掌心里。 “啪”的响亮的一声。 用的劲实在太大了，疼。 唐天湉皱起了眉头，打到桌子上会更疼，但那样的疼是可以预料的。 打在郑希羽掌心的却不是，并且一份疼痛变成了两份，郑希羽也会疼。 唐天湉看着那只有很多老茧，指头上还缠着绷带的手，鼻子一下子酸得不行，声音都有些咽了：“你干嘛啊你！” 郑希羽没说话，阮阮插了句：“天湉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李桐赶紧也道：“对，慢慢说，肯定是误会了，有误会解开就好。” 阮阮使劲对她使眼色：“筒子啊，差点又忘了，你那不是没肥皂了吗？” 李桐：“对对对，要买要买，不然今晚没东西洗袜子了。” 阮阮：“一起一起。” 两人完美地铺垫好了背景，然后携手离开，并体贴地将宿舍门关上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唐天湉和郑希羽。 唐天湉没说话，但那点情绪却越来越多了，因为郑希羽就在她跟前，热烘烘地散发着能量，让她真想再捶她两下。 还是郑希羽先开的口，她道：“对不起，吓着你了。” 唐天湉愣住。 郑希羽低了头，不再看她的眼睛：“以后不会了，你不要怕我。” 第22章 怕？ 唐天湉把时间往回拨了许久,才记起,哪里会怕。 两人上一次的见面,最后连告别都没有,郑希羽说完那句话,她就像一个燃烧的火球，溜溜地滚走了。 应该是跑着的,步伐相当地惊慌,所以才会在路上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周围好像有人扶她来着,她给躲开了。 就是从那一刻起，她所有难以言喻的好心情裹上了难以言喻的阴影。 气郑希羽，搞不懂郑希羽，讨厌郑希羽，和郑希羽绝交……想郑希羽。 然后就更气郑希羽,搞不懂郑希羽，讨厌郑希羽，并觉得委屈。 唐天湉抽了抽鼻子，道：“鬼才怕你。” 郑希羽这会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姿态却仿佛比她还委屈：“反正我不会再那样了。” “哪样？”唐天湉问。 郑希羽抬了抬眼，和她的视线对上一秒：“你知道的。” 唐天湉伸脚踹了她一下。 面对唐天湉的暴力行为，郑希羽一向不反抗。 那种淡然处之的姿态,照别人看来是不屑于同实力相差太大的小不点计较,在当事人看来,却总是会感受到一丝宠溺的。 唐天湉觉得自己就是没和郑希羽这种类型的人玩过，所以才导致她现在有这么多的误解。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问题，唐天湉决定看在郑希羽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再给她一次机会。 “知道错误是很好的。”她坐下身，拿出了学姐的姿态，“你要考虑你的许多习惯性行为会对他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和印象，总是这个样子，会引起别人误会的。” 郑希羽抬头看着她，想说什么，又咽下去了。 唐天湉斜眼看她：“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嗯。”郑希羽道。 “嗯什么？嗯的意思是不对还是对？”唐天湉步步紧逼，要把之前在郑希羽跟前丢的面子夺回去。 郑希羽扯着嘴角笑了下，没回答。 唐天湉清了清嗓子：“行吧，我再跟你沟通沟通。” 第46页 “好。”郑希羽点点头，胳膊肘支在膝盖上，认真看着她。 “你之前说做朋友要真诚，要放得开，不用拘谨。”唐天湉说着说着就又来气了，“我真诚了，你呢？你真诚了吗？” 郑希羽嘴唇动了动。 “真诚吗？”唐天湉盯着她的嘴唇，“你心里到底想什么，我知道吗？” “不知道。”郑希羽终于承认，“不真诚。” “看吧。”唐天湉摊了摊手，突然觉得挺没劲的，她转身趴在了桌子上，“行了，照片也看完了，你回去吧。” 郑希羽道：“讨厌我了？” 唐天湉回答得特别顺遂：“讨厌。” “纪念公园的银杏黄了。” “黄呗，该它黄了。” “后山的枫树也红了。” “红呗，我还能挡着它红吗？” “你说要是我想，就带我去看。” 唐天湉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她原本以为郑希羽只是在转移话题，到了这句终于想起来了这是她许给郑希羽的承诺。 那个时候她俩才刚认识，学妹还是个特别乖的可爱学妹，于是她张嘴叭叭的，就许了一串的承诺。 现在大尾巴狼来找她兑现了。 唐天湉不是那么说话不算话的人，她咳了一声，正想着怎么组织语言，郑希羽又道：“你不是喜欢摄影吗？后天晴天，应该是最后拍银杏的机会了，再来场雨，就掉光了。” 还挺会给她找理由。唐天湉蹙着眉头，盯着电脑上的照片：“真诚点。” 郑希羽顿了顿，道：“我想去看。” 四个字，特别理直气壮。 唐天湉噘噘嘴，郑希羽突然抓了她的袖子：“学姐带我去看。” 唐天湉震惊了。 虽然郑希羽没有摇晃，只是用指尖捏了她一小片衣袖，但这也足够让唐天湉震惊了。 一米九二的绝对体力能力者，居然向她撒娇诶！ 艹，太爽了。 爽爆了。 特别是知道郑希羽压根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单纯之后。 更特么爽了。 “咳咳，咳咳咳。”唐天湉咳着咳着就有些憋不住笑意，“那个……后天真能出太阳？” 郑希羽立马掏出手机打开了天气预报：“一整天晴天，几率很大。” “行吧。”唐天湉拍拍手，特别大度，“看天气吧。” “好。”郑希羽笑起来，她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回去了。” 目的达到就撤，真是太没良心了。唐天湉嘟囔了句：“要没这事你倒是也想不起看什么银杏……” “想得起。”郑希羽立马道，“我说了我忍……” 说到这里停住了。 唐天湉埋着脑袋没说话。 郑希羽嗫嚅许久，才小声道：“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唐天湉继续埋着脑袋。 郑希羽道：“再见。” 门被拉开，嘎吱一声。 唐天湉拿过手机给阮阮发消息：走了，回来吧。 没两分钟，门又是嘎吱一声，唐天湉就知道，这么冷的天，这两人最多躲到别人宿舍去，压根不可能下楼。 “阮，我可愁死了……”唐天湉有气无力地抱怨道，这个时候需要一个来自亲亲闺蜜的抱抱。 阮阮却没上前来，唐天湉转头，看到了郑希羽。 “艹。”她骂了句。 郑希羽比她还尴尬：“我就是还想真诚地说一句。” “说！”唐天湉特别凶。 郑希羽肉眼可见地往后挪了一小步：“那不是习惯性行为，说完了，不会再回来了，学姐再见。” 嘎吱。 郑希羽跑掉了。 唐天湉：“……” 阮阮和李桐回宿舍的时候，看到了一条瘫在桌面上的死蛇。 阮阮把唐天湉扒拉过来扒拉过去，唐天湉都跟被吸了魂似的，软趴趴，呆愣愣的。 “咋回事啊？”李桐问，“你两干哈了？刚在楼下碰到郑希羽，她伞都没撑开就进雨里了。” 唐天湉挥挥手，不想说话。 阮阮站在她跟前，抬手从她的脑袋顺到她的脊背，一下又一下，温柔地像个妈妈：“别难过孩子，我懂，我都懂。” 唐天湉开口了：“那我还是比你强一些的。” 李桐：“艹哈哈哈哈哈哈哈……” 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第二天倒是停了，但是天阴沉沉的。 唐天湉去上课的路上，有时候仰着脑袋等一等，便能等到一小粒不知道哪里来的雨滴，掉在她脸上。 到了傍晚，老天爷就跟设置了闹钟似的，今日下雨时间又到了。 唐天湉跟阮阮从自习室往回走的时候，道：“老这么下，地上都是水。” 阮阮：“是啊。” 唐天湉：“草里是水，叶子里也都是水。” 阮阮：“是啊。” 唐天湉：“没有太阳树怎么黄，还绿不绿黄不黄的都掉光了。” 阮阮：“是啊。” 唐天湉：“所以有什么好看的。” 阮阮：“什么好看？” 唐天湉：“没什么好看。” 阮阮：“那你说什么好看？” 唐天湉：“我明明说没什么好看的。” 阮阮：“……艹我觉得你们最近都欺负我。” 第47页 阮阮最近是挺可怜的，因为天气变冷，她吃得更多了。 按她的理论来说，动物到了冬天都得囤脂肪过冬，她是没办法控制她的兽性的。 但她总是会时不时地，不经意地，在这条路上，那条路上，图书馆里，食堂里，碰到江雪。 一见到江雪，她就会摸着自己的脸反思自己，为什么同样是人，别人那么瘦，那么清爽，那么地……依旧不认识她。 这让她在李桐和唐天湉面前受尽嘲笑，并对自我产生了怀疑。 唐天湉原本该安慰安慰她的，但她自己的事都没愁完，而且她总觉得，她和阮阮的愁，剪断了，理清了，大概是同一种忧愁。 所以等她先愁清了再说吧。 伴着这种思绪，唐天湉觉得自己撑的伞都变成了油纸伞。 又是一夜雨，唐天湉睡前看了看和郑希羽的对话框，对话框安安静静的，还停留在上次的通话记录上。 睡得并不安稳，在熹微的晨光中睁眼，后天来临了。 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唐天湉揉着有些肿的眼睛，努力辨别屏幕上的字，郑希羽发过来的，三个字：有太阳！ 有太阳不是重点，哪天没太阳，重点是感叹号。 艹，感叹号啊，唐天湉瞬间清醒了，郑希羽居然发感叹号了！ 这台冷酷无情的沉默机器，是有多雀跃，才能发出感叹号这个号！ 唐天湉突然就觉得指尖都有点颤，随便拉过衣服套上，翻身就下了床。 奔去阳台打开门，清冽的冷风中，后山的树林色彩斑斓，在山顶上，薄薄地挂着个不太明显的太阳。 唐天湉回她到：是有点。 郑希羽：要早餐吗？ 唐天湉：也不是不行。 郑希羽：五分钟。 真是锻炼女孩子的洗漱能力，唐天湉冲回屋子，冲进洗手间，一通收拾，翻箱倒柜地扯出件没那么厚的大外套。 站到楼下的时候，刚五分钟。 一转头便看到了朝她跑过来的郑希羽，然后彻底愣住了。 不应该说一转头就看到了朝她跑过来的郑希羽，应该说一转头就看到了个高个子美女朝她跑过来，脑子动了动，才反应上来是郑希羽。 原来郑希羽竟然还有除了运动服和校服以外的衣服。 原来郑希羽竟然还有除了单扎高马尾以外的发型。 原来郑希羽的私服，嗯？私服？算了就叫私服吧，原来郑希羽的私服这么地……时尚？ 好看？ 色彩丰富？ 洋气？ 特别？ 适合拍照？ 适合拍照。 唐天湉张着嘴，半天都没合上。 郑希羽把早餐递到了她面前：“你爱吃的。” 唐天湉呆愣愣地，没接东西，继续张着嘴。 “怎么了？”郑希羽问。 唐天湉蹦了一下：“你化妆了？？？！！！” 郑希羽弯下腰，仔细给她看了看：“行吗？” 唐天湉：“艹。” 郑希羽：“不行我让他们换……” 唐天湉：“行。” “那就成。”郑希羽摆了下脑袋，看起来还是有些不自在。 唐天湉：“谁给你搞的？这辫子得绑很久。” “朋友，昨晚折腾了一晚上。” “妆也是朋友化的？” “对，今天早上把她们从被窝里拉出来……” “她们没揍你？” “没。”郑希羽笑起来，“我跟她们说，我有约会。” 唐天湉：艹又来了又来了郑牌大尾巴狼最会嘴花花…… “第一次约会。”郑希羽又道，“隆重些。” 唐天湉：艹但是这头大尾巴狼不撒谎…… “主要是你喜欢。”郑希羽顿了顿，道，“摄影师，这个模特合格吗？” 唐天湉拿过早餐，转身就走。 郑希羽在她身后道：“再有二十分钟，太阳就出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去？” 唐天湉没回头，盯着宿舍楼下的寝室守则：“二十分钟后。” 郑希羽的声音里带了笑意：“你没课吗？” 唐天湉：“没。” 她变成了个小尾巴狼。 撒谎那种。 第23章 唐天湉用二十分钟撸了个妆,并且放弃了对温度的追求,穿上了小裙子。 她坐在镜子前手速飞快的时候,李桐刚睁眼,迷迷糊糊问她：“干嘛啊？今天上课有帅哥吗？” 唐天湉：“切。” 李桐抓过眼镜戴上,清醒了一点：“哦，今天上课有美女吗？” 唐天湉：“如果点名帮我答到。” 李桐：“……” 五分钟后,她道：“不帮。” 不帮也没事,唐天湉心情好，对万事万物都看得开：“古汉语老头上次点过了,这次应该不会点了。” 李桐：“但他要是点了，你就三次了。” 唐天湉：“哎呀，哪有那么背。” 李桐：“……” 收拾好准备下楼的时候，唐天湉才想起郑希羽给她带的早餐来不及吃了。 主要是，妆都化好了,还没见人呢，不方便吃。 于是关心一下低落的室友：“筒子，桌上有早餐，还有温度,趁热吃了啊。” 李桐道：“哪来的啊？”语气颇有些阴阳怪气的。 第48页 唐天湉嘿嘿一笑,背好包拉开门：“不告诉你。” 宿舍里恢复安静，李桐叹了口气。 阮阮将帘子拉开，有气无力地道：“明知故问有意思吗？” 李桐：“我这不是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吗？反应过来我不都拒绝帮她答到了。” 阮阮瘪瘪嘴：“今天江雪的课在我们隔壁,她要还是不理我,我就也不帮糖豆答到。” 李桐：“你觉得她在乎吗？” 阮阮：“她在不在乎无所谓,我们心里舒服就好了。” 唐天湉并不知道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招人妒恨，一路小跑着下楼，路过宿管大妈的窗口时，还跟她兴高采烈地打了个招呼：“阿姨早上好！” 大妈磕着瓜子道：“这么高兴一看就不是去上课。” 唐天湉：“嘿嘿嘿。” 她俩约定的地方在校门口，唐天湉一旦收拾一下自己，就有些过分美丽。 所以一路奔过去吸引了不少目光，还被认识的同学拉住硬是聊了两句天。 最后到达校门口的时候，郑希羽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了。 和二十分钟前的见面有所不同的是，她背了个挺大的双肩包。 当然，这个挺大是相对于唐天湉来讲的，郑希羽压根不能背正常尺寸的包，否则会像误买童装。 包和这一身衣服有些不搭，但郑希羽今天实在是好看，混了彩色发绳的脏辫，色彩拼撞极强的宽大外套，纯色收脚运动裤，与上衣同色系的长筒袜和老爹鞋。 好多人也在看她，唐天湉放慢脚步走过去，腿上的雀跃掩盖住了，脸上实在没憋住。 一个大大的笑脸，仰头看她：“你就像是代表某运动品牌去参加巴黎时装周。” “他们说是走秀款。”郑希羽道。 “他们是谁？” 郑希羽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店员。” 唐天湉一顿：“你新买的？” 郑希羽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嗯，昨天。” 艹，唐天湉又楞了好一会儿。 一个人为了和你的约会，费尽心思地精心打扮，这种事情唐天湉以前只作为打扮方感受过。 每次她从头到脚穿得漂漂亮亮地出现在与家人朋友约定的场合时，他们总是会连声地夸她，并忍不住揉揉她脑袋捏捏她脸蛋，从最开始就定下了一个愉悦的约会氛围。 今天，唐天湉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那么招人喜欢。 啊，女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她看着郑希羽的眼睛里充满了亮闪闪的光芒，郑希羽跟她对视了几秒，突然抬起了头。 也不算抬头，就是正常的……没低头了而已。 “我们出发吗？”她问唐天湉。 “嗯呐。”唐天湉掏出手机准备打车。 “坐公交吧，这条线很快。”郑希羽捏住了唐天湉肩头一小片衣服，带着她往公交站牌走，“这个点人不多。” “好的。”唐天湉并不在意这种事，紧步跟在郑希羽身后。 车上果然没几个人，换了新涂装的公交车宽敞明亮，两人挑着最舒服的位子坐下，一切都显得那么地合适和幸运。 唐天湉从包里拿出相机，对郑希羽道：“你往车窗靠靠，我拍张照片。” 郑希羽听话地过去，并且摆好了姿势。 咔嚓，唐天湉看着回放，有些震惊：“公交里这么好出片的吗？我之前都没想过。” “得挑车，旧车就不行。”郑希羽道，“线路和时间很重要，人多了也不行。” 唐天湉：“你……” 郑希羽：“我踩过点了。” 唐天湉感动得简直想抓着她亲两口。 这一瞬间，她有一种强烈的想法，即使她和郑希羽吹了，也要和她保持工作上的联系。掏钱让她做模特那种，掏很多钱！ 等等，吹了这个词好像……唐天湉呵呵笑了两声，指挥着郑希羽又拍了两张，这才回到她身边坐下来。 郑希羽把刚才放到一边的包拿了过来，掏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她。 唐天湉接过喝了两口，郑希羽又从包里掏出两颗糖递给她。 一颗棉花软糖，一颗水果硬糖，还挺有选择性。 唐天湉笑了，问她：“包里还有什么？” 郑希羽转过头看着她：“你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你都有吗？” 郑希羽笑了笑：“试试看。” 唐天湉抿抿唇，举起水喝了一大口。 糖她拿了那颗水果的，在郑希羽要把棉花糖收回去的时候，她按住了她的手，把棉花糖也拿了过来。 郑希羽伸手碰触到她掌心，没有把糖抢回来，拿的是她手里的糖纸。 唐天湉嘴里那颗糖，甜得有些过分了。 两人到达纪念公园的时候，太阳彻底升了起来。 云层还有些厚，所以光芒散得特具形状感，公园的中心湖小岛上全是银杏树，远远望着光影斑驳，金黄灿烂。 “好美。”唐天湉对着小岛感叹。 “嗯。”郑希羽侧头看她，“好美。” “你快站在这里，我把小岛当背景来两张。”唐天湉薅着她衣服将她拉到湖边的石头上。 石头有些高，郑希羽再站上去，唐天湉便彻底没法拍清她的脸了。 于是郑希羽蹲了下来，唐天湉一下子笑了：“你什么意思哦。” 第49页 “就这个意思。”郑希羽催她，“快拍。” 唐天湉：“表情酷一点，酷狗~~~~音乐~~~” 郑希羽没憋住，笑得低下了脑袋。 除了唐天湉的快门声，身旁又多了两声快门。 郑希羽反应很快地望了过去，是个穿着摄影马甲的大爷，正举着个长焦，对准她的脸。 郑希羽伸手挡了一下，站起了身。 唐天湉也注意到了，没说什么，只是赶紧走过来挽住了郑希羽的胳膊，拉着她往前走了。 “还在拍。”郑希羽道。 “老法师蹭拍，没办法。”唐天湉道，“我们要么跑？” 郑希羽：“行，你跑得动吗？” 唐天湉给气笑了：“我跑不动你背着我跑吗？” 郑希羽视线晃悠：“也不是不行。” “对不起，不渴望。”唐天湉扳回一局，特别开心，蹦着往前自己先冲了，“飞咯，看看谁快。” 郑希羽盯着她的背影，笑了好一会。 让了整整一个桥廊的距离，唐天湉都快冲到岛上了，郑希羽才开始启动。 岛上落叶很厚，湿乎乎地还沾着水，唐天湉一脚踩上去，溅起好多泥点到了袜子上，她也不在意，往后瞅一眼，眼看郑希羽马上要追上了，便又撒腿往前冲去了。 冲到了树最厚，叶子最密的地方。 端着相机刚一回头，一个身体便到了眼前，咔嚓，废片一张。 郑希羽的手掌轻轻抵在她后背上，呼吸深长：“追到了。” 唐天湉的视线被她的胸膛全部遮挡，黄黄紫紫，目眩神迷。 太阳的光芒更盛了，就像郑希羽说的那样，今天会是个大晴天。 有的人想跟她约会了，连老天爷都会帮忙，金黄灿烂的世界里，呼吸都是清甜的气味。 郑希羽问她：“我可以玩一下你的相机吗？” “可以。”唐天湉点头，取下背带递给她。 郑希羽抓进手里，整个机器都显得小了许多。 “我教你。”唐天湉踮脚道，“这个是取景器，这个是快门，你从取景器里看，半按快门，等它哔地响一下，再彻底按下去，对焦点会显示绿色……” 郑希羽压根没在听，但她挺认真的，认真地看着唐天湉的头顶。 唐天湉今天的长发全散着，水波纹蛋卷一层一层，让她愈发得像个洋娃娃。 金棕色眼尾和脏橘色口红同整个金灿灿的秋天背景特别搭，郑希羽昨天其实已经看过了这里的银杏，到了这一刻才深刻体会到，美景要配漂亮的人儿，才是鲜活生动，让人震撼的。 唐天湉指着相机说完，抬头问她：“明白了吗？” “明白了。”郑希羽退后，从取景器里看到唐天湉的脸，手指一颤。 “前面点，指头，前面点，没摸着……”唐天湉提醒她。 郑希羽的大脑没法接受太多的信息，队友的单反她摸过，基本操作都会，但那些相机里都没有这么漂亮的人。 在组合镜头变形过的世界里，杂乱的背景被虚化成漂亮的光斑，唯有唐天湉，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清晰地像是4k120帧的荧屏。 郑希羽按住快门，道：“笑一下。” 唐天湉笑起来，她的嘴唇笑得灿烂时是漂亮的心形，甜美得像蜜糖。 郑希羽的心脏跟着快门声，咔嚓一下。 她突然觉得，唐天湉对她的好感大概要全部归功于那次在训练场的拍摄，相机专注地对着她，美化了她。 褪去镜像，褪去所以艺术者对于美好的想象，褪去表皮的浮华，她们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 不急，不能急，越是珍贵越要珍惜。 但有人比她还急。 大爷没她俩跑得快，但胜在眼神好和持之以恒。 郑希羽没拍几张，大爷便已经到了她俩跟前，二话不说端起大炮，朝她咔咔两张，再朝唐天湉咔咔两张。 郑希羽放下了相机，朝他走了两步。 大爷往后退了两步，但眼睛依然藏在相机后，不松懈。 郑希羽道：“你好，请不要再拍我们了。” 大爷放下相机，笑呵呵的：“你们好看，年轻小姑娘真好看。” “但我们不愿意被你拍。”郑希羽非常直接，“我们是来玩的，不想被打扰。” “哦哦。”大爷脸上的笑意没了，退到了一边，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郑希羽朝唐天湉招招手，示意她往一边走。 唐天湉瞅着那大爷，大爷抱着相机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还想看她们，视线对上以后，又移开了装作看风景。 唐天湉走到郑希羽跟前，抱住了她的胳膊想要跟她说悄悄话。 郑希羽弯腰低头，把耳朵送到她跟前。 “特像苏大强你不觉得吗？”唐天湉笑着道。 郑希羽也笑起来：“是有点。” “其实他也不是特别讨厌，你说他还听。” “嗯，我怕你不高兴。” 唐天湉还要再说，大爷突然站起身，朝她们喊着道：“小姑娘啊小姑娘……” 两人同时回头。 大爷道：“你两一起出来玩，难道不想合张影吗？你看看你两，站在一块多……多和谐啊，不留下照片多可惜啊，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啊，这时光多值钱啊，我拍了发给你们，不经过你们同意绝对不乱传，让我拍两张吧，太好看了呀……” 第50页 唐天湉：“我竟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郑希羽：“是有道理。” 唐天湉：“主要是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郑希羽：“是挺不好意思。” 唐天湉还抓着她胳膊：“要么，拍两张。” 郑希羽：“拍两张。” 大爷精准地捕捉到了她俩同意的信息，立马举起了相机：“那我拍了啊。” 唐天湉站直了身子，郑希羽摆了摆脖子。 大爷：“诶诶诶大个你弯下腰，就像刚才那样，对对对，小个你往她跟前靠一些，对，诶诶诶，要有互动感，大个你看她，别看我，小个笑，对，诶，笑，要笑得含羞带怯一点，诶，好，甜蜜蜜的，来，我们换个姿势，大个搂一下小个的腰……” 唐天湉小声道：“我有不详的预感。” 郑希羽：“大爷退休前可能拍婚纱的。” 大爷：“诶诶诶！！！大个把小个抱起来一下，打横抱，抱得动吧，我们转个圈，你们想象一下，多好看啊，快，有风，叶子落下来了，快抱！！！” 第24章 快抱这两个字一出来,唐天湉身体比大脑先动。 她伸手去够郑希羽的脖子,脚已经要起跳,郑希羽的反应也很快,抬手便揽住了她的腿弯。 一个十分高效高质量的公主抱,因为动作太过迅速，唐天湉的裙摆划出的弧度像翻飞的花瓣,郑希羽猝不及防地笑起来,真按照指令转了一圈。 大爷的快门响得咔咔地，连拍,颇有些大片大制作之感。 回放都不看，嘴上的夸奖就接连不断地冒出来：“太棒了就是这个感觉，你们应该去做专业模特，这照片都不用修，来,换个姿势……” 郑希羽矮身，唐天湉跳了下来。 脚踩在落叶之上，唐天湉憋不住地笑。 “对不起，”她边笑边冲郑希羽道,“我就是……平时拍习惯了以后,一听摄影指令就不受控制。” “理解。”郑希羽也笑，抬手拈去了落在她头顶的一片银杏叶，“我也有些控制不住。” “所以不关我的事。”唐天湉嘴一噘,身子一转,背对了郑希羽,变脸如同翻书。 郑希羽微微低头看着她的侧脸：“什么不关你的事？” 唐天湉依旧不看她，朝着大爷摆了两个表情：“刚才咯。” 郑希羽明白了，她点点头：“嗯咯，我们只是公事公抱。” 这词又逗得唐天湉乐了好一会儿。 看着大爷的瘾过得差不多了，唐天湉走过去结束了拍摄：“就到这里吧，辛苦您啦，我们要野餐了。” 大爷：“其实野餐也可以……” 唐天湉捂住嘴，小声道：“好不容易约她出来一次，我还有任务要完成呢。” 大爷一瞪眼睛，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抬手指着唐天湉，笑得满脸褶子：“聪明小姑娘，好的好的，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咱俩加个微信号。” 唐天湉掏出手机，列表的年龄上限被刷新了。 加完微信，大爷心满意足，这个时候才抱着相机开始看回放，并且真挚地给唐天湉送了祝福：“加油啊，一切顺利，我看好你们。” 甚至对她眨了眨眼。 唐天湉快乐死了，转头朝着郑希羽跑过去，把刚才扔在地上的包一把提起，拉了郑希羽的胳膊赶紧往更深处走。 包挺重的，郑希羽接了过来。 “快跑快跑。”唐天湉小声道。 郑希羽低头看她，特认真：“我快跑你就追不上了。” 唐天湉掐了她胳膊一把：“能不能有点出息，就用这个嘲笑我。” 郑希羽笑起来，两人快步前行，很快便消失在了大爷的视线内。 工作日，昨晚下了雨，这会又是上午，重重原因导致这会岛上真没什么人。 特别是行至最深处，树木繁密，潮意渐生，太阳悬在天外，多半落在树尖上，小半才能落在脚下。 “就这儿吧。”唐天湉深吸一口气，觉得舒服。 “好。”郑希羽问，“站哪儿？” 唐天湉笑了下：“不拍了，我饿了。” “诶，好。”郑希羽立马把背包拉过来，从里面抽出一张卷得特别细致的野餐布来。 特厚实，防水的那种。 “怪不得这么重。”唐天湉凑过去，“你包里还有什么？” “没了，这个是大头，剩下的都是些吃的喝的。”郑希羽把野餐布铺开来，直接提起背包底，翻转往下倒。 哗啦啦，零食饮料都掉了出来。 “穿这么漂亮不要这么粗鲁！”唐天湉喊。 郑希羽手上的动作顿住：“那我塞回去再来一次？” 唐天湉一屁股坐了下去，开始在零食堆里翻：“那倒也不必。” 野餐布挺厚的，但面积不是特别大。 食物占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唐天湉半趴着占了，只留给郑希羽一小块角。 郑希羽紧着那一小块角坐了下来：“刚才我舍友给我发消息。” “嗯？”唐天湉将一个果冻撕开整个倒进了嘴里，“肿么啦？” 郑希羽看着她：“说生理学老师一进教室，抬眼一扫，就问郑希羽怎么没来。” “噗。”唐天湉差点噎住，咳了两声才说出话来，“你目标太大了啦，像我就不会。” 第51页 “你这么显眼，真不会吗？”郑希羽问。 唐天湉摆摆手，特谦虚：“没有啦，我平时上课喜欢缩在后排，老师注意不到的。” “我今天第一次逃课，”郑希羽顺着她的视线，又递了个果冻给她，“你呢？” “害，大学嘛，逃着逃着胆子就大了，我数不清次数了，反正就算今天栽了，也没到被扣分的上限呢，”唐天湉一副学姐该有的老油条模样，皱着小眉头给学妹讲解，“不用怕，又不是高中，大学学的不是具体的知识，是方式方法，是睁眼看世界，逐渐找到自己的目标和位置，成绩不重要……” “嗯。”郑希羽特别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 唐天湉继续吹：“你们刚入学不久，可能还不适应，不过很快就明白了。特别是到了考试的时候，我看过你们的课程表，感觉和我们的性质差异不大，卷面的分数考试前临时抱下佛脚就可以，我都是靠前两小时抓阮阮笔记过来背重点……” “嗯。”郑希羽依然看着她，听得特别认真的样子。 唐天湉喝口水润润喉咙准备再说，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抓着水瓶子楞在那里，足足想了半分钟，才猛地掉头盯住了郑希羽。 “你故意的？”她瞪郑希羽。 “嗯？什么？”郑希羽挺无辜的模样。 唐天湉捏着拳头捶了这大尾巴狼胳膊一拳：“你说了真诚点，你能不能真诚点！” “我错了。”郑希羽认错一向迅速，“我确实有打探消息的意思。” “我也有课你很开心？”唐天湉眉毛扬得比天高。 郑希羽的笑意压根掩盖不住：“真诚地讲，开心。” 唐天湉这次用水瓶捶的她，砰地一声闷响，捶完了又觉得真把人打疼了不好，视线落在郑希羽胳膊上，琢磨了两秒。 郑希羽有一特别不好的优点，就是干啥都很认真。 看唐天湉尤为认真。 所以这两秒的视线被她精准地捕获到，特体贴地宽慰唐天湉：“没事，不疼。” 唐天湉：“……” 郑希羽给她递台阶下：“大一大二的，一般早上都会有课，一日之计在于晨嘛。” 唐天湉：“……” 郑希羽：“你平时睡过头了也不会上第一节课吧？今天刚好出来散散心，整天在学校闷着也不好。” 唐天湉：“你把话都说完了让我说什么？” 郑希羽：“你多吃点。” 唐天湉：“……” 对于女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是吃零食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的话，就让个192的漂亮大傻个伺候你吃零食。 郑希羽为表歉意，服务得特别周到，唐天湉的视线指哪她打哪，灵活专业的模样让唐天湉一度觉得这孩子上辈子大概是伺候老佛爷用膳的。 吃人的嘴软，唐天湉本来就手短。 等她吃饱了喝足了，气也消了，东西一拨拉，躺了下来。 郑希羽没动，唐天湉闭了眼，感受丝丝缕缕的阳光落在脸颊上。 今天起得有点早，这么感受一会便迷迷糊糊地有些困了。 睡意惺忪时，她被人推醒了，郑希羽特别没眼色地拨醒了她，手上拿着自己那件黄紫拼色的宽大外套。 唐天湉瞪她，由于精神不佳，显得特别没力道。 大概就是个小猫咪竖了飞机耳，看了只会让人觉得分外可爱。 郑希羽道：“地上凉，躺久了不好，抬下身子，我再给你铺层衣服。” 唐天湉黏黏糊糊道：“你这衣服才多薄点啊，铺了有多大用。” “你说得对。”郑希羽收了衣服，把自己往里搡了搡，然后伸直了双腿，“那你躺我腿上吧，腿厚。” 唐天湉：“……” 盯着那双腿，唐天湉有些清醒了，人世间怎么可以有这样的一双腿，又长又直，不瘦弱，却也没一点多余的脂肪，细长的肌肉形态在坐下来时，被裤子的褶皱展现出完美的线条。 唐天湉从上到下瞄了一遍，问：“你腿多长？” “单腿吗？”郑希羽琢磨了下，“没量过，一米吧。” “怎么可能！一米哪里有这个长度！”唐天湉夸张地比划着，“我觉得把我直勾勾地躺上去，也就差不多这么长吧！” 郑希羽：“你试试。” 唐天湉：“……我还是查下手机吧。” 她从随身背着的小包里翻出了手机，打算玩会手机来转移这个被郑希羽笼罩住的奇怪氛围，但一打开就发现了一堆的微信消息。 大爷发来的。 她俩的照片。 调了色，但脸没修。 照大爷的话来说，她俩标致，压根不用修。 这出片速度，唐天湉震惊得合不拢嘴。 拍的时间并不长，但出片量不少，大爷的审美在他这个年龄难得地不错，构图没什么问题，神态也抓得准。 大概真是爱惨了她俩，许多连续的动作都没舍得删，唐天湉一张张翻下来，就跟缓慢地被做成了动图一般，两人脸上每一寸的表情变化都被记录得十分细致。 过于细致了。 她某些难以言说的羞涩，和郑希羽某些饱含深意的眼神。 看不到的时候不要紧，画质清晰得分毫毕现时，便无论如何也无法忽略了。 郑希羽凑了过来：“还没查出来吗？” 第52页 唐天湉猛地把手机扣到了胸口处，压得紧紧的，一脸惊慌。 “啊，我不是故意的。”郑希羽往后缩了缩身子，“我不是要看你手机。” 唐天湉的心脏扑通扑通，震得掌心的手机都发热。 “没什么。”她道。 郑希羽站起了身：“出了公园就有商场，时间还早，我们去看个电影吧，我还蛮想看最近上映的那个……” “有什么。”唐天湉打断了她的话。 “嗯？”郑希羽有些迷茫。 唐天湉站起身，在地上蹦了好几下来缓解自己这不正常的紧张，理智上线，不断安慰自己，照片是两个人的，早给迟给都得给，做朋友要真诚，自己压着才可疑。 郑希羽静静等着她。 唐天湉蹦得差不多了，猛地把手机递到了郑希羽面前：“大爷把咱俩照片发过来了。” “这么快？”郑希羽犹豫着要不要拿过手机，“是不好看吗？” 唐天湉把手机扔到了她怀里，自己干脆离得远了点，仿佛这样就可以逃离这氛围：“还可以。” “我看看。”郑希羽拿起手机。 唐天湉盯住了她的脸，突然就很想像郑希羽观察她那样，仔细地看看郑希羽的反应。 然后她就发现，起初神色一派自然平静的大尾巴狼，没翻过几张，耳尖突地就红了。 唐天湉瞪大了眼。 郑希羽忽然转过了身，背对着她：“背光好看一些。” 第25章 脸红了,郑希羽自己知道。 身体热度的猛然上升是有强烈感受的,联系上她视线落到的地方,有些猥琐。 好好一张照片,唐天湉那么漂亮,笑得那么开心，她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体。 摆动作的时候唐天湉和配合,等到了照片上时才显现出了有些不妥。 比如,唐天湉的胸压在她手臂上，隔着衣服也能描摹出柔软的轮廓。 最可怕的是,注意力一旦被夺走，便收不回来了。 郑希羽再往下看照片，每一张都会将两人紧挨着的地方扫一圈，似乎是怕那些过于亲密的地方，又似乎是在期待那些过于亲密的地方。 背着懵懂的小不点干这种事情,郑希羽是真觉得自己挺……无耻的。 到后面，理智约束着她让她将照片翻得越来越快，最后一张翻不动时，她吐出口气,转身把手机递还给唐天湉：“挺好看的。” “嗯。”唐天湉接了过去,没多说什么。 郑希羽没看她，偏头望了会被风吹得飘落的树叶。 “还看电影吗？”唐天湉攥着手机，仰头问她。 “看。”郑希羽说完又立马改了口,“你想看吗？” 唐天湉的脑袋也左边右边地乱转：“反正也没什么事。” “好,那我们走吧。”郑希羽走到野餐布跟前,半跪下身把东西都收拾了。 回程的路，包轻了不少。 但两人之间的氛围却似乎没有变得更好。 这个更好特指，更轻松，更自如。 时间挺巧的，到达电影院的时候，刚好赶上一场。 郑希羽急急忙忙要买可乐爆米花，唐天湉拉了拉她：“你包里不有好多吃的么。” 郑希羽觉得自己有些傻：“也是。” 但其实坐下身以后，两人盯着荧屏上的广告，谁也没取吃的喝的。 影厅里的人不多，三三两两地散着。 郑希羽选的位置有一点点偏，最尴尬的是，两个位置之间的扶手坏了。 掰不下来。 郑希羽还待再努力，唐天湉小声道：“别搞了。” 郑希羽的手顿住，唐天湉补充了句：“影响到别人了。” 郑希羽直起身子，没再折腾。 其实也是蛮好解决的问题，空位这么多，换一个就成。 但谁也都没换。 就这么静静地，端正地坐着，直到电影开始。 两人都看得挺认真，到底认不认真不知道，但看起来都特别认真。 身子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 一直到电影演到中央小**的部分，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大的爆炸声响吓了唐天湉一跳，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一弹，抬手去抓两边的扶手。 左手握住了，右手下陷，握住的是郑希羽的胳膊。 烫手般又缩了回去。 荧幕上再激烈的动作和剧情都没法吸引郑希羽的注意力了，她微微侧了侧头，在唐天湉不会发现的角度，用余光一直注视着她。 杂乱变换的光芒映在唐天湉的脸上，昏暗的光线让她睫毛的阴影更重了，忽闪忽闪。 唐天湉多眨了两下眼，唐天湉抿了抿唇，唐天湉咽了下口水。 唐天湉在紧张。 郑希羽看了看电影，是的确会让人紧张的情节。 而且照现在的背景音乐和flag来看，更刺激的马上就要到来了。 郑希羽计算着时间，将精神一半留给电影，一半留给唐天湉。 于是，再一次的剧烈响声和恐怖氛围袭过来时，郑希羽先发制人，也就提前了零点几秒，握住了唐天湉的手。 “别怕。”她十分小声地道。 唐天湉的手白白嫩嫩，握在掌心里软软一坨，跟郑希羽的一点都不一样。 那一瞬间让人惊异的触感，让郑希羽分不清到底是唐天湉的皮肤太过细滑，还是自己的掌心太过粗糙。 第53页 唐天湉整个人都呆住了，视线没偏，身子也没动。 包括她的手，没有抗拒，没有推移，就那么静静地，被笼罩在郑希羽手下。 一股强烈的冲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绕过了郑希羽的大脑，直接带动了她的神经。 她捏了捏掌心的小手，一秒之后，又捏了捏。 电影里死人了，满屏的血红。 光芒硬在两人脸上，也不知道是盖住了原本的红，还是加深了这红。 好一会儿，唐天湉嘴巴动了动：“我没怕。” 郑希羽轻轻咳了声，收回了手。 后面的电影再演了什么，郑希羽就彻底不清楚了。 其实唐天湉也不太清楚。 她聪明的小脑袋瓜像塞了海绵，被填满，但都填的是废料。 电影结束后两人打车回学校，坐在后排隔了快一个人的距离，唐天湉不知道说些什么，郑希羽比她还沉默。 好在可以装作玩累了的样子，唐天湉把脑袋靠在车窗上，看窗外的风景。 窗外没什么特殊的风景，就是一辆辆或快或慢的车，和深秋萧瑟的行道树。 唯一打动唐天湉的时候，是车子突然进了一段很暗的隧道，车窗上映出了郑希羽的脸，模模糊糊，不真切的光影。 唐天湉心尖揪住，干脆闭了眼。 车子停在了学校大门口，两人下了车，几句客套，各自转身向宿舍楼走去。 直到进了楼推开了宿舍的门，唐天湉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呦~~~~~~~~~”李桐拖着声音，一个字拐出了九曲十八弯的酸气。 唐天湉瞄了她一眼：“我咋不知道你气这么长呢。” 李桐一脸兴奋地扒着床沿看着她：“那我给你再呦一个，比刚才那个还长。” 唐天湉放下包，解开外套：“你烦不烦人。” “这会嫌我烦人了？唐小姐你这脸也变得太快了吧。”李桐控诉她，“早上让我帮你答到的时候呢，不能过河拆桥吧，你这河过得怎么样啊，这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 “老头点名了吗？”唐天湉问。 “点了，我掐着嗓子……”李桐学了一下，“到~~~” 唐天湉皱着眉头：“我有这么恶心吗？” 李桐：“有。” 唐天湉凑到李桐跟前，突然粗着嗓子喊了句：“到！！！” “艹！”李桐被吓得跳了起来，“我跟你什么仇！你有本事在郑希羽跟前也这么喊！” 唐天湉瘪瘪嘴，爬上自己的床换衣服去了。 李桐还是忍不住问她：“你两到底干嘛去了？你可别说你不是跟她出去，你铁定跟她出去了，但你们两出去干啥那就不一定了，你要是不想跟我说，你总得跟阮阮说吧，你……” 唐天湉打断了她的唠叨：“拍照。” 李桐：“哦。” 唐天湉换完了衣服，下床去洗漱，李桐从床上蹦了下来，表情比刚才还兴奋：“不会是拍私房吧！” 唐天湉手中的毛巾一点都没客气，甩在了李桐身上。 但李桐说的没错，不跟她说，也会跟阮阮说的。 少女的欢喜和忧愁，形容不出的酸甜苦辣，总得跟好朋友们唠一唠，也不求有个答案，这本来就是青春最常有的模样。 就在宿舍说的，也没真避着李桐，虽然已经省略了好多细节，但李桐在一边的配音还是很丰富。 “噫~~~~~~~” “啧啧啧啧……” “艹哦。” “我的天呐。” “惹~~~~~~~” “照片快给我们看看。” 唐天湉犹豫了下。 这照片吧，说正常也正常，说不正常也不正常，但到底正不正常，她这种当事人说了也不算。 于是还是拿了出来，主要是为了让室友帮忙判断一下，到底正不正常。 阮阮和李桐挤在唐天湉的脑袋左右两侧，看着她翻照片。 这次李桐挺安静的，阮阮也一如既往地不浮夸。 只是两人看完之后，不约而同地叹了长长的一口气，神色比唐天湉还愁了。 “咋的了啊？”唐天湉问。 阮阮托着自己的脸：“你两真瘦。” 李桐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你两头发真多。” 唐天湉：“说人话。” 阮阮：“艹啊郑希羽怎么这么好看啊我天呐她今天这造型也太棒了吧为什么不把她带回宿舍来歇一会啊我当年的眼光真是狠毒啊你两直接出道去得了吧我跟人吹的时候还能说声爱过！” 唐天湉：“我给您倒杯水您喘口气。” 李桐道：“我不用喘气我来说。” 唐天湉：“……” 李桐：“我就两个字，这哪里来的天造地设的一对玉女玉女啊大爷也太有眼光了吧我其实也挺有眼光的要不我把民政局搬给你两得了身份证带着没就地结婚吧。” 唐天湉：“两个字？” 李桐：“般配。” 唐天湉低下头，划拉了两下手机：“没你们说的这么夸张啦，我觉得大爷的后期还有待加强，待会我再修一下。” 阮阮：“你知道你嘴角忍不住上扬的样子像一只找到了妈妈的小青蛙吗？” 李桐：“真该拍下来给郑希羽传过去让她看看。” 唐天湉正要反驳，手机震动了一下。 第54页 到嘴边的话没了，阮阮和李桐的位置没变，十分默契地一起看向了她的手机。 郑希羽发来的消息，非常普通： 在宿舍吗？ 但是三个人的反应都特别不普通，阮阮转头望天，嫁女儿般的忧伤，李桐拍了把大腿，吟诗一首：“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阮，采啥来着？” 唐天湉没理她们，背过身挡去了视线，回郑希羽： 在。 郑希羽：稍等一下。 唐天湉心里一慌：要干什么。 但郑希羽没再回她了，唐天湉心里的慌很快蔓延到了四肢，她来回地转了个圈，突然指着门口对阮阮和李桐说：“出去。” 阮阮：“？？？” 李桐：“？？？？？” 唐天湉：“那个……就，那啥，你们不觉得……就是，这会去串串门比较好吗？” 李桐：“不觉得。” 阮阮：“但要是郑希羽要来找你，我们可以非常大度体贴地觉得一下。” 唐天湉摆摆手：“哪有啦……” 话音刚落，门就被敲响了。 一个特熟悉的声音，在门外特正经地道：“你好，体院送水。” 第26章 屋内三个人都愣住了。 体院送水这事倒也不是没有,前段时间活动月,体育学院就爱搞这种活动。来的都是男生,帮的都是女生比较多的学院。 彰显一下自己的身体实力,和漂亮姑娘们说两句话,帮忙装个水修个电脑通个下水道，总得来说,是个蛮和谐又有一些小羞涩的互动。 但这活动都是集中进行的,现在早过了日子了。 而且就算郑希羽再怎么大个有力，到底是个妹子,妹子来给妹子送水，这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啧，啧啧……”李桐摇头晃脑的。 “哎……”阮阮长叹了一口气。 李桐挽住了她的胳膊：“那我们？” 阮阮：“去523吧，她们舍长养了小仓鼠。” 李桐：“成，起码还有点事干。” 唐天湉刚才还再让自己的室友走,这会人家真要走了，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拉住了阮阮的胳膊：“其实，也没必要……” 阮阮撇撇嘴：“那谁知道呢。” 李桐：“是啊，咱这屋子啥都有,你床要是不够……” 唐天湉踹了她一脚。 阮阮把她的手扒拉了下来：“你两要真有什么事,赶紧说清楚吧，该请客请客，该随份子随份子……” 唐天湉：“你们走吧。” 阮阮和李桐笑着转身,拉开了宿舍门。 门外站着头顶快挨着门框的郑希羽,她肩上扛着桶纯净水,姿势特别标准。 两人赶紧退后一步先把路给让出来。 “赶紧放下放下这么重。”阮阮一脚踢开旁边碍事的小凳子。 “不重。”郑希羽对她笑笑，就跟肩上搁着个小背包似的，将水桶又轻又稳地放了下来。 李桐挺好奇，瞅瞅水桶再瞅瞅郑希羽：“你能扛多少的啊？” 郑希羽：“不太确定。” 李桐：“糖豆那个斤数呢？” 郑希羽笑了：“可以的。” 李桐：“啧。” 阮阮：“啧啧啧。” 唐天湉：“仓鼠可可爱了。” 李桐翻个白眼，阮阮对她比了个ok，把人拉出去了。 门被带上，郑希羽真不是第一次来了，熟门熟路地把水给她们换了，一点都不认生。 也真是巧，上一桶的水见底了。 唐天湉盯着那个桶，郑希羽仿佛有读心术：“上次来你们宿舍的时候，看着差不多了。” 唐天湉：“那你估摸得还挺准。” 郑希羽笑了笑，道：“照片修完以后记得发我啊，我先走了。” 唐天湉：“？？？” 这是干什么？还真是来送水的？跟她说的话都没有跟她室友说的多，拍拍屁股就走，不对，屁股没拍就走，也太草率了吧？ 唐天湉盯着她，郑希羽还真没留下来的打算，说完以后对她招个拜拜手，然后拉开了门。 “你……”唐天湉出了声。 “还有课。”郑希羽道。 唐天湉：“哦。” 郑希羽的妆卸了，头发拆了，衣服也换了。的确是平日里上课训练的样子。 她匆匆地惊艳完唐天湉，然后莫名其妙地又来唐天湉跟前晃了一圈，唐天湉抬头盯着她的脑袋，发现除了头发跟做过麻花卷了似的，早上的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了。 郑希羽在等她指令。 唐天湉摆了摆手：“再见。” 郑希羽点点头，临出门的时候从兜里摸出来两个糖，放在了桌子上。 宿舍里恢复了安静，唐天湉看着那两颗糖，是她喜欢的口味。 阮阮和李桐被郑希羽从别人宿舍提溜了回来。 李桐可不情愿了：“干嘛呀干嘛呀，我还没看清鼠鼠的脸呢。” 阮阮屋子里瞅一圈：“人呢。” “走了啊，”唐天湉道，“送个水嘛，能需要多长时间。” 李桐：“啧。” 唐天湉塞了颗糖进她嘴里：“整天啧啧啧，你嘴累不累？” 挺累的。 不，挺酸的。 这糖挺酸的。 第55页 没了人打扰，李桐重新爬回了自己最心爱的床，阮阮见唐天湉也没有要跟她交流的意思了，便背上包准备去泡图书馆。 唐天湉坐在电脑前，把照片导进去，修了一下午的图。 大学生活，总体来说，就是这么平淡无聊，且枯燥。 这天晚上，唐天湉便把照片发给了郑希羽，两人的交流恢复了之前的正常状况。 唐天湉有时候也搞不清自己心里不明不白的生气哪里来的，也不知道这不明不白的生气哪里走的。 反正之后，她每每打开手机相册，看到两人合影的照片，就觉得挺好的。 挺好的一学妹，每天没事了聊两句，只要不是在训练，郑希羽都回复得挺及时。 再往后，真像郑希羽说的那样，鲜少能见到特别明媚的晴天了。 一场雨接着一场雨，气温越来越低，N市的冬天就这么凉飕飕地降临了。 距离CUVA分区赛所剩的日子已经不多了，郑希羽除了上课就是在训练，唐天湉听着她每天的任务，都觉得累。 比起郑希羽的忙碌，4520整个宿舍，显得特别废。 学期到了中段，有几位老师兴致勃勃地搞了个小考，唐天湉的理解和领悟能力强，形式活泛的考试反而更适合她，竟然在文学理论的中期考试里拿了个第一。 全班都很震惊。 唐天湉漂亮就算了，她还在学生会里混得如鱼得水，会搞社交也就算了，她还能写会拍，有才华也就算了，她考试成绩居然不普普通通了？？？ 果然开挂的人，人生都在开挂。 唐天湉表明上风轻云淡，不断和同学解释，就是一次小考罢了，比不得正式考试完整全面，她只是运气好，刚好碰上了老师出自己擅长的题型。 但其实回到宿舍，4520为此high了一晚上，喝了点小酒，并决定明天再出去大搓一顿。 “我们也就敢关上房门这样了……”李桐瘫在椅子上，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诶，树大招风，人怕出名猪怕壮，我们糖豆这么优秀，平时我都不敢夸，有些事情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阮阮特爱听八卦：“你先说看看呗。” 李桐又唉声叹气好一会儿，戏做足了，才压低声音道：“去年投积极分子那事，你觉得我们糖豆为什么输给了张祝国？” 阮阮翻了个白眼：“这不明摆着呢吗，咱班就那么两男的，当宝贝呢。” 李桐：“他是个锤子。” 阮阮：“他的确是个锤子。” 李桐：“他那个时候对女生可积极了，帮这帮那，还挨着宿舍发糖你敢信？” 阮阮：“就没发我们宿舍。” 李桐：“对，小心眼的锤子。” 阮阮：“其实也就是同性相斥吧，豆儿光好看这事，就得招多少人嫉妒了，去年叔叔送她来学校，有人阴阳怪气地说怪不得我们豆能用得起A牌的护肤品……” 唐天湉说话了：“她说得没错啊，可不是我爸养着我，要是没我父母，我饭都吃不起呢，还护肤品。” 李桐：“我的小豆子啊，是不是因为这事，你现在买东西都特别低调。” 唐天湉呵呵笑：“那倒不是，我更喜欢给你们买吃的喝的。” 阮阮：“还笑得出来……” 唐天湉一派平静：“哎，怪就怪我爸半路发家，没给我培养出天生尊贵的公主气质。谁不酸突然暴富的人啊，你们是没见过我们那些远房亲戚，每年寒假从他们手里历练一圈，学校里这点事就跟过家家似的，甚至有点可爱。” 李桐握住了她的手：“这就是我爱你的原因，有着公主命，没有公主病。” 唐天湉：“我不爱你谢谢。” 李桐不放手：“我知道，你就爱那个，那个，那个……大树杈！你给树杈买名牌，跟树杈拍情侣照，小黑屋里看电影，拉拉扯扯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唐天湉看阮阮：“她大概疯了吧。” 阮阮笑得呵呵的：“她隔段时间就疯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说起这个，明天要不要叫上郑希羽，好久没见她了，还有些想念。” 唐天湉道：“上次体育课不还在操场见了吗？” 阮阮怒了：“那是你的体育选修！没我俩！没！” 李桐：“对！那是你们的月夜私会！” 唐天湉拍桌子：“你月夜上体育课呢！酒精度百分之三的汽水都能把你给喝糊了。” 李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私会！艹，听起来更刺激了。” 阮阮快笑死了，唐天湉没憋住也乐了。 她确实和郑希羽“私会”过几次，有的是凑巧，有的没那么凑巧。 但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场景，普普通通的事，聊一会天，走一段路，送个伞，吃一顿饭。 都在学校里，时间不长，接触也都清清淡淡。 郑希羽做得最多的，也就是对她笑，偶尔拉她胳膊一下，让她避开车辆或行人。 唐天湉觉得挺舒服的，那种癫狂别扭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达到了一个平静温和的状态。 这反倒让她觉得和郑希羽更亲近了一些。 “她明天没法来。”唐天湉上午的时候刚和郑希羽聊过，“最近真是特忙，她们教练疯了，要不是学校的课必须得上，估计能把她们关在训练馆里，一步都不准出来。” 第56页 “啊，能够理解。”阮阮道，“小可怜儿。” 李桐：“大可怜，巨大的可怜儿。” 唐天湉转移了话题：“我觉得有人酸我，还是因为我不够优秀，今天不瞒各位，我体会到了点学习的乐趣，准备摒弃杂念，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阮阮：“明天我就给你在图书馆占个位，不给我学到熄灯不准出来。” 唐天湉：“林老师问我参不参加她新开的课题。” 李桐瞪大了眼：“艹啊，你这是朝学霸的路上飞奔而去不回头了啊！” 这事阮阮比较有经验，她是她们宿舍平日里成绩最好，跟老师接触最多的：“主要看你自己，有没有兴趣。” 唐天湉想了想：“我觉得挺好玩的，想试试。” 阮阮很支持：“可以的，林老师人很好，可以督促你多看看书。” 李桐举起酒精度百分之三的汽水猛灌了一大口：“你们都离我而去了，这残酷无情容不下学渣的世界！” 唐天湉倒不是真觉得自己会成为学霸，只是兴子起了就想玩玩。 最近天气不好，许多户外活动没法进行，她们课也没那么密集了，总觉得有些无聊。 特别是每天都知道郑希羽在拼命训练。 特别是看到了郑希羽缠着绷带都没能阻止血渗出来的手指。 问她，就风轻云淡地说，指甲磕了一下。 唐天湉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把整个指甲都磕掉了。 想起来就有些忿忿不平，总结了一下，大概就是“我的朋友都这么努力而我还是条咸鱼我简直不配和她做朋友”的心情。 答应了林老师参加课题那天，林老师给了她一份长长的书单。 唐天湉坐进图书馆里，从天亮看到了天黑，管理员开始赶人的时候，唐天湉抱着一堆书急匆匆地往出走，觉得自己如同电影里奋勇拼搏的女主角。 这感觉太爽了，充满喜悦。 忍不住想和郑希羽分享。 她手占得严实，不好打字，估摸着这个点训练也该结束了，于是直接拨了语音请求过去。 响了几声，接通了。 “你在干嘛？”唐天湉问。 “刚到宿舍。”郑希羽回答。 郑希羽的宿舍楼是18#，离唐天湉的9#挺远，但图书馆在这两栋楼的中间，这挺远的距离在唐天湉的脑袋里便猛地缩了水。 变得好像很近了一般。 “我有话想跟你说。”唐天湉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兴奋，“你别动，这次我过去找你。” “好。”郑希羽报了自己的宿舍号，多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哪里？” “不要管我在哪里，待会见。”唐天湉迅速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扔进兜里，把手里的书塞吧塞吧全装进了背包里，唐天湉双手拉一拉肩带，觉得这负重并不是可怕的敌人，而是催人奋进的枪声。 “预备——”唐天湉为自己叫道，“跑！！！” 然后便像个小炮|弹一样，朝着目标郑希羽，冲了出去。 第27章 冲了也就……三四百米吧,歇菜了。 唐天湉弯着腰大口喘气,颠了颠身上的包,觉得自己背了个大铁锅。 她安慰自己,拥有聪明大脑的人,一般都不会拥有发达的四肢。 郑希羽除外。 郑希羽就在宿舍里，又不会跑。 这会虽然比较晚了,但距离熄灯还是有些时间的,没必要这么急。 再说了，大冷天地夜晚乱跑,万一吸了冷气胃疼怎么办。 岂不是得不偿失。 人嘛，需要激情，也需要理智。 她是一个理智的，成熟的，稳重的学姐。 好了,借口找得差不多了，气也歇得差不多了。 唐天湉用她小巧灵活的步伐，一步步正常地往18#楼而去。 走路并没有什么累的，累的是走了一大段路之后,还要爬五楼。 唐天湉站在18栋宿舍楼前,仰头望着这规整明亮的建筑，双手叉腰有些生气。 破学校，都不给安个电梯。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决定再歇一会。 如果郑希羽刚好在阳台上就好了,她一瞅着自己背了这么大个书包,不得立马下楼来接她。 郑希羽可以主动来接她，但她不能给郑希羽发消息让她来接她，因为她是个理智成熟稳重的学姐，说话得算数。 特别是几分钟前豪情万丈说的话。 唐天湉在这心思一溜一溜地对着宿舍楼发呆，这会是同学们回宿舍的高峰期，人流量挺大的楼门口，不少人都向她投去了目光。 有女生，更多的是男生。 就像以往会发生的事情一样，总有男生跃跃欲试。 唐天湉一垂眸，眼角余光里便看到有人来到了她跟前，一个铁塔般的壮汉，脸上挂着丝奇异的红晕。 “同学，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铁塔问。 唐天湉一愣，发现了个严重的问题，她指着宿舍楼门：“你住这栋楼吗？” 铁塔笑起来闪亮的白牙在黑夜里发着光：“对啊。” 唐天湉纳闷了：“这个不是女生宿舍楼吗？” 铁塔继续笑：“这是栋男女混住楼。” “啊。”唐天湉发出声短促的感叹。 之前她倒是听说过学校里有男女生混住的楼，但她没想到郑希羽住的正是这栋。 第57页 铁塔解释道：“一楼和二楼是男生，往上四楼都是女生。” “哦，这样啊。”唐天湉道，“谢谢。” 铁塔不太甘心就这么结束对话，继续问：“你是要找什么人吗？” “对，我找个女生。”唐天湉赶紧把自己的身份先表明了。 她可不是来找哪个男的的。 “那你得穿过一二楼。”铁塔瞪着眼，神情严肃，“要小心啊，天虽然冷了，但还是会有人光着膀子在楼道跑。” “啊。”唐天湉又发出声短促的感叹。 铁塔赶忙道：“我送你上去吧？” “你能随便上三楼？” “不能。” “我自己上去吧。”唐天湉皱着小眉头，准备目不斜视穿过雷区。 铁塔挡在她跟前没移开：“你找谁，宿舍号多少，这楼里大部人我都认识，我给你说比较方便的路。” 就一栋宿舍楼还方便的路，唐天湉笑了，干脆一抬下巴问她：“我找郑希羽，你认识吗？” 没想到铁塔一拍大腿：“诶！还真认识！” 唐天湉不服了：“郑希羽认识你吗？” 铁塔：“认识啊！我俩还打过球！” 还真是瞎猫碰着了死耗子。 唐天湉正待再说话，铁塔突然把手一圈就开始喊：“郑——希——羽——” 唐天湉吓了一跳：“你你你……” 铁塔声音洪亮，仿佛从脚底板生出来的气势，一路直直往上冲破嗓子眼：“有——人——找——” 唐天湉脸一下红了：“不不不，你别别别……” 铁塔再来一遍：“郑——希——羽——” 唐天湉一跺脚：“哎呀我自己上楼！” 铁塔：“不用马上就下来了她听得到，郑——希——羽——快——出——来——” 不止楼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了。 整栋楼这面的阳台嘣嘣嘣地冒出了一堆一堆的脑袋，跟一夜之间长了蘑菇似的。 唐天湉根本没心情去分辨有没有郑希羽那颗蘑菇，她抬手捂住了脸，脸颊热乎乎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冲进楼里，还是该跑掉。 这种短暂的犹豫的时间，简直是给铁塔的发挥空间。 铁塔一声又一声，把郑希羽的名字叫出了节奏，叫出了韵律，再多叫两声，大概能叫出旋律。 唐天湉哭笑不得，对他道：“你学什么体育，你学声乐去得了。” 铁塔暂停了下，非常喜悦地对她道：“你怎么知道？我学美声的啊。” 唐天湉：“……” 铁塔一张嘴：“她怎么还不出来，郑——” 唐天湉急中生智，转移他注意力：“学美声是不是得每天吊嗓子呀？” 铁塔：“是呀，就像这样，郑——” 唐天湉：“哎呀你会唱我的太阳吗？！” 铁塔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会，但是唱的不太好。” 唐天湉：“像我们这种普通观众，也不太听得出来瑕疵，就觉得牛逼坏了。” 铁塔：“我唱意大利语就是模仿个调。” 唐天湉：“那也牛逼啊，乐感好的人语感都会好……” 两人竟然就这么聊了起来。 郑希羽被喊名字的第一声其实就听见了，她宿舍就在楼门这一面，而朱鹏的嗓门是十分有穿透力的。 但她在冲澡，唐天湉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刚进宿舍门，一身的汗，唐天湉不说自己在哪里，郑希羽无法估摸她来的时间，犹豫了一两分钟，最后还是决定抓紧时间冲一下。 没想到唐天湉来得这么快。 也没想到唐天湉怎么就遇上朱鹏并且让他喊了起来，震惊之下手上一用力，把花洒开关直接给掰掉了。 年久失修的器具，水流疯狂倾下，郑希羽在瀑布里蹲身安把手，伴着朱鹏一声声的美声呐喊。 等她明白安是安不回去了，才一个跪倒在地上，几乎用平趴着的姿势，把水阀给拧住了。 水停了，朱鹏的呐喊也停了。 郑希羽浑身湿漉漉，还残余着些沐浴露的泡泡没冲干净。 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冲出浴室随便找了衣服挂上身，扒了浴帽就往楼下跑。 脚上还穿着洗澡用的拖鞋。 于是唐天湉看到了一个散着头发，脖子上有明晃晃的水珠，挂着一件单薄外套，外套拉链快掉到胸口的……郑希羽。 唐天湉顾不得和铁塔交流了，她冲了过去，两人在楼门口光芒最盛的地方相遇，唐天湉伸手去帮她拉拉链：“你干嘛呢？” “我在洗澡……”郑希羽解释道。 “洗一半跑出来？”唐天湉闻到了沐浴露的香味，拉完拉链的手往下落的时候，蹭到了一点湿滑的皮肤。 “嗯，出了点事。”郑希羽低头看着她。 “我也出了点事。”唐天湉一声叹息，不敢再回头去看铁塔，“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我宿舍的话明天全校都知道你进我宿舍了。” “我怎么就不能进你宿舍了。”唐天湉那点劲上来了，一抬手握住了郑希羽的手腕把她往楼里面拉，“我进个女生宿舍有问题吗？” “没问题。”郑希羽声音莫名有些奶嘟嘟的，像做错事的小孩。 唐天湉那点劲更盛了，脚步跨得特别大，也不嫌背上的书包重了：“我别说进你宿舍，我就算今天晚上住在你宿舍，有问题吗？” 第58页 郑希羽顿了顿：“那还是有些问题的。” 唐天湉回头瞪她，郑希羽抬手把她背上的书包接了过来：“校规不允许。” “你倒是遵纪守法。”唐天湉继续埋着脑袋往上走，忽略掉旁边投射过来的目光，“我丢人死了。” “你怎么就碰上朱鹏了？”郑希羽问。 “我也想问，我怎么就碰上个学美声的大铁塔。”唐天湉也问。 辛苦做了传声筒却被无情抛弃的朱鹏：“……” 有了郑希羽，这五层楼爬得并不累。 等到了郑希羽宿舍门口，唐天湉又感叹了句：“我怎么就不能动下自己的小腿腿默默爬上来呢？” “面对陌生环境紧张害怕很正常。”郑希羽教练上身。 “你宿舍而已，算什么陌生环境，”唐天湉紧跟在郑希羽身后进了门，“你室友……” 然后她发现了，宿舍里空荡荡的，压根没有室友。 两张床是空着的，上面堆了些行李箱和书。 唐天湉瞪大了眼睛：“我宿舍差一人我觉得已经够特殊了，你这是只住了两个？” “嗯。”郑希羽朝左边的床铺抬了抬下巴，“她今晚不回来。” 唐天湉：“！！！大一就这么厉害的吗？” 郑希羽笑了下：“她妈妈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唐天湉更震惊了：“那你是跟着占便宜了啊。” “算是吧。”郑希羽低头看着唐天湉还握着她手腕的手，“我刚才……” 唐天湉反应上来了，一把扔了她的手：“你快去继续洗吧，我等会，没事的。” 郑希羽喉咙动了动：“洗不了了。” 唐天湉：“怎么了？” 郑希羽：“开关被我掰坏了。” 唐天湉：“你洗个澡没事掰什么开关啊？” 郑希羽嘴唇动了动，又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唐天湉今天的脸算是已经丢完了，所以再对着郑希羽，看着她那犹犹豫豫的样就不爽。 怎么着？郑希羽是干了什么，还能比她更糗吗？ 唐天湉皱了小眉头，仰着脑袋紧盯着郑希羽。 郑希羽还是不说话，唐天湉使出了现在特别好用的一招杀手锏：“做朋友要真诚哦。” 百试不爽，郑希羽道：“我一紧张就……” 又没声了，唐天湉挑了挑小眉头，灵机一动地逼问：“你不会是在那啥吧……一听底下叫你的名字，就……” 郑希羽：“嗯？” 唐天湉假咳两声，觉得自己这么逗小学妹还是有些过分了，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没事没事，能修吗，不能修的话……” “因为你。”郑希羽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低低地落在她头顶，“因为知道你来了。” 第28章 唐天湉在郑希羽的宿舍里转圈圈,就这么大点地方,从左边转到右边,从前面转到后面。 “那个……那个……”脚下没停,嘴上也没停,但都做的无用功，什么正经话都没说出来,什么正经事都没干出来。 郑希羽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地想笑，又有些微微的失落。 她身上湿乎乎的,水沾着衣服特别不舒服，于是去衣柜前扯了套干净的衣服出来。 唐天湉看着她的动作：“你，那个，你要……” “换衣服。”郑希羽替她说了，往洗手间走的时候又有些不甘心,转头道，“需要我在这里换吗？” “啊？”唐天湉愣愣的，“你的宿舍你……你进去换吧你！” 郑希羽笑笑，拉开门进了浴室。 屋子里看不到了郑希羽的身影,唐天湉终于不转了。 她的视线终于能落下来,瞅瞅这个，瞅瞅那个，得出个结论,郑希羽可真整洁啊。 桌子上的书从大到小摆得整整齐齐,电脑线缠得不长不短,两个小猫咪摆件也是排排坐，正脸对着唐天湉，特别可爱。 唐天湉弯下腰仔细看了看，一只懒懒散散的胖橘，一只二二呼呼的奶牛。 唐天湉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 摸完了就乐，也不知道自己摸个摆件有什么好笑的。 唐天湉继续观察，在规规矩矩的透明盒子里看到了她送给郑希羽那瓶面霜。 眉头一下子皱起来了，那面霜连外包装都没去。 洗手间响动，郑希羽出来了：“没水只能先搞干了，待会我去隔壁……” 她抬头看到了唐天湉严肃的表情。 “怎么了？”整个人的动作都停住了。 “你怎么没用。”唐天湉指着面霜。 “啊。”郑希羽顿了顿，“那个，就，没什么机会……” “什么没机会啊！！！”唐天湉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你那个手，那个胳膊！！！” 她凶巴巴地冲郑希羽吼：“你过来！” 郑希羽赶忙过去了，站在人面前。 唐天湉抓住她的手，翻过掌心：“你看看，这口子！这茧！” 郑希羽：“这没法……” “要懂得保养才会好一点啊！！！”唐天湉抬手把郑希羽的袖子给撸上去了，“你看看你这块的皮肤！” 郑希羽知道自己胳膊什么样，她没看皮肤，她盯着唐天湉的脸。 唐天湉的指尖摩挲在她小臂上：“你看看，其他地方多光啊，就这块糙！” 第59页 “光吗？”郑希羽唇角勾起。 “光啊！”唐天湉手指向上，把她的胳膊从上到下撸了一把，“多光啊，你皮肤本来很好的。” 郑希羽身子挺得笔直，胳膊有点僵，半晌回答到：“哦。” “哦什么哦！”唐天湉把她的手甩掉了，去拿桌上的面霜，“自己的事自己不操心，非得让别人操心吗？就抹个油的事，能费你多大功夫啊！” 她暴力拆卸，很快把面霜包装去了，拧开手指抠出了一大坨。 “过来！！！”唐天湉继续吼。 郑希羽把手伸过去了，唐天湉边操作边教：“你就洗澡完以后，抠点这样在手里捂捂让它化开，然后抹上去就行了……” 唐天湉低着脑袋，指尖滑滑地在郑希羽的小臂上打圈：“在脸上用要逆着面部肌肉走势转，但是手上就没那么多讲究了，你现在这么年轻，咱主打不是抗衰老，滋润就可以了，有效的滋润是最好的护肤方法……” “嗯。”郑希羽嘴上应着，心思一点都没往上面去。 唐天湉的身体温度比她低，指尖凉飕飕地挨到皮肤上，又一点点地给摩擦热了，这真是一种让人心猿意马的奇妙体验。 唐天湉抹得很仔细，嘴上也没那么凶了，打个巴掌以后谆谆教导，主要还是要用爱来感化做错事的孩子：“你不能因为一直要训练，就忽略这些事，天冷了，皮肤容易干裂，你们用的力气那么大，越干越容易破是不是？破了更影响你训练对不对？你把它搞滋润了，诶，软乎乎的，多抗压啊……” “嗯。”郑希羽看着她忽闪忽闪的睫毛，和一开一合的唇。 唐天湉抹完左手抹右手，直到把所有自己看着不爽的位置抹完了，才抬起了头。 郑希羽的眼神晃了晃，唐天湉道：“抠多了，还剩点。” 郑希羽非常机械地问她：“怎么办？” 唐天湉看着她有点点红的脸色，觉得大概是刚洗完澡被水蒸的：“用到她本该去的地方呗。” “哪里？”郑希羽这两个字几乎压在喉咙眼里。 “你低头。”唐天湉道。 郑希羽顺从地低下了脑袋。 “再低点。”唐天湉继续道。 郑希羽弯下了腰。 “诶，差不多了。”唐天湉的视线对上近在眼前的瞳孔，将手里剩下的面霜抹在了她脸颊上，“来，转圈圈。” 她上了双手，借着抹霜的动作，蹂躏这张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脸。 郑希羽并不阻止她，任由她玩。 唐天湉就喜欢郑希羽这个样子，乖乖的，像只听话的大型犬。 她又多揉了好一会儿，将郑希羽的五官扯出奇怪的形状，乐得自己憋不住了，哈哈哈地笑出了声。 “好了啦。”唐天湉准备收手。 “好了吗？”郑希羽攥住了她的手腕。 “好了啊，很简单的。”唐天湉扯了扯手，没能扯出来。 “谢谢。”郑希羽盯着她的眼睛道。 唐天湉终于察觉出了丝不对劲，郑希羽看着她的眼神太过认真，太过专注了。 这种专注仿佛把所有的精神力都聚焦在了视线里，燃成一簇热烈的火苗。 唐天湉不说话了，还有些不敢动。 郑希羽嘴唇动了动，道：“你对我真好。” 唐天湉蓦地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 郑希羽捏着她的手没松，身子压得更低了：“你怎么这么可爱？” 寂静的房间，头顶的灯光都被郑希羽给遮盖住了。 阴影在唐天湉的视线里越来越大，最后整个地笼罩了过来。 唐天湉没躲，但也就一秒。 郑希羽的唇落在她脸颊上，柔软的，热乎乎的质感。 像点火的星星。 唐天湉的呼吸都消失了。 整具身体余下的，只剩那一处的触感，和猛然间快要奔出胸膛的心脏。 郑希羽离开了她，也终于放开了她的手。 唐天湉站在原地，掌心还有些粘腻，提醒着她自己刚才把郑希羽上上下下摸了一遍。 所以人家才突然报复，就挨了一小块而已，就让唐天湉立地升天。 “那个，我，我，你，你，那个……”唐天湉又要开始转圈圈了。 郑希羽退后一步，让她在安全距离里活动，并把话题拉回了正轨：“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啊，我找你……”唐天湉无意义似重复了句，脑子里混混沌沌的。 的确是她来找郑希羽的，在人家楼下大喊人家的名字，并跟着人家进了没人的宿舍。 然后就借着抹面霜的事，把人家摸来摸去…… 啊，都怪她。 她和肖季做的有什么区别，不，肖季只做到了第一步，她倒是好，进行得真是顺遂。 郑希羽是误会了吗？是误会了吧？还是说……唐天湉不要脸地想，被勾引到了？ 啧啧啧，这个学姐真可怕。 “你说找我有话要说。”郑希羽继续拉回唐天湉的思绪。 “啊，有话要说。”唐天湉在心底骂了句，艹，有话要说，这他么难道不是告白专用开头吗？她要告白吗？她不是要告白啊，可是刚才郑希羽亲她了，嘤…… 郑希羽干脆拉了把椅子坐下了，她那无处安放地长腿在坐下时，对唐天湉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第60页 长的东西对折，这个角度，可真漂亮啊。 她就这么盯着郑希羽的腿，导致郑希羽拍了拍自己的腿：“要坐这吗？” 唐天湉：啊，她又误会了，我真坏。 唐天湉咳了两声，又抬手理了理头发，终于把自己的脑子拉回了正轨。 她也拉了把椅子坐下，跟会谈似的，道：“我今天过来其实主要是想告诉你，我期中小考文学理论考了我们班第一。” “哇。”郑希羽热情地拍了拍手，“你真厉害。” 唐天湉挺直小脊背，又咳了两声，继续道：“我还参加了我们老师新开的课题，我们班只有我一个哦。” “太棒了。”郑希羽微笑着看着她。 “我今天在图书馆待了一天呢，”唐天湉拍了拍放在桌上的书包，“这么重是因为里面有好多书！” “看了一天眼睛累吗？”郑希羽问。 “累啊！”唐天湉仰起脑袋动了动，“而且脖子酸，哎，年龄大了就是这样，颈椎不好……” 郑希羽看着她：“我帮你捏捏。” 唐天湉：“啊？” 郑希羽：“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肌肉拉扯，容易酸痛。进行正确的按摩，会有效缓解疼痛，达到放松肌肉的目的。” 唐天湉：“你专业啊？” 郑希羽：“对，我专业。” 唐天湉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她心道，要捏就来捏啊，这种帮人按摩的事，直接上手才显得体贴嘛。 刻意说出来，总感觉她要占学妹便宜似的，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两人之间有短暂的沉默，四周安静得就像是世界消失了一般。 还是郑希羽先开了口，三个字，非得询问唐天湉的意见，让她给个明确的答复。 “要不要？” 第29章 要不要？唐天湉总觉得这话怪怪的。 挺普通一件事,不知道怎么地到了郑希羽这里,就变得奇奇怪怪起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没事啦,睡一觉就好,我回去以后可以让阮阮帮我……” 话没能说完,郑希羽站起身到了她面前，一只手擒住了她后脖子。 唐天湉：“……” 郑希羽的手指动了起来,轻轻两下,舒服的，让人酸麻的力道。 唐天湉压抑着要溢出口的哼唧,不满地小声道：“哪有你这样给人按摩的？” 郑希羽问：“我怎么了？” 唐天湉看着面前的人，她的视线平行过去停在一个尴尬的位置：“站人前面给人按脖子……” 郑希羽手上加了点力道，有点点痛，唐天湉往前缩了缩身子：“我就像一只被叼着后脖颈的小猫咪。” 郑希羽笑起来：“小猫咪被叼舒服吗？” 唐天湉：“左边一点，上面,诶诶诶对，这个点特别疼……” “多按两下就好了。”郑希羽的手指细细碾磨。 唐天湉低下了脑袋：“你能不能去后面啊。” “可以。”郑希羽回答道，好像很乖，又好像不乖得很。 终于挪到了她身后,唐天湉松了口气。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也没好哪里去。 去了身后的郑希羽上了两只手，那两只手要是合握起来一用劲,绝对可以掐断她的脖子。 这种力量和体型差异带来的恐惧感,大概是人从最原始进化到现在,都没有彻底消弭的。 恐惧让人紧张，郑希羽的手从脖子捏到肩膀，滑到肩头一手一边全部包裹住，让人紧张。 她会弯腰低下头，在她耳边问她痛不痛，让人紧张。 唐天湉的呼吸忽快忽慢，节奏混乱，在这样不断拉扯的紧张里，察觉到了丝超越身体感官的舒爽。 她想对郑希羽说可以了，但始终没能开口。 在她终于克制自己，把第一个读音含在唇间时，屋子里的灯忽地一下暗了。 整个世界都暗了，视线的猛然屏蔽让唐天湉发出一声短促的：“啊。” “坏了。”郑希羽蹲下了身，呼吸就在唐天湉的耳朵边上，“熄灯了。” “啊啊啊啊啊——”这次唐天湉真情实感地喊了起来，几乎是跳离了椅子，但一时半会又不知道该往哪里窜，“熄灯了熄灯了啊啊啊关门了怎么办怎么办回不去了……” “没事。”郑希羽站在黑暗中，是一片巨大的阴影，“只要不查寝就没问题。” “你刚还说坏了呢！” “在坏的前提下，也没多大事。” “我怎么跟阮阮她们解释！” “不小心待晚了，说真话就行。” “你浴室都坏了，我要怎么刷牙洗脸？” “是淋浴的开关坏了，接水没问题，我来解决。” “我……没有睡衣……” “穿我的。” 唐天湉嘴唇嗫嚅，眼睛适应了光线，看清了暗光里郑希羽的脸。 还是那个样子，清秀的，漂亮的，有点冷，但是温和善良的。 见她犹豫，郑希羽又补了句：“新的。” “我不是嫌弃你……”唐天湉赶忙道。 “你不费事。”郑希羽笑了笑，“一件T恤就可以当裙子了。” “人身攻击过分了啊。”唐天湉也笑起来。 笑完了拿着手机扭扭捏捏地给阮阮发消息，才发现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第61页 都是阮阮和李桐打的，她在图书馆的时候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出来的时候忘了调回来。 估计会被骂，唐天湉还是准备直接打电话。 “我去……”唐天湉指了指阳台，突然反应上来这个点在阳台打电话无异于给隔壁宿舍直播，于是嘴里的话便卡住了。 “我去阳台。”郑希羽大步走过去，并且体贴地把阳台门关上了。 唐天湉看着她隐隐绰绰的影子，呼出口气，给阮阮拨通了电话，果然刚一接通，阮阮就大吼了一句：“唐天湉你跑哪儿去了！！！” “我那个，我在那谁宿舍呢。” “那谁啊？！”阮阮继续吼，“你要再没信我报警了啊！！！” 旁边李桐的声音插了进来：“肯定在大个宿舍呗，消消火消消火。” 阮阮：“唐天湉你住体院去得了！！！” 唐天湉被吼得很心虚，她今晚还真得住体院了。 声音压得小小地道：“我就是过来找她有个事，没想到耽搁到熄灯了，我现在也出不去……” “你还真要住体院了？？？”李桐凑了过来。 “那也没办法呀。”唐天湉委委屈屈的。 李桐问阮阮：“郑希羽在哪栋来着？” 阮阮比唐天湉还清楚：“十八。” 李桐：“哦呦，十八是男女混住哦，糖豆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啊，我在五楼呢。”唐天湉嘟囔。 阮阮长吸了一口气，挣扎许久，还是道：“唐天湉我就跟你说一个事啊，虽然学校规定熄灯后关楼门不得再进出，但学校更规定了学生必须住在自己的宿舍。要是突然查寝，电话打到你爸妈那里去我跟你讲。” “没那么巧吧……”唐天湉不太有底气。 “咱们楼管阿姨挺好说话的，你找个借口，卖个萌撒个娇，她会让你进来的。”阮阮又长吸了一口气，“至于郑希羽那边楼管怎么样我不清楚，她经常训练又参加比赛，我就不信她没有迟回来过。” 唐天湉愣了愣。 阮阮最后道：“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考虑吧。” 说完便挂了电话。 唐天湉站在原地，又楞了好一会儿。 郑希羽敲了敲阳台门，唐天湉赶紧道：“进来。” 郑希羽推门进来，问：“交代好了吗？” 唐天湉没回答她，她现在脑子里就绕着一个问题：“那个，你以前迟回来过吗？” 郑希羽顿了顿，如实回答：“嗯。” 唐天湉：“你们楼管……” 郑希羽：“很凶，但可以沟通。” 唐天湉：“我……” “没关系。”郑希羽走到了她跟前，“我可以带你下去试试。” “哦。”唐天湉应了一声。 郑希羽牵住了她手腕，往外走，开门的前一瞬，唐天湉将她拖住了。 “你是不是想让我今晚住这儿？”她问。 郑希羽说了两人认识以来第一句不礼貌的话：“废话。” 唐天湉的大脑嗡地一声。 往后她就理不清了，只能跟着郑希羽的脚步走。 郑希羽带她下了楼，然后让她等在一旁，自己去了楼管房间。 没几分钟，她拿着钥匙出来，打开了楼门。 唐天湉的脸莫名地热起来，就像作弊被抓，又像是背叛了一起作弊的队友。 她快步地走到了楼门跟前，在门开得不大的时候，就凭借自己小巧的身体，将自己塞了出去。 还在拉门的郑希羽：“……” 唐天湉没敢太看她，对她挥了挥手：“再见。” 然后转身就跑。 身后的楼门哐当一声，有人追了出来。 唐天湉回头，看见气势汹汹的郑希羽，有些怕：“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怕怕怕查寝……” 郑希羽没理她的解释，仍然一捞手握住了她的小胳膊：“我送你回去。” “不用，”唐天湉更不好意思了，“我自己可以的。” “不是怕你不认路，也不是怕你在学校里面有危险。”郑希羽的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怕你进不了自己宿舍楼的门，到时候没地去。” 唐天湉突然就想哭。 颇有些背叛队友后，队友还以德报怨地替她着想的羞愧感。 羞愧又感动。 郑希羽的步子有些快，唐天湉必须时不时地小跑着才能跟上她的步伐。 郑希羽解释完以后就不再说话，只这样带着她往前走，唐天湉能够看到的，只是她半个侧身的背影。 她觉得这样不行。 这样肯定不行。 这样哪儿都不行。 于是她往上拽手，在郑希羽以为她要抽离自己的胳膊时，将自己的手塞进了郑希羽的掌心里。 软软乎乎的手，有点点凉。 郑希羽无所适从的火苗被降下来点温度，唐天湉指尖轻轻在她掌心抠了抠：“你慢一点儿。” 郑希羽觉得火降了又升了，但不管怎么样，她都舍不得不顾唐天湉的请求。 郑希羽放慢了脚步：“不怕进不去吗？” 唐天湉噘噘嘴：“反正已经迟了，迟一分钟也是迟，迟十分钟也是迟。” 郑希羽：“迟十个小时你就可以直接去上课了。” 唐天湉笑起来：“你好幽默哦。” 第62页 郑希羽：“……” 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在没几个人了的校园里走路。 特正经地走路。 夜晚挺冷的，一吹风更冷，唐天湉努力找话题：“你穿得好少啊。” 郑希羽：“那你把你外套给我。” 唐天湉呵呵地笑，才不上当：“我的你穿不上啦。” 郑希羽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唐天湉突然拽着她的手晃了晃：“你是不是觉得特不公平，只有你给别人披衣服的份。” “还好。”郑希羽回答。 唐天湉又晃了晃她的手：“那我还觉得不公平呢，我都没看过192的风景。” “你看过。”郑希羽道。 唐天湉被噎得一愣。 郑希羽又补了一句：“不止一次。” 唐天湉：“……” 郑希羽这下开心了，笑得挺灿烂。 两人的步伐走得再普通，也就几分钟的路。 拐过弯就是9#楼了，昏黄的路灯下一个身影都没有，寂静的夜晚总是会勾起许多莫名其妙的情绪。 唐天湉停住了步子。 郑希羽随着她停下来。 唐天湉道：“说好去看后山的枫叶也没看，还想带你去吃市中心那家的大闸蟹来着……” “去。”郑希羽道。 唐天湉抬头看向她：“你最近好忙。” “嗯。”郑希羽望进她眼里，看出丝委屈。 “我也要忙起来了。”唐天湉噘噘嘴，“人生还是要奋斗。” “加油。” “加油。” “过去吧。”郑希羽将她的手往前带了带，“我在这里等你，要是进去了发个消息给我，进不去就过来叫我。” 唐天湉没松开她的手。 郑希羽低头看了眼。 唐天湉挺不满意：“我有话没说完呢。” 郑希羽没应声，只是静静看着她。 “我，那个……”唐天湉自己嗫嚅起来，断断续续，犹犹豫豫，“就是，其实，那个……” 郑希羽偏了偏脑袋。 唐天湉猛地甩开了她的手，是要跑的架势：“我也觉得住你宿舍应该挺好玩的！” 手脱离了一秒，下一秒被郑希羽拽了回去。 她的力道真大，压根就没收，一下子便把唐天湉扯进了怀里。 一个全面覆盖的拥抱，唐天湉踮着脚，觉得自己随时都会脱离地面。 郑希羽俯下了身子，下巴蹭在了她肩膀上：“你书包忘拿了。” “啊！”唐天湉短暂的惊呼。 “没关系。”郑希羽道，“明天早上我给你送过来。” 第30章 唐天湉到了宿舍楼门前,隔着玻璃朝里面张望。 宿管阿姨在看电视剧,这回磕的是香香大瓜子。 唐天湉拍了拍门,阿姨转头看过来。 唐天湉指了指自己,阿姨起身推门走过来,隔着玻璃和她相望。 “干嘛去了啊？”阿姨问。 唐天湉本来想找借口说自己在图书馆待太晚，出来吃了个夜宵就迟了,但现在书包也没在,身上也没个饭味，怎么看都没有可信度。 于是嘴巴动了两下,硬是没说出话来。 阿姨朝她呵呵笑了两声，又把手里攥着的瓜子磕了两颗，这才掏出钥匙来把门打开了。 唐天湉没想到这么容易，赶忙连声道：“谢谢谢谢。” 阿姨把门扯开道缝，唐天湉钻了进来,阿姨摇摇头，继续磕着瓜子往宿管室走：“现在的小姑娘啊……” 唐天湉特别想拦住她，说阿姨你误会了。 阿姨我虽然早出晚归，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坏女孩。 我就是想住别人宿舍没住成而已。 好的阿姨我承认,我就是你想的那种坏女孩。 唐天湉瘪瘪嘴,往楼上走。 推门宿舍门的时候，李桐啪地打开了自己的小手电筒。 手电筒光亮很足，照在唐天湉脑袋上,刺得她睁不开眼。 “你干嘛啊。”唐天湉挡了挡。 “看看是人是鬼。”李桐道。 阮阮也翻身瞅她：“看看有没有少胳膊少腿。” 灯光从脑袋往下慢慢地移到了脚上。 “检查完毕。”李桐道,“报告阮长官,看着浑全。” 阮阮：“要透过现象看本质，看看她胸膛那颗红心还在吗？” 李桐：“长官我错了，报告长官，不在了。” 然后两人同时翻身，重新躺回了床上。 唐天湉：“……” 但她这会顾不得理这两戏精，先躲去洗手间给郑希羽发了消息。 我到宿舍了，你快回去吧。 好。 郑希羽回她。 唐天湉想了想，又发到： 你到宿舍了给我发个消息。 好。 郑希羽还是这样回她。 唐天湉不太开心，社交软件上的郑希羽也太冷漠了点。 一点都不像她这个人在面前的时候……怀抱热乎乎的。 唐天湉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把手机放到一旁照明，开水洗脸。 她用的冷水，扑到脸上时，温差大得惊人。 她这边一套流程还没折腾完，手机便震了震，唐天湉擦干两根手指，去看了消息。 到宿舍了。 冷漠的郑希羽这样发到。 第63页 唐天湉瘪瘪嘴，继续忙自己的，收拾完了以后爬上床，对着手机楞了一会儿。 总觉得还该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和郑希羽的对话框简简单单地摆在那里，看着不太顺眼。 她又盯了一会，大概意念是有力量的，对话框最上方突然开始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唐天湉：！！！ 她认真等着，对方输入了好一会儿，一会有了一会没。 唐天湉快要憋不住了，她抬手开始在键盘上戳字，那边的消息忽然就过来了。 早点睡。 郑希羽惜字如金地道。 你知道我没睡哦。 唐天湉不服。 郑希羽：不然呢？ 唐天湉：我只是恰巧而已。 郑希羽：好，恰巧我也没睡。 唐天湉：你浴室那个龙头好修吗，我好怕它突然爆裂，把你给淹掉了。 郑希羽：那得些时间，我脑袋高。 唐天湉：可是你只有一个人。 唐天湉：你一个人睡不怕吗？ 唐天湉：宿舍人住多了感觉好挤，但一个人感觉怕怕的。 郑希羽：怕啊。 唐天湉：？？？ 她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按照郑希羽平时那个样子，不应该天不怕地不怕吗？ 她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呆板印象了，是人都有权利怕黑怕孤独的，别看郑希羽是个大个子，在这方面的胆子可能还不如她呢。 于是唐天湉拿出了学姐的架势。 唐天湉：怕黑的话可以开一盏小夜灯，光芒很淡的那种，充一次电可以用很久。 唐天湉：算了估计你也不会搞，明天我给你带一个。 郑希羽：好。 唐天湉：如果怕一个人的话，就可以像现在这样睡前找我聊聊天，困了立马扔了手机睡，梦里很精彩，什么都有。 郑希羽：你梦里有什么？ 唐天湉：我梦里可精彩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悬疑恐怖科幻战争，什么题材都有。 郑希羽：没有爱情吗？ 唐天湉心尖一跳，打字的手指有些紧：我还小！不想这个！ 郑希羽：好。 好什么？什么好？ 唐天湉盯着对话框，这句好之后，她没发消息，郑希羽也就没消息了。 唐天湉莫名有些心虚：你困了吗？ 过了两三秒，郑希羽才回复她： 我想做梦了。 唐天湉觉得她还挺会联系上下文活学活用的，困了就困了，说自己想做梦了。 有点可爱。 唐天湉笑着回她：那快点睡吧。 晚安。 晚安。 对话框里复杂一些了，唐天湉把消息拉到头看了一遍，觉得自己的脑袋瓜有些活跃。 总是会发散思维一些有的没的，而且挺契合现在的深夜时间。 她又把聊天记录拉到头看了一遍，而且翻着翻着就往上走了好几天。 其实她和郑希羽的联系算得上频繁了，但她总觉得，郑希羽忙得不得了。 郑希羽忙，她也得忙起来。 唐天湉叹口气，把手机塞到了枕头底下，闭眼开始睡觉。 她入睡速度一向快，今天也不例外。 有些过于快了，甚至于她身处梦境中时，有些没反应上来这是在做梦。 她在郑希羽怀抱里，郑希羽弯腰抱着她，脸颊蹭在她耳边。 细微的电流窜过的触感。 郑希羽对她道：“把你抱起来可以吗？” 唐天湉喜欢被她抱起来，自然百分之百地点头答应。 郑希羽就这样揽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唐天湉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于是肆无忌惮地伸腿盘住了郑希羽的腰。 这样的坐姿很牢靠，郑希羽看着她，问她：“坐我身上舒服吗？” “舒服啊。”她又不是坐了一次了，她还坐过她肩头，这样坐，那样坐，郑希羽这具身体，可以有很多种方式，和她重叠在一起。 “那让我也舒服一下好不好？”郑希羽的鼻尖快要蹭到她的鼻尖，眼睛黑黢黢地像深潭，有些暗流涌动，却又和唐天湉心有灵犀的情绪。 “好啊。”唐天湉这么心甘情愿地回答她。 郑希羽亲她了，这次没在脸颊上，在她嘴唇上。 这种质感，一时让唐天湉迷惑。 但很快，她就觉得郑希羽真是个深藏不露的骗子。 哪里是为了自己舒服啊，这明明是想让她舒服。 这个骗子不管藏了什么，都对她很好呢。 毋庸置疑的好。 唐天湉在这个梦里，做了许多没想过的事。 但每一件都让她快乐。 以至于当她被闹钟吵醒的时候，一瞬间梦醒的失落，让她觉得整个人生都灰暗了。 那种亲密的，甜蜜的感觉，怎么可以是假的呢。 怎么可以是假的呢。 唐天湉抓过手机，一滑开就看到了她和郑希羽对话的页面。 郑希羽问她，没有爱情吗？ 郑希羽跟她说，我想做梦了。 唐天湉的脸火烧火燎地热起来，一瞬间仿若悟到天机的激动让她的手指都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原来梦还可以这样做。 原来和郑希羽的爱情，是这样的滋味。 过于……让人震惊了。 第64页 那种感觉，从梦里滑到现实，也是如此地让人期待和振奋。 她要梦想成真吗？ 她可以梦想成真吗？ 艹，大清早地考虑这种问题太刺激了！她需要用凉水洗个澡！ 唐天湉从床上翻滚下来，躲进了浴室。 凉水只开了一秒钟，溅到身上几滴都冰得受不了。 于是快速地又转回了热水，舒舒服服地被水流冲击。 毕竟是洗澡的时候，自然忍不住想，昨晚郑希羽洗个半截把淋浴把手弄坏了是什么样子。 好笑，也难以捉摸。 郑希羽穿着短袖和短裤时，露出的身体部位已经够多了，那样的郑希羽，被唐天湉开着电脑放大照片看了很多遍，可是关于没有露出来的，还是难以捉摸。 哪怕她们都是女孩子，她有的郑希羽都有，但女孩子和女孩子，也是有许多不一样的。 这种不一样勾起人的好奇心，吸引着人去幻想，幻想……靠，幻想个锤子，唐天湉你疯了。 浴室里水花四溅。 唐天湉制止了自己的大脑，一通乱搓把自己搞干净了，打开风筒呜呜呜地用力吹风。 真是进水了。 大概到这一刻才算真的睡醒了。 但现实并没有放过她，当她回到屋子拿起手机时，看到了郑希羽发过来的消息： 起了没？送书包给你。 按照郑希羽以往的习惯，发出这条消息的时候，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唐天湉瞅了瞅窗外，N市的烂秋冬，淅淅沥沥地又在下雨了。 她并不想让在她梦里待了一晚上的人，如今在寒雨中等她。 唐天湉飞快打字： 起了，在收拾。 郑希羽：十分钟？ 唐天湉：不用，五分钟。 唐天湉：下雨呢，记得带伞。 郑希羽：我带了，你不用带。 唐天湉抿了抿唇，梦里的画面清晰，突地蹿进脑海。 她疯狂甩脑袋，甩得自己晕乎乎的，晕到衣柜前，迅速又混乱地穿好了衣服。 刚吹的头发不是很干，于是就这么半湿地披着了。 一路小跑下了楼，果然不管她怎么快，郑希羽都已经在等她。 她撑着把黑伞，伞很大。 就站在对面的路牙子上，见她出来，笑了笑，然后大跨步地到了她跟前。 唐天湉那只印满卡通娃娃的双肩包，架在郑希羽的肩膀上，小巧突兀，却又让人觉得分外可爱。 唐天湉福至心灵地想，或许她如今站在郑希羽的伞下，看起来，也是这样的感觉吧。 “早啊。”郑希羽道。 “早。”唐天湉仰头对她甜甜地笑。 “要不要一起吃早餐啊？”郑希羽问她。 “好啊。”唐天湉实在没忍住，同她一块往外走的时候，轻轻地挤过去，挨着了郑希羽的衣袖。 第31章 唐天湉晚了两分钟进教室,从后门溜进来的时候被老师抓了个正着。 老师瞅了她一眼,唐天湉满脸愧疚地双手合十对不起,老师转身看ppt没再理她。 阮阮就在后排坐着,唐天湉轻手轻脚地到了她旁边,悄悄坐下。 开头十分钟，由于迟到这事,唐天湉听课特别认真,没有一点小动作。 十分钟后，唐天湉把自己的本子推到了阮阮跟前,传大纸条。 江雪在诶。 阮阮唰唰唰地回她： 用你说吗？ 你最近对我好凶哦。 你反思一下自己。 我也没干什么，我就是和别人玩了一下嘛。 你那叫玩吗？ 我不叫玩吗？ 那我倒是挺想和jx这么玩一下的。 啧，还缩写。 “无聊。”阮阮小声嘟囔一句，不理她了。 唐天湉难得精神百倍地听了一节课，中间休息的时候,江雪拿着杯子从前排来了后排，唐天湉撞了撞阮阮的胳膊，阮阮瞄见了，反倒把头偏到了她这边。 “怎么了呀？”唐天湉也趴在桌子上,看着阮阮,“放弃了吗？” “没意思。”阮阮声音小小的，闭上了眼睛。 唐天湉看看阮阮，再抬头看看江雪,总觉得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 就像她和郑希羽认识的每一秒,但凡有一个人终止和对方结交的想法,那现在岂不是没有这么……甜蜜的生活了。 江雪走到饮水机前，拧开了杯盖，但她看着饮水机顿了两秒，又转身回去。 “诶？”唐天湉有些疑惑，“没热水了吗？” “什么？”阮阮抬起了头。 “她刚才去接水，后来又没接。”唐天湉正说着，有人打开了热水了开关，水哗哗哗地，还冒着热气。 “奇怪。”唐天湉道。 “不奇怪。”阮阮看了眼饮水机，“她有洁癖。” “哈？”唐天湉很惊讶。 “喏，出水口有痕迹。”阮阮道，“她受不了的。” “一般用时间长了都会有呀。”唐天湉道。 “是啊，所以正常人都不会在意这种事。”阮阮手掌拖着脑袋，“她很在意。” “你观察她多久了？这么细致。”唐天湉盯着江雪的背影。 “用观察吗？不就一块上过几节课，你看不出来吗？”阮阮冲江雪抬抬下巴，“你看看她的衣服，什么时候有褶子，再看看她头发，什么时候乱过。纽扣永远扣得整整齐齐，第二排过道左边第一个固定位置上课，要是左边没了就右边，书本子从来没有打过边，啧……” 第65页 阮阮摇摇脑袋感叹道：“不仅有洁癖，还有强迫症。” “这是你放弃的原因吗？”唐天湉问。 “这跟我放不放弃没关系，我也没放不放弃一说。”阮阮撇撇嘴，“想认识没认识得了罢了，她可能对朋友的要求也比较高。” “她杯子里没水了。”唐天湉道，“而且还挺渴的。” 阮阮抿着唇没说话。 唐天湉拉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瓶没有开封的矿泉水：“郑希羽塞我书包的，她说我吃的东西有些咸，肯定会口渴……” “大清早秀恩爱啊。”阮阮瞪她。 “说什么呢。”唐天湉嘴上嗔着，表情却得意洋洋地不得了，她把水递到阮阮跟前，“你把这个拿给她呗，说不定她就是慢热呢。” 阮阮没动。 唐天湉一副过来人我懂你的表情，把水放到了桌上，没再看她。 过了会儿，临近上课前，阮阮猛地起身，拿着水大跨步地朝前走去。 唐天湉眼睛亮闪闪地盯着她，用力握拳为她加油。 老师已经到了教室门口，阮阮把水放到了江雪桌上，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回来了。 唐天湉：“！！！？？？” 老师进了教室，开始继续讲课。 江雪朝后看了一眼，将矿泉水移了个位置，同自己的水杯摆在了一起。 整整齐齐。 唐天湉又开始写大纸条： 你看这不就成功了吗？她肯定记住你了，就是有些腼腆。 阮阮画了个微笑的表情给她。 唐天湉呵呵地笑，继续写： 一定要主动啊，主动就有故事。 阮阮把她的本子推到了一边去，觉得这个唐天湉有些烦人。 下课铃响了，下一节的课就在隔壁教室，唐天湉不急，慢悠悠收拾书包。 阮阮倒是挺急的，把书往兜里一塞，就催着她快点走。 李桐晃悠过来，扯着一边嘴角邪魅一笑：“糖豆豆你一大清早又干嘛去了？” 唐天湉：“哼。” 李桐：“早出晚归，并企图夜不归宿，真是长大了哦。” 唐天湉抬手在她脑壳上拍了一下。 李桐整理了下发型：“以后不要这么对我动手动脚的了，我怕某些人误会，到时候约我决斗，啧，我可打不过。” 唐天湉懒得解释，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某些东西以前阮阮和李桐说，她总觉得有七八分的玩笑在，但现在她们说，唐天湉觉得可能事实也不过如此了。 她和郑希羽这么好，是挺让人误会的。 嘿嘿嘿。 三人打打闹闹，唐天湉终于收拾好了包，准备往隔壁教室转移。 江雪突然来到了她们面前，看着阮阮，没说话。 “啊。”唐天湉一把拉过李桐，光速地跑了，“来不及了快走！” 留下了阮阮一个人，面对江雪的目光，有些紧张无措。 教室里这会没剩几个人了，她俩周围也没什么人，阮阮觉得是个说话的氛围了，但江雪还是没动。 阮阮都有些替她急了，不对，是替自己急。 她不自觉地搅紧了手指，想盯着江雪的脸瞅，又有些尴尬。 终于，把最后几个人也熬走了。 空荡荡的教室，留下的只有热闹残余的温度。 江雪把手里那瓶水递到了阮阮面前，道：“谢谢。” 清清淡淡但无比清晰的两个字，江雪说话的音调也同她整个人的感觉一样，寒冬里微微流动的水。 阮阮低头看着那瓶水，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江雪递水的姿势明显是在归还，阮阮愣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 一瞬间，四面八方袭击而来的难堪化成了怒火，让她憋不住自己的情绪。 “至于吗？”她咬牙切齿地问江雪。 江雪顿了顿，道：“谢谢你的好意，但不用了。” 阮阮拿过了她手里的矿泉水，非常幼稚非常浪费，但此刻不得不这样做地，将那瓶水抬手扔进了垃圾桶。 这次换江雪愣住了。 阮阮背起了包，道：“知道你嫌脏，以后不会了。” 说完转身便走了。 唐天湉在隔壁教室里和李桐唠着嗑等阮阮，但直到上课都没能把人给等来。 唐天湉小声继续喝李桐唠：“你猜她俩干嘛去了？” 李桐：“这得问你，你平时和郑希羽干嘛？” 唐天湉：“嘿嘿嘿，我们今天一起吃了早饭。” 李桐：“这有什么特别的吗，你今天还要和我一起吃午饭。” 唐天湉：“能一样吗？” 李桐：死亡微笑。 还好老师没点名，中场休息的时候唐天湉给阮阮发消息，问她午饭要一起吃吗，阮阮回她不了。 “啧。”唐天湉把手机拿给李桐看，“饭都不跟我们一块吃了。” 李桐：“啧，吃饭对她多重要的事啊。” 唐天湉：“重要才要和重要的人吃啊。” 李桐：死亡微笑。 一早上两节大课，真是个让人劳累的日子。 唐天湉心情好，不急着和李桐冲食堂，跟她说我们去看看风景。 “什么风景？”李桐心有疑虑，“这天气有什么风景？” “体育馆那边有株枫树，红得像火一样，被雨一浇，特别有感觉。”唐天湉一脸向往。 第66页 “体育馆那边有个女人，高得像棵小白杨一样，被唐天湉一看，特别有感觉。”李桐阴阳怪气地学她。 唐天湉捶了她一下。 李桐：“我好不了了。” 唐天湉拿手机：“等下我问个事。” 李桐非常不故意地站在她身后瞅着了她问郑希羽在干什么的全过程。 郑希羽回的倒是挺快的，说在吃饭，待会教练要开会。 唐天湉放下了手机：“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李桐：“不看风景了？” 唐天湉挽住了她胳膊：“哎呀边走边看嘛。” 李桐推她：“去去去，自己打伞去，烦人。” 唐天湉也知道自己蛮烦人的，于是午饭没在学校吃，带李桐出去吃了顿大餐。 两人拍了照片发到了宿舍群里艾特阮阮，阮阮没回复。 于是唐天湉和李桐边吃边编排了一下阮阮同学，幻想了一下她和江雪这样那样了之后，变成了唐天湉这个样子。 幻想到这里，李桐不爽了。 “艹，”她把筷子扔下，都没心情吃了，“那最后可怜的不还是我吗？” 唐天湉赶紧给她点了个特贵的甜品，进行了安慰。 下午没课，两人吃饱了又逛街消了会食，这才往回走。 李桐肯定是回去躺床上了，她不管干什么，都要在床上进行，做作业打游戏看电影，那都是床上最舒服。 唐天湉比较有追求一点，她包里的书都是现成的，打算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去图书馆继续啃资料。 两人磨磨唧唧地到了宿舍，一推门，宿舍里窗帘拉得严实，黑暗得仿佛魔窟。 李桐抬手去拍灯，唐天湉哼着小曲正准备放书包，床铺上突然伸出了个长发的脑袋，阴森森地道：“唐天湉你过来……” 唐天湉吓得差点把手里的书包抡过去。 李桐用身子一抖，把灯给抖开了。 挂在床铺上的脑袋是阮阮，她的头发乱糟糟地披着，整个人都耷拉着，无精打采，并有些肿。 “你怎么了？”唐天湉扔了书包，赶紧过去踩在了梯子上看人，“睡太久还是哭了？眼睛怎么红红的？” 阮阮打开了她的手，盯着她：“唐天湉我要减肥。” 唐天湉：“你平均每天要跟我说三遍这句话。” 阮阮：“这次是真的，我下了死决心。” 唐天湉：“你平均每周要跟我说三遍这句话。” 阮阮突然扬高了声音：“唐天湉你干嘛啊！！！” 唐天湉慌了，扒拉着梯子爬到了阮阮床上，先把她上上下下瞅了一遍，才温柔又认真地道：“好了好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 阮阮冷笑一声：“我不想说，我要减肥。” 唐天湉：“减，计划都是现成的。” 阮阮：“我要运动。” 唐天湉：“运，不明白的地方问郑希羽。” 提到郑希羽，阮阮“哇”地一声要哭了，她双手轮转打着自己的被子：“我还要学一件事，唐天湉你给我丝毫不要隐瞒倾囊相授！！！” 唐天湉心疼地不得了，这会百依百顺：“学学学，什么都可以，你说你说你说。” 阮阮抬起了头，伸手将遮脸的发丝撸到了耳朵后面去：“说说你是怎么勾引郑希羽的。” 第32章 阮阮说完以后,宿舍安静了。 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太大,唐天湉和旁听的李桐都愣住,反应了好一会儿。 李桐抓了最重点的来打听,她扒着床边,问阮阮：“你想勾引谁啊？” 阮阮抓起枕头砸她，砸完了翻身倒在床上,用枕头盖住了自己的脸：“好了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了，你那张脸蛋就够了。” 李桐偏头看唐天湉：“阮你说得对。” 唐天湉皱着眉头想了想：“总之我觉得好心好意地对人,总不会太差的。” 阮阮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拉了一把被子：“去你床上吧，我要睡觉了。” 唐天湉想起件重要的事：“你中午是不是没吃饭？” 阮阮：“不吃，减肥。” “减肥不能这样减！”唐天湉道，“一顿不吃你只会下顿吃得更多！” 阮阮语气恶狠狠的：“我下顿也不会吃！饿死我算了！” 李桐扒了扒唐天湉,示意她下来。 唐天湉也变得气呼呼的，从床上爬下来后，李桐小声对她道：“这会你说什么她肯定都不听，等她消消气吧。” “嗯。”唐天湉点点头,把储备零食拿出来放在了桌上,然后自己去休息了。 睡了个午觉起来，阮阮还窝在被子里，桌上的零食也没动。 唐天湉背上书包去图书馆,一直待到夕阳西下,回到宿舍的时候,阮阮还在被子里。 唐天湉扒拉了一下她：“你要减肥还是要成为筒子？” 李桐拉开床帘道：“我好歹干事了，她纯睡觉。” 阮阮挥了下手，不理唐天湉，唐天湉爬上床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人还真是在睡觉。 睡得还挺香的。 唐天湉叹口气，问李桐想吃什么。 “你不跟……”李桐顿了顿，眨了眨眼示意她要说的人。 “她训练忙。”唐天湉道，“我准备去食堂。” 李桐：“帮我带份炒面。” 第67页 “好。”唐天湉看了看阮阮，放下东西去了食堂。 回来的时候不仅带了给李桐的炒面，还有自己的香锅。 二食堂这家的香锅，以香闻名，那种隔着老远就能闻见他家香味的香，总是勾得学生们蠢蠢欲动。 唐天湉把盖子打开，招呼李桐一块吃。 “买这么多呢，哎呦，这牛肉真嫩……”李桐特别配合她，喊得可大声了，“艹艹艹，烫，啊，好辣，好吃，我可以不吃我的炒面了吗？” “你要么把面倒进去拌拌？”唐天湉道。 “诶，好想法。”李桐哗啦一下把面全倒了进去，大力地搅拌，“艹我口水都下来了。” 高碳水和高脂肪，还有辛辣和香料。 这些人类本性里最渴望的东西，散发出迷人的气味，充斥了整个房间。 阮阮终于动了，她一把掀开了被子：“艹我不减了！” 唐天湉和李桐看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抄起一旁的筷子夹了一大块肉塞进了嘴里。 “我死了。”阮阮道，“这世间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唐天湉指了指旁边的袋子：“我给你带了沙拉。” “吃完饭了漱漱口。”阮阮又是一筷子肉。 “我的意思是，你去吃沙拉。”唐天湉道，“因为你早上要死要活要减肥，并求我监督你。” 阮阮想了一会儿，问唐天湉：“你愿意为一个都不认识你的人放弃美食吗？” 唐天湉：“当然不愿意。” 阮阮一击掌：“巧了，我也不愿意。” 她继续大口吃起来，唐天湉没再拦她。 阮阮今天是真伤心了，要是能用食物安慰到她，就先安慰一下吧。 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三人吃完香锅，吃了点沙拉清了清口，唐天湉又叫了甜品和奶茶。 真是从天亮吃到了天黑，李桐收拾垃圾的时候，唐天湉和阮阮一边一个，已经瘫着不能动了。 唐天湉摸着自己的肚子：“吃出了身孕的感觉。” 阮阮瞄了她一眼：“那您可真是不显怀。” 唐天湉笑着看她：“吃饱就后悔？” “也谈不上后悔。”阮阮手臂耷拉在椅背上，想了一会道，“早上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刚才下来吃饭的时候也有些激动，现在冷静下来了，应该理智处理问题了。” “嗯，到底怎么了？”唐天湉道。 “我不想被人瞧不起。”阮阮说这话的表情很认真。 唐天湉刚要开口，阮阮紧接着道：“谁今天瞧不起我了不重要，是不是误会也不重要，而是我自己，我自己会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了，是因为我一直坚信自己有被人瞧不起的地方……” 阮阮顿了顿，拍了拍自己鼓鼓的肚子：“就这个，我其他都挺好的，就这个。” 她笑了下：“说句实话，哪个胖子不自卑啊。” “减？”唐天湉看着她，“为了自己。” “减。”阮阮扯过来一张纸，唰唰唰地写字，“我白纸黑字立个据，从明天开始，我一次不按照你定的规划来，罚五十。” 唐天湉瞪大了眼：“真的假的？” 李桐也凑了过来：“阮你再考虑考虑，糖豆能违得起这个约，咱俩不能啊！” “谁说我会违约？”阮阮睨她一眼，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她抬手一飞，那张纸到了唐天湉怀里。 李桐：“我突然觉得你酷爆了。” 阮阮：“不要爱上我。” 李桐：“放心，一个宿舍三个姬，不至于。” 为了阮阮减肥这事，唐天湉早就了解过很多相关知识，东西都备好了，一直没太好好用上。今天阮阮这么坚决，唐天湉有了些信心。 大概是整理课题资料整出惯性了，临睡前唐天湉把那些减肥知识全梳理了一遍，然后根据阮阮的具体情况制定了新的计划。 不会太狠，一定要确保健康的前提，肉掉慢点都没关系。 第二天，新的一天，重新开始。 阮阮起床十分自觉地先去撑了体重，在墙上的表格里做了记录。 然后按照唐天湉的食谱去食堂买了早餐吃，对高糖高脂肪的食物一点都没动心。 这次真的是不一样了，阮阮自己能够感觉到。 但凡她有一点动摇的心思，就总会想起江雪那张脸。 她为什么会在见江雪的第一面就想认识她，为什么会在其后一次又一次地主动跑到江雪面前，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因为她羡慕江雪。 江雪是她从未拥有，却一直向往的样子。 要说漂亮，江雪并没有唐天湉漂亮。 但江雪克制，规律，冷静，从头发丝到脚底，从学习到生活，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像永不错乱的时钟，永远都在走正确的路，这对于一直散漫的阮阮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一天，两天，三天，阮阮没有违背任何一条唐天湉定下来的规矩。 四天，五天，六天，一周，阮阮的体重下降了五斤，效果惊人。 李桐看着体重秤，鼓掌鼓得啪啪啪：“宝贝加油啊，照你这速度，一个月脱胎换骨，咱们宿舍的舍花就要易主了啊！” 阮阮笑得有些羞涩：“刚开始减的都是水分，所以掉得比较快。” 第68页 唐天湉拍拍她的肩：“掉啥都是掉，坚持下去，没有问题。如果你感觉身体状态舒适的话，我们就开始考虑加上运动吧。” 阮阮比了个ok。 唐天湉很吃惊。 因为胖，运动起来不方便又累，所以阮阮之前都是极其讨厌运动的。 讨厌自己运动，看别人跑步打球的，又羡慕得很。 唐天湉之前也是跟运动没缘分，也就是因为郑希羽，现在偶尔看看球赛，颇有种自己已经是运动健将了的感觉。 所以阮阮现在真要开始动了，唐天湉有种欣慰又感动的感觉。 用以前阮阮和李桐老嘲笑她的话来说，就是女儿大了。 女儿大了，有秘密了，也有为自己的秘密坚持的勇气和决心了。 唐天湉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从那天起，大家都很默契地再没提江雪。 运动计划是唐天湉在网上搜寻的，得找个人把把关。 人自然而然地是郑希羽，唐天湉最近和她微信聊得频繁，每次都抱着手机乐呵好一阵。 郑希羽对唐天湉的计划表示了肯定，并嘱托她们量力而行，循序渐进。 今天是周末，唐天湉干脆把电话拨了过去：“我可能刚开始能跟着跑一跑，大概半圈吧，就不会动了。” 郑希羽轻声笑，道：“要是能坚持下来更好，这样冬天来了，你就不会感冒了。” “我认识你到现在，还没有感冒过呢！”唐天湉不服。 “快呸。” “呸呸呸，不感冒，哈哈哈哈哈……”唐天湉一阵乐，“我发现个蛮有意思的素食店，这两天你有空记得跟我说哈。” “我喜欢吃肉。” “带你长长见识。”唐天湉咂咂嘴，“啧，可贵了呢。” “好，我来分摊你一半费用。” 唐天湉摇头晃脑的：“那姑娘你可占便宜了啊，我这里有会员卡，打八八折呢。” 两人又唠了好一会儿，直到郑希羽去训练了，才挂了电话。 第二天，崭新的一周。4520三台闹钟，分别位于不同的方位，每一个都离人类很远。 叮叮叮地响起来，魔音灌耳，绕梁不绝。 最先爬起来的是李桐，她扔了个抱枕过去，砸的一只不响了。 接下来是唐天湉，她比较理智，去浴室洗了把脸，然后就去叫阮阮。 阮阮闭着眼睛的时候迷糊，睁开眼了以后同唐天湉一样理智。 她麻利地从床上爬下来，洗漱完以后，穿上了崭新的运动服。 两人出门，按照计划去操场跑步。 清晨的N大，冷冽，干净，阮阮的双腿在塑胶跑道上不断轮转的时候，觉得有江雪的味道。 唐天湉陪着她跑了一圈，然后便偷懒地放慢了脚步。 慢到快停下来的时候，突然有人到了她身边，声音落在头顶，熟悉的方位。 “早啊。”郑希羽道。 “早啊！”唐天湉立地脚下蹦了一下。 “跑步吗？”郑希羽问。 唐天湉看看她，郑希羽穿得非常地……日常，每个清晨都会有的样子，跑步跑得浑身散发着热量。 唐天湉吃过挺多次这样的郑希羽带来的早餐，但她还没有同这样的郑希羽一起感受过刮在耳边小小的风。 “跑啊！”唐天湉突然浑身充满了力量，她又蹦了一下。 “好，”郑希羽笑着嘱咐道，“闭嘴，用鼻子呼吸，跟着我的节奏，一，二……” 唐天湉用手给她比划：你慢点。 郑希羽脚下的步子更慢了，就差用走的。 唐天湉把她的变化全都看在眼里，高兴，得意洋洋的，压根憋不住。 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请求说话。 “说。”郑希羽抬手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打开开关。 唐天湉的音调和笑容一样灿烂：“和你跑步好开心！” 郑希羽也笑起来：“我也是。” 第33章 两人绕着跑道慢悠悠地跑,因为唐天湉的速度,拖得郑希羽跟走路差不多了。 阮阮倒是很认真,远远地把两人甩在了身后,甚至很快超了一圈,经过她俩的时候看了一眼郑希羽，眼神复杂。 唐天湉握拳为她加油：“阮阮gogogo！！！” 郑希羽也学她：“gogogo！！！” 阮阮：“……” 好不容易消下去一点的气更气了呢。 因为更气了,所以变成了喷气式火箭,猛地往前蹿了一大截。 唐天湉看着她的背影，叹口气,还是把跑步变成了散步：“阮最近可努力了。” 郑希羽道：“坚持下去，会很快瘦下来的。” “希望吧，女孩子减肥真是太不容易了。”唐天湉偏头看看郑希羽，“你倒是不用减。” 郑希羽：“我大多数时候需要增重。” “嗯？？？”唐天湉瞪着大眼睛。 “肌肉含量还是差点。”郑希羽举了举胳膊。 话都到这儿了，动作姿势也架起来了,唐天湉觉得自己不说接下去那句话，就有些太违背老天爷的好意了。 于是她抿抿唇，盯着郑希羽的胳膊：“我捏捏。” 郑希羽弯了弯腰。 唐天湉捏住了她大臂：“你用点劲……哇哦。” 郑希羽忍不住笑。 第69页 唐天湉又捏了两把：“你是不是能捏爆我脑袋？” 郑希羽：“我干嘛要捏你脑袋。” “就是做个比喻。” “捏不爆，人的头骨很坚硬。” “啧……”唐天湉努努嘴,“今天是个补幽默的学妹。” 郑希羽往前去了一点,盯住了她的视线：“那你为什么一直笑？” 她要不说这话还好，说了那唐天湉就真没法不笑了。 两人并没有约着早上跑步，今天要是偶遇的那叫缘分,要是郑希羽特意来找她的,那是心意。 不管哪个,都挺让人高兴的。 高兴的人能憋住不笑吗？ 不能。 就像不高兴的人憋不住耷拉脸一样。 例如阮阮。 本来给阮阮的计划是今天跑个两圈，最多三圈就成了。 刚开始嘛，要懂得循序渐进。 但阮阮突然就变得勇猛了起来，跑完第二圈以后她速度都没减，就继续跑第三圈了。 唐天湉撞了撞郑希羽的胳膊：“她这样没问题吗？” “没问题，速度合适。”郑希羽道，“就是跑完今天下午肯定得腿疼。” 唐天湉：“哪种程度的？” 郑希羽：“上不了厕所。” 唐天湉：“噗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真是悠扬啊，体育场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她这笑声出去，甚至能带出回音。 阮阮瘪瘪嘴，继续跑。 没有目标，或者说目标就是前方。 太阳渐渐升起，光芒穿过云层，落在跑道上。 入口的位置进来一个人，身形高瘦，马尾利落，运动服一丝不苟。 阮阮顿了顿，在那人开始跑步时，确定了就是江雪。 瞬间有指天而骂的冲动，想啥来啥是吧，那我还想暴富呢，你倒是给我掉钱啊！！！ 阮阮的脚步慢了下来，江雪的背影已经轻盈地跑出去一大截，她跑步的姿势标准，晨光落在她身上，就像在拍当代大学生健□□活纪录片。 阮阮停住了脚步，唐天湉和郑希羽就在她身后，见状加快来到了她跟前。 唐天湉从兜里摸出一小包纸，抽了一张递给阮阮：“今天到这儿？” 阮阮盯着那个背影，没说话。 唐天湉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瞬间也不想说话了。 郑希羽不知道前因后果，来来回回看了下，问道：“认识吗？” 阮阮回答的，特别生硬：“不认识。” 郑希羽：“去吃早饭吧，四食堂的汤包，味道很好。” 阮阮接过唐天湉的纸搓了两下脸上的汗：“不了，你们两去吧，天湉给我带点名单内食物，待会宿舍见。” 郑希羽自觉地退到了一边，唐天湉又劝了她两句。 但阮阮很坚持：“我今天该跑的圈数还没完。” “说好了两圈最多三圈。”唐天湉道。 阮阮盯着江雪，江雪已经拐过了弯，隔着足球场，目视前方。 “你猜她会跑多少圈？”阮阮问。 “没必要吧。”唐天湉很震惊，“她跑多少圈你跑多少圈吗？” 阮阮活动了下脚腕：“试试呗。” “你大概是疯了。” 阮阮没再理她，抬脚继续前进了。 郑希羽拽着唐天湉的卫衣帽子将她往后带了带。 唐天湉被拉得快进了郑希羽的怀里，热烘烘的，大暖炉一个。 “有对手是好事。”郑希羽道，“有对手才能不服输。” “不是对手。”唐天湉有些欲哭无泪。 “那是什么？”郑希羽问。 唐天湉看着她，半晌没能总结出来，甩了甩脑袋：“好了好了我们吃饭去吧。” 两人离了体育场，阮阮的空间便变得举目无亲。 这种感觉反而让她踏实，就像是那天在教室，江雪给她还水，她挺庆幸这人等到了没人的时候。 真是残酷又温柔。 这一周以来，除了共同的那堂课，阮阮再没见到江雪。 或者说，当她不再刻意寻找这个人的时候，碰面的机会并不多。 完全两个世界的人。 哪怕现在的偶遇，也是因为阮阮在做以前她从来不会做的事。 让人觉得嘲讽又心酸。 阮阮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情绪，仰着脑袋看了看天，觉得大概是因为跑步这件事太无聊了。 明天要带个耳机听听歌，她这样打算。 等她低了脑袋又开始望着前方时，那个背影突然在跑道上消失了。 阮阮揉了揉眼睛，来确定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哦，看见了，江雪退出了跑道，站到了一旁。 阮阮又揉了揉眼睛，她视力不是特别好，又往前跑了一段，才发现江雪一直在看她。 心里一下子就变得火烧火燎。 她收回了目光，专注前方。 但某些东西一旦感知到就不会消散，江雪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让她觉得哪哪都不自在起来。 她在看什么？ 阮阮咬着牙想。 看她难看的跑步姿势？还是看她跑动时会上下晃动的肥肉？ 她这个强迫症是不是恨不得上来把她踢出体育场，来让这个地方变得干净整洁起来？ 阮阮没放松，一个斜眼都没有，直勾勾地跑过了江雪。 第70页 然后实在是没憋住，到了体育场进出口的地方，拐个弯跑了出去。 外面的柏油马路跑着和体育场内的塑胶跑道相差甚大，但阮阮没停，一路小跑着往宿舍楼而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进了楼，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的阮阮仍然十分遵守减肥守则，一条都没犯。 第二天甚至没要唐天湉叫她，便起了床准备去跑步。 唐天湉扒着床边迷迷糊糊喊：“你等等我。” “不用每天都陪我，我自己可以。”阮阮充满了力量。 唐天湉：“不是，我想跑，我也想运动。” 阮阮：“我如此地感染人吗？” 唐天湉：“和郑希羽约好了。” 阮阮：“……” 两人出了门，阮阮忍不住道：“你两约会能不能换个地方？” 唐天湉可不服：“约什么会啊，最近她忙得要死，哪里有时间约会啊。” 阮阮：“我说的是这个重点吗？” 唐天湉：“哦，我的意思是，不是约会，就是她每天也都要跑嘛，刚好的，顺便的事……” 阮阮：“你影响她训练你知不知道，就你那个龟爬。” 唐天湉十分自信：“没关系，她说了调整一下锻炼的顺序，每天等我们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跑得差不多了，后面就是陪我们溜溜当放松了。” “陪你，谢谢。”阮阮不想说话了。 但什么都不能阻挡她去体育场跑步。 懒惰不能，搞暧昧的狗情侣也不能。 甚至按照江雪的习性，今天同个时间百分之九十九能碰上她，这个让人讨厌的情况，也不能。 她阮阮现在就是一座愚公也移不了的山，凡是阻挡她朝目标迈进的人，都会被她压在身下。 信念是强大的，阮阮气势汹汹地进了体育场，忽视了唐天湉和郑希羽的眉来眼去，也忽视了果然到点就进了体育场的江雪。 这次她把江雪甩在了身后，让她一直看着自己的背影。 哪怕她的背影很难看，嘿嘿嘿，就是要碍你的眼。 跑了没两圈，阮阮发现江雪又站到了跑道一边去。 并且又在盯着她。 阮阮甩甩脑袋，从兜里拿出备好的耳机，塞进了耳朵里。 音乐十分地热血，架子鼓电吉他在她的耳朵里嘶吼着。 阮阮跟着音乐的节奏，奔在拯救世界的路途上，江雪这点小人物，压根入不了她的眼。 比制定的计划多跑了两圈，才放慢了脚步开始走路放松。 江雪突然抬脚朝她走过来，阮阮看了看四周，这个方向没什么人，就她一个。 阮阮皱了皱眉，在江雪越来越近时，猛地拔腿开跑。 两人几乎擦肩而过，江雪的味道和她的发丝，轻飘飘一晃，让她想起那个暖融融的午后。 朝她径直走过来拥抱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悲伤，悲痛，配合着耳朵里的音乐，让人几乎想要仰着脑袋对着天空四十五度角留下眼泪。 她沉浸在这个世界里，完全没有发现，江雪在跟着她跑，错开也就半米的距离，一直跟到了出入口。 江雪伸了伸手，阮阮蹦出了塑胶跑道，没有被碰到。 江雪停住了脚步，阮阮昂扬地奔出了体育场，一去不复返。 唐天湉目睹了全程，她从郑希羽的兜里掏了颗糖出来塞进嘴里：“我们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 “嗯？”郑希羽看她，从兜里又掏出一颗递到了她手心里。 “你要是找我，不要跟着我跑。”唐天湉皱着小眉头，替阮阮忧伤。 “跟着你跑太难了。”郑希羽道，“我不这么为难自己。” 唐天湉蹦了起来，瞪她：“你什么意思？！” 郑希羽笑了笑：“意思我想你的时候，就会来见你。” 唐天湉：“……” 郑希羽特正经地补了句：“如果你情愿的话。” 第34章 唐天湉回到宿舍以后,跟阮阮说了江雪跟着她跑这事。 阮阮表情平静：“就那么大点地,跑道上都跟着跑啊。” “不是,特别近。”唐天湉据理力争。 “近怎么了？这么大个学校,那么多人,离近点就谈恋爱了？” 唐天湉：“……” 过了一会儿，她想起了个细节,又去找阮阮。 “她肯定是想叫你的,都伸手了，你给跑走了。” 阮阮撇撇嘴,一脸嘲讽：“叫人用手吗？我是没名字吗？” 唐天湉：“你今天怎么这么杠？我意思就是你们之间可能有误会。” 阮阮：“你和郑希羽之间有误会吗？” 唐天湉：“没有啊。” 阮阮：“她跟你告白了吗？” 唐天湉有些害羞：“说什么呢。” 阮阮：“你跟她告白了吗？” 唐天湉：“哎呀怎么会。” 阮阮摊摊手：“那你两玩什么呢？” 唐天湉：“……” 无法回答。 唐天湉能够确定，自己心里有些想和郑希羽谈恋爱，她也能够确定，郑希羽大概可能不会拒绝她。 但她总觉得还没到那个时候，况且现在这种状态很美好,朦胧，暧昧，犹豫却又信任。 美好到让她想要将它无限拉长，直到实在厌烦了的那一天。 第71页 毕竟这种阶段过了也就没了,而且她俩认识的第一天,她就乱七八糟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郑希羽告过白了，现在不怎么得反过来一下嘛。 反正她有很多自己的理由，哪怕理不明白,情绪放在那里就够了。 人和人交往的感情,不靠情绪靠什么？又没耽搁什么事,唐天湉觉得没问题。 阮阮抬手勾了勾她的下巴：“所以啊，劝别人的时候，先想想自己。” 唐天湉不服气：“能一样吗？” 阮阮突然暴躁：“不一样不一样你两天天虐狗呢，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是真生气了。 唐天湉愣住了。 李桐拉开床帘喊了句：“阮，干嘛呢干嘛呢。” 阮阮背了自己的书包，说了句“去图书馆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唐天湉被气得有些想哭。 李桐趴在床上开解她：“她最近心情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让着点让着点。” “谁惹她不好跟谁发脾气去啊！”唐天湉抬脚踹了下椅子。 “她没发吗？你不是都说了她都不理江雪了吗？”李桐伸手在架子上拿了个小蛋糕来吃，“而且你想想她减肥多久了，一口甜的油的辣的都没吃，嘴都淡出屁来了，多可怜啊。” 唐天湉想想也是。 李桐吧唧了两下嘴：“啊，甜食让人快乐，不能吃甜食的人，你就让她痛苦一会吧。” 唐天湉气消了：“我再多查两家店，让她减肥餐也能吃得好一点。” “诶，”李桐给她竖大拇指，“中国好室友。” 中国好室友在知道自己和郑希羽会让阮阮不舒服了以后，便给郑希羽发消息，说以后不晨跑了。 郑希羽这会有空，给她打了电话过来，问原因。 唐天湉没说实话，嘟嘟囔囔道：“起不来啦，那么早，天气越来越冷了，被窝里好舒服……” 她声音软乎，郑希羽哪里舍得为难她，只道：“那以后都不跑了吗？” “也不是吧。” 唐天湉有些犹豫，如果坚持跑步，她每天都能和郑希羽见一面，如果连这一面都没有了，照她俩现在这状态，指不定下次见面什么时候呢。 “我觉得……每天动一动，也挺舒服的。” “嗯……”郑希羽想了想，问她，“那晚上可以吗？晚上跑一会儿。” “你晚上不是特别忙吗？”唐天湉道。 “早晚的训练都要做的，约好时间，不耽搁。” “那可以呀。”唐天湉的心情扬起来，“晚上我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宿舍看书，你要开始了给我打电话就成。” “好。”郑希羽道，“那今晚开始吗？” “今晚怎么行诶！”唐天湉喊道，“今天早上已经跑过了！” 郑希羽便在电话那头笑，呵呵呵地，笑了好一会儿。 唐天湉反应上来了，郑希羽是在逗她。 她也真是不经逗，智商都被狗吃了，随随便便就暴露了自己讨厌运动的本性。 唐天湉噘嘴噘了好一会儿，郑希羽笑够了，道：“要真不喜欢，也不是非要……” 话没说完就被唐天湉打断了：“世界上我不喜欢的事多了去了，能都不干吗？成年人了，要理智一些！对自己好的事情，要多干！” “好的，”郑希羽声音里带着笑意，“听学姐的。” 唐天湉满意了，又聊了两句挂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她没有陪阮阮去跑步。 阮阮回来的时候带了份香气四溢的热卤，吓得唐天湉蹦了起来。 阮阮把东西递到了她跟前：“我没吃，一口都没吃。” “哦哦哦。”唐天湉抚着胸口，“别开戒了，一旦开了要回去就难了。” “我知道。”阮阮拿了根唐天湉特意买给她的水果黄瓜，咔嚓咔嚓咬着。 唐天湉盯着那份热卤，半晌才反应了过来：“所以……是给我买的咯？” 阮阮：“不然呢，给猪吗？” 李桐：“过分了啊过分了啊！有你们这样排挤室友的吗！” 阮阮：“你也可以吃啊，哪天买吃的少了你的了。” 李桐从床上翻了下来：“你看我不给你吃个精光。” 阮阮拽了唐天湉衣袖一下：“赶紧的，不然底都没了。” 这是唐天湉喜欢吃的东西，就跟昨天吵架差点被气哭了一样，今天和好又差点被感动哭了。 阮阮皱着小眉头，盯着她那表情，嫌弃地拧过了脸。 “我发现你开始减肥以后，心都变硬了。”唐天湉控诉。 “知道为什么吗？”阮阮拿着一个笔记本，拍在唐天湉的胸口上，“因为心去掉多余的脂肪，就又瘦又硬。” 李桐目瞪狗呆：“减肥减疯了吗？” 阮阮问唐天湉：“郑希羽身上是不是都是硬的？” 唐天湉拿过笔记本在翻，顺口回答道：“不是啦，正常状态摸着还是软的，用力的时候就硬了。” 李桐目瞪狗呆地肉都塞不到嘴里去了。 阮阮：“……你两到这地步了？” 唐天湉：“啊？啊？哈哈哈，我刚才乱说的，哈哈哈，哈，哈……” 转移话题：“这个是什么啊？” 阮阮：“你书单里的一些书，我之前有看过，这是笔记。” 第72页 唐天湉这下是真的要哭了，她抬手搂住了阮阮的脖子：“还是你最好了。” “滚蛋。”阮阮道，“等我变硬了你再来说这句话。” 这一天是愉快的一天。 晚上唐天湉去图书馆之前好好捯饬了一番，就算穿运动鞋运动裤也要做N大最靓的仔。 九点多，郑希羽给她发消息，问她来不来。 唐天湉光速收好了书，将书包锁进图书馆的临时柜子里，蹦着出了门。 郑希羽在图书馆门前等她。 唐天湉见过她很多很多次了，但每次见面还都是忍不住发自心底感叹一句：好高啊。 好好看啊。 这种身材比例，就是披个麻袋也好好看啊。 好羡慕哦。 蹦到了郑希羽跟前，唐天湉又努力蹦了两下去看郑希羽的脸。 “嗯？有什么问题吗？”郑希羽矮下了身，方便她瞅。 说没问题就是想看好像有点不要脸，唐天湉发挥小尾巴狼属性，撒谎道：“额头好像有东西。” 郑希羽干脆蹲下了来了，单膝快要着地的姿势，在人来人往的图书馆门口，然后仰起头认真看着她：“帮我擦一下。” 唐天湉在图书馆捂得热烘烘的手更热了，指尖在郑希羽额头随便扫了扫：“好了好了。” 说完便转身跑走了。 郑希羽大跨步地追上她，问她：“跑这么快干嘛？” “你时间紧急诶。”唐天湉满脑袋都是理由，“还是去体育场吗？” “嗯，跑着舒服点。”郑希羽道，“就是这会人可能有点多。” “没关系，人又不是狼，多了怕什么。”唐天湉说得雄赳赳气昂昂。 但等她到了体育场，就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这压根就不是人多的问题，这是人多且不干正事的问题！ 绕着跑道，正经跑步的就没几个人，全是两两一对散步的，或者干脆躲在旁边阴暗的角落里搂搂抱抱的。 大冷天的！唐天湉实在是想不通！这些情侣没地去了吗！ 体育场是什么约会的好地方吗！奶茶店不好吗！烧烤店不香吗！二百米外的如家七天不温暖明亮吗！ “切~”唐天湉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郑希羽就在她跟前，低头笑着问她：“怎么了？” “就没几个正经跑步的！”唐天湉斥道，甩胳膊甩腿的开始做准备动作。 郑希羽看着她，只是笑。 唐天湉凶她：“你怎么不热身，运动前要热身的！不然容易拉伤！” 郑希羽伸出一只胳膊到她跟前：“我热着呢，不信你摸摸。” “摸什么摸！”唐天湉一巴掌甩在她胳膊上，“我们和那些人不一样！” “好好好。”郑希羽收回了胳膊。 唐天湉抻完了腿脚，开始慢悠悠地跑步。 郑希羽都不摆样子了，干脆用走的。 唐天湉问她：“你刚才是在训练吗？还是已经跑了几圈了？” “有练器材。”郑希羽道。 “在哪儿练的？”唐天湉挺惊讶。 “就这儿。”郑希羽给她指了个方向，“体育场那边下面一排都是器材室。” “天呐！”唐天湉的惊讶变成了震惊，“你们体院的福利这么好的吗！居然还有专门的健身房？？？” “算是吧。”郑希羽应道。 “我都没听说过！”唐天湉有些不平衡，“要你今天不说，我毕业了也不知道N大还有这玩意儿。” 郑希羽笑着问她：“要去看看吗？” 唐天湉是个好奇宝宝，就等着她这句话，头点地可比跑步快多了：“好啊好啊好啊。” 于是，连半圈都没跑下来的人，就这么一拐弯，又跟着郑希羽出了体育场。 器材室的灯都是黑的，郑希羽拿着钥匙，开了把锁，唐天湉见识到了新的世界。 面积挺大的，设备齐全，就是味道有些不好闻。 郑希羽关上门，打开了通风，朝那些器材抬了抬下巴：“要试试吗？” 唐天湉看着空荡荡房间里的郑希羽，想起她胳膊摸起来的触感，喉咙一动。 好吧，还说别人呢，唐天湉心里反思道，你自己也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嘛。 瞧，人家学妹穿得严严实实的，你脑袋里却已经黄得能画副向日葵了。 第35章 体育场周围的这圈房间,几乎等同于地下室。 头顶的灯就是唯一的光源,而且隔音特别好,异常地安静。 唐天湉觉得自己的呼吸声散在空气里,一进一出地,占据着耳朵的空间。 郑希羽看起来倒是没她想得那么多，走到一台器材前,把加在上面的码一块块地取了下来。 “来。”郑希羽朝她招手。 “这个吗？”唐天湉走到了跟前。 “对,看看你的臂力如何。”郑希羽指导着她坐上去，“握住这边,黄线后的距离，诶，对。” “往上推吗？”唐天湉问。 “先别急，”郑希羽上上下下地扫她，“把姿势摆标准了,不然容易受伤。” 唐天湉便乖乖地坐着，等她指挥。 她现在的姿势是背对器材坐着，两手高高地握着推把，郑希羽就在她面前,视线望过去是她的小腹。 唐天湉紧急呼吸了两下。 郑希羽抬脚把她的脚拨了拨：“腿分开点,放松，不要夹着。” 第73页 唐天湉：“……” 这对话有些糟糕，但唐天湉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 郑希羽一脸纯洁正经,都是为了她好,唐天湉听她的话该挪挪,该移移，终于把姿势摆好了。 “推吧。”郑希羽退后一点，手撑着腿看着她。 唐天湉使劲，然后，“嗯？这也太轻了吧！” 郑希羽笑：“哇哦，你好厉害。” “不是，这也……”唐天湉又推了两下，“这有什么必要摆姿势？” 郑希羽乐得不行：“我给你加个五斤。” “五公斤！”唐天湉喊，“你别小瞧人，我力气大着呢。” 郑希羽没听她的，一边2.5kg，然后指挥着她多做几个。 不到一组，唐天湉便感受到了手臂的酸麻，为了不让打脸来得这么迅猛，她嘟嘟囔囔地放下了推把，自己站了起来：“没意思，我要去玩别的。” 郑希羽也不拆穿她，跟在她身后，唐天湉但凡多看哪个器材两眼，郑希羽便十分有眼色地让她上去试。 唐天湉或拉或推或踢或甩，猴子掰包谷式的，几乎把每一个看着好玩的都玩了一遍，十分开心。 她玩累了，郑希羽从一旁的冰箱里取了瓶水给她。 “啧，这待遇。”唐天湉看了水两眼，“我刚看到有果汁了。” “运动完喝水比较好。”郑希羽道。 “你不还装蜂蜜柚子去上课吗？”唐天湉理直气壮。 郑希羽笑笑，给她换了果汁。 唐天湉灌了两口，获得郑希羽一连串的“慢点慢点慢点”。 唐天湉就喜欢看郑希羽这么大个却对她毫无办法的样子，乱用五官地给她做了个极其扭曲的鬼脸，又灌了一口饮料。 郑希羽“噗”地笑出了声。 哪怕是在笑她，唐天湉也跟着笑起来。 这屋子居然有回声，两人咯咯咯地，被回了好多遍，魔音绕耳。 郑希羽又拖了个瑜伽垫过来，拍了拍：“过来。” “干嘛？”唐天湉盯着那垫子，“我不做瑜伽啊，我对那种柔情似水的运动没有兴趣。” “不让你做，我给你放松一下。”郑希羽盘腿先坐下了，“捏捏胳膊捏捏腿。” 唐天湉想起上次郑希羽给她按摩发生的事情，扭扭捏捏地在原地磨蹭了好一会儿。 郑希羽也不急，安静地等她。 唐天湉最受不了她这个样子，每次这种事情，郑希羽都不疾不徐的，好像特别想搞的那个人，是她唐天湉一样。 啧，唐天湉在心底感叹一下，拧了过去，站在郑希羽面前：“怎么搞哦。” “先坐下，坐我前面。”郑希羽道。 唐天湉矮身，郑希羽：“背对我，背对。” 唐天湉瘪瘪嘴，“哦”一声，背对着她坐下了。 心里嘀咕着，上次捏个脖子你都能正面捏，这会倒是要背着来了哦。 “我开始了哦。”郑希羽语气很温柔，抬手把她的头发撩到了一边去。 后脖颈一下子凉飕飕的，唐天湉假咳了两声：“来吧！” 但郑希羽这次要干的并不是捏她的脖子，她一手攥着唐天湉的手腕将她的胳膊抬了起来，一手往前绕过她的脖子，揽在她的肩上。 禁锢的姿势，唐天湉咽了咽唾沫。 郑希羽却正经得很：“我现在抬起你这只手，尽量往下贴，主要是放松你肩背这块，疼的时候告诉我。” “疼。”唐天湉道。 “听语气只是有点感觉。”郑希羽道，“我们继续。” “疼疼疼。”唐天湉这下是真有感觉了。 “还可以再来点，忍一下。”郑希羽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像是在诱惑。 唐天湉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被折腾的这一块，于是郑希羽的气息和温度，也都分毫不差地落到了她的心尖上。 仿佛被她强行抱在了怀里，再稍稍往后靠点便可以把自己塞进她的身体。 “啊！”唐天湉喊了一声。 郑希羽的手放松了：“这个程度就差不多了。” 唐天湉是真的到极限了，但一放下来又觉得爽得不得了。 郑希羽换了另一边，这次唐天湉没瞎喊，十分配合地怂恿她：“再来点，再来点，还可以，啊啊啊行了行了行了……” 郑希羽在她身后偷偷地笑。 “还有项目吗？教练。”唐天湉摆摆脖子。 “当然。”郑希羽的手指顺着她的肩膀一路按下去，在她腰上轻轻拍了一下，“趴着。” 唐天湉滚个轱辘，听话地趴着了。 郑希羽跪在她身侧，抬起她的腿，小腿大腿地活动了一遍，又去给她放松小腿的肌肉。 修长有力的手指捏在肌□□里，酸爽。 唐天湉疼得嗷嗷叫，往前往后往左往右爬着逃跑，都被人给拉了回来。 “好了好了好了。”郑希羽一边嘴上哄着她，一边笑。 唐天湉叫得更夸张了。 郑希羽在她脚腕上轻轻掐了下：“别这样。” “怎么了？”唐天湉拧过脑袋看她，“这样你折腾我的时候不会更有成就感吗？” “有。”郑希羽特诚实，“但也会有别的感觉。” 唐天湉顺嘴秃噜：“什么感觉？” 郑希羽看着她没说话。 唐天湉脑袋里叮铃一声，知道自己嘴巴没把好门，说了不该说的话。 第74页 一瞬间奇奇怪怪的尴尬漫上来，彻底驱散了之前还算专业的运动氛围。 郑希羽抓过她另一条腿继续工作，唐天湉嘴巴闭得死紧，只在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哼了一下。 郑希羽放开了她：“好了。” 唐天湉赶紧爬起身：“辛苦了。” 郑希羽把两人用过的器材都整理好：“没事。” 唐天湉在一旁干看着，没话找话：“是不是健身房教练也就你这样啊？” 郑希羽猛地转过了头：“不是。” 唐天湉：“啊？” 郑希羽皱了皱眉头：“不是谁都可以像我一样的，不够专业不够小心，很可能会弄伤你。” 唐天湉：“哦哦。” 郑希羽几乎用命令的口气：“不许去。” 唐天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郑希羽盯着她，语气特别慢地道：“不许去找别人。” 唐天湉的脸又轰地一下。 郑希羽继续收拾东西，唐天湉坐在一旁的高凳子上晃着腿，觉得这屋子的空气有些闷，热得慌。 要再多待点时间，大概会把她烤成小龙虾。 郑希羽收拾完了来到了唐天湉跟前，朝她伸出了双手。 “我自己可以下来！”唐天湉自信还是可以战胜高脚凳的。 但郑希羽没听她的，往前一步，抬手抱住了她。 唐天湉：“……” 郑希羽抱她下来就算了，居然在她脚没着地的时候就这么搂着她转了个圈。 某些回忆瞬间涌入了脑海，银杏树下的照片，玩轮滑时的疯狂，还有第一次她们约着拍照，在那个空荡荡的训练馆里，唐天湉清晰地，反复地看见郑希羽的脸。 郑希羽可真好看。 或许从最初见面时，她就记得了这张脸，所以在往后的日子里，不管干什么，都总是会个这个人一点不同的待遇。 不如让她送她回宿舍，比如不拒绝她给来的衣服，再比如，一次又一次的肢体接触里，堆积得越来越多的欢喜。 她从来都没讨厌过郑希羽，她现在望着郑希羽，甚至感觉到渴望。 这渴望曾经被她以其他借口当着本人的面说出来过，但那个时候其实她自己也没搞明白，于是落得个双方都尴尬的结果。 唐天湉想起做过的那个梦，不知道现在应不应该说。 她试着动了动嘴，试着在大脑里组织了下语言，却发现不是应不应该的问题，而是羞耻到压根没法开这个口。 她盯着郑希羽，在这时间都快静止的空间里，有些期望郑希羽替她开这个口。 郑希羽的嘴唇动了，但却是一句问话。 “你在看什么？” 好在是很具体的问题，如实回答倒也不会怎么样，这屋子里现在就她们两人，这答案几乎是唯一的答案。 “看你。”唐天湉道。 郑希羽勾了勾唇，笑得很温柔，又有一些难以言喻的意味：“那你在想什么？” 这也是很具体的问题，但唐天湉的脑子里想的东西太多了太乱了太过分了，要怎么说呢，怎么可以说呢。 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我猜猜啊。”郑希羽的视线从她的眼睛下落到鼻尖，再下落到嘴唇，“看看我们想的是不是一样。” 唐天湉“嗯”了一声，声音压在嗓子眼里。 “我……”郑希羽的视线专注，却突然陷入了静默。 原本要说的话和要做的事都卡了下壳，落在唐天湉腰间的手猛地收紧，下一瞬，唐天湉的视线便被彻底遮挡了。 郑希羽把她拉进了怀里，一个紧紧的拥抱：“不想让你走。” 第36章 郑希羽说看看能不能猜准,唐天湉觉得这个答案又对又错。 她俩平时在一起都玩得挺开心的,所以不想让你走这种话，是没毛病的。 但仅仅是不想让她走吗？ 不想让她走就把她抱得这么紧吗？ 不想让她走所以两个人贴在一起的身体就像烤红薯似的，都要散发出热气腾腾的香味了吗？ 唐天湉又害羞又觉得不够,就像满分点放在那里，郑希羽已经很优秀了，却还是差那么一小截儿。、 半晌,郑希羽也不说话，唐天湉都被她搂困了。 她挣了挣身子，郑希羽松了手,唐天湉偏着脑袋看向别的地方，这才说出一句：“错了。” “嗯。”郑希羽应得特别地顺遂,一点都没有惊讶的样子。 唐天湉瘪瘪嘴：“我要回宿舍了,不然又关门了。” “好。”郑希羽抓住了她的手腕,牵着她,“我送你。” “不要。”唐天湉把她手甩开了，“像大人牵小孩。” 郑希羽没说话,打开了器材室的门。 外面月朗星稀,清冽的空气涌进鼻腔,带走了蒸腾在周身的燥热。 唐天湉深吸两口气，觉得今天虽然有一点点不满足，但总体来说还是很开心的。 她往前蹦跶两下,调整好了心情,然后转头问郑希羽：“明天还跑吗？” 虽然她今天都不算跑。 “跑。”郑希羽道。 “后天呢？” “跑。” “大后天呢？” “应该还可以。” “大大后天呢？” “不去比赛的话。” “你想不想比赛呀？”唐天湉偏着脑袋,给出送命题。 第75页 “不是说好了去看我比赛吗？”郑希羽道。 “好呀好呀好呀。”唐天湉很满意她的答复。 她又往前蹦了一截，回头郑希羽还是在那个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 她朝郑希羽跑过去，到了她跟前又倒退着往后走：“那我们是不是每天都见了？” “对。”郑希羽笑着道。 “那你就不用怕分开。”唐天湉拍了拍她的手，“因为反正明天就见啦。” “好。”郑希羽嘴角的弧度扩大，笑得很灿烂。 送唐天湉到了宿舍，郑希羽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习椿。 她跑得满头大汗的，大冷天就穿了个长T，胸前背后都被汗水浸湿了。 “回宿舍吗？”习椿朝她喊。 “嗯。”郑希羽点点头，调整成她的速度，同她一起跑。 习椿长长地呼气：“我这圈到宿舍也就差不多了。” “不要练太狠，”郑希羽道，“小心拉伤。” “没问题，我心里有数。”习椿露出大白牙，很自信的样子。 但郑希羽知道她在担心，担心比赛的时候上不了场，也担心上了场发挥不好。 习椿接触排球本来就晚，前段时间崴了脚还耽搁了不少训练，赛期将近，她拼了命地练，就是希望能好一点，再好一点。 “送小学姐回宿舍？”习椿问她。 “嗯咯。”提到唐天湉，郑希羽的语调里不经意间就会带出点温柔。 “你两现在发展不错嘛。”习椿乐滋滋道，“看来上次我们帮你出的主意没问题。” “嗯，很棒。”郑希羽道，“留下了不少照片。” “人都在跟前了，就别想着照片了。”习椿摇摇脑袋，“哎，你说小学姐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就……” 郑希羽偏头看她。 习椿呵呵笑：“不，我没那个意思，你很优秀，你特别优秀，你已经是咱们队伍里最优秀的了。” “亭溪也很棒。” “我就是客气一下。” 郑希羽笑了笑，不再说话。 两人很快就到了郑希羽楼前，习椿挥挥手跑掉了，郑希羽慢下速度，去宿管那里拿这月的杂志。 碰上了朱鹏。 朱鹏正在和宿管大叔讲笑话，笑话特别过时，特别冷。但好在大叔也不是什么时髦的人，所以两个人聊得还蛮开心。 见郑希羽进来了，朱鹏便停止了骚扰大叔，开始骚扰她。 “希羽啊，你知道牙签走在路上为什么要对刺猬招手吗？” “公交车。”郑希羽拿了自己的东西，跟大叔说了声谢谢，转身准备走。 朱鹏跟了上来：“牙签坠楼了，它去医院包扎……” “火柴头。”郑希羽及时地打断了他。 “诶，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朱鹏跟着她已经上了一楼，“我跟你说点有意思的。” 郑希羽等着他说。 朱鹏想到了二楼，大概是想不到比过时冷笑话还有意思的东西了，于是来了个大拐弯：“肖季你认识吗？” 郑希羽停住了脚步。 “来来来。”朱鹏往后退了两格，拍了下栏杆，大有这么聊个一小时的架势。 男生不能上三楼，郑希羽往下走了两步：“不算认识。” “她跟我打听你呢。”朱鹏道，“虽然她流行我美声的，但是我们很多课都在一块，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咱俩认识的……” “前面略一下。”郑希羽道。 “啊？”朱鹏瞪着大眼睛。 “开头略个一千字，然后再开始。”郑希羽说得特别正经。 “哦哦哦，好。”朱鹏应得也特别正经，翻着白眼看天，大概是在略字数，突然顿住诶了一声，然后道，“她是个les你知道吗？” 郑希羽：“我不关心别人的性向。” “反正她是个les，我们全院都知道。”朱鹏道，“开学迎新会上，她唱自己写的歌，歌词十分直白，吊哦，全院出柜。” 郑希羽：“略一下。” 朱鹏拍大腿：“没法略了！她是个les，知道什么意思吧，她喜欢女的，然后她最近老跟我打听你。” 郑希羽：“哦。” 朱鹏：“你没点什么表示？” 郑希羽：“我需要什么表示？” 朱鹏掏出手机，翻了翻：“等等等等，你先看……” 他翻了个视频出来给郑希羽看，郑希羽瞅了两眼，是肖季唱歌的视频。 但也就这两眼，郑希羽收回了目光：“嗯。” “不是你再多看看还没开始唱呢，她长得很好看了啊，微博粉丝特多，唱得也好，还是不错的。” 郑希羽转身：“没什么事我回了。” 朱鹏：“诶诶诶你真不考虑啊，我听说她要去参加企鹅家的选秀了，下次再见人家可能已经是大明星了哦！” 郑希羽把身子又转了过来，盯着朱鹏，眼神有些凶：“关我什么事？” 朱鹏被吓得往后退了退，他虽然练得很壮实，但跟郑希羽玩过以后就知道自己一点都不是她的对手，他今天说这话也是把郑希羽当朋友，没想到郑希羽这么不领情。 “你没兴趣就……”朱鹏蔫蔫的，“算了嘛……” “我没兴趣。”郑希羽回答得很果决。 “你是不是铁直啊？”朱鹏问。 第76页 郑希羽没说话。 “好吧。”朱鹏抬了抬手，摆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爱上铁直是没有未来的。” 郑希羽没再理他，上了楼。 朱鹏真的挺落伍的，要是他多紧跟时事看看学校的论坛，就知道肖季跟他打听郑希羽，并不是对郑希羽有兴趣。 也知道郑希羽不是什么……铁直。 在上大学之前，郑希羽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比起现在的生活，高中时候的她更忙碌，文化课那么多，她物理化学又差，光是努力学这两科，就已经占据了她许多时间。 还要训练。 永远都要训练。 天气好的时候在室外早晚跑，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在跑步机上度过漫长的时间。 哪有空去考虑这些有的没的。 连朋友都没几个。 上大学就好多了，开学的时候她给自己定目标，就是要认识人，多体验生活。 普通大学生会做的，她也要做一做。 哪怕不合适，也得试过才有资格说。 所以进了学生会，所以去球场上用她最擅长的方式交朋友，然后认识了唐天湉。 认识唐天湉，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惊喜。 她那么欢腾，那么自由，叽叽喳喳，跟个小麻雀似的。 但她又那么正直，那么善良，一嘴的大道理，讲给她听的时候又莫名的说服力。 最重要的是，她那么喜欢她。 她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总是亮闪闪的，她喜欢把她从头到脚地瞄，尽管这姿势对于她来说很有难度。 她喜欢接触她的身体，说一些，大胆的，奔放的，让人会心里冒火的话。 有个词叫“情窦初开”，郑希羽十八岁了，已经是过了这个词的年龄。 初高中的时候同学们都开完了，她这颗老骨朵花，大概是因为憋太久了，所以一旦有了点苗头，便开得极其迅猛，让人猝不及防。 想再见到唐天湉时猝不及防，想看她笑时猝不及防，想满足她所有的愿望时猝不及防，想占有她的时候……郑希羽觉得自己几乎变成了恶魔。 会抱着一颗惶惶不安的心甩些小心机，会在自己还犹豫不决的时候便忍不住故意勾引。 会画好一个个圈套，看着小麻雀跳进去，然后自己跟着跳得义无反顾。 甚至因为……大概是因为她个子高体重大吧，陷得比唐天湉更深。 在唐天湉想要接近她，想要被她背，想要被她抱的时候，她已经想要漫长的岁月，想要全世界的放行，想要白头到老。 都说了，她开得有些猛。 让她自己都震惊。 她忍得也实在是辛苦。 让她自己都震惊。 郑希羽回到宿舍里，坐在椅子上，许久没动。 她闭上了眼，将记忆拉回几十分钟前。 如果她做好了准备，如果她做好了准备，她会说：“我想吻你。” 她还不知道，唐天湉吻起来，是什么滋味。 第37章 接下来的日子里,阮阮每天早起晨跑,唐天湉每天晚上夜跑，只有李桐永远深爱着她的床，即使被刺激到了做运动,也就是在床上来两个仰卧起坐。 阮阮每天晨跑完以后都特别地精神百倍，积极里透着丝悲壮的氛围可以持续大半天，足以让她撑过难捱的减肥食谱。 而唐天湉每天夜跑回来得都很晚,掐着点进宿舍楼，成为了宿管阿姨的重点扫射对象。 十来平米的小屋子里，喜怒哀乐可以互相分享,但到底无法共通。 唐天湉情绪高涨，问过两次阮阮江雪还有没有出现在体育场,都被阮阮用各种方法拒绝回答了。 李桐劝唐天湉问这种事的时候先去镜子前做一下表情管理,不然容易让别人误以为她是在借机嘚瑟。 唐天湉在镜子前看了很久,发现李桐说的有道理。 她的嘴角总是止不住地上扬,即使在自己察觉不到的时候，眼睛里也会带出笑意来。 而且因为心情的愉悦,整个人身体的状态都很好,皮肤白里透红有光泽,如果现在有记者来问唐天湉幸福吗？唐天湉大概会回答，我叫福天湉。 但快乐是不可能永恒的，特别是一个人太浪的时候。 CUVA分赛区初赛终于来临,唐天湉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得知具体的时间以后,连周边的酒店都订好了。 但李老师突然通知她有个报告活动，希望她可以跟着一起去。 这是难得的机会，加入老师的课题组也有段时间了，唐天湉这个从来读书都不算用功的人已经尽了自己起码百分之八十的努力去做这件事。现在老师想要带她去开会，是对她的肯定和鼓励。 说不想去是假的，没人希望自己的努力白费。 但要为了这事放弃去看郑希羽的比赛，不情愿也是真的。 理智和感情相互拉扯，唐天湉愁了大半天，晚上都没去图书馆，待在宿舍里继续愁。 李桐和阮阮都在，她却不敢问，自己呆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 到底还是阮阮看不下去了，问她：“怎么回事啊？郑希羽欺负你了？” “没有，她怎么敢欺负我……”唐天湉说完猛地刹车，“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不是她。” “跟她没关系？那我倒是好奇了。”阮阮从床上下来，拉把椅子坐到了她面前。 第77页 唐天湉睁着大眼睛：“倒也不是跟她没关系。” 阮阮起身转身准备上床。 “啊啊啊啊不是你想的那种事，”唐天湉扑上去抱住了她的腰，“阮救我救我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阮阮：“求我。” 唐天湉：“求求世界上最好的阮阮。” 阮阮：“重说。” 唐天湉：“求求世界上最瘦的阮阮。” “诶，说吧。”阮阮开心了，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唐天湉把事情交代清楚了，阮阮拧着眉头：“这特么用考虑？” 唐天湉一脸疑惑：“这特么不用考虑？” 阮阮抬手拍李桐的床：“筒子筒子你来跟她说说。” 李桐伸个脑袋出来：“你怎么确定我在听，你为什么要叫我来说。” “你又不聋，叫你说是想告诉唐天湉同学，用脚都能想明白的事，她怎么就纠结了大半天呢？” 李桐：“你辱脚，不对，你辱我。” 阮阮：“说。” 李桐：“不说，我又不叫李脚。” 阮阮：“我没有说你是个脚的意思。” 李桐：“你意思我的大脑同你的脚是一个智商。” 阮阮：“你这么说好像没什么问题。” 李桐：“你死了。” 两人在那贫了好一会儿，到最后打了起来。 闹腾得宿舍里鸡飞狗跳，唐天湉静止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手托腮反思自己。 答案真的很明显吗？ 她们的意思真的是选开会吗？ 可那就看不了郑希羽的比赛了啊。 说好的看比赛呢！那么大一个比赛呢！突然就没了。 重点是……重点是……她去看比赛那不就等于和郑希羽去旅游么…… 这次的比赛地点在H市，这个季节N市已经入了冬，但H市温暖宜人，有海有花，是个非常美丽的旅游城市呢。 她和郑希羽可以去干很多事，说不定还可以一起住在她订的酒店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唐天湉猛地甩脑袋，抬手把自己的脸拍得啪啪响。 李桐和阮阮吓了一跳，回头看她，同时冲过来按住了她的手。 李桐：“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这么对自己！” 阮阮：“有话好好说，我们不嘲笑你了。” 唐天湉表情哭唧唧：“你们根本就不懂我在想什么，你们这些……” 她顿了顿，没有说出口。 阮阮反应上来了，松开了她，举双手投降：“ok，fine，了解了，拜呀~” 她回了床上。 李桐还有些懵，问阮阮：“她什么意思？” 阮阮：“她意思你是狗。” 李桐：“那也比我是脚强……艹？唐天湉你瞧不起单身狗？？？” 李桐也回床上去了。 唐天湉哭唧唧地点开手机外卖软件开始给这两大爷点好吃的。 其中一个大爷还要低脂低卡。 外卖送过来以后，阮阮真心实意地说了句：“正常人肯定选开会，你呢，最近不太正常，所以我觉得你也不要问我们的意见了，去找另一个不正常的问问吧。” 李桐啃着蛋糕：“对，找大个去吧，山重水复疑无路，解铃还须系铃人。” 阮阮：“你高考语文多少分？” 李桐：“我这是灵活运用你懂个屁啊蛋糕真好吃。” 阮阮把一个抱枕扔了过去。 两人又开始鸡飞狗跳。 唐天湉觉得她们说的有道理，而且最重要的是，今天她和郑希羽的见面份额还没使用。 她在微信上给郑希羽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郑希羽说晚上老时间老地方。 唐天湉有些鼻子酸，你看我俩连老地方都有了，怎么就不能一块去旅游啊！ 她忿忿不平地戳手机： 有急事，现在就要见，十分钟就可以。 郑希羽： 来四食堂，我有二十分钟吃饭时间。 唐天湉起身就往外冲。 一路小跑着到了四食堂，连仪容仪表都没顾得上整理，就朝在门口等她的郑希羽奔了过去。 架势太足，速度太快，郑希羽望见她这样，蹲低身子张开了手臂。 唐天湉便也没拘着，跑过去直接砸进了她怀里。 “唔。”用力有些大，砸得自己的脸有些疼。 郑希羽哭笑不得，摸了摸她脑袋：“你干嘛呢？这么着急。” “特别急，十万火急！”唐天湉为了强调事情的严重性，抬手捶了下她胸膛。 然后郑希羽的脸猛地皱了一下。 是整个脸的皱，真痛到了那种。 让郑希羽这种铁血硬妹能痛到的事……唐天湉盯着自己砸过去的方位，有些不可思议。 她怎么这么蠢啊，怎么可以砸人家那个地方啊！ 虽然郑希羽是比较平啦，但人家是女孩子诶，该有的都有好吗！ “啊啊啊啊……”唐天湉一连串叫起来，想要去给她抚两下来安慰，又顾及大庭广装地摸人家的胸不太好，一时间手忙脚乱的。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没注意到，疼吧啊，我的错，我就是顺手，谁让你长这么高我手顺着砸就这么位置嘛！” 说到后面，反倒要怪郑希羽有问题似的。 郑希羽看她那样，实在没憋住，笑了起来。 第78页 “啊你怎么又笑了？不疼了吗？”唐天湉呆愣愣抬头看她。 “不疼。”郑希羽道，“就疼了一下，没事的。” “有时候会很疼的！”唐天湉强调，“我知道的！” “嗯。”郑希羽俯身，在她耳边道，“我日子快到了，所以才疼了一下，不要怕。” 啊，日子，日子。 唐天湉脸一红：“你跟我日子差不多诶。” 气氛真是诡异。 但唐天湉就是觉得她俩例假日期居然差不多很巧合很神奇很缘分。 她没再耽搁郑希羽吃饭，推着她往食堂里走：“先吃，边吃边聊。” 并且体贴地给郑希羽买饮料的时候，特意要了含红枣的热饮。 郑希羽喝着唐天湉买的饮料，吃着唐天湉替她端过来的饭，受宠若惊。 唐天湉不吃不喝地，就看着她，这让她受宠若惊的同时有些惴惴不安。 “到底怎么了？”郑希羽忍不住问。 “我对不起你。”唐天湉张口就道。 郑希羽顿了下，在唐天湉真情实感的歉意里，脑补出了一百种唐天湉对不起她的方式。 然后她便震惊于，这一百种，揉吧揉吧综合在一起，其实也就一种。 唐天湉要和别的女生跑了。 or别的男生。 不管是跑步，还是跑别的，都不可以。 郑希羽停止了饮食，放下了食物，坐直了身体看着她。 “不许。”她道。 “啊？”唐天湉愣了愣，“不许什么？” 郑希羽以一概全：“不许对不起我。” 唐天湉脸一下皱巴成了只小哈巴狗，真的快哭了：“你都知道了吗？阮阮跟你说了？我以为她再也不想跟你联系了，我也觉得我应该选你啊，可她们都说用脚想都不应该选你，我也不想啊……” 郑希羽：“……” 这顿饭别想吃下去了。 她起身抬手直接越过饭桌把唐天湉的胳膊攥住，然后拉着她往外走。 唐天湉倒是很听话，一点都不挣扎，跟着她，走着跟不动了，就小跑着。 郑希羽把她拽到了食堂后面，这是块隐蔽又荒凉的区域，三面高墙，一面是学校的边际围栏。 围栏外是这个季节总会涨水涨得如同发洪水的河流。 郑希羽停下脚步，手指稍微用力，便带得唐天湉转了个圈。 唐天湉被她逼在四下连风都不透的角落里，脸上只有她的身体落下的阴影。 “说清楚，”郑希羽道，“为什么不选我？” 她自觉声音还是很冷静，也自觉表情控制得应该也还是相当平静。 不会吓着唐天湉，不会给她压力。 但唐天湉下一秒就改了答案，没有犹豫，没有磕绊。 “我选你。”她道。 郑希羽愣住，觉得那如花般娇嫩的两瓣嘴唇，大概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东西。 第38章 唐天湉觉得郑希羽的眼神有些怪异,一种被压抑住的热烈，仿佛即将喷涌的岩浆。 很快,郑希羽握住她胳膊的手开始收紧,唐天湉紧张地缩了缩身子。 郑希羽俯身过来的时候，唐天湉觉得她的背部生出了黑色的巨大翅膀。 鼻息停在她脑门处,唐天湉努力往上看,视线里是郑希羽的唇。 她的唇可真薄，唐天湉才发现。 “另一个人是谁？”郑希羽问，仿若在打探敌情。 “嗯？”唐天湉有些懵。 “另一个人是谁？”郑希羽又问了一遍。 “什么另一个人，为什么有另一个人,没另一个人。”唐天湉一连串地秃噜，到这里才发现两人的信息传达可能出现了什么误差。 郑希羽的黑色翅膀收回去了，她抬起了点身子给唐天湉光明。 “那选什么？”她问，声音有点小,底气不太足的样子。 “就选看你比赛还是去开会啊。” “开会？” “嗯，带我课题的老师让我去开会,刚好在周末,就是你比赛的那两天。” 郑希羽摸了摸鼻子,直起了身子。 唐天湉仰着脑袋瞅她，郑希羽往后退了一步，两人之间隔开了距离。 所有的压迫和紧张便都消失了，只剩下寻常的温柔的,令人愉悦又轻松的氛围。 “当然是学习重要。”郑希羽道,“我这边只是个初赛。” “可我们早就说好了。”唐天湉有些着急,“很早很早之前就说好了，很早很早……” 郑希羽笑了下，牵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出走：“我们去了H市，我也不能陪你，要一直和队伍待在一起，也就吃饭的时候能见个面，剩下的就只能看我打比赛了。” “啊？”这和唐天湉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对啊，所以不如去开会。”郑希羽道，“你这课题做了有半个月了吧，很难得的机会。” “哦。”唐天湉突然蔫蔫的。 两人回到了四食堂，还好去的时间不是很久，饭菜都还在桌上，没有被收走。 郑希羽坐下继续大口吃饭，唐天湉在她对面蔫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个事实。 本来倾斜的天平，因为“并不能和郑希羽待在一起”的事实，而倒向了另一边。 唐天湉这才发现，其实看比赛在她心里占的分量并不大，看郑希羽才是她一直期待的。 第79页 看一个不一样的郑希羽，看郑希羽在另一个城市是什么样子，看郑希羽在酒店是什么样子，她睡前，她起床后…… 唐天湉的脸热了起来，她抬眼悄悄地瞄了下郑希羽，郑希羽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目光，和她对上了视线。 唐天湉赶紧又缩了回去，做坏事被人抓包了一样。 郑希羽也不跟她讲大道理，也不劝她，就这样静静地吃完了饭，等她自己选择。 唐天湉有些不开心，或者说很不开心，某种让人激动的，冲动的，不顾一切的劲，就这样消失了。 郑希羽吃完了饭开始站起身收拾东西，唐天湉也起身，跟在她身后。 郑希羽道：“我要去训练了。” 唐天湉：“哦。” 郑希羽：“那你……” 唐天湉：“不选你了，我去开会。” 郑希羽：“嗯。” 唐天湉瞅了她半分钟：“你都不说些什么吗？” “你希望我说些什么？” “你现在的说话方式好像渣男语录。”唐天湉瘪瘪嘴，“刚刚你不还说不许选别人吗？” 郑希羽转过身，放了餐盘，又摸了摸鼻子。 唐天湉抓住了重点：“你刚才误会了什么？” 郑希羽：“……” 唐天湉：“你觉得我在你和谁之间做选择？” 郑希羽：“……” 唐天湉：“你对谁这么讨厌，不让我选他？” 郑希羽：“……” 唐天湉用力怼了怼她：“你说话啊。” “咳咳。”郑希羽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地撒谎，“教练催了。” “教练缺你这两句话的时间。”唐天湉跟着她，“我送你过去，我看看你这一路上能憋多久。” 郑希羽有些无奈，抬起胳膊蹭了蹭她肩膀：“学姐你别这样。” 唐天湉：“撒娇也没用。” 郑希羽抿住了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严肃认真起来的时候，神色非常冷淡。 这种冷淡极具距离感，总是会让人一瞬觉得她们并不熟。 唐天湉不敢说话了。 郑希羽道：“肖季最近有找你吗？” “啊？”唐天湉甚至一下子没反应上来这人是谁，“她找我干嘛？” “没找就好。”郑希羽转身大跨步地往前走了。 唐天湉追了下，没追上。 喊了两声，郑希羽也没理她。 啧，唐天湉非常震惊，并有点异常的快乐。 既然郑希羽说到肖季这个人了，那在郑希羽的误会里，拿来选择的就是这个人。 肖季这人吧，在唐天湉这里没什么存在感，唯一的标签就是，追过她。 啧。 这什么意思呢。 啧。 郑希羽觉得自己在追唐天湉诶。 而且很怕被比下去，一点都不想让唐天湉选别的人呢。 唐天湉是蹦着回宿舍的。 离开的时候有多纠结悲壮，回来的时候就有多舒爽兴奋。 唐天湉哼着歌，拿出一堆书开始翻，翻来翻去也没真看进去几页，李桐和阮阮盯着她，一脸的疑惑很快变成了一脸嫌弃。 过了会儿，唐天湉问她们：“你们不想知道结果吗？” 阮阮：“不想。” 李桐：“诶这个果脯味道不错。” 唐天湉：“我决定去开会了呢。” 阮阮：“你那个能量多少，我能吃吗？” 李桐：“有些高，算了吧，饿了啃个苹果去。” 唐天湉猛地一拍桌子：“我说我决定去开会了，你们不觉得震惊吗？你们不想问问我是怎么转变的吗？难道你们不怀疑我和郑希羽感情破裂了吗？！” 阮阮：“你要是实在想说就去学校论坛里发个匿名贴。” 李桐：“我觉得这个方法不错，反正糖豆在论坛是红人。” 唐天湉瘪瘪嘴，不说话了，有些气气的。 过了会儿，她给郑希羽发消息： 今天下午不算。 郑希羽在训练，回复得些时间，唐天湉刷着手机等着消息，微博的无聊热搜都变得好看了起来。 终于，郑希羽回了过来： 嗯，晚上结束了给你打电话。 唐天湉笑起来，开心了。 阮阮和李桐不愿意听她说的话，她可以去跟郑希羽说啊。 那些她无法抑制地会让朋友厌烦的情绪，郑希羽也有啊。 郑希羽能那么精准地理解她发的消息，说明她和她是一样的心情啊。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用这么奇异的方式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连接在一起。 唐天湉乐了一晚上。 果然，时间差不多了以后，郑希羽的电话便过来了。 唐天湉早就准备好了，还贴心地给郑希羽带了好吃的，蹦蹦跶跶地出了门。 她们每日一见的约定，郑希羽从来都没有食言过。 宿舍门关上，李桐叹了口气。 阮阮隔了很久，问她：“你觉得以后会怎么样？” 李桐又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肯定甜甜蜜蜜地在一起呗。” “再往后呢？” “看能处多久呗。” “要是处很久呢？” “那就不是我能考虑的问题了。”李桐拉开帘子，冲阮阮道，“大宝贝，我觉得你最近心思有些重，不要想那么多，人过好眼前最重要。” 第80页 阮阮“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她盯着微信里的好友请求，最终还是退出了界面。 装作没看见。 就像每天早晨在跑步的时候遇到江雪那样，装作没看见。 因为所有的一切发展都可以预推。 江雪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她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她会在拒绝别人的时候考虑到给这个人留面子，那也会在对这个人造成伤害后感觉到愧疚。 这个愧疚一定成为了她心灵上的污点，不得到原谅便无法抹除。 所以才会在晨跑偶遇之后，每天定时地在体育场等她。 阮阮觉得这种抱歉，这种想要道歉的心情，简直是对她的二次伤害。 就像一个击败了你，还要可怜你的人。 阮阮自然不能让她如愿。 不管遇到多少次，她都可以面无表情地经过江雪的身边，就像以前，江雪总是在她期待的目光中与她平静地擦肩而过一样。 这让阮阮感觉又痛又爽。 就像减肥时经受的饥饿，运动时遭受的折磨一样，让人上瘾。 这天晚上，唐天湉回宿舍的时间依然很晚。 为了保持第二天与脂肪战斗的精力，阮阮睡得挺早，唐天湉回来时她听到了响动，但没醒。 第二天一早，手机开始震动，阮阮在它还没来得及将闹铃方式变成音乐时，便猛地坐起身按灭了它。 穿衣服下床洗漱，喝低脂牛奶吃全麦面包做成的三明治，然后小跑着去体育场。 已经有些习惯了这种乏味的运动。 依然是在她跑了一圈多时，江雪来到了体育场。 依然是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就像每一个晨跑的人。 微信好友申请的拒绝看起来并没有改变什么，阮阮将耳机的音乐声稍稍调大，集中注意力在跑步的节奏上。 呼，吸，呼，吸，一步，两步，一圈，又一圈……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她慢下了速度开始放松，眼睛的观察范围也大了起来。 江雪没在体育场里了，茫茫雾气中，还待在这个地方的人少之又少。 阮阮抬头眨了眨眼，有小水珠落在了她鼻尖上。 下雨了。 N市冬天的雨，总是来得这么慢慢吞吞，悄无声息。 然后淅淅沥沥，让你不知起，也不知终。 阮阮把外套帽子掀起来盖在了脑袋上，脚下加了速度往出口跑。 这个时候的体育场，只有一个出入口。 不算大也不算小，但因为处在光明和黑暗的交界处，倘若有一个人站在中间，便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特别是那个人撑着一把伞，手上还拿着一把伞。 特别是那个人身姿端正，神情坚定。 阮阮突然觉得今天没那么容易逃过去了，很快，现实验证了她的猜想。 在她想要绕过江雪跑出去时，江雪抬手用手里那把未撑开的伞挡住了她。 阮阮再绕，她再挡。 阮阮继续绕，她继续挡。 阮阮终于停下了脚步，她盯着江雪，说了自从那天教室以后，两人的第一句话：“你什么意思？” 江雪抬眼看她，吐出两个干干净净的字：“拿伞。” “不熟，不麻烦。”阮阮道。 “那不准走。”江雪说着这样霸道无理的话，眼神却如脉脉秋水，看得阮阮心尖一阵晃荡。 仿佛在比谁更可怜似的。 第39章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起来。 也就短短的半分钟里,雨越下越大。 阮阮心想，多亏自己站在可以遮挡的范围内,不会显得那么狼狈。 身边有人匆匆跑过,都是刚才没来得及发现下雨的。 阮阮看着江雪，心道你怎么不去拦他们,但这幼稚的话当然不会说出口。 她再腹诽,面上都保持着一派平静，这个表情不难，毕竟摆得最好的人现在就在她面前。 但一直盯着江雪的眼睛有些难，因为可以透过眼镜片看到那双眼睛真正的形状。 细细长长,双眼皮，睫毛不密不卷，但挺长。 阮阮眨了眨眼，又往旁边移了一步。 江雪动作很快,挡她挡得严实。 阮阮的嘴巴实在没憋住，露出句吐槽：“你练凌波微步呢？” 江雪：“拿伞。” “我说了我不需要。” 江雪：“下雨。” 阮阮放弃和这种人交流了,她把自己的帽子抻了抻,给了江雪一个白眼,然后猛地弯腰，从江雪的胳膊下钻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的内心放浪地狂笑，想不到吧,幼稚的小玩意儿。 阮阮奔进雨里,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 其实刚出了出入口就是一坑,但她无所畏惧，一脚踩过，水花四溅。 她穿的又不是什么高档面料遇水就废的鞋，这么一下，就当是给她的鞋子做冲扫了。 方向明确，宿舍。 状况紧急，不能停顿。 这些天的辛苦都不是白费的，甩掉一些肉的身体轻盈有力，为她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动力。 她快乐地奔过了天桥，奔过了林荫道，奔到了她的9#宿舍楼门口。 直到进了楼，这才敢回头，伸脑袋一瞅，早就没江雪影了。 诶！她赢了！ 第81页 阮阮拊掌庆祝，快乐地同宿管阿姨打了个招呼：“阿姨早上好啊！” 阿姨露出个眼睛瞅她：“你瘦了。” “诶！”阮阮更爽了，嘴上一点都没客气，“阿姨你今天气色真好！” 阿姨没再理她，回头继续看自己的电视剧去了。 阮阮爱上了高速跑步的感觉，她快乐地跑上了四楼，推开了自己宿舍的门。 唐天湉和李桐都还在沉睡。 憋了一路的阮阮实在憋不住了，爬上床梯，一个个地给摇晃醒了。 “到点了到点了，第一节老头的课呢。” 李桐手挥得像赶苍蝇。 唐天湉好一点，拧过几个身，还是醒了。 大概是她最近沉迷在喜悦中，所以对喜悦这种情绪更加敏感。 眼睛都没睁大呢，就问阮阮：“什么事这么开心？” 阮阮随口扯谎：“上老头的课啊。” 唐天湉勾了勾唇角，冲她挑了挑眉，进洗手间去了。 阮阮趴在门边上：“唐天湉你什么意思？” 唐天湉冲脸上泼水：“我说什么了吗？” 阮阮：“唐天湉你有意思。” 唐天湉拧头看她：“我怕我说了你生气。” 阮阮心尖一跳，转头走了：“那你还是别说了。” 说了真让她生气的，其实也就一件事。 不对，不能说一件事，是一个人。 关于这个人的一切，在现在对她来说，都是禁忌。 哪怕今天的快乐来自战胜了这个人一次，那也不能说。 说起江雪，阮阮会觉得自己后背发麻。 老头的课依然让人昏昏欲睡，到了第二节阮阮实在没撑住，睡了大半节。 醒来的时候鼻子塞塞的，唐天湉给她把外套紧了紧：“你脸怎么红红的？” 阮阮抬起头：“红？” “嗯咯。”唐天湉从包里掏出小镜子给她看。 “可能压的吧。”阮阮摸了摸自己的脸，不仅红，还挺烫。 她试图站起身，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哎呦喂，”唐天湉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了她，“咋回事啊？” “脚软，软……”阮阮皱了皱眉头，“可能是睡麻了。” 唐天湉伸手摸了把她额头：“我感觉不对劲啊，你好烫。” “没事吹一下就好。”阮阮收拾书本往外走，“换教室了。” 结果一出门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江雪，脚下差点一个顺势转弯逃跑。 硬生生固定住了，并把有点表情的脸转换成了无表情。 江雪抬眼，看见了她。 一瞬间的对视仿佛回到了早上那尴尬时刻。 唐天湉拉了阮阮一把，注意力全在她身上：“你低头，低头。” 阮阮侧身低头，唐天湉踮脚将自己的脑门贴在了阮阮脑门上：“诶，是真的烫，比我温度高！” “我本来就热……” “屁诶，肯定是发烧了，不上了不上了。”唐天湉掏出手机给李桐发消息，“让筒子帮忙请个假，我送你去医务室。” “好好的发什么烧呢。”阮阮最近运动了这么多，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直线上升，压根不可能突然就生病了。 “你早上是不是淋雨了？”唐天湉问，因为是质问，声音挺大。 阮阮眼角余光瞄见江雪还在看她们这边，而且明显地听见了这句话。 突然就觉得臊得慌。 刚刚战胜就用这种方式败掉，真的不能忍。 阮阮皱起了眉头，她的声音也提高了：“没事，我好好的，就是睡热乎了而已。谁自己生病还感觉不到啊！” 说的时候掐了掐唐天湉的胳膊，希望她能够明白。 唐天湉反应挺快的，她登时一偏脑袋，看到了不远处的江雪。 阮阮将她的脑袋掰了回来：“走，去上课。” 唐天湉有些懵，但挺配合：“那……” 阮阮拉着她转了身，虽然从江雪那个方向走距离更短，但她宁愿选长一点的路：“待会再说。” 两人就这么快步地离开，眼看着要下楼了，被人拉住了。 江雪拽了阮阮胳膊一把，唐天湉由于太震惊，楞在了原地。 江雪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对阮阮道：“生病了就去看。” 阮阮嘴唇动了动，唐天湉明白她把一句关你屁事咽进了肚子里。 阮阮没理江雪，拉了唐天湉继续走。 江雪快步赶上，先她们一步站在了下端的楼梯上。 这个俯视的角度，唐天湉看清楚了江雪的脸，和她的表情。 如果不认识郑希羽，她会觉得这个人这会没什么特殊的情绪。 但和郑希羽相处这么久，唐天湉能够感受到一些平日里比较内向沉稳的人，隐瞒在表皮下的情绪。 江雪好像在生气。 江雪这样的人生起气来的时候，唐天湉觉得自己皮都紧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极其严苛的教导主任抓住了你的把柄。 唐天湉看向阮阮，发现阮阮并没有她这样的恐惧。 阮阮也在生气，虽然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那气氛可以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角落落里散发出来。 唐天湉夹在两个生气，但又生得莫名有氛围的人里面，略显尴尬。 她不知道前情提要是什么，不好破坏。 第82页 但她觉得江雪说的有道理，生病了就去看，不管什么，都不能耽搁看病。 她拉了拉阮阮的胳膊，对江雪道：“我会带她去的。” 江雪道：“谢谢。” 阮阮突然就爆发了：“你谢什么谢呢，跟你有关系吗？” 唐天湉：“……” 尴尬，让宇宙都沉默的尴尬。 阮阮以前特别好说话，性格就跟她的名字一样，软乎乎的。 但自从上次不知名的与江雪事件以后，她就变得硬邦邦了起来。 身体里的韧劲全被激发了出来，居然都会揣着言语的刀子，狠狠扎自己喜欢的人的胸膛了。 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怨，这是怎样的因爱生恨，唐天湉盯着阮阮，三人里面，就数她的表情最夸张。 江雪没说话，阮阮甩开了唐天湉的胳膊，自己往前冲着走了。 唐天湉要追上去之前，听到江雪又说了句：“带她看病。” 这郑重其事的模样，就跟阮阮得了什么只有她知道的大病似的。 唐天湉好奇，也莫名有些不爽。 她抡着自己的小短腿好不容易追上了阮阮，发现阮阮去的还是下一节课的方向。 “别了。”唐天湉道，“去看病。” “不看不看不看！！！！”阮阮现在就是个叛逆小孩。 “发烧很可怕的，不能忽视。” “不看！” “现在去看很快就好，拖的时间长了引发并发症你哭都来不及。” “不看！” “烧傻你哦，到时候学也上不了了，肥也没法减了。” “不看！” “阮阮！”唐天湉吼了句，她恨就恨阮阮这个名字即使怒火冲天连名带姓地叫的时候，也像个昵称。 非常没有气势。 但阮阮到底回头看她了。 唐天湉顾不得那么多了，她也拿起刀子，扎人的胸膛：“你这么在乎江雪吗？为了和她闹别扭自己生病都不看了？” 阮阮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我在乎她？我跟她闹别扭？” 唐天湉：“要不然呢？” 阮阮呼出口气：“虽然知道你在用激将法，但我不允许这样的误会存在，我去医疗室，你不用跟着了。” “你真的会去吗？” “我拍照片给你。”阮阮推了她一把，“不要跟着我，去上课。” 唐天湉觉得差不多了，不能再为难她了，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阮阮转身走向医务室的方向，察觉到自己应该是真发烧了，一会冷一会热的。 医务室隔了小半个学校，阮阮走了挺久。 脑袋仿佛在想东西，但什么都没能想明白，进了医务室以后，朝校医跟前一瘫，就跟丢了魂似的：“发烧。” 校医拿了体温计给她：“先量量。” 阮阮接过体温计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医务室里又进来个人，人影一晃，校医问道：“过来坐，怎么了？” “我没事。”是江雪的声音。 阮阮身子一僵，听见江雪又道：“来陪人。” 艹，一阵冷，一阵热。 第40章 阮阮真想给唐天湉发个消息让她来救她。 但手机震动了一下,李桐说她和糖豆帮她请好假了，老师很宽容。 阮阮这就不好说话了。 发个小烧还要带走一个人,太得寸进尺，太不像话了。 阮阮把手机放了下来。 她没有去看江雪，江雪也没有打扰她。 她俩就这么远远地坐着,由于太尴尬，阮阮重新把手机拿起来,开始玩游戏。 过了一小会儿,江雪比校医先开了口：“好了。” 阮阮手下一滑,安排了好久的星星点错了,气哄哄的。 江雪站到了她跟前：“体温计好了。” 阮阮走到了校医跟前，将体温计拿了出来。 “哦呦,”校医眯着眼睛看了看，“三十八度五咯。” 阮阮：“……” 还真发烧了。 “那麻烦您开点退烧药吧。”阮阮道。 “你是医生我是医生咯？”校医指了指面前的凳子，“先坐，看看有没有其他症状。” 于是普遍的一问一答开始了,江雪离了半米的距离,阮阮的视角里看不清她的表情,却可以感受到她的存在。 江雪听得比她这个病患本身还认真。 结果一点都没出乎意料,风寒感冒。 阮阮抬手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 校医问她：“吃药还是打针？” “吃药。”阮阮一刻都不想多留。 校医点点头，给她开了药,刚递到她手上,江雪端了一杯水过来：“先吃一顿吧。” 阮阮：“……” 江雪手上那杯水,冒着点热气，但能感受到温度适宜。 她人细细长长，手指便也细细长长，指尖干净得连一点倒刺都没有，捧着水杯的样子就像在做广告。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阮阮特别想像江雪曾经对自己那样，不轻不重地说句：谢谢好意，但不用了。 可她开不了这个口。 曾经伤害过她的话，她到底还是不想拿来伤害别人。 于是阮阮什么都没说，看了她一眼，直接绕过她离开了。 江雪端着那杯水，愣了两秒钟，然后走到洗手池跟前，将水倒了进去。 第83页 校医停下手中的笔，道：“吵架了？” 江雪“嗯”了一声，将一次性水杯扔进了垃圾桶里：“抱歉。” 阮阮速度很快地奔回了宿舍，路上打了好几个喷嚏。 进了宿舍门，她先自己倒水把药喝了，然后便坐在椅子上开始发愣。 手机震动，唐天湉问她怎么样了。 阮阮想起说好的给人发照片，赶紧拍了张药，给她发了过去。 唐天湉：你回宿舍了？ 阮阮：嗯，没多大事。 唐天湉：这么快？发烧了吗？ 阮阮：有点，已经吃了退烧药了。 唐天湉：那去睡会，盖好被子，捂身汗。 阮阮点点头，按照唐天湉的指示爬上了床。 她以为她上课的时候都睡了一觉了，这会肯定睡不着。 结果一钻进绵软的被子里，身体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了，很快便迷糊了起来。 这一觉睡得沉，唐天湉和李桐回到宿舍，没有打扰她。 直到午饭时间逼近了末尾，唐天湉这才小小声地叫醒了阮阮：“大宝贝吃饭了……” “不想吃。”阮阮挥挥手，眉头皱得死紧，可不情愿了，“难吃死了。” “今天吃点有味道的好不好？”唐天湉问，“鸡肉香菇面？” 阮阮睁开了一点点眼睛：“要很多很多香菇肉酱。” “好。”唐天湉这么答应着，其实点单的时候还是选了味道比较淡的选项。 阮阮减肥这么久了，如果一下子重油重盐，肠胃反倒会不舒服。 唐天湉考虑得全面，下完单以后买了阮阮喜欢的水果，糖分很高的龙眼，会让人产生幸福感。 外卖送到的时候，阮阮爬下床，并没有表示异议。 唐天湉伺候她吃完饭，提醒她量了体温吃了药，又把她赶回到了床上。 “下午没课，好好休息。”唐天湉嘱咐道。 “哎，”李桐叹了口气，“谁能这么贴心地对我啊。” 唐天湉：“我对你不贴心吗？” 李桐：“我好久没病病了，感受不到异样的贴心。” 唐天湉翻了个白眼：“那我希望你永远感觉不到。” 好朋友生病的时候，不仅照顾着，还能陪就陪着。 唐天湉下午没去图书馆，就在宿舍里看书，房间里挺安静的，区别也不是很大。 她确实是一个对家人朋友都蛮贴心的人，因为自小家庭氛围不错，爸爸妈妈给了她许多爱，让她乐于将这满满拥有的东西分享出去。 想到这些事，脑袋里有些跑偏，唐天湉开始琢磨郑希羽生病的时候是什么样。 她会变成什么样，她的周边有没有人这样体贴地关心。 眉头便皱了起来。 唐天湉大学里最好的两个朋友，阮阮和李桐，郑希羽都挺熟悉的了。 但郑希羽的朋友，唐天湉只见过习椿和朱鹏，两人还都是恰巧碰上，压根没说上什么话。 郑希羽也没有要把她介绍给她的朋友，让她们认识的意思，这让唐天湉的心里不平衡起来。 朱鹏就算了，这人虽然只见过一次，但脑回路奇葩，唐天湉遭受不起。 习椿挺好的，是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性格，而且和郑希羽是队友，两人平时的接触很多。 在唐天湉不能陪在郑希羽身边的时间里，习椿都在和她做着同样的事情。 唐天湉抿抿唇，酸酸的。 这天晚上她和郑希羽夜跑的时候，提了习椿一句。 目标明确，要习椿的联系方式。 郑希羽看了她两秒，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你要她微信做什么？” 唐天湉撞她一下，笑嘻嘻道：“放心，不选她，就是认识一下呗。” 说到选不选这个问题，还是有点羞耻的。 郑希羽因为误会过唐天湉自己心里理亏，这会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把习椿的微信名片推了过去。 唐天湉登时就发了好友请求过去。 “她……”郑希羽顿了顿，“这会应该还在加训。” “这么辛苦的吗？！”唐天湉有些不可思议，“你们现在的训练时间已经很长了！” “她自己加的，想要把之前欠的时间补回来。” “你们搞体育的都这么拼吗？” “搞得好的都拼。”郑希羽笑了笑，并不是在嘚瑟，“人的身体是有极限的，到了一定阶层往上可升的范围非常小，就是看谁能更接近极限，谁能超越极限。” “啊……”唐天湉仰头看她，非常崇拜。 “当然，我们应该是超越不了了。”郑希羽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先天条件也就到这儿了。” 唐天湉非常不服气，她也伸过去手拍了拍郑希羽的肚子：“我觉得你牛逼得很，你是我见过的搞体育最厉害的人，你的未来还有无限种可能！” 挺鸡汤的话，但郑希羽望着唐天湉的眼睛，知道她是发自肺腑的。 她是坚信的。 她毫无保留的信任总会让郑希羽更相信自己，比教练的话都管用。 “好。”郑希羽抬手摸了摸她脑袋。 和郑希羽散步，哦不，跑步完，唐天湉没让她送她，自己蹦跶着往回走。 在回去的路上就忍不住掏出手机，看习椿有没有通过她的请求。 第84页 很遗憾，并没有。 唐天湉噘噘嘴，想了无数种习椿拒绝自己好友请求的理由，没一种符合逻辑。 毕竟她唐天湉这么活泼可爱惹人喜欢，同样活泼可爱惹人喜欢的习椿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唐天湉仰头望天到了宿舍门口，手机震动了一下。 “椿儿通过了你的好友请求，你们现在可以开始对话了” 唐天湉刚准备打字，习椿的消息就唰唰唰地过来了。 椿儿：唐学姐吗？你好哇！ 椿儿：我刚才在锻炼，才看到消息！ 椿儿：你是跟小羽要的我联系方式吗？哈哈哈哈好惊喜呀。 真是好交流啊，就跟见过的那两次一样。 你看看同样是搞体育的，人家椿儿发的文字多有情绪啊，哪像郑希羽，这么久了，就没见她发过几次感叹号。 计划进行得顺利，唐天湉乐滋滋的。 她边上楼边跟椿儿聊了起来，两人还挺有共同话题的。 宿舍里非常安静，唐天湉先去瞄了瞄阮阮，发现她又在睡觉。 然后她去拽了拽李桐，李桐报告说阮阮吃了药就困，并且温度已经不高了。 唐天湉放下心来，进浴室洗漱，边忙活还在边和椿儿聊天。 唐天湉朋友圈会分享一些音乐，椿儿和她喜欢的歌手重合，两人光唠嗑这位歌手的八卦就够三天的话题量了。 所以直到熄灯睡觉前，唐天湉都没说正事，主要是其他事情聊得太开心，正事没空说。 熄灯后，椿儿十分有分寸有礼貌地结束了对话，并劝唐天湉早点休息。 唐天湉和她拜拜完，觉得习椿可能是真的蛮喜欢她的，这样赤诚的学妹对学姐的好感，让学姐心里有点点内疚。 毕竟她可不是看习椿可爱才联系她的，郑希羽马上要去比赛了，唐天湉需要个内应。 报告郑希羽干了什么，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挨训，有没有和哪个小妹子，同和她一样，散发着奇怪的氛围。 啊，唐天湉拉过枕头，把自己的脑袋彻底盖住。 她现在已经不是个小尾巴狼了，她现在简直是个心机深沉的坏女人！ 第41章 坏女人唐天湉对无辜单纯的小学妹算计许久,终于在周末到来之前，实现了自己的邪恶目的。 太顺利了。 她只不过用可怜兮兮的语气发了条语音过去，“好想知道你们去参加比赛是什么样子啊”,习椿便主动上了勾，拍着胸脯朝她保证会给她直播照片和视频,完事了再剪个vlog出来。 唐天湉给她发了一排你真棒的表情包。 阮阮恢复得很快，这次生病基本就是打了个寒颤,病菌还没热闹起来就被控制住了，这让唐天湉也能走得放心些。 这话说得好像有点问题，好吧,她就是对这次的出行很重视。 原因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她和郑希羽各自在不同的地方奋斗,这好像不足以充当为理由。 但又好像足够充当为理由。 郑希羽比她早走大半天,因为是随队伍，唐天湉便没有去打扰她。 郑希羽用文字在这边跟她报告行程，习椿那边用图片和小视频。 平日里见郑希羽，她在人群中总是很显眼，以大家的头顶画个线,往前一截,在哪儿挡住了哪儿就是郑希羽。 但在习椿的照片里就不一样了，一群人穿着同样的衣服,扎着同样的发型,连走路姿势都有一种莫名的相像。 郑希羽在球队里的身高算高,但并没有高出别人不可及的距离,唐天湉看视频的时候甚至偶尔有些恍惚，一时之间会盯不住郑希羽的方位，觉得她融入到了这个集体中。 她给习椿回信息： 她们都好高啊。 习椿一副万分认同的样子： 是啊是啊是啊为什么要长那么高啊啊啊啊啊。 唐天湉笑，问她： 你是队里最低的吗？ 习椿：…… 习椿：宝宝委屈但宝宝不说.jpg 唐天湉：没事，我也是我宿舍里最低的。 唐天湉：但她们都听我的。 习椿：我…… 习椿：她们都不听我的，生无可恋.jpg 唐天湉乐得不行，这么网聊跟行程直到队伍上了飞机。 她自己也得忙活起来了，这次开会一同过去的还有好几位老师和他们的学生，临行前约好了一块吃个午饭，然后一同出发。 这种时候唐天湉自然是乖学生装扮，拉着自己小巧的行李箱，里面装的东西不多，不给任何人添加负担。 早早地到了约定的饭店，等了一会儿李老师便过来了。 李青青年纪不大，平日里也蛮喜欢跟学生玩的，她和唐天湉聊天的时候说过，因为这样总感觉自己也年轻了起来。 远远地，两人互相招手，唐天湉奔过去帮老师拿行李。 李青青没让她动手：“不用不用这点东西。” “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提不动？”唐天湉笑着同她道。 “是有点儿。”李青青眨眨眼。 “那你得给我证明的机会。”唐天湉举了举手臂，“我还是很有力气的。” 两人说说笑笑，突然就有人直接提走了李青青手上的行李，李青青一愣，转头去看。 是同校的另一位老师，个子高身子胖，地中海，笑起来脸上有褶子。 第85页 “诶诶诶谢谢您。”李青青跟他寒暄两句，同他介绍，“毕老师，这个是我带的学生，名字特别甜，叫唐天湉。” 毕奇麟看向唐天湉，伸出手：“哎呦，漂亮小姑娘，人如其名啊，哪一级的啊？” 唐天湉报了自己的年级，上去同他握了握手，鞠躬道：“毕老师好。” 毕奇麟道：“我带的是个比你还小的本科大一小姑娘，她去拿东西了，待会就过来。” “那好。”李青青笑着看向唐天湉，“刚正愁你一个人会无聊，可以和毕老师的学生一块儿玩。” “嗯。”唐天湉点了点头。 三人进了包间，聊了没一会儿，唐天湉已经基本了解了这位毕老师的丰功伟绩。 不仅是资历非常老的一批教授，还担任了所在学院的重要政治职务。 李老师会递话，毕老师聊得也开心，唐天湉只要时不时地发出“哇，好厉害”的感慨就可以了。 还算轻松。 她转头看了看外面，开始有点好奇什么样的大一新生居然能获得这位老师的青睐。 后来陆陆续续地来了几位老师学生，终于门帘一挑，有人进门先毕恭毕敬地喊了句：“毕老师。” 唐天湉愣住，肖季朝毕奇麟鞠了个很深的躬：“对不起，来晚了。” “没事没事。”毕奇麟朝她招手，“让你多跑了一趟，来来，跟各位老师认识一下。” 接下来是漫长的介绍，毕奇麟每向肖季介绍一位老师，都要同她说清这位老师的职务以及先进事迹，唐天湉听得累，看着肖季一次又一次地鞠躬，更累了。 等轮到了李青青和唐天湉这边，唐天湉对于来人居然是肖季这件事已经接受了。 她站起身冲肖季点了点头，免了她再一次的九十度鞠躬：“肖季你好。” “唐天湉你好。”肖季笑着道，“没想到这么巧。” 毕奇麟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立刻道：“你们两认识？” 为了防止肖季说出什么惊天地的话，唐天湉赶紧抢了话头道：“之前学校活动见过两次。” 李青青道：“那就更好了。”她招呼肖季坐到她身边：“我正愁没人陪我们小不点呢，咱们这次就你两是本科生，多接触接触啊。” 唐天湉脸上微笑，心里咒骂老天一百次。 肖季坐到了她身边，一顿各人有各种目的，但唯独不以吃饭为目的的饭局开始了。 肖季在老师跟前比起她平时的样子可乖多了，不仅乖，还乖巧可爱，接话积极并且极其有礼貌，情商高知识面也广，是长辈最喜欢的那种小孩的模样。 唐天湉叹为观止，一点都没抢她的风头。 肖季为毕奇麟挣足了面子，唐天湉也切身地解答了之前的疑惑，为什么毕奇麟手下那么多研究生，偏偏带了个大一新生。 饭局之上肖季没有跟唐天湉说上几句话，唐天湉觉得因为她实在是没有空。 饭吃完以后，接大家去机场的车也到了，在分配车辆的时候，肖季提出来让学生们一块坐那辆中型面包车。 学生们没什么异议，老师们讨论了两句同意了。 肖季等大家先上车，但唐天湉要走的时候，她拉了唐天湉衣服一下。 “等会儿。”肖季小声同她道。 唐天湉停下了步子，抬眼看她。 肖季低了腰，在她耳边道：“我有话同你说。” 唐天湉心想，你天天有话同我说，次次都没说出点新意来。 但今日情况特殊，肖季的神情又有一种庄严肃穆的认真，唐天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想制造矛盾冲突。 于是站在了肖季跟前，等大家都上去了，这才上了车。 自然是比较靠前的位置，自然会给她俩剩下两个紧挨着的。 唐天湉呼口气，选了靠窗的位置，肖季在她身边坐下，抬胳膊去帮她开窗：“开一点吧，不然太闷。” 唐天湉往后靠了靠，没让两人的身体有碰触。 肖季将窗户拉开一点，转头问她：“这样可以吗？” 唐天湉实在受不了她离这么近同她说话，抬手把她胳膊扒拉了一下：“可不可以得车开起来才知道。” 肖季脾气挺好，笑了笑做好了身子。 车子开动，静静地行驶了一段。 唐天湉问肖季：“你有什么话要说？” 肖季道：“车上不太方便。” 唐天湉转头看她，满脸写着：你有病吧？ “就……”肖季眼神往后瞄了瞄。 唐天湉火气开始往上冒，语气不太好：“要不然呢，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等着开个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吗？” “你说什么呢。”肖季脸上还是挂着点笑意，“我会误会的。” 唐天湉突然就觉得她现在脸上的表情就跟刚才在饭桌上的一样，特别虚伪。 她转过了身面向窗外，不想再理她。 几秒钟后，肖季扯了扯她的衣袖，唐天湉拧头，凶巴巴的：“干嘛！” 肖季示意她往下看，唐天湉低头看到了肖季打在手机备忘录上的字：加我微信，文字聊。 唐天湉：“……” 她特别想打爆肖季的狗头。 如果这只是肖季的把妹套路。 为了打爆肖季的狗头，她决定验实一下这是不是肖季的把妹套路。 第86页 她加上了肖季的微信，等着她还不说正事的话，她就给她来个绚丽的终生难忘的国骂版文字聊天。 肖季大概感应到了她身上暴躁的气氛，一句废话都没说，好友验证通过之后，第一句就道： 小心毕，不要和他走太近。 唐天湉瞪大了眼。 信息量太大了，一时有些震惊不过来。 她盯着那句话好久，确定没有理解错肖季的意思，然后又抬头瞪着大眼睛看肖季，确定她是不是认真的。 肖季的表情还是那么地庄严肃穆，唐天湉张了张嘴巴。 肖季低头继续打字： 没想到这么巧，不过这趟旅行有你很开心。 唐天湉脑内弹幕繁多，先捡眼下的骂了两条：谁特么要和你巧！这是个屁的旅行！ 然后又赶紧转脑子去考虑刚才那句话了。 毕奇麟有什么问题，肖季让她小心他。 刚才吃饭的时候，虽然毕奇麟十分具体地展现了中年男人的油腻，但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甚至很照顾女性。 所以他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和目的？ 而最最重要的是，肖季作为他的得意门生，面上舔狗舔得紧，转头就事实不清地内涵背叛。 唐天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先怕毕奇麟还是先怕肖季。 她捏着手机楞了好一会儿，肖季一直在看她。 看得唐天湉有些寒毛倒立，恨不得立马给郑希羽打个电话过去，让她把肖季踢走，来坐自己身边。 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郑希羽或者还没下飞机，或者就在机场大巴上，她准备了这么久的比赛，此刻需要静气凝神全力备战。 别说来到唐天湉身边了，唐天湉连个不好的消息都不想发给她。 手机震动了一下，唐天湉低头，是肖季又发来的消息。 我不会跟谁都说这种话的，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唐天湉并没有觉得感动，她侧了侧身子，把手机屏幕斜到了肖季看不到的角度。 快速地在微信对话框里打字，发送对象却并不是肖季。 这一刻，她忽然就，非常地，特别地，想跟郑希羽说一句： 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哪怕这四个字毫无意义。 第42章 从车上到飞机上,再到飞机落地又上车，唐天湉过得挺煎熬的。 肖季全程都坐在她身边，话倒是不多说,但光有这么个人一直存在着就让人心里不太舒服。 而且郑希羽没有回她消息。 习椿也没有再给她报告进展。 更不舒服了。 出发前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快感迅速消退，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难以捉摸起来。 唐天湉掏出耳机来戴上，有时候听歌有时候听英语听力,总之不想和身边的人交流。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酒店。 学校给安排的住宿条件不错,但没有奢侈到一人一间房的地步。唐天湉和李老师一起住一间标间，李老师很注意安全问题，进房间后先四下查看了下,又嘱托唐天湉把房门反锁。 这让唐天湉心里踏实了点。 出发的时间本来就迟,这会L市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两人简单洗漱了下,李老师叫唐天湉去吃晚饭。 唐天湉想起肖季说的话，犹豫了下：“是跟老师们一起吃吗？” “对啊。”李青青道,“毕老师请客，可以狠狠宰他一顿。” 听到是毕奇麟,唐天湉脑袋里警铃一响,她摆了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老师，我想自己去随便吃点东西，跟老师们在一起太紧张了，中午就没吃饱。”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长得又嫩又可爱就是好,看着特别让人不忍心。 李青青也不难为她：“行,看你中午是没吃多少，那你叫上肖季，别一个人出去啊。” 唐天湉点点头，李青青又嘱咐了两句离开了。 唐天湉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郁闷。 还叫肖季，狼入虎口吗？ 但李老师突然提起肖季，唐天湉开始琢磨个问题。 按照现在的分配来看，一般都是老师带自己的学生住，大部分老师都带的是同性别的学生，这样就没什么问题。但肖季和毕奇麟怎么住呢？ 还有，李老师让她叫肖季吃饭，但她觉得肖季根本不可能推了毕奇麟做东的饭局，这会说不定已经在饭桌上了。 唐天湉瘪瘪嘴，掏出手机翻微信。 郑希羽和习椿都还没给她回消息，她想起来了，之前郑希羽跟她说过，她们教练有时候为了让她们静心，会在重要的训练时期直接收了手机。 现在是赛前了，为了保证队员们注意力的集中和良好的睡眠质量，很有可能郑希羽和习椿的手机都已经上交了。 唐天湉叹了口气，放心下来的同时有些失落。 照以往，再过两小时，她和郑希羽都可以见面了呢。 两人在体育场溜溜弯，嫌乏味了就去学校别的地方溜溜弯，也不干什么，也就聊聊天，却可以消除一天的疲乏，让人觉得异常的满足。 现在两人相隔千里，连个消息都没得法，看来无论如何今天也不能满足了。 嗨呀，好气呀。 唐天湉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砸了砸。 但气归气，饭还是要吃的。 第87页 刚才来酒店的时候她注意观察了下路边，蛮繁华的，饭店不少。 她背上包带上房卡，边按手机边往外走。 郑希羽和习椿不理她，有的是人理她。 宿舍群里很热闹，李桐和阮阮都很好奇她这次的行程，唐天湉于是事无巨细地都跟她们说了。 家里人也在操心她，唐天湉对爸爸妈妈说得就有选择性多了，只道一切很顺利，带她的老师人很好。 这么低着脑袋进了电梯，又低着脑袋出电梯，差点撞到了别人怀里去。 唐天湉抬头，一句对不起卡在了喉咙眼里，她侧了个身，继续走。 肖季追了两步，到她跟前：“你去哪里？” 唐天湉：“吃饭啊。” 肖季道：“吃饭就在这栋六楼。” 唐天湉看都不看她：“我不跟你们吃。” 肖季顿了顿道：“那也挺好的，你一个人出去注意安全，有事给我发消息。” 唐天湉心想有事轮得到跟你说吗，并斜了她一眼。 这一眼看到了肖季手上提着的东西，十分震惊：“你们要喝酒？” 肖季手上提着两瓶白酒：“毕老师自己带的，说喝其他的不习惯。” 唐天湉并不关心毕奇麟爱喝什么酒，她抬头等着肖季：“你也喝？” 肖季抿了抿唇：“我能喝。” 唐天湉突然就很生气：“你能喝多少啊你能喝！你一个学生有必要吗！我们是来开学术会议的！不是来搞酒局拉关系的！” 她话说得直接，声音也不低。 酒店大厅里人不多，但路过的两人都看了过来，肖季抬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往旁边带了带：“你不懂……” “我不懂个屁。”唐天湉声音压低了些，但说的话还是一点都没留情，“你选择跟着那种老师，压根就是对此乐在其中，我以前跟你不熟，觉得你好歹是个有胆量的人，没想到你这么地……” 唐天湉顿了顿，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好，瞪了她一眼：“胆小！懦弱！媚俗！同流合污！” 肖季看着她，脸色深沉。 要说唐天湉以往拒绝她，肖季的不开心还是些少年的青春意气，那现在她脸上的表情，便真的是沉入了海底，透着让人心底发寒的难过。 唐天湉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过分了，但并不后悔，她甩开了肖季的手，还补了句：“喝你的酒去吧！” 肖季没再追上来。 唐天湉出了酒店，被冷风一吹，冷静了许多。 她和肖季现在都算不上熟，而且因为肖季对她的追求让她非常讨厌肖季，她根本没必要插手别人的事。 但就是一时没憋住，看不惯。 今天肖季做这种事让她看不惯，明天别的学生做这种事照样让她看不惯。 唐天湉跺跺脚想，郑希羽就不会做这种事！ 所以，郑希羽是多么难得的宝贝啊。 想到这里，就又开心了起来。 一个人吃饭有些寂寞，但好歹清净。 唐天湉才不会委屈自己，明个可能要开一天的会呢，她得提前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大脑。 于是进的是蛮贵的店，吃的也是自己很喜欢的东西。 吃完了瘫在包间里歇息，店里放的巴赫，让人心情平静又愉悦。 唐天湉不知道酒店里的饭局结束了没，也并不想知道里面的状况，于是在座位上多瘫了会，决定晚点再回去。 这么拖了又拖，李老师也没有给她发消息，反倒是那个置顶的对话框里，突然蹦出了个红红的1。 唐天湉心尖一跳，盛大的快乐猛地涌上了脑门，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兴奋了起来。 点开弱叽叽小猫咪的头像，脊背都忍不住挺得笔直。 郑希羽回她： 我也是。 唐天湉正要快速打字问问她那边什么状况，就见郑希羽的消息一连串地发了过来： 下飞机后手机就被教练收了，现在才看到。 不知道你这会有没有想我。 七个小时前我也是。 七个小时后我也是。 我这里可以看到星星，你呢？ 唐天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先说什么。 她捂住了嘴巴，又想笑又想哭，反正旺盛的情绪就是乱特么地蹿，让她觉得自己是矫情的偶像剧女主。 多大点事啊，不过几条信息罢了。 况且她心里是明白的，她在想念郑希羽的同时，郑希羽一定也在想着她。 不过是百分之百的心意被再一次证实而已，这样的事情她们之前已经发生了无数遍，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有必要。 唐天湉狠狠地拍了拍自己坐着的沙发，将两人的对话框截了个图，恨不得发到宿舍群里去。 发到朋友圈里去。 发到微博上去。 给全世界都看看，郑希羽有多甜。 自己在那混乱了好一会儿，生怕这个郑希羽再消失了，唐天湉先就最近的问题回复： 我这边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 郑希羽：好可惜。 唐天湉：L市常年这样，不可惜。 郑希羽：可惜。 唐天湉：怎么就可惜了？ 郑希羽：我们不能看同一颗星星。 唐天湉：艹。 唐天湉：请问对面是郑希羽同学吗？喂喂，我那个冷漠无情的郑希羽同学呢？我那么大个的郑希羽同学呢？ 第88页 郑希羽：在呢。 唐天湉：我可以猥琐地要求一个验证吗？我要看看对面是不是我那么大个的郑希羽同学。 郑希羽准确地get到了她的意思，很快发了张照片过来。 自拍实在是太直男了，太太直男了，比直男还直男了…… 直男好歹还找个角度，只不过是找的角度比较直男，郑希羽压根没关心什么角度不角度。 她就是打开手机前摄像头，然后按了拍摄而已。 光线特别黑，只有一点手机自带的光源照在那张脸上。 实在是暴殄天物，把那么一张漂亮的脸拍得乱七八糟。 唐天湉看着这照片笑起来，一时有些控制不住，一个人在饭点的包间里笑出了声。 她乐了好一会儿，郑希羽又发了消息过来：验证好了吗？ 唐天湉闭紧了嘴巴，但眼睛还是弯成了月牙儿，她看着照片里郑希羽的眼睛，那里有这张黑乎乎的照片里唯一的光源，仿佛可以倒映出唐天湉的脸。 唐天湉的心脏砰砰直跳，打字的时候手指都有些微微发颤： 我看到星星了。 同一颗星星。 我现在也在想你。 打完之后，她害羞得栽倒在了沙发上，又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喊叫。 “啊！” 啊，她实在是太会了，太会了，唐天湉你今天立马荣获年度最高撩妹奖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43章 唐天湉从店里出来，脸上还挂着未尽的笑意。 郑希羽已经和她说了晚安,唐天湉却还握着手机,时不时就看一眼。 总感觉还能再说几句的。 但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诶,怎么就没消息了呢。 哼。 唐天湉背着手，一脚一抬腿地往回走。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赶紧拿过来看,失望地皱了皱小眉头。 李老师发过来的，问她在哪里。 唐天湉报告了下自己的行踪,李老师拜托她买点蜂蜜回来。 看来是酒喝得有点多,唐天湉心里不太痛快,搜了下附近的便利店。 离酒店最近的一家,离她这会的距离也不太远，唐天湉拐了个弯进去,很快就到了。 但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和L市犯冲,或者说她和这趟行程压根就犯冲。 她又碰到了肖季。 肖季正在收银台结账，手里拿着一瓶水。 唐天湉看了她一眼,肖季的脸颊有些红，眼睛水蒙蒙的，明显喝多了。 唐天湉没理她,进去买了蜂蜜包,出来结账的时候肖季已经不在了。 唐天湉捏了捏手里的东西往回走,在路过拐角的阴影时,听到了难受的咳嗽声。 是肖季。 不用转头就知道是肖季。 这就是她说的所谓的能喝,自作自受。 唐天湉不想理这种压根不听劝的人,但那咳嗽声一声又一声，还是拉着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唐天湉很烦躁，她狠狠剁了下脚，转身回去，对蹲在角落里的人道：“要死了吗？” 挺过分的话，但这种情况唐天湉实在是没好脾气。 肖季抬头看向她，眼睛里不仅有咳出来的眼泪，还有红血丝。 她朝唐天湉笑了笑：“我没事。” “屁。”唐天湉实在没忍住，抬脚踹了她一下。 肖季转移了话题，就这么蹲着，问她：“你出去吃饭了吗？” “是的，一个人，没你们那么热闹，可真是寂寞死我了。” 肖季压根不理她话中的讽刺，道：“想找人一起可以给我打电话。” 唐天湉送给她一个微笑，视线下落发现她手中那瓶水还没打开。 她弯腰一把把水夺了过来，十分暴力地拧开了递到她面前。 肖季脸上是压制不住的笑意，她接过水灌了两大口，又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舒服多了。” 唐天湉没说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肖季顿了顿，转移了视线，没看她：“之前我幻想过给你拧瓶盖，因为你看着小小的，不太有力气，没想到今天会是这样的状况。” 唐天湉又扯着嘴角笑了笑，挺佩服她现在还有心情说这种话。 两人沉默了一小会儿，肖季试图站起身，身子晃了晃。 唐天湉下意识地扶了她一把。 肖季站稳了，道：“我没事了，你快回去吧。” 唐天湉想起那个一直悬在她心头的问题，皱了皱眉，还是问了出来：“你房间怎么安排的？” “嗯？”肖季愣了愣。 唐天湉凶巴巴地重复道：“你房间怎么安排的！” “哦哦。”肖季赶忙回答，“我和张老师带的研究生学姐许攸住。” 唐天湉心里一松，又觉得自己真是多管闲事，转头就走：“我回去了！” “嗯。”肖季在她身后道，“晚安。” 唐天湉在兜里掏了掏，转身把手里的东西扔了过去。 肖季接住，低头去看，是方便冲泡的蜂蜜条。 她抿了抿唇，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头晕，身体不太有劲，连看向唐天湉背影的视线都有些糊糊的。 唐天湉越走越远，转过拐角不见了，肖季觉得有些难过。 这一晚对于唐天湉来说，大体还算顺利。 李老师喝得有点多，但没到肖季那个劲，她酒品很好，冲了蜂蜜喝了，洗漱过后就睡下了。 第89页 唐天湉检查了下房门锁，也快速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是一整天的交流活动。 参加这次文艺会谈的高校很多，规模大门类细，各界学术大佬齐聚一堂，各种名号让人应接不暇。 唐天湉跟着李青青见到了两位她们目前使用的教材的编著者，虽然面上保持着该有的镇定，但心里已经嗷嗷嗷地叫了一上午了。 她没有什么具体的目的，李青青也没有给她分配什么任务，她要做的也就是开开眼界，听听报告，心情还是很愉悦的。 因为在长辈们面前不敢放松，所以手机揣在兜里硬是没有空掏出来，真是体会到了久违的充满正能量的充实。 中午是会议举办方安排的饮食，比起私下的饭局可真是好太多了。老师们按照他们的分类方向一桌，学生们在另外的区域。 唐天湉终于得空松口气，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地在宿舍群里面发了一长串的话。 李桐嗷嗷叫着让她和大佬合影，被唐天湉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大厅里一派和谐，突然身边的学姐碰了碰她胳膊，有些惊奇地道：“有表演诶。” “诶？”唐天湉望过去，果然，在宴会大厅的舞台上，搬上了麦架和钢琴。 学姐笑着道：“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表演看。” 唐天湉也乐呵：“要是再有一对新人站上去，我们就可以祝他们白头到老了。” 动静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大厅里一大半的人都转头看了过去。 唐天湉捏着饮料吸管，心里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事实发生得很迅速，肖季出现在台上的时候，唐天湉骂了句：“艹。” 学姐问她：“你认识？” 唐天湉：“我们学校的。” 学姐：“长好帅。” 唐天湉撇了撇嘴。 肖季鞠了一躬，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主要是报了家门。 唐天湉搜寻了下，看到了前排桌的毕奇麟，正一脸笑意地同旁边的人指台上的肖季。 肖季坐到了钢琴前，开始弹唱。 学姐一脸花痴状：“啊，她真的好好看，羡慕，人家搞艺术的就是会有这种高光时刻。” 唐天湉看着台上的肖季，确实很高光。 音乐是有魔力的，肖季钢琴弹得好，唱得也好。 她很厉害，几乎看不出来紧张，表情投入又自然，但唐天湉遥遥地望着她的脸，总是会想起她昨晚蹲在角落里狼狈的样子。 是为了换取这样的机会吗？ 她也仅仅是刚成年而已，就已经可以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付出这么残酷的努力了吗？ 唐天湉突然觉得，肖季一定会火。 一两年，三五年，她一定会出现在电视上网络上，成为耀眼的明星。 唐天湉低下了头，觉得有些难过，她不再看肖季，继续玩自己的手机。 但琴声歌声还在耳边，表演结束后，肖季做了简短的致辞，透露了这歌是她自己写的。 唐天湉更难过了，她想象得到肖季此刻在台上极其恭谨礼貌的样子，想象得到她认真准备这场表演，准备开场和结束时这几句话，既不显得急功近利，又要透露自己的优秀。 一个极其有才华的人，居然也要如此。 这不是唐天湉以前看到的那个肖季，她不知道哪个肖季才是她真实的自己。 表演结束后，毕奇麟将肖季叫到了他所在的桌上去，肖季端着酒杯，一个个地叫老师，一杯一杯地敬酒，一直笑。 唐天湉突然觉得闷得慌，她起身出了大厅，去露台吹了吹风。 下午会谈继续进行，音乐和文学报告厅紧挨着。 肖季自然不会错过每一场，唐天湉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扔了东西在她怀里。 是她特意去买的解酒药，肖季这两天这样喝，已经不是蜂蜜水能解决的了。 令人惊奇的是，唐天湉做了这样的事，整个下午居然都没有收到肖季的骚扰。 之前见到她就要跟她说两句油油腻腻的话，想尽办法加上她的微信也要给她发两句油油腻腻的话的人，没有一点动静。 这样的反常让唐天湉有些担心，休息时间她特意留意了下隔壁厅。 看到肖季了，其实她这个长相在人群中还是很显眼的。 肖季很正常，该笑笑，该鞠躬鞠躬，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唐天湉不再操心她的事，把注意力拉回到了正事上。 笔记做得认认真真，听完课就走干干净净。 同样的活动，在不同的人眼里，是不同的世界。 这天下午六点半，唐天湉终于收到了习椿的消息。 这人要么音讯全无，要么山呼海啸。 消息一排排地，唐天湉眼睁睁看着她往上刷，别说回话了，连内容都没来得及仔细看。 主要是图片太多了。 开头只有一条，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 然后便是疯狂的图片攻击模式，有飞机窗外的云层，有机舱里闭目养神的队友，有落地H市的机场，然后时间便断了层。 再出现的，就已经是比赛结束后的庆祝了。 唐天湉看着照片里一张张洋溢笑容的脸，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一点点地扩大，收都收不回来。 赢了？ 她问。 习椿的消息往外蹦： 第90页 赢了赢了赢了 打p师大我们那不是手到擒来 但她们今天状态也太不好了，三比零打了个落花流水 哎，替她们难过 上句话很虚伪，撤掉 明天抽到的是T大，老对手，是场硬仗 今天的胜利大大鼓舞了士气，相信我们也是可以拿下来的！ 小羽一个人拿了19分你敢信！ 她今天可太酷了！ 唐天湉看得热血沸腾，大冷的天总感觉有道热烈的阳光照在她身上，烘得她整个人暖洋洋的。 郑希羽表现得这么优秀，没有看到她比赛更遗憾了，唐天湉心里啊啊啊叫着，手上也没停： 啊啊啊啊啊啊你怎么比赛完以后才拍啊，上场前呢啊啊啊啊啊 你们比赛肯定有视频啊，给我看看啊啊啊啊啊 习椿： 我这会才拿到手机啊，一下飞机手机就被我们教练收了！ 我要跟你吐槽她，她真是太狠了！ 今天早上还训小羽呢！ 唐天湉： ？？？？ 习椿接下来直接发了语音，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一大通。 唐天湉在扑面而来的信息里拼凑出了完整的事实，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昨晚郑希羽趁教练不注意，偷偷拿回了自己的手机，用完后又偷偷放了回去，只是还是大意了没注意到位置，被教练抓了个正着。 昨天晚上回酒店就晚，今天一早又被训，赛前这个样子，让大家都有些担心她的状态。 还好，她发挥得很好，比赛时沉着冷静，霸气凶狠。 就像大家给她起的外号：沉默的机器。 这台平日里规矩勤奋的机器，昨晚冒险违纪，就是为了给唐天湉发条消息，同她说会有的没的的话。 这台赛场上杀敌制胜都没有一声怒吼的机器，很快给唐天湉打来了电话，一个简单的“喂”字里，愉悦藏都藏不住，笑意透在每一道细微的音波里。 唐天湉的心脏一声又一声，跳得愈发地快，“喂”，她这么回她道。 郑希羽的雀跃迫不及待，就像请求奖励的小孩：“你猜猜我表现得怎么样？” 唐天湉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张口就把心里话跑了出来：“我想立刻飞到你身边去。” 第44章 郑希羽昨晚偷拿手机的事,唐天湉没有拆穿她。 两人又黏糊又不好意思地聊了通电话，直到有人在那边不断地催郑希羽了,电话才挂断。 唐天湉盯着挂断的手机,又乐了好一会儿。 冬天了白日短,就这么一通电话的功夫，外面的天色已经由明转黑。 报告会基本都结束了，剩下的都是私人约着的聚会。 唐天湉收拾了下东西，准备去找李老师打个招呼,先回酒店。 结果到了李青青跟前，一偏头发现毕奇麟也在。 唐天湉往后挪了一小步，小声对李青青道：“老师，没什么事的话……” 她的话没能说完,毕奇麟突然转头看到了她，一脸慈祥笑容地朝她挥手：“小甜甜过来。” 唐天湉看着他，毕奇麟继续招呼她：“你来看看这是谁。” 李青青在唐天湉背后轻轻推了她一下,这么多的长辈在,唐天湉脸上挂上职业微笑，朝毕奇麟走了过去。 毕奇麟拉了拉她胳膊,给她指了个方向：“快看。” 唐天湉望过去,看到了肖季。 唐天湉：“……” 毕奇麟：“旁边那个,白衣服的。” 唐天湉眯了眯眼,有些疑惑：“林本绮？” 毕奇麟一拊掌，大笑着冲李青青道：“我说吧，年轻孩子都认识。” “他怎么会在这里？”唐天湉是真想不通,一个偶像男团成员，跑来高校学术交流会干嘛。 “Y影舞蹈系院长上学的时候就在我隔壁班……”毕奇麟开始了最喜欢的回忆过去加全世界都跟我认识主题报告会，讲完了跟院长的二三亲密故事，这才说清楚了此刻的状况，“虽然这孩子已经出道两年了，但学还没上完呢，老祝听说我要带个人才过来，自然又要跟我比个高下……” “哦。”唐天湉随意应和了下，反正毕奇麟也只是想随便拉个人说说。 “明年团体合约就要到期了。”毕奇麟朝唐天湉弯弯腰，压低了声音，“小林现在进了张寒导演的剧组，将来前途无量啊。” 唐天湉视线在和林本绮说话的肖季身上飘了飘，突然就有个问题特想问问毕奇麟。 她看了眼四周，这会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没人注意他们两。 于是唐天湉也压低了声音，道：“毕老师，那肖季怎么跟他比啊？” 毕奇麟一拍大腿，不乐意了：“肖季更前途无量啊！” 唐天湉眨眨眼：“怎么个无量法？” 毕奇麟笑得内涵丰富：“你这个小姑娘啊，我今天就告诉你点秘密。” 唐天湉：“您说。” 毕奇麟：“过了寒假，肖季也就不是现在的身份咯。” 唐天湉：“她就不是大一新生了。” 毕奇麟：“哈哈哈哈哈哈鹅厂你知道吗？他们今年投了这个数做一档综艺。” 唐天湉看着毕奇麟支棱的五个手指，不明白到底是多少数，也不想明白。 但她心里的问题有了答案了，肖季会参加这档综艺，以有背景有关系的身份。 第91页 唐天湉闭了闭眼，心情复杂。 毕奇麟后面再说了什么，她没太听得进去。 只等着他说得差不多了，来个不失礼貌的微笑：“毕老师，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毕奇麟自然不会拦她，唐天湉趁机溜了，酒店也没回，又是一个人出门去吃饭。 明天还有一天，能够想象的相似场景。 但明天的郑希羽会打出什么样的成绩她不知道，她看不着也听不着。 唐天湉觉得她这么想有些过分，但她的脑袋就是会把郑希羽拉出来和肖季做比较。 高下立现。 同样有才华有天赋有目标努力拼搏，她们却选的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 现实点，唐天湉明白肖季的路会走得更通畅更快，就像是通往成功的捷径。但唐天湉向来不是个现实的人，她崇尚自由，理想主义，喜欢的永远都是灿烂的热烈的明晃晃的可以曝光在太阳下的品质。 郑希羽性格比肖季内敛许多，但她更敞亮。 除了大尾巴狼的时候。 想到郑希羽那些大尾巴狼的时候，唐天湉那些有些忧愁的心思便都瞬间消失不见，突地笑起来。 如果她的大脑没记错的话，短短的几十天前，郑希羽的大尾巴狼还让她伤心。 现在却让她笑，止不住地笑，停不下来的笑，无法掩藏的笑。 真是奇妙得如同童话故事般的体验。 手机里没有了习椿的新消息，唐天湉知道队员们的手机肯定又被教练没收了。 这个点她们应该在吃饭，吃饭的时候肯定会聊聊天，说说今天的比赛，说说明天的打算。 教练会夸奖郑希羽的吧，她拿了那么多分。 夸奖完以后，郑希羽会不会飘起来，在今晚的某个时刻，又去把手机偷出来。 啧，大尾巴狼。 唐天湉吃了顿明明很辣却莫名带着丝甜味的饭，回酒店的时候虽然手机里还是没有新消息，但心情还不错。 这天晚上李青青回来得比较早，唐天湉不好意思在老师面前一直玩手机，只能随着她早早地睡了觉。 这一觉睡得不怎么踏实，因为她梦见L市突然发大水，把他们开会的酒店给冲跑了，唐天湉只能回学校。 只能回学校的意思是，她可以去H市旅游了。 旅一个有郑希羽的游。 睁眼的时候，差点被这只是个梦给气死。 这一天，果然是个想象中的一天，唐天湉无聊到下午，在休息区喝奶茶的时候，毕奇麟突然坐到了她身边。 唐天湉身子斜了斜，问：“毕老师，有什么事吗？” 这片休息区位置偏僻，这会就他们两人，唐天湉真不信他俩有这缘分，只是偶遇。 “恰巧碰到。”毕奇麟却偏这么说。 唐天湉没说话，手揣进兜里，摸着手机。 现代年轻人对自己手机的熟悉程度绝对是可以盲目进行一切活动的，何况唐天湉来到L市的第一天就把酒店的安保电话存在了紧急联系人了。 现在她的大拇指只要按下去，就肯定会呼救成功。 所以唐天湉很淡定，甚至继续喝着奶茶，嫌弃这家味道有些重。 到底还是毕奇麟憋不住，他开口问道：“小甜甜啊，你成绩很好吧？” “平时考试吗？”唐天湉笑了笑，“不怎么好，中游吧。” “那就是人机灵。”毕奇麟很开心，继续问，“入党了没呀？” “没。”唐天湉道，“没入上。” “现在学校名额卡得严。”毕奇麟看着她，“毕老师这里今年还剩两名额，你回去把该写的材料都写了，交过来就行。” 唐天湉觉得好笑得很，于是她就这样笑着看毕奇麟：“毕老师，您是音乐学院的，我是文学院的，这没法用吧。” “哈哈哈哈……”毕奇麟笑起来，突然抬手去摸她的脑袋，“傻姑娘，毕老师说能用就……” 他没摸着，唐天湉往后躲了躲。 躲得挺不动声色的，脸上也没什么惊慌失措的表情。 这搞得毕奇麟虽然动作和嘴里的话语都被打断，却又不得不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说下去。 “能用。”毕奇麟道。 “我不太在乎这个。”唐天湉道，“材料好多，我特别懒。” 毕奇麟顿了顿：“小唐准备考研还是直接找工作啊？” 唐天湉：“还早，没考虑。” 毕奇麟：“想留在N市还是回家乡呢？” 唐天湉笑脸里的嘲讽都快压抑不住了：“我家就是N市的。” 毕奇麟：“哦~~~” 他拖长了声音，视线也往别的方向偏了偏，看来是在想其他诱惑唐天湉的条件了。 唐天湉突然就无比确信地觉得，她真的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手从兜里掏了出来，身子往外斜了斜，双手抱着奶茶看着毕奇麟，像看个被耍的猴。 “咱市中心新盖的那个商场您去玩了吗？”唐天湉问道。 毕奇麟显然没想到她会主动同她说话，很惊喜的模样：“都是些你们年轻人爱玩的东西，我去过两次，以后带上你。” 唐天湉挑挑眉：“可以啊，带上我很占便宜的，所有项目打五折。” “嗯？”毕奇麟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唐天湉笑了笑：“那楼我家盖的，不卖，就租。” 第92页 毕奇麟：“……” 唐天湉低头叹气：“所以我爸老说我要是不好好念书，将来就只能回家去当个包租婆了。” 毕奇麟：“……” 唐天湉皱紧眉头：“包租婆不好啊！包租婆好累的，那么多账，我数学不好，算不明白的！” 毕奇麟：“……” 唐天湉：“所以我觉得我还是得好好学习，所以我和李老师来开会了，真是受益匪浅呢。” 毕奇麟：“令尊……” 唐天湉打断他的话，微笑道：“我爸特没文化，就是个暴发户，要不是我伯伯坐了市局局长的位子，他啥事都干不成，还老说我。” 毕奇麟不说话了。 唐天湉还待再吹，有人匆匆过来，老远就大声叫道：“毕老师！” 唐天湉看向跑着过来的肖季，脸上嘲讽的笑意没下去。 毕奇麟站起身：“喊什么喊。” 肖季眼神晃了晃，道：“祝老师找您。” 毕奇麟头也不回，大步离开了。 唐天湉咬着奶茶吸管，看肖季：“你不走？” 肖季上上下下地看她：“你没事吧？” 唐天湉：“我能有什么事，光天化日的，他敢把我怎么着。” 肖季呼出口气：“你没事就好。” 唐天湉问她：“祝老师真找了？” “没有。”肖季看着她，顿了顿，“我就是害怕……” “那你应该害怕的是接下来怎么办，”唐天湉打断了她的话，站起了身，“挡了自己的恩师勾搭女学生，万一人家一怒之下，让你的寒假计划泡汤了……” “不用了。”肖季情绪突然有点激动，她握了握拳头，“以后不用了，你相信我。” “跟我有什么关系。”唐天湉转身准备走。 肖季握住了她的胳膊，捏得有些紧：“真的，鹅厂那边我已经搞定他们总监了，我不用再……” 唐天湉那股火噌地冒了上来，她甩开了肖季的手，紧盯着她：“不用伺候学校的傻逼了，要去对更有钱有势的傻逼鞍前马后唯命是从了？？？” 肖季说不出话来。 唐天湉没再理她，风风火火地往外走了。 出了休息区，她脚下没停，直接上了电梯，回了自己的酒店房间。 行李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把洗手间的护肤品塞进箱子里，衣服压根就没往外拿，箱子一扣，可以拎着就走。 直到出了酒店上了去机场的出租车，唐天湉才给李青青发过去了消息：李老师，我提前走了。 李青青发过来一串问号，加着三个字：为什么啊？ 唐天湉：恶心得不行，撑不下去了。 李青青赶紧从头到尾地将她关心了一遍，唐天湉便也顺口瞎诌了个病。 李青青要带她去医院，唐天湉说她在去医院的路上，那家医院里有专门负责她的医生，开了药就好。 李青青又嘱托了好一会儿，看来是原谅了她的不告而别。 唐天湉恶心是真恶心，病当然是心病，医院是不会去的，私人医生却的确是有一个。 只要看到她，空气都是良药。 打电话订了机票以后，唐天湉给习椿发过去一串消息： 拿到手机后发我你们比赛的具体地址。 要是比赛结束后才看到这些消息也不用担心，我肯定已经找到了你们。 我要是和郑希羽在一起，帮我两腾点空间。 我要是还没见到郑希羽，不要告诉她我来了。 唐天湉唇角勾起来，心底的怒火已经换成了振奋激昂沸腾的热血。 她打下最后一条消息： 这是个秘密，也是个惊喜。 第45章 唐天湉到达场馆的时候,比赛正进行到第五局，二比二,最关键的时刻。 场馆里的人并没有她想象得多,相反,很冷清，看台一眼望过去都是空的，唐天湉矮着身子瞅了瞅，觉得也没几个单纯的观众。 毕竟只是个大学生联赛的分区初赛,除了参赛人员就没有什么关注度了。 但场上依然火热。 运动员大概在任何一场比赛中都会拼尽全力，打到现在，双方队员都肉眼可见的疲惫，杀意却一点都没消退。 唐天湉进来的时候,便已经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她这会一点都不想再打扰别人，于是没上到视野开阔的位置上去,在看台的一角,找了个可以望见自家学校球队的方位，窝了下来。 离得有点远,而且大家一动起来就跑得有点快,唐天湉眯着眼睛,盯紧了那个她要见的人。 球服是天蓝色的,头发扎得一丝不苟，排球袜紧裹着小腿，大腿上的汗珠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唐天湉把行李箱拉过来放在面前,趴着身子枕在上面。 所有一切外围的环境和人便都不存在了，赛场本就激烈，何况是喜欢的人的赛场。 是的，她喜欢郑希羽，这一刻，她无比坚信。 一场分割两地的时光，就像是检验机器一样，把心底那些欲说还休的情绪推到了顶点，让唐天湉觉得要是再不说……再不说就是对不起这一天，这一分，这一秒。 郑希羽太珍贵了，唐天湉希望每一秒都有借口看见她，亲近她，占有她。 就像现在，郑希羽跳起击球的动作仿佛打在她心尖上，不用这么大力气，不用这么刁钻的角度，只要郑希羽同她笑，效果就是一样的。 第93页 唐天湉忍不住笑起来。 她觉得这么激烈的氛围她这种花痴的笑容不太好，但她没憋住。 而且她总觉得，郑希羽一定会赢，因为当他们两出现在同一空间时，世界都明亮了，空气都甜了，还有樱花飘飘荡荡，落在肩头。 她们是彼此的主人公，主人公就该有无往不利的金手指。 唐天湉抽空偏了偏头，发现她坐这里也就七八分钟吧，就到赛点了。 唐天湉再拧头回去的时候看到了习椿，她本来没空看习椿的，但谁让习椿挡在了她俩中间，瞪着大眼睛，十分有存在感地瞅着她。 唐天湉抬起手机，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习椿点点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绕了半边，又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区。 唐天湉这才发现她走路的姿势有点不对劲，好像脚又出问题了。 樱花的飘荡停止，唐天湉盯着她看了会，有些心疼。 最后一球来回拉锯，最终竟然以对方发球失误告终，N大球员们抱在了一起欢呼，习椿蹦上去，被大家拉进队伍里。 唐天湉盯着郑希羽，想要站起来对她挥挥手。 就在她脚下有所动的一瞬间，郑希羽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相接，几乎有噼里啪啦四散爆裂的火花。 郑希羽明显地愣住，大家推她抱她她都没反应。 唐天湉突然就蛮害羞的，拉了拉外套的摆，跟整理晚会裙子似的，然后优优雅雅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并矜持地朝郑希羽招了招手指。 郑希羽一下子笑起来。 比她赢得比赛时笑得还要灿烂，就像一台机器突然变成了加满润滑油的机器人。 这个比喻不太美好，但唐天湉觉得此刻只要能和郑希羽扯上关系的比喻都很美丽。 她也笑了起来。 郑希羽还是对她笑，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很快让周围所有队友的视线都飞了过来。 包括教练。 唐天湉一下子被万众瞩目，而赛场上的收尾还没彻底结束。 对方队员过来握手，顺着这边的视线也看向了她，都是一群刚刚打得热血沸腾的人，又都是一群光是身高放在那里就给人压迫的人，唐天湉身子有些僵，放下了手。 她做好了打破和郑希羽关系的准备，但还没做好被所有人知道她们关系的准备。 唐天湉坐下身低了头，扣行李箱上的贴纸，不再看过去。 有人来到她身边，问她：“你N大的呀？” 唐天湉偏头，是个拿着相机的男生。 “是。”唐天湉回答他。 “你们学校今年很猛啊，连T大都干下去了，他们也真是运气不好，初赛就对上了你们。” 唐天湉听这话有些不舒服，道：“体育竞技，强者相逢不才有意思吗？获胜的几率双方一半一半，今天不是T大被淘汰，就是我们学校被淘汰。” 男生笑了笑：“你说的对。” 他顿了顿又道：“二号你认识吧？你们队今年的杀手锏。” 二号是郑希羽，唐天湉挺骄傲的：“恩诺。” 男生道：“她大一吧，进队这也就三个月时间。” 唐天湉：“她以前也厉害呀。” 男生：“是吗？说说。” 唐天湉心里警戒起来，她上上下下瞄了男生一眼，这男生个子很高，身材好，长得也帅。 唐天湉皱着眉头：“我不认识你，不跟你说。” 照别人说这么说就是蛮严厉的拒绝了，但唐天湉的脸就是自带属性让这句话说得像小孩子的撒娇。 男生笑起来，特别灿烂，跟哄小孩似的，道：“不说就不说，以后熟了再说。” 唐天湉心道我不想跟你熟，谁要跟你熟。 她转头再去看赛场，发现郑希羽朝她走过来了。 个高腿长，身姿挺拔，步伐大而稳定，英姿飒爽。 唐天湉心里的树噗噗噗地又开满了花。 她睁大了眼睛瞅着郑希羽，看她一步步朝她靠近，抽空观察了下四周，发现同样有不少人注视着郑希羽。 包括身边这位不知名的男同学。 唐天湉一错身，挡到了男同学前面。 她这个角度，要是高点胖点一定把男同学挡得严严实实，但无奈唐天湉只有心里装个巨人，实际是个小不点。 而且她悲哀地发现，她这一挡，郑希羽反而看向了男生。 视线落在她头上方，好气啊。 唐天湉皱起了眉头，郑希羽也皱起了眉头。 唐天湉决定主动出击，她弯腰去推箱子，准备下去和郑希羽会和。郑希羽也突然加快了脚步，唰地一下就跑起来了。 于是两人之间的距离极快地拉短，终于，唐天湉站到了郑希羽面前。 近看，觉得她整个人都湿漉漉的。 球服胸口是湿的，胳膊上是湿的，脸上也透着高强度运动后的潮气，衬得脸颊有些红。 真可爱，唐天湉心想。 场馆里温度并不怎么高，唐天湉有些担心，于是开口第一句就打乱了计划：“你外套呢？快穿上，要感冒了。” 郑希羽笑了笑，抬手拨了下她额前的刘海：“不会的。” 唐天湉也开始乐，等着郑希羽问一句你怎么过来了。 但郑希羽没说。 她伸手接过了唐天湉的行李箱，问她：“晚上吃什么？” 第94页 “啊……”唐天湉没考虑这个问题，“你要和球队一起吧？” “嗯，一起。”郑希羽道，“放心，加上你不会把教练吃穷。” 唐天湉傻呵呵地笑，搓了搓手，有些紧张。 两人往下走的时候，被人叫住了。 “希羽，”身后的人道，“爸今天出差在H市。” 唐天湉回头看到了刚才和她搭话的男生，瞪大了眼。 郑希羽没理他，另一只空着的手抓住了唐天湉的胳膊，带得她转回了脑袋。 男生继续道：“我把他地址发你微信了，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 郑希羽还是没理，继续走自己的，唐天湉却几乎要顺拐了。 她是来抱着打破她俩目前关系的决心来的，但她还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呢，就不仅见了郑希羽的队友教练，还见了郑希羽的……家人？？？ 唐天湉被带到球队休息室的时候，都有些呆愣愣的。 也不知道也什么这会休息室里没人，郑希羽进了内间换衣服，门都没关。 外间的门本来就是一推就开的，唐天湉觉得她也太不讲究了，赶紧走过去帮她锁门。 手刚放在门把上，被人一把拉了进去。 然后门便在自己身后卡地一声，锁上了。 内间的光线不太好，有种莫名的胶皮的味道。 衣物柜排列得很整齐，打开的那个里放着郑希羽平日里穿的衣服，而郑希羽本人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她终于问。 “啊，那个……”实在没想到环境会是这样，唐天湉一时有些组织不起来语言，她觉得郑希羽低头盯着她的眼神里透着莫名的狼光，大概是封闭的空间和即将裸露的身体总会带给大脑不合时宜的幻想。 唐天湉那个了好一会儿，没那个出来点东西。 郑希羽身后就是长登，她突然坐了下来，身高距离的缩减让压迫去掉了一大半，郑希羽抬手捏了捏她面前柔软的指尖，道：“你怕什么？” 艹哦。 唐天湉在心里喊。 她现在可以俯视郑希羽了，却并没有轻松到哪里去，因为一低头就看到了郑希羽坐下时撑起的大腿。 这两条好腿，为什么排球服的短裤这么短。 “喂。”郑希羽提醒她回答问题。 唐天湉的脑袋自己扯谎：“我那边会开得差不多了，无聊呗，听说H市风景很好，来看看呗。” 郑希羽：“哦，那你一个人待着吧，我走了。” 唐天湉：“……” 郑希羽说着走，人倒是一动不动。 甚至那只捏着唐天湉的手变成了攥，把她整个掌心都攥进了手里。 热烘烘的，湿乎乎，总会和脑袋里某种莫名的想象粘合在一起，让人觉得口干舌燥又舒服。 “你你你队友等你呢。”唐天湉道。 “哦。”郑希羽说。 “你你你那个亲戚好像也在等你呢。”唐天湉这会什么人都往出拉。 “哦。”郑希羽还是没什么语气变化。 唐天湉：“……” 她都有些不敢看她了。 换衣间里陷入了沉默，外面突然一阵喧哗，有人进来了。 唐天湉的第一反应是，啊好可惜！第二反应是，不能让人进来！ 于是她一跨步，抬手去把门给反锁了。 郑希羽：“……” 两人的手还紧握着。 郑希羽压低了声音：“她们也要进来的。” 唐天湉：“……” 郑希羽抬眼看着她：“说你到底为什么来，我就想办法把你藏起来。” 唐天湉：“……” 几秒钟后，唐天湉一掌拍在了郑希羽的胳膊上：“你赢个比赛了不得了啊，干嘛呢干嘛呢！还威胁我！” 别的撒娇可能是假的，但这个撒娇是真的。 郑希羽拉了她一把，将她拉得离她特近，唐天湉站在那两条又细又长又有流畅线条的腿之间，觉得这个姿势羞耻极了。 但特别爽。 郑希羽道：“对不起，害你跑这么远。” 唐天湉挥挥手：“嗨呀，没事。” 郑希羽：“看到你我好开心。” 唐天湉：“没看出来，那你给大爷乐一个。” 郑希羽攥着她的那只手抬起，轻轻的吻，落在了唐天湉指尖上。 唐天湉身子不可控制地抖了一下，邪火乱蹿，烧得她大脑一阵糊涂。 有人过来推内间的门，没推开，卡地一声。 唐天湉被吓得身子又抖了一下。 “诶？有人在里面吗？”门外的人喊。 唐天湉突然心里就着急得不得了，有种错过此刻再等十年的火急火燎购物的架势。 她猛地低头，在郑希羽嘴唇上亲了一下。 郑希羽愣住，紧盯着她。 唐天湉再低头，又亲了她一下。 郑希羽攥着她的手收紧，连两条腿也收紧了。 唐天湉被她控制着，低头下去亲了第三下：“就为了这个。” 郑希羽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攥住了她的腰，唐天湉脸红得能直接拖去当红太阳背景板，门外的喊声又起，这次还连名字都带上了。 “小羽，是你在里面吗？小羽？” 唐天湉这次亲得不止一秒钟，她的呼吸扫在郑希羽的唇边上：“回答你了，快点，把我藏起来。” 第95页 第46章 郑希羽搂着唐天湉，许久没放开。 门外敲得准备破门而入了,她才扬声道：“我在,等一下。” “唉你干嘛呢这么久！” “睡着了吗你！” “快点快点我要换衣服！” “教练说今天吃饭可以暂时不复盘,哈哈哈哈。” 催得虽然紧，但得了信,门外聚集着的人也就散开了。 没走远,外间空间挺大的,大家叽叽喳喳地说话，听得挺清楚。 唐天湉拉开点距离，但也就拉开了一点儿，两人之间还是呼吸可闻，她压低了声音几乎在屏息说话：“她们听得到我们吗？” 郑希羽：“你再亲一下就听到了。” 唐天湉：“……” 她觉得郑希羽有点来劲。 唐天湉瘪了瘪嘴，不喜欢郑希羽这个样，大尾巴狼连伪装都不要了,从眼神到语气都坏的很。 她挣扎了下,郑希羽终于松开了手。 唐天湉退后一步,四下张望，求人不如求己，郑希羽不藏她，她自己找地方。 郑希羽笑起来，站起身拉了她外套脑子一下：“别怕，有地方。” “哪儿啊？”唐天湉找不着。 “你等一下。”郑希羽说着突然一抬手就把身上的球服给脱了。 唐天湉：“……” 郑希羽的手放到了裤子边上,唐天湉这次来得及,立马转过了身。 郑希羽开始在她身后窸窸窣窣地换衣服,柜子还在唐天湉前面，每次拿衣服的时候长胳膊长手的偏要从她的头顶经过。 于是两人之间一点都不遥远的距离便特别有实质的感受，唐天湉甚至觉得自己能够感觉到郑希羽的身体散发出来的热度。 她的身体真好看，只一眼，骨骼和肌肤的形状与触感便可以扎根到脑子里面去，刻画一般。 真想给她拍个私房，唐天湉不要脸地想。 “好了。”郑希羽道。 声音特别近，就在她头顶上方。 “我到底藏哪里呢？”唐天湉转身问。 结果忽地一下，视线没了光亮，鼻息里都是郑希羽的味道。 这个大尾巴狼直接把自己的卫衣掀开，将唐天湉套了进去。 “藏住了。”郑希羽声音里带着笑意，将衣服拉得可紧。 唐天湉的整张脸都快贴住面前的身体，又羞又恼，抬手锤她：“你搞毛线啊，藏不住啊！” “藏得住。”郑希羽隔着衣服摸她脑袋。 “我发型乱了。”唐天湉扒拉她手。 “你抱我一下。”郑希羽道。 “我觉得你得寸进尺诶。”唐天湉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到底还是没忍住。 这个姿势，这个身高差距，实在是太适合拥抱了， 唐天湉伸出两只手，环住了郑希羽的腰，隔着的也就一层薄薄的打底衫。 郑希羽好瘦，但瘦得好有劲。 郑希羽的腰真是个妖精，让人总想伸进去再摸摸。 唐天湉的指尖挑开了一点衣服边。 门再一次被砸响了，这次不仅唐天湉被吓得抖了，郑希羽也颤了一下。 “你晕倒在里面了吗你！”是个气势十足的嗓音。 “糟糕，教练来了。”郑希羽道。 唐天湉赶紧把自己缩了出来：“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 郑希羽提着她后脖领子，带着她大步往里走。 唐天湉：“诶诶诶？” 郑希羽咔地一声打开了一扇门。 门外冷风吹，是场馆外面。 唐天湉被吹得一个机灵，脑子也清醒了，抬手对着郑希羽又狠狠锤了两下：“有门你不跟我说！！！” 郑希羽笑着抱了她一下，然后将她推出了门：“等我五分钟。” 唐天湉赶紧躲进了冷风里，四下看看，找了个便利店跑了进去。 郑希羽关上这道门，打开了另一道门。 教练皱着眉头，往里面瞅了瞅：“换个衣服这么久？” “恩诺。”郑希羽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球队的人都在，大家赢了比赛很兴奋，郑希羽一出来便被人拉着讨论刚才几个绝妙的得分。 郑希羽嘴上应着，心思早就跑得老远了。 她真没想到唐天湉会来找她。 尽管两人在手机上诉说着想念，但郑希羽一直觉得，她俩的感情还不足以耽搁各自的正事。 唐天湉却突然就这样来了。 在球场上瞄到唐天湉的那一瞬，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好在对方提前失误，没有让这幻觉影响她的发挥。 胜利包围着她的时候，她再去看向唐天湉，确定了这胜利的喜悦都没有见到唐天湉来得让人振奋。 再然后，许多动作，许多话便都不经过脑袋了。 身体的某个部位控制着她，让她只想和她亲近，只要看着她，就会觉得血液都在沸腾。 郑希羽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忍多久。 然后唐天湉便亲了她。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郑希羽的心脏跳得找不着落点，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喜悦和惶恐。 她何德何能，值得唐天湉的喜欢。 她是否有能力，担得起唐天湉的喜欢。 习椿拉了她胳膊一下，拽回了她的思绪。 郑希羽转头看向习椿：“嗯？” 第96页 习椿将她往旁边拽了拽，小声问：“学姐呢？” “你看到她了？”郑希羽道。 “废话啊，不光我看到了，全队都看到了啊。”习椿瞪大了眼睛。 “哦。”郑希羽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抽风。 大家怎么可能没看到，她连胜利都没庆祝完就直接奔去了看台。 那既然大家都看到了，就没必要再耽搁时间了。 郑希羽拨拉开习椿，朝教练走过去。 教练是十分有资历的教练，严厉，霸道，为了目标不近人情。 郑希羽平日里训练从不偷懒，所以倒也没怕过她，唯一的一次挨训也就在昨天，她偷拿了手机被发现。 现在，好像为了同一个人，又要开始做反叛的事了。 “谈教，待会吃饭我就不去了。”郑希羽道。 “嗯？”谈燕看向她，面上并没有惊讶，只问，“你去哪里？” “朋友过来了，我陪她。”郑希羽回答。 谈燕顿了顿，道：“你前天晚上联系的朋友？” 郑希羽眉头皱了起来。 就算有这种猜测，郑希羽也并不觉得谈燕有必要提出来。 违规是她的不对，该受的处罚已经受了，至于是哪个朋友，是她私人的事，教练没有资格干涉。 “您说比赛结束后有两天假期。”郑希羽道。 言下之意很明确，现在是假期时间了。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必要事事通报。 谈燕看着她，没说话。 这种沉默的盯视很熟悉，但凡队内谁训练偷懒了，违规了，谈燕都是这样看着队员，直到队员自己撑不住，承认错误。 但郑希羽今天没错，所以安静地与她对视，眼神晃都没晃。 她俩之间的氛围传染了出去，四下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她俩。 汪亭溪是队长，拉了郑希羽胳膊一下：“小羽，怎么了？” 谈燕抬了抬手：“你去吧。” 郑希羽点了下头，临出门的时候还是说了句：“谢谢教练。” 从这边的门出去，要再绕到唐天湉出去的后门，有一段距离。 郑希羽将外套拉链拉上，起初是快走，很快变成了跑。 一秒钟都不想耽搁。 到达后门所对的巷子里时，路上并没有唐天湉的身影。 理智告诉郑希羽肯定在哪里窝着呢，情感上却慌里慌张的，生怕就是这一个恍惚间，唐天湉就不见了。 那个亲了她四下的唐天湉就不见了。 郑希羽掏出手机，给唐天湉拨电话。 响了好几声，然后看到一家便利店的玻璃门被艰难地推开条缝，唐天湉手里端着两杯饮料，朝她扬起脑袋呼唤：“这儿！这儿！！！” 郑希羽赶紧过去帮忙把门打开了，也把饮料接了过来。 “有些烫。”唐天湉道。 “不烫。”郑希羽看着她。 两人对视三秒，唐天湉突然低下了头，手插进衣服兜里笑起来：“傻fufu的。” 郑希羽看着她脑袋顶，也觉得自己傻fufu的。 光是看，就看不够了。 两人别别扭扭半晌，唐天湉突然想起来重要的事：“我行李还在休息室呢！” 她瞪大眼睛，一副惊慌失措，天塌下来的模样。 郑希羽还是笑，道：“不急。” “哎呀！”唐天湉捶她，“你也不知道给我拿出来，被你队友看见了不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郑希羽及时打断了她的话。 唐天湉：“……” 真的是非常地得寸进尺，得尺进丈，快爬到天上去了。 “你今天不准再反问了。”唐天湉道。 郑希羽笑着道：“好。” “也不准再威胁我了。” “为什么？” “说了不准问！” “好好好。” “哼。” “有消息。”郑希羽端着饮料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兜。 唐天湉赶紧帮她掏出了手机，递到了她面前。 “我没手，你帮我看。”郑希羽道。 “哦哦哦，密码是？” “1235。” “哈哈哈哈你这也太简单了吧，不怕被盗吗？”唐天湉一阵乐，然后点开了消息，“习椿的，说你的包和……” 她顿住了。 郑希羽挑眉看她。 唐天湉一跺脚：“哎呀！！！和我的行李都在她那里！她说帮你带回酒店！！！让你放心玩！！！” 手机又振动了一下。 “她还说！”唐天湉觉得自己的脸已经丢尽了，不差这一两下了，“酒店不熄灯不锁门！多晚回来都能成！！！” “噗。”郑希羽笑出了声。 唐天湉气得将手机扔进了郑希羽兜里，顿了一秒钟，又掏了出来。 有什么不对劲。 郑希羽的微信置顶，好像是她的头像，但名字是…… 唐天湉盯着那三个字，脸颊轰地一下，有钻地缝的冲动。 小猫咪。 郑希羽给她的备注是小猫咪。 她哪里小猫咪了？ 她跟小猫咪有什么关系？？ 郑希羽这个大尾巴狼自己头像搞只弱叽叽小猫咪就算了，给她搞个备注还小猫咪？？？ 毛线啊！！！！ 唐天湉把手机又扔了回去，捂住了脸冲郑希羽喊：“你没手不会把饮料给我一杯啊，非让我帮你看啊！！！！” 第97页 郑希羽：“对不起，我一时没想到。” 唐天湉：“不许说对不起！你好讨厌啊！！！” 郑希羽弯腰看着她：“哪里讨厌了？” 又问又问又问，唐天湉抬脚踹了她一下。 然后便一马当先地往前跑了，在陌生城市的夜晚，也没个方向。 但她不害怕，因为有郑希羽跟在她身后。 郑希羽，真的很讨厌诶，小猫咪小猫咪，唐天湉脑袋里只有一句关联的话。 我要（咳咳咳）的你喵喵叫。 第47章 郑希羽追上唐天湉问她想吃点什么。 唐天湉背着手晃晃悠悠一会,道：“热乎的。” 郑希羽把手中的饮料递过去：“热乎的。” “哦。”唐天湉都快蹦出这条街道了，才想起她买的饮料还没喝。 她端过来吸了一口,然后又立马给郑希羽递了回去：“这个是你的,你的,我的是另一个。” “嗯？”郑希羽先接过唐天湉手上的尝了一口，被酸得皱了皱眉头，“蜂蜜柚子你搞热的。” “哈哈哈哈哈哈……”唐天湉一阵得逞般的乐呵，“你不是喜欢喝蜂蜜柚子吗？大冬天的,肯定要热的啊。” “我也就在你跟前喝过一次。”郑希羽有些无奈，把另一杯递过去，“你的是什么？” “热可可。”唐天湉喝了一口，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郑希羽盯着她。 唐天湉：“嘿嘿。” 郑希羽：“我要尝一下。” 唐天湉把手移开：“不给。” 郑希羽一伸爪子,轻而易举地就给捞了回来：“你喝过我的了，这样公平点。” 唐天湉蹦着去抢，没什么用,笑着喊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两天没见怎么变成了这样啊！胆大包天啊！管不住你了啊！” 郑希羽喝了一口,甜腻的香味融满口腔，她挑了挑眉,把东西还了回去：“你给的特权。” 唐天湉瘪瘪嘴,拿着饮料又跑了：“谁给了。” 郑希羽也不着急,在她身后一米的距离,慢悠悠地走着。 她喜欢看唐天湉的背影，高兴的时候就蹦蹦跳跳的，满头的小狮子狗般的长发也跟着一蹦一蹦的。 特别有活力,特别欢快，特别容易让人心情愉悦。 最后两人随便进了路边的一家麻辣烫店，唐天湉拿着菜篮子唰唰唰地往里面扔东西，连郑希羽问都不问。 郑希羽就坐在桌前看着她，看着看着就忍不住靠住了椅背，身子往下滑了一大截。 唐天湉扔完菜拿去给老板，一回头看见这人懒懒散散的样，有些吃惊。 她蹦着过来，上上下下地瞄她：“啧啧啧，不一样了啊。” “老说我。”郑希羽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怎么就不一样了？” 唐天湉坐下，支棱着脑袋看她：“这会特别放松，身子都垮下来了。” “讨厌我垮吗？”郑希羽问。 “不讨厌。”唐天湉噘噘嘴，“你平时绷太紧我看着才累呢。” “那以后就不绷了。”郑希羽笑着看她。 唐天湉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从今天见面开始，郑希羽就总是用这种眼神看她，特别温柔，眼珠子里跟汪了水似的。 也不是说以前不温柔，就是今天温柔得有些过分。 看着看着就让唐天湉想……亲她。 啧，唐天湉啊唐天湉，身为学姐，太猥琐了啊。 两人就这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到饭菜都上来了，其实什么正经事都还没说。 坐得太近筷子打架，唐天湉端着碗到了对面。 她风尘仆仆地赶了半天的路，到了又被郑希羽折腾这么一通，这会饿得不得了，眼睛盯紧了食物，就再没分给郑希羽一眼。 倒是郑希羽吃一口瞅她一下，吃一口瞅她一下，好像就着她下饭似的。 唐天湉干完一碗米饭，吃个七成饱了，这才有空理她：“你不饿吗？” 郑希羽道：“还行。” 唐天湉站起身，夹了一大筷子肉给她：“今天打那么久，能不饿吗，累死了。” “累是有点累，不是很饿。”郑希羽道，“比赛时太紧张，完了反倒不太有食欲。” “嗯？这样吗？”唐天湉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身体有不舒服吗？” “没有，恢复一下精力，明天就好了。” “啊。”唐天湉觉得自己犯大错了，“那我不应该拉着你出来，你应该早点回去休息。” “说什么呢。”郑希羽把唐天湉夹给自己的肉都吃了，“我不跟你出来这会也在球队的饭桌上。” “是啊，对了。”唐天湉这才想起来了，“你之前不是说教练不差我一人吗？你不去吃团建饭真的没问题吗？” “我不想让你见她们。”郑希羽道。 “诶？”唐天湉睁大了眼睛。 郑希羽盯着碗里的饭：“队里个子高的那么多，万一你对哪个的身体有渴……” “望”字没能出来，被唐天湉伸手一巴掌拍在脑壳上给拍没了。 “哈！”她盯着自己的掌心，用特别豪迈的语气道，“真没想到我唐天湉有一天可以打一米九二的脑袋啊！” 郑希羽笑得饭都快吃不下去了。 这顿饭吃了蛮长时间，快吃完的时候唐天湉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她吸溜着鼻子跑到操作台跟前，问老板：“什么东西啊这么香？” 第98页 老板端起杯子在她跟前晃了晃：“自家酿的酒。” “我尝尝我尝尝。”唐天湉闻着它一股果子味，觉得酸酸甜甜肯定很好喝。 老板却立马把手收了回去：“小姑娘不能喝酒。” “我成年了！”唐天湉指着自己，“我都大二了！” 老板：“看不出来。” 唐天湉：“要我掏身份证吗？” 老板：“大二了也很小，小姑娘大晚上的不要喝酒。” “诶，老板你怎么有钱不赚呢！”唐天湉十分想不通，回头招呼郑希羽，“老板嫌我小，不给我酒喝！” 郑希羽走了过来，扒着柜台：“老板，我够大吧。” 老板：“你体型挺大的，但年纪也不大。” 唐天湉把手机拿出来，扫了下付款的二维码，然后啪地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拍：“您就说，多钱肯卖？” 老板抱着酒，可委屈：“我就一瓶了！” 唐天湉道：“那给我半瓶。” 老板：“不行。” 唐天湉：“一杯总行了吧。” 老板：“不行。” 唐天湉：“一口，一口！” 老板：“你咋这样呢！” 郑希羽知道自己此刻不该笑，但她没憋住。 为了不让唐天湉丢气势，她侧过了身笑，但身子一抖一抖的，还是被发现了。 唐天湉抬手拍在她腰上：“光知道笑，我要喝老板的酒！” 郑希羽笑意还没散完，只得回头看向老板，晓之以情：“老板，她今天闻着你这味了，特别想喝。您要是不给她尝尝，她可能得记一辈子。” “我俩都不是H市的人，我过来比赛的，就在那边的体育馆，3:2一场大战，赢了。她过来看我比赛，正赶上最后一局。今天我俩都特别高兴，好酒配好心情，也不浪费您的佳酿对不对？” 唐天湉瞪大了眼，她盯着郑希羽，不敢相信这人居然这么能说。 老板也瞪着眼睛，瞅瞅郑希羽再瞅瞅唐天湉，终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瓶子来，哐地怼到了她俩面前。 “拿去拿去，叔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郑希羽朝他拱了拱手：“谢谢谢谢。” 唐天湉在手机上点着：“老板多钱，五百够不够？” 老板扒拉了她手机一下：“别搞别搞，不要钱，这我老婆酿的，只送不卖，卖了她能三天不跟我说话。” 唐天湉便也不支付了，嘴特甜地道：“我就说怎么这么香呢，原来是爱情的味道。” 老板挥挥手：“行了行了，别忽悠了。” 唐天湉拿过酒，当下就要开盖子。 老板挡住了她：“时间也不早了，我这要关门了，这个酒劲不小，你两回去再喝。” 唐天湉：“哦哦哦哦。” 抱住了小瓶子，很快塞进了自己包里。 郑希羽又道了两声谢，两人这才出了店。 “没想到顺到一瓶酒。”唐天湉可高兴了。 “老板说了回去再喝。”郑希羽道。 “恩诺，不急。”唐天湉拍拍包，像里面有着大宝藏。 郑希羽停下了脚步，看着她：“回哪儿？” 这可把唐天湉给问住了。 她下飞机后直接来了场馆，压根就没去找酒店。 这会半夜三更了，倒也不是不能订酒店，就是今天刚亲了身边这个傻大个，转头就说我回我的地方啊，未免有点……占了良家妇女便宜不打算负责的感觉。 她皱着眉头，望天思考。 H市的环境质量是真的好，城市的夜晚居然也有繁茂的星空。 这让她想起也就四十八小时之前，她俩刚刚分别的那个夜晚，她满心惆怅不能见到郑希羽，她情绪奔涌着说出些过分的话。 我看到星星了。 同一颗星星。 我现在也在想你。 是的，我现在也在想你。我与你分开一天会想你，分开两天更想你，分开第三天，我便迫不及待地来找你。 甚至，甚至就现在，我身边站着的是你，看着的是你，我可以抱你，也可以亲你，我还是想你。 唐天湉偏了偏脑袋，觉得酒还没喝，她就已经有些醉了。 她醉到特别大胆，特别无所畏惧，特别不要脸地对学妹道：“你们房间是怎么分的？” 郑希羽也偏了偏脑袋，她道：“我和队长一间。” 唐天湉皱皱小眉头：“你们队长是不是个子也很高？” 郑希羽：“对，185。” 唐天湉继续皱眉头：“那我去你房间你肯定会担心。” 郑希羽：“我把她赶出去。” 唐天湉：“哎呀，人家打球那么累。” 郑希羽：“那你说怎么办？” 唐天湉撞了撞她胳膊，别别扭扭：“我开间房，你过来呗。” 郑希羽不应声。 唐天湉：“哎呀，说好了喝酒嘛，打扰别人总不太好。” 郑希羽还是不应声。 唐天湉：“要不行就算了，反正我们回学校以后有的是时间。” 郑希羽终于开了口：“你不怕吗？” 唐天湉愣了愣：“怕什么？” 郑希羽看着她，特认真：“怕我干点什么。” 唐天湉抿抿嘴，挺起小胸膛，忐忑又自信：“切，你个胆小鬼，亲都是我亲你的，你能干什么。” 第99页 郑希羽笑了笑，不反驳，牵了她的手，只是道：“好，开间房。” 第48章 为了方便把自己的行李折腾过来,唐天湉直接在球队住的酒店开了房。 不过为了避免和队员们碰见，楼层差挺多的,唐天湉几乎选了最高层。 房卡拿到手后,唐天湉一拍郑希羽,压低声音道：“我先上去，你去拿东西。” 郑希羽：“好。” 唐天湉做贼似的顺着墙边往前快速地溜进了电梯里。 郑希羽等了等，进了另一部电梯。 她已经和习椿联系过了，为了不惊动更多的人,交易地点定在郑希羽的房间。 也是汪亭溪的房间。 这样，起码她今晚没在酒店睡这件事，也就这两人知道了。 习椿是自己人，汪亭溪得跟她谈。 郑希羽敲了敲房间门,这才刷卡进门。汪亭溪正跟习椿坐在沙发上，习椿正教她玩游戏。 氛围铺垫得挺愉悦的。 郑希羽走进去，看到自己的包和唐天湉的行李都放在茶几旁,很显然的位置。 “队长。”郑希羽直接道,“我今晚在外面睡。” “嗯？”汪亭溪抬眼看了她一下。 “陪朋友。”郑希羽还是这个说法。 “哦哦。”汪亭溪点了点头，“男生还是女生啊？” 郑希羽：“女生。” 汪亭溪挥了挥手：“去吧。” 太过顺利。 不过按照汪亭溪的性格,大概也就这么顺利。 郑希羽拿了自己的洗漱用品,拖了唐天湉的行李,临走前有点不放心地强调了一下：“你别跟其他人说。” 汪亭溪指了指习椿：“她算其他人吗？” 习椿扒拉她手指：“我不算我不算。” 汪亭溪比了个k的手势：“那就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 顿了顿,她又低声嘟囔了一句：“女生有什么不能说的。” 习椿给郑希羽做了个鬼脸，郑希羽笑了笑。 她都打开门了，汪亭溪突然又叫住了她。 “真是女生？”汪亭溪皱着眉头问。 “真是女生。”郑希羽拍了拍手里的行李箱,“你看，这不是女生的行李吗？” 习椿奋力地揽着她肩膀：“真是女的，女的，我保证。” 汪亭溪：“下午看台上那个？” 郑希羽：“……” 还真是被所有人都看见了。 “嗯。”到这一步，郑希羽没必要隐瞒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汪亭溪转回头继续琢磨游戏，“你们两个女孩子住注意安全啊，那小姑娘那么漂亮，你照顾着点。” 郑希羽觉得这话和实际情况有些歧义，但歧义一下也挺好的，于是只“嗯”了一声，便出了门。 汪亭溪的注意力全在游戏上：“诶诶诶，我怎么从车上掉下来了啊！” 习椿：“你自己跳下来了。” 汪亭溪：“我没跳！” 习椿：“你真跳了。” 汪亭溪：“哎呀！我血少了！自己跳的怎么会血少！我自己跳绝对不会受伤。” “哎呀哎呀。”习椿拍拍她肩膀安慰她，“没关系啦，打个绷带就好。” “哪里哪里？”汪亭溪到处找。 习椿看着她家队长这个傻样，觉得孩子不问世事了也挺好的。 除了球队，汪亭溪几乎不关心任何别的事情。 她手机里没有游戏，没有多余的社交软件，甚至连外卖的APP都没有。 她就是一个思想上的老年人，比教练还老的那种。 习椿撞了撞汪亭溪的胳膊：“你干嘛问是男是女呀？” 汪亭溪看她，有些惊讶她连这个都不懂：“当然要问啊，男的会影响训练。” 习椿：“啊？” 汪亭溪无奈摸下她脑袋：“傻不傻，会怀孕。” 习椿：“……” 也不知道到底谁傻。 郑希羽拖着箱子进了电梯，直直往上，到达唐天湉的房间门前也就一分钟。 她敲了敲门，房门一下子就打开了，开得也就容她一人通过，唐天湉伸出一只手，把她拽了进去。 郑希羽忍不住笑：“干嘛呢你。” “进来再说。”唐天湉又扒拉了她手上的箱子一把。 待人和箱子都进来了，唐天湉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披散着头发，还戴着外套帽子，将自己裹得真是严实。 “大明星。”郑希羽调侃她，“这么怕被人看见啊？” “干的又不是什么好事。”唐天湉嘟囔一句把帽子去了，甩了甩头发让碍事的发丝飘开。 真好看。 郑希羽看着她的背影响。 “你还饿不饿？”唐天湉仰头看着她，眼睛里亮闪闪的。 郑希羽偏头看了眼，这是个大床房，不仅床大，其他的地方都很大。 “不饿。”郑希羽道。 “但是不吃东西喝酒会不会对身体不好啊。”唐天湉掏出手机戳着，“要么我们买点花生米？” 郑希羽乐得不行：“你是不是以前没喝过酒啊？” “说什么呢？”唐天湉翻她个白眼，“学姐什么事没干过。咱俩不还一起喝过啤酒嘛。” “白的呢？”郑希羽问。 唐天湉瞪大了眼：“这是白的吗？” 第100页 郑希羽：“反正度数肯定比啤酒大。” 唐天湉抖了抖身子：“那多买点花生米。” 经郑希羽这么一说，喝酒变成了一种更加庄重的仪式。 唐天湉点了好些下酒的零食，还特别体贴地买了牛奶和解酒药。 在等外卖送到的时候，唐天湉搓着手坐在沙发上，有些忐忑不安的样子。 郑希羽问她：“怎么了？” “热。”唐天湉的脸红扑扑的，“酒店的中央空调温度也太高了。” 郑希羽拽了拽她袖子：“你穿得太厚了。” “我换个衣服。”唐天湉偏着脑袋想了想，“我们待会喝完酒是不是就睡了？” “嗯咯。”郑希羽道。 “那我顺便洗个澡。”唐天湉朝行李箱走过去，翻了身睡衣出来。 郑希羽一直看着她进了浴室。 这浴室真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浴室。 郑希羽刚才进去洗手的时候注意到了，干湿分离用的毛玻璃。 雾蒙蒙一层，人要是进去了，水雾升起，朦朦胧胧透个轮廓，真是要命。 郑希羽控制自己不去想唐天湉的轮廓，但脑袋非常叛逆，就着平日里的印象揣摩了个遍。 “呼……”郑希羽长呼一口气，仰靠在了沙发上，闭上了眼。 浴室里水声哗啦啦，直到外卖送过来了，唐天湉还没出来。 郑希羽有些担心，敲了敲洗手间的门：“东西来了。” “诶！马上！”唐天湉在里面喊，中气十足。 郑希羽放下心来，想起汪亭溪说的那句话。 两个女孩在一起要注意安全，特别是唐天湉这么漂亮的，要护着她。 啧，现在唐天湉身边最危险的东西，难道不是她自己吗？ 郑希羽这么想着，开了包花生米，扔了一颗进嘴里。 唐天湉终于从浴室里出来了，长发湿漉漉的，整个人都罩着一层水汽。 她的睡衣是非常可爱的粉红草莓点点，配着那张本来就过分可爱的脸，有让人想按进怀里狠狠揉搓的冲动。 郑希羽盯着她半晌，盯得唐天湉本就被热气熏得粉嫩嫩的脸颊更加红了，这才跑出一句话：“吹下头发吧。” “嗯嗯嗯，好。”唐天湉重新往浴室里跑。 郑希羽站起了身：“我也冲个澡。” 她今天下午打了场比赛，没来得洗，对比软绵绵香喷喷的唐天湉，实在是太埋汰了。 唐天湉在浴室里洗澡，她在外面的洗手间，郑希羽觉得这有问题，但反过来，郑希羽就觉得没问题了。 她拿着衣服进去的时候，路过唐天湉身边，唐天湉呜呜呜着的风筒顿了顿，郑希羽没忍住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香，是真的香。 女孩子独有的香味。 唐天湉这种女孩子独有的香味。 进了浴室之后，味道就更浓了。 湿乎乎的，全都粘在了她的皮肤上。 郑希羽有些不敢放开呼吸，又有些舍不得不去呼吸。 她打开了水，开得挺大，这样仿佛就可以用水声遮掩住她的呼吸声。 郑希羽想着冲个澡的事，速战速决就好了。 唐天湉头发又长又茂密，压根不是个可以速战速决的工作。 她吹两下，就忍不住往浴室那边瞄一眼，吹两下，再瞄一眼。 终于，疑惑让她忍不住了，她冲浴室里的郑希羽喊：“你是不是莲蓬头打头啊？” “啊？”郑希羽没听清。 “我问你是不是莲蓬头太低了打头，”唐天湉凑过去，敲了敲玻璃，“所以才拿手里用，看着好不方便啊……” 郑希羽一把把门拉开了：“有的没那么低，但是被打到太多次了，就习惯了。” 唐天湉：“你，你，你一只手洗澡，好，好，好厉害啊。” “这有什么厉害的。”郑希羽笑笑，缩了回去。 唐天湉手上的吹风机还在呜呜呜，她的脑袋里也在呜呜呜。 郑希羽怎么可以这样，在她面前脱衣服随便脱，光溜溜地洗着澡呢，说拉门就拉门。 整个肩膀都露出来了。 当然，新时代女性露个肩膀没什么的。 但是……好像，那个什么，也露了一半了吧…… 只是……太小了，就，看着不是……特别明显…… 唐天湉一边脸红一边想笑，觉得自己可猥琐了。 她低头看自己的胸，啧啧，就是不一样，穿着衣服都看着这么地形状鲜明。 平日里在宿舍穿睡衣当然是不穿内衣的，但今天好歹注意了下，没那么地奔放。 舍友是女孩子，郑希羽也是女孩子，她也是女孩子，大家都是女孩子，但是就是不一样呢。 唐天湉不想吹头发了，她随便刨了刨还有些湿乎乎的发丝，扔了吹风机跑出了洗手间。 酒就在桌上放着，小小的一瓶。 她不来，郑希羽也不打开，唐天湉觉得学妹真是太有礼貌太拘束了。 学姐就不一样了，学姐就应该把一切都打理好照顾着学妹。 于是她把酒开了，给两人各倒了一小杯，又把各种下酒零食拿了出来，摆了一桌子。 这个房间有大大的落地窗，窗帘没拉，这会夜深人静，整个城市只剩下灯火还在闪烁。 唐天湉打开了房间的投影仪，挑了个开头主人公一个人默默地走二十分钟山路的文艺片来看，然后把房间的灯关了。 第101页 光影变换，偏暗的环境让人产生莫名的安全感和放纵感。 唐天湉回顾她这一整天，是挺放纵的。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因为某些东西已经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 但时间其实只过了几个小时，她却觉得每一秒都内容丰富到大脑内存不足。 郑希羽动作很快，她推开洗手间门的时候，唐天湉还在独自恍惚。 “嗯？要看电影吗？”郑希羽出声问道。 唐天湉看过去，郑希羽踏着幻影过来，抬手擦头发的姿势洒脱又美丽。 唐天湉总是觉得郑希羽又一种独到的美丽，这世上除了郑希羽，再谁都不会有。 头发擦了两下，毛巾便被扔到了一边。 郑希羽也同她一样，湿着长发，坐到了她身边。 唐天湉往下一缩，离了沙发，直接坐到了地毯上。 郑希羽毫无停顿地跟随她的动作，也坐到了地毯上。 一双长腿，终于得以释放。 唐天湉道：“这么坐舒服些。” 郑希羽抬手搭在后背的沙发上：“是的。” 唐天湉偏头看着那只离自己肩头不过十几厘米的蠢蠢欲动的手，勾了勾唇角，小声道：“你是不是想趁机揽我？” 郑希羽一点都没有被戳穿的羞愧，直直地盯着幕布上还在走路的男主：“是啊。” “那你抱啊。”唐天湉缩了缩身子。 郑希羽喉咙滑动，顿了顿才道：“那我抱了啊。” 唐天湉把自己又往郑希羽跟前缩了缩。 郑希羽揽住了她肩膀，手指先是轻微的触碰，然后整个的掌心包裹住了肩头。 “喝酒。”唐天湉把杯子递到了她跟前。 “你先试试。”郑希羽看着她。 唐天湉人虎胆子大，一抬头喝了一大口：“哇啊，辣啊，酸啊，甜……” “这么复杂？”郑希羽笑。 “是啊是啊，这个味道怎么说呢，啊……”唐天湉甚至无法用好喝难喝这样的词来形容。 “我尝尝。”郑希羽道。 然后唇就落在了唐天湉的嘴唇上，轻轻压住，然后一秒两秒都没动。 唐天湉楞在原地，僵直得像尊雕塑。 五秒，六秒，郑希羽离开了她，捏了捏她肩头：“对不起，没忍住。” 第49章 室内光影交错,唐天湉和郑希羽坐在地上，喝了一杯又一杯。 这酒第一口觉得滋味复杂,后面却像上了瘾似的,让唐天湉停不下来。 电影里男主坐在一棵柿子树下发呆,深秋的柿子树，光秃秃的，一片叶子都没有，只剩下几颗红通通的柿子。 唐天湉问郑希羽：“他在干嘛？” 郑希羽道：“等人吧？” 唐天湉：“等谁？” 郑希羽：“心里想的那个人。” 唐天湉笑起来,往她肩上靠了靠：“你这不是废话吗？” 郑希羽也笑，两人就这么笑呵呵地看着对方，越看越想笑，越笑越想看。 音响里“咚”地一声。 大概是这电影开始以来最大的响动。 唐天湉和郑希羽都一愣,看向画面，发现柿子掉下来了，砸在了男主的脑袋上。 被秋天的霜打得软乎乎的成熟的柿子,就这么炸裂开来,跟坨……一样，滩了男主一头一脸。 唐天湉：“……” 郑希羽：“……” 唐天湉：“他以后会成为物理学家还是会发财？” 郑希羽：“不管他以后怎么样,他现在的心情一定遭透了。” 唐天湉：“出现第二个人了！终于出现第二个人了！” 郑希羽认真看向屏幕。 包着头巾的女人来到了狼狈的男人面前,问他：“这颗掉落的柿子像不像我们的爱情？” 唐天湉：“……” 郑希羽：“……” 唐天湉：“我们为什么要看这种电影？” 郑希羽：“你选的。” 唐天湉：“我只是想选个节奏不那么快的,剧情不那么好看的,这样比较适合喝酒的时候有一搭没一搭地看。” 郑希羽：“那你选得挺对的。” 唐天湉：“这颗掉落的柿子像不像我们正在看的电影？” 郑希羽笑得不行，抬手关掉了投影仪。 屋子里唯一的光线泯灭了，只剩下外面的天空,莹莹得发光。 唐天湉偏头问她：“怎么关了？” 郑希羽道：“到点了，该睡觉了。” 唐天湉抿抿唇：“我以为今天能high个通宵呢。” 郑希羽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并拿走了唐天湉手里的酒杯：“通宵对身体不好。” 唐天湉一抬手抱住了她的腿：“我又没醉，给我，我还能喝。” 说完没等郑希羽说话，自己先哈哈哈地笑起来了：“电视里喝醉的人都说这句话。” 郑希羽晃了晃桌上的酒瓶子：“不是你醉没醉的问题，喝光了。” “咦？”唐天湉还是抱着手中的腿，这个姿势靠上去挺舒服的，她也就没客气，“我喝的明明不多呀？谁喝掉了！” “我。”郑希羽理直气壮。 “你赔我酒。”唐天湉无理取闹。 “待会赔你。”郑希羽抽了抽腿，想把垃圾桶往外面挪挪。 没能抽出来，唐天湉真跟个小卷毛狗似的，攀着她的腿不放手。 第102页 “不走，”郑希羽道，“味道大，我把它放远点。” “谁管你走不走。”唐天湉在她腿上拍了一巴掌，“我就是……羡慕这双，好腿啊！” 刚还不觉得，这会有点点晕，郑希羽看着唐天湉，又一次没管住自己的嘴：“渴望了吗？” 唐天湉又拍了一巴掌，这次力气有些大，拍得郑希羽有点疼。 郑希羽弯腰抓住唐天湉的手看了看：“使这么大劲，疼吗？” 唐天湉推开了她：“扔你的垃圾去。” 郑希羽笑着走了。 唐天湉靠着沙发愣了几秒钟，突然蹦起来，奔到了洗手间里。 郑希羽顺手把刚才弄乱的东西都搞得整齐了点，一回头看到了一个在她身后露着大白牙的唐天湉。 “干嘛呢？”郑希羽问。 “刷牙去了！”唐天湉指着自己的牙齿，“是不是超干净！” 郑希羽嘴巴动了动，转身也进了洗手间。 两人终于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干干净净躺在了床上。 郑希羽原本是想客气一下说句我睡沙发的，但她出来的时候唐天湉已经坐在了床上冲她招手。 拍拍身边的位置，就跟两人坐一条凳子一样自然。 郑希羽便不客气了，她掀开被子进去，唐天湉呼噜一下就溜进了被窝里。 “睡觉了。”她冲郑希羽眨眨眼。 “睡觉了。”郑希羽也躺下来。 “我专门给你挑的大床房。”唐天湉侧身枕着手，眼睛亮闪闪地盯着她。 “嗯？”郑希羽没敢侧头，直挺挺地平躺着。 “你个子这么高，宿舍那床能搁下你吗？” “不能。”郑希羽笑着道，“脚都在床外面。” “所以嘛，委屈死了，门是不是也显得特别低？” “是。” “同样的距离在你眼里是不是比较短？” “那是因为我走得快。” “但同样的高度就会在你眼里比较低呀。” “好吧你说得对。” “你不想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吗？”唐天湉伸手扒拉了她一下，“我老说这事你是不是烦我了？” 郑希羽转头，看到唐天湉噘着嘴。 她的唇本来就肉嘟嘟的，平日里水水嫩嫩就已经像熟透的蜜桃一样够诱人了，这会简直……欠亲。 郑希羽眼神游走：“怎么可能烦你。” “那你都不认真听我说话。” “听着呢。” “你还在想其他事。”唐天湉往前凑了凑，盯着她的眼睛。 郑希羽呼口气：“宝贝，饶了我吧。” 这是郑希羽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叫唐天湉宝贝。 声音软绵绵的，满是无奈。 唐天湉听得心里极其舒服，从脚尖到脑门都热乎乎的。 酒后的醉意是有点儿的，但也就一点儿，她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她现在想干什么，唐天湉很清楚。 她想跟郑希羽继续漫无目的地聊天。 她想问郑希羽好多以前没来得及或者不能问的问题。 她还想让郑希羽忍不住再忍不住，干点在这样的夜晚该干的事。 唐天湉心里乐呵呵的，觉得有句话说得有道理。 酒壮怂人胆。 何况她唐天湉是头小脑斧，压根就没怂过。 “哎呀，你想什么呢嘛~~”唐天湉伸手去推郑希羽的肩，尾调婉转，故意撒娇。 郑希羽看着她不说话。 唐天湉翻个身，也平躺了：“那我先说，待会换你哦。” 郑希羽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嘿嘿嘿……”唐天湉先笑了会儿，然后盯着天花板，手指在床单上扣扣索索的，“我这会在想呀，我以前就想过这个事，我特别想……” 她停住了。 郑希羽静静地等着。 唐天湉怼了她一下：“你赶紧问啊！” “哦哦哦，你特别想干什么？” 唐天湉一眨巴眼：“我特别想用我量一下你，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高我那么多。” 郑希羽震惊了。 各方面。 是不是高那么多数字在那摆着的，还不能接受现实吗？ 用人量？用人怎么个量法？ 唐天湉绝对想的不是这个，郑希羽觉得脑袋更晕了。 她的酒量，明明不至于的。 “行不行嘛？”唐天湉催道。 “我……”郑希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怎么这样嘛。”唐天湉生气了，有小脾气了，转过身要不理郑希羽了。 郑希羽叹口气：“来吧来吧。” 唐天湉一翻身，把自己滚到了郑希羽身上去：“不准动哈。” 郑希羽：“……” 唐天湉笑得可开心，努力把自己全身都往郑希羽身上挪：“我们先把头对着头……诶，额头挨一下，这样应该准了，然后我要把我摆直……” 郑希羽要疯了。 唐天湉这点重量平摊在她身上根本不算什么，但她不是她健身的器材，她是个活生生，软乎乎的小姑娘。 上天除了没把个子高这个点点在她身上，其他的基本都给全了。 唐天湉很瘦，但是是骨架小的瘦，身上该长的肉一点都没少，圆乎乎的，有着近乎完美的质感。 她就这样在郑希羽身上蹭来蹭去地挪移着，郑希羽生怕自己的骨头硌疼了她，又被这柔软的摩擦搞得神思恍惚。 第103页 “你……”郑希羽声音干哑地冒出一个字。 “快好了快好了忍一下。”唐天湉确定自己摆直了，然后脚丫子也放到了郑希羽的腿上。 “收手！”她自己给自己命令道。 手瘫在了郑希羽的胳膊上。 “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好大啊！”唐天湉整个人的重量都在郑希羽的身上了，她为此开心得不得了，“压不压呀，重不重呀，还能再坚持吗？” “能。”郑希羽吐出一个字，庆幸好歹唐天湉这会还偏着脑袋。 “那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再占你会便宜。”唐天湉又嘿嘿嘿地乐了好一会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高兴吗？” 郑希羽：“为……” “因为谁能想到，我可以把一个一米九二的人压在身下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噗。”郑希羽还真没想到。 “对嘛，放轻松。”唐天湉又在她身上躺了好一会儿，这才把两只手放下来撑在了床上。 她抬起了上半身，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她直面着郑希羽，两人之间是毫秒间可以缩为负数的距离。 唐天湉看着郑希羽，尽管房间里光线很暗，郑希羽却可以看清她眼里的每一寸光芒。 唐天湉很认真，她问郑希羽：“大半天了，你没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嗯？”郑希羽的声音是从嗓子里哼出来的。 “真没话跟我说吗？”唐天湉又问了一遍。 “你指的……” 郑希羽想问清楚哪方面，半截被人截了道。 又像下午那会一样，唐天湉亲了郑希羽一口：“想想。” 又一口：“再想想。” 再一口：“好好想想。” “仔细想想。” “说吗？” “说啊。” “快点说。” “还不说？” “你再不说我……” 郑希羽终于有了动作，她护着唐天湉的后脑勺翻了身，将压在她身上的人彻彻底底地笼罩在了自己怀里。 “喜欢你。”郑希羽道。 她吻住了唐天湉的唇，舌尖轻轻抵了进去。 “还有，还你的酒。” 第50章 郑希羽不知道自己的这些动作是哪里学来的,自然而然地仿佛是本能。 就像她喜欢上唐天湉这件事一样，还没清醒地意识到就已经发生了,还没做好准备,她们就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关系。 唐天湉在她身下，真乖得像一只小猫咪。 或者说比猫咪还乖，因为猫咪你亲它，它不耐烦了还要躲你一下。 唐天湉一点都不躲她，怎么亲都不躲，甚至身体以一种时刻打开的状态在欢迎她。 郑希羽不知道这该是多大的信任，才会在微醺的状态敢将自己交给她。 郑希羽觉得自己得对得起这份信任，于是大概用完了这具身体能生出的最大克制力，才没有让自己动手。 当然，嘴也限制在了脖子以上动作，把唐天湉亲得脸颊泛红,热乎乎的。 “唔……”唐天湉哼唧了一声。 “嗯？”郑希羽抬头看着她。 “嘿嘿嘿。”唐天湉又笑,抬手摸了一把她的脸，“我的。” “你的。”郑希羽把自己的脸往她手里推了推。 “醉了。”唐天湉又道。 “喝得有点多。”郑希羽摸了摸她额头,“是不是困了？” 唐天湉的眼睛已经有些水蒙蒙的了，却还是摇脑袋。 “该睡了。”郑希羽跟哄小孩子一样。 是该睡了，平日里这个点早睡了。 唐天湉今天折腾了一天,身体已经困得每个细胞都不想动弹了,但却还是不想睡。 多么珍贵的一分一秒啊,睡了多可惜啊。 但是看来郑希羽一点都没这么想,她翻身离开了她,躺在了她身边，替她拉上了被子。 然后便手掌一下下地拍在她被子上，就差给她唱个摇篮曲了。 唐天湉眨眨眼，困意席卷上来，她没憋住，打了个哈欠。 郑希羽笑起来，凑过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亲：“睡吧，明天见。” “不准走。”唐天湉侧过身子抱住了她胳膊。 “不走。”郑希羽任由她别扭地抱着，“我的意思是，明天一早睁开眼，看见的还是我的脸。” 唐天湉唇角上扬，终于闭上了眼睛。 睡得沉得压根就没做梦。 第二天一睁眼，看到的果然是郑希羽的脸，但是是仰着才看到的。 郑希羽不知道醒来多久了，正坐在她身边靠着床背玩手机，唐天湉动了动脚，发现自己的腿缠在郑希羽的腿上。 唐天湉噘噘嘴，抬了抬手，打在郑希羽的肚子上：“你怎么这么早啊？” 声音黏黏糊糊的。 “不早了。”郑希羽放下手机看着她，“十一点了。” 唐天湉：“啊？” 郑希羽：“等你吃午饭了。” 唐天湉很震惊：“早饭呢！” 郑希羽笑了笑：“梦里吧。” 唐天湉掀开被子坐起了身：“怎么就把早饭给晃没了呢，你什么时候醒的啊？” “今天多睡了会。”郑希羽道，“七点。” 唐天湉：“……” 她有些不好意思，两人同时睡得觉，自己却醒得这么迟，也不知道有没有磨牙打呼的，就被郑希羽看了这么久。 第104页 “你醒了你就去吃早饭嘛。”她嘟囔着爬下床，往洗手间走。 “当然要等你一起吃呀。”郑希羽说得理所应当。 “那你要不要先洗漱？”唐天湉因为愧疚，转头问她。 “我已经洗过了。”郑希羽道。 “啊。”唐天湉转过了头。 推开洗手间的门的时候，她哼了一声。 还以为是深情得像电视剧里的剧情呢，醒来以后就一直看着熟睡的爱人，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惊醒她呢。 唐天湉扑了把水在脸上，脑袋里清醒了点。 她突然反应上来，以自己昨晚那个睡眠质量，一般动作大概都是惊不醒她的。 唐天湉又扑了把水在脸上，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说明郑希羽洗漱完了以后回到床上陪她，而她靠着人家就把自己又缠了上去。 太羞耻了。 唐天湉把自己埋在了水里，洗个脸用了好长时间。 今天是周一，按道理她俩该赶紧回学校了。 习椿其实已经在回N市的飞机上了，临上飞机前还给唐天湉发了消息。 郑希羽把自己的票改签了，定在今天晚上，为了和唐天湉一起逛逛。 两人洗漱完下楼吃了午饭，然后制定了满满的半天H市游的行程。 其实玩什么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 唐天湉觉得就算郑希羽带着她绕着体育场的跑道走一下午，她也乐意。 郑希羽明明话不多，人有时候也傻乎乎的，但唐天湉跟她在一起就开心，是种前所未有的总让人心里升起麻酥酥感觉的开心。 郑希羽碰一下她的手指，麻酥酥的。 郑希羽揽一下她的肩膀，麻酥酥的。 郑希羽要是再抱她一下，偷偷在没人的地方亲她一下，唐天湉恨不得就地开间房，跟她再来一遍昨天晚上睡前干的事。 唐天湉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满脑袋黄色废料的学姐。 带坏小学妹的那种。 两人这半天的时间脸上的笑容压根就没断过，唐天湉有时候乐得脸颊都疼了，还得麻烦郑希羽给她揉揉脸。 待到晚上赶去机场，广播里催命似的喊着她俩名字，郑希羽拉着唐天湉一路狂奔，唐天湉又累又兴奋，上了飞机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一觉再醒来，就是飞机快落地的时候了。 唐天湉被郑希羽温柔地叫醒，递给她瓶水，唐天湉喝了两口，看着窗外越来越近的城市的灯火，道：“到N市了诶。” “嗯。”郑希羽搓搓她肩膀，为她缓解睡醒的温差。 “为什么我会感觉有点惆怅。”唐天湉道。 “嗯？”郑希羽看着她，“没玩好吗？” “玩太好了。”唐天湉笑了笑，转头看向郑希羽，“我总觉得回到学校好像又不一样了。” “可能会有不一样的地方。”郑希羽道，“但想要的东西都不会变的。” 唐天湉伸手勾了下她鼻子：“小学妹还挺有哲理。” 郑希羽任由她动手动脚，一点都不拦着。 飞机落地再坐车回学校，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离熄灯时间只差几分钟了。 唐天湉没再让郑希羽送她，自己拉了行李箱就跑：“我腿短，我先飞！” 郑希羽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身去了自己的宿舍楼。 唐天湉飞到了楼门前，阿姨正在关门。 门内站了阮阮和李桐，看到她赶紧喊：“来了来了我说来了吧！！！” 阿姨把门重新拉开了，对唐天湉道：“你这时间掐得可真寸。” “辛苦阿姨了！麻烦阿姨了！”唐天湉嘴特甜特有礼貌，“阿姨早点睡！明天给你拿H市特产！” 阿姨挥挥手，回去嗑瓜子了。 李桐接了唐天湉手中的箱子，阮阮负责用奇异的眼神上下打量唐天湉。 “干嘛呀？”唐天湉问她，“几天没见这么想我的吗？” “不是。”阮阮继续扫她，“唐天湉我觉得你脏了。” “我不早脏了吗？”唐天湉道。 “以前是心脏了，现在身体可能都脏了。”阮阮咂巴咂巴嘴，“啧啧啧，什么感天动地的爱琴故事啊，放弃自己的事业从L市直飞H市，又耽搁了一天学业，深更半夜才回来。” 唐天湉憋了憋，没憋住。 和郑希羽关系的转变，她原本打算瞒两天的。 毕竟太招摇过市不太好，最好是能让她亲爱的室友们自然而然地发现。 但她发现，此刻看着阮阮和李桐，就已经憋不住了。 这两开自己和郑希羽的玩笑已经很久了，她要不把话说明了，再什么事干出来，这两人恐怕还觉得她俩在恋人未满的地带晃悠呢。 真是小瞧她唐天湉。 唐天湉噘噘嘴，极其神秘地道：“回去说。” 李桐：“啧。” 阮阮：“啧啧。” 三人没上完楼，灯就熄了。 进宿舍唐天湉摸着黑收拾了下行李，然后去洗了把脸躺到了床上，宿舍夜谈会就正式开始了。 唐天湉开了口，就忍不住事无巨细地把这两天的事情都交代了。 除了她和郑希羽亲亲的时候具体的感受。 说了有快二十分钟，李桐和阮阮都没插嘴，主要是也没插进来。 第105页 唐天湉这么一回望，心里更是甜得跟倒了一整罐蜂蜜似的，说得口干舌燥，起身喝了大半杯水。 “就这样。”她总结陈词道，“姐姐我脱单了。” 阮阮：“……” 李桐：“……” 阮阮：“哎。” 李桐：“我真没想到。” 唐天湉不解：“有什么没想到的，我又不是跟别人脱了。” 李桐：“我原本以为你俩搞姬都只是玩耍，是我太年轻，是我太天真，是我不懂女孩子之间的友情和爱情。” 阮阮：“不关我事，我没搞姬。” 唐天湉来兴致了：“有情况？” 阮阮：“我瘦了两两。” 李桐：“哎，糖豆啊，和女孩子亲亲什么感觉啊？” 唐天湉：“你过来试试。” 李桐：“我不想要腿了吗我，大个一巴掌能把我扇飞。” 阮阮：“她扇飞你跟腿有什么关系。” 李桐：“阮咱俩试试吧，和女孩子睡我们平日里干多了，但亲嘴好像没干过诶！” 阮阮：“滚，我要做一个干干净净的贞洁烈女。” 李桐：“……” 被嫌弃了，让人特别不服气。 李桐有足够的理由不爽，这个宿舍三个人，干啥事都总是把她剩下。 于是李桐的报复心理噗噗地往上涨，决定暴露一些事情。 “豆啊，你知道吗？”她开了个话头。 “什么什么什么？”已经陷入恋爱关系的女人十分敏感，“谁追你了你追谁了谁追阮阮了阮阮追谁了？” 李桐：“咳咳咳……” 阮阮：“你敢。” 李桐喊特大声：“江雪给咱们宿舍送花了！” 说完了嘿嘿一笑：“你看我敢不敢。” 阮阮直接跳下了床，往李桐那边爬去。 李桐缩到了床脚：“阮姐阮姐别这样，床塌了……” 她俩在那闹，唐天湉满屋子地找花：“花呢花呢花呢！” 郑希羽还没给她送过花呢。 李桐已经被阮阮压住了，却还是挣扎着喊出真相：“被阮阮扔了！！！” 唐天湉：“好好的花，你扔它干嘛？” 李桐：“就是啊，再说了，是送我们宿舍的！！！人家卡片写的给520！！！” 唐天湉：“啧。” 李桐被掐住脖子了，还是挣扎着喊出声：“啧！！！” 阮阮突然觉得特没意思，松开了李桐，下了床又上床，拉了被子把自己裹紧。 “睡了。”她道。 李桐和唐天湉都没声了。 阮阮和江雪的事可不像唐天湉和郑希羽那样，由于太过顺遂可以随便调侃。 阮阮和江雪就像两股拧起来的绳子，而且是各拧各的，各有各的别扭。 李桐和唐天湉不太看得懂，也就不敢多说。 其实作为当事人，阮阮觉得自己也不太看得懂，所以一点都不敢多做。 或者说，她压根就没看懂过江雪。 她一点都搞不明白，江雪为什么买了一大束的向日葵，敲了她们宿舍的门。 因为是周末，她和李桐都赖在宿舍里看剧顺便听唐天湉直播会议趣事。 李桐习惯了，喊了声，“门没关，进！” 江雪就进来了。 抱着那么大一束花，穿着和花一样颜色的明黄色的外套。 这种颜色的衣服，也就她这样的人能穿了。 冷白的皮肤，冷白的气质，所以一点热烈的颜色，就像火光掉进了雪里，有奇异的融合感。 这两天阮阮一直回想这个画面，企图记起来江雪某个神情，某个神情里透露出来的真实信息。 但她想不起来。 她只记得那束巨大的向日葵，那件明黄的外套，和江雪说的唯一的一句话。 她问：“阮阮你感冒好了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江雪第一次叫她名字。 在这之前，她曾经无数次怀疑过，江雪压根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阮阮很震惊，于是面无表情地回她：“好了。” 江雪点点头，放下花就出去了。 阮阮现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那句“好了”是不是不够酷。 要再酷一点该怎么说呢？ “关你什么事？” 不，太俗了。 “我认识你吗？” 不，太假了。 “我原谅你了，你以后不要再烦我了。” 那就真没有以后了。 不。 第51章 入冬没几天,N市便下了第一场雪。 雪花是在半夜里开始降的，于是清晨各栋宿舍楼里都充斥了兴奋的叫喊声。 冬天难起床,除非下大雪。 李桐被楼道里的嚎叫声搞得一个激灵翻身起来,骂骂咧咧地喊着：“又不是南边边的,没见过下雪吗？大惊小怪的。” 嘴上这么说着，人已经批好衣服下了床，走去阳台张望。 “卧槽！”她大喊起来，“这么大！” “妈呀妈呀,山上都白了妈呀！！！” “卧槽卧槽这么厚，日，好白！！！” “看起来好软啊啊啊啊底下有人堆雪人！！！阮啊阮啊，豆啊豆啊,我们去堆雪人打雪仗滑雪溜冰啊啊啊啊！！！！” 阮阮拉开帘子瞄她：“又不是南边边的，没见过下雪吗？大惊小怪的。” 第106页 李桐：“啊啊啊啊你来看啊好大啊！！！” 唐天湉举着手机：“郑希羽说她在操场堆了一个我！！！” 阮阮：“……” 李桐：“……” 两人并不是很有兴致去看唐天湉手机里的照片，默默地去洗漱了。 三人互相把对方包裹得特别严实,还是一起出了门。 唐天湉平日里因为身材比例好,一个人走着的时候其实并不觉得有多矮。但像这种冬天的大棉袄，把她从脑袋裹到脚,真就跟个小胖球似的了。 她急着去看郑希羽堆的小人,比阮阮和李桐总是朝前好一截儿,阮阮和李桐盯着她的背影,不约而同地笑。 还是阮阮先开了口：“你就穿这样去见你的白马公主？” 唐天湉低头瞅瞅自己，而后挥挥手：“没关系的，她不嫌弃的！” 阮阮：“那可不一定,很多女人就是恋爱后放松了对自己的形象管理而导致感情破裂，人永远都是视觉动物。” 唐天湉站住脚，不说话了。 李桐撞了撞阮阮：“说的有模有样的，好像你谈过恋爱似的。” 阮阮：“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唐天湉转头：“我要不要回去换件衣服？” 李桐乐得不行，推了她一掌：“赶紧走吧你，郑希羽要跟你没好两天就嫌弃你，你现在可以立马踢了她了。” 唐天湉：“你说得有道理。” 李桐：“而且你这种天仙儿，只要露出脸来，别人哪里有空看你穿什么衣服。” 唐天湉：“你说得太有道理了！！！！” 唐天湉重新开心起来，朝前猛跑了一大截，学校路上的雪都还没扫，但已经被人踏出了黑乎乎的道路，她这么跑过去，鞋子上溅了不少泥水，脚下还打了两次滑差点摔倒。 但都不能阻止她的开心。 因为这是她和郑希羽在一起以来，第一场初雪。 虽然那个俗气的少女的心愿传说对于唐天湉来说过于幼稚了，但和喜欢的人一起经历四季变化，一起感受大自然的神奇和美好，这本来就很浪漫了！ 唐天湉和郑希羽一起看过秋天缤纷的落叶，现在又要一起看冬天漫天的大学了。 耶！ 唐天湉退后两步助力，又往前连滑带跑得冲出去一大截。 “你慢点儿！小心摔了！！！”阮阮在她身后喊。 李桐：“哎，谈恋爱真这么开心吗？你看看糖豆那样。” 阮阮：“你试试就知道了。” 李桐：“也没个对象试。” 阮阮：“离开你的床。” 李桐不服气：“我这不已经离开了吗？” 阮阮抬头看了看天，雪花大片大片地落下来，在天空的映衬下，黑乎乎的。 “就在今天。”她指着天空道，“筒子的缘分会随着大雪一起降落。” 李桐：“艹，好浪漫！” 有了阮阮这份说辞，李桐也觉得这天气变得格外有氛围起来。 平日里她出门上街都是目不斜视地直奔目的地，今天特意留意了两边的风景和人，发现小姐姐们都穿得圆鼓鼓的，特别可爱。 “啧。”李桐瞄完这个瞄那个，心底默默地想，真香。 一个宿舍三个姬，倒也不是不行。 啧啧，女人啊。 三人没走到体育场呢，就看到了郑希羽。 当然是唐天湉最先瞄见，“啊啊啊啊”地嚎叫着就奔过去了。 这是自从这两人在一起后，李桐和阮阮第一次见这两人待一块的场面。 虽然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还是颇感震惊。 两姑娘搞对象，再怎么说都不太有一男一女那么光明正大地放肆，而且唐天湉还和她俩强调过来，她暂时没打算出柜。 但这是不出柜的样子吗？ 唐天湉，你奔过去的样子不要太兴奋好不好？ 能收收脸上的笑吗？嘴角快扯到头顶去了您不怕吸冷风吗？ 郑希羽你那么早张开双臂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的！ 艹，抱了。 阮阮停下了脚步，李桐也停下了。 她俩看着不远处抱成一团的两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想提前祝这两人新年快乐。 唐天湉已经穿得够厚了，郑希羽却还怕冷着她似的，把自己的羽绒服外套拉开了。 郑希羽的衣服，那是真大啊。 唐天湉埋进去就被盖了个严实，要不是还有两条小细腿在外面露着，郑希羽就跟怀孕十二个月了似的。 两人肆无忌惮，李桐目瞪口呆。 她拽拽阮阮的袖子：“阮，糖豆手是不是已经搂大个腰上去了？” 阮阮：“看不见，我怎么知道。” 李桐：“糖豆这靠过去是不是刚好枕在大个胸上啊？” 阮阮：“我又没试过我怎么知道。” 李桐：“女孩子谈恋爱都这样吗？” 阮阮转头看着她。 “艹。”李桐骂了句，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搓搓自己的胳膊，“搞得我怀疑自己的性向。” 阮阮：“你是床性向。” 她低了头，不再看不远处的两人，拽着李桐的衣袖：“走了。” 李桐也低了头，盯着两人整齐的步伐：“走哪儿？” 阮阮：“操场啊，堆雪人，打雪仗。” 第107页 李桐：“都没个人和我一起。” 阮阮怒吼出声：“我不是人啊！！！” 两人在这又酸又酸的，默默挪了几米的路。 一抬头的时候，发现郑希羽到了她俩跟前，左右手各一个，递过来两个餐盒。 “刚买的，趁热吃。”郑希羽道，“天湉说了，李桐学姐喜欢吃香菇肉的，阮阮最近健□□活，吃素三丝。” 李桐仰头看着郑希羽，再低头看看紧挨着郑希羽的唐天湉：“艹学姐我好感动。” 阮阮接过来自己那份包子豆浆：“谢了。” 李桐也拿了过来，打开没吃，先感叹了起来：“哎，我还从来没享受过这待遇，有人大清早地专门买我喜欢吃的早餐。” 唐天湉：“我给你买的都喂狗了吗？” 李桐拍她一下，特做作：“说什么呢，那能一样吗？” 三人行变成了四个人。 不过也没什么区别，唐天湉黏在郑希羽身上，两人尽管尽力地再和她们说话了，但之间那个甜到发腻的氛围真不是旁人能插进去的。 李桐于是主要还是和阮阮说话。 几人进操场前把早餐吃完了，垃圾一扔，浑身热融融的。 吃饱喝足，就是个干。 操场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外围一圈比较安静吉祥，都是三三两两堆雪人或者散步的。 中间两坨就比较热闹了，一坨在乱七八糟地打雪仗，另一坨在乱七八糟地滑雪橇。 人造雪橇，不知道哪里搞来的一块木板，滑出了几道瓷实的雪道，大家挤着来，抢着来，然后在有人滑出去的时候，一边坏心眼地推，一边打开手机录像。 叫喊声混杂着笑声，让人忍不住感叹一句，青春真他妈**啊。 阮阮本来想去堆雪人，但唐天湉拉着郑希羽去看郑希羽为她堆的专属小胖人去了，阮阮并不想加入那个队伍。 李桐抓了她胳膊，撺掇她去打雪仗，阮阮想了想，这样的天气，自己一个人会显得寂寥又落寞，于是她同意了。 结果李桐刚把她拉到队伍跟前，便一甩手道：“你去那边我去这边！” 阮阮：“？？？” 李桐已经跑入了队伍：“分开玩比较有意思点！别人一开始我也不好意思打啊！！！” 阮阮：“你真棒。” 她回头看了眼自己这边的队伍，有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这明显是某个班的学生一起来玩的，她这边大多都是女生，李桐那边几乎全是男生。 虽然女生的数量多一点，但大部分都在躲避和尖叫。 顺便骂一骂对面的男生。 阮阮听不懂她们叫的谁，但已经站在这里了，就没法轻易逃出去了。 在她还没来得及弯腰去捡雪的时候，就有雪球迎面扑来，砸在了她胳膊上。 “艹。”阮阮骂了一句。 这球攒得结实，打得也重，这要是砸脸上，够她受的。 “哪个孙子砸我！”阮阮抬头骂了一句，“认识你嘛你！” 对面有个男生笑着躲了起来。 阮阮认准了目标，迅速弯腰，从地上抓起一大把，然后盯紧了那个人，边移动边攒雪。 那人落单了，靶子显眼，时机正好。 阮阮抬手，瞄准了方向，球扔出去了，手没能收回来。 被人拽住了。 某个这会应该坐在无人的山巅上，铁定能和那些独自高冷的雪融为一体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无声息地移到了她身边，抓住了她的手。 阮阮眼看着自己的雪球落了空，对方已经又捞起雪准备回击她了，又急又好斗的情绪下，实在没忍住，转头对身侧的人道：“你有病？” 江雪眨了眨眼，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抬起另一只手，把一双手套塞进了她手里。 “戴上，冷。”她道。 第52章 手套上还残留着江雪的体温,光是挨在阮阮皮肤上的，就暖烘烘的。 阮阮一时有些恍惚,原来江雪是有温度的。 雪越下越大,并没有消减的意思。 手套阮阮肯定是不会拿的,但现在问题的重点并不是手套。 她的敌人，对面那个男生，已经抄起了一大团雪，不停地在手里团着。 这分量,砸过来就跟块石头似的。 而阮阮别说回击了，这会躲都躲不了。 右手被江雪攥着，左手被她塞了东西，这会事说完了,还不撒手。 阮阮觉得她可能真的脑袋有毛病。 “你松开。”她急吼吼地道。 “你戴上。”江雪冷冷淡淡地道。 她话音没落，雪团就已经砸了过来，呼呼地,直冲江雪的后脑勺。 在阮阮这边的视线里看得分外清晰。 “艹。”她骂了句,下意识地狠拽了江雪一把，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砰。”雪球掷地有声地砸在了阮阮胸口。 她外套拉链拉得不是很向上,雪球炸开的瞬间,无数冰凉凉的小细末都进了她领口。 胸口又闷又疼又刺激。 刺激得她又接二连三地骂了几句：“艹艹艹艹艹……” 江雪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也不知道从哪里迅速掏出包纸巾塞到她怀里,然后转身往对面的人群中走。 阮阮不知道她要干嘛,但不管她要干嘛，她自己这会得缓一缓。 第108页 她想拍拍胸口的雪，却发现左右手都被人给塞严实了,忍不住又好好腹诽了江雪几句。 大概是江雪的表情太过冷静且冷淡，她就这么直直走进敌军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她。 大家都忙着又笑又跑又闹的，和自带一层冰封气质的江雪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等阮阮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江雪已经走到了那个男生跟前。 男生正在跟别人打闹，江雪就站在他身后不到半米的地方，弯腰抓了一把雪。 男生感受到了身后的人，转过了头。 江雪左手拽住男生的衣领，右手把那一把雪全给塞了进去。 男生愣住，而后足足有一两秒才跳了起来。 “卧槽这个……”阮阮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江雪了。 你平日里再怎么摆着一副霸道总裁冷酷无情的架势，到底是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姑娘，要真惹怒的男的，别人揍你那还不是一揍一个准。 阮阮赶紧往过跑，顺便招呼了声不远处的李桐。 “筒子！！！过来！！！！” 这语气一听就不一样，李桐一点都没犹豫，转头就往跟前跑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江雪江雪江雪。”阮阮一连串地指示。 “啊啊啊啊？”李桐一脸懵逼，扫视一圈，看到了人。 江雪倒是一点都没感受到紧张的氛围，她甚至转头看向阮阮，用唇形问她：“什么事？” 阮阮心想我可没叫你个傻子。 好在操场就这么大点，多奔两步很快就到了。 阮阮和李桐冲到江雪跟前时，男生才跳着把自己身上的雪抖得差不多了。 “冷死了！！！”他冲江雪喊，“你有病吧！！！” 阮阮突然觉得被这么连着骂了两次的江雪有点可怜，于是随口怼了回去：“你才有病。” 也是没过脑子，最基本的回骂方式。 “对，你才有病！”李桐连事情都没搞清呢，先跟上再说。 男生：“……” 江雪拍了拍手上残留的雪渣，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张纸巾，细细地擦自己的手指：“玩不起就别玩。” 阮阮：“……” 李桐：“……” 这才是真牛逼，从动作到语气到语言无一不充斥着鄙视，真是打架前的拱火高手。 男生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好在他认识的人多。 一见这么气氛诡异地结了团，很快便有人过来，站在了男生的身后。 “怎么了怎么了你跟女孩子吵什么呢？” 男生指着自己的胸口：“她灌我雪！！！” 那人大概是男生的室友，拍了拍他胸口的残渣：“有美女灌你雪不是你的荣幸吗？” 男生：“……她还骂我！” 李桐这个时候嘴特快：“谁先骂谁的谁先骂谁的？好好的玩游戏呢你这玩不起就算了，搁这儿胡搅蛮缠呢！” 男生：“……” 室友拍着他后背给他顺气：“没事没事多大点事。” 他这边话没说完，又过来了几人，不爽了：“谁欺负我们家老三啊！” 看来还没完没了了。 江雪作为事件关键人物，这会倒是没兴致了。 她转头问阮阮：“你还玩吗？” 阮阮：“这现在是还玩不玩的问题吗？” 江雪特固执：“你还想玩吗？” 阮阮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想玩呢，也不知道谁……” 江雪打断了她的话，道：“那玩吧。” 阮阮：“……” 李桐：“……” 江雪弯腰不紧不慢地捡起一团雪，弧度极小地扔出去，砸在了对面男生身上。 对面来不及反应的一堆人：“……” 阮阮：“筒子……” 李桐：“嗯？” 阮阮：“我对不起你。” 李桐：“我也觉得你对不起我。” 然后她们便被铺天盖地的雪球给淹没了。 对方虽然刚开始只有四个人，但人家后面就是大部队的班级队伍。 她们这边统共加起来就三个人，江雪还是个玩打雪仗都有条有理慢悠悠的奇葩，顶多算半个。 两个半面对十来个人，完全是被追着揍的下场。 “艹艹艹艹艹……”李桐也不知道自己为啥突然落得个被攻击最猛的下场，只觉得四面楚歌，八方雪球。 打是打不过了，跑还是可以跑跑的。 她绕了个大弧度先跑去攻击圈，然后茫然地四下张望，想找准郑希羽的唐天湉的方向，搬救兵。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了并肩作战的阮阮和江雪。 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一块去了，背对背，你一面我一面，还玩得挺起劲。 李桐搞明白自己为啥被打得最厉害了，一转头这次倒是看见救兵了，但救兵两人在那把个雪人堆得丑得跟个xx似的，还笑得开心得仿佛自己是世界级雕塑家。 并且完全没有心思注意到她们这边来。 李桐：“……” 心里的雪铺天盖地，和这呼啸的北风一样凉。 突然有种茫茫大地，四海没家的感觉。 于是抡着的腿便挺了下来。 追兵在她身后也停了下来。 李桐回头，做好了迎接一个雪球砸脸的准备，但没有东西过来。 第109页 追兵手里拿着团雪，都快攒成冰溜子了，却只是咧着一嘴白牙倒来倒去的。 李桐眯了眯眼，分辨出了是刚才那个男生的室友。 室友扬了扬手里的雪：“我不打你。” 李桐：“信你是鬼。” 室友笑起来，把那团冰抛了抛：“我真不打你。” “砰。”有雪砸在了李桐胳膊上。 李桐：“……” 室友瞪着大眼睛：“不是我打的。” 李桐心里那个恨啊，双手往地上捞了一大团雪，也不顾两边的攻击了，朝面前这个室友扔了过去。 纷纷扬扬，跟踹了一脚积满了雪的大树似的。 室友头发白了，肩头白了，脸也白了。 李桐：“嘿嘿嘿，你不打我我打你啊，小弟弟，学姐给你上一课。” 说完拔腿就跑。 谢天谢地，唐天湉和郑希羽终于注意到这边了。 李桐奋力朝她们挥手，唐天湉扔了手上的东西就朝她冲了过来，但她再怎么炮弹，都没有郑希羽冲得快。 明明还有一段距离的路，到了郑希羽脚下，就跟有了遁地术似的。 李桐背后砰砰又被砸了两下，郑希羽冲到她跟前把她一把拽到了身后，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边一个砸到了敌方的脑壳上。 李桐：“！！！” 唐天湉终于跑过来了：“谁谁谁欺负我们筒子！！！” 李桐腰板都能停止了，双手叉腰可牛气：“他们都欺负我！！！” “好，”郑希羽道，“给你报仇。” “艹。”李桐开心地蹦了起来。 郑希羽：“打哪个，打哪个位置。” 李桐瞎指挥：“左边黑衣服的，胸口！” 郑希羽“biu~”直中胸口。 “南边白衣服的，脑袋！” 郑希羽“tng~”给他来了个天女散花。 李桐：“嘿！！！那个那个那个跑掉的那个！” 郑希羽眯眯眼，随手扔出去一个砸掉了朝她们攻击来的雪球，两球相撞，在半空中落下，惹得唐天湉拽着她衣袖跳起来：“你也太准了吧！！！” 郑希羽低头朝她笑笑：“这个都打不准，教练得罚我不睡觉了。” 李桐：“别别别谈情说爱了停一停停一停，那个那个那个跑掉了！！！” 郑希羽：“打哪？” 李桐想了想，一时不知道该打哪。 因为跑掉那个是刚才被自己教训了的小学弟，小学弟至今都没能回击成功，惨兮兮的。 但李桐被欺负了那么久，当然要挑弱的继续欺负回去。 于是她决定重复自己的丰功伟绩：“这个我自己来，你掩护我！！！” “好。”郑希羽摸了摸唐天湉脑袋，“旁边等会我？” 唐天湉：“我要和你一起！” 郑希羽再摸摸她脑袋：“好，跟紧我。” 李桐已经冲出去了一截，回头看见腻歪的两人，气得一跺脚：“您可快点吧您！！！” 郑希羽笑着赶上去了。 小学弟又被人兜头来了个洋洋洒洒。 他特委屈，手里还攥着那团冰溜子：“我又没打你！！” 李桐挑挑眉，当坏人当得可嘚瑟：“说了学姐给你上一课，你室友还在那欺负我室友呢。” 唐天湉怒了：“谁欺负我阮！！！” 李桐：“莫冲动，对方人多势众。” 唐天湉一拽郑希羽：“我势不重吗！！！” “一个也不能当八个打啊，我……”她顿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了体育场出入口，“我……艹？？？” 纷纷扬扬的雪中，四五个穿着相同外套的女孩走了进来。 这年头，宿舍搞个情侣装很正常，但这几个女孩不正常。 她们的个头平均起码在一米八以上，而且身姿昂扬，步伐豪阔。 头发扎得精精神神，别人穿了能拖地上的长款羽绒服，到了她们身上，也就搭在腿中央。 李桐感受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质，这气质超她扑面而来，让她血液都沸腾起来。 她转头一把抓住了郑希羽：“学妹学妹你认识她们吗是不是你们体院的是不是！！！” 郑希羽笑着道：“认识，是体院的，还是一个队的。” 李桐：“我艹？？？？” 郑希羽：“我队友。” 李桐：“那那那那那我……” 她话没说完，那群人已经到了她跟前，当头的姑娘朝郑希羽抬了抬下巴：“还真挺热闹的。” 郑希羽偏头笑：“玩不玩？” 汪亭溪：“和你打，没意思。” 郑希羽指了指不远处那群人：“打他们。” 汪亭溪：“那不是欺负人。” 李桐跳到了汪亭溪跟前，冲她挥着手喊：“学妹学妹别客气！！！打他们，就打他们！！！” 汪亭溪低头看向她。 李桐蹦了两下，特不要脸地道：“我认识他们，他们刚才放话说，独孤第一久了，就想被人欺负欺负！！！” 第53章 操场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战。 汪亭溪一行人加入战斗,李桐这边有了绝对的优势。 对方还是人多一些，但抵不过女排队员们一个顶十个。 她们躲闪的速度快,一般攻击根本打不到她们,她们还一个赛一个地靶子准,指哪打哪，一不小心有个不准了，还要被身边的队友嘲笑两句。 第110页 有了这些人，李桐非常识相地躲了起来。 就在汪亭溪身后,来弹时可以把她挡个严实，还可以当指挥官。 刚才欺负她的男生们遭了秧，李桐可记仇了，每个都要让汪亭溪多打两下。 特别是那个小学弟,哈哈哈哈哈。 阮阮很快感受到了局势的变化，她战斗得实在是累了，于是边打边往后缩,企图和李桐一样,躲到安全的大后方去。 但江雪压根不退。 她不仅不退，还越战越勇地往前攻击,颇有一种玩high上瘾了的感觉。 “喂。”阮阮叫她,“撤了。” 江雪转头看她一眼：“够了吗？” 阮阮挥手：“够了够了行了行了。” 江雪手上还拿着两个团,道：“我把这个打完。” 阮阮：“……” 江雪的世界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她还真直到把手上的雪团都扔了,这才跟着阮阮往回走。 而且她说不玩了就不玩了，别人再砸到她身上她都不还手，半路上已经掏出纸巾开始擦手。 阮阮看着江雪那双手,她人白，玩雪玩得这会手通红，跟冰冻胡萝卜似的。 就这还在那搓，干纸巾完了换湿纸巾，湿纸巾完了又准备换干纸巾。 “行了行了行了。”阮阮看不下去了，“搓破皮了都。” “没破。”江雪把两只手伸到她跟前，认真给她看了看。 真是个缺心眼。 阮阮瞄她一眼，想起这人的手套还在自己兜里。 她犹豫了下，在出了攻击圈以后，把手套掏了出来递还给她：“拿回去消毒吧。” 江雪看了看她的手。 阮阮特不耐烦地把手套扔到了她怀里：“我脂肪厚，比你暖和的多。” 江雪没再擦手，打开手套套上了。 阮阮转头奔向了唐天湉，尽管唐天湉这会跟在郑希羽身后，跟玩老鹰捉小鸡似的。 她奔到半路，唐天湉跑出来接应她，还冲身后大喊：“给我掩护。” 阮阮：“……” 唐天湉：“阮！我方援兵已到！你辛苦了！” 阮阮：“……” 唐天湉看见了江雪，眉头一皱：“江同学此刻是敌是友？” 阮阮：“我饿了。” 唐天湉：“不是刚吃过早饭吗？” 阮阮：“我每天都很饿，我回去吃根黄瓜。” 唐天湉：“那我……” 阮阮打断了她的话：“不要你，别跟着我。” 她这会心情有点烦。 准确来说，每次见到江雪都让她有点烦。 不过幸好，因为有这点烦在，让她始终充满了减肥的动力。 她现在的体重已经是自己青春期后历史最低了，但离健康的，瘦的体重，还差一段距离。 最近到了平台期，斤数不再凶猛地往下掉，更要好好地坚持，避免反弹。 想到这里，她回头看了看，准备多看一眼江雪，让自己再烦一烦。 但只瞅着了个背影，江雪往另一边方向走了，瘦瘦高高的样子在雪景里很好看。 阮阮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 深入敌军的突击队两人撤了，后方支援军又玩了好一会儿。 打到后面，敌方由于太弱鸡，于是团结了一切能团结的力量，几乎半个操场的人都在对付排球队。 女孩子们身上落了不少雪，但玩得蛮开心的。 最后，敌方派代表来表示投降，是李桐记仇的那个小学弟。 小学弟长了张又**又善良的脸，白白嫩嫩的，唇角微微上翘，自带三分笑意。 是个来谈和的好人选。 他举着双手，手上挂着自己的格纹围巾，绕着圈地晃悠。 “休战休战！”他喊着，“今天玩得特别尽兴，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把李桐给逗笑了，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心态还能这么好，实属不易。 “再打他一下，打腿。”李桐蹦着对汪亭溪道。 汪亭溪随意出手，直击小学弟膝盖。 小学弟站住了脚，苦笑：“同学，别打我了。” 李桐：“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得特开心。 小学弟往前小跑了几步，到了汪亭溪跟前：“好啦好啦我们认输啦，大冷天的，大家都回去吃吃早餐歇一歇，准备上课了。” 李桐从汪亭溪身后露出个脑袋：“你把你们认输了那句话大声喊出来。” 小学弟看着她，无奈地笑。 李桐仰头看汪亭溪：“你看，他骗人。” 小学弟道：“学妹，给学长留点面子吧。” 李桐：“？？？？你叫谁学妹？” 小学弟看看汪亭溪，再看看看李桐：“应该都是吧。” 李桐特不服气：“你大几？” 小学弟：“大三。” 李桐：“……” 实在没看出来这人能大三，说话做事都跟大一新生一样温顺，长得也很幼稚。 李桐瘪瘪嘴，灵机一动，抱了一丝希望在汪亭溪身上，拽了拽她袖子道：“学妹你是不是也不是学妹？” 汪亭溪转头看她：“是，我大二。” 李桐：“……” 这意思是不是她学妹。 搞半天，自己一点N大老混混的优势都没有。 第111页 整个赛场一下子显得索然无味。 她朝小学弟，哦，现在不能叫小学弟了，叫什么呢…… 李桐皱了皱眉，盯着他，叫笑个屁吧，她在心里道。 她朝笑个屁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以后不许欺负同学了啊。” 完事了挽住了汪亭溪的胳膊：“队长，请你吃饭呗。” 汪亭溪：“吃过了。” 李桐：“那请你吃午饭呗。” 汪亭溪看向郑希羽，唐天湉拉了拉郑希羽手，郑希羽十分聪明地道：“难得碰到，中午一起吃饭吧。” 其实有什么难得的，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 以前没碰到只是没必要碰到而已，郑希羽这么一开口，队友们都看了过来，瞅瞅唐天湉再瞅瞅李桐，一个个都笑得分外灿烂。 “好啊好啊。”有人先应了下来，“今天我们出去吃呗。” “行。”汪亭溪习惯性地做了总结发言，“考虑到大家的课表不一样，中午十二点十分在南门集合。” 李桐举手：“没问题！” 郑希羽偏头看唐天湉：“你想吃什么？” 唐天湉悄悄怼了她下：“看大家想吃什么咯。” 是个蛮难的问题，毕竟都刚吃饱早饭。 汪亭溪嘱托大家各自想一想，到饭点了肯定就有答案了。 一行人出了体育场，方向自然而然地散开，郑希羽使劲攥了攥唐天湉的手跟她说再见，唐天湉嘟嘟嘴：“中午见咯。” “行了行了。”李桐拉了唐天湉一把，把依依不舍的两人给扯开了。 唐天湉一步三回头，直到郑希羽那边拐了弯，才放过了自己的脖子。 李桐可以尽情开嘲讽了：“看不够是吧？” “那当然。”唐天湉一歪脑袋，“她多好看啊。” “也就那样吧。”李桐抬头望望天，“我觉得她没有队长好看诶。” “她俩完全不一样好吧，队长大眼睛小嘴巴的，是大众审美的漂亮。我们家郑希羽那是……那是……” 李桐：“是什么？” 唐天湉想了想：“跟你说不明白，要是给她个上电视的机会，她肯定能吸一大波死忠粉。但我又不舍得让别的人发现她的美……” “kkkk。”李桐撇撇嘴，“您追星呢？” “我追星那我也是追到了。”唐天湉特嘚瑟，“您呢？您干吗呢？跟人家熟吗就上去挽人家胳膊？” 李桐：“女孩子之间挽一下胳膊怎么了？” 唐天湉：“你还一直躲在人家后面！” 李桐：“识时务者为俊杰，躲在强者后面怎么了？” 唐天湉：“你还约人家一起吃饭！” 李桐：“那不是为了让你和大个队友们多接触接触全方位巩固感情嘛。” 唐天湉冷笑一声，不说话了。 她昂头挺胸地往前走去，不理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了。 李桐在她身后落了挺远，突然又噔噔噔地跑过来追上了她。 “诶诶，糖豆，我跟你说实话。”李桐道。 “有些事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唐天湉道，“时间是万分宝贵的。” “您有多宝贵？您一分钟几个亿？” “我这一分钟在想郑希羽，真爱无价。” 李桐特震惊：“谈恋爱真会把人谈成傻子吗？” 唐天湉用老话刺激她：“你试试就知道了。” 李桐：“行，我试试。” 这次换唐天湉震惊了。 她转头瞪着李桐：“你试试？” 李桐点头，十分笃定：“我试试。” 唐天湉：“跟谁试？” 李桐：“队长？” 唐天湉：“你们才刚见过一次面！才刚认识几分钟！你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李桐：“汪亭溪啊我怎么不知道了，你好意思说我，你第一次见郑希羽不就急着求爱了吗？” “我那是为了救她，不对。”唐天湉回忆了下曾经，忍不住嘴角上扬，“我那个时候应该就对她……有点那个意思了吧。” 李桐：“那我也对队长有点那个意思。” 唐天湉：“我们那是第二次见了！” 李桐：“那就今天中午吧，今天中午就第二次了，我就对她有点那个意思了。” 第54章 上午第二节没课,唐天湉被李桐拉着在宿舍里给她打扮。 阮阮本来在看书，难得见到这场面，干脆扔了书围着她俩转：“呦，这是太阳打地底下出来了？” 唐天湉道：“中午和排球队约了饭，你也一块去呗？” 阮阮撇撇嘴：“我不去，你们肯定大吃大喝地,我是生看着,还是点一盘青菜啊？” 李桐怂恿她：“去嘛去嘛，好多漂亮小姐姐呢。” 阮阮有些不可思议：“你怎么了？” 李桐朝她挑挑眉,表情可嘚瑟，但并不说出答案。 她把自己柜子里的衣服翻了个遍,都不太满意,准备去翻唐天湉的。 唐天湉赶紧把她扒拉开：“你比我高那么多，我没几件你能挂上的,我给你找。” 李桐便乐呵呵地等在她身后坐享其成。 阮阮忍不住又问了句：“咋回事啊？我走了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天降男神了吗？” 李桐瞥她：“说什么呢，女神，女神。” 第112页 “女个屁啊。”阮阮瞪着大眼睛看她,“女神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桐：“以后就有关系了。” 唐天湉终于忍不下去了,把这个荒唐的消息分享给了阮阮：“她看上汪亭溪了。” “谁？”阮阮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汪亭溪,郑希羽排球队的队长,今天早上和我们一起打雪仗的……”唐天湉想了下怎么给她形容,而后特不情愿地道,“里面眼睛最大的一个。” 阮阮：“……”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先说些什么。 李桐一点都没不好意思,甚至开始哼着歌抖着腿,跟中了大奖似的。 阮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要跟教务处举报你们，集体搞同性恋。” 李桐：“你举报自己吗？” 阮阮：“跟我什么关系？” 李桐：“啧。” 阮阮知道她啧个什么，抬手狠狠打了她一下，也不想跟她玩了，爬上自己的床看电影去了。 李桐和唐天湉嘻嘻哈哈地换了衣服又开始化妆，最后全都搞妥当以后硬是拉开了阮阮的帘子给她看。 阮阮：“……” 李桐：“怎么样怎么样？” 阮阮看唐天湉：“没想到筒子一收拾还人模人样地啊。” 李桐：“我平时不是人样？” 阮阮：“你咋听不来好话呢？” 李桐：“你那是好话吗？” 唐天湉扒拉下人：“别吵了别吵了，筒子你少说话啊。” 阮阮接得特别快：“对，你少说话，你一张口破坏气质。” 气得李桐狠狠砸了两下她的床。 球队的不愧是球队的，时间观念非常强。 说十分就十分，李桐和唐天湉到的时候人已经来齐了。 唐天湉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迟到了……” 郑希羽看了眼手上的腕表，笑着道：“没迟，刚好。” 李桐掏出手机：“刚好十分吗？” 郑希羽：“对。” 李桐看着手机屏幕上的12:12，觉得郑希羽真是体贴极了。 并且对接下来的饭局十分期待。 球队这群人，早上见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只不过里面多了一个人。 是唯一一个个子比较低的妹子，却也比李桐高好几厘米。 郑希羽做介绍说这妹子叫习椿，李桐多看了她几眼。 因为她从见面开始就跟在汪亭溪跟前，一群人往餐馆一路而去的时候，两人压根就没分开过。 汪亭溪就像带了个大型挂件一般，李桐偶尔落后面了，发现这两人和郑希羽唐天湉姿势极像。 这就让李桐不爽了。 那点意思还没开始呢，就已经有情敌了？ 而且这情敌黑是黑点吧，长得也不赖，性格也挺好，最主要的是，身材是真好。 人家搞体育的就是不一样，起码屁股翘腰细，普通人羡慕不来。 李桐撇撇嘴，紧赶两步把手搭在了唐天湉的肩膀上：“你带我来的，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唐天湉离郑希羽远了点儿，牵住了李桐的手：“我就跟你在一块。” 李桐大概是自己得不到的也不想让别人快活，干脆伸手一拽把唐天湉拉离了大部队，两人往前先奔着去了。 “干嘛呢？”唐天湉觉察出她不对劲。 “不爽快。”李桐撅个嘴。 “大哥，筒哥。”唐天湉道，“您别这样，队长又没在面前，你爽快点。” 李桐：“呵，你这就接受不了了？你和大个搞暧昧的时候，大个也没在跟前啊，你瞅瞅你在宿舍那样，跟神经病似的。” 唐天湉：“……” 两人陷入了沉默，默默地走了一会儿后，唐天湉转头问她：“我真跟神经病似的？” 李桐点头点得可猛：“是啊，一会哭一会笑的。” “我哭过？” “一会抑郁一会狂躁的。” “好吧。”唐天湉有点理亏，道，“那个时候情况不一样。” “有个屁不一样的。”李桐道，“少女情怀都那样，你现在是过去了，阮现在开始了，我这被你们一个两个地折腾，多不爽啊，所以我得折腾回去。” “你就为这要追队长？”唐天湉压着声音。 “没。”李桐皱着眉头，“那主要还是因为她好看。” 唐天湉：“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李桐：“那还是你好看。” 唐天湉：“那你……” 李桐：“放心我对一米六以下的没兴趣。” 唐天湉：“……” 两人打了起来，边跑边打，蹦蹦跳跳的。 汪亭溪在后面看着，对身边的郑希羽道：“体能还不错。” 郑希羽：“嗯？” 汪亭溪指着前方：“李比唐更好一些。” 郑希羽：“……” 习椿哈哈哈地笑起来，拽了拽汪亭溪的胳膊：“你干嘛呢，人家又不进咱们球队。” 汪亭溪：“没，就看一下。” 习椿道：“待会你在饭桌上就别提球队的事了啊，人家两小姑娘又不玩球，听不懂的话很没意思的。” 郑希羽：“天湉懂一些。” 习椿：“你就想着唐学姐，那李桐学姐怎么办？” 郑希羽偏偏头，突然笑了：“那你多陪陪她？” 第113页 习椿性子活泼，喜欢跟人打交道，于是一口应了下来：“好啊，没问题，没我聊不来的小姑娘。” 郑希羽笑得特别开心。 大家商量的结果，是去吃羊蝎子火锅。 初雪的天吃暖烘烘的羊肉，火锅又是最适合聚餐的饮食方式，恰好大家没有不能吃羊肉的，于是意见达到了高度的统一。 但跟他们想的一样的人不少，店是学校附近的店，多亏郑希羽提前订了位子，不然这会来肯定没戏。 一进店里，香味扑鼻，热气蒸腾。大厅里坐满了人，都吃得正酣，全是n大的学生。 排球队的人跟开道护驾似的，把唐天湉和李桐往中间一夹，前后左右瞬间便就变得安全又通畅。 唐天湉走在这堆人中间，跟进了移动围墙似的。 他们的位子在二楼包间，人不少，老板加了好几把椅子。 大圆桌围一圈坐下，一个锅肯定不够，郑希羽抬手，直接叫了四个。 东南西北各一个，满足各方位需求。 汪亭溪一看就是当队长习惯了，开头先倒了一杯水，双手捧着朝向唐天湉和李桐的方向：“我们晚上有训练，所以以茶代酒。” 李桐赶紧接话：“自己人吃饭，随意随意，我俩喝饮料就成。” 汪亭溪点点头，习椿乐呵呵地拿过菜单递到李桐跟前：“你们先看看，喜欢吃什么？” 李桐低头道：“各自点些自己吃的就行了。” 也不是她小气。 她本来只是怀疑而已，但进了店以后，怀疑便逐渐变成了肯定。 而且这个习椿也铁定察觉到了她的目的，所以大家在入座的时候，故意坐到了她和汪亭溪之间。 看，刚才还插进了她和汪亭溪的对话中，实在没有其他理由说得通。 呵，女人啊，总少不了这些为爱的勾心斗角。 李桐唰唰唰地点了几个，顿了顿，把菜单越过习椿，递到了汪亭溪跟前：“队长，你应该对大家爱吃什么比较了解吧？” 汪亭溪接了过去：“也不是特别了解。” 话是对着李桐说的，眼神也专注地在李桐身上，习椿还多看了李桐两眼，李桐有种掰回一局的快感。 呵，女人的勾心斗角啊，有种别样的爽感。 习椿又看了李桐两眼，李桐大胆地回视她，并且奉献一个唐天湉和阮阮都说好看的完美微笑。 习椿：“你不要拘束，队里的人都大大咧咧的，特别是我们队长，她也就训练和比赛的事管得多，像平日里吃喝拉撒，我才是给大家当孙子。” “谁敢把你当孙子，奶奶。”有人起哄。 “是啊，奶奶，您要是受了委屈，队长第一个不答应。”又有人道。 李桐：“……” 敌军攻击有些猛，信息量有些大，她一时不知道该先反驳哪一个。 我才没拘束，你看我像拘束的样吗，有拘束成我这么漂亮的吗？ 我跟你们队长说话呢，你插什么话，还她主外你主内的，一个队了不起啊。 还有你们这些队友，到底明不明白现在什么情况，臣子不得干涉后宫争斗好不好啦。 脑子里过了一圈，饭桌上的话题早就过去了。 没一会儿，菜点完了，锅上了，身边的习椿能得很，起身给周边的都添满了饮料。 表现，好好表现。 李桐默默腹诽。 只腹诽不行动是因为她觉得对手有些强……呸，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东西，李桐在脑子里给了自己脑子一巴掌。 重说！ 只腹诽不行动主要是因为现在环境不利，桌上全都是球队的人，自己唯一的队友唐天湉还忙着跟新谈的热乎的对象腻歪，她孤军奋战，斗不过人家的主场。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决定先吃饭。 啊，炖得软烂的羊肉啊，一口下肚，能从舌尖暖到胃里去。 窗外又飘起了雪，桌上有几个南南边的妹子，哇来哇去，拍完了雪拍菜，拍完了菜要拍大合影，奈何人比较多，拍照技术又不怎么样，硬是没能把人框进去。 李桐道：“让糖豆来吧，她搞摄影的。” 唐天湉撞了她一下：“害我啊，自拍呢，就我胳膊最短，你让我来？” 郑希羽笑起来，悄悄地揽了下唐天湉的肩膀：“那我来。” “臂展一九二，给她给她！”桌上有人喊。 郑希羽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举起：“来，朝这看，一二三，茄子。” 她咔咔咔地按了好几下，等大家看照片的时候差点没揍死她。 什么人嘛，照片里就她和唐天湉的脸又居中又灿烂，其他人就跟个壁画背景似的。 “行了行了。”李桐是这里唯一一个知道这两人关系的，义不容辞地站起了身，“我去找人给咱拍。” 习椿要起身，李桐真是烦她这干啥都要跟着她的行为，一把把她给按下了，盯着她的眼睛：“你坐着，我来。” 习椿愣了愣，而后笑起来：“好好好。” 李桐一掀帘子出了包间，觉得自己虽然离汪亭溪远了一点儿，但却胜了一局。 为啥胜了呢？管她呢，反正老子爽就是了。 李桐哼着歌，想找个服务员，结果每个经过她跟前的服务员都看着特别地忙，忙到脚不沾地那种，李桐也不好意思找人家给自己拍照。 第114页 李桐往外又走了两步，隔壁包间的门帘一挑，出来个人，李桐和他对上视线，大喜：“诶，笑个……小学弟啊！” “该叫学长了吧。”笑个屁还是那样，脸上总挂着点温温和和若有似无的笑意。 就特别适合拿来给别人麻烦。 “学长学长。”李桐有求于人改口得特别快，她两步过去，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学长也来这儿吃饭？” “嗯，天冷，吃点暖和的。” “太巧了，今天才半天过去就碰着了两次，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啊……”李桐吹一波，然后赶紧进入主题，“刚好，我有个不情之请……” “帮你们拍照？”面前的人接得十分顺溜。 “艹？”李桐有些感慨，“学长料事如神啊。” “我叫周栖梧，你叫我名字吧。”周栖梧搓搓手，这次是真露了白牙笑，“你叫我学长我感觉你在骂我似的。” 李桐心道你感觉得真没毛病。 手却利索地伸了过去：“我叫李桐，那麻烦您啦。” 周栖梧握住她的手晃了晃：“哪个tong字啊？” “梧桐的桐。” “好巧，梧桐的梧。”周栖梧又多晃了两下。 第55章 周栖梧进了包间,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特别是排球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甚至有人站了起来。 “easy,easy,”李桐压压手，“都是朋友,都是朋友。” 汪亭溪回头,看见了周栖梧。 周栖梧往后缩了一步。 李桐就很爽，对汪亭溪道：“刚巧过来，麻烦人家给咱拍个大合照。” 汪亭溪道：“嗯，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周栖梧也不多看大家，问,“用谁的手机拍？” “我的吧。”李桐把手机递了过去。 这次就顺利多了,周栖梧一看就是给别人拍照蛮有经验的人,指挥大家往一块坐了坐,喊了一二三，还顾及大家每个人的表情多拍了几张。 “好了。”他把手机递还给李桐，特别利索地转身往外走，“你们吃。” 有人喊：“来喝两杯啊。” 李桐笑着道：“都是女孩子别喝酒了。” 说完人已经在包厢外了。 唐天湉冲李桐抬了抬下巴：“这学长人不错啊。” 李桐撇撇嘴：“早上打我的时候也很不错。” 唐天湉“咯咯咯”地笑，汪亭溪突然替人辩解道：“其实他没攻击。” “咳咳。”李桐干咳两声，灵机一动道,“那你还替我打他？” “嗯。”汪亭溪特别正经地道,“我觉得你指挥得挺好的。” 李桐觉得自己不仅眼睛亮堂了,心突然也亮堂了。 老李头今儿真高兴啊,真啊真高兴啊，拿手机翻照片的时候趁机加了汪亭溪的微信，更高兴了。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喜气洋洋。 临了的时候唐天湉要去洗手间，郑希羽立刻站起身跟在了她身后：“我也去。” 李桐差点没憋住翻个白眼。 唐天湉出了包间，稍等了下郑希羽，两人并排走了，她这才伸出小手指在郑希羽手背上轻轻勾了一下：“小学生吗？上厕所也要一起。” “我不上。”郑希羽说得特别直接，“我就是想跟着你。” 唐天湉别过头笑，双手背后步伐轻盈，几乎快要蹦起来。 她们去的是商场的洗手间，这会饭点人还蛮多的。 郑希羽等在门外，唐天湉前面排了个小小的队伍。 两人没法说话就用微信说，聊些有的没的，就好像差了这一秒不黏在一块就亏了似的。 郑希羽低头专注看手机，有人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 直到那人站到了她面前，道：“好巧。” 郑希羽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到了肖季。 “不巧。”郑希羽道，“在N大门外看到N大学生，有什么好巧的。” 肖季笑了笑：“对我这么敌意？” 郑希羽点了下头：“应该的。” “那天天湉活动参加半截直接飞走了，是去找你了吧？”肖季看着她，“你们现在关系不一样了吧，不然你不会这么对我说话。” 郑希羽笑了：“我跟你不熟。” 言下之意很明确，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肖季低头，看了看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流：“你跟天湉的有些话说得倒是蛮像的。既然你两在一起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敢公开你们的关系吗？” 郑希羽皱起了眉头：“没什么好说的就不要说了。” 肖季才不听她的，非得把膈应人的话说完：“只敢藏在暗处的关系是不会长久的，既然没有勇气，就不要给她希望。” 郑希羽顿了顿，发出了灵魂反问：“你废话为什么这么多？” 肖季：“……” 郑希羽：“你没有朋友吗？你但凡有一个朋友，这些话都不用非得跑我跟前来说吧？” 肖季：“……” 郑希羽：“最后，你知道你快酸死了吗？你可以拿出手机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吗？” 肖季：“她喜欢你这种性格？” 郑希羽转身靠在了栏杆上，扯着嘴角的样子痞里痞气的：“可不，难道她喜欢你吗？” 真是往人心窝里扎，肖季抿抿唇，不再说话。 第115页 她转身往外走，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病，明知道这样的举动是自找羞辱，却总是忍不住。 忍不住去招惹唐天湉，甚至忍不住去招惹唐天湉身边的人。 下楼的时候她碰到了同专业的一个女生，女生奔到她跟前笑着同她说话，每个细微的表情里都是灿烂的光芒。 肖季觉得有些刺眼。 她确定了自己有病，这样热烈地同她示好的女孩她不喜欢，偏偏喜欢那个从一开始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的。 女孩还在叽叽喳喳同她说话，肖季甚至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快出楼门的时候，肖季停下了步子，问她：“你去哪儿？” 女孩反问她：“你呢？” 肖季道：“是不是我去哪里你就准备去哪里？” 女孩也真是说不上来是神经大条还是坦诚执着：“可以啊，反正我没什么事。” 肖季眯了眯眼，突然觉得这女生可能像某些时候的她自己。 在唐天湉面前，永远在表达着欣喜，不管受到什么样的挫折。 确实挺烦的。 “你是不是喜欢我？”于是肖季道。 “啊？”女生愣了愣，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 “你是不是喜欢我？”肖季又重复了一遍，并且把人逼向了退无可退的方向，“想跟我谈恋爱的那种喜欢。” 女生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手脚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磨蹭了好久，在肖季紧盯着不放的眼神里终于点了点头。 肖季松了口气，而后道：“不要喜欢我。” 女生抬头看她，眼神一下子跟要哭了似的。 “我会出道。”肖季道，“会成为公众人物，我不会有这样的恋爱史。” “可你以前又不是没谈过！”女生激动起来。 “不能再多了。”肖季很冷漠，“或者说，你不值得我冒这个风险。” 女生楞在了那里。 肖季转身离开了。 女生的眼泪一连串地掉了下来，不少人都看了过来，女生抹了把脸，朝和肖季相反的方向跑开了。 郑希羽目睹了全程。 虽然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可这一连串的动作和情绪变化太明显了。 郑希羽觉得肖季可真不是个东西。 在她这里受了挫，就去欺负喜欢自己的人，等同于在人和人的感情中挑软柿子捏。 都说先喜欢的就输了，郑希羽这段时间总是会想，她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唐天湉。 越回溯越往前，有时候一觉睡醒看到唐天湉给她发的消息，她会觉得大概两人在第一次见面之前就有过渊源。 否则怎么会这么巧。 怎么会这么心有灵犀。 怎么会如此顺利地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刚好也喜欢我。 这大概要耗掉前三分之一的人生积攒的幸运值。 唐天湉朝她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时她是知道的。 但郑希羽故意装作没发现，仍然扒着栏杆看着楼下。 唐天湉到了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停住，然后突然伸手攻击她的腰，两只小爪子隔了厚实的棉服外套，就跟小猫挠痒痒似的。 郑希羽抓住她的手腕，笑着转身，顺便将人捞进了怀里。 因为两人身高的差距，唐天湉看她的时候总是仰着头，这样俯视的角度会让她的眼睛更大，总是有些亮闪闪的别样的光芒。 郑希羽特别喜欢她这个样子。 不，郑希羽大概喜欢她所有的样子。 “你是不是没长痒痒肉啊？”唐天湉蛮不服气地道。 “长呢，”郑希羽拽着她的手又在自己腰上随意蹭了两下，“可痒了。” “那你怎么都不躲？”唐天湉问。 “因为知道是你呀。”郑希羽这话说得轻快又敏捷，而且后缀的语气词完全是顺着唐天湉的音调走，有种娇兮兮的味道。 唐天湉呵呵呵地笑起来，特乐意看郑希羽这样，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大狗子。”唐天湉晃晃胳膊，拽得郑希羽的胳膊也跟着晃。 “小狗子。”郑希羽就这么牵着她手腕，两人往回走。 “不是小猫咪吗？”唐天湉问。 “你喜欢小猫咪吗？” “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啦，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你不能老是变，今天是狗子明天是猫咪的。” “小宝贝。”郑希羽道。 “噫，好肉麻哦。”唐天湉嘴上说着，行动上倒是一点都没嫌弃，往郑希羽跟前蹭了蹭，又蹭了蹭。 两人到了包厢门口，知道这一掀门帘，就又不能这么亲密了。 而且吃完了饭肯定各自散了回去休息，郑希羽晚上有训练，要再见面又只能等到训练结束后那一小会儿的时间了。 于是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 郑希羽的大拇指在唐天湉的手腕上磨蹭，有点点粗糙，一下又一下，让人发痒。 唐天湉缩了缩脖子，不说话。 于是郑希羽问她：“下午几节课？” 唐天湉道：“两节，有节选修。” “嗯。”郑希羽道，“认真上课。” “哼。”唐天湉可不服气了，“我成绩肯定比你好很多。” 郑希羽只是笑，又捏了捏她手腕，这才放开了。 饭局结束，果然是分群回宿舍。 第116页 队里有好几个人都和郑希羽住在一栋，几人往回走的时候碰到了教练。 谈燕同大家一一打过招呼，问她们：“这是去哪儿了？” 有人回答：“吃火锅去了，和文学院的两个学姐！” “文学院的？”谈燕笑了笑，“怎么和你们玩一块去了？” 人多口杂，郑希羽没挡得住，已经有人喊道：“文学院和体院也可以玩得很开心呀，上次在H市，糖糖不还过去找希羽了吗？” 唐天湉的名字好玩，给她起什么外号的都有。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谈燕的眼神一下子就凝聚在了郑希羽身上，她招了招手，对郑希羽道：“你来一下。” 郑希羽出了队伍，其他人挥挥手先走了。 谈燕道：“上次比赛，你哥哥来看了，后面有再和他联系吗？” 郑希羽诚实回答：“没有。” 谈燕：“为什么？” 郑希羽：“没必要。” 谈燕叹口气：“要跟家里人多沟通。” 郑希羽没说话。 谈燕的话拐个弯，终于到了唐天湉身上：“大一第一学期就交了好朋友，挺好的。” 郑希羽依然不说话。 谈燕看她一眼：“不要影响训练。” “不会的。”郑希羽道。 顿了顿，她又道：“我的表现您都看在眼里的。” 这次轮到谈燕沉默了。 郑希羽平日里训练没偷过懒，但运动员，就是要用比赛的成绩说话。 刚入队的时候，她的成绩在谈燕眼里都不算成绩，因为那只代表过去，但现在，好歹打过几次正式的比赛了，郑希羽表现的都很不错，这是郑希羽在球队里进行任何谈话的资本。 谈燕挥了挥手，不再纠缠：“去吧，中午睡会。” “嗯，教练再见。”郑希羽转身，大步地走了。 不管她和唐天湉什么关系，目前在谈燕眼里，都不能影响比赛。 不影响比赛，是球队处事的前提，不仅是教练，队长和队员，都在努力维护这个准则。 郑希羽之前觉得，没有比比赛更重要的事。 但现在她偶尔会想，如果把唐天湉和比赛放在一起二选一，她会怎么做。 其实不太有非得做这种假设的必要，但她就是会这么想。 也不逼迫自己现下就给个答案，但总藏在脑海里某个角落里，时不时就蹦出来一下。 就像现在。 她躺在床上，午休，但没能睡着。 午休是缓解疲乏的好方法，虽然时间短，却极其有效，如果她现在有一个好质量的午休，那对于下午的上课和晚上的训练，或多或少都有帮助。 但她现在为了这虚无缥缈的假设，没能睡着。 这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说，是影响到对比赛的专注度了呢？ 郑希羽闭了闭眼睛，想回顾一下新练习的战术要领，脑袋里却全是唐天湉。 她冲她笑，她跟她黏黏糊糊地说话，她的身体总是不经意地，故意地，偶然地，处心积虑地，与她的身体碰触。 郑希羽突然就很想唐天湉。 刚刚分开就想念，在一起也想念，不知道怎么着，才能不想她。 下午第一节是专业课，郑希羽努力认真听讲。 第二节是英语课，郑希羽的英语本来就差，再去教室的途中，还听到同学说英语老师这节课要做什么听力测试。 郑希羽脚下一顿，转头就掉了方向。 “干嘛去啊？”有人喊她。 “急训。”郑希羽抬了抬手。 用训练做逃课的借口，永远不会错。 但用训练做为唐天湉逃课的借口，就像一个自私自利自我放纵的弥天大错。 郑希羽一边提醒着自己不要掉入这样的深渊，脸上却抑制不住地开始微笑，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得飞快。 下节课哪间教室？ 她问唐天湉。 唐天湉很快回了过来： 真心楼4023。 “等我。”郑希羽用带着笑意的语音回复道。 第56章 唐天湉在教室后门等郑希羽,眼看着老师都过来了,还在那跺着脚杵着没动。 老师要进教室门的时候,郑希羽出现在了楼道口，唐天湉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蹦着朝她招手。 郑希羽飞一般的速度，不仅赶到了唐天湉跟前，还一把把她拉进了教室,顺势便坐在了就近的座位上。 唐天湉的小心脏噗噗地跳，老师上了讲桌开始准备ppt,唐天湉趴在桌子上和郑希羽说小话：“什么事啊，这么急？” “没事。”郑希羽也趴着，只是她体积大,趴着也是很大一只。 “那你来干嘛呀？”唐天湉看着她的眼睛，心里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答案。 “想你。”郑希羽说得特别顺遂，但说完以后到底是有了一丝不好意思,坐直了身子，摆出了一副认真听课的架势。 唐天湉笑起来,她也坐直了身子,盯着讲台上的老师，忍不住地嘴角上扬。 老师开好了投影仪,拿着名单扫了一遍，不太有点名的兴致。 本来就是节选修,还是两个班凑一块的,要是人都来了,乌泱泱地一教室，看着反倒是烦。 她放下了名单，开了话头，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往教室后排看了一眼。 第117页 一般坐教室后面的，这会不是再低头玩手机就是在准备低头玩手机，右边角那两坐得端端正正的特别显眼。 主要是长得漂亮。 主要是长得漂亮还冲她笑。 老师来了兴致，把ppt滑到一页上，抬手指着那个冲她笑得最厉害的：“那位穿红袄子的同学……” 唐天湉一愣，所有人都回头看了过来，唐天湉的确穿着一件鲜艳的大红外套，只得站起了身。 她有些紧张，咳了咳嗓子。 老师道：“你把这首诗给咱朗读一下。” 唐天湉：“？？？” 这年头了，还有像初高中一样，叫人起来朗读课文的吗？ 同学们倒是看戏看得特别开心，特别是她们班的同学发现唐天湉身边有个陌生人以后。 郑希羽突然抬手在课桌下抚了抚唐天湉的腿。 肯定是借此小动作来安慰唐天湉，但唐天湉是谁啊，是个郑希羽一靠近她她都能脑子里过一遍黄色废料的猥琐学姐。 这一把摸得她几乎打了个寒颤，颇有种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搞坏事的刺激感。 刺激得她脑子里都一阵糊涂。 老师看着她，偏了偏脑袋：“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语气很温和，唐天湉冷静了下，道：“没问题，我酝酿下情感。” 老师笑起来，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 唐天湉看着屏幕，是首耳熟能详的诗，还好还好。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停。”老师道。 唐天湉立马收了，心道您停得真好，后面有两字不知道读啥。 老师问：“有人知道我为什么让这位同学来读这段吗？” 大家立马挂上了八卦的表情，极其期待地看着唐天湉。 唐天湉唰地先坐下了，小声嘟囔了句：“接下来是你们的问题了。” 郑希羽乐得不行，矮了身子，跟唐天湉说小话：“你读得真好听。” 唐天湉：“嘿嘿。” 老师抬手又一指：“那位同学，对刚才那位同学旁边那位同学。” 郑希羽：“……” 唐天湉明目张胆地笑起来：“哈哈哈轮你了吧。” 郑希羽站起了身，整个教室一阵哗然。 最直接的是老师：“呵，这么高呢。” 郑希羽笑了笑：“老师，您的问题是？” 老师：“你们中文还有这么高的学生呢啊？” 两个班集体摇头：“不——是——我——们——班——的——” 老师：“那哪儿的？” 唐天湉有些急，郑希羽按了按她胳膊：“我别的专业的，想来听听老师的课，熏陶熏陶。” “挺好的。”老师道，“那你说说对这首诗的看法。” 郑希羽眯着眼瞅了瞅：“有些字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但大体是讲一位出嫁的美人有多漂亮吧。” 老师：“多漂亮啊？” 郑希羽突然笑起来，拍了身边唐天湉肩膀一下：“可能跟刚才朗读的这位同学一样漂亮吧。” 教室里有一瞬的静默，而后立刻便炸开了锅，什么样的感叹词都有，吵闹得跟上体育课似的。 李桐和阮阮坐在稍前一点的位置，这会盯着郑希羽，满脸的不可思议。 阮阮：“她怎么了？” 李桐星星眼：“这大概就是爱情吧。” 阮阮：“这是有病！” 李桐月亮眼：“爱情嘛，就是有病。” 阮阮：“……” 笑得最开始的竟然是讲台上的老师。 她一拊掌，竟然颇有些灵犀相通的快感。 “这位同学回答了刚才我提出的问题，”老师开心地道，“我之所以叫这位红衣服的同学来朗读这首诗呢，是因为她的脸上一直带着灿烂的笑容，就像这首诗里的写的一样……” 同学们：“噫——” 老师：“难道不是吗？” 同学们：“老师你颜控！” 老师：“爱美之心从古至今人皆有之，光是诗经里对美人的形容便数不胜数，今天我们的主要内容就是看看他们怎么夸的。” 同学们：“噫——” 老师对郑希羽招招手：“同学你可以继续熏陶了。” 郑希羽坐下身，偷偷戳了唐天湉一下。 唐天湉的脑袋都快埋到书里去了。 郑希羽又偷偷戳了她一下。 “哎呀。”唐天湉小声道，把她的手往回推了推。 没能推得动，被郑希羽顺势攥住了手指。 她的手指对于郑希羽来说真是小小嫩嫩的一小截儿，嫩萝卜条似的，拽住的时候不敢太用力，生怕拉痛了。 好在唐天湉也没真要把手抽开的意思，就这么让她握着，又缓了好一会儿，才抬了头。 郑希羽偏头看着她的侧脸，唐天湉的眼睛水汪汪的，脸颊粉扑扑的。 脸上颜色最重的地方是耳朵尖儿，红得快跟身上的衣服一个色了。 郑希羽抿唇笑了笑，有掏手机出来拍一张的冲动，但忍住了。 到底是上课呢，刚还被特意点出来回答问题，不能对不起老师。 第118页 郑希羽开始认真听课，觉得别人专业的课真好听，老师讲的不是爱情故事，就是爱情故事。 每一个故事里，都会有一个绝世的美人儿，郑希羽觉得在自己的爱情故事里，唐天湉就是那个绝世美人儿。 用什么词来形容她的漂亮都不为过，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痴迷都不为过。 偶尔某个缝隙间，会反思自己怎么变成了这样，但只是个缝隙，她的脑袋，她的生活里，大片大片被充斥的，是另外一种饱满的气息和色彩。 唐天湉的气息和色彩。 郑希羽有时候真不知道，唐天湉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如此地神魂颠倒。 但她也不问，因为不管唐天湉怎么说，郑希羽都觉得自己应该比她更颠倒一分。 课间休息的时候，李桐和阮阮过来，站在了她俩面前。 阮阮问郑希羽：“有什么事啊？” 李桐撞了撞她胳膊：“你这话问的，她俩能有啥事？” 郑希羽对李桐道：“你最近很能体会我的心情哦。” 李桐对她眨眨眼：“是的哦。” 阮阮：“……” 搞半天自己成为了那个最无趣最不浪漫的人。 这群被荷尔蒙冲昏了头脑的疯子。 阮阮一拧身子，回自己的座位上坐着去了。 她这边的位子一空出来，立马有人填上了，是唐天湉班上的同学，睁着大眼睛问唐天湉：“你朋友哪个学院的啊，这么高。” 唐天湉可骄傲了：“体院排球队的。” 同学：“哇，是我们学校今年重组了之后实力大增的女排吗？” 唐天湉有些意外：“你居然知道这个。” 同学：“知道啊知道啊，论坛里面有人说，我可以问问你朋友叫什么名字吗？” 郑希羽自己回答了：“郑希羽。” 同学：“啊啊啊啊！！！你就是郑希羽！！！” 唐天湉：“……” 李桐：“？？？？” 郑希羽看了看唐天湉：“你可能认错人了。” 同学：“你叫这个名字就没错啊！” 她突然朝后面招了招手：“过来啊过来啊，是郑希羽啊，郑希羽！” 又挤过来一个头：“沉默的机器？” 同学一：“是啊是啊！！！” 同学二：“啊啊啊你比照片上腿还长啊！” 郑希羽：“……” 李桐跟赶抢粮食的小鸟似的：“哎哎哎你们干嘛呢，吓着人体育的同学了，眼睛！眼睛往哪儿看呢！” 同学一：“我就是看看腿。” 同学二：“你能站起来一下吗？” 郑希羽：“……” 她转头看唐天湉，唐天湉转头看她。 都是同学，这种简单的要求，其实应该应允的。 但唐天湉就是不太乐意答应，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她是想让大家见识到郑希羽的优秀的，但并不是用这种方式。 这种……看腿的方式。 虽然唐天湉清楚，那是一双怎样的对人类审美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好腿。 郑希羽还在看她，明显在征求她的意见。唐天湉心内酸酸甜甜的，踌躇半晌，还是推脱了。 “哎呀，你们这样她不好意思啦。” 郑希羽转过了头，看向两位同学，表情十分平静地道：“嗯，我不好意思。” 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意思。 李桐加大了赶人的力度，终于把两位同学连哄带拖得搞走了。 但同学走也就是半个教室的距离，两人回去后和周围的同学聊天，声音多少这边都能听见。 在讨论郑希羽。 用词大多是，啊啊啊啊，高，啊啊啊啊，长，啊啊啊啊，好看。 唐天湉瘪瘪嘴，掏出了手机：“你还玩论坛吗？” 郑希羽道：“我从来不玩论坛。” 唐天湉：“胡说，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还讨论过论坛的事。” 郑希羽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有人在论坛发她俩的八卦帖，不少人跟帖，都说校花真是眼瞎了。 那个时候还是假的，现在已经变成真的了。 郑希羽趴低了身子，看唐天湉：“真没想到。” 唐天湉进了学校论坛，在翻帖子：“没想到什么？” 郑希羽：“你会喜欢我。” 唐天湉这会没空理她这腻腻歪歪的话，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瞪大了眼睛：“艹！你被偷拍了！” 郑希羽：“嗯？” 唐天湉把手机递到了她跟前，屏幕上是的照片是半截身子，穿着短裤的长腿，线条好看得让人震惊。 郑希羽：“哦，好像是之前训练时候的照片。” 唐天湉往下划拉手机，看到帖子数和内容时，没忍住又在自己的甜甜大狗子跟前爆了脏话：“艹！你火了！！！” 郑希羽：“嗯？” 唐天湉一巴掌甩在了她大腿上：“看不出来啊郑大个！你竟然靠腿火啊！！！” 第57章 郑希羽还真火了。 论坛的帖子不停地被人顶上来,其后不仅是腿照了,还有人发出了郑希羽的全身照片。 在学校的路上拍的,仰拍…… 在这个大家都穿得极其厚实，臃肿得像一个个滚动的圆球的季节,同样的衣服穿在郑希羽身上，却跟变换拉伸了似的，变得又细又长起来。 第119页 并且这种奇异的角度都没能让她的脸变形，看着有种……与世隔绝的好看。 唐天湉盯着帖子刷了一下午,吃晚饭的时候把手机递到李桐面前问：“真那么好看吗？” 李桐扒拉了下她手机：“姐姐，人陪你上了两小时的课刚走,有必要这么睹物思人吗？” “不是！”唐天湉道,“我就是想知道有必要吗，他们一直顶帖！” 阮阮凑过来看了一眼：“大个好看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但她不是那种标准美少女啊,筒子之前不还get不到吗，怎么突然都这样啊！” 阮阮看她：“那谁是标准美少女啊？” 唐天湉：“我啊！” 阮阮：“那标准美少女你都看上的人,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唐天湉：“不能这个发法！” 阮阮：“你慌什么？” 一下子把唐天湉给问住了。 对啊，她慌什么？不就是个帖子吗？大家在网上叫喊着我可以，现实生活中真就能扑上去了？ 再说了，郑希羽是那种谁都搭理的人吗？郑希羽都跟她这种标准美少女在一起了,还能看上其他的花花草草吗？ 唐天湉眉毛一耷拉，一下子蔫了。 谁知道呢。 郑希羽和她认识的时间也不长,郑希羽好像也没做什么用力追求她的事。 连表白都是她一口一口地亲郑希羽,逼她开口的。 对啊……逼她开口的。 要不是她突然跑去找郑希羽,要不是她主动去亲她，要不是她非和她睡一个房间，那还有现在的事吗？ 唐天湉彻底地蔫了。 面前的肉也不香了，奶茶也不甜了，餐厅里明明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却觉得有这冬日的冷风呼呼地刮进来，从她的后脖颈直刮到了脚底板。 李桐和阮阮在讨论作业的事，没人理她。 唐天湉独自忧伤了一会儿，阮阮终于戳了她一下道：“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 唐天湉：“我哪里是个没信心的人了！！！” 阮阮：“那你对郑希羽有点信心好不好？” 唐天湉委委屈屈：“你觉得她喜欢我吗？” 阮阮震惊地看着她，猛地一拍桌子：“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 唐天湉继续委委屈屈：“真的吗？” 阮阮把李桐拽了过来：“你让直男同学跟你说，直男都懂的事，你怎么就不懂呢？” 李桐：“谁直男了谁直男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可是要搞姬的小可爱！！！” 阮阮：“……” 唐天湉：“……” 李桐一拍筷子：“郑希羽看你的眼神跟铜铃似的，跑来蹭别的专业的课还敢当着老师和全体同学的面给你表白，这不是真爱吗？不是吗？？？” 唐天湉：“给我表白？？？” 李桐：“她说美人就是你啊！！！” 唐天湉：“这就是给我表白了？” 李桐：“……要么你让队长这么夸我一句？” 阮阮插刀：“汪队长看起来可没这么机灵。” 李桐：“说我女神我扇你啊！” 两人又打了起来。 唐天湉噘噘嘴，刷刷帖子再刷刷帖子，猛地退出去给郑希羽发消息： 不许和陌生人说话！！！ 郑希羽在训练，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她： 好，不说。 真是的，唐天湉盯着那三个字，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干嘛答应得这么顺利，难道不应该问一问她为什么这么说吗？然后在她回答没事的时候继续追问，直到猜出她……她……她为这个帖子吃莫名其妙的醋了吗！！！ 唐天湉偏过脑袋，自己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一下。 恋爱中的小姑娘，真够无理取闹的。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不断有人发郑希羽的新照片进帖子，每次热度刚下去，就又被搞了上来。 唐天湉甚至怀疑这是有人故意的了，只是帖子里目前出现的都是对郑希羽的夸奖，要真是个小爱豆，那就算是成功的安利帖了，走势好得让人觉得郑希羽要出道。 于是唐天湉也不好意思去申请删帖，也不好意思拿这事出来跟郑希羽说，那会显得她特别小心眼，好像不想让郑希羽好似的。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郑希羽多发两条消息，同她多说两句话罢了。 郑希羽为了她这每天多出的两条消息，往她跟前跑的次数都勤了，两人手拉着手在学校里晃悠的时候，唐天湉忍不住会想，不是都偷拍郑希羽吗，这会怎么不拍了。 最好是拍到两人的合照进帖子，再像刚开学那会一样，传一传她俩的绯闻。 可是事情总是不会这么如人所愿的，帖子里的照片更新了一张又一张，就是没有任何唐天湉的身影。 唐天湉得出了结论，还是她俩粘得不够紧！ 可恶的训练，可恶的学业，可恶的大学生活！！！ 在她再一次掏出手机给郑希羽发消息的时候，阮阮拽了拽她胳膊：“我说你可以了啊。” 唐天湉：“怎么了？” 阮阮：“虽然这是你们小情侣之间的事吧，但是你也别粘人家太紧了，她要训练呢，到时候耽搁为校争光。” 唐天湉：“我粘得很紧吗？” 阮阮：“你能算算这两天你两的见面频率吗？” 第120页 唐天湉：“一天也就两三次，不多吧？” 阮阮：“那你能算算郑希羽的空闲时间吗？大一的课本来就多，他们体育学院的好多课还是消耗体力的，她上完课该做的作业该考的试一个都不会少，晚上还要去训练，大赛在即，那个训练强度，你看看习椿的朋友圈，哪天不是在哭累。” 阮阮有些气，拍了下桌子：“你那里有郑希羽的课表，她多余陪你的时间都是逃了课或者牺牲了自己休息时间来的，再这么下去，你难道想让她逃了训练吗？” 唐天湉愣住了。 “而且！而且！！！”阮阮把桌子拍得啪啪响，“物以稀为贵！小别胜新婚！给你们热烈的爱情留点细水长流的余量吧！！！” 唐天湉震惊了。 阮阮自己揉了揉被自己拍疼的手：“我有些多管闲事……” “不不不不，”唐天湉握住了她的手，不断替她揉着，“阮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我错了，我这两天昏了头了，我现在醍醐灌顶，我我我我不了，爱情需要自由，需要独立空间，我以前很清楚的，我不知道怎么就……” “能够理解。”阮阮摸了摸她脑袋，“我刚才声音太大了。” “哇……”唐天湉扑到她怀里假哭起来，“谢谢你大宝贝，还是你好，你总是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站出来，你总是能在走向迷途的时候为我指明方向……” “哎。”阮阮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真是她有些过于激动了。 人刚在一起没多久的小情侣热恋期，再腻歪都不为过，但阮阮看着郑希羽和唐天湉现在的状态，总是会有一点担心。 担心她们的关系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担心外界对她们的非议和阻拦，又担心她们自己内里发生了变化，影响了这段美好的感情。 在时间的作用下，什么都可能改变。 在某个场景里的某个细微的动作，一句话，一个表情，也可以将什么都改变。 比如她曾经对江雪只是好奇，只是有好感，只是想同她交个朋友，现在却发展到了如此一个尴尬的境地。 江雪扑朔迷离的行为让她的注意力总是会放到她身上去，让她总是在很多时候都会想起她，让她已经无法定义自己对江雪的感情，甚至连情绪也无法定义。 看到她的时候是高兴还是讨厌，见不到她的时候是落寞还是轻松。 许多话都不敢再说，许多动作都不敢再做，就连一个表情，都要思索良久，放在最合适最安全的位置。 真他妈累啊，阮阮想着想着，又叹了口气。 没了唐天湉对手机的摧残，两人在图书馆里的时间过得专注而迅速。 将手上的作业做到了想要的进度，阮阮便停了下来，站起身去书架前走动活动身体。 减肥消耗了她大量的精力，也带走了她生活中许多乐趣，所以她更要注意自己的状态，不急不赶，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 这片有很多当代小说，阮阮随意抽了一本来翻。 巧合就跟电影里的场景似的，在她抽走的书架空隙中，露出了江雪的身影。 图书馆里空调温度高，脱了外套，她便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裙。 极长的裙子，从领口的纽扣一路向下，裙摆很大，直到脚踝。 脚上是一双白靴子。 敢在冬天这么大面积穿白色的人，恐怕也就江雪了吧。 她不仅不会让身上的白色脏一个小点，她连毛衣上的一颗毛球都忍受不了。 因此，这样的她，看着就像橱窗里的模特似的，总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怪异的吸引力。 江雪本来在找书，却在下一秒就突然转过了头。 正正对上了阮阮的视线。 阮阮猛地转过了身，没做停留，立马就走。 因为太过着急忙慌，手上的书都没放回书架，直到来到了唐天湉跟前收拾东西，才发现多了这本书。 书名上大大的五个字：这别扭的爱。 跟烫手似的，阮阮把书扔向了唐天湉：“帮我还了。” 唐天湉：“诶？你借了吗？” “没借。”阮阮把东西全塞进了书包里。 “那你自己放回去呗。”唐天湉问她，“你要回去了吗？” “嗯，有急事。”阮阮已经背起了书包，抬手摸了下唐天湉的脑门，“乖，帮我放回去。” “好。”唐天湉给她一个甜甜的笑容。 阮阮马不停蹄地出了社科室。 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奔出了图书馆。 图书馆门前是高高的阶梯，平日里慢走都会有些眼花，这样急着奔跑，就跟无数线条在脑袋里变换一样。 阮阮觉得自己要摔了，于是果然一脚踩空。 倒下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大概会一路滚下这些阶梯，然后摔个狗吃屎。 身体的求生欲特别强，提醒她到时候要保护好自己的脑袋，磕哪都不能磕到这颗尊贵的大脑。 阮阮去抱脑袋，摸到了软软滑滑的东西。 而后这软软滑滑的东西像猛然伸缩的藤蔓一样缠过了她的脖子，企图要勒死她。 阮阮：“啊啊啊啊！” 腰上多了条藤蔓，将她锁得死紧。 阮阮：“啊啊啊啊！” 江雪：“别叫了。” 声音就在她耳侧。 第121页 第58章 阮阮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神。 这是江雪和她之间的第二个拥抱,和第一次天差地别。 阮阮有一瞬间想要问问江雪,当初到底为什么要抱她？ 看她可怜？看她可怜？？看她可怜？？？ 阮阮推开了江雪，自己稳住了身子。 “小心点。”江雪道。 阮阮没理她，继续往下走,这下速度倒是不那么快了。 江雪跟在她身后,不远的距离。 最近她们偶遇的频率有些高,但阮阮不好说什么。 因为最初，是她自己见了人家江雪第一面，便想尽办法,制造和人家的偶遇。 现在,不管是真巧合还是假巧合,说出来都挺没意义的。 江雪要做的事她拦不住,江雪不要做的事她也强求不来。 终于走完了图书馆前长长的台阶，阮阮立定脚步顿了顿，又叹了口气。 时间不算早了,她打算回宿舍收拾一下便睡了。 转弯往宿舍走的时候,迎面开过来一辆白色的轿车，一尘不染的车身在灯光下反射着冷艳的光。 虽然阮阮不太认得车,但这种车,一看就是豪车。 学校里能买得起豪车的人也都很理智地不会把车开进校园,所以难得一见,阮阮多看了两眼。 结果车就在她跟前慢悠悠地停下来,车窗下降,一位女士向她微笑点头致意,问她：“同学，图书馆往哪里走？” 阮阮赶紧一回头，指着身后的建筑道：“这就是。” “好的，谢谢。”女士脸上仍然是完美客气的笑意，车窗上移，车子要再往前而去的时候，有人站到了阮阮跟前。 阮阮赶紧跳开了。 江雪对着车窗，道：“妈妈，这么快就到了。” 阮阮瞪大了眼。 车里居然是江雪的妈妈，也太年轻了吧！ 皮肤没有一丝皱纹，白净光滑地比她的肤质还要好，虽然刚只有短短的对话，但那种完全打败了岁月痕迹的容颜深深地刻进了阮阮的脑海里。 起先只觉得是漂亮而有钱，现在觉得不愧是漂亮又有钱。 阮阮没忍住多看了两眼，江雪转头望了望她。 阮阮赶紧别开眼神，准备离开，江雪突然开了口：“今天阮同学帮助了我，我本来准备请她喝奶茶，既然妈妈来了，那就一起吧。” 阮阮：“？？？？” 谁帮你了？？？？我摔倒劳烦您扶一把帮你减肥了吗？？？？ 你怎么个准备请我喝奶茶？？？？您知道学校有几家奶茶店，都怎么走吗？？？？ 你妈妈都来学校找你了，你不陪你妈妈要拉我一起，为什么啊？凭什么啊？？逻辑讲不通吧？？？您有病病吧？？？？ “好啊。”车内美丽的女士却答应得十分顺遂，车窗下降，阮阮又看到了那张让人惊叹的脸，“谢谢你啊，小同学。上车吧，阿姨请你喝饮料。” 阮阮：“……” 江雪一步跨过来挽住了她胳膊，道：“走吧。” 阮阮送她一个微笑，脚下没动。 江雪眼神晃了晃，压低了声音：“拜托了。” 阮阮心里一个趔趄，脚下跟着也晃荡了一下。 这算是第一次，阮阮在江雪脸上看到弱势的表情。 江雪居然有向人求助的时候，还是这种暗搓搓的求助。 阮阮突然有些爽，被拉着经过车窗时，朝江妈妈道：“阿姨，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江妈妈的微笑依然很完美：“难得有机会见到江雪的同学。” 阮阮：…… 没个小名吗？雪儿，小雪，雪雪，哪个不好叫啊？ 要么豆豆囡囡狗蛋儿，也显得日常亲切嘛。 居然全名全姓地叫，让阮阮觉得江雪好像犯了大事，她妈妈要来收拾她似的。 不过看目前的状况，江雪都跟她一个外人求助了，那可真说不准。 一瞬间，阮阮紧张起来。 车门打开，车内有着淡淡的清雅的香味。 车内比车外更加的一尘不染，座椅皮革极其有质感，看着特别冻屁股。 阮阮犹豫了下，江雪轻轻推了她一下。 阮阮的心脏扑通通地跳，抬脚上了车，甚至想问一句江妈妈：要不要换拖鞋？ 车子开动，江妈妈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小同学叫什么名字呀？” “阮阮。”阮阮回答道，心想你就算连名带姓地叫我，也比叫你女儿亲了。 江妈妈笑了：“很可爱的名字。” 阮阮看了江雪一眼，江雪神情冷静，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 车内恢复了安静，不，恢复了寂静。 江妈妈并没有和她俩聊天的意思，车开得非常细致认真。 车子十分遵守交通规则地出了学校，拐弯进了一条街，最后在停车位停下。 阮阮抬头看了看，这地方不远，但她还真没来过。 江妈妈带着她和江雪进了电梯，电梯门一打开，有穿得十分清新雅致的服务员迎上来，带他们去了包厢。 压根就没有江雪说的奶茶，阮阮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江妈妈说的饮料倒是上上来了，是茶。 阮阮因为紧张，挺口渴的，喝了一口茶，惊异地睁大了眼。 味道很奇特，非常奇特，奇特到她一个吃遍美食的人竟然分辨不出，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第122页 “怎么样？”江妈妈笑了笑，“这是这家特色的乌龙养生茶。” 养……养生茶…… 她看着需要养生的样子吗？ “啊……”阮阮讪讪的笑了笑，“还，还行。” “没关系。”江妈妈道，“你讲实话。” 阮阮以前不减肥的时候就最不愿意辜负美食，现在不能吃了更是对美食珍之又珍，对于这类随便搞点乱七八糟的东西煮一煮，完全不考虑口感，加个养生大保健的名号，就卖得极其贵的东西十分反感。 于是她也就不憋着了，笑了笑，用孩子特有的纯真来做掩饰：“养不养生不知道，但喝这个还不如白开水呢！” 江妈妈眼睛亮了亮，十分赞成地点了点头，对江雪道：“你看，阮同学倒是习得本真。” 阮阮：“？？？？” 江雪勾了勾唇，没说话。 江妈妈让服务员重新拿了杯子，给阮阮倒上了热水：“你说的没错，不如喝白开水。” 阮阮：“……” 江妈妈顿了顿道：“当然，自己家过滤后再加热的白开水是最佳的。” 阮阮：“…………” 江雪把话题岔开了：“妈妈，您今天过来是？” 江妈妈道：“出差路过，看看你。” 江雪点了点头：“嗯，谢谢您，我很好。” 阮阮：“………………” 她可真是服了这家人了。 这到底是什么用词？ 这到底是什么语气？ 阮阮觉得不是自己穿了就是这两人穿了，妈妈来妈妈去，您来您去的，这是咋地？不是亲的？ 豪门家族皇亲国戚私生子与主母后妈？ 阮阮震惊到白开水都不想喝了。 接下来的对话里，江雪向自己的妈妈禀报了自己最近的学业和生活，听着非常地枯燥无味且优秀。 江妈妈向江雪表达了自己的问候与关心，听着非常地枯燥无味且端庄。 然后江妈妈把头转向了阮阮，阮阮一下子坐直了，倾听领导训话的架势。 “江雪自小到大能带到我面前的朋友不多，你们在平时的学习和生活中能互帮互助非常好，希望你们生活愉快。” 阮阮：“……谢谢阿姨。” 江妈妈站起了身：“好了，该是你们回宿舍休息的时间了，我送你们回去。” 阮阮已经震惊到麻木了，她站起身，乖乖地跟在了江妈妈身后。 江雪就在她身侧。 两人原装原样地上了车，原装原样地被江妈妈送到了学校门口，然后礼貌地互道再见，干净的白色豪车，驶离了n大。 直到看不见车影了，阮阮这才发送了一直挺着的背，长长地呼出口气。 江雪看着她，看得挺认真。 阮阮可烦她：“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啊？你妈今天也没把你咋啊。” “没犯事。”江雪道。 阮阮瞪眼：“那你叫我跟你去干嘛啊？” “感谢你的帮助，请你喝奶茶。” 阮阮：“我帮你什么了？” 江雪：“打雪仗。” 阮阮：“……那我喝着奶茶了吗？” 江雪：“那个养生茶里有奶。” 阮阮：“我说句真心话，您别生气。” 江雪：“不生气。” 阮阮：“你可能真的有病。” 江雪：“……嗯。” 嗯。 嗯？ 她还嗯！！！ 阮阮快气死了，真想跳起来踹她一脚。 这他妈到底是太过藐视她以至于被她这种人骂都毫不在意，还是他妈的真的有病，神经病！精神病！要挂号去精神医院治的那种！！！搞个催眠然后在梦里大哭的那种！！！！ 阮阮在脑袋里好好地将江雪折磨了一通，这才心里舒爽了点。 “咱俩关系没那么好。”阮阮道，“以后要是碰到你妈妈，别带我了。” 江雪没说话。 阮阮偏了偏头，觉得自己被带的可能也有病了：“以后肯定也没这么巧了。” 江雪：“她还会来看我的。” 阮阮：“看就看呗，我肯定不会碰上了啊，这几率多小啊。” 江雪抿了抿唇，没说话。 阮阮莫名觉得她现在这个样子莫名有点像在她妈妈跟前的那个样子，看着让人憋屈。 阮阮心里的烦躁又升了起来，她狠狠地跺了下脚：“你有什么话能不能直说？？？要是不好说，您可以在手机上打字给我看，好吗？？？” 江雪立马掏出了手机，在屏幕上划拉了两下，递到了阮阮跟前。 阮阮低头看过去，微信加好友的二维码。 阮阮：“……” 第59章 阮阮挺惊讶的,她俩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原来连个好友都没加上。 阮阮也挺恍然大悟了，她俩接触这么多了，其实连个朋友都不算是。 阮阮盯着那个二维码,半天没动弹。 江雪把手又朝她跟前伸了伸。 阮阮：“……” 江雪开了口：“有话跟你说。” 阮阮：“说啊。” 江雪：“打字说。” 阮阮：“……” 她想了想让江雪直接在手机屏幕上打字然后给她看的场面,十分别扭，更加别扭。 于是她掏出手机扫了二维码，发过去了好友验证。 第123页 江雪很快点了通过。 阮阮晃了晃手上的手机,转身往回走了。 还没走到宿舍楼下,手机响了一声,牵得她的心脏也颤了一下。 是江雪发过来的消息，两个字： 谢谢。 阮阮：“……” 就这两个字需要用文字打吗？江雪平日里礼貌得很，又不是没说过这两个字。 阮阮一边腹诽一边盯着手机继续走路,过了几秒钟,又过来了条消息： 我单独见我妈妈会不太开心,有你在好很多。 阮阮：“……” 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其实我见你妈妈也不太开心,说好请我喝饮料,我就只喝了一杯白开水。 要不是刚好在减肥，我早就暴走了。 你和你妈妈一直就这样吗？还是你做了什么事惹你妈生气了，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你能做什么让家长生气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你妈妈真好看。 当然，这些话一个字都不会发过去,她俩没那么熟。 到了宿舍楼门口,上台阶的时候,阮阮脚下又绊了一下，她踹了下台阶，觉得今天的台阶都跟她有仇。 进了楼以后，她迟迟地回复了江雪三个字： 不用谢。 两人再没对话。 减肥的时光在阮阮这里走得辛辛苦苦，同样的时光在唐天湉那里却走得黏黏糊糊。 周六早上，唐天湉被电话吵醒，特别想不通大冬天的周末清晨谁这么美眼色地给她打电话。 捞过手机，果然是个陌生号码。 唐天湉直接挂断了继续睡。很快，电话又响了起来。 唐天湉继续挂，电话响了第三次，彻底把她的睡意给吵没了。 唐天湉接起了电话，气压很低：“喂。” 那边的声音清甜且礼貌：“您好，请问您是唐天湉女士吗？” 唐天湉：“不买保险不买房，不搞贷款不办卡。” 那边笑了：“都不是。我们是第三届回声杯摄影大赛组委会，您的作品经过层层选拔入围了前三甲。因为给您发了邮件四十八小时后没能得到您的回复，所以我打来电话确认一下您是否参加决赛影展？” 唐天湉：“……啊？” 她脑袋里还有些懵，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边顿了顿，道：“您是唐天湉女士吧，您参赛的作品叫……《训练》。” 唐天湉：“啊。” 她拍了下脑门：“我想起来了。” 那边道：“那请问？” 唐天湉：“我可能没注意到邮件，我先看下邮件，了解下具体情况，然后回复您。” “行，好的，期待您的到来，再见。”那边挂了电话。 唐天湉放下手机，坐在床上缓了缓。 阮阮扒拉开床帘问她：“怎么了？有正事？” 唐天湉：“我好像要得奖了？” 阮阮一下子来了兴致：“什么奖！” 唐天湉扒拉过来电脑打开了：“我看看。” 阮阮爬到了唐天湉的床上，两人一起看了邮件。 内容简单清晰明了，唐天湉就是要得奖了，前三甲哪怕是个季军，那也是有奖金奖杯的。 决赛影展其实就是优秀的参赛作品加上一些专家评委的作品，为了搞得热闹点，前三名到底怎么分，会在影展首日揭晓结果。 时间，明天。 唐天湉：“这也太猴急了吧？这是默认被邀请的人都有钱有闲吗？” 阮阮：“玩摄影的那可不？” 唐天湉：“……” 阮阮指着邮件下的一行字：“组委会报销部分路费和住宿费。” 唐天湉：“那还不错。” 阮阮：“去不去你自己决定，我现在就问一句。” 唐天湉：“嗯？” 阮阮：“可以开始尖叫了吗？” 唐天湉笑起来：“叫吧。” 阮阮：“啊啊啊啊啊啊啊李桐你给我起来快来看看我们的小宝贝这可太他妈优秀了我真怕哪天因为嫉妒把她半夜掐死在床上！！！！” 李桐垂死梦中惊坐起：“谁把谁掐死了？？？卧槽我们学校又有命案了？？？” 唐天湉快笑死了。 人的大脑接受喜悦是需要个过程的，等阮阮和李桐都在房间里嚎叫起来以后，唐天湉的开心才逐渐蔓延上来，铺垫好了一天的好心情。 《训练》是她认识郑希羽时拍的那套照片，随手参了个赛，结果居然一路闯到了现在。 进初赛的事情她倒是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她还在和郑希羽闹别扭，郑希羽第一次来她们宿舍，站在她身边一张张看完了所有的照片。 唐天湉觉得这一定是郑希羽带给她的好运。 反正认识郑希羽以后生活变得有意思多了，许多意外的惊喜都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唐天湉给郑希羽发了消息，然后哼着歌把自己收拾好，蹦着去了两人约的地点。 天气冷了以后的早晨，唐天湉很少能见到。 但郑希羽倒是天天见，早晨的训练从来没有落下来过。 唐天湉意外地过来找她，她正在跑步，唐天湉到了她跟前时，她身上正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穿这么少啊！！！”唐天湉总是在感叹这件事情。 “热。”郑希羽笑着道。 “冷死啦！！！”唐天湉才不管她说什么，把自己的外套拉链拉开，张开衣服便朝她抱了过去。 第124页 一个暖融融的宝贝进了怀里，却企图把她给围个严实。 郑希羽有些不好意思：“好多汗，臭烘烘。” 唐天湉一点都没松手，抱得死紧，仰头看她：“不臭，香喷喷。” 郑希羽在她鼻尖上点了点：“口味真重。” 唐天湉：“你真重，我只好你这一口。” 郑希羽被她逗得乐得停不下来。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唐天湉才说了正事。 郑希羽的唇角扬得更高了，颇有些与有荣焉的骄傲之感。 “你真棒。”郑希羽道。 “主要是因为你好看。”唐天湉道。 “是你拍的好。”郑希羽道。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主要是你长得好。”唐天湉道。 “我长这么大没几张好看的照片，结果你拍了拍就能在全国那么多的作品中拿到三甲，你真是个小天才。”郑希羽道。 “我拍了那么多的照片，从来没有在全国比赛中拿到三甲，第一次拍你就拿了奖，你真是个大美人。”唐天湉道。 “我们还可以互吹十分钟。”郑希羽看了看手上的腕表。 唐天湉：“不吹了，明天的影展，跟我去吗？” 郑希羽顿了顿，没有即刻回答。 唐天湉不催她，睁着大眼睛仰着脑袋等着她。 三秒钟过去了，唐天湉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功劳，不管拿了第几都是我们两个人的荣耀，所以颁奖现场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五秒钟过去，唐天湉道：“组委会包来回机票和住宿费，不去白不去。我们今晚过去就明晚回，明早过去就后天回，可以住一宿。” 八秒钟过去，唐天湉摇着郑希羽的衣袖：“去嘛去嘛，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有点害怕……” 郑希羽：“好，一起去。” 唐天湉：“嘿嘿嘿，你真好。” 郑希羽望了下四周，周六的清晨，校园里肉眼可见地人烟稀少，她弯腰把自己的外套帽子扯到前面，挡住了唐天湉的脸，然后在她鼻尖上亲了一下。 唐天湉的小翘鼻尖，冰凉凉的一个小点，让人想多啃两口。 郑希羽默默地捏了捏拳头，忍住了。 唐天湉笑得露出白晃晃的小牙齿，郑希羽继续默默地捏了捏拳头，忍住了。 唐天湉又往她怀里凑了凑，小小声地跟她说悄悄话：“那就又能睡一张大床了诶。” 郑希羽：“……” 她真不知道自己自制力的极限在哪里。 两人商量好今天下午出发。 去的时间短，不需要带什么行李，两人干脆把东西都塞在了一个小箱子里，全程由郑希羽拉着。 郑希羽人靠谱，哪哪看着都靠谱，唐天湉连证件都塞在了她身上，自己什么都不管，蹦蹦跳跳往前走。 真快乐啊。 哪有这么快乐的日子啊。 真是快乐似神仙啊。 本来赶路是挺辛苦的事，但目标是领奖，身边还有郑希羽陪着，唐天湉一丁点都没觉得辛苦。 全程都很兴奋，和郑希羽上飞机兴奋，和郑希羽看夕阳兴奋，和郑希羽一起落地到陌生的城市，也兴奋。 两人离开了n市，就跟解了禁锢似的，一直手拉着手到了酒店，下车手也没松开。 就这么拉着联系了组委会的负责人，等待被安排入住。 负责人来得很快，是个穿着正装身材苗条气质优雅的大姐姐。 大姐姐远远地过来，视线便精准地落到了她俩身上，唐天湉刚开始乐呵呢，很快就乐呵不起来了。 因为准确地说，大姐姐的视线落的是郑希羽身上。 她热情地迎上来，冲郑希羽道：“见着真人了。” 唐天湉：“？？？” 郑希羽：“嗯？” 大姐姐终于看向了唐天湉：“是唐天湉女士吧，您的作品我可太喜欢了。” 唐天湉：“谢谢。” 大姐姐弯下腰，小声对她道：“有一件事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偷偷地把您的作品设置成了手机桌面，到现在还没换呢。” 唐天湉：“……” 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又连声地说了几句谢谢。 不过那句见着真人了她倒是完全理解了意思，最近的风水真是奇怪，郑希羽在学校的论坛里火一火就算了，这都跑到别的城市了，居然靠照片就吸了粉？ 一旦有了这种想法，场面便堪比粉丝明星见面现场了。 大姐姐对郑希羽真是格外地热情，多次表示没想到她居然也会来，真是天大的荣幸。 又极尽溢美之词地表达了对郑希羽外形的欣赏，比唐天湉夸得可夸张多了，郑希羽本来带着微笑，听到后来，都快笑不下去了。 唐天湉没打扰人两，自己离远了点，就这么盯着郑希羽。 大姐姐聊天不耽搁正事，给她们开房开得那叫一个顺溜，两张房卡递到了她们手上，还眨了眨眼对郑希羽道：“我把你算进特别嘉宾，报销全款的哦。” 唐天湉：“……” 真是……牛逼了…… 给她这个参赛者都没报销全款，郑希羽的费用她本来打算自己掏了，结果到了这会，托这位姐姐的福，真给全包了。 唐天湉没说话，拿了自己的房卡，又抬手去拿郑希羽手上的行李。 第125页 郑希羽看着她，手上一滑，行李箱跑到了身后去，让唐天湉扑了个空。 “干嘛呢，给我。”唐天湉嘟囔道。 郑希羽没回答她的问题，也没把行李箱给她，她转头看向这位工作人员，把手中的房卡递了回去。 “不用了。”她道，“我们俩一间就可以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一间单人房就可以了。” 第60章 周清佩见过客气的,没见过这么客气的。 房间都已经给开好了，居然还要和自己摄影师住一起的模特,也实属少见。 周清佩的目光从郑希羽身上扫到唐天湉身上,这两人都很漂亮,但说不上般配,因为唐天湉看着实在太小了。 不仅是个头小的意思,脸也特别嫩,当然,她年龄本来就小,反正看着就很幼稚。 这么幼稚的摄影师能拿奖,挺让人惊讶的。 这么幼稚的摄影师居然和她的模特有一腿？真的挺让人惊讶的。 周清佩就这么楞了好几秒钟，才开口道：“没关系哦,本来就有嘉宾名额。” 郑希羽道：“有家属名额吗？” 周清佩：“……” 郑希羽没有给她一点怀疑的余地,把唯一的可能封得死死的：“家属名额肯定是住一起吧？我不是嘉宾,我是唐天湉的家属。” 周清佩心里涌出些难以形容的滋味。 把郑希羽照片设置成屏保的时候其实没想那么多，就是好看，戳她心窝子的好看。 后来大概是看多了,就跟个新粉的小偶像似的，今天见了真人，气质一点都没输给照片,让她有些激动。 结果下一秒,房子就塌了,偶像当面宣布,自己有对象了。 女的。 一个幼稚的小不点。 周清佩叹了口气,把房卡接了过来：“好的，那我给你们换个标间。” 郑希羽：“她现在的就可以了。” 周清佩：“床……” 郑希羽笑了笑：“够了。” 哦凑，她这么客气又冷漠地笑起来的时候，真他妈好看。 周清佩捏了捏房卡，只得也露出微笑，然后目送两人进了电梯。 站到电梯里以后，门还没关上呢，郑希羽就已经牵住了唐天湉的手。 还转头对她笑。 完全不一样的笑，温暖甜蜜暧昧，眼神是藏不住的。 周清佩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电梯门缓缓关上，唐天湉拽了郑希羽的手一下，想要把她抓着自己的手甩开，但没成功。 “干嘛呀，”唐天湉道，“你这样。” 郑希羽把她的手掌整个地包进掌心里，捏来捏去：“干嘛呀，老问我干嘛呀，我干嘛你心里不清楚吗？” 唐天湉噘噘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怎么知道你想什么。” 郑希羽弯弯腰，凑近她道：“你是我心里的小猫咪。” 唐天湉打了个寒颤，被肉麻得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她倒是不在意在这么远的地方，这么无所谓的陌生人跟前秀个恩爱，她就是有些不爽这个恩爱是因为她吃醋了，郑希羽才秀的。 唐天湉又噘了噘嘴，还是从郑希羽的手心里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郑希羽看着她，视线高高落下到她脸上，唐天湉盯着脚尖，不说话。 郑希羽道：“你再噘嘴我就当暗示了啊。” 唐天湉踹了她一脚，把嘴收回去了。 楼层不是很高，电梯很快到达。 唐天湉拿着门卡率先出去，刚迈出去又猛地收回了腿，转身就往电梯里挤。 正要出门行李箱还卡在两人中间的郑希羽：“？？？” “进去进去进去。”唐天湉小声道，“先进去。” 郑希羽赶紧拽着唐天湉的胳膊将人拉了进去。 电梯门关上，郑希羽随便按了个层数，问唐天湉：“怎么了？” 唐天湉踮脚对她小声道：“刚有人在楼道接吻。” 郑希羽：“嗯？” 唐天湉一捶她：“接吻啊你不知道怎么接吻吗！” 郑希羽低头看她，笑着道：“知道。” 唐天湉皱皱小眉头：“真的会跟电视里似的，还没进房间就憋不住吗？也不差这几步了，在公共区域多影响他人啊。” 郑希羽靠在了轿厢上：“我倒是能理解。” 唐天湉：“……” 郑希羽：“有时候真的特别想……” 唐天湉对她招了招手。 郑希羽弯腰下去，唐天湉抬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许说话了。” 郑希羽笑起来，脸颊肌肉上扬的弧度在唐天湉的手心里特别鲜明。 唐天湉收了手，搓搓掌心：“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郑希羽道：“应该亲完了吧？” 唐天湉翻了个白眼：“希望吧，但我实在是不想看第二次了。” 郑希羽：“嗯？难看吗？” 唐天湉：“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好不好，很尴尬诶，尴尬死我了，我压根就没看清两人长啥样。” 郑希羽便只是笑。 两人往上上到了最高层，然后再又往下坐。 “真是浪费资源。”唐天湉嘟囔着，把郑希羽往前推了推，“这次你在前面。” 郑希羽：“好。” 唐天湉：“如果他们还在的话，你就还是回来。” 第126页 郑希羽：“我可以把我衣服拉开，他们还在的话我把你包进去，你就看不见了。” 唐天湉：“你咋这么掩耳盗铃呢！我不用看见！我光是知道那个氛围就受不了了！那个氛围！太奇怪了！！！” 郑希羽没看到，不知道怎么个奇怪法。 她和唐天湉亲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自己干这种事的时候，倒是一点都没感觉到奇怪。 电梯门再一次在她们房间的楼层打开，郑希羽抬脚迈出去，左右看了看。 看见了两个明晃晃的摄像头，除此之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没人。”郑希羽对身后招招手。 唐天湉出电梯的姿势还是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下真没人了，这才挺直了腰板。 “切，我还以为他们有多厉害呢。”唐天湉拍拍衣服，大跨步往前走去了。 两人进房间放了行李，洗了把脸准备研究吃什么。 赶路最容易饿，郑希羽看了下酒店的菜单，道：“点外卖还是出去吃？” 唐天湉乐了，拿过菜单瞅了瞅：“呵，真敢要价。” 郑希羽道：“是的，其实基础设施不怎么着。” “嗯？” “洗手间排风有点问题。” “啧。”唐天湉凑到她跟前坐下，“小侦探呀。” 郑希羽没看她，脸上挂着抹笑容看附近的饭店。 认识这么久了，唐天湉的口味她也了解，基本啥都吃，特别好养活。 “当地菜？”郑希羽问她，“这家评价不错。” “可以~~~”唐天湉拖着尾音。 郑希羽放下了手机，转头看她：“那歇会出门。” 唐天湉：“现在出也没问题，我一点都不累。” 郑希羽道：“还是歇会吧。” 唐天湉有些惊讶：“你累了？” 郑希羽点点头。 唐天湉：“你这样就累了？？？你这个身体素质，不可能这么点路就累了啊，是我行李箱太重了？？？也没提个几米呀，还是你身体不舒服？？？” 说到这里有些担心，唐天湉欺身过去，抬手去摸郑希羽的脑门：“不会水土不服了吧？” 郑希羽任由她动作，嘴上倒还算诚实：“不会。” 唐天湉的手从脑门摸到了脸颊上：“那哪里有不舒服吗？” 郑希羽：“没有。” 唐天湉的手从脸颊下移到了脖子上，指尖凉飕飕地划过去，会引起皮肤细微的紧缩。 “那怎么会累呢？”唐天湉还是很疑惑，“平时赶路累就算了，和我在一起出来玩还会累吗？我都没累……” 说着说着居然就自己委屈了起来。 郑希羽真是被她的脑回路震惊。 抬手将那只乱窜的小肉手握住，然后又把那个胡思乱想的脑袋把住，郑希羽低了头，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到咫尺之间。 气息纠缠，郑希羽道：“我不是累了。” 唐天湉呆呆的：“嗯？” 郑希羽唇角勾了勾，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该做些事情然后再出门。” 唐天湉的肩膀缩了缩，声音弱弱的：“嗯？” 郑希羽吻住了她的唇。 其实自上次从h市回来，她俩鲜少有这样的机会。 各自都忙，能够在一起的空间基本都是在学校里，学校里偷亲了个脸蛋还好，要想踏踏实实接个吻，可太难了。 所以每一次到了这种时候，唐天湉既想拥进郑希羽怀里，又紧张到心脏直跳，生怕被人发现。 现在，便完全没有这种顾虑了。 不同的城市，却是相似的环境，两人就像在平日的生活里撕开了个口子，来释放自己压在心底的渴望，连毛孔都在张开欢迎。 却还是会紧张。 心脏砰砰跳得厉害，心底里却觉得踏实又温暖。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一寸的触感却让人刺激又新鲜。 唐天湉伸出了手臂，挂在了郑希羽的脖子上。 哪怕是坐着接吻，她俩的身高也差得厉害，要不是郑希羽的手把着她后颈，她光是仰头这个动作，就够肌肉酸了。 时间一秒两秒三秒四秒，慢慢地移动没有了概念。 唐天湉放下了手，是真累了，却还是不想从郑希羽的怀里离开。 郑希羽轻轻推了她一把，唐天湉向后倒去，依然是倒进了郑希羽的手心里。 和郑希羽在一起，她从来都不担心自己会受伤，郑希羽那么大，总是可以把她整个安全无虞地裹进去。 躺下就舒服多了，郑希羽笼罩过来的时候，唐天湉饭都不想吃了。 她终于明白郑希羽在电梯里说的可以理解，说的忍不住想，说的还是歇会吧。 就这么歇着吧，唐天湉想，郑希羽肯定会找到另外一种方式，将她喂饱。 第61章 房间里静谧,唐天湉也就刚开始彻底放松地去享受这亲密的时光，就被敲门声给打断了。 具体点来说,不是敲,是砸。 整个房门都被门外的人震得哐哐响，唐天湉吓了一跳，以为着火或者地震了。 郑希羽比她的反应快很多,唐天湉还在发愣的时候，郑希羽已经离开了她,大步地往门跟前去了。 “看看情况再开门！”唐天湉提醒道。 “嗯。”郑希羽应了声，人已经到了门跟前。 第127页 猫眼外是一张女人的脸，见里面不开门也不出声,喊了起来：“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给我出来！！出来！！！” 唐天湉：“……” 郑希羽：“……” 女人：“你别躲着不出声，我知道你在里面！” 唐天湉：“……” 郑希羽：“……” 女人：“你个挨千刀的东西,我在家给你辛辛苦苦养孩子，你拿着钱去养小三，你给我出来，看我不撕烂那狐狸精的脸！！！” 唐天湉：“……” 郑希羽：“……” 唐天湉起身走到了郑希羽跟前,小声道：“看来是找错房间了。” 郑希羽摸了摸她脑袋：“不怕，我给酒店打电话。” “嗯。”唐天湉踮脚过去在猫眼跟前瞅了瞅,正撞上门外的人也正透过猫眼往里看，开了鱼眼广角的眼睛吓了唐天湉一跳。 唐天湉往回缩了缩,看了看门锁,确定是关好的。 郑希羽给前台去了电话,十分冷静且简短地交代了情况,挂了电话以后回到唐天湉身边，对她道：“他们马上派人过来。” 唐天湉：“嗯。” 郑希羽：“那我们现在？” 唐天湉：“虽然不太应该，但都送到门口了，看看热闹吧。” 郑希羽：“嗯。” 两人开始站在玄关处，听人骂街。 还好很快，酒店的人便上来了。 唐天湉趴在猫眼上往外看，给郑希羽回报：“好像来了三……四个人吧，两个保安，一个一看就是管理人员的小姐姐，还有一个笑得很好看的小哥哥。” 郑希羽：“嗯。” “他们在拉大姐了，呵，旁边居然还有两人呢，吵起来了。” 这个不用唐天湉传达了，外面吵什么，里面听得很清楚。 大姐压根不相信酒店说的找错人，一直在骂骂咧咧地哭诉，酒店人员怎么小声地哄劝都没用，到后来颇有往地上一坐就不走了的架势。 唐天湉叹了口气，道：“开门让他们看一眼吧。” “成。”郑希羽没什么意见，她指了指房间最里面，“你去那边。” 唐天湉躲到了她身后：“没事。” 郑希羽：“进去。” 凶巴巴的。 唐天湉噘噘嘴，往里面走去了。 哼，凶她，待会再跟你算账。唐天湉躲到了沙发后面，露个脑袋盯着郑希羽。 郑希羽打开了门，先进来的是酒店保安，护住了人。 大姐其实是个很漂亮的大姐，身上的衣服看着价值不菲，手上的金戒指也看着特别富贵。 她远远地隔着人就架起了手，大概是在准备一个巴掌。 但看到郑希羽以后，这个巴掌凝固在空中，表情有些呆愣。 唐天湉憋不住，笑起来。 大姐往屋子里瞅了瞅，看到了唐天湉，眼睛一亮。 唐天湉瞪大了眼，艹？郑希羽不像小三，难道我长得像小三吗？ 郑希羽回身大跨步到了唐天湉跟前，把她往自己跟前拽了拽。 “找错房间了。”郑希羽说着酒店人员已经说了八百遍的事实。 大姐这会倒是不吵不闹了，指挥跟着她的两个人进了屋子，保安拦都拦不住，把整个房间搜了个遍。 其实也就这么大点地方，一眼望穿的事。 大姐没找着人，表情很是难堪，酒店管理的小姐姐不停地跟郑希羽和唐天湉道歉，郑希羽道：“没事，是个意外。” 大姐讪讪地看了郑希羽一眼，转身出了门。 安保和帅气小哥哥跟了上去，小姐姐没走，还是一脸歉意地看着郑希羽。 唐天湉扬声道：“你们要补偿吗？” 小姐姐弯腰道：“为表歉意，我们可以送你们住宿券……” “住宿的不要。”唐天湉道，“也不用免今天的房费，晚饭时间到了，来个餐券吧。” “行，可以。”小姐姐答应得很利索。 唐天湉转身，把菜单拿了过来，唰唰唰点了几个刚才看好的菜：“这些吧。” 小姐姐接过来，对她眨了眨眼：“没问题。” 唐天湉笑着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小姐姐去给她们安排吃的了，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唐天湉和郑希羽两个人。 郑希羽道：“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唐天湉哈哈哈地笑起来：“住宿组委会包的，给他们免了干嘛，不如咱俩省顿饭钱。” 郑希羽揽着她坐到了沙发上：“没影响到心情吗？” 唐天湉：“没有，我心情这么好，不会轻易被影响。” 郑希羽：“真没影响吗？” 唐天湉：“真没，我觉得大姐其实挺可怜的。” 郑希羽：“真没……” 唐天湉凑过去亲了她一口：“好了，明白你意思了。” 郑希羽笑起来。 她的确是这个意思。 要是没有影响到心情，那她们就可以继续做刚才的事情。 但唐天湉亲是亲她了，这会也不知道饭什么时候到，再被突然打断的话得有阴影了。 于是浅尝辄止，郑希羽低头亲了亲唐天湉的脑门做为回礼，两人便窝进沙发里聊起天来。 其实每天不是见面聊就是在手机上聊，却像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唐天湉喜欢跟郑希羽说自己班上怎么了，老师怎么了，朋友怎么了，在网上又看到了个什么，郑希羽就安静地听她说，特别认真很会接话的那种安静。 第128页 唐天湉有时候觉得自己叽叽喳喳的实在是太吵了，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因为郑希羽一点都没露出过嫌弃的表情，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仿佛在欣赏个宝贝。 这谁撑得住嘛，那就是个话痨的宝贝呗。 唐天湉乐滋滋地讲完了一段故事，门铃被按响，酒店服务生送餐过来了。 虽然是坑人家的免费餐，但唐天湉也没乱点浪费。 份额是两个半人的，郑希羽食量大，算一个半人。 两人开了电视，边吃边看综艺，嘻嘻哈哈的，轻松又愉悦。 吃完饭，唐天湉跑到窗户前看了看这个城市的夜景，觉得这样的良辰只待在房间里又有些可惜。 她招呼郑希羽：“要不要去散个步呀？” 郑希羽道：“可以，但是挺冷的，没问题吗？” 唐天湉蹦着去找衣服：“我穿厚点，咱们在学校不就每天晚上散步吗？” 郑希羽：“帽子口罩手套都带上。” 唐天湉笑得不行：“这边没那么冷，不至于！” 嘴上这么说着，唐天湉还是挑了个厚外套。 郑希羽把她外套的帽子掀了上去，瞅了瞅，像个小棕熊，满意地笑了笑。 她又从行李箱里拿出两个没拆封的口罩，塞进了兜里，这才拉着唐天湉的手出了门。 结果刚坐电梯到了大厅，又听到了熟悉的叫骂声。 唐天湉眼睛瞪得贼溜大，拽着郑希羽的手出了电梯，一下就看到了正在酒店大厅里闹得不可开交的一堆人。 是抓小三的大姐。 这会应该是抓住了。 一个男人头发乱得跟鸟窝似的，脸红成了猪肝色。 一个被围攻的年轻姑娘，用手捂着自己的脸，哭哭啼啼。 酒店工作人员大概实在是拉不住了，所以在外围围着，劝架劝得很敷衍。 还有人在端着手机拍，唐天湉的指尖动了动，把郑希羽的手给攥紧了。 大姐挥手一巴掌，拍在了男人脑门上，很是凶猛。 吵架的话都是方言了，不太听得清，但偶尔逮住几个词，意思大概是明白的。 天下这样的吵架，骂的都差不多。 唐天湉叹了口气，之前还说送到门的热闹不看白不看，这会真热闹了，却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对郑希羽道：“走吧。” “嗯。”郑希羽点点头。 两人本来和人群隔着一段距离，路过的速度也算快。但巧就是巧，她们大概跟今天这事是真有缘分。 年轻姑娘瞅准了机会想往外钻，正对着唐天湉的方向，扑棱翅膀的大鸟一般飞了过来。 唐天湉反应慢，但郑希羽时刻注意着这边，抬手把她拉开，自己抵了上去。 于是拿姑娘便撞进了郑希羽的怀里。 郑希羽皱了皱眉。 在场几乎所有人的手机镜头方向都猛地对准了郑希羽，年轻姑娘逃跑不成还在哭，郑希羽把唐天湉往身后藏了藏。 姑娘抓住了郑希羽的衣服下摆，哭哭唧唧：“不关我的事，放过我。” 郑希羽看着她的头顶，一脸冷漠：“不关我的事，放过我。” 姑娘猛地抬头看向她，嘴巴里嘟囔了一下，声音小，但还是被唐天湉听到了。 她说：“女的？” 这两个字的语气真是让人冒火。 唐天湉猛地从郑希羽身后蹿了出来，拽住了姑娘的衣袖，一把把她扯开了：“滚蛋。” 姑娘两行眼泪唰唰地往下流。 唐天湉冲那边的大姐喊：“姐姐，欺负你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我支持你！！！” 大姐也是两行眼泪唰唰地往下流，冲了过来，一把薅住了姑娘后背的衣服。 几乎把她提了起来。 “给大家看看你的脸！看看！反正你也不要这张脸！”大姐喊得特别悲愤。 唐天湉拉着郑希羽的手，大跨步地离开了。 出酒店的时候她往后看了一眼，总算是看清了姑娘的脸。 年轻，漂亮，即使这么狼狈，也梨花带雨地很有姿色。 唐天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这样的什么样的人找不着，偏去祸害人家有家庭的。” 郑希羽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将她的小脑袋瓜带了回来：“我们永远不会理解这种人的脑回路，不看了，糟心。” “嗯。”唐天湉在郑希羽的掌心里眨了眨眼睛，小刷子似的睫毛轻轻扫在郑希羽的皮肤上。 郑希羽松开了手，把人往自己怀里扯了扯，又是用外套包住半个人的姿势，慢悠悠地上了街。 “你这样会冷的。”唐天湉道。 “不会。”郑希羽道，“你很热。” “那也只能热半边，那半边是凉的。”唐天湉戳了戳另外半边的肚子。 郑希羽干脆把着人肩膀将人整个地塞进了自己怀里，正前方，搂了个严实。 “哈哈哈哈哈……”唐天湉大笑起来，“走不了路了啦。” 郑希羽弯腰低头，下巴在唐天湉头顶蹭了蹭：“没问题，听我指挥，不会踩到你的。” “好。”唐天湉低头盯着自己的脚丫子。 “来，左脚，”郑希羽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右脚，再来左脚，右脚，好，保持这个节奏。” “哈哈哈哈哈哈……”唐天湉乐得又是一大串的笑。 第129页 跟两人三足的游戏似的，但她俩这都快成两人两足了。 她仰起脑袋奋力去看郑希羽的脸：“我们两只脚可以都绑在一起。” “嗯咯。”郑希羽应她。 唐天湉：“我们两只手也可以绑在一起。” “嗯咯。” 唐天湉：“我们两个人可以绑在一起！” 郑希羽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柔又无奈：“我想把你塞进我的身体里，融化在一起。” 第62章 两个人在一起,就算是漫无目的的压马路，也会觉得有趣得不得了。 从街头走到街尾，买平时觉得幼稚压根就不会去吃的棉花糖，然后又从街尾走回街头。 天气是挺冷的，但唐天湉一点儿都没被冻着。 因为手冷了有郑希羽给她暖手，脸冷了有郑希羽给她暖脸,反正只要她需要的时候,郑希羽就可以像个移动恒温不断电大火炉似的，熨帖到她身上。 夜色越来越深,两人慢悠悠往回走。 走到半路的时候,唐天湉突然往下一缩，蹲了下来。 “怎么了？”郑希羽赶紧停下，看向她，“哪里不舒服吗？” 唐天湉仰头，笑嘻嘻的：“走累了。” 郑希羽：“嗯？” 唐天湉：“走不动了。” 郑希羽：“嗯。” 唐天湉伸出了两只胳膊，不说话了。 郑希羽走到她前面，蹲下了身。 唐天湉两条胳膊搭在了她肩膀上,哈哈哈地笑起来。 “好了吗？”郑希羽把住了她的腿。 “好了好了好了。”唐天湉猛点头，下巴戳在郑希羽的颈窝里。 郑希羽站起了身,唐天湉喊道：“飞咯！！！” 有些过于幼稚了。 街上有人看了过来,唐天湉把脑袋一埋，塞进了郑希羽的外套帽子里。 郑希羽颠了颠她：“怎么脸蛋都不露了？” “没脸了。”唐天湉的声音压着,闷闷的,“太丢人了。” 郑希羽笑了笑,也不强迫她，就这么背着个鹌鹑，直到酒店门口。 唐天湉挣扎着从她背上爬了下来：“行了行了这里就可以了。” 郑希羽：“我可以背你上去。” 唐天湉：“就几步路，没必要。” 郑希羽：“我可以背你坐电梯。” 唐天湉：“？？？” 郑希羽：“我可以背你洗澡。” 唐天湉：“……郑大个你故意的吧？” 郑希羽瘪了瘪嘴，可不满意：“这称呼真难听。” 唐天湉拽着她的小手指进了酒店，这会的大厅安静得只剩下一丝若有若无的钢琴声。 “小羽？”唐天湉道。 郑希羽没应声。 “阿羽？”唐天湉道。 郑希羽还是没应声。 “小希？” 郑希羽：“……” “希希？” “……” “小郑？” “你就叫我全名吧。”郑希羽道。 “哈哈哈哈哈哈……”唐天湉都快乐死了。 进了电梯只有两人，出电梯的时候也只有她们两人，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唐天湉突然道：“我想起来了！” 郑希羽：“嗯？” 唐天湉的表情有些难以描述：“那会我们第一次上来我看到了在接吻的人……是那个小三和那个男的……” 郑希羽：“……看来该打。” 唐天湉：“嗯，大姐没光顾着打小三，还打了自己老公，我看着挺爽的。” 郑希羽揉揉她脑袋，过了会要进房间了，又用力揉了揉她脑袋。 唐天湉的发型都被揉乱了，进屋后特别不满地道：“我知道我这个高度你揉着特别方便，跟搓拐杖似的，但是偶尔揉一下就算了，揉这么重你是想让我秃吗？” “没。”郑希羽脱了外套挂上衣架，往屋内走，“给你换一个没看过那些糟心画面的脑子。” 嘤，郑希羽有时候也太会说话了。 说得唐天湉从内到外都暖烘烘的。 这个大尾巴狼。 唐天湉噔噔噔跑过去，从后面抱住了郑希羽的小细腰。 手整个圈上去之后，比肉眼看到的其实还要细，大概是因为摸着了那种柔软又紧实的质感，所以心里总会有些难以形容的描摹，让人的心脏极其有实感地跳动起来。 唐天湉搂得更紧了点，郑希羽扣住了她的手，指尖在她的手背上打着圈。 “是吓着了吗？”郑希羽问，“还是担心什么？” “没有。”唐天湉把脑袋凑过去在郑希羽背上蹭了蹭，“就是觉得抱着你舒服。” “那你再抱一会儿。”郑希羽极其纵容她。 唐天湉倒是想多抱一会儿呢，奈何兜里的手机不同意。 疯狂振动加铃声，唐天湉噘着嘴松了一只手，准备是个陌生号码就挂掉然后把手机扔得老远。 但手机屏幕上一个大字“阮”，唐天湉赶紧放开郑希羽，接起了电话。 和阮阮李桐她们基本都是在微信上聊，很少有能用得着打电话的时候。 所以一般这种时候都会被默认为紧急情况。 “怎么了？”唐天湉接起电话问。 “还怎么了？”那边是李桐的声音，毛毛躁躁的，“你们没看到吗？” “看到什么？”唐天湉很纳闷。 第130页 “诶诶诶，你现在就退出通话进微博，看热搜！”李桐喊。 阮阮补了一句：“做好心理准备。” 唐天湉更纳闷了，微博热搜她也就追星的时候会关注一下，平日里都是极其极其无聊了才会瞄一眼，微博毕竟是个娱乐软件，热搜上有再大的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唐天湉把通话按了免提，然后打开了微博。 “怎么了？”郑希羽问。 “她们让我看……”页面跳了出来，唐天湉的话顿住了。 “嗯？”郑希羽凑了过来。 唐天湉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卧槽上热搜了？？？！！！” 郑希羽皱了皱眉，拿过唐天湉的手机刷了刷。 这是条爆到第一的热搜，词条是个没听说过的名字，郑希羽点进去后发现是个上千万粉丝的网红博主。 里面发的大多都是自拍和广告，郑希羽没看出什么名堂：“嗯？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没我们啊……” 唐天湉蹦着去看自己的手机屏幕：“那个那个是下午那个小三啊！小三啊你忘了！扑你怀里那个！” 郑希羽眯了眯眼：“哦，没太认出来。” “就是她就是她！”唐天湉把手机抢了过来自己了解信息，“那会我就说怎么那么多人看热闹拍视频了，原来是个网红，这视频现在被曝出来了，咱俩那会不在那呢么……” “跟我们没有关系啊。”郑希羽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电话那端的李桐忍不住了：“大个啊大个啊，你太显眼了啊，你太酷了啊，你知道大家除了看八卦绯闻还爱看什么吗，美人啊！美人啊！！！” 郑希羽：“……” 阮阮：“总结一下，反正就是江河刘钰给人当小三被爆现场与原配撕逼视频，郑希羽入了镜，拍得还很清晰，现在大家吃瓜骂小三的同时，在找你的下落。” 郑希羽的眉头皱了起来：“至于吗？” 唐天湉已经点开了视频：“至于，在一群乱糟糟又哭又闹的人群里，你这个海拔突然出现，天神降临一般。” 唐天湉顿了顿，继续描述：“在网上以清纯可人单纯无辜的形象出名的网红小三，娇滴滴地扑进了你的怀里，梨花带雨，不关我的事~放过我~~而你只是冷酷地重复了她的话，不关我的事，放过我……” “堪称鉴婊专家，既有打脸的爽感，又有反讽的意味，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你长得好看，艹，”唐天湉骂了句，“这座机画质大仰拍都扛得住。” 视频停在了江河刘钰看郑希羽，脸上神色震惊的那一刻。 嘴巴动了动，但是声音太小，听不见说什么。 “呵，”唐天湉冷笑一声，“把我给截了。” 李桐：“你也在？？！！！” 唐天湉：“我当然在！” 李桐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你干嘛了你干嘛了，说说说说！” “我立马就要出来骂她了！” “你骂什么了骂什么了说说说说！” 唐天湉回顾了下：“我让她滚蛋。” “卧槽酷怎么就没拍进去呢！你还骂什么了还骂什么了？？？” 唐天湉：“我好像还喊支持原配姐姐来着。” “艹，”李桐特不平衡，“这要是拍着了你两不就一块火了吗！寻找仗义执言的n大姐妹花！” 阮阮喊：“你能不自报家门吗，我这会操心死了。” “不怕吧……”李桐声音凑近了，“你两没碰上什么奇怪的人吧，没有人堵着你们要签名吧？” 唐天湉：“暂时没有。” 李桐安慰自己：“应该不会吧，大家都只是在网上喊一喊。” 阮阮：“呵，那次新闻里的帅哥美女最后没被扒出身份……” 电话那端突然静默了下来。 唐天湉这边也静默了下来。 她盯着手机屏幕，她知道电话那端的室友这会也盯着手机屏幕。 唐天湉：“……” 郑希羽察觉到不对劲，低头过来：“怎么了？” 唐天湉挡了一下屏幕，又明白过来这会挡也没什么用了，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丧得不行：“有人把学校论坛你那个帖子扔上去了。” 郑希羽：“我什么帖子？” 唐天湉不想说话，李桐替她回答了：“舔你腿舔你颜你的迷妹聚集地。” 郑希羽：“……” 网络的传播速度，难以想象。 她们都只是普通的学生，没有能力阻止这种闹剧，不到一分钟，郑希羽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郑希羽拿出来，发现微信里有很多条未读消息，甚至许久不用的短信也有几条。 打电话过来的是谈燕，郑希羽左右看了看，这屋子小，没有别的独立空间。 于是她指了指洗手间：“我去接个电话。” 唐天湉看着她：“就在这接不行吗？” “怕吵着你。”郑希羽道。 “我不怕吵。”唐天湉有些执拗。 “我……”郑希羽捏了捏手机，“不太方便。” 唐天湉的表情一下子快哭了：“那你明天还陪我去影展吗？” 第63章 郑希羽压根没见过唐天湉这个样子。 唐天湉在她眼里永远都是骄傲的，漂亮的,活泼可爱的。 即使生气的时候也是矜持暴躁的,最多委委屈屈一下,哪有这幅真伤心了,并且可怜兮兮的样子。 第131页 那双大眼睛看着她，水汪汪的,扑闪两下就仿佛能掉一串珍珠下来。 郑希羽心尖一颤,赶紧大跨步地走回去,弯腰捧住了那张小脸。 “当然去啊,来这里不就是陪你吗？” 唐天湉低头看她手里的电话,电话还在响。 郑希羽一抬手把电话扔到了沙发上：“不接了。” 唐天湉一下子急了：“我不是不让你接电话。” “好好好，你慢慢说。”郑希羽的大拇指在她眼皮上轻轻摩挲了下，“不急，怎么样都行。” 唐天湉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刚刚她的诉求很清晰的,就是不想让郑希羽背着她接电话,不想让她有事情瞒着她，不然，郑希羽好像接完电话就会回去了,就不会陪着她了。 但现在郑希羽说怎样都行，宽容得不得了,唐天湉反而不好意思开口了。 觉得自己挺无理取闹的，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从来不耽搁别人的事,也特别独立自主,不是那种干个什么都要人陪着的女孩子。 她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唐天湉吸了下鼻子，越发觉得委屈了。 “哎呦我的天。”郑希羽一把把她搂到了怀里，“你别这个表情，怎么样都行，你说就是，我肯定听你的。” 唐天湉的眼泪扑噜一下就掉下来了，也不知道有个什么好哭的，好在现在她整个脸都埋在郑希羽胸口处，可以不被看见。 “也……也没什么。”她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用正常的语气说话，“就是怕你有急事。” “没有，我有什么急事。”郑希羽说得斩钉截铁。 “你有比赛……” “我没比赛，我比赛日期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要训练……” “不差一天两天的，补上就行。” “你特别忙……” “我现在就一学生，能忙到哪里去，现在要是都能忙得连自己的私人生活都没有了，以后怎么办。” “你说得有道理，”唐天湉在她怀里蹭了蹭，把脸上的眼泪蹭干净了，这才猛地一抬头，并且迅速地转过了脑袋不让郑希羽看见，“我们不管学习还是工作，都要有张有弛。” “嗯。”郑希羽的手放在她头顶上。 唐天湉：“电话都挂断了，打回去吧。” “嗯。”郑希羽没动。 唐天湉拧了拧脑袋，逃开了她的掌心：“好了，去洗手间里打去吧，我要再看看网上这个事。” “好。”郑希羽拿了手机，低头在她脑门上亲了一口，“我很快就过来。” 唐天湉点点头，抬手蹭了蹭脑门。 郑希羽去打电话了，唐天湉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继续刷微博。 看着真糟心。 好一会儿，电话里突然传出响动：“结束了？” 李桐的声音，小小的，贼贼的。 唐天湉短促地“啊”了一声，这才想起自己还在通话中。 “什么结束不结束的，”唐天湉赶紧把语气调转回来，道，“这事怎么办啊？” 李桐道：“我和阮已经开动所欲账号申请删帖了，但最多也就是没了原始的链接，肯定有人已经截了图。” “嗯。”唐天湉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阮阮突然道：“宝贝你把免提关了。” “哦哦。”唐天湉把免提关了，将手机拿到了耳朵边。 阮阮道：“这事我们无能为力了，你得和郑希羽谈谈，看看对她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影响。现在风向是好的，互联网的记忆也就一两天，只要后续再没什么情况，很快就过去了。” “嗯。”唐天湉点点头。 “你两刚才说话我们都听见了，郑希羽挺宠着你的，但……”阮阮顿了顿，“算了……” 唐天湉心里有些慌慌的，就像做错事的小孩：“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说过。” “嗯。”阮阮道，“不要太影响心情，该干嘛干嘛，等你回来。” “嗯。”唐天湉应道。 电话挂断以后，唐天湉也不想再看微博了。 认识郑希羽的人再多，说得无非也就是那么两类话，一种啊啊啊叫着夸的，一种切~着鄙夷不屑的。 网络世界，谁想说什么都可以，唐天湉管不着，也没法管。 她能真正去在意的，去沟通的，是郑希羽本人。 最重要的，也是郑希羽本人。 唐天湉仰躺在沙发上，反思了下自己。 郑希羽打完电话出来，坐到了她身边。 “有什么事吗？”唐天湉问。 “没事。”郑希羽道。 唐天湉盯着天花板：“我希望你跟我分享你的事情，好的坏的都可以。你不要忘了，我其实比你大一岁，是你学姐，没那么幼稚，没那么不懂事，不顶用。” “学姐，你可棒了。”郑希羽笑着抬手揉了揉她脑袋。 唐天湉不为所动，把自己要说的话都说完：“如果有重要的事情，你总是瞒着我，我不笨，可以感觉得到，又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日积月累，我可能就会老想，你今天是不是又瞒着我了？信任就是这样一点点流失的。” 郑希羽没说话。 唐天湉抬手蹭了蹭她手背：“我有些担心你。” “电话是教练打来的。”郑希羽道，“她这几天出差，我训练请假的事就没有跟她说。刚刚她也看到了网上的事情，发现我没有在训练场，所以一时有些着急。” 第132页 唐天湉道：“你训练请假不跟教练说跟谁说的？” 郑希羽：“队长。” 唐天湉：“只跟队长说就可以了吗？汪亭溪的权力这么大？” 郑希羽：“不可以。” 唐天湉：“……” 她坐直了身子，看着郑希羽：“所以你跟我出来是翘了训练哦？” 郑希羽：“算是吧。” 唐天湉道：“我的错。” “嗯？”郑希羽立刻道，“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事了，你不是为了我才在这里的吗？不是为了我才在这里才碰上小三那事然后莫名其妙就上了热搜吗？” “那是意外。” “你不要忽略前半句。” “我乐意。”郑希羽语气突然带了点情绪，“我乐意跟你出来就跟你出来，我乐意翘掉训练就翘掉训练，我没有这点自由吗？” 她鲜少用这种语气说话，唐天湉愣了愣。 “我自己的选择结果我自己负责。”郑希羽眉头微微皱了皱，“跟别的人都没关系。” 唐天湉有点不妙的感觉：“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情况？” “没了。”郑希羽站起了身，“洗漱一下睡吧，明天还得早起。” 唐天湉噘噘嘴，窝在沙发里没动。 美好的夜晚被破坏了氛围。 两人心情都有些复杂，于是行动上就冷静了许多。 洗漱过后躺在一张床上，唐天湉本来想就这么直挺挺地闭着眼直到睡着，但灯关了以后，郑希羽身体的热度和气味萦绕在她周围，她还是决定不委屈自己。 把自己缩了缩，然后往郑希羽怀里拱了拱。 郑希羽抬手抱住了她，揽个满怀，又替她掖了掖被角。 唐天湉心里舒服了许多，道：“晚安。” “晚安。”郑希羽的嘴唇落在她耳尖，“明天见。” 因为要参加颁奖活动，第二天一早嘉宾负责人周清佩女士就打电话过来催唐天湉了。 唐天湉睡得有些迷糊，一时没听清她说的地点在哪里，啊了两声。 郑希羽已经起床洗漱过了，从她手里抽出了手机。 “嗯，七点到场，八点半化妆，十点正式开始，有直播，好的，我明白了。我不用，我只是陪人。” 电话挂断了，唐天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郑希羽把手机递还给她，人就站在床边上，高高一坨。 唐天湉这个懒腰便极其顺遂地落到了她肩上，并拧了拧身子：“不能随意接别人的电话哦。” 郑希羽：“知道是催你的才接的。” 唐天湉笑着把下巴搁在了她头顶上：“你是我的经纪人吗？” “你想是就是。”郑希羽道，“免费的。” “哪里是免费的。”唐天湉乐滋滋地跳下床往洗手间走，“你得到了我这么个大宝贝呢，价值连城！” “价值连城。”郑希羽笑着道。 洗把脸，换套衣服，清晨的阳光洒进屋子里，漂亮的女朋友在帮她收拾东西。 虽然麻烦事总会发生，但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呢，唐天湉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 活动方提供早餐，两人收拾好了便出了门。 七点到场，很准时。活动搞得还蛮高端的，租了展馆，请了媒体，一路过去到处都是宣传海报。 反正是两个女孩子，唐天湉也没刻意拘束着，两人同行一直挽着郑希羽的胳膊，从展厅门口挽到了餐厅门口，进了餐厅挑了个靠窗的好位置坐下。 周清佩这会忙得脚不沾地，飞速过来跟她们两打了招呼，又飞速地飘逸走了。 这种活动忙的都是工作人员，受邀嘉宾大多数时候都是个等，唐天湉便也不急，和郑希羽慢悠悠地吃早餐，聊聊天，喝喝茶。 四十多分钟过去，周清佩又漂移了过来，对唐天湉道：“到时间去化妆了。” “好，走。”唐天湉起身，对郑希羽招招手，郑希羽紧跟着她，并替她理了理衬衫领子。 唐天湉对周清佩道：“你们想得可真周全，连化妆师都请了，所以我今天早上特意敷了面膜，保湿做好了，化妆师好搞一些。” 周清佩笑着对她道：“那我替化妆师先谢谢唐女士。” “诶，你叫我天湉就好。”唐天湉乐滋滋道。 “嗯，天湉。”周清佩顿了顿，看了郑希羽一眼，“到时候应该都要出镜的，希羽说她不化妆……” 唐天湉打断了她的话：“你们直播预计会有多少人观看啊？” “我们会有当地电视台媒体新闻报道，直播开在红企鹅，国内五大摄影协会做了联动，直播过程中还有大奖掉落，所以观看人数应该还是蛮多的。” 唐天湉：“什么奖品呀？” 周清佩：“十台全画幅。” 唐天湉：“……” 真是精准投放，财大气粗。 唐天湉有些被震撼到：“你们……挺有钱的啊？” 周清佩温柔笑笑，深藏功与名：“还行。” 唐天湉：“我们那个奖品好像都没有这么……让人心动哈。” 周清佩朝她眨了眨眼：“会有意外惊喜的哦。” 唐天湉的心脏猛地跳了跳，不晓得会是惊喜还是惊吓。 但很快，就有人来吓她了，她们三人刚进了化装间，就有两个小姑娘突然围了上来，捧着手机激动地对郑希羽道：“啊啊啊啊啊好好看，可以和你合照吗？” 第133页 第64章 唐天湉楞在了那里,看着那两个小姑娘一时之间有些想不通。 没必要见着个漂亮的人就上来要签名吧？你们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小姑娘很快自动回答了她脑内的问题：“是郑希羽吧,n大的郑希羽,排球队的！”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自上往下地扫了一遍，特别是到了郑希羽的腿上,停留了好几秒。 整个厅内的暖气都打得很足,郑希羽的外套挂在胳膊上,没了遮挡，那双长腿虽然只是穿着普普通通的牛仔裤,线条却依然好看得让人艳羡。 唐天湉把自己往前挤了挤，插在了郑希羽和那两姑娘之间。 但那两姑娘并没有精力去注意她,都把脑袋仰得跟个雀儿似的,目不转睛地盯着郑希羽。 周清佩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没有说话。 郑希羽突然一个转身，揽着唐天湉的肩膀，便往前大跨步地走了。 两个小姑娘呆在了原地。 郑希羽一个字都没有，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就这么离开得仿佛刚才同她说话的两个人不存在一般。 唐天湉被她拉着走了好几步,直到坐到了沙发上,才反应了上来。 周清佩表情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道：“无关人员请退出一下,我们的化妆师要开始工作了。” 两个小姑娘被清走了,周清佩关上了房门,走到唐天湉和郑希羽跟前：“抱歉啊，今天人员流动比较杂。” 郑希羽道：“没关系，不影响什么。” 周清佩犹豫了下，还是道：“都怪昨天那个事情，谁会想到网红出轨能被我们刚好给碰上。” 唐天湉噘噘嘴，郑希羽替她理了理耳朵边的发丝：“下一个就是天湉了吧？” “诶诶，对，马上。”周清佩道。 两人一副不想再被打扰的架势，周清佩今天也的确是忙，交代了两句便出了化装间。 出门没走两步，有人跟在了她身后，是实习策划的小姑娘，问她：“周姐，那个个子很高的女孩子是明星吗？” “不是，”周清佩顿了顿道，“不过可能马上就是了。” “啊？”实习生一脸疑惑。 周清佩道：“你都不玩微博的吗？” 实习生：“玩啊。” 周清佩：“你都不看热搜的吗？” 实习生赶忙掏出了手机：“这两天搞活动太忙了啊，我都没空刷微博……” 话说个半截便停住了，网红出轨的事后面各种反水扯皮，于是现在还挂在榜单上。 那段视频被删了无数遍，又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们发了无数遍，独属于郑希羽的热搜词条已经爬到了三十多位。 “那个女生。”实习生念了出来，感叹道，“她确实很好看。” “是啊。”周清佩叹口气。 “那我待会要多看两眼。”实习生道。 “看吧。”周清佩心情复杂，“以后可能就看不着了。” 所有人都觉得郑希羽要火了。 这年头，只要运气到了，爆火太容易了。 特别是郑希羽这种漂亮的，有实力的，后续的发展简直不要太容易。 哪怕变成一个小网红，那也会拥有大批粉丝，财源滚滚。 周清佩看着自己的屏保，已经预想好了郑希羽的未来十年。 郑希羽本人却一点都没这个意思，唐天湉在做造型的时候，她安静地等在旁边，连手机都不玩。 眼妆画好之后，唐天湉偏着眼珠子看郑希羽，小声道：“你不要老看我。” 郑希羽笑了笑道：“不看你看谁，这里我就认识你。” 唐天湉道：“你玩手机去。” 说完就觉得现在玩手机真不是什么好提议，又立马改口道：“那边有杂志，你打发打发时间。” “嗯。”郑希羽嘴上应着，却一点都没动，还是看着唐天湉。 看化妆师给她打修容，涂口红，然后一缕一缕地给她卷头发。 “是不是看着都累。”唐天湉笑着问她。 郑希羽点点头，对化妆师道：“辛苦了。” 化妆师是个戴着口罩的小哥哥，闻言眼睛弯了弯：“天湉底子好，给她化妆倒是一点都不辛苦。只是头发太多了，卷起来得好久，你要等等了哦。” 头发多，那绝对是人见人爱的夸奖话。 唐天湉笑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本来就有些自然卷，这样下来不会变成狮子狗吗？” 小哥哥道：“会给你编起来哒。” 郑希羽突然接了句：“很漂亮。” 唐天湉：“嗯？” 郑希羽：“你变成小狮子狗很漂亮。” 唐天湉一时说不出话来，有些气又有些想笑，有些开心又觉得害羞。 小哥哥看她两一眼，倒是没什么惊讶的神色，只是偏过头对郑希羽道：“待会给你就不搞这么复杂的，你利利落落地更有味道。” 郑希羽立刻道：“我不做造型。” 小哥哥：“诶？” 郑希羽：“我只是来陪人的。” 小哥哥：“诶？是吗？之前周清佩姐姐说……” “不用管她。”郑希羽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散发出来的气息莫名让人有些害怕，“我不出镜，只是观众，不要浪费你们的时间了。” 小哥哥的工作性质让他对人的情绪很敏感，完美地get到了郑希羽的意思，往后的时间里再没提这事。 第134页 折腾了好久，唐天湉的造型终于做好了。 主办方送佛送到西，连衣服都准备好了，唐天湉个头小，挑的便是件到膝盖的短裙。 奶油白的裙子，上面缀满了闪闪发亮的钉珠。 “漂亮~~”小哥哥拉着唐天湉的手，让她转了半个圈。 的确是漂亮，唐天湉本来就长得可爱，小哥哥的妆容完全放大了这种可爱，蓬蓬卷卷的头发一半编起，一半放下，像是森林里的精灵少女。 谁会不喜欢自己漂亮的样子呢，唐天湉心情扬起，蹦到了郑希羽跟前，做了个拉起裙摆行礼的动作：“好看吗？” “好看死了。”郑希羽盯着她，眼睛亮晶晶的。 两人离开化装间去往休息室时，小哥哥没忍住，小声对唐天湉道：“你比我画过的女团还漂亮。” 唐天湉笑笑，抓了郑希羽的手，两人从走廊走过的时候，一个个子高挑身形利落，另一个明媚可爱闪闪发光。 颇有些穿花拂柳的感觉，连空气里都带了些电影场景里才有的花朵芬芳。 休息室这会是空的，唐天湉进了屋子，松了口气。 她开玩笑道：“要不咱俩都出道得了，组个组合，就叫37厘米身高差。” “我不会的。”郑希羽道。 她语气认真又严肃，唐天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开玩笑的。” “我不会的。”郑希羽又道，她的眉头皱了起来，是真真正正在说正经事的样子。 “不会不会不会。”唐天湉赶紧收了玩闹的心思，也认真道，“我也不会的。” “我不想出名。”郑希羽道，“我很烦这种事。” 这是唐天湉第一次从郑希羽口中听到很烦两个字。 郑希羽的状态一直是温和的，坚韧的，鲜少有这种直接表达厌恶的时刻。 原来她有讨厌的事情，讨厌到连玩笑都不能开，唐天湉感觉到震惊的同时也感觉到愧疚。 她想摸摸郑希羽的脸安慰她一下，但郑希羽站着的时候实在是太高了。 于是她只能拉着郑希羽让她先坐下，才站在郑希羽跟前摸了摸她的头：“好的，我错了，我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 “不怪你。”郑希羽道。 “嗯，那你也不要担心。”唐天湉双手搭在了她肩上，弯腰看着她的眼睛，“这世上只有想火火不了的，哪有不想火硬被逼着火的。” “嗯。”郑希羽应了声，然后半晌没说话。 “你怎么了？”唐天湉觉得她的眼神不太对劲，有些担心。 郑希羽的手蠢蠢欲动，最终只是揽住了唐天湉的腰，轻轻捏了一把。 “没事。”她道，“你太好看了。” 唐天湉的脸一下子炸红，这人怎么这个样子啊，你跟她开玩笑的时候她跟你说正事，你跟她说正事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却完全跑偏了。 休息室里这会虽然没人，但门随时可能被推开，郑希羽的手握在她腰上，实感鲜明，唐天湉站直了身子，往后缩了缩。 郑希羽放开了她，把她的外套拿过来抖开：“把衣服披上，小心着凉。” “我不冷。”唐天湉用手上下呼扇了两下，“暖气打得好热。” 郑希羽站起了身，披不披衣服就不是唐天湉能决定的了，郑希羽两只大手带着衣服往唐天湉肩头一裹，热度便不仅仅是从衣服上传过来的了，还有掌心。 “咳咳。”唐天湉莫名其妙地咳两声，也不知道自己一张床都睡过了，这会在害羞个什么劲。 衣服披好了，郑希羽的手却没移开，她就这么借着要给她扣纽扣的劲，两只胳膊从后面把她揽了个满怀。 郑希羽低头，声音紧挨着唐天湉的耳边：“拉链就不拉了，扣子系一下。” “嗯。”唐天湉呆呆应声。 “我特别想亲一下你。”郑希羽这话说得毫无征兆，“但是我怕弄花了你的妆。” “啊……”唐天湉发不出声来。 “所以出什么道，”郑希羽的语气里满是责怪，“火了多不方便。” 唐天湉有些不服：“现在是你火不是我火。” “待会直播一开，你也就差不多了。” “那我们扯平了。” “扯不平。”郑希羽道，“我不会理那些人，你会吗？” 唐天湉刚要回答，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两人同时转头看过去，是个挂着工作证的小姑娘，小姑娘比她俩还惊慌：“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 “啪”，门又被拉着关上了。 第65章 往后好长时间里,休息室都没再进人。 后来活动要开始了,周清佩终于敲了房间门,带着唐天湉一路过去,来到了活动现场。 竟然铺了红毯，要签名还要采访,摄像机很多,郑希羽远远地退开,站在不会乱入镜头的角落里，看着灯光下的唐天湉。 小可爱,闪闪发亮。 笑起来的时候毫不拘谨，说话的声音清脆甜美,整个人都透露着阳光灿烂的气息。 郑希羽总觉得她能和这样的人建立起亲密关系,实在是太过幸运。 活动的流程挺复杂，一个摄影比赛，搞得这么隆重，这是唐天湉和郑希羽之前都没有料到的。 地方领导发言的时候，唐天湉坐在嘉宾席，郑希羽为了不阻挡别人的视线,在观众席的最后排,两人遥遥相望。 第135页 唐天湉时不时地就看她,一看就是好几分钟不转视线,郑希羽给她发消息：别看了,被拍到了。 手机放在包里,包在身子后面。 一条消息过去震动一下是感觉不到的,唐天湉还是那个坐姿，还是那个眼神。 郑希羽无奈，多发了两条过去。 唐天湉终于反应了过来，偷偷瞄了眼手机。 但看到了也没什么用，起初倒是控制了，但没能控制多久。 郑希羽叹口气，起身离开了会场。 唐天湉的视线随着她到了会场出入口，在门打开又关上之后，终于收回了视线。 郑希羽打开了直播链接，刚好这位领导讲话结束，大家鼓掌的镜头里，唐天湉乖乖地拍着手掌，终于是专心了。 郑希羽四下看了看，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继续看直播。 弹幕跑了出来，问什么时候抽奖。 果然，能忍受这样无聊讲话的，只有来抽奖的。 郑希羽笑了笑。 在其后的时间里，有两次有人站在了她面前，企图同她搭话，但郑希羽都没理。 她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时，这样的体型会让人感觉到害怕，于是没人能打扰她在直播的间隙里找唐天湉的身影。 直到一双价值不菲的皮鞋停到了她面前。 “希羽。”那人叫她。 直播刚刚进行到了摄影作品展示环节，第一个就是唐天湉的。 郑希羽的照片一下子占了个满屏，弹幕猛地多了起来。 郑希羽收了手机，抬头看向面前的人：“嗯？” “你现在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吗？”曹风道。 郑希羽站起了身：“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比面前的男人高一点，但可惜的是，她没有他身材健壮。 于是气势总是差了那么一些，特别是男人紧皱着眉头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跟着被压缩了起来。 “是有事。”曹风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旅游。”郑希羽回答。 “翘了训练来旅游？” “不可以吗？”郑希羽勾唇笑了笑。 她这样的语气和表情显然惹怒了曹风，曹风几乎是从后槽牙咬出的声音：“不可以！” 周清佩急匆匆地路过，感受到这边奇怪的氛围，又一个后撤退了回来。 “希羽你不进去吗？”她道，“获奖结果马上就要揭晓了。” “待会。”郑希羽偏头道。 “嗯。”周清佩看了曹风两眼，“如果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曹风突然转了身，朝周清佩伸出手去：“你好，我是郑希羽的父亲。” “啊。”周清佩愣住了，顿了顿才握住了曹风的手，“您好。” “我女儿翘了训练来到这里，我想知道她来做什么。”曹风道。 周清佩立刻道：“我们是由省摄影协会举办的正规摄影比赛，今天是我们的……” “您去忙吧。”郑希羽打断了她的话，“这边我跟他解释就好。” “好好好。”周清佩立马刹住了车，转身又急匆匆地走了。 “别在这里了。”郑希羽对曹风道，“旁边有咖啡厅。” 曹风跟着她往一旁走：“既然参加了比赛，不想知道结果吗？” “不急这一时。”郑希羽道。 “因为不是你的比赛对吗？”曹风道，“陪朋友就陪朋友，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你的朋友见不得人吗？” 郑希羽压抑着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请您说话放尊重点，我的朋友只是没必要见你而已。” 曹风停住了脚步：“咖啡厅不用去了，我们不需要那么多的时间来聊这件事。” 郑希羽转身看着他。 “你的朋友叫唐天湉，她在这个摄影比赛中拿了奖，拍摄对象是你。”曹风道，“照片拍得很不错，是个有才华的小姑娘。” 郑希羽没说话。 曹风继续道：“跟有才华的人交朋友是好的，但要注意分寸。如果你不想打排球了早点跟我说，省得浪费时间还落一身的伤。” 郑希羽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在威胁我？” 曹风呵呵笑了笑：“我威胁你？我有必要威胁你？谈教练跟你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是想丢人丢到全世界都知道吗？” 郑希羽攥紧了拳头。 她只恨不能给面前的人一拳。 谈话是没必要的，争论也是没必要的，曹风向来一意孤行，绝不会听从别人的意愿。 郑希羽松开了拳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好在曹风是最顾颜面的人，不会在公开场合大喊大叫，只能看着她离开。 场馆里掌声阵阵，郑希羽路过，但没有进去。 她打开手机，看到唐天湉得了第二，鲜花奖品奖杯抱了一满怀，笑得灿烂。 于是她也跟着笑了笑。 打开微信给她发消息：我身体有些不舒服，酒店等你。 接下来的活动流程郑希羽是知道的，唐天湉还得忙好久。 影展郑希羽到底是不能陪着她从头走到尾了，好在比赛的结果唐天湉很满意，应该也不会太生气。 回酒店的路上，谈燕打来了电话，郑希羽没接。 回到酒店后，她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然后躺到了床上。 第136页 枕头上还有唐天湉留下的香味，她用的洗发水很好闻，出远门要专门带一小瓶。 平时头发扎着的时候不太明显，但散开的时候馥郁芬芳，郑希羽抱着她，会觉得自己徜徉在春日阳光下的花海里。 她闻着这味道就心悸，就喜欢，就觉得身体有种子破土而出，无法阻止。 过了许久，属于唐天湉的专属铃声响起来，郑希羽去接了电话，唐天湉急吼吼地问她怎么样，很担心她。 郑希羽想了想，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对唐天湉撒谎。 “腰有些酸，躺了会舒服多了。”郑希羽道，“你什么时候看展？我过去陪你。” “你腰不舒服就不要过来了啊，继续躺着。”唐天湉指挥道，“别动了，怎么舒服怎么来，我这里最多再半个小时，就回去找你。” 唐天湉特别单纯，果然按照她猜测的方向走。 “嗯。”郑希羽应了声，道，“碰到奇怪的人不要理。” “哈哈哈哈哈……”唐天湉一连串地笑起来，“只有你会碰到诶，我才不会呢。” 郑希羽也笑了笑：“快点，等你回来。” “好哒，”唐天湉的尾音带着雀跃的音调，“么么哒。” 电话挂了，郑希羽继续躺在床上思考问题。 谈燕是跟她说得很清楚了。 谈燕真是了不得的人物，在她露出一点端倪的时候，便已经猜到了往后的许多发展。 偷拿手机被发现的那天，谈燕跟她说现在不是时候，个人感情会影响比赛。 唐天湉来找她之后，谈燕跟她说不要一时冲动，做事要考虑前因后果。 于是她忍了又忍，忍到唐天湉来跟她表白，忍到唐天湉一点点逼着她把喜欢说出口，忍到唐天湉钻进了她的心口，钻进了她的身体，让她觉得但凡跟她有关，一拉扯就痛。 昨天，谈燕问她，你想让全世界知道你们两的关系吗？你确定这对于你自己，对于她来说，不是一种伤害吗？ 郑希羽不确定。 对于未知的伤害，落在她自己身上怎么样都可以，但不能落在唐天湉身上。 一点都不行。 郑希羽闭上了眼，不知道有些话该怎么说。 唐天湉回来得很快，她的脚步声响在走廊里的时候，郑希羽便听到了。 那轻快的脚步跳跃着到了房门跟前，突然慢了下来，然后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把怀里抱着的一大堆东西放到了一边。 静悄悄的小兔子一样，来到了她跟前。 呼吸逐渐靠近，然后小小的软软的手掌，有些冰凉，落在她额头上。 “呀，有些烫。”唐天湉小声说。 郑希羽抬手握住了她的指尖，道：“是你的手凉。” 声音有些哑，真跟生病了一样。 “没睡着呀，还是我把你吵醒了？”唐天湉的声音很温柔，缩了缩手指，“那我暖暖再摸你。” “我给你暖。”郑希羽睁开眼，把她的整个手包进了掌心里。 房间窗帘拉着，光线有些暗。 只有唐天湉的眼睛是亮的，她开口说话，每个字也都是亮的：“周清佩说有惊喜，真的有诶，城市摄影杂志的主编发来了签约邀请，我可以成为他们的特约摄影师呢。” “真厉害，要签吗？” “我得考虑考虑，他们的签约条款一大堆呢，后面再说。”唐天湉偏着脑袋。 “那现在想说什么？”郑希羽问。 唐天湉张开双臂，倒了下去，努力地把自己塞进了郑希羽的怀里：“现在想说，我想你了！！！” 郑希羽突然感觉到难过，她抱紧了怀里的人，用最糟糕，最直接，最不加修饰的语句，坦白了横在她面前的困境。 “怎么办？他们都让我在你和排球之间做选择。” 第66章 郑希羽十四岁前的人生过得是非常简单,平平无奇的。 作业总要拖到死线才写,考试成绩不好被妈妈打两拳下次就上去了,每天就想着怎么玩，玩儿新奇的东西。 唯一特别点的事就是她个子高，青春期的时候跟窜天猴似的,只要认识她的人超过一周没见她,都要感叹一句：“郑希羽你怎么又长高了啊！！！” 虽然因此从小到大的座位都是在最后一排,但郑希羽从来没讨厌过个子高这件事。 因为她妈妈特别乐意给她买新衣服,常去的那家店里，开篇就是一句听起来特别无奈但实际非常自豪的话：“哎，我家那姑娘,又拔个子了，费钱！” 最亲近的人喜欢她高,她怎么可能讨厌得起来。 而且她高是高，身材却从来都不差，身体素质也特别好,学校里但凡有个体育比赛，不管是什么项目,都让她参加。 她也不负众望,什么都玩儿的好，都能拿一两个奖。 后来，她接触到排球,发现了世界的新大陆。 那位教练是个退役运动员,免费带她玩了很久,后来又介绍更厉害的教练给她。 他去过郑希羽家很多次，让郑希羽的妈妈考虑更专业地发展孩子的特长。 但妈妈都拒绝了，她跟教练说得明白，也跟郑希羽说得明白，就是舍不得孩子吃苦，运动员太苦了。 郑希羽理解妈妈的想法，但心里那团火始终没能灭下去。 于是该往教练那跑还是跑，该买专业的运动设备还是会问妈妈要钱。 第137页 有次她被教练带着去看专业队伍的比赛，有队员临时出了问题，教练让她上场，她激动得手指一直颤抖。 虽然是个小小的训练赛，但是她获得了胜利，拿了不少分，大家都夸她有天赋。 回家以后她以为妈妈会怪她没经过她同意又跑出去那么远，但妈妈却先跟她说了：“我女儿就是棒！” 我女儿就是棒，郑希羽永远记得妈妈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她笑得很开心，眼睛里闪闪发光。 所以在妈妈病逝以后，曹风过来接她，问她想要什么，她说我要打排球。 进专业的队伍，打比赛，拿奖。 大家都觉得她在做去世的母亲并不愿意让她做的事情，但郑希羽就是觉得，她这样，妈妈也会开心。 曹风并不同意，郑希羽也没心情去了解他到底为什么不同意。 她只是说了自己的要求，如果不让她打球，那她就不会跟曹风走。 一个星期的抗衡，她没吃什么东西，瘦了一圈。 曹风同意了她的要求，带她去了新的城市，住进了新的家，开始新的生活。 新家是幢别墅，房间很多，房子很大，她一天到头也见不了几次家里人，所以过得也挺舒服的。 除了上课，就是训练训练训练，她玩命地训练，很快教练换了一个又一个。 曹风总觉得她会放弃，会半途而废，所以总是憋着一口气永远都在谈条件似的满足她的要求，她要赢了谁才可以进队，她要有什么样的成绩才会拿到高昂的特教费用。 郑希羽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没有故作亲密的亲情，简简单单的利益交换。 一年又一年，郑希羽为了能拿到更多的东西，能继续走自己想走的路，拼了命地努力，改掉了以前很多不好的习惯。 这样真的挺好的，起码每一年去母亲的墓碑前跟她说话时，总能拿出些成绩出来，想象一下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然后说：“我女儿就是棒！” 今年和曹风的交换是，拿下cuva的最佳球员，曹风确保她进国家队。 现在，曹风让她在唐天湉和排球之间做选择，选了唐天湉，别说国家队了，现在的比赛她能不能打完都不一定。 因为谈燕是他请来的，今年n大女排能进步这么快，不是因为她郑希羽一个人有多厉害，是因为曹风掏了大笔的赞助，让一只校队可以拥有最好的教练，最好的设备，最好的球员。 郑希羽说完这些，口有些渴，起身去拿水。 唐天湉一把捞住了她，眼神忧虑：“你干嘛？” “喝水。”郑希羽道。 唐天湉把她给按了回去：“你坐着，我帮你拿。” 郑希羽有些迷茫地跌回了床上。 “喝什么？”唐天湉边往冰箱走边问。 “矿泉水就可以。” “大冷天的。”唐天湉顿了顿，掏出了手机，“还是热一点比较好，我点个奶茶。” “没事，我就是有点渴。”郑希羽又想站起来，被唐天湉眼神犀利地伸手一指，给定在了原位。 “不许动。”唐天湉道，“我点楼下的，很快就上来。” 郑希羽只能道：“好。” 唐天湉自言自语：“你肚子不舒服，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别喝了，我问问他们有没有温度适宜的白开水……” “我没事。”郑希羽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刚才说身体不舒服骗你呢。” “你骗我！！！”唐天湉一下子瞪大了眼。 “就……”郑希羽有些紧张，手指在空中划了划，“我刚才在会场碰到曹风，我怕他会找你麻烦，不对，我主要还是那会心态不好，怕影响你的情绪，就找借口回来了。” 唐天湉：“你以前有骗我什么吗？” “那次陪你上课是我旷课去的。” “还有呢？” “晚上有时候会加训，但是我想见你，就……提前走了。” 唐天湉看着她，有些不可思议：“郑希羽你牛逼了。” 郑希羽有些惭愧地低了头，没说话。 “身体没不舒服我就点普通的奶茶了啊，你要什么？” “纯茶。”郑希羽赶紧乖乖回答问题。 “嗯。”唐天湉点好东西放下手机，重新回到了郑希羽身边。 “我脚有些冷。”唐天湉道，“会场虽然暖气打得足，但大冷天的穿裙子还是太冷了。” “上来。”郑希羽往里缩了缩，揭开了被子，“暖暖。” “嗯。”唐天湉踢了鞋子上床，刚进被窝就被郑希羽一把抓住了脚丫子。 郑希羽的眉头皱了起来：“是好冰。” “冬天冷手冷脚很正常。”唐天湉往回缩了缩脚，挺不好意思的。 郑希羽抓着没放：“还是身体素质不过关，明年天暖和了跟着我跑步吧。” “好。”脚丫子暖融融的，唐天湉看着郑希羽，心里也暖融融的。 有种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化掉，变成温暖的水流出来的感觉。 郑希羽低着头，被窝里的掌心翻来覆去，仔细地把唐天湉每个脚指头都暖热了。 半晌后，她道：“我们……” 唐天湉这一刻简直仿佛通了她的脑电波，直接回答了她还未出口的问题：“我们肯定有明年，还有后年，大后年，只要你还喜欢我，我还喜欢你，就没有什么问题。” 第138页 郑希羽抬头笑了笑。 “怎么，不相信学姐吗？”唐天湉蹙起眉毛，拿出学姐的架势，“你要知道，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所有外界的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什么选择不选择的，我们是成年人了，想要的都要要。” 郑希羽眼睛亮了亮：“嗯？” “嗯什么嗯？”唐天湉可不乐意了，“怎么着？你觉得我会让你为了我放弃排球？开什么玩笑，热爱是一辈子的，只有你自己有资格放弃，谁要是让我不拍照不写东西不看剧不玩娃娃了，对不起我爱好有点多，反正谁要挡着我搞自己喜欢的东西，我绝对见佛杀佛立地成魔。” 郑希羽笑起来。 唐天湉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当然，我也不可能让你为了排球放弃我，我没那么圣母没那么大公无私，主要是我现在特喜欢你，那么我们就又回到了上一条。” 郑希羽看着她：“我懂，你也是我的热爱。” “卧槽，”唐天湉瞪着大眼睛看她，“你咋这么会总结呢？跟汉语言文学的在一块中文水平提高不少啊。” “嗯，你教的好。”郑希羽给她递杆子。 “害，名师也得有高徒啊。”唐天湉赶紧爬了上去。 两人乐乐呵呵地聊了一会，之间凝聚在这间屋子里的阴霾之气一扫而空。 外卖小哥送来了奶茶，到了午饭时间了，唐天湉又叫了些吃的，两人床也不下了，问酒店要了个照顾病人的小桌板，支在床上，你一边我一边，跟东北热炕头似的，散漫而愉悦地进食。 “我们来分析一下这个问题哈。”唐天湉抬头望天，“其实重点就是你爸爸不接受你谈恋爱，于是以此作为要挟。” “不是不让我谈恋爱，”郑希羽道，“是不让我和女孩子谈恋爱。” “bingo，可以理解。父母这一代对同性恋的接受度还很低，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接受自己的孩子搞基。”唐天湉咬着根薯条跟只小仓鼠似的卟啾卟啾吃完了，“特别是他们很在意面子的时候，你爸爸不就是因为看到你突然火了，又张狂到为了我连训练都翘了，才急了跑过来威胁你么。” “嗯。”郑希羽点头。 “我们这样，”唐天湉来了兴致，她往前耸了耸身子，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郑希羽，颇有些干坏事的兴奋之感，“他们不想让我们谈，我们就不谈了呗。” “不可以。”郑希羽道。 “诶诶诶急什么没说完呢，明面上不谈，我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给他们演一波痛苦分手为情所伤，背地里该咋样咋样，直到你拿了最佳球员进了国家队，”唐天湉的脚丫子在被窝里动了动，蹭了蹭郑希羽的脚心，“你不觉得反倒有一种偷情的刺激感吗？” 第67章 要放以前,郑希羽真不觉得。 和唐天湉比起来,她骨子里还是比较偏向稳妥保守的处事方式的,但唐天湉太有感染力了，或者说，她自己实在是太不满足了。 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想失去,都是她此刻的最爱,郑希羽自私自利,为了能两全，什么都愿意尝试，什么都敢冒险。 “刺激。”她道。 “嘿,那就对了。”唐天湉在她胳膊上甩了一巴掌，“那我们来商量商量具体的东西。” “嗯？什么？” “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分手？”唐天湉皱着眉头盯着她。 郑希羽听着分手这两字就暴躁,于是问题不回答，先强调道：“假分手。” “诶诶诶，”唐天湉笑得不行,“假分手假分手，我们什么时候假分手？” “你说。”郑希羽道。 “那就趁热打铁,今天吧。”唐天湉拿出了写小说的架势,“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每一个都可以成为可信的分手的理由。比如，我昨天见了捉小三不相信爱情了,你突然爆火被漂亮小姑娘追求心思飘了,我拿了大奖又要和知名杂志签约要抛弃糟糠之妻了,你翘训练陪我被教练发现决定回去好好学习了……” 唐天湉说得挺乐呵，郑希羽的脸色却越来越黑。 唐天湉的狗血故事才刚有了个开头，兴奋得不行，郑希羽突然起身，开始收拾桌面：“吃得差不多了吧？” “嗯，差不多了。”唐天湉被迫中断，拿过奶茶吸了两口。 郑希羽把东西都收拾了，唐天湉已经想到了她回去后和宿舍表演的台词，拽过郑希羽跟她商量：“既然这事对你打球那么重要，我们就不要告诉任何人真相了。就我两知道。” “嗯。”郑希羽应了声，开心不起来。 “哎呀你不要这样子啦~~”唐天湉把她拽过来，抱着她的胳膊抬头看着她，“我不会抛弃糟糠之妻的，也永远相信我们的爱情。” “我不会被人追就飘了，也不会因为训练放弃你。”郑希羽跟得很上。 唐天湉把脸贴到她胳膊上蹭了蹭：“哪怕全世界只有你知道我爱你，我也觉得这份感情是上天给我的荣耀。” 郑希羽打断了她华丽的台词，低头看着她：“你爱我吗？” “爱呀，”唐天湉埋着脑袋，声调愉悦，“从头到脚都爱，爱死了。” 郑希羽：“你抬起头说。” “嘤，不要！”唐天湉栽倒在床上，窝成一团，像个大虫子。 郑希羽上了床，把这只蜷缩的大虫子摊开，然后细细地亲吻她。 第139页 唐天湉脸上的热度许久没有下去，半晌，才有空问她：“怎么突然这样？” “机会难得。”郑希羽道，“我们不去看展了吧。” 唐天湉明白了她的意思，要是开始装分手，原本在一起的时间又少了许多，现在，自然要把每一秒都尽情地黏在一起，才对得起这宝贵的时光。 “好。”唐天湉应得很顺遂。 又是漫长的亲吻，唐天湉的脑子迷迷糊糊地想起重要的事：“但你不许翘训练了哦。” “好。”郑希羽答得不情不愿。 其后，两人的手机各自响了好几遍，都没人接听。 “还是没通。”李桐放下了手机，无奈地望向阮阮。 “得，皇帝不急太监急。”阮阮吃一口水煮青菜，把碗狠狠地推了出去，“那就这样吧。” “你说这两人，也不知道这是被下了什么降头。”李桐拉着椅子坐到了阮阮跟前，“一个两个，命中带火是吧。” “人火了算什么降头，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好运。”阮阮长长地叹口气。 “我觉得大个没求，糖豆也没求。”李桐十分感慨，“但挡不住人长得漂亮啊，现在的网友真是闲得蛋疼，跟没见过美女似的，打小三视频里出个美女全世界地找，摄影比赛直播出个美女也全世界地找。” 阮阮啪地把笔记本盖上了：“天湉的微博是保不住了。” 李桐：“涨多少了啊？” 阮阮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三千啊。”李桐道。 “三万。”阮阮第一遍还挺平静，第二遍忍不住想和李桐一块骂街了，“三万！！！这些人是有病吗！！！这才几个小时啊！！！全是活粉啊艹！！！美女有这么好看吗！！！他们想干嘛啊！！！唐天湉微博里一张自拍都没有好吗！！！好吗！！！！” “艹，怎么会这么多啊！”李桐有些慌了。 “因为他妈的营销号转了啊！！！直播的图九宫格！！！底下立马就有人认出来是我们n大的撕漫校花啊！！！” “艹……”李桐又佛了，“美人终归是藏不住的。”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多亏大个没微博。” 又过了好几个小时，唐天湉给李桐回过来了电话。 李桐语无伦次地给她斗志昂扬地诉说现在的状况，唐天湉却并不是很在意，她声音里有些低落：“我知道了。” 李桐：“啊？你知道了？？？” 唐天湉：“我马上就回去了。” “哦哦，回来说是吧，好的。”李桐道，“那你两路上注意安全。” “我……”唐天湉想说什么又止住了，最终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哎……” 电话挂断了，李桐不知道该怎么总结这状况，只对阮阮道：“糖豆有些不对劲。” 阮阮：“这么多事是我也不对劲。” 李桐：“你不对劲得挺有道理。” 阮阮：“等她们回来吧。” 李桐：“好，我们要去接机吗？” 阮阮转头瞪着她，脸上布满了不可思议：“我们为什么要去接机，我承认她俩的美貌，但是我又不粉她俩！把自己室友当爱豆，也太掉价了吧！！！” 李桐：“……” 李桐：“我的意思是，就，普通的，接一下人。” 阮阮：“哦，那没必要，她俩的新晋粉丝够疯狂的话，应该查到她俩的航班信息，然后带着手幅热热闹闹地堵塞机场交通去了。” 李桐：“……” 李桐：“那我们不是更应该去接一下吗？太危险了。” 阮阮：“当助理还是当保镖？？那不是更掉价了吗！！！” “艹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桐笑得不行。 她就是那种，发生了什么事，都能笑得出来的，中国好室友。 两人虽然没去接机，但到底是有些焦虑，盼星星盼月亮地把唐天湉给盼了回来。 考虑到郑希羽肯定会送唐天湉到宿舍楼下，两人便没去学校门口接出租车，结果唐天湉下了车，给她俩打电话说，让她俩帮拿行李。 李桐一脸懵逼。 阮阮揣了个开坚果的锤子进口袋，对她挥挥手：“走吧。” 李桐看着她的口袋：“你拿这个干吗呀？” 阮阮：“当保镖不得有武器？？？” 李桐：“……” 您这会倒是不嫌掉价了啊喂。 两人神情严肃认真谨慎凝重地下了楼，快速去了学校门口。 唐天湉很显眼，她抓着自己那个花花绿绿的行李箱，就站在门边上，头发散着，大概是直播那会做的卷卷造型还维持着，风一吹，跟狮子狗似的。 李桐道：“你傻站这干嘛啊？行李箱坏了？” 唐天湉没回答她，风又一吹，把狮子狗毛吹向了另一边，露出了那张巴掌大小的脸。 呦，脸色又白黑眼圈又重，配上无神的目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从深山老林归来，七天七夜没吃的那种。 “咋了啊这是？”李桐更加疑惑了，矮身去检查唐天湉的箱子，“没毛病啊，能拉能推的。” 阮阮上上下下检查了下人，握住了唐天湉的胳膊，皱着眉头：“怎么了？说话。” 唐天湉“哇”地一声，五官都拧巴在了一起，有没有眼泪不知道，这悲伤的动静大得倒是惊天动地。 第140页 她一把抱住了阮阮，哽咽着道：“我，我，我，难过……” 阮阮用力地呼噜着她的背：“不怕不怕，我们先回去，先回去再说好不好？” 唐天湉扒着她的肩膀点点头，擦着眼泪往进走。 阮阮陪着她，一路遭受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目光，还有人对着唐天湉举起了手机。 阮阮抬手把唐天湉的外套帽子掀起，给她盖了个严严实实。 李桐推着行李箱，一会儿在左边，一会儿在右边，进了楼之后感叹了一句：“保镖太难了。” 三人气氛更加严肃认真谨慎凝重地回到了宿舍，李桐把宿舍门反锁了，又去把阳台门关上，拉上了窗帘，这才回到了唐天湉和阮阮跟前，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吧，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唐天湉抽抽噎噎，半晌只有几个气音冒出来，急得李桐想呼她一巴掌又舍不得，只得左手捏右手，把劲都使在了自己身上。 屋子里安静得连隔壁打鼾的声音都听得见，唐天湉终于开口说出浑全的词：“郑，郑，郑希羽，她，她，她好像，没，没，没那么，爱，爱，爱我了……” 阮阮：“……” 李桐：“……” 阮阮：“你，你，你说说……” 李桐立马接过来：“她，她，她怎么，不，不，爱你了。” 阮阮：“少了个不。” 第68章 唐天湉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李桐和阮阮倒水的倒水,揉肩的揉肩,把人伺候了会儿，唐天湉终于倒过气来。 她道：“有人找郑希羽合照。” 阮阮：“然后呢？” 唐天湉：“……” 其实说一个人不爱自己了,多好编啊。 然后郑希羽不仅跟人合了照还留了别人的联系方式,然后就跟别人聊天，都没理她。 但唐天湉说不出口。 这压根就不是郑希羽会干的事。 虽然郑希羽火了她也焦虑，但这依然压根不是郑希羽会干的事。 而且说这种东西，跟抹黑郑希羽似的。 那么问题来了，既不想编排郑希羽,又要向自己的亲亲室友传达她们俩感情破裂的信息，该怎么办呢？ 唐天湉一低脑袋,又沉默了。 不能说那就靠表情和动作来演吧。 唐天湉把自己幻想成电影里为爱痛苦的女人,垂眸便仿佛能落下一串泪来。 李桐和阮阮终于不问了,只是陪着她，陪得唐天湉都觉得她俩要烦死了,李桐才站起了身道：“你还没吃饭吧，我下去买点吃的。” 阮阮：“我陪你去。” 李桐：“我就去下食堂你……” 话没说完打住了。 “哈哈哈哈也对,”李桐看着阮阮的眼睛拐了个弯,“走走走，我一个人拿不上。” 阮阮问唐天湉：“你这会是不是什么都不想吃？” 唐天湉：“我想吃四食堂二楼南边拐角的张姐麻辣烫微辣微麻骨汤女神套餐记得加份鸭血。” 阮阮：“……” 李桐：“……” 宿舍门嘎吱开了，又嘎吱关了。 唐天湉屋内松了口气，起身准备收拾收拾上床躺下,这么坐着装太累了。 李桐屋外也松了口气,拉着阮阮的胳膊走了好一阵儿,才对她道：“哎，安慰人也太累了。” “不用安慰了。”阮阮道。 李桐：“啊？” 阮阮吸口气，保守道：“能吃就没事。” 李桐：“你说得对。” 两人沉默地出了楼去往四食堂，路上寒风萧萧，李桐有些想不明白：“你说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事，为啥糖豆关注的重点只有大个对她的爱有没有一点儿减少呢？” “我也觉得奇怪。”阮阮道，“但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爱情这么伟大？” “爱情让人变成白痴。”阮阮睨了她一眼，“她自从认识郑希羽，智商下降了好几个档没发现吗？” 李桐：“发现了，所以我至今没能恋爱一定是因为我太聪明了。” 阮阮：“我喜欢你这个不要脸的借口。” 四食堂在另一边校区，挨得最近的是体育学院。 李桐和阮阮一路跋涉，进了四食堂大门，一抬头便看到了正坐在大厅中央一群电线杆似的女孩。 李桐：“啧，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阮阮瞄了瞄：“郑希羽没在？” 李桐：“没在。” 阮阮：“按道理应该在啊，这一群人看样子是刚训练完。” 李桐：“郑希羽不是跟糖豆一块回来的吗？” 阮阮：“我的意思是她们刚训练完吃个饭待会还得连，大个要是回来了不得和她们一起活动啊。” 李桐：“你说得对，我可能恋爱了，没反应过来。” 阮阮：“……” 李桐：“你看队长，她怎么吃个粉都这么可爱？” 阮阮：“可爱吗？我嗦粉的时候你还批判我声大。” 李桐：“你嗦粉吗？仿佛上辈子的事了。” 依然在用心减肥的阮阮狠狠踹了她一脚，并心生一计。 “你不是要追队长吗？人就在那，过去吧。”阮阮特体贴地道，“饭不用你买了，我买了给豆儿带回去，你想跟队长玩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最好今晚别回来了。” 第141页 李桐：“你不担心我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阮阮：“我担心汪亭溪。” 李桐拧着眉头，一脸郑重：“说吧，什么目的？” 阮阮：“打探下郑希羽的状况，琢磨下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 “哦了。”李桐给她比个手势，而后一点都没留恋，大跨步地过去了。 阮阮：“……” 李桐到了排球队跟前，一点都没害羞，一声“哈喽”喊得半个大厅都能听见。 阮阮：“……” 最先看向她的是习椿，笑容灿烂地道：“好巧啊，过来吃饭吗？” “来食堂不吃饭难道是专门来找你们的吗？”李桐怼了她一句，偏头看向汪亭溪，瞬间变脸，笑得跟个花儿一样，“当然是来找汪队长哒~~~” 阮阮：“……呕。” 不管李桐这神叨叨的样子是不是爱情，阮阮在这一刻无比坚信，自己的爱情反正不会是这个样子。 她转身大跨步地走了，不想再看到面前的场景。 给唐天湉打包好了香味四溢的麻辣烫，自己却只能吃根水煮玉米。 阮阮提着饭往回走，想到唐天湉那个样子，真是忧心忡忡。 刚过了天桥，手机响起来。 阮阮艰难地倒着手，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是江雪发过来的语音请求。 两人加了微信，也就第一天的时候发了两条消息，之后就再没联系过。 江雪这倒好，有什么事也不知道发消息，直接把微信当电话用了。 阮阮烦烦的，但又很好奇。 好奇江大小姐能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地把电话拨到了她这里来。 犹豫了两三秒，阮阮还是接起了电话。 “怎么了？”她控制着自己，语调比这冬日的寒风还要冷。 江雪也没着急忙慌，她那个声还是那个声，调还是那个调，不愧是名字里带雪的人，反正比阮阮这风还要清冷几分。 “帮下我。”她道。 阮阮真想说有您这求帮忙的样吗？ 但人家又只说了三个字，现在发火实在太早了点。 规劝着自己不要戴着有色眼镜对待同学，阮阮吸口气：“你先说清什么事。” 江雪那边顿了顿，开口道：“我在真心楼三楼右边的洗手间，能帮我买包八度空间超薄日用棉柔卫生巾带过来吗？” 阮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江雪重复道：“我在真心楼三楼右边的洗手间，能帮我买包八度空间超薄日用棉柔卫生巾……” “哈哈哈哈哈……”阮阮实在没憋住，笑得仿佛拉响了警报，“哈哈哈哈哈哈卫生巾哈哈哈哈哈哈江雪你也有今天……” 江雪那边没有动静了，阮阮足足笑了半分钟，冷风进口把她呛到了才咳着停了下来，她道：“那你得等会，我这手上拿着晚饭呢，得趁热给我室友送回去。” “嗯。”江雪应了一声。 “就这么等着？”阮阮又问了一句，话音里的笑意从每个字缝里往外漏。 “嗯。”江雪把语音挂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阮阮又笑起来，心情真是他妈的好极了。 她要不是提着饭，走路大概能跳起来了。 一瞬间，冷风也温柔了，掉光叶子的树也变美了，暮光沉沉的天色像副山水画，学校里的路灯啪地亮起来，投出的身影也显得苗条而美丽了。 阮阮脚下轮了一会儿，突然刹住了车。 她急什么？她急什么？？？ 她有什么好急的，这路不近呢，她这么急着走，累着自己了怎么办。 不就是大姨妈来得急没带卫生巾嘛，这跟上厕所没带纸一个道理，多大的事儿啊，把个冰清玉洁的人在厕所晾一会儿，能咋地啊。 能快乐啊，哈哈哈哈哈！！！！ 为了让自己更快乐，阮阮开始欣赏着路边的风景慢悠悠地走。 进楼门的时候甚至吹起了欢快的口哨。 直到推开了宿舍门，一眼看到窝在床上的唐天湉的身影，才猛然之间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个为情所伤的好友呢。 自己的开心不能太明显。 阮阮用力地压了压，阻止了自己上扬的嘴角。 “饭回来了。”她道，“不管有多少麻烦事，饭该吃的还是要……” 唐天湉从床上翻滚了下来，奔到了桌子前，打开了盖子。 香味扑鼻，阮阮坚持说完自己的话：“吃。” 唐天湉却似乎把这个字当成了战斗的指令，抄起筷子就是一片滚烫的牛肉进了嘴。 阮阮：“……” 唐天湉拍拍旁边的凳子：“你也吃。” 阮阮：“你不难过了？” 唐天湉瞬间耷拉下来了眉毛，一副快哭的样子：“食物可以抚慰悲伤。” 阮阮看着自己的玉米：“……” “你先吃。”阮阮走到自己床位前，摸了包东西进兜里，“我出去一下。” “你干嘛去？”唐天湉继续快哭的表情看着她。 “用其他的方法抚慰悲伤。”阮阮走得毫不留情。 尽管把江雪晾在厕所可以抚慰悲伤，但阮阮觉得当面奚落她会更加快乐。 所以这次压根就没收着，噔噔噔地跑下了楼，然后像一个风一样的女子一般，奔向了真心楼。 第142页 也是亏她坚持夜跑，现在奔这么点路真是腰不酸腿不痛，呼吸都有劲了。 冬日的夜色，很快便浓郁了下来。 真心楼里亮着的教室不多，天冷了，大家都喜欢窝在宿舍的被窝里。 阮阮一路跑进了楼，然后又跑上了三楼，直到到了右边洗手间的门口，才停住了步子，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轻松又愉悦。 不过她的确是轻松又愉悦。 她轻松又愉悦地推开了门，淡淡地叫了声：“江雪？” 有人在最里面的隔间回答她：“嗯。” 阮阮走过去，踮脚把兜里的东西递进去：“你说你多大年龄的人了，自己的日子记不准？平时脑子都用来干嘛了？还有啊，平日里跟同学室友把关系处好点，别到了这种时候，只能找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帮忙……” 大概是看不见人脸，她数落得那叫一个痛快。 按照现在这个节奏，她能数落到江雪推门出来，但江雪一点都没有被施救的人的自觉，竟然出声打断了她：“错了。” 阮阮：“哈？” 江雪：“卫生巾拿错了，我要的是八度空间超薄日用棉柔。” 阮阮的声音都变调了：“我那不是八度空间吗？？？” 江雪：“你是网面的。” “艹！”阮阮一脚踹在了隔间上，“你事儿怎么这么多，只有这个，爱用用，不用继续蹲着去！” 第69章 阮阮气得从卫生间里出来,还不忘摔了下门。 寂静的冬日夜晚,这摔门的声响显得特别大，在走廊里回荡，久久不散。 有人在教室里自习，打开门看了一眼。 阮阮背过了身，给自己顺了好一会儿的气,才稍微倒匀点。 其实屁大点事,犯不着她这么生气。 但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首先,因为她本来心情特别高兴。 幸灾乐祸地高兴江雪也有蹲在厕所出不来的这一天,打破了这人以往的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设，有种别样的愉悦和舒爽感。 其次，因为她抱了很大的期待。 几乎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见江雪尴尬一次,害羞一次，可以在她面前昂起头，用高姿态俯视下去。 最后,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她俩用同一个牌子的卫生巾。 江雪在电话里交代她的时候，她觉得简直太省事了,她用的不就刚好是这个吗？于是回宿舍拿得很顺遂，知道这人洁癖,还专门挑了没开封的一小包。 你看,一尘不染的仙女,她也得来大姨妈啊，她也得用卫生巾啊，用的还和我一样，嘿嘿嘿。 结果，所有的一切都在刚才江雪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崩塌了。 网面…… 网面咋了啊！！！网面清爽啊！！！网面吃你家饭了你这么歧视网面？？！！！ 阮阮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甚至去窗户跟前吹了吹冷风。 窗外树影婆娑，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阮阮开始掏手机来玩了，江雪还没出来。 阮阮刷了会微博，被跑到唐天湉微博喊小姐姐好漂亮的那些傻逼无语得摇头晃脑，江雪还没出来。 阮阮又打开了微信，宿舍群里静悄悄，李桐在完成任务，唐天湉在吃饭，没人说话，江雪还没出来。 阮阮抬手拍在窗框上，转身往回走，一把推开洗手间的门……没推开。 有人在里面挡住了。 阮阮使力，里面还是卡得死死的。 一瞬间阮阮脑海里过了无数个校园欺凌恐怖故事，心跳猛地加快了，咔咔地，撞击着她的胸膛。 “江雪！江雪！！”她喊了起来。 门松动了，阮阮刹不住车，摔了进去。 门背后站着个人，穿着毛茸茸的柠檬黄外套的江雪，身子看着软乎乎的。 阮阮砸了进去。 江雪扶住了她。 阮阮的脸贴着这个人的肩胛，心跳还没平息，脑子里临时插进来一个想法。 在厕所待了这么久，臭死了。 不，好像不臭。 这人用的是什么洗衣液，艹哦，好好闻。 江雪的手揽在了她背上：“没事吧？” 阮阮的思维被拉了回来，推了她一把挺直了身子：“你是不是有病？” 江雪：“你问过很多次了。” 阮阮：“我这不是问你，我这是在感叹。” 江雪：“哦。” 阮阮：“你没事干嘛挡着厕所门不让我进，这是你家盖的厕所吗？” 江雪：“我正在往外走。” 阮阮：“你往外走你拉门啊！” 江雪：“这门可以推。” 阮阮：“……” 这门是可以推，可以推可以拉，怎么着都成。 但她俩同时来到门前，同时推门就不成了。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阮阮觉得自己输得厉害，不太舒爽。 她上上下下瞄了江雪一遍，灵机一动，指着她哈哈大笑：“你不是瞧不起我们网面吗哈哈哈哈妥协了？后悔了？无可奈何花落去了？” 江雪笑了笑，问她：“这么开心？” 这话放别人那里绝对是挑衅，但从江雪口里说出来清清淡淡的，不过是一句正常的询问罢了。 于是阮阮回答道：“开心啊，我就是喜欢你看不惯网面还不得不用它的样子。” 第143页 江雪勾着唇角笑，并不反驳，半晌道：“谢谢。” 阮阮觉得她俩堵厕所门口这样实在是太过诡异，退身出来：“没事我走了。” 江雪跟上了她：“还有事。” 阮阮翻白眼：“别说让我去给你买棉柔。” 江雪：“不用，我可以自己买。” 阮阮：“希望你以后记得自己买。” 江雪顿了顿，道：“我去吃三哥烤饼了。” 阮阮：“？？？” 江雪：“然后我拉肚子了。” 阮阮：“？？？” 江雪：“然后我生理期提前了。” 阮阮：“？？？” 江雪：“然后我没带卫生巾。” 阮阮终于忍不住了：“？？？所以这一切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江雪：“你朋友圈发三哥烤饼好吃。” 阮阮：“……” 她震惊了很久，震惊得大脑混乱，四肢也有些混乱。 “您这隔世碰瓷吧？”她瞪大眼睛看着江雪，“这都赖上我了？？？” “没赖你。”江雪道。 “而且我这这这……”阮阮掏出手机，努力地在自己的朋友圈刷刷刷，“我发三哥烤饼都半年前的事了吧，我这几个月发的全是水煮青菜你咋不去吃水煮青菜呢？？？” 江雪：“吃的。” 阮阮：“……学人精！” 江雪：“……” 阮阮：“我都八百年没吃三哥烤饼了！你吃个三哥烤饼没带卫生巾还怪我！！我都不知道三哥烤饼老板跑没跑，还是不是那个味！！！辣酱放得多不多，五花肉是不是还那么咸……” 阮阮说着说着就难过了。 减肥真不是人干的事，她那么热爱美食的一个人，这会得靠某人没带卫生巾这种事来联想怀念久别的食物的味道。就像一直压抑着失恋痛苦的人被迫回忆起了前男友。 阮阮抽了抽鼻子，不想说话了，转身往回走。 江雪还是跟着她，阮阮突然间觉得天地寂静，万物沉默，一切都没有意义。 她特佛特有意境地望了望窗外的黑夜，道：“没什么正经事的话，我回去了。” 江雪：“你想吃三哥……” 阮阮没等她把话说完就狂躁地打断了她的话：“不想不想不想，你才想吃三哥，老子在减肥！！！” 江雪：“你现在不用再减了。” 阮阮一挥手：“滚滚滚滚滚。” 说完再没等江雪反应，一溜烟地跑下了楼，跑进了寒风中，一秒都没停留地冲回了宿舍。 一开宿舍门，香味四溢。 唐天湉的麻辣烫捞得只剩下一个底，看见她，做作地感叹了句：“啊，食物的拯救只有短暂的时间。” 阮阮睨了她一眼：“我倒是希望拥有短暂的时间。” 唐天湉吃完饭又窝床上去了，尽心尽力地饰演一个为爱所伤的人。 真正被伤得翻来覆去心里到处都是划拉的小口子的阮阮，却只能坐在桌前悲愤地啃玉米。 李桐这天回来得很晚，进了屋子之后对阮阮挤眉弄眼的。 两人找一起上厕所的借口躲出去背着唐天湉讨论，唐天湉速度敏捷地下床穿鞋又轻又快地往外跑，成功听到了墙角。 李桐：“哎，大个和糖豆的感情好像真的出问题了，今天晚上我去看她们训练，大个连招呼都没跟我打，就在那又跑又跳的，那个强度，卧槽真的是钢铁巨人汗如雨下。” 阮阮：“她平时训练应该都挺刻苦的吧？” 李桐：“那我也没见啊，我今晚看着她就是特别，特别狂躁，特别发狠，有种化悲愤为力量的感觉。” 阮阮：“确定不是你的错觉？” 李桐：“确定！因为小汪也说今天大个特别猛。” 阮阮：“谁？” 李桐：“小汪！汪汪！大队长！汪亭溪！” 阮阮：“求求你叫她名字吧。” 唐天湉又躲着听了好一会儿，这两人聊着聊着就颠三倒四的，不过主要信息她倒是get了，郑希羽和她的表现成功让大家起了疑心，达到了她们的目标。 唐天湉舒了口气，有种满腹经纬之才，可以策动世间万物的爽感。 她回到了宿舍，窝进被子里，偷偷给郑希羽发消息。 初步计划完成，请再接再厉。 郑希羽很快给她回过来： 一切顺利，只是想你。 唐天湉笑起来，手指在键盘上快乐地跳跃： 我也是，想你想你想你。 快快快，删掉记录。 两人约好了，为了防止聊天记录透露信息，不仅各自改了对对方的亲密备注，还要随时清理信息。 唐天湉手上这么打着，其实等聊完天以后，又把两人的信息翻了好几遍，才依依不舍地删掉了。 第二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唐天湉在摄影比赛中拿奖的事，受到了学院老师的高度重视。 这个比赛是全国性的，还举办了这么隆重的直播颁奖典礼，唐天湉都火了，负责管理学生的老师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丰功伟绩。 唐天湉被叫去办公室表扬了一番，老师还苦口婆心地暗示了下《城市摄影》这杂志级别有多高，和它们签约有多难得。 唐天湉一一点头，看着十分乖巧，其实压根没往心里去。 第144页 机会确实是好机会，但签约后不仅要所有摄影作品的全版权代理，还要定期出片，这对于一切都没成定数，只是把摄影当□□好的唐天湉来说，并不是十分合适。 杂志负责人说了她可以考虑，唐天湉便打算考虑得久一点。 未来自己要干什么，要怎么发展，这是个重之又重的问题，唐天湉还没做好打算。 从办公室离开的时候，老师又跟她强调不要太在意网上的言论，要勇敢做自己。 唐天湉一直都很勇敢，没把这话放到心上，回宿舍跟阮阮聊起来的时候，才觉察出了点深意。 阮阮问她：“这微博你还管不管？你要是勇敢做自己，就接受命运的挑战吧，发两张自拍上去，感谢大家的关注，过几天就可以接三无产品的广告了。” 李桐紧跟着道：“豆化妆也很好啊，摄影的设备你都有，做美妆博主吧，高档一点，品牌到时候寄给你的试用品，你可以分我们一点儿啊！” 唐天湉：“你想要哪个品牌的哪个产品？” 李桐：“啊？” 唐天湉：“元旦不快到了吗？我送你就是了。” 李桐挥挥手：“害，人家开个玩笑。” 经营一个有粉丝的账号，成为新媒体时代的网红，是挺好的。但对于唐天湉这种不差钱的人来说，十分鸡肋。 她和郑希羽都无心这些不属于自己的灯光和舞台，只盼着能顺利解决好目前的困境，好好学习好好训练好好在一起。 接下来的好几天，为了把这部假分手的戏演个开门红，两人憋着没有见面。 想念让人心里空荡荡，为了转移注意力，唐天湉把心思放在了学习上，第一次早早地开始复习准备期末考试，李桐又往排球队那边跑了两趟，带回来的消息都是郑希羽练得可太狠了。 唐天湉每次听到都觉得心里挺不落忍的，又觉得挺欣慰挺骄傲的。 因为她而拉下的训练总要补上，运动员的成绩缺不得一点汗水和努力，郑希羽这样，唐天湉反而觉得安心。 很快，年底的节日接连来临。 圣诞节唐天湉没过，到了元旦的时候，阮阮看不下去了，和李桐非要拉着她去参加舞会。 学生会的活动一如既往地老套，但蒙面舞会这种形式，永远可以撩动到少男少女的心。 唐天湉拒绝了半个小时，脑内灵光一闪，突然一拍桌子：“我去了！” 阮阮和李桐快哭出来：“开始新生活！！！” “嗯！！！”唐天湉握拳。 等阮阮和李桐一离开，唐天湉立马钻到被窝里给郑希羽发消息： 宝贝宝贝元旦舞会你参加吗？ 郑希羽：去的人会很多吧。 唐天湉：戴着面具呢。 郑希羽：咱俩的身高戴面具也很容易被认出来吧？ 唐天湉：单咱俩在一起肯定会被认出来，但万一大个和矮子都很多呢？ 郑希羽：嗯？ 唐天湉：过节了，排球队也要放松放松娱乐娱乐吧？ 郑希羽：她们没人会跳舞。 唐天湉：想想你多久没有抱到你香香软软的小猫咪了。 郑希羽：没什么人是天生会跳舞的，她们可以学。 第70章 高个那边搞定了,唐天湉开始琢磨小矮子。 像郑希羽那么高的人实在是少，但像唐天湉这么矮的妹子,倒还蛮多。 唐天湉走街串巷地去其他宿舍溜达，说服大家参加元旦舞会，甚至包揽了好几个人的妆面和配饰。 剩下的,就是把自己整高点，尽量拉到女孩的平均线。 这个她有经验，快二十年的经验。 鞋子选跟最高的那双靴子，又往里面塞了增高垫。 衣服一定要是腰线上移的,最好胸底下都是腿。 头发她会搞个半盘发,把头顶抓蓬松，能上去一点是一点。 这一套整下来，不怎么得一六五，嘿嘿嘿。 李桐和阮阮见识了唐天湉从对舞会极其冷漠到极其热情的过程。 两人盯着唐天湉从这窜到那再从那窜到这，阮阮怼了怼李桐胳膊：“你去打听打听,郑希羽是不是要去舞会？” 李桐：“怎么可能啊！大个看着像是会跳舞的人吗？” 阮阮：“那你问问排球队有谁会去舞会？” 李桐：“那更不可能了！排球队看着像是会跳舞的人吗？” 阮阮：“你说得对,但万一汪队长去了而你不知道她去了呢？” 李桐：“艹我这就去打探消息,等我！” 李桐抱着手机躲到了阳台上去。 她给汪亭溪发消息,问得十分直接：队长队长元旦舞会你去吗？ 汪亭溪回她：你会跳舞吗？ 李桐：能蹦两下。 汪亭溪：你这会有空吗？ 李桐：有！！！ 汪亭溪：过来蹦两下。 汪亭溪：实时位置。 李桐：“……” 也不问怎么回事了,转身进了宿舍就开始飞速换衣服。 拉门出去的时候不过一分钟，阮阮喊她：“干嘛去啊？” 李桐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蹦！！！” 汪亭溪所在的位置是小广场,今天天气不错,李桐一路飞奔过去,没吸多少冷风。 午后的太阳暖融融地照在广场上,中央的铜像闪闪发光，汪亭溪就站在铜像下。 第145页 李桐小跑着过去，仰头对她道：“别的人呢？” 汪亭溪：“没别的人。” 李桐四下看了看，有些惊奇：“就你一个吗？好少见。” “是的。”汪亭溪点点头。 “你干嘛呢？”李桐问。 汪亭溪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说出话来。 这搞得李桐紧张起来，甚至觉得汪亭溪要跟她告白了。 她抿了抿唇，汪亭溪把视线转到了另一边，终于说出了口：“教我跳舞。” 李桐：“哈？？？” 汪亭溪重复道：“教我跳舞。” 李桐：“卧槽。” 汪亭溪转过头看着她，李桐：“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又四下看了看：“在这里吗？” “这里应该可以吧。”汪亭溪指了指不远处练陀螺的老大爷。 “行吧。”李桐向来是个豪爽的，汪亭溪这么大个个都不要脸了，她还要什么脸啊。 “来吧。”李桐伸手摆了个架势，准备从最简单的一嗒嗒二嗒嗒开始。 汪亭溪看着她，没动。 “来啊！！！”李桐催她。 汪亭溪盯着她的双手：“怎么来？” 李桐：“这边把手搭我手上，那边搂我腰上，没吃过猪肉你还没见过……” 话没能说完，因为汪亭溪按照她说的做了。 右手把她的掌心握得死紧，左手搂着她的腰快要把她提起来了。 一瞬间的窒息。 李桐咳了两声：“你弯下腰，弯下腰，不要挺这么直……” 汪亭溪仿佛竹竿打折一般，突然下落。 李桐看着面前猛然放大的脸：“……” “自然点。”半晌，她道。 汪亭溪甩着腿活动了下身子。 “柔软点。”李桐再道。 汪亭溪拧了拧腰。 “轻点。”李桐被她甩得来来去去的。 汪亭溪松开了她的手。 李桐：“……” “歇会吧。”她道。 汪亭溪离开了她，终于站得舒服了点。 李桐动动手动动脚，也自如了不少。 两人各自望向一边，看着这小广场上萧瑟的风景。 “干嘛要学跳舞啊？”李桐问。 “参加舞会。”汪亭溪答。 李桐转头看向她：“为什么要参加舞会啊？” 汪亭溪拧着眉头：“你为什么参加舞会？” 李桐：“我没说我要参加啊，对，我是要参加，我……因为我的朋友要参加啊。” 汪亭溪：“我大概也是吧。” “大概？” “大概吧。”汪亭溪表情苍茫。 两人各怀心思地静默了好一会儿，汪亭溪道：“那我们继续吧，虽然有些难，但练练总会会的。” “好。”李桐伸出了手。 汪亭溪握住了她的手，和上一次一样僵硬。 李桐：“……” 教跳舞本来是件很浪漫的事。 起码在各路电视剧里小说里都挺浪漫的。 哪怕是男女主互相踩踩脚，也充满了欢乐。 李桐奔着欢乐来的，但她和汪亭溪压根连进行到踩脚那一步都不可以。 有的人就是可以把一个脑袋大的球玩出花来，却无法放松自己的腰肢，做一株随着音乐而动的蒲柳。 李桐重复了刚才所有的话，汪亭溪还是把她架在半空中。 李桐放弃了挣扎：“要么你先找个视频……” 看看两字还没说出口，有人打断了她的话。 “学妹，锻炼身体呢？” 李桐转头看到了周栖梧。 “你才锻炼身体呢！你全宿舍都锻炼身体呢！看不出来我们这是在跳舞吗！跳舞！！！”李桐咆哮道。 周栖梧被吓到，往后退了好几步：“哦哦哦哦哦……” 李桐：“站远点！锻炼身体打着你！” 周栖梧：“哦哦哦哦哦……” 李桐再看向汪亭溪，怒气还没消：“继续！” 汪亭溪猛地松开了她的手，朝周栖梧道：“你会跳舞吗？” 周栖梧：“华尔兹？” 汪亭溪：“随便。” 周栖梧：“会一点。” 汪亭溪往后退了两步，看看周栖梧，再看看李桐：“你们两给我示范下。” 李桐：“……” 她掏出了手机：“我给你找个视频……” 周栖梧又打断了她的话：“可以啊。” 李桐看着她：“我踩死你。” 周栖梧笑得灿烂得像刚吃了三斤甜品似的：“不会的。” 李桐瞪着她。 周栖梧已经站在她面前摆好了姿势：“我带着你。” “好！！！”汪亭溪突然中气十足地喊道，并鼓起了掌。 李桐：“……” 周栖梧：“哈哈哈哈看着呢，快点~” 李桐不情不愿地搭上了手。 汪亭溪掏出手机点开了录像。 李桐暂时没空搭理她，周栖梧离她虽然也不是很近，但在李桐多年的异□□往史里，已经算最近的了。 她皱着眉头想让周栖梧远一点，但周栖梧已经带着她进了一步。 “也没个音乐，”周栖梧笑着道，“有些尴尬。” 李桐呵呵一笑，将尴尬加深。 周栖梧：“你自然点。” 第146页 李桐：“……” 周栖梧：“柔软点。” 李桐：“……” 周栖梧：“轻点。” 李桐故意错了步子，一脚踩在了周栖梧脚面上。 周栖梧：“嗷~” 嘴上喊着，手上却一点儿没松。 叫声也不大，压在喉咙里，大猫捕食一样。 节奏甚至都没乱，下一秒就拉着李桐回归了正轨。 李桐：“学长挺能耐啊？” 周栖梧依然撑起微笑：“那必须。” 两人也不知道是在跳舞还是在打架。 就像回到了打雪仗那天，李桐抓着机会总是要进攻的，周栖梧反抗好像也没反抗，但败退却始终不败退，总要把那场雪仗打完，总要把这场舞跳完。 折腾得厉害，两人掌心里都有了细微的汗。 李桐在一个错身间，看到了一旁的汪亭溪，和汪亭溪高举着的手机。 汪亭溪拍得很认真，很开心。 这种开心是肉眼可见的，嘴角上扬，挂着迷人的微笑。 李桐：“……” 她扔开了周栖梧的手，大跨步地往汪亭溪跟前走去。 “队长，你拍这个干嘛？”她问。 “学习。”汪亭溪正儿八经地道。 “在这里学就可以了。”李桐想去抓她手机。 汪亭溪抬高了胳膊，李桐蹦了起来：“你拍这个没用啊，你要学就现在跟我学！” “不止我要学。”汪亭溪把手机晃个圈塞进了自己兜里，拉上了兜链。 “诶？”李桐把握住了重要信息。 “今天可以了，非常感谢。”汪亭溪道，“下次请你喝奶茶。” 李桐：“诶诶诶？？？” 汪亭溪挥挥手，大跨步地就走了。 李桐连片衣角都没拉到。 周栖梧走到了她跟前，李桐皱着眉思考问题：“不止她要学那意思她队友有可能也要学咯？” 周栖梧：“是的。” 李桐：“大个肯定也不会跳舞，那说明大个可能也想学了去舞会咯？” 周栖梧：“是的。” 李桐：“啊！！！糖豆一定因为知道了大个要去所以才准备去，但大个到底为什么要去呢，是知道了糖豆要去想再续前缘，还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准备用一段新的感情忘却失恋的痛苦？” 周栖梧：“都有可能。” 李桐回头瞪她：“你知道我说的谁吗你在这有可能。” 周栖梧：“人我不知道，道理是这个道理。” 李桐挥挥手：“跳得那么丑的视频别人拍去了也不急，拜了。” 周栖梧站在原地没动，但喊她的声音挺响亮：“学妹你元旦舞会去吗——” 抽陀螺的大爷看了过来，一脸回忆青春的笑容。 李桐头也不回，抬手手指青天：“去也不跟你跳！！！” 周栖梧声音里带着笑意，继续喊：“戴面具啊——” 李桐乐得不行，怼人怼得肆无忌惮：“怂得这么有特色，套丝袜我也认得出你啊！！！” 第71章 元旦舞会在万众瞩目中很快到来。 每一个参加的人都各有心思,4520的心思更多，三个人的加起来,抵大半个场的了。 要想尽办法接近自己喜欢的人，要时刻注意躲避自己好像喜欢的人。 要注意室友会不会奔向真爱，要防止室友被真爱所伤。 要在这公开的场合获得机会，要避免在这公开的场合透漏信息。 难,太难了。 三人打扮了一下午,出门时便迫不及待地戴上了面具。 面具由唐天湉统一采购，因为她审美在线,且有钱。 但今年唐天湉的审美和钱都显得有些平凡而普通,甚至出现了重大失误,比如,唐天湉那张面具竟然完完全全盖住了唐天湉那张漂亮的脸蛋。 没了脸蛋致胜,唐天湉这个头融进人海里,也就……一身材挺好的小矮子罢了。 李桐给阮阮使眼色,阮阮接收到她的眼色,内心忧虑。 在唐天湉这场忽上忽下的恋爱里,她最怕的就是影响得唐天湉改变了自我，朝着不自信不自立的方向。 操心得如同一个老妈子一般。 她俩在后面互相掐胳膊说小话，唐天湉倒是心情不错,走两步蹦一下，很快就蹦得离她俩挺远了。 李桐干脆放慢了步子,和阮阮聊汪亭溪。 “汪汪跳舞,实在是太可爱了,我给你说，我只要站在高处往下这么一看，就能认出她来，哈哈哈再没人跳得能可爱得过她了。” 阮阮：“……” 画面实在难以想象。 去往大礼堂的路不远，越近就越能感受到青春的气息。 大概因为戴了面具没有心理负担，所以搞成什么样子的都有，不知道的以为到了漫展现场。 唐天湉早早就蹦了过去，在门口朝她们挥手：“我先进去了！！！” 迫不及待的样子，却居然伪装了声音，搞得粗声粗气的。 李桐一脸不解：“她怕被人认出来吗？” 阮阮无法回答。 李桐：“她难道不是应该想被某人认出来吗？” 阮阮无法回答。 李桐环绕四周：“我觉得她不用这么操心，你看这么多人，呦！大冬天的那里还有个姐姐露腰呢！也太好看了吧！！！” 第147页 阮阮看过去：“那是个男生。” 李桐：“……” 李桐：“我又看到个漂亮姐姐，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阮阮：“你先确定一下性别。” “真的漂亮姐姐，”李桐看着阮阮，躲远了一句，慢悠悠吐出五个字，“独钓寒江雪。” 阮阮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压根没回头，直接往大礼堂的台阶路上走，李桐跟在她身后：“没想到她会过来。” 阮阮继续走她的台阶路。 李桐：“身边还跟着个帅哥。” 阮阮昂首挺胸地走她的台阶路。 李桐：“和帅哥在吵架。” 阮阮一个踉跄，差点一脚踩空。 “哎呦呦注意点~~”李桐扶住了她胳膊，“应该是认识，你别……” 担心两字没出来，阮阮已经转过身四下张望了：“人呢？” “往那边走了。”李桐指了个方向。 那方向是一栋教学楼后的空地，阮阮眉头蹙起来，大步往下奔。 “诶你干嘛去啊！”李桐喊。 “你先进去。”阮阮道，“她一般情况不会和人吵架。” 其实何止不会和人吵架，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 生气倒是会生气的，但面上也不太看得出来，阮阮有理由确信这个人要真怒了的时候，可能会直接提酒瓶砸人脑瓜上，也不可能大喊大叫。 她那种有洁癖的人能出现在现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大礼堂门口，已经挺奇怪的了，还和男生吵架？？？ 阮阮脑袋里瞬间就过了好几例妇女儿童被拐事件。 她脚下迈得飞快，很快就来到了拐角处。 人还没转过去呢，声就先听到了，男生的声音，充满暴躁的气息：“你跟我回去！” 艹，简直人贩子的口播！ 阮阮转过弯便猛地加了速，两人就在不远处，男生正对着她，江雪留的是个瘦弱的背影。 阮阮冲过去一点都没犹豫，先攥住了江雪的胳膊，把人往自己身后拉过去。 江雪是真的瘦弱，被她这一拽，几乎能倒到地上，扶了下她的肩膀才站稳。 “你谁啊？！”阮阮冲面前的男生吼。 自从开始减肥她就特暴躁，但平时生活里又鲜少有可以火力全开展现暴躁的机会，所以这句话吼得格外狂躁尽兴，反正比男生狂躁多了。 男生瞪着她，震惊的表情，吼出了和她一样的话：“你谁啊？！！！” “你管我是谁！！！”阮阮丝毫没有畏惧，大庭广众的，也就江雪这种娘儿吧唧的性子会忍得悄无声息，她和这男的再多吼几句，学校的保安都能给吼来了。 “艹？？？”男生的震惊进一步加深，“你有病吧！那你管我是谁啊！！！” “我他妈才不想管你是谁。”阮阮是来救人的，她目标明确，并不想和不认识的傻逼纠缠，吼完这句，特别符合语调气质地翻了个冷漠的白眼，转身拉着江雪就走。 男生：“……” 江雪乖乖地跟着她走，头都没回。 阮阮拉得便更有架势，全世界的理都被她占了一般。 在她俩快要转过弯的时候，男生特崩溃地喊了一句：“姐！！！！” 江雪步子顿都没顿，就跟没听着声似的，继续大跨步地往前走。 阮阮心里一跳一跳的，觉得自己做对事了，也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事了，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挺刺激的，于是继续一跳一跳着往前面奔。 直到奔完了礼堂的阶梯，到了门口，看到了两个值班的保安大爷。 阮阮松开了江雪的手，特潇洒，特英雄不留名地挥了挥手：“行了，忙你的去吧。” 江雪把她的手攥了回去：“不忙了。” 阮阮：“那就该干嘛干嘛去。” 江雪：“今天元旦，我堂弟接我回家吃饭，现在不用去了。” “我又没问你……”阮阮顿住，“真你弟啊？” 江雪看着她：“嗯。” “你不早说！”阮阮甩了甩手，果然是做错事了。 没能甩开，江雪还是抓着她。 “你干嘛？”阮阮再度问，眼里有了些恐慌。 “我不用去了。”江雪重复道，“我不忙，空了。” “所以你赖上我了？”阮阮非常不可思议。 江雪突然笑了：“你这个面具好好看。” 阮阮：“……” 她想不通，江雪怎么就变成个赖皮虫了。 她更想不通，江雪怎么就变成她的赖皮虫了。 她最想不通的是，刚才自己为什么就跟大脑智障了一般，做出了那样，冲动的，逻辑混乱的，乱七八糟的行为。 江雪这猴精猴精的样看着像被拐妇女？？？ 阮阮真想给自己一拳。 “我面具好看跟你没关系。”阮阮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忘了自己脸上还挂着这东西。 不过也好，丢人的时候起码没丢脸。 “我要进去了。”阮阮转身，拽了拽手。 江雪跟着她走。 阮阮回头瞪她，才发现戴着面具瞪也看不见：“人家化装舞会呢，你没面具不许进去。” 江雪偏头随手一指：“她也没有。” “人家肯定在包里呢，进去就戴了。” “我也在包里呢。”江雪睁眼说瞎话。 第148页 阮阮上上下下瞅了她眼，有个屁的包，就两衣服兜。 “那行，”阮阮往前踏进一步，站在了门里面，“进来了，戴面具吧。” “我戴了就可以和你一起玩了？”江雪问。 “你干嘛要和我一起玩！”阮阮吼。 “我只认识你。”江雪特真诚。 “那你就别玩了！” “我想玩。” 阮阮快被气死了，她又上上下下扫了一眼江雪，确定这个人穿得普普通通，压根就没打算来参加舞会，于是冷笑着道：“逻辑挺严密啊，那这样……” 她看着江雪攥着她手腕的手：“你就这样攥着我，别松开，然后把面具戴上，戴上了我今晚就跟你玩，戴不上你就自己爱哪里玩哪里玩去。” “好。”江雪答得特别利索，另一只空着的手立马从兜里一掏，掏出个口罩挂在了脸上。 阮阮：“……” 阮阮：“这是你面具？” 江雪点头点头点头。 阮阮：“你要把这戴一晚上？” 江雪点头点头点头。 阮阮：“室内戴口罩，你这样跟重感冒似的，谁和你跳舞啊？” 江雪晃了晃她的手。 “艹。”阮阮转过了头。 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无理取闹地要了她的命，死皮赖脸地要了她的命，只露着一双眼睛冷冰冰地朝她撒娇的样子，要了她的命。 阮阮不得不承认，江雪的脸和性子简直长在了她的苏点上，如果上天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一定想长成江雪这样。 这个讨厌的样。 她不想再和江雪争论了，她觉得大脑有些缺氧。 肯定是缺得厉害了，要不然不会一步步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这会后悔也来不及了。 阮阮抬脚往里走，江雪继续抓着她的手腕。 一朵纯洁无暇高冷美丽的冰山雪莲，跟在她身后，一步都不落，跟个鹌鹑似的。 会场是由高到低的，她们进来的这个门其实是三楼的入口，阮阮看到了李桐，她没下去，正站在最里面，扒着栏杆往下瞅。 四下里没有唐天湉。 阮阮急着上去问情况，但带着这个鹌鹑想也知道李桐会是什么表情。 于是特别卑鄙地心生一计，道：“我来礼堂之前，肚子不太舒服。” 江雪立刻看向她：“嗯？” 阮阮笑呵呵：“上了个厕所，可能跟你那天在真心楼洗手间蹲的时间差不多。” 江雪的眉毛蹙了起来：“去校医室吧。” 阮阮：“不不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江雪：“嗯？” 阮阮看向两人皮肤相接的地方：“出来得急，没洗手。” 江雪唰地放开了她的手。 阮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爽死了。 江雪那个猛然之间尴尬又恐惧的表情，虽然只有一半的脸，但她能记一辈子。 每次被江雪气的时候，就拿出来回忆一下，一定能活血化瘀，愉悦心情。 阮阮抬脚朝李桐走去，步子可快。 江雪没有再跟上来，阮阮吸了吸鼻子，怀疑自己今天可能真的臭臭的。 她到了李桐跟前，拍了拍她肩膀：“在这干嘛？豆人呢？” 李桐焦急地不行，眼珠子在底下的大厅里乱窜：“我这不找人着呢吗，人不见了啊！！！” “这么屁大点地方你还能把人跟丢了？？？”阮阮也开始扒拉着栏杆往下望。 “那边有个人，跟豆穿的一模一样！”李桐抬手指着那个人，快气死了，“但她不是豆！” “怎么会这么巧？”阮阮揉了揉眼睛，“好像啊。” “但没有豆胸大。” “但没有豆胸大。” 两人异口同声地摆出了证据。 第72章 阮阮和李桐没能找到唐天湉,那只能说明她没在视线内。 就她们的那个熟悉程度，别说穿一样的衣服，化成灰她俩都能认出来。 “这小娘们干嘛去了？”阮阮皱着眉头。 “我现在觉得事情分外蹊跷。”李桐也跟着皱眉头。 “排球队呢？”阮阮问,“你的汪汪大队长呢？” “我问问。”李桐掏出了手机。 没一会，她道：“她说她们已经到了，就在大厅内。” “？？？？”阮阮有些不可思议，“全世界就咱俩没有隐身术吗？” “再找找，找找。”李桐扒着栏杆，把身子往下探了探：“会不会在视线盲区？” 阮阮：“我觉得我看见了。” 李桐：“嗯？” 阮阮的眼珠子在全场一一盯过：“你看那些个高的。” 李桐：“不都男的吗？” 阮阮抬手指：“那个,那个，那个,都女的。” 李桐：“……” 她有些崩溃，盯着那几个人瞅了好一会儿。 穿的男装，还是挺漂亮的舞台风的男装。 有一个是一身欧式军装,那个长腿加长靴,简直让人想跪舔三米。 “艹啊……”李桐没憋住,“现在的时代怎么了？现在的孩子怎么了？还是我怎么了？我连个同类的性别都分不清了！” “这就是化装舞会的魅力啊。”阮阮拍了拍她肩膀，“认得出来哪个是你的汪汪大队长吗？” 第149页 “认不出！不敢认！我怕扑到个男的怀里去！”李桐越说越气急败坏，“我现在回去拿个皮尺吧,这些个高的一个个量过去，185的那个就是汪汪！” “那你还得量量他们的鞋跟高度,”阮阮挑挑眉,莫名有些幸灾乐祸,“还有他们的内增高。” 李桐：“……” 一群平均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女孩子走一起,那绝对是少见。 但把这些女孩子打散了换装了扔人群里，那挑出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李桐也就跟排球队的见过两次，好些人脸露出来她名字都叫不上来，现在没脸了，更叫不出来了。 她挥挥手，有些放弃了：“爷我是来找乐子的，管她谁谁呢，这玩意不就玩个刺激吗。” 阮阮整了整自己的面具：“走，刺激去吧。” “好嘞。”李桐搓了搓手。 两人一路下去，阮阮往后瞄了好几眼。 江雪没再跟着她，这会看不见人了。 她们来的时间挺赶巧的，进入大厅没几分钟，明亮的顶光便突然熄灭了，有声音回荡在大厅里：“不要害怕突然降临的黑暗，在寒冬将至之前，拉住你身边的手，记着，唯有与人相伴，才可以望见春光。” 李桐：“这什么屁台词。” 阮阮：“鼓励你大胆点，就可以春心荡漾。” 李桐：“我要拉你的手吗？” 阮阮：“别碰我，恶熏熏。” 李桐看着四下里开始闪耀的星星点点的迪斯科夜店光芒：“这活动策划是谁？建议你们把他开除学生会。” 阮阮：“糖豆签过字的。” 李桐：“哦，糖豆呢？” 两人这会站在大厅边缘，但视线早已经被覆盖。 光线本来就暗，音乐声又突然乍起，大家的情绪被带动起来，喊啊叫啊笑啊，有人已经拉住身边人的手，开始乱七八糟地跳舞。 一个高个到了李桐面前，朝她鞠了个躬伸出了手。 李桐抬头努力瞅他没被面具盖住的脸，对暗号：“中国对荷兰，几比几？” 面前人笑了笑，没回答她的问题，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进了人群。 “啊啊啊啊你好霸道啊，”李桐喊着，笑得都快打嗝了，“艹这感觉我喜欢……” 阮阮：“……” 轻易地失去了队友，但她还在找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找人，但来这种场合不跳舞总得找点目标吧。 那就找找她的一肚子秘密和情绪的好室友吧。 但她为什么不跳舞呢？ 阮阮双手抱胸看着快速疯狂起来的男男女女，皱着眉头想了会。 幼稚，无聊，没必要。 还是找人吧。 有人在她面前晃了过去。 那种熟悉感是不用经过大脑判断的。 阮阮抬手就去抄那人的胳膊，结果被人捷足先登，阮阮抬头发现是个穿着一身燕尾西装的大高个，响亮地“诶！”了一声。 但也就只有这一声的时间，人已经被人掳走，并且拉入了人群。 阮阮的个子在女孩子里不算低，但在这种场合实在是不够用。 她蹦着去看人，只在人缝里瞅着了一片衣角。 不知道怎么着，凑对的跳舞很快就变成了拉着手乱抡腿的大圆圈舞。 中间也没个篝火，全凭bgm跟得上，也不知道背后准备音乐素材的是什么dj鬼才。 唐天湉的手被郑希羽拽得死紧，都快乐死了。 她已经在这个大厅里来回地蹿了好几趟了，看到了李桐也看到了阮阮，李桐没注意她，而阮阮倒是认出她来了，可惜没来得及抓住她。 在人群和嘈杂声音的保护下，她得以扬着声朝郑希羽喊：“你速度好快！！！” 郑希羽弯腰，声音压在喉咙里：“我不会再让你被其他人带跑了。” 唐天湉哈哈哈哈地笑起来，拽了拽手，又拽了拽手，郑希羽的掌心紧贴着她的手背，连一点空隙都没给。 唐天湉便笑得有些停不下来。 一开始她是完全为了和郑希羽见面的，但在策划阶段她就发现了这场见面将会带来的丰富的快乐。 比如，像个间谍一样和早就打好商量的同学换衣服，比如，让郑希羽给排球队租借了特别合适大家身材但完全隐去了性别辨识度的男装。 再比如，明明和郑希羽见面了，却故意被其他人带走，看着这个人明明急吼吼的，却依然要捕捉痕迹地在人群中寻觅她，抢夺她。 太爽了好吗！！！太爽了！！！ 现代普通的校园生活，哪里有机会让她体验这样的爽感。 当时乐滋滋地跟郑希羽说装作分手来体验偷情的刺激，完全是为了安抚郑希羽的情绪让她不要太自责，但现在，她还真体会到偷情的刺激了。 “哈哈哈哈哈……”唐天湉又笑了起来，但为了掩盖身份，故意加粗了声音，笑得憨里憨气的。 有人要拉她另外一只手围圈圈，刚拽住，就被郑希羽突然从身后绕过去劈开了。 “我们去旁边。”郑希羽道。 “不，我就要在里面玩。”唐天湉可不乐意。 “乖。”郑希羽哄她。 “不乖。”唐天湉这会要不是脸全被罩着的话，肯定要给她龇龇牙。 郑希羽看着她，嘴角的弧度让唐天湉知道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无奈。 第150页 她戴的是个斜着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鼻子和嘴的银色面具，配着她今天这身衣服，唐天湉觉得有些像剧院魅影。 她努力踮脚，往上凑了凑，从郑希羽漂亮的下巴轮廓望上去，道：“你再攥紧点。” 听起来有些赌气，但其实就是想让她再攥紧点。 郑希羽手上的力道没变，直弯了腰，垂眸问她：“捏疼你了吗？” “没有。”唐天湉道。 郑希羽手上使了点劲：“这样呢？” “没有。”唐天湉还是摇头。 郑希羽看着她，又加了点劲。 唐天湉眉头皱了皱，其实疼了，但被禁锢被控制被霸道的狂盛的倾尽身心的爱所裹挟，不就这种感觉吗？ “你看过歌剧魅影吗？”唐天湉问她。 “没有。”郑希羽道，“今晚回去看。” “嘿嘿嘿，”唐天湉特不要脸地道，“我觉得自己是christine。” “嗯？” “真想放歌一曲。” “要唱吗？”郑希羽指了指一边的舞台，舞台上有麦架也有麦，就是不知道是个摆设还是真能用。 “那倒不必。”唐天湉趁着郑希羽注意力分散的劲，斜插一脚进了转圈圈队伍里，随便抓住了身边的手。 郑希羽这次没来及劈开，她也被推进了队伍里，身边的气息有些熟悉，一回头发现是汪亭溪。 打死说不来的是她，这会玩得特开心的也是她。 不仅把她们女排的队员全拉来了，甚至把男排的也都撺掇过来了。 毕竟郑希羽掏服装租赁赞助费嘛，郑希羽还要掏未来半个月的饮料费嘛，郑希羽还要打扫半个月的卫生嘛。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坑了谁。 郑希羽嫌弃地甩了甩手，没能甩开。 汪亭溪往她身边一瞅：“呦，这是哪里来的小妹妹啊？” 唐天湉一把扔了郑希羽的手，粗着嗓子朝汪亭溪喊：“你们是哪个学院的啊？都好高啊！！！” “嘘，这是个秘密。”汪亭溪今晚简直用完了自己半年的不正经语气量，突然一抬手把郑希羽推到了圈内最中央去。 要是旁人推郑希羽，不一定推得动。 但那可是汪亭溪，汪亭溪推举量队内无人能及，郑希羽这点斤数，轻轻松松。 这一个大踉跄，郑希羽成了目光中心。 她这身衣服实在是太修身，衬得肩是肩腰是腰腿是腿，有不少人喊起来。 “艹，好腿！！！” “艹，好腰！！！” “艹，好帅！！！” “长头发，是女生！！！” “男生留长发的很多啊，但是女生我也可以！！！” “姐可妹亦可！！！” 唐天湉：“……” 郑希羽正要往回撤，汪亭溪突然弯腰对唐天湉道：“我们是舞蹈学院的，她跳舞可好了。” 唐天湉：“啊？？？” 汪亭溪抬手放在了她后背上，一个又稳又重直线往前的力道，唐天湉像个球一样扑了进去。 扑向了郑希羽。 郑希羽接住了她，郑希羽当然会接住她，郑希羽不仅会接住她，还会接得小心翼翼格外爱护不管距离贴身相搏。 荷尔蒙和爱意，挡住了嘴巴挡住了眼挡住了脸，也会从每一个动作的角度里透露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四周一下子沸腾了。 第73章 突然爆炸的声音，让唐天湉的第一反应是逃跑。 但郑希羽揽住了她的背,嘴唇动了动,唐天湉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别动。 郑希羽说的是。 唐天湉心里着急忙慌,对郑希羽又是全身心的信任,于是便没动了。 郑希羽的手从背上下滑，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腰上,人也随着弯了下来，在她耳边道：“正常情况不都得跳吗？” 唐天湉反应上来了，是的,正常情况不都得跳吗？ 她现在落荒而逃了才显得诡异。 唐天湉咳了咳，把身子挺直,手搭在了郑希羽的胳膊上，承受着四下的目光。 大家莫名其妙地开始鼓起掌来。 音乐声突然就换了,由欢快的活泼的曲调变成了浪漫的缠绵的旋律,郑希羽依然弯着腰,笑着道：“完蛋了。” “嗯？”唐天湉抬头看着她。 “其实我不会跳。”郑希羽道，“我就学了一天。” “噗。”唐天湉一下子给笑了，往她跟前凑了凑，“没关系,不会跳抱住我就可以了。” “嗯。”郑希羽把她往怀里拉了拉。 四下又是一片喊叫声。 两人的身子有很大一片面积贴在了一起，其实身高差异太大，正儿八经地跳舞会有些腰酸背痛,特别是近距离的仰头,唐天湉最熟悉这种感觉,脖子可太受罪了。 于是索性也不好好跳了，双手下滑圈住了郑希羽的腰，本来就又细又笔挺的弧线被她圈瘦了一圈，腰背滑到屁股的曲线惊人，围观群众不少掏出了手机。 唐天湉低头，把脑袋靠了过去，就像电影里总拍的那样，在氛围幽荡的环境里，主人公总是要抱在一起轻轻摇晃着跳舞的。 郑希羽的手有些无措，最终放在了她的肩上，缓缓地握着。 这画面真是满足了同学们对舞会该有的幻想。 很快，大家也都各自组队，缠缠绵绵地摇晃了起来。 第151页 李桐在这个时候终于得空脱离大部队，来到了阮阮跟前。 “怎么不去跳舞呢？”李桐问她。 阮阮朝人群中努了努嘴：“豆。” “我看到了。”李桐道，“和她跳舞的是大个吧？” “嗯。”阮阮应了声。 “两人看着没什么问题啊。”李桐道，“也不知道最近在闹什么。” “没问题吗？”阮阮反问。 这可把李桐给问住了，她踮起脚又看了好一会儿，眯缝着眼道：“嗯……有种……悲伤的感觉？” 阮阮没说话。 “对了，就是悲伤的感觉！”李桐握了握拳，脑海里已经有了完整的故事，“豆一定认出了大个，但大个没认出她。豆换了装扮就是为了能迷惑大个，让大个和她跳舞。享受着不属于她的，不，曾经属于她的，但现在不属于她的美丽时光……艹，太虐了！！！” 阮阮：“要么你现场哭一个。” 李桐抬手蹭了蹭眼睛：“艹我真的快哭了。” “悲伤是因为这音乐是小调。”有人突然在两人身后道。 阮阮和李桐回了头，吓了一跳。 这人也真是有特色，别人都戴面具，她直接把面具画在脸上。 涂得红红蓝蓝白白的小丑装，微笑的血盆大口看着很是恐怖。 阮阮皱起眉头，道：“有没有人告诉你偷听别人谈话不是好孩子该干的行为？” 小丑咧了咧嘴，那个笑容大得快要扯到耳朵边了：“你们声音太大了。” 李桐：“你离得太近了！” 小丑鞠了个躬，把手伸到了她面前：“那有荣幸请你跳一支舞吗？” 李桐抬手在她的掌心狠狠甩了一巴掌：“没有！” 小丑抬眼看阮阮，阮阮回答得可及时：“我也没有。” 小丑挑了挑眉，还是笑着，并不在意。 她朝两人鞠了两个十分夸张繁复的躬，然后便从两人之间穿过直直地往前走了。 “有病。”李桐道。 “你不是被人一拉就走了吗？”阮阮问。 “我也没办法啊。”李桐摊摊手，“那人跳得还挺好的，被他带着超爽。而且是个哑巴吧，玩这么久一个字都没说，太难得了，就跟理发店只专注剪头发的托尼一样难得。” 阮阮笑得十分意味深长：“那你怎么又过来了？” “害，还不是担心你。”李桐道，“我也不能把你一个人……” 话没能说完，又被别人接去了。 “不是一个人。”那人道。 声音清冽平稳冷漠，不用看脸都知道是谁。 阮阮回头，想把跟刚才那个小丑说的话跟江雪再说一遍，但眼睛一睁一闭，话便塞在嗓子眼里了。 江雪不知道去哪里弄了条白裙子，洁白光滑的绸缎面料上缀满了金色的钉珠，闪耀得跟把星河倾倒了，全洒在一个人身上似的。 面具也不是口罩了，和身上的衣服配套的，欧式大眼猫上面粘着几根羽毛。 “靠……”李桐弱弱地感叹了一句。 “她和我一起来的。”江雪对李桐道。 “靠……”李桐又感叹了一句。 “谁……”阮阮冒出一个字，想了想，又把话给咽回去了。 可不是和江雪一起来的，还打赌输了，要带人家玩。 “得嘞。”李桐招招手，“您两玩，我继续找我的哑巴托尼了。” 说完转身便走了，阮阮拉都没拉住。 江雪站在她面前，特别端正：“跳舞吗？” 阮阮瞅瞅她那两只手，垂在身边一动不动的，压根就没有要跳的意思，于是转过了头：“不跳。” “嗯。”江雪没说什么，就在她身边静静地站着。 两人看着大厅里的人，一对对男男女女从他们面前携手经过，阮阮自己一个人站着还好，有了江雪在旁边，总感觉自己跟纪检委似的。 她往后退了两步，干脆在一边的休息区坐了下来。 江雪跟她坐在同一边的凳子上，两人之间隔了半个人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你弟叫你回家吃饭，你就回去呗。”阮阮突然就想说些让江雪不太痛快的。 “是我舅舅家，不是我家。”江雪道。 “一样啊，都是家里人。”阮阮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看向江雪，“你家里不会吃饭都只是喝白开水吧。” “我舅舅家不是。”江雪回答。 “那你家是咯？”阮阮盯着她的眼睛，虽然被面具盖去了一部分的轮廓，但她们头顶有一束光线，正好让她可以看清江雪的眼睛。 “我家喝水只喝白开水。”江雪依然是有问必答。 阮阮没应声，回头继续看大家跳舞。 江雪的视线却没有移开，保持着刚才的角度一直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音乐都换歌了，江雪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家喝水只喝白开水。” “我听到了。”阮阮道。 “一直都这样。”江雪强调道。 “我听到了啊。”阮阮有些不耐烦。 江雪朝她跟前凑了凑：“我的意思是……” “啊！！！”阮阮喊了起来。 江雪的话顿住。 阮阮指着舞台那边，一跺脚：“我艹我就说怎么有些面熟，是那个那个那个纹身纹身纹身哎艹，肖季！！！” 第152页 江雪看向舞台，画着小丑妆的短发女孩站在了麦架前，握住了话筒。 “凌晨一点，新的一年，你在谁的怀里睁眼，睫毛一眨，又是一天，想不起那个女孩的脸……” “你喜欢她？”江雪皱着眉头问。 “谁喜欢她啊艹，”阮阮震惊得无以复加，“她来干嘛啊，总觉得她没安好心啊，我的豆儿啊……” 阮阮站起了身，要往前冲，被江雪一把给拉住了：“你干什么去？” “我去通知我室友小心大灰狼。”阮阮道。 “她不就是来唱歌的吗？”江雪道，“很认真。” “诶，她这会唱歌呢，待会不知道会干什么。”阮阮挣扎着。 江雪该劲大的时候特劲大：“那你就看着她待会干什么。” “逻辑是这个逻辑……”阮阮回头看她，“关你什么事啊，你非要拉着我。” “我话没说完。”江雪道。 “你说。”阮阮随口道。 “你坐下。”江雪盯着她。 “你的身份其实是俄国间谍？？？”阮阮甩甩手，“说个话搞这么隆重，要不要把我关小黑屋里说啊。” “你为什么不敢听？”江雪还是盯着她。 阮阮晃悠到别处的眼神一下子晃了回来，她瞪着江雪：“我不敢听什么？” “听我解释。”江雪用了力气，一把将人拽回到了凳子上。 这凳子是临时搬过来的长凳，又不是真办舞会的沙发，阮阮的屁股磕到了凳子边上，一阵钻心的疼，□□的疼痛让她的怒火一下子就冒了上来：“听你解释什么！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需要解释！不就是你高贵优雅喝惯了白开水觉得瓶装水脏所以还给我了吗！有什么好解释的！！！” 江雪愣住了。 阮阮甩开了她的手，抬头看着她：“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你知道。”江雪道，“你一直都知道吗？” 阮阮呼口气，有种憋屈了八百年一招发泄出来的酣畅淋漓的爽感：“是啊，这很难猜吗？你洁癖得那么明显。” 江雪抬手掀掉了阮阮脸上的面具，也摘掉了自己的。 阮阮看着她，扯了扯嘴角：“人家电视剧里的台词都是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你要看着脸再说一次吗？” 说完她噘嘴补充了一句：“再说一次还是这个意思。” “不是嫌脏，水也不是嫌脏，是不习惯。”江雪道。 “大小姐，我知道了，您不用说这么多遍。” “更没有嫌弃你。”江雪直勾勾地看着她，“从来都没有嫌弃你。” “大小姐，我知道了，您不用……”阮阮呼了口气，突然就觉得爽完了还挺难过，她别过了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墙柱，“我真的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用愧疚了，也不用求我原谅。我当时是挺生气的，后来我就没生你气了。” “你不理我……”江雪道。 “你也没理我啊。”阮阮转回头看着她，“咱俩刚认识的时候，记得吗？我天天碰着你跟你说话，你什么态度啊你。” “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这人就这样，你对谁都这样，”阮阮摊摊手，“所以我后来就想明白了啊，多简单一事儿啊，你不习惯喝矿泉水，不习惯吃垃圾食品，也不习惯跟我这样的人交朋友。” 阮阮顿了顿，看着江雪，这话说得挺认真的：“那就继续不习惯下去吧，仙女，别下凡了。” 第74章 舞台上唱到了副歌部分，情绪喷发。 江雪许久没说话,阮阮转身,走进了人群里。 这次江雪没有跟上来，阮阮有些难过,觉得这首歌大概也是什么小调。 大家没有再围圈了，唐天湉也再一次失踪了。 阮阮环顾四周，发现失踪的还有郑希羽，不知道这两人躲到了哪里去。 突然觉得舞台上的肖季有些可怜，唱着悲伤的歌,爱着得不到的人。 啧，阮阮盯着肖季,瞅着她这首歌结束下台了，跟了上去。 肖季很快发现了她,笑着问她：“后悔了？” 阮阮一时没反应过来：“后悔什么？” 肖季张开手：“跳舞吗？” 阮阮照样翻个白眼：“你好讨厌。” “讨厌你跟着我干嘛？”肖季问。 “看你会不会干坏事啊。”阮阮直接得不行。 肖季挑挑眉,指了个方向：“你在找唐天湉吗？她朝那儿走了。” 阮阮回头望了一眼，那边有个消防通道，出去后是个没遮没拦的阳台。 大冷天的，唐天湉穿得也不多，没理由跑那种地方去吹风。 “你不信吗？”肖季道,“那我们一块过去看看。” 阮阮跟上了她。 反正跟着肖季就可以阻止她干坏事，反正她这会无聊也并不想在和乐融融的氛围里进行什么愉快的交际活动。 门被肖季拉开,一阵冷风刮进来,吹得阮阮几乎一个踉跄。 来的时候天色还亮着,这会已经彻底地黑了,冬日白天短，总是会让人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肖季把着门，问她：“走不走？” “走走走。”阮阮把衣服揽了揽，紧抱着胳膊，出了门。 阳台上什么都没有，但阳台还拐了个弯。 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响，礼堂的隔音做得好，里面锣鼓喧天，外面安静如鸡。 第153页 再往前两步，阮阮察觉出不对劲了，要是唐天湉真出来了，那和她待在一块的很可能是郑希羽。 她和肖季这样过去，打扰是肯定打扰了，但要是唐天湉和郑希羽正干点什么，那可就太尴尬了。 于是阮阮一点都没犹豫，突然一脚踢到了栏杆上，并且夸张地叫起来：“啊，这楼也太老了吧！！！这栏杆感觉一踹就坏了，肖季你试试！” 肖季猛地回头看着她，顿了顿，然后咧起嘴笑起来。 趁着月光，画面十分恐怖，阮阮吓一跳，这次喊得真情实意：“肖季你有病吧！！！来找人就来找人，吓人干嘛！！！” 肖季摊摊手，转过了弯。 阮阮赶紧跟着过去，这是个死胡同，只有一小截阳台，连个朝内的窗户都没有。 背对着她们的是郑希羽，站在郑希羽面前的是唐天湉。 当然，多亏两人身子是错开一截的，不然她们也看不见唐天湉。 阮阮先开口：“诶，你在这里干嘛呢？” 唐天湉并没有看她，她的面具拿在手上，但她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郑希羽。 “你再说一遍。”唐天湉道。 “啊，我问你在这里干嘛呢，这么冷的天……”阮阮道。 “我没问你。”唐天湉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阮阮噤声了。 唐天湉的视线继续转了回去：“你再说一遍，要什么？” 郑希羽没说话。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唐天湉突然喊了起来，下一瞬眼睛里面便已经汪上了眼泪，“你要什么！！！” 郑希羽好像发出了一个声响，但被唐天湉打断了。 是真的打断了，用手打的。攥得紧紧的一个拳头，砸在郑希羽身上，咚咚响。 “你说，我让你说，你再敢说……”唐天湉一边打她一边强忍着啜泣道，她的眼神和动作里都充满了不可思议、害怕和绝望，“你再敢说，我不要，我不要，我不同意的事你不能做，你不能做……” 郑希羽一动没动，任由那些拳头落在她身上。 沉默才是最可怕的，阮阮最懂这个，眉头皱了起来：“豆你……” 她话没说完，身边的人突然冲了过去，一把攥住了唐天湉的胳膊。 “别打了，手搞疼了。”肖季看着唐天湉，眼里满是心疼。 唐天湉甩开了她的手，一点都没客气，愤怒的一声吼：“滚！！！” 肖季又握了回去：“你冷静一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伤害自己。” 唐天湉又去甩她的手，这次郑希羽终于动了，她攥着肖季的手腕，把肖季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了。 “滚。”她道，和唐天湉的口径倒是出奇地一致。 唐天湉突然笑了起来，美人儿悲伤得又哭又笑真是让人心碎。 “好好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走，我走……”她转身绕过两人，便直直地往阮阮而来。 阮阮张开了怀抱，但唐天湉与她擦肩而过，并没有寻求安慰。 肖季想追上去，被郑希羽拦住了。 阮阮不再管这两人，飞速地跟着唐天湉进了大厅。 “放开我。”肖季声音很冷。 “放开你去追她吗？”郑希羽看着她，眼神淡漠。 “我再说一遍，我追不追她是我的事，你让她这么伤心，你有什么资格？”肖季抬头看她，眼神像刀子在剜肉。 “不管我让她伤心还是开心，都是她给我的权力。”郑希羽道，“有本事你让她伤心啊。” 肖季一拳头挥了过去，郑希羽身子侧了侧躲了过去：“她能打得着不代表你打得着啊。” 肖季顿了顿，突然勾起了嘴角，她站直了身子，也不着急走，也不准备和郑希羽斗殴了：“看你俩这架势，应该是快分了，再看看你现在这一副吃醋的样，分手原因不会是我警告过你的那些吧？” 郑希羽没说话，肖季的笑容扩大了：“给不了的就不要做出承诺，懦夫。” “嗯。”郑希羽突然应声道，“对，懦夫。” 肖季爽了，整理了下衣服，错开郑希羽过去了。 等她回到大厅，早已经找不着唐天湉了。 夜风寒冷，唐天湉一路从礼堂里奔出来，奔向宿舍，还要坚固啜泣的嗓音，悲伤的奔跑姿势，吸了好些冷风，等进了宿舍楼，是真被整得眼泪要下来了。 实际上刚才已经哭过了，当时情况紧急，她和郑希羽正腻歪着呢，听到阮阮的声音。 被阮阮看到就算了，肖季居然不知道怎么着也过来了，那戏可就得立马演足了。 唐天湉真佩服自己的应急能力，也真佩服自己的演技。 当她悲伤地看着郑希羽的时候，郑希羽的表情还有些懵，等她又哭又喊了，郑希羽皱着眉头，最多也就配和她不出声而已。 真是猪队友，唐天湉想。 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吃醋，去拦肖季。 不过误打误撞也好，现在她脱了身，她俩分手的消息，也算正式地传出去了。 毕竟，没有人比情敌更盼着她俩分手了。 啧啧啧，在新的一年即将到来的时候哭着分手，太悲惨了。 唐天湉吸了吸鼻子，心道幸好是假的。 她待会还可以趴在被窝里和郑希羽发消息，聊刚才没有尽兴的吻，聊突然的意外，聊明天的计划。 第154页 她还可以制造很多偷偷摸摸的机会，和郑希羽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继续独属于她们的秘密。 有种得之不易，分外动人的美丽。 唐天湉努力憋了憋，才没让自己脸上洋溢幸福的微笑。 她放慢了脚步，保持着刚才演绎的情绪慢慢往楼上走，阮阮终于追上了她，从身后拉住了她的手。 然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只是陪她静静地上楼。 唐天湉有些愧疚，欺瞒她的好朋友。但唐天湉有感觉到了幸运，她有这样善解人意的好朋友。 两人默默地爬完了四层楼，进了宿舍。 宿舍门关上，里面静悄悄的，唐天湉抬手抹了抹眼睛，摆出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回了头：“你今天有跳舞吗？” “没有。”阮阮看着她。 “去舞会怎么能不跳舞呢？”唐天湉笑着道，“我都跳舞了呢。” “你这么折腾……”阮阮拉了拉她身上那套换了的衣服，“就是为了和郑希羽跳舞是不是？” “我以为我们还可以……”唐天湉没说下去，一瞬间又快哭了。 阮阮抱住了她，呼噜着她的背：“没事没事，我们不说这个事了，不说了。” 唐天湉用力点头，撒谎实在是太累了。 阮阮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拉出了禁忌人物：“我进礼堂之前碰到江雪了。” “嗯？”唐天湉支起身子，看着阮阮，想听八卦。 “我以为她被……”阮阮顿了顿，挥了挥手，“反正就发生了些误会，江雪就非要跟我进礼堂。” “那你两跳舞了吗？”唐天湉问。 她现在对跳舞这事有了莫大的兴趣，在众目睽睽之下，和郑希羽拥抱着摇摆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太刺激了，每个人都应该和自己喜欢的人来一次。 “没有。”阮阮的回答让人失望，“我两聊了会天。” “这么好的机会干嘛聊天啊。”唐天湉一时激动，声音大了些，阮阮猛地盯住了她。 唐天湉赶紧又抬手抹了抹眼睛：“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这样的机会的，你要是真喜欢她，就不要错过，有些东西错过了，就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说完还吸了两下鼻子，十分逼真。 是真骗到阮阮了，阮阮没再对此事避而不谈，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面，过了会儿道：“我是挺喜欢她的。” “啊？？？”唐天湉立马缩了缩身子，想看看她的表情。 “可能的确是那种喜欢。”阮阮抬眼扫了她一下，有恍惚，也有迷惑，“但我不想喜欢她。” “为什么呀？”唐天湉觉得一场两情相悦的恋爱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想想就很累。”阮阮转了身，看着墙角的体重秤，“光是想要瘦成她那样，已经要累死我了。” 第75章 这是个让4520悲伤的跨年,阮阮是真悲伤,唐天湉是假悲伤,李桐是硬压着高兴,陪两室友悲伤。 三人买了点汽水果酒，在熄灯之后点亮了上次庆祝生日时剩下的蜡烛，然后静静地等着新的一年的到来。 十二点钟,楼道里有其他宿舍兴奋的嚎叫声，也有睡着了被吵醒的骂声，阮阮李桐和唐天湉共举杯。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这句是不是得留农历过年的时候再说？” “现在在一块呢，就说了吧，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提前……” “祝你新年快乐。”三人齐声道。 喝完酒各自爬上了床,郑希羽给唐天湉的消息发在十五分钟前：宝贝,晚安。 江雪发给阮阮的消息压着新年份的线：我不再是以前那个我了。 没有备注的未知号码,秉承了没有交流的哑巴舞伴一贯的风格，只道：新年快乐。 李桐笑着回他了个新年快乐,心里乐颠颠地想，小样,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但我并不在意你是谁,李桐偏偏脑袋,退出短信打开微信给汪亭溪发消息：队长你今晚好帅！！！新年快乐！！！ 队长第二天早上五点半回她的信息：谢谢，新年快乐。 真是什么都不能打扰她早睡早起的好孩子。 元旦假期并没有带给大家太多的快乐,因为期末考试马上来临了。 这大概是大学生活里唯一一段极其具有学习氛围的日子,唐天湉专业的课程种类多,考试时间安排得紧，导致生活变得紧紧张张。 去年倒是没这种感觉，因为去年她给自己定的目标是，好不容易脱离了高考的苦海，大学嘛，及格就可以了。 但这学期自从她拿了个文论第一之后，一切就都变了，老师刻意地重视她，同学们对她报以对学霸的艳羡目光，这让她自己也觉得要考不了个高分就太丢人了。 于是天天跟着阮阮去自习室，除了吃饭，几乎从早学到晚。 郑希羽更忙，在一般学生要干的所有事情上还要加上训练和比赛，唐天湉特别理解她，消息都发得少了，就算是聊天也不忘嘱托她安排好时间，不要累着自己。 一天又一天，等唐天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竟然一周都没见了。 这天恰逢周一，天气不错，之前因为下雨推迟了的体育考试如约而至。 必考四项里，唐天湉最愁的是八百米，她爆发力好冲个短跑还可以，但个子低腿短平日里又不爱运动，所以长跑真的很要命。 第155页 今年谈了个体院的女朋友，也并没有什么用，之前两人约好的夜跑，在她的偷懒下其实都是在散步。 去年还有阮阮陪着她一块愁，今年瘦了两大圈的阮阮摩拳擦掌，誓要拿下八百第一。 唐天湉瘪瘪嘴，委屈极了。 在往体育场走的路上，她抱着李桐的胳膊，问她：“筒子你和我一波，陪我跑好不好？” “那不行！”李桐拒绝得很干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跳远跟脚下长钉子似的，我要靠其他的项目多得点分。” “哦。”唐天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犹豫了好一会儿，进体育场前还是掏出手机给郑希羽发了条消息。 你干嘛呢？ 郑希羽回得挺快的：看书。 哦哦哦没事，你快看吧，加油哦，时间长了不要忘记活动一下脖子。 唐天湉赶紧回复到。 回完她把手机扔进了兜里，三人随着班级队伍进了体育场，大家都拉开了外套拉链开始热身。 体育场上人不少，难得的好天气，放眼望去加上他们，至少有四个班在考试。 唐天湉的热身就是拉拉手腕拉拉脚腕，她没敢像阮阮一样慢悠悠起跑一圈，就那么点劲，她怕自己给提前用完了。 容易的项目安排在前面，立定跳远和五十米唐天湉的成绩不错，体育委员过来通知大家说考虑到当代大学生的虚弱，让另外两项今天选一项完成即可，另一门留着改天再考。 唐天湉班上女生多，大家都选了仰卧起坐，八百留着好日子。 唐天湉松口气，准备跟着大家一起选。 结果等她走进仰卧起坐的队伍之后，操场另一头的入口里远远跑来个人，搁老远就引发了一阵尖叫声。 别说体育场就这么大，郑希羽就是个点，只要在唐天湉视线内，她都能认出来。 郑希羽跑步的姿势很有特色，不对，她哪里都很有特色。 她这种特色极其招女孩子喜欢，自从上次莫名其妙地火了之后，现如今一出现在女生多的地方就会招来一群手机摄像头跟踪。 仿佛小爱豆巡街似的。 同样是莫名其妙火了的唐天湉，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她这种脸是男生更喜欢的风格，男生见了她，大多都只是默默盯着罢了。 因为一旦有过分的举动，唐天湉从小练就的防猥琐经验绝对会让他们吃到苦头。 如果郑希羽跟她一样就好了。 唐天湉歪着脑袋看着那个跑过来的人，这么想。 但如果郑希羽跟她一样，她大概就不会喜欢上郑希羽了，毕竟差异才是吸引的根本。 刚才还在看书呢，这会就来操场了，唐天湉不知道她是刚好有事还是来找自己的。 但不管是哪种，被郑希羽的目光注视着，会觉得身体里多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可以让她高水平地完成考试。 郑希羽跑到了她们班的队伍前，李桐和阮阮都回头看向她，唐天湉心脏被微微提起，但不敢做声，只能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郑希羽。 郑希羽却没看她，她和他们的监考老师在说话，没几句之后，监考老师把手上的表格递了过去。 体育生来帮体育老师监测考试，是常有的事情。 但这位体育生之前出现在过唐天湉的班级教室里，并给不少女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郑希羽站到八百米考试的队伍前时，好多女生推推搡搡地笑着闹着，要好几个不断回头看唐天湉。 唐天湉没动，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戏精上身，要考试还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演戏，可太难了。 李桐和阮阮都来到了她身边，阮阮问她：“你考哪个？” 李桐替她回答：“本来想考哪个就考哪个，我们不要在意某些人。” “嗯。”唐天湉道，然后一跨腿站到了八百的队伍里去。 李桐：“……” 阮阮：“……” 唐天湉垂下头，叹了口气。 看似忧伤，实则是用这口气来缓解她砰砰的心跳。 郑希羽都来给他们监考了，那肯定是为她来的。 她发消息过去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儿希望郑希羽能出现在这里，但理智制止了她，让她不要打扰郑希羽的学习。 所以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但心里那些期待却仿佛通过一种无形的电波传到了郑希羽的跟前，让郑希羽精准地感知到了她的期盼，并做出了最让唐天湉开心的举动。 虽然这样的开心有些自私，但自私嘛，就是很快乐啊。 唐天湉脚下搓着跑道，又咳了好几声，才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地喜出望外。 抬头一看，不得了，刚才没几个人的八百队伍，猛地塞多了好些人，可以和那边的仰卧起坐抗衡了。 而且仰卧起坐们看着这边兴奋的八百们，疑惑的表情里逐渐有了些get到真相的意味，纷纷望向了郑希羽。 嗯，是个看起来好像不会那么严格…… 郑希羽抬头看了过来。 哦，算了，看着就会一秒也不宽容，还是仰我的卧起坐吧。 人群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分散开来。 李桐和阮阮一前一后把唐天湉夹在中间，背挺得笔直肌肉紧绷一副时刻准备发力的架势。 “不要紧张，”唐天湉好心提醒她们，“毕竟相识一场，她不会为难你们的。” 第156页 李桐特直接，回头瞪她：“我怕她为难你！” 唐天湉一撇嘴，悲伤一笑：“不至于。” “什么不至于！”李桐压着声音吼，“不至于她至于这么巧地来给我们监考吗！” “哦。”唐天湉低了头，还是继续装鹌鹑比较好。 队伍被带到了跑道上，分了两拨，唐天湉李桐阮阮在第二波。 这期间郑希羽看了唐天湉一眼，两人对视的短短一秒，都没有什么表情。 唐天湉心里却乐开了花。 但其实郑希羽没表情的时候看着挺吓人的，她压着线掐表，当真是一秒都不让，是多少就是多少，不管同时冲线的人有几个，都可以有条不紊轻轻松松地报成绩。 跑完的姑娘都跟要死人了似的，有两个累得不行想就地躺下，还被郑希羽一把给提了起来。 “慢走，慢慢喝水。”郑希羽无情的关怀像是冷漠的机器人。 这让第二波的同学们都紧张了起来，之前怀着这个监考可能会和蔼一点的想法一扫而空。 大家站在起跑线上时，都是一副铆足了劲的架势。 郑希羽抬眼扫过来，道：“不要着急，估算好时间，刚开始别冲太猛。” 唐天湉偏头看了过去，正对上郑希羽的视线，郑希羽嘴唇一动，加了两个字：“加油。” 唐天湉想笑，憋住了。 第76章 第一圈还好,路过郑希羽的时候,唐天湉还有心思看她一眼。 等到了第二圈,腿突然就沉重得跟有鬼拉着似的，心脏跳得很重很快,身边的同学一个个地超过了她，唐天湉抬头喘着气一瞅，阮阮已经到终点了。 她的步子不自觉地停了下来,郑希羽在按秒表的同时,总是抬头看她。 隔得有点远,看不清表情。 然后，时间过得很快也很慢,李桐也到终点了。 唐天湉继续跑，跟她一块挣扎的没几个人了,大家的呼吸都跟拉风箱似的。 阮阮冲到了她跟前：“你快点！没多少时间了！” 唐天湉摆摆手，示意她现在不想说话，也实在没法快点。 挂了就挂了呗，她甚至这么想着。 阮阮陪着她，手指蠢蠢欲动地想去扶她的胳膊。 唐天湉倒口气，觉得这样有点丢人,特别是郑希羽看着她，而好多女生看着郑希羽,并且随着郑希羽的视线望向她的时候。 “不用管我。”唐天湉道,“你歇着去。” “我拉伸。”阮阮看着她的脸色。 “有你这么拉的吗？”唐天湉被她逗笑了,憋了最后一口劲猛地提高了速度,往前冲去。 每一脚都像踩在心跳上，四肢都随着一起震动。 不过是八百米啊，怎么就这么长呢，她和郑希羽绕着体育场转圈圈散步的时候，走个十圈都不会累呢。 郑希羽，郑希羽，呜呜呜，郑希羽你怎么离我那么远啊…… 唐天湉不看自己的脚了，她抬头看郑希羽。 她想，郑希羽会不会给她读秒的时候放水呢，还是在给她记成绩的时候放水呢，还是在她失败之后，特别英勇地站出来，对老师道：“我来替她跑。” 哈哈哈哈哈，郑希羽要是替她跑，那她得拿个满分呢。 唐天湉瘪瘪嘴，佩服自己的大脑这会好有空想这些。 拐过弯，就没多远了。 唐天湉到了跑道中间，身边还跟着两个同学。 阮阮陪跑不能挡路，在草皮上蹦跶给她喊加油。 李桐稍稍缓过来了，在郑希羽的看护下跑完的人都没敢立马停下或者坐下，她缓慢地踱着步子，也在给唐天湉喊加油。 唐天湉瞅着郑希羽。 郑希羽捏着秒表的样子端正得能直接拉去拍《中国女排》。 她真好看啊，唐天湉咬咬牙，又提了口劲。 都是色心给的力气。 但到底也没给多少，跟她前后挨着的两个同学，在最后五十米超过了她，提前冲了线。 唐天湉没敢回头看后面还有没有人，真怕自己不及格就算了，还跑个倒数第一。 她和郑希羽之间的跑道上空荡荡的，这会倒是不必拘束着了，郑希羽直直地盯着她，一点都没错眼。 唐天湉想看她来着，但是跑两步就得低头呼一呼。 “十米！！！”阮阮突然大喊了一句。 唐天湉吓了一跳。 “九！”李桐喊。 “八！”阮阮接着。 “六！”也不知道哪里喊的。 “五！”突然冒出的一个粗壮的男声。 “四三二一！！！”唐天湉自己喊了句，冲了过去。 今年的八百可太有仪式感了，于是冲过去的时候唐天湉是张开着臂膀着。 像个冠军一样，拥抱终点线。 一阵冷风吹过，几乎灌了唐天湉一口，肺腔炸开一般，疼得要命。 唐天湉脚下一个踉跄，终点线是抱不上了，只能拥抱橡胶跑道了。 郑希羽接住了她。 众目睽睽之下，郑希羽不仅一把接住了她，还将她稳稳地抱进了怀里。 揽着背握着腰，几乎抱得她双脚离了地。 唐天湉在猛烈的咳嗽中望见旁边计分的体育老师，老师一脸错愕和震惊。 终点还没到，起码还有一米半。 “三分四一！”郑希羽喊了个数，卡在及格的边缘上，然后把手中的秒表扔了出去。 第157页 扔到了老师的怀里。 “我带她去医务室。”郑希羽道，音调不高，但听着让人害怕。 唐天湉彻底腾空，郑希羽将她稳稳地打横抱进了怀里，引起一阵意味不明的尖叫声。 后面还有几个同学，老师忙着记成绩，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阮阮想要跟上去，被李桐拉住了：“有大个在你怕啥啊？” 阮阮气得要死：“有她在我才怕！” “怕啥啊？”李桐睁着疑惑的眼睛。 怕她哭，这话太矫情了，阮阮没能说出口，甩掉了李桐的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诶诶诶，别坐。”李桐踹她。 “就坐，就坐！我偏要坐！！！”阮阮失去理智。 郑希羽身高腿长，从跑道到出了体育场，也就几秒钟的时间。 唐天湉的咳嗽止住了，心脏还有些停不下来，撞得胸口疼。 她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郑希羽顿住脚步，将她放了下来。 “不要走路了……”唐天湉小声道，可怜兮兮的。 “乖，慢慢走着，缓一缓。”郑希羽揽着她的肩膀，几乎快要把她整个人塞进怀里。 唐天湉深吸两口气，话说得断断续续：“这样，要，被发现，了……抱着就，还好，你走快点，看着跟，我需要抢救，一样，哈哈哈……” “想抱待会抱个够。”郑希羽道。 “你生，什么，气呢？”唐天湉仰头看向她。 “别说话，好好呼吸。”郑希羽抬手把她的脑袋按了回去。 唐天湉这会是挺不舒服的，她的外套还在体育场里，但身体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 燥得很。 郑希羽却偏要把她紧紧地揽在衣服里，郑希羽的羽绒服又长又厚，郑希羽握在她肩膀上的手紧了又紧，唐天湉热得不得了，觉得自己这会就像一只夏天在用力喘气的狗。 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唐天湉挥挥手想把郑希羽甩开：“好了，让我散散热。” “这会不能散。”郑希羽一拽衣服，恨不得直接把拉链拉上，将唐天湉就这么塞里面。 “要被你队友看见了。”唐天湉吓唬她。 “看见就看见。”郑希羽道。 “要被你教练看见了。”唐天湉吓唬升级。 郑希羽抿了抿唇，没说话。 唐天湉：“要被你……” 郑希羽猛地松开了她，然后抬手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诶诶诶。”唐天湉叫着。 郑希羽把外套盖在了她身上，然后抓着她的胳膊，左手，右手，跟给娃娃穿衣服似的。 “诶诶诶诶，”唐天湉继续叫着，前后左右地躲躲不开，“你干嘛干嘛没事啊你会冷……” 郑希羽突然蹲下了身，唐天湉吓了一跳。 郑希羽插上了拉链，一抬手直直地拉到了唐天湉下巴下，唐天湉低头看着衣服：“拖地了。” “拖就拖吧。”郑希羽站起了身。 “你穿得好少。”唐天湉被衣服压得走不动路。 郑希羽多她半步路，拽了拽自己身上的卫衣：“加棉的。” “那也厚不到哪里去。”唐天湉紧过这半路，拉住了她的手，前后左右地瞅。 “看什么？”郑希羽低头问她，“怕被人看见吗？” “不是。”唐天湉指了指近处的一栋楼，“那进里面去吧。” 郑希羽没异议，被她牵着进了楼。 这栋楼大家都叫它老图书馆，四层小楼，中间环着个长方形的小院子。 学校的新图书馆有十一层，老图书馆基本就弃用了，同学们基本不来这儿，但唐天湉知道这里有两个心理咨询室，平日里还有老师或者学生值班。 唐天湉拉着郑希羽到了咨询室门口，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里面是位长相十分温柔的老师，看见她们一点都没有露出惊奇的表情，先把人给让了进来。 屋子里开着空调，暖烘烘的。 老师问：“你们是想一起聊聊吗？” 唐天湉跑到老师跟前鞠了个躬，特别不好意思地道：“老师，我能和她进里面待会吗？” 办公室是有内外间的，内间里有一张极其舒适的床。 “嗯，可以。”老师一点都没犹豫，抬了抬手，“去吧，里面有饮水机，渴了自己倒水喝，我就不管你们了啊。” “嗯嗯，谢谢老师。”唐天湉又鞠了个躬，拉着郑希羽进了内间。 门被关上了，内间里像个小医务室。 唐天湉在沙发上坐下来，艰难地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见郑希羽还在那站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下啊。” “来这里干什么？”郑希羽在她跟前坐下了。 “就待会啊，”唐天湉伸手到她跟前，“手机借我一下，我的在外套里呢，我给阮阮打个电话，让她给我送下衣服，这样我们两都不会挨冻了。” 郑希羽看着她，没说话。 唐天湉打了她一下，笑着道：“一点花费都舍不得给我啊？” “手机就在兜里。”郑希羽指了指羽绒服。 “哦哦哦。”唐天湉把手机掏了出来，“密码呢，还是以前的吗？” “嗯。” 唐天湉划开了手机，拨了电话出去。 但电话还没接通，就被郑希羽突然拽过手机挂断了：“别打了。” 第158页 “嗯？”唐天湉疑惑。 “待会打。”郑希羽道，“不是说了我们待会吗？” “哦哦哦哦。”唐天湉了解了她的意思，看看门，突然抬手捧着郑希羽的脸，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嘿嘿嘿，抓紧时间。” “老师在外面。”郑希羽道。 “不怕，她不会进来的。”唐天湉轻轻咬了下她的唇瓣，“这房子隔音效果特别好……” 第77章 但隔音效果再好,也隔不了就在她们跟前手机的声音。 唐天湉还没开始呢,一旁郑希羽的电话便嗡嗡嗡地振动了起来，并且很快有了铃声。 “什么年头了,手机怎么还有铃声啊？”唐天湉噘着嘴，离开了郑希羽。 “怕错过你的电话。”郑希羽站起身,接起了电话。 是阮阮回过来的,问她俩在哪里，有什么事。 “老图书馆二楼的心理咨询室，”郑希羽道，“天湉的衣服在操场,你帮她拿……” 她话没能说完,阮阮在那边喊了起来：“不是去校医室吗！！！怎么跑去心理咨询了！！！谁咨询啊，谁需要咨询啊！！！你让唐天湉接电话！！！” 郑希羽呼口气，把手机递给了唐天湉。 唐天湉在那又哄又瞒,说了好一会儿,才把阮阮的怒气给平息了。 电话挂断以后，郑希羽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不说话，看着她。 “就应该挂断不接她。”唐天湉道,“没时间了。” “嗯。”郑希羽应了一声，仍然没动,看着她。 唐天湉问她：“我今天到底及格了没有呀？” 郑希羽：“及格了。” 唐天湉：“你有给我放水吗？” 郑希羽一点都没犹豫：“没有。” “你今天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嗯。”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考体育呀？” “前天你说过天晴就考。” “最近怎么样呀？”唐天湉问完这句,突然憋不住了,“问的这什么屁话啊！” 郑希羽没说话。 唐天湉站起身,在那长腿上踹了一下：“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说话啊，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见我啊。” “不是，”郑希羽顿了顿，“不是。” 唐天湉硬把自己挤进了郑希羽支棱着的两腿之间：“那你怎么都不抱抱我？” “对不起。”郑希羽抬手圈住了她的腰，身子弯得很低，脑袋靠过来的时候贴着她的肚子。 “原谅你了。”唐天湉揉了揉她脑袋。 阮阮来得很快，拿着衣服带着李桐。 她没进来咨询室，在门外面等她们，唐天湉心里不舍但也没办法，只能丧着脸出了房门，跟老师道谢。 “这么快吗？”老师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六点下班。” “不用了。”唐天湉不忘现在就开始酝酿情绪，她的表情里带着三分委屈三分无奈四分努力掩藏但根本藏不住的悲伤。 郑希羽跟在她身后，替她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阮阮就站在门边上，一把把郑希羽拉了过来，李桐把外套已经张开了，给唐天湉套了上去。 阮阮观察着唐天湉的表情，恶狠狠地瞪了郑希羽一眼。 “抱歉。”郑希羽道。 “你不要再道歉了，”唐天湉垂着头，演技爆发，“我从来都不是想听你说对不起的。” 阮阮又狠狠地瞪了郑希羽一眼，然后揽着唐天湉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带走了。 郑希羽看着三人的背影，直到她们出了楼，看不见了，这才收回了视线。 她没急着离开，转身推开了咨询室的房门：“老师，我有问题想问问您。” 心里有太多问题，太多的犹豫不决纠缠不清，实在不知道可以跟谁说。 倒也不是没有朋友，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郑希羽便习惯了把身边的人分类，这个是玩排球的朋友，这个是室友，这个是教练，这个是互相厌恶的监护人。 没有说无用的知心话的人。 以前不需要，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该扛的往过扛就行了。 但现在挺需要的，哪怕还是没有答案，说出来，大概自己也能理一理思路，让心里的郁结舒服一些。 老师倒了杯水递给她，指了指桌对面的椅子：“是关于刚才那个小姑娘的吗？” 郑希羽勾起唇角笑了：“对。” 唐天湉被两个室友搀扶回了宿舍，然后悲伤中透露着坚定道：“我饿了。” “能吃就好，能吃就好。”李桐重复着这句话，掏出手机准备记，“您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我冲个澡换身衣服，”唐天湉觉得今天的考试真是耗费了她所有的能量，“我们出去吃。” “好好，出去吃出去吃。”李桐附和着，“我去帮你放水。” “不用。”唐天湉带着怨气看了她一眼，“又没有浴缸，放什么水。” “诶诶诶，是是是。”李桐退后一步，看着她拿了东西进了洗手间。 门关上，里里外外的人都松了口气。 “干嘛呀她，还浴缸，”李桐撇撇嘴，“我长这么大还没在浴缸里洗过呢。” “她刚才在的时候你咋不说，你要这么说了她今晚立马开个豪华套间让你在浴缸里过夜。” 第159页 “我是那种食嗟来之食的人吗！”李桐一甩袖子。 “待会饭钱你掏？”阮阮睨她。 “诶诶诶你心里不舒服别拿我撒气啊。” “我有什么不舒服的，人家的事。”阮阮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 “其实……”李桐犹豫了下，还是说了，“有段时间你也是这样，就，心里有事也不跟我们说，我们也不敢问……” “怎么可能我什么都跟你们说我今天早上是不是还跟你说我放屁都黄瓜味来着？” “艹那你跟我说说你和江雪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李桐拍桌子，“为啥突然就闹掰了，为啥突然就下狠心减肥了，为啥她就倒追你了，为啥你明明在意她却偏要装出一副很讨厌她的样子！！！” 阮阮：“……” 李桐：“阮爷我错了。” 阮阮趴在了桌子上，埋起了脸。 李桐：“奶奶我真的错了，我就是，我就是，你们一个两个地搞得我好好奇啊，就本来平时就你两关系好，有很多事情我就不知道，我好奇啊……” 阮阮的声音压在缝隙里：“那我还好奇你舞会那天跟谁浪了一晚上呢。” “周栖梧啊。”李桐道。 阮阮露出了只眼睛：“谁？？？” “周栖梧，那次打雪仗认识的那个学弟，呸，学长，后来我们和排球队的吃饭，还给我们拍合照来着……”李桐回忆着往事，很是感慨，“那个时候，大个和豆还如胶似漆甜甜蜜蜜，时光真是催人老啊，红了樱桃……” “周栖梧对你有意思？”阮阮露出了两只眼睛，表情歪七扭八的。 “周栖梧对我有意思？”李桐歪着脑袋，瞪圆了眼。 “你知道他是周栖梧，他知道你是李桐吗？”阮阮问。 “知道吧，我那个面具，就遮了个脑门。” “那他肯定对你有意思啊。”阮阮喊，“我艹啊你两之间到底还发生什么了啊？” “嘿，我可不是你，来来来，我跟你说说我们俩之间发生过什么……”李桐骄傲地想了会儿，“艹，打雪仗的时候你在啊，拍合照的时候你也在啊，就那天我去教汪汪跳舞，周栖梧出来了会，没了啊，没了吧，就这？就这他就对我有意思了？？？” 阮阮：“他可能对你一见钟情？” 李桐：“他眼瞎吗？” 两人陷入了沉默。 直到唐天湉冲完澡出来都没能化解这沉默。 阮阮和李桐一致认为室友新遇桃花运这事不应该讲给另一个正失恋的人，于是三个人就此对这个话题闭口，安安静静温柔优雅地吃了顿大餐。 明天下午考西方文史，一大堆的人名要背，让人痛苦。 吃完饭三人没敢耽搁时间，连李桐这种学渣都被宿舍这两拼命二娘带得用功了起来。 阮阮和唐天湉去了图书馆，李桐依然在床上。 就这么一直复习到天黑，再到图书馆关了馆，阮阮和唐天湉回到宿舍，洗漱的时候嘴里还在讨论考试内容。 很快，宿舍熄了灯。 阮阮打开自己的小台灯，就坐在桌前，没上床。 唐天湉在床上窝了没五分钟，也一骨碌爬了下来，去挤阮阮的灯光。 李桐本来都睡下了，一偏脑袋看这两人凿壁偷光头悬梁的架势，睡不着了：“有必要吗？差不多行了吧？还有基础分呢啊，肯定能过的啊！” 阮阮道：“过是必须过的。” 唐天湉皱着眉头：“内容太多太碎了，想拿高分就不能漏。” 李桐：“多高分啊？” 阮阮：“起码九十吧。” 唐天湉：“九十五吧。” 两人同时说的，说完阮阮狠瞪着唐天湉：“看不出来啊，野心挺大啊。” “嘿嘿嘿，”唐天湉客套道，“化悲愤为力量嘛。” 李桐哗啦一下把床帘给拉上了：“你两力量吧，我就不参与了啊，没有什么值得打扰我的睡眠。” 宿舍里又安静了下来，阮阮的小台灯没多少电，没一会儿便暗得看不见了。 “这才不到十二点。”唐天湉看了眼时间，“我还要再看会。” 阮阮明白她的意思了，偏了偏头：“去楼道？” “去楼道。”唐天湉把书和笔记收拾了下，拿了两个坐垫，一起抱着打开了门。 不参加不知道，一参加吓一跳。 楼道里已经有了好几个站着背书的。 这排的宿舍唐天湉都熟，一个学院的，明天的考试科目好像都挺变态。 唐天湉招招手打了个招呼，把坐垫放下来，一屁股坐下去。 靠着墙壁，还挺舒服。 认真看书的时候时间便过得很快，等唐天湉再抬头的时候，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楼道里复习的人不减反增，大家互相对上眼神的时候都十分地痛苦并且心意相通。 一种莫名的……很燃的感觉。 唐天湉突然就很想问问郑希羽，她们训练到很累的时候，看看队友，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她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郑希羽。 正思索着怎么打字才可以精准地在一句话内表达自己的想法，不会打扰到还没睡或者已经睡着了的郑希羽。 但她的字还没出来，微信对话框上方便显示了正在输入。 喝奶茶吗？ 第160页 郑希羽的消息跳了出来。 啊。 唐天湉的心跳猛地跳了一下。 还没睡吗？ 郑希羽的消息一连串地跳了出来： 嗯，要什么口味的？ 问问大家。 唐天湉：大家？ 郑希羽：你们正在复习的同学。 唐天湉：你要干什么哦。 郑希羽：请她们喝奶茶。 唐天湉哒哒哒地打字，想要提醒她不要忘了重要的事，但郑希羽的消息同样跳得很快，心有灵犀地记挂着同一件事，却完全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郑希羽：感谢她们平日里对我女朋友的照顾。 第78章 唐天湉愣住了。 照顾什么照顾,不对，女朋友什么女朋友,也不对。 女朋友是女朋友,但是现在这个女朋友不是那个女朋友法啊。 大概是感受到了郑希羽的着急,唐天湉也有些急。 在楼道打电话不方便,于是她进了洗衣房,掏出了耳机。 给郑希羽拨过去以后，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你怎么想的呀？突然这样。”唐天湉问。 “奶茶店都关门了,白胡子老爷爷家的饮品你想喝什么？”郑希羽答非所问。 “我想吃炸鸡。”唐天湉顺口道。 “好的，那就吃的喝的都买点,来个全家桶吧，全家桶应该不够吧，你们人挺多的,来个全班桶吧……” 郑希羽自言自语地叨叨了一串儿,唐天湉心里着急又憋不住被她逗笑：“你现在怎么还能在外面啊？” “我们二楼有个窗，它没隔档。” “啊？？？？”唐天湉的音调猛地窜高了,“你跳楼啊你！！！” “说了是二楼嘛。”郑希羽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离电话远了点跟别人说了些什么，又回来对唐天湉道,“很方便的，那个窗户的台阶超宽，大家都从那里走。” 唐天湉想起个事：“那那天我在你宿舍……” “我特想亲你来着。”郑希羽接话。 “哎呀,谁要和你说这个啊！！！”唐天湉喊道。 “我也不能带着你跳楼啊,youjumpijump的,那窗比较小，两个人也摆不下……” “诶诶诶诶诶……”唐天湉一连串地叫着，先把人话给截断了。 “嗯？”郑希羽贴着手机一个字，低沉，带着点撩拨的笑意，挺苏。 “艹哦。”唐天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嗯。”郑希羽莫名其妙又应了一声。 “哎呀哎呀我说你干嘛要突然过来啊？” “你想不想见我？”郑希羽问。 “想啊，但是……” 郑希羽截断了她的话：“你想不想让你同学知道两名花有主，谁的主意都别再打了？” “想啊，但是……” “没有但是，乖，”郑希羽深吸了口，声音特别温柔，“等我，马上到。” 电话被挂断了。 郑希羽居然主动挂了她电话。 唐天湉狠狠地拍了手机两下，心里滋味杂陈，难以形容。 说不高兴是假的，世界上有个人疯狂地爱你，疯狂到想让全世界知道她爱你，而你正好也爱她，怎么可能不高兴。 但说高兴也是假的，那个疯狂爱你的人要因为这爱受到伤害，要承担很多难以想象的压力，她的爱就像缠满了荆棘，而这些荆棘全绑在她一个人身上，怎么可能会高兴。 唐天湉一时有些无措。 郑希羽在跟她说她的经历的时候，她没有无措。她听着她淡淡地讲那些过往，那些对母亲的思念和悲痛，心里跟划刀子一般，但她用力地告诉自己，郑希羽不需要她的同情，她也不必再把那些郑希羽的那些伤疤活生生地揭开。 于是唐天湉用同郑希羽一样平稳的情绪来对待这些事情，郑希羽不想说的时候，她不提。郑希羽想说的时候，她听着。往昔无法改变，她只希望郑希羽的将来，能开心。 郑希羽在告诉她面临的选择时，她也没有无措。她知道梦想的重量，所以她不会让郑希羽放弃她的梦想。而剩下的她和梦想之间的矛盾，既然她都站在郑希羽梦想的那一端了，总有办法解决。 比如，真戏假做。 虽然想念有时候让人难熬，虽然醋会吃得乱七八糟，但她从来没真觉得委屈。这是她和郑希羽一起为热爱而努力的过程，唐天湉觉得她们是惺惺相惜的战友，可以携手取得胜利。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在她用力地维护着秘密的时候，郑希羽并没有从中得到走向胜利的愉悦。 今天电话里的郑希羽让她感觉到久违的熟悉，唐天湉才反应上来，自从两人作假之后，郑希羽整个人都委顿了。 许多时候，郑希羽不开玩笑，不逗她，不向她提要求。只是依着她，惯着她，宠着她。 就像她们刚开始认识时那样。 现在想来，郑希羽大概是觉得对不起她。 唐天湉是个乐天派，她并不把这些天的快乐当做是苦中作乐，但在别人眼里却不一定是这样。 郑希羽今天突然就爆发了，但其实距离她俩假分手，并没有多少天。 唐天湉揉了揉头发，劝告自己冷静点，等郑希羽来了，再同她好好说说。 然后她出了洗衣房，回到了楼道原来的位置，对上了阮阮的目光，心里一个激灵。 第161页 “怎么了？”阮阮问她。 “你现在想吃炸鸡甜品饮料吗？”唐天湉问。 “我每时每刻都想吃炸鸡甜品饮料。”阮阮面无表情道。 “啊，加油。”唐天湉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我觉得你现在可以了，可以恢复一些正常的饮食了，你现在这个身材，那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聘聘婷婷婀娜多姿……”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阮阮看着她。 “我……”唐天湉卡了个壳，然后咽了咽唾沫，“我要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不会。”阮阮斩钉截铁。 “那你不原谅我会怎样？”唐天湉更紧张了。 阮阮活动了下自己的手指：“视情节严重程度决定我的重拳出击程度。” 唐天湉：“……” 郑希羽动作挺快，唐天湉等得也就是个白胡子老爷爷烹饪的时间吧。 她发消息说到楼下了的时候，唐天湉还没做好准备，手机一震动心里就一个激灵。 忍不住回消息怼她：你要是去当外卖员，绝对能年入百万走上人生巅峰。 郑希羽：那得对面是你。 郑希羽：快下来。 郑希羽：一个人拿不上去，多叫两人。 唐天湉看看阮阮，再看看旁边宿舍关系好不错的两个妹子。 阮阮：“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没事没事。”唐天湉书一放，跑到了两妹子跟前，小声跟她们说话。 听到有夜宵吃，两妹子自然欣然前往。 三人很快下了楼，楼门外站着的是戴着帽子口罩的郑希羽。 她个子高，这么裹得严严实实地堵在门口，跟个杀手似的。 两妹子吓了一跳，一个拽住了唐天湉：“真是你叫的外卖？” “我朋友买的。”唐天湉不敢没了郑希羽的功。 “这外卖小哥有些……”妹子犹犹豫豫。 “什么小哥，这是小姐……”唐天湉顿了顿，“姐。” 妹子：“啊？” “这就我朋友！”唐天湉拉着她俩过去了。 妹子：“哦哦哦哦哦你好你好大半夜得跑一趟冷吧？” 郑希羽先把口罩摘了，然后又把帽子摘了。 整个脸露出来以后，一个妹子指着她，认出来了：“你是沉默的机器！” 郑希羽：“……” 唐天湉：“……” 唐天湉咳了咳：“那个，东西……” 郑希羽手上两大盒，是真的多，楼门有两道，玻璃的只能开个不大的缝，所以她们需要曲里拐弯地分散运输。 郑希羽开始一样样地递，唐天湉一样样地接，传递给身后的妹子。 “多亏是小袋装的。”唐天湉道。 “我让分的，你们吃起来也方便。”郑希羽道。 真是太贴心了，唐天湉抬头看她一眼，笑得贼兮兮的。 郑希羽也冲她笑，目光极其温柔。 递得差不多的时候，郑希羽专注盯在唐天湉脸上的视线挪到了两妹子身上。 特别有礼貌特别仁义：“今天也是突然知道你们这么辛苦，这个点了还在复习。没有提前准备，通宵营业的店不多，这些你们凑合着吃，填填肚子。” 妹子：“哪有哪有，很好很好了，谢谢谢谢。” 郑希羽：“祝你们明天旗开得胜哦。” 妹子：“哈哈哈哈哈及格就行及格就行！” 郑希羽屈指在门上轻轻敲了敲：“我是唐天湉女朋友，以后叫我郑希羽就可以了。” 妹子一号：“………………” 妹子二号：“？？？！！！！” 唐天湉：“诶诶诶诶诶诶那个那个什么什么那个那个你这个多少钱啊我打给你辛苦了辛苦了啊大家都辛苦了明天考试……” 彻底乱了。 乱得颠三倒四洋洋洒洒万马齐鸣锣鼓喧天。 “没关系啊。”郑希羽轻飘飘地接过了她的话，“挑个大家都有空的日子，你请我队友吃饭啊。” 唐天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妹子一号：“嘿嘿嘿。” 妹子二号：“哈哈哈。” 郑希羽笑着催她们：“快去吧，趁热吃。” 妹子一号：“好的好的。” 妹子二号：“再见再见。” 唐天湉这会也不要脸了：“你两先上去吧，我待会……” 妹子一号：“欧克欧克。” 妹子二号：“明白明白。” “嘿嘿嘿。” “哈哈哈。” 两人乐滋滋地抱着满怀的吃的上楼了。 四周又安静了下来。 这栋宿舍楼一楼基本都是仓储，方圆五米之内，有的人气也就是门卫室里已经睡着了宿管阿姨了。 唐天湉方才想了一肚子的话和对策都被郑希羽一句话给彻底搅和得没用了，这会一时之间竟然挑不出一个合适的字来说。 郑希羽蹲下了身，她冲唐天湉招手。 唐天湉于是也蹲了下来，两人这下真跟做贼似的，就占这么一小块地方，只说两人才懂的贴心话。 “我心里不舒服。”郑希羽道。 “我知道。”唐天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应声。 “你怕被人知道吗？”郑希羽问。 唐天湉摇头，眼泪都快下来了：“我以前怕，现在不怕。” 第162页 “现在怎么就不怕了呢？” “装作不是一对的时候，就特别特别想让别人知道，我们是一对。”唐天湉抬手揉了揉眼睛，“人就这样吧，贱贱的。” “我也是。”郑希羽从门缝里伸进来半个手掌。 唐天湉握住了，然后往郑希羽那边推了推：“我手小，还软，可以整个塞进去。” “嗯。”郑希羽捏着她的手，止不住地笑。 唐天湉终于抬头看她：“你还笑，你还笑得出来。” “特开心。”郑希羽的眼睛亮闪闪的。 唐天湉嘴一瘪：“那你爸爸那边怎么办啊？” “我有办法，我可以解决，就算彻底闹翻了，也不过是不在校队待。”郑希羽看着她，很认真，很温和，充满力量，“我这么有实力的一个球员，去哪个队不是主力。” “比赛呢？”唐天湉问。 “优秀的运动员不缺比赛。” “那万一你爸爸不给你学费，生活费……”唐天湉说着说着自己给停住了，一拍大腿，眼睛都亮了，“怕个毛线啊！！！你去打球我来养你！！！” 第79章 两人在底下握手交谈了许久,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唐天湉上楼的时候蹦着小脚步，又怕打扰到别人休息,于是蹦得缓慢又轻盈，跟个蹑手蹑脚的欢快小偷似的。 等蹦到了四楼,一抬头,吓了一跳。 阮阮站在楼道口,双脚跨着,双手环胸，睥睨着她，颇有种横刀立马的架势。 唐天湉：“……” 所有的欢乐都戛然而止,脑子还没做出判断，身体已经先行一步了。 唐天湉转身就跑。 但哪里跑得过现在是运动小达人的阮阮。 她还没下几个台阶呢,阮阮已经到了她跟前,抬手把她的后脖领子一拽，跟老鹰抓小鸡似的。 “阮阮阮阮我错了……”唐天湉忙不迭地求饶，有给好姐妹跪下的冲动。 阮阮不发一言只拽着她往上走，拐个弯便到了楼道。 楼道里充斥着炸鸡的香味，大家这会已经吃吃喝喝地差不多了，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到底是吃人嘴短,见到唐天湉纷纷表示感谢，唐天湉脸上笑着，心里快哭了。 阮阮就这么把她揪回了宿舍,门一关,四下里寂静了。 阮阮：“账从哪里算？” 唐天湉：“那个,她专门给你买了蔬菜汤和沙拉，你吃了吗？” 阮阮：“为什么骗人？” 唐天湉：“那个我还有两章没仔细看呢，拉斐尔那块，你记熟了吗？” 阮阮：“我只给你一次交代的机会，你要是觉得把我们骗就骗了连个解释都不用，你下学期就申请换宿舍吧。” “阮姐我错了你听我说！！！”唐天湉一声嚎叫。 床上被炸醒的李桐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大半夜地你们唱什么戏呢学习学傻了吗？” 阮阮：“她和郑希羽闹分手是装的。” 李桐猛地坐了起来，一拉床帘：“什么？？？！！！！” 好了，这下要是真没个合适的借口，没个充分的理由，没个充沛的情感，绝对要被赶出4520了。 唐天湉最近演戏演熟练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也没办法啊，你们不要凶我啊，我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怎么会瞒着你们啊，那个天杀的……艹也不知道杀谁啊，反正我们家希羽好可怜啊……” 阮阮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了：“好好说话。” 唐天湉吸了吸鼻子：“她爸不让我们在一起。” 李桐从床上翻下来了，套了衣服也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她面前了：“什么情况，给你五百万让你离开我女儿吗？” 阮阮推她：“说什么呢？要给也是糖豆她爸爸给好吗？” 李桐：“你说的有道理。” 唐天湉一拍桌子：“哎呀你们听不听啦！！！” 李桐：“听听听，但我闻着挺香的谁大半夜点炸鸡吃这么缺德啊？” 阮阮：“……” 唐天湉：“……” 把事情说清楚其实要不了多大功夫，但把心里的感受说清楚就难了。 唐天湉觉得自己憋了这些日子，积攒得实在有些多了，于是一旦开了口，竹筒倒豆子一般，什么都不藏着了。 阮阮和李桐听了个角角落落都不落，李桐拊掌道：“这什么晋江文学城百合频道霸道校花爱上我的小言故事啊。” 唐天湉：“你说谁是校花？” 李桐：“你两都是你两都是。” 唐天湉：“哦。” 李桐：“那接下来咋办啊？” 唐天湉：“郑希羽说同家里谈。” 阮阮：“什么时候？” 唐天湉：“还没定，她说她爸爸挺忙的，不一定能抽空见她。” 阮阮：“那就能抽空跑去别的城市专门谈你两的事了？” 唐天湉替郑希羽辩解：“她的意思是，她爸可能不愿意见她。” 阮阮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那就打电话发短信，现代社会了，总有办法让她把意思说清了。” 唐天湉握住了她的手：“好了，我错了啦，我就是一时没了主意乱搞，以后不会这样了。” 阮阮站起身直接爬上了床：“谁爱管你的破事似的。” 唐天湉扒着床架子问她：“你不看书了吗？” 第163页 阮阮：“不看了，第一让给你了。” 唐天湉嘿嘿嘿地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李桐瞪着眼睛：“唐天湉你为了求得原谅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唐天湉：“睡觉去吧你。” 李桐：“我不是人！我不配你求原谅对不对！！！” 唐天湉转头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我知道我做错什么你都不会怪我啦，么么哒。” 李桐：“……” 摸了摸脸，艹，被女孩子么么哒好爽啊，小嘴儿真他妈软。 唐天湉：“你那什么表情？” 李桐：“嘿嘿嘿，你还是撒娇的时候比较可爱。” 唐天湉：“……” 李桐迅速爬回床，实在没憋住，给汪亭溪发了条消息：队长你谈过恋爱吗？ 依然是第二天清晨五点半，汪亭溪回复：没有。 不管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第二日该考的试一样都不会少。 期末这两周是全校最安分的时候，唐天湉从西方文史的考场上下来，又马不停蹄地开始复习第二天的美学的古汉语。 “要死了。”这是中文专业这两天的通用语。 等最后一门试考完，跟从炼狱了走了一遭脱了层皮似的。 唐天湉回到宿舍，把包里的复习资料拿出来，一点都没客气，抬手就撕。 “诶诶诶诶干嘛呢干嘛呢。”李桐跟她抢，“你做了多久的资料啊，考个高分明年我拿这个卖给学弟学妹能赚不少呢！！！” “可真是委屈了你个经商的人才。”唐天湉干脆把订书针掰下来，搞了个天女散花，“学什么中文，去经管院得了！” 白花花的纸张往上冲，又洋洋洒洒地落下。 唐天湉哈哈大笑起来，阮阮坐在她身后，也笑。 李桐随手抓了两张纸团成团精准地扔进了垃圾桶：“我家里要跟你一样，我肯定去经管啊。” 阮阮戳了戳唐天湉的腰：“我叔叔没让你报个MBA什么的吗？” 唐天湉：“让啊，我不干。” 阮阮探头：“然后呢？” 唐天湉：“然后我就来了N大中文系，碰到两个完美室友啊。” 阮阮：“……” 李桐：“啧啧啧。” 唐天湉转头问阮阮：“你寒假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咱们学校寒假也不长，就在家该怎么着怎么着呗。” “我我我我……”李桐举手，“我想去旅个游来着。” “去哪儿？”唐天湉问她。 李桐：“Y城？有冰雕，温泉泡着也好。” 阮阮：“那不就在你家附近吗？坐车要两个小时不？” “一小时半，完全没有经济财权的穷人家的孩子，能走这一趟不容易了呢。”李桐撅着嘴。 “Y城好啊，Y城挺好的啊，冰天雪地的。”唐天湉道，“我们要不要一起啊？” 李桐：“好啊好啊！！！” 阮阮比较精明，抓住了问题的重点：“这个我们还们谁了？” 唐天湉：“就你我筒子和郑希羽啊。” 阮阮：“和郑希羽的真顺口。” 唐天湉：“她可以给我们当保镖和苦力嘛！！！” 阮阮：“她爸爸同意了？” 唐天湉：“……” 欢快的氛围就此停下。 唐天湉抓着衣服边：“我跟她说和家里谈的情况不能瞒我，然后她前天说和她爸爸谈过一次了。” 阮阮：“结果呢。” 李桐推她：“你看豆那表情不就知道了。” 唐天湉噘噘嘴：“当然不顺利啦，这种事情长辈那一关怎么可能容易嘛，她说还会再谈的，寒假时间多，就谈这事了。” 李桐：“大个真刚。” 阮阮：“你呢？” 唐天湉：“我什么？” 阮阮：“你就想着玩，你家里呢，她家里不同意你家里能同意？” 唐天湉：“郑希羽意思让我缓一缓，她那边过去了我再来，不急这一会。” 阮阮：“真是她怎么说你怎么来。” 李桐：“大个真好，她就是把危险的事情先全扛了，见不得你受委屈。” 唐天湉低头盯着脚尖，没说话。 其实她最近除了考试，想的也就这事了。 郑希羽跟家里摊牌了，那她摊不摊呢。 她爸妈虽然宠她，但这事可不是一个宠字就能解决的。 万一郑希羽那边闹翻了来个断粮，她这边闹翻了她爸爸给她冻结一下银行卡，那她俩不真得喝西北风去了。 其实和郑希羽喝西北风她也乐意，但郑希羽一定不乐意她跟着她喝西北风。 理智来说，她这边缓缓确实是好的，至少保住一方经济来源，但潜意识里，她已经开始早早地为出柜做准备了。 比如，今年的成绩一定是她以往的考试分数里最高的，这样，等分数出来那天，她起码可以告诉父母她不会因为谈了个女朋友耽搁学习耽搁前程，反而会更加努力更加优秀。 唐天湉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抬手拍了拍李桐的肩膀，特别坚定地道：“我肯定会去Y城的，到时候你给我当导游哦。” 李桐：“为什么这么肯定啊？我都不肯定我一定会去呢。” 唐天湉笑了笑：“因为我准备签约《城市摄影》了啊，要多多出门采风，才会有作品。” 第164页 阮阮：“带着希羽吗？” 唐天湉抿抿唇：“她要是方便就带她，要是不方便就我一个人。” 李桐瞪大了眼：“你一个人？？？你可是下课上个厕所都非得拉我俩一个的粘人小妖精啊！” “小妖精长大了，”唐天湉转了个圈，眼睛亮闪闪的，“为了爱，奥利给！！！” 第80章 唐天湉家就在N市,所以回家的日子很随意。 郑希羽还要两天才能结束考试，唐天湉便干脆在学校等她。 过年回家的票不好抢,李桐家离得最远，买了趟最紧急的,今晚十二点半。 这时间可真是太讨厌了,为了安全去得早吧,得在车站一个人等好久。为了不那么无聊去得晚点吧,又是夜里，一个女孩子危险得很。 虽然李桐平日里大剌剌的没点女孩子的模样，但到底是个年轻小姑娘,阮阮和唐天湉不放心，决定送她去车站。 “然后嘞？”李桐正收拾行李,屁股撅得老高,“你们两个貌美如花的小妹妹再半夜回来？” “我们两个人呢。”唐天湉道。 “真要碰着点什么事，你们一个还是两个有什么区别。”李桐呵呵一笑，“小弱鸡。” 唐天湉朝她屁股上猛挥了一巴掌，打得她嗷嗷直叫。 “就这么定了。”她是宿舍的老大，她说了算。 李桐便也没再推，三人开开心心地吃了顿下午饭,然后便待在宿舍唠嗑等时间。 这期间郑希羽的电话来了两次，一次问唐天湉饭吃了没吃的什么要多吃点蔬菜，一次跟唐天湉汇报她进考场了肯定没问题不拿前十就拿前二十。 笑得李桐都快打嗝了：“你两这差距有点大啊。” 唐天湉：“文化课！” 李桐：“这都上大学了,不兴这么分了吧？” 唐天湉：“她长得好看。” 李桐：“她英语差。” 唐天湉：“她长得好看。” 李桐：“她政治差。” 唐天湉：“她长得好看。” 李桐：“艹。” 想骂人又觉得人家说得有道理,这年头谁还在乎你学习成绩差不差了,反正都是名牌大学N大的学生，人家长得好看还是运动员，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咯。 李桐骂骂咧咧地批判了排球队不好好学习半个小时，再半个小时后，唐天湉的手机又响了。 那个一拿过手机的表情，李桐就知道，得嘞，恋爱使人降智，大美人电话又过来了。 唐天湉接了电话，嗯嗯啊啊了一会儿，又打了会字。 李桐斜着眼睛瞪她：“怎么？要关心你晚餐吃什么吗？” 唐天湉：“没，她问你平时喜欢吃什么零食和水果。” 李桐：“哈？？？” 唐天湉：“给你买了好让你在火车上不那么寂寞。” 李桐：“艹，我把刚才骂她的话收回。” 唐天湉：“她和我们一起送你。” 李桐：“……虽然她肯定是为了你的安全，但我自裁谢罪。” 横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算是谢完罪了。 阮阮问：“不会耽搁她复习吗？” 唐天湉笑着道：“她说明天那两门多复习这两小时也是白复习，不如陪我们出趟门轻松轻松。” 阮阮：“啧，牡丹花下死。” 李桐：“啧，挂科也风流。” 郑希羽说到做到，考完试便去买了东西，提到了唐天湉宿舍。 女孩子和女孩子谈恋爱就是有这好处，正常日子里进宿舍，宿管不会拦着。 四人在宿舍里吃吃喝喝聊了会天，李桐问郑希羽打听了不少汪亭溪的情况。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想知详情如何，去找习椿。 李桐撇撇嘴，觉得这个情敌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些强大，让人烦忧。 时间差不多了后，四人打车出发。 郑希羽那个大高个肯定是坐前排，4520一宿舍的塞在后座，阮阮忍不住感叹一句：“以前塞不下的。” 李桐问她：“寒假回家还减吗？家里大鱼大肉的。” 阮阮十分肯定：“减啊必须减。” 李桐：“靠那是不是开年来你就比我瘦了啊？” 阮阮：“我怎么就不能比你瘦了？” 李桐：“啊啊啊我不要我已经是成绩最差最懒的了。” 阮阮：“不盼着你的舍友好，恶毒的女人。” 两人打打闹闹，唐天湉加在中间笑。 后来唐天湉左撩拨一句，右撩拨一句，很快便引火上身加入了战局，三个人叽叽喳喳，吵得不得了。 郑希羽从车内后视镜里望过去，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对唐天湉好，对唐天湉的朋友好，看她开开心心的，真是无比快乐的一件事情。 母亲去世以后，很多的时刻，她会觉得找不到生活的意义。 哪怕她清晰地知道人这一辈子总要为自己而活，父母总会老去总会离开，但每逢节假日看到别人满堂欢聚，还是会觉得自己过得没有意义。 球打得好了没意义，考试考得好了没意义，会讲好玩的笑话，很体贴，很可靠也没意义。 因为没有那个能给予的人。 所以她感谢唐天湉，有时候郑希羽会觉得，她对唐天湉的付出是一种自私。 哪怕她不求唐天湉用相等的爱来回报，也是一种自私。 第165页 因为在这样的付出中她很快乐，这种快乐失去很久以后重新握在手中，有种天地都为之黯然失色的可怕感觉。 郑希羽胳膊肘撑在车窗上，闭了闭眼。 快到车站的时候她掏出手机给曹风发了条消息： 考完试我会回家，快过年了，你也该在家里多待待了。 想了想，她又补了条： 爸。 一个称呼而已，打在微信里更加轻微，不过是一个字。 郑希羽要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为此付出一点代价，丝毫不足惜。 送完李桐回来夜已经深了。 郑希羽道：“宿舍门关了，要不……” 阮阮猛地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不用不用，最近总有同学半夜回家，楼管比较知书达理，会给我们开门的。” 说完顿了顿又道：“当然，你两要不想回去也成，我没意见哈，我一个人睡不怕的，不要紧不要紧。” 唐天湉掐了她胳膊一下。 “那就回宿舍。”郑希羽一点都不强求，她笑了笑道，“说起这个，考完试球队要通宵去疯，你们一起去玩吗？” “玩什么？”唐天湉问。 “就是唱歌桌游电玩啊这些。”郑希羽道。 “在ktv过夜吗？”阮阮道，“你们比较年轻折腾得动，我可能已经不行了。” 唐天湉：“累了就开房，都是女孩子吧？” 郑希羽点头。 “那就没关系，开几间房，大家横七竖八乱睡一下就成。”唐天湉一副非常有经验的模样，“也不会花多少钱。” “成。”郑希羽继续点头。 “怎么着就成了？”阮阮瞪唐天湉，“我还没答应呢。” “我替你这个老年人答应了，”唐天湉抱着她，可心疼了，“你最近几个月啊，绷得实在太紧了，放松一下吧。” 小脑袋瓜蹭在阮阮脖颈上，毛乎乎暖融融的，阮阮一把推开了她：“滚蛋滚蛋，你对象看着呢，小心她暗杀我。” 唐天湉：“答应了？” 阮阮：“答应答应。” 郑希羽笑着道：“不暗杀。” 其实阮阮对这种聚会的兴趣并不是很大，因为不能吃不能喝，还要看着别人吃好的喝好的。 又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人。 大概是减肥的缘故，让她的脾气暴躁了许多，对**的克制多了以后，觉得世界都有些灰暗。 她在努力调整自己，别减个肥给减抑郁了，唐天湉也在尽心地帮助她。 于是完成任务一般，这个聚会是必须得去了，不仅得去，还得提起心气神，开开心心地去。 一天后，郑希羽的考试结束，唐天湉和她跑出去疯了一天，晚上才回来。 两天后，郑希羽队友的考试也都结束了，学校里考得早的都回家了，冷清了一半。 聚会就在这天晚上，阮阮下楼买了趟护手霜，上来还没到宿舍门口呢，收到了江雪的消息。 还没回去呢？ 刚在超市看到你了。 自从元旦过后，两人再没联系过，也没见到过。 阮阮心道你那会碰着我了不跟我打招呼，这会发个屁的消息，但是手上却平稳而冷静地打下了一个字： 嗯。 江雪的消息过来得很快： 有空吗？ 细河的灯亮了，晚上去看吗？ 谁要跟你去看细河的夜景啊！！！！ 阮阮差点把手机摔了。 N市的细河，夜景美不美不一定，大晚上的情侣多那是一定多。 也不知道哪朝哪代流传下来的规矩，是情侣就去细河看夜景，导致这地怎么听都带着一股脂粉味儿。 江雪要跟她去看夜景，这感觉不亚于公主通知自己的小太监要去逛窑子，阮阮想想那个场面就浑身不舒服。 还好，她有十分好用的理由。 不巧，我今晚有事。 江雪：什么事？ 阮阮：同学聚会。 江雪：哪里的同学？ 阮阮：体院排球队的。 江雪：我也去。 阮阮：？？？？？ 江雪：可以吗？ 艹哦！！！！ 阮阮大骂出一句：“她有病吗？？？！！！！” 唐天湉正在挑衣服，回头惊讶看她：“谁啊。” 看在唐天湉之前对她和盘托出的份上，阮阮也想找人来分享下有病之人的盛况了：“江雪啊！！！” 唐天湉赶紧凑了过来：“她怎么了？” 阮阮指着手机：“她要去参加我们跟球队的聚会！！！” 唐天湉把聊天记录往上划拉了一下，但也就划拉了这一下，就被阮阮给捂住了。 “人这不是想约你没约着呗。”唐天湉喜滋滋的，“就是想和你玩啊。” 阮阮：“我回她说不方便。” 唐天湉贼兮兮的：“其实挺方便的，人多热闹嘛，大家都是女孩子，怎么玩都可以啦。” 阮阮噘嘴瞪她：“你也不怕她吓着球队的憨憨。” “怎么会，太小瞧憨憨们了。”唐天湉道，“你也不怕憨憨们吓着江小公主。” “靠，你也有这感觉吧！”阮阮握住了她的手，“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跟家里有皇位要继承似的！” “那你就把她拖下来啊！”唐天湉看热闹不嫌事大，“小公主想来，就让她来，吓不死她！” 第166页 阮阮心里一震：“你说得害挺有道理，她被吓着了以后不就不来了吗？” 唐天湉：“可不，而且你不觉得，把高洁圣雅的东西摁在茫茫大地的灰尘堆里，不特有感觉吗？” 阮阮：“爽。” 唐天湉：“干就是了。” 阮阮：“干她。” 唐天湉：“注意言辞。” 阮阮手下啪啪打字： 可以，来，干她们！ 第81章 江雪到的比阮阮预备的出发时间早了十分钟。 她给阮阮发消息： 我在你宿舍楼下。 阮阮抱着手机又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 “早到一会儿不挺正常的吗？”唐天湉道, “我们家希羽平时约我都会早到。” “能一样吗！那能一样吗！！！”阮阮暴躁捶床，“你们什么关系！！！她早到什么意思！她早到了不知道安安静静等着吗！还非得给我发条消息！！！威胁我吗！！！” 唐天湉看着她，一脸震惊。 阮阮抬手抚了把脸：“对不起, 我有点激动了。” “这不是有点, 这是状若癫狂。”唐天湉去拉她的手, “诶诶诶你别抹脸你抹脸干嘛啊刚画好的妆。” 阮阮：“哦, 对不起我忘了。” “艹哦。”唐天湉低声感叹句, 把她的脸掰过来, “我看看哪里糊了没有。” 两人检查了妆面收拾了包，一切准备齐整了, 约好的出发时间刚刚好。 唐天湉一想到要见到郑希羽了就开心得不得了，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羊羔毛外套, 蹦蹦跳跳地下楼，跟小兔子似的。 阮阮就颓多了，走到二楼的时候她突然站住了脚步，唐天湉都跳完一段台阶了, 一回头发现人还在上面矗着呢。 “干嘛呀？快走呀。”唐天湉催她。 “我后悔了。”阮阮小小声道。 “不说了放松身心嘛，你不要有压力，玩儿就完事了。”唐天湉用力招手。 “我不是后悔去……”阮阮拧手指。 “哦。”唐天湉顿了顿, “那我这会出去给江雪说让她滚蛋吧！” 阮阮抬起了手：“那倒也不必。” 她唰唰唰地下了楼，路过唐天湉的时候特正经地道：“人无信不立。” 唐天湉瘪瘪嘴, 快步跟上她, 挽住了她胳膊。 “不要怕。”快转过弯的时候, 她贴在阮阮耳边说。 江雪就站在楼门门口。 今天她破天荒地没穿浅色衣服, 竟然是一件深色的格纹大衣。 围着的围巾也是深咖色的，就连脚上的靴子都是棕色的。 阮阮看看江雪再看看身边的唐天湉：“你两今天的衣服该换过来。” 唐天湉给了她一个危险的围笑：“你见我穿过那种版型的大衣吗？我是准备当拖地晚礼服吗？” “哈哈哈哈哈。”把阮阮给逗乐了。 江雪见她笑了，弯起唇角露出个浅浅的微笑。 阮阮实在没憋住，对她道：“你自然点，自然点，别这么做作，我看着害怕。” “哦。”江雪收了微笑，顿了顿又道，“好。” 阮阮没再看她，视线往四下飘了飘：“那行，我们去跟球队在校门口汇合吧。” “嗯。”江雪乖乖地跟在了她身后。 阮阮和唐天湉走路本来是可以一路欢乐地叨叨叨的，但有了江雪这个外人在，她觉得什么话都不好说了。 三人沉默了一阵儿，唐天湉憋不住了。 本来江雪就是后加入的，不管什么目的什么经过，既然人家来玩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似的孤立着吧。 于是她放开了阮阮的手，退后一步到了江雪身边：“你们试考完了吗？” “完了。”江雪吐了两个字，顿了顿，又加话到，“已经考完三天了。” “那跟我们时间差不多，你们科目多不多啊，我觉得我们学院的课好多啊，而且都乱七八糟的什么都学。”唐天湉努力打开话题。 “多。”江雪又顿了顿，“我们和你们的选修课重叠的非常多，只有专业课差别比较大。” “大概科都这样吧。”唐天湉伸个懒腰，看着她，“我听说你们实习会比较早？” “嗯，大三有机会就会开始了。” “你有机会吗？”唐天湉问。 江雪转头看她：“有，我叔叔是南报主编。” 唐天湉：“哇哦。” 阮阮忍不住插话了：“你去当记者吗？” 江雪立马看向了她，眼睛亮亮的：“嗯！” “你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能当记者吗？”阮阮说话一点都没客气。 “能。”江雪道，“我做新闻的时候不这样。” “那什么样？”阮阮眉毛扬起，一脸挑衅。 “话比较多。”江雪却就像没看见这挑衅似的，回答得诚诚恳恳。 阮阮没憋住，笑了，她走到了江雪身边：“怎么个话多法啊？” 江雪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有视频，看吗？” 阮阮：“我看看。” 江雪点开了手机，里面有她们平日里拍的作业。 是些简单的报道，有时候作业要得急，报道的都是些学校里鸡毛蒜皮的小事。 一排链接里，阮阮随意指了个，江雪点开了，发现是最鸡毛蒜皮的那一个。 第167页 她立马又退出了：“我们看另一个。” “我不我不我不！”阮阮立马喊道，有些兴奋，“我就看这个就这个，刚才那个！！！” 江雪手指顿了顿，还是顺了她的意：“好吧。” 她点开了视频，阮阮干脆一把拿过了她的手机看。 江雪盯着阮阮的表情，没几秒钟，阮阮便疯狂地笑了起来。 视频是前不久做的，江雪上镜还是很好看的，但报道的是冬天学校里的流浪动物安置问题，重点表达了学校相关组织对流浪动物的关怀，不仅给猫猫狗狗提供吃的喝的，还把能抓的都抓了去做绝育。 绝育这段词为了能让大家理解这是为了猫猫狗狗好，也是为了生态环境好，词特别长。 江雪尽力地在用此类新闻该有的活泼的语气在表述，但她努力扬起的唇角和音调让尴尬感都会突破屏幕了。 阮阮快乐死了。 她可太爱这个视频了。 就像唐天湉说的那样，把一个特高洁装逼的小公主坑成这个样子，可真是太他妈爽了。 她一个人看完了还没完事，把视频拖到最开始又拉着唐天湉来看。 江雪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尴尴尬尬的表情，但没挡着，任她们笑。 只是人加紧了脚步，往前去了两步，没忍心再看她们笑下去。 唐天湉凑过去的时候是努力告诫自己要憋着的，但看了视频以后实在没憋住，笑得比阮阮还大声。 两人笑完了，一抬头发现江雪都快走得没影了，唐天湉赶紧推了阮阮一把：“把人家手机还回去，咱俩也太不地道了。” “诶诶诶，”阮阮一边挥舞手机跑过去一边叫着，“你走那么快干嘛啊，手机不要了啊？” 江雪停下了步子等她。 阮阮到了她跟前，把手机还给她：“你们这作业老师会看吗？” “嗯。”江雪点点头。 “老师给你这作业打了多少分啊？” “评级，a。” “老师心情肯定很好。”阮阮又问，“那你们同学之间会相互看吗？” “会。” “那别人看了没跟你说点什么吗？”阮阮现在在江雪跟前特别不怕死。 “没有。”江雪道。 “切~~”阮阮感叹一声，手背后往前摇摇摆摆走了两步。 江雪加快两步到了她身边，补了句：“同学平时不跟我说话。” 阮阮心尖一颤，但面上吊儿郎当的表情一点都没变，偏头看她：“同学为什么不跟你说话啊？” 江雪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因为我平时不跟他们说话。” “对嘛。”阮阮道，“交流交流，那必须有个你来我往啊。同学们就算鼓起勇气和你说话了，你那一副舍不得字的模样，脸又冷冰冰地没什么表情，大家下次也不敢跟你说了啊。” “嗯。”江雪乖乖听训。 “你可能觉得自己挺委屈，待人接物都很礼貌，人也没坏心眼，怎么大家都不跟你玩。但你转个角度想想，要是碰到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你会跟她做朋友吗？” “不会。”江雪回答得一点都没犹豫。 阮阮挑挑眉，没再说什么。 拐过弯，就能看见约定的校门口了。 排球队的集体出门永远都是风景线，同样的人数，她们的体积放在那里，就会显得丰盛得多。 大家都是些活泼可爱的憨憨，看着人了，便老远地给她们挥手。 阮阮抬手回复：“hi~~” 结果那边叫得特别大声：“学姐好啊！！！” 阮阮乐得不行。 郑希羽已经先人一步出了队伍，直直地往唐天湉而去了。 那边冲着唐天湉，有点意味深长地又叫了一遍：“学姐好啊！！！” 阮阮笑得都快打嗝了。 江雪看看她，再看看排球队，道：“你好厉害啊。” 阮阮：“？？？？” 江雪：“你真的好厉害啊。” 阮阮的笑容止住了，偏头看着她，黑人问号脸。 江雪：“你能跟这么多人认识，玩得这么好，真的超厉害啊。” 阮阮：“……这是个正常人的基本社交，有必要说三遍吗？” 江雪：“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阮阮蹙着眉：“姐姐这都多少年前的梗了，你才开始网上冲浪吗？” 江雪突然笑起来，这个笑容不同于她之前硬憋出来的笑容，一点都不做作，甚至露出了牙齿。 “天呐。”阮阮震惊了，她甚至想拉唐天湉过来欣赏一下这天下奇景。 但唐天湉见江雪的面太少估计不能理解她的心情，还会特别不理解地说一句她以前又不是没笑过。 真的不一样啊，阮阮觉得还是拉江雪的同班同学过来看一下比较好。 说句不戴有色眼镜的实话，挺好看的。 这么多冲她同学笑笑，不至于没有人跟她说话。 “行了，打住。”阮阮继续蹙着眉头道，“有什么好乐的啊？” 江雪道：“你叫我姐姐。” 阮阮：“……” 江雪又开始笑。 阮阮很烦：“那只是个感叹词，跟老大姐一个意思，老大姐你干嘛，刘二哥进城骑摩托……” 江雪：“哈哈哈哈哈哈哈。” 干脆笑出了声。 第168页 阮阮也不走了，就这么定定地站着看着她。 江雪乐完了一抹眼睛，看清阮阮的表情，才把脸上的笑意全都收回去了。 “那个，我不是笑你，就是……”江雪解释道，“你再叫声姐姐？” 第82章 阮阮本来看在用视频嘲笑了一通江雪的份上, 准备待会聚会的时候照顾一下这个人了。 但听完这句话后，她一点照顾的心思都没有，恶狠狠地对她吐出两个字：“你牛。” 然后便转身大跨步地走了。 唐天湉和郑希羽是真不要脸, 两人当街手拉手, 笑得跟傻子似的。 等入了队伍里, 队友们又是一阵哄笑, 阮阮觉得这些小孩子们真是太幼稚了。 她过去一一跟大家打了招呼, 然后和习椿聊起来。 习椿活泼可爱, 算是队里少有的机灵小妹子，这让阮阮怀疑是不是个子长高了, 人就憨了。 江雪跟在她身后，也不觉得尴尬, 没人跟她说话，她也就不开口。 阮阮心道你这样还是别交朋友了吧。 几人商量着拦几辆车去市心，唐天湉过来拉了江雪一把：“你跟阮阮习椿汪队坐一车吧。” 江雪胳膊僵了僵，但最终没躲开, 阮阮看在心里，什么都没说。 车子到了，她们这四人组, 汪亭溪必须坐前排，而习椿和江雪不认识, 阮阮也只能夹在后排间。 习椿把着车门等着, 江雪没动, 阮阮有些烦躁, 对她挥手道：“赶紧进去，进去。” “哦。”江雪进了车。 “里面点。”阮阮弯腰的时候道，“再往里面，三个人呢。” 江雪看了看座位：“坐得下了。” 阮阮：“这个距离我不得挨着你啊，你再往里挤挤，挨着门把。” 江雪嘴巴动了动，屁股挪了挪，但等阮阮坐进去了，发现她压根就没挪。 阮阮看看车门再看看自己，明白了，比起车门，她还是干净些。 既然非得挨一方，江雪选择挨干净点的阮阮，毕竟今天这衣服一看就是刚洗过穿上的。 “啧。”阮阮感叹个词，故意往里搡了搡。 挤在了江雪胳膊上，江雪脑袋往车窗跟前偏了偏，但身子没移。 习椿上车关了门，车子出发，阮阮看着江雪：“你真要这样啊？” 习椿和汪亭溪听不懂，但江雪知道她在说什么，看了看和她挨着的地方，点了点头。 “好吧。”阮阮转向习椿，继续跟她聊最近大火的电视剧。 两人热热闹闹说过一轮，习椿伸头问：“你叫什么名字呀？是阮阮的同学吗？以前没见过你。” 江雪正要开口，阮阮把话接了过来：“不是同学，她新闻的。” 司机师傅突然接了句话：“都一个学校的可不都是同学吗？等你们出了社会就知道了，只要能碰到校友，那都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阮阮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她现在不想和江雪泪汪汪。 江雪往前倾了倾身子，只能自己介绍名字：“我叫江雪，江河的江，下雪的雪。” “这么好的名字你就不能说得好听点吗？”阮阮突然就忍不住了，对习椿道，“人家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习椿开玩笑道：“谁是蓑笠翁啊。” 江雪突然勾起唇角一笑，非常活泼，非常可爱地企图加入话题：“阮阮！” 阮阮：“……” 习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阮阮脸都黑了，瞪着江雪：“谁钓你了谁钓你了？” 江雪眨巴两下眼睛转移话题：“你会钓鱼吗？” 阮阮：“我会钓鱼我就会钓雪吗？” “雪钓不上来。”江雪道。 “当然钓不上来人家说独钓寒江雪是一种意境，意境！”阮阮猛地偏头看习椿，“意境！你看出来了吗？” 习椿都快乐死了：“我看出来你两大概是一个相声社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个人就这么乱七八糟地聊着，居然还真就聊下去了。 等下车的时候，习椿已经跟江雪挺熟的了。 单方面的。 江雪这种不会提起话题的人，配习椿这种话题又多又喜欢捧着你的人正好。 进餐厅的时候习椿正在给江雪描述电视剧的剧情，江雪听得很是认真。 阮阮便更不会管江雪了，径直进了提前预定好的包厢，和已经到了的人打招呼。 唐天湉明明走得比她们迟，却到的比她们早。 她和郑希羽坐的那个位置是条长沙发，两人可省地方了，唐天湉都快坐郑希羽腿上去了。 阮阮进了门，咳了一声，唐天湉看向她，然后往她身后望了望，第一句竟然是：“江雪呢？” 阮阮蹙着眉头：“她是你宝贝啊？” 唐天湉摸摸郑希羽的胳膊：“这是我宝贝，我意思你照顾点人家，人家跟着你来了。” “放心，有人照顾。”阮阮进去挑了把单独的椅子坐下了，“你们点菜的时候最好清醒一点。” 唐天湉哈哈哈地笑。 很快江雪和习椿就进了屋。 汪亭溪跟在习椿身后，两人多年的默契，汪亭溪一拉凳子，习椿就坐在了她身边。 江雪环顾了下屋子，对在的人笑了笑，然后径直走到了阮阮身边。 第169页 拉开凳子要坐下的时候，突然顿了顿，站直了。 阮阮看着那凳子。 江雪也看着那凳子。 阮阮仔细看着那凳子，肉眼可见地干净，并没有什么脏东西。 江雪低头从包里掏出张纸巾，擦了擦。 阮阮：“……” 江雪将纸巾扔进垃圾桶，坐下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阮阮：“我没说你哪个意思啊。” 江雪：“凳子上有水。” 阮阮：“有水？？？” 江雪：“我们来之前服务员用带水的抹布擦过一遍。” 阮阮：“那不挺干净的吗？” 江雪：“还有点水迹。” 阮阮敲了敲面前的桌面：“那这桌子你要不要再擦一遍？” “也行。”江雪说着便从包里掏出了分装湿巾，虽然表情看着一派平和，但阮阮已经感受到了心内的激动。 在湿巾上桌的前一瞬，阮阮握住了江雪的手腕：“有水迹你用这湿的擦一遍不更湿了吗？” 江雪：“湿的擦完再用干的擦一遍。” 房间里进来了一拨人，大家都特别友好活泼地落座，阮阮不想破坏聚会的氛围，于是使劲地憋出了个笑容：“不要这么辛苦了，出来吃饭就放松点。” 江雪：“不辛苦不辛苦。” 说得特真诚。 阮阮怒了，一拍桌子：“不准擦！” 江雪顿了顿，把手上的湿巾扔进了垃圾桶。 唐天湉在桌子下面踢了阮阮一脚：“干嘛呢你。” 阮阮继续憋出个微笑：“没事，逗她玩呢。” “嗯。”江雪面无表情地对唐天湉道，“逗我玩呢。” 唐天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人到齐了以后，菜便陆陆续续地开始上了。 和上次吃饭一样，有这群平日里机能消耗大的憨憨们，那肯定是大鱼大肉少不了。 郑希羽订的餐，挺体贴的，也点了不少清淡的素菜。 素的基本都被摆在了阮阮面前，江雪看着面前的菜挺开心的，夹了根清炒荷兰豆：“这个好吃。” 阮阮看她那开心样，可不爽了：“你爱吃这个呀？” 江雪指了指面前的几个菜：“这几个我都挺爱吃的。” 阮阮更不爽了。 一个减肥的人，面对满桌的大鱼大肉动不了，那种苦是难以想象的。 别人吃得嘴上抹油就算了，她把江雪带来，不就是想看她和自己一样下不了筷子的模样吗？ 仙女怎么能吃外面餐馆的饭？ 外面餐馆的菜那不都得是地沟油？ 那青菜不都得是没洗就进锅？ 那餐具不都得是消毒了也白消？ 你这吃得还挺开心？？？ 阮阮看着江雪，江雪甚至还举杯跟正在起哄着碰杯的大家碰了碰。 杯子里是白开水。 阮阮也不急着吃了，她手撑着下巴看着江雪，江雪夹了清炒油菜苔，又夹了筷子蒜泥菠菜。 阮阮继续看着，江雪突然放下了筷子，转头看她：“你别看我了。” 阮阮：“嗯？” 江雪：“我不好意思吃饭了。” 阮阮：“嗯？？？？” 江雪垂头，没说话。 阮阮这会盯她盯得细致，震惊得指尖都发麻了：“你刚才噘嘴了？” 江雪：“……” 阮阮：“就我嗯你的时候，你噘嘴了。” 江雪：“……” “我这下相信你是真的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了。”阮阮觉得有些口渴，抓过杯子喝了口水。 桌上有喝雪碧的可乐的王老吉的，也有喝啤酒红酒甚至江小白的。 唯独她二人，养老一般，喝白开水。 习椿又在聊电视剧了了，她最近看得比较上头，说到兴奋处还cue江雪，江雪还一副很了解的样子应了几句，和乐融融。 阮阮幻想的画面一点儿都没出现。 她终于决定实施恶毒的计划，抬手突然把桌上转盘滑了半圈。 大家都看着她。 阮阮起身拿了个新杯子，倒了杯果汁：“跟大家出来还吃素，太扫兴了，我今天破戒了啊！” 没有什么比拉动减肥的朋友吃肉还让人开心的事了，场面一下子沸腾起来。 “吃肉吃肉！！！”有人喊着。 “吃吃吃！！！”坐在身边的朋友立马用公筷夹了一大根排骨进她碗里。 “艹，”阮阮盯着碗里的肉，很是感慨，“三个月了啊，三月不知肉味啊……” 唐天湉：“也不是不给你吃肉。” “水煮鸡胸肉那能叫肉吗！！！”阮阮吼，“你看看这油光闪亮，这才是肉啊！！！” 大家都哈哈哈地笑起来。 阮阮小心翼翼地夹起排骨，轻轻咬了一口。 艹，香，是真的香，香死了。 在这一口之前，她看着这根排骨，食欲并不是很旺盛，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喜欢吃肉了。 但事实证明，人类的身体结构根本无法抵抗高油高盐高脂肪的美味。 “我幸福死了。”阮阮仰头道，简直快要热泪盈眶。 她这句感叹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就连坐在她身边的江雪都欣慰地愉悦地笑了起来。 阮阮抬手夹了筷子排骨进她碗里，脸上笑得淳朴善良，心里笑得狂妄恣意，仿佛恶毒女配。 第170页 “你尝尝，超好吃。” 声音特别温柔。 江雪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未减，点了点头：“嗯。” 阮阮心道你嗯啥，你是吃这种油不拉几的肉，还是吃别人夹的菜啊。 江雪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她丝毫没停顿，没犹豫，便夹起排骨咬了一口。 一大口。 “嗯~~”发出了适时的感叹，“好吃。” 阮阮：“……” 江雪又咬了一口，表情闲适：“真的好吃。” 阮阮不甘心：“我刚才忘了用公筷。” 江雪：“没关系啊。” 阮阮抬手拿走了她的白开水，给她倒可乐：“吃肉要配碳酸饮料才爽。” 江雪接过杯子喝了口：“谢谢，爽。” 阮阮：“……” 卧槽我恶心不到你了是不是？？？ 你牛逼了说改就改，说下凡就下凡？？？ 凭什么你上上下下这么轻松这么愉悦，老子减个肥都快减得性格变异了好吗！！！ 阮阮眼睛都快瞪红了。 江雪吃完了整根排骨。 桌上依旧热热闹闹，有人在投骰子，商量着要下什么赌注。 “这还不简单。”阮阮一把拿过了骰子，“年轻人嘛，肯定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有人喊：“来来来！！！” 阮阮盯着江雪：“玩不玩？” 江雪这场聚会参加得很积极：“玩。” 阮阮随便晃荡了一下盅：“比大小。” 江雪：“嗯。” 阮阮开了，扫了眼：“十二。” 江雪拿过去晃了晃，开了：“。” 阮阮：“你输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江雪：“大冒险。” 阮阮：“选在座的一位亲一口。” 唐天湉瞪大了眼，一把抓住了郑希羽的手。 江雪没起身，也没怎么动，甚至没给大家起哄的时间。 她倾身，在阮阮脸蛋上亲了一口。 “啊啊啊啊！！！！”唐天湉猛地喊了起来，把郑希羽手上那块皮肤都快拧烂了。 第83章 包间里声浪汹涌, 快把屋顶给掀翻了。 阮阮楞在那里，江雪没什么表情，抬手把住了骰盅，问：“还玩吗？” 阮阮下意识道：“玩。” 江雪晃荡了两下, 打开, 这次运气更差, 三点。 江雪把东西递了过去：“我输定了，这次我选真心话吧。” 阮阮这会并不想听她的什么真心话，抬手便把盅推给了另一侧的人。 “她和你玩。”阮阮道。 江雪没说话。 那人笑着道：“我总不可能再摇个三点。” 一阵丁零当啷地响, 气势做足了，结果还真开出了个三点。 江雪笑了笑：“我不玩了。” 桌上又是一阵莫名的起哄声。 阮阮一直盯着自己的饭碗, 脑内不断地飘过一句话。 淡定。 淡定。 淡定。 是她把江雪带过来的，是她犯贱要玩真心话大冒险的, 甚至亲人一口这种无聊的大冒险要求，也是她提出来的。 江雪只是顺理成章地选了最熟的人下嘴而已。 本来就是在赌。 阮阮赌江雪洁癖不会亲人, 就算亲了也膈应死她，但现在看来, 江雪亲她就跟吃红烧排骨一样毫无障碍, 被膈应的人只有她自己。 那一瞬的触感什么样，太突然了, 阮阮已经记不清了。 但她现在脸上火辣辣的热度倒是明显得很, 这火一直烧到了心尖上, 搞得她哪哪都不舒服。 “我去下洗手间。”阮阮站起了身。 江雪跟得特别紧：“我也去。” 阮阮登时就想爆炸, 但饭桌上的人太多了, 她顾着点颜面，没发作，径直往外走去。 江雪跟了上来，两人一块出了包间，往洗手间而去。 这是家挺大的餐厅，环境不错，洗手间里宽广干净。 阮阮进去，停在了洗手台的区域，转身看着江雪。 “你要跟我进去吗？”阮阮拧着眉毛道，“要看我上厕所吗？” “没有。”江雪回答得很迅速，“里面不止一个位子。” “你就不能让我清清静静地待一会吗？”阮阮有些难受，“这样有意思吗？” “我是真的……” “我不想听你真的假的！”阮阮指着门，“你现在就回去！” 江雪：“……” 阮阮还待再说，江雪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我肚子不舒服。” 阮阮：“？？？” 江雪：“我是真的想上厕所。” 阮阮：“……” 江雪：“你这么久没吃重油的东西，现在肚子还好吗？” 阮阮感受了下，江雪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有些不舒服。 她突然想起来，江雪上次吃她朋友圈推荐的烤饼，导致拉肚子加大姨妈提前。 这种事情，看来江雪是有经验了。 一旦习惯了清淡得不行的饮食，但凡见一点荤腥，都得…… 阮阮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你知道会这样你还吃！” “慢慢就习惯了。”江雪还也捂着肚子，“肠胃会自己适应的。” 阮阮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也没必要再说些什么了，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第171页 阮阮回头快步进了厕所，江雪离她几步远的距离，阮阮拉开隔档的门的时候实在没忍住，大声喊道：“你找个离我远点的！” 喊完把自己都给气笑了。 谁他妈能想到，和江雪这种人发生点故事，不是诗词歌赋镜花水月就算了，净绕着吃喝拉撒跑了。 两人出去的时间长，唐天湉数着点地等人，五分钟过去了，人还没回来，便在那咬着饮料吸管嘿嘿嘿地笑。 郑希羽抬手抓过她的易拉罐晃了晃：“都完了还在那傻乐呢？” “嘿嘿嘿。”唐天湉摇头晃脑地，“你不知道我在高兴什么。” “不就是江雪亲了阮阮一口么。”郑希羽给她拿了瓶新的饮料，把吸管从她嘴巴里拽出来，再塞回去根新的，“这么兴奋的吗？” 唐天湉瞪着大眼睛，像看傻子一样看她：“亲了！亲了！亲了！！！” 郑希羽盯着她红润润的嘴巴，抬手食指点在她脸颊上：“我也亲了。” 唐天湉：“……” 唐天湉：“大家都在呢。” 郑希羽：“我就挨你一下。” 唐天湉：“对啊你看你就挨我一下，她俩都亲了呢！” 郑希羽突然起身拿了骰子过来：“玩，大冒险。” 唐天湉：“……” 郑希羽不由分说，抓起来就晃，开了个八出来。 唐天湉哄小孩子一般，陪着她玩，开出了个十八。 郑希羽：“……” 唐天湉：“嘿嘿嘿。” 郑希羽：“小的赢。” 唐天湉：“？？？？” 郑希羽：“你输了，选在座一人亲一口，嘴上。” 唐天湉被她的不要脸彻底震惊了。 郑希羽说这话的声音不小，两侧的人都望了过来。 习椿在她们对面，笑着道：“今天流行趁机吃豆腐吗？” “吃自己人的豆腐，不叫吃豆腐。”郑希羽道。 旁边一队友用力摆手：“别别别别我拒绝。” 郑希羽：“谁跟你自己人了？” 队友：“我们不算自己人了？” 郑希羽：“你是我女朋友吗？” 队友：“哇恶熏熏，没想到小羽你对我有这意思啊。” 郑希羽：“……” 唐天湉一下子呼吸都收紧了。 一个队友是傻的，不代表其他队友都是傻的。 郑希羽说完这话以后，饭桌上静止了足足有几秒钟。 两人关系不一般，其实长眼睛的早都看出来了。 但郑希羽平日里跟队友好是好，去鲜少说私事，从看出来点端倪，到确定这两人的确在谈恋爱，再到郑希羽竟然敢公开出柜，这之间的距离可太遥远了。 特别是大家都知道教练的性格，别说是谈个女朋友了，就是谈个男朋友都得呵斥一番，生怕影响了训练。 队里都是大个，比自己高的男朋友不好找，唯二的两个自由人低一点，都心如止水的。 于是，郑希羽是第一个公布自己有对象的，对象还是个女的。 郑希羽跟唐天湉，差异挺大的，但挺配的。 这个思路倒也是没错，比自己高的不少找，比自己低的那不一大堆吗？ 唐天湉软软甜甜，性格又好又漂亮，招人喜欢。 可真就这么喜欢了？ 在一起了？ 公开了？？？ 每个人的脑子里都得震惊合理化，合理化再震惊一遍。 得拐好几道，才能拿出正确的姿态来面对这件事情。 汪亭溪就直接多了。 她的脑袋和她的嘴巴大概是一根线打通的，她问：“你谈女朋友了？” 郑希羽：“嗯。” 汪亭溪：“唐天湉？” 郑希羽：“嗯。” 汪亭溪：“谈教知道吗？” 郑希羽：“嗯。” 汪亭溪：“……” 她问得太正经了，习椿想活跃一下气氛的心被拍了下去。 于是大家继续沉默。 汪亭溪蹙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猛地抬头看向郑希羽：“你真的唐天湉处对象了？” 郑希羽：“不像吗？” 汪亭溪：“我以为你们是关系很好很好的好朋友。” 她顿了顿，加了句：“像我和椿儿一样。” 习椿赶忙摆手：“不不不我没有我没有队长你别误会。” 汪亭溪没理她，她还在疑惑郑希羽谈了个女朋友这件事，紧盯着她。 郑希羽回答道：“一样不一样我不知道，但我和天湉就是恋爱关系，情侣关系，挺久了。” 汪亭溪停顿了好久，在大家都以为这场聚会要这么完蛋了的时候，她开口了：“女孩子和女孩子怎么谈啊？” 郑希羽：“……” 唐天湉：“……” 习椿：“……” 队友：“是啊是啊怎么谈啊？” 汪亭溪：“女孩子和女孩子谈恋爱什么感觉啊？” 郑希羽：“……” 唐天湉：“……” 习椿：“……” 队友：“是啊是啊什么感觉啊？” 郑希羽一把搂过了唐天湉，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大冒险。” 汪亭溪：“！！！” 队友：“是啊是啊好冒险啊。” 郑希羽：“绝知此事要躬行，你们好奇的可以就近试一试。” 第172页 队友：“是啊是啊。”看向身边的队友：“不了不了。” 汪亭溪还要再说什么，被习椿一巴掌捂住了嘴巴：“行了行了这是人家的私生活不要管那么多，又不会怀孕。” 汪亭溪眼睛突然亮了亮，一把拽下了习椿的手：“是啊不会怀孕！” 习椿：“……” 阮阮和江雪终于回来了，阮阮在前，江雪在后。 阮阮一掀帘子，就听到了不会怀孕四个字，顺口问道：“谁怀孕了？” 汪亭溪看向她，然后又看向江雪：“哦~~~~” 队友：“哦~~~~~” 阮阮：“？？？？” 江雪：“……” 两人落座，凳子都凉了，碟子上的油都凝固了。 阮阮突然觉得该解释一下为什么去了这么久，道：“刚才肚子不舒服。” 江雪：“我也是。” 汪亭溪：“！！！” 阮阮莫名地接收到了她的脑内信息，喊起来：“我没怀孕！！！” 江雪有点懵，但：“我也是。” 唐天湉快笑死了。 出柜挺紧张一事，被这帮逻辑乱得一塌糊涂的朋友一搅和，完全跟不算一回事一样。 她笑得弯下腰，然后便在眯眼的缝隙里看到郑希羽的手伸过来，攥住了她的手。 那个非常常用的姿势，整个把她的手包进掌心里，安稳又温暖。 唐天湉心尖一酸，突然又有些想哭。 “我要去趟洗手间。”她站起了身，憋着心里那些汹涌澎湃的情绪，“但我没怀孕。” 郑希羽没松开她的手，一站起来，两人交握的掌心暴露在了大家的视线里。 其实已经看见过很多次她俩手牵手了，但没有哪一次，比得过这一次让人在意。 大家都看着她俩。 郑希羽道：“我陪她。” 大大方方的，两人出了包间。 包间里有一瞬间的静默，有个队友一敲桌子：“诶！！！由此可以得出，是小羽怀孕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屋子里都快笑疯了。 少年人的爱和忧愁都浓烈炽热，少年人的笑声和眼泪总是汹涌激荡。 墙内还笑着，墙外的人笑着笑着就哭了，唐天湉根本忍不到躲进没人的角落，在走廊里便突然转身抱住了郑希羽的腰，把自己埋了进去。 “呜呜呜呜，我好感动，”她一点都不怕诉说自己的感情，“呜呜呜呜，我好爱你。” 郑希羽抱住她，抱紧了她，一手还没放她的掌心，一手把在她后脑勺上。 “好了好了。”她只能道。 “不好不好。”唐天湉脑袋蹭在她怀里，毛茸茸一只小猫咪。 “好了好了。”郑希羽又道，她低头，加了一句，“我也爱你。” 最温馨的时刻，要是一本小说，大概可以落上三个字，大结局。 公主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唐天湉这一刻无比相信这件事情，直到突然有声音闯入她俩的世界。 “团团？”那人叫道。 这是唐天湉的小名，差点成了她的大名。 唐团团太有体积感了，幸好聪明的母亲在上户口的最后一刻，悬崖勒马，选了个听起来苗条些的名字。 于是这个小名，全天下只有两个人这么叫。 聪明的母亲，和暴发户的父亲。 此为男声。 唐天湉猛地抬手抹了把眼泪，不可置信地回头，惊讶地瞪大了眼：“爸？” 唐浩然比她还不可置信，比她眼睛瞪的还大：“团团！” 第84章 郑希羽有些紧张。 不，不是有些紧张, 是特别紧张。 打比赛都没这么紧张过。 被曹风威胁不会再资助她打比赛也没这么紧张过。 这种紧张感难以形容, 有些陌生, 很快让她的手脚都要僵硬了。 唐天湉还在她怀里。 她可能也僵硬了, 于是两人保持着拥抱的姿势, 怎么看都很亲密。 两人都盯着面前最多也就在一米五外距离的男人。 男人胖胖的, 穿着一身笔挺的山装，脖子上隐约有条金链子, 手腕上有两串品相极好的佛珠。 个子不高, 但人大眼睛高鼻梁的, 有种扑面而来又难以言喻的富态，非常符合唐天湉以前描述的暴发户的形象。 “团团。”男人又叫了一遍。 “诶诶诶爸。”唐天湉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猛地收了搂着郑希羽腰的手, 从她的怀里退出，走向男人，“爸你怎么在这儿？” 唐浩然道：“陪朋友吃饭呗, 你呢？” 唐天湉：“我也是，跟朋友吃饭。” “这个朋友吗？”唐浩然眯着眼睛从上到下瞅了瞅郑希羽, “好高呀。” 果然父女同心, 第一反应注意的都是这个。 “是啊。”唐天湉应道。 郑希羽只能看见唐天湉的背影，也不知道她这会在用什么表情跟爸爸说话。 但唐爸爸的表情她看得很清楚，赶忙鞠躬道：“叔叔好。” “你好你好, ”唐浩然顿了顿, 有些惊奇道, “女孩子呀？” “是啊。”唐天湉大概只会说这两个字了。 “哦。”唐浩然应一声，然后便开始垂眸琢磨。 琢磨了好一会儿，郑希羽的手都开始冒汗了，唐浩然一拍大腿：“诶，我知道了！” 第173页 郑希羽吓了一跳，身子挺得笔直。 唐浩然指着她：“我就说怪面熟的，之前团团拿奖的作品，拍的是不是你？！” 郑希羽赶紧又鞠躬：“诶，是。” “好高啊。”唐浩然笑着又感叹了句。 郑希羽不知道说些什么，唐天湉抬手打了她爸爸胳膊一下：“你去陪你朋友吧，我也陪我朋友了。” 唐浩然问：“就你两吗？哪一间啊？” “好多同学呢。”唐天湉指了指，“就那边那个。” 唐浩然踮脚瞅了瞅：“芙蓉阁。” 唐天湉：“对。” 唐浩然挥了挥手：“行，你先玩去吧。” 唐天湉赶紧拉着郑希羽走了。 两人没再去洗手间，本来也就不是奔着洗手间去的。 这会都快被吓破胆了，也没心情在有亲爸爸的饭店里亲亲我我了。 小短腿抡得飞快，唐天湉拽着郑希羽很快又回到了包厢。 包厢里的欢笑声还没停止，队友们这会正编排郑希羽呢，猛地抬头看人又进来了，吓了一跳。 “你两咋这么快？”有人问。 “舍不得你们。”唐天湉埋着头，拉着郑希羽回到了座位上。 习椿瞅瞅唐天湉再瞅瞅郑希羽：“怎么了？刚出柜就吵架了？” 唐天湉也不藏着掖着了，抬头道：“您可别说这两字了。” 习椿：“诶？？？” 唐天湉：“我说刚我们出去见着我爸了你信吗？” 习椿：“哪个爸？” 唐天湉：“还有哪个爸？我就一个爸！亲爸！可以验dna那种！” 习椿：“卧槽。” 队友们：“卧槽卧槽卧槽。” 阮阮：“！！！！” 江雪：没什么表情，看着阮阮。 场面一时比刚才的出柜还安静。 唐天湉拍了拍桌子：“怎么办啊！” 汪亭溪先接的话，大概是被队友们这么问习惯了，觉得自己有义务回答：“不知道，我没有经验，不能保证结果。” 回答的是废话。 这事桌上在座各位，谁有经验？谁有经验？？？ 还真有一个有经验。 唐天湉看向了郑希羽。 她眼神太过□□裸，大家都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全都看向了郑希羽。 习椿震惊得筷子都快被她折断了：“小羽你跟你家里？” 郑希羽：“嗯，跟我爸说了。” 习椿：“啊。” 汪亭溪突然想起来了重要的事，猛地站起了身：“你跟你爸说了？？？” 郑希羽抬头看她：“对。” 汪亭溪拉椅子：“你出来一下。” 郑希羽：“不用了，队里不止你一个人知道，大家猜也猜得出来。” 氛围变得凝重了许多。 郑希羽自己倒了杯啤酒，站起身，一口气喝了：“今天跟大家摊牌，也是想跟大家道个歉，因为我的私事，球队的赞助可能会没了。” “寒假我会努力争取，不管我还在不在队里，钱一定要在。” 桌上一下子炸了锅。 大家嚷嚷起来。 “你不在比赛怎么办啊！” “钱不钱的我不在乎，但是你一定要在！” “寒假结束24强就开打了啊！” “没赞助就没赞助，有几个球队像我们条件这么好的，我们又不是不能吃苦！” “队长你说句话啊！！！” 汪亭溪顿了顿：“谈教是小羽爸爸请来的。” 大家一下又没声了。 没赞助可以，没教练怎么办，大赛将至，教练要是换了，她们还怎么打。 “教练会在的。”郑希羽道，“你们不要怕。” 唐天湉突然站了起来，握住了郑希羽的手：“赞助也会在的，希羽也会在的。大家不要担心，该训练训练，该休息休息，明年的比赛，n大一定会取得好成绩。” “你拿什么保证？”有人道。 唐天湉看着她。 那人这会都觉得是这两人出柜的锅了，气不打一处来：“你两谈就谈了，就不能悄悄谈吗？” “不能！！！”唐天湉突然凶狠地喊道，“凭什么我们要悄悄谈！我们两个成年人谈恋爱碍着谁了非要躲躲藏藏！” 那人脾气不好，也炸了，站起身指着她道：“你有本事这会跟你爸爸这么说去！” “你看看我有没有本事！”唐天湉突然转身就往外冲。 被郑希羽一把捞住了。 阮阮往唐天湉那边跑，路过那人的时候，抬脚踹了她一下：“你有本事让你爸爸赞助球队去！” 愉悦的氛围就此彻底终止，谁都没想到一顿饭吃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唐天湉气得眼睛都红了，被郑希羽按在怀里，阮阮在一旁抚着她的背安慰她，江雪立在她身边，直挺挺的，跟个保镖似的。 汪亭溪把吵架那人叫了出去，其他人都在座位上，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习椿道：“小羽，天湉，对不起，她就是太在乎比赛了，一时急了。” “没关系，可以理解。”郑希羽道，“但你们要气就气我，天湉让我们装分手给我爸看，是我没忍住，是我不想忍了。” 有人叹了口气：“这种事情，也忍不住啊。” “小羽你别自责，车到山前必有路。” 第174页 “是啊，这不都还没定下来吗，大家该干嘛干嘛，剩下的交给老天爷吧。” 唐天湉从郑希羽怀里脱出，转身往外走了。 以前她想到跟家里出柜，觉得虽然是件可怕的事，但可能也没那么可怕。 刚才在走廊里撞上她爸爸的那一瞬，她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父母都是保守的父母，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会让他们伤心，真到了那一瞬，唐天湉才明白，可怕得很。 郑希羽的队友埋怨她，激她，唐天湉刚才是有些冲动，但她明白，自己也是想借着这一时冲动，一股脑地把这事给解决了。 问题摆在那里，永远都是问题。 她不想和郑希羽分手，她没有考虑过和郑希羽分手后会是怎样的生活，哪怕她俩认识的时间也就半年，但她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再碰到郑希羽这样的人了。 所以，问题越早解决越好。 这样，恐惧才不会越攒越多。 郑希羽追了出来，阮阮也追了出来。 她们要说什么唐天湉都知道，她不想听那些话，于是还隔着老远，就喊了一声：“爸！！！” 她爸听不听得见不一定，于叔叔一定听得见。 于叔叔是她爸爸的保镖兼司机兼助理，她爸走哪里于叔叔都跟着。 于叔叔看着她长大，她家别墅那么大，她在花园里喊她爸，大多时候都是于叔叔先过来的。 这次果然还是。 于叔叔几乎是冲到走廊里的，看见她不觉得惊奇，只是动作很快地到了她跟前，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藏在了身后。 郑希羽和阮阮都被挡住了。 郑希羽：“你好，我是她……” “退后三步。”于震打断了她的话。 郑希羽皱了皱眉，道：“天湉……” 唐天湉道：“你赶紧退，不然他打你。” 郑希羽还是没动，于震眼看就要动作了，唐天湉一把抱住了他胳膊：“于叔叔别打她，她是我女朋友。” 于震低头看着她：“？？？” 唐天湉：“热恋的女朋友。” 于震：“？？？？？” 唐天湉：“没闹矛盾，她对我很好。” 于震：“………………” 唐天湉：“我爸刚才看见我们了，他应该跟你说了，但他好像没搞懂我们之间的关系。” 于震：“……………………” 唐天湉：“于叔叔你最好了，要么你跟我爸去说一下吧。” 于震脸上的表情几经变换，最后停在一个难以言说的神情。 他回头看着郑希羽，紧盯着她，有恶狼捕食的气势。 郑希羽的太阳穴跳了跳，于震甩开了抱着她胳膊的唐天湉，活动了下手筋：“要想做天湉的男朋友，得打得过我。” 唐天湉：“女朋友。” 于震：“要想做天湉的女朋友，得打得过我。” 第85章 “打什么？”郑希羽道。 “打架！”于震粗着声音道, 一点都没有给郑希羽转圜的余地。 “好。”郑希羽随随便便应了下来, 并且问得很具体, “什么时候？在哪里？” “明天下午两点, 阳光拳击馆。” “嗯。”郑希羽点点头，“到时候见。” 于震看着她, 眯了眯眼。 郑希羽朝唐天湉伸出了手：“我们不是还要去玩桌游吗？” 刚才都吵成这样了，还玩桌游, 玩个屁哦。 唐天湉看着郑希羽，抿唇思考要不要跟郑希羽走。 现在这个场面有些让人进退两难, 她原本打算是今天就彻底跟家里摊牌的，但现在于叔叔把约架的时间定在了明天，她既然把于叔叔拉进坑里了，当然要尊重他的意见。 事情就这样不得不被缓了下来, 按道理她该继续跟她的同学玩耍了，但一件事情想干又没能干完，唐天湉这会气气的, 就是不想接郑希羽的手。 阮阮在使劲给她使眼色让她先过来，唐天湉噘噘嘴，更气了, 你看, 我的好闺蜜都站在郑希羽那边。 她这边也就犹豫了三四秒钟吧，于叔叔突然一把打开了郑希羽的手, 转身握住了她胳膊：“别玩了, 你爸爸找你有事。” 唐天湉的嘴噘得能掉油瓶了。 郑希羽叫了她一声：“天湉。” 于震猛地回身指着她：“明天再说！” 郑希羽看着唐天湉, 没再说话。 于震拉着唐天湉拐了弯，但并没有往唐爸爸的包间里去。 她被随便拽进了一间没人的包厢，于震关了门，面上的表情一下子由刚才的冷酷无情变成了忧心老父亲。 “咋回事啊！”他压低着声音，弯着腰，摇晃着唐天湉的肩膀，“到底咋回事啊？女朋友是个啥东西啊？” 唐天湉被晃得头晕，一边扒拉他一边忙不迭地喊：“叔叔叔叔叔叔冷静冷静冷静。” “好，好，冷静。”于震不晃她了，他放开她站起了身，来回在屋子里踱步，仰头看着天。 好一会儿，他又猛地冲到唐天湉跟前：“乖宝啊，到底咋回事啊？我跟你爸咋说啊？” 唐天湉道：“照实说呗。” 于震：“说你搞了……那个，那个，那个东西？” 唐天湉：“我女朋友不是个东西。” 于震：“好的你女朋友是个东西，她是不是纠缠你了？胁迫你了？威胁你了？不怕，有什么都跟于叔叔说，没有于叔叔解决不了的问题，没有于叔叔解决不了的人！！！” 第175页 于震拍着胸脯，那个样子跟给她上初的时候解决学校的流氓小混混一模一样，唐天湉拉把椅子过来给他：“你坐下，我们慢慢说。” 于震坐得非常不安。 唐天湉也坐下了，甚至想找服务员要壶茶。 “事情是这样的……”她开始讲述。 由于讲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有经验的唐天湉讲得那叫一个详略得当活灵活现，听得于震如痴如醉惊叹不已。 “然后嘞？”他最感兴趣的是郑希羽爸爸逼迫郑希羽在排球和唐天湉之间选一个这段，眼睛瞪大了问。 “她当然不乐意啊，但是球队那边又都是她爸爸掏的钱。”唐天湉一脸忧伤的模样，“为这事，刚才希羽还和队友吵架了呢，队友觉得是她害球队没有赞助了。” “咋能这么算账呢！！！”于震一拍大腿，怒不可遏，“人家凭实力打的比赛，又不是带资进组！” “对啊！”唐天湉也拍大腿，“你说她多可怜啊！出钱又出力到头来还要背个坏名声。” “不就是钱吗！”于震快把大腿拍烂了，“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你说得对！”唐天湉压低了身子问，“叔叔我让你拿去帮我投的股怎么样了？” 于震的表情和动作猛地都收住了：“你啥意思？” 唐天湉：“可能到了要用的时候了。” 于震：“拿去给她搞球队？我们唐家嫁女儿哪有这么倒贴的！” 唐天湉一巴掌甩他腿上：“叔你说啥呢！你这封建落后思想！恋爱之人人平等，再说了人家是女孩子，女孩子！人家跟着我，我不得负责点。” “你说的没错……”于震，“个屁。” “其实也不止球队吧，”唐天湉蹙着眉头，一脸忧愁，“这事眼看着瞒不住了，希羽那边跟她爸爸掰了，我这边再跟我爸一掰，我两吃饭的钱都没了，不然我也不会想起我那小金库啊，我本来留着将来毕业创业用的……” 于震听得也一脸忧愁，唐天湉又渲染了一会儿，于震道：“不至于，那不至于，你爸爸不是她爸爸，你爸爸人很好的。” “其实我们有什么错呢？”唐天湉低头，表情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呢？爱情要是能控制得住的话，那还叫爱情吗？再说了，她不够优秀吗？我不够优秀吗？两个这么优秀的人凭什么不能够在一起？凭什么要遭受这么多的白眼和阻碍……” 于震听不下去了，抬手用力在唐天湉脑袋上压了压：“乖宝啊，别说了，别说了，你说得叔心里难受。” “叔你明天还要打她！”唐天湉赶紧道，“她能抗住你打吗！” “这个不一样。”于震猛地一甩头，“这个是你出生的时候我就跟你爸商量过的，要想跟你谈恋爱，得过我这关。” “你两打排球吧，反正都是打。”唐天湉道。 于震指着自己的脸：“叔傻吗？你看叔脸上写着傻子两个字吗？” 唐天湉：“……” 两人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儿之后，于震站起了身，拍了拍她肩膀：“你爸那边还要我挡酒，这事过了明天再说。” 唐天湉立马也站了起来：“我也去给我爸挡挡酒。” 于震回头就骂：“你能喝个屁！跟谁学的！” 唐天湉也喊：“谁说挡酒就得喝了！你们笨死了！！！” 两人吵吵闹闹骂骂咧咧地朝唐浩然包厢走了，一掀开包厢的门帘，桌上斗酒正站得正酣，唐浩然在首位上，满面红光，显然已经被灌了不少。 于震正要说话，唐天湉突然一脸惊恐地扑了过去：“爸！你怎么了！爸！！！” 她这一声又清脆又响亮，震得众人耳朵一炸，纷纷瞪大了眼看向唐浩然。 唐浩然也赶忙低头看自己。 没咋啊，这。 唐天湉已经扑到了他跟前，抱着他的胳膊：“爸你脸怎么这么红？你是不是过敏了？？？” 众人一惊，唐浩然开始掏兜里，想拿出手机来照照：“我脸上怎么了？” 唐天湉抱着他的脑袋，转头看桌上，表情那叫一个悲愤又害怕：“说了你不能这么喝，又混喝了是不是！是不是！” 桌上没人敢吱声，唐浩然看着自己女儿丰富的表情也没敢吱声。 “于叔！”唐天湉冲于震喊，“我爸不是最近还感冒了吗？他是不是吃感冒药了？！” 这话彻底把桌上给吓傻了，立马有人站起来问：“老唐啊，你别是吃了头孢吧？” 唐浩然：“我……” 唐天湉：“爸！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照顾自己呢！” 唐浩然：“……” 唐天湉：“各位叔叔对不起了，我爸爸得先走一步了，我带他去医院。”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饭桌上这些人平日里也没见过唐浩然这个宝贝女儿，看着这么漂亮又有孝心的小姑娘都快急哭了，哪还有个敢说不字的。 大家七手八脚地架起唐浩然把他往出带，甚至有人要开车送他们。 “不用不用，谢谢伯伯，我们有车。”唐天湉道，“于叔车开得很好。” 众人便只能对他们挥挥手。 于震和唐天湉就这样一边架着一条胳膊，把唐浩然架到停车场，架上了车。 等坐稳当了，于震一脚油门出去，唐浩然才抚着唐天湉的背说：“团团，团团别怕，爸爸没事，爸爸感冒是一个礼拜之前的事了，爸爸也没吃头孢，脸红是因为爸爸喝酒有些上脸……” 第176页 唐天湉一抹脸，刚才可怜兮兮的表情瞬间都消失了：“我知道。” 唐浩然一脸震惊：“那你……” 唐天湉：“我这不是为了救你于水火之间吗？” “哎呀什么水火之间，爸在谈生意呢，爸这个单子……” “他们都把你给灌进医院了，都把你女儿吓成这样了，还好意思不跟你签合同吗？”唐天湉看着他，“咱也是正儿八经有实力的公司好吗？饭局就走个流程，他们要不想跟你合作，今天就不会来。” 唐浩然：“理是这么个理，但……” 他顿了顿，没但出来，反而一拍大腿，突然笑起来。 唐天湉看他：“乐什么？” 唐浩然：“乐我有个又聪明又会演戏的女儿啊。” 唐天湉：“那是。” 唐浩然：“你是课余时间去报了表演班吗？” 唐天湉：“没，我就前段时间演分手嘛，演出经验来了，我给你说，我最擅长这种可怜兮兮的哭戏……” 唐浩然打断了她的话：“演什么？” 于震：“天湉！！！” 唐天湉：“啊！！！” 于震：“你看外面那只鸟！大不大！！！” 唐天湉：“啊，好大一只鸟啊，怎么这么大一只鸟呢，道理我都懂，但这个鸟为什么这么大啊？” 第86章 唐天湉和于震讨论了快十分钟的鸟为什么这么大, 唐浩然安静地坐着一直没说话。 等唐天湉和于震乱七八糟的语言终于停下来有了个空隙, 唐浩然十分淡定地问了句：“团团你谈恋爱了？” 唐天湉：“啊, 鸟……” 唐浩然：“跟鸟谈了？” 唐天湉：“……” 车内陷入沉默，于震几次想开口，从后视镜里看到唐浩然的表情，都住了嘴。 唐浩然慢悠悠道：“你不想跟爸爸说爸爸也理解, 女孩子家家的心思嘛。” 唐天湉用力点头。 唐浩然语气一变, 转头看她，特别受伤：“但你于叔都知道了！你还不跟爸爸说爸爸理解不了！爸爸哪里不能跟你于叔比了？？？你岁那年家里的做玩具比赛, 爸爸还赢了他, 你亲自给爸爸颁的奖呢！！！” 于震：“老唐你也就赢了我那一次。” 唐浩然：“一次不是次啊！！！” 于震抿抿唇, 偷偷望了望唐天湉。 唐天湉在那低头拧手指拧了好一会儿，小小声道：“爸爸我不敢跟你说。” “有什么不敢跟我说的, ”唐浩然义正言辞道，“不就是谈恋爱吗，你这也到了年纪了，爸爸能理解, 你把人带来给爸爸看看, 我看看是个什么……东西敢搞我女儿……” 说到后面咬牙切齿表情狰狞, 比于震要打要杀的样子还要可怕许多。 唐天湉：“……” 于震：“……” 唐浩然自个儿缓了好一会儿，突然放松了身体往椅背上一靠，他身上还散发着酒气, 这会眉毛一耷拉, 颇有些酒入愁肠的味道。 眼看着家也快到了, 唐天湉缩了缩身子，准备试上一试。 于震时刻关注着后方的动向，赶紧开了口：“老唐啊，这事也不是天湉不跟你说，你说这才刚开始谈呢，也没个定数，哪里能带过来就见家长啊。” 唐浩然没说话，唉声叹气的。 于震：“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放心，那这种时候，我出面不是最合适。” 唐浩然坐直了身子：“你怎么个意思？” 于震：“咱不是商量过吗，天湉的男朋友得先过了我这关。” 唐浩然开心了：“你去会会？” 于震：“会会，明天就去。” 唐浩然一拍大腿：“诶，好，打他个……” 唐天湉：“爸！！！” 唐浩然：“去关爱关爱小辈，别客气，费用我报销。” 语气里洋洋自得的那劲，唐天湉真是一点都听不出来他暗示的是医药费呢。 不管怎么样，这事就先这么缓了下来。 缓了不到二十四小时，能容唐天湉再想想办法。 把老爸送回家，唐天湉没多在家里停留，借口阮阮一个人待宿舍害怕，又让于震把她送回了学校。 于震千叮咛万嘱咐那个劲，唐天湉恨不得直接跟他说，放你的心吧，就算跟女孩子睡了也不会怀孕。 这边于震的车一走，唐天湉便掏出手机给郑希羽拨了电话。 “过来，”唐天湉道，“商量对策。”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黑得很深沉了，郑希羽来了唐天湉宿舍，宿舍里只有唐天湉一个人。 “阮阮呢？”郑希羽问她。 “我回来路上问她，她说自己在图书馆看书，试都考完了有什么好看的。”唐天湉招招手，拉了把椅子让郑希羽坐下了，“别管她了，操心一下自己吧。” 郑希羽不太操心自己，郑希羽比较操心唐天湉。 “你跟家里怎么样了？”她问，手指绞在一起，眼神里有些慌张。 唐天湉把她这边的情况跟郑希羽交代了，说不上是好是坏，这事的状况也只有坏和更坏的区别了。 “我觉得你还是跑吧。”唐天湉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你打不过于叔的，他以前是特战队的。” “没说要打过。”郑希羽道，“他是你长辈，打得过也得打不过。” 第177页 唐天湉：“啊？” 郑希羽：“他想看看我什么样子，或者他就是想揍我一顿，都可以。” “不可以！”唐天湉猛摇头，“他能揍死你。” “怎么会，法治社会。”郑希羽笑了笑。 唐天湉还是摇头。 郑希羽把她的脑袋把住了不让她晃：“你今天冲动了，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就只能往前走了。” “明天我和于叔怎么打，你不用操心，你要想的是怎么跟家里交代。” “如果你觉得压力大，觉得还没到时候，或者觉得这个困难你没办法克服，我都可以接受。” “如果你不想忍耐，决定继续冲动，想要不顾一切，我也都可以接受。” “我始终站在你身后，始终站在你这一边，直到你不需要我的时候。” “艹，”唐天湉的脑袋卡在郑希羽的手掌里，两只耳朵暖融融的，她骂了个脏字然后就想哭，“我好感动。” “我也爱你。”郑希羽提前又说了一遍。 唐天湉便还没哭出来呢，就又笑了起来。 两人再唠些杂七杂八的，等阮阮回来。 结果一个小时过去了，阮阮还没回来。 唐天湉掏出手机：“我发消息问问。” 郑希羽握住了她的手：“你别打扰她了。” 唐天湉：“啊？” 郑希羽：“今天回来的时候，江雪一直跟着她。” 唐天湉抿了抿唇，把手机给收了回来。 宿舍里还存了不少吃的喝的零食，要是回家了估计要放过期了。 于是干脆拿了出来，两人当宵夜吃，聊聊阮阮和江雪，聊聊李桐和汪亭溪，聊得唐天湉脚冷之后，便开了电热毯，要求郑希羽和她一起坐到被窝里去。 郑希羽看着她的铺位，有些担忧：“咱俩坐一起吗？” “嗯咯。”唐天湉先爬了上去，伸个手给她，“上不来吗？要我拉你一把吗？” 郑希羽乐得不行，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掌心：“怕把你床给压塌了。” “不至于，铁的呢。”唐天湉用力拍了拍床架，“我和阮阮经常坐一起玩，你和你室友就没爬一张床上过吗？” 郑希羽看着她：“没。” 唐天湉挑挑眉：“那你们感情真是淡漠。” 为了让她俩感情显得不淡漠，郑希羽最终还是爬上了唐天湉的床。 她一上来，这床便显得小了许多，就跟巨人走进了小人国似的。 “坐下坐下，诶你坐下怎么也这么高，要么干脆睡下睡下吧。”唐天湉瞎指挥。 “睡不下，脚会伸到阮阮床上去。”郑希羽笑。 “哈哈哈哈哈。”唐天湉道，“那你还是坐着吧。” 两人面对面坐着没一会儿，唐天湉便心痒痒地爬到了郑希羽怀里去。 郑希羽手上赶紧搂住了她把腿岔开给她腾出了舒服的位置，但嘴上还是说着些规规矩矩的话：“宿舍呢，阮阮随时会回来。” 唐天湉一抬手把床帘给拉上了：“这样就好了。” 郑希羽：“此地无银三百两。” 唐天湉：“过了今晚不知道明天什么样呢？” 郑希羽抿抿唇，一点都没犹豫，吻了下去。 反正不管聊天还是接吻，都是嘴上的事。 两人在一起有聊不完的天，也有接不完的吻，恨就恨学校宿舍的床铺地方实在太小，施展不开点其他姿势。 唐天湉这么小点都被窝的难受，趴在郑希羽胸前的时候，仰着酸痛的后脖颈子，道：“以后咱俩买房，要买层高四米五的！要把门开两米五！床要超大超大，可以让你在上面滚圈圈的！” “好。”郑希羽咯咯地笑，胸口的震动弄得唐天湉心痒痒。 “最好还是有个花园，养条狗。”唐天湉戳戳她胸口，“你喜欢猫，那就再养只猫。” 郑希羽：“好。” 唐天湉皱皱眉头：“你喜不喜欢孩子啊，要不要再养个孩子？” 郑希羽：“现在不太喜欢。” “我现在也不喜欢，烦死了我还是个宝宝呢，”她挥挥手，“那就以后再说。” “好。” “我得要间工作室，搞个暗房冲片。”唐天湉戳戳郑希羽鼻尖，“你得要个健身房，面积大的，通风好的，最好自带排球场。” “那可就贵了。”郑希羽笑着道。 “不怕，我有钱。”唐天湉信誓旦旦。 “我也会努力赚钱的。”郑希羽也信誓旦旦。 “嘿嘿嘿，我就喜欢你这点。”唐天湉用自己的鼻尖蹭郑希羽的鼻尖，两个凉飕飕的点凑一块，没一会儿就热乎了，“我说什么你都说好，而且你答应了，再难的事我都觉得你可以做到。” “我可以做到。”郑希羽心尖发烫，答应唐天湉的，她也坚信自己可以做到，因为那些事情，是一想起来，便让她充满力量，便让她甘愿为之肝脑涂地的事情。 “我爱你。”唐天湉想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上。 “知道，知道。”郑希羽喃喃道，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眼角，把那些溢出的爱意都抹散了。 两人又开始了亲吻，正要世界都消失般沉进去，宿舍门突然咔地一声打开了。 郑希羽停了下来，唐天湉也停了下来，但是两人的嘴唇还挨在一块，变成了静默的雕像。 第178页 是阮阮的脚步声，唐天湉听得出来。 其实拉女朋友来宿舍没什么，有什么的是女朋友现在在她床上，两人拉着床帘一看就没干好事。 的确没干好事。 不对，干的都是好事。 有些尴尬，唐天湉脑子里转悠着，想着个不那么尴尬的见面台词。 阮阮突然道：“没人，进来吧。” 唐天湉：“？？？” 郑希羽：“……” 有脚步声进来了，唐天湉觉得是江雪，郑希羽也觉得是江雪，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掌轻轻捏了下。 阮阮：“我不太信你说的话。” 江雪：“都是真的。” 阮阮：“证明给我看。” 江雪：“啵。” 啵？？？ 唐天湉快藏不住了。 她身子挪了挪，郑希羽赶忙护住了她，生怕她掉下去。 阮阮：“我真的觉得你有病。” 江雪：“我在努力治病。” 阮阮：“证明给我看。” 江雪：“……” 只有突然凌乱的脚步声和衣物摩擦声了，唐天湉的尖叫压在喉咙眼里，她憋住了嘴，没能憋住脚。 一个激动的晃荡，勾到了床帘边上，直接给拽了开来。 世界都静止了。 唐天湉看到了自己想看的画面。 江雪抱着阮阮，两人之间的距离不亚于她和郑希羽，望向她俩的表情也不亚于她和郑希羽。 “你们在干嘛啊！！！” “你们在干嘛啊！！！” 唐天湉和阮阮异口同声其利断金地喊了起来。 第87章 “你在宿舍也不吱一声, 两个人挤一张床上不怕塌了吗你还拉着帘子, 还把鞋子推到床底下去，你们干嘛啊老夫老妻的有必要吗你不是从家里回来吗怎么就和郑希羽又滚一张床上去了啊？” “问你你说你在图书馆, 我就说都考完试了有什么好看的，得，还真是跟人跑了啊, 你两今天有话要说我能理解, 但不都在外面说了那么久了怎么还带人回来宿舍说啊, 说就说吧怎么还抱一起去了啊？亲了没，亲了没啊！” 两人一通机关枪, 平日里吵架吵习惯了，这会谁都不听谁的话, 先突突突地把埋怨扔对方身上再说。 唐天湉话长一点, 在阮阮歇口的缝隙里, 那两句亲了没的问话十分响亮。 阮阮看了眼宿舍门，瞪着大眼睛瞅她。 “听, 听不见吧。”唐天湉挠挠头, 眼神晃荡, “都回家了, 没几个人了。” “亲了。”江雪突然道。 阮阮：“！！！” 江雪抬手，手指点在阮阮脸颊上：“亲脸蛋了。” “艹艹艹艹艹……”唐天湉一通感叹。 她手脚并用地往下爬，郑希羽施展不开, 帮她帮得乱七八糟的。 “你两怎么回事啊？”唐天湉边爬边问, 神情兴奋, “反正都看见了，我们不如坦诚相见。” 江雪正要开口，被阮阮推了一把：“你回去吧。” 江雪：“住不了了。” 阮阮：“学校旁边的酒店，公认的安全。” 江雪抿了抿唇。 阮阮：“没钱我微信打你。” 江雪低了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 宿舍门开了，关上，阮阮呼出口气，唐天湉正要凑上去八卦，门又开了。 江雪冲阮阮道：“那……电话联系？” 阮阮：“……” 江雪看着她，把着门的手一点都没放松。 阮阮：“好。” 门又关上了。 这次唐天湉等了好一会儿，确定江雪不会再回来了，才开了口：“咋回事啊，她是被人穿了吗？” 郑希羽穿好外套，适时地告别：“我回去了，明天见。” 唐天湉赶紧拽住她手晃了晃：“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啊，你别自己一个人跑去啊。” “嗯咯。”郑希羽摸摸她脑袋，然后向阮阮点了点头。 屋门开了又关，这下4520里只剩下该有的人了。 阮阮过去把门反锁了，然后去洗手间洗漱，唐天湉跟在她屁股后面，等她讲故事。 阮阮把洗面奶搓出丰富的泡沫在脸上打着圈，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吃饭的时候你又不是没在。” “那个亲亲我知道，你贱。”唐天湉总结道。 阮阮的手一顿，没反驳：“后来饭局不欢而散，她自动就跟着我走了。” 唐天湉：“嗯嗯嗯。” 阮阮：“然后我们就聊天了。” 唐天湉：“嗯嗯嗯嗯。” 阮阮：“然后天气太冷了在外面聊着冷，我们就进图书馆聊了。” 唐天湉：“嗯嗯嗯嗯嗯，你还真在图书馆啊？” 阮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唐天湉：“你说你不喜欢江雪的时候。” 阮阮楞在那里，没再说话，开水把脸上的泡沫冲了，又开始刷牙。 唐天湉看着她一项项的流程，直到阮阮顺便把眉毛都修完了，才终于等到了老佛爷继续开口。 “我说不清楚。”阮阮道。 “那就慢慢说，这个我有经验。”唐天湉把她往旁边推了推，“等我十分钟，咱俩躺床上谈。” 女孩子总有这种时候，需要和闺蜜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那些明白的，不明白的心思掰开了揉碎了，真真假假地全细说一遍。 第179页 阮阮在等唐天湉过来的时候还想着，许多事情没确定，不要急着说。 但等唐天湉和她头对头地躺下来了，宿舍的灯一关，四下寂静，阮阮想到江雪那张脸，脱出而出：“她变了，因为我。” 在这个学校里，许多时候，阮阮都会觉得，大概没人比她更了解江雪。 还水事件之前，了解她独特的气质和吸引力，还水事件之后，了解她的缺陷和矛盾。 她生长在一个要求她规矩而完美的环境里，她变成了一个规矩而完美的孩子和学生，但她的内心深处却渴望打破这种完美。 就像在同一个同等重量的自己做拉锯战，就像一个浑圆的蛋壳裂开了一道无法修复的缝。 “这是她为什么抱我的原因，”阮阮道，“我又胖又松垮，我一看就对自己缺乏管理，我因为低要求所以面目和善，任谁拥抱我，我都会报以微笑。” “她羡慕我这样的人，她渴望我这样的人，她喜欢但也讨厌我这样的人，她想要变成但也抗拒成为我这样的人。每一次我出现在她面前，她都要把那些忽略了的问题拉出来鞭笞一遍，每一次我同她笑，她都挣扎在安全区的边缘，不敢轻易做出决断。” “这是她起初对我冷漠的原因。” “后来我不想理她了，她自然是愧疚的，但愧疚和歉意不足以让她这种人反过来日复一日地接近我，要想打破那些刻在骨子里的规矩，只有对自我深切关怀的力量。她看着我的背影，问自己，你失去了什么，你将永远不会拥有什么，你到底为什么感觉到彷徨和痛苦……” “因为自由。” 阮阮笑了笑：“我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别人的自由女神，但有些人就是这么好笑，长了快二十年了，自我意识终于觉醒了，却偏偏要给自己找个借口，找个依附，不然就像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样，不知道该怎么走。” “总不能某天一睁眼，就突然不想洁癖了，突然不想吃健康食品了，突然想笑了想哭了想说话了。” “说服不了别人，也说服不了自己，于是，登登楞登~~”阮阮双手一张，脸上挂着复杂的笑意，“为了一个人，为了我，多顺理成章啊。” 唐天湉握住了她的手，盯着她：“你有没有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复杂了？” 阮阮把自己的手机扔了过去：“不是我想的复杂，这是江雪同学自己说的，不知道写了多久的小作，打好了草稿，本来想跟我背来着，到底还是没那本事，所以我两坐在图书馆的楼梯上，她直接复制了发我微信。” 唐天湉看了看，除了阮阮自由女神获奖感言那段是自己发挥的，前面说的还真是差不多。 唐天湉仔细看了看，何止差不多，简直一模一样。 人类感情这个东西，总是会让人类五味杂陈。 唐天湉把手机还给阮阮，道：“你把她发的消息都快背过了……” “不怪我。”阮阮道，“我在图书馆就说了我不信，然后她就照着给我念了几遍。” “几遍？？？” “四五七遍吧。”阮阮皱眉道，“她真的有病，她说自己第一遍太没有感情了，再来一次，说自己第二遍间卡壳了，再来一次，说自己第三遍不够真诚，再来一遍……” 唐天湉：“……” 阮阮忍不住支起身子，用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看着唐天湉：“她克服自己强迫症都要强迫症，她还觉得自己可厉害了，进步可大了，你说她是不是有病？？？” 唐天湉无法反驳，试着找了找借口：“或许她就是想多亲口给你表白几次，让你明白她的心意呢？” “用吗用吗我又不是不识字，”阮阮道，“你是没见她那个样子，你要是见了就不会这么觉得了。我当时看着她念内心独白那个认真的脸，觉得我也有病，我有病才会觉得她那个样子真他妈好看……” “诶？”唐天湉抓住重点瞪大了眼。 阮阮又躺了回去：“我说的是以前。” “现在呢？”唐天湉扒拉她。 阮阮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现在我心情复杂，我说不上来，我觉得我自从开始减肥心理是真的不太健康，我以前多么纯真善良一个好姑娘啊，现在我心里想的都是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唐天湉把脑袋伸到阮阮脑袋上方盯着她，眼睛亮闪闪的，“是不是带颜色那种？” 阮阮嫌弃的表情都快泛滥成河了。 但她嫌弃了一会儿唐天湉，又转了个方向开始嫌弃自己：“我觉得比带颜色那种还乌七八糟。” “向往颜色还是我们这个年龄的正常心理呢，我现在就想……”阮阮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口，“虐她。” 唐天湉：“哇哦。” 阮阮：“哇哦个屁，我看着她折腾的那个样子，就不想放过她。我就想让她干一些她强迫症洁癖干不了的事情，我把她外套纽扣解开然后上下错开了扣在一起不准她复原，我把她拉出去吃学校门口露天的烤香肠，大冬天喝冰奶茶，她说她没在学校里住，今天租的房子到期了，我就把她领回来了，准备让她睡筒子的狗窝。” 阮阮顿了顿：“可是你们干嘛呢！干嘛呢！！！躲在床上不出声！！！太猥琐了靠！！！” 唐天湉也喊了起来：“我两女未婚女未嫁正经恋爱合法亲密咋的了！！！谁像你两名分都没有一个，一个借口要突破自我找自由，一个借口报仇雪恨要证明，结果干的都是人面兽心偷鸡摸狗占便宜吃豆腐的事！！！能不能正视下自己的内心，能不能大胆勇敢地说爱，我看你减肥肉没下去多少，胆子给减没了。” 第180页 阮阮：“艹？” 唐天湉：手叉腰。 阮阮：“我哪里没胆了我哪里没胆了，我艹我还没胆。” 唐天湉：“证明给我看。” 阮阮爬起身：“我搞不死你。” 唐天湉赶紧往后缩，嘎嘎嘎地笑起来：“你搞我干嘛啊我有人搞，江小公主这会一个人在酒店里孤独寂寞冷呢，你有本事搞她去啊。” 阮阮把枕头摔到了她脸上，掀开被子就下了床。 第88章 “干嘛去啊？”唐天湉扒着床架欢快地喊。 “去厕所！”阮阮走得气势汹汹。 到底是没胆。 不仅去了洗手间, 还在里面待了好长时间才出来。 唐天湉今天折腾了一大通, 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等第二天一睁眼，天色大亮，阮阮早就没人了。 她扒拉手机准备发消息，结果心有灵犀似的, 手机刚按亮郑希羽的消息就过来了。 起了没？ 唐天湉揉揉眼睛，直接拨了语音通话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郑希羽的声音带着笑意，说话间有晨雾清冷的氛围：“我什么都知道。” “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唐天湉在被窝里翻了个身，黏黏糊糊地问。 “在想好想撒尿哦但是舍不得热被窝。”郑希羽回答得十分顺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唐天湉又在被子里滚了滚，“猜对了！” 两人就这么聊着天，聊到唐天湉起床洗漱完，然后一起去吃饭。 时间有些尴尬，不到十一点，早饭太迟午饭太早。 唐天湉小跑着扑进郑希羽怀里以后，仰头问她：“大个今天早饭几点吃的？” “老时间, 点半。”郑希羽回答。 “哎呀，还晨跑呢, 刚考完试也不放松一下。”唐天湉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可喜欢这种心志坚定持之以恒的人了，拉住了郑希羽的手，摇摇晃晃地往食堂走, “那你这会吃午饭倒是差不多。” “嗯, 早点好, 吃完消消食, 刚好去拳馆。” 唐天湉：“……” 她真不愿意想起这件事。 这两人打架，谁打着谁她都不爽。 于叔叔就应该和郑希羽坐一起喝喝茶聊聊天，然后便喜气洋洋地勾肩搭背，同她一起抵抗外敌。 哦，那不是外敌，那是她爸妈，真是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这顿饭唐天湉吃得心里并不舒坦，吃完饭她原本想着和郑希羽找个饮品店坐一会儿呢，结果于震的电话就迫不及待打过来了。 不是打给她的，直接打给了郑希羽。 唐天湉脊背一下子都挺直了。 两人的对话很简单，于震确定郑希羽今天还敢来，郑希羽答应了于震来接她去场馆的要求，并表达了感谢。 电话挂断，郑希羽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于叔叔有些迫不及待。” “你两不是约好了两点吗？”唐天湉看了眼腕表，“这才十一点四十，有没有一点时间观念？成年人了能不能遵守一下约定，不行我要给他打电话……” 郑希羽攥住了她的手：“你真觉得你叔叔会把我怎么着吗？” 唐天湉：“他可能会把你哪里打青打破打出血。” 郑希羽突然撸起了自己一只袖子，露出了小臂：“你觉得我怕打青打破打出血吗？” 郑希羽最近训练特别拼命，就算唐天湉给的跌打药和润肤露再好，也没法抵挡高强度训练下的伤痕累累。 许多伤口本来只是一小道，但破的时候来不及处理，好不容易等训练结束它结痂了，第二天又继续把它砸开。 青紫更不用说了，唐天湉跟郑希羽认识这么久，就没见她哪天身上没带点青紫的。 平日里看见了都一阵心疼，这会更是心疼得不得了。 唐天湉把她的袖子拽下来，抽了抽鼻子，快哭了：“凭什么总让你受伤。” “哎呦我的小宝贝啊。”郑希羽叹了口气，很无奈，把人拽进怀里揉了好一会儿，“这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抵不过你皱皱眉头。” “你好土。”唐天湉埋着脑袋，把刚滑出一点儿的眼泪全都蹭在郑希羽的衣服上。 “哎，又拿我衣服擦鼻涕啊。”郑希羽笑着道。 于震到底没有太过丧心病狂，他这么早来接郑希羽，是打算带她去吃顿饭然后再去拳馆的。 俗话说得好，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嘛。 但他显然没有考虑到因为唐天湉的懒觉，导致这顿午饭提了前。并且唐天湉扒着他的车门，非要跟着他们走。 “你去那种地方干嘛？”于震皱着眉头，“嗯人的事情要用嗯人自己的方式解决。” 两个含糊不清的音让这句往常特别好用的话显得十分没底气。 “嗯啥啊？”唐天湉无所不用其极，“于叔叔你都要打女孩子了，郑希羽是女孩子，女孩子，她今年只有十八岁，才刚刚成年的花季少女啊！” 于震抬头看了看郑希羽：“什么品种的花啊，蹿这么高。” “攀援的凌霄花吧。”郑希羽手指往上打个圈，“叔，你就让天湉跟着吧，不然她一个人在学校，要急哭的。” 于震：“……” 真是明白什么最能威胁他。 唐天湉是于震从小看到大的宝贝姑娘，相当于他半个女儿，于震怎么舍得她掉眼泪。 第181页 于是车后排最终坐了一大一小，唐天湉为了调和两人之间的气氛，努力地在两人之间找共同话题。 但一快五十岁整天喊打喊杀的大叔，和朝气蓬勃的十八岁凌霄花，实在是没什么共同话题。 念叨了一路，于震耳朵里都快起茧子了，反复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郑希羽是个人才，是国家体育未来的希望，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是我们华人民共和国的损失。 在这些唠叨的催眠下，于震缠绷带的时候都想让人直接把他的拳头换成棉花得了，省得伤了这国之栋梁。 倒是郑希羽挺干脆，小姑娘自从跟他对上以来，就从来没露过怯。 是真的不怕，眼神坦荡荡□□裸的，要搁其他地方见着了，于震甚至想收她为徒。 但要跟自家小姑娘谈恋爱，那就不一样了。 自家的白菜不能被猪拱了，也不能被白菜拱了。 不管这颗小白菜什么样，该膈应的还是要膈应的。 于震换好装备以后上了拳台，郑希羽还在那和唐天湉恋恋不舍。 主要是唐天湉扒拉着郑希羽，拳击这事两人都不懂，但唐天湉总有很多话要嘱托。 等郑希羽终于来到了于震跟前冲他一抱拳，于震这边预备姿势还没摆好呢，一旁紧盯着他们的唐天湉却突然一把捂住了脸“啊啊啊”地尖叫着跑开了。 于震：“……” 郑希羽：“……” 于震：“她怎么了？” 郑希羽：“怕看咱俩打架，谁打谁都不爽。” 于震：“委屈得她。” 郑希羽：“可不。” 于震：“别废话，准备防御。” 郑希羽把两只拳头摆到了脸跟前躬身压低了重心。 “你这什么姿势？”于震打眼一看就知道这姑娘压根就不会打架。 别说正经的拳击了，大概在学校里约后巷子那种都没打过几次。 “挨打的姿势。”郑希羽倒是也不要面子，“叔，来吧，我扛得住。” “我单揍你有什么意思？”于震抬手轻轻一拳把她的手给打开了，“你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技巧不技巧，躲得开我的攻击就好。” “嗯。”郑希羽给自己留了视线，紧盯着于震。 “如果能还击那就更好了。”于震邪恶地笑了笑。 两人乱七八糟地动了起来。 虽然郑希羽比于震高一个头，但于震打郑希羽就像在逗小仓鼠。 小仓鼠没什么经验，但好歹是个优秀的体育生，身体的力量和灵敏度都是上等的，而且脑子也聪明。 起先挨的拳头多，慢慢就摸着了套路开始躲得有模有样了。 于震于是变换了套路跟她继续玩，看这个傻白甜仓鼠又一次紧紧张张地适应，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快乐。 终于，小白鼠蓄谋已久，挥出一拳，砸在了他胳膊上。 于震：“呵！” 旁边有人叫道：“好！！！” 于震：“！！！？？？” 这声音可太熟悉了。 在这种场景里听到这个声音，于震觉得不是唐天湉要出柜了，是他要出柜了。 从头到脚寒毛都竖起来了。 在他震惊转头去看那人的时候，郑希羽紧跟着又一拳，砸在了他腹部。 劲收着，但位置把握得挺好，打架要真是有这一拳，对方得趴下了半晌起不来。 于震往后退了一步，还是盯着阳凌，阳凌举着手机，拍得正欢，脸上表情兴奋得不得了。 于震脚下不退了，手上也不动了，郑希羽冲到了他跟前没再趁他不对劲下手，也偏头看了过去。 阳凌朝郑希羽挥了挥手。 郑希羽有些懵。 不远处的女人妆容精致，极其漂亮，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奢侈又高贵的氛围。 看不太出来具体年龄，但是是可以拉去拍偶像剧男主他的明星妈妈那种级别的颜值和气质。 郑希羽觉得自己要是以前见过这样的人，肯定印象深刻。 但这个人对于郑希羽此刻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所以郑希羽觉得她朝她挥手只有两个答案，认错人了，或者又是网上不知道哪里看到她照片的粉丝。 郑希羽冲她点了点头。 女人小跑着到了跟前，手里的手机没停，仰头盯着她，眼神闪闪发光：“这么高呢！” 郑希羽：“啊。” 女人朝她伸出了手：“你好，我叫阳凌，你叫我姐姐就可以了。” 郑希羽：“啊。” 通常有莫名其妙的粉丝过来，她都是不理的。 但于震突然踹了她一脚，喊道：“你还不赶紧跟阳阿姨握手！” 郑希羽心尖一跳，伸手过去：“阿……” 阳凌：“姐姐。” 郑希羽：“姐姐你好，我叫郑希羽。” 阳凌乐滋滋地拽着她的手晃了晃：“名字也好听。” 拳台有些高，阳凌的身高又不太高，于震蹲下了身子，问她：“你怎么过来了？” 阳凌没理他，还是盯着郑希羽：“女孩子呀，长这么高很少见呢。” 于震都快吓得坐地上了，声音提高了吼道：“我问你你怎么来了！！！” 阳凌被他吼得抖了一下，有些生气，更大声地吼了回去：“拳馆我掏钱开的我怎么不能来了老唐说今天有好戏我还以为怎么着呢原来你在这儿欺负人家小姑娘呢！！！！” 第182页 这下郑希羽吓得也快坐地上了。 信息量很多，但老唐这称呼这语气，几乎百分之百敲了确定锤。 面前这人，是老唐的妻子，唐天湉的妈妈。 郑希羽声音都有些抖了：“阿，阿姨……” 阳凌：“姐姐。” “姐……”郑希羽抿了抿唇，没法叫出口了，低下头，有些想哭。 姐姐，差辈了啊，姐姐。 第89章 架自然没法打下去了, 于震都快一口气背过去了。 阳凌支棱着手要签郑希羽，郑希羽现在就像偷了人家的宝贝似的, 战战兢兢, 自然是要手给手，要腿给腿。 阳凌扶着郑希羽下了拳台，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精致的奢侈品包包往手肘一跨, 抬手帮郑希羽解拳套。 郑希羽：“阿姨阿姨我可以我可以不用麻烦了……” 阳凌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郑希羽：“姐姐。” 阳凌：“诶, 乖，好好的小姑娘，跟个粗老闷打什么拳, 你要是喜欢这项运动, 就多来拳馆里玩玩，姐姐给你找最好的拳师。” 于震：“我怎么就不是最厉害的了？” 阳凌斜眼瞪他：“你厉害死了, 厉害不死你欺负小姑娘。” 于震：“我……” 阳凌把解下的拳套顺势砸向了他：“你什么你, 接下来是我们女孩子间的谈话了, 一边去。” 于震抱着拳套，焦躁，忧虑, 茫然不知所措。 阳凌没理她, 牵着郑希羽的手腕, 走得可优雅。 “看, 搞得一身汗, ”阳凌给她指了指方向, “先去冲个澡。” “嗯，好。”郑希羽往旁边看了看，“姐……我包在那边。” “你先过去，姐拿给你。”阳凌可体贴了。 郑希羽忐忑不安，但阳凌笑眯眯的样子让她一点都不敢违抗，只得点了点头朝浴室走去。 阳凌去拿包的时候，于震冲到了她跟前，问她：“你知道她是谁吗？” 阳凌：“郑希羽，团团的同学啊。” 于震：“还有呢？” 阳凌：“没有了，不然呢？” 于震：“……” 说不出口。 这事真不是一般人能说出口的，特别是于震这个身份，夹在间尴尴尬尬。 跟老唐关系那么好都没法开口，更何况是阳凌了。 于震往后缩了缩，没好气的：“没不然。” “一个大爷们事儿咋那么多。”阳凌提了郑希羽的包，“哎呦，还挺重。” “大小姐，要我帮忙吗？”于震粗着嗓子。 “那倒不必，我广场舞也不是白跳的。”阳凌提着包，优雅地走了。 于震等着阳凌拐过了弯，立马转身就往外跑。 拳馆外面有家甜品店，唐天湉挺喜欢的，这会肯定在里面待着。 于震冲出拳馆，冲进店里，把帅气的小年轻老板吓了一跳。 “天湉！”于震冲唐天湉喊。 也把唐天湉吓了一跳，啪地一下，人站起了，手机摔地上了。 “怎么了啊？”唐天湉喊，“你把郑希羽怎么了？” 于震一跺脚，快气死了：“我能把她怎么着，不是她怎么着，是你要怎么着了！” 唐天湉：“我怎么着了啊！” 于震到了她跟前，弯腰把手机给她捡起来塞回了手心里：“给你五秒钟做好准备。” 唐天湉一屁股坐下来了，挪了挪椅子，握好了扶手：“我坐好了。” 于震：“……你妈来了。” 唐天湉：“什么？？？！！！！！” 于震：“你爸让你妈来的。” 唐天湉：“啊！！！！！” 于震：“你妈这会把郑希羽拉澡堂子里去了！！！！” 唐天湉：“卧槽？？？？” 于震：“说脏话！” 唐天湉捂着嘴：“哦，我的天呐！！！” 唐天湉扶着脑袋：“你让我缓缓，缓缓。” 于震一把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来，他这会气喘吁吁的，也需要缓缓。 帅气小哥端了杯柠檬水给他，于震一口气干完了：“谢谢，还有吗？” 帅气小哥端了一壶柠檬水给他。 两人就着这一壶柠檬水，足足缓了有快十分钟。 唐天湉：“我妈现在看起来还不知道？” 于震：“对。” 唐天湉：“但我爸是知道你和我对象打架的。” 于震：“对。” 唐天湉：“所以他俩一碰头不啥都知道了吗？” 于震：“不需要碰头，打个电话不就都知道了吗？” 唐天湉：“不需要打电话，发个消息不就都知道了吗？” 于震：“……” 唐天湉：“……” 谁能想到呢，最后不用唐天湉自己出柜，也不用于叔叔帮她出柜，自己爸和自己妈一合计，哎呦我的天，女儿是个同性恋。 画面想象起来真是太凄惨了。 于震干完了最后一点柠檬水：“你猜她们正在干嘛？” 唐天湉：“我猜不到。” 于震：“你女朋友洗完澡应该会给你打电话吧？” 唐天湉：“但是你说了她包在我妈手里。” 于震看了看时间：“冲个澡这也差不多了吧？” 第183页 唐天湉：“她平时就三分钟。” 于震瞪眼：“这你就知道了！！！” 唐天湉：“哎呀我经常等她训练结束嘛！！！” 于震指着她：“唐天湉我跟你说你最好……最好……” 最好了半天没能最好出来个什么词来。 于震手指往下一挥，五味杂陈。 他和老唐在一起没少讨论两家的孩子，他是个儿子，老唐就这么一个女儿，于震大男子主义得厉害，觉得儿子随便他闯荡去吧，女孩子就一定要捧在手心里。 唐天湉的确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了，孩子长得挺好，没有被惯坏，这么多年来聪明又漂亮，一直是唐家的小骄傲。 结果到了，出给长辈的第一道难题，就这么地震撼，这么地难。 于震盯着桌上的空杯子：“要是你爸和你妈还没对上号，就先再缓缓吧。” 唐天湉点点头，她这会被吓得不轻，自然是想缓缓的。 于震：“反正都到这地步了，迟早的事了，不如就交给命运吧，我觉得比你去梗着脖子跟你爸妈吵这事强一些。” 唐天湉继续点头。 于震拍了下大腿，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今天明明是来教训人的，怎么就站到这两小崽子一边，一起对付起老朋友来了。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于震道：“二十分钟了，不去救你女朋友吗？” 唐天湉：“啊！” 于震拍拍她的肩：“勇敢点，她都跟你妈妈在一起待二十二分钟了。” 唐天湉：“啊啊啊！” 于震眼神坚毅地给她鼓励。 唐天湉站起身，握拳：“于叔叔我去了！” 于震：“去吧，不破楼兰终不还！” 唐天湉：“……” 郑希羽从来没想到，在自己的生命里，有一天会是这样的场景。 拳馆的女生浴室不大，她被女朋友的妈妈赶进去，然后把持着她的换洗衣服，将她堵在里面，几乎问完了祖宗三代。 郑希羽不开水也不行，水开太大听不见人说话了也不行，于是细水长流，快把自己搓掉一层皮了。 阳凌已经从她的家庭背景聊到学业事业了：“那你又要顾比赛又要顾学习，忙得过来吗？” 郑希羽回答得非常谨慎：“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 阳凌：“是不是占用了很多休闲娱乐的时间，一般大学生上大学那肯定要通宵打游戏看小说的。” 郑希羽：“我不太会打游戏，小说看得也少。” “团团可喜欢看了哦，那你两能聊到一块吗？她都没认识过体育生。” “能的。”郑希羽心里惶惶不安，“我们爱好不一样这样交朋友更有意思，可以了解许多新的领域。”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阳凌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轻松，“你们下一次正式比赛什么时间呀……” “妈！！！！”一声喊把两人的对话打断了。 郑希羽激动地脚下一滑，差点摔个劈叉。 阳凌倒是不慌不忙，还提醒她：“小心点儿。” 郑希羽：“阿……姐我洗完了，衣服……” 阳凌把她的包放在了外面的柜子里：“给你放这儿了，出来穿啊，真是的，小姑娘家家的还挺害羞……” 说着话声音渐渐地远了。 郑希羽赶紧打开门冲出去拿了包又躲了回去。 阳凌没再进浴室，郑希羽火速擦干身体换好衣服，头发都没吹，出来找人。 唐天湉和妈妈正站在不远处，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反正阳凌在笑着，唐天湉在尴尬地笑着。 倒是和她刚才没什么差别。 唐天湉看见了郑希羽，冲她挥了挥手：“诶，希羽，我们赶紧回去吧，你不是说你们老师……” 郑希羽还没接口，阳凌突然一转身，笑着对郑希羽道：“刚才我和希羽聊得很开心，她说刚考完试现在正闲着，我也闲，我都快闲出病来了……” 唐天湉：“妈……” 阳凌挽住了她胳膊：“陪妈逛个街吧，你个小没良心的，考n大的时候说离家近平日里有空了就回家吃饭，结果呢，还不是等到节假日，我求爷爷告奶奶地，才能把你个小祖宗给盼回来……” 唐天湉：“妈，我十次回家有八次你都在跟你小姐妹玩耍不理我。” 阳凌盯着她：“我现在想理你了。” 唐天湉：“你真是想理我吗？” 阳凌手指点在她鼻尖上，笑得特别灿烂：“聪明，我是喜欢你同学。” 郑希羽抖了一下。 阳凌招手：“希羽过来啊，姐姐今天带你逛街，想要什么你说就是，姐姐最不差的就是钱。” 唐天湉快把脸塞地底下了：“妈，那是我同学……” 阳凌：“有什么问题吗？” 唐天湉气得跺脚：“你喜欢她什么啊喜欢！” 阳凌把郑希羽从头到脚瞄了一遍，微笑道：“我喜欢她腿长啊。” 第90章 阳凌带着郑希羽不仅逛了街, 吃了晚饭，眼看着天色黑了，还要邀请她去家里住。 唐天湉这一下午提心吊胆, 都快吊成胆下垂了，一听阳凌这架势，扒拉着她胳膊, 快哭了。 “妈，妈, 我的好妈妈，人家要回家的，别了别了，不用去家里住。” 第184页 阳凌：“我那会跟希羽聊了, 她说她不急着回家, 你怎么还骗我呢？” 唐天湉：“她不回家是因为要训练啊！她要比赛的！别耽搁她比赛！” 阳凌：“我那会跟希羽聊了，她训练就在你们学校, 我明天早上让司机送她回来就行了。” 唐天湉：“人一小青年在同学家里住多拘谨啊，你都拘了人大半天了。” 阳凌：“我那会跟希羽聊了，她在学校里跟你关系最好，你最好的朋友, 那来咱家住不是迟早的事吗？” 唐天湉：“妈……” 阳凌一抚颊边的头发：“再说了, 咱家房子那么大, 半壁江山都给你们, 开party都听不见, 有什么好拘谨的。” 唐天湉：“……” 阳凌：“好了好了, 你今天也回去，赶早不如赶巧，你还想在学校待到什么时候去，过年吗？” 唐天湉疯狂地揉自己的脑袋：“啊啊啊啊啊！！！！” 被阳凌指使去买饮料回来的郑希羽：“怎么了？” 唐天湉有气无力：“我妈邀请你去我家住。” 郑希羽：“不用了姐。” 阳凌：“天湉今天回家哦，你确定不去吗？” 郑希羽没犹豫，笑着回答：“谢谢，真不用了。” 她拒绝得直接，连借口都不找，那个温和又坚定的样子表明了，你就算问一百次，我也是不用了。 阳凌盯着她，郑希羽眼神没躲，大大方方和她对视。 阳凌一挥手：“好吧，太可惜了。” 唐天湉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比起郑希羽可太笨了。 阳凌优雅地拿出咖啡，优雅地抿了一口：“那我们可就剩这一会儿相处的时间了。” 可怜兮兮的表情倒是和唐天湉如出一辙，不愧是母女。 郑希羽坐在了唐天湉身边：“怎么会呢，以后肯定有的是机会。” “这么说的后面都不会再联系我了。”阳凌把手机掏出来，委屈兮兮地划拉了几下，然后递到了郑希羽面前，“加个微信吧。” “妈！”唐天湉心里七上八下，赶忙喊了起来。 “怎么啦？”她妈妈可比她温柔多了。 “你怎么能这样呢！”唐天湉又喊，“这是我同学啊！” 阳凌：“我说了我喜欢她啊！她腿那么长！你有那么长的腿吗！你要是有我就不加她了我天天看你！” 唐天湉：“……” 郑希羽掏出手机扫一扫：“好了姐。” “诶，还是希羽乖。”阳凌乐滋滋道，“让我想想，给小郑同学，搞个什么备注呢？” “啊啊啊啊啊啊！！！！！”唐天湉突然尖叫了起来。 阳凌和郑希羽都吓了一跳。 唐天湉站起身一下子蹦过去，一把拽过了阳凌的手机：“妈妈妈妈妈，你手机你手机你手机……” 阳凌：“我手机怎么了？” “你手机刚才刚才……”唐天湉双手一挥，“轰地一下……” 阳凌：“？？？” 唐天湉：“反了个光。” 阳凌：“……” 唐天湉转身就往一旁走：“我对着太阳看看啊，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万一它爆炸了就不好了，最近这个手机爆炸的新闻啊……郑希羽！你过来！看看！你不是会搞这些吗？” 郑希羽会搞个屁，但郑希羽还是过去了。 她也背转了身，把唐天湉半个身子囊括进去，便挡住了大部分阳凌的视线。 郑希羽压低声音：“怎么了？” 唐天湉的声音压得更低：“你蠢么你加什么微信，我妈加了你，那咱俩朋友圈的评论不全部被看见了吗？” 郑希羽：“靠。” 郑希羽：“我把朋友圈权限设置一下。” 唐天湉：“那我也得设置。” 郑希羽：“你以前屏蔽你妈妈吗？” 唐天湉：“不。” 两个人沉默了。 这现在，不管怎么设置，不都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阳凌慢悠悠地喊：“你两研究完了吗？” 唐天湉：“就好就好就好。” 郑希羽突然一把抓过唐天湉手的手机，将刚才那条还没来得及通过的验证消息给删除了。 “好了，既然都刻意，那就刻意到底吧。”郑希羽转身，笑着道，“姐你手机好像坏了。” 阳凌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诶？” 郑希羽：“它加不了微信了。” 阳凌拖长声音：“哦~~~~” 郑希羽：“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学校了。” 阳凌这次倒是很爽快：“行，我让……” 郑希羽：“不用了谢谢您，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阳凌站起了身：“那姐送送你。” 唐天湉自然是要跟着出去的，但被阳凌按住了。 阳凌看着她，没说话，但唐天湉了解自己妈妈的表情，这个眼神的意思是一边儿待着去不然要你好看。 唐天湉现在不敢惹妈妈，缩了回去。 阳凌和郑希羽一起到了路边，冬天的夜晚很是冷，郑希羽看了阳凌一眼，道：“姐你把外套扣子扣上吧，小心着凉。” 阳凌笑了笑，一个个扣子慢悠悠地扣：“要是团团，你是不是就直接上手帮她了。” 郑希羽觉得这事没必要隐瞒，于是点头道：“嗯。” 第185页 阳凌还是笑，抬头问她：“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体贴？” 路灯的光打在阳凌身上，配着她毛茸茸的外套领子，看着挺暖和的。 但阳凌的眼神里却并不全都是暖意，就像是考官出了一道题，要求你认真严肃地作答。 郑希羽心里有些想法，却不敢轻易决断。 这种情况，只能少说话，但说实话。 于是郑希羽道：“不是。” “哦~~~~~”阳凌的笑容更加灿烂了，“那我明白了。” 她转过了头不再看郑希羽，郑希羽松了口气。 这条路上不太好打车，郑希羽掏出手机准备叫网约车。 阳凌突然补了一句：“那我可以理解为，你喜欢我咯。” 郑希羽吓得差点一个踉跄。 阳凌咯咯咯地笑起来，突然对某个方向挥了挥手。 一辆车开了过来，阳凌打开了车门，对郑希羽道：“上去吧，送你回学校，很快的。” 郑希羽没再拒绝，道了谢便上了车。 车子扬长而去。 阳凌转身进了店里，唐天湉正从扒玻璃的姿势返回来。 “别看了，走了。”阳凌收了脸上的笑意，将包扔到一边，坐到了她对面，“说说。” “说什么？”唐天湉道，“今天说了好多话，口好渴。” “没什么想说的吗？”阳凌点点头，“成，那咱们回家？” “嗯，回。我明天再去学校拿东西。” “ok。”阳凌掏出手机，“打车吧，司机给郑希羽了。” 唐天湉忐忐忑忑地回了家，结果唐浩然去开会了，没在家里。 唐天湉不能眼看着父母当面对信息，只觉得更忐忑了。 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还不如它炸了呢。 唐天湉第一次在家里睡得这么不安稳。 她和郑希羽聊了很久的天，两人不是没怀疑过，比如阳凌已经知道了，唐浩然也已经知道了，他们或许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可能明天一早醒来，唐天湉就被软禁在这栋屋子里了。 想了许多的解决办法，要不是嫌累，都可以写一部现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了。 结果第二天睡醒，什么都没发生。 妈妈还是温柔可亲又漂漂亮亮的那个样，甚至好像已经忘了郑希羽这个昨天她还特舍不得的小妹妹了。 过了两天，爸爸出差回来了，还是乐乐呵呵傻傻乎乎那个样，压根就再没提过唐天湉对象的事。 唐天湉私底下找于叔叔问过好几次，爸妈那边有没有什么响动。 于震和她一样懵，说他俩可能失忆了吧，人上了年纪就容易这样。 一天又一天过去，唐天湉没能等来那个可怕的时刻。出柜的事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拖长了时间，缓和了下来。 寒假生活正式开始，唐天湉说到做到，和《城市摄影》签了约，给自己安排了许多任务。 郑希羽的训练进行到了丧心病狂的阶段，球队的人都跟疯了似的抓紧这最后的难得的机会来提高自己的能力，有破釜沉舟的架势。 唐天湉和郑希羽的任何通讯都没有被阻断，任何约会都没有被打扰，生活紧张平静地进行着，转眼就到了年关。 大年三十这天，唐天湉上午窝在自己闺房里写杂志约稿，下午去了学校一趟，给球队带了不少吃的喝的。 训练再紧急，到了这几天，大部分人还是要回家过年的。 唐天湉来的时候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郑希羽倒是一点都没有回家的意思。 和家里的状态倒是没和唐天湉隐瞒，郑希羽和曹风见面谈了两次，但两次都挺崩，谁都没有松动口风。 搞到现在，大过年的，曹风说他工作忙，在国外考察就不回来了。 “我也就没必要回去了，”郑希羽指了指不远处的汪亭溪，“留下来陪亭溪。” “汪队长真是生命只有比赛。”唐天湉握住她的手叹口气，“那你们今晚？” “早都安排好了，好几拨呢，吃的玩的，有习椿在呢不怕无聊。” “好，那我们倒数的时候要打电话。” “嗯。”郑希羽捏了捏她的脸蛋。 唐天湉家亲戚挺多的，但她爸爸出来混的时间早，所以家族观念没那么强，不用大年三**姑八大姨在一块跨年。 就他们一家三口，和每一个普通的家庭一样，包饺子吃年夜饭看春晚。 唐天湉回家的路上，和宿舍群里聊天，三人开了语音，咋咋呼呼乐乐呵呵的。 李桐发来个链接非要让她看，唐天湉打开了，发现是肖季参加的那个选秀综艺。 虽然是网播，但背靠企鹅爸爸好乘凉，这一季的《青春新生》关注度不错，肖季是里面数一数二的人气选手。 唐天湉又退了出来，道：“说了我不看，无聊。” 李桐喊：“这期肖季造型好看到炸裂，艹，露背裙，你能想象她穿露背裙什么样子吗？人类都是颜值舔狗，今天一播出，呵，原创小能手加上了美颜光环，涨粉百万……” “诶？露背？”阮阮打断了她的话，“她背上有什么吗？” “你们怎么都不看啊，今年最火的综艺了，挺好看的，真香，真的。” 阮阮：“问你话呢。” 李桐：“她背上还能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啊，光滑得很。” 第186页 阮阮道：“豆你猜到我想说什么了吗？” “猜到了。”唐天湉道。 阮阮：“嗯，她也不容易，就让她火吧。” 唐天湉：“嗯。” 李桐：“诶诶诶你们打什么哑谜呢艹，算了，我说的重点是，你们看视频啊啊啊啊啊，她今天唱了一首歌，叫《甜甜》，甜甜！艹甜甜！！！” 阮阮：“艹甜甜？” 李桐：“……” 唐天湉：“哈哈哈哈哈哈。” 李桐：“无心的女人啊，那歌副歌怎么唱来着，星星变成的一颗糖，甜甜……” 唐天湉打断了她：“你唱得真难听。” 李桐暴躁地骂了起来，三人继续吵吵闹闹，乐乐呵呵。 等语音结束了，唐天湉点开了视频，舞台灯光由暗到黑，肖季背对着观众，黑色的露背裙上缀满发光的钉珠，像被群星烘托着的月亮。 背确实很光滑，什么都没有。 前奏响起，字幕打出，原创歌曲《甜甜》，作词作曲都是肖季。 唐天湉点了退出，还是没看。 肖季之前背上有纹身，但为了上节目，洗掉了。 肖季之前微博里有很多的私人照片和心情，但为了上节目，删掉了。 肖季之前喜欢她，现在在全国观众面前唱着叫《甜甜》的歌，但唐天湉知道，她就像一段灵感，肖季为她笑过，哭过，可能也疯过……但稍纵即逝。 肖季真正爱的，是那个闪闪发光的自己。 她一定会大红大紫，唐天湉期盼她可以大红大紫。 然后她就可以在很多年后，指着电视里的人对身边的人说：“看，我为你放弃了大明星呢！！！郑希羽大傻子。” 嘿嘿嘿。 第91章 过完年节，走完亲戚, 唐天湉加紧着去了李桐家乡玩了趟冰天雪地, 返校的日子便临近了。 郑希羽参加了两场比赛, 唐天湉再见她的时候, 觉得她整个人又瘦了。 那种精瘦到找不到一丝赘肉的程度, 唐天湉把人从头到脚地摸了一圈, 有些心疼。 “你别怕。”唐天湉道，“以后不打球了，我养你。” “我的体育事业刚开始, 你这就打算让我退休了？”郑希羽可不满意了，把人拉进怀里整个抱着。 “你那是不知道我多有钱。”唐天湉贼兮兮地转过身, 仰头看着郑希羽，“寒假我未雨绸缪，把我之前拜托于叔叔帮我投的股收回来了一部分，又把一直让我妈代存的压岁钱的账户拿到了手。” “哇哦。”郑希羽道。 “我还签了作者约, 算是有份稳定收入的工作了。” “嗯。”郑希羽捏捏她脸蛋儿。 “反正就是不管怎么着，我们都能在一块儿, 不管贫穷还是富贵……” “明明是你在怕。”郑希羽打断了她的话。 “啊？”唐天湉愣了愣。 “你一直担心这个事情, 你家里那边，我家里这边, 球队这边……”郑希羽叹口气, “是我不对, 没有把这些事情处理好, 让你担心了。” “一小姑娘唉声叹气地干嘛呢。”唐天湉可不爽了, “你就开开心心地干想干的事就成了，天塌了……” 郑希羽看着她，唐天湉顿住了，假咳了两声：“天塌了啊，有小富婆姐姐顶着呢。” “好的，姐姐。”郑希羽叫得可顺遂了。 唐天湉被逗得一通乐，在人家怀里扭来扭曲，一点都没有姐姐的样。 “你怎么见谁都叫姐姐呢？”唐天湉道，“把我妈也叫姐，那我是不是得叫你声姨姨？” 郑希羽挑挑眉：“我倒是想把你妈妈叫姨呢，她到底怎么想的呢？” “不知道。”唐天湉摇头，“她现在不提，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曹风那边也一样。”郑希羽道，“他躲着我。” “哎，这些家长是不是开了会通了气，想耗死我们啊。” “他们可能只是和我们一样，”郑希羽又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办了。” 出柜真是同性恋人永恒的难题。 走到这一步，唐天湉和郑希羽每次聊天不知不觉就会拐过去，但拐过去了也没法解决。 到了这个时候，因为喜欢，因为爱，带来的责任感便分外鲜明，有时让人紧张，有时让人烦闷，有时让人劳累。 但唐天湉觉得这些目前为止，都不是事儿，郑希羽也这么觉得。 年轻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新的学期，李桐依然没心没肺，就算追人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唐天湉积极又焦虑，心里有事，人都显得成熟稳重了许多。但谁都不能跟阮阮比惨。 一个平凡的新学期的下午，三人领完新书喜气洋洋地回来，在楼道里看到了不该出现的人。 江雪端端正正地站在她们宿舍门口，脚下还放着两个行李箱。 阮阮停在了那里，李桐用胳膊肘撞她：“啧啧啧。” 还是唐天湉比较仁义，走上前跟人打招呼：“好久不见，刚返校吗？” 江雪对她点了点头道：“好久不见，前天就到学校了。” “嗯？”唐天湉有些疑惑，看了看地上的行李箱，“那这是？” 江雪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了张揉成一团的纸：“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这是学院批的入住件。” 第187页 唐天湉惊得手里的书差点摔地上去。 她这边胳膊一动，江雪倒是眼睛挺尖，抬手帮她扶住了书。 “我来抱，先进去吧。”江雪自顾自地接过了唐天湉怀里的书，话语间俨然已经有了宿舍主人的架势，“待会你们谁的钥匙得借我去配一把。” 唐天湉瞪着眼睛：“……” 江雪看她：“天湉你没带钥匙吗？” 唐天湉还是瞪着眼睛。 江雪的视线从她脸上滑过，到了李桐身上。 李桐这会兴奋得都想抖腿了，硬是憋着，憋得脸上的表情要笑不笑，特别奇怪：“我也没带，平时三人出去都是阮带。” 江雪的视线终于落到了阮阮身上。 但两人的视线相撞，连一秒都没有，阮阮垂眸，径直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她还是没有看江雪一眼，只道：“让让。” 江雪移开了身子，并把唐天湉往后扒拉了一点儿。 唐天湉继续瞪着眼睛看阮阮打开了宿舍门，然后一行四人进了屋。 4520宿舍吧，说不上特别干净，但当然也不脏。 乱是肯定有些乱的，当代大学生嘛，哪里有不乱的。 唐天湉之前跟着学生会的去查过宿舍，对比了众多宿舍环境以后，觉得她们宿舍算得上上游了。 平日里为这事还挺骄傲的，但当江雪往她们宿舍一站，并且要住到她们宿舍来以后，唐天湉真是看哪儿哪脏。 桌上散着的零食，水杯下面一圈水渍，大冬天的，被子肯定是不会叠起来的，但连铺都没铺整齐，三个大团团，一团一个样。 唐天湉感觉到害怕。 她对江雪这个没意见，江雪和阮阮两人爱恨纠葛她也没意见。 她怕江雪对她们宿舍有意见。 一个洁癖加强迫症的室友，不用想象，死亡的气息便浓郁了起来。 唐天湉在李桐脸上看到了同样的恐惧，她俩都楞在了那里，手里还端着书。 阮阮倒是一派自如，放下书后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有些干渴的喉咙。 江雪环顾一周，指着空着的床位：“我是这个吧？” 唐天湉：那必须啊你铁定是这个啊。 但她没敢说话。 因为那个空位上上下下堆满了她们三个人的东西。 她在等阮阮开口。 阮阮喝够水了之后，才道：“把你那个件给我看一下。” 江雪把那团纸又拿了出来，递到阮阮跟前。 阮阮把纸铺平了，看得挺仔细。 江雪平静地补了一刀：“真的。” 阮阮呼口气，直起身子：“真倒是真的，这种事情，搞假的也不实际。但是半路调整宿舍，是要提前通知我们的吧。你跟谁打过招呼了？” 江雪：“院长。” 阮阮：“……” 唐天湉：“……” 李桐：“……” 一句质问，被江雪两个字击得溃不成军。 跟院长打过招呼了，那可不，还要跟你们打招呼吗？ 简直降维打击。 阮阮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江雪突然笑了，她的笑容温柔亲切：“那以后我们要多了解了解。” 阮阮：“……” 唐天湉：“……” 李桐：“艹牛逼。” 唐天湉：“我手困。” 李桐：“我手也有些困。” 阮阮：“你两舍不得把书放下等着它们生儿子呢？” 唐天湉：“啊啊啊啊忘了忘了。” 李桐：“啊啊啊啊啊儿子儿子。” 两人滋儿哇啦地把书扔到了桌子上，用噪音来掩饰尴尬和紧张。 阮阮听着她俩的滋儿哇啦，莫名地跟加了油似的，随时会燃起熊熊大火那种。 气势便也上来了。 往宿舍间一站，开始指挥：“江雪铺上的东西，谁的谁拿一下，先给她把地方空出来，然后该扔的扔，该整理的整理。” “今天下午没什么事，就把宿舍收拾出来，东西尽量别堆着。我把值日表调整一下，收拾完了大扫除。” “诶！好嘞社长！”唐天湉应道。 “诶！好嘞亲爱的！”李桐嘴巴特别欠扁。 “行动行动。”阮阮抬手在两人屁股上一人甩了一巴掌，颇有些在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的山大王的架势。 唐天湉和李桐开始行动了，阮阮把值日表拿下来，准备写新的。 江雪站在桌子对面看着她，没动，阮阮写了两个字，觉得笔都快拿不到一块儿了，抬头看她：“你干嘛呢？” 江雪：“等你们把位子空出来。” 倒也没错。 阮阮低头继续写字，江雪的视线绕在她身上，从头发丝看到指尖，再从指尖看到头发丝。 阮阮又抬头：“你能不能找点事去干？” 江雪：“等你把值日表排出来。” 倒还是也没错。 阮阮把笔一摔，决定霸道总裁：“我这写得一会儿呢，你先去把垃圾桶收拾一下，拿两大的垃圾袋方便大家待会扔东西。” 唐天湉动作一顿。 李桐动作一顿。 两人同时转头看着阮阮。 阮阮：“怎么了啊？” 唐天湉语速缓慢：“你让……新来的……同学……收拾……垃圾桶？” 第188页 李桐语速也缓慢：“你让……江雪……收拾……垃圾桶？” 还是李桐直接一些。 阮阮表情一顿，显然get到了她俩的意思。 但她还真不是用这事为难江雪，她只是顺嘴说了个活，让江雪去干，干什么都成，别瞅她就行。 阮阮看向江雪：“不能干吗？” 江雪道：“能啊。” 阮阮：“你平时垃圾桶怎么收拾的？” 江雪看了看她们宿舍的三个垃圾桶，认真说出了区别：“我平时会垃圾分类。” 唐天湉：“……” 李桐：“……” 阮阮：“……” “挺，挺好的。”三人最终异口同声道。 第92章 垃圾分类还没来到n市，外面垃圾桶都是一个样, 其实江雪分了也白分。 但就是这种超前的、无意义的、又劳累的行为, 让她显得分外高洁。 和4520这三个凡夫俗子不一样。 大家开始默默地干活，把空着的床位腾得差不多了以后, 江雪便打开了行李箱, 开始收拾自己的地方。 行李箱里扔得挺乱的，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每一件衣服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褶皱也就刚才屈居在箱子里压出来的。 阮阮看在眼里记在心尖, 实在是不敢相信江雪会做到这种地步。 住进集体宿舍, 故意把纸揉皱, 把行李箱搞乱, 这会左瞅瞅右瞧瞧, 然后学着唐天湉的样子, 挽起了衣服袖子。 阮阮拎起了拖把：“我去水房涮拖把。” 她得去静静。 她的大脑现在乱得就像一锅煮了三天三夜的粥, 浓稠稀烂。 不想去思考前因后果, 却也忍不住思考前因后果，不想把江雪的反常归结到自己身上, 却又觉得不是她还能是谁。 江雪做得还不明显吗？ 水声哗啦, 阮阮的拖把涮了挺久，回来的时候, 一个旧拖把干净得跟新买的似的。 “呦。”李桐见了喜滋滋道, “社长, 不一样了啊。” 阮阮想拿拖把拖她的脸。 这个下午过后, 大概是4520有史以来最干净的一次。 地板亮得反光，窗户上面陈年的积灰都被唐天湉搬凳子过来踩上去给抹干净了。 四人坐在宿舍里，环顾四周，脏得只有自己了。 “轮流来。”阮阮按照顺时针指了一圈，“一二三四。” 完了又多问了江雪一句：“有意见吗？” “没有，挺好的。”江雪看着特别随和。 第一个是李桐，跳着进了浴室，哼着歌冲澡。 宿舍里多了一个人，怕热水不够，都跟打仗似的，速度极快。 李桐出来后，甩着毛巾道：“怎么吃饭，劳动了半天，饿死了。” 唐天湉正端着盆子往里面走：“反正不要在宿舍吃，我舍不得。” 李桐上下左右瞅瞅，特自豪：“我也舍不得，我现在想去把学生会那群屁事多的叫来检查检查。” 阮阮：“我曾是屁事多一员。” 李桐拍拍她的肩膀：“马上就结束了，不要在意。” 江雪静静地坐在一旁，看她两说话。 李桐看看阮阮，再看看江雪，还是决定和室友友好相处：“江雪你呢，和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饭吗？” 江雪：“好呀。” 李桐：“想吃什么呀，我有些怀念蜂花三楼那家的肉蟹煲。” 江雪：“好呀。” 李桐：“挺辣的，但是不辣不好吃，你能吃辣吗？” 江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能吃，我经过一个寒假的练习，现在在外面吃饭已经不会腹泻了。” 李桐：“？？？？” 江雪：“以前会。” 李桐：“？？？？” 江雪：“熟能生巧。” 李桐：“……” 阮阮低头扶住了额头。 李桐岔开了话题，撞了撞她胳膊：“阮，你现在恢复正常饮食了吧？” 阮阮：“嗯。” 李桐：“那就好那就好，不然又让你在那吃水煮青菜，心疼死我。” 阮阮：“我放碗清水，肉涮着吃。” 李桐：“……” 江雪：“你不用减了。” 李桐一拍大腿：“对对对对，你不用减了，你看看江雪这么高要求的人都说你不用减了，你现在的身材已经很完美了真的，太完美了……” 江雪身上裹着大袄子，翻了李桐个白眼。 唐天湉出来后，是江雪。她嘱咐江雪：“雪儿你快点哈，不然阮就没水了，我们吃饭就得推迟了。” “嗯！”江雪点点头，拿着自己的东西，冲进浴室的样子颇有些上战场的架势。 剩下了4520三个人坐在一起，反倒沉默了起来。 李桐和唐天湉疯狂给阮阮递眼色，阮阮小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李桐捂着嘴：“还能怎么办，也不能怎么办，就这么办吧。” 唐天湉：“是的，就这么半吧，她看着也不难相处。” 阮阮：“嗯。” 又沉默了下来，阮阮的手指扭啊扭，扭啊扭，终于憋出句话：“你们别……” 她话没能说完，因为江雪从浴室里冲了出来，头发还湿的厉害，动作间又细小的水珠子落到了阮阮颊边。 “你快去。”江雪冲阮阮道。 第189页 阮阮：“……” 李桐：“……” 江雪也就用了……三分钟吧？ 唐天湉：“倒也不必这么……紧张。” 江雪：“水汽太大地上湿，我刚拖了一下但还是很滑，你洗的时候小心点，别摔了。” 唐天湉：“……” 李桐：“……” 还顺带拖了个地？ 小公主这么体贴的吗？ 这是她进屋子以来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了吧？ 如果接下来的那个人不是阮阮是她们其一个，江雪还会这样吗？ 唐天湉和李桐满脑袋问号，阮阮皱了皱眉头，一把拉开抽屉把自己的吹风机拽出来塞到了江雪怀里：“赶紧把你头发吹干，地上毫不容易弄干净又搞湿了。” “嗯，谢谢。”江雪道。 谢个屁，我这是在嫌弃你好不好，阮阮拉开了浴室的门。 地面上的水渍几乎被拖得一滴不剩了，空气里还有淡淡的陌生的香气。 艹……阮阮在心底骂了一句。 哪里嫌弃了，一点都没嫌弃，江雪的鼻子眼睛嘴，江雪说话的声音身上的味道，江雪干出来的每一件事。 哪怕嫌弃，哪怕讨厌，哪怕烦闷不堪，也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阮阮打开了花洒，耗尽了热水器里最后一滴水，今天就她洗的时间最长。 等她出来的时候，外面三个人已经都收拾好了。 江雪在调整书架，唐天湉在抱着手机傻笑，李桐在玩消消乐。 阮阮假咳了一声。 三个人还是在各忙各的，没人理她。 阮阮“吭吭吭”地连咳三声，江雪终于转头看向她：“嗓子不舒服吗？” 阮阮站直了身体，冲唐天湉吼：“唐天湉！！！” 唐天湉吓了一跳：“啊啊啊怎么了我和希羽聊天呢。” “脑子里能不能有点你的好朋友了！” “啊啊啊有有有怎么了你说你说。” 阮阮转了个圈。 唐天湉：“啊？” 李桐：“啊啊？？” 江雪：“你腰好细！！！” 唐天湉：“！！！” 李桐：“！！！” 两人同时看向江雪，从两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竖起了四个大拇指。 阮阮一跺脚：“哎呀谁问这个了！” 江雪：“你直角肩很漂亮，锁骨好明显。” 阮阮二跺脚。 江雪：“腿很直，腿部线条很好看，应该在减脂的同时做了大量的运动，并且运动后拉伸得很到位。” 阮阮脚都快跺麻了。 唐天湉：“难道你想听的不是这个吗？” 李桐：“难道你想听的不是这个吗？” 江雪起身朝阮阮走过去：“你真的不用减了，维持现在的体型就很好。” 阮阮没等她走到跟前来，飞速地爬上了自己的床拉上了床帘：“我要换衣服了。” 唐天湉看李桐一眼，握住了她的手。 李桐回握住了唐天湉的，两人越握越紧，百般不能说全在眼神。 四人一番折腾，等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很黑了。 别看多了一个人，那可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以前三人行，唐天湉总是和阮阮扒拉在一块儿，剩李桐一个人在那欢快地蹦蹦跳跳。 现在好多了，李桐和唐天湉手拉手形影不离，江雪和阮阮不是走在她们前一步，就是在她们后一步，唐天湉看江雪那样倒是想牵牵阮阮的手的，但阮阮始终和江雪保持着一个人的距离，生怕离得进了点，就被吸到人家怀里去。 肉蟹煲还是原来的味道，以前阮阮减肥，三个人便叫一个小锅。现在阮阮肥还减不减不知道，江雪看着菜单蠢蠢欲动的那个样子，看着完全是可以算个人头的。 于是不仅叫了大锅，还加了不少菜。 满满当当摆满了一桌，热气蒸腾，四人同举杯，热闹得不行。 唐天湉之前跟江雪一块吃过饭，那个时候江雪夹肉的动作还有一点小别扭的，现在已经自如地毫无隔阂了。 她还不忘点评：“嗯~~好吃。” 李桐问她：“你以前没来吃过吗？这家特别有名。” “没有呢。”江雪回答。 “哎呀真是的，那二楼拐角那家的臭豆腐呢？” “没有呢。”江雪回答。 “哎呀真是的，那学校后门的二哥烤饼呢？” “这个吃过！”江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李桐：“呦吼，真厉害，不吃不是n大人的美食，你终于吃过一个了。” 江雪亮晶晶的眼神看向了阮阮：“就我上次看了你的朋友圈去吃的。” 阮阮灌了一口果汁，盯着自己的碗。 江雪：“市心那几家火锅，我过年走亲戚的时候也吃了。” 李桐：“你走亲戚吃火锅啊？” 唐天湉拉了拉她，示意她闭嘴。 李桐用手捏住了自己的嘴巴。 江雪：“再往前就突然看不到了。” 李桐用手打开了自己的嘴巴：“朋友圈可以设置显示时间了。” 江雪看着阮阮：“好可惜。” 李桐还没来得及捏住自己的嘴巴，又打开了：“没关系，以前没有还有以后，阮最能找好吃的，等她……” 阮阮夹了筷子肉塞到了李桐嘴里。 第190页 李桐：“唔。” 扯了扯旁边唐天湉的衣袖，示意她你上。 唐天湉咳了咳，问江雪：“我们宿舍号你记住了吗？可别走错了啊。” 江雪：“记住了，4520。” 唐天湉：“4什么来着？” 江雪把头转向了阮阮：“520。” 第93章 江雪搬进4520以后, 阮阮回宿舍的频率便大大减少了。 本来以前也不多, 她不像李桐一样整天在宿舍躺着, 上完课了去去图书馆，大多数时候也就晚上回来睡个觉罢了。 唐天湉整天和阮阮泡在一起，反倒是李桐和江雪在一块待得时间越来越久。 江雪不太会主动说话，但人其实挺好说话的, 有问起码有答。 李桐又是个话多的，你不理她她自己都能巴啦啦说半天，江雪和人说话会一直礼貌地注视着你，有了这份注视，李桐更是说得兴奋了。 于是一周过去, 李桐家里哪个亲戚是个奇葩, 班里哪个男生是个奇葩, 以及唐天湉和阮阮平时宿舍生活里的一些奇葩癖好, 江雪都知道了。 周末, 市剧院有演出，江雪买了四张票, 请大家去看。 李桐一看到票面的价格, 便“哦呦”一声，把场刊前前后后翻了一遍, 非常有经验地道：“这个豆肯定喜欢。” 江雪问：“那阮阮呢？” 李桐：“豆喜欢的阮也喜欢。” 江雪点点头。 过了会, 她道：“我怕她们不去。” 李桐拍胸脯打包票：“怎么会怎么会, 免费的演出去看嘞, 她俩又没啥事, 包在我身上了。” 江雪笑着道：“谢谢~” 李桐就爱看江雪这样，以前不熟的时候她觉得江雪挺高冷的，难以接近让人望而生畏。 后来一天天地相处，她发现江雪脾气好得很，她性子温和，许多事情都可以处理的慢吞吞的，但绝对地井然有序。 这比起唐天湉和阮阮那样的急脾气暴躁性格，可真是太让人有安全感了。 和江雪说话，不怕这人不理你，江雪答应的事，绝对会给你做到完美的地步。 李桐不知道江雪原本就这样还是被阮阮改造成了这样，反正人都是会变的。 现在这个室友她挺满意的，所以帮帮她也是应该的。 这天晚上唐天湉和阮阮从自习室回来，李桐先把唐天湉拉了出去。 也不用多说，掏出两张票，唐天湉捂嘴叫起来：“奇幻恐怖秀？！你从哪里搞来的，你居然看这个吗？” 李桐：“朋友送我的，免费的。” 唐天湉：“艹哦。” 李桐：“去不去？” 唐天湉：“不去是傻子。” 李桐把一张票塞给了她。 唐天湉把外套拉开，把票齐齐整整地塞了进去，跟抱着宝贝似的：“咱俩去了，阮阮和江雪怎么办？留她俩在宿舍培养感情吗？” “再说吧。”李桐挑挑眉。 唐天湉也挑挑眉，两人贼眉鼠眼地回了宿舍。 过了会儿唐天湉去洗漱了，李桐又把阮阮拉了出去。 同样的套路，掏出两张票，阮阮瞪着大眼睛：“我好像前几天有看到宣传！但太贵了，就没想了。” 李桐：“朋友送我的，免费的。” 阮阮十分感动：“你居然想着我。” 李桐：“那可不。” 阮阮：“那天湉呢？” 李桐挑挑眉：“你说呢？” 阮阮把票揣进了怀里：“她有郑希羽呢，周末肯定又要跟她的小情人去浪了，还是我们去看吧。” 李桐：“嘿嘿嘿。” 票都顺利地到达了该到的地方，李桐回了宿舍，床帘一拉，被子一埋，跟做特工似的给江雪发消息： 计划顺利，莫要声张。 江雪：好。 其实江雪这人哪懂得声张是个怎么声张法，她不想说的，别人拿起子撬嘴都撬不开。 但李桐觉得自己现在如同盖世诸葛，这个逼，还是要装到位的。 其他两位各自拿了票，还以为自己占便宜了的宝贝，更是不敢声张。 两人平日里黏得紧互相又了解，就跟背着偷人似的生怕翻了船，关于什么演出啊，什么秀啊，一个字都不敢提。 就这么各怀心思地到了演出这天，唐天湉大早上就跟宿舍预告了她下午要出门，回来可能就晚了。阮阮以为她是去约会郑希羽：“啊啊啊好，她最近训练忙，你们挺久没见了，多待待。” 语气不对劲，但两人现在看对方就不好意思，岂会多说。 李桐适时给唐天湉发消息：你先走。 唐天湉的表情包里充满了深意：我懂得。 于是离演出开始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唐天湉就出了宿舍门。 去图书馆里看了半个小时的书，而后估摸着差不多了，打车去了剧院，在剧院跟前的商场里点了杯咖啡等李桐。 这边李桐跟阮阮挤眉弄眼，两人偷摸着收拾好了，阮阮：“我出个门。” 李桐：“诶正好我也有事，我们一块走？” 阮阮：“好呀好呀。” 李桐：“雪儿那你一个人不要怕怕哦。” 江雪乖巧地挥挥手：“再见。” 李桐和阮阮窜出了宿舍楼，阮阮长舒一口气。 两人又贼兮兮地蹿出了学校大门，坐到了出租车上，阮阮才长舒了第二口气。 第191页 “做贼似的。”她感叹道。 李桐：“是不是特别刺激？” “是……”阮阮拖着声音，“我现在有点理解，之前唐天湉这个货装和郑希羽分手装得十分开心的心情了。” 李桐：“……” 阮阮：“你说她那个时候在咱俩跟前演得惟妙惟肖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呢？” 李桐：“……” 阮阮：“咱俩为她忧愁的时候，她是不是乐死了，看这两傻子被我骗得团团转。” 李桐抱住了脑袋：“别说了。” 阮阮：“怎么了？” 李桐弱兮兮的：“我觉得……她那个时候趴，可能也是没有办法嘛，就……也挺惨的吧，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 阮阮：“我也没咋啊，我就是跟你说说。人家演戏我能咋，人家不演了我能咋，还不是像个父亲一般把她原谅。” 李桐：“诶诶，原谅好，原谅好，亲人之间就是应该互帮互助，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阮阮：“也就是捶了一顿，两顿，三顿……想起来就再一顿罢了。” “……”李桐捂住了脑袋，蹲得更深了。 阮阮：“你到底咋了？” 李桐：“我头疼。” 阮阮：“怎么就头疼了？怎么个疼法？严重吗？” 李桐：“严不严重得待会才知道。” 阮阮和李桐到了市剧院，离演出开始还有四十分钟。 差不多了，两人过了安检进了大厅，阮阮直接往表演厅里走，被李桐拉住了。 阮阮：“？？？” 李桐：“待会再进去吧。” 阮阮：“？？？” 李桐：“时间还早呢。” 阮阮：“你是还不舒服吗？要去洗手间吗？” 李桐：“我头疼去什么洗手间啊。” 阮阮：“但这个点大家不都赶着上厕所吗？” 李桐：“你说得也对。” 于是拉着阮阮就又往厕所去了。 她原计划几个人在大厅里碰头了，事已至此，阮阮也不会把她咋。 但这会儿她觉得阮阮会把她咋，在这么高级的地方万一鬼哭狼嚎，挺丢人的。 于是她琢磨着，联系三方，磨叽着演出时间马上就到了再进去。 这样等四人坐在一起暴露了，演出也开始了。 阮阮总不能在演出进行的时候揍她吧。 蹲在厕所里的时候，李桐想着就这么定了。 江雪那边好交代，告诉她别往这边来就可以了。 但是唐天湉那边还得骗着，于是只能跟她说自己路上出了点状况，得晚点才能到，让她就在商场里等她不要走动。 一切安排妥当，李桐继续蹲着，打开手机玩游戏。 挺不道德的，占着茅坑不拉屎。 但没办法了，还好剧院里的洗手间空气清新环境宜人。 就这么磨磨唧唧的，蹲得脚都快麻了，阮阮要打电话给她叫120了，李桐才出了洗手间。 差不多了，都开始响第一遍铃了，李桐通知那两方座位上集合，这边拉着阮阮又绕了一个圈才进了表演厅。 江雪买的这位置，是极好的。 一排央，最近距离看秀，视野毫无遮挡。 往里走的时候，李桐一直碎碎念着和阮阮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于是直到两人到了座位跟前，阮阮才看到了坐在三号位的唐天湉和坐在二号位的江雪。 阮阮楞在了那里。 李桐觉得自己的肾上腺素急速飙升，都快冲破脑壳了。 她赶紧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我是四号四号。” 就空了个一给阮阮。 和江雪挨着。 三秒钟后，阮阮反应上来了，她看向李桐，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用一句话来总结的话就是，被唐天湉这个小机灵鬼给骗了就算了，居然被李桐这个憨憨又给骗了？？？ 瞪完了李桐她瞪唐天湉，骗我一次就算了，居然联合起来骗我第二次？？？ 唐天湉精准掌握了她传达的眼神讯息，用力摆手：“不不不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我我我我也才知道。” 阮阮想再等江雪，但剧院的工作人员过来了。 漂亮的小姐姐微笑着看向她：“您是对座位有什么疑惑吗？我来帮您看一下。” 阮阮瞄了眼手里的票，一排一座，不用看，全剧场最好找的位置。 “谢谢，就这儿。”阮阮道。 “嗯，好的。”工作人员指了指座位，“那快点坐下吧，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 阮阮深吸一口气落座，剧场的灯光一下子暗了，诡异的音乐飘荡起来。 周遭那么多人，可阮阮能闻得见的，只有江雪的气味。 她闭了呼吸，直到憋不住了松一口气，又继续闭紧呼吸。 心跳擂鼓之时，江雪的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戳了戳：“不要怕。” 第94章 表演进行到最精彩的时候, 几乎每一次灯光的变幻都会引得观众尖叫。 身临其境地看演出, 所有的刺激都被直白地扔进视线里，耳朵里, 惹得人心跳加速，血液翻涌。 四个人，李桐看得尤为认真，巨大的幕布下落，舞台当空突然出现个血迹斑斑的铁笼时，她抓紧了椅背：“妈诶！” 第192页 阮阮越过江雪，看向李桐。 江雪注意到她的视线，也看了过去。 李桐盯着舞台的眼睛炯炯有神，感受到两人的注视，于是小声道：“我感觉要出大事了。” 阮阮勾起唇角笑了笑。 江雪突然往她那边靠了靠身子，两人的胳膊紧紧地挨到了一起。 阮阮没来得及收回身子，江雪便凑到了她的耳边，问：“怎么了？” 几乎是咬着耳朵说的，那点气流和微弱的嗓音落在耳膜里, 让阮阮的鸡皮疙瘩猛地起了一身。 本来肾上腺素就飚得挺高的，这会何止是高了, 她简直有就地咬江雪一口的冲动。 好在演出不是什么需要观众安静的演出, 巨大的音响效果里, 阮阮深吸一口气, 来平复自己澎湃的内心。 然后十分冷静自持地道：“观看演出不要交头接耳。” 江雪一点都没生气, 笑了笑道：“好。” 她坐直回了身子, 阮阮舒服多了。 注意力再放回台上的时候，时机已经差不多了。 阮阮偏头盯着舞台下的侧门。 这场演出之前她有看到大剧院的推荐过，觉得蛮有兴趣的便上网搜了搜。 有不少观众提到了演出互动，说互动内容十分精彩，被选之人是上帝眷顾。 其实观众不积极的时候靠上帝眷顾，观众积极的时候那自然是自己眷顾自己了。 果然，当铁笼落到地面，哐地一声响，男主举着大刀指着铁笼门的时候，舞台上的灯光突然全暗了。 有人兴奋的尖叫了起来，追光打到了侧门，有演员来到了观众席跟前。 自然是先要多走两步引起大家的注意的，不得不说江雪买的这个位置的确是好。 在演员走得差不多要带人上台的时候，离她们的位子也没几步远的距离了，阮阮猛地伸手越过江雪，一把攥住了李桐的胳膊。 李桐：“！！！” 阮阮嘿嘿一笑，使了吃奶的劲，一把拽起了李桐，将她扔了出去。 哦我的天呐，真是上帝眷顾。 李桐几乎摔到了演员的怀里。 观众如此热情，观众如此懵逼，观众如此地不知所措，外籍演员语言不通，但人类的情感哪需要语言来表达。 演员扶住了李桐，并牵住了她的手。 李桐：“？？？？” 演员带着她往台上走，李桐：“？？？？！！！！！” 李桐站在了舞台央，剧院里四下惊叫，快把屋顶要掀翻了。 追光打在李桐身上，李桐：“我我我我……” 她没麦，也就我成了个嘴唇颤抖的样。 这种互动，观众要是不害怕，那就没意思了。 李桐前一秒还说要发生大事了，下一秒她就成了那个大事，二十年的人生，哪里有过这样的高光时刻。 原来被音乐和欢呼声簇拥着是这样地让人兴奋，原来从舞台上看台下是一片漆黑的。 不黑的也就前排观众扬起来的脸，被舞台灯光映衬得花花绿绿，好笑又可爱。 李桐看向了唐天湉，唐天湉笑得可灿烂了，疯狂地为她鼓掌。 李桐看向了江雪，江雪一脸欣慰，也不知道她在欣慰个啥。 李桐最后看向了阮阮，想起了这个人是罪魁祸首。 阮阮微笑着看她，为她竖了个大拇指。 李桐觉得这个大拇指是她给自己竖的。 同窗快两载，竟不知室友如此险恶。 人不要做亏心事，报应来得那叫一个快。 白驹过隙之间，李桐已经感悟到了许多的人生哲理。 以至于她被演员送进铁笼子里时，哲理都没得感悟，只想尖叫了。 这剧的道具组可他妈太牛逼了，这他妈是个真铁笼啊。 这血，艹？李桐摸了一把，怎么还热乎着呢，这粘腻的手感，呕…… 然后整个世界都黑了。 台上是自己的舍友，观演体验那可就更精彩了。 唐天湉扒拉着阮阮的胳膊：“她人呢人呢人呢？” 阮阮这会也着急了：“不进笼子了吗，人呢人呢人呢？” 她只看到也互动，也没想到今天这互动是大变活人啊。 作为李桐今天这场坏事的唯一盟友，江雪倒是挺冷静，她又戳了戳阮阮的手：“别害怕。” 阮阮没好气道：“就该扔你上去。” 江雪转头对她笑：“我不害怕。” 阮阮：“下次把你一个人扔鬼屋。” 江雪：“好啊，南郊那边有一个……” “哎！”阮阮狠拍了她手背一下，“看表演呢，别说话！” 江雪闭嘴了。 李桐消失了足足有三四分钟，台上剧情都进行了一大段了，她才终于被放了出来。 瞪着大眼睛，站在舞台上茫然无措的模样，让全场观众哈哈大笑。 李桐努力扯出一个微笑，下台的路走到一半，觉得自己亏得慌，又一个箭步蹿了回去。 台上台下都吓了一跳，阮阮和唐天湉都快站起来了。 李桐冲到了台上最漂亮的女演员跟前，张手要抱抱。 女演员笑着弯腰和她拥抱，还面贴面地在她颊边啵了两下。 李桐这下爽了，下台的时候是蹦着的，蹦到了自己座位跟前，先一巴掌甩在了阮阮腿上，这才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第193页 脸上不迷茫了，也不慌张了，洋溢着被上帝眷顾的笑容，浑身的气息都在向阮阮透露一句话： 坑我？没坑着吧？小样！ 直到江雪突然对她道：“打疼了。” 李桐没听清：“什么？我疼吗？我不疼，我就是在后台……” 江雪：“我说你把阮阮打疼了。” 李桐：“？？？？？” 江雪：“下次手轻点。” 李桐：“？？？？？？？？” 这什么世道！！！ 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李桐抿抿嘴，委屈死了。 她拧头盯着台上，看到美丽的女演员，心想，回去要给汪亭溪发消息。 不，直接去队里找她。 好久没联系汪队长了，她的恋爱进程可耽搁得太厉害了。 这群狗女女，迟早我要带着我的大汪子秀死你们！！！ 演出结束后，时间已经很晚了。 刚出剧院大门，唐天湉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郑希羽。 她“嗷呜”一声叫奔了过去，也不顾这会正是人多的时候，直直砸进了郑希羽怀里。 又秀了李桐一脸。 三月的天，还有些寒冷，李桐吸吸鼻子，转头想找人说说话，回头发现江雪和阮阮正气氛诡异地对视，便也“嗷呜”一声，抱住了自己的脑壳。 苍天啊，大地啊，还让不让狗子活了。 五个人聚到了一块儿，李桐赶紧抓住机会来发泄自己的不满：“大个你跑来干嘛，我们这么多人呢，还怕糖豆丢了不成？你来了我们打车都得打两辆，多费钱。” 唐天湉半个身子搡在郑希羽怀里，一仰头：“多的我出！” 李桐：“有钱了不起哦！那我跟谁坐啊！你干脆再多出份钱让我一个人坐一辆得了！” 唐天湉哈哈哈地笑起来，郑希羽揽着她也笑，对李桐道：“最近训练实在太紧了，不然我就跟你们一块来看了，我还挺想看的。” 李桐立马就被分散了注意力，嘚瑟道：“嘿，你知道吗？我今天还上台互动了！” 郑希羽：“这么厉害的吗？” 李桐：“就我一个人！你没看你不知道，我跟你讲啊，故事是这样的……” 巴拉巴拉地说起来，有人带个路，五个人便自然而然地往路边走了。 等第一辆车到了，郑希羽非常适时地道：“李桐学姐跟我们坐吧，刚听到刺激的地方。” 李桐：“诶诶是真的刺激，接下来我的上场就很关键了……” 就这么，三人上了一辆车，也没人去前排，郑希羽和李桐间加着个小不点唐天湉，全挤在后座上。 热热闹闹地，司机师傅一脚油门，车就飞跑了。 留下从演出结束就开始莫名沉默的江雪和阮阮：“……” 第二辆车还没到，阮阮转头盯着遥远的道路尽头，看一辆辆车过来又过去。 江雪手揣兜站在她跟前，不想说话的时候，真是连呼吸声都变得轻了又轻，就跟没这个人似的。 阮阮没忍住往旁边瞄了一眼，却正对上了江雪的视线。 有一瞬间的慌张，心脏咚咚地跳，她赶忙又低了头，看手机。 网约车软件上，她们叫的车堵在了一个十字路口。 车不动，心脏却跳得停不下来，当然也不能停下来，阮阮骂了自己一句：傻缺。 刚刚看演出跳习惯了，这会还特么瞎跳。 一阵夜风刮来，有淡淡的春天万物复苏的味道。 江雪终于开口说话，她道：“对不起哦。” 不是对不起，是对不起哦。 哦。 要是用不规范的标点符号来表明，就是哦~~~ 声音软软乎乎的，那点冰山少女的公主气就像打了个弯，飘进了粉粉嫩嫩的公主房一样。 阮阮的心脏又是一阵乱七八糟地跳。 她突然觉得，暴雨将至，江河泛滥，有些事情堵不如疏。 于是她道：“我们和好吧。” 江雪没有反应。 阮阮转头，看向江雪，对上了她的视线，觉得这个人连头发丝好像都在笑。 阮阮觉得自己大概有心脏病。 她抬手压了压胸口，凶巴巴的：“你瞎笑什么？” 江雪：“你刚才说什么？” 阮阮：“没长耳朵就别听了。” 江雪低头，突然凑过来，耳尖蹭到了阮阮脸颊上，凉飕飕的。 “长啦。”江雪笑着道。 第95章 第二天一睡醒,李桐便收拾自己准备去找汪亭溪。 宿舍的氛围不错，不,确切来说,宿舍的氛围容不下她这只狗,她看够这三个人一脸想笑又憋着，憋又憋不住如同便秘的表情了！！！ 而且她们还老找李桐麻烦，问李桐为什么骗她们。 一群过河拆桥杀鸡取卵的混蛋！！！！ 心里咆哮着,连梳头的手都加大了力气。 镜子的角落里江雪在给阮阮泡花茶,李桐斜着嘴,把一坨脱掉的头发团吧团吧扔进了垃圾桶。 还好她头发天生多，呜呜呜呜。 梳好头洗干净脸，擦上一点唐天湉的香香霜。 李桐的衣服都是休闲款,自觉穿着舒适又潇洒,特别配汪汪队长。 完了双肩包一垮,大喊了一句：“我要去找我亲爱的了！！！” 第194页 宿舍三人看了过来,李桐得意一笑,把宿舍门甩上了。 汪亭溪的踪迹都不用给她打电话问。 实际上最近球队确实训练忙到快不分昼夜,就算打了电话,多半也接不上。 不如直接杀到球馆，人肯定在那儿。 训练馆她去过好几次了，熟门熟路。 球队的人也都认识了,进去了朝看见她的人招个手,就算打过招呼了。 大家果然都在忙训练,天气本来挺冷的,场馆里也没开暖气，但是高强度的运动下，每个人都是小火炉，一个个衣服越脱越少，这会都露着白晃晃的胳膊和大腿，看得李桐心满意足。 她也不需要别人招呼她，找地坐下，抱着手机玩游戏。 场馆里的wifi可比宿舍里的强多了，除了看馆的大叔，没人跟她抢。 就这么玩会游戏看会大腿，偶尔给汪亭溪叫两声好，时间匆匆地也就过去了。 她准备等午休了约队长去吃饭，队长一般都不会拒绝，但一般都会带着习椿。 个小电灯泡，哼。 事情却并没能如她所愿，训练还没结束时，球馆里来了个西装笔挺的高个男人，身边还跟着个长相俊俏的高个帅哥。 两人一到，不止教练，连队员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李桐赶紧把游戏暂停了，盯着那两人。 帅哥是挺帅的，但也没必要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吧。 起码不应该吸引郑希羽的目光吧。 但……李桐猛地甩头看向郑希羽，郑希羽这不仅仅是注视了，简直是如狼似虎的盯视。 艹，李桐在心里骂了一句，唐天湉后院起火啦！！！！ 有些兴奋，不对，替她的好室友感觉到气愤！ 李桐目光炯炯地盯着场上的状态，恨不得拿起手机直接拍个视频，替她的好室友把事情搞清楚了，人证物证全部拿下。 谈教练跟西装男人打了个招呼，请他去一旁的休息室说话。 帅哥留下来了，径直到了郑希羽身边，想要跟她交谈。 郑希羽把球扔了出去，还真就跟帅哥站在了一块，两人退出了训练的空间，就站在球场边边上盯着对方。 啧啧，啧啧啧，李桐感叹到。 汪亭溪拿了颗球，扔给了习椿：“继续训练！” 但没人听她的，大家一半盯着郑希羽，一半盯着休息室。 汪亭溪吼了句：“都聋了吗！！！” 有人怼了回去：“这会没心情，谁知道还有没有必要这么累死累活地练。” 李桐站起了身，是真的纳闷了。 汪亭溪平日里在队里是极其有威望的，球队里除了教练就数她最能让大家听话了。 这会猛然管不动了，李桐觉得汪队长那么大个人站在球场中央气愤地皱着眉的样子真是个……大可怜。 李桐心里一动，四下里瞅，一扎矿泉水就在不远处放着。 赶紧奔过去抽了瓶水，朝汪亭溪奔过去。 “汪队，喝口水休息会吧。”李桐把手举得高高的。 汪亭溪垂眸看向她。 李桐：“看你们练了一上午了，大家也都累了，休息会吧，不急这一会儿。” 汪亭溪还是很给她面子的，接过了水，拧开往嘴里一灌，半瓶就没了。 李桐抬手想要去接，汪亭溪十分顺手地把水瓶往后一甩。 习椿接住了，吨吨吨，剩下半瓶就没了。 李桐：“…………” 啊，真是气得牙痒痒。 习椿到了她跟前：“你今天没什么事吗？待会一块吃饭？” 李桐心里：啊啊啊谁要和你吃饭小灯泡。 嘴上：“好啊，和汪队一起。” 习椿笑着道：“那肯定。” 三人自然而然退到一旁坐了下来。 习椿也真是个话多的，打开了嘴就闭不上，李桐这人嘴也闲不下来，人家跟她说她总不能不接吧，于是扒拉扒拉的，两人起码看起来聊得很愉快。 汪亭溪就坐在她俩中间，也不看她俩，眼睛炯炯地盯着郑希羽那边，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突然，休息室里传来一声响，一听就是把东西摔了出去，砸到地上的响动，吓了大家一跳。 汪亭溪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习椿也不说话，也不笑了。 郑希羽和帅哥面色凝重。 队友们也凝重，大概是在进行谁能比谁更凝重比赛。 李桐一脸懵逼，终于问到：“怎么回事？谁啊？” 习椿：“终于到了这一天。” 李桐：“什么什么什么？” 汪亭溪转头看她：“跟你室友有关。” 李桐：“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习椿好心道：“刚进去那是郑希羽她爸，她爸要来棒打鸳鸯了。” 李桐：“哈？” 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习椿道：“搞不好我们队就没了。” 李桐终于明白了过来，果然是有大事情了。 之前唐天湉骗人暴露的时候，她倒是听过这事，但这么久过去了，这两人甜甜蜜蜜的，李桐以为没情况了呢。 现在一下子，汗毛都竖起来了。 休息室的门打开了，西装男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他指着郑希羽：“你给我进来！！！” 帅哥道：“爸，你……” 第195页 西装男：“你闭嘴！” 帅哥闭嘴了。 郑希羽倒是看着挺淡定的，跟着西装男进了屋子。 休息室的门又关上了。 “卧槽卧槽卧槽……”李桐心情混乱，病急乱投医，“休息室有没有监控啊，我们去老板那么看看？” “平时都在里面换衣服呢还装监控？”习椿像看傻子一样看她。 “那这咋办啊！”李桐一巴掌甩在大腿上。 “你慢点打自己的腿不疼啊。”习椿继续看傻子。 “艹我要想办法。”李桐猛地站起了身，转身往外走。 习椿叫了她两声，没叫住。 李桐出了场馆，站在冷风嗖嗖的大街上，掏出手机给唐天湉打电话。 唐天湉接起了电话，黏黏糊糊一句：“喂？” 李桐：“别睡了！！！！还睡呢！！！！媳妇都要让人搞走了！！！！别睡了！！！还睡呢！！！你家房子塌了！！！！！” 吼得唐天湉耳朵都快炸了。 她也没睡，就是刚才吃了点零食，这会坐在热被窝里看综艺，太过舒适所以有些慵懒而已。 把电话拿远了点问到底怎么回事，李桐三句话就让唐天湉从床上蹦下来，奔出了宿舍。 郑希羽他爸来学校了。 郑希羽他爸来球队了。 郑希羽他爸把郑希羽拉进了小黑屋，要揍她了。 我的个老天鹅啊，要人命了。 唐天湉管不了那么多了，唐天湉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该管啥，唐天湉心里怒吼着，冲啊，先冲它完事儿。 不管怎么样，都得在郑希羽身边。 以前郑希羽和家里刚的时候她没法在身边就算了，现在郑希羽她爸都到学校来了，她还能不在身边吗？ 总不能等着他把郑希羽抓回去关禁闭吧？哎呦我的小宝贝啊。 唐天湉的腿抡得飞快，极其高效地抡到了场馆外。 李桐就在外面等她，唐天湉顾不得和她打招呼，直直往里奔，边奔边问：“怎么样了？” 李桐：“又摔了一次东西，教练刚刚出来了。” 唐天湉：“艹。” 话音之间，便已经看到了谈教练。 谈教练正站在场地场地边边上，和队员们一起比凝重。 唐天湉冲到她跟前时，谈燕皱起了眉头，道：“你怎么来了？” 唐天湉说话喘得不行：“那可不得我来吗谈教，这是我的事啊。” 谈燕：“这是郑希羽和她父亲的事。” 唐天湉抚了下胸口：“要没我，有她和她父亲这事吗？” 谈燕：“……” 唐天湉：“对不起谈教我不是故意要怼你，我着急。” 谈燕抬了抬下巴：“人就在里面，你着急也没用。” 唐天湉：“她爸爸什么样啊？” 谈燕：“典型的中年成功商人。” “诶！”唐天湉大喊了一声。 谈燕：“？？？？” 李桐：“？？？？” 所有的队友也都看向了唐天湉：“？？？？” 唐天湉站在原地，盯着休息室的门，用力吐气呼气，吐气呼气，把自己的呼吸平复了下来。 而后又吐气呼气，吐气呼气，把自己的呼吸搞急促起来。 然后她揉揉脸颊，抓了两下头发，活动了下手指，往休息室冲去。 想也知道谈教练出来的时候不会反锁门。 于是门把一拧就开，唐天湉直直冲了进去。 “希羽！”她凄惨地喊了一句。 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怔住了，震惊得看向她。 唐天湉看向屋子中央高大的男人，眼睛里蓦地就汪上了眼泪，但她憋住了，特委屈但又特不能说地吐出两个字：“叔叔。” 曹风还是怔在那儿。 唐天湉回身慢悠悠把门关上了，每一个动作的细微末节地都透露着可怜兮兮。 曹风：“……” 唐天湉走到他跟前，仰头看着他：“叔叔，我是唐天湉。” 郑希羽拉了拉她胳膊：“你怎么来了？” 曹风也只能说出一句：“你怎么来了？” 两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唐天湉硬挤出一丝笑容道：“不愧是父女，问的问题都一样。” 曹风：“……” 他这会并不想谈父女的问题，不就是因为这层血缘关系，现在才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吗？ 但唐天湉偏要提，她还是那个可怜又故作坚强的表情：“我和我爸爸也总是这样，会说同一句话。” 曹风吸了口气道：“我和希羽在谈事。” 唐天湉：“我知道是关于我的事。” 一句话没完，眼睛里泪珠子又快掉下来了。 曹风对着个这么弱兮兮小乎乎可怜巴拉的小姑娘，也没法凶起来：“跟你关系不大。” “怎么会呢。”唐天湉看了郑希羽一眼，推她，“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叔叔说。” 她这叔叔叫得可软可甜了，压根不是平日里的样。 郑希羽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唐天湉一点都没停顿，硬是把人推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曹风和唐天湉。 唐天湉转身抹了把眼泪：“叔叔，这就是我的事，要是没有我，你们就不会吵架了，你要是有什么火，就冲我发吧。” 曹风：“……” 第196页 冲谁发也不可能冲别人家这么个小东西发啊。 唐天湉长得太脸嫩了，也太可爱了，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你的样子，大概是每个父亲对女儿的终极幻想。 曹风在得知自己有个女儿的时候，也想象过，她会是什么样子。 大概就是唐天湉这样，软乎乎的，可怜兮兮的，让你的脾气再大，都发不出来。 但见到郑希羽第一面的时候，曹风的幻想就彻底破灭了。 郑希羽又野又刚直，因为受了母亲去世的挫折，越发冷硬得像一块铁。 曹风在商海沉浮了半辈子，唯独和她硬碰硬的时候，感觉力不从心。 心累，比要个儿子还心累。 要是郑希羽像面前的小姑娘一样软乎，哪里会是现在的局面。 曹风思绪涌动，唐天湉抬起上眼皮偷偷扫他一眼，害怕的模样。 曹风没管住自己的嘴：“你别害怕，我不会冲你发火。” 唐天湉立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谢谢叔叔！” 曹风：“……” 唐天湉四下地瞅，拿过来一瓶矿泉水，然后当着曹风的面，几乎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打开了。 曹风低头看着她。 唐天湉举手把水递到她跟前：“叔叔，你来还没喝一口水吧。” 曹风：“……” 唐天湉又拖过来把椅子：“叔叔，你坐下，站着多累啊，我们慢慢说。” 曹风：“……” 唐天湉自己也坐下来了，努力仰着脑袋：“叔叔你坐呀。” 曹风攥着水瓶坐下了。 唐天湉：“叔叔，你刚才说跟我关系不大……” “嗯。”曹风道，“这是希羽的问题。” 唐天湉点点头：“叔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觉得她喜欢女孩子这事才是问题的根本对不对？” “嗯。”曹风应声。 唐天湉：“叔叔你现在是不是说服不了郑希羽啊？她犟得要死。” 曹风看着她，没说话。 唐天湉拧拧手指咬咬嘴唇，可可怜怜道：“那她现在总要跟你作对，总要找个人来气您，那您说，找我是不是总比找其他人好一些啊？” 曹风：“？？？？” 唐天湉眨眨眼：“毕竟我漂亮可爱又胆小，乖巧听话不闹事，成绩好可以督促她学习，家里有钱催她努力奋进。” 曹风：“………………” 第96章 （大结局） 唐天湉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门外一干众人瞅着她，那叫一个望眼欲穿。 唐天湉对着郑希羽眨眨眼，然后转头对身后的男人道：“叔叔，到午饭时间了，要一起尝尝我们学校的食堂吗？” 曹风黑着脸，道：“不了。” 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我要赶着去开会。” “好的叔叔。”唐天湉笑意盈盈，“那下次见面我一定要请你尝尝。” 曹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就这么径直往外走了。 众人：“？？？？” 虽然疑惑，但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等曹风走出场馆，看不见身影了，人群才终于回过神，躁动起来。 李桐：“咋回事咋回事咋回事啊他骂你没啊？” 习椿：“你们谈了什么谈了什么谈了什么希羽爸爸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汪亭溪：“还给赞助吗？” 还是汪队直接。 问出了所有球队成员真正关心的问题。 唐天湉偏头道：“曹叔叔没跟我说这事。” 有人喊：“那他跟你说啥了啊？” 唐天湉：“既然跟球队无关那就不跟大家汇报了吧。” 李桐赶紧站在了她这边：“对对对，你们球队那么大一摊子事呢，跟我们糖豆有什么关系，她以身犯险已经很难了，走走走，豆我们去吃饭。” 唐天湉点点头，过去挽住了郑希羽的胳膊。 郑希羽看向谈燕，谈燕一副累了的样子，挥了挥：“都散了吧。” 一堆人就这么吵吵闹闹各怀心思地散开了。 郑希羽拿了包，出来的时候，发现曹沁还没走。 “还有什么事吗？”郑希羽问。 唐天湉突然探出个脑袋道：“哥哥和我们一块儿吃饭。” 郑希羽嘴都快斜了：“哥哥？？？” 唐天湉拽了下曹沁的袖子：“是啊，比我们大不叫哥哥叫什么？” 曹沁笑了下，对唐天湉道：“我们以前见过。” 唐天湉也笑得很灿烂：“对啊，我记得。” 曹沁道：“那个时候你可没这么乖。” 唐天湉的笑容一下子收回去了：“哦。” 她过来继续挽着郑希羽的胳膊往外走，郑希羽很想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个想法，但曹沁就在她们身后，一句话都问不了。 唐天湉仰着脑袋看她，而后突然转头对曹沁说：“哥哥，以后我都这么乖了。” 尾音上翘，还有点撒娇的意味。 曹沁脚步一顿，足足过了两秒才笑着道：“妹妹，没这个必要。” 唐天湉：“有的有的。” 曹沁：“真没真没。” 唐天湉：“真有的真有的。” 曹沁：“接受不了的是我爸，我是新时代好青年，我不觉得谈个恋爱就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第197页 唐天湉眼睛一亮，她放开了郑希羽的胳膊，窜到了曹沁跟前去。 郑希羽差点去捞她，生怕她一抬就去挽曹沁的胳膊了。 那可真就孽缘了。 还好唐天湉和曹沁之间还是隔开了距离的。 唐天湉仰头看曹沁，曹沁低头看她，两人帅哥美女很养眼。 一旁的李桐：“艹。” 唐天湉笑得可甜美了：“那哥哥呀，我问你个问题。” 曹沁：“你说。” 唐天湉还是没憋住，胳膊凑过去撞了曹沁胳膊一下：“哥哥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 曹沁：“？？？” 李桐：“！！！！” 郑希羽脸都快绿了。 这次真是把人揪住脖领子给提回来了。 唐天湉挥舞着：“哥哥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哥哥哥哥……” 郑希羽：“再叫，再叫把你嘴……” 唐天湉：“我嘴怎么着？” 郑希羽恶狠狠的：“亲死你。” 唐天湉：“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你那怂样。” 两人腻腻歪歪地闹腾了一会儿，曹沁终于道：“你问这个干嘛？” 唐天湉：“你知道我和希羽是一对，我礼貌性地也知道一下嘛。” 曹沁：“我应该是喜欢女孩子的。” 郑希羽瞪她。 曹沁无奈地叹口气：“但我肯定不会喜欢你的。” 李桐捂住了胸口：“靠，好扎心。” 唐天湉倒是高兴得不得了，她压根不关心曹沁喜不喜欢她，只要曹沁喜欢女的就成。 “太好了！！！”她蹦到了曹沁跟前，努力伸拍了拍他肩膀，“曹家香火就靠你了。” 曹沁：“？？？？” 唐天湉：“哎呀年成功男人很在乎这个的啦，所以你喜欢女孩子，曹叔叔心里起码有个底嘛。” 曹沁：“……” 唐天湉背着，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曹叔叔儿女双全，你有这么优秀，他应该放心了。事业香火什么的，我想有哥哥你就够了，希羽嘛，女孩子啦，过得快乐安康就行了，你说是不是？” 曹沁：“这是我能说的事吗？” 唐天湉：“哎呀哥哥你同意我这个观点了，我们里应外合地跟爸说嘛，日积月累的，石狮子也会开花地是不是？” 曹沁：“石狮子干嘛要开花，不对，谁是你爸啊，你怎么就叫爸了啊？” 唐天湉捂着嘴：“哎呀口误口误，人家还是很矜持的啦，哈哈哈哈。” 郑希羽突然就笑了，唐天湉又过去撞了撞曹沁胳膊：“哥哥，我们兄妹人一起努力呗？” 曹沁要是面前有个盘子就摔盘子了：“我是来帮我爸劝希羽的。” “哈哈哈哈世事难料嘛。”唐天湉窜回郑希羽跟前，一蹦一蹦地拉着她往前跑了。 两人和曹沁拉开了距离，郑希羽问：“怎么想的？” 唐天湉：“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 郑希羽：“有用吗？” 唐天湉一甩头，可深沉了：“傻孩子，你看着吧。” 郑希羽哪里能看着，她和家里的问题，她解决了几个月了都没个结果，怎么能让唐天湉去替她解决。 “曹风很固执很凶，”郑希羽道，“曹沁看着笑盈盈的，其实心里弯弯绕绕多了去了，没那么简单。” “也没那么复杂。”唐天湉看着她，“曹风和曹沁再厉害，他们是你的爸爸和哥哥。” 郑希羽不说话了。 唐天湉平日里不跟她谈论这个话题，但今天说到这里了，她觉得还是很有必要讲一下的。 “你也说了，曹风和你妈妈是自由恋爱和平分，甚至后来很多年他都不知道有你的存在，他不欠你的。” “他不欠你的但他现在也在养你啊，血缘这个东西就是这么神奇，他觉得他就是你父亲，有资格有义务管你。他现在的确也是你父亲，你两在一个户口本上呢。” “年男人嘛，在外面跑得多了，获得一些成功了，总会染上些不好的习气，比如霸道，比如死倔，比如不好好说话。特别是你两从一见面开始到现在，就没好好说过话。” “那既然语言沟通不了，咱就看实际行动吧。他挡你打球没挡住，就给你提供了最好的球队条件，平时钱也没少给吧，过年过节的不也整天让曹沁叫你回家吗？” 郑希羽盯着她。 “你瞪我干嘛？”唐天湉训得还挺得劲的，“就你这闷葫芦的性子，瞪来瞪去瞪得人跑来学校准备把你抓回去了。” “刚开始不也只是嘴上说说，实际拖了这么久，你们球队该拿的钱一分也没少拿。” “照我看呐。”唐天湉神在在道，“曹风同志啊，在处理女儿问题上，就是个纸老虎，比我爸还纸，太纸了，风一吹就散的那种纸。” 郑希羽开口了，还挺委屈的：“我吹了月了。” 唐天湉：“方式不对，你那是拱火呢，你学学我。” 郑希羽：“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 唐天湉：“哈哈哈哈哈说你能跟我在一起是你的福分！！！” 其实还能说什么？不过是拿自己小辈的身份，胡搅蛮缠博取同情服个软撒个娇罢了。 唐天湉和父母的关系一直很好，是难得的亲子关系极其和睦的家庭，所以她最了解的，就是怎么能让长辈狠不下心发不起火了。 第198页 郑希羽这边情况再怎么复杂，也不过就是一个父亲和女儿的矛盾，唐天湉把自己塞进去当点润滑剂，把两人咋咋呼呼的毛都抚顺下来，其他的问题，总会一点点解决的。 唐天湉始终相信，再艰难，再复杂的问题，总会一点点解决的。 不管为此吃多少苦，受多少伤，你信任自己，就没什么好怕的。 和曹沁吃完一顿气氛诡异又和谐的饭，唐天湉和他加了微信，还帮他打车，送他上了车。 李桐受了大半天的刺激，这会困了，该午睡了，挥挥就自己回去了，被喂狗粮喂得经验丰富了，还挺识的。 唐天湉拉着郑希羽找了个没人的教室，两人也不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就是趴在课桌上纯聊天。 聊聊你的想法，聊聊我的打算，聊聊过去，聊聊未来。 聊到郑希羽要去训练的时间，唐天湉再牵着她的送她去训练，道：“我感觉我们认识很久了一样。” 郑希羽捏着她的指尖：“才半年而已。” “那肯定是因为我们要在一起很久很久。” “是的。”郑希羽的语气很坚定，“很久很久。” “一想到未来的日子里有你我就很开心。” “充满期待。” 有期待的时光便有着蓬勃向上的力量，月下旬，n大校队在cuva24强女子赛脱颖而出。 直播的传媒形式让无数对排球有兴的观众们看了个紧张刺激淋漓尽致，也让郑希羽的名字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 唐天湉当然是要在现场的。 一场场的比赛陪下来，她嗓子都喊哑了，都拍痛了，但在获胜后，夹在球队里同大家一起庆祝，庆祝完以后再同郑希羽两人在夜色里牵着散步，是发自肺腑的快乐。 她觉得这将是她和郑希羽的青春里永不褪色的时光，哪怕她们此刻就在这样的绚烂时光里，她还是可以望见许多年后，两人翻着回忆，幸福的样子。 故事的结局向来如此，故事的结局一定如此。 【正文完】 第97章 番外一 校运动会对于学院来说就是能力黑洞,今年长跑报名的时候,大家依然都缩得跟鹌鹑似的。 李桐踹前排的阮阮：“阮阮阮阮你不来一个吗？” 阮阮低着头，对准她乱动的脚踹了回去：“别瞎喊，体委看见我了我揍死你。” 阮阮现在瘦是瘦，那身上可都是运动出来的肌肉，打人可疼了。 李桐长年领教，讪讪地缩了脚,吹胡子瞪眼地跟旁边的唐天湉摆鬼脸。 唐天湉只是笑，可能因为她笑得实在太灿烂，体委突然点了她的名。 “天湉你考虑一下？” 唐天湉倒是不缩，仰头道：“可以找人替跑吗？可以的话我报个十项全能。” 全班：“噫” 本来唐天湉和郑希羽是一对这事大概只有一半人知道,还是那种悄悄的不敢声张的知道。 毕竟是性少数群体，善良的孩子觉得给人传出去不好，不善良的孩子本来就觉得这是件坏事，都是偷偷地贼兮兮地说。 但奈何事件当事人压根就没想过低调。 n大女排在cuva打败一众南北校队，拿了决赛冠军,郑希羽更是凭借优秀的表现直接斩获了最佳球员称号。 也不知道是命运如此,还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一个优秀的年轻的球员群众可能不关心，但一个优秀的年轻的貌美的球员群众都很喜闻乐见。 之前本来就火过一小阵了,等五月的明星赛一播出,微博上爱看脸的妹子们都疯了。 郑希羽可长得太特么好看了,那双腿真是让人又羡慕又想舔,重点是她对于女孩子来说,有种特殊的吸引力。 哪怕她压根没关注过自己这种吸引力，球场上从来都平平静静冷冷淡淡的，坐实了那个挺非主流的沉默的器的称号。 美而不自知，总是最能让人疯狂。 大家疯狂找寻郑希羽的社交账号，媒体后台采访的时候也问过郑希羽，郑希羽皱着眉头道：“没有，烦。” 啧，群众们更爱了。 后来，郑希羽被国家队相，有人说是看上她的实力，有人说是看上她的热度。 体育事业当然需要群众关心，打造体育明星是近年来体育事业推广普及的主要段。 郑希羽终于被迫有了微博，粉丝量刷刷刷地往上涨。 她只发相关比赛内容和队里要求发的东西，但奈何粉丝们神通广大，总是能找着她日常生活的各种照片。 粉丝们乐乐呵呵地在评论里互相放粮采粮，很快就发现了郑希羽身边的身影。 一个漂亮的小矮子。 所有前前后后的情况联系起来，不过两小时的时间，事件猛地发酵，大家都猜这是郑希羽的小女朋友。 粉丝们哭天抢地又心跳加速，一方面觉得喜欢的人已经有对象了，另一方面又觉得她居然喜欢女孩子诶，那我是不是有会了。 好在体育圈再热闹，对于当代年轻人，特别是追星女孩来说，也只是一个小圈子。 没人把这事搬上各大营销号，热搜也没上去，大家吵了两天，也就过去了。 但当事人没憋住。 两天后，郑希羽发了开微博以来第一条个人微博，非常简单且直接。 一张自拍合照，郑希羽举着，角度俯视，她低头看着被她用衣服包在怀里的姑娘，笑得灿烂。 第199页 配字四个心。 大家又炸了，这次炸得有些猛。 当红小明星就算正常异性恋都鲜少有这么直接公开的，何况是同性。 大家群情激动，各方撤热搜撤得很心累。 最后的结果是，官方不回应，小道说只是朋友，群众们心知肚明，郑希羽又涨了上百万的粉。 n大校友们每次看到只是朋友四个字，都想呵呵一笑。 就如同现在对着唐天湉呵呵笑的同班同学一样。 体委看着唐天湉，大概是最近忙得太过心累，所以说话有气无力的：“我倒是想呢，郑希羽来替咱班比赛，咱们院可不出人头地了吗？” 大家又：“噫” 体委：“我们同意，人家体院也不同意呀。” 大家：“唉………………” 体委：“行，今天就到这儿吧。” 唐天湉乐滋滋坐下了。 李桐道：“她问的时候就没想到会被秀一脸吗？” 唐天湉继续乐滋滋：“可能看出来我想秀所以给我会吧。” 李桐对她的直白和不要脸感到震惊。 人下午还有一堂课，半路上，阮阮玩了会突然说她不去了。 李桐和唐天湉习以为常，挥了挥让她走了。 江雪下午没课，肯定回去陪江雪了呗。 自打这两人冰释前嫌，四人宿舍便有了四人宿舍该有的样子，两两成对，报团组队。 当然，李桐还是最惨，因为只要郑希羽一回学校，她的队友唐天湉同学就会消失不见。 阮阮一路盯着往回走，还没到宿舍门口，就闻见了香味。 这香味极其独特，属于吃过一回就忘不了的那种。 何况她已经吃了回了。 阮阮推开门，果然看到江雪把锅子摆在桌上，里面热腾腾咕噜噜煮着。 江雪牌小火锅，采用了极其安全健康的食材和尽量健康的烹饪方式，以及算了别那么严格了的调味口感。 之前阮阮减肥减得有点厌食，看见油腻的东西就不太想吃，于是江雪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这个小火锅，让阮阮叹为观止。 这小火锅的味道和形态，仿佛以前的她和以前的江雪的冲击组合。 最后，她们也不知道是进步还是退步，就这么乱八糟地搅和在了一起，过上了快乐的大学生活。 “回来了，”江雪正忙，扫了她一眼便招呼到，“洗。” “嗯。”阮阮放了包，去洗间，出来的时候边擦边问她，“你又回出租屋了？” “嗯。”江雪没瞒着，这东西在宿舍也做不出来。 阮阮坐到了桌边，两人对面互相看一眼，江雪道：“吃吧。” 顿了顿记起来要多说话，又道：“快点吃，不然等豆和筒子回来就没了。” 阮阮夹了一筷子白菜进嘴里，汤汁入料，鲜香味美。 “她俩不喜欢吃你这个。”阮阮胡诌道。 江雪也不反驳她，笑笑不说话，跟她一样，夹了筷子白菜，然后摆出了像拍电视剧一般被美味震撼了的表情。 阮阮：“戏过了啊。” 江雪收了点表情。 “好看。”阮阮夸奖道。 江雪的笑容扩大，一顿饭嘴角就没下来过。 吃完加餐阮阮收拾了桌子，然后决定和江雪谈正事。 “今天我们班让报1500呢。” 江雪：“好啊，一起啊。” 阮阮：“……” 阮阮：“我还没说呢！你就一起，一起什么啊一起。” 江雪：“好的，不一起。” 阮阮：“谁说不一起了，一个人跑无聊死了。” 江雪：“……” 阮阮：“你报不报啊！” 江雪：“你报我就报。” 阮阮气呼呼地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了江雪跟前，俯身抱了她一下。 江雪的眼睛亮了亮，抬头看她，满脑袋顶着兴奋的问好。 阮阮：“你不是说我抱你就报吗？” 江雪：“嗯，是，对，没错，就这个意思。” 秒钟以后，阮阮反应上来了，生气气地和江雪分钟没说话。 等唐天湉和李桐回到宿舍，就知道她们宿舍的长跑双雄要报名校运会了。 “哎呀我的天，”唐天湉的表情十分夸张，“那现在你们就是对了啊，到时候不得拼个你死我活相爱相杀啊。” 李桐：“她俩不一直你死我活相爱相杀吗？” 阮阮：“你看我的拳头，像不像揍你那一个。” 李桐窜到了江雪身后：“雪儿，她打我，没天理，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没相杀。”江雪道。 “我受够了。”李桐每天把这句话能说八百遍。 但被喂再多的狗粮，李桐也是一只热爱同学热爱学校生活的好狗子。 她不仅给阮阮做了加油的幅，还顺便给江雪做了。 出去打印的时候被自己班的同学看见，大呼她这个卖班贼。 “我再怎么也得是双班间谍啊，多酷。”李桐可不满意了。 她觉得自己宿舍一对风风火火全世界公开了，另一对暗搓搓地同居了，只有自己还是真的孑然一身，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在谈恋爱这事上，追求的是一个酷字。 汪亭溪太老实了，她不追求酷，她只想打球。 cuva结束以后，她的职业生涯发展的也挺好的，现在在学校已经很少能见到她了。 第200页 习椿跟李桐说过好几次，要努力去找汪亭溪。李桐觉得自己没这么伟大，还是学业重要。 后来李桐明白了，习椿的意思是自己要努力，玩命地努力，一个活活泼泼的小姑娘快把自己努力成第二个汪亭溪了。 要是汪亭溪是一颗糖果，靠努力才能得到的那种，李桐不得不承认自己要输给习椿了。 李桐心大，挥挥，干脆把这颗糖果让给她了。 倒是有人把这事惦记得比她还上心。 周栖梧签了个特别好的实习公司，这学期末他们没课了就要过去了。 大学生活算是要提前结束了，结束前这段时间总找李桐谈人生。 谈谈李桐追汪队长怎么样了，以后还打算继续追吗，要是汪队长几年后和她相遇了，能天天待一块了，还会不会喜欢汪队长。 李桐咧着嘴，回答得特别实诚：“就那样吧，不确实呀，谁知道呢。” 周栖梧抿抿嘴看着她许久不说话，结果就是请李桐吃大餐，李桐想吃啥他都陪着。 但吃过饭以后，李桐会把饭钱a了微信发给他。 后来周栖梧离校的日子，正在运动会开始那一天，给李桐发消息的时候，李桐正忙着给自己两相爱相杀的室友跑腿，得空回了他一句：一路顺风啊！！！ 周栖梧给她发了个语音，李桐把声音开特大才听见。 “别删我微信，我喜欢你啊。” 第98章 番外二 声音真挺大的。 李桐在人群,这会大家都挺兴奋的，突然听见这么一嗓子告白,更兴奋了。 周围的同学一下子围了上来。 “嘛呢嘛呢卧槽” “李桐李桐你男朋友啊” “好浪漫呀嘤嘤嘤” 李桐赶紧把先按灭了,然后把人推开：“浪漫个毛线，说这么句话就浪漫了,你们是没见过浪漫吗？” 有人笑着道：“见了啊,你们宿舍的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全笑了起来。 他们宿舍是挺浪漫的，搞得全世界都知道。李桐啧啧两声离了人群，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待着，然后拿着犹豫了会。 不知道回些什么。说不上意外也说不上不意外，心跳的频率说不上快也说不上慢。 她想再确认一遍是不是听错了，又觉得把人语音再放一遍这事挺羞耻的,于是按了个字转换。 周栖梧的普通话很标准。 别删我微信,我喜欢你啊。 大热天的，李桐莫名其妙抖了一下，然后迅速把塞回了兜里。 回个屁，不回了，忙着呢！ 她颠颠地跑了,找江雪和阮阮。 这两人一个院,但专业和班级不同,各自被各班团团围着当宝贝保护，生怕唯一的苗子出问题连个替补都没有。 李桐跑到了江雪跟前,江雪说：“你去看看阮阮,她早上说鞋子有点不舒服。” 李桐跑到了阮阮跟前：“你去看看她,她那边肯定人少。” 李桐：“……” 得了呗，大热天的，她就该歇着。 李桐回了自己班级的区域，想找唐天湉，问了一整，有人说郑希羽可能回学校了，唐天湉失踪了。 李桐突然就很想给周栖梧回个消息，但她忍住了。 愣愣地在看台上坐了一会，唐天湉不用找了，四下里的尖叫声告诉了她位置。 在场内的一处入口处，郑希羽穿着身运动服站着，长腿长胳膊的全露在外面，唐天湉端着相，仰头笑的样子搁老远都觉得是朵大太阳花。 郑希羽现在不亚于一个小明星，不少人举着在拍那边，郑希羽抬给唐天湉理了理头发，一妹子在李桐耳边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李桐耳朵快聋了：“至于吗至于吗至于吗！！！” 妹子：“摸了摸了摸了！！！！！” 李桐：“又没摸你！” 妹子：“摸我？？？我不配！！！！郑希羽只能摸唐天湉！！！！” 李桐：“艹？他俩都有p粉了？？？” 妹子：“她俩不香吗？姐妹入坑吗？” 李桐：“………………” 后来这妹子一直坐在李桐身边，李桐一直捂着耳朵。 郑希羽也真是的，好好的一国家队运动员，还跑来参加校运会，压根就是闲得蛋疼。 体院在校运会里本来对其他院来说就是降维打击了，到了郑希羽这里根本就是表演赛。 这货报了个标枪，彻底告诉大家，没有丑的运动，只有丑的运动员。 动围笑。 她一做准备动作群众就尖叫，她把枪扔出去群众也尖叫，枪远远地插进了地上，群众快叫疯了。 “哎呀哎呀哎呀，”李桐忍不住提醒周边的人，“不是咱院的不是咱院的。” 身边的妹子特直接：“咱院女婿！！！” 李桐：“…………” 唐天湉作为校学生会宣传部部长，有资格深入校运会任何现场角落，一个小组赛而已，她已经对着郑希羽拍了无数张照片，完完全全地以公徇私。 郑希羽下场以后，唐天湉一溜烟地跑到她身边，递上了水和毛巾。 旁边递的人蛮多的，郑希羽点头道谢，拿自然是要拿唐天湉的。 毛巾是唐天湉早就准备好的，干干净净，还香喷喷的。 第201页 郑希羽拿到了里，没往自己脸上去，俯身给唐天湉擦了擦汗。 从额头到脖子，四下里的尖叫声也不知道是为哪个运动员欢呼，一浪又一浪。 郑希羽道：“你不找个地歇着去，大热天的。” “我带任务的！”唐天湉拍拍胸口的相。 郑希羽：“我照片已经够多了……” 唐天湉噘嘴，接过郑希羽拧开瓶盖递到她跟前的水瓶喝了一口：“又不是只拍你一个。” “我看看你拍的其他的。”郑希羽作势去拿她胸前的相，被唐天湉给抱住了。 “不给你看不给你看。”唐天湉跳着跑走了。 郑希羽慢悠悠喝了两口水，然后慢悠悠地去追她。 唐天湉绕着体育场的边缘跑了半圈，到了撑杆跳跟前，举起相拍。 郑希羽晃到她跟前，转身问看台上的同学要了张卡纸，挡到了唐天湉脑壳上。 “给我扇扇风。”唐天湉指挥。 郑希羽转身又要了个小风扇，一遮阳，一吹风。 唐天湉拍了几张，不太满意：“我这个高度，只能仰拍，光比太大，到时候脸只能靠后期拉回来了。” “要多高？”郑希羽问。 唐天湉蹙眉：“起码你这么高吧。” 郑希羽突然抱住了她的腰，把她举了起来。 四下的看台上都疯了。 唐天湉惊叫一声，脸变得通红。 虽然她俩亲亲抱抱举高高是常事，但是当着全校学生的面，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这也太那个了吧………… “诶诶诶你干嘛呢放我下来，你不累吗累死了。”唐天湉嘴上说着，身上却一点儿不敢挣扎，生怕动作大了，伤了郑希羽的胳膊。 “这么举着是挺累的，”郑希羽道，“那你上去。” “我上哪儿去我？” “准备好了，一二……” 字没能出来，唐天湉已经下意识地配合她了。 她又一次坐到了郑希羽的肩头上，仿佛将私下的癖好曝之于众。 身后的尖叫声有一瞬间的停顿，跟她的心脏一样，漏了半拍。 有一位运动员已经开始起步，郑希羽道：“快拍。” 拍个屁，唐天湉举起相按下快门，画面糊得不像样。 李桐捶着板凳，这会叫得比身边的妹子还大声：“有必要吗有必要吗有必要吗大可不必d不必鸭子不必鸡不必老鼠不必！！！！” 妹子拍了拍她肩膀：“冷静点，基操而已。” 李桐：“还要怎么操！！！啊？？？啊？？？！！！” 妹子：“…………” 还好天气炎热，气氛也热。 到处都是喊叫声，也不怕这一个。 到处都是气血澎湃的男男女女，也不怕这一对。 大家从早喊到晚，嗓子哑了，头发乱了，结束的时候有些恋恋不舍，经人提醒又狼嚎着奔向食堂。 阮阮和江雪没有辜负学院的期待，双双进了决赛。 第二日同样的热闹，两人得不得第一不要紧，跑到后面突然拉才是重点。 李桐已经搞累了。 不，被搞累了。 等两人几乎同时冲过了终点线慢跑着到了李桐跟前，李桐直愣愣地盯着这两货：“你俩打算啥时候表白？” 阮阮：“？？？？” 江雪只是笑。 李桐气死了，李桐甩着道：“你俩磨叽死了，是乌龟吗，龟爬得都比你俩告白得快，能不能学学人家周栖梧，学学，学学！！！” 阮阮：“学什么？” 李桐：“他跟我表白了。” 阮阮：“啊啊啊啊啊啊啊！！！！！” 到底是让别人为自己尖叫了一回，李桐很满意。 晚饭自然是要一块儿吃的，4520加一个郑希羽，五人两对，李桐被拷问了半晌，喜不喜欢，答不答应。 李桐说她没想清楚，就不急。 突然就不急了，爱情这两个字，哪有这么简单。 饭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阮阮和唐天湉闺蜜两牵去上厕所。 阮阮瘫在唐天湉身上问她：“你爸妈那边怎么样了？” 唐天湉道：“我妈肯定早知道了，整天怪里怪气的。我妈知道我爸肯定也知道了，但他们一直没跟我谈。” “你觉得是默许了还是在等你俩自己吹了？” “默许我先谈谈然后等我俩吹？”唐天湉拧着眉头道，“反正我俩不会吹。” “郑希羽家长那边呢？” “她都敢跟队里出柜，她爸管不住她。”唐天湉望天，“但我跟她爸她哥谈得挺好的，她爸爸挺喜欢我的，喜欢我就好，有些事就不好意思干出来了。” “就一直这样下去吗？”阮阮盯着她，“以后呢，将来呢。” 唐天湉笑起来：“这一秒不就是前一秒的以后吗？明天不就是今天的将来吗？这一秒我高兴了，明天我还能高兴，剩下的，想那么多，有用吗？” “你倒是想的开。” “我劝你也想开点，”唐天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为了还没发生的困难放弃已经情根深种的爱，啧，女施主啊，听老衲一声劝，你会后悔的呀。” 阮阮觉得很羞愧并锤了唐皮皮一顿。 晚饭后，五人并排压马路，月朗星稀，微风浮动，笑声里散着一点点的酒气，一切切都正正好。 第202页 阮阮朝江雪跟前挨了挨，两人离得本来就近，这会再近点，自然而然地便凑在了一块。 就像今天比赛时江雪突然偏离了自己的跑道握住了她的一样，阮阮也偏离了那条安全却无聊的康庄大道，握住了她的指尖。 江雪偏头看她，阮阮笑起来。 江雪便也笑起来，两人眼里都洒满了闪亮亮的星星。 “我好幸福啊！！！！”唐天湉突然张开怀抱对着夜空喊。 “我好幸福啊”身后的人们，乱八糟地应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