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文案
我不知道我爱你,但我想和你腻一起
导演x编剧 各种play上线,甜到原地爆炸
陶晚公务员干了三年,正统文学出版了几本,突然放弃了安稳的生活要进军娱乐圈。
她的目的明确,就是为了赚钱。为了赚钱不惜一切手段!
写百合题材的电影?没问题!
要做跟组编剧?没问题!
导演天天晚上都找她讨论剧本?没问题!
导演:“不如这段你演给我看看?”
陶晚:“没……等等”
导演你确定你没指错地方?这可是全片最惹火的船戏啊!
杀青宴后,陶晚主动去了程鹤楼房里。程鹤楼一反往常严肃文艺青年的样子,软乎乎地对她笑。笑得陶晚心里泛了潮水,湿乎乎一片。
“我还想继续和你合作。”陶晚道。
“为什么?”程鹤楼眼角带着小钩子。
“因为有钱赚,还有肉吃。”
内容标签: 娱乐圈 业界精英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陶晚,程鹤楼 ┃ 配角: ┃ 其它:
1、第一章 ...
陶晚必须在十天之内拿下程鹤楼。
这是陈二告诉她的最后的期限。
好在现在工作辞了,医院也没什么事,陶晚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对付程鹤楼。
那个传说中阴晴不定的鬼才导演。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陶晚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浏览了网上所有有关程鹤楼的信息。这人拍的影片少,访谈节目上的更少。倒是隔三差五怼记者的新闻不少,讨论她最密集的地方莫过于文青聚集地知乎。
夜里两点,似乎搜不出更多的信息了,陶晚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倒在了出租屋的大床上,认真思考人生。
满脑子都是程鹤楼唯一一次上访谈时的脸,半长不短的头发乱糟糟的,不太喜欢与人交流的模样。
五官称不上惊艳,但那双眼睛着实好看,哪怕是不耐烦的神色也能撩得人心尖一颤一颤的。
满腹才华,桀骜不驯。陶晚不得不承认,她有些庆幸,自己的捕猎对象是这样一个有魅力的人。
二十四小时前,陈二与她第一次聊起程鹤楼,话说得直白露骨,让人震惊。
第一句话:“她是个同性恋。”
第二句话:“她是个只上|床不谈恋爱的渣。”
“十天后,她的新电影就要选合作编剧了,你没有作品没有经验,所以想点其他法子吧。我可以给你她的行程表。”
陶晚划开手机,再一次打开了相册里存着的那张图。
白纸黑字,字还挺丑:六月十五晚,Labor。
如何在一个妖魔乱舞震耳欲聋的环境里,让自己成为万花丛中过的程鹤楼的焦点呢?陶晚查了下卡内余额——哦,还要花最少的钱。
于是,labor的酒保开门时捡到了今晚的第一位客人。
穿着白T恤牛仔裤的姑娘,清汤寡水一般的黑长发和长相,手里抱着一大摞书,酒保瞅了瞅,书名乱七八糟的,不是他能看懂的样子。
姑娘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抬头跟他打招呼:“Hi。”
这一说话,倒是好看了许多,酒保问她:“你有什么事吗?”
“我在等你们开门。”
“图书馆在另一条街,咖啡店左拐就是。”
姑娘笑起来:“我是来你们店喝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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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酒保拉开门,还没待再说话,姑娘径直进去,找了大厅最显眼的位置,将那一大摞书铺散开,占了一整个圆桌。
即使此刻店里开着最亮的灯,对于这样的场景来说还是显得有些灯光昏暗。
酒保看到那姑娘从包里又掏出了纸笔,甚至想为她打开店里只在白天通风的暗窗。
姑娘摆好了架势,回头大声问他:“我这样够引人注目吗?”
其他几个同事纷纷望过来,酒保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只能实话实说:“够。”
姑娘打了个响指:“棒极了,一打啤酒。”
酒上了桌,便被姑娘倒满啤酒杯,一口酒一眼书,很惬意的模样。
八点过后,陆续有客人进场。无一例外,所有人都会在第一瞬间被埋首在书海的女孩震惊。陶晚淡定自若,待到场子热起来,音乐声大力撞击着鼓膜,她还能从闪烁的灯光里看清书上密密麻麻的英文。
她不知道程鹤楼会何时到来,也不知道她会是什么样的装扮,会不会让她认不出来。
所以她要用这样宛若神经病的架势霸占着最好的视角,当有人进入酒吧时,第一眼望向她,而她好在这瞬间的对视中寻摸那个人的模样。
然后,最好为她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
然而很快,夜场过半,陶晚的桌上已经有了一堆空瓶。站起身的时候,头有点晕,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她坐了太久。
扶着桌子等着眩晕过去,酒吧里音乐突变,陶晚转头,发现一直没太关注的舞台上,换了一个身材颀长的DJ。
反扣的棒球帽,半长不短的乱糟糟的头发,奇怪的印着血盆大口的口罩遮去了大半张脸,却还是和陶晚脑袋里的影像重合了起来。
陶晚彻底转过身,紧盯着台上的人。
穿着破烂短袖的姑娘举起了一只手,修长细白,在迷乱的灯光下闪着莹莹的光。
音乐声和欢呼声同时炸了开来,姑娘不看舞池也不说话,节奏在她的手下,撞击心脏,震耳欲聋。
陶晚呼吸急促,清醒的大脑被这狂热的氛围搅得一塌糊涂。满脑子里回荡着的,竟然是一句无比好笑的话——
“如果我是DJ你还爱我吗,你还爱我吗,你还爱我吗……”
绷了一晚上的神经“咔”得断了弦,陶晚低下头,还是扶着桌子的姿势,无声地笑起来。
趁着程鹤楼还在台上,陶晚拉了一个酒保问:“她是谁?”
“客人。”酒保很快又接了一句,“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你们店还有其他的出口?”
“后门。”
“哪里?”
酒保指了个方向,在陶晚之前的视线死角。
陶晚长呼出一口气,迅速整理桌上的书,抱在怀里,关注着台上的动向。
程鹤楼果然没有玩太长时间,很快她下了台,随便喝了两口饮料,就朝后门走去。
陶晚比她的速度更快,穿梭在人群里时,觉得自己像只逃命的兔子。
时机把握得非常好,程鹤楼刚刚出了门,陶晚紧随其后,一点都没有控制自己的力道,顺着跑过来的姿势撞了上去。
“咚”,额头磕在她背上,怀里的书洒了一地。
灯火明亮的巷子里,地上的水渍明显,瞬间氤氲了雪白的纸张。陶晚没道歉,也没低头捡书,她抬起胳膊,毫不犹豫地框住了程鹤楼的腰。
这具身体瞬间绷紧了,陶晚感受到她的力道,觉得虽然同为女生,但她一定可以掰折了她的胳膊。
“程鹤楼,”她小心翼翼地出声,声音压得太低有些颤抖,“我逮着你了。”
良久的沉默,喧嚣声在她们身后,这巷子里却静得可怕。
程鹤楼没有挣脱她的环抱,她在她的怀里慢慢转过了身,以极其近的距离注视着她。
陶晚突然有些不寒而栗。
不怪那血腥的口罩,也不怪此刻光怪陆离的背景,都怪程鹤楼那双眉眼,像火里淬着的刀,一剜就是一块血肉。
“你想干吗?”她终于开口,音色暗哑。
陶晚直视着她,喉头滑动,吐出两个字:“碰瓷。”
不待程鹤楼再问,陶晚松开一只手指着地上的书:“《空谈想》《七日之约》《蓝色蝴蝶谷》《种族契约》《新华字典1998修订本》……全湿了,你要赔给我。”
程鹤楼拉远了两人的距离,掏出手机:“留个地址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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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这些都是你喜欢的书,家里就有,带我去拿吧。”陶晚一只手还攥着程鹤楼的衣摆,这会咬着下唇摇了摇手,“我还知道你喜欢穿白T恤牛仔裤的姑娘,我刚才撞疼了额头也要你赔。”
程鹤楼眼角上扬,是一个笑了的弧度:“这个要怎么赔?”
“亲亲就好。”
陶晚说完,屏住了呼吸。
2、第二章 ...
程鹤楼没有亲她,程鹤楼带着陶晚去了最近的酒店。
大床房,1409,连房号都透着诡异的暧昧。
程鹤楼熟门熟路,把陶晚让进房间,便抬手反锁了门。
陶晚站在玄关处,紧紧抱着怀里的书,心跳一路就没平缓过。
程鹤楼摘了帽子和口罩,弯身换鞋的时候,瘦削的背弓出猫一般的漂亮弧度。她一句话没说,甚至没有看陶晚一眼,径直往浴室走去。
陶晚愣在原地,直到这一刻,终于萌生出退却的想法。
她掏出手机给陈二发消息:“如果我现在跑了会发生什么?”
大半夜的,陈二的消息回得很快,简单的两个字:“完蛋。”
靠,陶晚在心里骂了一声。
陈二的消息又跳了出来:“别担心,她很温柔的。”
靠靠靠,空调很足的房间里陶晚愣是冒了汗出来。
在前二十五年的人生里,陶晚就是一条笔直的高速公路,她的暗恋对象是高中篮球队的校草,她的初恋是大学联谊的学长。甚至连她喜欢的明星,从来都是身强体壮的欧美男星。
现在,她必须将自己掰成立交桥,她要风骚,要主动,要变成一个令人欲罢不能的妖艳贱货……要让程鹤楼对她充满性|趣。
磨砂玻璃浴室里的身影影影绰绰,程鹤楼有着修长的令人艳羡的体型,只是她洗澡的动作实在称不上优美,大大咧咧,甩头发的时候,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陶晚心里乱糟糟的,眼里却看得认真。待到水声停止,程鹤楼披着浴袍出来,她还愣在原地,没来得及摆出性|感撩人的姿势。
程鹤楼擦着头发,终于望向了她。
“我……我去洗澡。”陶晚抱着书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哐地全扔在了桌上。
浴室里弥漫着水汽,陶晚被这样的空气密度逼得脸色通红。她想到外面能看到浴室里的动作,于是衣服脱得慢条斯理,挺直着腰背顶着胯,让自己显得窈窕可人。
衣服没脱光,身上就沾染了一层程鹤楼留下的雾气。
然后,这个澡,她活生生洗了有二十分钟。
到最后,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洗澡步骤了,便直楞楞地杵在花洒下,看水花在模糊的视线里飞溅。
要空着身子穿浴袍,还是内裤白T恤,要性|感妖|娆,还是羞涩清纯,眼睛要盯着她,还是不看她,要先迈左脚,还是右脚……
陶晚猛然蹲下身,将自己埋了起来。
只是在夜店初遇,她就已经用完了自己所有的预设,现在,完全超纲,超纲到快要哭出来。
敲门声骤然响起。
陶晚抖了一下,抬头看到浴室外程鹤楼的身影。
“出来。”她的声音夹杂在水声里,落在陶晚的皮肤上。
“啊?”
“快点,我要上厕所。”
陶晚如释重负,飞速地关水,没擦干身体,便拽过浴袍裹上。
出门时低着头,落荒而逃。
桌上的书被人翻开了,正停在陶晚喜欢的段落。
“她从此住在了地心,只能从曲折的管道里窥见人生,那些匆忙的人类有时被放大,有时被扭曲,他们从不会停下,而她也再不会向他们走近……”
“看过吗?”程鹤楼的声音响在她身后。
陶晚没有勇气转身看她,于是只盯着书页:“看过。”
“你觉得适合改编吗?”
“不适合。”陶晚实话实话。
程鹤楼的脚步声靠近,她伸出一只手拽住了陶晚的浴袍后领,拽得她不得不转过了身直视着她。
“你想要什么?”
陶晚咽了咽唾沫:“一个做编剧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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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程鹤楼紧盯着她,从眉毛到下巴,眼里是赤|裸裸的审度。
陶晚的头发还在掉着水,哒啦哒啦落在浴袍上,滑进脖子里。
程鹤楼倾身过来,逼得陶晚的腰顶在桌边上,心跳急促。
程鹤楼抬手从陶晚的耳边而过,蹭到一缕发丝,然后目标明确地落在了桌上的书上,逼得极近的距离瞬间被拉开。程鹤楼翻着书页,似乎失去了对陶晚的兴趣。
陶晚一下子慌乱起来,她不知道怎么表现自己的价值,于是用了最直接的方式。她抓住程鹤楼的手腕,十分强硬地拉过她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胸上。
“我虽然长得不漂亮,身材还是不错的。”这推销词实在是差极了,陶晚急匆匆地补充道,“不信你摸。”
程鹤楼的手动都没动。
“我喜欢跑步,屁股还是挺翘的,我皮肤底子不错,摸着挺光的,我朋友说我的长相和身材加起来可以打六分的,我很听话,不会找麻烦,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陶晚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因为程鹤楼的表情根本没变过,她甚至开始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了。
陶晚破罐子破摔,将她的手腕抓得更紧,闭了眼喊出了让自己羞耻到无地自容的话。
“我还是处女,不管和男生还是女生都没有做过。”
程鹤楼终于有了反应,她说:“那你怎么写激|情戏?”
“啊?”陶晚睁眼看她,程鹤楼拽回了自己的手。
那本《蓝色蝴蝶谷》被扔到了陶晚怀里。
“写个大纲出来。”程鹤楼转身朝床走去。
陶晚不知道这到底是机会,还是程鹤楼拒绝的方式,但写大纲这种事的确比勾|引程鹤楼上|床容易多了,她赶紧转身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回头看程鹤楼的时候,她已经上|床躺了下来。
“要关灯吗?”陶晚小心翼翼地问。
“不用。”程鹤楼闭了眼,声音闷闷的。
陶晚将视线返回到书上,十几分钟后,她知道程鹤楼睡着了。
陶晚无声地长叹出一口气,终于放松了下来。
天色逐渐亮起来时,陶晚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小心翼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程鹤楼还在睡觉,一晚上也没换个姿势,很安静的样子。
陶晚轻手轻脚走进浴室,换了衣服,将水声开到最小洗了把脸。
出来后,将桌上杂乱的纸稿整理好,把最终觉得还算满意的大纲重新誊写了一遍,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然后,等着程鹤楼醒来。
大清早的,陈二便发来了慰问信息:“情况怎么样?”
陶晚没有回答,反问她道:“你知道程鹤楼喜欢吃什么早餐吗?”
“yoooooooo~~~”陈二发了个相当猥琐的表情。
陶晚没理她,过了一会陈二主动发了过来:“她喜欢吃鲜美的小姑娘。”
那很抱歉,我老得都嚼不动了。陶晚在心底颓丧地回了一句。
程鹤楼醒得还算早,八点左右的样子,她从被窝里拱起了身。
陶晚除了盯着她就是玩手机,这会猛然一抬头,才发现这人居然是裸|睡的。
被子滑到了露|点的位置,配着程鹤楼有些懵的表情,陶晚突然觉得,程鹤楼比自己更像鲜美的小姑娘。
无奈地叹了口气,陶晚轻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程鹤楼的视线聚焦到她身上,十分不给面子地皱起了眉。
陶晚站起身,自信心受到的严重打击让她对着程鹤楼手都不知道怎么放。她只能指了指桌上的稿件,谈些自己擅长的事情:“大纲我写好了,避免了书中不适合拍摄的情节,将时间线缩短,让剧情显得更紧凑一些,人物形象这方面,考虑到国内观众的接受度,我……”
“早。”程鹤楼打断了她的话。
陶晚实在是尴尬,只能又打了一次招呼:“早上好。”
程鹤楼看了眼手机,重新倒回了被窝:“我还要再睡会。”
陶晚十分识趣,知道这是在赶自己走了,于是赶紧收拾了东西,又抱起了那摞书。
只不过是交战的第一晚,已经让她感觉颓丧极了。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放弃,于是走到玄关处时,狠了狠心,又跑进了屋子里。
站在程鹤楼的床边俯视着她,程鹤楼抬着一只胳膊挡在额头上,陶晚看不见她的眼睛。
“你昨晚问的那个问题,就,我怎么写激|情戏的问题。”陶晚顿了顿,最终还是说出了口,“你亲自教我,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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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楼削薄的唇终于勾起了一个弧度,她抬起那只挡住了眼睛的胳膊,伸手拉住了陶晚的衣摆:“你过来。”
陶晚实在是没想到这最后的请求会有用,她有些发愣,也不知道这个过来该是怎么个过法。
程鹤楼不耐烦的表情又上来了,她突然挥起另一只手打在了陶晚怀里,那些可怜的书稀里哗啦又散了一地。
巨大的响声让陶晚吓了一跳,但这一跳还没过去,下一跳就接踵而至。
程鹤楼拽着她倒了下来,直直砸到了她身上,撞得陶晚胸|部一阵疼痛。
程鹤楼准确地逮到了她的唇,压着她重重地亲了一口。
“好了,回家去休息吧。”她说,声音低沉好听。
3、第三章 ...
陶晚出了酒店,还有点恍惚。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熬了个通宵用脑过度,此刻管理情绪的地方停机了,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
上了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到了家,才突然反应上来自己两手空空。
落荒而逃得太匆忙,她抱了一路的书全扔在了酒店里。
开了门瘫在了沙发上,陶晚盯着墙思考,程鹤楼那样的举动,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呢?想了不知道有多久,她突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啊——”陶晚抱着脑袋大叫了一声。
白痴啊!你连名字都没告诉人家啊!人家知道你是谁啊!你没有留联系方式啊白痴!重!点!是!程鹤楼也没有问……
陶晚的情绪终于复苏了,她感受到无可抑制的悲伤,就好像耍了自己一整晚的猴,到头来一分钱都没有拿到。
随便煮了碗泡面吃了,陶晚躺在床上很久也没能睡着。太阳穴一阵阵的抽痛,身体已经十分疲累,大脑却不肯休憩。
有很多个瞬间她想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翻出药来吃两颗,都硬生生地忍住了。
当时间意识变得很浅薄的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吓得陶晚一个颤栗。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备注是“陈二”,心脏才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喂。”接起电话时,声音有点哑。
陈二在那边咋咋呼呼:“这是得多激烈,你昨晚喝了多少酒?”
“没多少,我又喝不醉。”陶晚盯着天花板,“有什么事吗?”
“我想吃学校后门的生煎包了。”
陈二和陶晚是并不熟悉的大学同学,她说的学校自然是她们的c大,只是c大在城郊,从陶晚住的地方坐车过去,少说得一个半小时。
陶晚看了眼窗外的日头,正是热的时候。
“现在?”
“明早。”陈二在那边唠叨着,“现在过去哪还有啊,你忘了吗,那家店生意可好了,早晨过了九点屁都吃不着,再说了你一晚没睡多累啊,我能拉着你这会浪……”
“那明天八点半到?”陶晚的太阳穴还在疼,赶紧打断了她的话。
“好的呀。你住在哪里,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拜,明天c大校门见。”陶晚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灭下去后,她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了起来。就像在黑暗里又觅得了一处光线,陶晚立马给陈二回拨了过去。
“你刚才说什么?”那边一接通,陶晚便急匆匆地问。
“我说明早去吃学校后门的生煎啊,你答应了的。”
“不不不,后面的。”陶晚敲了敲脑袋,“你说我一晚没睡?你怎么知道我一晚没睡。”
“嘿嘿嘿……”
“好好说话!”
“凶什么嘛!我有和程鹤楼打电话啊。”
“她有跟你提起我?”
“我跟她提。”
“她怎么说?”
“嘿嘿嘿……”
“……”
“她说,很满意。”陈二笑得十分猥琐,“非常满意。”
陶晚觉得自己的情绪跟坐过山车一样,到了现在,失而复得到想要哭出来:“谢谢,谢谢你。”
“哎呀这个事情……”
“明天见。”陶晚挂了电话。
睡意排山倒海,比加强版的安眠|药还管用。陶晚终于陷入了深沉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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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天黑,陶晚起床时,眼睛有点肿,精神头却十分好。
下楼吃了顿饭,她买了水果和一点零食去了趟医院,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气没那么热了,便慢跑着回了家。
出了一身的汗,舒舒服服冲了个澡,然后盯着镜子里自己赤|裸的身体看了很久。
有很长的时间了,她无暇顾及自己的体态和外貌,满脑子都是缺钱缺钱缺钱,现在的她,依旧十分缺钱,但似乎有了解决这个问题的途径了。
陶晚翻出盒快过期的睡眠面膜,糊了自己一身。
第二天,她准时赴约,到学校的时候,老远就看见陈二的车停在路边,陶晚对车没什么研究,和陈二见面的次数也非常少,但挡不住她的车实在太显眼了。
穿着邋遢的人从粉红色宝马上下来,看多少次都有些辣眼睛。
陈二趿着拖鞋,边走边扔着手里的车钥匙:“走咯。”
陶晚跟在她身后,想将手里的遮阳伞凑过去一些,最终还是放弃了。
后巷的早餐店里有不少学生,老板娘还是原来那位,白白胖胖五官标致。
陶晚还能追忆下似水年华,陈二熟门熟路地点了餐。
“玉米甜粥,对吧,你喜欢吃的。”
“嗯?”陶晚有点愣神,“是的。”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陈二笑起来,“我们好歹玩过一段时间,社团经常组织聚餐你忘了吗?”
“没想到你还记得。”陶晚将长发撩到身后用发圈绑住,“这是你帮我的原因吗?”
“我没帮你,我帮我自己,圈里需要真正有才华的人。”陈二将老板娘端过来的粥推到了陶晚面前,自己一口塞了一个生煎包,“还记得我们代表社团参加的那次征文比赛吗?”
陶晚小口喝着粥,点了点头。
“你第一,我第二。”陈二咧着嘴,“我当时挺不服的。后来毕业了,偶尔有一次,我又看到了你的那篇小说。我得承认,你确实比我写得好。”
陈二低头吃得很香,过了一会又重复了一句:“比我好得多。”
陶晚不知道该回些什么,现在坐在她面前的是位年轻有为的知名编剧,正在热播的古风偶像剧就是她的作品,c大的风云人物,和她是完全不同的人生。
她没有想到交集不深的大学同学会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突然冒出来,更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原因。
陈二在询问了她状况后的第二天,便打了五十万到她的账户。陶晚这半年来过得战战兢兢,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但当时医院催得太急,她顾不了太多。
她想过很多种馅饼之后的陷阱,实际上,到现在,她都不能完全相信,陈二是单纯地想要帮她。
“你别害怕,”陈二把凉菜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只要有程鹤楼罩着你,以后你就在圈子里横着走吧。”
陶晚笑了笑,道:“希望吧。”
陈二举起自己的粥碗在陶晚的碗边上碰了碰:“庆祝你一击即中,旗开得胜。”
“我们还什么都没发生……”
“你害羞我知道。”
“程鹤楼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人。”
“当然了,她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这说明你有魅力。”
“你知道她接下来要拍的是什么类型的片子吗?”
“不知道,她那个疯子。”
“她今天的行程图呢?”
“还没过来呢……你好急哦,嘿嘿嘿……”
大概因为环境太过亲切,或者面前的人实在太油嘴滑舌,这顿早餐陶晚吃得很舒心。吃完饭,陈二非要开着她那辆骚|包车去学校里招摇过市,陶晚强力反对,最后两人各退一步,陈二放弃了开车,陶晚放弃了立刻回家。
两人在学校里游荡,走过很多熟悉的地方,说说当年的大事件小绯闻,好像老友一般。
待温度爬上来,陶晚脸上冒了汗,陈二说她要回去了,但陶晚最好留下来。
“为什么?”陶晚原本以为可以蹭个车回市区。
陈二掏出手机捣鼓,然后努努嘴:“看你微信咯。”
陶晚打开,看到了一张白底黑字的图,依然是那个有些丑的字迹:六月十七日下午两点,c大汪教授电影赏析。
陶晚实在没想到,以程鹤楼的名气,居然还会来学校听课。
“她可真闲。”陶晚感叹了一句。
“她可不是对着谁都闲的。”陈二朝她挥挥手,自己溜了。
离上课时间还早,陶晚干脆泡在了学校门口的书店里。午饭随便填了填,待到上课前,看了半本的《剧本创作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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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理论充足的一本书,陶晚结了账将书放进包里,特意在店里又买了本子和笔。
上课,总要有点上课的样子嘛。
虽然她是去课堂上逮人的。
陶晚进教室的时候,里面空荡荡的还没什么人。她选了中间稍微偏后的位置,拿出书继续看,待到教室里陆陆续续进来的人多了起来,视线便开始在教室里游荡。
尽管是完全不同的地点和氛围,这样的场景相似性还是太高了。陶晚甚至心里有些期待,今天的程鹤楼会穿什么样的衣服。
肯定不会太正式,但肯定也不会像去夜店那般随意。
只是情况再一次重合了,直到汪教授上了讲台,陶晚也没瞅见程鹤楼。
目之所及的范围里没有,脑袋背后的不知道有没有半中央溜进来的。毕竟程鹤楼好像不太喜欢走正门。
于是,一堂电影鉴赏课,陶晚上得贼眉鼠眼东张西望。
“休息十分钟。”汪教授讲完了上半节,拧开杯子喝了口水。
同学们散了开来,陶晚赶紧齐齐地瞅了一遍,的确没有程鹤楼。
情报有误?还是陈二故意整她?陶晚正想着,讲台上的汪教授突然叫了一声:“这位同学。”
条件反射,不少同学抬起了头。
汪教授的目光方向明确,直指陶晚:“对,就是蓝色衣服的这位同学。”
陶晚赶紧心虚地点了点头,洗耳恭听。
“你在找什么?”汪教授笑得很温和,他端着水杯从讲台上走了下来,“找了四十多分钟了,还没找到吗?”
陶晚十分不好意思,脸唰得红了半边:“抱歉,汪教授,我下节会认真听课的。”
汪教授点了点头,不甚在意的模样:“你不是我的学生,但既然来了,就……”他突然停了下来。
接下来,毫无征兆地冒出一句话:“你是来找程鹤楼的?”
“啊?啊……”陶晚实在震惊,又实在尴尬。她的脸红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事没事,”汪教授一副了然的模样,“只要鹤楼来蹭我的课,总有人要等着她的。”
说完,教授乐呵呵地回到了讲台,陶晚站在原地,脑海里不可抑制地跑过很多种猜想。就跟过电影似的,全是些色调清新的青春片。
她读书时,对于诸如此类校园风云人物只是远远观望的那一拨,现在,青春的尾巴都抓不住了,这情节反而搞得跟自己是女主角似的。
陶晚低下头,忍不住笑起来。
待到学生们自觉地结束了课间回到教室,陶晚看到了跟在三三两两人群后的程鹤楼。
居然依旧是乱糟糟的头发和破着洞的T恤,只是没了多余的帽子和口罩,整个人少了些阴郁的气质,就像是刚睡醒赶来上课的大学生。
陶晚等到现在,又被教授拆穿,这会终于见了真主,有些不自禁的兴奋。她扬起手刚要打招呼,就看见程鹤楼一转身坐到了前排的空位上。
陶晚支棱在半空的手十分尴尬,她匆匆看了眼台上的汪教授,发现教授果然在看她,还对她咧出一个笑。
看教授的架势,喝完这口水就要继续上课了,陶晚没有太多的考虑时间。
程鹤楼既然是来蹭课,很可能是蹭完就走的,陶晚可不保证,自己这次还能有本事跟着她。
成大事者就要豁得出脸皮,陶晚抱起桌上的东西,一溜烟跑到了前排,对霸占了靠边位置的程鹤楼道:“同学,让一让。”
4、第四章 ...
程鹤楼抬头瞥了她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把自己挪了进去。
陶晚长舒出一口气,也不敢再看她,把自己的书和本子都铺开,这次用了十足十上课的劲,认真听汪教授讲课。
她的视线对准了讲台,就不能再看程鹤楼,但她感觉得到她,在她身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挪动一下屁股,抬手支住脑袋,教授讲到有趣的地方时无声地笑。
程鹤楼姿态闲适,但注意力从来都很集中,一整堂课她没看手机没看表,汪教授偶尔目光投过来,陶晚突然觉得上课这件事,好像变成了两位老友之间的聚会。
她的感觉没有错,下课之后,教室里的学生逐渐散去,汪教授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然后走过来一拳头轻轻砸在程鹤楼肩上。
“老地方?”汪教授说。
“老地方。”程鹤楼的声音带着笑意,是陶晚没有见过的好相处的模样。
然而这好模样只不过转了个头而已,在极其靠近陶晚的位置,程鹤楼依旧是漠然的语调:“借过。”
“诶,好。”陶晚赶紧起身走到了楼道。
程鹤楼仿佛不认识她一般,与汪教授说起刚才课上讲的电影,两人往教室外走去。
陶晚一股脑地把桌上的东西装进包里,隔着五米远的距离,跟在两人的身后。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8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这种腆着脸明目张胆跟踪的事,陶晚这半年来没少干。不少亲戚就是实在被她跟烦了,才肯借钱给她。
但直到现在,她仍然为自己感觉到羞愧,理智让她挪动着双脚,那点自尊心却还在发烫,每一步踩在熔铁上一般。
程鹤楼和汪教授进了学校广场的咖啡店,二楼僻静的位置,掩映在绿植后。
陶晚要了杯咖啡,在一楼找了个能看到二楼楼梯口的位置,坐下来,静静等待。
等到汪教授下楼的时候,她手里的那本《剧本创作原理》又过去了一半。
奇怪的是程鹤楼并没有下来,汪教授目标明确地朝她走过来,陶晚赶紧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
在老师面前,她更为自己这死皮赖脸的方式感到羞耻。
汪教授瞥了眼她桌上的书,然后对她笑了笑:“鹤楼还在上面,你快上去吧。”
“好,好。”陶晚赶紧应下,对着汪教授浅浅鞠了个躬,“谢谢汪老师。”
程鹤楼的确还在原来的位置,面前一杯空了的咖啡,正支棱着腿玩手机。
陶晚走过去,笑得十分尴尬地打招呼:“嗨,好巧啊。”
“嗯。”程鹤楼竟然还应了一声。
“要喝点什么吗?这家的草莓慕斯味道很不错。”
程鹤楼抬头看她:“所以草莓慕斯是用来喝的吗?”
陶晚的脸炸红,手在半空中挥了一圈也没能化解尴尬,最后只得放弃,低头道:“我太紧张了。”
“有什么事吗?”程鹤楼问。
“那个,大纲你看了没?我可以和你讨论下吗?”
“我以为你是来找我上课的。”程鹤楼勾着唇角,笑得痞气而散漫。
大概因为满脑子都是不择手段拿下程鹤楼这件事,所以陶晚对“上课”的反应特别快。她迅速走近两步,在程鹤楼身边弯下腰:“要在这里吗?”
这个角度,只要程鹤楼低眼看一眼,就能看到陶晚形状饱满的胸。
迫不及待做着这样勾引的事,陶晚脸热得像一只煮熟的虾。
但程鹤楼没有低眼,她望着陶晚,准确地说,是看着陶晚的眼睛。
陶晚真怕程鹤楼这样的眼神,紧盯着你,但是懒得探索你,淡漠而玩味。
仿佛在说:请开始你的表演,我看完就走。
陶晚很生气,她一把抓住了程鹤楼放在桌上的手,无耻地用自己的手指在程鹤楼的指缝间轻轻摩|擦,声音怒气冲冲又委委屈屈:“你答应了的。”
程鹤楼笑起来,这次嘴角上扬的弧度大多了,她抽出手,然后站起了身:“当然不能在这里。”
陶晚赶紧跟在她身后,恨不得拽住程鹤楼晃荡的衣摆。
从学校东大门出去,拐过一个街口,就有非常实惠的连锁酒店。
陶晚是c大的学生,怎么可能没听过这片的传说。
街头是最简单最正常的,越往里花样越多,只有纯真的大学生们想不到的,没有店家不能提供的。
到了节假日的夜晚这里往往爆满,陶晚的初恋学长约了她两次,每次好不容易订好了房,都被陶晚找各种理由放了鸽子。
那时候实在是年轻羞涩,觉得一开始就得一辈子,不确定就不能有越线的接触。
现在物是人非,陶晚跟着程鹤楼来到这里,说白了,不过是想换钱而已。
程鹤楼抬脚要进最近的一家,被陶晚拉住了手腕。
“别去这家。”不过是松松地圈着,陶晚也不得不承认,程鹤楼手腕的弧度十分迷人。
“嗯?”
“去那边。”陶晚牵着她的腕子,一步步往街道深处走。
这个时候,太阳刚刚落山,空气还十分闷热。陶晚能够感受到身后人的不耐烦,于是加快了步子,顾不得路人偶尔投过来的怪异目光。
“小筑”,非常清雅的名字,以情调著称的民宿。
陶晚不知道那间房的设计有没有改掉,只当碰一碰运气,进了大门便松了程鹤楼的手,一个人快步去了前台。
“就那间,模仿《龙门》的,还在不在?”
老板娘笑起来:“你运气真好,下周要拆了重改,今天没人预定。”
钥匙拿到了手上,陶晚低着头,重新拉上程鹤楼的手腕,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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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龙门》是程鹤楼导演的第一部院线影片。其中经典的一幕,是在布满绿色帷幔房间里的打斗戏。女主实在太美,肩头衣物被剑刺破,一个下腰回转,黑发如瀑,香肩似雪。
小筑里的一间客房,便是装潢成了这幕戏里房间的样子。大学舍友喜欢摄影,拉着她来这里拍过一次,留下了些私|密的照片。
舍友从拍到后期,都不断地嚷嚷她实在美极了,现在,陶晚想着,在这样的环境里,她会不会真的好看一些,能让程鹤楼心动一些。
房门推开,空调送出的凉意沁人心脾,房间里的绿色帷幔轻轻摆动,让处在炎夏的人看着就心情舒爽。
陶晚让在一边,紧张地看着程鹤楼。
程鹤楼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她走进房间大剌剌地坐下,对陶晚招了招手:“过来。”
陶晚赶紧关了门跑过去。
“转过身。”
陶晚咬着嘴唇背过了身。
“低一点。”
陶晚躬着腿,觉得这个姿势她可能坚持不了太久……
刺啦一声,程鹤楼拉开了陶晚的……背包,她从里面掏出那本《剧本创作原理》扔到了桌上。
“转过来,”程鹤楼手指敲在书上,“以后这种书随便翻翻就好,汪老师的课要多听。”
话题转换得如同劈叉,陶晚脑内一个趔趄。
但这话题是她喜欢的,于是赶紧应声道:“好好,今天听汪教授讲到电影市场的分众营销,我觉得《大圣》的成功……”
话被堵了回去,程鹤楼一根修长的指头压在她唇上,用了挺大的力气,一点旖旎的气氛都没有。
但陶晚向来懂得抓住机会,她向后挪了挪,在嘴唇即将离开手指的一瞬间,伸出舌头,轻轻舔了程鹤楼指尖一下。
程鹤楼唰地收回了手,有些吃惊的模样。
陶晚想笑,于是低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去看程鹤楼的脸。
“那你觉得《蓝色蝴蝶谷》的受众是谁?你觉得你写的大纲,拍出来的电影,谁会去看?你为了照顾大众,删改了许多情节,有没有考虑过这种题材本来就不是拍给大众看的?”
一连串问题砸下来,这是程鹤楼至今为止对陶晚说的最长的话。
虽然是显而易见的批评,陶晚却觉得如同炎夏里的杨枝甘露。她立刻站直了身子,认真地望着程鹤楼,洗耳恭听的模样,渴望她再多说一些。
只要程鹤楼愿意和她讲电影,那她成功的几率自然会大很多。
程鹤楼却收了视线,一副困顿的模样,起身朝雕花木床走去。
陶晚赶紧快步过去,装模作样地替她铺了铺床,拉开了轻薄的被子。
“盖着被子睡吧,房间的冷气太足了。”
程鹤楼盯着她没说话也没动作。
“要不,我帮您暖床?”陶晚眼睛亮闪闪。
“空调打高点,”程鹤楼指着桌子,“去重新写大纲。”
“好的好的。”陶晚开心地应了。
手边没有书,陶晚便开了电脑下载了电子书。
程鹤楼这人睡觉速度很快,陶晚回头去看的时候,她已经静悄悄的呼吸均匀了。
于是放弃了敲键盘,依然用纸笔。
之前写过一次,这次的速度快多了。窗外的街灯亮起来时,陶晚已经梳理好了情节,准备下手写更详细一点的分幕纲要。
程鹤楼突然起了身,坐在床边有些蒙的模样。
“怎么了?”陶晚赶紧狗腿地进行关心。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进浴室洗了把脸。
出来的时候,手指敲在陶晚的桌子上:“饿吗?”
“一起去吃饭?”陶晚顺杆爬得特别快,“c大后巷的小吃街可是非常出名的。这会天凉了我们可以走着过去,不远,十几分钟的路。你喜欢吃什么口味?酸的甜的?咸的辣的?香的臭的?”
5、第五章 ...
程鹤楼没出门,程鹤楼大爷般地挥了挥手,说:“不挑食。”
于是陶晚从后巷街头走到街尾,实在没法拿了才回到了小筑。程鹤楼确实不挑食,饭量也不错,吃东西速度快,姿势还不难看。
陶晚盯着她,看她攻城略地风卷残云,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中午没吃饭吗?”
“嗯,赶得急。”程鹤楼把一把烤串推到她面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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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诶,好。”陶晚挑了个蘑菇慢滋滋地咬,“赶什么?工作上的事吗?”
大概吃人的嘴软,程鹤楼这次总算和陶晚正常聊了起来。
“对,一个短片。”
“哪方面的呀?”陶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天真又可爱。
“自己玩。”
“是去拍摄吗?”
“剪辑。”
“已经拍好了啊,之后在哪里能看到呀?”
“看不到。”程鹤楼随便抓了一个袋子递到了陶晚面前,“你问题真多。”
所以是要堵住自己的嘴?陶晚看了看硕大的鸡翅包饭,蔫蔫地接了过来。
吃了几口,陶晚觉得还是要抓住机会。
“你需要跟班吗?帮你干什么都行的那种,试用期可以不要工资。”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家里是农村的,小时候会干农活,所以我特别地吃苦耐劳。然后我还挺聪明的,学东西很快,学什么都快!我很听话,性格活泼又温顺,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陶晚直楞楞地盯着程鹤楼,看她没有露出厌恶的神色,便悄悄伸出手拽了拽她的衣摆,“我很好用的,你用我好不好?”
程鹤楼正喝着饮料,听到这一句,咳嗽起来。
陶晚赶紧去她身后给她顺背,趁机不安分地划了个圈圈。
程鹤楼抓住了她的手腕,又咳了两声后,说:“你坐着。”
陶晚端正地坐好。
程鹤楼把手机扔到了她面前:“你号码存一下。”
陶晚简直有喜极而泣的冲动。
端端正正地输入自己的名字,存好之后,把手机递到程鹤楼面前:“你看。”
程鹤楼忙着吃,没抬头,“嗯”了一声。
“你看我的名字。”陶晚又说。
“我知道。”程鹤楼还是没抬头,吃完了手里的烤串这才看了陶晚一眼,“陶晚。”
“诶,是的。”陶晚开心道,“陶瓷的陶,夜晚的晚,好听吧?”
“笨笨的。”
“啊?”
“听起来笨笨的。”
“哦,哈哈哈哈,我不笨的……臭豆腐能吃吗?这家的很正宗……”
伺候完程大爷吃饭,陶晚动作利索地把桌子收拾干净,端端正正站在大爷面前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程鹤楼勾着唇角,要笑不笑的模样:“我去转转,你待在这里。”
“说好了跟班的……”
“大纲改完了吗?”
“还差一点,我想写分幕。”
“那留在这里继续写不好吗?”
“好好好。”陶晚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那你有什么事就召唤我啊,随叫随到。”
程鹤楼出了门,陶晚一蹦三尺高,为自己的机智点了无数个赞。
真是,质的突破啊!
心情愉悦时工作的效率都很高,陶晚觉得自己文思如泉涌,恨不得现在就开始写正文。
等到程鹤楼回来的时候,啪的把本子甩在她面前——“我已经写完了,你看看吧”,那该多么帅气啊。
但陶晚没能在这一夜实现她帅气的理想,程鹤楼说去转转,这一转就再没回来。
陶晚整理好了大纲,趴在桌上都眯一觉了,也没能等到程鹤楼。非常令人生气的是,程鹤楼是有了陶晚的号码,但是她陶晚没有程大爷的啊。
屋内绿色的帷幔随着空调送的风轻轻晃动,陶晚透过帷幔看着窗外晕黄的灯光,觉得自己像是等待丈夫归家的空闺少妇。
最终,陶晚认命地爬到了床上,自己舒舒服服地沉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间,脑袋里飘过一丝想法,这床好歹是程鹤楼睡过的呢,嘿嘿嘿……
第二天自然醒,手机里有陈二发过来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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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六月十八,华天大厦。
华天大厦陶晚知道,市中心的一幢写字楼,但这楼有三十多层,她要去哪里找程鹤楼。
况且这次,连个上午下午都没有。
“能具体一点点吗?”她问陈二。
答案显而易见:“不能了,因为我也不清楚。”
陶晚叹口气,收拾东西退了房,坐了教育专线往回赶。
去华天的路刚好路过省二院,陶晚买了水果,还挑了束枣儿喜欢的花。
来到病房的时候,床上没有人,请的护工阿姨也没在。陶晚吓了一跳,刚要往护士台跑,被旁边病床的阿姨叫住:“枣儿去晒太阳了,后院子里。”
“诶,好,谢谢谢谢。”陶晚舒出一口气,这才放下了手中提着的东西。
昨晚半夜下了些雨,今天的天气凉爽了许多。这会太阳在云层里露了点光,陶晚到医院后院的时候,正看到陶枣仰脸眯着眼在看天。
她的肤色依然是羸弱的白,但这会被阳光照着,透了层淡淡的粉,是很久没有见过的好气色。
护工阿姨就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薄毯子。
陶晚没有急着走过去,她掏出手机,偷拍了一张。
看着镜头里削瘦但鲜活的女孩,陶晚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中午的饭在医院食堂吃过,陶晚急匆匆赶去了华天大厦。
大厦一层有家咖啡店,巨大的玻璃窗,是很好的观察点。
陶晚还能怎么办呢,她只能继续用最笨的办法,守株待兔。
这样的时光对她来说并不难熬,手机里下载了很多书,随便一本她都可以看一个下午。
但让她意外的是,兔子居然给她打电话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接起时,一个“喂”就足以分辨出是程鹤楼的声音。
“诶!程导!”陶晚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喜悦,“您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里?三十分钟内可以来华天大厦吗?”
“可以!没问题!”陶晚抓起包就往外冲,“什么三十分钟,程导您有吩咐,我三分钟内赶到!您在几楼?”
“1502。”
“好嘞!”陶晚站在电梯前,“需要带点喝的吗?”
“不用。”
“好,”陶晚看了眼下到三楼的电梯,又瞄了眼四周,这会没什么人,“我要是一分钟内赶到了,有奖励吗?”
程鹤楼没接话,电话那边突然传出了一个陌生男人的笑声:“你要是一分钟内来,哥哥我给你奖励!”
陶晚跨进了电梯,电话被挂断了。
她的运气很好,电梯里就她一个人,也没人再上来。
上升到十五楼,也就用了不到二十秒的时间。出了电梯,往左看正对着就是1502,门口贴了块纯黑的木板,十分艺术且装逼的雕刻着两只鹰头。
到底要不要冲过去要奖励,陶晚只考虑了一瞬间。
不管程鹤楼给不给她奖励,不管那个男人是谁,她既然已经说出口的话,就不能掉自己的面子。
若是那男人是个外人,更不能掉程鹤楼的面子。
她可是!鬼才导演程鹤楼的!小跟班呀……
陶晚冲向1502,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响了门铃,然后看见一个高大粗壮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赤|裸着上身,两条大花臂直击眼球,趿着人字拖啪啪啪走过来的声音和雄浑的嗓音融为一体,让陶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人冲她热情地喊着:“呦!是刚才打电话那个小妹子吧?你这速度可真是太快了,快进来,我答应你的奖励马上兑现!”
玻璃门在陶晚面前缓缓打开,陶晚咧着嘴笑得有些恍惚。
您,能告诉我奖励是什么,我再选择,进不进吗?
6、第六章 ...
程鹤楼在花臂大哥身后露出半张脸,微微皱着眉,看得陶晚心慌慌。
“进来。”程鹤楼式命令语气。
陶晚赶紧无视了兴致勃勃的花臂大哥,朝工作室内走去。
装修得十分文艺的房子,一路进去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身后便一直响着了个雄浑的声音。
“这头鹿,逼真吧,这可是真标本,不信你摸摸……”
“吧台这块是不是比酒吧装修的还有格调,这是哥自己设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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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就是干活的地方了,这里是摄影棚专门用来拍些,嘿嘿嘿,你懂的东西。这边是剪辑室,程子叫你过来就是看这个……”
话终于被程鹤楼截断了:“陶晚过来。”
陶晚对花臂大哥笑笑,屁颠颠跑过去。
程鹤楼站在一张椅子后面:“坐这里。”
陶晚端端正正坐下,程鹤楼打开了对面的显示屏。
画质太高清了,陶晚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是关于非洲的记录片,陶晚不知道全长有多久,但画面和节奏都太吸引人了。她直楞楞地盯着,五分钟后影片结束,陶晚意犹未尽。
“完了?”她转头看程鹤楼,“全部的?”
“是。”程鹤楼低头看着她,“感觉不完整吗?”
“也不是,就是没看够。”陶晚指了指屏幕,“再看一遍可以吗?”
花臂大哥很开心,嚷着:“我就说已经很完美了吧,可以的可以的,我这就……”
“不可以。”程鹤楼打断了他的话,她盯着陶晚,十分认真的模样,“就一遍,什么感觉,说出来,说点缺点。”
“没”
“说不出来就别跟着我了。”
霸王条款,陶晚咬着嘴唇想了挺久,最终小心翼翼道:
“画面太……太激烈了?高|潮迭起让人应接不暇?”
“这算是什么缺点?!”花臂大哥简直就是猪队友。
“嗯……背景音乐太过温和,和画面不符?”
“这是一种特殊配乐技巧,你不觉得这样更容易使画面有冲击力回味无穷吗?!”花臂大哥气哼哼地,瞪圆了眼睛看着陶晚。
我知道啊,陶晚很想对着他吼,但是你考虑下我身后站着的程鹤楼好不好啊!比起五大三粗的你我更害怕那根麻杆眉头一皱啊!
再瞎找不出什么问题了,陶晚一跺脚,豁出去了:“我觉得这部影片有暴力倾向,自然界的物种竞争本质原因是为了生存,但我从影片里看到的更多是征服欲,和对强武力值的纯粹崇拜。”
这下花臂大哥没反驳了,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陶晚没敢看程鹤楼,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这种时候只能听天由命。
之前在网上看程鹤楼影片的相关评价时,有人从镜头语言分析,提出了程鹤楼的暴力美学观。但因为程鹤楼至今上线的四部影片中,打斗的场景占的比例并不大,所以对此表示认可的人寥寥无几。
陶晚最近一有时间就会反复地研究程鹤楼的影片和她喜欢的书籍,现在突然看到这个短片,不可抑制地想到了这方面。
她不知道程鹤楼对这样的评价会怎么看……
长时间的没有回应,陶晚觉得自己的确是说错话了,沮丧地想要把自己埋起来。这时,一双手却落在了她的肩上,程鹤楼很随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走到了剪辑台前。
这一坐下,便似乎没有短时间内起身的打算了。花臂大哥拉了拉陶晚的衣袖,示意她跟他走。
两人来到吧台前坐下,花臂大哥伸手便捞了瓶伏特加问陶晚:“喝点什么?”
这种时候陶晚拒绝得非常直接:“反正不喝这个。”
花臂大哥哈哈哈地笑起来,一副吓着了小姑娘很开心的模样。他一边笑一边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从冰箱拿了盒果汁递到陶晚面前:“那就这个?”
“诶,好,谢谢。”陶晚打开吸了一口,想起了点什么,问道,“你们吃午饭了吗?”
“吃了,你没赶上。”
“那就好,我怕又忘了吃。”
“又?”花臂大哥凑过来仔细盯着陶晚,“怎么回事啊?看着也不像和程子很熟啊。”
陶晚赶紧自我介绍:“我是程导新收的助手,我叫陶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花臂大哥又一连串地笑起来,身上的肌肉抖得像跳舞的鸡,“程子也开始收助手了啊?”
“她以前没有吗?”
“没有,她可不是这么屈里八拐的人。”花臂大哥伸了一直粗壮的胳膊揽住了陶晚的肩,“我跟你说个秘密啊,我的助手可多了,程子知道的还没有一半……”
说到这里,陶晚再傻也知道这人口中的“助手”没那么简单,她想拉开点距离,但这人的身体实在是太强壮了,她那点委婉的推脱就跟给他扇风似的。
当花臂男说到他的排二位小助手有多么风|骚时,陶晚终于忍不住一低头,从花臂男的花臂下钻了出来。
花臂男正说到兴奋处,被这么打断很是不开心,他单盯着她不说话,盯得陶晚想拔腿就跑。
她尝试想转个话题:“大哥,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呢?”
“我叫李浒,是程鹤楼团队的摄影。”花臂男放下了酒杯,双手抱胸,“摄影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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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心里咯噔一下。
在答应来这个圈子之前,她有在网上查过一些剧组的潜|规则,其中被人提到的最多的一条就是,不要得罪摄影。
摄影在剧组的地位比普通人想象中高多了,甚至在很多时候,导演都要忌惮摄影三分。摄影师几乎可以决定拍摄的进度,而在片场的时间,不管对于导演还是演员来说,都至关重要。
陶晚不知道编剧会不会和摄影有瓜葛,但陶晚很肯定,凭这人和程鹤楼的关系,她得罪不起。
于是换上了十分谄媚的笑容,夸张地叫道:“李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显然,李浒对于小姑娘的崇拜很受用。陶晚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一脸天真地问他一些关于拍摄的事情。李浒重新笑着拿起了酒杯,将一位摄影师在影片拍摄中的雄伟作用说到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陶晚之前的工作在国企,最少不了的就是领导间互相吹捧的酒席。毕业四年,其他本事没长,逢迎拍马的本事不想长也长了不少。
她话递得顺溜,惊呼和感叹都来得恰到好处,不动声色地将她和李浒之间的距离控制在安全范围内,剩下的就是适时地为李浒的杯子续上酒。
这可是伏特加,入口烧辣,劲极大。李浒越说越兴奋,最后拉着陶晚就要往怀里带的时候,扑通一声,终于栽倒了。
陶晚抚了抚胸口,长舒出一口气。对着那瓶酒拜了拜。
刚才吊炸天李浒大哥说了,这酒可是去俄罗斯取景的时候,直接在别人家里买的私酿。
陶晚咂咂嘴,这得有……七……
解决了李浒,陶晚去剪辑室门口晃了一圈,程鹤楼还在剪片子,带着大耳机,两耳不闻窗外事。
陶晚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最终招呼都没打,一个人下了楼。
还是一楼那家咖啡店,陶晚找了个隐蔽的位子坐下,不看书也不玩手机,脑袋里乱成了一团麻。
她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谁对她有意思,谁对她没意思,一个眼神就一清二楚。
程鹤楼对她根本没什么别的想法,现在还能忍受她大概不过是因为陈二的关系,而那个李浒,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在两眼发光。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她没有试错的机会,她要在这十天内把握住最大的可能性。
李浒给她开了另一条路,陶晚知道,他虽然不能给她编剧的位置,却可以把她能够待在程鹤楼身边的时间延长。
直到这一刻,陶晚才发现,真到了用身体换钱的时刻,她并不是那么的坚决。
她能对程鹤楼做出那些亲昵的动作,说出那些勾|引的话,不过是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明白程鹤楼不会对她下手。
所以那些碰触,不过是同性之间,毫无心理负担的接触罢了。
陶晚打开手机屏幕,背景上枣儿的照片闪闪发光,那是她必须守护的人,而现在的她,也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个月一过,立马会有无数账单飞过来,而有些人的催债方式,绝对可以称得上丧心病狂。
陶晚胡乱地揉了揉头发,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是程鹤楼的号码。
陶晚稍有犹豫,电话不过响了七八秒而已,就突兀地挂断了。
陶晚的手指僵住,仿佛丢失了自己的救命稻草。她拿起包飞快地冲出咖啡店,就像中午时一样,飞快地按电梯,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去到程鹤楼面前。
不管什么样的情况,她都不能再犹豫了。
结果为她擂上了一记重锤,程鹤楼站在半醉半醒的李浒旁边,手里拿着一串钥匙,问她:“会开车吗?送他回家。”
“你呢?”陶晚手指揪着衣摆,小声问。
“我有事要处理。”程鹤楼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淡漠。
7、第七章 ...
陶晚接过了程鹤楼手中的钥匙,程鹤楼加了她的微信,将李浒家的定位发了过去。
陶晚私下想过好几种方法来要程鹤楼的社交账号,没想到现在意外地得到了,竟然是这种让人开心不起来的境况。
两人架着李浒下楼到了停车场,放李浒进后座的时候,李浒傻笑着摸了把陶晚的下巴:“嘿,漂亮小妹儿~”
陶晚向后躲时,撞到程鹤楼身上,踩到了她的脚。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有没有踩疼你啊……”陶晚慌张地向她道歉。
光线昏暗的停车场里,程鹤楼低头看着她,一直没回话。
直到陶晚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歉意时,程鹤楼终于开了口:
“没事,路上小心。”
程鹤楼鲜少客套,至少在陶晚面前,她没说过什么客套的话。
说没事,那就是真的不在意。说路上小心,那就真的是在担心陶晚的驾驶技术。
陶晚上了驾驶位,动作娴熟地发动车子,从停车位里稳稳当当地开了出来。然后她下了车窗笑着对站在一旁的程鹤楼道:“放心吧,我虽然没车,但在原来的单位时经常接送领导,三年驾龄老司机了。”
程鹤楼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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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道:“那我走了。”
“好。”
陶晚快要笑不下去:“再见。”
程鹤楼不说再见,陶晚无奈地转头关上了窗。
车滑了出去,按道理陶晚不会听见程鹤楼的声音,但她脑海里就是呈现出程鹤楼嘴唇上下阖动的画面,于是车开出去几米又猛然停了下来。
陶晚速度很快地下了车,转身看着不远处的程鹤楼。
程鹤楼还是安静站立着的姿势,瘦削颀长,眼睛掩在额头碎发的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你刚才说什么?”陶晚冲她喊。
程鹤楼微微蹙起了眉,有些疑惑的样子。
“你刚才跟我说话了,你说的什么?”陶晚手指攥成拳,在她的身侧,隔着一层玻璃的就是喝醉了的李浒。
安静的几秒钟后,程鹤楼开了口:“我说,你的大纲改得怎么样了?”
陶晚鼻子一酸,她飞快转身去车里的包里拿出了改好的大纲。两步跑到程鹤楼面前,郑重地递上去:“主线做了调整,删除了取悦大众的内容,重点放在它本该吸引的文艺受众。写了前三幕的细纲及第一幕的分镜剧本。”
程鹤楼接了过来,低头翻了翻。
“不管是哪里不对,都请你联系我。”陶晚认真看着她,拿出自己最好看的笑容,“我会用非常快的速度做调整,直到你满意为止。”
程鹤楼抬了头,简单地回复她:“好。”
李浒的家有点远,陶晚对那片的路不太熟,上错了立交桥的入口,转了一大圈。
到李浒家的小区时,天已经暗了下来,空气这会闷极了,在门卫处开窗时,闷热的空气仿佛一记重拳砸到陶晚的脸上。
高档小区,物业的态度十分好。在确定身份后,抬杆放行。陶晚瞥了眼车后座这会睡成一滩烂泥的李浒,叫住了保安。
“您能帮我一下吗?李总喝醉了,我一个人扶不住他。”
门卫处本就有机动保安,笑着应了,上了车给陶晚指停车场。
有这个保安在,陶晚暂时松了一口气。
保安十分敬业地送他们到了门口,陶晚实在没什么理由能留住别人了。
保安上了电梯,陶晚嫌弃地将挂在她身上的男人推着靠到了墙上。
这一番的折腾,李浒清醒了一点,陶晚开门的时候,他倚着墙没有倒下去,反倒眼睛睁开一道缝盯着陶晚。
于是,陶晚的门还没打开,就被醉醺醺的强壮男人抓住了手腕。
“别开了。”李浒的声音一点都不含糊。
陶晚震惊地望过去,发现李浒并没有之前看起来那么醉,他的眼神清明,倚在墙上的姿势也不再那么软趴趴。
陶晚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但她的脚跨出去了,手腕还在别人手里,李浒的手跟钳子一样,她根本挣脱不了。
“你放开我。”她压着声音叫。
“都送到我家门口了,让我放开你?”李浒笑得一脸了然,“要玩欲拒还迎吗?”
“不,我没那个意思,真的,李哥,你放开我。”
李浒不但没有放,还使了劲一把将陶晚拉了过来。他的力道强悍极了,两条花臂的肌肉绷起,钢铁般箍住了陶晚。
陶晚和他之间的距离只剩下自己全力抵挡的双手。
李浒散发着浓烈酒精味道的嘴近在咫尺地问她:“小妹子,你说你想要啥?你想要的李哥我都能给你,别想着勾|引程鹤楼了,她可不是你这种姿色能勾|引到的。还是跟着哥有前途又安全稳妥,你说,你想要啥?”
陶晚知道自己挣不开,于是不再挣扎,再开口时,语气冷静:“我想要的你给不了的。”
“你说。”
“我不是什么做着明星梦的十八线小演员,我是作家,我出版过五本小说一本散文集,”陶晚盯着李浒,“严肃文学,我是c省作协委员,我得过百花文学小说新人奖。我找到程鹤楼,不仅是为了成为她下一部电影的编剧,还要是她下下一部,下下下一部的编剧……”
陶晚用快要拗断自己手腕的力道用力摆脱着李浒的禁锢:“我不是为了钱,我是为了赚钱,我不会满足于一点可怜的摆在眼前的钞票,我会和你一样,成为程鹤楼的左膀右臂。”
“所以李哥,这些你给不了我,因为我要的和你拥有的一样多。”
李浒终于松开了握着陶晚的手。
陶晚从他怀里退出来,退后好几步,仍然紧盯着他。
李浒又靠回了墙上,一副喝多了的模样,大声笑起来。他的笑声和他的人一样粗壮,回荡在楼道里,让声控灯无法熄灭。
他笑着拍墙,嘴里喊着:“哎呦喂我的妈呀……”却没说出一句完整的有意义的话。
陶晚提着一颗心,十分想一个箭步跑路。
李浒由拍着墙蔓延到了拍着门,他那蒲扇般的一巴掌呼过去,门哐哐作响。
他还是喊着:“哎呦喂我的妈呀……妈!给我开门!”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5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愣在原地。
叫……叫我妈?
我……要接吗?这个,角色转变好快我反应不来……
门咔哒一声开了,陶晚吓了一跳。然后一个方便面头大妈出现在了门缝里,她的嗓门和李浒一样粗壮,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句:“你个小兔崽子,又特么喝成了傻逼!”
“妈,让我进去。”
“你钥匙呢!”
“小妹子拿着。”
“又哪里来的小妹子,”大妈一巴掌呼在李浒脑袋上,“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个败家玩意儿!”
这两人喊着骂着就这么进了屋,陶晚攥着钥匙站在楼道里,愣了很久。
声控灯终于灭了,陶晚蹲下身,揉着发软的腿,这一刻,想哭又想笑。
从李浒家小区出来,空气里有了一丝凉意。
陶晚刚拿出手机,准备查一下回家的公交路线,就有雨滴落在了她的头上。
夏天的雨,来得又狠又急,陶晚躲进旁边的便利店里,不到一分钟,外面已经白茫茫一片。
街道上瞬间没了行人,好几个人站在便利店门口张望,闪电一亮,一片惊呼声,雷声从远处轰隆隆席卷而来。
陶晚在便利店放伞的货架旁转悠了三四圈,没能找到一把普通的便宜的伞。
大多都是遮阳伞和装饰花哨的雨伞,三四十块陶晚不是没有,只是觉得超出了货物的使用价值,实在是不想去买。
好在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陶晚打算等雨停了再走。
眼看着雨渐渐小了,陶晚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竟然是程鹤楼的电话,陶晚立刻接起。
“在哪?能三十分钟内回来华天吗?”程鹤楼从来都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陶晚送李浒回来时路上很通畅都花了四五十分钟,这边不在地铁口,要坐公交再转车,时间怎么都不够。
但程鹤楼说了,陶晚能放弃机会吗?
就凭刚才吓到她腿软这一出,都不能。
陶晚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能!马上回去,不见不散!”
挂了电话,顾不上还在用力落下的雨,陶晚将包顶在脑袋上往李浒小区跑去。
刚才她把钥匙寄放在门卫保安那里了,现在看来,要借李浒的车一用了。
不过是下雨天飙车而已,为了程鹤楼,陶晚觉得她还能做出更疯狂的事。
哦,不,是为了把程鹤楼要赚的钱掏出一大部分塞进自己的口袋。
8、第八章 ...
陶晚将车开进华天停车场时,刚好三十分钟。
她赶紧给程鹤楼打了个电话:“我到楼下了,需要带点什么吗?”
“不用。”程鹤楼挂了电话。
陶晚瘪瘪嘴,停好车,跑着到了电梯口。
工作室的门开着,陶晚往里张望了两眼,程鹤楼并没在大厅里。
心真大,陶晚关上门朝里走去。
程鹤楼果然还在剪辑室里,带着大耳机,背影稳如磐石。
陶晚敲了敲门,程鹤楼偏头看了她一眼,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到一旁。
陶晚的衣服和头发都有点湿,这会也没敢去打理,程鹤楼急着找她,这点问题自然是可以忽略的。
结果她为程鹤楼冒着风雨急匆匆奔了一遭,这人让她在一旁一等就是半小时,一点都不着急。
陶晚将绑着的头发散开,原本挺直的脊背塌了下来。
等她头发干得差不多了,程鹤楼终于站起了身。
但也只不过是离开了椅子,眼睛还盯着电脑屏幕上,对她招了招手。
陶晚赶紧走过去,程鹤楼突然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按在椅子上坐下。掌心留下温热的触感,让陶晚莫名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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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楼的注意力全在正在调整的项目上,她弯腰在键盘上点了两下,道:“现在看看。”
还是之前那个非洲草原的短片,陶晚赶紧集中注意力看了起来。
程鹤楼修整了很多,陶晚在心里默默记着调整的地方,和之前的片子做着对比。
一遍过后,她侧头看向程鹤楼,话说得很是胆怯:“能再来一遍吗?”
程鹤楼也在盯着屏幕,她的脸距她极近,闻言一偏头,直直撞进陶晚瞳孔里。
“为什么要再来一遍?”
程鹤楼弯腰支着桌子的姿势本就把陶晚囊括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此刻被她这么盯着,陶晚一瞬间觉得程鹤楼那浅褐色的瞳孔和短片里猎豹的一模一样。
不寒而栗,心脏怦然。开口时话便说得结结巴巴:“我刚才,就是,看的时候,有点杂念,不是说我不认真啊,是,就我不是单纯地从普通观众的角度去看了,所以我想再看一遍。”
说完了又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你是想让我从观众的角度去看的吧?”
“无所谓。”程鹤楼将短片拉到了开头,“你总不能永远从观众角度去看。”
“诶!”陶晚赶紧应了一声。
当然不能,我要从编剧的角度去看的,陶晚开心地将目光又调回到了短片上。
她隐隐地感觉到了,真到了讨论影片的时候,程鹤楼并不会如外界传言的那般自大狂妄、固执己见。
她会认真去听别人给的意见,哪怕只是一些虚无缥缈的感受。
陶晚想起之前看的一次现场访谈,记者随机采访了一些观看完程鹤楼新片的观众,有人十分嘲讽地说:“我不知道这片子讲了什么,因为我看的时候睡着了。”
程鹤楼就在直播间里,闻言笑了笑。主持人赶紧抓住了这有爆点的话题,问她如何回应这位观众。程鹤楼没什么犹豫,她道:“我不知道他平时的生活有多累,才会在电影院睡着。”
这段访谈下,很多人说程鹤楼明知道观众在讽刺电影难看,却不正面回答问题,反倒嘲讽了回去,实在有失公众人物的水准。
现在,陶晚觉得,她似乎了解到了问题所在。程鹤楼并不是不好好回答问题,她只是不屑于回答无意义的问题。
于是,在接下来的讨论中,陶晚扔掉了所有脑海里的客套和奉承,说自己观影时最真切的感受,提出关于短片本身有意义的问题。
程鹤楼很认真,她在剪辑软件上做了一些标识,还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了些陶晚看不懂的东西。
讨论结束后,陶晚非常识趣地让开,程鹤楼坐到了椅子上,重新戴上了耳机。
陶晚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
肚子开始饿了,陶晚看了眼程鹤楼,不敢去打扰她,便目光往下滑去看了看她的肚子。
黑色T恤在腰际凹出漂亮的弧度,真是一点赘肉都没有。
所以,应该也没吃什么东西吧。陶晚重新拿回自己的狗腿架势,下楼为程大导演买吃的。
雨已经彻底停了,风吹着很凉爽。陶晚的衣服和头发都已经自然烘干了,她走得稍微远了点,去附近的美食街买味道更好的食物。
回来的时候程鹤楼果然还是之前的姿势,陶晚鼓起勇气在她背上拍了拍。
程鹤楼把耳机拿开了一点看着她。
“我买了吃的,趁热吃点吧。”陶晚扬了扬手里热气腾腾的包装袋,“吃完再做吧,不然胃要不舒服了。”
程鹤楼应了声“好”,起身去了洗手间。
陶晚长舒出一口气,将粥和小菜一一摆好。程鹤楼出来的时候,将勺子递到她手上:“晚上还是吃清淡点比较好。”
程鹤楼没什么意见,没用那个小巧的勺子,端起碗喝了一大口。
陶晚在买甜粥还是咸粥时犹豫了很久,最后各买了一份,想着程鹤楼要是不喜欢,就把自己的换给她。
结果现在,程鹤楼坐在她对面不发一言大口吃饭,陶晚又欣慰又感慨。
程鹤楼吃东西是真的不挑啊。
吃完饭,程鹤楼二话不说又坐在了电脑前。陶晚将桌子收拾干净了,又在工作室里转了一圈,确定没她能干的什么事了,便背了包准备跟程鹤楼打个招呼就回家。
这次,她刚站到门口,程鹤楼便转过了头。
“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
“你家里有什么人吗?”
“啊?我有个妹妹。”
“和你一起住?”
“没有,我一个人住。”
“不要回去了。”程鹤楼道,“今晚睡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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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过下午李浒的事,陶晚对程鹤楼所说的睡淡定多了。
李浒有那么多的“助理”,却并不会去强迫别人。而程鹤楼和她酒店住了两次,也丝毫没有动过她。
她之前对娱乐圈的认知太肤浅了,并不是谁都如大家想象的那般随便、淫|乱。
于是她发自内心开心地应了:“好的。”
“我再做会儿,”程鹤楼重新望向了电脑屏幕,“浴室蓝色柜子里,东西都有。”
真是从未有过的体贴,陶晚心里哼着小曲进了工作室里面的浴室,果然在蓝色柜子里看到了女士应有尽有的洗漱用品。
舒舒服服冲了个澡,陶晚突然觉得,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就这样尽心尽责地当着程鹤楼的助理,让她依赖她,离不开她,最终成为她的御用编剧,走上人生巅峰。
很久没有这样愉快的心情了,陶晚吹干了头发,步伐轻快地来到了剪辑室。
程鹤楼靠在椅背上,对着电脑屏幕发愣。
应该是在思考,认真的样子很是好看。
陶晚走过去,轻轻地把自己的双手搭到了她的肩上,缓缓地揉起来。
这样一坐就是一天,肩颈肯定很僵,陶晚也是长时间对着电脑的人士,知道这个时候被按摩会有多舒服。
她的按摩手法有跟医院的护士学过,技术还不错,程鹤楼慢慢放松了下来,后仰着头闭上了眼睛。
陶晚的手指摸索着她的筋脉,检查她有没有郁结的地方。眼睛的焦点却全在她脸上,观察着她每一处细微的表情。
疼了,舒服了,眉梢微微挑起,表示愉悦。
她的鼻子很挺,唇却很薄,脸上的轮廓硬,所以平时没什么表情时看起来过于严肃。
其实应该算好相处的人,只是陶晚接近的目的不纯,所以一直怀着过多的忌惮。
想到这里,陶晚微微低了身子,小声温柔道:“今天就先改到这里吧,你洗个澡,待会躺床上,我再给你按一下。”
程鹤楼睁开眼,辨不清神色的目光:“好,2号休息室,里面有床。”
9、第九章 ...
2号休息室应该是非常私人的区域,外间的小客厅乱扔着不少书,里间的卧室床上被子凌乱,邋邋遢遢的样子。
陶晚思考了挺久要不要帮忙收拾一下,最终觉得还是太过逾越,于是规规矩矩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人。
程鹤楼洗澡的速度从来都很快,头顶着毛巾进来休息室的时候,陶晚望过去,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这人穿着一件宽大的棉质T恤,下摆堪堪过了大腿|根,两条长腿晃着,又细又直,惹人注目。
大概是有重要的信息要回,程鹤楼一直低头按着手机,随意地坐下来时,离陶晚非常近的距离。
洗发水和沐浴露的清香钻进鼻尖,和陶晚身上此刻是一个味道。陶晚没能管住自己的眼睛,又去瞄那双腿,然后十分尴尬地发现,程鹤楼果然下身只穿着内裤。
于是赶紧收回了目光,端端正正地坐好。
程鹤楼发完消息扔下了手机,偏头的时候,有水甩到陶晚脸上,陶晚抹了把脸,笑了起来。
“你也不吹一下?”
“麻烦。”程鹤楼抬手抓着毛巾胡乱地一通揉,“你刚才盯着我看什么?”
陶晚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回答没看什么实在太虚伪了,于是老实作答:“腿。”
“腿有什么好看的?”程鹤楼将毛巾扔到了桌上,顶着头乱糟糟湿漉漉的头发转头问她。
“你,腿,”陶晚目光溜下去,又赶紧溜上来,随手指了下那界限分明的颜色,“你夏天是不是一直穿短裤,还不防晒啊?”
程鹤楼没看自己的腿,程鹤楼仍然盯着陶晚:“我又不是演员。”
可你是个女孩子啊,陶晚把这句话活生生地咽了下去。半晌后,只低头“哦”了一声。
其实她早都发现了,程鹤楼不带首饰不化妆,衣服永远是最简单的款,最多上面印点夸张的图案。吃东西毫不忌口,工作起来废寝忘食,典型的直男性格。
她找这样的话题和她说,确实是非常不合适了。
空气陷入有些奇怪的静默,陶晚想着不如开始按摩得了,结果还没起身,程鹤楼突然毫无征兆地抬手把住了她的后脖子,陶晚愣住,僵硬地被程鹤楼控制着望向那双浅褐色的眼睛。
程鹤楼没什么表情,只一双眼睛盯着她:“你觉得我不好看吗?”
“不不不,”这个问题陶晚没什么可犹豫的,赶紧回答,“你很好看。”
程鹤楼突然笑了,唇角微微勾起,让整个面部都柔和起来:“哪里好看?”
“眼睛。”陶晚有些不好意思直视那双眼睛,于是目光低下去,结果又看到了那双腿,“腿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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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楼放开她站起了身,没说什么,朝卧室走去。
陶晚赶紧跟上去:“我给你按摩吧。”
程鹤楼扑到大床上,把自己伸展成一个大大的“大”字,丝毫不在意泄露的春|光。
陶晚有些脸热,不断提示自己,不要往不该看的地方看。
待她一条腿跪上床,程鹤楼突然翻身过来,盯着她道:“怎么没换衣服?”
陶晚身上穿的确实还是白天的那身,今晚留宿的太突然,这里又不是酒店,她还真不知道该换什么。
只犹豫了一下,程鹤楼突然坐起身下了床,朝外走去。
陶晚有些不知所措,虽然这是她和程鹤楼待在一起的第三晚了,但她还真是一点都摸不透她的心思。
还好,程鹤楼很快回来了,但不好的是,她手上拿了件衣服,黑色蕾丝,柔软的质感,一张手甩给了陶晚。
陶晚赶紧接住,打开的时候,脸唰地红了起来。
布料十分之少的吊带裙,不该镂空的地方也镂空着,性|感得要命。
程鹤楼躺回了床上,把自己摆正了,一副等着被伺候的模样。
陶晚捏着那件衣服,脸红了又红,连去客厅换衣服的勇气都没能鼓起来。
程鹤楼偏过了头看她,对上陶晚的视线,陶晚觉得热烘烘的,房间里的空调一定是坏了。
“赞助商品,新的,没人穿过。”
“啊啊,好。”
程鹤楼又躺了回去,陶晚走到客厅,关门拉窗帘,望了眼小卧室,找了个哪哪都看不见的角落,终于脱掉了身上的衣服。
这吊带裙比程鹤楼的T恤还要短,胸前背后都是大片光|裸的皮肤,镂空蕾丝包裹着的胸|部还不如脱|光了来得爽快些。
陶晚不知道自己穿成这样到底会是什么样子,但她无法拒绝。
万一,程鹤楼只是单纯的好意呢?
就算不那么单纯……那也不正是她的目标么……
陶晚深吸一口气,终于进了卧室。
程鹤楼还是趴着的姿势,没有要回头看她的意思。
陶晚心下稍松,上了床,跪坐在一旁给程鹤楼放松着肩颈。
脖子下端有些郁结,捏得稍微用了点力,程鹤楼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诶……舒服。”
陶晚突然也就开心起来。
捏完了肩颈,她躬着腰去看偏头在另一边的程鹤楼,程鹤楼闭着眼,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要按下背吗?”于是,她小小声地问道。
程鹤楼嘟囔了声:“要。”然后突然抬手拽下了自己的T恤。
那动作真是流畅且迅速极了,提着后领子弓腰,一瞬间,大片光|裸的肌肤便绽开在陶晚眼前。
太突然了,陶晚呼吸一紧,盯着那瘦削漂亮的腰背曲线,恍了神。
程鹤楼脑袋换了个边趴着,睁眼时正对的就是陶晚用裙摆怎么也盖不住的大腿。
她突然勾唇笑了:“你这姿势真别扭。”
当然别扭了,不别扭的不经过你同意我敢用吗?陶晚心内嘀咕着,看了她一眼。
大概这一眼的意图太明显,程鹤楼收了笑容道:“该什么样就什么样吧。”
程鹤楼就这么安静地赤|裸地趴着,她实在是太瘦了,尽管皮|肉紧|致,但骨架实在称不上大,软绵绵趴着的时候,也算不得有力。
只要那双眼睛不直盯着她,便毫无威胁感。
不过也是个女孩子而已,陶晚想开了,便起身一抬腿跨到了程鹤楼身体的另一侧。
摸着程鹤楼脊椎的骨节,一节节地正着,刚开始是双腿跨跪,后来手往腰际而去的时候,这动作便显得太不方便了。
于是,慢慢地,试探着将臀|部放下来,贴上了程鹤楼的大腿。
柔软光滑的肌肤相触,舒服得陶晚身下如细微的电流击过。
程鹤楼在这时突然开了腔,低低的腔调,如同叹息:“坐吧。”
陶晚脸炸红,没敢动,心跳突然开始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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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楼又道:“没事的,不会压着。”
递了免死金牌到陶晚手里,毫不反抗,任人宰割。
陶晚坐了下去,彻底地用自己私|密的部位贴住了程鹤楼的。黑色蕾丝裙的裙摆向外散开,凉滑的质感落在陶晚的大腿上,也盖住了程鹤楼近在咫尺的臀部。
陶晚没忍住低头看了一眼,那擂鼓的心跳有一瞬间的静止,然后拐了个弯跑向了让人更加慌乱的地方。
却也是更加让人欲罢不能的地方。
再将手放上程鹤楼的身体,一切仿佛都不一样了。
不再是单纯的按摩揉|捏,指尖触碰的温度能烧灼人心,手掌握住的弧度令呼吸一滞。
在这之前,她从不知道,和同性的身体接触,居然能带给她如此深重的愉悦。
就像突然有了磁石,两具不同肤色,不同线条的躯体不断渴望着接近,每近一分便忍不住心底的喟叹,如果能得到回应,陶晚觉得自己一定会满足到呻|吟出声。
大脑在这一刻抛弃了所有的既定逻辑轨迹,之前所有对于“自己的目标是和程鹤楼上|床”这件事的抵抗都烟消云散。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个性别让她消失了恐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下的这具身体太过美丽而让她此刻想高呼:“这交易实在是占了大便宜!”
她的手指滑到了程鹤楼的脊椎末端,又用双手掌心沿着她的身侧推了回去,在胸侧难熬地徘徊,控制不住想要去探索另一面的风光。
好不容易忍耐下来,拉回了手指,却又在另一处边缘游荡。她的裙摆只能遮住非常有限的一块,手指钻进去便能摸到程鹤楼挺翘的臀部。
陶晚觉得自己着了魔,怪这夏夜太静谧,怪空调温度不够低。
程鹤楼突然翻了个身,腿蹭过她的身体,美好的曲线一览无余。
她抓住了她想要胡作乱为的手,拽着她的腕子,将她拉到与她同高的位置。
一双豺狼虎豹般的眸子紧盯着她,说出来的话危险又旖旎。
“你湿了你知道吗?”
哦,还要怪这个人,冷漠的勾|引,要命的眸光。
10、第十章 ...
陶晚不知所措,这样的姿势绝对该发生些什么,两张唇也只不过咫尺间的距离。
她没有回答程鹤楼的问题,尽管非常羞耻,但她不能否认她说的是事实。
静默的时间不过三五秒,每一秒却都漫长到足以听清自己与程鹤楼身体相连的每一寸地方清晰的脉动。
她试着靠近,微微地拉近距离。程鹤楼终于结束了对她的审视,抓着她腕子的手一用力便让她整个身体塌陷下来。
彻底挨上这具令人觊觎的身体。
程鹤楼吻住了她的唇,不紧不慢,细细碾磨。
当她一动,陶晚所有的主动权便交了出去。
三分钟而已,陶晚身上起了薄薄的汗,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她蜷缩在程鹤楼的怀里,吊带还在,内|裤却早已褪到了脚底。
程鹤楼抱着她,手指抽|出来时,又引得她脚尖发麻。陶晚轻轻地呻|吟出声。
程鹤楼的声音带着笑意,就在她的耳边,呼吸钻进来,意味不明的两个字:
“出息。”
陶晚确实觉得自己没出息极了,只是亲吻和抚|摸而已,程鹤楼的手连进都没进去,来回几个周期,她便攀上浪尖缴械投降。
她把自己的脑袋窝在手臂里,有些想笑,又有些沮丧。
程鹤楼大概是想找台阶给她下,问她:“困吗?”
陶晚拱了拱脑袋。
程鹤楼就着抱她的姿势,伸手去床头拿东西,再回来时,手指有撩开了她的裙摆,熟门熟路进去,在她的私|密处轻轻擦拭。
陶晚的脑袋埋得更深了。
程鹤楼扔了纸,拍了拍她的肩膀:“睡吧。”
陶晚闭了眼睛,身体有困意,脑袋里却在循环播放。刚才失去理智时所有的声音、触感与气味,都分外鲜明。
于是,睡了好久,也没能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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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楼突然松开了揽着她的手臂,抽身躺到了一边。
陶晚松了一口气,动了动脚,稍稍换了下姿势。
“你对《蓝色蝴蝶谷》最看重的是什么?”突如其来的正经问题。
“我喜欢它的封闭式设定。”陶晚听到自己声音里暧昧的沙哑,赶紧清了清嗓子,换了音调继续回答,“这让整个故事显得非常独特,也契合了主题。”
“如果它是一部电影,观众们不会这样讨论它。”
“嗯?”陶晚侧过了身子,看向程鹤楼。
程鹤楼并没有穿上衣服,她的皮肤在黑夜里划出幽暗的线条,莹莹发光。
“他们会十分期待那些激情戏,然后在每一次提到这部影片时津津乐道。”程鹤楼偏头看向陶晚,“你有没有体会到一点……”
“哪怕只是一点,原始欲|望的魅力。”
陶晚喉头哽住,面对程鹤楼的目光,发不出声。
程鹤楼不再看她,就那样光|裸着身子随意地、赤条条地躺着,陶晚脑袋里闪过灵光,一下子翻身下了床。
她把推到了床脚去的被子拉过来一角盖在了程鹤楼肚子上:“小心着凉。”
然后她转身出了休息室,拿出了自己包里的本子和笔。
大纲还需要调整,程鹤楼说得没错。
夜里近两点,陶晚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完成了第三版大纲。
虽然写的时候脑袋兴奋,但她知道,她已经困到撑不住了。
于是随便走到一处长沙发,便脑袋一栽,躺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李浒的声音吓醒的。
这人粗壮的声音就那么毫无征兆地闯进耳朵,陶晚的眼睛还没睁开,心里便一个趔趄。
她现在身上穿的衣服,可不是什么随便能给人看的。
于是动作迅猛地去捂胸部,棉质的触感让脑袋一愣。
陶晚看到了身上盖着的小毯子,驼色条纹,温暖好看。散发着救世主一般的光芒。
裹紧了毯子往休息室奔,眼角余光看到大厅里站着的程鹤楼,兔子见了狼似的,心里一悸。
李浒只要大声说话都像咆哮:“都这个点了啊!程子你以后能不能定个闹钟!我车没了都赶过去了,你还在睡呢啊!”
程鹤楼式淡漠:“离得近。”
“近就迟到?”
“大牌就迟到。”
陶晚关上休息室门的时候,没忍住笑起来。
迅速换好衣服,又冲去浴室洗漱,陶晚用最快速度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站在了李浒和程鹤楼面前。
“呦,小妹子,”李浒笑得意味深长,“昨晚在这睡的啊?”
“啊,是。”陶晚挂出一个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李哥,昨天把你车又开了回来。”
“那可不,大清早吓死你哥了,我差点在车库就直接报警了。”
陶晚瞥了眼程鹤楼,发现她在收拾东西,完全不打算加入他们话题的样子。于是放开胆子回了李浒一句:“那不是程导叫得急吗?我就没跟您再说一声。”
李浒呵呵呵地笑起来,胸腔的共鸣真是大,跟发动机似的。
陶晚看不出来他是在真笑还是假笑,于是就算结束了这个话题,跑去程鹤楼身边,帮她收拾东西。
其实没什么收拾的,程鹤楼在往自己的背包里塞东西,陶晚根本不知道她拿什么不拿什么。
但为了严肃且明确地表明自己的立场,她全程都围着程鹤楼转悠,十分忠心且狗腿的模样。
李浒靠着门盯着她,那眼神真是欠扁极了,简直大写的:我就看着你表演。
程鹤楼终于拉上了背包的拉链,将包甩到了身上。陶晚想去替她背,被她挡了一下,有些尴尬。
李浒抱着臂往外走,两条花臂纠葛在一起五彩斑斓。陶晚错后了一步,退到程鹤楼右后侧,尽职尽责的助手模样。
她不敢问程鹤楼他们要去哪里,她怕一出口,程鹤楼会说:你不用去了。
女人的心思你别猜,程导的心思更没法猜。昨晚程鹤楼和她讨论了一整短片,然后让她留下,她满心就想着大概明天一早有工作,程鹤楼想要带着她。
结果临睡觉按个摩发生了那样的事,陶晚又在想,程鹤楼是不是就是想留她睡她。
等凌晨两点改完剧本,陶晚脑袋里又转了个弯,程鹤楼在单纯地教她怎么写东西……吧?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1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毕竟,她对于程鹤楼来说,真算不上有魅力的女人。
毕竟,她……只有三分钟……
一直到了停车场,陶晚为了表示自己的实用性,赶紧自觉地打开了驾驶位的门准备上车。
腿跨进去半截,被李浒拎着后脖领子拉了出来。
“有我在能让女人开车?”李浒拽过她手里的钥匙,“笑话。”
“是,是。”陶晚讪讪地应了,乖乖来到了后座。
程鹤楼已经坐了进去,陶晚站在门边上,搓着衣摆。
程鹤楼终于开了金口:“进来。”
“诶!”
这跟下了圣旨似的,离自己成为正儿八经助理的路又近了一步。
当然,这样离自己成为牛逼编剧的路也更近了一步。
陶晚规规矩矩坐在程鹤楼旁边,听着李浒边开车边侃大山。
大多数在说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但这些都是难得的情报,陶晚认认真真听了。
程鹤楼只在偶尔应一声,冷漠而敷衍的样子,李浒也不在意,大概早就习惯了,后来干脆聊天的对象就换到了陶晚身上。
二十分钟的路而已,李浒就跟开了个宣讲会似的。
下了车,陶晚大概也明白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c省广播电视台,程鹤楼应该是要录节目。
上了楼,有主持人过来和程鹤楼握手寒暄,陶晚看着眼生,等到了录音室外,终于明白,只是录档电台节目而已。
陶晚有些吃惊,她没想到,以程鹤楼的名气,居然会接这样一点都不火的宣传方式。
或许是友人的艺术交流?陶晚想着,又立刻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程鹤楼那一脸冷漠的样子,可没有一点艺术交流的热情。
连昨晚盯自己一眼那样的艺术交流的热情,都丝毫没有。
陶晚突然觉得有点荣幸。
因为程鹤楼实在话不多,于是录制很快开始,李浒拿了根烟准备去阳台,示意陶晚要不要跟上。
陶晚立刻摇了摇头,她宁愿在玻璃外看着程鹤楼。
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程鹤楼也始终是那副冷漠而不耐烦的神情,但读一读程鹤楼的唇语,也是很好玩的。
不管程大导演有多敷衍,这节目陶晚之后也是要找来认真听一听的。
录制进行的时间不长,程鹤楼突然站起身放下了耳机。
女主持人一副尴尬的表情,同样站了起来,却没有说话,有些无措的模样。
程鹤楼向玻璃外望了过来,看到陶晚后皱了皱眉,陶晚赶紧用口型问她:“有什么事吗?”
程鹤楼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
陶晚觉得这样随意地踏入录音室不太好,但程鹤楼有了命令,她自然是顺从的。
进去之后,程鹤楼一把攀住了她的肩膀,将她送到了主持人的面前。
“接下来的问题,你问她吧。”程鹤楼顿了顿,“陶晚,我的私人助理兼御用编剧。”
“编剧”这两字一出,陶晚心内狂跳。
傻子都知道程鹤楼在拿她当挡箭牌,但陶晚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翻涌的内心。
一瞬间,她觉得她大概拿出了毕生的热情在做这件事情。
成为程鹤楼的编剧,居然已经变得如此狂热而重要,只要靠近一点点,只要程鹤楼或真或假愿意同意一点点,就足够她兴奋不已。
于是她赶紧附和她的程大导演道:“是的,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然后,她清晰地看到了女主持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住,而后无比尴尬地抖了抖。
程鹤楼动作迅速地出了录音室,陶晚回望了一眼,发现她打着电话出了大厅。
陶晚坐下来,用完美笑容看向女主持:“这个耳机怎么用?戴上就好吗?”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2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是。”女主持心不在焉地回答,坐下来缓了好久,才对陶晚说,“那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好。”陶晚自信满满,只要是和程鹤楼作品相关的,她还真不怕她问。
真不知道了就吹呗。程鹤楼肯定不会在意。
女主持人调整了下自己的声线,甜美地开了口:“请问陶女士,对于程鹤楼导演在电影里的私人感情映射怎么看呢?例如《无心之过》里的这段经典爱情对白……”
哈?私人感情映射?还经典爱情对白?
你干脆直接问程鹤楼搞过几段恋爱,具体什么情况得了。
陶晚明白了程鹤楼半道出走的原因,十分同仇敌忾地也想要怒而离席。
但她不能,她得接住这个山芋,姿态完美地吃了它。
11、第十一章 ...
节目结束录制后,陶晚没能在楼里找到程鹤楼和李浒。
她突然想起程鹤楼收拾的那个包,包里的东西显然不是给这项工作预备的,程鹤楼要去其他的地方,很可能就这么扔下了她。
陶晚有些哭笑不得,坐电梯往下走的时候,手机收到了陈二发过来的讯息。
图片:六月十九,澹州影视基地。
验证了陶晚的想法。
待到电梯停到了一楼,陶晚立刻打开网站购买从c市去澹州的高铁票。
低头从大厅往外走,突然有人在她背后猛拍了一下,惊得她差点跳起来。
李浒的笑声炸在她头顶,回荡在大厅里,雷打一般。
陶晚捂着胸口,不知道此刻脸上的表情是惊吓还是惊喜。
李浒问她:“妹子,你这急匆匆地去哪啊?”
陶晚藏起手机:“程导呢?”
“她先去吃饭了。你耽搁太长时间了。”
“哦哦,”陶晚笑起来,“那我们快过去吧。”
说完赶紧往外跑,生怕被李浒叫住了说,妹子没你啥事了你回家去吧……
程鹤楼就在不远处的一家湘菜店里,陶晚跟着李浒进去的时候,菜已经上了大半,程鹤楼抱着碗汤,喝得津津有味。
陶晚赶紧狗腿地坐到她旁边:“你没开始吃吗?快吃吧,早上没吃东西,饿坏了吧。”
“嗯。”程鹤楼随便应了一声,“还有个人没到。”
陶晚的笑容便略显尴尬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浒在她们对面坐下,拿出手机嚷嚷着:“我再打个电话催催,一个个,太磨叽了。”
电话拨了过去,手机贴在耳边,又笑着对陶晚说:“还记得昨天哥说要给你个奖励吗?这就是大奖励。”
随后,电话接通了,李浒的语调一半调侃一半恭维:“莫大制片哦,你到哪了啊?诶,那差不多了,右转再一条街,我这就出去接你,这边停车不太方便……”
说着起身往外走,还对陶晚眨了眨眼。
陶晚小心翼翼地问了程鹤楼一句:“谁呀?”
“莫荇。”
“哪个xing?”陶晚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
“草。”
陶晚点点头,百度之后,暗暗心惊。
网上能搜到的,只有《无心之过》票房大卖后,莫荇的一篇采访。采访者是非常火的自媒体电影评价人熬叔。
熬叔在分析《无心之过》票房成因时,给了莫荇极高的评价。甚至有些偏激地说,程鹤楼只有在跟莫荇合作的时候,才能打造出非常叫座、大众接受度高、将艺术与商业完满结合的作品。
程鹤楼的四部院线影片,和莫荇合作的有两部,都是年度票房的冠军。
陶晚理解了李浒说的给她的“大奖励”,莫荇这样的人,不被圈外人所知,但如果在圈内能够结识,绝对是十分的荣幸。
陶晚有些期待,又很担心。程鹤楼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对自己老朋友的到来毫无特殊的表示。李浒带着莫荇推门进来的时候,程鹤楼只不过抬眼瞄了一眼,又低头去喝自己的汤。
陶晚赶紧站了起来,十分拘谨而恭敬。
莫荇真是漂亮极了,和花臂的庞然大物李浒站在一起,陶晚满脑子飘的都是一句:beauty a。
她身高腿长,踩着足有七八厘米的高跟鞋,身上的亮黄连衣裙线条笔挺,长发杏眼,烈焰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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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不管是外貌还是气场,同为女人,相形见绌,陶晚感受到了瞬间扑面而来的惭愧和自卑。
莫荇未语先笑,笑容不深不浅,礼貌却疏离。眼睛在包间里略过,在程鹤楼身上停一两秒,然后对陶晚伸出了手。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莫荇。”
陶晚赶紧站起身:“你好,我叫陶晚。是程导的助理。”
莫荇点点头,没有和她多聊的意思,眼睛看向程鹤楼身边的座位。
陶晚赶紧让过了身:“您坐。”
莫荇勾勾嘴角,姿态优雅地坐下来。程鹤楼看她一眼,抬手夹菜塞到自己嘴里:“人到齐了,吃饭。”
陶晚只得和李浒一边,李浒笑得意味深长,唠唠叨叨地开始活跃气氛。
程鹤楼和莫荇都不是话多的人,陶晚一点都不了解这几人之间的关系状况,所以尽量做到少说少错。李浒一人撑起全场,陶晚扬着笑脸配合,程鹤楼和莫荇偶尔应两声,一顿饭吃得居然也没尴尬。
吃完饭,程鹤楼一声令下,说:“走吧。”陶晚赶紧跟在她身后。
结果她万万没想到,临出饭店的时候,莫荇走过来挽住了她的胳膊。
“小晚坐我的车吧,陪我去买点东西。”
陶晚愣住,下意识地望向程鹤楼。
程鹤楼没看她,程鹤楼看向莫荇:“我们时间比较紧。”
“一会就好,我忘带身体乳了。”莫荇眼角弯出的漂亮弧度很难让人拒绝,“你们先走,我们很快就可以赶上。”
程鹤楼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李浒跟上去时,回头给陶晚比了个枪|击的姿势。
陶晚心里发慌,觉得自己笑到脸上的肉都开始抽。
莫荇的身高一定有一米七了,穿着高跟鞋的她挽着陶晚就像挽着女儿。哦,不,陶晚低头瞥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挽着乡下进城的亲戚。
陶晚以为她出了门就会放开她,结果这人嘴角挂着一丝笑,一直挽着她到了停车的地方。
这样的亲昵,让陶晚后背发凉。
莫荇示意她坐副驾驶,陶晚乖乖地上了车,直到车子发动,莫荇终于开口说话。
“什么时候认识鹤楼的呀?”
声调软糯,陶晚却感觉到难以言说的压力。
“时间不久,”她老老实实地回答,“不过已经久仰程导大名了。”
“谁介绍的?”莫荇侧头看了她一眼。
“陈二。”
“呦,她呀。”莫荇笑起来,“我告诉你哦,她可是出了名的坏痞子,你跟着她可要小心。”
这语气听不出有几分调笑的意思,虽然陈二和她算不上深交,但毕竟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恩人,陶晚心内暗暗有些不悦。
“她就是爱玩闹了点,”陶晚笑着回莫荇,“我没有跟着她,我是程导的助理呢。”
“前途无限。”莫荇突然腾出一只手在陶晚腿上拍了拍,“你可是鹤楼第一个助理。”
莫荇邀她上车同行,自然不会真是缺了什么身体乳要她陪着去买,对话进行到这里,陶晚等着莫荇发难。但莫荇竟然就这样停了,再没有说话。
在陶晚的心里,已经默默地把莫荇与程鹤楼连上了一条粉红色的线,这样优秀又合作亲密的两人,陶晚有理由猜测她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些什么。
令她吃惊的是,莫荇还真在一个大商场前停了车,招呼她一同进去。
“我看你包里不像带了行李的样子,”莫荇进了电梯,按了女装三楼,“被鹤楼临时拉来的吧?”
陶晚有些脸热,点了点头。
“她就这样,心里除了拍戏不放其他东西,不会照顾自己也不会照顾别人。你得自己留心着。”
“嗯嗯。”陶晚赶紧应了。
“我们这次去澹州要待三天,她的东西都在李浒车上,你的就得买点了。”莫荇抬手捏着陶晚的衣袖晃了晃,“有些场合这些衣服可不行哦。”
电梯门打开,陶晚看向那一溜的大牌女装,默默在心底数了数她那几张银行卡为数不多的余额。
莫荇径直往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店里走,陶晚觉得自己大概是受够了被钱逼到绝境的苦,所以绝对不允许打肿脸充胖子这种事发生。
钱和面子,她可不要无意义的面子。
于是她非常直白地对莫荇道:“莫姐,我们能换家店吗,我买不起这里的衣服。”
莫荇停了下来,她回头看陶晚,俯视的姿态,表情有些吃惊。
陶晚对着她精致的妆容,高定的衣服,还是微微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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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对自己没能力赚到足以维护自己自尊的钱,感到羞耻。
莫荇笑起来,陶晚看着她眼角眉梢微动,最后凝聚成一个毫无恶意的笑容。
她抬手捏住了陶晚的脸:“傻的,当然是报销咯。”
“可我还没跟程导……”
“关她什么事,你不知道我做什么的吗?”莫荇挑挑眉,“剧组所有钱可都归我管哦。”
12、第十二章 ...
莫荇买起衣服来,绝对是女同志中的一股清流。
进店抬眼一扫,左手提裙子右手提鞋,问陶晚:“喜欢吗?”
“喜欢。”这是真心话,莫荇的眼光好得不得了。
“拿她的尺码。”莫荇对店员说道,又转头问陶晚,“鞋36的吧?”
“诶,是。”陶晚看了眼自己的脚,“你怎么知道的?”
“看呗。”莫荇走过来拍了她的后背一下,就像在拍一只小马驹,“去试。”
陶晚在试衣间换好衣服,对着镜子愣了几秒。
莫荇太会挑衣服了,颜色是适合陶晚肤色的颜色,款式也是陶晚能接受的款式。陶晚对她的好感度突然直线上升,她有些能够理解莫荇为什么会成为非常厉害的制片人。
她会看人,从精确的外形到隐藏的内心,也不过几句话十来分钟的时间。
拉开帘子出去的时候,她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莫荇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竖了竖大拇指。
被这样的人肯定,实在太容易让人心情愉悦。
莫荇就这样带着她迅速采购了两套正式一点的衣服,又拉着她去相对平价的店买了日常换洗用的衣物。
出商场的时候,在一楼化妆品区域,陶晚叫住了莫荇:“莫姐,你说你忘了带身体乳。”
她怕莫荇因为她的事忘记,所以提醒一句。
莫荇勾着唇,又是那个自信满满的挑眉:“你觉得我真的会忘了带这么日常的东西吗?”
不会……
莫荇就是来帮她买东西的。
或许在她向莫荇自我介绍的那一秒起,莫荇就已经预备好了这件事。
陶晚低头笑了,这一刻,她希望自己以后可以成为莫荇这样的人。
上路之后,莫荇打开了电台,听爵士小调,开车的姿势都比一般人要优雅许多。
陶晚看看路,看看倒退的树木,偶尔悄悄看一眼莫荇。
有时候撞上莫荇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笑,莫荇也就微微勾起唇角。
路没走多少,陶晚就开始反思,到底为什么一开始会觉得莫荇对自己有敌意呢?
明明是非常温柔的人。
c市到澹州不远,上了高速,两个小时便进了城。
李浒和程鹤楼已经去了酒店,于是她们没耽搁时间,赶了过去。
等莫荇拿了房卡,并且丝毫没有再给她一张的意思,陶晚才意识到了这个尴尬的问题。
李浒和程鹤楼都在各自的房里休息,莫荇说六点大家集合,陶晚不知道她该去哪里。
她跟着莫荇进了电梯,正要问,莫荇接了个电话,一直讲到了房门前,抬手开了门。
陶晚站在门外,望了望长长的走廊,笑得有些凄凉。
莫荇进门将包扔在了桌上,又说了两句挂了电话,回头才发现陶晚没有跟进来。
她赶紧出去看了一眼,陶晚站在门边上揪着衣摆,可怜兮兮的模样。
“进来啊。”莫荇对她招了招手。
陶晚有些惊奇,愣在原地“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莫荇笑着,“双人房啊。”
莫荇这种人会和别人住一间房?陶晚脑袋里布满了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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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看都不像,直接甩钱让她再去开一间的可能性更大。
陶晚觉得有点不对,但莫荇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陶晚没法拒绝。
她进了屋子,莫荇开了电脑,道:“我有文件要处理一下,你自便。”
“嗯,好。”陶晚去浴室洗了把脸,出来找了离莫荇最远的沙发坐下,静静地玩手机,不去打扰她。
莫荇忙了有四十多分钟,站起身的时候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她回头看见陶晚,问:“你不去睡会吗?待会出门可能很晚才会回来。”
“我不困。”陶晚笑了笑,“莫姐你累了吧,你睡会吧,待会到点了我叫你。”
“好。”
莫荇进了浴室,过了许久,陶晚才看见她出来。
现在距离六点不到一个小时而已,莫荇竟然卸了妆又贴了张面膜才上了床。
陶晚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自己明明年轻,皮肤却没有人家好,真的不是没有理由的。
想到这里,她偷偷打开了手机前置摄像头,看了看自己的脸。
平平无奇的五官,皮肤还算光滑,跟莫荇比却差了好几个色号。今天一路赶,她没能来得及化妆。待会出门前可要捯饬捯饬,不然真要给程鹤楼丢脸了。
按照莫荇说的时间,陶晚五点五十叫醒了她。
莫荇入睡很快,起床的速度也很快。陶晚原本以为她那么精致的妆容得化个半小时,结果人家还真在十分钟内就状态完美地收拾好了一切。
莫荇去换衣服,嘱咐了陶晚一句:“不用太正式,穿轻便点的就可以。”
陶晚正想着看莫荇的穿着,决定自己要换哪套。这会赶紧应了。
她到现在,都不敢多嘴问一句,他们来澹州到底是要干什么。
枣儿那边,她已经发了消息过去,告诉她她要出差,这两天不能去医院看她。
枣儿回了她张笑着的自拍,比了个ok的手势。
陶晚顺手便保存到了相册里。
莫荇换了衣服出来,依然好看到发光。陶晚十分真诚地夸赞道:“莫姐你真美。”
莫荇笑了笑,突然将目光定到了她脸上:“化妆品没带齐吗?”
“我平时包里就装素颜霜、眉笔和口红。”陶晚不好意思地回道。
莫荇回身打开自己的包拿出了盒粉饼,招呼她:“过来。”
陶晚走过去,穿着高跟鞋的莫荇弯下腰,修长的十指打开了粉饼,拿出粉扑。
“眼睛闭上,”莫荇柔软的粉扑沾到了陶晚的脸上,“定下妆就可以。”、
陶晚闭着眼睛,呼吸里都是莫荇身上的香味,让她的脑袋飘飘荡荡。
受宠若惊,诚惶诚恐。
“好了。”莫荇收了粉饼,“真可爱。”
“谢谢莫姐。”陶晚睁开了眼睛。
莫荇近在咫尺,还保持着极近的距离没有后悔。
她认真看着陶晚,像探究又像是在评估,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
陶晚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敲门声突然响起结束了这尴尬的对视。
莫荇推了下陶晚肩膀:“去开门,是鹤楼他们。”
陶晚赶紧小跑着去开门,门外是李浒,还是那副笑得贼兮兮的表情,程鹤楼离得远一些,靠着楼道的墙,表情淡漠,姿态懒散。
她看着陶晚,又完全没有想要与她交流的意思。
“梳妆完毕了吗?漂亮的lady们。”李浒声音大,显然主要问的是莫荇。
莫荇已经挎着小包姿态优雅地出来了:“可以出发了。”
陶晚赶紧回到房里去拿自己的包,出来的时候三人已经在往电梯口走,陶晚关了门赶紧追上去。李浒在说好玩的给莫荇听,笑声爽朗。程鹤楼落后了他们一步,在看手机。
陶晚在她身边停下,看了她一眼,走两步,又看了她一眼。
程鹤楼终于肯注视她,问她:“干吗?”
陶晚赶紧笑着叫了声:“程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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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你们路上谁开车的呀?”
“换着开。”
“我们也是诶。你刚才有没有睡一会呀?”
“没有。”
“我也是诶,你饿吗?”
程鹤楼停了下来,她看着陶晚:“没话题就不要找话说。”
“哦。”陶晚小声应了。
她确实没什么要和程鹤楼说的,她满肚子的问题不敢问,只得挑这些无意义的寒暄。
她本来可以保持沉默,不用惹得程鹤楼不耐,但她就是想跟她说说话。
随便什么都行。
大概因为在这个陌生的团队里,在即将要去的未知的环境里,程鹤楼是她最熟的人。
毕竟,昨晚……也算是一起有睡嘛……
陶晚低头在心底叹了口气。
等电梯到了,程鹤楼突然说了两个字:“不饿。”
陶晚抬头去看,程鹤楼已经进了电梯,她赶紧跨进去,在程鹤楼面前站定,觉得还是不要接话比较好。
对她笑笑就好了。
你的回答我听见了。
李浒还在手舞足蹈地讲事情给莫荇听,陶晚一门心思都在程鹤楼身上,看看她T恤上的字母,看看她脚上的板鞋。
电梯刚下了一层,笑闹声很大地进来了一群人。宽敞的空间一下子被挤了个严实。
程鹤楼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电梯角。陶晚站在原地没有动,想尽量给程鹤楼圈出大一点的空间。
但随着一个人叫着:“等等等等!”快要关合的电梯门又再度打开,身材富态的男人挤了进来,陶晚被推了一下,向前一个趔趄。
彻底没有空间了,陶晚直对着程鹤楼的领口,她的锁骨不是嶙峋的弧度,只微微露出了一点痕迹,却足够好看。
刚才进来的那一群人是亲属旅游团,还在大声笑闹着。杂乱的环境本应该给人安全感,陶晚盯着那圆形领口心里却有些慌。
她不可抑制地想起了昨晚,想起程鹤楼在她身下时漂亮的线条,想起程鹤楼的掌心在她身上留下的灼热温度。
为了转移这猥琐的心思,陶晚偏头去看莫荇和李浒。
李浒不知什么时候摆了个标准的壁咚姿势,将莫荇保护在电梯的另一角,留出了完美的距离和空间。
陶晚也想啊,但她太短了啦。
她再转回头时,身后响起了一个不满的声音:“美女,你头发扫……”
话没有说完,而陶晚也没法道歉了。
因为程鹤楼突然一抬手,揽着陶晚的背,将她拉到了她的怀里。
陶晚的脸就挨在那微露痕迹的锁骨上,程鹤楼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无比亲密的姿势。
陶晚的心脏跳得厉害,九分的惊讶,一分的得偿所愿。
13、第十三章 ...
电梯终于到了一楼,程鹤楼自然而然地放开了陶晚。
李浒笑着喊了一句:“程子,和我一样英雄救美了咯!”
程鹤楼没回应他这无聊的话题,倒是莫荇打了李浒肩膀一下,又看了陶晚一眼,神色意味深长。
陶晚脸还有点热,低了头不说话,乖乖跟在程鹤楼身后。
澹州刚下过雨,这会天气暗了下来,很是凉爽。一行人没有开车,散步一样去了就在附近的影视基地。
这是陶晚第一次来这种传说中的地方,很是好奇。这会天色虽然暗了,但还有很多剧组在拍摄,灯光打得亮闪闪的,光线中央带妆的演员很是惹人注目。
直到这个时候,程鹤楼和莫荇才讨论起此行的目的。陶晚听了,知道他们要见演员,满脑子都是问号。
是演员档期太忙,还是太大牌?需要莫荇和程鹤楼专门赶到影视基地。或者他们来找群演?那也不应该挑这个时间点,再说了,群演都要制片和导演操心,这剧组难道没有其他人了吗?
其中最令她不安的是,他们在找哪部影片的演员?如果剧本都没定,怎么会先来找演员?如果剧本已经定了,她还在这里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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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一路走得陶晚惴惴不安。
莫荇就这样带着三人在几个剧组里晃荡了一圈,程鹤楼有时候会跟其他导演打声招呼,大多数时候只是远远看两眼,便转身离去。
陶晚倒是见识到了,莫荇的人脉有多宽广。一路走过来,似乎所有的人都认识她,都会尊尊敬敬地叫她一声“莫姐”。
最后他们进了一处屋子,程鹤楼和莫荇、李浒讨论起刚才正在上戏的演员。大家意见非常统一地敲定了两个人,莫荇看了看手表道:“十多分钟吧,我们等一下。”
于是十分钟后,先是一古装宫女进了屋,后来又来了位民国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陶晚看时下热剧太少的缘故,这两位演员她竟然都不认识,连脸熟都称不上。
古装宫女十分机灵,进屋后热络地跟莫荇打招呼,又恭维了程鹤楼两句,竟然连李浒都认识。最后朝向陶晚的时候,看了眼莫荇,见也没人有给她介绍的意思,于是只笑着道了声“你好”。
民国小姐就冷淡多了,只礼貌而疏远地跟众人打了个招呼,便安静地站在一旁,一副等候差遣的模样。
程鹤楼发了话:“开始吧。”
然后随便地一抬手指向了陶晚:“题目是模仿她、勾|引她。”
陶晚瞪大了眼睛,在场所有人都愣了。
古装宫女很快调整好了状态,问程鹤楼:“程导,是在模仿她的基础上引|诱她吗?”
“是。”程鹤楼回得干净利落。
陶晚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莫荇和李浒都一脸认真,这让她不敢开口,怕一张口问话会跌了程鹤楼的份。
古装宫女笑着对她说:“那,能请您过来一点吗?”
陶晚望向程鹤楼,程鹤楼很随意地抬了抬下巴。
于是陶晚站在了全场的视线中央,保持着傻愣愣的姿态,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古装宫女说演就演,陶晚眼睁睁地看着她从一个活泼世故的状态一瞬间变得……傻白甜。然后十分羞涩地踌躇了一番,最后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陶晚的手指,见陶晚没有抗拒,便大胆地握住了她的手,问她:“今晚,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我是这个样子???陶晚很想指着自己的鼻子问程鹤楼:我勾|引你的时候就这么白痴做作毫无吸引力?
她震惊地望向面前看戏的各位,大家的表情都非常认真,他们的眼里只有戏,没有陶晚。
于是陶晚心情复杂地回了古装宫女一句:“对不起,我今天晚上没时间。”
接下来,便完全进入到了尬演时刻。
陶晚看着女演员,每一秒大脑里都是一百个问号的自我怀疑。她恨程鹤楼,这个题目出得简直像在跟她作对。
很快,宫女下场了民国小姐上,小姐穿得本是一件素雅的旗袍。这会突然撩高旗袍摆,在陶晚没做好准备的时候就靠了过来。
这是身体上火辣辣的勾|引,小姐的动作不多,不夸张,只是腰部的耸动,指尖的轻点,突然触到陶晚的手背,让人心里一紧。
而她的表情显然不如她的动作大胆,眼角眉梢的羞涩更加勾人,在退开又贴近的瞬间有极其短暂的停滞,就像是这些动作演练了千万遍,依然会在实战时被难平的羞涩打败。
陶晚心里叫嚣着:对对!这才应该是我的状态嘛!是的,就是这么欲拒还迎、清纯动人!
于是她十分偏心地主动把手塞到了小姐的手里,小姐这时却突然抽了手站定,微微鞠了一躬说:“各位老师,我的表演结束了。”
陶晚咧嘴笑笑,有些尴尬。
程鹤楼站起了身,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两位辛苦了。”
女演员们离去,莫荇问:“怎么样?”
李浒这会才放开了笑容,乐呵呵地道:“两个都挺上相的。第一个的脸型现在更流行一些。”
陶晚暗暗咂舌,上不上相,这人居然是用眼睛看的,真的都不用架个相机瞅瞅吗?
程鹤楼没直接回答,她突然问陶晚:“你觉得呢?”
“第二个更有感染力。”陶晚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程鹤楼抬脚往外走:“去吃饭。”顿了顿又道,“这里的虾不错。”
几人一路上商讨好了吃什么,程鹤楼对于刚才演员的事一句都没提。
等吃完饭,李浒拉着程鹤楼喝酒,程鹤楼面前一杯啤酒,喝了大半天也没见底。李浒也不在意,唠唠叨叨地说起他们拍那个非洲野生动物短片的事。
陶晚跟莫荇便完全是听众了。等李浒说到,自己中途身上起了大片的红疹,老怀疑自己感染了传说的皮肤蝇蛆病,莫荇便完全听不下去了。
李浒还要像她们解释这种病的症状和后果,莫荇拉起了陶晚道:“你们喝着吧,我跟小晚累了,要先回去了。”
其实陶晚没有觉得太恶心,她对这种事情的忍受度很高,平时见到虫子蟑螂之类的也不会害怕。听李浒扯东扯西,倒觉得挺有趣的,毕竟都是些她没经历过的人事,可以开拓写作思路。
但既然莫荇点名道姓地要她跟她一起回去,她自然不能有什么异议,于是别了程鹤楼和李浒,两人坐车回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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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不熟悉的人住一间房,尤其这个人还是高自己很多阶的上司,这种情况真是每分每秒都透漏着难言的尴尬。
陶晚正努力地思考着可以和莫荇谈论些什么不会让她厌烦的话题,莫荇却走到了自己的笔记本前,掏出耳机戴了起来。
看来是有工作,陶晚松了口气,依然是在那个离莫荇最远的沙发坐下,拿出手机,打开了刚刚下载的影视类电子书。
时间静悄悄地过去,莫荇突然拍了她肩膀一下时,陶晚吓了一跳。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莫荇凑了过来,两人的脸离得极近。
“电子书。”陶晚晃了晃手机,觉得自己这回答太敷衍,又加了一句,“《故事》。”
“嗯,是好书。”莫荇将一瓶饮料递给她,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你大学什么专业?”
“中文。”陶晚有些不好意思。
“哦,怪不得。”莫荇感叹了句,又换了个话题,“之前在哪里上班?”
“之前在工商局……”陶晚更不好意思了。
莫荇果然惊讶地问道:“那为什么会想要来给鹤楼当助理呢?太屈才了。”
“没没。”陶晚赶紧摆摆手,“公务员工资不高,我想赚更多的钱。”
“当助理很辛苦的。”
“不辛苦不辛苦,我学到了很多。”
莫荇笑起来:“我刚才听了程鹤楼今天上午的电台访谈。”
“这么快就出来了?”
“还没播出,我自己要来听的。”莫荇抬手搭在了陶晚肩上,“我跟鹤楼认识很久了,今年工作忙,都没能好好聚聚。平时难得能听到她说很多话,你知道的,她这个人,除了拍戏,多余的一句话都懒得说。”
“嗯。”陶晚深有感触地点点头。
“你的表现很不错,”莫荇转头看着她,“《无心之过》那段爱情对白的解析很到位,难得的是还带了点鹤楼的风格。”
“没有啦,”陶晚不好意思直视那张漂亮的脸,于是拿着瓶子喝饮料,“主持人想挖程导的感情史,别说我根本不知道,我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呀。就扯了些有的没的,分析下文本,延伸下情感,这样大概听众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得敷衍了。”
“嗯,不错。”莫荇突然抬起手指在陶晚脸蛋上刮了一下,“我听完节目,去百度了下你的名字,陶大作家……”
莫荇笑着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几分认真:“你还真有可能成为我们鹤楼的御用编剧呢。”
陶晚就跟做贼了一样,心里咯噔一下,她装作喝水被呛到的样子捂着嘴咳嗽起来,借此脱离了莫荇的环绕范围。
当她站起身表示要去洗手间处理一下时,莫荇也跟着站了起来。
她双手环胸,长发在低头时,发尖扫过陶晚的脸:“今天的那个题目,我很好奇鹤楼的标准答案是什么,所以待会,真身给我演示一下哦。”
真……真身?
我勾|引……你?
陶晚这次真呛到了,被自己惊讶的口水,呛到疯狂咳嗽起来。
14、第十四章 ...
陶晚躲在洗手间里不敢出去。
她不知道莫荇到底是哪个意思,以往她觉得自己的情商还会够用的,可自从踏入了这所谓的娱乐圈,没有一个人是她能看懂的。
她想要勾|引程鹤楼,所以顺带着连她身边的人,不管男女,都要勾|引一遍吗?
她是个写故事的,她不是演员,她能安排好套路,但她演不出来。
陶晚看着手机微信里程鹤楼的头像,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打开了对话框。
“程导,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闭一闭眼,按了发送键。
她只希望程鹤楼那边能有什么契机,让她躲过这一劫。她没想到程鹤楼居然很快地打了电话过来。
陶晚接起电话,故意大声地说道:“喂,程导啊,有什么事吗?”
“我们到酒店楼下了,有什么事吗?”
“啊!大纲还要改啊!马上要吗?行行,那我今天晚上抓紧时间修改。还有其他事吗?没事了啊,那我挂了啊,程导再见。”
没等程鹤楼回答,陶晚挂了电话。
然后她看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拆东墙补西墙这种处理危机的方法实在是可怕极了。
调整好笑容,陶晚重新回到了客厅。莫荇就坐在沙发上等她,姿态优雅,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莫姐,我要改个东西。”陶晚说着打开了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厚厚的笔记本。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9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莫荇没说话,压根没被这些东西吸引去注意力,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陶晚,盯得她发慌。
陶晚没敢再看她,跑到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翻开本子,装作很认真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空气仿佛凝固了,陶晚能够感受到莫荇的目光,也能感受到莫荇在酝酿的爆炸。暴风雨前的宁静般,陶晚呼吸都快不顺畅了。
这个时候,敲门声就像是诺亚方舟。不等莫荇吱声,陶晚几乎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小跑着去开门。
门外是程鹤楼,开门见山地问她:“你干什么?”
陶晚狠劲地给她使眼色,示意她都是因为莫荇,求求你不要拆穿我。
身后高跟鞋扣地的声音响起,莫荇不紧不慢的步子一步步来到了陶晚身后。她抬手搭在陶晚肩膀上,十分亲昵的模样,笑着问程鹤楼:“回来咯,喝得怎么样?”
“还行。”程鹤楼回道。
“那就早点休息吧,你喝了酒容易犯困。”
“好。”
“好”得让陶晚心跳加速,她十分确定,比起现在搂着她的莫荇,她更愿意跟程鹤楼待在一起。
所以在这个“好”字落声以后,陶晚悄悄抬手拽住了程鹤楼的衣摆。
多亏她们此刻站得近,才能这么理所当然又悄无声息。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看不出神色的表情,再开口的时候,沉沉的嗓音如同天籁响在了陶晚的耳畔。
“你还待在这干吗?”程鹤楼说,“不要打扰莫荇休息。”
陶晚赶紧应了一声,回身跑着去拿她的笔和本子,犹豫了下又提上了包。
回身的时候,她清晰地感受到程鹤楼和莫荇在对峙。
不发一言的对峙将空气拉伸到要断裂的硬度,陶晚看不见莫荇的表情,但能看到她挺直了的脊背和绷紧的后颈。
程鹤楼的眉尖皱着,不耐烦的样子。
陶晚突然觉得,这是非常重要的站队的时刻。
她这个人很专一的,当然要站程鹤楼。
于是她很快地从莫荇身边挤了出去,站到了程鹤楼身后。
于是她看清了莫荇的表情,与其说是剑拔弩张的对峙,不如说是不动不发撒娇式的威胁。
陶晚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她只想安安静静做个走后门的编剧,并不想扯进大佬间的感情纠葛变成炮灰小三。
程鹤楼转头问她:“东西带齐了吗?”
“要用的都在了。”陶晚揪着包。
“所有的都拿上。”
连句客气都没有的硬怼。
“你是单人间,”莫荇笑着,“小晚跟我住正好。”
“她是我的助理。”
“也归我管,我和她很聊得来。”
“她是我的私人助理。”程鹤楼推了陶晚肩膀一下,“去拿东西。”
陶晚低着头,不敢看莫荇,急匆匆进了房子,提上了中午去买的衣物,又急匆匆地出了门站在了程鹤楼身后。
莫荇笑了一声,不再争执,只道了声:“晚安。”
但关门的力道实在大力,“嘭”得一声,快要砸到程鹤楼脸上的感觉。
程鹤楼毫不在意,抬脚往自己房子走。陶晚跟上去,小声地跟她道歉:“程导,对不起啊,我刚才打电话是一时……”
一时什么,自己顿住了,接不下口。
这事没法解释,如果她把和莫荇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跟程鹤楼说了,程鹤楼大概会觉得是她自作多情。
陶晚烦躁地抓了下脑袋,放弃了说话。
程鹤楼的房间确实是单人间,还好有沙发有书桌,陶晚端端正正地坐到突然接了个电话,朝阳台走去。
程鹤楼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也没有拉上阳台的门,所以陶晚几乎完全听得清她在讲什么,有些惊奇的是,这通电话中英文混杂,聊天的内容轻松愉悦,程鹤楼基本是笑着说话的。
很难得的状态,陶晚有些羡慕电话那边的人。
为了不刻意侵犯他人隐私,陶晚掏出耳机听了会歌,眼睛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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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房子干净整洁,除了床上的被子乱成一团。
但现在大晚上了,她要是去给程鹤楼把被子叠起来,程鹤楼大概会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
所以最终,还是把视线又调回了笔记本上,看看她的第三版《蓝色蝴蝶谷》大纲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也看看今天面试的两位女演员和《蓝色蝴蝶谷》里的角色有没有形象契合的地方。
最好的结果就是,程鹤楼现在在为她手上拿的剧本选角。最坏的结果,她不敢去想。
程鹤楼讲完电话仍然没有理她,自顾自地去了洗手间洗漱,把她当植物一样。
这样反而少了些尴尬,陶晚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与程大导演的相处模式。
程鹤楼洗得干干净净地出了浴室,睡衣是陶晚熟悉的棉质长T恤,随便擦了两下头发就扔了毛巾的习性也依旧。
陶晚走过去拿了毛巾,对她说:“我帮你擦下头发吧。”
“不用。”程鹤楼甩了下脑袋,发丝水珠溅到陶晚身上,陶晚突然觉得她跟小狗似的。
程鹤楼看了眼书桌:“你去洗吧,我想睡了。”
“诶,好好。”陶晚赶紧拿了东西往浴室走,想起刚才莫荇说的程鹤楼喝了酒容易犯困,便用最快速度冲了澡。
出来的时候,程鹤楼半躺在床上,靠着床背眯着眼,要睡不睡的样子。
陶晚看了眼小巧的沙发,又看了眼程鹤楼,走到床边小声地问道:“程导,要么我再开间房?”
她只是弱弱的询问而已,她怕自己领会错了程鹤楼的意思,让她生气。
程鹤楼睁开眼,目光有些迷蒙,比平时盯着人锐利冷漠的样子可爱多了。
“麻烦。”程鹤楼吐出两个字。
“哦哦。”陶晚赶紧从另一边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
程鹤楼顺着被子溜了下去,转身过来抱陶晚的动作突然又自然。
陶晚吓了一跳,身子变僵,不敢去掀被子。
程鹤楼揽着她腰的手往里缩了缩,陶晚意会到,赶紧溜进被子。
程鹤楼修长的手指在她肚子处摸了两下,然后揪住了她新买的维尼熊睡衣:“脱掉。”
陶晚瞪圆了眼睛。
“快点,我很困。”程鹤楼移开了揽着她的手,张成大字躺在床上。
陶晚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又羞涩又觉得大无畏。
于是眼睛一闭便脱掉了身上的睡衣,只穿着个小内裤又缩回了被子里。
程鹤楼的手再一次揽过来,环着她的腰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陶晚呼吸变得紧促,小小声问道:“今天要上课吗?”
程鹤楼的脸贴着她的脖颈,说话时呼吸轻轻喷到耳垂:“今晚累,明早上。”
“哦,”不知道是该失落还是该期待,陶晚怀着砰砰的心跳闭上了眼,“晚安。”
“嗯。”
15、第十五章 ...
陶晚实在惊讶,昨晚睡的时候程鹤楼身上还有件衣服,早上起床两人却都是光的。
程鹤楼的长腿搭在她腿上,压得有些紧,她没有活动的余地。
两人都是平躺着的,上半身大面积倒是分开了,只是一睁眼就看到程鹤楼的手搭在自己胸上,还是有些莫名的羞耻和尴尬。
身侧没有什么动静,不用转身陶晚就知道程鹤楼还没醒。
鉴于昨晚说的今天早上要上课,陶晚决定静静地等程鹤楼醒来。
她不知道程鹤楼的闹钟定了几点,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留下给她上课的时间。
房间里光线很暗,空调打得有些低,程鹤楼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头发乱糟糟地散着。陶晚动作小了又小,抬起手,将那缕正盖着眼睛的头发往旁边拨了拨。
程鹤楼皱了皱眉,但陶晚总算是可以看清她的脸了。
睫毛还挺长,忍不住在心里小声嘀咕着。
大概她直勾勾凝视的气场感染到了程鹤楼,小刷子一样的睫毛颤了颤,程鹤楼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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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头时看到她,突然把脑袋转了过去,又埋进了被子里。
陶晚十分尴尬,等了一会,见程鹤楼没有要醒来的趋势,便自己讪讪地下了床。
拿起睡衣套了一半,裹着被子的程鹤楼突然又滚了过来,伸出一只长长细细的手攥住了她的胳膊。
陶晚回头,程鹤楼没有看她,目光正对着她的腰。
倒是肯跟她说话了,嘟嘟囔囔的嗓音:“你干吗?”
“起床。”陶晚老老实实地回答。
“几点?”
陶晚瞄了眼天色:“六点多吧。”
“起那么早干吗。”程鹤楼十分不满,言简意赅地命令道,“睡。”
陶晚只得又窝回了被子。
程鹤楼抬起一只胳膊遮着脸,对那房间里仅有的光线十分不满的样子。
躺着不到一分钟,便十分烦躁地撤了胳膊,猛地转身瞪着陶晚。
陶晚咽了咽唾沫,看来程导有起床气,这真让人害怕。
“昨天的演员你选谁?”程鹤楼恶狠狠地问。
“谁都不选!”这个问题昨晚莫荇已经问过了,陶晚暗自在心里考虑了挺久,这会回答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为什么?”
“因为都不像我,一个只模仿了我的表面,一个虽然探索了我的内心,却忽略了我表面套的壳。”
“你怎么这么自恋?”程鹤楼笑起来。
“是你出的题目让模仿我啊,”陶晚转了个弯,“但她们就见了我一面,表现的都很不错了。至于要选哪一个,要看和角色的契合度高不高了。”
程鹤楼没偿她的愿,根本不会告诉她到底要拍什么。她不接话,只是将自己身上的被子掀开一个大洞,然后道:“过来。”
意图很明显,程鹤楼让她去躺到她身上。
陶晚又乐意又羞耻,脸红也不过一瞬间的事,磨磨唧唧地爬过去,半跪着在程鹤楼身上支起一架桥。
手就撑在她耳侧,长发散下来,发梢全摊在了程鹤楼胸前。
用俯视的姿态望着程鹤楼时,陶晚觉得似乎掌握了一些主动权。
程鹤楼不再发话,只是看着她,距离太近,陶晚能看得清她瞳孔里自己的倒映。
再往下就是鼻子和嘴巴,陶晚微微下倾,试图靠近。
程鹤楼没有反对,很好,陶晚轻轻亲了亲她削薄的唇。软软的,凉凉的。
陶晚拉开了点距离再去看程鹤楼的眼睛,没有厌恶,深深的跟漩涡一样。陶晚不再试探,吻住她的唇,口|舌交|缠。
用尽了毕生绝学,才终于让程鹤楼的手攀上了她的身体,缓慢的揉捏。
两具身体消融了距离,柔软光滑的质感让心里熨帖又激昂。
在陶晚觉得这次绝对可以久一些,再进一步时,程鹤楼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重复的单调的旋律实在让人厌烦,但陶晚没有那个胆子去扔了那在床头吵闹的手机。
她甚至都不敢任性地继续吻下去,主动按了暂停键,拉远了距离。
程鹤楼一只手从她的腰上移开,捞过来手机看了一眼,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
她没有刻意避开陶晚,也没有松开另一只还揽着陶晚的手。陶晚便有了足够充足的理由让自己继续赖在程鹤楼身上。
离得实在太近了,她听得见电话那端的声音。
是莫荇。
在明显时间还很早的清晨,打电话给程鹤楼,和她讨论工作上的事。
电话说了好一会才结束。程鹤楼扔了手机对她说:“莫荇叫你陪她去吃早茶。”
“嗯。”陶晚应了一声,没动。
程鹤楼的手指在她的身上游走:“你是不是有改大纲?”
“嗯嗯!”陶晚赶紧从她的胸前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拿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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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窜天猴般地从温柔乡上一个弹跳起身下了床,也没顾上穿衣服,反正都是一块脱|光光睡过的人了。
笔记本就在桌上,陶晚健步如飞揣了本子又回到了床上。
打开给程鹤楼看的时候,心里就忐忑多了。
程鹤楼靠着床背坐起身,接过她的本子,翻得十分随意。
陶晚着急,忍不住上手给她指:“你看这里,我做了调整。将这场戏放在前面,会更吸引观众一点,后期剪辑这块走个片段,刚好前后呼应……”
“还有这里,我删掉了表现女主内心独白的那段……”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是根据你的要求改的。”陶晚望向程鹤楼,看到她因为刚才的亲吻而变得分外红润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加了一句:
“我知道原始欲|望的魅力了。”
程鹤楼偏头看她,看着看着就笑起来。最终抬手在陶晚头上乱呼噜了一把,然后又将目光调回了笔记本。
这次,似乎态度认真一些了。
陶晚看着程鹤楼,心情愉悦。
等程鹤楼对她这次的修改做了最后的评价,陶晚的心情就不仅仅是愉悦能够形容的了。
不过是简单的两个字:“不错”,陶晚甚至想在床上跳起来。
她一定是得意忘形了,才会在这种时候攀着程鹤楼的胳膊问她:“那这个剧本可以用吗?可以用的话我立马开始写。”
程鹤楼没有给她想要的答案,程鹤楼一句话把她从天堂打到了地狱。
程鹤楼看着她,表情有一点点疑惑:“我有说过要拍《蓝色蝴蝶谷》吗?”
没有,她确实没有说过。
她只不过是随便指了本书而已,陶晚便信以为真,以为天大的馅饼砸到了她的头上。
陶晚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理清了这些原本就很清晰的逻辑线路。
程鹤楼怎么可能用一个突如其来的她的剧本,她这个籍籍无名之辈根本不在程鹤楼的计划之内。
她死皮赖脸地跟着程鹤楼,跟着李浒,跟着莫荇。拼命想要挤进别人的世界,最终发现自己被卡在了门缝里。
看得见这个世界里的繁华和败落,却始终没走进过。
别说编剧,她连个合格的助理都不是。
程鹤楼又溜回了被子里,掩住了半边脑袋。陶晚看向她,程鹤楼嘟囔着说:“我再睡会,莫荇说七点在一楼大厅等你。”
陶晚觉得自己的身体实在有些无力,之前满满的元气瞬间泄了一般。她知道时间不多了,却只能慢悠悠地下了床,慢悠悠地晃向洗手间。
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陶晚知道那恐怖的感觉又快要侵袭掉她了。
到一楼大厅的时候,莫荇果然已经在等她了。
即使只是出门吃个早茶,莫荇的打扮依然时尚优雅,堪称女神典范。陶晚在她面前是对比鲜明的丑小鸭。
“莫姐。”她小声地称呼道。
莫荇惊讶的表情刚刚好,既不让人感觉虚伪夸张,又流露出等级分明的真诚:“怎么这状态呀?昨晚没睡好?还是今天我叫的太早吵到你了?”
“没有。”陶晚摇摇头,“我们走吧,你是有想去的店吗?”
“有一家店我很喜欢,就想着今天一定要带你去尝尝。”莫荇的眼光专注地放在陶晚的脸上,这让陶晚更加尴尬。
“鹤楼有起床气,我怕打电话给你,她会生你气,所以才专门给她打的电话。”莫荇抬手摸了摸陶晚的脑袋,“她没有欺负你吧?”
“怎么会……”陶晚的话没说完,手机便响了起来。
陶晚掏出手机,看到是陶枣护工阿姨的号码,寒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她平时都有和枣儿联系,时不时微信发上两句,便会让她很安心。陶枣在一点点恢复健康,这是支撑着她做所有超越自己道德底线的事的信念。
是她舍弃了自己的生活的唯一目的。
一点差错都不能有,一点都不能有。
接电话的手指僵硬,刚将手机放到了耳边,那边便传来了女人惶恐的叫声:“陶晚你在哪里啊!你快点来医院啊!不得了了!你马上来啊……”
陶晚双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16、第十六集 ...
护工阿姨一直叫喊着说话,让陶晚的脑袋几乎要炸裂开来。
电话那端还有吵闹声,极其大的响动,让人心里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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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哽着声音喊了一句:“你停下!你告诉我陶枣现在怎么样!”
她的声音太大了,护工阿姨终于停止了叫喊,抖抖索索地说:“我不知道。”
“什么叫你不知道!”陶晚的眼泪瞬间砸了下来,“她在哪里!”
“她被医生带走了。”
“哪个医生?”
“年轻的那个张主任。”
“好,好。”陶晚抹了一把眼睛,心里稍微安定下来,“阿姨你别管他们,你去找张主任,陪在枣儿旁边……”
“我怕……”
“怕什么啊!”陶晚又忍不住喊了起来,“这是医院,他们敢怎么样!枣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好,好……”那边终于应了,挂断了电话。
陶晚转身便往电梯口跑,莫荇跟在了她的身后,问她:“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吗?”
陶晚回头看见她,有些恍惚:“不,不用。”
等两人进了电梯,陶晚终于理清了思路,觉得自己应该跟莫荇报备一声。
“莫姐,我家里有急事,我现在要赶回去。”
“好。”莫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送你吧?”
“我自己坐车。”
“坐车会耽搁时间,开车快点。”
“不,不用。”陶晚再一次拒绝了。
她不想让莫荇这样的人看到她更狼狈的样子,看到她狼狈不堪的生存状况。然后施舍她、可怜她,给她一些杯水车薪的帮助。
陶枣病发的半年来,她早已懂得了一个道理,靠别人的帮助永远无法摆脱自身的困境。所有人的同情心都是有限的,当这些同情耗尽,赤|裸裸地撕开面皮,才是最令人绝望的时刻。
出了电梯,陶晚向程鹤楼的房间奔去,莫荇穿的高跟鞋,没能跟上她。
她大力地砸着门,程鹤楼开门很快,皱着眉头,十分不耐。
陶晚顾不上照顾她情绪,一边飞快地进屋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说:“程导我家里有事,我要请假,什么时候回来我不清楚,只要一忙完我会立刻联系你。”
程鹤楼抓住了她的胳膊,迫使陶晚暂停下来望向她。
“出什么事了?”
陶晚想到与她认识这些天的迂迂回回,此刻觉得甚是可笑,于是就挂着这自嘲的表情回她道:“跟你无关。”
程鹤楼的眼神像刀子:“你是我的助理。”
“可你知道我他妈不想当你的助理!”陶晚甩开了她的胳膊,有些崩溃,“我叫陶晚,我从小就成绩优异,我上的是211、985的名牌大学,我拿过数不清的征文大赛的奖,我是c市最年轻的作协委员,我出版了许多称得上优秀的文学作品。”
陶晚盯着程鹤楼:“我想当的是你的编剧,你下部电影的编剧。我想你给我一个机会……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我会把我所有的东西拿出来去换这一个机会。”
陶晚汪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可你什么都不说……”
莫荇就站在门口,陶晚再无力去面对这样摒弃自尊的场景。她低下头抓紧了自己的包:“对不起,我失态了。”
飞快的速度往外走,连句“再见”都不敢说。
出了酒店,她的第一反应是坐公交去车站。但走出去几百米才突然反应过来,这种时候应该直接包车上高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大脑在思考交通方式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最便宜的那一条。就像她的大脑里时时刻刻都被“赚钱”两个字塞满了一样。
陶晚以为她已经对这种自怜自艾的情绪麻木了,但在此时还是感觉到翻涌如浪潮般的难过。
这块是不能停车的区域,她只得又往回走,酒店门口好打车一些。
还没走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到了她的身边。
李浒的那台黑色悍马,驾驶位的窗户降下去,程鹤楼皱着眉命令她:“上车。”
陶晚别过头,继续往前走。
车缓慢地跟着她,程鹤楼的声音冷漠而不耐:“给你三秒钟考虑,一,二……”
“三。”
陶晚跑到副驾驶的位置拉门上车。
程鹤楼打着方向盘:“安全带。”
陶晚系上,将头偏向车窗,不知道脸上的热是因为生气、着急还是……羞惭。
程鹤楼的车开得很快,陶晚瞄了眼表盘,根本是在压着限速走。等上了高速,更是放飞自我,陶晚盯车窗外倒退的树盯到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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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路程,程鹤楼一言不发。到中途休息站的时候,陶晚问她“要不要换一下”,程鹤楼理都没理她,飞快越过休息站,根本没有要停车的意思。
快下高速的时候,陶晚收到了一条微信,陶枣发过来的:“姐,我没事。”陶晚抱着手机,将头埋在腿上,埋了很久。
车下了高速,速度降了下来,程鹤楼终于开口问她:“去哪?”
陶晚的声音有些哑:“省二医。”
程鹤楼继续当她的哑巴司机,到了医院门口停了车,没有要跟陶晚下去的意思。
陶晚深吸一口气,诚恳地说了声“谢谢”,拿起包下了车。
还能不能再见到程鹤楼,她真的不知道了。
刚进了医院的住院部,陶晚便看到了盘腿在地上坐成一排的男男女女。
他们之中,有她的大伯和大伯母,还有大伯家邻居的傻儿子,镇里的无业游民混混团伙。
他们是来催债的,说好的下月初还的钱,现在就要拿到手。
陶晚一出现,原本寂静的一群人突然炸了锅,大伯母一声哀嚎接一声,就像老家哭坟时的架势。
大伯站起身朝她奔过来,一旁的医院保安上前拦住了他。
“你跑!”大伯指着陶晚,目呲欲裂,“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你个白眼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把给儿子买房的钱都借给你看病了,你居然准备跑路!你有没有良心!”
陶晚歉意地对保安笑笑,示意他可以放开这个看起来十分激动的男人了。
保安眉头皱得很重:“你们自己家里的事情,要闹回家去闹,在医院闹显什么本事!”
“对不起,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陶晚站在了大伯面前,“我没跑,现在我就在你面前,我们出去谈。”
“不出去!凭什么出去!”一旁的大伯母一下子从地上弹跳起来冲了过来,“就在这里说!你给医院交了五十万!为什么不还我们的钱!”
“借的时候可怜兮兮说自己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现在拿着我们家的要命钱把自己捯饬得人模狗样地跑出去玩!你有良心没有!大家来评评理,她妹妹还在病床上躺着呢,她顾了护工自己去玩……”
她这样喊,那些跟在她身后的人便开始起哄,一时间吵吵闹闹。保安开始大声呵斥。
陶晚攥着拳头:“我是去工作。”
“工作?你把我当傻子呢?!”大伯母指着自己横肉满布的脸,“我曹桂花脸上写着傻逼两个字吗?你单位已经把你开除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拖着这么个病秧子,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借你钱,不就是看你们无父无母的可怜。看你好歹有个体面工作……”
“够了!”陶晚大喊了一声,紧盯着这撒泼的女人,指着门外,“现在跟我出去,钱的事还有得谈。不跟我出去,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到,我这就报警,我们去警察局谈。”
大伯母愣了一下,看向自己的男人,大伯摆了摆手终于松了口:“出去说。”
陶晚转头对保安说:“下次如果有这种情况,请您立刻报警。不要影响到医院的秩序。”
保安撇了撇嘴:“你和张主任熟啊,张主任要等你回来。”
“谢谢。”陶晚转身往外走,一行人跟着她,浩浩荡荡,骂骂咧咧。
将他们带到了医院后面无人的巷子里,陶晚将身上背着的包一下子扔到了地上。
“里面有我全部家当,凑不齐还你的零头。你们今天就是逼死我,我也掏不出钱还你。”
“五十万是陶枣的手术费和治疗费,剩不了多少了,全在医院账户里,我死都不会取出来。”
“我辞了工商局的工作,就是为了现在的工作。说好了月初还你们的款,我会还。你们要再闹,就破罐子破摔,反正我活得累,死了一了百了。”
陶晚咬着嘴唇,盯着面色愤怒的男人:“大伯,你不要忘了,给你大儿子安排工作的钱可是我爸妈的赔偿款。”
17、第十七章 ...
那群人终于走后,陶晚在无人的后巷蹲了很久。
她扔在地上的包被人粗暴地扯开,东西散得满地都是,陶晚缓过劲来以后一件件地用手擦干净土,重新装回包里。
被扔的最远的是笔记本,翻开摊在炎炎烈日下,陶晚远远地盯着,觉得它快要烧起来。
她以为可以赖以生存的东西,如今无力地令人窒息。
她应该赶紧收了东西,拍干净包,然后装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把她打倒的样子,回到医院,去安抚陶枣。
她应该这么做,但此刻手脚就像被捆绑了一样,动不得一丝一毫。
直到有人将她惊醒,男人熟悉的嗓音就响在身后不远处,只叫了一声:“陶晚。”
陶晚猛地站起身,理了理头发,又拽了拽衣服,不让自己显得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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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义真朝她走过来,刺目的阳光下,陶晚突然眼前一花。
张义真快跑两步,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男人的臂膀有力且有礼,只是扶着她的胳膊,给她支撑的力量。
陶晚眼前的金花冒完后,头晕减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起太猛了。”
“嗯,”张义真换成了一只手扶着她的胳膊,“天气太热了。”
“是,”陶晚站直了身子,“我们进医院吧。”
提了包往医院走,陶晚没有去捡笔记本,张义真看了两眼,也没有提醒。
陶枣在张义真的办公室里,张主任年轻有为,医院很是重视,给他的办公室里专门配了休息间。
陶枣此刻就坐在休息间的床沿上,胳膊撑着床,眼睛望着窗外。
窗外有一棵茂盛的香樟树,蝉鸣声让人烦躁。
陶晚推开门时,她并没有望过来,陶晚轻轻走到她身边坐下,陶枣将脑袋靠到她肩膀上,小声叫了声:“姐。”
“哎。”
“今年夏天特别热。”
“总会过去的,马上就到你喜欢的秋天了。”
“今年秋天我们可以一起去爬山了。”
“是。”陶晚的下巴蹭过陶枣柔软的头发,“到时候再跟我比一比吧,看谁厉害。”
陶枣笑起来,小小的震动在陶晚的脖颈处,就像她的另一处心跳。
“姐,你年龄大了,肯定没有我厉害。”
陶晚于是也笑起来。
其实陶枣根本不需要她的安抚,陶晚曾经在她十七岁妹妹的眼睛里看到过对死亡的坦然。
那是真正的坦然,不留恋自己的人生,也不留恋这个世界。真正走到了生命尽头时,还可以轻轻勾着嘴唇笑。
陶晚不如她,陶晚恐慌、绝望,陶晚拼劲全力想要拉住她,让她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让她经历痛苦的治疗,让她换掉身体的器官……
让自己在这世上还有最后一个亲人,有牵绊,有家。
别人觉得她为了妹妹仁至义尽,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自私。
陶枣在捏她的手指,细白的关节含在她掌心里,手背上的血管因为太过频发的输液而突暴嶙峋。
陶晚低头看着她,突然发现她的妹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色开始变得浅淡,连原先又黑又密的睫毛也变得棕黄稀疏起来。
陶枣抬头对上了她的眼睛,笑着问她:“姐,你有没有觉得我变好看了。”
陶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天我在洗手间里照镜子,觉得自己有了股仙气。”陶枣偏偏头,“可能是给我捐献器官的那个人的,也可能是我在天堂边上转了一圈,沾了点。”
“总之,我觉得自己现在不是一般人了。我现在是二般人,一般的妖魔鬼怪侵扰不到我。厉害吧?”
“厉害。”
“所以你要放心哦,操心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嗯。”
“等我出院了,我就重读高三,考个清华北大给你长脸。”
“好。”
“我听说我们班那个李默今年成绩很好,有几个学校抢着要他,奖学金开的特别高。我觉得我也离我人生的第一桶金不远了。”
“你不是一直跟他差好多分吗?”
“那是以前,我要再战那可就不一样了。”陶枣抬手比了个打枪的姿势,“biu~杀它个片甲不留。哈哈哈哈哈哈……”
张义真敲了敲门,提醒道:“枣儿,今天的第三瓶水得挂上了哦。”
“得嘞。”陶枣从床上小跳下来,挡住了陶晚想去扶她的手,“你跟张主任谈谈吧,我的恢复状况之类的。我熟门熟路,就不用送了。”
速度很快地出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了张义真和陶晚。
“枣儿恢复得很好,一切正常。”张义真说。
“谢谢您,谢谢大家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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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的。”张义真看着陶晚,突然抬手朝陶晚伸过来。
陶晚看着他,没有躲。她期待张义真的手能落在她的脸颊,或者她的肩上也可以。
她和张义真认识的太不是时候,在枣儿的一次次急救中,她无心谈恋爱,张义真不敢和她谈恋爱。
最终,他的手只是隔空指了指:“衣服上沾上了东西。”
陶晚侧头看了一眼,肩上确实有脏兮兮的痕迹,应该是那会大伯母发疯,在她肩上抓出来的。
“没事。”陶晚抬手掸了掸,“洗一下就干净了。”
“好。”张义真应了声,不再说话。
空气很闷。
陶晚挑挑眉,终于不再抱一丝希望:“我去看……”
“你工作……”
他们同时开口。
陶晚笑了笑:“我换了份工资高的工作,当然会更忙一些。陶枣要拜托你们多照顾了,我这会去看她,待会还要赶回去上班。”
“好。”
“那我先走了,”陶晚转身往外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回头道,“以后要还是遇到这种情况,就直接报警吧,公事公办。”
张义真没应声,陶晚出了办公室,朝陶枣病房走去。
中午饭在医院陪着枣儿吃过,陶晚本来想多和她待会,但这孩子还是那习惯,吃完饭就犯困,不一会儿便呼呼睡起来。
陶晚看了看点滴,又给她压了压被子,终于起身出了病房。
虽然她迷茫、她绝望,但她还是要继续想办法赚钱。
尽快地,不惜一切代价的赚钱。
程鹤楼那里不行,就另外找路。
打开手机时,看到了陈二发过来的程鹤楼日常行程。
今天果然依旧是澹州影视城,陶晚笑了笑,觉得不过几天而已,竟然也有了恍如隔世之感。
她拨通了陈二的电话,问她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陈二依旧嘻嘻哈哈,说她吃过饭了,但咖啡还是可以喝一个的。
两人约了地方,陶晚赶过去时,陈二还没到,她挑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发了会呆。
眼角余光晃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时,陶晚瞬间清醒过来。她偏头去找,窗外的人却已经不在了。随之响起的是咖啡店门打开时,轻轻的铃铛声。陈二走在前面,依旧是放荡不羁的大花裤衩,而程鹤楼就在她身后,依旧是早上开车送她时那件灰色T恤。
陶晚这才发现T恤上印的是《神秘博士》里的Tardis。
可以在时间和空间里随意穿越的可爱飞船,载着博士的伙伴,让一切不可能变成了真实的存在。
陶晚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想这些,可一时之间,各种猜测让希望又偷偷萌芽,她不敢去正视那嫩芽,怕被掐得鲜血淋漓,于是只敢正视着程鹤楼的胸。
陈二笑嘻嘻地在她面前坐下,给她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眨眼。
这贼兮兮的表情实在太丑了,陶晚低头喝了口咖啡。
“程导来了,你都不招呼下。”陈二嗔她。
陶晚看着陈二问:“你们喝什么?”
直到两人的咖啡上了桌,陶晚也没和程鹤楼直视。
陈二大概也看出来了氛围非比寻常的诡异,于是静悄悄地不说话,甚至拿出手机开始玩奇迹暖暖。
真幼稚,陶晚心里感叹道。
咖啡下去半杯,程鹤楼终于开口说话。她直接拿过陈二的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沓纸。
纸被扔在了陶晚面前,陶晚一口咖啡还在嘴里,呛得咳嗽起来。
程鹤楼看着她,眼神一如既往地冷漠像刀子。
陶晚突然不敢直视她,因为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份编剧聘用合同。乙方陶晚,甲方程鹤楼。
陶晚仔仔细细看完了合同,心脏跳得快要涌出胸膛。她犹豫了半天,看了看程鹤楼,又看看陈二,终于把那不合时宜的话问了出来:“为什么突然用我?”
程鹤楼皱起了眉,不耐烦的表情,开口的话大爷般气人:“签,给你三秒考虑,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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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赶紧在最后一页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一式两份,速度猛烈。
陈二在旁边笑得像个傻子:“哎呦,楼楼你这坏脾气,会吓坏小姑娘的。”
程鹤楼没理她,站起身,对陶晚道:“回澹州。”
“诶诶!”陶晚实在高兴,合同跟宝贝一样放进包里,抬脚就跟程鹤楼走。
这一天跟坐过山车一样,她这会如梦似幻,腿有些软,心里也有些软。
她们谁都没有理陈二,就这么步伐迅速地走到了停车位,上了车。
程鹤楼发动了车子,陶晚抱着包,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定金明天就到账?”
“嗯。”
“我们要拍的是什么类型的片子呀?”
“《水乳》。”
“shui ru?”
“水乳交融。”
18、第十八章 ...
和程鹤楼回到澹州,陶晚离开时的沮丧心情一扫而空。
程鹤楼和她签订的编剧聘用合同费用惊人,明天定金过来,她可以还了承诺在月初要还的款,还有不少富余。
生活一下子有光破云而出,希望昭昭在前。
她们没有回酒店,直接去了影视基地,像昨天下午一样,又面试了两位演员。程鹤楼连考题都没有变,依然把陶晚当题使。
这次陶晚熟门熟路多了,面对各路勾|引从容不迫,还可以根据场景多搭两句话。
这次程鹤楼依然没有多说什么,结束了面试不发一言地往回走。
莫荇挽了陶晚的胳膊,关切地问她:“家里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没事了,”陶晚真心实意地笑,“谢谢莫姐。”
“诶,没事就好。”莫荇抬手在陶晚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以后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要跟我客气,你进了程鹤楼的团队,我们都是自己人。”
要是放在今天早上,莫荇跟她说我们是自己人,陶晚一定觉得这是虚伪的客套。可现在,那份聘用合同就在她的包里,沉甸甸地裹着金,陶晚觉得,他们确实是自己人了。
李浒是摄影,莫荇是制片,陶晚是编剧加助理,前面那个瘦高的背影是导演。
她这个喜怒无常、高深莫测的导演啊,陶晚低头笑起来。
回到酒店吃过饭,来回路上开车,程鹤楼是真累了,冲了个澡便窝在床上没了声息。
陶晚很想和她说说话,问问她为什么突然签了她,问问她那部《水乳》要讲些什么,问问她我们接下来都会干些什么……
但程鹤楼睡得熟,只留着半张脸在被子外,鼻尖挺翘,让陶晚联想到小刺猬。
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竟然渐渐地看到暮色西沉,天完全暗下来。
程鹤楼动了一下,胳膊伸出被子,去摸床头柜。
陶晚瞄了一眼,知道她这是渴了,赶紧动作迅速又轻盈地跑过去,将还有一截距离的水杯递到了她手里。
程鹤楼大概眼睛都没睁开,就准确无误地灌了两口水,又瘫到了床上。
陶晚退回到沙发的位置,觉得自己应该找点事干,打开包却发现,用了挺久的笔记本已经被她抛弃在了医院的后巷里。
有些后悔,那上面杂七杂八的,她写了不少东西。
床上的程鹤楼不满地用腿绞了绞被子,突然起了身。
靠着床背坐着,眼睛扫了一圈落到陶晚身上,神色迷茫,有些发愣。
陶晚轻声地叫她:“程导。”
“嗯。”细微的几乎听不清的一声应答。
“哪里不舒服吗?”陶晚走近两步关切地看着她。
程鹤楼的眼睛随着她的身形移动,这会直勾勾地看着她,半晌才回了一个字:“没。”
陶晚被她盯得有些慌张,不自禁地便用手指捏着衣角绞啊绞。程鹤楼的视线落到了她的手指上,微微皱起眉头。
陶晚停止了小动作,屏了呼吸一动不动。
程鹤楼伸出手,两根细长的手指捏住了陶晚的手掌,试探弹力般捏了捏。
有点痒,陶晚忍不住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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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睡觉?”程鹤楼终于说了句完整的话。
“时间还早。”陶晚认认真真地回答。
“要随时都能睡。”程鹤楼说。
陶晚愣了愣,脑袋里一时间天马行空地蹿过几趟高速火车,震得她心跳都快起来。
最后终于被理智拉回来,赶紧应声道:“好。”
她听陈二说过,剧组一旦开拍,昼夜颠倒是常有的事,真赶进度的时候,工作人员和演员一天只有两三个小时的睡眠,许多时候只能靠零散的休息时间补充精力。
程鹤楼现在说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那份聘用合同她仔细看过了,是跟组编剧。整个拍摄期间,她都要紧密地跟着剧组,以便随时调整剧本。
程鹤楼松开了她的手,从床上下来伸了个懒腰,洗把脸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陶晚等了又等,发现程鹤楼在处理邮件,大概没她什么事,便非常听话地去了浴室,想洗个澡做到“随时能睡”。
等脱|光了衣服站在花洒下,陶晚脑袋里灵光一闪。
她搞不懂程鹤楼为什么突然聘用了她,但归根到底肯定是她哪件事做对了。
是《蓝色蝴蝶谷》的大纲改对了呢,还是这个助理马屁拍得到位让人心情舒畅?更或者是,这具身体对程鹤楼来说,还是有吸引力的?
毕竟摸也摸了,睡也睡了,程鹤楼不讨厌和她的身体接触,刚才还捏了她的手心呢。
不管是哪个原因,都要将优点传承下去。
剧本她当然会认真写,马屁她也会照样拍,上|床这件事……
陶晚看着浴室里被水珠模糊了的镜子,问自己,你讨厌和程鹤楼上|床吗?
热水从头顶洒落,从身上流过。答案显而易见。
如果是出卖自己的身体,那她还有一些讨厌的理由,但她讨厌的是自己。
如果是单纯的肌肤相亲,那她根本找不到讨厌的理由,程鹤楼温柔细致,在她的掌心下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潮水翻涌,浪尖的巅峰。
每每想到此,她便无可抑制地渴望与程鹤楼再一次身体相触。亲密一点,再亲密一点……
陶晚不断地深呼吸,终于在深重的思考里下了一个决定。
她要好好报答程鹤楼的知遇之恩,报答她的雪中送炭。
她要和程鹤楼成为好朋友,真心实意,赤诚相见。
陶晚迅速地将自己洗干净,然后拿起放在外面洗手台旁的手机,贼兮兮地窝在洗手间角落里,开始搜索相关信息。
她这方面的经验实在太少了,想要拥有双方都愉快的夜晚,当然要好好学习一下。
可惜,平时随便打开个网页都能跳出来的黄色小广告,现在想找反倒找不着了。她愣在那里,根本不知道在哪里才可以看到小片片,还是女生和女生的那种。
搜索百合,跳出来不少小说,打开一个叫晋江的网站,最新更新的一排排作品里,陶晚眼尖地看到了一个章节标题:第十七章,水乳|交融。
陶晚点进去,才发现,原来这个成语早已不是成语词典解释的那么单纯。
程鹤楼脑袋里想的是不是这些她不知道,但她红着脸看完这一章,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还可以这样玩……
这位名叫今轲的作者实在是太厉害了!
陶晚这边学习得热火朝天,有人敲门她都没听到。
等有人进了门,陶晚才得空透过浴室透明玻璃窗瞄了一眼。
这一瞄,有些反应不过来,一个陌生女人站在房间中央,娇滴滴叫了声“程导”,便突然解开了身上性|感连衣裙的带子。
唰得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完全赤|裸的身体便出现在了陶晚眼前,尽管她只能看到后背,但仍然可以从身材的曲线和肌肤的质感判断出主人的美丽。
女人像猫一样向程鹤楼走,在极近的距离时,程鹤楼抬起胳膊,一只手指点在了她的肩上:“停。”
女人乖顺地停下来。
程鹤楼偏头看了眼地上的衣服:“穿上。”
“好~~~”女人拖长了声音,慢悠悠地捡起地上的衣服,姿势的几个变换间风光无限,陶晚自愧不如,又想到刚才看的东西,瞬间脸红得如同煮熟了一般。
“想干什么?”程鹤楼问。
“想试段戏~”女人慢条斯理地系着腰带,“听说程导在找演员,我想试一试。”
“好。”程鹤楼坐到了沙发上,“自己选题,演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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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轻笑出声,娇媚得像成精的狐狸。双手一抬,雪纺的长袖掉落下去,露出细白的胳膊,手腕转动,脚下随之而动,说是跳舞不是跳舞,节奏更慢,款款而动。
就这样动到了程鹤楼面前,连衣裙的肩随着一个仰身滑下来,细白的腿抬起来,裙摆掉到了腿根。
在转身间,陶晚看到了她呼之|欲出的波涛|汹涌,被v字衣领勾出惑人的线条。
这一刻,陶晚无比受挫,她觉得自己弱爆了。
如果给现在这位的勾|引打八十分的话,那自己与程鹤楼第一次见面时的举动,大概就是负八十了。
她要学习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和程鹤楼成为好朋友的路真是艰辛而漫长啊。
19、第十九章 ...
陶晚看得带劲,但事态的发展渐渐超出了她的预料。
这位有着八十分勾|引功力的选手在几次靠近程鹤楼后,都被程鹤楼轻易地推开来。
陶晚看不清程鹤楼的表情,但从她的动作中读出了不耐。
她有非常不好的预感,程鹤楼要发飙了。
果然,在女人又一次试图缠上程鹤楼时,程鹤楼唰地站起了身。
女人失去重力,跌倒在地上。
程鹤楼居高俯视着她,声音冷得像夹带着冰碴:“你除了这个还会演什么?”
女人娇滴滴地回了一句:“程导,这是我最擅长的呀。”
陶晚捂了捂脸,她觉得这位战友可能要阵亡了。原因不是她不够美,不够魅惑,是因为她听不懂人话,看不清人表情。
程鹤楼往后退了一步,说:“《无心之过》看过吗?”
“看过看过,程导的每一部电影我都看过。”
“肖骁的爱人死的那段,演一下。”
女人愣在了原地,足足过了有半分钟,才动了起来。
这一动,别说程鹤楼,陶晚离得那么远都吓了一跳。
原电影里这段非常经典,女主表演得很到位,从震惊到哭到笑着哭,光是截图,就够让人泪崩。
陶晚没期待着这位战友能演出影后的风采,但作为演员,模仿一下总归是可以做到的吧。
结果悲伤难过的情绪到了战友这里,只剩下了干嚎。
这是陶晚能够听到的,她看了看程鹤楼脸色,觉得战友的表情应该很配着干嚎,让人不忍直视。
程鹤楼抬手指门:“出去。”
女人暂停了干嚎,愣愣地望着她。
程鹤楼长腿绕过她,径直向门走去,替她拉开了门。
女人衣衫不整地瘫在地上,突然哭了起来。
这次倒是哭得真情实意。
“程导程导,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出点我擅长的题目,我不会演哭戏啊,这个太难了……程导,我很上镜的,我的粉丝也不少……”
陶晚这才看清了女人的脸,的确有一点面熟,好像演过两部青春偶像剧的女配。
程鹤楼抬脚又向女人走去,丝毫没有被这梨花带雨的哀求打动,抬手提着她的胳膊将人拉了起来。
随后便是往外拖着走。
女人有些崩溃,手里突然举起了一个陶晚看不清的东西,有光闪过。女人另一只手又一次拉开了自己的衣带,那件松松垮垮的连衣裙再次掉了下来。
“程导,我这个是直播。”女人将手里的东西攥得紧紧的,颤颤巍巍地威胁道,“你跟我拉拉扯扯的画面已经存到了远程电脑里,我随时可以发出去。”
程鹤楼顿住了,陶晚十分震惊,这女人战斗力之强,已经不能算战友,算是敌军了。
“我要你电影里的角色,”女人说,“我可以给你带不少票房。”
然后陶晚听到程鹤楼笑起来。
这仿佛看了喜剧般的笑声出现在这样紧张的场景里实在突兀,陶晚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摄像头,准备拍下真实的场景,以免以后程鹤楼要用到。
镜头里的画面确实有些让人难以直视,程鹤楼抬脚将掉在地上的衣服踢开,攥着女人胳膊的手没有松开,拖着她的目的地也没有改变。
不管这个女人慌乱的嚎叫和威胁,程鹤楼的动作干脆利落,一点都没有避嫌,直接将女人扔了出去。
“啪!”门被甩上,哭嚎声被隔绝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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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呼吸急促,不敢相信,程鹤楼就这样把一个来勾|引她的女人,赤|条条地扔出了房门。
她将手机收进兜里,小心翼翼地出了浴室,面对不发一言的程鹤楼,尴尬地提醒她:“这样不太好吧,万一她……”
话被程鹤楼看过来的眼刀截断了。
陶晚咽了咽唾沫,换了个话题:“我去把衣服也给她扔出去吧。”
程鹤楼突然走了过来,吓得陶晚连连后退。
她退得后背抵住了沙发,程鹤楼靠近过来,神情冷漠凶神恶煞,她抬手越过陶晚的肩膀,捞了只抱枕出来。
陶晚愣愣地盯着她拿着那只抱枕开了门,然后将抱枕扔了出去,又啪地甩上了门。
女人的哭声和骂声奄奄一息,陶晚有些同情敌军。
两三分钟后,女人还没走,陶晚忍不住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想要出去。
程鹤楼抬起一只胳膊拦住了她。
“你给她扔个抱枕她也没法走啊?就那么大点,”陶晚比了比,“遮得了上面遮不了下面的……”
“她要是还有点脑子,”程鹤楼的神情十分不耐烦,“就知道应该遮脸。”
陶晚愣住,竟然无法反驳。
衣服被程鹤楼夺过来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她进了洗手间。
陶晚站在房间中央,之前所有的打算都被这一场意外搅了个稀巴烂。女人的哭声还能传入她的耳朵,她可没有重蹈覆辙的勇气。
深呼吸了好几口,乖乖地坐到了电脑桌前,打开了本书,认真地看。
不知什么时候,女人再没有了声响,程鹤楼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百无聊赖的换台。
陶晚看完一章,悄悄地瞅了她一眼,被程鹤楼逮了个正着。
然后,可怕的程导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对她道:“过来。”
陶晚磨磨蹭蹭,过去后离了足有两个人的距离,坐在沙发另一边。
程鹤楼关了电视,静静地看着她,突然问她:“今天试镜的两位演员,你怎么看?”
只要是正经的问题,陶晚就放心多了,说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看法,以免拍错马屁被程鹤楼撂蹄子。
程鹤楼一如既往地不会做领导该有的总结性发言,也不谈自己的看法,又换了个话题。
“《水乳》你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大爷你只给了我一个名字啊,我可以想吗?
陶晚莫名的在脑子里蹦出了那个网络作者写的“水乳|交融”,又赶紧赶走了这个想法,以免后果惨烈。
我还是想得保守点比较好。
“程导你想要什么类型的影片呢?”
“好看的故事。”程鹤楼真是敷衍。
“现代?”陶晚只能开启问号模式。
“嗯。”
“剧情片?”
“嗯。”
“男女主?”
程鹤楼不回话。
陶晚睁大了眼:“双女主?”
“嗯。”
陶晚脑袋里嘎嘣一下,觉得这部电影的票房可能要玩完了。
票房跟陶晚关系大吗?当然。
在那份编剧聘用合同里,陶晚除了基本的编剧稿费,还有票房分成。虽然比例不大,但如果乘以可观的票房,也会是让人非常震惊的数目。
那,双女主有问题吗?如果换个导演来,拍个容易引发观众共鸣的青春剧,倒没什么问题。但重点就是,导演是程鹤楼。
程鹤楼可没拍过什么青春剧,程鹤楼的电影画风硬得让人震惊。如果不看导演简介,你很难想象那是由一名女导演拍出的作品。
她细腻但气势恢宏,风格多变却风骨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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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看着程鹤楼的眼睛,几乎确定了,程鹤楼这次要拍的电影,不是冲着票房去的。
她,陶晚,非常不幸的,撞上了程导撒欢的电影。
“要爱情吗?”陶晚问得颤巍巍。
“要。”程导回得很随意。
“要情|色吗?”
“要。”
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陶晚小小声:“能过审吗?”
程鹤楼笑起来,第一次给了陶晚十足十的肯定:“你想的都是对的。”
陶晚内心一声狂吼。
程鹤楼倾身靠近了她,眼睛里像落了星子,闪闪发光。
她不紧不慢地道:“让我们拍一部女同版的《断背山》吧。”
20、第二十章 ...
这一晚两人聊到很晚才睡。大多数时候是陶晚天马行空地提想法,程鹤楼就窝在沙发上看她,时不时应一声。
在陶晚的创作经历中,几乎没有这样的场景。一部作品,写出来会有人看,但在作品的构思阶段,你很难找到愿意细致地去听你想法的人。
更别说是能够听懂你的想法,还能在关键时刻问出关键问题的人。
程鹤楼怎么看都不算是温柔温和的人,但在聆听故事上,她展现出的耐心让人惊叹。
陶晚说得很开心,在交流的过程中,是最能让灵感爆发的时候,等到夜深了,她们不得不去睡觉。躺在床上好久,陶晚的大脑还在运作。
她已经有了几个备选的故事大纲,接下来就是把它们一一写下来完善,供程鹤楼挑选。
来到澹州的第三天,他们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去面试演员。
中午的时候,莫荇定了一桌丰盛的菜,嘱咐陶晚穿得正式一些,看来是有重要人物要约见。
这次陶晚抓紧时间去买了齐全的化妆品,在洗手间里捣鼓了很久才出来。
程鹤楼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陶晚在她面前转了一圈,等她瞄了过来,终于小声问道:“怎么样?”
“什么?”程鹤楼眯着眼。
“妆。”陶晚指了指自己的脸,有些紧张。
程鹤楼继续眯着眼,对她招了招手:“过来点。”
陶晚走近了,弯下腰,让程鹤楼能够看清她的妆容。
程鹤楼的眼光在她脸上梭巡,下了结论:“初级化妆师的资格都没到。”
陶晚哭笑不得:“我没打算当化妆师了,我就是随便画一下,好出门见人。”
“嗯,不错。”程鹤楼改了口,突然抬手在她嘴角蹭了一下,然后闻了闻手指,“桃子味的,我喜欢柑橘。”
陶晚脸炸红,试探着道:“那我下次买支柑橘。”
“嗯。”程鹤楼不甚在意地点点头,低头继续看手机。
陶晚直起身,觉得游走在勾搭程鹤楼的边缘,实在太难了。
中午一点,一行人准时到了定好的饭店包厢。
陶晚很自然地挨着程鹤楼坐下,被另一边的莫荇招了招手,叫了过去。
“来,坐这边。”
陶晚对接下来要见的人一无所知,当然十分听话地去了莫荇指定的位置,挨着莫荇和李浒坐下,跟莫荇讨论了几句衣服化妆的问题。
莫荇帮陶晚整理裙子背后的带子,程鹤楼突然看过来道:“你知道我们要见谁吗?”
明显是在问陶晚,陶晚赶紧坐正身子应了声:“不知道。”
“《水乳》里年纪较大的那位女主。”程鹤楼道。
“哦哦,好的好的。”陶晚有些激动,“非常期待。”
在昨晚的讨论中,程鹤楼和她大概定下了主角的方向。两位女主,一位会是经历了世事沧桑,颓丧但性感的成熟女性,而另一位则是非常青涩,对爱情和梦想都充满甜美幻想的年轻姑娘。
之前程鹤楼面试的演员,就是在找那个青涩的姑娘。陶晚非常吃惊于程鹤楼的这种创作模式,别人都是有了剧本再找演员,而她要用演员去形成一个故事。
“影片在我脑海里,我需要的是找合适的演员,自然而然地发生一切细节,水乳|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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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说这话的时候,程鹤楼眼神专注,笑容自信到有些狂妄。陶晚觉得那样的她真是好看,就像是她第一次在电视访谈上看到的程鹤楼的样子,疯狂的艺术家的气息。
所以,即使在这个创作过程中,程鹤楼似乎将编剧的功用压缩到了最底,陶晚还是无法反驳、也无法讨厌她。
接下来要见的这位演员对于这部影片来说至关重要,两位主角,既然其中一位程鹤楼已经确定了要在新人演员中找,那么能否能快速地将新人带入戏中,成为这部剧的灵魂,全靠这位演员的实力。
陶晚在脑袋里过了一圈现在当红的实力派女星,不管是哪一个,都足以让她热血沸腾。
所以当包厢的门被推开,许意走了进来时,陶晚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许意身上去啊,因为许意根本不是演员啊。一个红到惊天动地的乐坛大佬要转型来拍电影了?!
那票房肯定有保障了啊!陶晚想到这点,开心地差点跳起来。
她慌忙站起来的时候,莫荇和李浒都已经站了起来。
陶晚的视线自从许意进门便粘在她身上离不开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巨星。许意真是太好看了!!!
这种好看是五官和气质的完美贴合,陶晚以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这么随性却又温柔。
许意跟莫荇和李浒打完招呼,走到陶晚面前低头看着她。
陶晚对上那一双漂亮的带着笑意的眸子,觉得魂要被吸进去了,她想开口说话,结果一出口就结巴:“我,我是,我叫……”
“陶晚。”许意替她接上,抬手轻轻在她头顶拍了拍,“看愣了啊,我今天这么好看吗?”
“好,好看。”陶晚觉得自己脸热得要煮透了。
许意笑起来,转头对程鹤楼道:“鹤楼,没想到你的小编剧这么可爱。”
陶晚这才算回过神来,她去看程鹤楼,发现程鹤楼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竟然没有一点好脸色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话说得真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我来有什么问题吗?”许意走过去坐到了程鹤楼身边,仍然笑着,“你很不想见到我哦。”
“还用说。”
“我和我家费费是捆绑销售的。”许意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茶,招呼对面的人,“都坐都坐,费费马上就到,可以上菜了。”
原来是林费费,陶晚坐下来,长长舒出一口气。
如果说许意来演,她在不担心票房之外,还要抽空替程鹤楼担心一下演技。
但如果是林费费,她只需要担心自己的剧本是不是写得不够精彩。
林费费几乎囊括了国内所有影后奖项,在好莱坞的发展也十分顺畅,网上的黑粉敢说一句她不够漂亮,却不敢说她演技不好。
那是天赋和经验并重的炉火纯青的演技,陶晚在不关注娱乐圈时,也曾几度被林费费的演技折服。
现在,许意出现在这里为林费费打头阵,陶晚才突然想到,这两人是一对。
国内第一对还在事业发展期就公开出柜的同性恋人,抵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和诋毁,成为同性维权的标杆,真正的玫瑰与剑。
林费费来出演《水乳》,陶晚明白了,想拍这部影片,程鹤楼并不是一时兴起的撒欢。她一定筹备了很久,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决心要拍一部名留影史的影片。
陶晚的肾上腺素激增,觉得细胞被一把火点燃,她看向程鹤楼,程鹤楼还在和许意拌嘴。
“我可请不起你。”
“费费片酬给够就行,我免费赠送。”
“剧组里没多余的盒饭。”
“你看配乐还缺人吗?”
面对风度翩翩,好脾气的许意,程鹤楼就像是使性子的中二期少年,陶晚却觉得她伟大极了。
她越发地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对了,才能就这样赖上了程鹤楼这棵大树,在踏入这个圈子之初,就站在了通往巅峰的阶梯之上。
她暗暗下定决心,今天晚上一定要鼓足勇气问一问程大导演,到底看上了她哪一点。
莫荇在她胳膊上敲了敲,让她回了神。
莫荇笑得揶揄,小声在她耳边问:“你还没看够啊?”
陶晚低下头,装作害羞,没有应声。
“许意很有魅力吧?”莫荇继续和她非常小声地咬耳朵,“他们说,面对许意,没有直女。”
陶晚侧头看着她:“那程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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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楼那臭脾气,不招女孩子喜欢的。”莫荇眸光闪烁,“你喜欢哪一个?”
“莫姐你理解错啦,”陶晚的语气天真无邪,“我说的是,程导面对许意,会不会变弯呢?”
莫荇拉开了和她的距离,红唇咬在饮料吸管上,笑容意味不明:“你猜。”
21、第二十一章 ...
在众人的期盼中,这场饭局的主角终于推门进来。
林费费比陶晚想象中的更加平易近人,她在屏幕上塑造的温婉女子形象完全和现实中的她重合了起来。只不过穿着一件最简单的薄荷绿T恤,气质却像夏夜的凉风。让人光是看着便心情舒畅。
她刚进门,许意便起身走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膀向她介绍众人。
轮到程鹤楼的时候,林费费打断了许意的话:“这位不用你介绍。”
她笑着对程鹤楼伸出手:“程导,好久不见。”
程鹤楼难得地露出了热情待客的模样,回道:“好久不见。”
陶晚清晰地看到许意脸上的表情愣了一瞬,然后十分不客气地撞了程鹤楼肩膀一下:“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认识谁要跟你报备吗?”程鹤楼呛声。
“你认识费费我当然要知道。”
“费费认识的人多了,你都知道吗?”
“你我得特别知道一下。”
“为什么?”
许意偏头笑:“因为你特别啊。”
陶晚实在没忍住,低头笑了。
一顿饭,程鹤楼吃得狼烟四起,许意跟老朋友逗乐玩得开心。林费费一边非常习惯性地享受着许意的贴心服务,一边和大家聊天。
关系或复杂,或陌生的几人,和乐融融,谁也没冷落,谁也没落下。
莫荇问了林费费的档期安排,然后开始为她介绍剧组:“摄制和后勤,都是我们自己的团队。合作很多年了,效率高,人也可靠。这次的电影题材是时下刚热起来的……”
“费费,如果安排七月中进组,你看你那里排得开吗?”程鹤楼突然打断了莫荇。
这什么都没谈清,就敲定进组时间的做法,林费费竟然没有一点惊讶,笑着应了下来:“可以的。”
“嗯,那一周后我把本子和合同发给你。”
林费费道:“非常期待。”
陶晚筷子上正夹着一片肉,愣是没能塞进口里。
她看向莫荇和李浒,发现这次讶异的不仅仅是身为菜鸟的自己了。照现在的情况看来,程鹤楼大概很早之前就和林费费谈过合作,但到了正式敲定的时候,两人还这么随意,是得有多信任对方啊。
许意这个时候倒是不在意了,给林费费添了饮料夹了菜,笑眯眯的模样。
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就被主角这样轻飘飘地定了下来。
吃完饭,林费费还要赶戏,许意陪着她先走了。
程鹤楼站起身,道:“回了。”
陶晚跟着起身,却被身边的莫荇一把拉回到了座位上。
莫荇收了笑容,脸色阴沉,直勾勾地盯着程鹤楼。
“七月中旬你准备拍哪个?”
陶晚心里一惊,她看向李浒,李浒向她耸了耸肩,无可奈何的模样。
程鹤楼没什么表情:“女同剧情片。”
“我给你的IP里没有这个选项!”莫荇提高了声音,是真的生气了,“你知道我拿下这几个大IP的版权有多难吗?别人抢到一个就谢天谢地了,你现在告诉我你一个都不要?”
“别人抢就给别人拍吧。”程鹤楼抬脚往外走。
“程鹤楼!”莫荇喊了一声。
程鹤楼没停,直接出了门。陶晚看到莫荇的眼角瞬间红了起来,空气陷入尴尬的安静中。
李浒叹了口气:“莫姐,你别生气了,你知道程子她就这脾气。她不愿意的事,谁都没办法。”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莫荇将枪|头转向了李浒。
“没没,”李浒赶忙竖起了右手三指,“我对天发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跟了程子这么多年,好多次到了拍摄现场才知道她要拍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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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莫荇不再说话,突然拉住了陶晚的腕子往外走。
她在气头上,陶晚不敢问话,也不敢反抗。十分顺从地被拉了出去,然后一路拉到了停车场。
莫荇打开副驾驶的门,将陶晚塞了进去,关门的时候甩得用力,吓得陶晚缩了缩。
莫荇一言不发上了车,一脚油门,车子以极快的速度蹿了出去。
陶晚赶紧拉过安全带把自己绑好。
在市区范围的时候,莫荇还控制了自己的速度,等出了市区,车子驶上了一条宽广无人的路,莫荇便真真正正是在飙车了。
陶晚抓紧了扶手,不知道该看路,还是看身边的莫荇。
即使是这种情绪失控的时候,莫荇依然管控着自己的表情,浓烈的冷峻的美。
四周的树木快速地后退,一个转弯心脏甩出去一截,陶晚干脆闭上了眼,不然她怕待会自己吐出来。
当被速度折磨得麻木的时候,车终于停了下来。
陶晚没有像电视里常演的那样打开车门下去就呕,她努力地平息着身体的不舒服,让自己的心跳缓下来。
莫荇手扶在方向盘上,静默了许久,拿了瓶水递给陶晚。
“抱歉。”她说道。
“没事。”陶晚接过水喝了一口,笑得有些尴尬,“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嘛。”
莫荇看着她,突然问道:“你和程鹤楼什么关系?”
陶晚呛了一大口水,咳嗽起来。却顾不上猛烈的咳嗽,立刻回道:“我们没什么特别的关系。我们签了聘用合同的,她是老板。”
“聘你做助理?”
“还有编剧。”
“她要拍的那部影片的编剧?”莫荇笑起来。
“是。”陶晚小心翼翼地答了。
莫荇笑出了声:“好,好。”
陶晚赶紧解释:“我们昨天才签的合同,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要拍《水乳》。”
“水乳?”
“嗯……那部影片的名字。”
“你们是不是彻夜地讨论人设和大纲,定了好几个方案,连一些激动人心的场面都设想好了?”
“……没有彻夜。”
莫荇终于收了笑,眼角弯下来,眼睛红红的:“我真的想不通,陶晚,我和程鹤楼认识七年了,我们合作的时候,我从来没亏过她。我骗投资方,我在酒桌上喝到吐,我挪用别的项目的款项。但我从来没亏过程鹤楼。”
“她不是不知道,但她怎么就,宁愿相信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呢?”
陶晚一下子慌了:“莫姐你别这样想,程导没有不相信你。她也没有相信我,她只是,就,我是她的下属嘛,所以她有些事情敢说。但你不一样,我觉得她是不敢和你说《水乳》的事,她怕你生气。”
“只有势均力敌的人,才会有必要隐瞒呀,你们是平等的嘛。但程导这件事确实做的不对,她应该事先和你商量下的……”
陶晚的声音小了下去,她突然反应上来,事先的商量是没用的。这两人合作了这么久,对方会是什么态度一清二楚,所以程鹤楼干脆先斩后奏,杀了莫荇一个猝不及防。
她要是莫荇,她也会很生气。
陶晚低下了头,这些道理莫荇怎么会不明白。莫荇就是憋了气需要撒出来,陶晚只希望她不要将怒火转移到她身上,莫荇这样的人,她可一点都得罪不起。
“程鹤楼的脾气臭极了。”莫荇突然说。
“是!”陶晚赶紧应声道。
“倔得跟头驴似的,明知道会撞死也不回头。”
“是!”
“情商只用在剧本里,生活中的交际一团糟,从来都不会关心别人。”
“是!”
“有话从来不好好说,恨不得把自己憋死,也把别人憋死。”
“是!”
陶晚盲目地应着,以生气的人为大。她以为程鹤楼值得吐槽的地方还很多,莫荇却突然收了口。她盯着陶晚,让陶晚在这荒郊野外寒毛都竖了起来。
莫荇速度极快地倾身过来,陶晚退无可退被挤在狭小的范围内,然后便被人箍住了唇。
陶晚惊恐地睁大了眼,第一反应是这个圈子太浮夸了,似乎所有人都不在乎性别,也不在乎亲吻所代表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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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第二反应是莫荇的口红和她的口红搅在一起,想想就有些……难以言喻。
她一动不动地愣着,莫荇伸出舌尖在她唇上点了点,有深入的打算。
陶晚手就硌在车门把上,终于忍不住往上提了提。
莫荇一声短暂的惊呼,陶晚护着后脑勺倒在了地上。
炎夏的柏油马路可真是烫啊,陶晚的胳膊肘蹭在上面,火辣辣的痛。
莫荇快速地下了车准备扶她,手伸到一半突然缩了回去。
“你故意的?”
陶晚看着她,没回话。
那种嘲讽的笑容又回到了莫荇脸上:“为什么?你要的我可都给得起你。”
陶晚躺在地上,仰望莫荇时太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她感觉到羞耻,也感觉到愤怒。她不知道,在莫荇和李浒讨论她的时候,用了什么样的言语,什么样的表情。
她不想站起身看清莫荇脸上的表情,于是她干脆完全躺在了地上,抬手捂住了眼睛。
“你是给得起我,但现在我有选择。”
“你和程鹤楼,我选程鹤楼。”
22、第二十二章 ...
太阳毒辣。
莫荇的声音却很冷,她掏出了手机:“我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我选程鹤楼。”陶晚没有犹豫。
莫荇拨通电话,按了免提,几声嘟之后,那边响起了程鹤楼的声音:“喂。”
“七月中旬可以拍《水乳》,原定的投资额我再给你加两成。”莫荇看着陶晚,“只有一个条件,我要换编剧。”
陶晚心底空荡荡的,像有大风刮过。她想捂住眼睛,又想捂住耳朵,不去听,不去看,是不是残忍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程鹤楼没有说话,电话挂断了。
莫荇收了手机,蹲下了身。
“她不说话就是妥协了,所以你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陶晚突然翻身起来,没有看莫荇一眼,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宽广而空荡的柏油马路,白花花的日光,似乎没有尽头。
身后有车子的声音渐渐临近,莫荇的车是张扬的红,在陶晚眼角略过,又放慢了速度,直到陶晚与它平行。
车窗降了下来,吹出一股凉爽的冷气。莫荇的唇和她的车一样,红得如同夏日里燥热的火。
“小晚,”她说,“我并不是要断你的路。我拿了你这部片子,会给你更多优质的项目。”
“IP随你选,导演也随你挑。薪酬绝对不会低于程鹤楼给你的,名气也会比跟着程鹤楼拍连上映都不可能的片子强。”
“我可以和你确定关系,在这段关系的维持中彼此忠诚,至于结束的时间,也由我们双方商定。”
“我没有不良的癖好,也不会要求你整天跟着我伺候我。分手后,我会给你补偿。哪种类型你自己选。”
“给我个答案。”
陶晚停住了脚步,她转头看着莫荇,莫荇火一般的红烧在她心底,烧得她理智全无。
“我选程鹤楼。”她再一次重复道。
“你没得选了。”
陶晚攥紧了拳头:“那我也不要你。”
莫荇笑起来:“你脾气还挺倔,程鹤楼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你们俩睡过了?她根本不会把上|床当一回事。昨晚那个沈樱姿被她扔出来的时候,你在吧?你觉得是什么原因?你觉得自己不会有那么一天吗?”
“她不是那样的人。”
“你认识她多久,你凭什么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
凭什么,凭她作品里无处不在的情义,凭她说起电影时闪闪发光的眼神,凭她扔了合同在我面前,一句废话都没说……
陶晚看着莫荇,也笑了起来:“莫姐,或者你根本不懂程鹤楼,或者你懂,但你不愿意相信,你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哈哈哈哈……”莫荇笑出了声,“你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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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关上了车窗,红色的车子蹿了出去,带走了陶晚身边最后一丝风。
闷热的空气包裹着陶晚,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太清晰。就像是混沌中理不出一条有理有据的线路,便随便抓住一点光亮。
现在莫荇走了,那点光亮晃了晃,又偏离了她的手心。
程鹤楼还会要她吗?她不知道。
得罪了莫荇,她可能连一个解释都得不到,便被踢出了这个圈子。
到底为了什么?
她恨她那点可悲的自尊心……
手机地图上显示,她离最近的乘车点有3公里,陶晚确定了方向,便默默地往前走。
路上一辆车都没有,也没有人影。这个时候,她突然害怕起来,她倒希望这段路能一直这样空荡。
毕竟,人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她身上穿的是莫荇为她挑的连衣裙和高跟鞋,裙子很紧,很好地勾勒了她的身材,也让她现在汗流浃背。
新鞋子,穿着总会磨脚,这个时候便磨得更厉害。但她不能脱下来,她觉得地面的温度会烫伤她的脚板。
一步步便像踩在刀尖上,并不算长的3公里,她回顾了自己的一生。
不管从世俗的角度,还是自我的感受,都有些凄凉。
乘车点只有一块竖立的路牌,旁边倒是有一块面积挺大的石头。她刚想坐下,不知从哪里来了两个人,站在了路牌下。
两个中年男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陶晚想到自己裙摆的长度,最终没坐下去。她稍稍拉远了距离,依旧顶着火辣辣的太阳站着,腿上有汗一路流到了脚跟。
等了快二十分钟,终于有车驶过来,城际公交,车上没什么人,空荡荡的座位,冷气打得很足。
陶晚挑了后排的角落坐下,冷风劈打在她脸上,她终于活了过来。
一路昏昏沉沉进了城,等回到酒店,天已经暗了下来。
她没有房卡,拍了两下门,没人应她。
酒店过道没有人,陶晚踢了脚上的鞋子,靠着门边蹲下了身。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戳了戳她的胳膊,她以为会是酒店的清洁阿姨。迷迷蒙蒙地抬起头,发现是戴着墨镜的程鹤楼。
她赶忙往旁边平移着挪了挪。
程鹤楼开了门,陶晚站起身时一个趔趄,便要向前摔去。
程鹤楼很快地伸了手,但仍然没接住她,陶晚狼狈地摔到地上,正对着程鹤楼干干净净的鞋子。
房门在身后关上,程鹤楼在她面前蹲下身,摘了墨镜,皱着眉问她:“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哪是她一句两句能说清的。她最关心的只有一个问题,想做最后的挣扎,想明明白白的去确认。
开口时嗓子干哑,陶晚看着程鹤楼,声音里带着无法控制的可怜:“程导,你还要我吗?”
“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程鹤楼有些不耐地反问。
“你要我干什么?”
“想干什么干什么。”程鹤楼拉着她的胳膊,将她带了起来,“腿怎么回事?”
陶晚低头看了眼蹭掉一大片皮的小腿:“摔了。”
“脚。”
“磨的。”
程鹤楼的目光回到她脸上:“妆花了。”
陶晚没忍住,道:“委屈的。”
“去洗澡。”程鹤楼松开了她的胳膊,转身进了屋子。
陶晚抬手闻了闻自己,汗和尘土的味道。
在浴室里恶狠狠地扒|光了衣服,陶晚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一个冲动拉开了门。
探出个花了妆的脑袋大声问程鹤楼:“我还是不是你编剧啊!”
程鹤楼没回她,程鹤楼当然不会像她一样喊着说话。
陶晚将门摔上,把花洒的水开到最大,让它们噼里啪啦地全打在了脸上。
洗干净后,头发都没擦,就这样淌着水珠一丝|不挂地出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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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楼正在看电视,转头看见她皱了皱眉。
陶晚满脑子都是莫荇的那句话“你觉得是什么原因,你觉得自己不会有那么一天吗?”
陶晚胸口起伏,心脏的跳动传递到指尖,让她身体发热,额角快沁出汗来。
“程导,我还是你编剧吗?”
她直勾勾地盯着程鹤楼。
程鹤楼扔了手中的遥控器,简短的回答:“是。”
“还可以跟着你吗?”
“可以。”
“《水乳》的编剧只有我?”
“对。”
“你想睡|我吗?”
陶晚掐着指尖,热度烧上了脸,脑袋膨胀而昏沉。
程鹤楼看着她,目光从她的脸一路下移,平稳的移到脚,又平稳地移了上来。
“想。”
最终,她回答道。
23、第二十三章 ...
陶晚低头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止不住鼻子发酸。
她曾经以为自己哭得太多了,已经不会再轻易哭泣。但事实证明她错了。
起起荡荡的生活中,每逢绝境又看到希望,努力过后终于得到回报。这些,还是容易让她情绪波动。
一般这种时候,她会忍不住去揪身上的衣服,但此刻她身上没有衣服,便变得更加局促。
空气静默了几秒钟,她听到程鹤楼从沙发上起身的声音。
刚才问话问得爽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会脑子的疯魔劲过了,听着程鹤楼愈来愈近的脚步声,羞涩喷涌而上,烫红了脸。
程鹤楼走到了她面前,陶晚不敢看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是,问,问一下。”
有东西铺天盖地地兜在了她脑袋上,陶晚惊诧地抬头,毛毯边上的花絮正挡在她眼前,让程鹤楼的脸隐隐绰绰。
“你不冷吗?”程鹤楼没好气地说。
陶晚裹紧了毯子,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天气,那个啥,挺热的,不冷。”
程鹤楼正拿着空调遥控器,这会叮的一声,陶晚看过去,18℃。
叮叮叮,程鹤楼将温度调到了23℃。
挺,挺体贴的啊。陶晚在心底暗暗地想,谁说程鹤楼不会关心人来着。
“你怎么惹了莫荇?”程鹤楼突然问道。
“啊……”陶晚卡住了壳,不知道该不该照实说。
她这边还犹豫着,程鹤楼不耐烦地摆了下手:“行了,不用说了。”
她走到床边坐下来,对陶晚道:“过来。”
陶晚赶紧过去在程鹤楼面前乖乖站好。
“以后你跟着我,要记得两点。”
陶晚赶紧点头,嘴上不忘回应着:“嗯嗯。”
“你工作上的指令和变动,都是我直接传达,其他任何人说的,都不算数。”
“嗯嗯!”
“我让你做的事,你不愿意了可以提出异议,愿意的要尽全力去做。”
“嗯嗯!”
“说完了。”程鹤楼大剌剌地躺倒在了床上。
陶晚在她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说:“程导,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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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楼道:“以后这样的废话要少说。”
“哦,那我问了,您真的要为了我放弃莫姐那边的投资吗?”
“不是为了你。”
“……”陶晚顿了顿,鼓了鼓勇气,“如果我,也想和你,那个啥……你会把我像昨天那个女生一样,扔出去吗?”
程鹤楼笑了:“哪个啥?”
陶晚实在没想到程鹤楼会开她玩笑,一时间愣在那里。
“你想吗?”程鹤楼又问。
陶晚脸热得像小龙虾。
“你试试吧,”程鹤楼张开双臂躺在床上,任人宰割的模样,“看看我会不会把你扔出去。”
陶晚红着脸躺下身,往程鹤楼身边凑近一点,再凑近一点。
只是身上的毯子还裹得严实,蹭了半天,也不过让毯子挨着了程鹤楼的胳膊。
程鹤楼偏头过来看着她,挺严肃的模样。陶晚咽了咽唾沫,觉得她的眼睛像漩涡。
“程导……”
“嗯。”
“你是不是不爱说话呀。”
“不爱说废话。”
“但有些话其实不废的,比如,我很开心能够跟你合作。”
“嗯。”
“还有,我挺喜欢跟你待一块的。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就像现在这样待一块。”
“哦。”
陶晚倾过身,在程鹤楼嘴唇上亲了一下。又快速离开:“这样也行。”
程鹤楼看着她没说话。
“那你为什么选我啊?”陶晚问出了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程鹤楼还是不说话。
要不是害怕她,陶晚真想砸她一拳催一催。答案我都给你示范过了啊,有那么难说出口吗?
我很开心能够和你合作,我也喜欢和你待一块。
不管是哪方面,给我个明确的肯定不行吗?
程鹤楼抬手一把将她捞了过来,吻落在她唇上,距离太近陶晚看不清她的脸。
她很想看看程鹤楼这个时候的表情,她的眼睛,会不会透露出一些真实的情绪。
身上的毯子很容易被人扒掉,皮肤裸|露在空气中,的确有些冷。
程鹤楼翻身压|到她身上的时候,腿蹭到了她腿上的伤口,疼得她心里一揪,却没有躲避,也没有阻止。
程鹤楼的动作行云流水,吻和手指一路向下,最终落在花心,柔软得不可思议。
陶晚记忆里翻滚过那灼烈的快|感,细胞的每一寸都被唤醒,张开大门迎接每一秒新的感受。
显然,这一次程鹤楼并不想草草了事。
陶晚被荡在海浪之上,起起伏伏,几次快要攀上浪尖,又被疏远了的距离打回谷底。
程鹤楼起身,唇落在她脖颈,痒得发烫。
当那作祟的手指企图滑入她的花径时,陶晚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力道强硬地迫使程鹤楼看着她。
“到底为什么选我啊?”
“为什么不选你。”程鹤楼看着她,眸光深沉,胳膊挣脱了她的力道,让手指顺利进入了最私|密的领地,“你很好。”
“嗯……”陶晚咬着嘴唇,不知道是因为手指的刺激,还是这话语的刺激,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哪,哪里,嗯……好了……”
她还想再问问,心里想着或许这个时候,程鹤楼愿意敞开心扉多说两句。
但程鹤楼突然加快了节奏,一波波浪花拍在沙滩上,长长短短,浅吟低唱。
陶晚放弃了挣扎,任凭自己在程鹤楼的操控中,彻底沦陷。
陶晚不记得过去了多久,时间似乎被缓慢地拉长,又被极度地浓缩。
直到她精疲力尽,彻底失去最后一丝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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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腿因为下午长时间的高跟鞋徒步酸痛不已,她的脚跟和腿侧被蹭破皮的地方有尖锐的痛。
而此刻,那些疼痛和酸麻全部换了个方向。
痛却无法抑制地想要,累却精神亢奋。
所以当程鹤楼在她耳边轻声问“痛吗?”时,她迅速地摇了摇头。
程鹤楼的牙齿在她的耳垂上轻轻啮咬,最后一个吻落在脸侧。
她起了身,拨了前台的电话。
再回到陶晚身边时,陶晚有点迷糊。
房间里只开着小夜灯,这会光线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陶晚去分辨环境时,这才发现,电视竟然一直开着,发出色彩变换的光线。
体育频道,时不时有激烈的欢呼,刚才竟然一点都没进入到她的耳朵里。
程鹤楼身影模糊,陶晚躺着看她的时候,觉得她实在是高。也实在是瘦。
“程导。”她轻轻叫了一声。
程鹤楼一边拆着手里的东西,一边轻声回她:“嗯?”
“你太瘦了。”
“硌着你了么?”程鹤楼弯着嘴角,难得的温柔。
“没。”
“抬下腿。”程鹤楼的手握住她的脚腕提了提。
陶晚还是脸热,用大概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干嘛呀?”
清凉的液体挨上了她的腿,随之而来的是猛烈的刺痛。陶晚倒吸了一口气。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我以为你不疼呢?”
陶晚老实回答:“刚才忘了。”
程鹤楼抹碘酒的姿势实在是大起大落,很快地抹完了她的腿,又低头细细地处理了她的脚。
不仅是脚后跟这种明显会磨到的地方,连小指侧都照顾到了。
“别让伤口再进水了,天气太热不容易好。”程鹤楼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揽着她的腰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去擦一下就好。”
“嗯嗯。”陶晚赶紧下床,脚刚踩到地,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程鹤楼的手还在她的腰上,声音带着点笑意:“要我抱你过去吗?”
“不用不用。”陶晚推开她的手,站稳了走。
虽然确实有点腿软,但走路还是完全没问题的,顺利走出几步后,回头对程鹤楼道:“你看,我没那么弱。”
程鹤楼笑着看她,没说话。
陶晚缓步进了浴室,镜子里突然映出了她发丝凌乱的脸。
头发本来就没干,这个时候映着她迷蒙的眼和红肿的唇,陶晚有些看不下去。
她打湿了毛巾慢慢擦着身体,悲伤一点点漫了上来。
这是她的第一次,她献给了欲|望,而不是爱情。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陶晚才发现莫荇已经离开了。
李浒还是那副乐呵呵无忧无虑的样子,饭桌上说些听到的趣事逗人开心。
陶晚却关上了自己的一扇门,不再像以前那般言语无忌。
她没有根基,不知道谁会是守口如瓶的朋友。她不想早早地,就成为别人的谈资。
吃过早餐,三人开车回了c市。
到了市中心熟悉的华天大厦,程鹤楼给她放了假。
“你有六天的时间,写一个故事。不用在乎形式,也不用考虑拍摄难度。甚至不用太细致。只要好看就好。”程鹤楼将自己戴着的帽子拿下来扣在了陶晚的脑袋上,“回家去吧。”
陶晚那点担忧又被勾了起来,张了张嘴正要确认,程鹤楼的巴掌照着她的脑袋挥了过来。
陶晚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程鹤楼的巴掌落在了她的帽檐上,闷闷的一声啪。
“再见。”程鹤楼转身进了楼。
陶晚看着她的背影,笑着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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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六天,陶晚重新计划了下自己现有的资产,按照之前的约定还了一部分债款。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医院里,一边陪陶枣,一边写作。
一开始陶枣还总是劝她回家去认真工作,陶晚告诉了她剧组的事,陶枣便再没有提。
她是跟组编剧,而程鹤楼根本没有为拍摄时间定一个期限。等到开机她进了剧组,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c市了。
她和陶枣都是非常独立的性格,但其实她们并没有分开过太长时间。
为了照顾陶枣,她的大学选的是本市的大学。周末都会回家,有时候周内也会回去。工作以后,两人更算是黏在一起。陶枣上学,她上班,晚上一起做饭吃饭看电视剧。
直到陶枣住进医院,生活便从两点一线变成了三点。
好在,现在一切都在好转。陶晚每晚熬夜写剧本的时候,会觉得这真是幸福的时刻。
六天时间匆匆而过,第七天早晨五点陶晚便睁了眼,再无法睡着。
她的故事就躺在书桌上,打印了三份,摞在一起也是厚厚的一叠。
这六天里,程鹤楼没有联系她,她也没敢联系程鹤楼。
她已经拿下了这份工作,也已经和程鹤楼默认了可以有肉|体接触的关系。她期盼程鹤楼给她的,已经全部得到了。
所以她没有再去烦程鹤楼的理由,她一定要当一个听话又贴心的好员工。
陶晚收拾了房间,吃了饭,给家里的绿植细细浇了水。时间都还早。
程鹤楼的微信号和电话,她忍不住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
这个时候,她才突然发现,算是蛮久没有联系陈二了。
之前至少会有“陈二发程鹤楼行程表”给她这个联系基础,自从那天程鹤楼给了她合同之后,陈二便没有发消息给她了。
而她也没有想起来给陈二汇报下现在的状况。
于是,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她拍了一张桌上剧本的照片给陈二发了过去。
“一切顺利,现在正焦躁地等待程大首长的检阅。”
陈二没有回她,大概时间确实太早了。
来来回回又转了好几圈,终于把时间熬到了快八点。她手指有些颤抖地拨通了程鹤楼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终于被接了起来。
程鹤楼的声音,有些迷糊,陌生又熟悉:“喂。”
“程导,我是陶晚。”
“嗯。”
“我剧本写好了,现在拿给你吗?”
程鹤楼那边静默了几秒,陶晚紧张地开始跺脚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应了声:“好。”
“你在哪里?”
“镜湖花园,7街A02。”电话挂断了。
陶晚嘴里重复着地址,赶紧在纸上写了下来。
这个小区名字很陌生,她在地图上找了挺久,才确定了字。
不是很远的地方,在市心稍微偏一些的位置。
陶晚对镜子里的自己握握拳,然后背着剧本出了门。
公交到站的以后,地图显示还有一长段路要走。
天气越来越热了,不到九点太阳已经让人有些受不了。
为了不赶到时给程鹤楼一个汗涔涔的形象,陶晚决定奢侈一把。
于是她抬手,招呼了路边的摩的。
摩的师傅听了地址,便絮絮叨叨开来:“小姑娘没住在镜湖吧?去找人咯。那可是个高档小区咯,别墅来着,我只能送你到门口哦,进不去的,里面可大了,自己走咯……”
陶晚脑袋一个激灵,是……程鹤楼的家吗?
原来程大导演也就住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啊。
虽然她们的居住环境天差地别,但她们呼吸着同一个城市的雾霾空气,承受着同样炎热的天气。
她要踏入程大导演的家了,想着就让人兴奋。
摩的在离镜湖花园门口还有一截的时候便停了进来。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51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下了车,走到宽广但看着就安保森严的大门口,给程鹤楼拨去了电话。
程鹤楼接了电话,陶晚说了一句“我到门口了”。电话便挂断了。
保安过来给她开了门,还给她指了位置。
“直走,转盘处左边第一条路,湖边第二栋。”
绕了近二十分钟,陶晚找准了门牌。
极好的位置,陶晚扫视一圈,暗下决心,有一天,她也要和陶枣住进这样的地方。
按了门铃后,门自动打开,陶晚愣在一楼大厅里,等待程鹤楼的降临。
然后不知从哪里突然传出了程鹤楼的声音:“我在洗澡,去三楼书房等我。”
陶晚吓了一跳,不敢四周张望,规规矩矩上了三楼。
书房很明显,因为门开着。
陶晚站在门口,深深吸了两口气。
程鹤楼的书房太棒了,就像魔法学院的藏书室,像古典的欧洲图书馆,四面都是。
这样的墨香味会让任何一个作家疯狂。
陶晚小心翼翼地走进去,还没开始惊叹,便被一个角落吸引去了目光。
在离架上,排列整齐地放着一列书。
那些脊的颜色便能认得出来,因为那是她的书。
陶晚眯着眼睛仔细去看,一本本数过,心里的惊讶铺天盖地。
每一本都有,包括因为印量太少,市场上早已买不到的一本小说。
程鹤楼早就看过她的书,知道她这个人。
陶晚心脏怦然跳动,从书架上收了目光,低头的瞬间,一个东西映入眼帘。
于是,连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她丢弃在医院后巷的笔记本,干干净净地躺在程鹤楼的书桌上,中间夹着一枚漂亮的柏叶书签。
24、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陶晚的心里还在慌乱, 程鹤楼的脚步声便一步步临近。
她没有回头,怕掩盖不住自己的情绪,程鹤楼在她身后站定,问她:“在看什么?”
陶晚深呼吸两口气, 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小书架。
程鹤楼走到了书架旁, 进入她的视线, 对她说:“要看什么书自己拿。”
她还是那副大咧咧不耐烦的样子,洗完澡从来不吹干头发, 家居服松松地挂在身上,没什么表情的时候显得十分冷漠。
陶晚瘪着嘴, 不想让她这样蒙混过关, 于是指着小书架的手指不但没有放下来, 还朝着那个方向狠命地戳了戳。
程鹤楼终于正视她的视线,随之望过去, 目光落在那一小排陶晚的书上。
“想要?”修长的手指落在书脊上,随意抽了一本出来。
陶晚觉得, 要是等程鹤楼自己解释,可能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要知道这个闷骚的答案,就要自己问。
“你怎么有我的。”陶晚强调了下重点。
“买的啊。”程鹤楼坐到了书桌后的椅子上, 看她的表情仿佛在看傻子。
陶晚气结:“你早就知道我了吗?”
“不早。”
“在我出现在你面前之前吧?”
“当然。”程鹤楼勾着唇角笑, “不然你以为我把谁都随随便便带去酒店吗?”
我还真这么以为……难道你不是吗……
“我笔记本怎么在你桌上?”陶晚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本子。
“捡到的。”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52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你还看到了什么?”陶晚心焦, 她并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看到她狼狈的模样。
“只看到了它。”程鹤楼抬手把笔记本顺着书桌推出去,推到了陶晚面前,“还给你。”
陶晚张了张嘴, 最终咽下了那句没必要的问话: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程鹤楼毫无异常地坐在书桌后,答案显而易见。
当然不是。
现实生活又不是玛丽苏小说,霸道总裁总会爱上我,然后为我解决一切难题。
程鹤楼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前前后后许多疑惑或者不可思议的点都串联了起来,形成了一个更为真实的故事。
程鹤楼看过她的作品,然后陈二正好向她推荐了她。于是她有了一个机会,走到程鹤楼面前与她谈合作的机会。
虽然被她自以为是的猜测弄得有些糟,但结果总算是如愿以偿。
你为什么会选我啊?
这个问题的答案也终于踏踏实实地落了下来。
因为我可以胜任这份工作啊。
如释重负的开心。
陶晚迅速从背包里掏出了打印好的剧本,递给程鹤楼:“我写好了,有很多地方想和你探讨一下,你看的时候不用留情,该怎么批评怎么批评!”
程鹤楼接过来,没说什么,翻开看了起来。
陶晚小小声地打断她:“程导,你是不是刚起床,吃早饭了没呀?”
“没。”程鹤楼头都不抬。
“那我可以用你家厨房吗?你想吃什么?”
“可以,随便。”
意料之中的回答,陶晚轻手轻脚地出了梯到了二楼。
刚才上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二楼装修得极为豪华的开放式厨房,一眼瞄过去,应有尽有。在这里做饭一定是种享受。
但是当她打开冰箱,她瞬间明白了自己犯了多蠢的认知错误。
程鹤楼可能自己做饭吗?不!可!能!
程鹤楼的家里大概是不开火的,冰箱里放的只有水果和饮料。
从这里出去买菜大概要花很久时间,陶晚无奈地打开了app。
简易的中西结合早餐,烹饪花不了多长时间。
等菜来时间有点久,做的速度非常快,不一会便新鲜出炉,摆上了一尘不染的餐桌。
这餐桌真是崭新啊,陶晚怀疑程鹤楼是不是根本不会来二楼,就这么空置着,只有叫钟点工打扫的时候,才能被擦擦灰。
到书房门口,陶晚轻轻地敲了敲门。
程鹤楼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
“吃饭啦。”陶晚小声招呼道。
程鹤楼左手拿着剧本,右手拿着笔,也不看路,就这么走了出来。
自己写的作品能被程鹤楼这样认真对待,陶晚当然开心。
喜滋滋地跟在她身后,直到要下楼梯的时候,才伸出手拉住了她的后衣摆。
“别看了,小心脚下。”
程鹤楼点点头,速度十分之快地噔噔噔跑下了楼梯。
陶晚还站在上头,有些哭笑不得。
等她来到餐桌前,程鹤楼果然在一边吃饭一边看剧本。大概都没有注意自己碗里的是什么,粥喝得呼噜呼噜的,三明治两三口便解决掉。
陶晚看她这个样子,莫名觉得程大导演还挺可爱。
等程鹤楼的碗空了,陶晚问她:“饱了吗?”
“嗯。”程鹤楼点点头,也没挪位子,就这样在餐桌上坐了下来。
陶晚不去打扰她,尽量让一切动作的声音都小一些,安安静静地洗了碗,将厨房收拾好。
程鹤楼终于看完了剧本,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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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坐到了她身边。
“绿色括号是暂定可行的段落,黄色是需要做细节调整和台词修改的,红色是不能用的。大概意见我在旁边标出来了。”
陶晚翻开剧本,花花绿绿,程鹤楼的批注随意而丑,陶晚眯了眯眼,这个字体有些熟悉。
她赶忙掏出手机打开了和陈二的对话框,之前陈二发给她的程鹤楼行程图上的字,和这个一模一样。
程鹤楼自己的行程图被陈二偷拍了?还是,根本就是程鹤楼写给她的。
这个问题她不能问,万一是前者,等于出卖了队友。
于是她藏到心底,乖乖地应着:“嗯嗯,好的,我马上修改。”
“现在不急。”程鹤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跟我出门一趟。”
“诶,好。”陶晚将剧本装进背包。
“打印了不止一份吧?”程鹤楼问她。
“当然当然,”陶晚拍了拍自己的包,“里面还有两份,u盘里有电子档。为了装得下专门选了大的双肩包呢。”
“嗯,乖。”程鹤楼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向楼上走去。
这种亲昵的小动作和敷衍的夸奖让陶晚心情愉悦。但思及要跟着程鹤楼出门,又有点紧张。
不知道她会带她去哪里,见到什么人。还好今天的衣服穿得不是特别随意,陶晚赶紧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重新画了个认真点的妆。
绑着的头发放了下来,长发飘飘大眼睛,看着还不错。
跑出来的时候,程鹤楼正好下楼。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和程鹤楼出门,一切就方便极了。
车就停在车库里,程鹤楼的车跟她的人一定,低调而随意。
陶晚坐在副驾驶上,看一眼路,看一眼开车的人。
“程导,你觉得那个剧本怎么样呀?”
“批注不都在剧本里了么。”
“我说整体感觉怎么样呀?”
程鹤楼侧头看她,突然嘴角上扬,道:“不错。”
“嗷!”陶晚实在没忍住兴奋地叫了一声。
程鹤楼的笑容扩大了:“出息。”
陶晚今天实在是高兴,创作的东西得到肯定,一向是她开心的源泉。
这种开心发自肺腑,愉悦而持久,让身体每一处机能都鲜活起来。
她在初中时,就为自己定下过目标,不管生活是何等状况,写作一定会是她坚持一辈子的事。
这样的期盼与热爱深入她的血液,成为她的基因和本原。
如今,成为她赖以生存的资本和人生希望的曙光。
她有些兴奋,忍不住絮絮叨叨说起来:“我选了我们之前讨论的第二套人物设定,这样的生存背景差异我觉得更能创造戏剧冲突。整个故事的时间我压缩在七日内,一是为了降低拍摄的难度,二是为了……”
“不用考虑拍摄难度。”程鹤楼突然插话道。
陶晚意识到这句话确实有损程鹤楼颜面,赶紧解释:“当然了,我们的团队肯定什么样的场景都能拍出来,我就是想着,能两全其美地省些资本也是好的嘛,可以把钱用在其他需要的地方。”
程鹤楼笑了笑,没回话。
陶晚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于是收了说话的冲动,安静下来。
车转过一个弯,程鹤楼突然道:“继续。”
“啊?”
“继续说。”
陶晚有些不好意思:“你不嫌我烦吗?”
“工作的事,哪有不烦的。”
陶晚瞄了瞄程鹤楼的脸色,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表情很自然嘛。
连那种常有的小烦躁表情都没有,真是口是心非。
于是陶晚放心地又说起来,从她几大剧情安排时的想法,到她对人物性格的理解,竟然就这么自娱自乐地说了一路。
时不时想到程鹤楼,陶晚特别想感叹一句“知音难觅”,抱着这样的心态,当她们到达目的地见到林费费时,陶晚甚至觉得程鹤楼的姿色与林费费不相上下。
这次林费费身边没有许意,带着一个可爱的助理,四人坐下来,喝茶吃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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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楼直接拿过陶晚的包,掏出了一份崭新的剧本递给林费费。
林费费接过,笑着问陶晚:“这次讲的是什么样的故事,先说给我听听可以吗?”
陶晚紧张地揪了揪手指,程鹤楼道:“说吧。”
这可是在影后面前说话,不能像跟程鹤楼一样啰啰嗦嗦,所以陶晚选了最简洁明白的方法,说了故事的大纲。
林费费点点头,给了她认可:“很棒,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剧本了。”
陶晚想起程鹤楼给她的那一份上面密密麻麻的修改意见,赶紧道:“这是初版,后面还会做进一步的修改。”
她怕林费费现在就开始背台词,到时候开始拍摄台词变了,不得怪到她头上。
林费费笑起来:“我知道,你们程导的习性啊,不到开拍那一天,剧本是定不了的。”
陶晚看看程鹤楼,心里有些震惊。
怪不得这人对剧本的创作周期安排得这么短,感情重头戏都在后面呢。
也怪不得合同上明确表示了,陶晚要一直跟组。
面对影后,她总是有些紧张,中途去洗手间,出来以后在过道碰到了林费费的助理。
圆眼睛圆脸的年轻姑娘,朝气蓬勃的样子。
“你不用紧张的。”助理先开口和她搭话,“费费姐很好说话。”
陶晚赶紧道:“怪我,我之前没有见过大明星。”
“我见的倒挺多。但不是我自夸哦,我家费费姐真的是数一数二的大好人了。”助理朝她伸出了手:“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王欣。”
用大好人这样的词形容自家主子,陶晚忍不住笑起来,她握着了小助理的手:“我叫陶晚。”
“马上又要进组啦,”王欣握着了她的手便没有松开,牵着她晃着胳膊往回走,“我们以后要大宝天天见了,这个天气,热死人啦,希望外景少一些。”
“不多的。”陶晚赶紧道,这个她知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王欣乐呵呵道。
这次的会面没有用太长时间,林费费是真的忙,也是真的重视这次和程鹤楼的合作,不然不至于接个剧本都专门跑过来一趟,还听了陶晚的讲解。
从茶馆出来,陶晚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又到午饭了,她正想问问程鹤楼想吃什么,程鹤楼上了车对她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陶晚愣了愣:“哦,回家,回……”
程鹤楼打断了她的话:“不想回去?”
“没,我以为会忙起来。”
“还有些天,”程鹤楼发动了车子,“应该够你修两版。”
“嗯。”陶晚顿了顿,“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可以给你发微信吗?”
“我不喜欢微信。”
“那打电话给你?”
“也不喜欢接电话。”
“视,视频?”陶晚有些吃惊。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可以。”
陶晚指了指前面:“那个路口,你放下来我就可以了。我这边坐车回去挺方便的。”
程鹤楼没应声,到地停了车。
陶晚急匆匆下了车,笑着对她招手:“程导再见。”
“再见。”车子蹿了出去。
陶晚踱步到公交站,盯着自己的脚尖,有一点点失落。
她想提醒程鹤楼记得吃午饭,但程鹤楼说了不喜欢看微信,也不喜欢电话,那这种事就只能作罢了。
去了医院一趟,和陶枣一起吃了午饭。把被程鹤楼画得五颜六色的剧本拿给陶枣看,陶枣和她一样,对程鹤楼的丑呼呼的字做了批判。
“不过这个导演好认真啊。”陶枣说。
“是啊,她对待工作非常认真的。”陶晚表情夸张地道,“不,不是认真,简直是痴迷。她能在剪辑室待一天不吃饭。“
“哈哈哈哈,”陶枣笑起来,“所以到底是谁呀?”
“不告诉你。”陶晚捏了捏她的脸,“以后你就知道了。”
“以后会知道,现在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陶枣挥了挥手,“哎呀,真不知道你这女人在想些什么。”
“想赚好多好多钱,买大房子,买豪车。我今天去了导演的家里,啊,简直太羡慕嫉妒恨了!花园超级漂亮……”陶晚转移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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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那次大伯来医院闹,陶晚根本没想让陶枣知道她辞掉工作的事。
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想让陶枣安安心心养病,所以治病的钱怎么来的,要怎么赚,她统统不想让陶枣知道。
后来瞒不住了,她才告诉陶枣她要去当编剧了,和非常棒的导演合作,要拍电影了。
但即使到了现在,合同签了,剧本初稿写好了,她也不敢告诉陶枣导演是谁。
不是不想,是不敢。
她怕在以后的日子里,出了什么意外让她丢了工作,让这部电影和她再没有关系。那个时候,陶枣只需要查程鹤楼的名字就会知道所有消息。
“总之,这一行真的太赚钱了。”陶晚做了总结发言。
“真的吗?”
“当然。等电影上映了,你就知道姐我能赚多少了。”
“那我考电影学院吧。”陶枣突然说。
陶晚愣住了。
“今年秋天开学,我就可以回学校上课了。一年时间,艺考赶得上的。”
“不是,你为什么突然要考电影学院啊,你不要觉得这个……”陶晚不知道怎么说,“你不要觉得这个很容易。”
“你行,我怎么不行咯。而且到时候你混得好了,不就是我的资源嘛。”陶枣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妹妹,陶枣儿,我,星二代。”
陶晚低下头,控制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笑得自然点:“好呀。”
考就考吧,不一定考得上。就算考上了,要真正接触这个行业,还得很久。
到时候,她一定会把债务还清了,即使陶枣知道这个圈子的残酷,问题也不大了。
从医院出来,陶晚深深吸了口气,为自己鼓劲,一定要加油啊,一定要加油。
回家后,她立马开始了剧本的修改。
大部分的地方,程鹤楼提的意见都很明确。陶晚坐到电脑前,不知不觉便坐了一下午。
天黑下来以后,她煮了碗面,端到了书桌前继续。
然后面还没吃完,思维便卡住了。
《水乳》初稿讲的是一个误入渔镇的年轻女孩,在渔镇七日中,看到了她从未看到过的人性,爱上了她一辈子都难忘的初恋。
渔镇是完全虚拟的一个南方小镇,但渔镇里的人和每天上演着的故事,都是浓缩了的现实社会。女孩在渔镇中的一天如同人生的七年,她的思想一步步从稚嫩到成熟再到苍老。
所以在创作形式上,陶晚采用了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为了能吸引观众的好奇心,又不让观众觉得脱离了生活的本质,魔幻程度的把握非常重要。
程鹤楼在两位女主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用红笔画出来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也就是说,这段的情节要进行彻底的修改。
修改意见却只有一个问号。
是程鹤楼自己也不清楚往哪个方向走好一些,还是对陶晚的质问?
她在脑袋里架构了很多个两位女主初遇的场景,但似乎每一个都会再次被程鹤楼打上问号。
陶晚失去主意了,那条正确的线好像飘荡在镜子中,看得见却抓不着。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已经快十点了。
想发条消息问程鹤楼睡了没有,想起程鹤楼的忠告,将打的字删了,直接拨了视频。
视频亮起来的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会满面油光脏兮兮的。
但已经拨过去了再挂断,陶晚不知道程鹤楼会不会生气。
于是她只能举着手机跑去了洗手间,将手机放到一旁,快速地洗脸。
洗面奶刚抹上,手机里传来了程鹤楼的声音:“人呢?”
很不耐烦的腔调啊!
陶晚顾不上冲脸,把手机拿了过来:“在呢在呢,程导你等两秒。”
然后扔了手机赶紧把脸洗干净了,拽过毛巾胡乱擦了擦。
刘海湿漉漉的,陶晚对上视频里的程鹤楼,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事?”
“我有一个地方没看懂,”陶晚端着手机往卧室里跑,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了桌上的剧本,“这块,两女主相遇的时候,您打了个红色的问号。”
“嗯,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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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怎么改会好一些。您方便吗?我说几个我的想法。”
“说。”
陶晚把手机立在桌子上,开始讲自己构思的几个情节。
说完了,紧张地问程鹤楼:“有能用的吗?”
“没有。”
果然,陶晚无奈地耸了耸肩。
“桌上的碗,挡住你的脸了。”程鹤楼说。
陶晚看了看右下角的自己,发现果然挡住了小半边脸。
她不知道为什么聊剧本,程鹤楼非要看全她的脸。但程导不爽了肯定得改,陶晚把自己的面碗挪到了一边。
结果程鹤楼跟碗过不去了:“碗里是什么?”
陶晚敲了敲碗:“你问的这个?”
“要不然呢?”程鹤楼看着傻子。
“哈哈哈哈,”陶晚笑起来,“我上学的时候有个外号叫陶碗。”
陶晚又敲了敲碗:“就这个碗的碗,我同学有次给我传小纸条,问我,你碗里都装的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
陶晚自己笑了好一会儿,发现对面的程鹤楼面无表情。
“咳咳,”陶晚收了声,“不好笑吗?她的意思是问我脑袋里都是什么。这个碗里是面条,我吃饭吃到一半,想不通剧情了。”
“我还没吃饭。”程鹤楼说。
陶晚抱着碗有些愣。
感情你想说的是这个?你是不是还想问问我的面好不好吃呀?
“你做饭挺好吃的。”程鹤楼仿佛接通了她的脑电波。
陶晚愣了好几秒,脑袋才转了过来。
“程导,要我现在给你去做饭吗?”
“嗯。”程鹤楼把这无理的要求提得理直气壮。
“啊。”陶晚回头看了眼墙上的钟。
“收拾下东西,”程鹤楼命令道,“今天晚上过来就不用回去了。”
“啊!”陶晚盯着程鹤楼。
“马上要进组了,这几天专心在我这里改剧本。”
然后程鹤楼挂断了视频。
所以,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了。
陶晚要来个程大导演湖畔别墅不知道几日游了。
程鹤楼还饿着,不知道这人是不是中午就没吃,陶晚的行李收得十分匆忙。
检查了一下屋子关了窗断了电,然后反锁上房门提着行李箱出了门。
想着公交到了还有很长一段路,陶晚决定奢侈一点打车过去,于是干脆在楼下的店里买了食材。
到程鹤楼家的时候,程鹤楼正在一楼客厅里打电话,对陶晚摆了摆手,示意她随意。
陶晚把行李先放在了客厅,提着一大袋食材上了二楼。
给冰箱里补充了蔬菜,看着就圆满多了。
陶晚挑了几个做起来比较快的菜,很快进入到了快乐烹饪的状态。
程鹤楼对着电话吵完,烦躁地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
很快吸引了她注意力的是从二楼飘散下来的香气。
她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有这样的香味了,去再豪华的饭店吃饭不会有,自己的家里也不会有。
这种浓郁而踏实的味道,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陶晚将好看的彩椒丁倒进锅里,做了个漂亮的翻炒动作。
这要是自己的家,她一定要放着喜欢的音乐,把做饭跳成一支舞。
锅里滋啦两下,混合成让人食欲大增的颜色,陶晚伸手去拿盘子,结果触到了另一只柔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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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了一跳。
程鹤楼将盘子递到她旁边,不说话,静静地盯着她的锅。
饿成这样了?
陶晚被逗笑,将彩椒鸡丁倒进盘子,安慰道:“菜已经做完了,汤马上就好。你可以先去吃了。”
她转身去盛米饭,程鹤楼却没有端了菜去餐桌。
程鹤楼走过来从她身后揽住了她的腰。
陶晚动作一滞,愣在了那里。
程鹤楼的下巴顶在她肩上,轻声说:“你继续。”
“我身上有油烟味。”陶晚红着脸。
程鹤楼反倒埋下头在她颈窝里吸了吸气。
“挺香的。”就这么紧贴着她说。
陶晚偏了偏脑袋,动作僵硬地盛好了饭,用胳膊肘轻轻顶了顶程鹤楼:“去吃饭了。”
“好。”程鹤楼终于接过了碗,端了菜往餐桌走去。
陶晚拿着汤勺搅在锅里,也不知道搅些什么,脑袋里乱糟糟的。
直到汤沸了起来,她猛然惊醒,赶紧关了火,盛汤出锅。
程鹤楼家的餐桌设在二楼的小落地窗前,窗户有柔软的白色帷幔,屋外晕黄的路灯灯光透进来,程鹤楼正坐在桌前,看过来的时候,表情淡漠,眼神柔软。
陶晚的步子便迈得更轻了,轻轻地放下汤,然后轻轻地坐到了程鹤楼的对面。
“程导,吃吧。”陶晚说。
“嗯。”程鹤楼端着饭碗,菜吃的大口,饭也吃的大口。看着香喷喷的,陶晚欣慰地笑起来。
程鹤楼专注吃饭,她专注于观察程鹤楼的表情。
夹这个菜的时候眉头舒展,吃那个菜的时候眼角弯弯,会把蒜末用筷子稍稍撸一撸。
这个总是把不耐烦挂在脸上的人,仔细去看时,细微处的表情就像孩子一样,直白,不加掩饰。
三菜一汤,基本吃了个精光。
陶晚笑起来,这无疑是对她的厨艺最大的肯定。
吃过饭她要去收拾碗筷,程鹤楼拉住了她的手:“待会搞。”
她拉着她的手腕,便没有松开,将她牵到了三楼,倒了杯红酒递到她手里。
然后在她不解的目光里和她碰了碰杯。
“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吗?”陶晚问。
“嗯。”程鹤楼低头似乎在想,“有。”
“什么呀?”
“新的制片到位了。”
陶晚呆住了。
她没有想到,莫荇真和程鹤楼闹到了影响工作的地步。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这两人都是多年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不至于为了一点隐瞒和争吵就断了合作。
莫荇离开,代表所有原本的投资都没了。程鹤楼在短短的时间里换了新的制片,陶晚开始担心有没有那么可靠。
但程鹤楼显然不想和她讨论这个问题,说完后眼神便望向了别的地方。
陶晚喝了口酒,有些不是滋味。
就算她不是影响这个意外的关键点,那也算是激化矛盾的导|火|索。
最初拒绝莫荇,就像拒绝李浒一样,陶晚想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并不想把关系闹僵。
毕竟莫荇和李浒是程鹤楼的左膀右臂,是自己团队的人,他们表现出对自己的兴趣也不过是因为程鹤楼这个特殊的联系。
这样的兴趣一般来的快去的也快,陶晚以为下次见莫荇的时候,她说几句好话,凭莫荇的胸襟,必然能够冰释前嫌。
但现在她开始反思,那天的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刺激到了莫荇。
她这边心不在焉你地喝着酒,程鹤楼又伸过杯子碰了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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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其实很简单。”程鹤楼道,“想想你的初恋。回忆一下是在什么时候,是哪一眼,让你怦然心动。”
程鹤楼在说剧本的事,陶晚赶紧收了神,仔细想了想。
她的初恋和许多少女一样,在刚迈入高中时,喜欢帅气又热爱运动的学长。
一到大课间,男生们急着去打球,女生们急着成群结队地去看球。
身边的女孩总会挑中一个目标去尖叫,陶晚看着球场上热气腾腾的少年们,觉得自己也应该挑一个。
于是挑了个最顺眼的,他上篮她欢呼,他赢球她跺脚。
枯燥的学习生活有了个奇妙的中心,于是眼光随在他身上多了一点,心思也放在他身上多了一点。
却从来没有想过去靠近,去接触。也不求他能以同样的热度来关注自己。
少女青春的萌动,真的是最为纯真的感情。陶晚想到便忍不住笑起来。
“对。”程鹤楼看着她,“是什么让你笑了?”
“不是这样的,不一样。”陶晚靠着飘窗坐下来,“那个不是心动。我的初恋随波逐流,我喜欢的是暗恋的感觉,喜欢那段青春,并不是非那个人不可。”
“其他的呢?真正喜欢的人。”
陶晚偏着脑袋,看着程鹤楼,半晌没吱声。
她要写的两位女主之间的感情,并不仅仅是喜欢那么简单。
即使在最初的那一眼,也要感受到命运的羁绊。
致命的吸引力,与之纠缠不休的冲动,非她不可的决心。
陶晚的人生一向理智,之前谈个恋爱也十分理智,她的男朋友没有给她这么热烈汹涌的感情,反而是眼前这个人,背景抵着被生活逼迫到的绝境,用仿若救命稻草的身份,让她孤注一掷背水一战。
把所有的筹码都奉上,用赌徒的狂热,热切地期盼着认可与回应。
这是陶晚目前为止最汹涌的感情了,直接跳过了陌生与熟悉的间隔,跳过了外表或内心的喜恶,直击中心。
中心是什么呢?
陶晚放下酒杯,起身走到了程鹤楼面前。
程鹤楼倚靠着墙,有几缕刘海散在她的额头,看着有些碍眼。
陶晚抬手将那几缕头发豁到旁边,手指顺着她的耳际滑下来,掉到侧脸的轮廓。
程鹤楼不是她见过的人中最好看的那一个,却是最挑|逗她的那一个。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像现在这样神情淡漠地看着她,便足以让她回想起她的温度,她的动作,她带给她的淹没般的快|感。
中心是欲|望,赤|裸裸的欲|望。
陶晚微微踮起脚,吻在她的唇边,细细啮|咬。
程鹤楼揽了她的腰,让她有支撑的点,更放心地沉入亲吻。
火,一点就着。
陶晚的半裙被程鹤楼的手带到大腿,冰凉的指尖落在她的皮肤上,引起细微的颤|栗。
夏天真是方便,不过是薄薄的,又极少的一层衣料而已。
程鹤楼突然架起了她,将她重新放到飘窗之上,让她更方便于她向下延伸的亲吻。
那些潮汐又来了,身下明明是冷硬的大理石,她却还是沉在了柔软的梦里。
是的,就是这样的。她知道那次初见,该如何去写了。
25、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程鹤楼的客房崭新又空荡, 因为住不了几天,陶晚没有把衣服挂进衣柜,只是把行李箱塞了进去。
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出来,从包里拿出笔记本, 想要把刚才的灵感写下来。
刚坐在桌前, 有人敲了两下门, 程鹤楼走进来问她:“不睡吗?”
“我有点想法,记下来。”陶晚指了指本子。
程鹤楼转身出了门, 没过一分钟,又来到了她房间。
这次手里拿着一台银灰色的笔记本电脑, 轻薄小巧, 很漂亮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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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这个吧。”程鹤楼把笔记本放到了桌上, “方便些。”
“谢谢。”陶晚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之前的坏了, 这两天就买。”
其实不是坏了,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卖了, 只留下家里那台老旧的台式机,可以满足她在家用电脑的需求。
“不用,这个给你用。”程鹤楼弯腰打开了电脑, “别人送的, 我不会用。”
“啊, 别人送的更要……”
“怎么有密码?”程鹤楼皱起了眉。
“诶?”陶晚凑过去,果然看见在开机页面显示输入密码。
“你是不是拿错了?”陶晚说。
“不可能,我刚从盒子里拆出来的。”程鹤楼在键盘上拍了一把, “我另外拿一个给你。”
你是有多少个!陶晚在心底惊呼。
她看向电脑页面,发现有一小行的密码提示:一个重要的日子。
陶晚拉住了意欲往外走的程鹤楼:“这电脑谁送你的?”
“一个朋友。”
“什么程度的朋友?”陶晚笑看着她。
“普通朋友。”
陶晚指着密码提示:“我觉得可能没你想的那么普通。”
程鹤楼连试都懒得试:“在我这里是普通,就是普通。”
陶晚有些好奇,哄着程鹤楼:“行行行,普通,那我们就试一次好不好?万一有什么重要的文件呢。你随便想一个。”
程鹤楼皱着眉:“不要。”
“你生日多少?”陶晚说。
“8月20。”
陶晚加上了程鹤楼的出生年份,用最简单的日期形式输入。
电脑开了。
桌面上有一个命名为程鹤楼的文件夹,陶晚耸了耸肩,把笔记本递给程鹤楼:“里面的东西你自己看吧。”
程鹤楼没有接:“你这会不好奇了?”
“这是你的隐私。”陶晚讨好地笑,“我刚才就是想验证下我的猜测对不对嘛。”
“你猜的什么?”
“一般人不会送你笔记本,你又不缺。这是最新款,年轻女孩极喜欢的外形。又有密码,肯定有人想要跟你……表白咯。这种密码就是为了增加惊喜感走个形式而已。”
程鹤楼拿过电脑,提着出了门。
这架势,就跟要扔垃圾似的。
陶晚在心底为那位少女的一厢痴情默哀三分钟。
她这边三分钟还没完,程鹤楼又过来了,手里拿了另一个笔记本,打开了的,放到了她桌上。
“快点写完睡觉。”程鹤楼扔下一句话,转身出了门。
这归来的速度,可能真的连看都没看。陶晚十分吃惊了,程鹤楼这人,是年龄大到了连好奇心都没有了吗。
她拿了u盘插|上,这才发现这个笔记本不是新的。
分盘里存了大量的文件,陶晚暗吸一口气,没有打开。
一旦找准了感觉,陶晚写起来有如神助。
不仅把程鹤楼标出的初见那部分改了,还连之后的感情线都修了不少。
写完时,她看了三点了,赶紧关了电脑上床睡觉。
每次酣畅淋漓创作之后的睡眠总是非常踏实的,被闹钟叫醒的时候,陶晚眯眼看着房间,有些恍惚。
这房子真是大啊,窗户也真是大啊。
还有床,陶晚张开双臂划了划,能游泳咯。
瞬间感觉自己是每天从两万平米床上醒来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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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不知道程鹤楼有没有起床,陶晚洗漱过后,蹑手蹑脚地出了屋子。
程鹤楼的卧室房门还关着,陶晚没有打扰她,去了二楼准备早餐。
今天时间充足,她便熬了营养丰富的八宝粥,饭做到一半,一楼大厅门开了。
陶晚赶紧探出头去看,程鹤楼一身运动装备,额头有汗。
“去跑步了啊?”陶晚没想到程鹤楼的生活习惯这么健康。
“嗯,”程鹤楼抬头看她,“做的什么?”
“粥和你喜欢的鸡。”
“我喜欢鸡吗?”程鹤楼笑起来。
“是的,你喜欢鸡。尽管你吃饭不挑,但我看出来了。”陶晚一挑眉,“你还不喜欢蒜。”
程鹤楼笑着上了楼。
八宝粥和鸡肉卷,程鹤楼吃得很开心。
陶晚趁着她心情好,问她:“程导,我可以明天和你一起去跑步吗?”
“可以。”
“我改好了剧本,您有时间看吗?”
“拿过来。”
“吃完饭再看。”
“好。”
程鹤楼应得顺畅,陶晚乐滋滋的。
之后的几天,程鹤楼没有出门,陶晚也就乖乖地为老板操持家务。
两人早上一起绕着湖跑两圈,然后陶晚做饭,程鹤楼看前一晚陶晚的修改稿。
两人之间谈论的话题,除了吃什么,就是改剧本。陶晚的脑子里被《水乳》里每一个情节充斥着,觉得自己已经到达了疯魔的状态。
程鹤楼除了关心剧本的事,还要每天打电话,或者是视频会议,每次都需要很久。陶晚偶尔能听到她吵架的声音。
程鹤楼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所以在她面对陶晚时,即使面无表情,陶晚也觉得是难得的温柔了。
时间匆忙地过去,到了开机的日子,天气愈发地热。
陶晚的剧本从理论上讲,已经没什么问题了。程鹤楼这两天忙着写分镜,车上,机场,只要是不用分散她注意力的地方,她都在忙。
《水乳》的拍摄地选在一个真实的渔村,沿海的小镇,日光强,海风带走了水分,出趟门能掉一层皮。剧组到达目的地的那天是个大晴天,一下车,陶晚听到了所有人集体发出的一声“靠”。
还好,《水乳》大部分都是室内戏,一些街头巷尾的镜头也不用曝在太阳之下。陶晚期盼着天公作美一切顺利,不用让大家加班赶戏。
剧组的住宿条件不错,虽然为了临近拍摄现场没有住酒店,但民宿干净整洁,该有的东西也都有。
当天随行程鹤楼的摄制团队住下,摄影组被李浒拉着去熟悉片场,下午主演人员陆续到位。
陶晚这才知道,另外一位女主程鹤楼选了最初试镜的那位。
性格十分活道的年轻演员,行李箱带了不少吃的,拿过来给大家分了,乐呵呵的,说话总是笑着。
和陶晚写的角色性格不太像。
程鹤楼到地了反而没那么忙,她的团队都是合作很久的老团队了,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非常主动,将一切繁杂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
陶晚挑了个她身边没人的时候,蹭过去问她:“程导,为什么选黄小余啊?”
她以为程鹤楼看中了这个新生女演员的某些潜质,结果程鹤楼的回答十分直接,让人大跌眼镜。
“上镜,带资。”
陶晚正要吃一颗又红又大的美国红李,因为吃惊,愣是忘了塞进嘴里。
程鹤楼偏头看了她一眼,拿过她手中的李子,塞进自己嘴里咬了一口。
“真酸。”非常嫌弃地把剩下的半个李子又塞回了陶晚手里。
陶晚心情复杂,起身找了个程鹤楼看不见的地方,扔掉了李子。
身后突然响起了个清亮的女声:“陶晚姐姐,李子不好吃吗?我这里还有新鲜的葡萄。”
陶晚回头看见黄小余,有些尴尬。
水果都是她带过来分给大家的,当面把没吃完的扔掉,确实有些不太好。
于是解释道:“有点酸,我这两天有些牙齿过敏。”
“酸啊?”黄小余过来揽住了陶晚的胳膊,皱眉道,“我吃的挺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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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这是明显的不高兴了,陶晚想起来这人进剧组的原因是有颜又有钱,瞬间把她拉到了“不能惹”行列里。
她可不敢再得罪了剧组里的投资,非常真诚地甩锅到:“其实我没尝呢,程导抢去吃了一口,说酸又给我扔回来了。”
嗯,锅甩给程鹤楼,肯定没问题了。
“你和程导关系好好啊!”黄小余一脸艳羡地喊道,“你们认识很久了吧?”
“没有没有,程导这人性格比较随意。”
“但是我好怕她哦,好严肃的呢。”
妹子你为什么非要和我唱反调呢,陶晚十分无奈,只能打着哈哈道:“慢慢就好了啦,程导就是看起来严肃。”
“嗯嗯,以后程导要是凶我,姐姐你可要帮我哦。”
“哈哈,好。”
好个屁哦,陶晚进房打开了电脑,你们程导要凶起来,谁都帮不了你。
待会程鹤楼会组织演员进行第一次读剧本,一般来说没陶晚什么事,但陶晚肯定是要在旁边的,为了以防意外,她还是再看看比较好。
大概没人比她能更熟悉这部剧本里的每一个字,但该如何拍摄,演员需要用什么样的形式表达,陶晚真的是一窍不通了。
对于自己不擅长,不熟悉的事情,她心里还是很慌的。
事实证明她的慌不是没有理由的。
几位主演聚集到一起的时候,陶晚望过去,除了黄小余,其他全是自己叫得上名字的实力派老演员。
而本该由程鹤楼进行的人物性格分析,她突然一甩手拍到了陶晚肩上:“这个,你来说。”
陶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当大家看向她的时候,她紧张得想要上厕所了。
如果让她写人物性格分析,她分分钟能写三千字出来,但当着这些演员的面说,她觉得自己实在没有服众的能力。
林费费突然道:“之前我和陶编剧谈过,最近对于春溪有了些新的想法,你听听我理解得对不对啊?”
陶晚赶紧点头。
“春溪一生都没离开过渔镇,之前我觉得戚风的到来会让她的思维发生一些改变,但是我忽略了一个问题,渔镇并不是封闭的世外桃源,虽然剧本里没有提过春夏此方面的过往,但我想,在她年轻时,也必然像戚风一样,渴望离开成长的旧的环境。她一定进行过努力和尝试,但结果是她仍然留在了这里,过日复一日的生活。所以最后她拒绝戚风的时候,说的是,你回去吧,而不是,我不跟你走。”
“我这样想对吗?”林费费笑得温柔。
陶晚有些脸热,林费费说得很对,她给她开了头,用认真研读剧本,尊重编剧的态度鼓励她大胆说下去。
“对的,”陶晚迅速将思维聚焦在剧本本身,“她不是害怕出去,她是已经失望过了……”
其后的交流还算顺畅,陶晚并没有花太长时间。程鹤楼没有总结她的发言,而是起了另一个话题。
细致地说完明天需要拍摄的戏份以后,大家各自散了。
陶晚和程鹤楼的房间在一边,两人往回走的路上,程鹤楼对她招了招手。
陶晚赶紧跟上去。
程鹤楼道:“以后大胆一点。”
陶晚有些沮丧,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不好,赶紧应了:“嗯,我知道了。”
这一晚大家都睡得很迟,第二天一早是开机仪式,在渔镇村头,风水师定了位置。长案铺上红绒布,桌上供奉关帝,两旁摆了香炉、水果和猪头。
主创人员一一上香,合影的时候程鹤楼将陶晚拉在身边,占了十分重要的位置。
待到要掀开摄影机上的红布时,天上突然飘起了蒙蒙细雨。风水师笑眯眯地说着“遇水则发”,剧组一派喜气洋洋。
陶晚之前对风水的了解甚少,听说过剧组会挺在意这方面,现在看来,程鹤楼的剧组也不例外。
开机仪式后,很快进入到了正式的拍摄。
大概是为了让黄小余有个学习适应的时间,今天前面的戏份都是老戏骨们的。
渔镇群像,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了镜头里。
陶晚不像其他人忙个不迭,在拍摄时,她基本是个闲人。
但她得关注每一场戏,不至于在需要修改剧本时,搞不清楚状况。
最佳的位置自然是程鹤楼的身后,跟着程鹤楼永远能看到电影的重点。
当自己笔下的人物被赋予了具象,就这么出现在眼前,出现在镜头里时,陶晚止不住地心血澎湃。演员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台词都好似曾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有差别,也变得更加的圆满。
陶晚突然理解了,为什么程鹤楼会对电影保留了最大的耐性和热情。
一旦开始拍摄,程鹤楼便彻底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那方小小的监视器包围住了她,让她无暇他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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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会给她递水,会帮她擦一擦额头的汗,程鹤楼会偶尔说一句谢谢,但不会回头看她。
待三四个小时的拍摄时间结束,陶晚发现程鹤楼的声音已经有些哑了。
大家一起蹲在棚里吃盒饭,程鹤楼的姿势随意,不坐凳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房里有几个大风扇呼啦啦地吹着,陶晚拿出个扇子给程鹤楼扇着后背。
她的T恤跟水洗了似的,陶晚着实有些心疼。
“呦,哪来的?”程鹤楼瞥见她的扇子,笑着问。
“自己折的。”陶晚把用硬纸板折的大扇子拿到她面前给她看,“我昨晚玩着折了一个,没想到用上了。”
“风挺大的。”程鹤楼对着对面的人抬了抬下巴,“比他们那大多了。”
陶晚看过去,两个女演员正拿着小电风扇对着脸吹。
“哈哈哈,人家是电动的,我这得手动。”陶晚继续扇,直到程鹤楼扒完了饭。
“今天上半场很顺利。”程鹤楼站起身活动了下腰。
这句话就像立了个flag,下午的戏变得不顺利起来。
黄小余的出场,需要渔镇大多数配角的配合。场面比较大,程鹤楼还要采用长镜头的拍摄模式,四十秒从头拉到尾,没有对话,全凭动作和表情。
黄小余很认真,开拍前自己琢磨走位,来回试了很多遍。但当程鹤楼喊了“开始”,陶晚就知道这场戏一时半会过不了了。
在四周演技精湛的配角衬托下,黄小余的表情僵硬得就像灌了铅一样。
这一条NG过十次以后,程鹤楼让大家休息,自己过去和黄小余讲戏。
这人工作时的状态太认真,眉头皱着,卷着的剧本砸到手里时,啪的一声响。
黄小余被吓到了,愣愣地点着头,明显没能进入状态。
五分钟后再拍,效果还不如之前。
程鹤楼喊了卡,向黄小余走过去的时候,陶晚看见黄小余明显得往后退了一步。
照现在这状态,程鹤楼怕是说什么,她都没法听进去。
陶晚抬脚跟了过去,她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不为了之前随口对黄小余的承诺,也为了剧组能顺利拍摄,每个人都少一些辛苦。
“放松,我说过了,现在对你的要求只有放松。”程鹤楼的语气还算冷静。
“嗯嗯。”黄小余缩着身子点头,“我会努力的,程导。”
“不是让你努力,你先不要努力。”程鹤楼抬手指了一下旁边的林费费,“你看她现在的笑容,整个人都是柔和的,是软的。你要把那股劲泄下来……”
陶晚看了眼林费费,她只是在和别人说话,这都能被程鹤楼拿来做案例,小姑娘心里得多不舒服啊。
陶晚拉了拉程鹤楼的衣角,递上杯子:“程导,喝口水吧。”
“喝什么……”程鹤楼回头瞥见她,话锋转了个弯,“下面那场,你想想怎么改。”
陶晚愣住了。
她只是想着,让程鹤楼喝水歇一歇,她把程鹤楼的意见换个方式跟黄小余说一下,说不定效果会好一些。她完全没有需要改剧本的意思啊!
程鹤楼这是什么状况,看见她了所以想起来,演员拍不好就改戏?
“程导,我会加油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黄小余瞬间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陶晚觉得这个时机这个对话实在太不对了,她望向黄小余,果然看见黄小余在泪眼婆娑间意味不明地瞪了她一眼。
这么大的锅她背不起啊!陶晚好想摇着程鹤楼的脑袋喊一句,她是带资进组啊程大导演你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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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楼大概是真忘了, 程鹤楼用冷淡的威胁般的语气对黄小余说:“我给你五分钟调整一下状态。”
说完不等黄小余说话便转身走了。
黄小余瘪着嘴,眼泪唰唰地掉了下来。
开拍第一天就把主演惹哭,陶晚在震惊的同时有些胆寒。
这边黄小余的助理很快过来安慰她,一个是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另一个是长得很不错的成年帅哥。
他们把黄小余带着做到了一边, 陶晚犹豫了下, 还是走了上去。
“小余,其实你很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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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头, 黄小余又瞪了她一眼。
陶晚决定来点猛料:“你知道程导为什么选了你演戚风吗?”
黄小余这下子是直勾勾的瞪了。
看来,小姑娘心里很清楚自己是怎么进的剧组。陶晚深吸一口气, 决定撒一个让自己都信服的善意的谎言。
“还记得面试的时候, 我也在场吗?”陶晚笑得温柔, “后来我们又面试过好几个演员,但程导最终选择了第一个的你。不是因为你比他们老练, 比他们演技更胜一筹,是因为你的气质。”
气质这东西飘摸不定, 是最不用负责,但听起来还很高级的夸人方法。
黄小余的表情果然由眼泪涟涟的瞪变成了泪眼婆娑的吃惊。
“不管程导当时出的是什么样的题目,”陶晚继续忽悠, “但她始终找的是更符合戚风的气质。剧本你很熟悉了, 戚风刚进渔镇的时候, 是最干净的时候。她有些偏执,有些叛逆,但她心底善恶分明, 最大的欲望不过是满足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想更加自由一些。”
陶晚握住了黄小余攥成拳头的手:“你就是这样的。当时我们的剧本还没定,所以后来又面试了几位演员,当我们再一次商定剧本的时候,不约而同想到的就是你的脸。”
“你不仅是演戚风最适合的人选,还是决定了戚风最终性格的人。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即使有附加,也只不过是顺水推舟锦上添花而已。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不要和其他人比,没什么可比的,用你最自然的状态,你就是戚风。”
黄小余的表情彻底变了,连她身边的两位助理都吃惊地看着陶晚。
陶晚朝程鹤楼的方向瞥了瞥,小声道:“别怕她,嘴硬心软的纸老虎而已。”
黄小余一下子看向了程鹤楼,程鹤楼坐在椅子上,在看监视器,没什么表情。
黄小余点点头,开口时声音有点点哑:“我知道了,陶晚姐姐。”
“快喝点水润一下嗓子。”陶晚功成身退。
接下来黄小余表演的时候,陶晚觉得自己比她还紧张。
她希望黄小余听进去了她的话,拿出最好的状态。
她对演戏一窍不通,但程鹤楼说了黄小余需要的是放松,那不管什么方法,让她放松下来,变得自信总是好的。
四十秒的时间,陶晚盯着监视器,也盯着程鹤楼的侧脸,希望不要从她嘴里再喊个“停”。
如愿以偿,程鹤楼没有喊。
陶晚开心极了,她看向场中间的黄小余时,黄小余也正激动地看向她。
然后程鹤楼一抬手,说:“再来一遍。”
一头冰水泼了下来。
陶晚看向程鹤楼,程鹤楼突然抬头对黄小余说:“这次不错,再补一下镜头。”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拍摄,黄小余进行的很顺利。
陶晚看着镜头里的女孩,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大概并不全是胡诌。
起码在最开始进入渔镇的戏份里,黄小余不用和其他人拼演技,她确实像戚风。
夜幕降临下来时,剧组按时收了工。
在往回走的路上,程鹤楼拍了拍陶晚的肩膀,说:“待会房里等我。”
陶晚没来得及看清程鹤楼的表情,她便已经越过她去和李浒说话了。
所以这个房里,到底是谁的房里,吃饭的时候陶晚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和程鹤楼的房间离得并不近,虽然都在三楼,但她在楼梯口的拐角处,程鹤楼在最里面。
吃完饭她原本想跟着程鹤楼,结果程鹤楼进了李浒的房间,看来之前讨论的话题还没有结束。
陶晚在三楼走廊上来回踱步,装作看风景的样子,想等她出来。
天气还是很热,不一会儿,她身上的衣服就被汗闷湿了。
“陶晚姐姐!”黄小余在另一边,隔着天井和她遥遥对望。
陶晚对她笑着招了招手。
“你过来嘛!”黄小余继续喊,“我这里有好吃的!”
这要是离得近她还能委婉拒绝一下,离这么远,她可不想喊着说话。
回头看了眼李浒的房门,估计程鹤楼一时半会也出不来,于是往黄小余那边走去。
黄小余拉着她亲亲热热地进了门,从行李箱拿出来一大堆零食摆在了桌上。
“我就爱吃这些。”黄小余给陶晚递了一个,“这鸭肫超辣,可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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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也就没有客气,挑自己喜欢的打开了。
黄小余问她:“这么热,姐姐你怎么不进屋呀?”
“看星星。”陶晚剥了个开心果扔进自己嘴里。
“啊,姐姐你跟我开玩笑呢吧。”
“没,c市雾霾严重,很久没看见过星星了。”
“哦哦,那你待会有事吗?”
“怎么了?”
黄小余瞥了眼屋子:“这房子我一个人住着有些怕。”
有什么怕的,不过是仿徽派的建筑,多了点江南小镇的古色古香而已。
“你助理呢?”
“他们住酒店。”黄小余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本来也要住那边的,但是我希望可以离剧组更近一点嘛,想跟大家多交流交流。”
陶晚笑起来:“那你是要我陪你睡觉还是哄你睡觉?”
“哎呀,姐姐你陪我坐会就行了,”黄小余拿出了剧本,“你能给我讲讲明天的戏吗?”
原来是这个目的。这弯子绕得可真大。
陶晚真想对她说,这种工作上的事直说就可以,但她想了想黄小余平时待人接物的态度,也就明白了说了也没用。
伸手去接剧本了,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今天程鹤楼说要改戏,之后没吩咐她便还没动。
程鹤楼叫她等她,陶晚隐隐觉得就是为了改剧本的事。
那这会她要怎么和黄小余讲,明天拍不拍这条都不一定。
她这边一犹豫,黄小余那边立刻收回了剧本,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
“我的戏是不是被删了?”
陶晚看着她泪汪汪的眼睛,觉得山路十八弯,这才是黄小余的最终目的啊!
“程导拍电影经常现场改本的,为了和周围的景致更配合啊,或者是刚好灵感来了,有更好的想法……”陶晚赶紧把锅甩了回去。
“姐姐你是编剧啊,你说我的戏会不会被删掉很多啊?”黄小余拉着她的胳膊,可怜兮兮地说。
陶晚特别想甩开她转身就走。
黄小余这话就是提前甩锅给她,看她是个软柿子,逮住了使劲捏。
以后的戏会怎么样,别说没决定权的陶晚,恐怕连程鹤楼自己都不知道。
剧组几百号人,拍摄这么讲求天时地利的事情,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了。
黄小余想用她的回答作为承诺,为自己的利益找个负责的对象。
真是找错人了,她连自己能不能保住饭碗都不知道。
“小余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陶晚对她招了招手,觉得这时候讲道理是没用的,还是继续忽悠比较好。
黄小余赶紧凑了过去。
陶晚对着她的耳朵小声说:“其实我是程导的助理。”
“助理?”黄小余一脸震惊。
“就是给她递水擦汗扇风拿包的那种助理。”陶晚装作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你今天应该也看到了。就和你身边那个小姑娘的职责差不多。”
“那为什么……”
“嘘……”陶晚伸指头按住了她的嘴,“程导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了,原因我可不敢问。你最好也当做不知道的样子,不然……”
不然什么,她没再说,只是给了黄小余一个眼神让她自己想象。
黄小余是真愣了,坐椅子上半晌没说话。
陶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在桌上又找了两包开心果攥自己手里:“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啊,你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
黄小余“嗯”了一声,没有送她出门,连句再见都没说。
陶晚出了门,长长舒出一口气。
这姑娘心思那么多,那就让她自己想象去吧。只要以后别再把目标怼她身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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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绕了一圈到了程鹤楼那边,房子灯没亮,程鹤楼没回来。
于是又踱步去李浒那边,灯亮着,看来还没结束。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都十一点多了,明天一早四点半就要起床,这人不知道要几点才睡。
陶晚靠在柱子上等,抬头看天的时候,发现星星真的挺亮的。
等了有十几分钟,她不经意瞥向另一边,然后吓了一跳。
不远处她房间的小窗户,散发着柔黄色的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亮起来的。
有人在她房间?陶晚赶紧小跑着过去,敲了敲房门。
门被打开了一道缝。
陶晚推开门,看见程鹤楼正往回走的背影。
她的桌上摆着两台电脑,她的在开机界面,程鹤楼的是剧本的文档。
看来程鹤楼今晚找她,果然是要改剧本了。
“你有我房间的钥匙?”陶晚过去坐到了程鹤楼身边。
“有。”程鹤楼一句解释都没有。
“哦。”陶晚应了一声,也不敢说什么。
程鹤楼噼里啪啦打完一段字以后,转身看她:“你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陶晚摆着手,“导演有大家的……”
话没说完就被程鹤楼截断了:“只有你的。”
流氓地这么直接了当,陶晚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只能转移了话题:“要改哪里?”
“我已经改好了。”程鹤楼敲了敲电脑屏幕。
陶晚看过去,发现程鹤楼改了拍摄计划,明天一天都没有黄小余的戏。
“想说什么直接说。”程鹤楼看着她。
陶晚耸了耸肩:“没什么说的。”
是真没什么说的,要是黄小余今天没把她拉到房间去来那一遭,她还真可能替黄小余说两句好话,起码会关心一下程鹤楼对黄小余接下来的安排。
但现在她觉得这些事最好不要和自己扯上关系,她只要关心剧本就好了。
“我以为你会替黄小余说两句。”程鹤楼站起了身,“毕竟你把我选黄小余的理由说得跟真的似的。”
陶晚心里咯噔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这是知道了今天她在片场哄黄小余的话了吗?谁这么无聊这种话都打小报告!
程鹤楼双手支在她的椅子把上弯下了腰,这样的动作让陶晚只有仰着头才能望向程鹤楼。
程鹤楼盯着她,声音淡漠:“傻子,你不知道我们现场收音吗?”
所以当时设备没有关,你全听去了?连我说你纸老虎那句?
陶晚是真有些怕,赶忙道:“程导,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程鹤楼截断了她的话,“去洗澡。”
这命令下得太突兀太不合时宜了!
陶晚战战兢兢地问了句:“要惩罚我吗?”
程鹤楼挑了挑眉:“嗯。”
陶晚洗完了一个十分忐忑的澡。
出来的时候程鹤楼已经躺在她床上了,陶晚没话找话:“你不洗吗?”
“洗过了。”
“哦。”
“过来。”
“哦。”
“快点。”程鹤楼声音严厉,但陶晚偷瞄过去的时候,发现她的眼角眉梢是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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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磨磨蹭蹭到了床边,被程鹤楼伸出胳膊一把拉得栽到了她身上。
程鹤楼翻身的动作实在快,压到她身上时,伸手箍住她双手的手腕拉到了头顶。
这个姿势太羞耻了,身体被极度展开,程鹤楼的唇落在她脖子上,根本不是亲吻。
她张嘴实实在在咬了她一口,在气管的位置,引发出身体原始的恐惧。
陶晚忍不住叫出声,短促急烈,被程鹤楼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唇。
程鹤楼的舌尖滑过她的侧脸,带着笑意的声音落在她耳边:“纸老虎?嗯?”
这种毫无恶意的禁锢让陶晚无声地笑了起来,她噘起嘴唇在程鹤楼的掌心亲了一下,声音被捂着,闷闷的:“真老虎。”
程鹤楼松开了手,唇吻住她,极尽缠|绵挑|逗的吻,让她浑身都热起来。
“嘴硬吗?”程鹤楼支起身子问她,眼角弯着,实在好看。
“软的。”陶晚回答。
程鹤楼松了另一只箍着她手腕的手,牵着她的手从衣服下摆送进去,送到胸口的位置,问她:“心软?”
陶晚的手握着程鹤楼全身最绵软的地方,就像握住了一块石头的心脏,舍不得松开。
“软。”开口时声音哑得让自己震惊。
一切本该水到渠成,程鹤楼却突然翻身倒向另一侧。抬手揽腰将陶晚拉进怀里,然后就这样抱着,再没了动作。
“睡觉。”程鹤楼抬手关了灯。
陶晚睁眼愣在一片黑暗中,程鹤楼的胸抵着她的背,修长的手指覆在她的小腹上,热度熨帖,味道诱|人。
陶晚的脑海中早已经幻化出无数的动作,就像之前她住在程鹤楼的别墅时随时随地做的每一场酣畅淋漓的爱。
这些记忆和幻想折磨着她,让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
于是她轻轻覆盖上了程鹤楼的手背,轻轻摩挲,然后到她的手腕,一路向上。
艰难地在程鹤楼的怀里转了个身,面对面对着她,手掌滑到她的腰上,企图钻进她的衣服。
程鹤楼突然睁开眼攥住了她的手腕,眼睛里满是干坏事得逞的得意笑容。
“这就是对你的惩罚。”
说完,她把陶晚的手揣进怀里,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呼吸平稳,陷入了睡眠。
陶晚哭笑不得,在寂静难熬的夜里,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说程大导演的坏话了!
可是这个决心在第二天一早便被程鹤楼打破了。
陶晚给程大导演挤好牙膏递过去,趁着她正刷牙不能说话的间隙,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程导,我错了,我以后在片场一定恪守本分,绝不做越俎代庖的事……”
程鹤楼是不说话,程鹤楼一个眼神扫过来,陶晚就知道她非常不满意。
“绝对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刻都维护程导您的威严!绝不擅自揣摩您的意思。”陶晚赶紧补充道。
程鹤楼的眼神还是很不满意。
陶晚竖起了三根手指:“我发誓!”
程鹤楼漱了口,问她:“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做这些事了?”
“啊?”陶晚实在搞不懂这人的脑回路。
“不管是讲戏,还是安抚演员的情绪,都是你职责范围内的事,你尽管去做。”
“啊……”
“哪怕用一些小手段,撒一些无关紧要的慌都无所谓。”
“啊。”
“你是剧组的一员,非常重要的一员,只要是为电影好的事情,大胆地去做。”
“嗯嗯!”陶晚两眼闪光,觉得面前邋邋遢遢还没洗脸的程鹤楼高大伟岸,散发着英明领导者的圣洁光芒。
程鹤楼转过身继续忙她的事,水扑到脸上了,突然说了一句:“但是该惩罚的还是要惩罚。”
圣洁光芒瞬间熄灭,陶晚觉得程鹤楼就像小恶魔,就连那乱糟糟的头发每一根都嚣张跋扈。
但她无可奈何,她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听程导的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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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不知道别人做跟组编剧的时候需不需要做这些, 但在程鹤楼的剧组里,她就像一块砖,程导指哪里就往哪里搬。
传个话之类的还好,多跑两趟就记熟了人, 多动动脑子查查百度, 也就搞清了那些专有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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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令她感到不安的还是和演员的接触。程鹤楼一定是故意的, 在需要和演员讲戏的时候,时不时地就一挥手让她上。
她能上什么啊?她只会跟语文老师一样分析一下课文。
现在她知道了程鹤楼听得见她和演员的对话, 就像校长在教室后面听课一样,说话说得畏畏缩缩, 忐忑不安。
这个时候她要是瞄一眼程鹤楼, 就会看见她盯着监视器, 嘴角挂着一抹笑。
真是气死人了,又不敢反抗……
到了休息的时间, 她乖乖地跟在程鹤楼身后,给她递水扇风, 偶尔还捏捏脖子捏捏肩。
程鹤楼享受得心安理得,陶晚为了饭碗任劳任怨。
这一天没有安排黄小余的戏份,便没有在片场看到她的人。倒是中午休息时间, 陶晚看见了黄小余的那个小姑娘助理, 不知道来干嘛的, 看了下午两场戏,又不见了人。
程鹤楼的团队之间配合很默契,效率也十分高。基本在拍摄上不会出现问题, 只要演员状态好,进度特别快。
陶晚之前觉得拍电影会需要很长时间,但如果按照现在的速度,可能下个月初就会结束了拍摄。
晚上收工吃饭时,陶晚问出了这个问题,当时李浒和他们一桌,在那嘿嘿的笑了好久。
陶晚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觉得问这人,很可能就是一番调笑,于是埋头吃饭,收了自己的好奇心。
吃完饭,大家各回各屋。陶晚和程鹤楼一条路,两人沿着木制的仿古楼梯慢悠悠往上走。
“为什么问什么时候拍完?”难得的程鹤楼主动提了问题。
“就是好奇。我什么都不懂,就想知道的多一些。”
“累吗?”程鹤楼侧头看她。
“不累。”陶晚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身体累点,但是心不累。”
程鹤楼笑了笑不再说话,楼梯走到了尽头,陶晚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如果不用讲戏,就一点都不累了。”
程鹤楼听见了,回答得斩钉截铁:“不行。”
陶晚蔫蔫的,等到需要和程鹤楼分开的时候,还是表明了自己积极向上的态度:“程导,我会加油的。”
“嗯。”程鹤楼停住脚步看着她。
“不会的我就多看多听多问,一定做好您交待的每一件事情!”陶晚说着说着就开心起来,“你看,我今天也没出岔子吧。”
“目标定太低了。”
“啊。”陶晚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鹤楼转身回了屋。
这一晚没有程导的撩|骚,陶晚睡了个好觉。
因为惦记着程鹤楼说的目标,她起了个大早,比剧组定的时间还要早。
结果当她出门的时候,碰上了李浒带领的摄影一队。
“早啊。”她打了个招呼。
李浒扛着一个大箱子,看她一眼,笑起来:“你起这么早干嘛?”
“睡不着了,”陶晚胡乱说了个理由,然后兴致勃勃地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一个胖胖的摄影大哥笑呵呵的:“你个小姑娘家家,能帮什么忙。”
陶晚看一眼队伍,确实觉得自己挺无用的。
别说这些机器她连名字都叫不全,就连提包的事她大概也干不了。
摄影组全是些粗壮的汉子,提着东西的胳膊上肌肉块凸出来,一看就是劳动人民的朴素肌肉。跟那些健身房练出来的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
就连收音的小哥,看着瘦瘦小小跟自己手里拿的那根杆子似的,实际上举着麦的时候,肱二头肱三头肌也是相当地威武雄壮。
她便只能跟在这一堆人后面,跟到车旁时,李浒问她:“咋的?要跟我们一起走?”
“可以吗?”陶晚星星眼。
“程子有交待你其他事情吗?”
“没。”说完又紧跟了一句,“现在没。”
“上车吧,”李浒拉开车门对她招了招手,“塞你一个还是没问题的。”
今天的拍摄场地稍微远一些,在渔镇深处的一条巷子里。摄影组出来的这么早,是有一条渔镇曙光破晓的空镜需要拍。
到了地方,天色还乌漆嘛黑的,一盏大灯打开来,照得空气中细微的颗粒都飘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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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大家忙碌又井然有序,以前她觉得李浒嗓门大,肯定要在片场吼来吼去,但真到了摄影组工作的时候,她才发现,根本没多少需要吼的。
这些人跟自己的机器,就像是侠客与剑,早都融为一体。
大家架好了机位,测试了航拍小飞机,然后静静等晨光破晓。
大灯灭了,隐隐绰绰的黑暗中亮起来的是一根根烟头。
太阳终于慢慢爬了上来,将光芒洒满渔镇。
李浒只是抬了下手,所有的人都开始沉默着拍摄,专心致志。
陶晚怕影响他们的工作,离得稍微远一些,眼里含了大家的全景,觉得这样的场面也实在是亲切又壮观。
于是她拿出手机,螳螂捕蝉,拍了张照片。
拍摄的时机并不长,李浒抬手说:“行了,明天再来。”
陶晚很是吃惊,她跑到李浒身边小声问:“明天再来是什么意思?”
“明天再拍一次啊。”
“刚才有人出错误了吗?”陶晚觉得大家都做得很好,不像有失误的样子。
“这么简单的镜头,我们可不会出错。”李浒叼着烟,烟头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上一下,“今天没出霞光,不够漂亮。”
陶晚看了看天,点了点头。
李浒狠吸了一口眼,吐出一圈雾:“摄影这个事,做到及格线很简单,人为地去努力就行。学构图学曝光记住白平衡参数,练一练肌肉,让手稳一些,让腰和腿有劲一些。但做到优秀就很难了,有些事情学不到,得靠天赋。有些东西拍不到,得靠老天。”
李浒指了指头顶,然后吐了烟头在脚下踩灭:“所以拍摄是有期限,但这个期限对于优秀的制作团队来说,基本都会被拉长。”
一个巴掌拍在陶晚肩膀上,压得陶晚往下一沉。
“小姑娘啊,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
陶晚笑起来,有些明白了程鹤楼的意思。
程鹤楼说她把目标定得太低了,她的目标是做好一个编剧的本分,不出岔子保住饭碗就好。
但做好一个优秀的编剧呢,除了不断地看书、写作,还要有敏捷的思维和创作的天赋。
这些,老天可能会埋在你脑袋里一条线,你需要不断地深挖,直到将它挖掘出来。而实践就是你手中的工具。
写小说的时候,她需要去实践生活。现在是拍电影,她需要去实践电影制作过程里的每一步,将这些细节一点点积累,直到一切得心应手。
程鹤楼去片场的路上时没有看到陶晚,心里还在琢磨着,这傻子要是睡过头了,她可以借着这个理由再惩罚她一番。
傻子的故事写得好,做事也认真,难得的是逗起来还好玩。
每每看到她紧张兮兮的模样,程鹤楼就感觉心情愉悦。
但今天令她失望了。她刚拐过弯看到架起来的摇臂,人群里便跑出来一个人,喜上眉梢的模样,元气满满地站在她面前,除了陶晚还能是谁。
“程导早!”陶晚喊着,扬了扬手上的东西,“新鲜出炉的豆花,程导来一杯?”
“早。”程鹤楼接过她手中温热的杯子,吸一口,软软滑滑,甜香浓郁。
抬手打了一下她高扎着的马尾,黑亮的发晃晃悠悠,面前的人笑得眯缝起眼。
程鹤楼便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觉得不惩罚,心情也挺愉悦的。
这天早晨有黄小余的戏,陶晚看过程鹤楼改的剧本了,这场戏里删掉了一大段对话,只留下了几个用表情和动作去演绎的镜头。
不考虑黄小余的演技,陶晚觉得这处改得很妙,因为拍摄的是偷窥,争执的话语放在幽长的巷子里显得太过吵闹,反而是小心翼翼的默剧会更有味道。
黄小余的状态忽上忽下,把握得准了这里会极其灵动,把握不好,那可能连程鹤楼的最低标准线都过不了。
陶晚有些担心,祈祷着黄小余能有个好状态,她可不想再一次为了让黄小余放松而说程鹤楼是纸老虎了。
但黄小余来到片场的那一刻,陶晚便知道自己的祷告失败了。
剧本是临时改的,助理把新的剧本拿给黄小余时,陶晚看到了她震惊的神色。
她还没来及从偷看里调回目光,黄小余就目标准确地望向了她的方向。
只是这个方向有陶晚,也有程鹤楼。陶晚低了头,没再看她具体瞪的是谁。
开始拍摄,果然又赢来了再一次的不断NG,程鹤楼摘下了耳机,对身后的陶晚招了招手。
陶晚不情不愿地蹭了过去。
程鹤楼偏头抬了抬下巴,目标明确。
陶晚想起今天早上自己立下的誓,于是把所有的困难都咽回了肚里,一句话没说朝黄小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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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之前黄小余还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的话,现在看着陶晚向她走过来,而程鹤楼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头都没抬一下,黄小余彻底压抑不住了怒火。
陶晚对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借一步说话。黄小余把身上的麦扯了下来,率先往外走去。
拐了个弯,在剧组看不见的地方,黄小余问她:“你想说什么?”
“说戏。”
“你不是程鹤楼的跟班吗?现在伺候人还要说戏了?”
“你冷静一点。”陶晚没想到黄小余火气这么大,居然连基本的面子都不顾了。
“别他妈忽悠我了!”黄小余爆了粗口,“当我是傻子啊!你们一个个都瞧不起我!针对我,减我的戏,是你们说好的要拍大IP来找我试戏,结果现在这是什么大IP!”
黄小余手里还攥着剧本,这会被她甩的哗哗响。就跟打在陶晚脸上似的。
“没人针对……”
“我就问你这电影能火吗?”黄小余截断了陶晚的话继续甩着剧本,“它能给我带来钱还是带来名气?”
“这部电影是冲着拿奖去的……”
“我恶心死了我还要跟女人拍床戏,你们这是诈骗!”黄小余根本没想听陶晚说话,她只是一味地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那你别拍了。”陶晚不想再跟这样的人讲道理,转身打算走。
黄小余拉住了她的胳膊:“你把你这话再说一遍,你有本事把这话当着程鹤楼的面说一遍,你看看她敢不敢不让我拍。”
陶晚的火气蹭蹭地往上冒,她是不敢在程鹤楼面前说这话,她本来就是来剧组混口饭吃,她哪里敢得罪带资进组的大佬。
“我没本事。”陶晚说,“但是你有本事你可以在程导面前把你刚才的话说一遍,看看她还敢不敢让你拍。”
陶晚甩开了黄小余拉着她的手,走出拐角,回到了剧组。
剧组里还是一派祥和的样子,没有人知道她们刚才的对话。
她回到了程鹤楼身后,黄小余重新回到了摄影机前。
大概是因为刚才发泄过了,所以这会喜笑颜开,捏了捏她男助理的脸,又吃了口女助理喂到嘴边的水果。
拍摄很快重新开始,陶晚看着黄小余,看着她依旧毫无灵气的表情和动作,说服自己,这样的演技应该是对一个演员最大的惩罚了。
但其实黄小余想当一个真正的演员吗?她只是想成为明星而已。
陶晚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条程鹤楼并没有喊停。她挥了挥手,示意拍下一条,那边的黄小余高兴地跳了一下。
陶晚皱起了眉,她有些搞不懂了,难道程鹤楼已经不在乎影片的质量了吗?这个黄小余到底有什么样的背景?
休息时,陶晚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黄小余的资料。
并不是专业的演员,大学读的是一所名校的美术系,从大一开始,就用各种写真照在网上走红。后来拍一些萌趣小视频,塑造的是人见人爱的邻家女孩形象。
参演了几部人气很高的偶像剧,虽然是配角的角色,但为她吸了不少粉。加上之前的网红资源,微博的粉丝量很大,超过了一般的不出名的演员。
与一般网红不同的是,黄小余的照片确实不用过多的去修图,她长得是真的好看,又有团队在背后操作,大火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陶晚叹了口气,收了手机。
黄小余不会蠢到去和程鹤楼吵,也不会去得罪剧组里其他重要的人。所以陶晚觉得自己是看不到她不好的下场了。
生活就是这么无奈,黄小余拿她撒气,她也只能忍着。
过了黄小余的戏份,其他的镜头就顺利多了。
下午拍了两场有大量群演的戏,陶晚跟着副导演一起拿着喇叭喊,调整每一处有瑕疵的地方,不知道灌了多少瓶水,还是觉得口干舌燥。
待到收工,陶晚摸了摸嘴唇,竟然起了皮。
这一天,早出晚归,陶晚是真感觉累。吃完饭她想早点休息,结果被程鹤楼揽着肩膀带到了李浒房里。
“我习惯每天晚上过一遍白天拍摄的镜头。”程鹤楼在电脑前坐下,“你以后跟我一起看吧。”
李浒拿了两瓶冰饮料过来递给她们,调侃程鹤楼道:“你对小助理可真上心。”
“她是编剧。”程鹤楼的语气很正经。
“有哪家的编剧白天端茶倒水控场子,晚上还要陪着导演拉素材哦。”
程鹤楼眼都没抬:“我家的。”
“哈哈哈哈哈。”李浒意味深长地笑起来,硬生生把陶晚的脸给笑红了。
真正干活的时候,陶晚只需要坐在后面看和听。程鹤楼和李浒讨论拍摄的素材时,就像在上一堂电影制作与赏析的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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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听得投入,也就忘了身体上的疲乏。
从李浒的房里出来,离明天的开工只剩下四个小时了,本来应该分开两边走,陶晚的脚顺着程鹤楼拐过去,拐成了一个方向。
“说吧。”程鹤楼停住了脚步转身对她道。
走廊里空荡荡的,程鹤楼只说了这两个字而已,陶晚却突然觉得她知道所有的事情。
所有隐藏在剧组背后的事情,所有人的情绪。
程鹤楼静静看着她,表情淡漠,眼神却平静而温和。
她的身后是深邃的黑夜和璀璨的星空,一瞬间,陶晚觉得所有委屈都无需诉说了,因为程鹤楼都知道,所有的质问也无需再问,因为程鹤楼自有她的理由。
陶晚需要做的,就是信任她,以自己的力所能及照顾好她。
所以她问程鹤楼:“每天睡这么少,身体吃得消吗?”
“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跑步,”程鹤楼皱了皱眉头,“就是为了吃得消才去锻炼。”
陶晚笑起来:“需要我给你马杀鸡一下吗?”
“那样我可能更耗费精力。”
“不用。”陶晚红着脸,“你躺着享受就好了。”
程鹤楼看着她的眼睛,静默了两秒,突然问她:“累吗?”
“不累。”陶晚赶紧摇头。
程鹤楼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然后手指滑下去掉落在了她的唇上:“太干了。”
陶晚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我有唇膏的,涂涂就没事了。”
程鹤楼的嘴角弯起来,小声问她:“柑橘味的吗?”
28、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还真是柑橘味的, 陶晚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是十分用心地巴结程鹤楼。上次程鹤楼说喜欢柑橘味,她再买唇部用品,都会去挑这个香型。
唇膏就放在她腰间挎的小包里,陶晚指了指:“柑橘在这儿。”
程鹤楼挑了挑眉, 意味鲜明。
陶晚从包里拿出唇膏, 红着脸抹了抹。
抿了抿唇, 再看向程鹤楼时,有些无措。
程鹤楼拉着她的胳膊, 两步跨到了走廊的拐角处。
这里黑乎乎的,灯光和星光都在外面。
程鹤楼捧着她的脸说“我尝尝”, 吻便落了下来。
柑橘清冽的味道酸酸甜甜地弥漫开来, 陶晚心里一跳一跳, 生怕被人发现,感官都变得灵敏起来。
便也更能感受到这人在自己唇上温柔的动作, 这个时候她总会产生不该有的幻觉,觉得程鹤楼是喜欢她的, 是无论如何会护着她的。
这一晚程鹤楼睡在她的房里,她们没有时间去酣畅淋漓地做|爱,便相拥而眠。
陶晚喜欢被程鹤楼搂在怀里, 身后暖暖的, 让她感觉踏实。
拍摄的时间匆匆而过, 程鹤楼删改了很多戏份,剧组的每一个人都马不停蹄地工作。
陶晚已经习惯了程鹤楼在拍摄黄小余戏份时的放水,这个时候程鹤楼不解释, 她便也不说什么。其他时候按照程鹤楼的高标准严要求,兢兢业业地做好她交待的每一件事情。
渐渐地,陶晚便发现了某些规律,比如,每到黄小余的戏份便被删减得厉害,许多时候,陶晚都不能用为了电影好这种观点去说服自己了。
而且黄小余的拍摄时间,比其他的演员安排得都稀疏,有时候两三天没有她一场戏,有也只是几个简单的镜头,很快就完成了事。
要知道她可是主角啊,陶晚在戚风这个角色身上费的心血最多,如今看着这个角色被一点点毁掉。她不知道该怪黄小余,还是怪程鹤楼。
因为这种怨念的影响,她看黄小余越来越不顺眼,而黄小余对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通常讨厌或者喜欢一个人,都会对他的关注度多一些。黄小余属于前者,陶晚在有黄小余戏的时候,会更多地在片场绕几圈。
这让她发现了黄小余的秘密。
黄小余很有可能在轧戏,而且不止一部。
陶晚听到过她的助理在讲电话时协调拍摄的时间,也见到过《水乳》这边拍摄结束,黄小余急匆匆地上了车驶出渔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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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连着跟了几个大夜,程鹤楼给陶晚放了半天假,让她休息。
刚好这天黄小余拍完了几个镜头,又一次匆匆上了车。陶晚暂借了剧组的车,追了过去。
黄小余的车方向明确,驶出渔镇后往最近的市区而去,中途倒了趟车,开向了机场的方向。
陶晚基本已经确定了,她拿出手机录了黄小余在机场下车的影像,调头回了剧组。
这天下午她躺在床上静静地思考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前被忙晕了的脑子终于清晰起来。
程鹤楼让黄小余拍的戏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尽可能地少对手戏。
程鹤楼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黄小余一个人拉低整部影片的质量,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程鹤楼根本没打算用黄小余的戏。
她故意删掉黄小余的大量戏份,故意给出她充足的时间,利用她急于成名的心态,等着她自己犯错误。
陶晚不知道轧戏这样的错误,够不够成为程鹤楼撕毁合约的资本。
她只知道程鹤楼既要黄小余背后的投资,又要光明正大地换了这个主演。
太坏了,陶晚突然有些同情黄小余。
但她还是要站在程鹤楼这边的。
这件事情都不用问程鹤楼,她能做的就是在必要的时候替程鹤楼留下证据。
一想到最终程鹤楼还是会一点渣滓都不容忍,完美地完成《水乳》,陶晚豁然开朗,心情愉悦。
于是睡了一觉起来后,又元气十足地跑去了片场,在闷热的环境里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结果她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去找黄小余的麻烦,第二天晚上黄小余主动找了她。
自从上次的争吵之后,只要约在了没人的地方,黄小余必然不会有好脸色。
“你跟踪我!”也算是非常直爽开门见山。
“嗯,”陶晚也不想跟她多说,“你轧戏。”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轧戏?”
“我没啊,但是我说了自然有人去找证据。”
“你好贱!”黄小余指着她,表情震惊而厌恶,“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
陶晚被她逗笑了:“其实我觉得我真挺好的,我对你本人没什么意见,我只希望剧组一切都好。”
“虚伪。”黄小余恶狠狠地道,“白莲花!绿茶婊!品味低下,穿得跟垃圾一样,你以为你是谁,屁事都要管。”
陶晚不知道黄小余这种愚蠢的谩骂是为了什么,一般被别人抓住了把柄,不应该提出交易的条件或是直接威胁吗?她在干什么?发泄自己的情绪?激怒她?
陶晚觉得跟这种人说话实在是费脑子,于是转身就走。
“你站住!”黄小余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
陶晚回头看着她,惊奇地发现黄小余眼眶发红,掉了下来。
骂别人把自己气哭了?
我的天呐。陶晚满脑袋都是黑人问号。
“你是变态!”黄小余继续骂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程鹤楼之间的勾当,爬她的床爽吗?你们都是变态,拍的电影也是变态!她看上你哪一点啊,还是只要是个女的就上?她用什么上啊,她满足得了你吗?她出那种变态的面试题目,是因为你的技巧很好吗……”
“啪!”陶晚一巴掌扇到了黄小余还带着浓厚妆容的脸上。
黄小余愣了,陶晚自己也有些吃惊。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有些痛,她并不是会为了一两句侮辱就去扇别人耳光的人。
在她急需用钱的时刻,比这些话难听的多了去了,她是有很强大的忍耐力的人。
所以这会为什么会这么冲动?
答案显而易见,为了维护程鹤楼。
“她不是那样的人。”陶晚说,“你觉得自己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只有一个原因,你拍不好戏。”
黄小余冲了过来,陶晚抬手推了她一把,离开了这个角落。
她似乎听到了黄小余嚎啕大哭的声音,但她没有理会,快速回到了她的工作岗位。
程鹤楼正在调整机位,手里握着小斯坦尼康给摄影做示范。陶晚摸过小斯,端着的时候非常重,她只不过玩了几秒,便小臂发麻,手指颤抖。
但程鹤楼稳极了,细瘦的胳膊撑出骨骼分明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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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T恤背后全湿了,尽管头发用发带箍着,汗还是从脸侧一路滑下来,掉入衣领。
自从开始拍戏,她的嗓子就没好过,说话太多总是哑着。
陶晚不知道,在这个圈子里,一个女生吃过多少苦,才能成为业界知名的鬼才导演。
曾经她以为程鹤楼有的是天赋,有的是背景。刚才那一巴掌扇出去的时候,她才明白,程鹤楼凭借的是拼命的努力,是对电影一腔热血的爱。
她全都看到眼里了,尽管她和程鹤楼存在着不正当的关系,她也在心底完全认可了程鹤楼作为一名导演的优秀品质。
这是最珍贵的东西,不容任何人诋毁。
戏准备拍摄,程鹤楼回到了她的位子。
陶晚将毛巾在一边的冰水盆里浸透拧干了,递给程鹤楼。然后用那把她做了加强的纸扇子一下下为她扇着风。
李浒说她对程鹤楼的照顾无微不至,其实只有心甘情愿才可以无微不至啊。
她陶晚,打心眼里愿意追随程鹤楼。
这天晚上,她原本打算把黄小余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跟程鹤楼说一下。
结果,程鹤楼并没有跟往常一样去李浒房里过当天拍摄的镜头。
陶晚一直亮着灯等了她挺久,程鹤楼这晚也没有过来抱着她睡觉。
陶晚睡得不太好,梦里迷迷糊糊出现黄小余的脸,黄小余抄着片场木制的椅子砸到她的脑袋上。醒来时,头晕乎乎的,真跟被砸了一样。
在片场,陶晚见到了程鹤楼,程鹤楼没有多说什么,和往常一样,他们开了工。
只是今天的程鹤楼有一些异样,似乎没有平时那么认真。以往她都是全神贯注地栽进戏里,眼睛不离开监视器。今天时不时会抬头看一眼,也不知道看向哪里。
陶晚原本跟在她身边,看那边道具组似乎需要人搬东西,便赶紧跑了过去。
结果她东西搬到一半,一回头,发现程鹤楼站在她身后,吓了一跳。
“程导,干嘛呀?”
“没事,干你的。”程鹤楼转到了另一边。
就这样神出鬼没地在她周围吓了她一早上,中午休息时,陶晚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来,打算叫程大导演过来问问清楚。
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程大导演就非常心有灵犀地走过来坐到了她身边。
陶晚还没开口,程鹤楼问她:“今天的菜喜欢吗?”
陶晚看了看饭盒,两荤一素,日常菜色,没什么特别的。
“你要吃哪个吗?”陶晚问。
“我有。”程鹤楼扒了一口饭。
那你干嘛问,陶晚被她逗笑,也学她扒了一大口饭。
吃完饭她们一起起身往片场走,下午有一场大外景,摇臂和轨道都已经架起来了。太阳艳轰轰的,晒得人目眩。
陶晚正笑着同程鹤楼说话,突然一片阴影罩下来,四周尖叫声炸起,程鹤楼狠狠推了她一把,将她扑倒在地。
疼痛蔓延开来,不仅有摔倒在地的痛,还有程鹤楼砸到她身上时骨骼的碰撞。
巨大的金属落地的响声,陶晚奋力抬头去看时,瞳孔瞬间放大。
原本高高支起来的摇臂砸了下来,程鹤楼推开了她,却被砸到了腿。
人群快速围了过来,陶晚想去看程鹤楼的脸,程鹤楼的脑袋埋在她的肩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子却在微微颤抖。
李浒大吼了一声:“都他妈给我让开!”
然后又是金属砸地的声音,陶晚身上一轻,程鹤楼被人揽了起来,李浒的巴掌拍在她脸上,焦急地喊着:“怎么样啊,说话!腿还能动吗!”
程鹤楼的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应该,没断。”
李浒一把抱起程鹤楼,喊道:“让开!”有人很快开过来了车,李浒抱着程鹤楼上了车,然后扒着车门又吼了一句:“楞个屁啊!把陶晚也带过来!”
陶晚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想起身自己走,还没等她站起来,一个摄影大哥冲过来一把揽着抱起她往车那边跑。
程鹤楼躺在最后面,陶晚看到了她腿上的血,脑子里就像炸开了雷。
车开得飞快,陶晚快哭出来:“程导,对不起,对不起……”
程鹤楼睁眼看了她一眼,声音沙哑:“我没事,安静点。”
陶晚闭了嘴,静静看着她,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到了医院,两人被分开检查。陶晚身上多处擦伤,除了胳膊肘裂了道长点的口子,其他地方都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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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给她处理好伤口后,她就跑去和李浒一起等程鹤楼。
医生叫人进去的时候,陶晚犹豫了下,没有跟进去。
她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一遍遍祈祷程鹤楼没事,医院特有的恐惧快要席卷了她。
李浒终于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说:“程子没事。”
“真,真没事?”陶晚声音发抖。
“是,砸得比较偏,骨头没问题,没骨折也没骨裂。就是小腿侧面拉了道挺长的口子,得缝几针。”
“打麻药吗?”
“不打。”李浒顿了顿,“这点伤,她不会打的。”
“你看见了吗?伤口深吗?”
李浒没回答,过了会骂了一句:“操|他奶奶的。”
程鹤楼是被推出来的,右腿上包了一圈纱布,看不清状况。
护士交待了换药和拆线的时间,嘱咐道:“别让走路了,卧床休息。”
李浒应了,程鹤楼突然开口道:“浒子,搞副拐杖。”
“我知道。”李浒偏了偏头,“陶晚你去拿下药吧。”
陶晚对医院的流程熟悉,拿过药划清了账。
回去的路上李浒没有再蹲在程鹤楼身边,照顾的人换成了陶晚,车开得平稳,在市里一家酒店门口停下。
陶晚有些不解,这酒店离渔镇太远了。
按照程鹤楼要拐杖那架势,这人根本不可能因为腿伤耽搁拍摄,即使换个好条件一些的住宿,也不应该离拍摄地这么远啊。
房子只开了一间,李浒交待了陶晚注意事项,便出了酒店准备回渔镇。
陶晚在电梯口拦住了他,问他:“不是意外,是吗?”
李浒抽了支烟叼嘴里,道:“剩下的我处理就好。”
不等陶晚再问,李浒进了电梯。
陶晚回到房间,程鹤楼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样子。
被砸到的时候有多疼,被割伤的时候有多疼,缝针的时候有多疼,陶晚想象不到。
她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外伤,连感冒发烧都很少严重到需要去医院。和医院有关联的,是父母的去世和陶枣反复又反复的病。
许多时候她会想,这些痛苦是不是本应该发生在她身上,结果被她的亲人承受,最终失去生命,失去身体的器官,失去正常的生活。
如果说,之前的这种想法,是虚无缥缈的心理压力。那这次,看着程鹤楼,她知道自己的内疚有理有据,就是事实。
程鹤楼一整天都在准备为她抵挡危险……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别人保护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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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楼这一觉睡得很足, 直到天快黑才睁开眼。
陶晚坐在床边给她看着腿,尽量让她不压着伤口,这几个小时她什么都没干,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
所以程鹤楼一醒, 她便立刻给她倒了水过来, 轻声问她:“要喝点吗?”
程鹤楼眨了下眼, 陶晚扶她坐起来,杯口送到她唇边, 程鹤楼就着她的手喝下大半杯水。
然后迷迷蒙蒙的眼神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清醒了过来, 笑着说:“没那么严重, 水还是可以自己喝的。”
“我乐意伺候你。”陶晚不知怎么的有些赌气。
“好好好, 你乐意。”程鹤楼抬了下手,“我饿了, 想吃……”
她还在思考,陶晚便接了话:“不能吃发的东西, 对伤口不好。”
“那你看着买吧。”程鹤楼随意地摆了摆手,“不要这家酒店的,特难吃。”
陶晚提包往外走, 到了门口突然想起重要的事。
她问程鹤楼:“要上厕所吗?”
程鹤楼笑起来, 掀开被子指着自己的腿:“就这点伤, 骨头都没断,你到底怎么就觉得我生活不能自理了呢?”
陶晚没理她,走过去弯腰架起她:“去一下吧, 挺长时间了。”
程鹤楼没反抗,不知道是不是疼痛和饥饿导致她懒得反抗,顺从地被陶晚架去了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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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着,要帮我脱裤子?”程鹤楼看着还站在门口的陶晚。
“又不是没看过。”陶晚往前走了一步,说行动就行动的架势十足。
“停。”程鹤楼手快抵到她脸上,“出去。”
陶晚站在厕所门口,听见冲水声了,便又推门进去。
程鹤楼正支棱着一条腿拉睡裤,陶晚过去随手给她穿好,然后不容拒绝地架着她出了厕所。
重新将程鹤楼安顿到床上,陶晚终于出了门。
程鹤楼叹了口气,拿过手机,给李浒发了条消息。
怎么样了?
李浒很快回了过来。
人找到了,没猜错。
按照之前的计划处理。
好。
程鹤楼扔了手机,又窝回到被子里。
最近体力有些透支,今天被这么一砸,元气砸去了大半,她只想好好再睡一觉。
迷糊间,有人开了门进来,靠近她的时候,熟悉的味道。
她喜欢柑橘调清新的味道,陶晚大概把沐浴露身体乳全部换了一遍。
所以哪怕是单纯的靠近,也十分容易让程鹤楼心情愉悦。
“吃过饭再睡。”陶晚用的哄小孩子的腔调。
东西都摆在小桌上了,程鹤楼支起身子的时候,陶晚去拿了湿毛巾过来让她擦了擦手。
程鹤楼没说话,静静地吃完了饭。
陶晚收拾东西时欲言又止,她想问问程鹤楼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怕程鹤楼不愿意告诉她。
正犹豫着,程鹤楼的电话响了起来,这人瞅了眼手机屏幕,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不耐烦。
但接得还是挺快:“干嘛……不需要,你消息有点太快了。”
陶晚收拾完东西,又坐回了床边的小凳子上。程鹤楼打电话的声音没变,也没看陶晚一眼。看来并不介意她听到内容。
于是陶晚心安理得地听,猜测对方的说话内容。
“怎么可能,你做梦。”程鹤楼的眉毛皱得紧紧的,“还用说理由吗?你长得丑还没演技……你说谁?袁茜?袁茜可以。”
“就变得这么快,我这边随时可以进组。没得条件提。”程鹤楼挂了电话。
“谁呀?”陶晚小声问。
“许意。”
“许意!”陶晚睁大了眼,“许意哪里长得丑了!”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陶晚闭了嘴。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程鹤楼瞄了一眼,对陶晚道:“戚风换了。”
“袁茜?”
“是。”
陶晚长长舒出一口气。果然这一切都和黄小余有关。
“程导,你能不能告……”
“不能。”程鹤楼截断了她的话,往下一缩,又掉回了被子里,“我想睡觉。”
“程导,这个事情跟我有关,我得……”
“陶晚。”程鹤楼突然叫她。
“嗯。”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抱着你睡觉。”
“没有……”
程鹤楼掀开被子,抬手拍了下床:“现在跟你说一声,你抱着很舒服。你要是想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就肉偿吧。”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75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哭笑不得,心里又气又酸。
她掀开被子爬上程鹤楼的床,看到她的腿以后,抬手将程鹤楼推成了平躺。
“你现在抱不了了,”陶晚侧身搂住了程鹤楼的腰,“我抱你好不好?”
“也行。”程鹤楼的肩膀蹭了蹭,正抵着陶晚柔软的胸。
一时间房间里完全静了下来。
天气渐渐暗下去,程鹤楼真的是太缺觉了,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陶晚盯着她的侧脸,刚开始还能撑着胳膊,后来胳膊麻了,便完全泄了劲。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脸埋在程鹤楼后背上,就这么也跟着她睡了过去。
第二天两人都醒得很早,进组这么久以来,难得能慢慢悠悠吃个早餐。药都在陶晚这里,细细地分成一个个小包,和水一起端到程鹤楼面前让她准时服下。
她们甚至还一起窝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直到李浒到来,将她们带回渔镇。
许意那边的效率太高了,昨天晚上推荐的袁茜,今天陶晚回到剧组的时候,袁茜已经住了下来,《水乳》彻底换了女主。
袁茜陶晚还是熟悉的,风评很好的新生代女演员,气质清新,长相也很有特色。
她不是标准的大眼小嘴美人脸,眼角细长,更符合国际上对于中国美的认知。陶晚跟在程鹤楼身后看得多了,一眼就知道这个女孩很上镜。
如果她是戚风,肯定会在表达原角色的基础上,为这个角色赋予新的意义。
这才像是程鹤楼选出的演员。
袁茜的房间安排在林费费旁边,陶晚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和林费费对戏。
因为这次的意外,剧组放了一天半的假修整,陶晚没什么事,便趴在栏杆上遥遥地看了一会。
都是十分漂亮的人,嬉笑怒骂都像是一幅画一样。
她正看得出神,有人在她肩上轻拍了一下,陶晚做贼心虚心里一跳,回头看到许意的脸时,又跳了两跳。
许意在她旁边弯下腰,也像她一样趴在了栏杆上。
“好看吗?”许意笑着问,声音真是好听,眼角的纹路温柔漂亮。
陶晚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正正对着林费费,身边甜蜜的气氛快要爆炸开来。
她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不少诋毁这对恋人的文章,也看到过更多的对这对恋人的赞誉。现在看着许意望向林费费的眼神,她知道不管怎么样,这对恋人都是真心相爱的。
这种爱经历过了岁月的沉淀,历久弥坚,让她们明明年纪也不小了,却还是有孩童初恋般的纯真。
真让人羡慕呢。
陶晚看着林费费,回答许意:“好看啊。”
“我老婆。”许意非常骄傲地说。
陶晚被逗得笑起来,连连应声道:“是的是的,你老婆,最漂亮了!”
许意偏头看她一眼:“懂事。”
“哈哈哈哈哈。”陶晚笑起来。
“姐们,拜托你个事。”许意撞了下她肩膀,“看着你们程导点,让她拍个戏别那么拼命。累着大家就不好了。”
“嗯。”陶晚应了,叹了口气,“我们程导啊……”
“死倔。”许意笑着接道。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校友,你知道吗,她上学那会,走路都不看路的……”
跟许意聊天很轻松,不用找话题,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她能一两句话就把巨星和你之间的阶级差距拉到零,就像个最普通的朋友一样,跟你唠个最普通的嗑。
陶晚听她讲程鹤楼上学时候的事情,觉得新奇又好玩,像她想象中的样子,又比想象中更丰富。
对面林费费和袁茜对完戏,许意也结束了和她的闲聊。挑眉总结了一句:“挺好的一人,不惹她拍片就万事大吉。她要是看你顺眼,就挺义气的。”
陶晚笑,这话里带了点控诉,程鹤楼不知怎么地就是和许意有点不对盘。
临走前许意看了眼她的胳膊腿,道:“这天气伤口不能捂着,注意别见水。尽量待在凉快的地方,及时擦汗。”
“嗯嗯。”陶晚赶紧应了。她这胳膊腿上一大片一大片色彩斑斓的药水,看着还挺渗人的。
“再见,下次聊。”许意挥挥手,朝林费费那边走去。
林费费看见了她,便笑着也向她走来。
陶晚看着两个碧玉一般的人互相靠近,最后没有拥抱也没有亲吻,只是牵了手,为对方露出最温暖的笑容。
她忍不住想,如果程鹤楼有了女朋友,会不会也这样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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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应该不会吧,程鹤楼笑的时候都蔫坏。
晚饭剧组一起吃的,主要就两件事,介绍一下新来的女主袁茜,鼓励一下大家不要被一次意外影响,明天一切如常,继续开工。
吃完饭没等陶晚开口,程鹤楼对她招了招手。
“扶朕回宫。”
众目睽睽之下,程鹤楼把陶晚当拐杖用,陶晚只得小心翼翼地被她夹带在怀里,用力地揽着她的腰,希望这样可以让她省力一些。
大家对于她照顾程鹤楼这件事,似乎都见怪不怪了,这么好的趁着导演生病上前巴结的机会,竟然都没人跟她抢。
程鹤楼的房间被调到了一楼最方便的位置,陶晚将人扶进去,铺床叠被,拿药端水,最后再询问要不要去厕所。
程鹤楼抬眼瞥了瞥床边放着的拐杖。
“没我好用吧。”陶晚说。
“嗯,你舒服。”
“那还是尽量用我吧。”陶晚坐下来了又站起了身,“我去拿点东西过来,程导你先自理一下。”
陶晚原本真的只是想要回房去拿东西的,但她在路上碰到了李浒。
李浒在后院的小花园里打电话,快一米九的花臂壮汉蹲在花圃边,边说话边漫不经心地揪着花瓣。
那园子里也就开了这几朵月季,开得最好的这朵快被他揪秃了。
陶晚犹豫了下,等到他讲完电话,走了过去。
李浒猛地站起身,然后脚下一个趔趄。陶晚扶住了他,笑着问:“你也会晕啊?”
“蹲久了谁不晕啊。”李浒甩了甩胳膊,“松开,好了,也就那一下。”
陶晚去瞅刚才那朵花,发现秃倒是没秃,被李浒刚才那一脚踉跄踩平了。
陶晚组织了下语言:“辣脚催花。”
李浒呵呵地笑:“你们文人就是事多。”
陶晚试图往自己想要问的话题上引导:“您也是艺术家啊,今天的情绪有点忧伤?烦躁?”
“你想问什么?”李浒拿了根烟叼嘴里还能笑着。
“我随便聊聊。”
“不,你不会想要和我随便聊的。”李浒点烟吸了一口,“我今天跟我的13号小情人恩断义绝了。”
“呃……”
“你说是不是因为13这个数不好,她也背叛我。”李浒忧伤地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你说靠着我在剧组里横行霸道多好啊,非得拿钱给别人办事。”
“办了什么事?”
李浒掏出手机按亮了,把一张图片杵到了陶晚面前。
陶晚看着照片里的自己,皱起了眉。
看来不用她遮遮掩掩地问,李浒也想要告诉她事情的原委。
“这个什么意思?”她还是有些搞不懂,这张照片应该是前天偷拍的,她正坐着休息,背景全都是剧组的人,不知道重点在哪里。
“看这里。”李浒把照片放大了,指着照片里陶晚的屁股。
陶晚一脸嫌弃地看着李浒。
“就知道你不知道。”李浒又敲了敲照片里陶晚的屁股,“你知道你坐在哪里吗?”
“就一个箱子上啊。”陶晚回忆了下,“挺结实的,我还是之前看有人坐才坐的,有问题吗?”
“镜头箱,男坐女不坐。”
“哈?”
“规矩,摄影师的镜头箱、垫脚箱,男人能坐,女人万万坐不得。”李浒神在在的。
“坐了会怎么样?”
“非常不吉利。”
陶晚愣在了那里,她知道剧组会在乎一些风水上的东西,比如挑个好日子搞个开机仪式,最好杀青的日子也要算一算啊。但她没想到这种男女有别不吉利的风俗也会有。
她这是犯了大忌?所以第二天剧组就有意外发生?
“大家相信这个?”陶晚哭笑不得。
“如果没有其他解释的话,会信。”李浒收了手机。
“那有其他解释了吗?”
李浒没回答,低头拨拉着手机:“前天有人给程子发了段视频,视频里你扇了黄小余一巴掌,还把她推倒了,视频没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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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得罪黄小余的?”李浒问她。
陶晚有些手足无措,这是她第一次被人这样设计,一环接一环,简直比电视剧还精彩。
在这件事上,程鹤楼明显把具体的处理权都交给了李浒。现在李浒问她,等于程鹤楼问她。陶晚必须毫无保留地说出事情的原委。
“我发现黄小余轧戏。”陶晚观察着李浒的表情。
李浒表情很淡定。
“黄小余发现了我发现她轧戏。”
李浒还是很淡定。
“黄小余叫我过去,辱骂我,和程导,还有电影。我没忍住就……动手了。”
李浒挑了挑眉。
“其实黄小余早看我不顺眼了,之前我们就有过冲突,主要原因是她觉得对她戏份的删改是我造成的。”
“哦。”李浒应了一声,摆了摆手,转身要走,“行了,情况我了解了,你早点休息。”
“诶,李哥!”陶晚拉住了他的胳膊,“我说完了,你好歹也给我说说啊。”
“说什么?”
“视频发给程导之后怎么样了啊,程导有没有误会啊,还有那张照片,程导会不会觉得真是我导致的不吉利……”陶晚顿住了。
她太笨了,程鹤楼要是有一点上黄小余的当,今天换的就不是女主,而是编剧了。
她站在原地按照现在的结果倒着推了一圈,终于想清了这整件事情。
真是一出大戏啊,陶晚心累地抚了抚额:“好了,李哥,我搞清了,你也早点休息。”
这次换李浒拉住了她的胳膊,笑呵呵道:“说来听听,哥看看你猜得对不对。”
“程导刚开始选黄小余,看上她的钱和她的脸,想着试一下,看这个女主能不能用。事实在第一天就证明了,黄小余没法演好这个女主。所以她开始删减黄小余的戏份,并且对她区别对待,目的就是激怒黄小余,让她做出可以让程导拿住把柄的事。”
“如愿以偿,黄小余开始轧戏。但轧戏虽然违背了合同约定,却不足以让程导和黄小余背后的势力撕破脸皮。所以程导继续守株待兔。”
“黄小余知道自己轧戏的事不可能瞒得住,一直被程导这样对待也想要反击。于是她故意激怒我,拍下了我打她的视频,拿去威胁程导。如果程导不留着她做女主,就把视频公布到网络之类的吧。这样的视频挂出去,会对剧组影响很大。”
“到了这里,本应该扯平了。但黄小余根本咽不下我打她的那口气,所以在确保自己的地位稳固之后,想要把我踢出剧组。你的13号被她收买,寻找下手的机会,很巧合,我坐了那个箱子。”
“黄小余去安排意外事故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截获了那张本要发去剧组群的照片。预计到了黄小余的计划。于是第二天程导一直跟着我,将计就计让黄小余的计划得逞。”
“你们现在一定有了黄小余制造这场意外的确切证据,这样的人身伤害才是足以把黄小余踢出剧组,还能留下她背后资本的致命一击。”
陶晚长长叹了一口气:“我没猜错的话,她自己提出了解约,付了高昂的违约金,而她背后的势力只能自认吃亏。只要这份证据还握在你们手里,他们以后也不敢找程导的麻烦。”
陶晚说完了,一阵沉默之后,李浒道:“你总结得很好。”
“剧组里总是会有这么……”陶晚努力找着形容词,“复杂的事情发生吗?”
“不,程子的剧组里很少有。”李浒弯腰对上陶晚的眼睛,“你碰上了而已。”
“我还挺有用的。”
“嗯,你起了关键作用。”李浒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今天晚上还是会尽心尽力照顾程子吧?”
“不仅今晚,在组里的每一天我都会照顾好她。”陶晚笑得很无奈,“毕竟她信任我,而且选择了保护我。”
“嗯,很好,拎得清。”李浒笑得一脸老菊花般的慈祥,“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30、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自己人陶晚回房拿了笔记本和睡衣, 在程鹤楼房里安顿下来。
本以为刚过去一个如此大的风波,能安安静静地拍会片,结果第二天她刚扶着程鹤楼到片场,就听到了极其大的吵闹声。
吵闹声一直蔓延到了她们面前, 李浒急匆匆地跑过来, 额头汗涔涔的, 表情惊恐:“程子!你同意的?!”
程鹤楼抬了下眼角:“嗯?”
“黎二!”李浒大吼道。
“哦。”程鹤楼抬手扯了扯陶晚的衣袖,示意她扶着她赶紧走, “组里不是差了个化妆么。”
陶晚非常默契地架着程鹤楼加快了脚步,但她们这残疾组合再快也快不过李浒啊。
李浒追在程鹤楼身后不断地唠叨:“要化妆哪里没有啊!你说啊, 我这里排着队的好妹子呢!你让他过来, 还要不要我好好拍戏了啊……”
程鹤楼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陶晚便乖乖地随着她一起耳聋。
李浒一把拉住了陶晚的胳膊,拉得她们两人一个踉跄:“晚妹子你给哥评个理……”
“李哥, 我不认识你说的人啊。”陶晚小声道,“你们有感情纠葛?”
“谁他妈跟他有感情纠葛!”李浒一甩手, 彻底气跑了。
陶晚这下子十分好奇了,以李浒的性格,巴不得和所有人都有一腿, 这黎二是何方神圣, 能让李浒这么避之如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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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看程鹤楼, 程鹤楼眼角弯出细细的纹路,这是程导憋着笑的表情。
“怎么回事啊?”陶晚捏了捏她胳膊。
“你马上就知道了。”程鹤楼假咳了两声,“扶我过去。”
程鹤楼在她的总导演皇座上坐下。陶晚给她拿了个小椅子过来, 让她搭着右腿。
受伤的这条腿肿得老高,陶晚看着就心疼。
“有什么事你吩咐我做就行了。”陶晚道,“讲戏我也可以帮你传达意思。”
“下一场林费费的戏,你去讲一下?”
“费费姐哪里需要啊!”陶晚气到笑起来。
林费费的戏向来都是过得最快的,只要导演喊了开始,不管是镜头里还是现场,林费费会让周围的人一下子沉浸到影片的环境里。
不需要太多的动作和台词,有时候只是一个眼神而已,你便知道,戏开始了。
换了女主之后,两位女主的对手戏也终于开拍,袁茜是非常有灵性的演员,即使第一遍达不到完美,第二遍她展现出来的状态也会令人吃惊。
这两位演员都是你要一百分,她们能给到你一百五的类型,整场戏拍得酣畅淋漓,让人心情舒畅。
他们这边到了休息时间,摄影一组派人过来问陶晚:“你们需要化妆吗?”
陶晚看了看旁边正给演员补妆的两位化妆师,正要回答“我们够”,被程鹤楼抬手挡住了。
“行了行了,带过来吧。”程鹤楼笑着道,“不要影响你们的进度。”
“诶诶,好。”来人兴高采烈地去了,过了一会又带了个人过来。
这人和整个剧组的形象真是格格不入。在程鹤楼的剧组里,所有的幕后都是T恤大短裤,土慥慥的,一副为了工作献身的状态。
而现在迎面向他们走过来的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的亮片无袖长马甲锃光闪亮,脚上的罗马鞋鞋带一路绑到了膝盖以上,小圆帽墨镜,不时反射出光芒的流线耳坠,让他如同置身于时尚秀场。
陶晚惊讶地微微张大了嘴,小声问程鹤楼:“黎二?”
“Leslie。”
程鹤楼话音刚落,黎二便踩着猫步到了二人面前。
“程导。”他笑着摘了墨镜,“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程鹤楼对他伸出了手。
黎二再一次带给了陶晚震惊,他的眼睛十分好看,线条柔媚的双眼皮,长而浓密的睫毛,大概是戴了美瞳,瞳色透着猫眼一般的漂亮绿色。
有了这双眼睛,黎二所有性别模糊的动作都显得搭调了起来。当他笑着的时候,有些男女通吃的魔力。
黎二十分随意地在程鹤楼身边坐下,翘着二郎腿,评价起场边正休息的演员的妆容:“那个粉太薄了,这皮肤上镜要糟糕了。那边那个,给她颈子上撘一条绿丝巾……”
没说完,黎二皱眉站起了身:“我直接上吧。”
他这么说着,霸道的气场便散开来,几个跨步到了那两位演员身边,这个捣鼓捣鼓头发,那个拿化妆刷刷两下,将旁边的化妆师助理指挥得得心应手。
陶晚一直盯着他的动作,觉得这人真的厉害极了。他能用最简单的方法让演员们现有的造型更上一层楼,却不会与背景不和,显得突兀。
“程导,黎二很棒啊!”陶晚感叹道,“李哥那边为什么不要他啊。”
“因为黎二喜欢人高马大的花臂肌肉男。”程鹤楼说。
“哈?”陶晚忍不住笑起来,“嗯……李哥挺有福气的。”
“嗯,身在福中不知福。”程鹤楼一本正经。
陶晚灵光一闪:“程导,你请黎二过来,是为了费费姐那场浴场戏吧?”
“还有那场床戏。”
“要拍了吗?”陶晚红着脸,这两场戏是她写得最为大胆的两处,灵感来源不必多说,和她身边这位一脸冷漠的大导演脱不了干系。
“剧本还得修修。”程鹤楼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盯得陶晚心头一跳,剧本得修这种事,就是她的本职工作做得不够好,每当提到,她总是有点心虚的。
“程导,你觉得哪块不合适呢?”陶晚问道,她想趁着在片场的空闲时间,思考一下改进的地方。
“晚上再说。”程鹤楼把目光调了回去。
程鹤楼连个方向都没指,陶晚一整天都在想这个事。
因为剧本的大胆,想到她时不时就会脸红耳热。还好这种天气,哪怕你脸红成烤熟的虾,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这天的拍摄十分顺利,陶晚觉得一大部分功劳归结于程鹤楼的伤,程大导演拄着拐杖吼的时候,尽管声音没有之前大,但气势更加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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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的表情配着银白闪光的拐杖,那只始终需要悬空走的右腿无声地告诉每一个人:我都这样了还坚守在第一线,你好意思不拼尽全力工作吗?
所以直到晚饭后,陶晚还没想出剧本的改进方向,内心十分不安了。
程鹤楼依然是架着她回了房,不知道是不是陶晚的错觉,每到了这种只有她们两人的环境,程鹤楼揽着她的胳膊都会更加使力一些。
使力将陶晚压在怀里,身体的热度融合到一起,让陶晚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你闻到了吗?”程鹤楼突然说。
“什么?”陶晚抬头看她,好看的下颌角让她心里又是一紧。
“我的味道,”程鹤楼皱了皱眉,“要臭了。”
陶晚笑起来。
因为腿伤昨天程鹤楼就没能洗澡,今天在片场待了一天,不知道流了多少汗,陶晚倒是不在意,但程鹤楼自己肯定不好受。
“你不难闻。”陶晚真心实意地说。
“你是不是已经崇拜我到盲目了?”
“盲鼻。”陶晚皱了皱鼻子,“那我去给你放水,只能在浴缸里架着腿洗了。”
“好。”程鹤楼点点头应道。
这大概是这家民宿为数不多的有浴缸的房间了,陶晚进了浴室,好好地清洗了下浴缸,才开始放水。
水温试了又试,确保不会让程鹤楼不适。
出浴室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下摆已经被溅湿了。
架着程鹤楼过来时,程鹤楼脱衣服的姿势实在是迅速,抬手便甩掉了T恤。要蹦着腿甩裤子时,陶晚拉住了她:“别跳了,跳一天了不累吗?”
然后蹲下身顶着通红的耳朵:“我帮你脱了。”
面前就是程鹤楼修长笔直的腿,扒掉裤子再扒掉内裤,明显的肤□□限跳进眼帘。
陶晚尽量低着眼不去看不该看的地方,但她的眼光似乎不受自己控制,总是会在视角的边缘发现那块嫩白的皮肤。
女孩子的裸|体陶晚看过不少,自己的,妹妹的,甚至是小时候去的公共浴场,大学时的公共澡堂。女孩子们大多都鲜嫩白皙,在这种特定环境下,水汽氤氲,透出鲜活生动的美。陶晚会偶尔感叹下别人的身材,却未曾产生过任何绮念。
这些事情,放到了同样是女孩子的程鹤楼身上却完全不一样了。
陶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一开始就抱着的不纯洁的想法影响了她,让她更加在意程鹤楼的身体。
程鹤楼是结实的,是四肢均匀好看的,程鹤楼的弧度比一般的女孩子更有张力,程鹤楼的肤□□限分明。
她有麦色,也有柔嫩的白皙。陶晚在意这样的痕迹,这样的痕迹是一道规矩森严的界限。
以上你不可看。
陶晚却可以大胆地看,这是程鹤楼给她的亲密的特权。
这种特权就像在心上绑了氢气球,一到这种私密的环境就可以轻飘飘地飞起来。
陶晚这个裤子脱的,比伤残人士程鹤楼本人还浪费时间。
程鹤楼沉入了浴缸,陶晚密切地关注着她的右腿,刚开始架在浴缸边,觉得水会溅到,便端了个小凳子过来坐到旁边,然后将腿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程鹤楼闭眼靠着,这时候勾着唇角笑起来。
“你要不要干脆把我腿架你肩上得了。”
“可以吗?”陶晚觉得这倒是个好方法,“你不会难受吗?”
“傻子。”程鹤楼换了话题,“说说剧本的事。”
“嗯,好。”陶晚赶紧应了。
“你写得够诱|惑了,但是缺乏侵略性。”程鹤楼仍然闭着眼,“激烈的感情会让性|爱具有侵略性,你只看到了美,却没有想过去占有她。”
陶晚回想着剧本里的场景,似懂非懂。
“你觉得林费费好看吗?”程鹤楼问。
“好看,非常好看。”
“你觉得她好看时,想干什么?”
陶晚愣了,她想干什么,她想静静地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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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程鹤楼睁开了眼:“你看你,什么都不想干。”
“我没有。”陶晚反驳道。
程鹤楼没说话,看着她。
“例子不能这么举,林费费是我非常尊敬的演员,并且我知道她有爱人,所以不会对她产生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她是春溪。”程鹤楼说。
“不,在我写春溪的时候,春溪不是她。”陶晚看着程鹤楼,喉咙发紧,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说出下面那句话。
程鹤楼突然坐起了身,她身子猛地往前移了一大截,激起一大片水花,洒了陶晚一脸。
陶晚第一反应去护程鹤楼的腿,程鹤楼的腿却力道强硬地从她的怀里搭到了她的肩上,这个姿势让陶晚的脸一下炸得通红。
程鹤楼还没开始用沐浴乳,所以浴缸里的水都是清澈见底的。
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所有在水里波光荡漾的线条,全都分毫毕现地闯进了陶晚的视野。
陶晚的心跳就像擂鼓般,猛烈地跳动。
程鹤楼问她:“你刚才想说什么?”
她的神色冷漠,她的眼里是冷厉的光芒,她湿了的发粘在脸颊,她的锁骨会呼吸,所有的水滴在她身上无法停留,滚落向下。
陶晚喉头滑动,终于说出了那句话:“春溪是你。”
“你有想过对我做什么吗?”
“我……不敢。”陶晚的呼吸里带着风。
“我允许你对我做任何事呢?”程鹤楼步步紧逼,用肯定的句式重复道,“我允许你对我做任何事。”
陶晚觉得,这一刻的程鹤楼,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那我,想,想……”陶晚盯着程鹤楼,想象着她躺在自己身下的模样,“想上到你哭出来。”
“好。”程鹤楼笑起来,抬手拍了拍她的脸,“记着这个时候你的感觉,用这个状态去改剧本吧。”
说完程鹤楼又躺了回去,随着水波的回流,那些旖旎好像也流了回去。
陶晚心底腾起巨大的失落,就像一头吃素长大的狮子,好不容易闻到了鲜肉的味道,却无法将它们鲜血淋漓地吞进口。
“你刚才说的……”陶晚还想做一下最后的挣扎。
程鹤楼闭上了眼,幽幽道:“那你不是做梦呢么。”
陶晚生气,很生气,她拿起了一旁的搓澡巾:“程导,我给你搓澡吧。”
“嗯。”
陶晚抓着她的胳膊,用力再用力,搓到程鹤楼麦色的皮肤泛红起来。
痛到你哭,痛到你哭,陶晚心里暗搓搓地想。
这个澡帮忙洗得陶晚心情复杂。扶着程鹤楼出来,伺候她吃药换药上床睡觉。然后端着自己的笔记本往外走。
“干嘛去?”程鹤楼问她。
“改剧本。”
“就在这里改。”程鹤楼命令道。
“我回自己的房间。”陶晚可怜的最后的倔强。
“你觉得回你房会更有感觉?”程鹤楼一条长腿架在被子外面,虽然小腿又肿又裹着纱布,但大腿的线条实在迷人,一直延伸下去,长T睡衣勉强盖了个边。
“哼!!!”陶晚一声冷哼,放弃了自己最后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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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深夜劳动实在是劳人心神, 特别是有人在你旁边呼呼大睡的时候。
陶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腿伤药的缘故,程鹤楼的睡眠时间比之前多起来。这人一睡着,眉头舒展开,五官仿佛泄了劲一般变得柔软。
陶晚在脑海中不断去构建春溪这两场戏的场面, 但想来想去, 春溪变成了程鹤楼的脸。
于是, 写几句话,看一眼熟睡的程鹤楼, 这种不为人知的隐秘行为让她心底隐隐有着难以言说的兴奋。
改完本子后,她轻手轻脚地爬上床, 钻进被子搂住了程鹤楼的腰。
程鹤楼的侧脸就在她唇边, 陶晚极其轻微地印了一个晚安吻。
第二日她从程鹤楼房里出来, 想去自己屋子拿下防晒霜。一开门就看到了正迎面走过来的黎二。
“黎老师,早上好。”陶晚微微鞠了个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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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黎二看着她, 一脸毫不掩饰的震惊,细长的手指一抬指了下陶晚身后的房门:“程导还在睡?”
“嗯, 醒了,马上就起了。”
“你……”
“我是程导的助理。”陶晚有些尴尬,“和《水乳》的编剧。”
“哦~~~~”黎二意味深长地拖长声音应了一声。
“那我先去忙了。”陶晚想要赶紧走开。
黎二叫住了她:“你叫什么?”
“陶晚。”
“陶晚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们去喝杯咖啡。”
“啊……”陶晚很吃惊。
“算了, 我直接问你们程导吧。”黎二摆摆手, 也没进程鹤楼的屋子,抬脚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因为刚刚结束的黄小余事件,陶晚不太敢和剧组其他人有超过本职工作的接触。平时她一直跟着程鹤楼, 也鲜少有人和她有额外的交流。
黎二突然约她喝咖啡,她的脑袋里瞬间过了好几个宫心计。
她这边心里忐忑着,黎二却像彻底把这件事忘了一样。
一天两天,直到一周后,也没告诉她这个咖啡什么时候喝。
直到春溪浴场戏开拍,黎二让春溪的造型惊艳众人后,终于想起了这一茬。
这场戏林费费演得实在好,或者说各个环节的配合都十分好,不仅程鹤楼拍到了激动,片场的每一个人都屏气凝神,在春溪裸足踩着水雾从侧首转回正脸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实在是太美了。
陶晚已经想象到了这段被做成GIF图疯传网络的场景了。
程鹤楼给大家放了半天假,然后给了陶晚明确指示:陪黎二喝咖啡。
真是郑重啊……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又加了句:“换身衣服。”
除了演员的造型,程鹤楼根本不在意自己和周围人的穿着。在陶晚跟着程鹤楼的日子里,程鹤楼不管去见谁,都是一成不变的风格。
剧组的人穿成什么样她都不会管,陶晚看到过一个道具组的大男人穿着鲜黄的皮卡丘拖鞋,程鹤楼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这会突然在意她的穿衣,陶晚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程鹤楼自然不会给她解释,摆摆手示意她快走。
陶晚回屋换了身还算正式的衣服,放下了头发。鞋子考虑到接下来未知的状况,以防万一没有穿高跟鞋。
她找到黎二的时候,黎二正姿态优雅地靠着一辆宝蓝色跑车。他身高腿长,脸上瘦出了锋利的棱角,偏头看向陶晚的时候,趁着渔镇青石街黑白墙瓦的背景,仿佛时尚大片的拍摄现场。
强烈的对比,奇异的融合。
陶晚不禁在心底再一次感叹道:与我等平民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她站在黎二面前时,有些拘谨,黎二却毫不在意二人之间的陌生,拉了车门道:“快点上车,热得要死咯。”
陶晚赶紧上了车,黎二动作漂亮地发动了车子,在巨大的排气声中,陶晚第一次感受了豪车的速度与激情。
到了目的地,陶晚终于明白程鹤楼为什么会刻意提醒她换身衣服。黎二带她来的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时尚杂志《CHARM》分部,跟随黎二走在一尘不染的办公区,陶晚恨不得踮起脚。
所有的人都比她高很多,这公司招人大概还要挑身高,再加上一个比一个恨天高的高跟鞋,陶晚觉得自己像个穿梭在时尚画报里的小矮人。
还好并不需要走多久,黎二带她进了办公室。
漂亮的助理姑娘端来了咖啡,待她出去了,黎二抬了抬下巴说:“看,同样是助理。”
陶晚有些委屈:“行业不一样嘛。”
“你跟程鹤楼多久了?”
“就……《水乳》开拍开始合作的。”陶晚喝了口咖啡缓解紧张。
“不用紧张,”黎二笑起来,“我带你过来,是要给你个surprise的。”
“惊喜?”陶晚更紧张了。
黎二自信满满地站起身,打了个响指。
他身后的格挡柜缓缓移开,一个粉红色的空间出现在陶晚眼前。
黎二做了个十分绅士的邀请姿势:“欢迎来到sweet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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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一脸疑惑地走进去,望向四周的时候,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两边的陈列柜里展示着的,是五彩纷呈的情|趣用品……
陶晚倒着往后退,被黎二一根手指抵住了肩膀。
身后的格挡柜门又缓缓关上,充斥着甜蜜香氛的粉色屋子不管看向哪个角落,都让人面红耳赤。
“这里都是女性专用。”黎二那根手指抵着她继续往前走,“看,这一款,是比利时设计师最新发布的‘禁锢’,一套包含了内衣、外套、束缚绳、口含……”
“Leslie!”陶晚大喊了一声。
“嗯?喜欢吗?”
“我不喜欢。”陶晚使劲摇头,“我不需要。”
“口味比较清淡?那看这一款吧,你的长相偏甜美型,这款女仆兔耳……”
“不不不,”陶晚赶紧打断了他的话,“我哪一款都不需要。”
“你有喜欢的人吗?”黎二抱胸看着她。
“没有。”陶晚回答得斩钉截铁,“我只想努力工作好好赚钱。”
气氛一下子陷入诡异的尴尬。
“可是,是程鹤楼让我带你过来的。”过了半晌,黎二说。
陶晚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她不知道程鹤楼这是什么意思,觉得她在做|爱这件事上,太过乏味需要改进?所以这就是进剧组这么久以来,程鹤楼几乎不碰她的原因?
陶晚局促到想要夺门而逃时,黎二终于说了下半句话:
“你的床戏写得太缺乏新意了,程导让我带你开拓下思维。”
“啊?”陶晚满脑子问号,靠看这些东西开拓思维吗?
“没有什么比自己亲身体验能更有助于创作了。”黎二笑得十分慷慨,“喜欢哪一款,都可以带回家试一试。”
陶晚垂下头,觉得挫败极了。
在黎二办公室待了大半天,回去的时候,手上提了好几个大包。
黎二送她到渔镇便调转了车头,陶晚提着包往住的地方走,天气很热,她的脸也很热。
到了民宿门口,陶晚把那个装着特殊用品的包倒了好几下,夹到了两个正常包中间。
为了不让陶晚太过尴尬,黎二拿了几套剧组需要用到的正常衣物给陶晚做挡箭牌,这样的贴心让陶晚哭笑不得。
上楼的时候还好没碰到其他人,陶晚进了自己的屋子,将那个包藏到衣柜最深处,长长舒出一口气。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喝口水,程鹤楼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开门见山地问:“东西拿回来了吗?”
“嗯……”陶晚瘪着嘴。
“过来。”没得商量的命令语气,程鹤楼挂了电话。
陶晚用慢得不能再慢的速度把那包衣服又从柜子最深处扒了出来,做贼般扒着窗户往外看了很久,确定楼道没人了,才快速地溜了出来。
一路小跑到了程鹤楼房门外,红着脸敲了门。
程鹤楼给她开门,陶晚从她胳膊下面钻进了房间。
天色还早,夏日的夜晚本来就到来得迟,这会白日昭昭,程鹤楼的屋子采光很好,明亮极了。
陶晚将那包东西抱在怀里,抱得死紧。程鹤楼的腿刚拆线,走路还是很不正常,这会有点瘸得转过身看她一眼,盯得陶晚心里猛跳。
“去穿来我看看。”程鹤楼说,神色平静。
“白日宣淫”这四个字跳进陶晚脑海里,炸得整个世界一片白花。
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羞耻心一定是让狗吃了,这会一点都没有想着拒绝程鹤楼,竟然满心里都在担忧,如果连这样的状况都实现了,程鹤楼还是像之前一样不对她动手,她是不是拍完这部戏就失业了……
惴惴不安地去了浴室,抖了好久,才拿出了那套包装精美的“禁锢”。
三点捆绑布料极少的内衣,外套是完全贴合身形而走的紧身皮衣,束缚带和口含却是鲜艳的红色,还有散落在袋子底部的小皮鞭和手铐……
光是穿上这些东西,就已经快哭了出来。
她在浴室磨叽了太久,程鹤楼明显有些不耐烦,提高了声音问她:“出什么问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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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大了,陶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真的走不出去啊。
一瘸一拐的声音逐渐靠近,陶晚以为程鹤楼会在门外问问她的情况,结果程大导演抬手便打开了门。
陶晚的紧身皮衣背后拉链还没能完全拉上,双手背后的姿势让胸前的曲线一览无余,她慌慌张张地抬起头,正对上程鹤楼的眼睛。
程鹤楼静默着,眼神从她的身体扫过,落在了洗手台上还没穿戴上的小道具。
然后陶晚清晰地听见了从程鹤楼嘴里挤出的两个字:
“我|操……”
陶晚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程鹤楼的眼神太震惊了,完全不知情的模样。
她被黎二骗了!陶晚羞愤不已,这个圈子里的人还有没有人性!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程导,你听我解释……”陶晚慌张地张口。
程鹤楼对她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然后转身出了浴室。
这决绝的动作仿佛兜头给陶晚浇下一盆冷水。她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即使她穿成这个样子,也无法激发起程鹤楼对她的兴趣?
陶晚盯着地板,想找个缝钻进去。
她匆匆地换下了身上的衣服,扔进袋子里,头也不抬地往外冲。
她不敢看程鹤楼,只想现在赶紧回到自己房子里,好好冷静一下这些天被程鹤楼的亲昵冲昏的头脑。
手刚搭上门把,程鹤楼攥住了她的胳膊。
“干嘛去?”
“回我屋。”
“撩完就跑?”程鹤楼温热的呼吸喷在陶晚的耳际。
“我没有,”陶晚十分委屈,“我根本撩不到你。”
“明天晚上有个酒会,我必须去参加。”程鹤楼攥着她胳膊的手用力,迫使陶晚转过了身,“你是我的女伴。”
陶晚震惊地抬起了头。
程鹤楼神色认真,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样子:“黎二说喜欢你,要带你去他那玩玩,我就让他顺便挑身礼服给你。没想到他给了你这衣服。”
陶晚脑子有些糊:“黎二不喜欢我的。”
“我知道,不是那种喜欢。”程鹤楼勾了勾唇角,“他喜欢逗小猫小狗。”
“我不是小猫小狗!”陶晚有些生气。
“嗯。”程鹤楼突然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你是小狐狸精。”
“我也不是狐狸精……”陶晚十分委屈,“你都不要我,我都穿成那样了……”
程鹤楼抬手搂住了她的腰,陶晚想到她的腿不能久站,便顺从地靠进她怀里,帮她撑着身子。
程鹤楼埋头在她脖颈处,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靠着她。
半晌后,温热的呼吸像一条细流,挠得陶晚痒痒。
程鹤楼长叹了一口气:“我不是不要你,我会分心……我拍戏的时候不能分心。”
32、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这话听着太敷衍了。
程鹤楼会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分心她不清楚, 但她清楚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让着魔般拍片的程大导演分心。
但既然程鹤楼愿意敷衍她两句,陶晚觉得她还是有救的。
一定要好好努力啊,陶晚在心底为自己打气。
“我去拿衣服。”陶晚从程鹤楼的怀抱中支起身,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拿正常的衣服, 黎二有给我。”
程鹤楼松开了她, 陶晚一只脚踏出门了,程鹤楼突然道:“这套别扔。”
陶晚没应声, 急匆匆地逃了。
程鹤楼看着陶晚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脑袋里还是刚才冲进浴室时的画面。她关了门靠着门背笑了挺久。
哭笑不得。
笑完立刻给黎二打去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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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响了挺久才接, 还没等她开口就巴拉拉一通说:“程导啊, 我开车呢, 你要的衣服我给陶晚挑好了啊,粉红短裙蝴蝶结是不是很符合小晚的气质啊, 哈哈哈哈,我这两天忙就先不去剧组了啊, 到了大戏再叫我啊,我们都是自己人,不用谢啦。好了就这样, 拜~~”
黎二挂了电话。
程鹤楼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介于还在脑海里盘桓的画面, 她并不是很生气。于是她翻出了和黎二的聊天记录,截了张图发给了李浒。
李浒很快回了过来:
卧槽什么时候的事,拍到了多少啊!!!
程鹤楼往上翻了翻, 挑了两张最夸张的给李浒转发了过去。平时懒得注意,这会看着黎二偷拍的李浒的照片,不得不承认,这傻大个出浴的样子还是有些美感的。
或者说被眼里出西施的黎二硬生生拍出了美感。
卧槽!!!卧槽凑凑凑凑!!!!!!
感叹号占了半个屏幕,李浒已经不会正常地打字了。
程鹤楼收了手机,瘸着腿坐回到了床上。陶晚应该马上就过来了,嗯,粉红短裙蝴蝶结,也挺期待的……
陶晚又一次提着包到了程鹤楼房里,这一次就坦荡多了,没等程鹤楼多说,她就去换衣服了。
款式并不复杂的短款礼服裙,腰扎得高,裙摆长度膝上十公分,显得腿又长又细。
洗了把脸,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
有了那身“禁锢”的尴尬经历,陶晚现在十分淡然,无所谓有多好看,也无所谓程鹤楼会不会特别喜欢。
给你麻辣劲爆小龙虾后上一盘小葱拌豆腐,要多寡淡有多寡淡。
果然,程鹤楼只是微微眯起了眼,抬手在空中划了一圈:“转一下。”
陶晚像个陀螺一样原地转了两圈。
“嗯,可爱。”程鹤楼下了结论。
陶晚觉得程鹤楼简直就是“敷衍”二字的代名词。
“你确定要我去?”陶晚拉着裙摆做了个屈膝的姿势,“什么样的酒会?”
“私人的,不用紧张。”程鹤楼收回目光玩手机,“明天让小张给你弄一下头发。”
“要不要小王给我化个妆?”
“嗯,可以。”
陶晚有些吃惊,程鹤楼这前所未有的重视的态度,别说陶晚紧张,陶晚看程鹤楼自己都很紧张。
第二天刚开始还一切如常,到了下午的时候,程鹤楼便慢慢显现出烦躁来。
刚过七点,一辆陌生的车开到了片场,那辆车实在漂亮,不少人被吸引去了目光。
程鹤楼没回头,对陶晚挥了挥手:“去收拾吧。”
于是小张小王齐上阵,用极快的速度让陶晚变了个样。
之前有些自然弧度的长发被拉直,眼睛被小王生生放大了一倍,配着那件粉色裙子,陶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看洋娃娃的错觉。
她以为她这样收拾了,程鹤楼起码也会穿得正式点。
结果出来的时候,程鹤楼还是那个浪荡不羁的样子,腿上的伤已经不用再包扎,红红紫紫的一片□□在外面。
陶晚抬起胳膊瞅了瞅自己的胳膊肘,之前留下的疤被小王搞了很多遮瑕上去,已经看不见了。
她真想把神奇的小王叫过来给程鹤楼也搞一搞,但程鹤楼此刻阴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让她实在不敢开口。
程鹤楼对她伸出了手,陶晚有些愣,这意思是要牵着?
程导在大庭广众之下搂过她的腰,揽过她的肩,甚至在休息的时候枕在她的腿上睡过觉,但像牵手这么娘炮的事情,还真没干过。
虽然说两个女孩子牵个手没什么,但放在程大导演这里,怎么看都有些特殊的意味。
陶晚有些羞涩,慢慢地把手指递过去,程鹤楼就果断多了,挨着她的手指了便一把握住,无比自然地拉着她往外走。
剧组今天的拍摄并没有结束,摄影一组还在忙碌,她们从人群中穿过,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陶晚虽然尽量做到了目不斜视,还是看到了李浒神在在的意味深长的笑。
手一直被程鹤楼握着,这大热天的,微微沁出了汗。
没跟车里的人打声招呼,程鹤楼拉开了后门,给陶晚比了个进去的手势。
手终于被松开,陶晚上了车,调整好坐着的姿势,抬头扫了一眼前座。
然后,在程鹤楼刚坐到她身边的时刻,发出了一声没能压抑住的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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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短暂的呼声被自己的手捂住。陶晚的脑袋里噼里啪啦闪过无数片段和火花,大脑大概是太兴奋了,还抽空想了想手不能捂的太紧,妆会花。
坐在前座的人,只是看到了个侧脸而已,陶晚已经确定了,那是琼斯·阿克曼。
一个从来没火过,演技却十分爆表的美国男演员,是陶晚年轻时热切喜欢过的偶像。
那时,为了他,陶晚常年翻墙驻扎在外网,在男神的推特还没有多少粉丝的时候,天天留言,还有幸被翻过几次牌子。
后来,陶晚长大了,不再沉迷追星。而琼斯接了部人气非常高的漫画改编电影,尽管只是配角,名气却直线上升。陶晚再去他的推特,评论被一众粉丝湮灭,十分欣慰又有些惆怅。
她这边脑袋里炸着烟花,男神那边已经回过了头。
发际线确实很高啊,陶晚心里狂吼着,眼睛真他妈蓝啊啊啊那个小睫毛!!!
“Hello。”男神笑着和她打招呼。
啊啊啊啊啊陶晚觉得她要激动得哭出来了,眼妆会花啊。
她这边颤颤抖抖喉咙发紧,无法发出声,男神大概见惯了这种场面,笑着对她挑了挑眉。
然后半个身子都转了过来,问程鹤楼:“不介绍一下吗?”
陶晚震惊了,她从来不知道琼斯的中文说得这么好!
标准普通话!如果仔细回味的话,还会发现一点点方言口音!
天呐,她震惊地望向程鹤楼,程鹤楼一脸冷漠,甚至还有点点生气。
“女伴。”
“哦~~~”琼斯拖着长长的尾音,可爱极了。
“认识你很高兴,”琼斯对她伸出了手,“我是程松。”
诶?啊?人她不可能认错,所以男神有个很土的中文名?还和程鹤楼一个姓?该不是程鹤楼忽悠男神的吧?
陶晚看了眼程鹤楼,程鹤楼没什么指示,陶晚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
伸出双手握住了男神的手,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至于说个话都颤抖起来:“见到你太高兴了!我叫陶晚,我是你的影迷和……”
陶晚目光向下瞄了眼,觉得以琼斯的性格不至于会生气:“和,腿迷。”
在琼斯早期的电影里,有一部非常令粉丝们津津乐道,那部影片琼斯饰演的黑道小弟在杀了自己的老大以后,满身是血地躺在沙发上,只穿了条纯白色的内裤,镜头一半都给了那双白皙的大长腿。于是他们粉丝圈自此便十分热衷于“老大的腿”。
在琼斯面前说出我是你的腿迷这种话,他们幻想过无数次,可惜琼斯几乎没有来过中国做宣传。
陶晚没想到,多年前的梦想,在今天突然实现了。
琼斯确实没有生气,反倒将自己的长腿在车里伸了伸,皱着小眉头说:“哇哦,这是我的荣幸。”
陶晚的内心涕泗横流,现在就想掏出手机来打开多年未用的某社交软件,在群里大吼一声:“我他妈见到琼斯了!活的!本人!他好美!!!”
车终于开动了,陶晚沉浸在自己的兴奋里无法自拔,车里空调很足,她却开心地快要冒出汗来。
转过一个弯时,路口突然出现了一个背着篓子的大娘,司机非常礼貌地停了车,只是刹得有些急,让陶晚身子晃了晃。
坐在她身边的程鹤楼也晃了晃,晃过来一只手,抓住了陶晚的手。
程鹤楼的手指敲在陶晚的手背上,拉回了陶晚的思绪。
她偏头看向程鹤楼,程鹤楼看着窗外,只留着个棱角分明的侧脸。
陶晚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大概是因为这日夜都需黏在一起的工作,让她可以看出程鹤楼平静的外表下内里汹涌的情绪。
程鹤楼在赌气,不知道是和她,还是和前座的琼斯。
琼斯带上了墨镜,只能从后视镜里看到抿着的薄唇。
陶晚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她们在澹州时,程鹤楼在房间里打的那个电话。
中英混杂,语气亲昵而轻松。
她搞不清这之间的关系,只能手掌翻过来,松松地握住了程鹤楼的手。
十指穿插在一起,掌心拱起,没有合拢。
这样的交握应该是会让人感觉到信任和安心的。
陶晚希望程鹤楼能够感觉得到。
酒会办在一个欧风的小别墅里,音乐轻慢,氛围轻松。
没有陶晚想象的大腕云集,星光闪耀。就像程鹤楼说的那样,这是一个普通的私人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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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的主人正是琼斯,邀请的朋友大多是华裔。大家吃吃东西品品酒,踩着华尔兹跳跳舞。
程鹤楼大多数时间都和她在一起,即使和别人聊天时也不避开,到了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琼斯过来跟程鹤楼小声说话,然后程鹤楼示意她在这里等她,自己去了楼上。
陶晚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等,琼斯过来坐到了她的身边。
陶晚已经在努力适应和偶像的接触了,但当他们单独待在一起,陶晚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猛烈的心跳。连口舌都发干起来。
喝了一大口饮料,希望自己冷静下来。
琼斯端着酒跟她碰了碰杯,笑得十分温柔。
他的姿态和神态都优雅极了,陶晚恨不得自己的眼睛是一架摄像机,可以拍下偶像的一举一动。
“拍戏辛苦吧?”琼斯问她。
“不辛苦,我很喜欢这份工作。”陶晚回以最标准的回答。
“夏天真是太热了。”琼斯蹙着小眉头。
“是的呢。”陶晚笑着。
“鹤楼腿上的伤是拍戏的时候弄的吗?”琼斯的小眉头蹙得十分之深了。
在今天晚上的聚会里,陶晚已经确定了,琼斯和程鹤楼的关系非比寻常。
琼斯很关心程鹤楼,很为她着想,甚至在程鹤楼明显不情愿的情况下还介绍了一位商界大佬给她认识。
琼斯不像莫荇,不像黎二,这些人和程鹤楼关系好,却保持着朋友之间的距离,他们会和她开玩笑,会和她有矛盾,却没人能把控程鹤楼。
琼斯却可以。在琼斯和程鹤楼简短的交流中,陶晚感受得到,程鹤楼对琼斯的顺从。
十分不可思议的,程鹤楼式的顺从。
“发生了点意外,”陶晚决定隐瞒得少一些,“程导是为了救我受的伤,很抱歉。”
琼斯挑了挑眉,细细地喝了口酒,才道:“如果鹤楼是个男孩子,我会说这是绅士应该做的。”
琼斯的目光飘到了楼上:“当然,你不用道歉。我只是偶尔……不希望她这么辛苦。”
陶晚不知道说些什么,在她的眼里,程鹤楼是领导,是发号施令的人,是在上端,坚强勇敢的人。而在琼斯眼里,她似乎只是个女孩。
静默了会,琼斯收回了目光,对她笑了笑:“我有听说,谢谢你对她的照顾。”
“应该的。”陶晚觉得真是惭愧。
如果说之前程鹤楼对琼斯的情绪是赌气的话,那这会从楼上下来以后,明显是生气了。
她走过来一把拉起了陶晚的手,迫使陶晚站了起来,杯子里的饮料差点洒出来。
“我回去了。”程鹤楼转身往外走。
“我送你。”琼斯很快跟了上来。
一路静默,回到渔镇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下了车,程鹤楼要走,琼斯叫住了她:“小楼,你等一下。”
陶晚原本还想着能不能问偶像要个签名,现在看来是彻底没戏了,只能满怀遗憾地非常识趣地先行离去。
只是到底有些不舍,于是拐过弯以后,扒着墙想再多看两眼。
程鹤楼和琼斯在吵架,夜太黑陶晚只能看清他们的身影,琼斯拉程鹤楼胳膊的时候,程鹤楼甩手的动作幅度很大。
但琼斯抬手抱住程鹤楼时,程鹤楼没有再拒绝。
程导平时再怎么强硬,这个时候,都显得柔弱了起来。琼斯个子很高,两人相拥的姿态很好看。
陶晚脑袋里跑过很多故事,跨国的恋情,残忍的分别,多年来无法斩断的情丝。
然后她感觉自己有些难过,心酸的难过,不知道是为了曾经精神上十分喜欢的琼斯,还是为了如今保持着肉|体关系的程鹤楼。
不过她很快将自己的情绪调整了过来,毕竟这两人谁都不是她能得到的,能有所接触,切身地感受过他们的魅力,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
程鹤楼和琼斯没有拥抱太长时间,琼斯在程鹤楼背后拍了拍,两人分开,程鹤楼向陶晚的方向走来。
陶晚赶紧往前多走了几步,装作在这里等程鹤楼的样子。
程鹤楼很快过了拐角,陶晚回头看过去,路灯昏黄,程鹤楼的身影被拉得细长。
她的脸陷在阴影里,步子还是有一点瘸,一步步地向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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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突然发现,自己对程鹤楼,好像也有了崇拜。
那种对偶像的,真挚的,热烈的,不求回报的崇拜。
只因为这个人优秀,这个人闪闪发光,这个人似乎满足了你内心深处所有对于美好品质的向往。
如同一道光源,自上而来,照亮你的世界。
程鹤楼走到了陶晚面前,陶晚有些激动,对她伸出了手。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然后握住了她的手,就像离开的时候一样,再牵手回来。
只是这次没了众多围观,四周寂静,只剩下夏夜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和闷热的空气里偶来带来的一丝凉爽的水汽。
“程导。”陶晚轻轻叫了她一声,觉得这样的氛围,不说些什么实在可惜。
“嗯?”
“我觉得你可厉害了。”陶晚侧头看着程鹤楼,“我和你在一起工作的时候,经常会想,怎么会有这么优秀的人。”
程鹤楼没回应,脚下的步子慢了,她看着两人行走的脚尖。
“你知道好多好多东西,你把它们都学得特别透彻,你还十分勇敢。”陶晚笑着,“我觉得十个我加起来也不会像你一样厉害。”
程鹤楼还是低着头,陶晚加紧两步走到了她前面,然后站住了脚步。
程鹤楼被迫停了下来,目光对上她的眼。
被这么看着的时候,陶晚的夸奖便不再像之前那么顺溜,到底是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所以,能跟着你拍电影我特别开心,我会好好努力的!”
有两三秒的静默,陶晚坚持着不让自己移开目光,好让程鹤楼感受到她的真诚。
程鹤楼终于动了,她抬手揉了揉陶晚的脑袋,说:“不用十个你。”
“诶?”陶晚有些愣。
“一个你就可以变得和我一样厉害。”程鹤楼的眼睛笑着,神色认真。
不过是一瞬间的光景,但这一瞬间的感觉来得太过汹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滋生出来,像是妈妈做了我喜欢的菜,像是高考考到了期望的分数,像是医生拿着化验单,说陶枣的情况越来越好了。
陶晚鼻子发酸,觉得这一瞬的程鹤楼刻进了她的脑袋里,留下了一副鲜活的永不褪色的画。
她得寸进尺,想要这甜蜜再丰盛一些,于是声音嘟嘟囔囔地对程鹤楼说:“我想亲你。”
“批准了。”程鹤楼回答道。
33、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程鹤楼听到过很多的夸奖甚至是过分的赞誉, 人们夸她聪明,夸她极有天赋,是电影鬼才,鲜少有人夸她努力。
也几乎没有人这么坦坦诚诚地站在她面前, 用最没有修辞, 最平凡的话语, 夸她学得透彻,夸她勇敢。
人们以为有天赋的人便可以恣意妄为, 便可以随随便便拍出令世人惊叹的作品,其实不然。她付出的并不比他人少, 而她所承受的因为误解导致的压力往往会让她喘不上气来。
有时候这些误解解不开, 她便也懒得再去解开, 干脆让他人喜欢怎样想便怎样想,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
只是偶尔会难过, 在自己最亲近的人也对自己产生误解的时候。
陶晚站在夜色里,黑发与夜融为一体, 皮肤和灯光融为一体。她的眼里闪闪发光,满怀期盼地望着她,是毫不掩饰的、最为真挚的渴望。
这么努力拼命的人儿, 渴望追随她, 渴望与她亲近, 程鹤楼怎么拒绝得了。
所以她说“批准了”,批准这个姑娘在这样的夜色里对她为所欲为。
陶晚最初只是想亲一亲程鹤楼而已,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亲一亲,嘴唇碰碰脸颊,进一步的话,碰碰对方的嘴唇。
毕竟这是条灯火还算通明的巷子,随随便便走出来一人,便能看清她们的样子。
但事情似乎不由她控制了,她踮起脚吻在程鹤楼侧脸的时候,看见她明灭的眸光,没忍住便含住了她的嘴唇。
吻深起来的时候便一发不可收拾,何况程鹤楼还搂住了她的腰。
程鹤楼的手啊,掌心温暖,指节细长。指腹有薄茧,如果不是隔着这层衣料,便会感受到那细微的刺感,舒坦又让人心痒。
陶晚没忍住,拉了拉程鹤楼的手掌,示意她一路向上,触到自己肩上裸露的皮肤。
程鹤楼非常配合,掌心摩擦着她的肩头,让陶晚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陶晚喘着气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一定骚动又迷蒙。
“我们什么时候拍完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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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程鹤楼没回答,突然拉着她的胳膊,就大步往回走。
这脚步真是急切,让陶晚的心跳跟着一步步攀升。
她的,工作十分努力的,为艺术奉献一切的,专心致志丝毫不敢分心的,程大导演,没来得及走进房内,便态度强硬地将她拉入了一个黑暗的角落。
灯光照不到的狭小空间,还可以闻到院子里夜来香的花香。
程鹤楼抛弃了之前的被动,把一切掌控权握在了自己手里。
她的吻和她的掌心都是热的,从唇边蔓延,隔着衣料摩擦,点起一把火,让陶晚既想靠近又瑟缩。
她神经敏感地注意着四周的环境,怕有人走过,大脑里却全是程鹤楼的吻,和程鹤楼极尽撩|拨的手指。
那手指霸道地钻进她的裙摆,顺着大腿一路向上,勾起内|裤的边角,探进去,搅乱了一池春水。
陶晚软着腿回到了自己房里,脸烧得通红,心里满足愉悦又羞愧不堪。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能干出打野战这事,但今晚的一切发生得毫无征兆迅疾猛烈,她无法抵抗,也不想抵抗。
坐在床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脑子里乱哄哄的。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程鹤楼的名字,让她的羞涩又多了一分。
“喂?”小小的一声。
“怎么还不过来?”程鹤楼的嗓子有些哑,白天喊戏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变得意味深长。
“我今晚就不过去了,你早点休息。”
“为什么?”
陶晚顿了顿:“这不是……怕你分心么。”
程鹤楼沉默了很久,却没有挂断电话。
陶晚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恃宠而骄,怼完程鹤楼竟然觉得内心畅快。
似乎在试探程鹤楼对自己容忍的底线,陶晚又小小声说:“那我,挂了啊?”
程鹤楼依然没回话。
陶晚再磨叽一下:“晚,晚安。”
程鹤楼终于开了口:“过来。”
“干嘛呀?”
“睡觉。”
“那,你不,分心,了吗?”
“一,二……”
“我过来!马上过来!”陶晚拿着电话冲出了门,“已经出门了,马上就到,不要三。”
“没有三。”程鹤楼笑着挂了电话。
依然是相拥而眠的夜晚,早上她叫程鹤楼起床,两人一起洗漱,然后一起去吃早饭。
餐厅里已经有了不少人,程导又恢复了严肃的姿态,吃饭动作快又准,洒脱霸气,王者风范。
陶晚一边瞄着她,一边吸溜着粥,在程鹤楼想要拿纸的一瞬间,抬手推了纸包过去。获得一个惺惺相惜的眯眼。
陶晚弯着嘴唇笑,心里暗暗琢磨着,她倒要看看程鹤楼是怎么个分心法。
所以对她的关注便更密切了一些。
程鹤楼看戏的时候她看程鹤楼,程鹤楼休息的时候她还是看程鹤楼,程鹤楼一挑眉一抬手,她就知道程鹤楼要什么,于是赶紧送上去,程鹤楼会看她一眼,她总觉得那眼神挺温柔。
拍摄进行得很顺利,似乎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陶晚有些失落,觉得程鹤楼说分心的话的确是敷衍,根本没有分心嘛。
于是到了下午的时候,因为这点不能言明的芝麻绿豆大点的小心思,变得有些闷闷不乐。
活还是照样认真干着的,情绪上就是怀了那一点不快,无法抒怀开来。
程鹤楼在给人讲戏,她在旁边愣愣地看着,程鹤楼突然望向了她。
陶晚睁大了眼睛,用表情询问,有什么事吗?
程鹤楼把剧本递回了演员的手中,对大家道:“休息五分钟。”然后向陶晚走来。
“怎么了?”陶晚赶紧迎了上去。
程鹤楼指了指旁边,有严肃又秘密的事要谈的样子,弄得陶晚紧张起来。
待到了无人看见的角落,程鹤楼皱着眉头捏了捏她下巴,道:“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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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愣住了。
程鹤楼在关心她的情绪?
“什么……怎么了?”陶晚重复道,想要更确定一些。
“是不是布景那边出了问题?他们不听你的?”程鹤楼的表情很是烦躁,随时要发怒的样子。
陶晚一瞬间福至心灵,那点不愉快烟消云散,变成了茂盛生长的开心。
程鹤楼是会分心啊,会在工作的时候抽出精力去看她,去感受她的情绪,然后不耐烦地表达着自己的关心。
她陶晚何德何能?做个爱就会有这种效果???
眼看自己的沉默让程鹤楼更加烦躁起来,陶晚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没什么问题。”
程鹤楼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往下,落在陶晚的嘴唇上。
陶晚抿了抿唇,程鹤楼突然伸出手揽着她的腰,狠狠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陶晚心脏狂跳,瞪着近在咫尺的程鹤楼。
这人大概疯了,野战打上瘾了吗,这可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随便剧组哪个人多走一步就会看到的地方啊!
程鹤楼的呼吸喷在她的唇角,极近的距离却没有再挨上去,责怪的语气,道:“我说了会分心吧。”
陶晚低头笑起来,觉得心里暖融融的,要化了。
为了不再影响程鹤楼的工作,陶晚尽量离她远一些,乐滋滋地干活。
等再到了夜晚降临,不再想着去勾搭程鹤楼,乖乖地过片子,改剧本。安安心心地,也让程鹤楼安安心心地。
日子太过忙碌,于是过得飞快。等到了拍摄后期,已经没有空去想其他的事情,全负荷的运作,让他们随时随地倒头就睡。
程鹤楼经常一晚上都待在片场,陶晚陪她熬着,有时候没有任务,看着戏,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件薄薄的外套,是她专门拿过来给睡着的程鹤楼盖肚子用的。
她们之间愈发默契,陶晚也彻底了解了这个团队。
很多时候,她看着大家一起拼命,会觉得自己实在是幸运。
又一通大夜之后,陶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了床上。
猛地翻身起来,看清是程鹤楼的房间,赶紧穿上鞋跑向洗手间,准备快速洗个脸去片场。
之前有过几次,她睡得沉,被程鹤楼抱了回来,醒来时总是分外愧疚,觉得自己享受了特殊待遇。
脸上还挂着水珠,冲出洗手间的时候,房门嘎吱一声响,程鹤楼走了进来。
不是往常熬了通宵的样子,身上衣服换的是干净的,头发也是清爽的,精神奕奕,姿态轻松。
手上提着的东西是豆浆油条,渔镇南街口那家的,有浓郁又朴素的香味。
她十分震惊,程鹤楼偏头看了她一眼,扬了扬手中的袋子:“来吃点。”
然后慢悠悠地坐下,慢悠悠地拿出了东西放到了桌上。
陶晚拍了自己脑袋一把,想让自己清晰点,前前后后想了一通,确定记忆没毛病,于是喊道:“今天早上的床|戏呢!”
那场全剧最惹火的床|戏,因为种种原因被调到了今天。陶晚和剧组的每一个人都为这场戏准备了很久。
“挪时间了。”程鹤楼冲她招了招手,“今天放假。”
到了这个点,基本算是在赶工期,居然还有一整天的假放,陶晚有些不可思议。
她坐到程鹤楼面前喝着程大导演亲自买回来的豆浆,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自己比程鹤楼还在意拍戏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这场戏一直挪。”陶晚皱着眉问。
“许意不让拍。”程鹤楼回答道。
“这么小气?!”陶晚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费费姐多少年的老演员了,总不能许意挡着,就一点激|情戏都不能拍吧?”
“没多少年。”程鹤楼笑起来,“林费费只是作品多而已。”
“口误口误,”陶晚咬了口油条,“那怎么办呢?明天能拍了吗?”
“明天替身拍。”
陶晚猛地盯住了程鹤楼。
在程鹤楼的电影里,鲜少用替身。程鹤楼选的演员,大都爱岗敬业,为了保证影片的质量,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绝对不会用替身。
现在程鹤楼这么出了这句放弃原则的话,陶晚能够想象得到之前是经历了怎样激烈的争吵才达到了现在的结果。
许意肯定给出了很丰厚的条件,程鹤楼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陶晚吃完了早餐,收拾了桌子,还是没忍住去问。
在这段时间里,她的胆子真是长了不少,勇气肯定不是梁静茹给的,是她夜以继日地努力工作,让她站稳了在剧组的一席之地,她付出了那么多,便觉得自己有资格关心影片的每一处细节。
“许意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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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程鹤楼正坐在长椅上,此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笑得有些得意。
陶晚坐过去,认真地等待她回答。程鹤楼抬手揽住了她的腰,顺势放倒她的姿势真是自然又流畅,身子欺下来,笑容晃了陶晚的眼。
一个吻落在她的耳边:“天成娱乐包了《水乳》的宣传。”
陶晚十分震惊,影片的宣传费用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天成又是业内出了名的认真负责的公司。所以……
“天成根本就是许意和林费费家的吗?!”
程鹤楼的吻落在她的脖颈,闷闷的回应:“是啊。”
“人生赢家啊……”陶晚真情实意地感叹道。
“羡慕?”程鹤楼支起身子看着她。
“嫉妒。”陶晚心里涌动着澎湃的想法,“用现在网上流行的一句话说,嫉妒使我质壁分离。”
程鹤楼凑上来吻她的唇,陶晚抓紧时间说完最后一句话:“有一天,我也要开那么大的公司!”
喊完便没有时间再去想金钱了,她们已经挺久没做了,火点得又急又烈,很快烧的人神志不清。
真是难得的假期,餍足过后,还可以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静静地看着对方。
程鹤楼又黑了,大概还瘦了,脸上的轮廓更加鲜明,陶晚将她的刘海撸上去,觉得如果给她好好造型一下,凭着这五官和身材,也是可以去走秀的。
程鹤楼随她摆弄,神色平静而温柔,是在片场时见不到的样子。
“程导,你化妆吗?”陶晚随意地拉了个话题,闲扯道。
“你看不出来吗?”
“哎呀,我是问你,有没有化过妆……”问完了看着程鹤楼不想搭理她的样子,于是委屈地自问自答道,“好啦,肯定化过了。”
“嗯。”
“但你肯定没有化过比较重的妆容,像舞台妆啊,T台妆啊……”陶晚数着手指。
“你想干什么?”程鹤楼打断了她的唠叨。
我想干什么,我想给你化个妆试试啊,但是我敢说吗,于是我这么委婉地暗示你啊。
显然,程鹤楼并不接受她的暗示,忽略了她充满期盼的眼神,问完了就静静地看着她。
僵持了快一分钟,陶晚终于放弃:“没什么啦,我就是想……夸你好看。”
“哦。”程鹤楼面无表情地应声。
“哎你相信我啊!”陶晚抱住了她的脸,“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个,但是你真的特别好看。我觉得你比林费费还好看!气质比许意还帅!顶好看了!最好看了!”
程鹤楼转移了话题:“明后两天的戏结束后,就只剩最后几个镜头了。”
“嗯嗯。”陶晚揪回自己的脑袋,想了想剧本,“拍摄地定了没?”
最后的几个镜头,之所以放在了最后,是因为拍摄地要选在其他的地方。
完全和渔镇不一样的环境,用来表达主角生活和心理上的落差。以戚风的角度来看,走得越远越好。
“你想去哪里?”程鹤楼反问她。
“我想去的地方那可厉害了,”陶晚咂了咂嘴,“我们的预算……”
她的话被程鹤楼打断了:“不用担心预算。”
“嗯?”陶晚有些惊讶。
程鹤楼的小不耐烦情绪又上来了,抬手屈指在陶晚脑袋上敲了敲:“世界各地,地球上你随便挑。”
“冰岛。”陶晚嘴巴一秃噜。
“好,那就冰岛。”程鹤楼往下缩了缩身子,闭上了眼,一副要睡觉的模样。
陶晚心血澎湃,她这么随便一说,程鹤楼就这么随便地答应了?
冰岛确实是她想去的地方,但把剧组拉去冰岛,实在太贵了啊!
她觉得自己不能昧着良心这么干,于是摇着程鹤楼,叫道:“程导程导,我不能以公徇私,我们还是再商……”
“冰岛有什么好拍的?”程鹤楼道。
“冰川、湖泊、温泉、瀑布、火山、黑沙滩、风崖峭壁、蓝冰洞、小矮马、极光!”陶晚如数家珍,越说越兴奋,“沿着一号环岛公路自驾游,随便一停就是外星球般的极地风光,科幻电影最钟爱的取景地,真正的冰与火之歌!”
程鹤楼笑起来:“那为什么不去呢?”
“g……”
“许意掏钱。”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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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34、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陶晚这两天都很兴奋, 尽管去冰岛不是旅行,是去工作,但这丝毫没有影响陶晚的热情。
一个团队去多好啊,互相有个照应, 和程鹤楼一起去多好啊, 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冷风里相拥。
重点是……许意掏钱啊!!!
天呐, 许意造福人类!
拍摄很快完成,陶晚暗搓搓地查完了冰岛攻略, 程鹤楼给大家放了大假,剧组终于从渔镇离开。
到了机场, 陶晚这才发现, 大家四散而去, 好像除了她和程鹤楼,没人知道接下来还有去冰岛的拍摄。
她和程鹤楼的机票是飞往c市的, 上了飞机,程鹤楼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陶晚戳了戳她的胳膊,问:“还去吗?”
“哪里?”程鹤楼靠着椅背,懒洋洋的。
“冰岛啊。”陶晚生怕这人答应得随意, 于是反悔得也随意。
“当然。”程鹤楼皱了皱小眉头, 闭上了眼。
这是懒得再说话的样子, 陶晚不敢再问,于是盯着来来去去的漂亮空姐发呆。
直到飞机起飞,在令鼓膜难受的向上冲击中, 程鹤楼睁开了眼,侧头对她说:“回家准备一下,和家里人待两天,然后就出发。”
“好。”一瞬间耳朵不难受了,心里也不忐忑了,飞机进入了平流层,今天天气不错,云海很漂亮。
落地之后,有车来接程鹤楼,程鹤楼对她招招手,理所应当的样子,陶晚跟着上了车。
“家哪里?”程鹤楼道,“先送你。”
“跟你家一个方向,到了灯塔十字放下我就可以了。”
程鹤楼突然欺身过来盯着她,神色有些凶:“剧组人员的家庭住址要报备的。”
陶晚有些被吓着,程鹤楼已经很少对她这么凶了,开口时有些结巴:“我要,要去医院一趟的。”
程鹤楼抬手撸了撸她的脑袋,揉乱了她的发型。
“去省二医。”程鹤楼对司机道。
陶晚突然意识到,程鹤楼是送过她去医院的,还在后巷子里捡到了她的笔记本。
那时候的她愤怒、绝望、恐慌,那时候程鹤楼对于她来说,是个捉摸不透的陌生人,是救命的稻草,一旦这根稻草沉没,她都要对着这根无辜的稻草恨起来。
只不过两个月多的时间而已,这根稻草变成了她熟悉的鲜活的朋友,她知道她的每一处小动作代表的含义,了解她的梦想,和她有最亲密的身体接触。
大概写作的人就是容易这么感慨万千,陶晚突然很是感动,程鹤楼正在看手机,陶晚抬手握了握她的手。
程鹤楼看她一眼,放下手机,在她面前摊开掌心。
“嗯?”陶晚有些疑惑。
“你想干什么?”程鹤楼的手还是在她面前,骨节分明,十分好看,“给你玩。”
陶晚抿着嘴笑,她低头抓了程鹤楼的手,两只手抓着,细细地抚摸,细细地看。
程鹤楼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她。
陶晚翻来覆去地看这只手,甚至想掏出手机来拍两张,她抬头瞄了眼前座,司机专心致志地开车,完全没有分心到她们的意思。
陶晚低了头,在程鹤楼的手心轻轻亲了一口。
到了医院,程鹤楼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陶晚有些尴尬:“你,不回去吗?”
“我饿了。”程鹤楼理直气壮。
“啊,那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
“我可能中午陪我妹妹在医院吃了。”
“一起。”程鹤楼抬脚往医院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过头问她,“你妹妹喜欢什么?”
“啊?”陶晚有些愣,她还在想着怎么拒绝程鹤楼。
程鹤楼没再理她,大跨步进了医院旁边的超市,出来的时候鲜花水果营养品拎了一堆。
里面甚至还有一只毛绒玩具熊。
陶晚哭笑不得,赶忙帮她拎东西:“在这里买贵好多的。”
程鹤楼把那只熊塞到了她怀里:“这个你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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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长时间了,陶晚是不愿意让人去医院看陶枣的。
任谁见了陶枣,都免不了同情的目光和对命运的唏嘘感叹,这种时候,再怎么样的关心和鼓励都是对陶枣的伤害。
陶枣面上看着风轻云淡,实际上是个自尊心比谁都强的姑娘。
好在现在陶枣的身体恢复状况很好,她们两视频的时候,她能明显感觉到陶枣眼里的光芒愈发亮了起来。
那是对生活充满期盼和信心的光芒。
所以现在,带程鹤楼去见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她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就一直在和陶枣微信聊天。
这会她的身影刚到了病房门口,门就被打开了,冲出一个小炮弹砸进了她怀里。
“姐!”陶枣喊得大声,笑得灿烂,明晃晃的笑容晃得陶晚一阵心酸。
她抱着陶枣摇了摇,陶枣的身体还是很瘦很单薄,但却能够感受到鲜活的生机,没有那么地脆弱易碎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陶晚抬手蹭了把眼睛,觉得自己真是丢人。
两人抱了好一会才放开,陶枣偏头看向一边:“这位是?”
没等陶晚介绍,程鹤楼面色淡然地伸出一只手到陶枣面前:“程鹤楼。”
陶枣笑得十分得体地握了握程鹤楼的手:“程导你好,久仰大名,我是陶晚的妹妹陶枣。”
程鹤楼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早日康复。”
陶枣接了过来:“谢谢,您请坐。”
陶晚愣在那里,看着这两人一副政治会谈的模样进入病房,并坐了下来,突然觉得她大概也不是那么了解陶枣的。
“工作还顺利吗?”陶枣笑着问程鹤楼,那样子剥了稚嫩的外皮,就像个比陶晚还成熟的成年人。
“一切顺利。”
“姐姐在剧组,麻烦程导照顾了。”
“应该的。”
两个年龄差有十几岁的人竟然就这么正儿八经地聊了起来。
陶晚听了好一会儿,实在受不了这个奇怪的氛围,拿了两个苹果出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要吃苹果吗?”
“要。”
“要。”陶枣和程鹤楼异口同声地说。
两人面对她还都真是不客气,陶晚去洗了苹果,拿过小刀,认真地削。
为了防止这两人继续尴尬的对话,陶晚起了个正常的话题:“枣儿你课复习得怎么样了?”
“没问题。”陶枣微笑看着她,“开学考试肯定能通过。”
“行了行了。”陶晚实在受不了了,切下小块苹果送到陶枣嘴边,“把你的脸松一松,程导是自己人。”
说完这句话,又觉得有点不妥,看向程鹤楼时,程鹤楼抬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刀尖插着的一块苹果送到了自己嘴里。
陶枣笑:“没想到程导这么平易近人……”
陶晚拿过放在一边的毛绒玩具熊,塞到了陶枣怀里:“程导送你的。”
陶枣从小到大就没喜欢过这种小女孩子的东西,这会微微张大了嘴,演出惊喜的表情:“啊,太可爱了,谢谢程导。”
陶晚忍不住笑起来,好一会儿才平复了情绪,将另一个苹果削得完完整整地递给了程鹤楼:“饿吗?”
“饿。”程鹤楼咬了口苹果。
“去吃饭吧,”陶晚看了看床头放着的陶枣的药单,“下午有针要打,这会没什么事,姐带你出去吃好的。”
陶枣换了衣服,三个人出了医院。
外面的太阳有些大,陶枣的皮肤在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她眯了眯眼睛,抬手遮了遮太阳。
陶晚赶紧拿出伞,挡到了陶枣头上。
陶枣看了眼程鹤楼,程鹤楼戴上了墨镜,拿出手机拨了电话。
之前那辆车没走,这会又开了过来,程鹤楼坐到了副驾驶,陶晚和陶枣上了车。
一顿饭吃得挺轻松,程鹤楼没有多少话,专心吃饭,但陶枣问她问题的时候,她都会回答。
结账的时候,程鹤楼没动,是陶晚结的。
陶晚觉得,程鹤楼真是给足了她面子,她鲜少见到程鹤楼这么照顾别人的情绪,程鹤楼永远都算不上热络,但这样的态度反倒能让陶枣放松,陶晚看得出来,枣儿挺喜欢程鹤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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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程鹤楼没再多留,将姐妹俩送回医院便离开了。
陶枣拉着陶晚的手,看着程鹤楼的背影,笑着说:“大导演真酷。”
“是挺酷的。”陶晚摸摸她的脑袋,“接下来几天,想去哪里,姐都陪你。”
陶枣的身体状况恢复得很好,按理说可以出院了。
但陶晚不在家,出了院反而没人照顾陶枣,在医院有护工,有护士,陶晚能放心些。
她始终觉得愧疚,现在工作稳定,有了假期她自然想好好陪陪陶枣。
待到九月开学,陶枣就可以回到学校重读高三了。
陶晚为她联系了新的中学,正是她曾经的母校。陶晚一直成绩好,每周的作文几乎都会在全年级传阅,没有哪个语文老师是不喜欢她的。
她的初中班主任杨老师,在初一开学的第一次作文批改时,把她叫到了办公室,极其委婉地问她,作文是不是自己写的。
陶晚又紧张又得意,说:“绝对是我自己写的,每一句都是,老师你可以上网去查。”
杨老师没有上网去查,杨老师非常高兴地拍着她的肩说:“你写得真的太好了,老师很难相信这么大年龄的小姑娘能写出这么优秀的作品,老师向你道歉。”
自此之后,杨老师和她之间仿佛有了秘密一般,上课时叫她回答问题之前会给她眼神询问,她作为课代表去抱作业的时候,会给她塞个水果。
她没有辜负老师的期望,她的每一篇作文都很优秀,每一次作文课,杨老师变着花样地夸她,从“看你们的作文是忍受,看陶晚的是享受”,到“这次陶晚同学又给老师长了面子,xx班的x老师嫉妒死了”。
这样的优待让陶晚成为同学眼中的佼佼者,渡过了十分愉快的中学时光。
直到意外发生,陶晚以年纪第三的好成绩考上了本校高中的重点班,而她的父母在从外地回家的路上,发生车祸,双双身亡。
天真的塌了下来,直到父母的骨灰盒交到了陶晚的手上,陶晚也无法相信,她最亲最爱的人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她。
那一个暑假,天气炎热,陶晚却彻底掉进了冰封的世界。
开学后,她回到了学校。到处一派喜气洋洋,新学年新气象,刚刚迈入高中的同学们都沉浸在对新生活的向往和兴奋中。
陶晚挑了最后排的位置,用书将自己挡起来,强迫自己去背单词,背公式,背诗句。可是仍然逃不开。
“每逢佳节倍思亲。”
“子欲养而亲不待。”
“霜陨芦花泪湿衣,白头无复倚柴扉。去年五月黄梅雨,曾典袈裟籴米归。”
杨老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早读时间的大办公室,只有杨老师一个人。
“陶晚……”
刚叫了她的名字,陶晚便打断了老师的话。
“老师,你别说,我不想再哭了。我也不要捐款,千万别给我搞募捐。”
于是杨老师的眼泪成串地掉,抱了她半晌才能说出话:“陶晚,你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找老师。”
从那以后,杨老师给她的关心远远超过了师生之间的情义,周末的时候借口让她帮忙改试卷,给她做好吃的吃。学校需要报名的假期游学班,悄悄给她垫付了所有费用,逛哪里都拉着她。
这是她的恩师,她曾经发誓,等自己有能力的时候要好好报答她,但她一直陷在生活的泥沼里,能做的只是逢年过节发个短信,有时间的时候去老师家里坐坐。
现在,她又要麻烦杨老师了。杨老师今年刚好带的高三班,她要拜托她帮忙照顾陶枣。
约了时间,陶晚带着陶枣去了杨老师家。杨老师的女儿杨柳小陶枣两岁,今年上高二,又瘦又高的小姑娘,暑假大概在外面浪得太厉害,晒得黑乎乎的。
陶枣跟她站在一起,就像两个品种的人。
杨老师泡了陶晚喜欢喝的果茶,笑着说:“我把枣儿的宿舍和杨柳安排在了一间,他们宿舍还有一个高三的孩子,这两年挺多混宿的,没什么问题。”
“枣儿就上我的班,到时候我让班长和你坐同桌,她成绩好,人又热心,你课业上不会的,都可以问她。”
“谢谢杨老师。”陶枣站起来鞠了个躬。
“诶,真乖。”杨老师拉着她坐到了自己身边,“你姐姐上学的时候可给老师长脸了,每次语文都是年纪第一,枣儿肯定也很厉害!”
“我会努力的!”陶枣笑着应了。
陶晚以前经常来杨老师家,所以和杨柳很熟。
杨老师让杨柳去洗水果的时候,陶晚跟着进去帮她。
杨柳大大咧咧的,都高二了,头发还剃得跟个刺猬似的,说话的语调也不像个女孩子:“陶晚姐,你妹真可爱。”
“是吗?”陶晚笑着说,“那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啊。”
“必须的。保护可爱的女孩子是我应尽的职责。”杨柳甩甩手,长叹了一口气,“哎,我就怕她怕我。”
“怎么会怕你呢?”
“你看看她那小胳膊小腿的,白得亮晶晶的,我觉得我要抓她胳膊一下,能给她印个黑道道。”杨柳皱着眉,很忧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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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陶晚被逗得笑出声,眨了眨眼,“那你更要小心保护她了。”
“好的好的,就交给我了。”杨柳拍拍胸脯,“保证她高三一年过得活蹦乱跳开开心心的。”
把陶枣交给杨老师一家照顾,陶晚是真的放心。临别的时候,杨老师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说不知道又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了。
陶晚还记得第一次单独说话时,杨老师弯着眼睛的弧度,现在那双漂亮的眼睛还是很漂亮,只是眼角的纹路多了许多。
有很多人无私地帮过她,她一定要干出点成绩来,有能力去回报这些人。
在家的时间过得太匆匆,和陶枣分开的时候,即使有冰岛之旅在前面等待着她,陶晚也挪不动步子。
直到程鹤楼给她打来了电话,陶晚才赶紧拉着行李箱出了门。
到了机场,陶晚发现,去冰岛的人数比她想象的少多了。
只是带了一个小摄影组而已。
陶晚跟大家一一打过招呼,程鹤楼身边有一个空位子,陶晚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浒往椅子上大力一拍:“坐!专门给你留的。”
程鹤楼才不会干这种专门留座的事,李浒还真是人粗心细,知道陶晚在想什么。
陶晚坐下来,大家各自玩手机等飞机,陶晚碰了碰程鹤楼的胳膊,小声道:“程导好呀。”
“好。”程鹤楼看她一眼,勾了勾唇。
陶晚很开心,其实按道理来说,这场远赴异国的拍摄根本没她什么事,程鹤楼带了最精炼的团队,也就她废人一个。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废,陶晚决定好好伺候程大导演,毕竟导演开心舒适了,对剧组怎么都好嘛。
时间漫长的飞行,大家基本都在睡觉,陶晚有些激动,睡不着,于是给程导拉拉毯子压压边,在程导口渴的时候,递上水瓶。
十个小时后,飞机落地丹麦,大家吃了闻名遐迩的Wienerbroed,加了厚衣服。大约一小时半后从丹麦飞往冰岛,三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八月底是冰岛旅行旺季的尾巴,近乎极昼的天气大大拉长了人们的时间概念。尽管算是冰岛相对温暖的季节了,但是对于刚从炎热的中国酷暑过来的陶晚来说,真是相当冷了。
一到户外,四面八方都是猛烈的风,陶晚裹着大衣,庆幸自己带的衣服不算太薄。
空气冷冽而清新,陶晚的心情随着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发丝,兴高采烈地荡起来。
有好几辆车来接他们,陶晚照例跟着程鹤楼。车门一拉进去以后,陶晚开心地叫道:“费费姐。”
“小晚好,程导好。”林费费转过头,深棕风衣正红唇,好看极了。
“费费姐你什么时候到的?”陶晚扒着座椅问。
“比你们早一天。先行军,来探探情况。”林费费笑着。
“辛苦了。”程鹤楼道。
车子发动了起来,一个熟悉好听的声音叹了口气:“你们给我点关注好吗?”
陶晚这才发现开车的是许意。
她没有想到许意也会来冰岛,在她的想象中,许意和林费费这样的大明星都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根本不会有时间干陪着爱人去遥远的地方拍戏这么浪漫的事。
“许意姐,”陶晚赶紧叫了声,顺便探过头去恭维道,“你的墨镜真帅。”
程鹤楼这时慢悠悠开了口:“你想要我的关注吗?”
“想啊。”许意笑着。
“你有什么……”程鹤楼怼人的话没说话,被陶晚掐断了。
陶晚是实实在在的掐,捏住了程鹤楼胳膊上的肉,着实用了力。
程鹤楼转头看着她,有些惊讶的神情,却没有生气。
陶晚赶紧松了手,在掐了别人的地方来回抚摸着缓解疼痛,笑得十分谄媚。
程鹤楼皱起了眉头,陶晚赶紧掏出手机敲了敲屏幕。
程鹤楼很聪明,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陶晚给身边的傻导演发微信道:
她是金主啊,程导我们这趟忍一忍,忍一忍,不然可能吃不好住不好啦,冰岛物价好贵的。
程鹤楼抬手点了两下手机,回了一个表情给陶晚。
呵呵。
陶晚十分委屈,呵呵我,居然呵呵我,我还不是为了剧组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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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不给你抱着睡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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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意出手很大方。酒店是提前定好的, 就在雷克雅未克中心的购物街上。大家基本都达成了一人一间的高标准待遇,到了陶晚这里,许意笑了笑,说:“你跟你们程导住一间。”
这种大大方方心知肚明的笑容, 让陶晚脸一下子红起来。
程鹤楼的房间有可以眺望海景的大阳台, 陶晚跟在她后面进了屋, 程鹤楼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和自己的一起塞进衣柜里。
“程导, 我们主要在哪里取景?”陶晚的兴奋劲还没降下来,特别想去户外投入工作。
“哪里都行, ”一向工作认真的程大导演现在的态度却很敷衍, “李浒会跟着袁茜, 林费费这里的镜头不多,许意会完成。”
“啊, 许……”陶晚看到程鹤楼的神色,把关于许意的问话咽回了肚子里。
不提就不提嘛, 那么凶干吗……
程鹤楼去洗漱,陶晚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景色愣神。
天还是亮着,但城市里已经燃起了色彩缤纷的灯火, 陶晚盯着这些摇摇晃晃的光芒, 困意逐渐涌了上来。
程鹤楼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陶晚听到了她的脚步声,踩在柔软的长毛毯上,一下一下到了她的身边。
“去洗。”程鹤楼低头看她。
陶晚迷糊间还记得程鹤楼呵呵她的事, 于是嘟囔了一句:“洗香香不给你抱。”
然后身体突然腾空而起,程鹤楼抱起她,目标明确地扔到了床上。
一时间各种清爽的香味都钻进鼻尖。程鹤楼头发的上滴下来的水打到她的脸上,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不给我抱?”程鹤楼笑着问她。
大概是因为程大导演笑着,所以陶晚胆子肥了起来,点了点头:“嗯!”
“为什么?”程鹤楼的手掌钻进了她的衣服,握住了她的腰。
痒痒的,陶晚也笑起来:“你呵呵我。”
“我没有。”程鹤楼不认账。
“手机里有!”陶晚翻身想要去拿手机来证明,翻了好几下都没能翻过来。
程鹤楼压得真结实啊,力气再重点骨头都要硌疼她了。
“你不困吗?”程鹤楼转移了话题。
想到自己在冰岛,陶晚就开心:“有点兴奋。”
“那正好。”程鹤楼抬手一把掀起了她的衣服,让她的皮肤暴露在了空气中,“再兴奋一点吧。”
陶晚躲不开程鹤楼的袭击,蜷缩得像个虾子,程鹤楼一定是记仇的,根本没想着好好跟她做,跟挠痒痒似的。不一会儿,陶晚就笑着把床扑腾得乱七八糟。
程鹤楼的唇往下而去的时候,陶晚嘤咛一声,抵住了她的脑袋,道:“没洗澡呢。”
“我给你洗。”
这人彻底不要脸了,跟个流氓似的。
流氓大概是疯了,这么长时间的路程,本应该风尘仆仆劳顿不已,程鹤楼却像饿了很久的野兽,抱着陶晚使劲啃。
以往她们的做|爱都极有限度,一次足以,只是时间长短会有差异。
陶晚已经习惯了高|潮后就睡,那时候是极有助于睡眠的,可以陷入连梦都不做的深度休息状态。
但今天,在异国他乡的酒店里,她只不过是下床去洗漱时,腿软了一下,然后跌到了地上。程鹤楼居然就就着她跌倒的姿势,自己也倒下来,轰轰烈烈又是一次。
最后陶晚浑身酥|软,被荡得使不上劲来,程鹤楼抱她去浴室,偏不让她进浴缸,在花洒下面居心叵测地撑着她的身体。
于是,又是一次。
陶晚张开嘴,在她的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万万没想到,来到冰岛的第一夜是这么过的。陶晚睡到眼睛都睁不开,第二天意识醒了,身体却无法动弹。
又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视线才逐渐清晰起来。
阳台的窗帘拉了一半,另一半里,透明的玻璃外,程鹤楼坐在白藤椅子上,看着远方,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她可真是瘦,衣服挂在身上就跟挂衣架子上一样,风一吹,便摆出波浪般的弧度。
看不见程鹤楼的脸,但单就这身材和姿态,陶晚也觉得她真是好看。
伸了个懒腰下了床,洗漱完以后裹了件厚衣服,陶晚也跑去了阳台。
在程鹤楼旁边坐下,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到雾蒙蒙的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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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冰岛鲜少晴天,广阔而阴霾时,很容易让人陷进去。放空思维,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可以想。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清淡柔和的眼神。
陶晚把椅子往她那边挪了挪,让自己可以挨着程鹤楼。
程鹤楼没有远离她,反倒卸了一部分身体的劲,抵在陶晚身上。陶晚于是也靠着她,两人挤来挤去,程鹤楼面无表情,陶晚故作深沉,跟两傻子似的。
挤了一会儿,陶晚摸着肚子说:“程导你饿吗?”
“还行。”
“我饿。”陶晚觉得自己昨晚体力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出门吃饭。”程鹤楼站起了身,陶晚失去了支撑点,一个踉跄。
提到出门,陶晚便十分开心,将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还拿出了一条拍照必带文艺少女红围巾。
她这边色彩鲜艳,程鹤楼还是一如既往的色调,只是要穿的衣服多了,层叠穿搭出的效果,让她的衣品看起来上升不少。
陶晚盯着她,鼓起勇气问:“程导,我可以帮你扎头发吗?”
程鹤楼头发的长度太适合扎半丸子了,以她的五官,扎出来肯定十分帅气好看。
程鹤楼心情不错,没说什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陶晚赶紧从包里掏出纯黑色皮筋,手指灵活地撸了撸程鹤楼的头发,分出一半发量扎好了丸子。
看着镜子里的脸,陶晚又伸手扯了扯丸子,让它变得松一些。
是的,就是这样了,潇洒又浪荡,帅气又不羁,他们程导实在是太好看啦!
陶晚没忍住,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然后乐滋滋地出了门。
出了酒店,程鹤楼查了地图,要带她去附近一家著名的餐厅吃饭。
陶晚突然反应上来,她们又不是两个人来旅行的。
“其他人呢?”
程鹤楼没停顿,顺着地图方向走:“各忙各的。”
“那我们今天的任务是什么?”陶晚看了眼手机时间,不知道在冰岛近乎极昼的天气里,工作时间怎么算。
“让自己开心。”
“啊……”
程鹤楼拉了她的手腕,皱着小眉头:“走快点了。”
慢慢悠悠吃完饭,在街上又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陶晚才算是真正相信了程鹤楼说的话,她两今天真的没有什么任务。
程鹤楼的姿态太放松了,完全没有了工作时的严谨认真,说话声音小,步子迈得小,懒洋洋的。
于是陶晚终于敢提出一个女孩子都会想提的要求:“程导,你能给我拍张照吗?”
程鹤楼望向陶晚,陶晚正站在一棵穿了彩色衣服的树前,树绚丽而茂盛,眼前的人也是。
“你确定要在这里拍?”程鹤楼问。
陶晚看了看四周:“我觉得这里挺漂亮的,有问题吗?”
这里是很漂亮,不远处有红色屋子的小教堂,背景还有河流静静淌过。
程鹤楼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一下,于是指了指那棵穿着彩色衣服的树。
陶晚显然有些呆愣,盯着树看了半晌,才恍然大悟。
“这有什么?我们都……”话顿住了,程鹤楼看到她的脸色以非常快的速度变红。
陶晚太容易害羞了,不管做过怎样亲密的事,不管她敢干多么大胆的事,还是面子薄的厉害。
在想什么,一目了然。
陶晚对于自己差点秃噜出嘴的话,感到特别羞愧。
毕竟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尽管可能连天上飞过去的鸟也听不懂中文。
树被装饰成这个样子,有类似于彩虹旗的含义,表达对同性恋者的支持。冰岛可以说是世界上对同性恋最包容的国家了,女总理敢于携妻子访华,在游行日,雷克雅未克的街道会被民众涂成漂亮的彩虹色。
在程鹤楼之前,她对同性恋表示支持,但总觉得他们是特殊的存在。而在程鹤楼之后,她无法再说自己是个异性恋者,《水乳》里戚风和春溪的感情自然又激烈,和任何形式的爱情都一样。
陶晚现在觉得,这是最平常的事情,就像水流可以清澈也可以浑浊,天空有晴也有阴。不同却平等。
程鹤楼看着她,陶晚觉得既然说话有些羞涩,那干脆就用行动表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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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于是她走过去拽着程鹤楼的衣袖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就在那棵彩色树前,掏出手机说:“程导,我们合个影吧。”
“我不喜欢自拍。”手机屏幕里映出程鹤楼的脸,皱着眉,不情愿的模样。
“哎呀,也没人能帮我们拍嘛。”陶晚踮起脚揽住了程鹤楼的肩膀,在按下去拍摄的那一刻,快速地凑过去自己的脸,贴到了程鹤楼的脸蛋。
画面定格,糊了。
程鹤楼猝不及防的小表情,陶晚糊成彩色光影的笑容。
“还挺好看的。”陶晚乐滋滋地看着手机。
“糊成那样。”程鹤楼十分嫌弃。
“那再重拍一张。”陶晚又拿起了手机。
“前一张会删吗?”
“都留着嘛。”
“那不拍了。”程鹤楼转身就走。
“哎哎哎,程导。”陶晚追过去,“自拍这种事嘛,又不是拍电影,没那么多高标准严要求,开心就好啦。”
“我不开心。”
“那你开心一下嘛。”
“……”
“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哦,有一天主人回到家,看到猫把花盆打碎了,满地都是土,还有撕得到处都是的卫生纸,主人就抱起了猫咪要打它。这时候猫开口了,说:‘不应当,因为我只是一只小猫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鹤楼虽然不承认,但陶晚知道程鹤楼是开心的。
为了这趟冰岛之行,陶晚在网上查了挺久的旅行攻略,还把想去的景点按照期望程度排了个序,想着要是拍摄时间太紧张,就尽量按照期望最大的往下走。
可是真到了现在,陶晚却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程鹤楼带着她逛,并不会问她想要去哪里。这人做领导习惯了,她好像做这人的属下也习惯了。
他们去了雷克雅未克艺术馆,又随随便便出了趟海,参加观鲸团。海风刮在脸上的时候,陶晚的呼吸都要快被夺去了,她转头看向扒着栏杆认真盯着海面的程鹤楼,觉得能不能看到鲸已经不是测试运气的办法了。
她的好运早已经爆棚了,在她遇上程鹤楼那一刻。
两人玩到很晚才回到酒店,说晚也不过是时间晚了而已,天还是亮的,让人无法萌生睡意。
吃晚饭的时候陶晚喝了点酒,明明是酒量还不错的人,却感觉有点醉意上头。
程鹤楼大概是没喝够,洗完澡后又叫了瓶酒,陶晚便跟着她,在阳台上看着海景细细地品。
“我们不去找李浒他们吗?或者和林费费许意碰个头?”陶晚趴在桌子上,说话声音轻飘飘的。
“不用。”
“程导,你是不是彻底分心了呀?”陶晚笑嘻嘻的。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是。”
这答应得真爽快,陶晚盯着她的侧脸,继续乐呵呵地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鹤楼细长的手指在她眼前的桌子上敲了敲:“别看我了,看那边。”
这个嗓音真是温柔,陶晚转过头,看到了即将坠入海平面的太阳。
天空被染成了绚丽的红色,大起大合的巨大画笔,天才的随性挥洒,大自然印入你的脑海,一副动态的油画。
程鹤楼指了指手机,陶晚看到接近凌晨的时间。程鹤楼侧头对她笑了一下,说:“午夜阳光。”
一瞬间,陶晚竟然分不出,到底是这奇异的景色更美,还是程鹤楼那样的笑更美。
一个想法在她脑海里跳动,跳得她的太阳穴突突地痛。
她是不是喜欢上程鹤楼了?
不,她哪里有不喜欢程鹤楼啊。
如果说最初的身体接触,因为自己贪婪的利益交换的欲|念,总让她感觉到羞惭和自尊心的屈辱。
那么现在她想要靠近程鹤楼,想要吻一吻她浅薄的唇,想被她包裹,被她进入,全都是她蓬勃的原始的荷尔蒙。
还有她旺盛的喜欢,喜欢她在片场凶巴巴地吼的样子,喜欢她盯着屏幕认真又闪闪发光的眼神,喜欢她突然的温柔,勾起唇角调侃的笑。
喜欢到连她的缺点和危险都忽略了,陶晚明明亲眼看着程鹤楼将人扔出房门,亲眼看着她用诡谲的手段处理她不想要的演员,看着她一握住交换条件便狠劲坑人……
她竟然还是觉得她真好啊,哪里都很好。
陶晚猛地站起了身,她想要跟程鹤楼说些什么。
结果一阵天旋地转,手脚发软,头脑发晕。
她醉了,她的大脑清晰地告诉她,她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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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楼没有扶她,任由她跌了下去,冰冷的地板刺得她一个激灵。
然后一切重演,程鹤楼覆盖上她的身体,一点点地啄吻,一寸寸地抚摸。
陶晚原本想对她说:“我好喜欢你啊,用更准确的词来说,我爱慕你啊。”
但在肌肤相贴中,她失去了这样的意识,半晌,脑袋才能控制嘴巴冒出一句:“程鹤楼,你是跑来冰岛做|爱的吗?”
她哪里这样连名带姓地叫过程大导演,还用这样的语气直白的批判。
程鹤楼窝在她的胸口笑起来,难得的笑出声的时候,咯咯咯咯,跟只小鸡啄在心脏上一样。
酒壮怂人胆,陶晚彻底放开了,她秃噜了下程鹤楼的脑袋,说:“程小鸡。”
程鹤楼不笑了,程鹤楼抬起头看着她,问:“你说什么?”
陶晚盯着她的眼睛,觉得霞光的红都映进了她的眸子,热烈又温柔。
哪里有怕人的,于是重复道:“程小鸡。”
程鹤楼瞪了她半晌,最终长长叹出了一口气。
她抬手蒙住了陶晚的眼睛,让陶晚的世界陷入一片迷离的黑暗。
然后,程小鸡一口口,吃掉了她。
36、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天色始终是亮着的, 程鹤楼拉上了窗帘,让屋子里的光线暗下来。
陶晚睡出了小小的鼾声,把被子卷成一堆抱在怀里,白皙的大腿泛着莹莹的光。
程鹤楼走过去, 将被子从她怀里抽出, 陶晚哼唧了两声, 有睁开眼的趋势。
程鹤楼赶紧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另一只手轻轻在她身上拍着, 哄小孩的样子。
陶晚又安安心心睡过去,程鹤楼看着自己的姿势, 有一瞬间的愣怔。
她从来都不是个会照顾人的人, 对于陶晚下意识的关心让她有些疑惑。
这么想着的时候, 她的手又十分顺便地将被子展开盖到了陶晚身上。
程鹤楼有些困,但不太想睡觉。她把刚才拍的午夜阳光的小视频发给了陈二, 然后坐在黑暗中的沙发上。
陈二没有回消息,算一算国内时间, 这会肯定在睡觉。
程鹤楼有些不爽,拨了视频过去,硬是把陈二吵了起来。
“喂……”迷迷糊糊的, 带着怒气。
程鹤楼捂着手机喇叭, 开窗去了阳台。
外面有些冷, 她把手机扔在桌子上,蜷腿窝在椅子上。
“干嘛你到底!”陈二喊着。
“给你发了东西。”程鹤楼回了她一声。
陈二顿了顿,然后怒气值似乎更高了:“你给我发的视频啊!我要挂了你这边才能看啊!”
“那不用看了。”
“程大导演你到底有什么事?”
“想找人聊天。”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反正我这边天亮着。”
“你在哪?”
“雷克雅未克。”
“操。”陈二骂了一声, “那你把我吵醒好歹给我看看风景啊,摄像头对着天花板我看个毛啊!”
程鹤楼把旁边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拿过来,然后将手机支在了上面。
“诶,能看到海啊。”陈二没那么生气了,“说吧,遇到什么感情难题了?”
程鹤楼脑子里有好几个问题,但这会都没法开口。
“得了,那我猜吧。电影拍完了吗?”
“快了。”
“还满意吗?”
“满意。”
“我介绍你的小可爱编剧怎么样?”陈二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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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介绍的。”程鹤楼想起最初看到陶晚小说时的场景,“我让你介绍的。”
“好好好。那她怎么样?在你组里干得还顺利吗?”
“很好。”
“诶!”陈二那边发出一声惊叹,然后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陈二叫了她的名字:“鹤楼啊。”
“嗯?”
“你是不是喜欢上陶晚了啊?”
“我不会让我讨厌的人留在剧组。”
“靠,我说的是那种喜欢,好,我换个说法。”陈二顿了顿,突然笑起来,“你是不是,喜欢,上陶晚,了啊?”
程鹤楼静了两秒,搞懂了陈二这诡异的断句表达的意思,于是拿过手机,关了视频。
文字很快轰炸了过来:
程子,我说正经的呢!
程子你不要害羞啊!
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啊……
要敢于正视自己的内心,喜欢一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陶晚这姑娘真是个好姑娘,我认识她大学舍友,她说陶晚
程鹤楼将手机翻了个面,扣在了桌子上。
喜欢陶晚吗?
知道陶晚这个名字,是在五年前。《龙门》刚刚上映,她去参加首映会。
电影院旁有一家不大的店门外的小黑板上,写着新书上市,有一本书的名字让她脚下一顿。
《破道之战》,很适合今天首映会完了以后的分享主题。
于是程鹤楼打乱了之前的腹稿,将这四个字加入进去,果然首映过后,创作分享的演讲变得更加顺畅。
为了表示感谢,首映会结束后,程鹤楼进了那家书店,找到了那本书。
带回家很久,在一个闲暇的午后翻开,一口气读完。
令人惊叹。
于是,那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作者名字被记入了她的脑海,再买书时,便会刻意搜一搜,看有没有她的新作品。
直到某天,她看到了陈二转的一条众筹链接。文笔简洁有力,末尾是熟悉的署名。
陶晚。
才华横溢的人不应该被命运残忍地对待。
喜欢陶晚吗?
当然喜欢,
喜欢她写的故事。
程鹤楼进了屋,掀开被子抱住了睡得迷糊的人。
陶晚向后耸了耸身,屁股蹭到她的大腿上,非常诱|人的弧度。
程鹤楼的手指钻进她的睡衣,握住了她柔软的身体,身心舒畅。
或许陈二说得对,她还喜欢和陶晚的身体接触。
现在这样的状态她非常满意,减之一分嫌少,增之一分则嫌多。
陶晚醒来的时候,有些头疼。
程鹤楼没在房间里,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看了眼手机,觉得自己这两天过得实在太浪荡了。
生物钟一塌糊涂,干的事情……也一塌糊涂。
起床洗漱完以后,刷了刷朋友圈。之前李浒还在更新雷克雅未克的美景,这会突然变成vik镇了。
吓得她赶紧给程鹤楼拨去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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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刚接起,等不及她说喂,陶晚便焦急地问:“程导你在哪呢?”
“酒店餐厅。”
“哪个酒店啊!”
程鹤楼顿了顿:“你睡傻了?不用过来了,我准备回去了。”
电话断了,陶晚的心跳平复了些。
还好还好,程鹤楼还在……
她开了门在门口等程鹤楼,走廊拐角处刚出现程鹤楼的身影,陶晚便迎了上去。
“程导。”站在她面前乐呵呵地笑。
程鹤楼把手上提着的东西递了过去:“早餐。”
“谢谢程导!”陶晚想了想,皱起了眉,“这算午餐了吧?”
程鹤楼看她一眼。
“不不不,程导你别误会,我不是嫌弃您带的饭……”陶晚的表情垮了下来,“我们什么时候跟上大部队嘛?”
“想去vik?”
“想工作!”陶晚一脸正气,“这样才能不负程导您的栽培!”
“现在就可以去,”程鹤楼进门拉出了行李箱,“我本来打算今天带你玩玩黄金圈,然后沿一号公路驾车北上,去米湖泡泡温泉……”
“程导我可以收回刚才说的话吗?”
“不可以。”程鹤楼突然低头看着陶晚的眼睛,“除非你想起来昨晚干的事。”
昨晚干的事?
陶晚脑子里一片模糊,她努力地回想,想到了漂亮的落日,想到了程鹤楼的吻。
然后,不负众望地想到了……她给程大导演起的……外号。
程……程小鸡……
还叫了不止一次。
“程导我喝多了就断片,”陶晚拿出了毕生的演技,“完全失忆那种,而且据说脑子会进水,所以不管我干了什么您都别当真啊。”
程鹤楼将衣服扔进行李箱,转头看她,半晌后说:“哦。”
陶晚仿佛渡过了做贼被抓般的审视。
“程导,我帮您吧。”陶晚赶紧蹲下身,扒拉着程鹤楼团成一团的衣服,“你看你这叠的,会皱的啦。”
程鹤楼的手落下来,在陶晚的后脑勺上,不轻不重的,啪的一声。
算是惩罚了吧,陶晚龇着牙想。
她们终于赶去了和大部队会合。vik镇的旅馆里,摄制小组和演员们都在。陶晚看到了剧本,确实镜头不多。
她和李浒聊了聊,正式的电影镜头还没拍,李浒这两天也浪,带着摄制组拍了很多景色绚丽的空镜。迫不及待地给陶晚看了几个片段,冰岛的夏天色彩纯净又丰富,看着让人心旷神怡。
“不趁着这机会拍点海报素材吗?”陶晚朝林费费和袁茜的房间努了努嘴。
“袁茜的拍了。”李浒拿过来一台单反,“你看看。”
陶晚翻了翻,不仅有《水乳》的造型,还有非常时尚的日常造型。
“袁茜的脸太上镜了。”陶晚感叹道,“随便一站就是时尚大片。”
“对,”李浒抬手将自己的眼角提上去,装腔作调地说,“还是国际fashion。”
“哈哈哈哈哈,”陶晚被逗得好一通乐,“费费姐的呢,给我也看看。”
“她的没有。”李浒摊了摊手,“一直被许大老板霸占着,我看她们出门许意也带相机,就不知道水平怎么样了。”
“我关注了许意微博,水平……”陶晚笑了笑,“你还是自己去看吧。”
许意是娱乐圈里出了名的好摄影,经常有粉丝喊着她是被歌手事业耽搁的摄影师。自从和林费费公开之后,微博就热衷于发林费费的美照。把自家老婆拍得天仙一般,用冷冷的狗粮在粉丝脸上狠狠地拍。
冰岛林费费的照片还没公布出来,只有一张草帽山的风景照,画报一般,十分好看。
在李浒面前,陶晚可不敢这么说,暗搓搓地把许意微博给他发了过去,自己乐滋滋地去找程鹤楼。
她得抓紧时间让程鹤楼更加认可自己,以争取在《水乳》过后,还能继续合作。
至于用哪种方法加强认可,陶晚觉得还是要全方位进行,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最好都让程鹤楼离不开自己。
于是在其后的冰岛之行中,陶晚竭尽全力为程鹤楼服务,俨然成了她的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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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回国,陶晚打开自己的手机相册,发现手机智能识别了相册中程鹤楼的脸,还跳出了百科的内容。
每当这种时候,陶晚都忍不住再感慨一遍,自己每天接触的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啊。
补了一些渔镇的镜头之后,《水乳》正式杀青。
杀青宴十分豪华,办得跟个高级晚会似的,一点都不像程鹤楼的风格。
亏了程鹤楼的栽培,陶晚跟剧组各个部门都混得很熟,跟演员们也都有了私下交集。
于是在杀青宴上被灌了不少酒,喝到双颊通红,脚步都有些漂浮。
但因为开心,大脑还是十分清醒的,觥筹交错间看到大厅里那张巨大的《水乳》海报,觉得这部电影仿佛自己的孩子一般,血肉相融。
杀青宴吃到末尾,大家回家的回家,醉倒的醉倒。
陶晚不舍得就这么离开,眼角余光瞥见程鹤楼去了洗手间,于是赶紧跟了上去。
为了让自己清醒一些,陶晚就着洗手池的冷水洗了把脸,妆掉得差不多了,幸好包里什么都带着,急匆匆地补了一下。
拿口红的时候有些犹豫,最终放下了那支最常用的橘粉色,涂上了色泽艳丽的复古亚光红。
还有时间,于是眼影也换了相配的颜色。
一切准备就绪,陶晚挺直了背去了洗手间外面,专心等程鹤楼出来。
结果程鹤楼没等到,她等到了走廊另一头过来的莫荇。
穿着黑色包臀裙的莫荇,换了性感至极的妆容,跟妖精似的。
陶晚刚才对着镜子的自信,在看到莫荇的第一眼便被打击了个稀巴烂。
莫荇向她走来,目标明确,甚至眼光一直放在她身上。
没了曾经的温和,审视的眼光让陶晚忍不住将身子挺得更直。
最后一次见面闹到那样激烈的不欢而散的人,陶晚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更合适。
莫荇终于走到了她面前,不说话,还是盯着她看。
陶晚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叫了声:“莫姐。”
“嗯。”莫荇开了口,“在等谁。”
“没……看到你过来……”
“在等鹤楼吧。”莫荇笑起来,“你这个助理尽责到,她上个厕所你都得跟着了?”
看来莫荇没打算化解前嫌,陶晚无奈地笑了笑。
“如果不耽搁你的事的话,我们去空气清新点的地方聊聊?”
该来的总会来,陶晚道:“好。”
这次还好,莫荇没有把她拉到荒郊野外去。
她们只是去了酒店的露台,陶晚看了下四周,四通八达的,是非常安全的位置。
“我这么让你害怕?”莫荇笑着掏出了烟盒,“抽吗?”
“谢谢莫姐,我不抽烟。”陶晚拒绝了。
莫荇点燃了烟:“那介意我抽吗?”
你都点上了我能说介意吗?陶晚摇了摇头。
细长的香烟夹在雪白的手指间,莫荇吐烟的姿势跟杂志硬照似的。
陶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圈子的问题,这些人都这么好看,总是让陶晚生出点自卑。
或者说是少了些对峙的勇气。
“《水乳》拍得辛苦吧?”莫荇问。
“挺顺利的,大家都很厉害。”陶晚顿了顿,加了一句,“相信能够达到程导的预期,赶上十一月的电影节。”
莫荇低头笑,笑了好一会儿。
“我看过你们最终的剧本了,很棒。”莫荇吸了口烟,“今天的杀青宴还满意吗?”
“莫姐你安排的?”
“嗯。跟鹤楼赌气了这么长时间,是时候让她消消气了。”
“程导没生您的气。”
“她懒得生我的气,我自己跟自己生气。”莫荇把抽了一半的烟碾灭在了大理石柱子上,“现在气消了,得干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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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荇的态度她完全摸不透,陶晚很想干脆了当地问一句,那咱两之间还应该生气吗?
莫荇大概有看穿人心的能力,突然抬手在她肩上拍了拍说:“你也别生姐的气了。”
陶晚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之前我做得过分了,我和鹤楼之间的矛盾,不应该牵扯到你。”莫荇两只手都搭在了陶晚肩膀上,她弯腰平视着她,“我跟你道歉。”
陶晚着实吓了一跳。
她并不觉得莫荇是那种会轻易低头道歉的人,在刚才莫荇走过来的时候,陶晚还觉得她气势汹汹,简直可以生吞活剥了她。
但这会的莫荇又变成了那个给她挑衣服,嘱咐她收拾打扮的温柔姐姐,陶晚不知道,会不会在下一秒,眼前的人又变了个样。
“不原谅我啊?”没有等到她的回答,莫荇笑得有点委屈。
其实谈不上原谅不原谅,陶晚只期盼莫荇不要和她结仇,让她以后的路难走就好。
于是她赶紧摇了摇头说:“原谅。”
“还是那么可爱。”莫荇捏了捏她的脸。
陶晚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可能有的过多的触碰。
“好了,我们说正事。”莫荇站直了身子,“《水乳》完事了,下一部剧准备接什么?”
“看程导……”
“鹤楼没那么高的频率,”莫荇笑着看她,“你跟她这么久了,她拍片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要敢连着拍,身体早垮了。她啊,基本是准备两年,拼命两个月,所以我才生气呢,这部过了,又得等两年。”
程鹤楼确实不是什么高产的导演,莫荇说两年,还算是好的。陶晚仔细查过程鹤楼的影片的制作时间,最长的间隔有四年。
而陶晚等不了,陶晚背负的债务,让她两个月都等不了。
她一直想找机会和程鹤楼谈谈,问问她,能不能让她继续跟着她,哪怕没有电影可拍,也有其他的工作可以做。
或者以程鹤楼的人脉,给她介绍一些活。
这些话,越亲密越难以说出口,就像原本好不容易有了的一点私人感情,又都变成了利益的交换。
所以她一直等到了今天,等到了刚才。
“陶晚。”莫荇低头翻了翻手机,然后给她递了过来,“你看看这个剧你有兴趣吗?”
陶晚接过手机,是以前很火的一本男频,作者算是此类网络小说的开山鼻祖,连陶晚这样基本不看网络小说的人都对他的鼎鼎大名如雷贯耳。
前两天她刷微即将改编影视剧的消息,粉丝们群情激昂,不用说,肯定会是收视率非常高的作品。
没想到,又是莫荇拿下的项目。
她当然想接,但是她怕这背后的条件。
莫荇又点了一支烟,说:“你别担心,接这个剧没有条件,纯粹的商业合作。我那个时候情绪上来了一时冲动,虽然这么说不礼貌,但是我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相信你也感觉得到,我其实对你没那个意思的。”
莫荇在烟雾缭绕中笑得十分好看:“你不是我喜欢的款。”
、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陶晚和莫荇谈完以后, 在露台上发了会呆。
等她再回去找程鹤楼的时候,别说厕所,大厅里也没了程鹤楼的身影。
她想给程鹤楼发消息问问她在哪里,刚打开对话框, 突然有人揽上了她的肩膀。
这胳膊真是太重了, 鲜艳的色泽一直蔓延到手腕。
“李哥, 你喝太多了。”陶晚十分无奈。
“没想到你个小姑娘,酒量不错。”李浒笑得像个傻子, “小晚啊,送哥回家, 哥找不着停车场了。”
陶晚收了手机, 扶了李浒往外走, 被这庞大的身子拽着,陶晚走路也有些晃晃悠悠。
当然不是找停车场, 知道今天晚上会喝多,没几个人是开车来的。
酒店门口打了车, 将李浒塞进车子里,陶晚看见司机脸色都变了。
赶紧报了地址提前给了钱,甩上门, 让司机早到早了事。
被这事一耽搁, 再拿出手机的时候, 陶晚便有些犹豫了。
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出来,大多数搂在一起的都是趁着酒气和氛围,今晚要一起过夜的。
莫荇的这场杀青宴办得热闹, 后来好像还来了一些陌生的漂亮姑娘,陶晚突然觉得,现在联系程鹤楼很可能会打扰到她。
长舒出一口气,陶晚将手机装进包,打算打车回家。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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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暗处有东西闪了一下,这光陶晚在剧组待久了很熟悉,是闪光灯。
陶晚眯了眼朝那个方向望去,茂密的绿化带,枝头晃了晃。
有狗仔?陶晚又看了看四周,没见到这会有什么明星出来。于是放下心来,招了车,报了家的地址。
有挺久没有好好在家住了,陶晚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太多反而让她兴奋起来,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她一点睡意都没有。
干脆开始收拾屋子,开了摇滚乐,吵吵闹闹的,大脑终于停止了复杂的思索。
直到筋疲力尽,她瘫倒在沙发上,一点都不想起来。就这么,窝在狭小的空间里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
没有闹钟,生物钟被酒精麻痹,没有紧急的工作。
陶晚睁眼的一瞬间,看着窗帘透过来的阳光,恍惚觉得自己在冰岛。
那真是一顿轻松快乐的日子,想起来就让人忍不住地笑。
洗漱完下楼去以前经常去的早餐店,女老板笑着给她说:“包子卖完了咯,还有蒸饺,吃点?”
“吃点吧,”陶晚进了店坐下,“再要个汤。”
“老样子?甜酒冲蛋?”
“诶,是。”
“好久没见你了哦,以为你搬家了。”
“没搬,前段时间出差。”店里就她一个顾客,陶晚干脆跟老板聊起了天,“最近开学了,生意应该挺好吧。”
“哈哈哈哈,好一点。我们这种生意咯,赚个辛苦钱……”
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是很久很久不曾有的清闲。
等她从早餐店出来,陶枣给她发微信,问她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这小妮子把时间记得挺准,知道她今天就开始闲了下来。
陶晚笑着给她回复:我刚吃了早餐,你不要等我,先去吃饭,我过会去你学校。
陶枣回得很快:懒虫。鄙视.jpg
到了学校门口,她给陶枣发了条消息,然后在门卫室登记。
学校里变动很大,陶晚走进自己的母校有些怔愣,一时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刚想逮个学生问一问,突然有人在她肩上大力拍了一下,笑着叫道:“陶晚姐!”
陶晚回头,是杨柳,牙齿白晃晃的,在阳光下反射着光。
陶晚把遮阳伞往她那边凑了凑,杨柳十分嫌弃地避开了,挥了挥手道:“我不要我不要,你自己打着就好。这都秋天了,谁还打伞哦。”
“刚九月,太阳还很大。”陶晚笑着,看见这种元气满满的小姑娘就让人开心。
“你觉得我怕太阳晒吗?”杨柳向她展示了下自己麦色的肱二头肌,“陶枣那么白的才怕呢,她知道你找不着路,让我过来接你,怎么样,学校变化大吧?”
“大。”陶晚忍不住感慨道,“你们真幸福。”
“我还羡慕你嘞,没作业,不用高考。”
“我已经考完了。”
“知道知道,你还考得特别高,嫉妒死我了,陶枣成绩也特别好。”
两人一路唠着到了宿舍,陶枣应该是刚从食堂吃完饭回来,桌上还摆着一串亮闪闪的葡萄。
宿舍里还有两个小姑娘在,陶晚把带着的零食拿出来,枣儿非常迅速地分给了大家。
在的塞手里,没在的放床头。动作利索,笑容灿烂。
看起来适应得很快,和大家处得不错。陶晚刚坐下没聊两句,杨柳噔噔噔地跑出去,速度很快地又噔噔噔地跑了回来。
手上拿着两个洗干净的水蜜桃,一个给陶晚,一个放到了陶枣装葡萄的盘子里。
“我吃不了这么多。”陶枣抗议。
“哎呀你要多吃点。”杨柳数着手指头,“补充维生素补充矿物质,补充淀粉糖分脂肪,反正都要补充!”
“哈哈哈哈哈。”陶晚忍不住笑起来。
这样子,她可就彻底放心了。
从学校出来,陶晚心情愉悦。看着二十一中的大门,突然想起挺久之前,回c大的那次。
为了堵程鹤楼,听了一堂电影赏析课,最后还去后巷里开了房。
对了,程鹤楼怎么说来着,汪老师的课要多听。
陶晚曲曲折折地查到了汪教授的课程表,非常巧,今晚有节选修大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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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于是马不停蹄地奔去了c大,在学校门口的咖啡店等到了天色暗下来。
这次她带好了本子和笔,挑了前排的位置,一门心思地认真听课。汪教授还是温润如玉的模样,上课前对大家颔首,目光扫过陶晚,陶晚莫名觉得教授还记得她。
两个小时的课程后,陶晚不得不承认,程鹤楼推荐的老师,果然是老师中的战斗机。
三个月前她听这类课程,还有些懵懵懂懂。现在实践过后,再来听,完全是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理论知识和实践经历相辅相成,陶晚觉得自己飞速地成长起来。
下课后,汪教授依然慢悠悠地收拾东西,陶晚便也慢悠悠地收拾东西。
倒也不是有话要和老师说,只是想在老师走后再走。
于是教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汪教授拍了拍包上沾到的粉笔灰,把视线放到了她身上,笑眯眯地问:“你还不来问问题吗?”
陶晚一下子脸红:“老师,我,我不是想要问问题。”
“哦,我理解错了。”汪教授没有多说,嘱咐道,“下课了吃点夜宵回宿舍吧,夜了,路上小心点。”
“诶!”陶晚赶紧应道。
汪教授走到了门口,突然又回过了头。
“不对,你不是c大的学生……”汪教授笑起来,“你是来找程鹤楼的吗?”
“不不不,老师,我是来听课的。”
“一切顺利吗?”
陶晚不知道汪教授指的是哪方面,但总得来说,她这段时间太顺利了。
于是笑着回道:“一切顺利,谢谢老师。”
“那就好。”汪教授扶了扶眼镜框,“对了,明天早上第二节有我的课,鹤楼说她要过来。”
陶晚心里一跳,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得鞠了一躬,又道:“谢谢老师。”
汪教授离去,陶晚坐在教室发了会呆。
提到程鹤楼,陶晚便觉得她的脑袋里很乱。
她早已不是那个要踏着程鹤楼的时间表去追程鹤楼的人了,她要是想联系程鹤楼,可以发消息,可以打电话,还可以直接发视频请求过去。
程鹤楼只要没事耽搁,肯定会接。
但就在刚刚,汪教授说明天程鹤楼会来听课的那一瞬间,陶晚觉得自己还是那个陶晚。
对着程鹤楼小心翼翼,满心忐忑地想要追随她的脚步。
这让陶晚心里发慌,觉得自己在原地踏步,又仿佛泥足深陷。
她似乎把对生活所有的期盼都寄托在了程鹤楼这条线上,不知不觉中便变得极其依赖她。
一瞬间,陶晚很想立刻给莫荇发去消息,告诉她,她愿意接那个剧。
不管前方有多少未知的危险,她也要勇敢去闯,而不是依赖程鹤楼这并不稳固的温床。
手机短信提示音打乱了她的思维,是银行发过来的转账信息。
她的账户里转入了非常可观的一笔钱,应该是《水乳》的二期结款。但奇怪的是,比合同上写的金额多了三万块钱。
是财务那边结算出了问题,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额外补助?
陶晚点开剧组群,想要问一下财务小姐姐,结果小姐姐主动联系了她,废话不多说,发了一张工资单过来。
陶晚震惊地睁大了眼,这三万块竟然是她作为程鹤楼助理的工资。
月薪一万?这助理工资也太高了吧?
剧组人员的具体工资是多少,陶晚不清楚,但在剧组待得久了,基本什么价位她心里有个底。
作为程鹤楼的助理,这工资开得高了一倍,何况她还拿着双薪。
程鹤楼这是什么意思?知道了她的家庭情况,所以可怜她?还是这多出的钱是为了支付额外的工作?
剧组的人拍起戏来每个人都日赶夜赶,她陶晚能算得上额外工作的只有给导演的暖床了。
程鹤楼付的是这部分的钱?陶晚趴在桌上,觉得自己快哭了出来。
这一晚陶晚没回家,在学校外面的旅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到了汪教授的课,赶早占了座位。
虽然不是同一个教室,但就是之前她和程鹤楼坐一起听课的那个位置。陶晚昨晚睡得不太好,脑袋有些混,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个样子,或者说根本不想搞清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这次程鹤楼没有迟到,在学生们陆陆续续进教室的时候,她准时来到了教室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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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看到了陶晚,对上了她的目光。
陶晚没有笑,呆愣愣地坐着,有些细节似乎对了个调,程鹤楼对着她微微勾了勾唇角。
浅淡的笑容,明明一大把年纪了,竟然也在一群鲜嫩的大学生中间出挑地好看。
陶晚低下了头,看着桌上自己的手指。
程鹤楼走了过来,站在她身边:“同学,让一下。”
陶晚不情不愿挪进去,程鹤楼在她身边坐下,腿大剌剌地岔着,碰到了陶晚的膝盖。
陶晚收了收腿,躲开碰触,程鹤楼直了直身子,调整了下坐姿,结果又蹭到了陶晚的腿。
陶晚有些生气,瞥了她一眼。
程鹤楼没理她,目不斜视地盯着讲台,散漫又认真。
汪教授站上讲台后,往她们的位置望了一眼,然后低下头扶了扶眼镜,嘴角的笑有些意味深长。
陶晚竭尽全力让自己认真听课,好不容易全身感官进入了状态,这个时候程鹤楼总是会突然动一下。
动一下的后果不是碰着她的腿,就是挨着她的胳膊,实在是讨厌极了。
陶晚忍不住想,多年前,程鹤楼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学生时,是不是就这样明目张胆又不动声色地占着同桌小姑娘的便宜。
表面禁欲淡漠,内里蔫坏蔫坏的。
课间休息时,程鹤楼没有和汪教授单独聊天的意思,而汪教授乐得清闲,端着茶杯去了休息室。
程鹤楼转头看她,陶晚赶紧站起了身子,说:“让一下,我要去洗手间。”
程鹤楼让开了位子,陶晚急匆匆出了教室。
这会正是厕所紧急的时刻,陶晚也并没有真的有需求,于是转到了侧面的楼梯间,给自己留下一个清静的空间。
结果没清静两秒,楼梯间沉重的门吱呦一声被人推开了。
程鹤楼的身影闪进来,速度实在是快。她也不过来,就势靠在了门把上,让陶晚连回去的机会都没有。
然后,两人之间沉默的对峙,陶晚不开口,程鹤楼也不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陶晚的那点委屈快盈到满怀,偏偏怎么都无法对着当事人说出口。
程鹤楼肯定不明白,程鹤楼怎么会明白呢。
陶晚咬了咬嘴唇走到了她跟前:“让一下。”
程鹤楼没动。
“上课了,让我过去。”
程鹤楼依然没动。
陶晚气得跺了下脚:“你干嘛!让我过去啊!”
“你跟谁说话呢?”程鹤楼终于开了口。
陶晚盯着她,程鹤楼的眼里没了笑意,严肃又冷冽。
这种眼神她见过很多次,工作的时候,生气的时候,程大导演发脾气,眼里从来都是冷的,而不是火。
陶晚的心脏揪了一下,下意识地让步:“程导,麻烦您让一下,我要去上课了。”
“不许去。”
程鹤楼回答得迅速而果断,让陶晚的火唰地又蹿了上来:“程鹤楼同学,这里不是剧组,不是谁都会听你的!”
程鹤楼依旧是原来的姿势,这下连话都懒得回了。
陶晚生气极了,不择手段不顾后果地喊了一句:“程小鸡!”
程鹤楼的表情终于变了。
陶晚感受到了得逞般的快感,反正已经叫了,死一次和死几次都是死,索性放开了自己的欲|望,一连喊了好几遍:“程小鸡程小鸡程小鸡!”
然后她明显地感觉到了程鹤楼的不可思议。
陶晚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该发泄的似乎已经发泄了,这会她的脑袋开始想着保命了。
从这里肯定是过不去了,她的包还放在教室里,或许教室里才是安全的。
顺着楼梯她可以选择上一层或者下一层,只要速度够快,可以打开另一层楼的楼门,然后穿过走廊,跑去另一侧的楼梯,回到有汪教授的教室。
程鹤楼的震惊没有几秒了,陶晚说动就动,要在她反应上来之前逃出生天。
她选择下楼,速度会快一些,转身就跑,几乎是扶着扶手在往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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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举动一定是再一次震惊了程鹤楼,所以没有人追她,陶晚顺利地打开了下一层的楼门,进入到了走廊。
正直下课,走廊里学生很多,陶晚跑的时候受到了不少阻碍。好不容易到了另一侧的楼梯口,她得意洋洋地回头望了一眼,却惊得心脏差点跳出胸口。
程鹤楼太快了!妖兽啊!!!
同样是穿走廊,程鹤楼是装了风火轮吗!!!
太可怕了……
陶晚拼了命地拉开了楼门,一步跨三阶往上跑。
程鹤楼的脚步声很快锁在了她的身后,陶晚不敢回头看,最后一道门就在面前,她一把攥住门把,一鼓作气地发力。
结果门竟然纹丝不动……
天,天要亡我……
陶晚终于回头瞥了一眼,这一眼还没看清,一只手伸过来握在了她的手腕上,惊得陶晚本就猛烈跳动的心脏跳得快要晕过去了。
程鹤楼的脸猛地放大在她的面前,一双眼睛盯着她,跟猎豹盯着鲜肉一般。
陶晚的要对不上焦了,她不想注视这样恐怖的眼神,将头偏向了一旁。
很快另一只手掰住了她的脑袋,迫使她直面恐惧。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陶晚十分果断,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闭上了眼睛。
程鹤楼的呼吸喷在她脸上,仿若食肉动物对着她的脑袋张开了血盆大口。
这一刻,陶晚后悔死了,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火,突然烧起来铺天盖地,让她对着程鹤楼做出了这等不理智的事情来。
多少年了,她即使被生活逼得狂怒的时候,也从未失去理智。
可是今天,就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连问都不想问清楚的情绪,就做出了这么愚蠢的事情。
程鹤楼生气是应该的,放谁谁都气。
陶晚瘪着嘴,觉得自己头顶一行大字:自作孽,不可活。
在她呼吸深急地等待审判的时候,一个柔软的物体突然挨了挨她的嘴唇。
那是程鹤楼的唇瓣,她很熟悉,削薄的,若是浅吻,便像一片羽毛落到了唇上。
陶晚睁开眼,难以置信。
程鹤楼还是豹子般的眼神,在极近的距离紧盯着她。
“还跑吗?”
陶晚赶紧拨浪鼓般地摇头。
程鹤楼保持着这完全禁锢的姿势,甚至把一条腿抵进了陶晚双腿|之间,彻底地断绝了陶晚逃跑的后路和反抗的可能性。
这扇门外,是学生们吵闹的声音。即使是上了大学的孩子们,还是喜欢在课间嬉戏,享受他们无忧无虑的时光。
而这扇门里,在这隐蔽却又开放的空间里,陶晚对着生气的程鹤楼,害怕到不断吞咽着唾沫,半晌后,却换来了程鹤楼带着笑意的一句最普通不过的询问:
“傻子,你大姨妈要来了吗?”
陶晚低头笑起来,于是程鹤楼也跟着她笑。笑到两人出了声,手上也都松了劲。
程鹤楼抬手拍了下她的脑袋,亲昵而又随意的动作,陶晚偏头躲避时,楼梯间窗户外的阳光突然透了进来,洒在程鹤楼肩上,暖融融一片。
陶晚突然明白了,她之所以敢用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去招惹程鹤楼,是因为她在试探程鹤楼的底线。
不是什么道德原则的底线,是亲密的底线,包容的底线,甚至是宠溺的底线。
她心里明白,程鹤楼对她是不同的,或者说,她满心里期盼着,程鹤楼对她是不同的。
陶晚收了笑,抬头盯着程鹤楼的眼睛,终于问出了盘桓在心底的问题:
“程鹤楼,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38、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程鹤楼没有回答, 她反问道:“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希望是什么关系,就可以是什么关系吗?”
“那得你说出来以后才能确定。”
这锅甩得顺畅,陶晚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希望和程鹤楼是什么样的关系呢?什么样的关系对她来说最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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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显而易见,并不是什么浪漫的关系。
喜欢和仰慕这种事, 谁都不能确定它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更加丰富或者是逐渐消失。一段关系若是以亲密的感情甚至是荷尔蒙的冲动为基础, 必然是一场无法预料结果的冒险。
她接近程鹤楼是有目的的, 这目的并不是感情上的目的。
生活刚刚好转,她不能忘了绝境时的苦难。
“程导。”陶晚笑了笑, “莫姐给我介绍了一部剧。”
“嗯?”程鹤楼回了她一个音节。
“就现在来看,各方面都不错, 是个大IP, 制作公司也是非常靠谱的。”
“嗯, 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吗,陶晚看着程鹤楼, 程鹤楼的神色平静,似乎这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对于程鹤楼来说, 这可不就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吗?
陶晚低头抚额笑起来,觉得自己蠢透了。
程鹤楼是不会主动说许多她认为的废话的,她想要更多, 就得自己提出来。
“我想你罩着我, ”陶晚重新抬头看着程鹤楼, “对于这个圈子,我知道的太少了。我有些害怕……”
程鹤楼挑了挑眉毛,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我觉得你应该去和李浒谈谈。”
“啊?”陶晚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程鹤楼站直了身子, 结束了两人之间别扭的姿势。
“还去上课吗?”她问。
陶晚心底起起伏伏,道:“上。”
两人回到教室时,汪教授正端着个杯子在教室门口喝茶。
看到她们过来,笑了笑,问程鹤楼:“下课后老地方?”
“我饿了。”程鹤楼说。
“好,学校食堂。”汪教授对陶晚眨了眨眼,“你一起来,我请客。”
陶晚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汪教授,接下来的一堂课,她非常努力地去听讲了,但大脑时不时还是会分神,想程鹤楼的话是什么意思,想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
最后半个小时,汪教授放了电影片段,让大家来赏析。教室关了灯拉了窗帘,陷入黑暗。陶晚坐得太靠前,荧幕在她侧上方,看得脖子疼。
她瞥了眼程鹤楼,这人把一支笔在手指间转来转去,面色冷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陶晚想起很重要的事情,在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推到程鹤楼面前。
我当然是有回报的。
借着投影的光,陶晚看到程鹤楼笑了,然后手指尖的笔转一圈,落到纸上,笔记本被推了回来。
什么?
简直明知故问,陶晚索性就不往大家心知肚明的方向写。
以后我们合作的剧本,我可以在合同价上给你打折。而且在多个合作方的情况下,优先选择和你的合作。
本子推过去以后,陶晚看见程鹤楼笑得更厉害了。
不够。
那你还要什么?
你猜。
继续给你当助理?
好。
还有工资吗?
陶晚写到这里,心情十分复杂。觉得仿佛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于是她大着胆子把工字划了,在旁边改成了嫖。
本子推过去以后,程鹤楼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默然,然后那支笔在指尖又转了一圈,才给了她回复。
那应该你给我,明明你比较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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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十分震惊,她猛地转头盯着程鹤楼,用眼神质问她:难道你不舒服吗!!!
程鹤楼抬手拍在她脑袋上,嘴角勾起:“认真上课。”
这课是没法认真上了,陶晚忍到了下课,投影一关,汪教授刚说下课,陶晚便在程鹤楼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
哪知道这人早有准备,把肌肉鼓的硬邦邦的,根本拧不动。
汪教授走到了她们面前,手上的书啪地打到了桌面上:“从上课玩到现在,罚你们去操场跑两圈。”
陶晚一下子羞愧得脸通红,程鹤楼跟没事人一样,对汪教授说:“三餐厅佛跳墙。”
“跑完再吃。”
“吃完再跑。”
“好,”汪教授拿了包,“说定了。”
三餐厅三楼是专门的教工食堂,陶晚在学校的时候,没来过这边几次,程鹤楼倒是熟门熟路,拿了汪教授的卡,这边点点,那边点点,然后冲陶晚招手。
陶晚赶紧过去,程鹤楼把餐盘放到她手上,然后一碗一碗地往上放。
“你真饿了吗?”陶晚忍不住问。
“饿啊。”
“那也吃不了这么多吧,汪教授刚才叫了面了,我吃不了多少的。”
程鹤楼没理她,摆完了,自己又端了两碟菜。
等铺满了小餐桌,程鹤楼把饭卡递还给汪教授,说:“难得你请客。”
汪教授笑着扶了扶眼镜,叹了口气。
陶晚觉得,跟人家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汪教授比,程鹤楼就是个小痞子。
吃饭时,汪教授和程鹤楼的话题很随意,聊一聊彼此的工作,聊聊最新上映的电影。
陶晚乖乖地吃自己的饭,惦记着刚才程鹤楼答应的饭后跑步,她没敢吃太饱。
结果等吃得差不多了,程鹤楼对汪教授说:“行,今天就到这里,我先回去了。”
陶晚十分吃惊。
程鹤楼抬手又拍了一下她脑袋:“你也该走了。”
出了餐厅门,陶晚谴责道:“你这是言而无信。”
“哪句话言而无信了?”
“你说了吃完就跑。”
“这不是跑了吗?”
陶晚瞪着她,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到了学校门口,该就此分道扬镳。
陶晚站着没动,程鹤楼抬脚欲走时,陶晚拉住了她的衣服。
程鹤楼回头,脸色诡异。
陶晚松了手,一声清脆的“啪”。
尴尬的沉默。
半晌后,陶晚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信。”程鹤楼拖着尾音,明显的反讽。
“哎,我们之前说的事,到底怎么样嘛!”
“你非得要个总结发言吗?”程鹤楼皱着眉。
“要。”
“行,我总结。”程鹤楼把双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弯腰平视着她,“陶晚小姐,从今天开始,我们签订契约,你做我的私人助理,我罩着你。你没有工资,因为我提供了保护。等价交换双方平等,毁约需提前告知,本协议最终解释权归你所有。”
“有,有违约金吗?”
“没有。”
“那你要是违约怎么办?”
程鹤楼笑起来,很无奈的样子,她倾身过来,唇就在陶晚耳边:“那就让我再也睡不到你这么可爱的姑娘……”
光天化日之下,陶晚涨红了脸。她觉得这些不像是程鹤楼能说出的话,又觉得这是程鹤楼该说出的话。这些话的语境语气都像是戏言戏语,但陶晚却知道程鹤楼说到做到。
这几日的惶惶不安彻底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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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程老板,你有什么吩咐吗?”她笑着问。
“给你放假,去把莫荇的剧接了。”
“诶,好!”
“起码是我这里出去的人了,价订高点。”程鹤楼似乎爱上了拍她的脑袋,啪的又一下,“谁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老板你怎么这么好~~~”
“呵呵。”
陶晚在回去的公交车上打开了手机网站,开始看那本云落海的《上玄》。她之前鲜少接触这类题材的小说,所以除了正文,每一章的评论都会再看一下。
很长很长的书,第一部便过了千万,陶晚看到晚上十一点,放下手机,整理了下思路。
云落海的节奏掌握得非常读起来轻松舒适,但从专业点的角度分析,情节非常套路,一轮一轮的循环,可以优化提取的优秀章节并不是特别多。
此书胜在了写得早写得长,粉丝基础雄厚。真要改编成电视剧,原著剧情需要大动干戈,是非常艰辛耗时耗力的工作。
但好在,莫荇给出的预计酬劳并不低,陶晚想到了程鹤楼说的定价的话,笑了笑,决定明天约莫荇出来仔细谈谈合同的事情。
第二天上午,打电话给莫荇的时候,莫荇很开心,约了她午饭。
赴莫荇的约陶晚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的,穿了自己最贵的裙子,漂漂亮亮地出了门。
莫荇果然把吃饭的地点选在高档的餐厅,两人极其优雅地吃完饭,终于正式地谈到了合同的事。
莫荇早有准备,拿出了合同递给她:“你看看,这是我这里走的编剧的统一合同,有问题的地方可以商定修改。”
陶晚翻了翻,好多页,如果当着莫荇的面,她可能看不了多么仔细,于是问莫荇:“莫姐,我可以带回家看吗?”
莫荇笑起来:“我你还不放心,我要是敢坑你,鹤楼不得又跟我闹别扭了。”
“不会不会,这是我们之间的合作,跟程导没关系。我之前的工作是管资料档案的,所以习惯了看合同。”
“好吧。”莫荇站起了身,“那你仔细看,我下午还有个会要开。”
“好的,辛苦莫姐了,看完之后我给您发消息。”
莫荇笑了笑,结了账离开。
陶晚知道莫荇不开心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之前和程鹤楼签订合同,就是因为情况太急没办法仔细看,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后来晚上趴床上细细地看了,没发现什么有争议的问题,才缓解了些心里的焦虑。
她不知道别的编剧会不会这么谨慎,但她在给陶枣治病的这将近一年时间里,卖房子租房子打欠条借款,到后来签手术风险同意,容不得一点马虎,承受不起一点因为自己失误导致的被坑被骗的概率。
如此小气畏缩,跟莫荇的气场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但陶晚觉得,她可能就这样了。
毕竟她在把合同装进包时,欣慰地叹了口气,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莫荇的合同和程鹤楼的合同相比,显得公事公办多了。编剧的每一条职责都描述得非常详细具体,违约的后果也非常严重。但乙方的权责内容明显少了很多。
不比不知道,陶晚越看越觉得程鹤楼对她实在是太好了。
想起昨天程鹤楼对她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陶晚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
她立马拿起手机给李浒发消息:
李哥李哥,你觉得咱们程导怎么样?
这样的问话十分之蠢,但陶晚隐隐已经得出了问题的答案,所以怎么问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李浒很快回了她消息:
我和她不可能。惊恐.jpg
陶晚大笑起来:
谁要把你和程导拉郎配了,我就想问一下,作为同事,程导在你心中是什么形象?
李浒回过来了一串:
她是我哥们,也是我领导。
对外面的人好不好那看心情,对自己人没得说。
高出行业平均线太多,义气。
自从跟了她拍第一部片,我就没打算换老板了。
你想想,她当年瘦瘦小小一小姑娘,我一大老爷们愿意跟着她,她得有多大魅力啊。
她帮我的那些事我都记在心里呢。
陶晚对着屏幕嘿嘿嘿地笑,跟夸自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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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边还等着李浒再多夸两句,李浒那边用了一个比心的表情,算是做了间隔。
好了,够了没?
李浒问。
够什么?
够给程子截图了吧,刚好一个屏幕。
陶晚觉得这人的脑回路实在好玩:
我又不是给班主任打报告的课代表!
不,代表,我拜托你打个报告,给班主任发一下我刚才真心实意的恭维。这两天结算工资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陶晚笑出了猪叫。
所以为什么程鹤楼会让她问李浒呢?
因为你是我的人了,我就会罩着你,这是程鹤楼的规矩。
不用多说。
所以她蠢到把原本程鹤楼就会做的事,主动送上了条件?
陶晚忍不住嘴角上扬,这条件送的,其实还……挺乐意的。
下午估摸着莫荇下班了,陶晚把自己对合同有疑问的地方发了过去。
莫荇一一作了解答,只有一条说得不太清楚。
合同里有这样的规定:甲方应在作品创作期配合乙方的网络宣发工作。
莫荇给的回复是:一般不会有什么事情,就是偶尔转发个微博之类的。
“一般不会有”这种表述,让陶晚很没底。
莫荇打了电话过来,问她:“还有不清楚的地方吗?”
“那个第十一条……”
“其实第十一条主要是为了防止在作品创作期间,编剧私人发布不符合作品宣发方向的公开言论,怕对公众造成一定的误会。小晚你的微博粉丝量有多少?”
“不多,是私人号,平时自己玩玩。”
“那没什么问题了,你申请个新号,作为你的作家号使用。没什么粉丝量,制作方那边也就不会在意你这边的宣传了。”
陶晚搞懂了莫荇的意思,人红才会是非多,她这种小透明是不会有这种高级矛盾的。
想想也对,于是放下心来。
“好的,谢谢莫姐。合同这边没问题了,我签了给你带过去?”
“直接寄公司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签了合同,算是了了又一桩大事。
莫荇将她拉进了剧组群,嘱咐她,以后关于剧本的审定问题,可以直接找导演商量。
余导是近年来知名度很高的一位导演,主要的作品是几部收视率不错的古装偶像剧,这次接了《上玄》颇有争议,剧还没开拍,就先热炒了一把。
陶晚主动联系了余导,想问问他对剧本有什么指示。余导回倒是回她了,只是态度实在是敷衍。
嗯嗯啊啊的,陶晚觉得他要是会发表情,可能连一个嗯字都没有了。
五分钟的单方面对话后,余导终于给她发过来了一句完整的话。
我这会在路上,剧集长度你都知道,先改着吧。
陶晚哭笑不得。
不管制作组什么情况,陶晚还是决定尽早完成自己分内的工作。她签的合同上有明确的交稿期限,对于她来说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上玄》实在太长,她放弃了打纸稿的想法,抱着手机和电脑,一坐就是很久。
每天七点起床,七点半开始工作,一直到晚上筋疲力尽时上床休息。
脑子里已经被小说情节占据,吃饭的时候在想,睡觉的时候在想,梦里都梦了好几回。
周末的时候,陶枣回到家,非要拉着她出门逛街,她才发现自己的状态实在是太封闭了。
按理说,她现在也是一枚有收入保证的专职作家了,自由的工作安排,充裕的时间,本该是人人羡慕的事情,可她竟然比上班时还要劳累。
陶枣不能长时间外出,拉她出来纯粹是想让她放松放松,虽然小姑娘嘴上不说,但陶晚知道自己被工作搞到精神恍惚的样子吓到陶枣了。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11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高三学业重,学校有补课,陶枣只能在家待一天,晚上回学校的时候,眼神担忧地望着她,让陶晚一阵心疼。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陶晚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会调整好作息,隔一天就出去走走。”
陶枣皱着眉:“最好约朋友聊聊天,别总一个人待着,要让大脑换一换。”
“好的,”陶晚应下来,“你也是,学习不要累着自己。”
陶枣笑了:“我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
目送着陶枣进了学校,陶晚开始慎重地思考,她到底要找谁去聊聊天。
这个天一定要聊得有价值,在放松的同时最好能够收获创作的灵感。
那么人选就非常重要了。
小红不行,最喜欢的话题是老公今天买了个表;小绿不行,据朋友圈来看,她还没走出失恋阴影;小黄更不行,一把年龄沉迷游戏无法自拔……
想来想去,
只有小鸡了。
还有比小鸡更合适的人选吗?合适到陶晚一想起她就有些兴奋。
程小鸡是大导演,一定要提前预约避免时间冲突。
于是陶晚掏出了手机迅速地给程鹤楼发消息:
程导,上课吗?
39、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程鹤楼在剪辑室待了一天, 收到陶晚消息的时候,身体机能活了过来,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她去冰箱拿了瓶牛奶喝,给陶晚拨过去了视频。
视频响了两声, 被挂断了。
程导, 我在外面呢, 接不了。
嗯。
程鹤楼戳出一个字,回了过去。
嗯是什么意思?
你想。
你在哪?
华天。
你是不是又一整天坐电脑前没吃东西啊, 身体要注意啊,工作再忙都要按时吃饭啊。
烦人。
程鹤楼笑着戳过去两个字。
挺久没回。
程鹤楼盯着手机喝完了牛奶, 拨了电话过去。
“喂?”
接电话的声音有些委屈。
“过来。”程鹤楼想到她那个瘪着嘴嘟嘟囔囔的样子就想笑。
“我是准备后天约你的。”
“上课的时间学生定?”程鹤楼窝在沙发上, “那你得掏不少学费了。”
“我马上过来。”
程鹤楼挂断了电话。
其他的不用多嘱咐, 陶晚一定会买一大堆吃的喝的上来。想到这个,程鹤楼就感觉心情愉悦。
她走进剪辑室里, 把兢兢业业工作的同事赶了出去。
“吃饭,回家, 休息。明天再过来。”
同事们望过来的表情明显有些懵,程鹤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点,给你们放假还不情愿了啊。”
大家于是陆续站起身伸着懒腰往外走, 程鹤楼随便找个人拍了下肩嘱咐道:“把休息室睡觉的叫起来, 回家睡。”
幸好, 平时霸道惯了,没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命令有异议。程鹤楼以公徇私得非常顺利。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12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来得有些慢,但进来工作室的时候是喘着的, 看来路上有跑。
程鹤楼看了眼她的脚,平底鞋,还好。
小姑娘脸色红扑扑地站在她面前,手里的两大袋东西在眼前晃了晃:“我就知道你这样,快来吃点吧。”
程鹤楼坐下,陶晚把东西一一拿出来,大多都散发着热气,香味瞬间四散开来。
“先吃这个先吃这个,暖暖胃。”陶晚把勺子递到她手里,像照顾残障人士一般,恨不得给她喂嘴里。
程鹤楼觉得好笑,但从来都不拒绝。
鲜少有人这么照顾她,或者说是敢这么管她。陶晚是个神奇的存在,她既听话,又想让她听话。许多时候表情动作小心翼翼,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却大胆至极。
包括那个外号,那是程鹤楼的人生里第一个外号。或许有人曾私底下给她起过很多可怕的外号,但当着她面叫出来的,只有陶晚一个。
程鹤楼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纵容着她,觉得新奇有趣?或者知道这个人自己可以完全掌控所以任她撒野?
“诶,吃脸上去了。”陶晚突然凑了过来,指尖蹭过她的脸,有些痒。
“嗯。”程鹤楼看她一眼,陶晚乐呵呵地冲她笑。
哎,或许是觉得她可爱吧,傻乎乎的,让人不忍心欺负。
欺负也可以,那方面欺负欺负就行了。
想到这里,程鹤楼的饭吃得便没有那么安稳了。五分饱的时候,她问陶晚:“上什么课?”
陶晚红着脸,嘴巴张了张,明显是换了个说法:“我改剧本的时候,碰到了一些问题。”
“上次说的那个?”
“嗯。”陶晚往她跟前凑了凑,和她坐到了一个沙发上,“叫《上玄》,是个升级流。”
陶晚眼睛亮晶晶的,也就一句话而已,似乎脑袋就完全转过来了,专心考虑工作上的问题。程鹤楼喜欢她这种样子,逗起来好玩,认真的样子又特别可爱。
“什么问题?”她问。
“是这样的……”陶晚提起写作的事情就有些兴奋,噼里啪啦滔滔不绝。
两人就着饭讨论了会正经问题,等吃完饭问题也讨论得差不多了,陶晚望向她的眼神十分崇拜,收拾东西的动作欢快又麻利,跟个小媳妇似的。
程鹤楼去工作室的露台上待了会,夜幕降临,秋天将近,晚上的空气蛮凉爽的。
陶晚跟在她身后,捏捏花逗逗草,仰着脸笑着说:“程导,你真好。”
程鹤楼忍不住笑:“哪里好了?”
“哪里都好。”陶晚凑过来,手指暗搓搓移啊移,终于移到了她手旁边,悄悄勾住。
软软的凉凉的,程鹤楼就着这姿势捏了捏。
陶晚仰头看她,一脸期待的模样。
身上用的柑橘调的香水,嘴唇是橙味的唇膏。离得近了,酸酸甜甜,幽幽的味道沁人心脾。
程鹤楼弯了腰,眼神略过她的眼睛,小巧的鼻尖,上翘的唇角,才发现这些日子不见,她是有些想念陶晚的。
她抬手捏了捏她有些婴儿肥的脸,问她:“要打报告吗?”
陶晚的脸瞬间红起来,亮晶晶的唇上下一碰,道:“报告,想上那个课。”
“哪个课?”
“那个。”
“上谁?”
想反抗又有些胆怯,咬了咬嘴唇,小狗被逗急了的模样。
程鹤楼笑着,陶晚扑了过来,踮脚一个大大的亲吻,印在她的唇上,在安静的夜里掷地有声。
深长的吻之后,陶晚的手蹭进了她的衣角,握在她的腰上,暖暖融融的。
“程老师,你课教了这么久了,学生我可以上手实践一下吗?”
程鹤楼笑:“你试试。”
“诶!”陶小狗啃在她的脖子上,下了狠劲,使劲嘬。
“你干吗?”这个位置要留痕明显了,她还得用衣服遮。
“老师,你不觉得刺激一点才带感吗?”
小狗同志已经完全忘了自己的地位了。
那就用行动告诉她好了。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13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觉得她们仿佛回到了冰岛的酒店,在这之前,陶晚从未觉得程鹤楼是一个欲|望深重的人,她一直对自己的私欲十分节制,只在工作上消耗全部的精力。
冰岛之行让她看到了程大导演的另一面,她以为那是不多见的一面,只是异国他乡偶尔放纵。毕竟冰岛回来之后,程鹤楼从来没主动约过她。
今天她才知道,这大概是程鹤楼的常态。
对于自己的欲|望憋着就能憋很久,一旦打开就要精疲力竭完全满足。
陶晚是想带给程鹤楼不一样的感受的,不想让程鹤楼觉得,在这样愉悦的时刻,只有她是享受的。但她没实行几步,程鹤楼就迅速夺回了主动权。
一发不可收拾。
在被她弄得忍不住叫出声浑身颤抖的时候,陶晚抓着她的胳膊问她:“程导,你开心吗?”
程鹤楼有些疑惑地望着她。
陶晚将已经快要化成水的身子往前拱了拱,让程鹤楼的手指又一次深入:“就是这个时候,你开心吗?”
程鹤楼低头抱住了她,吻落在耳垂,声音含着笑意:“开心。”
陶晚便是越发地感觉到快乐了。
第二天早上陶晚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工作室门前的风铃叮铃一声,有人进来了。
陶晚急急忙忙漱完口,刚出卫生间,就撞上了正往里走的人,一个干瘦的小伙,眼镜镜片跟酒瓶底似的。
“啊……”小伙看到她愣了,然后转头往四周瞅了瞅,抬脚就又往门外走。
“你找谁?”陶晚赶紧问了一句。
“抱歉抱歉我走错了。”小伙扔下一句话,头都没回,出了门。
几秒钟以后,他又出现在了门口。
这次没有进门,呆愣愣地站着。
陶晚正要上前去询问,程鹤楼从休息室出来,搭了胳膊在她肩上,眼神还有些迷蒙,问她:“怎么了?”
陶晚指了指门外的人,程鹤楼眯眼看过去,小伙突然一拍大腿,推开了门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进来。
“来这么早。”程鹤楼说。
“我以为自己走错了!”小伙笑得开心,“没错嘛!”
“嗯。”程鹤楼哼了一声。
“我进去了。”小伙指了指剪辑室的门,开心地溜了进去。
“后期?”陶晚问。
“嗯。”程鹤楼伸了个懒腰,“要喝侧门那家的豆浆。”
“我正准备去买。”陶晚低头看了看自己,突然有些尴尬,“他,那个,不会误会吧?”
“误会什么?”程鹤楼皱眉看着她。
陶晚指指自己再指指程鹤楼。
“你怕误会?”程鹤楼又问。
“我……也不是,”陶晚揪着衣摆,“就是觉得影响不太好。”
“哪里有误会。”程鹤楼一个手指点到了她肩上,然后又点了点自己的脖子,“这是事实。”
陶晚看到了程鹤楼脖子上自己种的草莓,脸有些热,提了包就走:“我去买早餐。”
陶晚早餐买了三份,想着万一刚才那小伙没吃,可以一起吃点。结果等她再上楼的时候,剪辑室里的一个小伙变成了三个小伙。
陶晚拎着早餐出现在门口,三个小伙都望了过来,眼神好奇隐隐透着兴奋。
这就很尴尬了。
三个小伙都是粗糙豪放的直男形象,六个黑眼圈齐齐望着陶晚,一看就是长期熬夜的后果。
陶晚想到程鹤楼的工作作风,深深为小伙们感到心疼,于是扬了扬手上的袋子:“吃早餐了吗?”
摇头的摇头,点头的点头。可怜见儿的。
陶晚把东西提进去放到了桌上:“都来吃点吧,工作消耗大。有油条豆浆,还有汉堡和粥,你们自己选。”
三人围了过来,早上那个酒瓶底小伙伸手去掏汉堡,被陶晚在手背上打了一下:“都去洗手,键盘鼠标都可脏了。”
于是三个人又羞涩又乐呵地去洗手,洗完手排队过来,陶晚一个个分发,感觉自己跟食堂大妈似的。
“谢谢谢谢。”收获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14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这边发完了,陶晚一回头,看到了站在剪辑室门口的程鹤楼。
程鹤楼倚着门框,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陶晚看了下桌上空荡荡的袋子,非常不好意思。
赶紧走过去,拉了拉程鹤楼的衣袖,小声对她说:“我再去给你买。”
“不用了。”
“诶?生气了?”陶晚拖着她往外面走了走,“别这么小气,都是给你干活呢,你看看那一个个吃不饱睡不好的样子,你们平时是不是钻进去只要不饿死就不出来啊,你不能这个样子的,在剧组好歹有人管盒饭呢……”
“喂。”程鹤楼打断了她的话,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看她,“老板娘,你操心得好多。”
陶晚笑了:“真是老板娘好了,那我得多有钱。”
“批准你当老板娘,”程鹤楼的手掌拍在她脑袋上,“住过来吧。”
“啊?”
“住工作室,给我们搞搞后勤。”
“我还有工作。”
“这里干不了吗?”
“我觉得……”
“发你工资。”
“多少?”
程鹤楼张开一只手。
包吃包住一个月五千,就管管这群人吃饭?
“程鹤楼,你太败家了。”陶晚没忍住,皱着眉头道。
“干不干?”
“不干的是傻子吧。”
于是离开程鹤楼没一个月,两人又腻在了同一屋檐下。
有了程大导演加持,陶晚的剧本进行得十分顺利,程鹤楼在影视方面太通透了,陶晚许多想不通的问题,她一点就透。
有了所谓后勤老板娘的职责所在,陶晚定了具体的上班时间表,虽然比朝九晚五的工作党时间还是长了许多,但好歹休息时间均匀,可以保证大家的身体健康。
饭菜都是直接点外卖或者陶晚下一趟楼去买,程鹤楼提前打了大家的伙食费到她卡里,非常可观的数目,陶晚便把华天周边的餐馆全部了解了个遍,一日三餐换着花样让大家吃。
程鹤楼的这个小后期团队大概是受程鹤楼荼毒太久,一个个兢兢业业,吃饭还不挑。陶晚每每看他们大口吃饭的样子,都觉得责任重大。
好歹在她任职期间,都长胖一点啊。
如果不是余导联系她,陶晚都要觉得《上玄》是程鹤楼的剧了。
这半个月多以来,《上玄》的剧组群就跟死了一样,陶晚不知道是不是别人私底下有联系,总之时隔这么久,第一次有人找她。
陶晚一边不爽,一边又有些期待。
结果一通客套之后,余导发了句:
你忙吧,要加油哦。
就结束了对话。
哈?exo me?
陶晚十分震惊,她将两人的对话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没能找出点余导该和她谈的正事。
整场对话的中心点就是:你有没有这个地方的社交账号呀,你有没有那个地方的社交账号呀,这是剧组的官方社交账号呀,记得关注点赞哦。
哦个屁。
陶晚气冲冲地扔了手机去找程鹤楼。
正值下午茶时间,程鹤楼把这难能可贵的休息时间变成了今日工作小结会,这会四个直男,哦,不,三个直男加一个比直男还直男的立交桥,讨论得热火朝天。
陶晚满腔的怒气冲冲看到所谓的别人家的团队,更气了。
所以交流会结束以后,陶晚拉住了一头又要扎进剪辑室的程鹤楼说:“不准去!”
“怎么了?”程鹤楼皱着小眉头。
本来不应该泄露剧组机密,但陶晚觉得她和余导的对话实在是没有任何和剧有关的事情,便直接把手机递给了程鹤楼。
程鹤楼看了两眼,笑了:“你以为谁都跟我一样啊。”
“落差好大。”陶晚整个人都垮了下来,“我以前觉得自己对工作没有那么上心的,现在觉得自己真是四讲五美的好青年。”
程鹤楼笑着不说话。
陶晚挽住她的胳膊,使劲用脑袋蹭了蹭:“人家好伤心啊……”
“哈哈哈哈。”程鹤楼心情愉悦地笑起来。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15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笑完的程鹤楼又钻进了剪辑室。陶晚觉得她们的友情实在是太薄弱了,用自己的苦难换来了好朋友的开心,陶晚实在有些不爽。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她的塑料花姐妹终于想起来了关心她。
两人洗香香之后窝在沙发上看记录片,程鹤楼问她:“剧本进行都哪一步了?”
“第十集。”
“嗯,很快。”程鹤楼在她肩上敲了敲,“你可以慢一些了。”
“嗯?”
“余外的风格,怎么说呢?”程鹤楼掏出手机刷了刷微博,把热搜页面打开递给陶晚看,“这点力度不够,他可能憋着大招呢。”
陶晚一眼望过去,好几条《上玄》的宣传:“这还不够啊,这不还没开拍吗?”
“他拍得快。炒热点好多拉些投资。”
“我想赶紧写完交了剧本。”陶晚毫不掩盖自己对这种做法的讨厌,“这样就没我什么事了。”
“别。”程鹤楼捏了捏她的脸,“听我的。”
碍于万一出事还得程鹤楼罩,陶晚选择了听程鹤楼的话。她放慢了写作的进度,没事就浇浇花跑跑步,和陶枣聊聊天。
这样过了两天,余导终于问她要了剧本大纲,跟她谈起了正事。
真是太难得了,陶晚赶紧抓住机会,发了大片大片的文字过去,阐述了下自己的想法。
她的剧本对原著改动的地方比较大一些,所以得多解释解释。
让她感觉到意外的是,余导对她的改动并没有什么意见,最后总结发言时,还夸奖了她,说她工作做得不错,不像是刚入行的新人。
陶晚十分骄傲,特别想说,我可是跟着程鹤楼练过的人。
最终还是忍住了,决定做一个朴素且低调的编剧,于是回道:
哪里哪里,谢谢余导肯定,我会更加努力的。
聊完之后,她喜滋滋地去找程鹤楼,一方面嘚瑟一下自己受到了别人的肯定,另一方面给程导一个亲亲感谢她对自己的栽培。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十分顺利,直到第二天早晨,她被电话吵醒。
程鹤楼还在睡觉,陶晚赶紧接起了手机免得吵到她,出了休息室去了露台。
天刚亮而已,整个城市灰蒙蒙的。
给她打电话的是她曾经的同事,一个极其热衷于八卦的姑娘,一开口就像扔□□一样:“陶晚陶晚,你去做编剧了啊!”
“嗯。”陶晚觉得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所以应了下来。她估计着是《上玄》的官宣带上了她,被同事看到了。
“哎呀,你太厉害了!”同事继续吵着,“你们那个男主可帅了!到时候帮我要一张签名照啊!”
“我只写剧本,可能见不到演员。”陶晚道。
“哎呀怎么可能啦!余外那么器重你,别说见演员了,说不定到时候演员的戏份有多少,能不能在剧组里待下去都得看你怎么写啦!好陶晚,拜托啦,帮我要张签名啦!”
“你哪里觉得余导器重我了?”陶晚有些不爽。
“你现在可是大红人了啊,这点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陶晚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她随意敷衍两句挂了电话,然后打开微博戳进了热搜。
“余外陶晚”两个名字并排着,热搜第二,往下一刷沸沸扬扬。
陶晚觉得一门大鼓撞到了她脑袋上,嗡!咚!巨大的声响和震动,搞得她头晕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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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在露台上刷了挺久的手机。
第一次被人这么公开地盲目地议论,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就是娱乐圈的特点,但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气得浑身发抖。
事情的起因,是《上玄》电视剧官博半夜发布了一条措辞极其奇怪的演职人员表。还艾特原著作者云落海,用貌似调皮的语气询问, 对制作班底满意吗?
云落海转发了这条微博, 只发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着的表情。
原著粉们立马开始百度这些演职人员, 并猜测作者大大此表情背后真正的心情。百度的结果如他们所料,主角虽然基本颜值在线, 但从过往的作品看来,演技都不太在线。
《上玄》交给余外拍的时候, 大家就猜测到了这样的结果, 这会看着演员表, 觉得至少外形还蛮符合角色形象的,而且官博对演员的介绍也比较正常, 说是新生代演员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眼尖的粉丝们很快发现了真正的槽点在官博介绍的编剧上,这个从来没听说过的名字, 百度的结果是根本没有百度词条。
也就是说,编剧陶晚,此人是没有任何作品和经验的。
点进此人的微博, 也是一片空白, 明显是刚注册的小号。
但《上玄》官博对她的介绍却重之又重, 由著名编剧陶晚执刀,必将给大家全新的更加热血的《上玄》。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16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你什么意思?全新的?更加热血?
一个籍籍无名之辈要改我们家神级作者大大的文,你居然好意思说全新?更加?
大家嗅到了官博背后隐隐透出的真相, 有几条质疑编剧的评论上了热门,很快,原著粉们diss的方向由最普遍的演员模式转移到了幕后模式。言论也渐渐激烈难听起来。
原本这股风头也就止于此了,余外却突然跳出来,挂了一个粉丝的言论,全力维护陶晚。
将火力吸引过去后,紧接着发了一条彻底让原著粉们炸了的微博。
导演余外:真正优秀的创作者是凭实力说话的。
所谓的实力,余导配了一张聊天内容的截图。
正是陶晚昨天和他讨论剧本修改时发的话,她发了很多,余导只截取了这一段。
这一段里她建议减少《上玄》女二的戏份,觉得女二在开篇这里的出场是为了吸引读者对较为情|色的内容的期待,对于剧情的推动作用不大。减掉后会让矛盾的爆发更加连续,达到前期小高|潮的目的。
其实在后来的情节改动里,陶晚有为女二设计更为合理的场景,但余外当然没有把她后面说的话放出来。
在《上玄》里,女二这个角色最终的恋情十分凄美,人设又比较立体,俘虏了不少的书粉的心。现在,她的戏份被删减,还被余外用这样断章取义的手段非常不合时宜地放出,第一层面:余外宠爱维护她这个新人小编剧,两人必有不可告人的关系;第二层面:余外捧杀她这个新人编剧,主创团队矛盾如此之深,剧的质量实在堪忧;第三层面:余外新一轮的炒作,为了热度不择手段,即使黑红也要红,心思从不放在真正的创作上。
不管看到哪一面,都是对还未开拍的《上玄》名誉上的重伤,铺天盖地的谩骂侵袭了每一个相关人员的社交账号。
陶晚新注册的微博账号,只有一条系统自发的开通微博的消息,下面的评论已经刷到爆炸。
只要点进账号主页,惊人的消息量便席卷而来,陶晚没有前期积累的自己的粉丝,也没有团队协助她买水军公关,于是清一色的诋毁,甚至开始有人对她进行人肉搜索。
只不过一夜而已,陶晚确实火了。继前同事那波电话之后,她又连续接到了好几个许久不曾联系的老朋友、老同学的电话,微信更是一片红艳艳,有真正的关心,有看热闹,也有直接上来怼的。
陶晚走进了屋子,将手机静音后扔到了沙发上,然后自己离得远远的,想要去冷静地思考这件事情,想出解决的方案。
没过多久,程鹤楼起床从休息室走出来,遥遥地跟她打了个招呼,进了浴室。
陶晚知道程鹤楼习惯在洗漱完后吃早餐时刷手机看新闻,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说好了出事了让程鹤楼罩着,这会真出事了,陶晚却打心底不想让程鹤楼知道。
现在这个状况的自己,又蠢又惨,她要是看不见就好了。
陶晚很想自己解决本就属于自己的问题。
于是她迅速地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忽视那些铺天盖地的消息,打开了余外的微信,没有发消息,直接按照电话打了过去。
余外的手机响了很久,直到自动挂断,也没有人接。
陶晚又拨了一个,还是没有人接。
原地走了两圈,想到这些公众人物一般肯定不会接陌生人电话的,赶紧发了条短信过去。
余导,我是陶晚,有事跟您商量,请接一下电话。
这下再打过去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余外那边声音有些模糊,刚睡醒的样子,但语气还不错,亲热地叫她:“小陶啊,这一大早的,什么事啊?”
真是恨不得扔一句“我找你什么事你心里没点b数吗”过去,陶晚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平稳,语气和善:“余导,合作这么久了,还没见过您,今天有时间吗?剧本有一些问题想和您讨论一下。”
“今天呀,诶,你约得有些急,我得看看时间表……”
“余导,”陶晚截断了他的话,“除了剧本,还有微博的事情也想跟您请教一下,接下来的微博我想了好几条,不知道发哪个合适。”
“诶诶,你运气不错,中午一点我有空,一起吃饭吧。”
“好。”
余外那边定了地点后,陶晚挂了电话。
程鹤楼趿拉着拖鞋过来,刚冲过澡,头发湿漉漉的。
“今天不想下楼,点外卖吧。”陶晚打开手机,“你想吃什么?”
程鹤楼像只咸鱼一样半躺在沙发上:“蛋挞。”
“大清早的,腻不腻啊。”
“想吃。”
陶晚戳着手机,点了程鹤楼想要的。
“头发不洗的时候记得带浴帽,天气凉了,沾水要擦干,不然要感冒了。”陶晚心情烦躁,一唠叨起来便有些忍不住,“你之前是不是没有按时抹药啊,腿上的疤怎么还是这么严重,我不是盯着你设了手机闹铃了吗?你不要把这个事不当事,那么长一条口子,你还要不要穿……”
程鹤楼弹身起来,在她嘴上亲了一口。
“我跟你说正事呢……”
又被亲了一下。
这下亲完不缩回去了,极近的距离盯着她,威胁的意味明显。
陶晚举起了双手投降:“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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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程鹤楼重新咸鱼瘫回去,很快外卖就到了,陶晚准备去门口接外卖时,程鹤楼也起了身,看来是要去休息室拿手机。
陶晚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程导,去拿外卖。”
程鹤楼皱着眉头,有些疑惑。
“锻炼一下。你在这待着早上都不跑步。”
程鹤楼顺从地去拿了外卖,提着盒子过来的时候,陶晚站在沙发旁,有些紧张。
程鹤楼放下盒子,似乎没有再去拿手机的想法,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陶晚暂时放下了会心,在沙发上坐下。
程鹤楼吃完早餐,拍了拍手,突然甩出了一句话:“余外出幺蛾子了?”
陶晚的心一下子揪起来,委屈得不行。
“没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犟着这毫无意义的嘴。
“那怎么连饭都不吃了?”程鹤楼抬了抬下巴,陶晚这才发现,自己的那份早餐还在袋子里,根本就没拿出来。
“怕你不够吃。”
程鹤楼一抬手拍在她脑袋上:“死倔。”
于是,一整个早上程鹤楼都没有回休息室拿手机,吃过饭便钻进剪辑室去工作。而那几个直男小伙,似乎根本就不玩手机一样,每个人连一个奇怪的眼神都没有给陶晚,要多正常有多正常。
其他人陶晚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程鹤楼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吗?或者她根本不觉得这种拉个人炒作的事算事?
陶晚被她的态度影响的,都快要觉得天下太平了,前提是她不登录那些社交账号的话。
等待的时间非常难熬,陶晚根本没有心情去工作,她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改的稿件,恨不得打印出来砸到余外脑袋上。
中午她给工作室的人安排好饭,自己拿着包出了门。
余外约的地方大概离自己家里很近,他是穿着睡衣来的。
来之后点了餐,先一通客套,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说话一直是笑着的,但的的确确笑得有些假。
陶晚觉得照他这样子扯下去,可能吃完饭也到不了正题,便趁着他喝水的间隙转移了话题。
“余导,我这边可以提前完成剧本,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先把前三分之一的拿给您过目一下。”
“诶诶,好。”余外应着,却没有说具体的时间。
“那您看什么时候合适?”陶晚紧催了一句。
余外慢悠悠切块牛排塞嘴里吃完了,才道:“你什么时候方便都行。”
陶晚赶紧从包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U盘:“这里是完整的大纲和前十集内容,余导您明天可以给我个回复吗?”
余外抬头看着她,表情是明显的惊讶了。
而后他擦了擦嘴,笑着说:“你个小姑娘怎么这么急?”
“可能年轻人火气大吧。”陶晚笑不出来,公事公办地看着他。
“火气大不好啊,多喝些清火的茶。”
“工作尽快完成,最下火了。”陶晚清了清嗓子,要说最重要的话了,“关于微博的事,我想和您谈一谈。”
“嗯?微博怎么了?”余外继续吃饭,斜眼看着她。
“您可能还没看到,您和我的名字并排上了热搜。起因是您对我过度的赞赏。但这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困扰。我是一名编剧,不是演员,不需要曝光度来维持我的工作。其实我转行做编剧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赚钱。我不想成名,不管是成什么样的名。”
陶晚顿了顿,认真看着他:“所以我希望,在今后合作的时间里,我做好我的本职工作,提供您满意的剧本,其他的事情,您不用费心想到我,把我当成一台打字的机器就行。”
余外笑了起来,还是那副优哉游哉的模样,他摇了摇头说:“这年头,有名气才有钱赚,不然那么多的编剧,我为什么选择你。”
“您选我自然不是看中我的名气,”陶晚笑了,“我哪里有什么名气。”
余外挑了挑眉,没接话,细细地咀嚼着他的牛排。
陶晚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她要是只靠自己的话,只能这么做了。她没有资本去斥责,没有把柄去威胁,只能义正言辞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希望余外在了解她的想法之后,今后放她一马。
毕竟有那么多的热点可以炒,炒一个毫无名气,甚至在这行连历史都没有的编剧,并不是一个多么完美的选择。
余外不再说话,陶晚知道他不开心了。她站起身微微鞠了一躬,道:“余导,剧本拜托您指正,我明天再联系您。”
然后匆匆离去。
直到走出了那家餐厅所在巷子,陶晚才放慢了脚步。
她拿出了手机,手机录音机还在转着,陶晚无奈地叹了口气。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18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在来之前,她想着万一余外说了过激的话,她可以录下来以备不时之需。但现在看来,余外大多数时候说的都是废话,到了真重要的时候,连个态都不会表。
老狐狸。
面对网络暴力,陶晚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登录那些账号。
一般的热点如果不继续发酵,两三天也就过去了。陶晚只能祈祷着余外看在他们还要合作的面子上,用她炒过这一轮就算。
坐了公交往回走,陶晚起先并没有注意到异常,直到下了车,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似乎有人在跟着她。
她转头去找,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往前走过一段,那诡异的感觉又再次出现。陶晚不知道是不是网上的事搞得她有些精神紧张,所以有些疑神疑鬼。
华天大厦再过一个路口就到,陶晚走到十字路口时,突然灵光一闪。
她去了另外一个方向,在一家咖啡店室外的座椅上坐下。
这是一个相对来说的死角,如果真有人跟踪她,现在只有正侧面能够看到她。
而侧面相对的是咖啡店擦得锃亮可以清晰反射出人影的玻璃。
陶晚拿出手机,登录了自己平时玩的私人账号,刷新关于编剧陶晚的最新消息。
看过一大圈,她放下心来。大家吵吵得厉害,但她毕竟不是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还没有人曝光她的私人信息。
这就排除了她被人认出来然后尾随的可能性,陶晚长舒出一口气。
她起身欲走,这次姿态放松,步子也跨得大,走到拐角处时,她猛地回过了头。
这次,她终于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人影,鬼鬼祟祟的目光。
那是个穿着普通的年轻男人,在她望过来以后,迅速转过身朝相反方向走去,背影匆匆消失。
一瞬间,陶晚的心脏跳得厉害。
这前后会有什么样的关联?是不是有人策划了更大的局在等着她下套?
她陶晚二十五年的人生,即使遭遇了常人难遇的苦难,但也是芸芸众生中最平凡的一个。她无权无势更没钱,没有人会针对她精心布局。
自从她踏入这个圈子,所有的意外都是因为她和程鹤楼的关系。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总变成立在程鹤楼之前的靶子,因为单薄脆弱,所以谁来了都想踩一脚。
这不仅仅是她的事了,她早就该意识到这一点。
陶晚打开微信,给程鹤楼拨过去了语音通话,在程鹤楼接起后立刻挂断。
确定她在手机前了,这才给她发消息道:
我刚刚去见了余外,回来的路上被人跟踪了。
你在哪?
程鹤楼很快回了过来。
陶晚给她发过去了实时定位。
等我。
程鹤楼回复道。
陶晚心里忐忑,她觉得这种情况程鹤楼没有必要过来,她只是想告诉程鹤楼这些信息,然后等待她的指令,以免做了错误的事,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输入框里的字打到一半,程鹤楼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别怕。
后面紧跟着一个微笑的表情。
陶晚突然开始反省,这个表情在程鹤楼眼里,是不是不是“呵呵”的意思。她盯了那个表情半天,然后在本应该紧张烦躁的时刻,忍不住笑了起来。
41、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程鹤楼很快赶到, 而且十分招摇地只戴了墨镜。
她走过来一把揽住陶晚的肩,然后倾身在她耳边小声道:“跟我回家。”
陶晚有些愣,不知道这是什么剧情走向,程鹤楼抬手捏了下她的脸:“轻松点, 都僵了。”
能不僵吗?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尾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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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笑了下:“见到你软多了。”
“哪里软啊?”程鹤楼慢悠悠往正街上荡, 没事人一样。
她这样子搞得陶晚一直绷着的神经都松了下来, 低头笑着回她:“哪都软。”
程鹤楼便勾着唇角笑,侧面的弧度十分好看。
陶晚没有想到, 程鹤楼说回家就真的是回家。她叫了出租,地址是那栋湖边小别墅。陶晚住过几天, 没想到这么快又有了去的机会。
上了车, 陶晚小声问程鹤楼:“你不剪片子了啊。”
“放会假。”
陶晚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应该麻烦你的, 我只是怕……”
话没说完,程鹤楼手指戳到了她嘴角边。
陶晚被戳了暂停, 愣在那里盯着程鹤楼,程鹤楼什么都没说, 收回了手指。
程鹤楼不想听这些。
陶晚早就该想到,炒作,绯闻, 被利用, 被无缘无故黑, 这些都是程鹤楼早就熟悉了的东西。
不用她说,所有的联系,后果, 甚至是起因,程鹤楼都了如指掌。
她在慌乱时天真地以为,对程鹤楼能瞒一时是一时。其实程鹤楼表示不知道、不想知道,只是在配合她而已。
这是程鹤楼的体贴吗?
陶晚揪着衣摆,觉得十分惭愧。
车很快进了别墅区,这里监控严密,不用再担心。
程鹤楼带着她进了门,然后对她道:“不要上网,看书或者去休息。”
睡肯定是睡不着,看书不一定看得进去,陶晚瞅了瞅别墅,大概因为最近程鹤楼一直住在工作室,别墅里落了一层灰。
“我可以给你打扫卫生吗?”陶晚道。
程鹤楼揉了下她的脑袋:“你随意。”
说完程鹤楼进了书房,陶晚关了手机,开始收拾屋子。
正擦着桌子,房间突然响起了乐声。陶晚绕了一圈,也没找到声音来源。
“别找了。”程鹤楼的声音混杂在乐声里,“认真干活。”
陶晚便情不自禁地开始找摄像头。
过了一会儿,程鹤楼笑起来:“左上角,装饰画。”
陶晚望过去,也忍不住笑起来。
色彩浓重的抽象派油画,怪物的眼睛亮晶晶的。
“这个节奏是不是更适合劳动。”程鹤楼换了首歌。
十分燃的摇滚乐,陶晚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某部超级英雄影片的配乐。
陶晚不知道程鹤楼在能看到她的同时,能不能听到她说话,于是只笑着对着怪物眼睛竖了竖大拇指。
她这边正干得投入,配着程鹤楼为她精选的音乐,擦地擦得仿佛在拯救世界。
那边有人上了楼,高跟鞋扣地,清脆响亮。
陶晚只来得及瞥见莫荇的背影,莫荇便已经进了程鹤楼的书房。
她跑去栏杆处向下瞅了瞅,门已经关上了。
可能是被激昂的音乐给激糊了脑袋,陶晚的第一反应竟然在疑惑:莫荇到底是有钥匙还是程鹤楼让智能管家开的门。
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点,她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莫荇来这里和今天的炒作事件有没有关系。
莫荇在椅子上坐下后,程鹤楼没有理她,仍然在看着电脑。
平时即使是懒得打个正式的招呼,好歹会给个眼色,今天这架势,是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了。
莫荇将手上拿着的包扔到了桌上,包是金属手提,磕上桌面,清脆的一声响。
程鹤楼终于抬起了头,冒出寡淡的两个字:“来了?”
莫荇向上指了指:“音乐关了。”
“怎么了?”程鹤楼没动,“挺好听的。”
“吵。”莫荇有些烦躁,“你不是说有正事要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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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哦,嫌吵啊。”程鹤楼看了眼电脑,“那正好让陶晚歇会。”
“陶晚?”
“嗯,进来的时候没看到吗?”程鹤楼关了音乐,然后对着桌上的耳麦说了一句:“锃亮锃亮的了,别擦了。我想喝果茶。”
莫荇闭了闭眼,笑着问她:“什么时候这么以公徇私,把人家编剧当佣人使了?”
“助理。”程鹤楼看着她,“私人助理。”
“都助哪方面啊?”
“你能想到的,所有的。”
莫荇的心沉了下去。
“找我什么事?”她心下烦躁,只想尽快结束和程鹤楼的对话,走出这栋房子。
程鹤楼将电脑屏幕转了过来,是余外的微博。
“不关我的事。”莫荇皱起了眉。
“关我的事。”程鹤楼说。
莫荇笑得讽刺:“也不关你的事。”
“很快就关我的事了。”程鹤楼的语气清淡,说出来的话却像重磅□□一般落在莫荇心头,“有人偷拍她,很不巧,我当时和她在一块。”
“你什么意思?”莫荇的火气蹭地冒了上来,“程鹤楼你疯了吗!她被拉着炒一下,你就要上赶着同生共死了?!”
“凑巧而已。”
“我不擦你这个凑巧的屁股。”
“没让你擦,就是告诉你一声。免得到时候发出去的东西又往回撤,多麻烦。”
“你应该去告诉余外,你告诉我有什么用。”
程鹤楼挑了挑眉,没回话。
陶晚怕打扰到程鹤楼和莫荇谈话,所以这个茶她泡了挺久。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端了过去。
来到书房门口,她敲了敲门,没人应声,程鹤楼过来给她开了门。
陶晚有些奇怪,程鹤楼这种给家里装了智能管家的人,不应当亲自来开门。
她瞄了一眼,看到了莫荇纤瘦漂亮的背影。
程鹤楼接过了茶盘,对她抬了抬下巴。
陶晚知道这意思是让她可以走了,虽然十分好奇,但她明白,这种时候还是听程鹤楼的比较好。
但她刚转过身,莫荇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陶晚,干吗急着走?”
这声音有一丝丝的哑,不似莫荇平时的温柔顺滑,让陶晚有些紧张。
她想要回身,却被程鹤楼推了一把,道:“没你什么事,玩儿去。”
陶晚往外踉跄了一步,莫荇已经起身走了过来。
她攥住了陶晚的手腕,将她拉进了道:“你护崽呢?”
□□味十足。
陶晚站在两人旁边,不知所措。
盘子里有三杯茶,程鹤楼拿了自己的那杯,靠着书架喝了一口。
莫荇没有松开陶晚的手,陶晚感觉到了她指尖的用力。
莫荇这个样子让她想起之前那次野外的争吵,这种被强行掌控的感觉令她心慌并且厌恶。
她想挣开,却被莫荇握得更紧,并且将她拉到了面前。
莫荇盯着她的眼睛,问她:“陶晚,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都是我设计的?”
陶晚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确实有怀疑莫荇,因为一切都太巧合了。莫荇拿给她的合同,她提出了异议,但莫荇说服了她,告诉她以她的名气不会有事。可是事情来得就是这么快,而且炒作利用的正是她毫无名气这个点。
到现在,她被人跟踪,陶晚不知道这背后还会有着什么样的计划,如果牵扯上了程鹤楼,莫荇就变得更加令人怀疑。
但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她对着莫荇的眼睛,说不出残酷的话。
时间仿佛有一瞬间的静止,莫荇看着陶晚眼里的犹疑,猜到了她所有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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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很嫩,嫩到许多话根本不用说出口,只一双眼睛就会告诉你所有。莫荇转头看了眼程鹤楼,程鹤楼喝着茶,对这场指证毫不关心的模样。
莫荇一阵心冷,她笑了笑,松开了陶晚的手。
“没想到我在你们眼里,是这么恶毒的人。”
陶晚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动荡,莫荇不想再理会她们,拿了包出了书房。
程鹤楼的这栋别墅她很熟悉,因为是她帮程鹤楼买的。
这个人从来都不会打理自己的资产,一部电影赚了多少钱,她能全部拿出来砸进下一部电影里。
《无心之过》票房大卖后,莫荇劝她给自己置一处房产。程鹤楼只是点了点头,说:“好呀。”
好个屁,她根本不会去买。
于是莫荇托朋友挑了这位置极好的别墅,装修也是她一手操办的,想着反正程鹤楼不在意,那就按照自己猜测的她的喜好来得了。
到了《无心之过》结算的时候,房子也装修好了。莫荇把卡和钥匙一起递到了程鹤楼手里,说:“钱已经扣了。”
程鹤楼并没有不高兴,对她道:“谢谢。”
那天晚上,她带程鹤楼来到这栋房子,给她介绍空间功用,在专门辟出来的观影室里,和她一起看了遍《无心之过》。
自己的片子,程鹤楼一定看过很多很多次了,每一个镜头,每一段音乐都是她无比熟悉的。
而那天是莫荇第一次完整地观看这部自己出品的影片,爱情喜剧片,程鹤楼天才的拍摄手法,让她笑着笑着便哭了起来。
那晚她喝了很多酒,回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坎坷和爱情,然后凑过去,吻了程鹤楼的唇。
莫荇亲吻过很多人,她像收集漂亮的宝石一样,收集爱人。
程鹤楼这颗宝石有着最锋利的棱角,最冷清的温度,也因此有着最迷人的光芒。
她一直没能将这颗宝石攥进手心里,于是念念不忘,积久成伤。
给余外打电话的时候,莫荇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把所有关于陶晚的炒作都停了,把你放出去的那些狗收回来。”
余外笑呵呵的,非常无辜的语气:“我只是发了条微博而已,什么狗不狗的?”
“赶紧的!”莫荇彻底燥了,“不管你买的哪家的媒体,所有的照片都收回来,所有的报道都不许发!”
“呦,莫大制片,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
“话我说到位了,你好自为之。”莫荇挂了电话。
陶晚做好了晚饭,上楼叫程鹤楼来吃。
程鹤楼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发呆,抬头时,对她说:“你可以上网了。”
“吃完饭吧。”陶晚有些怕打开手机了。
今天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日子,两人的饭吃得很安静。
吃完饭,程鹤楼和她一起回工作室,毕竟现在都算是两人工作比较繁忙的时候,耽搁不得。
到了华天楼下,陶晚想起来工作室要采购些生活用品了,便让程鹤楼先上去。
程鹤楼没动,说:“我等你。”
“那你去那边吧,有凳子。我可能得时间久一点。”
程鹤楼走了过去,陶晚进了超市,转了几圈买够了东西,需要结账付款了,才想起手机还是关机的。
她往后让了让,让后面的人先付款,自己偏着身子打开了手机。
果然,一打开,就有很多未读消息,陶晚赶紧点了静音。
她想尽量不去看,但微博的热点推送还是跳到了她眼里。
余外又发了条微博,澄清陶晚对《上玄》女二戏份删减的事,称自己疏忽大意,没有截取完整的记录,让大家产生了误会。
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但陶晚一点都不想关注事件进展了。
或许有人会觉得误会了她,但肯定还是会有人继续骂她。只希望余外再也不要用她来炒作了。
付完账,陶晚将手机塞进兜里,提着两大袋子东西出了超市。
程鹤楼果然在她指定的位置坐着等她,看她出来站起了身。
不笑的时候仍然是那副标准的程鹤楼式冷漠脸,只是抬手接走了她手中一个袋子。
程鹤楼走在前面,她错后半步跟着她,偶尔会撞到她的胳膊。
陶晚感觉到安心,是那种踏踏实实,有了依靠般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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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她遭遇了人生中最严重的语言暴力,却得以验证了一个最可靠的朋友。
程鹤楼从来不多说,但陶晚知道,她是最重情重义的那类人。
这一刻,陶晚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莫荇说过的话:“我和程鹤楼认识七年了,我们合作的时候,我从来没亏过她。我骗投资方,我在酒桌上喝到吐,我挪用别的项目的款项。但我从来没亏过程鹤楼。”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尽管莫荇和程鹤楼之间有矛盾,但陶晚知道,她们的确是很好的朋友。
所以,莫荇怎么可能会联合外人去伤害程鹤楼呢?莫荇如果没有想着牵扯程鹤楼,为什么要伤害她呢?
她对于莫荇来说,完全没有去费心思对付的价值啊。即使对她有不满,也应该会像那次在郊外一样,直接说出来,甚至直接动手。
等电梯的时候,陶晚终于忍不住,拉了拉程鹤楼的手指。
程鹤楼回头看她,陶晚小声问她:“程导,我们是不是错怪莫姐了。”
程鹤楼刚要开口,旁边突然有人叫道:“陶晚?”
“啊?”陶晚下意识回头,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东西,便被程鹤楼大力压下去了脑袋。
液体撞上塑料袋的声音,嘭得一声四散开来,刺鼻的化学气味仿佛火烧一般灼痛器官。
大厅里瞬间尖叫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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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荇得到消息的时候, 是在酒吧里。
四周吵得厉害,电话那边的人也吵得厉害,莫荇喝得有些多,头晕乎乎的, 只听清楚了一句:程鹤楼被人泼了。
泼了什么?莫荇的身体一阵发寒, 她起身往外冲, 脚步有些踉跄。
直到出了酒吧,被风拍在脸上, 意识才彻底归位。
她向电话那边吼:“泼了什么?!人怎么样?”
“莫姐莫姐你别着急,人没事, 泼的是什么稀释剂, 浓度不高。”
莫荇扶着柱子, 心跳击鼓一般:“人在哪里?”
“程导在医院,被伤着的还有她跟前的一个小姑娘。伤人的人好像被华天物业扣留着, 暂时没看到有警察过来。”
“你怎么知道的?”
“姐,”那边笑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的你还不清楚吗?要不是您让我注意有关程导的动静,这会视频传得全网都该知道了。”
莫荇深呼吸一口气:“拦着,消息全部拦着。”
“拦不了多久……”
“能拦多久拦多久, 钱不会少你的。”
挂了电话, 莫荇去停车位取车。有代驾过来问她需不需要, 被她抬手拒绝了。
那人还要再说,莫荇动作利索地上了车,从包里拿出两颗解酒药倒嘴里, 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她对c市很熟悉,监控严密的地方尽量避开,一路飙车到了余外家门口。
过门卫的时候打了电话,所以当她停车的时候,余外已经站在了亮灯的玄关处。
莫荇没有进门,没等余外笑完,便劈头盖脸地问:“你把照片发了?”
余外继续笑着:“有些心血不能白费,遇到问题解决问题就好。你放心,我不跟硬的抗,她和程鹤楼的照片我没发,真是没想到,她俩居然……”
“你是不是脑子进屎了。”莫荇截断了他的话。
余外终于不笑了。
“我他妈来提醒你,是放了个屁吗!你他妈不敢惹程鹤楼,就敢惹她的人?整天就知道炒炒炒,把自己炒成屎,还要把别人炒成屎,你以为那些投资人觉得你很聪明吗?”莫荇冷笑了一声,“他们觉得你能赚钱又能看笑话而已。”
惨白的灯光下,余外气得脸上的肉都在发抖。
“陶晚和程鹤楼被人泼了,”莫荇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余外肩上,一字一顿道:“我告诉你,你完了。”
余外大吼了一声。莫荇不想看他发疯,转身便上了车。
余外扑了过来,拍着她的车窗:“不是我让人泼的!我只是发了陶晚的照片……”
莫荇看都没看他一眼,车开了出去。
她知道不是余外让人泼的,他没这个胆。他只会挑软柿子捏,把所有的心思花在炒作和宣传上,把拍剧当做赚傻子的钱。
谁到底才是傻子,莫荇长吸一口气,觉得自己也变成了那个傻子。
网上流出的陶晚的照片,有和余外一起吃饭的,还有在《水乳》杀青宴的酒店外扶着李浒上出租的。
莫荇用脚趾头都能想出余外打算一步步炒的方向,先污蔑,再澄清,然后又翻转,非得热热闹闹搞个半个月。
莫荇早就知道了余外的“创作”风格,所以她把《上玄》介绍给了陶晚。她想让陶晚开开眼,看看这个圈子真实的样子,受一受挫,别以为钱可以赚得轻轻松松,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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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她就是嫉妒。她嫉妒陶晚一进入这个圈子,居然就搭上了程鹤楼,还让她青睐有加。她嫉妒程鹤楼对于陶晚的维护,嫉妒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
别的人或许不懂,但莫荇看得懂程鹤楼每一次眼波流转里的情绪。程鹤楼喜欢陶晚,或许她不自知,但她的的确确喜欢陶晚。
喜欢这个一心为了赚钱爬进圈子,想要豁出一切自尊心却极强,总是在纠结和害羞的傻白甜陶晚。
陶晚有了程鹤楼的喜欢,怎么可能不扶摇直上。
莫荇当初拼劲全力换来的东西,陶晚轻易地便攥在手心,甚至还拿去了她得不到的那颗宝石。
莫荇怎么会甘心。
但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她没有想到余外在她给他推荐了陶晚之后,便开始策划这一场阴谋。她没有想到,对陶晚的炒作很快波及到了程鹤楼身上。她没想到,程鹤楼对陶晚的喜欢已经到达了为她以身犯险的地步。
这一刻,她觉得她要失去程鹤楼对她的信任了。她甚至没有立场去看望她们,问问她们伤得重不重。
她拨通了电话:“你帮我查清,视频的来源到底是哪家媒体。”
这次来医院,陶晚和程鹤楼在一间诊疗室里。
她们伤得都不重,程鹤楼及时用手中的塑料袋挡住了大部分的液体,其他溅落在她们身上的只是有轻微的腐蚀,就像晒多了变得红肿,或者起了疹子一般。
护士小姐在给陶晚抹药,听了医生诊断之后就毫不在意伤情了的程鹤楼正在看手机。
皮肤没多痛,难受的是眼睛,被刺激得眼泪涟涟,现在都还在疼。
护士给陶晚抹完药,对程鹤楼说:“别玩手机了,抬一下胳膊。”
陶晚走过去对护士道:“辛苦了,我来给她抹吧。”
她们来医院的时候,动静太大,华天的保安太过尽职,和大多数人一样,被泼液体伤害这种事,只想到了硫酸。因此喊得十分大声,着实让医院的人紧张了一把。
这会一切平息,护士小姐最初以为她们是明星,但是看了又看,两人都是陌生的面孔,便失去了兴趣。
把药递给了陶晚,嘱咐了用法用量,便去忙自己的了。
陶晚直接拿掉了程鹤楼手中的手机,说:“胳膊伸直。”
程鹤楼皱着眉,但还是顺从地伸着了胳膊。
其实程鹤楼比陶晚溅到的多多了,只是她肤色黑,人又一脸冷漠,所以不管是检查还是上药,医护人员都先选择了陶晚。
陶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睛是什么状态,但程鹤楼的布满了血丝,就像熬了几个通宵似的。
抹完了皮肤又滴了眼药,两人待眼睛缓过来了,便出了医院。
陶晚以为她们会去警察局走一遭,结果车停在了华天,程鹤楼对她说:“你上楼休息。”
“你要干什么?”陶晚拉住了她。
“去问问情况。”程鹤楼没有隐瞒她。
“我们应该报警。”
程鹤楼笑了一下:“报警可报不了仇。”
陶晚觉得她这个思想危险极了,立刻道:“我也要去。”
程鹤楼看着她没说话。
“他是来泼我的,这是我的事情,我有权知道。”
程鹤楼没再理她,转身往保安室而去,陶晚赶紧跟了上去。
保安室的里层隔间里,男人被关在里面。
陶晚十分惊奇地看到了手铐,拷在桌子腿上,让男人只能在地上蹲着。
外间的负责人应该是华天的物业经理,西装革履,为他们的安保失误向程鹤楼和陶晚弯腰道歉。
态度十分诚恳,程鹤楼点了点头,走进里间,抬脚踢了男人一下,让他抬起了头。
陶晚这才发现,这个形容落拓,不管身形和装扮都极其像中老年的男人,其实很年轻。
从眼睛和光滑没有皱纹的脸看来,可能也就二十岁左右。
程鹤楼问他:“公了还是私了?”
“私了,私了!”男人喊道,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程鹤楼转头对跟在身后的经理说:“他要私了。”
于是经理和保安队的人都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了程鹤楼和陶晚。
“谁让你干的?”程鹤楼拉了把椅子坐下。
“没人,没人。”男人使劲摇头,然后看了陶晚一眼,“我为了‘玄道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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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楼望向陶晚,陶晚哭笑不得:“《上玄》书里的。”
程鹤楼一巴掌扇到了男人的脑袋上。
这一巴掌可跟平时拍陶晚的时候差太多了,很大的一声响,吓了陶晚一跳。
陶晚看了看四周,屋角放着个拖把,她把拖把拿过来递到程鹤楼手里:“用这个,不然你手疼。”
“你试试?”程鹤楼问她。
“不,我看着就好。”
她只要看着程鹤楼不把人打死或者打残就好了。
程鹤楼说了要报仇,陶晚预料到肯定少不了一通打。她又不是圣母,这人今天还好泼的是稀释剂,这要是泼的硫酸,后果不堪设想。
她也想上手揍,但从小的教育和生活习惯,让她根本下不了手。
那她就看着程鹤楼揍好了。
但程鹤楼没再打他,程鹤楼用拖把布怼到男人身上:“你现在怎么不正义了?”
“我一时冲动。”男人这会倒是挺清醒。
“怎么认识陶晚,又怎么跟过来的?”
“网上有她的照片,我们有个玄道高级群,第一时间把照片传过来了。我在这楼13层做装修,今天要带稀释剂去除地板沾上的防水涂料,我真的不是蓄意伤人,我只是刚好碰上了,一时激动。”
“激情犯罪?”程鹤楼勾了勾唇角。
“对,是!”男人猛点着头,“我错了,我知道自己错了,对不起我向你们道歉。你们的医药费我出,我没有上过大学没什么文化,这才刚从村里出来打工,一个月赚不了多少钱,家里父母还都有病。你们就大发慈悲,饶了我吧。”
程鹤楼没说话,她拿过房间里一个盆子,将放在墙角盖紧盖子的稀释剂拿了过来。
男人一阵恐慌,开始挣扎着想要把手铐弄开:“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故意伤人犯法的啊!重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更严重的会判死刑!”
程鹤楼将稀释剂打开,倒进了盆子里:“你了解得挺清楚啊。让你的脸在盆子里游个泳怎么样啊?”
刺激的气味蔓延开来,陶晚捂住了鼻子。男人开始不停地讨饶加法律威胁。
“你出去。”程鹤楼对陶晚挥了挥手。
陶晚凑过去,拉着她的胳膊,小声说:“你别冲动。”
“那不一定,谁都有个冲动的时候。”程鹤楼声音挺大,“激情犯罪嘛,会减刑的。”
陶晚觉得男人要崩溃了,他挣扎得幅度大,将沉重的大木桌拉动了一大截。
程鹤楼把盆子放到了男人的面前,然后走到了他身后。男人胡乱挥着手,打不到程鹤楼,便一巴掌打翻了盆子。
稀释剂淌了一地,陶晚的眼睛又开始痛了。她往门边上退了退,程鹤楼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将她推了出去。
门被反锁上,陶晚站在门外十分焦心,她看了眼外间站着的经理和两个保安,他们和她一样地不安。
一个保安犹豫再三走了过来,问她:“陶小姐,里面没事吧。”
“没事。”陶晚回得坚定,自己却守着门,想着一听到不对劲就冲进去。
至于怎么冲,大概和电视里一样拿脚踹吧。
两次发生意外,都是程鹤楼替她挡住了。陶晚生气自己的反应能力,也生气自己面对这些糟心之事全无阵脚。
她不想程鹤楼因为她受伤,不想这种时候只能站在门外,她暗暗地下定决心,从明天开始,她不仅要加强身体的锻炼,还要变得和程鹤楼一样。
一样什么呢……陶晚感到深深的沮丧,那恐怕是时间才能锻炼出的秉性。
室内一直没有发出陶晚预想中的尖叫声,门开的时候,程鹤楼闪身出来,然后毫不犹豫地又关紧了门。
陶晚看到她的眼睛发红,不舒服地眨了好几下,赶紧拿出包里刚才医院给开的眼药水,想要给她滴一下。
“没事。”程鹤楼挥手挡开了,对保安说,“把这个房间的空调关了。”
保安看了眼经理,经理挥了挥手。
程鹤楼在椅子上坐下,陶晚紧挨着她,小声问她:“你干了什么?”
“什么都没干。”程鹤楼看了她一眼,“我不是那么坏的人。”
“那现在什么情况?”
“等。”
“等什么?”
“等他受不了说是谁指使他的。”
“你不信他说的?”
“鬼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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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明白了,程鹤楼确实什么都没干,程鹤楼把那个屋子所有通风的地方都关了,然后让那盆洒到地上的稀释剂尽情挥发。
陶晚感受过那个气味,她知道那绝对是种折磨。
兵不刃血,既报仇又逼供。
陶晚静静地坐了会,感觉心下有些烦躁,于是吸了吸鼻子说:“程导,我们上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程鹤楼侧头闻了下肩膀,说:“好。”
陶晚觉得满世界仿佛都充斥了那个刺鼻的气味,换下来的衣服,她直接装进了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
程鹤楼从浴室出来后,又下了楼。
陶晚没再跟上去,程鹤楼不想让她跟,而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不想再闻到那个气味,也怕再看到那个人。
躺在休息室的床上静静地等,有些头疼,却睡不着觉。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很多片段钻进她的脑海,让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迟钝和愚笨。
或许她不应该急功近利地接下《上玄》,也或许在发现合同异议时无论如何应该坚持自己的观点。
陶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越来越难过。
时间已经很晚了,程鹤楼终于回到了工作室。她又去洗了个澡才上了床,闻着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陶晚翻身起来拿了药,抓了程鹤楼受伤严重的那条胳膊细细地涂。
程鹤楼任由她摆弄,大概是累了,躺下时便闭上了眼。
抹完药陶晚发了会呆,觉得自己现在睡不着,会影响程鹤楼的休息,便拿了小毯子准备去外间的沙发。
程鹤楼抬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声音有些迷糊地问她:“去哪?”
“我睡不着,去外面躺会。”
“上来。”程鹤楼拉了拉她的胳膊,完全忽视她说的话。
“我怕影响你休息。”
“我说过吗?我喜欢抱……”
“你说过,喜欢抱着我睡觉。”陶晚觉得鼻子有些酸。
“嗯。”程鹤楼应了一声,手没有松开。
陶晚委委屈屈地爬上了床,然后用程鹤楼最喜欢的姿势窝进她怀里,程鹤楼揽着她,鼻子搭在她肩颈处,呼吸深深浅浅。
几分钟的沉默后,陶晚很小声地说:“程导,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好多麻烦。”
“没有你也会有别的麻烦。”
“我是不是特别笨?”
“还好。”
“我不应该想着以你为靠山,我应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程导,你把结果告诉我吧,我自己去解决,这件事从头到尾根本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程鹤楼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吵。”
陶晚有些委屈又有些难过,程鹤楼这种态度让她很想咬她一口。但她鼓了鼓嘴,程鹤楼的手捂得松,她根本咬不到。
但程鹤楼一定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于是收了手,报复性地捏了捏她的嘴唇。
“你想报答我吗?”
程鹤楼问。
陶晚嘴被捏着,说不了话,于是大力点了点头。
“那就给我好好赚钱吧。”
陶晚心头一跳,挣脱了程鹤楼的钳制,在她怀里转过了身。
面前的人和她枕着一个枕头,说了好一会话了眼睛还是闭着的。
“程导,我要怎么给你赚钱?”说到赚钱的正事,陶晚的声调便不自觉地提高,“需要我把编剧的稿费按比例上交吗?”
程鹤楼终于睁开了眼睛,暗夜中的眸光清冷又迷人。
“别人的钱我不要。”
“那……要谁的?”
“观众的。”
陶晚没忍住“嗷”地一声,一瞬间激动得有些结巴:“程导,你,你,你又要拍片了?!”
“我,我,我拍电视剧。”程鹤楼笑着。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26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这个时候,陶晚哪里在乎这点言语上的调笑,她抓住了程鹤楼的肩膀:“啊啊啊,我我我,还是编剧?”
“不然呢,你想演戏?”
“不不不,”陶晚止不住地笑,“你怎么突然想拍电视剧了啊?你还没拍过电视剧呢吧?你想拍什么类型的啊?”
“明天说。”程鹤楼十分嫌弃地挥了挥手。
“哎呀,好歹说一个嘛,回答一个,就一个。”
程鹤楼抬手拍在她脑袋上,轻轻一下:“因为不想我的好编剧给别人用,满意了吧?”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陶晚以为从今天开始她要陷入黑暗,与之搏斗。程鹤楼却又给了她一个昭昭白日,前途坦荡,遍野花香。
43、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事情来得又急又快, 结束得也又急又快。
只不过睡了一觉醒来,陶晚发现网上的风向已经彻底变了。
之前一百条评论里有九十九条在骂她,现在一百条评论里有一百零一条在支持她。
跟她有关的搜索热度降了下去,但再次搜索编剧陶晚, 会发现跳出了很多夸奖她的微博和文章。
有类似于编剧工会类的微博对她所改编的《上玄》的分析, 有对这次余外拉着无辜的新人编剧营销的批判, 还有人将她和传统文学作者陶晚联系在了一起,说她其实是非常有实力且低调的大神。
“编剧陶晚”的那个微博, 一个字未发,两度清洗, 涨了很多不知道是红是黑的粉丝。
她被爆出来的照片还在, 除了和余外、李浒所谓的关系照, 还有几张明显偷拍,却拍得如同街头写真一般的照片。
不仅调了色, 还给她美了颜。开始有不少路人夸她有才女气质。
经此一役,陶晚对于这些突如其来的赞美并没有感觉到开心。
互联网真实又虚妄, 陶晚不是明星,不需要利用这些,也不需要在意这些。她退了那个“编剧陶晚”的微博, 决定把账号和密码都忘个一干二净。
现在, 她最关心的事是程鹤楼昨晚说的话。
鬼才导演要前所未有地开拍电视剧了, 而编剧是她。
想起来就让人热血沸腾。
耶!!!正刷着牙,陶晚没忍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比了个美少女战士出击的姿势。
工作室一切如常,程鹤楼偶尔会接到电话。
陶晚觉得自己开始变得有些花痴, 从剪辑室门口路过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往里面瞄一眼,瞄得到程鹤楼的话,就会呆呆地看一会。
到了中午吃完饭,陶晚照常赶着大家去午休,程鹤楼倒是进了休息室了,却没去床上,而是对她指了指沙发。
陶晚心脏砰砰跳,十分兴奋地端坐到沙发上,等待程鹤楼指令。
她觉得程鹤楼现在只要给她一个剧作类型,她凭着这股兴奋劲,今天之内能干完大纲。
但程鹤楼没有提电视剧的事,程鹤楼往沙发上一趟,脑袋枕在了陶晚腿上玩手机。
陶晚犹犹豫豫半天,不知道该不该提,程鹤楼抬眼瞥她一眼:“说。”
如蒙大赦。
“电视剧,你想拍,什么类型的呀?”
程鹤楼继续玩手机。
“好了好了,不问这个。”陶晚觉得逼太紧不好,于是迂回道,“我《上玄》这边写完,时间赶得上吗?”
程鹤楼终于肯回答了:“不用赶。”
“哦~~”陶晚算了算合同的日子,那可能得再等等了。
程鹤楼把手机递到了她面前:“我的意思是《上玄》不用写了。”
手机屏幕上是莫荇发过来的短信,很简短:
《上玄》会换导演,你问问陶晚还接这个剧吗?
陶晚惊讶地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没能闭上。
“换,换导演了?”
程鹤楼收回手机扔到了桌子上,开始闭眼小憩。
陶晚轻轻地摇了摇她的胳膊:“程导程导,你先别睡,和我说说话嘛。”
“嗯。”程鹤楼哼了一声。
“换导演是因为昨天的事?炒作的话不至于吧,他以前就一直炒作嘛……”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27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程鹤楼睁眼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
陶晚皱起了眉:“泼东西那人是他派的?”
“嗯。”程鹤楼继续哼。
陶晚觉得三观碎得跟渣一样:“为什么啊,没必要啊,非得炒上天他才肯罢休吗?”
程鹤楼不回话。陶晚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想到了重点:“《上玄》我可以继续写啊,导演都换了,应该不会再拿我做文章了。即使你要拍剧,我也可以忙得过来的。”
“我说不写就不写。”程鹤楼盯着她,“你自己选。”
这是让她选要《上玄》还是要程鹤楼,陶晚当然不能犹豫:“选你。”
“嗯。”
“可是我……都写那么多了……”
“嗯?”
“我的意思是,钱亏了。”
“稿费和违约金都会付你,你写了多少,他们会用多少,有署名。”
“啊……”
“还有问题吗?”
“没,没了。”
“别吵我,我要睡觉。”程鹤楼翻了个身,脸正对着陶晚的肚皮,还往前蹭了蹭,“反正你没事做了,下午再睡。”
“好的,好的。”陶晚忙不迭应了,专心给程大导演当枕头。
程鹤楼很快便睡着了。在剧组里练出来的功夫,说睡就睡。
陶晚的手机就在她手边,但她觉得没什么好看的,起码没有睡着了的程鹤楼好看,收了锐气,就像个大宝宝似的。
陶晚觉得自己一定是母爱泛滥,她突然很想轻轻地拍着程鹤楼的背,或者无比纯真地亲一亲她的脸颊。
这么盯着盯着,再意识清醒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脖子靠着沙发很是困,腿动了动,有些麻。
程鹤楼早没人影了,陶晚洗了把脸活动了下身体,去剪辑室门口瞅了瞅。
四尊佛像的常态。
忍不住就笑起来。
傍晚时,她突然接到了陶枣的电话,急吼吼地问她在哪儿呢。
陶晚之前一直没有告诉陶枣她在工作室住,于是回答:“家呢。”
“你骗人!”陶枣很生气,“我现在就在家!”
“啊……”谎言被拆穿,陶晚有些尴尬,赶紧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怎么回来了,周四啊。”
“你现在在哪!快说!”
陶晚被凶,她怕陶枣气急了病发,赶紧说道:“我在朋友的工作室呢,你别着急,离咱家挺近的,二区中心这边的华天大厦。”
“门牌号。”
“1502。”
“待那别动,我去找你。”
“诶,你不用过……”
电话被挂断了。
陶枣这么急,搞得陶晚也一阵慌张。
按照这语气,她觉得陶枣大概是上网看到她的消息了。
因为之后她被人泼东西的消息好像并没有传到网上去,所以陶晚这两天没有主动联系陶枣。想着她学习紧张,能不分心就不分心,毕竟这事情很快也过去了。
看来适得其反了。
陶晚在原地转了两圈,想到休息室里自己和程鹤楼混在一起的衣物,觉得十分不妥,赶紧进去收拾了一番。
把自己的衣服装进了箱子,放到了外间的沙发旁。
陶枣万一问起,就说自己晚上睡沙发好了。
嗯,这沙发挺宽敞的。
收拾了证物,赶紧要串通嫌疑人。陶晚进去剪辑室把程鹤楼叫了出来,话说得十分不好意思:“我妹妹大概是看到网上的消息了,这会要过来。”
“嗯。”程鹤楼表情平静。
“那个,她就是着急了,也不准我去找她,就让我待原地,我没办法……”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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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程鹤楼十分地善解人意。
“我会给她说我睡沙发。”陶晚低着头。
程鹤楼看了过来,半天发出一个音节:“嗯?”
陶晚心里有些慌,她虽然没有具体和程鹤楼讨论过这个问题,但从平时的行事风格陶晚可以看得出来,程鹤楼对于和她有着特殊关系这件事,并不会刻意隐瞒。
而程鹤楼周围的人,除了在最开始有些好奇之外,也很快接受了她们的相处模式,剧组的工作人员,甚至是现在正在剪辑室里忙活的三个后期小哥,陶晚从来没从他们那里接收过异样的目光。
大概因为这些人常年混迹娱乐圈,早都不大惊小怪。可陶枣不一样。
陶枣在陶晚心里就是个纯真的小天使,别说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了,陶枣甚至连青春期的萌动都没有过。
嗯,没跟她说过。
大概是……没有的吧。
“陶枣……是小孩子嘛。”陶晚揪着衣服,也是半天才想到这样的回答。
程鹤楼不说话,陶晚过去抱着她的胳膊撒娇:“程导你,配合一下嘛。”
程鹤楼屈起手指,弹了她个脑瓜崩。
陶枣来的很快,和她一起来的还有紧跟在屁股后面的杨柳。
陶晚就在工作室门外等她,这会一出电梯,陶枣望过来,眼刀冷得陶晚心里一个踉跄。
陶枣到了她面前,拉着她全身上下一通瞅,还把她的薄外套扒了下来。
陶晚叹了口气,她被人泼东西的事,陶枣可能知道了。
她这边乖乖地被检阅着,那边杨柳扶着膝盖瞅着她们,气喘吁吁。
眼看陶枣要掀起她的T恤了,陶晚赶紧拉住了她的手:“枣儿,我没事,一点都没有。”
陶枣瞪着她。
“真没事,”陶晚转了个圈,见陶枣还是瞪着她,赶紧说,“检查检查,我们进去,去洗手间,你想看哪看哪。”
陶枣这才哼了一声,刚哼完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她抬手蹭眼睛,结果越蹭越多。
“好了好了。”陶晚看着心疼,赶紧抱住了她,“别哭别哭。”
“你吓死我了你……”
陶枣哽咽着控诉,那边杨柳大概是缓过气来了,默默地走过来给陶枣顺背。
顺了一会儿抬头对陶晚说:“你真的吓死人了,陶晚姐你这样不对,要学会给家人报平安。”
“我没想到你们会知道……”
“你还有多少事情我不知道啊!”陶枣小拳拳捶了下陶晚的胸口。
“没了没了!”陶晚赶紧回话,给杨柳使了个眼色,赶紧帮我哄啊!
杨柳十分不负责地开口就扯谎:“陶枣你不要哭了啦,好多人在看啦。陶晚姐又没事。”
陶枣终于止住了眼泪,怼了杨柳一拳。
陶晚赶紧把门开大,让陶枣进去。
杨柳小声对陶晚说:“真吓着了,正上课呢,连假都没请就往外跑。我追了一路。”
“你两跑过来的啊?”陶晚看了眼陶枣,身体状态很平静啊。
“她坐出租。我刚开始也打车,从你家过来的时候,身上钱不够了。”
陶晚瞪着杨柳,十分震惊。
这细胳膊细腿的,追车?还追上了?
“你辛苦了。”陶晚拍了拍杨柳的肩膀,真心实意地感叹道。
几人在沙发上坐下,陶晚早都准备好了饮料和零食。
陶枣还在生气,盯着桌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杨柳拿了罐可乐,打开干了有半罐:“渴死我了。”
陶枣其实很少生气,陶晚觉得她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陶枣生气的模样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哄,毕竟这次自己真的理亏。
沉默了会,她拉了拉陶枣的手:“跟姐去洗手间,你检查。”
陶枣瞪了她一眼:“不查了。”
“诶,好。要不要我跟老师打电话请假啊?”
瞪她。
“你们想吃什么吗?这附近好吃的多,带你们去吃啊。”陶晚拍了下杨柳的背,“我请客。”
杨柳赶紧配合她表演:“好啊好啊。”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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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枣终于说话了:“我要见你老板。”
“啊?”
“你老板。”陶枣看着她,不容拒绝的模样,“你现在在给谁工作?”
“不是,枣儿,你听姐说啊。”陶晚有些慌,“我现在这个职业跟老板没有关系的,编剧嘛,就是自由撰稿人,是合作关系……”
“这里是谁的工作室?”陶枣打断了她的话。
“这里不是,跟这里没关系,我今天过来和朋友聊天的。”
“你还骗我!”陶枣眼泪又涌满了眼眶,一晃就能掉下来一般,“你柜子里衣服都收了,行李箱也没在,屋子里断电断气,洗手间的化妆品全带走了!”
“呃……”面对这证据确凿的指责,陶晚一时语塞。
“我是她老板。”身后突然传来了程鹤楼的声音。
陶晚望过去,程鹤楼正靠在剪辑室的门边上,不知道看了多久。
“程导,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陶晚对她挤眉弄眼,示意她赶紧走。
程鹤楼完全是火上浇油,理都不理她,径直走过来在陶枣对面坐下:“这间工作室是我的,陶晚为我工作,这里包吃包住。”
陶枣皱着眉,有些不解的样子,但还是问候了句:“程导好。”
“你好。”
这两人的对话总是诡异地冷淡又礼貌。
杨柳打破了这个氛围,她瞪大了眼睛,抬手指着程鹤楼,手指颤抖。
“卧槽槽槽,程,程,鹤,楼……”
陶枣抬手打掉了她的手指,小声说:“注意礼貌。”
“抱歉抱歉抱歉,”杨柳站起身弯腰双手握住了程鹤楼的手,“程,程导别介意,我看到您太激动了,我是您的迷妹,您的电影我都背过了,求您以后多拍点……”
“咳咳。”陶枣假咳了两声。
杨柳依依不舍地放开了程鹤楼的手,屁股刚挨上沙发,又猛地站了起来:“程导,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程鹤楼勾了勾唇角,道:“你背部电影,想要多少签名都可以。”
“没问题!”杨柳信誓旦旦气势汹汹,“你要听哪部?”
陶枣抬手放到了杨柳胳膊上,陶晚看到杨柳的脸色瞬间变了。
陶晚觉得自己应该反思,这掐人的手法是跟她学的吧。
“程导,她小孩子,您别跟她一般见识。”陶枣笑得端庄,“我有几个关于我姐姐的问题想和您讨论一下。”
“好,你说。”程鹤楼应得顺畅。
“能不能借一步说话。”陶枣站起了身。
程鹤楼挑挑眉,起身带她往小会议室去了。
杨柳拽了拽陶晚的胳膊:“姐,你不跟去看看吗?”
“人家都借一步说话了,就是不想让我听啊。”陶晚十分无奈。
“你可以偷听啊。”
陶晚抬手捏住了她的脸:“你这熊孩子。”
“我可不熊。”
“你说你喜欢程鹤楼是真的吗?”
“真真的!”杨柳竖着两根手指,“比真金白银还真,我真能把她电影背出来。她拍太少了,统共就那么几部,我看了百八十遍了。”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爱好。”陶晚捏脸的手改成了撸脑袋,有人这么真心实意地喜欢程鹤楼,就跟夸她一样让人高兴。
“我也没想到,姐你突然变成大编剧了啊,还和程鹤楼认识,你不是写《上玄》呢么?”
“我厉害,接的活多。”
“你别告诉我……”杨柳瞪着她,“程鹤楼今年要上映的那部影片,是你写的……”
“嗯?不是没宣传吗?”
“我靠……”杨柳瘫在了沙发上,“今天这一趟跑得太值了……”
陶晚被她逗的忍不住笑。
《水乳》一直没有宣传,不管是前期筹备还是拍摄,甚至是杀青的时候,也没有对外发过通稿。之前莫荇和程鹤楼闹翻,陶晚以为程鹤楼不想把有限的资金花到宣传上,后来她知道许意的公司包了《水乳》的宣发,才想通了程鹤楼刻意压掉了消息。
不知道是清高到不屑于前期宣传,还是憋着劲准备使大招。
杨柳看来真的是忠实迷妹了,居然得到了今年上映的消息,看到她在那乐得精神涣散,陶晚也觉得开心。
真期待影片上映的时候啊,一想到这部必将留名影坛的作品有她贡献的一份力量,陶晚就心潮澎湃。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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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来得又急又快, 结束得也又急又快。
只不过睡了一觉醒来,陶晚发现网上的风向已经彻底变了。
之前一百条评论里有九十九条在骂她,现在一百条评论里有一百零一条在支持她。
跟她有关的搜索热度降了下去,但再次搜索编剧陶晚, 会发现跳出了很多夸奖她的微博和文章。
有类似于编剧工会类的微博对她所改编的《上玄》的分析, 有对这次余外拉着无辜的新人编剧营销的批判, 还有人将她和传统文学作者陶晚联系在了一起,说她其实是非常有实力且低调的大神。
“编剧陶晚”的那个微博, 一个字未发,两度清洗, 涨了很多不知道是红是黑的粉丝。
她被爆出来的照片还在, 除了和余外、李浒所谓的关系照, 还有几张明显偷拍,却拍得如同街头写真一般的照片。
不仅调了色, 还给她美了颜。开始有不少路人夸她有才女气质。
经此一役,陶晚对于这些突如其来的赞美并没有感觉到开心。
互联网真实又虚妄, 陶晚不是明星,不需要利用这些,也不需要在意这些。她退了那个“编剧陶晚”的微博, 决定把账号和密码都忘个一干二净。
现在, 她最关心的事是程鹤楼昨晚说的话。
鬼才导演要前所未有地开拍电视剧了, 而编剧是她。
想起来就让人热血沸腾。
耶!!!正刷着牙,陶晚没忍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比了个美少女战士出击的姿势。
工作室一切如常,程鹤楼偶尔会接到电话。
陶晚觉得自己开始变得有些花痴, 从剪辑室门口路过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往里面瞄一眼,瞄得到程鹤楼的话,就会呆呆地看一会。
到了中午吃完饭,陶晚照常赶着大家去午休,程鹤楼倒是进了休息室了,却没去床上,而是对她指了指沙发。
陶晚心脏砰砰跳,十分兴奋地端坐到沙发上,等待程鹤楼指令。
她觉得程鹤楼现在只要给她一个剧作类型,她凭着这股兴奋劲,今天之内能干完大纲。
但程鹤楼没有提电视剧的事,程鹤楼往沙发上一趟,脑袋枕在了陶晚腿上玩手机。
陶晚犹犹豫豫半天,不知道该不该提,程鹤楼抬眼瞥她一眼:“说。”
如蒙大赦。
“电视剧,你想拍,什么类型的呀?”
程鹤楼继续玩手机。
“好了好了,不问这个。”陶晚觉得逼太紧不好,于是迂回道,“我《上玄》这边写完,时间赶得上吗?”
程鹤楼终于肯回答了:“不用赶。”
“哦~~”陶晚算了算合同的日子,那可能得再等等了。
程鹤楼把手机递到了她面前:“我的意思是《上玄》不用写了。”
手机屏幕上是莫荇发过来的短信,很简短:
《上玄》会换导演,你问问陶晚还接这个剧吗?
陶晚惊讶地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没能闭上。
“换,换导演了?”
程鹤楼收回手机扔到了桌子上,开始闭眼小憩。
陶晚轻轻地摇了摇她的胳膊:“程导程导,你先别睡,和我说说话嘛。”
“嗯。”程鹤楼哼了一声。
“换导演是因为昨天的事?炒作的话不至于吧,他以前就一直炒作嘛……”
程鹤楼睁眼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
陶晚皱起了眉:“泼东西那人是他派的?”
“嗯。”程鹤楼继续哼。
陶晚觉得三观碎得跟渣一样:“为什么啊,没必要啊,非得炒上天他才肯罢休吗?”
程鹤楼不回话。陶晚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想到了重点:“《上玄》我可以继续写啊,导演都换了,应该不会再拿我做文章了。即使你要拍剧,我也可以忙得过来的。”
“我说不写就不写。”程鹤楼盯着她,“你自己选。”
这是让她选要《上玄》还是要程鹤楼,陶晚当然不能犹豫:“选你。”
“嗯。”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31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可是我……都写那么多了……”
“嗯?”
“我的意思是,钱亏了。”
“稿费和违约金都会付你,你写了多少,他们会用多少,有署名。”
“啊……”
“还有问题吗?”
“没,没了。”
“别吵我,我要睡觉。”程鹤楼翻了个身,脸正对着陶晚的肚皮,还往前蹭了蹭,“反正你没事做了,下午再睡。”
“好的,好的。”陶晚忙不迭应了,专心给程大导演当枕头。
程鹤楼很快便睡着了。在剧组里练出来的功夫,说睡就睡。
陶晚的手机就在她手边,但她觉得没什么好看的,起码没有睡着了的程鹤楼好看,收了锐气,就像个大宝宝似的。
陶晚觉得自己一定是母爱泛滥,她突然很想轻轻地拍着程鹤楼的背,或者无比纯真地亲一亲她的脸颊。
这么盯着盯着,再意识清醒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脖子靠着沙发很是困,腿动了动,有些麻。
程鹤楼早没人影了,陶晚洗了把脸活动了下身体,去剪辑室门口瞅了瞅。
四尊佛像的常态。
忍不住就笑起来。
傍晚时,她突然接到了陶枣的电话,急吼吼地问她在哪儿呢。
陶晚之前一直没有告诉陶枣她在工作室住,于是回答:“家呢。”
“你骗人!”陶枣很生气,“我现在就在家!”
“啊……”谎言被拆穿,陶晚有些尴尬,赶紧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怎么回来了,周四啊。”
“你现在在哪!快说!”
陶晚被凶,她怕陶枣气急了病发,赶紧说道:“我在朋友的工作室呢,你别着急,离咱家挺近的,二区中心这边的华天大厦。”
“门牌号。”
“1502。”
“待那别动,我去找你。”
“诶,你不用过……”
电话被挂断了。
陶枣这么急,搞得陶晚也一阵慌张。
按照这语气,她觉得陶枣大概是上网看到她的消息了。
因为之后她被人泼东西的消息好像并没有传到网上去,所以陶晚这两天没有主动联系陶枣。想着她学习紧张,能不分心就不分心,毕竟这事情很快也过去了。
看来适得其反了。
陶晚在原地转了两圈,想到休息室里自己和程鹤楼混在一起的衣物,觉得十分不妥,赶紧进去收拾了一番。
把自己的衣服装进了箱子,放到了外间的沙发旁。
陶枣万一问起,就说自己晚上睡沙发好了。
嗯,这沙发挺宽敞的。
收拾了证物,赶紧要串通嫌疑人。陶晚进去剪辑室把程鹤楼叫了出来,话说得十分不好意思:“我妹妹大概是看到网上的消息了,这会要过来。”
“嗯。”程鹤楼表情平静。
“那个,她就是着急了,也不准我去找她,就让我待原地,我没办法……”
“没事。”程鹤楼十分地善解人意。
“我会给她说我睡沙发。”陶晚低着头。
程鹤楼看了过来,半天发出一个音节:“嗯?”
陶晚心里有些慌,她虽然没有具体和程鹤楼讨论过这个问题,但从平时的行事风格陶晚可以看得出来,程鹤楼对于和她有着特殊关系这件事,并不会刻意隐瞒。
而程鹤楼周围的人,除了在最开始有些好奇之外,也很快接受了她们的相处模式,剧组的工作人员,甚至是现在正在剪辑室里忙活的三个后期小哥,陶晚从来没从他们那里接收过异样的目光。
大概因为这些人常年混迹娱乐圈,早都不大惊小怪。可陶枣不一样。
陶枣在陶晚心里就是个纯真的小天使,别说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了,陶枣甚至连青春期的萌动都没有过。
嗯,没跟她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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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大概是……没有的吧。
“陶枣……是小孩子嘛。”陶晚揪着衣服,也是半天才想到这样的回答。
程鹤楼不说话,陶晚过去抱着她的胳膊撒娇:“程导你,配合一下嘛。”
程鹤楼屈起手指,弹了她个脑瓜崩。
陶枣来的很快,和她一起来的还有紧跟在屁股后面的杨柳。
陶晚就在工作室门外等她,这会一出电梯,陶枣望过来,眼刀冷得陶晚心里一个踉跄。
陶枣到了她面前,拉着她全身上下一通瞅,还把她的薄外套扒了下来。
陶晚叹了口气,她被人泼东西的事,陶枣可能知道了。
她这边乖乖地被检阅着,那边杨柳扶着膝盖瞅着她们,气喘吁吁。
眼看陶枣要掀起她的T恤了,陶晚赶紧拉住了她的手:“枣儿,我没事,一点都没有。”
陶枣瞪着她。
“真没事,”陶晚转了个圈,见陶枣还是瞪着她,赶紧说,“检查检查,我们进去,去洗手间,你想看哪看哪。”
陶枣这才哼了一声,刚哼完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她抬手蹭眼睛,结果越蹭越多。
“好了好了。”陶晚看着心疼,赶紧抱住了她,“别哭别哭。”
“你吓死我了你……”
陶枣哽咽着控诉,那边杨柳大概是缓过气来了,默默地走过来给陶枣顺背。
顺了一会儿抬头对陶晚说:“你真的吓死人了,陶晚姐你这样不对,要学会给家人报平安。”
“我没想到你们会知道……”
“你还有多少事情我不知道啊!”陶枣小拳拳捶了下陶晚的胸口。
“没了没了!”陶晚赶紧回话,给杨柳使了个眼色,赶紧帮我哄啊!
杨柳十分不负责地开口就扯谎:“陶枣你不要哭了啦,好多人在看啦。陶晚姐又没事。”
陶枣终于止住了眼泪,怼了杨柳一拳。
陶晚赶紧把门开大,让陶枣进去。
杨柳小声对陶晚说:“真吓着了,正上课呢,连假都没请就往外跑。我追了一路。”
“你两跑过来的啊?”陶晚看了眼陶枣,身体状态很平静啊。
“她坐出租。我刚开始也打车,从你家过来的时候,身上钱不够了。”
陶晚瞪着杨柳,十分震惊。
这细胳膊细腿的,追车?还追上了?
“你辛苦了。”陶晚拍了拍杨柳的肩膀,真心实意地感叹道。
几人在沙发上坐下,陶晚早都准备好了饮料和零食。
陶枣还在生气,盯着桌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杨柳拿了罐可乐,打开干了有半罐:“渴死我了。”
陶枣其实很少生气,陶晚觉得她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陶枣生气的模样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哄,毕竟这次自己真的理亏。
沉默了会,她拉了拉陶枣的手:“跟姐去洗手间,你检查。”
陶枣瞪了她一眼:“不查了。”
“诶,好。要不要我跟老师打电话请假啊?”
瞪她。
“你们想吃什么吗?这附近好吃的多,带你们去吃啊。”陶晚拍了下杨柳的背,“我请客。”
杨柳赶紧配合她表演:“好啊好啊。”
陶枣终于说话了:“我要见你老板。”
“啊?”
“你老板。”陶枣看着她,不容拒绝的模样,“你现在在给谁工作?”
“不是,枣儿,你听姐说啊。”陶晚有些慌,“我现在这个职业跟老板没有关系的,编剧嘛,就是自由撰稿人,是合作关系……”
“这里是谁的工作室?”陶枣打断了她的话。
“这里不是,跟这里没关系,我今天过来和朋友聊天的。”
“你还骗我!”陶枣眼泪又涌满了眼眶,一晃就能掉下来一般,“你柜子里衣服都收了,行李箱也没在,屋子里断电断气,洗手间的化妆品全带走了!”
“呃……”面对这证据确凿的指责,陶晚一时语塞。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33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我是她老板。”身后突然传来了程鹤楼的声音。
陶晚望过去,程鹤楼正靠在剪辑室的门边上,不知道看了多久。
“程导,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陶晚对她挤眉弄眼,示意她赶紧走。
程鹤楼完全是火上浇油,理都不理她,径直走过来在陶枣对面坐下:“这间工作室是我的,陶晚为我工作,这里包吃包住。”
陶枣皱着眉,有些不解的样子,但还是问候了句:“程导好。”
“你好。”
这两人的对话总是诡异地冷淡又礼貌。
杨柳打破了这个氛围,她瞪大了眼睛,抬手指着程鹤楼,手指颤抖。
“卧槽槽槽,程,程,鹤,楼……”
陶枣抬手打掉了她的手指,小声说:“注意礼貌。”
“抱歉抱歉抱歉,”杨柳站起身弯腰双手握住了程鹤楼的手,“程,程导别介意,我看到您太激动了,我是您的迷妹,您的电影我都背过了,求您以后多拍点……”
“咳咳。”陶枣假咳了两声。
杨柳依依不舍地放开了程鹤楼的手,屁股刚挨上沙发,又猛地站了起来:“程导,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程鹤楼勾了勾唇角,道:“你背部电影,想要多少签名都可以。”
“没问题!”杨柳信誓旦旦气势汹汹,“你要听哪部?”
陶枣抬手放到了杨柳胳膊上,陶晚看到杨柳的脸色瞬间变了。
陶晚觉得自己应该反思,这掐人的手法是跟她学的吧。
“程导,她小孩子,您别跟她一般见识。”陶枣笑得端庄,“我有几个关于我姐姐的问题想和您讨论一下。”
“好,你说。”程鹤楼应得顺畅。
“能不能借一步说话。”陶枣站起了身。
程鹤楼挑挑眉,起身带她往小会议室去了。
杨柳拽了拽陶晚的胳膊:“姐,你不跟去看看吗?”
“人家都借一步说话了,就是不想让我听啊。”陶晚十分无奈。
“你可以偷听啊。”
陶晚抬手捏住了她的脸:“你这熊孩子。”
“我可不熊。”
“你说你喜欢程鹤楼是真的吗?”
“真真的!”杨柳竖着两根手指,“比真金白银还真,我真能把她电影背出来。她拍太少了,统共就那么几部,我看了百八十遍了。”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爱好。”陶晚捏脸的手改成了撸脑袋,有人这么真心实意地喜欢程鹤楼,就跟夸她一样让人高兴。
“我也没想到,姐你突然变成大编剧了啊,还和程鹤楼认识,你不是写《上玄》呢么?”
“我厉害,接的活多。”
“你别告诉我……”杨柳瞪着她,“程鹤楼今年要上映的那部影片,是你写的……”
“嗯?不是没宣传吗?”
“我靠……”杨柳瘫在了沙发上,“今天这一趟跑得太值了……”
陶晚被她逗的忍不住笑。
《水乳》一直没有宣传,不管是前期筹备还是拍摄,甚至是杀青的时候,也没有对外发过通稿。之前莫荇和程鹤楼闹翻,陶晚以为程鹤楼不想把有限的资金花到宣传上,后来她知道许意的公司包了《水乳》的宣发,才想通了程鹤楼刻意压掉了消息。
不知道是清高到不屑于前期宣传,还是憋着劲准备使大招。
杨柳看来真的是忠实迷妹了,居然得到了今年上映的消息,看到她在那乐得精神涣散,陶晚也觉得开心。
真期待影片上映的时候啊,一想到这部必将留名影坛的作品有她贡献的一份力量,陶晚就心潮澎湃。
44、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会议室里, 小姑娘在她对面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
程鹤楼问她:“要讨论什么?”
“我想要确保在今后的工作中,陶晚不会再受到此类的恶意中伤。”陶枣把手机递到了她面前,屏幕上赫然是之前网民对于陶晚的谩骂。
“我还要确定,陶晚不会再有此类的安全隐患。”陶枣滑了下手机, 有一篇关于昨天陶晚被泼事件的消息。
“我不能确保。”程鹤楼摊了摊手, “这是这个圈子的常态, 要获得高额的收益就得承受高额的风险。”
“陶晚她不是演员。”陶枣有些生气,“如果总结一下过去一年里的微博娱乐圈热搜榜, 编剧被这样伤害的事件仅此一例。”
程鹤楼点了点头:“但是我还是无法确保以后此类的事情不会发生。”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34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枣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未来是无法预测的。我也不是要求程导您对于自己员工信誓旦旦的保证, 我作为陶晚唯一的亲人, 只是希望贵公司对于此类工作风险设立一定的预防措施, 并且确保不主动用编剧进行炒作,给幕后工作人员提供最简单安定的创作环境。”
小姑娘的表情认真, 程鹤楼觉得有趣:“昨天刚发生了恶意的炒作事件,今天你觉得来要求我有用吗?”
“您别故意逗我了。”陶枣收回了手机, “您和《上玄》的投资方以及制作方,没有一点关系。”
小姑娘看了眼她的胳膊:“而且您保护了我的姐姐,谢谢。”
程鹤楼笑了笑:“说不定下次我会同流合污……”
“所以我不是要您的口头承诺。”陶枣看着她的眼睛, “我要白纸黑字有法律效应的协议。”
程鹤楼收了笑容, 觉得傻白甜陶小狗的这个妹妹, 可真不像是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子啊。
两人在会议室待了挺久,陶晚渐渐感到不安。
她来回转了两圈,问杨柳:“你说她们会不会口渴, 我要不要拿点喝的进去?”
杨柳磕着开心果:“姐,你要是想去偷听,直接去呗。枣儿不会生气的。”
陶晚往会议室走了两步,杨柳补充道:“程导会不会生气就不知道了,我只了解传说中那个程鹤楼导演。”
陶晚倒了回来,一巴掌拍在杨柳脑袋上。
“不管她们了,你给我说说,枣儿在学校的状况怎么样?”
“棒,非常棒。”杨柳来了兴致,“我刚开始还怕她融入不了集体,天天下课从这栋楼跑去那栋楼找她玩儿,结果后来人家给我说,你别整天跑了,同学想问她题都没时间说。”
“之前早饭中饭晚饭,一日三餐都是我跟她去食堂,现在只要我不提前预定,陶小姐那肯定是没空的。都被别人约去咯。”
“这才几天啊,哎——”杨柳长叹一口气,“我就是怕她被坏同学骗,现在的小孩子可不像姐你上学的那个时候,心思都可重了。还有陶小姐这身体,吃饭得注意,你说她不和我一起吃饭,我都没办法监督她的饮食标准。”
“说起来还比我大呢,小孩子似的,让人操不完的心。”
陶晚听得直笑:“那我怎么听枣儿说你不好好写作业,她说你也不听呢。”
“她怎么这事都跟你说啊,姐你可千万别跟我妈说。我不是不写作业,老师布置的有些作业写着没意义,我要把时间集中在薄弱环节的训练。你说我这都高二了,能不好好学习么?”
“你可别吹了。”陶枣终于从会议室里出来,“你给我姐说说你晚自习在干什么?”
“你别听姚晓红瞎说!”杨柳十分不满,“你又没看见。”
“别被我抓到。”
“哎,陶晚姐你看看现在这小姑娘。”
陶晚现在没空管这两人的爱恨情仇,她观察着陶枣的脸色,没什么异样。
但程鹤楼还没出来,她想去会议室看看,被陶枣拉住了胳膊:“程导打电话呢。”
陶晚点点头,跟着她坐下。
“姐,你以后有什么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陶枣非常严肃的语气,“这样我才能放心。”
“嗯,我保证。”陶晚竖起指头发誓,“以后绝不再犯。”
陶枣耸进她怀里,可怜兮兮小小声道:“你要听话哦,我就你一个姐姐。”
陶晚抚着她的后背,一阵心疼。
程鹤楼果然是在打电话,从会议室出来之后看了看时间,问她们:“想去哪里吃?到饭点了。”
杨柳就坐在陶晚身边,嘴巴上忍住了,手上没忍住,激动地攥紧了陶晚的胳膊。
陶晚原本只想自己带着她们去吃,这会看杨柳这架势,她要是拒绝了,小屁孩晚上可能要哭鼻子。
“那我去叫小王他们?”陶晚站起了身。
“嗯。”程鹤楼点点头,“你们合计下吃什么。”
今天晚上这个饭局也算是特殊,成员们完全就像是两个世界。
后期三人组话少,要说话也是讨论片子的事,陶枣这边注意力只在她身上,两人聊些家长里短。
倒是杨柳这个假小子,一会帮陶枣夹菜,一会帮大家倒饮料,后期三人组讨论问题的时候,她眼睛亮闪闪地盯着别人听。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程鹤楼接了个电话,嗯了几声后,挂了电话。对陶枣说:“拟好了。”
陶枣笑起来:“谢谢程导。”
拟什么?陶晚满脑袋问号,她看向陶枣,还没出声,陶枣说:“待会你就知道了。”
吃完饭陶晚要送枣儿和杨柳回学校,陶枣拒绝了,拉了把杨柳:“有她在放心吧,我们自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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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这次你可别不要我了。”
杨柳嘟囔了一句,陶枣没理她,对程鹤楼道:“程导,谢谢您对我姐姐的照顾。”
说完鞠了个躬,杨柳也赶紧跟着鞠了一躬,一张嘴犹犹豫豫地:“程导,我能,能……”
程鹤楼从兜里掏出只笔:“签哪?”
杨柳蹦了起来,原地转圈圈:“签哪呢签哪呢,枣儿我没拿本子啊!”
陶枣伸进杨柳兜里掏出了她的手机,半透明黑白格子手机壳,陶枣扣了下来,指了指里面那一面:“程导,麻烦您签这里可以吗?”
程鹤楼接过来,很快签好了名。
杨柳捧着手机壳,如获至宝。眼看着要激动得泪花滚滚,被陶枣强行拉走:“我们回学校了,姐姐再见,程导和各位小哥哥再见。”
真是一个都不会少,陶晚欣慰地笑了笑。
回到工作室,后期三人组继续去加班加点。陶晚问程鹤楼:“你们说了什么?”
程鹤楼将手机连上打印机,打印了份文件出来,递给陶晚:“签了。”
“什么啊?”陶晚接过来,仔细看了以后,非常震惊。
这是一份正式聘用合同,甲方是她,乙方是程鹤楼的这家工作室,合同里的条款很详细,连五险一金都没有少。再往下翻,还有一份补充协议,这份协议可以说是非常霸王条款了。但霸王的那一方竟然是甲方陶晚。
陶晚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补充协议,在完全规避她作为员工的风险,特别是在他们所处的这个圈子,很多本来会正常发生的情况在这份协议里都将责任归到了工作室。
“怎么回事?”陶晚更不解了。
“没什么。每个人都会有的。”程鹤楼指了指工作室里的浮雕logo,“只不过,今天陶枣过来,提醒了我。”
“陶枣跟你说什么了?”
“聊聊家常。”程鹤楼撒谎撒得毫无心理负担。
这时候陶晚的手机有消息提示音,陶晚看了一眼,是陶枣发过来的。
姐,协议签了以后拍张照发给我。
陶晚将那份合同扔到了桌上:“程导,陶枣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这份合同不正常,我不签。”
“哪里不正常?”
“对我……太好了。”
“所以你不签?”程鹤楼皱眉看着她,“你是傻子吗?”
“天上不能掉馅饼。”陶晚深吸一口气,决定怼一怼程鹤楼,“程导,你不能因为一个小姑娘说的话就拟出这样的合同……”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虽然看得漂亮明明没有翻白眼,陶晚还是感受到了程鹤楼对她的鄙视。
程鹤楼不再理她,又打印了一沓合同出来,走进了剪辑室。
陶晚赶紧跟了上去。
程鹤楼将合同扔给了后期三人组,说:“签一下。”
后期三人组十分敷衍地翻了翻,然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程鹤楼拿着合同出来扔到陶晚怀里,以真英雄绝不回头看爆炸的姿态又回了剪辑室。
陶晚确实要爆炸了,她觉得程鹤楼真是帅极了,哪里有这么好的老板啊,程鹤楼简直就是……
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嘛!
整个晚上陶晚被馅饼砸得晕乎乎,觉得自己这两天仿佛生活在云雾里一般。
待到要睡觉的时候,程鹤楼上了床,陶晚站在床边看着她,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满腹话语不知道从何说起。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你要去睡沙发吗?”
陶晚想起白天的事情,有些尴尬:“那我去……睡沙发吧。”
程鹤楼皱起了眉。
陶晚赶紧爬上了床,钻进被子里挨着程鹤楼乖乖躺下:“不睡不睡,还要给你抱呢。”
程鹤楼揽了她的腰,拉进怀里。
灯灭了,陶晚小声说:“程导啊,你说我是攒了多少好运气,才遇上了你呀。”
程鹤楼笑着咬了咬她的耳朵。
第二天一早,陶晚接到了莫荇的电话,约她谈一下《上玄》的后续问题。
这次再面对莫荇,陶晚心情复杂。是莫荇和她签了《上玄》,然后任由余外策划了那场炒作,也是莫荇在事情发生后,第一时间采取了措施,促成了现在算是化险为夷的后果。
她无法对这个人下一个准确的判断,也无法选择用什么样的感情去面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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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不讨厌她,莫荇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做事有自己的准则,陶晚只是恰好在这个准则保护的范围之外而已。当然陶晚也谈不上喜欢她,刚开始是喜欢又崇敬的,现在面对莫荇时缺乏的安全感消泯了她的喜欢。
这次莫荇没有将公事放在优雅的饭桌上谈,陶晚来到了莫荇的公司,在她宽敞豪华的会客室里,莫荇公事公办地和她商议了《上玄》的后续工作。
果然如程鹤楼所说的那样,她拿她该拿到的,但《上玄》此后的工作她再不必参与。
这次的合同,她没有拿回去,莫荇也耐心地等着她。陶晚看过后签了字,这一桩合作就此结束。
莫荇送她出了门,在她要走时,突然说了句:“对不起。”
陶晚不知道这次的道歉又有几分真心实意,于是没回头,匆匆离去。
莫荇目送陶晚上了车,然后回了办公室。
她心下烦躁,觉得能解决这烦躁的方式只有将这件事情涉及了的所有人都处理干净,于是她打了电话过去,催道:“那家媒体,我要它在这个月内犯事。”
“姐,你这也太急了,它又不是一家小公司。”
“也没大到需要拖这么久。”莫荇点了根烟,“你能干干,干不了提前说,我这里有的是人。”
“您别,您别。除了我没人能再把这事做得□□无缝了,我干,我干。”
莫荇挂了电话,长长吐出一口烟。
她和程鹤楼几乎是同时查到了这家媒体,余外没有胆子干的事,这家媒体倒是胆子肥得不得了。这种娱乐圈寄生虫一般的公司,在情有可原的范围内,大家互惠互利,出点错是可以忍的。但是一时不长眼,惹了不该惹的人,就丝毫不值得同情了。
泼到了程鹤楼,就是不长眼。
晚上莫荇攒的一个局在大学城附近,有的人就是有这样的特殊爱好,喜好所谓的有文化的纯真的小姑娘。
但真能来这种局陪酒的,没几个好好学习文化课的,也不存在什么纯真小姑娘。
莫荇应付完这场局,喝得有些多,将车停在了一个安静的林荫道下。
天气挺好,入秋的凉爽可以减轻人的烦躁,莫荇拿了瓶水下车,靠在车门上百无聊赖地喝着水。
路上偶尔有抱着书或者篮球的学生路过,男生总是会多看她两眼,女孩子偷偷地瞥。都是惊艳又羡慕的目光。
莫荇享受这样的目光,她解开了衬衫的口子,让风可以从领口和袖口灌进去。
酒解得差不多了,她准备上车,一个小姑娘突然斜拉里蹿了出来。
“你,你好。”话说得磕磕巴巴,睁着一双无辜又惊恐的眼睛看着她。
莫荇多看了她两眼,姑娘穿着蕾丝背心小短裙,长相和身材都一般,莫荇看惯了圈里的美人,本来不应该多看这两眼的。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大概是因为这姑娘浑身散发的气息让她感觉到隐隐的熟悉。
像谁呢?
哦,对了,像陶晚。
那个刚跟她认识时的陶晚,在程鹤楼面前总是羞怯又大胆的陶晚。
莫荇笑了,问她:“什么事?”
女生眼睛落在她手中的水瓶:“你是在找人吗?”
“找什么人?”莫荇有些猜到了。
女生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如果说刚才过来搭话是白里透红的小粉红的话,现在就像一朵待开的玫瑰,色彩浓郁。
莫荇突然有了兴致:“是,我是在找人。”
“多,多钱?”女生攥着拳头,大眼睛里水汪汪的,仿佛下一秒会哭出来。
“你开个价。”
“五千。”女生这次回答得很快,又补上了一句,“我是第一次。”
莫荇打开了车门:“上车。”
女生上了车,莫荇发动了车子,后视镜里瞥过去,这次不是要哭出来了,是已经哭了。
莫荇心头一动,有些理解了那些中年老男人为什么非要挑学生妹陪酒。这种青春又青涩的模样真是让人心动啊。
莫荇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她没有把这女生带去酒店,更不可能带回家。她将车开进了家汽车影院。
实在是巧,居然有场次放《无心之过》。
“要看哪个?”她转头问后座的女生。
女生眼睛红红的:“都可以。”
“选一个。”莫荇掏出烟,“选个你喜欢看的。”
“《无心之过》。”女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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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荇叼着烟笑了:“有眼光。”
进去时,电影已经放了十多分钟,里面的车不多,莫荇挑了个正方向停了车。开门去了后座。
女生在她进来时不自主地身体瑟缩。
车灯灭了,四周都暗了下来,除了荧幕发出的微弱的光。
莫荇看着女生的脸,问她:“你叫什么?”
女生摇了摇头。
莫荇想到了这特殊的情况,笑道:“对,你肯定不想说名字。”
“需要钱干什么?”莫荇换了问题。
这种在学校里自愿送上来的小妹子,大多数的需求都让人发笑。有的为了一部手机,有的为了名牌的衣服,说到底就是虚荣,想用最快的方式换钱,而不在乎为此付出了多么宝贵的东西。
女生一开始没打算回答,莫荇不急,开窗抽着烟,等一根烟抽完了,扔了把,关上了车窗。
女生大概是感觉到她给的最后时间期限了,结结巴巴说:“我们,要买摄,摄像机,我没钱。”
“编导的?”
“嗯。”
“学校不是会配吗?”
“学校的不够,再一个星期要交作业了,他们不给我拍。”
莫荇看着她的眼睛:“想要做导演?喜欢这个专业吗?”
“喜欢。”女生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莫荇偏头看了眼车外的荧幕,熟悉的画面,熟悉的声音,时间仿佛从一个缝隙猛烈穿过,然后倒回到了一个寂静又喧闹的夜晚。
她俯身过去亲吻了女生的唇。
45、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这个秋天大概是成年后, 陶晚最喜欢的秋天了。
陶枣的病情没有反复,每次去复诊医生都说情况非常好,而她的工作也十分顺利,每天似乎都有冒不完的灵感。
程鹤楼要拍的电视剧, 到现在她都没有定主题。陶晚觉得世界上大概没有这样的老板了, 既把要求提到天上去了, 又似乎没有提要求。
程鹤楼给她三个月的时间,让她自己观察现下国内的电视剧市场, 然后自己写策划案。写多少是多少,想具体到什么程度也都可以。只要三个月后交给她答卷就可以。
陶晚压力很大, 毕竟能让程鹤楼满意的策划和剧本, 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出来的。
她孤军奋战, 却又激情澎湃。
在工作室住的时间并不长,《水乳》的后期工作完成后, 后期三人组欢呼雀跃着回了家,程鹤楼不知道下一步会浪到哪里去, 陶晚也真正变成了自由撰稿人。
好的是,在工作室养成的习惯让她有了良好的作息,加上要看大量的电视剧, 她的工作不再绷得那么紧, 张弛有度, 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程鹤楼的行踪不定,一旦忙起来根本没人能找到她,陶晚除了偶尔提醒她记得吃饭, 基本不会去打扰她。
程鹤楼会给她回消息,偶尔也会主动发过来一两张图片。
她们的关系奇异而稳定,在一起的时候亲密无间,分开的时候却又不会太过依赖。
等距离三个月期限差不多了,程鹤楼主动联系了陶晚。
陶晚手里有五个策划案,每个都有详细的剧本大纲,每一个都是不同的类型,所以她信心满满,觉得可以交给程老师一份满意的答卷。
但是程老师似乎根本没打算和她讨论电视剧的事,见面以后跟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下周去F国。”
“诶?”消息来得太突然,陶晚有些愣,“去干什么?”
程鹤楼嘴角挂着一丝笑,手指敲着桌面。
陶晚看着她上上下下的手指,脑袋里灵光一闪:“浣熊电影节!”
程鹤楼点点头。
“哎,你这个人!”陶晚看了眼四周,她们在的这家咖啡店没多少人,两人又是二楼角落的位置,可以干点不能看的事。
于是动作迅速地坐到了程鹤楼那边,扒着她的胳膊乐滋滋地问她:“《水乳》入围了?”
“嗯。”程鹤楼回她一个音节。
“嗷!程导你太厉害了。”陶晚实在没忍住,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程鹤楼终于大大方方地笑起来。
浣熊国际电影节,是世界认可度最高的三大电影节之一,距今已有七十多年历史,每一年的十一月都会是一场电影人的狂欢。
金浣熊奖的特色是它不分国别,也没有单一呆板的评选标准,每一年的评委团都是上一年度新鲜出炉的行业内人士,他们有的大名鼎鼎,而有的只服务于基层。因此,每一年的金浣熊奖都是电影界最难预测的奖项。
而每一年的金浣熊奖作品,也百花齐放,震惊着人们的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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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对于陶晚来说,浣熊电影节是只存在于电视中的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之前虽然知道《水乳》会被送去电影节评选,但是当入围的消息下来时,她才真切地感觉到金浣熊和她之间脚踏实地的距离。
为了鼓励电影新辈发展,浣熊奖的奖项不能重复获得,入围作品会在浣熊市进行为期一周的展映,随后便会有评审团评审出各类奖项。
对于观众来说,要看的自然是颁奖典礼和明星红毯,而对于电影创作的幕后工作者来说,去F国浣熊市,与同行业的前辈、后辈进行最畅所欲言的交流,观看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影片,这七天时间已经是一场无可取代的盛宴。
陶晚觉得自己要哭出来了,她狠劲地吸了吸鼻子,问程鹤楼:“我真的可以去吗?”
“你为什么不可以去?”
“我什么都不是……”陶晚明明开心到要炸开了,鼻子却酸得厉害,“天呐我在做梦吧。”
程鹤楼抬手捏着她的脸蛋:“你是我的编剧啊。”
“桌你编剧……”陶晚的脸被程鹤楼两只手蹂躏到变形,说话嘟嘟囔囔的,“尊好。”
“你是不是胖了?”程鹤楼皱着眉问。
激动值唰地降下去一大半,陶晚低头看自己的胳膊腿:“我胖了吗?”
“看着圆了。”程鹤楼一点都没有绅士该有的委婉。
“我最近没称体重……”陶晚有些担心,她怕程鹤楼因此嫌弃她,立刻起誓道,“放心吧,我掉肉很快的,绝对可以在去浣熊市之前瘦下来。”
“谁让你减肥了?”程鹤楼继续皱着眉。
“啊?你喜欢……胖的?”
“不喜欢,体重要保持在合适的范围内。”程鹤楼站起了身,“看着不够具体,我要检查一下。”
陶晚跟着程鹤楼出了咖啡店,才明白了程大导演的意思。
脸上升起一片红云,心下有些不满。
想干坏事就……干嘛,还非得找人家胖了的借口。
哼……唧。
咖啡店就在工作室附近,程鹤楼带着她一路走回去,陶晚觉得自己跟个小媳妇似的,明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屁颠屁颠地跟在人家身后。
电梯上升时,她们前面站着个上了年纪的大妈,陶晚的胳膊挨着程鹤楼的胳膊,明明天冷了大家穿得都不少,却像碰着了皮肤一般心下熨帖又滚烫。
陶晚伸出小手指,在程鹤楼手背上勾了勾。
程鹤楼偏头看了她一眼,陶晚赶紧目视前方,严肃认真。
小手指再凑过去的时候,便没有如预料中那样挨一挨程鹤楼的手指了,因为程鹤楼动作快准狠地攥住了她的指头。
就攥着这一根,用她那带着茧的指腹轻轻地摩挲。摩挲得陶晚心里痒痒,丝丝蔓蔓地涌出些对程鹤楼的想念。
想念她身体的温度,和她落在耳边的气息。
这鬼电梯,走得可真慢啊。
老太太在十楼下了电梯,面对角落的摄像头,陶晚不能干些什么,却无法抑制自己身上荷尔蒙爆发所散发出的气息,程鹤楼一定是感觉到了,嘴角挂着笑,手下又捏又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了深意。
等终于到达十五楼,陶晚知道,两个人都要爆发了。
于是,从工作室门开的那一瞬开始,乒乒乓乓,所有的理智都送去了西天。
夜幕降临以后,程鹤楼靠着床头玩了会手机,然后问陶晚:“你的策划案呢?”
陶晚困得不行,迷迷蒙蒙间抬手去指,却戳到了程鹤楼身上。
嗯,光光软软的,舒服得不行。
于是蹭过去搂着程鹤楼的腰,又要睡过去。
程鹤楼架住她的胳膊,将她捞了起来。陶晚十分不满:“我睡会么?”
“这个点睡,晚上还睡不睡了?”程鹤楼将她扳正了放自己怀里搂着。
“晚上改剧本啊。”陶晚早已掌握了程鹤楼的套路。
程鹤楼大概是词穷,抬手赏了她一个清脆的脑瓜崩。
陶晚觉得自己一定是堕落了,要是放以前,程鹤楼要找她谈工作,她肯定是上赶着谈,恨不得和她谈个三天三夜。
但现在,在不止一场的大战之后,她浑身酥|软,一星半点都不想挪动了。
特别是现在这个姿势,背后是程鹤楼柔软的身体,耳后是程鹤楼若有若无的呼吸,这种温柔乡用来谈工作,难道不是暴殄天物吗?
她用不动的身体抗议程鹤楼,程鹤楼的下巴支在她脑袋上,顶得她有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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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我看完了。”程鹤楼把手机扔下了。
“嗯?”陶晚费力睁开眼,“对哦,我发过你邮件了。”
“你要用这个态度来听我对你的工作评价吗?”程鹤楼戳了戳她的肩膀。
陶晚艰难地转过身,面对着程鹤楼,睁大了眼睛:“程导,你说吧,我听着呢。”
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近,程鹤楼低头亲在她眼睛上:“很棒,睡吧。”
陶晚盯着她唇角那抹温柔的笑,觉得程小鸡真是个妖精。
一旦来到工作室,似乎便不能轻易离开。
第二天程鹤楼和她详细讨论了那五个策划案,将各自的利弊和她一起一条条地列了出来,然后将五张纸摆在她面前,问她:“选哪个?”
困扰陶晚很久的自我判断一下子变得明晰起来,她毫不犹豫地指了那个悬疑探案的策划。
程鹤楼手中的笔敲在她脑袋上,然后推了另一个爱情轻喜剧的策划到她面前:“这个备选。”
“好嘞!”陶晚很开心,“要两个一起开工吗?”
“脑袋够用吗?”
“你少敲点就够用。”
程鹤楼抬手就拍了过来,陶晚很努力去躲了,还是免不了被袭击。
啪,轻轻的一下。
陶晚乐呵呵地笑起来,跟洒了颗糖豆似的。
去浣熊市的日子越来越临近,陶晚告诉陶枣这个消息时,枣儿发了条语音过来,十分可爱:
姐姐你太棒啦!我的骄傲么么哒!
背景音里有杨柳兴奋的嚎叫声,她还没来得及回复,那边又过来条语音:
陶晚姐你们要得奖了吗!!!啊啊啊我程导不愧是鬼才导演啊啊啊!!!我的五体要向你们投地了!
逗得陶晚哈哈哈地笑起来,觉得真是开心极了。
你们想要什么东西,姐姐带给你们哦。
去F国时天朗气清,陶晚和程鹤楼在机场碰头了李浒,感觉他们就像走南闯北三人组似的。
转过一趟机,顺利到达浣熊市,怡人的气温,洁白的沙滩,空气里都是海洋的味道。
浣熊市不大,浣熊电影节的举办地更是小,临着一片海滩,靠着两条腿一天就可以逛完。
但此刻的这里,却聚集了全球的媒体和电影界人士,陶晚跟着程鹤楼往酒店而去,一路上碰到了不知道多少叫得上名叫不上名的明星。
多亏为了和程鹤楼李浒统一造型,她也带了帽子和墨镜,不然就她那个时不时就惊奇地瞪大眼的表情,可给程鹤楼丢人了。
行程安排得急,今天晚上就是开幕式。陶晚好好打扮了一番,去找程鹤楼和李浒的时候,发现这两人也终于收拾得齐齐整整了。
“是需要上镜吗?”陶晚调侃道。
李浒揪着自己的小领结:“你以为走街上不上镜?这里四面八方都是记者。”
“我一无名之辈,没人拍我。”
“那可不一定。”李浒揽着她的肩,带她到窗前,“你眺望一下。”
“眺望了。”
“看到了什么?”
“海水沙滩比基尼。”他们住的这酒店可真是视野清晰,要拿个望远镜,就可以静静地欣赏来自世界各地的美女了。
“诶,没个重点。”李浒撑着窗台,深沉地感叹道,“一路过来,你见过几个黄皮肤的,我们这色出去,别人都会多看几眼。”
是的,金浣熊奖最初便是欧美的区域奖项,后来扩散到世界。能受邀来浣熊市的亚洲人并不多。
“那我得注意形象了。”陶晚非常在乎民族荣誉感。
李浒突然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不过到了晚上就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陶晚兴致勃勃,程鹤楼却过来一把揽了她的腰:“时间到了。”
浣熊电影节一向以反叛传统为乐,所以每一年的开幕式,都没有正常过。
今年甚至连场馆都没有了,直接在风景极好的地方搭了舞台,就像一场自由自在的海边派对一般。向来饱受关注的开幕红毯秀再不是高贵典雅的风格,变成了欢快浪漫的时尚盛宴,时间也压得极短,很快便变成了轻松自在的狂欢。灯光可以直接通往天空,舞池就是大沙滩,音乐声震耳欲聋,舞台上献歌的歌手星光闪耀。
这种气氛谁都会被带动起来,身边的人用各国语言交谈欢呼,陶晚忍不住也跟着音乐的节奏律动起来,偶尔碰到别人的身体,转头就会看到一张惊艳的脸。
李浒不知道浪到哪里去了,程鹤楼始终保持着在陶晚身边。陶晚拉着她的手摇晃,她便配合地动一动,嘴角挂着有些无奈的笑容,在灯光的映衬下温柔极了。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40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待大家气氛high了起来,主持人终于上了台,开幕式的致辞不仅有世界知名的演员,还有浣熊市的市政人员。摄像机的摇臂高高架起,将这欢乐又自由的电影盛典传播到世界各地。
最后,烟花炸起,映着海面,天地一片绚烂。
有不少媒体开始到处逮人,程鹤楼拉着陶晚躲到了沙滩上一处巨大的岩石后,端着杯香槟,碰了碰杯。
“帮我拿一下。”陶晚将酒杯递给程鹤楼,掏出了手机,“我拍两张照片。”
然后像狗仔队一样,趴在岩石后,偷偷找了个漂亮的角度,拍那灯光通明的地方。
拍完后陶晚收了手机,重新端起酒,笑着说:“cheers!”
程鹤楼没和她碰杯,程鹤楼倾身过来,用唇碰了碰她的脸颊:“cheers。”
陶晚被这蜻蜓点水的吻亲得心里如同撒了蜜一般,看着眼前的人只知道傻笑。
程鹤楼喝了一大口酒,也笑。
待到灯光和烟花都彻底落下,海滩重回寂静。
只剩下大自然的声音,海风,海浪,鸟鸣。她们踩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柔软细沙往回走,陶晚勾住程鹤楼的手指,程鹤楼松松地握着,两人脚步的节奏渐渐一致。
“我们的家在那边吧。”陶晚指着海上的方向。
“错了。”程鹤楼抬头用手指给她划出星星间的弧度,“在那里。”
“程导你知道得真多,嘿嘿。”
“想家了?”
“没有,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我离家这么远,竟然是为了参加浣熊电影节。”
“以后还有很多电影节要参加。”
陶晚偏头看着她,心里骄傲得不行,嘴上还要调侃一下:“你真自信。”
“嗯。”程鹤楼毫无负担地应下来,“我第一次来浣熊市时就是这么想的。”
来之前,陶晚一直幻想着这场盛典的样子,幻想着到了颁奖盛典那一天,该是多么地激动人心。
可现在,才来了半天,陶晚突然明白了,颁奖典礼并不重要。
对于坐在电视机前,或者电脑前的观众和粉丝来说,浣熊电影节似乎只有颁奖典礼和红毯秀。但对于热爱电影,并且来到了浣熊市的人来说,每一天都会成为激动人心的狂欢。
陶晚仔细看过了参赛电影的放映日程,《水乳》在第四天,算是中间的位置。
明天展映的电影有两部她十分感兴趣,早早安排好了时间,今天车马劳顿,这会时间又不早了,陶晚便想着拉程鹤楼快快回酒店休息。
结果过了沙滩上了城市的街道,白天看着明丽欢快的城市风格,到了夜晚突然间摇身一变。
就像双色的大帆布被巨人翻了个面,绮丽迷幻的色彩点燃了每一条异国的街道。
但令陶晚震惊的不是这色彩的变换,是所有氛围仿佛都是为她们而生的,那些惑人心神,风格各异的街头妓|女。
她猛然间想起了李浒说的那句话:“到了晚上可就不一样了。”
46、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一整个晚上都跑得不见人影的李浒去了哪里?此刻不言而喻。
陶晚本来挽着程鹤楼的胳膊, 这会被人媚眼如丝地盯着,愣是不好意思地放开了手。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清浅的笑容十分嘲讽。
陶晚哼了一声,加急两步, 走到程鹤楼前面去, 不让她再看见自己绯红的脸色。
来的时候没觉得, 回去的时候这条路便显得长极了。
陶晚走了一会儿,眼看着不远的地方有人携着漂亮的女人拐进了巷子, 她突然想:程鹤楼是不是原本也想衬着这异国的夜色玩一玩?只是被如影随形的她给耽搁了。
于是虽然心里有些不爽,陶晚还是加快了脚步, 留给程鹤楼自由的空间。
回到酒店以后她钻进了自己的房子, 程鹤楼有没有回来她不知道。她在屋子里转了两圈, 奉劝自己该早点睡觉了,但不知道是今晚的开幕式太热闹, 还是街头的妓|女太耀眼,她脑袋里乱哄哄的, 静不下心来去洗漱。
程鹤楼的房间就在她隔壁,阳台基本是相通的,只隔着一个低低的围栏。
陶晚觉得自己此刻需要呼吸一下夜色中的新鲜空气, 于是去了阳台。
从阳台很明显地可以看出, 程鹤楼的屋子是黑着的, 于是陶晚十分肯定自己不是想呼吸新鲜空气了。
她后悔了,她不该把程鹤楼扔在满是妖精的街道上。
陶晚回屋套上外套,急匆匆地出了门, 刚走两步,被人拽着后脖领子拉了回来。
熟悉的清冷的声音,问她:“干嘛去?”
陶晚猛地转身,看到程鹤楼隐在灯光下的棱角分明的脸,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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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看来她小瞧程鹤楼的抵抗力了,但这误会当然不能说出口。
“我有东西掉了。”随口扯谎,眼睛不敢直视。
“什么?”
“手……”陶晚摸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手链。”
程鹤楼瞥了她胳膊一眼,问她:“重要吗?”
既然问题已经解决了,陶晚自然不想再大半夜地上次街,赶忙道:“其实不重要,不贵也没什么特殊意义。算了算了,我就是一下子没反应上来。”
程鹤楼看着她没说话。
“程导你早点休息。”陶晚笑了笑,“明天九点的那部片子要一起看吗?”
“嗯。”程鹤楼抬手揽住了她的肩,然后掏卡打开了自己的房门,“我可能会睡过头,记得叫我。”
于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陶晚被带进了程鹤楼的屋子。然后十分顺遂地两人一起洗漱,陶晚贴面膜用了点时间,程鹤楼躺床上玩了会手机。
屋子的灯关掉,窗户没有闭严实,风从缝隙吹进来,吹得漂亮的薄纱窗帘起起伏伏。
陶晚往后拱了拱身子,契合进程鹤楼怀里,然后拽过来她的手,搭在自己腰上。
她和程鹤楼睡觉时,最常用的姿势,可以让人感觉到安心。
陶晚睡得很快,待怀里的人呼吸平稳了,程鹤楼睁开了眼。
浣熊市整个都是潮湿咸腥的气味,她更喜欢陶晚身上沁甜的味道。
陶晚说她丢了手链,程鹤楼挺在意的,因为她看过昨天晚上两人的合影了,陶晚根本没有带任何手链。
而且那痕迹明显的撒谎,其实都不用她进一步的佐证。
所以,陶晚在回屋之后又想出门是为了什么呢?程鹤楼的脑袋里只有一个答案。
来浣熊电影节不是第一次了,鲜少有人能够抵挡得住浣熊市的诱惑。白天的海滩,夜晚的街道,狂欢的氛围,和十分有素质的媒体。
每年的这个时节,这里聚集了众多的电影界知名人士,却没有一张不该出现的照片流传出去。
那些历史上被粉丝们津津乐道的“浣熊电影节事件”,都是明星和记者的一次愉快合作而已。
在这里,大家达成了一个共识,摒弃娱乐圈的烦恼,只留下最轻松美好的记忆。
这种氛围感染着每一个人,即使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的陶晚,程鹤楼知道,她也是感受得到的。
所以,陶晚有什么想法,她是可以理解的。
程鹤楼收紧了手,让陶晚柔软的身体贴得她更紧一些,这样的触碰让她心下熨帖,如果不是旅途劳顿,怀里的人的确辛苦,她会除去两人之间相隔的这些讨人厌的衣料,让触碰更加真实一些。
这样令人舒服的小姑娘,怎么舍得让她跑去别人的怀里呢。
所以,程鹤楼非常确定,虽然理解,但她不会让陶晚的那些想法变成现实。
第二天,陶晚和程鹤楼早早地起了床,这是最适合旅游的季节,她们打算一路穿过浣熊市专门为浣熊电影节聚集起来的美食街,然后去展映馆,观看电影。
路过李浒的房间时,陶晚犹豫了下,问程鹤楼:“要不要叫上李哥?”
程鹤楼摆了摆手:“不用管他。”
陶晚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觉得这个时候和程鹤楼讨论一下昨晚的事情是比较合适的。
“浣熊市那啥是合法的吗?”话没说完,自己的脸先红了,“晚上怎么会有那么多……”
“浣熊电影节的一大特色。”程鹤楼皱着眉,“每年会有世界各地的性工作者赶过来,运气好的话,可以成为演员。没有好运气,至少会有价格不菲的收益。”
“哦。”陶晚弱弱地应了一声,程鹤楼既能提供机遇,又不差钱,真是太危险了。
陶晚有些沮丧,她不得不承认,昨天晚上的画面,会带给人十分大的感官冲击,到现在,陶晚重新踏上街道,都觉得那一位位艳丽的佳人历历在目。
哎,前路坎坷,任重而道远啊。
今年参展浣熊电影节的中国电影有两部,一部是他们的入围作品《水乳》,另外一部是知名导演张林林的《第二十五次回归》,属于非竞赛单元的特别展映。
陶晚和程鹤楼到达展馆的时候,非常意外地遇到了也正好要进去的张林林导演。
张导已经两鬓花白了,携带的女伴却十分地年轻漂亮,他和程鹤楼打完招呼,并没有想要问一句陶晚的样子,很快进了展馆。
陶晚心里忐忑了半天,想要跟这位算是元老级的导演打个招呼,结果白忐忑了。
轻叹了一口气,程鹤楼突然伸过手来捏了捏她的脸:“不用在意。”
“你蹭花我的妆了。”陶晚哭笑不得。
“哦,是吗?”程鹤楼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陶晚的脸蛋,“没花,挺漂亮的。”
大庭广众的,陶晚一下子有些脸热,在这种美女云集的地方,程鹤楼居然还夸了句她漂亮,让她的小信心有些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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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展映电影看完,正好到了午饭时间。李浒终于出现,身边还跟着个年轻姑娘。
姑娘水灵灵的大眼睛,小鼻子小嘴,跟个芭比娃娃似的。
陶晚想着这长相和气质肯定是同行来着,于是笑着打招呼道:“你好~”
姑娘鞠了一躬,没有说话。
中午饭是在一个安静的小馆子里,也亏是程鹤楼有经验,他们才能在现在人满为患的浣熊市里找到既美味又清闲的馆子。
包厢是日式的榻榻米风,食物倒是当地的美食。程鹤楼对于这种装饰风格的店,从来都坐得很随意,所以陶晚也从来没注意过姿势,都跟坐自家的东北大炕似的。
结果对面安静的小妹子,却十分标准地跪坐了下来,腰背挺得直,手也放得端端正正。
这一刻穿着时尚的漂亮姑娘一下子散发出浓郁的日式风情,陶晚恍然大悟,她问李浒:“听得懂中文吗?”
李浒捏了下姑娘的胳膊:“你听得懂我们说话吗?”
姑娘只是点头笑了笑。
“看来是不懂了。”李浒说,“不过也不需要懂,该喊啥的时候喊啥,这种事情嘛,天下大同。”
陶晚愣住了,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这姑娘的身份。
根本不是什么电影圈内认识的同僚,是与李浒昨夜一夜风流的站街女。陶晚十分吃惊,现在的性工作者,都看起来这么……清纯了?
她尽量控制自己不往日本姑娘那边看,但吃饭的时候,不经意间眼神还是会飘过去。
姑娘很乖,自己小口小口地吃着饭,对他们之间的谈话和动作不听也不看。李浒偶尔会将手搂在她肩上,或者是在她腿上拍一拍,姑娘就转头对李浒笑笑。
中途姑娘起身,看样子是要去上厕所。陶晚赶紧也站起了身,跟在她后面一路去了洗手间。
姑娘是真的上厕所,陶晚在洗手台前有些尴尬地等着,姑娘出来后看见她,对她羞涩地笑了笑。
长得真漂亮啊,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工作的人啊。
这么好的长相和身材,不管干什么,都不至于无法负担生活啊。
陶晚觉得自己很傻,但她内心确实有强烈的想要和姑娘交谈的冲动,但很可惜,姑娘听不懂中文,而她也不会日语。
装模作样地在旁边也洗手,姑娘洗完就微笑着等她。陶晚擦干净了手,指了指自己。
姑娘点了点头,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张小卡片,双手递给了陶晚。
陶晚接过来,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
两人回到了席上,陶晚再傻,也猜得到那个号码的意思,于是便像做贼一般,十分心虚。
程鹤楼两次问她话,她都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一顿饭吃得别别扭扭,吃完饭,李浒揽着日本姑娘的腰,对她们挥挥手:“我们继续分开行动。”
陶晚多看了两眼姑娘,姑娘对她笑了笑。
程鹤楼扯了下她的衣袖:“行了,别看了。”
陶晚望向程鹤楼,觉得来到浣熊市的服务者要都是这水准的话,也怪不得有人会直接将她们带进圈子,从此踏入完全不同的生活。
她试探着对程鹤楼说:“李浒眼光真好,好漂亮呀。”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你大概是没见过真正好看的。”
陶晚被怼得说不出话,委屈极了。
她当然没见过,她连近距离见到这传说中的特殊服务者,都是第一次呢。
哪里像你程大导演哦,见多识广……
“哼。”陶晚只能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
程鹤楼大概是真的想让她增长见识,或者说是想满足自己的某些心理。第二天,竟然专门带着她来到了海滩。
海滩上面简直就是视觉和荷尔蒙的盛宴,男男女女一个比一个身材好,一个比一个露的大胆。
陶晚穿着条过膝的吊带裙,觉得自己和T恤短裤的程鹤楼走在这样的氛围里,算是异类了。
程鹤楼美其名曰要晒日光浴,两人坐下没多久,身旁来了位金发碧眼的美人儿,对程鹤楼用英语说:“能帮我抹一下吗?”
陶晚眼睛都瞪圆了,这种欧美电影里最恶俗的勾引桥段真的特么会出现啊!
英语交流她还是没问题的,于是趁着程鹤楼开口之前,非常不要脸地插了进去:“我帮你可以吗?”
美女望向她,绿色的眼眸勾魂摄魄,为了拿下这一单,陶晚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你的眼睛仿佛装了一整个森林的色彩。”
美女笑起来,唇红齿白,纤长漂亮的手指捏着防晒霜放到她手上的时候,指尖轻轻滑过她的手心,激得陶晚一个激灵。
美女躺了下来,蓝白相间的垫子上,漂亮的肌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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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真是好啊,陶晚被美色吸引,完全望了身后还有个人在虎视眈眈。
当她准备挤防晒霜的时候,斜拉里伸出一只手打掉了她手中的东西,她一声短暂的惊呼还没出口,程鹤楼攥着防晒霜吧唧挤了一大坨在手上,跟和面似的揉开抹到了美女背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看都没看她一眼,当陶晚大脑里闪完“截胡了”三个字后,程鹤楼已经用这毫不浪漫,十分浪费的方式完成了所谓的“抹防晒霜”任务。
美女根本没反应过来,程鹤楼回到了自己的躺椅上,抽了纸巾开始擦手。
陶晚愣在原地,美女转过了头看她,陶晚从她“装了一整个森林的色彩”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和对不解风情的不可思议。
陶晚能说些什么,陶晚只能笑成一朵老菊花。
旁边闪光的东西一晃,有个挂着相机的男人走了过来,和地上躺着的美女对视了一下,然后笑着对陶晚说:“不好意思,能再来一遍吗?刚才太快了没拍到。”
拍?拍什么?陶晚自从进入了娱乐圈对这个词十分敏感,她赶紧望向程鹤楼。程鹤楼带着墨镜看报纸,完全没有理她的意思。
这个时候,不管什么情况,拒绝是陶晚唯一的选择。于是继续着老菊花的笑容,说:“抱歉,我的朋友还在等我。”
然后一眼都不敢多看,匆匆溜到了程鹤楼身边,学她的样子拿了张报纸。
还是尴尬得不行,干脆把报纸往脸上一扔,盖住了脸。
盖了挺久,估摸着美女已经离开,陶晚才偷偷地把报纸揭开了个缝。
程鹤楼表情严肃,戴着墨镜陶晚看不见她的眼睛,但隐隐感觉到她不开心。
当然不开心了,好好的一场艳遇被她这样子搅和了。
陶晚试图解释:“程导,你看他们还拍呢,肯定不安好心。”
“半温不火的小明星来浣熊沙滩拍比基尼照,是传统。”
陶晚被哽住,嘟嘟囔囔说:“奇怪的传统真多呀。”
程鹤楼没理她,继续看自己的报纸。
“你到底是在看报,还是在装作看报啊?”陶晚心下不痛快,“这报纸法文的,你看得懂么。”
程鹤楼卷起报纸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我在等人。”
“等谁啊?”陶晚脑袋里立刻又映出了大美人的脸,觉得这年头干什么都竞争压力山大。
程鹤楼偏头望向一边,然后抬了抬下巴。
陶晚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位绝色美女。
这个美女还有些眼熟,陶晚努力地想了想,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位可不是什么来自世界各地的站街女,也不是什么来浣熊沙滩拍传统比基尼照的十八线小明星,这位是真真正正的影后。
影后的年龄算起来也不小了,但姿色实在是迷人,蜜色的大长腿踩过来,鹤立鸡群一般。
陶晚一下子丧失了所有的信心。
这两天自己的诡异行径,她不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就是吃醋吗?不想程鹤楼被别人占了去,甚至不想程鹤楼和除过自己外任何人发生关系。
挡了这边挡那边,挡到现在,面对一位任何人都会爱上的影后,她实在是心力交瘁。
影后的方向明确,程鹤楼起身,笑着和影后拥抱贴面吻。陶晚偏了偏头,不想看见这样的画面。
这时却有人叫了她的名字:“hi,陶晚。”
标准的中文,是陶晚听过一次就不会忘记的嗓音。
是她的偶像琼斯·阿克曼啊啊啊啊!!!!
自从上次一别之后,她曾在无数个想起偶像的时刻惆怅,惆怅自己当时太怂,没能和偶像多说几句话,没能要一张偶像的签名,没能和偶像合个影。
当她对着偶像的电影再次花痴感慨的时候,她发誓,如果还有那么幸运的机会,她一定要把那些未尽的愿望一一实现。
大概是浣熊市的氛围真的极容易让人抛弃顾虑敞开心扉,也或许是因为刚才程鹤楼与影后的拥抱使她感觉嫉妒。此刻的陶晚不顾一切地喊了一声:“长腿琼斯!”然后跑到他面前张开了双臂。
而她的长腿偶像也如所有的传闻中一样,对粉丝极其纵容。他笑着张开双手,极其绅士地拥抱了陶晚。
太阳在头顶闪闪发光,偶像的笑容温柔又迷人,陶晚觉得之前的郁闷一下子烟消云散。
既像大仇得报,又像赌局开盘。
陶晚在偶像的怀里侧过半个身子望向程鹤楼,程鹤楼果然紧抿着唇,神色郁郁。
哈,喜欢的人被人抱你也不爽吧。
哈……哈……哈。
所以,到底琼斯和程鹤楼之间有着怎样缠绵悱恻的过去呢。
陶晚想到这个,又瘪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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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浣熊之旅, 陶晚获得极多的和偶像相处的时间。
琼斯和程鹤楼的关系果然不一般,自从两人在沙滩见面之后,基本天天要一起吃顿饭,行程能碰上时, 还要一起看电影。
当然, 影后大美女随行。陶晚跟着溜了几次之后, 也算是搞清楚状况了。
琼斯和影后应该是快要交往。
这样关系就很复杂了。
程鹤楼对着影后笑容很多,而且会难得地显现出体贴来, 陶晚认识程鹤楼这么长时间,还没见她对谁有这样的态度。
但命运真是太捉弄人了, 有琼斯在影后身边, 程鹤楼的体贴便显得不够体贴了。琼斯甚至连程鹤楼都一并体贴了。
不得不承认, 自己的偶像实在是有魅力,程鹤楼在他面前, 就跟个小屁孩似的。
有了偶像和影后,陶晚好歹松了口气, 起码不用担心每天晚上群魔乱舞的妖精们了。反正现在这两人,程鹤楼一个都得不到,嘿嘿嘿。
愉快玩耍的时间过得真是快, 七天影展过后, 颁奖典礼很快到来。
这次有了正式的场馆, 各项流程也都像个真正的世界级电影节了。他们三人专门做了造型,陶晚的成熟优雅不少,提着裙摆的时候, 觉得自己也有几分星光熠熠。
出门的时候先碰到的是李浒,花臂大汉穿上了合身又时尚的西装,好身材终于给他的形象起了莫大的帮助作用,陶晚忍不住夸奖道:“李哥,你上镜一定很帅啊!”
“嘿。”李浒抻了抻袖口,“那是自然,我可是摄影师。”
“跟摄影师有什么关系?”
“不好看也得给他拍好看了啊!哈哈哈哈。”
逗得陶晚也笑起来。
程鹤楼的房门一直关着,陶晚挨近了听了听,里面没什么特别的响动。
“不知道程导会是什么样子。”
“以前跟我一样朴素,”李浒笑着,“这次不一定,造型师是琼斯派来的。”
“哇哦……”陶晚想趁机打听一下,“琼斯和程导他们关系很好哦?”
“是啊。”李浒非常感叹道,然后陶晚等了半天,他都没有下文。
平时明明很八卦很能说呢,陶晚盯着李浒,没忍住道:“李哥你是不了解还是不能说啊?”
李浒瞪了她一眼:“生活已经很艰辛了你就不要再拆穿,好吗?”
“……好。”
程鹤楼终于出了房间,陶晚尽管在心里做了很多预设,还是在抬头看到的一瞬间打了个激灵。
她从来没见过程鹤楼这个模样,在她的心中程鹤楼的头发总是乱糟糟的,尽管乱的很随性好看。她的衣服也总是极其简单的款式,虽然总是会在小细节处让人眼前一亮。
如果说之前的程鹤楼是用才华和外冷内热的性格让陶晚喜爱仰慕,那现在的程鹤楼彻底用颜值和身材让陶晚的荷尔蒙爆发。
“天呐!”她惊叫一声后,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程鹤楼的声音十分不满。
“不敢看不敢看。”陶晚跺着脚。
“这么丑?”程鹤楼扭头对跟在后面的造型师说,“早说了换一身。”
“换什么换!”陶晚喊道,想去拉程鹤楼胳膊,快碰到的时候又收了回来,“啊!你好看到爆炸你知道吗!”
程鹤楼皱着眉头看她,陶晚被电得一阵脸红。
“你不要看我啦,”陶晚挥挥手,“快走快走,走前面。”
大概是有些不舒服,程鹤楼抬手拨了下头发,然后顶着那张不耐烦的脸出了酒店。
陶晚盯着她的背影,头晕目眩了好久,拉了拉李浒的胳膊问她:“超好看啊。”
“是好看,程子模特身材。”李浒瞅了瞅陶晚,“但是也没好看到让你这么夸张的地步啊。”
“哪里没到,哪里没到!”这么说陶晚就不开心了,“简直完美好吗!完美!”
“不是,”李浒戳了戳她的胳膊,“你这几天影后白看了?那才是绝色好吗?”
“不一样不一样。”陶晚从手包里艰难地掏出了手机,“我得拍一张。”
“你们快点。”程鹤楼突然回头。
陶晚的手一哆嗦,但神奇的是照片竟然没有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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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角度里,程鹤楼的身后灯光璀璨,被焦距模糊成一圈圈绮丽的光晕,而程鹤楼正在行走时回头望过来的表情,皱着小眉头,标准的程式不耐烦。
这个造型师真是太懂程鹤楼的特色了,于是头发是全背后的湿发造型,妆容用深沉的暗色系,低调又张扬。
程鹤楼高且瘦,肩头棱角分明,反射出一片冷峻的光。抹胸高开叉烟灰格的裙子在行走时裙摆微微飘起,下身同色系的阔腿长裤也只有这样衣杆子般的身材才能完全撑得起来。这样的搭配,在程鹤楼身上丝毫没有显出累赘,反而融合了两种奇异的美。
既艳又俊,冷得像把刀,却能轻易点起一片火。
陶晚盯着照片里的程鹤楼有些出神。李浒拉了她一下,她脚下的高跟鞋没有踩稳,一个踉跄。
程鹤楼上了车,陶晚却好像被这个踉跄蹦出了一小块心脏。
咚咚,咚咚,她无法抑制自己的脑海跑出非常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想占有程鹤楼,不再仅仅是亲吻或者做|爱,她想把她握在手心里。她的美不准给别人看,她即使生气也只能对着自己。
陶晚捏着手机,在车里愣了一路。
直到到了颁奖典礼的场馆外,程鹤楼转头问她:“紧张?”
陶晚猛然抬头看她,对上那双眼睛,吞了吞唾沫。
参展的作品陶晚大多数都看过,因为在揭晓奖项的时候,每报出一个名字,她心里还挺有数的。
但《水乳》的最终成品她没有看过,她自然是想看的,程鹤楼没让她去。
《水乳》展映的那天上午,程鹤楼带她去参加了一个小型的亚洲电影探讨会。会上的内容让她受益良多,但错过了《水乳》的第一次公开放映,她还是觉得很可惜。
因为没有看过,不知道成片是什么效果,也不知道当时观众的反应如何。陶晚此刻坐在嘉宾席上,背挺得笔直,手心都快冒出汗来。
奖项颁发是从低往高的,每当颁奖嘉宾宣读结果的时候,她既希望是《水乳》,又希望能再等一等。落选还是获得大奖,卡在呼吸里的每一个瞬间,不上不下,让人难受又肾上腺素激增。
程鹤楼就坐在她身边,中途有好几次她去看她,发现这人脸上印着标准的嘉宾席微笑,跟个雕像似的。
这个时候有无数的媒体对着场内的每一个叫得上名字的人,程鹤楼这样的态度无疑是最好的,省得结果出来以后,被各种评论人士和粉丝们过度揣摩。
陶晚有些庆幸自己不是什么知名人士,所以这样的时刻,才不用将表情控制得那么紧。
很快,颁奖典礼接近尾声。而气氛也热到了顶峰。
只剩下两个大奖没有颁发,一个是举世瞩目的“金浣熊最佳影片”,另一个是稍居其次的“评审团大奖”。
而《水乳》至今还没有获得任何奖项。陶晚的手心已经湿漉漉一片,她非常没出息地紧张到想要去厕所。为了拍《水乳》,程鹤楼和莫荇闹掰,为了投资设计演员甚至是演员的家属,顶着最烈的日头,兢兢业业,几度脱水。
她想说程鹤楼很努力了,但并不是努力就会换来成功。
《水乳》的题材和它所批判的东西,都过于敏感。国内能够上映的几率极小,程鹤楼拍这部片子,在陶晚看来就是奔着拿奖来的。如果错过了此次浣熊电影节,可能便就此彻底失去了关注度,大众连看的机会都不会有。
陶晚搓着手,颁奖嘉宾笑了又笑,废话说了一大串,急得陶晚恨不得扑上去替他念出名字。真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她反倒不敢去看她的同伴们的神色。
《水乳》的名字出现得十分突然。颁奖嘉宾在和主持人调戏完以后,就好像突然很赶时间一样,前面夸奖影片的台词念得十分之快。陶晚的英语没好到可以和专业术语无缝衔接的地步,她还没来得及听清,《水乳》的名字便突然蹦了出来。
《水乳》是有英文名的,但嘉宾实在是太调皮了,他说的是中文。
全场愣了一秒,大屏幕出现了《水乳》的画面,掌声和欢呼声这才炸开来。
“71届浣熊电影节评审团大奖”——来自中国的《水乳》。
一瞬间,陶晚的眼泪便盈满了眼眶。在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身边的程鹤楼站起了身,然后好多人站起了身望向他们的方向,致以最热烈的掌声。
李浒拉了陶晚一把,陶晚才醒悟过来,赶紧起身。
程鹤楼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清淡绅士,却闪闪发光的拥抱。
她的,十分丢人,却无法控制。以前她觉得那些颁奖典礼上,得奖人在台上致辞,底下的亲友抹眼睛,会觉得有作秀的成分,毕竟一个个妆那么浓,真哭了得花的多难看。
可现在的自己,还没等到程鹤楼致辞,便哭成了这个傻样,她真诚地向那些自己小肚鸡肠误会了的明星们致歉,对不起,这样的场景真的好感人。
陶晚拥抱完就要低头,程鹤楼突然倾身在她耳边轻声吐出两个字:“出息。”
带笑的声音,瞬间便翻涌出某些深刻鲜活的记忆,陶晚破涕为笑,捂住了脸,羞愧得不行。
在掌声中,灯光追着程鹤楼上了台。
近看是一回事,如今远望便是另一回事了。
不管是那个台上细长挺拔的程鹤楼,还是大屏幕上冷峻的脸配着精致锁骨的程鹤楼,都美到仿佛不属于这个星球。
不属于陶晚所在的这颗平凡的星球。
程鹤楼的致谢词非常简单,中规中矩。谢谢主办方,谢谢剧组的每一位幕后和演员,谢谢支持这部电影的朋友。
最后她说:“我们只是讲故事的人,通过电影这样的方式,将故事讲好就可以了。”
陶晚猛烈地鼓掌,骄傲地不行。
程鹤楼感谢的人里有她,程鹤楼怎么能把每一句简单的话都说得这么感人肺腑,《水乳》是我们一起创造的,优秀的,让世界为之瞩目的孩子。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46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虽然没能拿到第一奖项“最佳影片”,但陶晚觉得够了,已经足够了。
在颁奖典礼结束后的晚宴上,陶晚再一次见到了张林林导演,这一次她终于能够跟张导搭上话,在知道她是《水乳》的编剧后,张导现出了微微讶异的表情,然后点了点头说:“写得不错。”
尽管这态度还是十分地高傲,但陶晚已经很开心了。起码她已经从张导不用打招呼的名单里上升到了一名写得还不错的电影编剧。
晚宴陪同张导的依然是位十分年轻貌美的女性,但却不是之前陶晚见到的那一位。
待张导走后,陶晚悄悄对李浒吐了吐舌头。李浒很快get到了她的意思,笑嘻嘻地说:“张导可是圈里有名的老当益壮。”
“我记得他有妻子呢。”陶晚小声嘟囔道,“她妻子还为他放弃了演艺生涯,专门在家照顾三个孩子。”
“人品和才华没什么关系的。”李浒非常深沉地总结了一句。
“哦。”
“不过我们程子的人品和才华在一条线上。”李浒喝了口酒,指了指自己,“我也在一条线上。”
“哦~~~”陶晚拖长了声音。
“我这人很长情的,”李浒一副你不要不信我的表情,“我这次来浣熊,就找了一个而已。就那天我们一起吃饭那个日本妹子,我就找了她一个。”
“哦……”
“我给你说啊,这个妹子皮肤可……”
陶晚做了个止声的动作:“嘘,你自己知道就好。”
可爱的金浣熊奖杯是被陶晚一路抱回酒店的,在车上的时候她还装模作样地忍着,一进房间里面就撒欢地兴奋了起来。
她把手机递给程鹤楼:“程导程导,帮我拍一张。”
程鹤楼接过手机,说:“三,二……”
“等等等等。”陶晚把奖杯在手里掂过来倒过去,“怎么拿才好看呢?要不要咬一下啊。”
“一。”程鹤楼按了拍摄,走过来将手机递给了她。
“诶,你这个人。”
陶晚十分惋惜地看了看照片,把奖杯小心翼翼放下。她感觉到程鹤楼情绪不高,觉得这样的夜晚最适合看看风景谈谈心,于是抓住了正要往浴室去的程鹤楼的手。
程鹤楼回头看她,用烦躁的小表情问她“干嘛!”
陶晚被瞪得有点怕,但又被这个眼神电到有些酥,红着脸支支吾吾道:“我想和你聊聊天。”
程鹤楼开口道:“聊。”
“你不要这个样子嘛,”陶晚摇了摇她的胳膊,“我们去阳台。”
程鹤楼转身往阳台走去,陶晚打开冰箱看了看,拿了两瓶没什么酒精含量的饮料。
来到阳台时,程鹤楼躺在白色的躺椅里,夜色融得她的五官更加立体,跟海报似的。
陶晚把饮料打开,开始跟她说些有的没的,说一说奖项的落处,谈一谈浣熊的风土人情。
程鹤楼时不时地应她两句,却都应得十分核心有道理。这是她们之间最常态的相处模式。
陶晚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将话题引到了她真正想说的上面去:
“程导,我觉得《水乳》没拿最佳影片其实一点都不可惜。”
“嗯。”程鹤楼哼了一声。
“你不要介意哦,我并不是觉得我们的《水乳》没有得最佳影片的实力,文无第一,每一届浣熊的最佳影片并不仅仅考虑的是影片的质量……”
“停。”程鹤楼一根手指顶着她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
“啊?”陶晚愣愣的。
“你觉得我介意这个事情?”
“嗯。”怯怯地点头。
“我要是说我不介意呢。”
“没关系的呀,介意这种事情是人之常情。”
嘣,一个脑瓜弹到了陶晚脑袋上。
“你怎么就这么认定了我介意呢?”程鹤楼笑得有些无奈。
“你不开心。”陶晚看着她的眼睛,“你从颁奖典礼开始就不开心,后来你甚至开始生气了。”
程鹤楼要说话,陶晚赶紧补充了一句:“你不用否认,程导你瞒不过我的,我可是最会看你的脸色了。”
本该是沉重且深情的时刻,程鹤楼却笑出了声。
又是一个脑瓜崩,崩完了还没完事,起身时抬手啪地拍在了她后脑勺上。
打完她也不回答她的问题,转身就往屋内走。陶晚十分委屈,小小声地抗议:“程小鸡!”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47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程小鸡转过了头,眼角的笑意还没收:“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嗯。”陶晚使劲点头。
“你过来。”程鹤楼对她招招手,陶晚赶紧跑了过去。
程鹤楼揽着她的肩膀带着她进了浴室,然后门啪地被她用脚勾上,就着进门的姿势,压着陶晚的身子贴住了门。
咫尺间的距离,陶晚被她盯得心脏怦然跳动,就在她忍不住想吻上去的时候,程鹤楼开口问她:“看到了吗?”
“什么?”陶晚盯着她的唇。
“我的妆。”那漂亮的唇阖动着,“难受死了。”
“啊?”
“我,要,卸,妆。”程鹤楼一字一顿道。
陶晚一下子有些慌,所以程鹤楼一直不开心是因为脸上的妆让她太难受?
那她还一直拉着人家在外面扯了那么多废话……
“程导你瞒不过我的,我可是最会看你的脸色了。”程鹤楼学着她的语气笑着说道,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调侃小辈调侃得光明正大,毫无心理负担。
陶晚脸热的不行,程鹤楼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直视着她:“好了,赎罪的时间到了。”
“嗯?”
“帮我卸妆,我不会。”
“哦。”
“你失望的表情太明显了。”
“我失望什么,才没有。”
程鹤楼指尖蹭过她的唇角,笑着说:“卸干净了才好亲你啊。”
48、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归程的时间定在第二日下午, 前一晚太过激动,第二天早上陶晚心满意足地睡着懒觉。
中午的时候和琼斯、影后吃了在浣熊市的最后一顿饭,陶晚不仅得到了签名合影,还收到了偶像赠送的特别礼物。一个超级英雄模型, 即将上映的电影里琼斯饰演的角色。
陶晚开心得不得了, 觉得自己的追星之路算是彻底圆满了。
去机场的车上, 她拿着模型各种自拍,程鹤楼就坐在她身边, 一脸嫌弃。
“你拍的照片准备发哪里?”
“不发哪里。”陶晚挑了张最好看的美图秀秀,“我这个人可低调了。”
“你可以发微博。”程鹤楼说。
“那个编剧陶晚的微博?”
“嗯。”
陶晚侧了身子看着程鹤楼:“程导你有工作微博吗?”
“没有。”
“为什么?”
“没必要。”程鹤楼皱了皱眉, “烦。”
陶晚小小地瞪了她一眼:“你嫌烦我不嫌烦哦, 我才不发。”
程鹤楼也不强迫她, 抬手撸了撸她脑袋。
他们和李浒约好了在机场会合,结果到达候机室的时候, 陶晚见到了令她十分惊讶的人。
那个日本姑娘,背着个可爱的绵羊包, 乖乖地坐在李浒身边,明显是要和他们一起走的样子。
陶晚止住了步子,狠劲扯了扯程鹤楼的衣袖, 然后拉着她躲到了李浒他们看不见的角落。
“干吗?”程鹤楼问她。
“你看到了吗?”陶晚一脸震惊, “你看到了吧!李哥要带那姑娘回国吗?”
“可能吧。”程鹤楼皱着眉。
“哦我的天呐, 他没有跟你提过吗?就这样把人带回去?那他那些红颜知己小妹妹们怎么办啊?”
“那是他自己的事。”
“可是这是一日本姑娘啊,而且人家姑娘来浣熊不就想着要么赚钱要么赚机会嘛,他把人家……”陶晚顿住了, 她突然反应了上来,“李浒要把这姑娘带回去拍片吗?!”
“可能。”
陶晚愣住了,程鹤楼的态度很淡定,这让她心里很慌。李浒是程鹤楼的人,李浒带人回去拍片,那意思不就是拍程鹤楼的片吗?明明之前有那么多的女演员,可是来了一趟浣熊,陶晚突然开始担心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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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担心这些比她漂亮比她会撩|骚的姑娘去爬程鹤楼的床,担心程鹤楼抵挡不住诱惑让她们爬上了床。
天呐,陶晚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程鹤楼皱起了眉,陶晚之前的情绪一直兴高采烈的,这会突然烦躁犹豫起来,这让程鹤楼心里拉响了警报。
“你不想她跟着回去吗?”程鹤楼问。
陶晚猛地抬头看她,很快摇头道:“没有没有。”
程鹤楼心里的警报声越发响亮了,这么坚决地否决,看来内心深处是很想那姑娘跟着回去了。
“我去跟李浒说,”程鹤楼抬脚往外走,“还是别带了。”
“别别别!”陶晚拉住了她的胳膊,掌心的皮肤挨着她,温暖潮湿。
居然紧张到出汗了。
“我真没那意思。”陶晚盯着她,“回就回吧,这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是吧?”
这做贼心虚的样子,程鹤楼心下不痛快,便不想回复她,转身往外走。
陶晚一直拖着她的胳膊,等她们到了那日本姑娘面前,陶晚更是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姑娘身旁有两个空位子,程鹤楼没犹豫,挨着姑娘坐下。
陶晚的表情一下子垮了。
候机的时间并不长,陶晚却觉得很煎熬。
程鹤楼不仅挨着日本姑娘坐下,还用日语问了她的名字。
会日语了不起啊!陶晚揪着衣服,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犹豫。
她不想让程鹤楼觉得自己小肚鸡肠,也不想随便一两句话就毁了人家姑娘的前程。到了现在,便只能自己默默地生气。
气不过的时候便抬手挽住了程鹤楼的胳膊,往自己这边拉一点,再拉一点。
李浒在玩手机游戏,消消乐的外音开得还挺响亮,陶晚喊了他一句:“李哥!你就知道玩游戏!就不能放下手机和你身边的朋友说说话吗!”
李浒笑呵呵着收了手机,问陶晚:“你想说什么啊?”
“不是我。”陶晚挤眉弄眼。
“哦,你说她啊。”李浒抬手指了指姑娘,“我又不会日语,她也不会中文,你让我怎么说。”
“有翻译器。”
“麻烦,”李浒挥了挥手,继续打开了消消乐,“你和她用翻译器说吧。”
陶晚瘪着嘴,委屈极了。
程鹤楼抬眼看了她一眼,表情挺鄙视:“要我翻译吗?”
“不要!”陶晚拉着她的胳膊,又把她往自己这边拽了拽。
登机之后,陶晚心情好多了。
李浒和日本姑娘在她们后排的后排,不仅挨不着,看都看不见。
陶晚终于彻底松了程鹤楼的胳膊,怡然自得地带上了耳机,准备听听歌睡睡觉。
程鹤楼将她的耳机拿了下来。
“怎么了?”陶晚转头看她。
“我不想睡。”
“那你看看电影。”
程鹤楼盯着她没说话。
“好好好,不睡不睡。”陶晚坐直了身子,微笑道,“程导,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程鹤楼:“聊天。”
“聊什么?”
“随便。”
“好,我给您找个好话题。”陶晚支着下巴,“我们聊聊那个日本妹子吧,她叫什么?”
“我怎么知道。”
“我听见你问了。”
“你不是不懂日语吗?”
“动漫好歹看过几集,稍微能听点。”
“樱。”
“呦,”陶晚笑得心里苦,“挺有代表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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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楼不接话,陶晚继续问:“樱怎么读?”
“Sakura。”
“有些麻烦,我可以叫她樱酱吗?”
程鹤楼拿过来耳机:“行了,睡吧。”
聊都不想和她聊了!太过分了!!
“明明是你要聊天的。”陶晚小声嘟囔了一句,暗搓搓地对着外面的云海吐了会槽。
飞行时间很长,大多数和程鹤楼在飞机上度过的时间都是开心的。来路是不同以往充满挑战的生活,而归去则是踏踏实实功成圆满。
今天是个例外。
尽管捧回了金浣熊的大奖,但陶晚心里梗着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难受极了。
今天刚好是周末,飞机落地以后,陶晚要回家。枣儿正在家里等她,等她分享这趟浣熊之旅的喜悦。
李浒带着樱和程鹤楼上了同一辆车,虽然知道有李浒在,程鹤楼不可能和樱发生什么,但陶晚心里就是不爽,憋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一个人孤零零地上了辆出租,陶晚甚至在一瞬间生出了和程鹤楼结束现在这样的关系的想法。
如果她们是单纯的同事关系,那肯定就不会难受了。
回到家里,门是锁着的,灯也是灭的。陶晚进门叫了一声陶枣的名字,没人应她。
大概是出去买东西了,陶晚换了鞋,准备进卧室先把行李放下。
她还没走到门口,突然一声爆炸声,激得陶晚寒毛都竖了起来。
“谁?!”她大声喊了一句。
“surprise!”是杨柳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陶枣甜甜的一声:“姐,欢迎回来!”
客厅的灯亮了,两个小屁孩把自己挂得五颜六色的。陶枣手上端着一个造型简陋的蛋糕:“大编剧,辛苦啦!”
杨柳蹦过来把陶晚手上提着的东西接过来放到了一旁,然后推着她往前走:“陶晚姐,你真是太给咱们中国人长脸了,来来来,这蛋糕是我和枣儿亲手做的,献给我们的知名编剧陶晚晚!”
“没大没小的。”陶晚伸手揉了揉她刺呼呼的脑袋。
陶枣将蛋糕放下,掏出了两根红蜡烛:“那种小蜡烛我就没专门去买了,咱们意思意思就行。”
杨柳把她的打火机抢了过来:“我来点,你那个大小姐的手,别烫着了。”
两簇明亮的火苗燃起来,蛋糕两边一边一支。
陶晚的郁闷和纠结一扫而空,觉得欣慰极了。
她现在可是第一部作品就拿到了金浣熊评审团大奖的编剧呢,她可是和程鹤楼签订了合同的高福利工作室正式员工呢,她可是有一个健康又聪明又听话的妹妹的姐姐呢!
不,看现在这架势,大概有两个。
“需要许愿吗?”陶晚笑着问。
“许吧许吧。”杨柳摆摆手,“以陶大编剧现在的实力,许什么愿望肯定都能实现。”
“是啊。”陶枣十分得意地应和道。
“好的。”陶晚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希望枣儿的身体一直健康。希望我可爱的朋友们平安快乐。希望工作一切顺利。
希望程鹤楼只有我一个……
陶晚猛地睁开了眼睛。
这个思想跑得太偏了,她急匆匆地吹灭了蜡烛。
两支燃烧得正旺的大蜡烛灭得很整齐,杨柳开心地拍在她肩膀上:“姐,好兆头啊!”
“嗯,好兆头。”陶晚点点头,不知道这兆头有没有把她许的最后一个愿望算上。
“快来尝尝蛋糕。”杨柳拿过小刀,小心翼翼地切着,“我俩为了做这个蛋糕啊,可是费了一番功夫,太难了,太难了……”
“难个毛线。”陶枣笑着拍了她一下,“在一旁看着也难吗?”
“你这个人!”杨柳手下抖了一下切出一个豁口,“鸡蛋不是我打的吗?我打得胳膊都酸了!”
“嗯,最后我们出门买了个电动打蛋器。”
“那不是你说了我打不好嘛!”
“行了行了。”陶晚笑得不行,拍了陶枣胳膊一下,“你别说话了。”
“就是。”杨柳把切得最大的一块蛋糕递到陶晚面前,“姐,你尝尝,我们都没尝味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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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切下一小块塞进嘴里,底层的蛋糕十分松软,上面的奶油和巧克力酱味道浓郁。
“天呐!”她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你们真的是第一次做吗?你们可以辍学去开家甜品店了!天才啊!”
“哈哈哈哈哈哈。”两个小朋友笑倒在了沙发上。
蛋糕吃到一半,陶晚想起来带回来的礼物,赶紧去行李箱里拿了出来。
“杨柳,这你的。”陶晚递给她一个大袋子,“里面有三份,最小的那个盒子是你的,最大的是给你爸爸的,中等的是给你妈妈的。”
“我就最小啊!”杨柳嘟着嘴。
“你人小。”陶枣拍了她一下。
“这个是我们枣儿的。”陶晚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了过去。
“那陶枣人最小了!她的礼物就这——么大!”
“能比吗?”陶枣又拍了她一下,“这是我亲姐。”
“我想看你的是什么?”杨柳眼巴巴地盯着。
“看。”陶枣叹了口气,跟哄小孩子似的,“给你看给你看。”
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双温柔可爱的粉色镶钻高跟鞋。
“我的……”杨柳嘴巴张得极大,“妈呀。”
陶枣皱起了眉:“姐,这个太贵了吧。”
“不贵的,就一双鞋子。”陶晚毫无心理负担地忽悠着妹妹,“再过两个月你就要成年了,我家的小公主要变成大姑娘咯。”
陶枣不说话,盯着鞋子看了一会,收了东西,过来抱住了陶晚:“谢谢姐。”
“跟我还说谢。”
“当然要说。”陶枣的声音囔囔的,“我长大了以后,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你们好煽情。”杨柳在旁边吸着鼻子。
“啪”
“啪”
两个小巴掌同时落到了她身上。
“夸你们呢!”杨柳捂着胳膊,“还一起欺负我!我不就没个亲姐吗!”
头一偏,又抬手一指陶晚的箱子:“姐!那个是什么?”
陶晚回头,看到了一个长条的黑色绒盒,十分惊讶。
“别说!”杨柳的手指都快挨上了她的嘴唇,“别说别说,我知道,我来猜猜。”
蹲在行李箱旁边看了半晌,再抬头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是奖杯?对不对!金浣熊?!!!”
陶晚并不确定,奖杯是程鹤楼的,她亲自放进了程鹤楼的行李箱,还嘱咐了她轻拿轻放多加小心,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她这里。
验证的过程让她的手指有些抖,黑色绒盒缓缓打开后,映入眼帘的不仅有熟悉的金浣熊奖杯,还有一朵开得正盛的深红色玫瑰。
“我的……”杨柳又用惊叹到上天入地的语气喊了起来,“天呐……”
喊完了瞪着陶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陶枣凑了过来,拿起那只玫瑰闻了闻:“姐,谁送你的啊,这么有心。”
“没,没人送,”陶晚重新盖上了盖子,“装错行李了,拉我这了。”
“我多看两眼呗!姐!”杨柳扒住了她的手,“让我多看两眼奖杯呗,我没见过啊。”
“哦哦,你看。”陶晚起身离远了点,脑袋有点晕。
她努力回想昨天整理行李的情景,根本不可能装错。
所以程鹤楼是什么意思?奖杯送她了?
不是,《水乳》是程鹤楼的作品啊,奖杯其他人都没看一眼呢,就,就送她了?
天才都这么任性?
还有,那玫瑰是什么意思?
陶晚捂住了嘴巴,有一团柔软的东西从心底涌起,快要从她的嗓子溢出来。
“你们在家,姐出门一下。”陶晚转身去拿包,“有点急事。”
陶枣没有拦她,杨柳插了一嗓子:“姐你去还奖杯吗?这东西确实不能随便拿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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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陶晚低身拿起了盒子装进包里,走到门口了,突然又转了身,指了指陶枣手上的玫瑰花。
“花也拿错了?”陶枣笑着说。
“一起的嘛。”陶晚走过去拿过花,重新装进了盒子里,“时间不早了,你两早点睡,明天下午还要去学校呢。”
“你今晚不回来了?”陶枣问。
“时间太晚了,回来也不好睡。你两睡卧室大床啊。”陶晚急匆匆带上了门。
出了小区,陶晚给程鹤楼拨去了电话。
“你在哪呢?”
“华天。”
“我过来。”
“好。”
程鹤楼没问她为什么要过来,陶晚松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仿佛三两句话就能说清,但有些情绪非得当着那个人的面才能表达出来。
这天晚上她十分奢侈得直接打了车过去,或许是因为她说地址时的语气紧张又急促,司机师傅将车开得很快。
路程本来就不太远,二十分钟后她到了华天楼下。
等上了电梯,她突然想起了很重要的事。
按理说今晚程鹤楼会直接回家的,《水乳》的制作工作已经完成了,她没有必要再睡在工作室。
所以是约了人谈事情吗?
还是……有其他什么私事。
陶晚的心一揪一揪的,手不断握拳又松开。
她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但到了工作室门口时,却又紧张得不敢上前一步。
大厅里晃过一个身影,陶晚心里咯噔一下。
那个身影又退了回来,笑着朝她走了过来。
动作娴熟地开了门,然后以主人的姿态招呼她:“陶晚,快进来。”
“莫姐。”陶晚低声叫了一声。
进了工作室,莫荇带她在沙发上坐下,陶晚没有看到程鹤楼。
莫荇打开了冰箱:“喝点什么?”
“上面第三层,往里一点有冻的啤酒。”陶晚笑了笑,“麻烦莫姐了。”
莫荇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停滞。
陶晚不喜欢这个样子的自己,就跟与后宫佳丽三千争斗一般,但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仿佛为了验证她脑袋里的想法,从工作室里面又出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日本姑娘樱,另一个没有见过,长相身材都一般,却胜在十分清纯,怯生生的,楚楚动人。
陶晚一口冰啤酒噎在喉咙眼里,呛得咳嗽起来。
程鹤楼终于出现了,在陶晚咳嗽得面色通红毫无形象的时候,施施然出现。
往那一站,什么话都没说,气场已经铺天盖地。
陶晚看着这一众美女,恨不得拜倒在地,喊她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程鹤楼抬眼问她:“什么事?”
陶晚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左看看又看看,一抱拳小声道:“臣有要事启奏。”
程鹤楼:“奏。”
陶晚再近她一尺:“去房间奏。”
程鹤楼转身往休息室走,陶晚熟门熟路,赶紧跟上。
2号休息室,一间对于陶晚来说非常有意义的休息室,在这里,她奉上了自己的三分钟,换来了程鹤楼一声“出息”。
后来她有出息了,便夜夜窝在程鹤楼怀里,睡得十分踏实,无比安心。
房门在身后轻轻一声响,终于有了她俩独处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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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从包里拿出那个黑色的绒盒,问她:“这个怎么回事?”
程鹤楼不甚在意:“你不是喜欢吗?一个奖杯而已。
陶晚打开盒子,拿出了那支深红的玫瑰:“那这个呢?”
程鹤楼依然不甚在意:“花束里的,我看它好看,顺手放里面了。”
陶晚瘪着嘴,有些委屈,有些无奈,还有些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酸酸甜甜的感觉。搅和在她的大脑里,搅成了一瓶伊利优酸乳。
考虑到外面敌军千千万,陶晚决定砸了锅灶背水一战。
“那我要是喜欢别的东西,你给我吗?”
程鹤楼看着她:“看是什么了。”
“我要你……”陶晚抬手抵着她的肩,“的身体,只属于我一个人。”
程鹤楼目光流转,陶晚一颗心脏擂鼓出千军万马的气势,旌旗飘扬,杀声阵阵。
程鹤楼终于开口:“那你也要一样。”
清淡的几个字,眨眼间,樯橹灰飞烟灭,陶晚急忙点头,大战得胜。
她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看了一圈,踮脚亲上了她最爱的那双眼睛。
程鹤楼的睫毛,蹁跹若羽翼,刷在她的心上。
“谢主隆恩。”陶晚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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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再从房间出来的时候, 陶晚显而易见地喜气洋洋。
客厅里三个人,只有莫荇是坐着的,陶晚赶紧招呼道:“樱,坐啊。那个, 你怎么称呼?”
那个陌生姑娘赶紧看了莫荇一眼, 莫荇道:“她叫丁艺。”
“丁艺, 坐。”陶晚笑着道,“你们喝点什么?这里有我自制的果茶哦。”
“不必了。”莫荇站起了身。这个动作让刚预备坐下的丁艺立马又弹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 我们也该回去了。”莫荇对陶晚笑笑,“恭喜你们, 明天记得来庆功宴。”
“诶?”陶晚不知道怎么突然又钻出来个庆功宴, 但还是应了下来, “好的,谢谢莫姐。”
这时站在陶晚身后的程鹤楼突然开口道:“不必了。”
莫荇没理程鹤楼, 带了丁艺往外走:“这种事情还是我做决定吧,就这么定了。”
客厅一下子只剩下了樱, 坐倒是坐下了,陶晚不知道该怎么交流了。
她撞了撞程鹤楼的胳膊:“她英语懂多少?”
“hello,bye。”
“额……”陶晚无奈地张了张手, “那还是你跟她说吧。”
“说什么?”程鹤楼去吧台给自己泡了杯果茶。
“说你该说的啊。”陶晚想光明正大地偷听, 又怕程鹤楼介意。
“没什么要说的。”程鹤楼端了茶往屋里走, “待会李浒会来接她。”
陶晚觉得把姑娘一个人扔在这里不好,便随程鹤楼进去,自己留了下来。
拿了饮料给樱, 语言不通实在是有些尴尬。
只能傻兮兮地笑着,樱便也对她笑,眼睛弯弯的弧度很好看。
不一会儿,陶晚便笑得脸有些僵。而樱还是那么好看,实在是让陶晚佩服。
她这边脸松了下去,樱突然拿出了手机,然后点了几下递到了她面前。
陶晚赶紧凑过去看,是翻译器,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陶晚摆着手,想起来她听不懂,便也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但很可惜,她的手机上没装这类app。
樱很快明白了她的想法,将自己的手机递到了她面前,示意她在自己的手机上写。
这个翻译器好用极了,只要点一下转换键,输入法也会立刻转换过来。
陶晚打出了不用谢,按了翻译。
翻译的准不准她不知道,于是只能去看樱的表情,樱看了眼手机,开心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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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她一直是笑着的,但这个笑容还是能让你明确地感受到她的心情。
只是句不用谢而已,陶晚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开心。
樱继续在手机上点着,手指纤细修长,指甲是淡淡的粉红色。
你不用陪我,我自己可以的。
目的被戳穿,陶晚有些不好意思。樱这么说了,她更加不能随便找借口溜掉了,于是干脆和她聊起来。
我叫你的名字,你听得懂吗?
这次樱没有打字回复,她指了指自己,笑着说:“ying。”
发音有些别扭,但笑容很可爱。
说完之后,她又指了指陶晚:“tao wan。”
陶晚对她竖了竖大拇指。
来中国你开心吗?
樱抿了抿唇,回复道:
因为认识了你们,所以很开心。
陶晚看着那一行字,突然有些心酸。甚至开始后悔起自己对樱莫名其妙而来的敌意。
现在程鹤楼答应了,她们的身体是只属于彼此的。程鹤楼一向说到做到。
陶晚松了一大口气,那些同情心便冒了出来。樱本人其实没有任何让她讨厌的地方,她真心希望她可以在这里开始新的人生。
你会认识更多的新朋友,开始新的生活,欢迎你。
陶晚真心实意地写到。
两人就这样就着一个手机聊了一会。李浒来到时候,一进门就大喊了一声:“呦,你两这干嘛呢?”
陶晚抬起头:“李哥你来了,我俩聊天呢啊。”
“头顶着头,用意念交流吗?”李浒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陶晚无奈地笑了笑,站起了身:“你是来接樱的吧,喏,完璧归赵。”
“这哪能说上什么完璧不完璧。”李浒走过来拍了拍樱的肩膀,给了个走了的手势。
樱对陶晚笑了笑,然后乖乖地跟在了李浒身边。
李浒抬手揽住了她细瘦的腰,对陶晚挥了挥手:“拜拜。”
陶晚的手还没抬起来,李浒脚尖一点,又转了回来:“你不是回家了么?怎么又过来了。”
“有事。”陶晚敷衍道。
“废话。”李浒很直接。
陶晚挥了挥手:“你快走吧,时间不早了。”
李浒指着她,一脸猥琐地笑起来:“懂懂懂。”然后一抬手突然在樱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哥哪里不懂这个嘛。”
陶晚突然有些替樱庆幸,至少她听不懂许多话。
吵吵闹闹的李浒终于出了门,工作室一下子安静下来。陶晚收拾了桌子上残留的东西,去休息室拿了干净的衣服,然后往浴室走去。
程鹤楼本来正靠着床边玩手机,陶晚脱了衣服放开了水,这人突然就推开了浴室的门。
抱胸靠着门框盯着她。
陶晚吓了一跳,抓过浴巾盖住了自己:“你干吗?”
“又不是没看过。”程鹤楼说。
“你吓着我了!”陶晚笑得很无奈,“你想一起洗吗?”
程鹤楼摇了摇头。
摇完了头还是原来的姿势,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陶晚关了水,认真看着她:“你要看着我洗?”
“嗯。”
“你又不是没看过。”陶晚把这句话还了回去。
“验货。”程鹤楼说。
陶晚不知道这人是哪根筋不对了。大概艺术家就是这么善变又奇怪吧。
她犹豫了几秒钟,最终拿掉了浴巾,重新开了水。
看就看吧,只要程鹤楼不突然拿出个摄像机拍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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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雾渐渐升起来。陶晚闭上了眼睛,任热水冲刷掉旅途的疲劳。
“你看就看,把门关了吧,会冷。”
程鹤楼关了门,看着淋浴下的陶晚。
水珠在鲜嫩的皮肤上绽开,像开起了一朵朵银色的小花。
陶晚的头发挺长,发梢已经到了腰线,湿水之后线条蜿蜒,贴合着身体的曲线,让白色显得更加地白。
程鹤楼看过很多身体了,学校的,工作的,生活中的。用理智的眼光去看,陶晚的身体在其中毫无特色。
比例一般,肤色一般,凹凸的曲线也只能算得上玲珑有致。
但当今天陶晚指着她说,要她的身体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时候,程鹤楼的第一想法就是,拿这具身体来换。
程鹤楼不太看重自己的这副躯壳,它上面有很多斑斑点点,颜色也因为长期的户外暴晒色彩杂乱,很多疤痕,会永远地留在上面。程鹤楼从来没想过去搞掉它们。
但好歹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陶晚和她做了交易,那她在乎一下交易的价值也是应当的。
程鹤楼如此这般在心底解释着自己现在这怪异的举动。
那么问题来了,这场交易值得吗?
陶晚的手指从胸前滑过,随着水光一路向下。程鹤楼感觉有些口渴。
值,不仅值,她一定是赚了。
不然她为什么感觉心情愉悦,轻飘飘的,就像脚底踩着一片云。
在这样安静又安全的环境下,程鹤楼没有理由压抑自己的欲|望,于是她朝陶晚走过去,水很快打湿了她的衣服。
陶晚一直是闭着眼睛的,哪怕程鹤楼朝她走了过来。
其实她无法坦然地面对,在洗澡时,有另外一个人盯着你的这种情况。
何况这个人的眼神仿佛带着火一般,有如实质地落在她身上,让她感觉热烘烘的。
所以她闭着眼,但即使闭着眼,还是感觉得到。
感觉到程鹤楼一步步地临近,感觉得到水花溅湿了她。感觉得到程鹤楼的手在距她身体几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这真是个让人心跳加速的位置,让你知道有侵袭近在咫尺,却偏偏不落下来。
就像是经典电影里的桥段,程鹤楼的手掌随着她身体的线条游移,仿佛在触摸一件易碎的玻璃制品。
陶晚洗澡的动作便像被按了暂停键,她不知道还该不该动,该哪里动。
这真是个折磨人的过程,她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对接触的渴望。
她渴望那只手落下来,但就是迟迟不来。
陶晚终于忍受不了,她睁开了眼睛,水花在眼帘落下一串,让她的视线模糊。
“程鹤楼……”她小小声地叫。
程鹤楼落在她身体上的目光收了回来,抬眼应了她一声:“嗯?”
“属于你的东西,你就只看不用吗?”
程鹤楼笑起来:“我想看就看,想用就用。”
她的笑容真是好看,陶晚被扎得心里软乎乎的。程鹤楼的衣服已经全湿了,棉质的衬衫贴在身上,半透不透,实在是诱人。
陶晚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那属于我的东西,我想用一下。”
她将那只漂亮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亲:“用这个。”
莫荇将丁艺送到了学校门口,丁艺下车的动作犹犹豫豫的。
莫荇探头出去看了看四周,她们停的是侧门,这会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放心吧,没人看见。”莫荇看着后视镜里的丁艺。
丁艺正在拉门的手反而顿住了,抬头看她,慌里慌张的:“我没,我不是这个……”
“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莫荇截断了她的话。
丁艺下了车,莫荇挂挡倒车,车刚顺好,丁艺突然跑过来叫她:“莫姐。”
“嗯?”
“已经过了宿管时间了。”丁艺说得很快,生怕她不听完似的,“宿舍楼门已经关了,我回不去了。”
“嗯,我忘了这个事了。”莫荇从包里掏了几张现金递过去:“去开间房吧。”
丁艺接了钱,问她:“莫姐你不去吗?”
“不了。”莫荇打转方向盘,车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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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丁艺不错,如果不看见程鹤楼和陶晚的话,莫荇可以在忙完工作的空闲时间里找这姑娘吃吃饭上上|床,丁艺年轻的身体和不管做过多少次都红着脸羞涩的模样很容易激起她的性|趣。
而且这姑娘明码标价,提钱的时候是钱,提条件的时候是条件,都不算过分,莫荇暂时愿意满足她。
条件说得清楚了,就不存在感情上的纠葛。丁艺很乖,在相处的这几个月里,让签协议就签,让去哪就去哪,从不忤逆她的意思。
没有陶晚那敏感的自尊心,不像程鹤楼总想着拍不赚钱的片子。
如果按照陶晚的说法来说,大概她和丁艺是一个世界的人吧。
但人总是更喜欢和自己不一样的东西,今晚见过程鹤楼就算了,还见到了陶晚。
这让她一下子失去了和丁艺待一起的兴趣。
就像,她找到的丁艺,只是一个敷衍而已。
《水乳》获得了大奖,全球直播的现场,程鹤楼和陶晚拥抱,还一度又回身弯腰去和她交谈。
她们处在灯光中心,处在全世界的目光下,肆无忌惮地展现着她们的亲密。
这画面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她的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莫荇笑了笑,觉得自己笑得真是难看。
第二天一早,陶晚被闹钟吵醒,尽管困得不行,她还是立刻从床上翻滚而起。
程鹤楼不满地哼了一声,陶晚俯身在她脑门上亲了一下,小声说:“你再睡会,我有事要回家。”
程鹤楼挥了挥手,赶蚊子似的,逗得陶晚笑起来。
她洗漱完了回休息室拿手机,程鹤楼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嗯?”陶晚望着她。
“什么时候回来?”程鹤楼懒得嘴都不想动的样子。
“我今天要陪枣儿,下午送……”
她的话被程鹤楼打断了。
“剧本。”程鹤楼顿了顿,“要抓紧。”
“嗯嗯,很快开工,我之前查了不少资料,速度很快的。”
“在这儿写。”程鹤楼说。
陶晚愣了愣,而后笑起来:“好啊。”
她当然愿意在工作室工作,因为那意味着程鹤楼在她身边。
她随时有问题都可以问她,在闲暇的时候还可以摸摸小手亲亲嘴,万一兴致上来了,就当是做运动了,有张有弛,会让她整个创作过程变得轻松愉悦又充满激情。
回到家的时候,她怕两个小孩还在睡觉,便没有敲门。
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屋子里没有动静,房间的灯也没有亮,看来她猜得没错。
换了鞋子放下包,她准备进厨房把早餐做好。
结果路过客厅时,眼角余光扫过去,吓了一跳。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松了吧唧的姿势,就跟破案片的开头似的。
一声惊呼压在嗓子里,震得她心脏一阵乱跳。
但她很快认出来了,人是杨柳。
这傻孩子老是给她惊吓,陶晚用力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她悄悄走过去,发现果然是睡着了,这靠着沙发背睡觉的姿势得有多难受啊,陶晚四周看了看,发现小姑娘的手机掉到了地上。
感情是玩着手机给玩睡着了?
这得好好教育一下了。
她摇了摇杨柳胳膊,杨柳挥着胳膊,头偏向了另一个方向继续睡,这次竟然都打起了酣。
年轻就是好,这样的环境都能睡得这么香。陶晚加大了力度,叫道:“杨柳,醒醒,柳儿……”
杨柳终于睁了眼,抬起手在眼睛上就是一通揉,陶晚挡都挡不住。
“你怎么睡这儿了啊?”陶晚问她。
“你那妹妹……”杨柳拧巴着脸,一脸愁怨,“没事,沙发睡着也挺香。”
“咋回事啊,你两一个宿舍还嫌睡一屋吗?”陶晚哭笑不得,不知道枣儿又犯了什么毛病,竟然让杨柳在客厅睡了一宿。
毯子倒是有一条,整整齐齐地待在沙发另一角,就没拉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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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行了,你起来。”陶晚掏着杨柳的胳膊将她拉起来,“进屋去好好睡会。”
“别,枣儿……”
“枣儿什么,她敢说一个字我打她。”
她这出租屋实在小,两三步就到了卧室门口。陶晚推开门,陶枣已经坐了起来,但没下床。
“你怎么让杨柳在客厅睡呢?天冷了,要感冒的。”陶晚蓐着杨柳,将她甩到了床上,话还是对着陶枣说的,“起来不?我准备做饭了。”
“不起。”陶枣大概还没醒彻底,开口带了三分气。
“那你们再睡会吧。”陶晚也不介意,“趁周末补补觉。”
门被关上,不一会儿厨房便响起了做饭的声音。
杨柳自从被陶晚扔到了床上,就没敢动。她这会脑袋也算是彻底清醒了,于是非常理智地选择了讨好的语气:“枣儿,你还生气不?”
“气什么?”陶枣一脸冷淡地盯着她。
“你这记性。”杨柳笑起来,“就昨晚咱两讨论的那话题啊,我好心给你示范一下,你看你凶的……”
话说到这里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她还没来得及躲远点,陶枣的巴掌便挥了过来。
“啪”落在她胳膊上,贼疼。
“啪,啪,啪……”
杨柳往哪里方向都躲不过,又怕躲远了陶枣追她,闪着累着,只能小声叫着:“枣儿,你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其实她到底错哪里了,她根本没搞清。
昨晚陶晚姐走了以后,陶枣的情绪就不太对劲。她逗来逗去没哄好,就稍稍有些不耐烦地问她:“你到底怎么了啊?”
大概是她的语气不好,彻底激怒了陶枣。陶枣将她扑倒在沙发上问她:“你知道两个女生怎么做吗?”
做什么?她可是个纯洁的孩子,反应这个问题反应了足足两秒半。
最后她十分羞涩又大胆地回答:“我当然知道了,哪里有我杨柳不知道的事,我看过的东西可多了。嘿嘿嘿,你们小姑娘就是见识少……”
于是她就正儿八经地讲解了些她从某些小说上看到的东西,见陶枣瞪着她一副不解的模样,便说:“你不知道什么姿势吗?其实和异性恋是一样的,要我给你示范一下吗?”
陶枣明明是同意了的,杨柳很清楚地记得,陶枣点了头。
于是她上了手,可是刚从脸摸到了脖子,便被陶枣一把抓下来了手,然后一句话没说就气冲冲地进了卧室。
卧室门关上了,她再怎么叫陶枣都不给她开门。
杨柳非常郁闷,女孩子长大了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她可以理解的。刚开始都好好的,突然就发飙,杨柳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恼羞成怒。
但是恼羞成怒后面不应该跟着欲拒还迎吗?陶枣这也拒得太彻底了。
搞不懂,搞不懂。
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别猜,别猜……
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嗨,不明白……
杨柳心里默默唱着这首歌,嘴上道歉的词可一句都没少。
女孩子就是这个样子,生气的时候不要问原因,也不要解释,承认错误就可以了。
这点基本常识她还是很清楚的。
50、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陶晚做好早饭的时候, 屋子里的打闹声终于停止了。
杨柳开门出来,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陶晚笑着把菜端上了餐桌:“你两多大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
杨柳拍了拍胸脯:“一颗童心。”
陶枣那点起床气大概散完了,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童心。”
陶晚催促道:“赶紧去洗漱, 吃完饭带你们出去溜一圈。下午就又得去学校了。”
“好嘞。”杨柳跳着进了洗手间, 陶枣跟了进去。
“想去哪?”饭桌上陶晚问。
“南山公园游乐场那个两大圈的过山车营业了!”杨柳激动得拍了下筷子, 一脸兴奋地望向陶枣。
陶枣没说话,慢条斯理地喝着粥。
“嗯, 枣儿你可以和姐划船或者坐摩天轮。”杨柳干完了半碗粥,“你们女孩子就喜欢那些。”
陶枣的筷子把敲到了杨柳手臂上:“你不是女的。”
“我不是你们这种女孩子。”杨柳皱着眉, “我可是被吓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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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活宝, 陶晚被逗得笑起来, 问枣儿:“想去吗?可以去看看,好久没去游乐场了。”
“可以。”陶枣点了点头。
吃过饭一行人出了门, 南山公园离得有点远,陶枣下意识地往公交车站走, 被陶晚拉住了胳膊:“打车吧。”
她现在资金充足,可以给陶枣更高质量的生活了。
上了车,杨柳叽叽喳喳说着学校的事, 陶枣时不时会应两声, 偶尔转过头看陶晚, 总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陶晚摸了摸她的头发,到了公园找个好点的环境再说吧。
让杨柳激动的大型过山车看着确实很震撼,陶晚在朋友圈的照片上看到过几次, 但真的站到底下了,车上的人尖叫着呼啸而过,压迫感就大多了。
杨柳去排队买票,陶晚买了饮料过来,找了个视野不错的座椅,拉着陶枣过去。
“姐你不玩吗?”陶枣问她。
“我不敢。”陶晚挥了挥手,“太恐怖了。”
“你以前不怕这个的。”
“我年龄大了啊,老胳膊老腿老心脏,经不住折腾了。”陶晚将饮料递过去,“你喜欢的蓝莓酷冰乐,慢点喝,太冷了。”
“嗯。”
杨柳上了车,激动地朝她们挥手。
陶晚大力响应,陶枣掏出了手机。
“要拍她吗?手机速度抓不住的。”陶晚笑着说,“要是有剧组那种高速摄像机,慢放的时候会很有趣……”
“姐,”陶枣打断了她的话,“你现在的工作做着开心吗?”
“当然啊。”陶晚有些惊奇她会这么问,“专业爱好都对口,工资又高。有时候会辛苦点,但一旦放假也会很长啊。我们刚刚拿了个大奖呢。”
“跟同事们相处得好吗?”陶枣看着她。
“好啊。”陶晚顿了顿,“枣儿,你在担心什么?”
“我怕你受委屈。”陶枣说。
过山车升到了最高点,杨柳坐在最前排,这会疯狂地叫喊着:“枣儿!!!我去啦!!!!”
陶枣和陶晚同时看过去,车子冲了下来,在环形圈里尖叫声四起。
陶枣举着手机笑起来:“姐,我不能玩,但我看着我喜欢的人玩,也会很开心。”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我希望我亲爱的人能开心。而不是为我失去更多的东西。”
“你和程鹤楼什么关系?”
陶晚愣住了,陶枣的问题来得如此直白又猝不及防。
她和程鹤楼什么关系,在成人的世界里,在那个圈子里,她说一句我是她的助理,便足够了。
但是面对陶枣,她要怎么回答。陶枣当然知道她的工作,她问的是私人关系。
她的妹妹有着这个年龄本不该有的敏感,陶晚许多时候真希望她能像杨柳一样,做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
陶晚垂下眼喝了口饮料:“我们是好朋友啊。”
“多好?”陶枣没看她,继续盯着过山车上的杨柳,“像我和杨柳这么好?”
“对,像你和杨柳这么好。”陶晚说,“程导是很好的人,她不会欺负我的,也不会让别人欺负我,你放心。”
陶枣不再说话,往后的时间里,她再没有提这个话题。陶晚不知道她理解了多少,理解成了什么样。
但她不能问,她没办法清清楚楚地回答陶枣。
不能撒谎,但真相却令她羞愧。
送陶枣和杨柳回了学校,陶晚松了口气。
娱乐圈瞬息万变,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兴趣也从来没有定值,陶晚不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她和程鹤楼会走向什么样的方向,所以有些关系还是压在黑暗里比较好。
让大家都有个后退的余地。
回家收拾了下行李,陶晚再一次回到了工作室。
她以为程鹤楼有其他的工作要完成,所以工作室里肯定不止她一个。结果储了很多粮上楼,工作室空空荡荡,只有程鹤楼一个人待在剪辑室。
冷硬的机器们,和咬着衣服拉链的程鹤楼。
陶晚放下东西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脑袋,手指挡了她看向电脑的视线:“歇会吧。”
“嗯。”程鹤楼闭了闭眼,睫毛刷在陶晚手心,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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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吃了吗?”陶晚松开手,转身往外走,“晚饭吃什么?”
“陶晚。”程鹤楼叫了她一声。
程鹤楼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了她的名字,却没有了后续。
在程鹤楼的意识里,这样的话都是废话。
程鹤楼说了废话,程鹤楼在吸引她的注意力,在让她做好准备,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陶晚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她,应了一声:“嗯?”
程鹤楼的椅子转了半圈,抬头直视着她:“《水乳》过审了。”
“啊?”陶晚愣住了。
“不仅过审了,”程鹤楼笑道,“一个镜头都没剪。”
“啊……啊!!!”陶晚没忍住自己的惊叫,她朝程鹤楼跑过去,在她的椅子前半蹲下身:“真的吗真的吗,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程鹤楼看着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像魔咒吹进陶晚的心底:“《水乳》要上映了,你可以在电影院看你的电影了。”
我的电影,嗷!陶晚抬手抱住程鹤楼的脑袋,一个恶狠狠的亲吻过去,势必将那薄薄的唇碾碎一般。
晚饭大概不用吃了,她们会把对方吞吃入腹。
在剪辑室的桌上激战正酣时,程鹤楼的手机突然突兀地响起来。
虽然真是震动,但在只有两人的空荡房间里还是太响亮了。
程鹤楼刚开始没想理,但电话断了下去又立刻打了过来,不打通不罢休的样子。
陶晚推了推程鹤楼的脑袋,让她从自己胸前抬起头。
“接一下吧。”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万一有急事呢。”
程鹤楼埋首又啃了一口,这才拿过来了电话。
“喂。”接电话的语气便十足地不满。
程鹤楼终于接了电话,莫荇不想让事情变得更糟,尽全力压制住了自己的火气。
“你在哪呢?”她说。
“华天。”程鹤楼懒得多说一个字的样子。
“我现在去接你,你收拾一下。”
莫荇说完准备挂电话,那边程鹤楼的语气突然燥了起来。
“我说了我不去。”
“鹤楼,你不要这样。大家都到了,就差你一个了。这是你的庆功宴。”莫荇抓着车钥匙的手被硌得生疼。
“都到了?编剧呢?”
“你又和陶晚在一起!”莫荇的火气一下子喷了出来,“你现在除了拍片就是和她黏在一块,对你有什么好处!”
“莫荇。”程鹤楼叫了她一声,突然笑起来,“你不是我妈。”
莫荇下一句还没喊出来,程鹤楼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的手在发颤,她的背后是富丽堂皇的酒店宴会厅,厅里已经宾客满座。
她邀请了《水乳》剧组的主创人员,邀请了《水乳》的重要演员,邀请了同行,邀请了投资人。为的就是给程鹤楼办一个圆满的庆功宴。
《水乳》在国际上拿了那么大的奖,圈子里不能一点响动都没有。这场宴会办得成功,对程鹤楼百利而无一害。但程鹤楼根本不领情。
以往她还劝得动,拉得动,现在程鹤楼说不来就不来,挂电话挂得毫不犹豫。
莫荇将手中的手机砸了出去,磕在大理石柱上,清脆的一声响。
有人过来捡起了手机,露背绑带裙衬出瘦小的身板。
“莫姐,”丁艺哪壶不开提哪壶,“程导还不来吗?”
莫荇没忍住,道:“滚。”
丁艺蹙眉看着她,将手机放到了她手边的台子上,转身往外走。
走就走吧,莫荇抬手一巴掌将手机又打到了地上,她现在没空哄她。
挂了电话以后,程鹤楼像个野兽一般扑了过来。
陶晚被她咬痛,抬手强硬地推开了她,将衣服整理好。
“你生气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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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声抱怨了一声,程鹤楼静静地站了几秒钟,然后突然开口道歉道:“对不起。”
“没关系。”陶晚从桌子上跳下来,在她脸蛋上亲了亲,“你要喝东西吗,我很渴。”
半罐啤酒下肚以后,程鹤楼的情绪好多了。
陶晚这才敢问一句:“是庆功宴的事吗?”
“嗯。”程鹤楼哼了一声,明显不想多说。
陶晚便把所有的话吞进了肚子,只默默陪着她喝酒。
昨天莫荇说要办庆功宴,陶晚倒是有把这个事放心上。但到了今天她送完陶枣她们回学校,庆功宴的具体时间和地点也没有人给她发过来,陶晚到了工作室,发现程鹤楼还在,便猜了个□□不离十了。
莫荇从来都是行动派,说做就做,甚至许多时候还没告诉你她便已经做好了。
所以庆功宴肯定是办了,莫荇应该早有准备。在看到奖项的结果后,便直接开始了行动。
程鹤楼领情一点就去了,陶晚肯定也会跟着程鹤楼一起去。但现在程鹤楼不想去,也没人通知她,陶晚庆幸自己不用被夹在中间,就在工作室静静陪着程鹤楼好了。
一罐酒喝完后,陶晚反倒觉得肚子饿了。她去流理台,想简单地搞点吃的。
程鹤楼一罐啤酒捏在手里,遥遥地望着她。
熟食切到一半,手机响了一声。陶晚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消息:
陶晚姐你好,我是丁艺,咱们昨天刚见过面。请问,您现在是和程导在工作室吗?
陶晚将手机在手里倒来倒去,最终选择了真实地回答:
是,你有什么事吗?
我在门口了,麻烦您开一下门。
陶晚吃了一惊。
她原本打算回完以后就告诉程鹤楼,然后让程鹤楼决定怎么做。但丁艺这姑娘速度也太快了吧,和莫荇一个风格,先斩后奏?
看着也不像啊。
陶晚哭笑不得地走出来对程鹤楼说:“程导,对不起,我放进来一只小老虎。”
程鹤楼起身往门口走去,陶晚赶紧跟上。
丁艺果然在门口,门开以后她进来朝她们鞠了一躬,才开口道:“宴会马上要开始了,我来接程导和陶晚姐。”
“谁让你来的?”程鹤楼说。
“程导。”丁艺再开口的时候,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客人都到了,您要是不去的话莫姐下不来台的。她就是想犒劳下剧组的工作人员,大家在一起聚聚热闹热闹。”
程鹤楼转身往里走,丁艺立马跟了上去,手想抓程鹤楼的衣袖最终还是没敢抓,只是嘴上说着说着,眼泪便滚了下来:“程导,莫姐非常在乎《水乳》,金浣熊电影节所有的报道她都是第一时间关注的,颁奖典礼《水乳》获奖的时候她比谁都高兴。那时候她就很开心地说,一定要犒劳犒劳大家。您要是不去,莫姐肯定很难过……”
程鹤楼皱眉喊了一句:“陶晚!”
“诶,在呢。”陶晚冲过去,内疚得不行。
程鹤楼把她的身子转过去对准了丁艺:“你解决。”
然后自己飞快地往休息室走去。
丁艺要追,被陶晚拦住,她也不生气,就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陶晚。看得陶晚觉得自己十恶不赦。
“你别进去了,程导的态度很坚决了。”陶晚硬着头皮劝道。
丁艺盯着她,开口的时候声音一下子哽咽起来:“陶晚姐,你帮我劝劝程导嘛。莫姐搞这一场庆功宴也不容易,别说钱了,宾客的电话她都是一个个打的……”
陶晚头皮发麻,一下子明白了程鹤楼为什么把自己推出来了挡枪。
今天要是莫荇过来,这两人硬碰硬,一定结束得激烈而干脆,就跟那通电话一般。
但派了这个长得跟高中生似的小姑娘,随时随地无辜得就像是小鹿斑比,别说程鹤楼了,就陶晚她也承受不住啊。
丁艺从语气到神态都真诚得不得了,让陶晚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一般。
她实在没办法,决定迂回解决。
“丁艺,你先别哭了,我去帮你劝程导。你先坐会。”
“谢谢陶晚姐。”丁艺又鞠了一躬。
陶晚冲进休息室,转身便关上了门。
程鹤楼把自己埋在里间的床上,被子把上半身盖得严实,跟只瘦鸵鸟似的。
陶晚一把掀开了她的被子:“程导,枪林弹雨我都愿意为你挡,真的。但现在这情况,我……”
“你怎么?”程鹤楼翻身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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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也得给你想办法。”陶晚一盯着这人眼睛就有些怂,“要么我们去……”
“去哪?”程鹤楼又卡断了她的话。
陶晚摊了摊手,放弃了唯一的规劝机会:“随便去哪吧,别再被人找到了就行。”
程鹤楼弹起身,拉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两人一出现在客厅,丁艺马上跟了过来,刚要张口说话,程鹤楼一根手指竖到了她面前。
“停,我们跟你走。”
“谢谢程导,谢谢陶晚姐!”丁艺连连鞠躬,一路在前面跟迎宾小姐似的,带着她们下了楼。
到了停车场,程鹤楼对丁艺说:“你前面带路,我不知道在哪里。”
丁艺看了一眼陶晚:“陶晚姐要坐我的车吗?”
陶晚没来得及开口,程鹤楼替她回答了:“不用。”
顿了下又立马补充了一句:“你知道我和她什么关系吗?”
丁艺的脸唰地红了起来。
陶晚有些不可置信,这年头,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一眼看穿她和程鹤楼的关系了?
“所以我不会让她坐别人的车的。”程鹤楼再补一句。
丁艺点点头,红着脸跑去上了自己的车。
小姑娘车开得还挺稳,速度把握得非常好,不快也绝对不慢,有模有样地给她们带路。
车到了人比较少的路段,程鹤楼问她:“你想去哪里?”
“你要去哪里?”陶晚哭笑不得,觉得这个样子哄人家小姑娘,简直太缺德了。
“看日出吗?”程鹤楼问她。
“这个点,去山上?”陶晚看了眼时间,“要在山上待一晚吗?”
程鹤楼笑了下:“我们去泡天然温泉。”
然后车猛地打了弯,刚好一个十字路口,转头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这是条清静的小巷子,没人也没监控。程鹤楼车开得很快,就跟有歹徒在后面追似的。
陶晚有些怕:“你慢点,她又不是狼。人一小女孩,都反应不上来会被你耍吧。”
程鹤楼道:“可比狼可怕多了。”
陶晚往后视镜瞅了一眼,一下子心揪了起来,她可真是打脸,人小姑娘已经到了巷子口。
“我不喜欢追车戏。”陶晚哭丧着脸,“太危险了。”
程鹤楼换档时顺便抬手在她手上抓了一把:“放心吧,追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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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没追起来, 程鹤楼对这段路熟,拐过几个岔口,然后又上了大道。后面便再没看见丁艺的车了。
“猜到你要这么干了,但没想到你真这么干。”陶晚喝了口水, 平复跳得有些快的心脏。
“有什么奇怪的?”程鹤楼将车速降了下来。
陶晚觉得这不是个好讨论有些问题的时刻, 便转移了话题:“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程鹤楼抬手捏了下她的脸, “我不会把你卖了的。”
陶晚哭笑不得。
出了市区,程鹤楼把窗户开了道缝, 空气里的味道可比在市中心好闻多了。
待到了南山脚下,便可以清晰地嗅见草木的清香。
“我今天刚去过公园。”陶晚看着外面的指示牌。
“这是另一面。”程鹤楼将车驶进一片很像私家庭院的地方, “不知道你来过没有。”
“没有。”陶晚很确定地摇了摇头, 待下了车, 看到了庭院里的装潢,感慨了一句, “这可是有钱人来的地方。”
“你也是有钱人。”程鹤楼揽着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屋子的主人是个清瘦的中年男人, 穿着汉服改良的褂子,和这清雅别致的屋子十分搭调。
没有和程鹤楼多交谈什么,只是给了她们钥匙。然后从厨房端了餐盘出来。
到了屋子, 陶晚揭开餐盘看了看, 是几小盘点心和沏好的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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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吃饱吗?”陶晚回头问程鹤楼。
“吃不饱带你去隔壁吃野味。”程鹤楼正站在竹窗前, 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陶晚走过去,听到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还从来不知道, 南山脚下还有这么漂亮的小瀑布。夜晚光线不足,只能看到窄细的银白带子,水声倒是很清晰,落在石头上,叮咚作响。
“这是给自己开了个天然花园吗?”陶晚感慨道,“老板也太厉害了。”
“他家一直就在这里。”
“我们明天一早去爬山吗?”
“你喜欢的话。”
“你不是说要看日出?”陶晚看向程鹤楼。
程鹤楼走到她身后,揽着她的腰将她拽进怀里:“无所谓,晨光洒在这小瀑布上也是很美的。”
翘了莫荇的庆功宴以后,程鹤楼就跟度假似的,带她吃过东西,然后两人亲热一番,早早休息,定好了闹钟准备第二天早起看晨光小瀑布。
陶晚本来打算等程鹤楼的气消了以后,和她心平气和地谈谈莫荇的问题,但程鹤楼仿佛直接跳过了消气这个过程,出了市区以后就心情愉悦,让陶晚不忍心去打扰。
在莫荇和程鹤楼的关系上,陶晚是有些心疼莫荇的,莫荇一直真心实意地为程鹤楼好,但程鹤楼许多时候根本不领情。这两人性格都倔,坚持己见的时候从来不会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考虑,因为不存在坏心眼所以矛盾来得热烈凶猛,不需要掩盖情绪。
有点像控制欲强的父母和叛逆心重的孩子,偏偏两人都是事业有成的成年人,谁都不会去妥协。
陶晚在心底叹了口气,有些庆幸自己和程鹤楼的性格合得来。程导指哪,她打哪。她相信程鹤楼,一心一意地跟着她的步伐走。
大概心里一直惦记着瀑布的事,闹钟还没响,陶晚就睁开了眼。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去推开窗,外面光线还很暗,但万物已经复苏了。
耳朵里传来各种安静的声响,时不时还有远处传来的鸡鸣。
空气清新极了,陶晚做了几个深呼吸,觉得自己可以盘腿打个坐羽化升仙。
当天逐渐亮起来的时候,她赶紧叫醒了程鹤楼。
程鹤楼迷迷糊糊地被她拉到了窗前,然后晨光突破了瀑布上方的峡口,一片清辉洒下来,仿佛在水里倒下了闪闪发光的水晶。
这些水晶折射出来的光芒并不是单纯的白色,如果仔细去看,漂亮的色泽会让人眩晕。
“天呐……”陶晚拖长声音感叹道,然后猛烈地摇着程鹤楼的手,“拍下来嘛,拍下来!”
程鹤楼的尖下巴抵在她肩窝上,身子没动,声音懒散极了:“一个人来的时候才会拍,两个人用眼睛看就好了。”
空气有些冷,身后却是温暖的身体。陶晚陶醉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反应上来:
“你以前经常带人过来看?”
程鹤楼揽着她腰的手收紧了,声音笑着撒在耳畔:“没。”
莫荇在酒店宴会厅坐了一夜,直到宾客散尽,直到工作人员将厅内打扫干净,直到经理过来问她需不需要为她安排房间。
莫荇不需要房间,也不需要任何帮助,她需要等一个人过来。
但天亮了,她也没有等到。
起身的时候,腿麻得厉害,没办法她又坐了下来。
一直在角落盯着她的丁艺这时候很快扑了过来,可怜兮兮地问她:“莫姐,你怎么样?”
这表情什么意思?在可怜她,还是在可怜自己?莫荇看着心烦,道:“别用这样的脸对着我。”
丁艺有些迷茫,然后迅速地擦了把脸,说:“莫姐,你喝点水,让腿缓一缓。我去下洗手间。”
莫荇不用缓太长时间,丁艺还没回来的时候,她便起身往外走去。
但她刚走到酒店门口,身后一通响亮的跑步声,丁艺追到了她面前。
“莫姐,你去哪里?我今天没课。”
莫荇扫了她一眼,脸上的残妆洗掉了,人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
看着她的眼神,有些狗腿,唯命是从。
莫荇觉得她顺眼多了,把车钥匙扔给了她:“回公司。”
“好的。”丁艺护着她的姿势标准得跟受过训的专业车童似的。
到了目的地,莫荇没有急着下车。她发了会呆,然后对丁艺说:“交给你一个任务。”
“莫姐你说。”丁艺很快回过头。
“监督我不再做任何和程鹤楼相关的事情。”莫荇顿了顿,“我会给你介绍新的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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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好。”丁艺答应得很利索。
在天成娱乐的推动下,《水乳》很快确定了上映日期,12月25日圣诞节,是个好日子。
宣传红红火火地展开,陶晚开始在很多地方都看得见《水乳》的广告。与此同时,宣传方取消了大多由业内人士观影的内部首映礼,换成了全部是普通观众的小型观影会,门票千金难求,全靠抽奖的运气。
这让《水乳》热热闹闹地炒了一波“看人品”的热度,随之而来的是有幸考核观影的观众们发出的反馈。
这些反馈的投放极其地有针对性,不在大众面前吵吵闹闹,只在小众的受众面前嬉笑怒骂。将“分众”的手段玩得十分顺溜。
陶晚这段时间过得十分规律,周内和程鹤楼待在工作室写电视剧的剧本,周末将陶枣接回家,渡过两姐妹的温馨时光。
原本用来玩手机游戏放松的碎片时光,被她不知不觉地放在了每天刷刷《水乳》的反馈上。
然后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有人讨论这部剧的编剧,陶晚虚心接受来自观众的看法,每天都心存期待。
很快,她就看都,有人发现了《水乳》的编剧和之前炒得沸沸扬扬的《上玄》编剧门事件主人公是一个人。但好在,编剧本身就不是什么能热得起来的话题,只有很小一部分人在讨论《水乳》的故事时,提提这件事。
陶晚松了一口气,恍然大悟,这才是没有人拿她炒作的情况下,作为编剧这个工种,正常的关注度。
今年的圣诞节非常巧,正好是周末。
陶枣和杨柳早就预定了要看首映,陶晚多备了几张票,让她们可以邀关系好的朋友一起看。
至于她自己,程鹤楼早就叮嘱过了,不许去任何一个影院,要等着她带她去。
陶晚安排好了陶枣和杨柳,便去华天找程鹤楼。
从华天步行十分钟,便可以到亿达广场。程鹤楼果然买的是亿达影院的票,递给陶晚的时候,陶晚觉得就像大学时周末约会一样开心。
程鹤楼在换衣服,她喜滋滋地把票看了又看,非常普通的厅,非常普通的观影位置。
她跑过去盯着程鹤楼赤裸的背:“程导,你看自己的电影还要掏钱买票啊!”
“嗯,”程鹤楼穿着衬衫,背脊鼓出漂亮的弧度,“多点票房嘛。”
“哈哈哈哈哈。”这明显是开玩笑,陶晚非常给面地笑起来。
程鹤楼穿好了衣服,灰黑色调,配上棒球帽和口罩,跟个帅小伙似的。
陶晚指着自己:“我要不要也戴帽子和口罩呀?”
程鹤楼把口罩一边松开,笑着说:“你有这么出名吗?”
“有的!”陶晚据理力争,“网上有我的照片呢,不少观众说我剧本写得好,喜欢我呢。”
“行。”程鹤楼转身在抽屉里翻了翻,“给我们陶大编剧也伪装伪装。”
“我要和你一样的!”陶晚赶紧喊。
“我不买一样的。”
“那就同系列的!”
程鹤楼转身,一只手帽子,一只手口罩:“可以吗?”
陶晚仔细瞅了瞅,确实和程鹤楼的是一个风格,但是和她这个穿衣风格就很不搭了。
“等等啊。”陶晚蹿到自己的衣柜前,刷刷刷翻出了一大堆衣服。
“我要换身衣服。”陶晚换衣服的速度特别快,“这样才能跟你搭在一起。”
程鹤楼站在旁边,看着她只是笑。
自从跟了程导,陶晚买衣服的风格就时不时地会偏掉。往常不自觉,这会刻意搭了一套出来后,两人简直像情侣装。
程鹤楼从头到脚扫了她一眼:“呦。”
陶晚解释得理直气壮:“这个衬衫我看你穿着好看,就买了粉色的嘛。外套我没你个子高,就买了短款嘛。鞋子,哎呀板鞋都一个样啦。”
“嗯。”程鹤楼点了点头。
“给我。”陶晚张开手。
程鹤楼将帽子和口罩递到了她手里。
陶晚对着镜子带好帽子,将口罩像程鹤楼一样耷拉在一边耳朵上,然后抬手将程鹤楼拉了过来。
一瞬间有些恍惚。
“真好看。”陶晚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
“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程鹤楼说。
“也夸你呢。”
“嗯。”
“哈哈哈哈,你这个人。”陶晚挽着她的胳膊,靠在她肩上,“我高中的时候,喜欢篮球队的一个男孩子,那时候就想着,要是两个人能穿着情侣装一起去看电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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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楼皱了皱眉。
“我没有别的意思。”陶晚侧头看着她,“只是觉得我们好年轻。”
“本来就年轻。”程鹤楼抬手拍在她脑袋上,这次隔着帽子,声音可响亮多了。
陶晚踮脚在她脸上“吧唧”一下,还了个同样响亮的动静。
程鹤楼的年龄她在百度百科上看到过,实在不像程鹤楼该有的年龄。
程鹤楼的状态很多时候都像中二时期的少年,她这人平时态度又极其冷漠,能没表情的时候就没表情,因此脸上一道皱纹都没有,常常让人忽略了她的真实年纪。
陶晚喜欢这样的程鹤楼,跟着这样的人,她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
说起来,她也的确是年轻,不过是刚刚过了二十五岁而已,但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她就觉得自己身上压了无法摆脱的重担,压弯了她的腰,让她不管什么年龄都要佝偻而行。
好在现在,她终于觉得自己一点点直起了脊背,变成了她该有的样子。
今天,她写的电影要上映了。爸爸妈妈一定会为她骄傲吧。
陶晚急着看电影,程鹤楼却慢条斯理地带着她去吃饭。陶晚一直盯着时间,要开始了,程鹤楼却一副还没吃完的样子。
“程导,快点啦,要开始了。”陶晚忍不住催道。
“不急。”程鹤楼咬着个洋葱圈。
陶晚怎么可能不急,陶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再磨叽下去,她们得跑着去电影院了。
又等了一分钟,陶晚过去程鹤楼身边,抓着她的衣袖哼唧:“程导~~快点啦,我们还没买爆米花……”
“你看自己的电影还要吃爆米花?”
“怎么不能吃了,这是标配,并不是说我们的电影就是爆米花电影!”
“爆米花也挺好的,至少大家都爱吃。”
“程导我去结账了哦。”
“好。你去结,我把这点面吃完。”
“程小鸡!”陶晚压低声音喊出了这个已经很久没叫过的称呼,“你到底在磨叽什么,这不是你的作风!”
程鹤楼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嘴笑勾起笑得像个小流氓:“我作风什么样子?”
“我不要在这跟你废话。”陶晚站起了身,“你要再不走,我就自己一个人去看。”
脚还没迈出去一步,就被程鹤楼攥着手腕拉了回来。陶晚想要挣扎,脚下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到了程鹤楼腿上。
周围的人一下子看了过来,陶晚瞬间脸红,压低了帽子,想要从程鹤楼腿上起来。
程鹤楼太过分了,她抱住了她的腰,将她箍得紧紧的,然后把脸埋在她肩上笑。
笑得咯咯咯的,一路震到了她的心底。
陶晚看了眼时间,这会肯定开始检票入场了,她实在是生气,抬脚就在程鹤楼脚上踩了一下。
“你到底为什么还不走嘛,为什么嘛!”陶晚气得快哭出来,“之前在浣熊市不让我看,回来了也不给我看,搞个观影会不给我票。那么多人看过了,就不给我看……”
陶晚越说越委屈:“我写的电影啊,为什么不让我看。我好不容易等到上映了,你还拖着……我……”
程鹤楼终于不笑了,她抬手在陶晚脸上抹了一把,被陶晚挥开了手。
“哭了啊?”
“你才哭。”
“这么不经逗。”
“程小鸡,我告诉你,”陶晚说一句噎一下,“我今天要是看不到完整的电影,你,就完了。”
程鹤楼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终于下了命令:“起身,走走走。”
陶晚赶紧跳下来,抓了包就往外冲。
程鹤楼在结账,声音无奈地响在她身后:“等我下啊。”
陶晚等得太多了,她不想再等了,她要看自己的电影。
程鹤楼追来得很快,到了亿达一层,程鹤楼攥住了她的手腕。
“陶晚。”程鹤楼抬手掰着她的脑袋,让她直视着她,“不是不给你看。我想让你用最好的方式看第一次。”
“什么才是,最好的方式?”陶晚声音还有点噎。
“最普通的场合,最普通的观众。”程鹤楼看着她,神色认真,“没有任何特殊的安排,你才能感受到最真实的氛围。由你的电影产生的,带给观众的,最真实的氛围。”
几个月来被程鹤楼压着不准看《水乳》的郁闷一下子消散了开来,她知道程鹤楼说的是真的。她也知道,程鹤楼说的一定是对的。
因为要监管每一个镜头,作为导演,程鹤楼没法用这样的方式去欣赏自己电影的第一次。所以处心积虑地阻止她,想要给她最好的。
——既是创作者,又是观众,既可以收到最真实的反馈,又可以同大家一起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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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又感动又委屈:“那你可以提前告诉我嘛。”
“给你惊喜嘛。”
“那就算是普通观众。”陶晚生气地指了指手表上的时间,“我看电影也从来不迟到啊!”
程鹤楼从兜里掏出口罩戴好了,推着她进了电梯。
“能大半夜跑来看首映的,你以为我带个口罩,他们就不认识我了?”程鹤楼叹了口气,“我们要趁他们进场熄灯了,才能往进溜啊。”
“哦。”这么简单的事情没有想到,陶晚有些羞愧,她吸了吸鼻子,也掏出了口罩戴上,“我也要以防万一。”
“哈哈哈……”程小鸡在她身后开心地笑。
52、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到了电影院门口, 按照程鹤楼的习惯,可能还得等几分钟再进去。但陶晚实在忍不住了,她拽着程鹤楼的手一路拉她到了检票口,然后快速地入场, 在六号厅门口时, 陶晚自己进去瞅了瞅, 灯刚熄,片头刚刚蹦出来。
太好了。她转身回去把程鹤楼拉了进来。
两人武装得很全面, 这大冷天的也没人在意她俩捂得这么严实,所以除了来得迟进去的时候需要边上的观众让一让, 没有引起任何波动。
坐了下来时, 陶晚才长舒了一口气。
程鹤楼往下溜了溜身子, 将帽子和口罩都取了下来。陶晚赶紧照做。
两个人都矮了一截,陶晚侧头看她, 忍不住笑起来。
她突然有些明白程鹤楼为什么要剪这样的发型了,太遮脸了, 头发撸下来,除非光线明亮的正面角度,谁能认出来这个本来就不是用脸火的人啊。
不过也就看了她这一眼, 电影开始以后, 陶晚便被吸引掉了所有的注意力。
说实话, 除了4k画质,《水乳》并不是一部适合在影院观看的电影。这部电影的整体基调荒诞又沉闷,为数不多的几个笑点都是建立在人物的悲剧关系之上, 刚笑完便忍不住一声长叹。
但画面和演员都表现得好极了,林费费出场的时候,全场响起了一阵惊呼。
陶晚是有看过这场的现场的,但她不得不承认,在大屏幕上清晰地看到这个人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微末节的撩动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是从心底涌动而起的燥热,就像是时光穿梭可以让你回忆起自己最激情澎湃的画面。想起自己爱一个人不知来处,一眼误终身。
戚风便是对春溪一见钟情。
她是渔镇里异色的光,也是渔镇里腐朽的墙。
除了被她勾魂摄魄,别无他法。
之后,她们有过一段愉快的时光。但陶晚知道结局,所以看着心酸。
屏幕上的人笑时,她想笑又想哭,这些情绪,比她在纸上刻画时激烈得多,快要将人淹没。
春溪带着戚风乘船游荡水乳河,夜幕一点点降临,太阳又一寸寸升起。最后,当阳光洒在了熟睡的戚风身上,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了人生中最明亮的景象。
她年长的春溪姑娘,背着太阳,光芒万丈。
这也是电影里最明丽的画面,这一刻万籁俱寂,没有故意煽情的背景音乐,也没有多余的人物台词。
只有水乳河静静淌过的水流,和春溪比阳光还耀眼的笑容。
陶晚捂住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一颗颗砸下来。
不久之前,她以为自己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再哭,她以为自己会被生活折磨得麻木。
但现在,她依旧为美好的感情哭泣,为人世的劳顿哭泣,为一张迟迟不能如入场的电影票,为一个人好看的笑容。
程鹤楼的手轻轻拍在她手背上,柔软温暖。
陶晚没有看她,觉得自己的样子有些丢人,又觉得看一眼她自己大概会彻底抑制不住情绪,在电影院里嚎啕大哭。
程鹤楼是带她来感受最真实的观众氛围的,但她很没出息,看自己的电影看得十足地投入。全程都盯着荧幕,一个眼神都舍不得错开。
电影结束后,演职员表配着舒缓的音乐缓慢滑出,陶晚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紧跟在导演程鹤楼之后,编剧陶晚。
这时候她才恍然想起,她除了看电影,还要看观众的。
观众们呢,观众并不是很多。
也就是占了播放厅的最佳观影位置,在结束后,大家没有急着离开,静静地坐着,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水乳》是没有彩蛋的,陶晚仔细看了看四周,大多都是些年轻的面孔。
有和朋友一起来的,也有和恋人一起来的,当灯光重新打开的时候,终于有人起身,是个男孩子,抬手去扶身边的女生,女生打了他一下,埋着头说:“让我缓缓嘛。”
于是男孩子便又坐下,一下下地抚摸着女生的头发,无奈又温柔。
程鹤楼站起了身,牵起陶晚的手腕,带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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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起身回头时,不经意间看到身后的女生刚刚发出去的消息。
我想你。
陶晚看了眼那个女生,或者不能再称之为女生了,她的眼角唇边有深刻的细纹。
陶晚低了头,顺着程鹤楼的步伐出了播放厅,走到门口的时候,重新戴上了帽子和口罩。
这个时候出场的人不少,程鹤楼压着帽子檐,走得挺快。
眼看出了影院,身后却突然有人疑惑着叫了一声:“程鹤楼?”
程鹤楼没回头,仍然往前走。陶晚没控制住惯性,侧了下头。
这下子,叫声很确定了:“程导!是程导!”人群一下子涌了过来。
陶晚吓了一跳,再去看程鹤楼的时候,她已经跑走了。
陶晚赶紧撒丫子去追,程鹤楼运气不错,刚好进了电梯,这会一只脚挡着在等她。
被人群追的感觉实在是太新奇了,陶晚紧张得蹦出了自己的最高速度,却又忍不住地想笑。
稳稳地蹿进了电梯,程鹤楼赶紧按了关门键。
陶晚眼看着距离她们还有几步远的年轻观众们惊喜又惋惜地止住了脚步,不少人举着手机,陶晚赶紧转身背对他们站着。
电梯门关上了,陶晚抱着程鹤楼的胳膊“哈哈哈哈哈”地笑起来。
程鹤楼也笑,还要问她:“你笑什么?”
“你跑什么跑啊?”陶晚乐得不行,“人又不多,围住了也就让你签个名呗。”
“没带笔。”程鹤楼说。
“哈哈哈哈,”陶晚抬眼看着她,“你是不是遇上粉丝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啊?他们说不定拍到你跑掉的样子了。”
“他们拍到你多一些。”程鹤楼挑了挑眉,“到时候你就能看看,被路人拍的你有多丑了。”
陶晚一下子笑不出来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口罩呢!”
事实证明,有口罩只是把伤害值降得小了一点而已。
她和程鹤楼回到工作室,只不过洗了个澡的时间,出来再刷手机的时候,陶晚便看到了自己的动图。
也怪她手贱,刻意搜了一下关键词“水乳”的实时动态。
在众多的首映反馈之中,有几条微博实在是引人注目。
喂蚊子滴盒子:c市亿达偶遇程鹤楼,但重点是跟着她的小妹子,跑起来风风火火简直不要太可爱!【配图gif,gif,gif】
黄小鸭:嗷嗷嗷听到有人喊程导,没来及拍,求图求验证啊啊啊!!!//喂蚊子滴盒子:c市亿达偶遇程鹤楼,但重点是跟着她的小妹子,跑起来风风火火简直不要太可爱!【配图gif,gif,gif】
天蝎猫:动图已鉴定完毕,《水乳》编剧陶晚无疑。对比图:jpeg.//黄小鸭:嗷嗷嗷听到有人喊程导,没来及拍,求图求验证啊啊啊!!!//喂蚊子滴盒子:c市亿达偶遇程鹤楼,但重点是跟着她的小妹子,跑起来风风火火简直不要太可爱!【配图gif,gif,gif】
柠檬三:等等让我理一理!导演带着编剧偷偷跑去看首映,嗷嗷嗷瞬间脑补十万字百合大戏!//天蝎猫:动图已鉴定完毕,《水乳》编剧陶晚无疑。对比图:jpeg.//喂蚊子滴盒子:c市亿达偶遇程鹤楼,但重点是跟着她的小妹子,跑起来风风火火简直不要太可爱!【配图gif,gif,gif】
陶晚对着手机,把那几张动图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觉得自己腿也粗胸也评,跑的时候动作猥琐,一点都不像美少女,像个被人抓现行的小偷。
她心情复杂,脸皱巴成一团,扔了手机拍了一下程鹤楼胳膊:“你干嘛不早点带着我出来嘛?”
程鹤楼回头看见她的表情,瞬间笑起来:“我哪里敢啊,迟进去了点你就哭,早出来你不得撒泼打滚咯。”
“我哪里会!之前那是你没给我解释清楚。”陶晚气不过,又捶了两下她胳膊,“就你跑得快,拍到的全是我。”
“电影看得开心吗?”程鹤楼转移了话题。
“开心。”提起这个陶晚还是忍不住,立马笑开来。
“演职员表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是不是特别开心?”
“是!”
“那拍就拍了呗。”程鹤楼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换得多值。”
陶晚想了想,也对,便把这个事抛到了脑后。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程鹤楼也在刷手机,被她用手指轻轻地拨了一下。
程鹤楼放下了手机,勾着唇角问她:“干吗?”
“干。”陶晚凑上去亲她的脸,“程导你真的好棒哦。”
“哪里棒?”
“电影太好看了!”
“就这点?”
“没……”陶晚揽住她的腰,跨坐到了那双修长的腿上,“哪里都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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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折腾得实在太晚,第二天她们起得很迟。
陶晚上午赶回家陪陶枣,下午送她回学校以后,程鹤楼发了个位置信息给她,让她不用来工作室了,直接去这家酒店。
陶晚查了查这个酒店,挺豪华的,觉得可能有工作上的饭局。便收拾得漂漂亮亮的,按时出了门。
结果到了地方,发现程鹤楼给她的房间号是个小会议厅,厅外的走廊有不少人,一眼望过去,帅哥美女,各型各色。
陶晚一路走过去,有好多人望向她,陶晚刚开始还笑笑。后来觉得都不认识这么笑实在尴尬,便板着脸到了会议厅门口。
因为约定的时间还没到,陶晚觉得自己不至于迟到,便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她这一推,原本望向她的四分之一人数一下子升到了百分之百。
这种□□裸的目光让她手下一顿,门差点又关上了。
离门很近的一个年轻男孩伸了把手,帮她推开了门,没说什么,只是非常友好地笑了笑。
陶晚回了个笑容,心里满是疑惑,赶紧进了门。
看到厅内布置的一瞬间,她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中间一大片空地,旁边架着个摄像机,正面摆了一排桌椅,程鹤楼耷拉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摄像机后的大汉闪了个身,大冬天的,没了花臂修饰的李浒显得温和了许多:“小晚来了啊。”
“李哥好久不见。”陶晚笑着点点头。
“是啊,程子给我放了个大长假。”李浒调着摄像机头,对陶晚挥了挥手,“你往右站点,我看看角度。”
陶晚赶紧配合,左右摆了好几下,李浒冲身后带着单耳钉的男生招了招手:“就这个范围,必要的时候推几个特写。”
“诶,好。”单耳钉凑过去看了看,笑着说,“陶晚姐你真漂亮。”
李浒抬手就招呼在了他脑袋上:“你陶晚姐是你能夸的吗?”
单耳钉笑,陶晚有些不好意思:“试完了我撤了啊。”
李浒冲她努努嘴,方向是程鹤楼。
陶晚蹑手蹑脚走到程鹤楼身边,本来想吓她一下,结果她刚站定程鹤楼就把盖在脸上的纸取了下来:“来了。”
“嗯。”陶晚只得乖乖应了,问她,“这是试什么的镜呢?”
程鹤楼起身在桌上拿了一沓纸递给陶晚:“那个悬疑探案的。”
陶晚翻了翻,这沓纸是试镜资料,每个演员都是统一的格式,学历、经历、作品、特长一目了然。
剧本还没写好就开始选演员,陶晚已经见识过了,这是程鹤楼的作风。但把试镜搞得这么正式,就不是程鹤楼的风格了。
陶晚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还有几个工作人员,但是没有莫荇。
自从庆功宴的事情发生以后,陶晚再没有见过莫荇。偶尔想起来的时候有些感叹,总觉得程鹤楼和莫荇之间需要一场促膝长谈,两人都稍稍退后一步,冰释前嫌。
“出品方和制片定了吗?”陶晚试探着问。
“差不多了。”程鹤楼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坐。”
这位置在最中间,陶晚坐得有些忐忑。
她想再问两句,有人突然过来,问程鹤楼:“程导你看这样行吗?”
“嗯。”程鹤楼瞄了一眼,哼了一声。
陶晚许久没见过她这样的冷淡脸,一时有些恍惚。
程鹤楼工作时就是这个样子的,只是她和程鹤楼私底下待得太多,有些忘记了她这样的表情。
这也让她突然醒悟过来,不管她和程鹤楼私下的关系有多好,也不该在工作上越俎代庖。
她是编剧,是程鹤楼的助理,在拍《水乳》时,程鹤楼给过她监视剧组工作的权利,但始终没让她接触电影之外那些更繁杂的关系。
那她做好她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程导,我们按角色走还是?”
程鹤楼懒懒散散地趴在桌子上:“按感觉走。”
“诶?”
“这个,”程鹤楼从自己那沓纸了抽了两张出来,是个计分表,“打打分就好。”
“好。”陶晚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现在写的两部电视剧,虽然基本都完成到百分之八十了,但以程鹤楼的习惯,开拍了也照样会改得面目全非。
所以演员一定要选好的,至于谁去演谁,都是后面再确定的事。
试镜时间快到的时候,刚才问程鹤楼事情那男生也坐了过来,陶晚见过他几次,但不熟。是个时不时会来剧组的机动副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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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老师好,”男生朝她伸出手,“我叫温平,这次负责演员这部分的工作。”
“你好你好。”陶晚赶紧握了握手,被人这么称呼,感觉又骄傲又羞愧。
“我们今天一共有二十三位试镜的演员,个人信息都在这里……”温平开始给陶晚解释手上的资料,陶晚连连点头,温平做事不仅周到细致,而且聪明得紧,将试镜的时间压到了最短,又能充分表现出每个演员的特色。
“这是随机试题库。”温平把另外几张纸拿过来放到了陶晚手边,“到底抽哪道,由您和程导决定。”
这么重要的事,也不提前告诉她一声。陶晚望向程鹤楼,程鹤楼对她挑挑眉,唇角勾了勾。
这表情,就像小孩子做坏事得逞了一般,陶晚哭笑不得。
她再转过头去看温平的时候,发现温平将头转向了另一边,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
陶晚夹在中间,知道到了这一步,决策是不可能改变了,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要用怎么样的姿态对演员们呢,陶晚又翻了翻个人资料,发现今天来试镜的大多数都还是电影学院的学生。
那就装出一副老师的样子吧,陶晚清了清嗓子,坐得挺拔又优雅。
试镜进行得很顺利,每一位演员都极其有礼貌又虚心,大多数时候程鹤楼对她抬抬下巴,她便选题或者随性出题目。然后加上李浒,四人在成绩单上打下各项的分数。
遇上不错的苗子,温平会再加一道题目,最后的总结性话语也基本由他来说。陶晚听来听去,其实无非就那么几句,以鼓励为主,让回去等消息。
程鹤楼极少开口,但是她每次开口,陶晚都能看到演员明显的紧张。
也是,他们这几个人里,一般人能认出来的也就程鹤楼了。而程鹤楼,毫无疑问,是握着生杀大权的那一个。
试镜快接近尾声的时候,陶晚看到了那个帮她开门的男生。
前面过了那么多,陶晚对这些年轻演员们的水准心里大概有了个底。所以当这个男生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和之前的那一面,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男生长相属于俊朗型,身材挺拔,气质端正,穿衣打扮也十分合适,让人看着既温和舒服,又眼前一亮。
在陶晚这里外形能打到七分以上了。她划了个勾,然后偏头看了看程鹤楼。
程鹤楼没什么特殊指示,那便由陶晚决定。
陶晚存了点私心,没出纸上的备选题,她想了想然后对男生道:“林冬雨你好,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她这一问,程鹤楼立刻朝她看了一眼。
陶晚笑得十分和蔼可亲,端着一个专业考官的架势。
林冬雨笑了笑,嘴角一个浅浅的酒窝很是迷人:“陶老师好,我平时会捣鼓捣鼓乐器,也会玩玩滑板。”
“嗯,很增加魅力值的爱好。”陶晚翻了翻资料,“你修电脑的水平怎么样?”
林冬雨愣了一下,然后笑得更灿烂了:“还不错。”
“嗯,好。”陶晚看着他,“在学校的时候,肯定会有学妹找你修电脑。那么你来演一个逗比属性满级的技术宅好了。”
“老师,我长得帅吗?”林冬雨突然问。
“嗯?”陶晚有些惊讶,这是当众调戏考官吗?
“我是说,这个技术宅长得帅吗?”林冬雨眨了眨眼,调皮可爱。
陶晚笑起来,想了想剧本里那个角色该有的形象,然后很肯定地说:“帅。”
她说完这句话,林冬雨没有犹豫开始了他的表演。
而她原本想要认真看表演的心却被突然覆盖上她腿的手勾去了注意力,程鹤楼的指尖点在她冬裙下的大腿上,尽管隔着一层绵呼呼的袜子,那带着节奏的敲打和热乎乎的温度还是直直透进了她的皮肤。
陶晚侧头不着痕迹地瞪了她一眼,程鹤楼皱着小眉头看着场中央的林冬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53、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林冬雨的表演不错, 陶晚估摸着在程鹤楼的眼里这算是及格水准了。
那要是放在这群来试镜的小鲜肉里,着实谈得上优秀。
林冬雨问那句“我帅吗?”是有原因的,因为一个帅气的技术宅和一个不帅的技术宅,不管是女生叫他来修理电脑的真正目的, 还是这个人的工作及谈话状态都会有非常大的差距。
林冬雨和这个角色的契合度很高, 陶晚的脑海里已经能想象出他出演这个角色的样子。在这部还未完成, 连名字都没定下来的悬疑探案电视剧里,这个帅气技术宅是个很配的配角, 但要是林冬雨演来,应该会俘虏一大群的颜值粉。
于是陶晚在表格里的综合评定处打上了A。
程鹤楼凑过来看了她的表格一眼, 然后把自己的表格非常不爽地推到了温平面前。陶晚没来得及看清, 温平已经综合大家的意见给了结论。
和大部分成绩平平的面试者一样的评论。鼓励+回家等消息。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68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林冬雨弯腰鞠躬, 笑着说:“谢谢老师们。”
说完抬头的时候,朝陶晚这边看了一眼。
陶晚觉得他实在是个不错的苗子, 便对他笑了笑。
于是她明显地看到,林冬雨迈出房间的步伐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在下一位演员进来之前, 房间里有短暂的沉默。一般这个时候他们会再聊两句,这会陶晚想听程鹤楼或者其他人先谈谈,结果就跟商量好的一样, 没有人说话。
陶晚看了眼程鹤楼, 程大导演作怪的手这会倒是收了, 支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样子。
陶晚瘪瘪嘴,对于自己看好的人并没有受到大家一致好评这件事, 有些失落。
最后一位演员试镜结束以后,时间已经不早了。
李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问温平:“明天继续?”
“是,”温平点点头,“明天晚上还有一场。”
“能不能把时间往白天挪一挪?”李浒问。
温平笑了笑:“时间已经通知下去了。”
说完他看了眼程鹤楼,程鹤楼抬抬手:“晚上好,不耽搁工作。”
李浒对陶晚摆了个极度无奈的姿势,无声地控诉着这个工作狂。
收拾东西往出走的时候,陶晚手都搭门把上了,程鹤楼突然叫住了她:“往这边走。”
陶晚跟上去,程鹤楼带着她从后门出去,直接坐电梯下到了停车场。
“回工作室吗?”陶晚笑了笑,“我以为你有其他事呢。”
“前面肯定被堵着。”程鹤楼拉开车门,“你以为他们面试完就乖乖回去了?”
“这么直接啊。”陶晚有些吃惊。
“什么样的都有。”程鹤楼的语气怪怪的,“最多的就是扮猪吃老虎。”
陶晚上了车,程鹤楼突然凑过来,神色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那种看着纯真可爱的小年轻,最容易把你扒皮削骨吃干抹净了。”
陶晚有些不好意思:“我纯真可爱吗?”
程鹤楼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她转过头,沉默地发动了车子。
陶晚看着窗外,用手挡住了半边脸,控制自己不要笑出声。
程鹤楼说的意思她懂,但她不懂一向精明的程导,怎么会觉得她随随便便就被小年轻迷惑了心智。
她对林冬雨有不错的评价,纯粹是从公事公办的角度。而且,她一个编剧,又不是在美国,哪里有那么大的权利让演员在她身上费心思。
程鹤楼大概是被人巴结算计得多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回到工作室后,时间已经很晚了。但陶晚今天看了那么多试镜,心里多了许多对剧本人物的想法,想睡觉前理一理,看看后面有没有用。
程鹤楼去洗澡了,她便认真地蹲在了电脑前。
程鹤楼洗澡效率一向高,头上盖着毛巾出来的时候,陶晚也就打下了百十来个字,
程鹤楼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她便只能扣着键盘。
“想法不错。”程鹤楼将湿乎乎的毛巾甩到了她脑袋上,“不写就去洗澡睡觉。”
“你看着我怎么写嘛。”陶晚扒拉下毛巾放到了一边,“你去睡吧,我理完了就睡。”
结果程鹤楼拿了桌上之前打印出来的剧本,坐到了沙发上。
陶晚真是自作自受,她知道自己今晚肯定又得熬夜了。
工作室的隔音做得特别好,完全关上窗以后,休息室里安静得针掉都能听见。一时间,只有陶晚敲击键盘和程鹤楼翻动纸页的声音。
这让陶晚在大脑空隙间会想起初识的那段时光,程大导演拉着居心叵测的自己整晚整晚地改剧本。当时纠结又忐忑,如今却像是被酝酿了一般,变得醇厚香甜。
陶晚要写的东西不多,完成以后她转头去看程鹤楼。
程鹤楼感受到她的目光,便也抬起了头。
陶晚对她笑笑,觉得恍惚。
不过是半年的时间而已,为什么她觉得她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
“要来看看吗?”她问程鹤楼。
程鹤楼起身过来,胳膊撑在她的椅背上,就着这弯腰的姿势盯着电脑。
空气里都是她身上清爽的味道,陶晚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肩膀,大脑里不受控制地便播放出绮丽的画面。
她有些无奈,她俩大概做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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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等讨论完修改意见,果然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多。身体很疲乏,大脑却很兴奋,这种状态导致她只能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神游。
程鹤楼搂着她的腰很快坠入了梦乡,陶晚特别想问她一句,你那条压着的胳膊不难受吗?
你怎么能睡得这么快?
我练了好久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啊。
明天试镜可要提醒你不能再摸我腿了,什么毛病。
啊,要忙起来了呢……
乱七八糟的东西挤了一脑袋,一夜混沌,第二天起床腰背酸痛,眼皮重得像挂了铅球。
真的忙起来了,程鹤楼的状态在细微末节处变了。比如经常看一眼手腕,掐着时间干活。比如,对她的要求更加严厉起来。
随着剧本的完善,确定了悬疑探案剧先开拍,名字经过商讨以后,定为《二十一日诫》。
这部电视剧和现在那些盛行的动不动就七八十集的妖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它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它只有二十一集。
每一集一个案件,二十集的人物关系串成一个大案件,最后一集彻底爆发,在高潮处戛然而止。
播放形式为网络周播,一周一集,一集一个小时。即可独立观看,又可满怀期待。
程鹤楼对剧本的苛求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二十一个案件本就用光了陶晚积累的材料,这货还要求一集的表现时间只有一天,也就是说,所有情节的截取点都要在二十四小时内。
背景的交待,甚至是时间久远的无头案件,只能在人物对话和情节闪回中展现。这要求陶晚把一天的二十四小时每一分钟都利用到位。没有写废话的机会,没有不重要的细节。在观众的角度来看,时刻都有惊爆点,一个错眼可能便错过了一次转折。
推理的过程被反复验证,虽然这部剧只有陶晚一个编剧,但程鹤楼拉了一个主创小组,不断地对剧情进行提问和反推。陶晚无数次陷入无解的死胡同,又无数次被大家集思广益地拉了回来。
每次这样的会议结束后,陶晚面对头绪纷杂的需要修改的剧本,都会对程鹤楼产生无法抑制的滔天恨意。
但当每一次的修改完成,终于展现出一个完美的案件。陶晚就又会对程鹤楼产生无法抑制的绵绵爱意。
就这样爱恨纠葛,将大脑清洗了一遍又一遍,厚厚的一沓剧本终于通过了程鹤楼的拍摄初审。而演员们也在见缝插针的时间里,完成了所有的试镜。
大家忙活了快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松了一口气。
程鹤楼给主创团队放了两天假,自己也终于舍得从工作室回去她那个长久被冷落的湖畔别墅。
收拾东西的时候程鹤楼问陶晚:“要跟我一起去吗?”
“不不不,”陶晚赶紧摆手,“我要陪枣儿。”
两人一同下电梯,程鹤楼要去负二停车场,陶晚要在一楼出大门打车回家。
两人就此别过,陶晚目送着电梯门关上,然后转身狠狠握了一下拳。
她飞快地出了华天,招手拦了车,逃也似的上了车,然后对司机喊道:“师傅,快走快走。”
司机师傅一看就是身经百战,一脚油门出去,跟开飞机似的,窜出去一段才问她:“姑娘,没事吧,去哪儿?”
“这方向,没错。”陶晚笑得有些疲惫,报了家里的地址。
司机一脸正气地从后视镜里望向她:”不用去警察局吗?”
“不用不用。”陶晚赶紧摆手,解释道,“我是躲上司呢。”
“哈哈哈哈哈……”司机笑得拍了把方向盘,“都不容易,你们白领也不容易。今天周末啊,被拉去加班了吧。”
“是啊。”陶晚心情愉悦,便胡天海地地扯起来,“从来不把法定节假日当法定节假日,上班也上班,下班也上班!”
“还不好好发加班费!是吧?”
“是啊!”
“要求特别多,从不考虑干起来的难度。”
“是!”
“看见老板的脸就烦。”司机长长地叹了口气。
“哈哈哈哈……”陶晚笑了挺久。
她现在看见程鹤楼是挺烦的,美貌已经不能拯救她了。
嗯……当她说“改”字的时候,好技术也不能拯救她了。
她这段时间忙,陶枣临近期末,也十分忙。程鹤楼这个假放的时间并不好,明后两天周一周二,她根本不能陪陶枣。
本来说今天可以赶过去带陶枣吃顿饭,结果打电话的时候陶枣明确拒绝了。
说她二模成绩不是很理想,要用心补习,希望陶晚不要打扰她。
陶晚只得安慰了又安慰,宽心了又宽心。心里觉得十分愧疚。
别人家的高三,长辈都把孩子捧在手心里,她这一忙起来一个月也见不了一面。也亏得陶枣自律性很强,没有做过任何让她担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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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回到家,家里十分冷清,挺久不见人烟的样子,让陶晚心里的愧疚又增加了一分。
于是她掏出手机,很利索地完成了转账,给陶枣的银行卡里多打了些钱。
陶枣的信息很快回过来,问她:怎么了?
没事,用脑时刻,多喝六个核桃。
陶枣发过来一串笑脸:这得买我半年的六个核桃了。
两人嘻嘻哈哈地聊了一会,陶晚主动结束了对话:忙你的去吧,不打扰你。
姐,我爱你。
陶枣回复道。
妹妹就是她的贴心小棉袄,陶枣的性子软糯又听话,只要身体不出问题,陶晚对她一百个放心。
为了放松这段时间来疲劳的大脑,陶晚放开音乐,开始打扫卫生。用脑过度后的身体运动总是充满了愉悦感,但这愉悦感在她打扫沙发死角的时候消失了。
沙发下面被她扫出来了一张宣传单,是艺考专业课培训的。
陶晚想起不久之前陶枣说过她也要做导演,一下子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只当陶枣是说着玩玩,根本没想着她可能会自己偷偷实施。
陶晚立马拿上包又出了门,只希望是自己最近写悬疑片写到神经太过敏感。
到学校门口以后,她给陶枣打去了电话。那边过了挺久才接上。
“你在哪呢?”陶晚问她。
“宿舍啊。”陶枣回答得十分利索。
“我刚好有事情要办,经过你们学校,你出来和姐见一面吧。”
“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陶枣笑起来,“我正做题呢,下周末我们见好吗?”
“不好。”陶晚的声音有点颤抖,“你到底在哪里?”
那边沉默了下来。
这一沉默,所有的猜测都变成了现实。陶晚很少体会到这种被熊孩子气到爆炸的心情,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骂起。
于是她只能重复问道:“你在哪?”
“姐,你别担心,我和杨柳在一块。我们很安全。”
“你带着杨柳一起走?杨老师知道吗!”陶晚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现在大概不管陶枣说什么,陶晚都会觉得她做得太不妥了。
“陶晚姐,是我要跟着来的,你别生枣儿的气!”那边杨柳的声音喊道,但很快声音被推远了,只留下了陶枣软软的嗓音:“姐,我是来考试的,没事的。”
“你去考试不能给我说一声吗?!”
“我不一定考得上,不想让你失望。”
陶晚知道这不是实话,陶枣最实际的顾虑是她会阻止她艺考。
陶晚一时之间又伤心又担心:“你们现在是在酒店吗?把地址发过来。待着不要动,我马上过去。”
“姐你不用过来,我还有两场考试就可以回去了。”
“发给我。”
“我真的没事,你要相信我。”
陶晚深吸了一口气:“要么你现在马上回来,要么我过去找你,没有第三种选择。”
“我不会告诉你地址。”陶枣的声音很低落,“姐,你会阻止我考试的。”
陶枣说的没错,她会阻止她考试。她并不想自己的妹妹踏入这个圈子。她可以列出一百种进入这个圈子不好的理由。但是她知道,到了这一步,她们谁都说服不了谁。
她能做的,只是尽快找出陶枣的位置,然后赶过去,将她带回家。
陶晚挂了电话。
艺术类的名校基本都集中在B市和S市,但具体的情况陶晚一点都不了解。她能想到的可以帮到她的人只有程鹤楼,一个小时前她还在躲着自己的工作狂上司,现在这个外冷内热的上司又成为了她的救命稻草。
电话刚拨出去,突然有人在她身后叫道:“陶老师。”
陶晚转过头,看到了林冬雨,有些惊讶。
“啊,真是您,好巧啊。”林冬雨走到了她身边。
“是,好巧。”陶晚满脑子里都是陶枣的事,这会看到一个在校艺术生,顺嘴就问到,“如果是考编导,一般会选哪几个学校啊?”
“诶,是谁需要考?今年考吗?”林冬雨笑着说,“B市电影学院和传媒大学都很合适。”
程鹤楼那边电话还没接通,陶晚干脆挂了电话。
“你是哪个学校的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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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电影学院的。我给母校打打广告。”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知道现在正在参加你们学校艺考的学生名单?”
林冬雨顿了顿,皱眉的动作都很帅气可爱:“陶老师你问对人啦,我姐姐今年正好在管B市的艺考招生。”
铁鞋还没踏呢,就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这才是真正的巧合。
陶晚这会着急,也顾不上那么多合适不合适的。大不了欠了林冬雨的人情,以后总有还到的时候。
“那能不能麻烦帮我查一下,一个叫陶枣的考生,在考哪个学校?”
林冬雨的反应很快:“妹妹?”
“嗯。”
林冬雨拿出手机:“我马上帮您问。”
打这通电话的时候,林冬雨没有回避陶晚。果真是打给自家姐姐,语气十分熟稔,一点都没客气。
“姐,你帮我查个考生呗……朋友……先就看看她考哪个学校呢……陶枣……”
林冬雨捂了电话问陶晚:“是早晨的早吗?”
“不是,是枣,”陶晚很紧张,乱比划着,“吃的那个枣。”
林冬雨重新对电话说道:“大红枣的枣。”
这词组得真是简单易懂,陶晚在心底叹了口气。
“二试成绩都出来啊,好的,诶,那不错,好,好的。”林冬雨给陶晚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步子往旁边撤了撤,“那肯定啊,我不麻烦你麻烦谁,我看看情况……”
陶晚往旁边退了两步,问题已经解决了,这个时候的电话她不应该再听了。
林冬雨很快结束了通话,朝她走过来:“陶老师,您妹妹很厉害,电影学院和传媒大学都有考,而且……”
林冬雨顿了顿,似乎在观察她的神色:“她成绩很不错。”
陶晚心情很复杂,止不住地骄傲,但是又要压制自己的骄傲。
“那她现在最有可能在哪里呢?”陶晚笑得有些苦,“她没有告诉我,自己跑去B市了。”
“啊,这个样子。”林冬雨想了想,“一般会住在学校附近的快捷酒店。但是她两个学校都在考,不知道会住哪一个。要是她不肯告诉你地址的话,你只能在考场上逮她了。”
“还是这两个学校的考试吗?”
“是的,这两个学校都有三试。明天下午就是电影学院的三试。”
“好,谢谢。”陶晚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肢体表现自己此刻的感谢最合适,对方要是莫荇她就鞠躬了,要是程鹤楼她就抱抱,但是对方是个把她叫陶老师的年轻男孩。
于是她傻乎乎地伸出了手:“非常感谢。”
“不用谢。”林冬雨握住了她的手,笑的时候眼睛会弯成月牙,“能帮到您非常开心。”
“我要去千里追妹了。”陶晚无奈地道。
“那个,陶老师。”林冬雨顿了顿,“你是现在就要去B市吗?”
“嗯,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机票,不行就坐高铁吧,不是很远。”
“有合适的航班。”林冬雨朝身后指了指,“我正准备去机场。”
陶晚看到了他身后的车。
“我刚好回学校,陶老师,我们一起走吧。”林冬雨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
真的是太巧太巧了,要不是知道陶枣绝对不可能认识林冬雨,她都要觉得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我看看还有没有票。”陶晚点开了手机。
老天爷真是雪中送炭,送佛送到西。机票不仅有,还打了折扣。
陶晚不再犹豫,立刻买了票,然后对林冬雨道:“麻烦你了,一起走吧。”
车开出去一段路以后,电话响了起来。
是程鹤楼回过来的电话。
陶晚接通了,程鹤楼问她:“怎么了?我刚才在泡澡。”
陶晚看了看旁边的林冬雨,小声回道:“没事了。”
“你在干吗?”
“路上。”
“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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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一下子顿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这边缓了一秒,程鹤楼那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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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里?
这问题跟她质问陶枣时一模一样, 陶晚不敢回答。
我在林冬雨车上,准备去林冬雨的学校?
这回答太容易引发误会了,陶晚一瞬间便回想到了第一场试镜完了以后,程鹤楼在停车场给她的警告。
还好, 程鹤楼是她的上司, 不是她的姐姐。
这种在放假的日子里私人动向的一点隐瞒, 不会引发陶晚太大的负罪感。
于是她回答道:“我吃完了饭在散步,突然想到剧本里一个问题, 便一时冲动给你打了电话。”
“什么问题?”程鹤楼问。
“没事了没事了,”陶晚赶紧说, “这会我已经想通了。”
“说。”程鹤楼的态度很强硬。
说, 说什么?提起剧本, 陶晚倒是无论如何都能说出点什么来,但恐怕她灵机一动的后果会是再一次剧本的修改, 引火烧身,这样的问题更不敢乱回答。
“不说。”于是她直白地回答道。
“那我去找你吧, 当面说。”
“你又不知道我家地址。”
“呵呵。”程鹤楼冷笑了一声。
“程导……”陶晚语气严肃地转移话题,“你不能这个样子。现在是休假期间,我的行为是自由的。”
“嗯。”程鹤楼顿了顿, “我在看二十一日的剧本。”
剧本都看起来了, 还能找不到点问题拉她回去加班吗?
陶晚彻底慌了:“那个程导,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啊,我约了朋友,今晚去她家看小孩。”
然后不等程鹤楼回答, 挂断电话长舒出一口气。
林冬雨笑着望向她:“陶老师和程导是多年的朋友了吧,关系真好。”
“啊,算不上。”陶晚敷衍道。
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既担心陶枣那边,又担心程鹤楼发现她撒谎。
大概是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了,林冬雨没有再和她搭话。陶晚便靠着座椅闭上了眼。
她得好好想一想,怎么把陶枣劝回来。
飞机准时落地B市时,夜已经很深了。
旅途上她一直没有和林冬雨过多的交流,这会情绪缓过来了,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于是问他道:“你现在回学校吗?”
“嗯。”林冬雨态度一如既往地好,“朋友开车来接了。”
“那我可以继续搭你的顺风车吗?”陶晚表示自己的友好。
“当然可以。”林冬雨很开心。
来接林冬雨的也是个帅气的小伙子,陶晚上车的时候禁不住感叹,人以群分。
“这位是?”小伙子笑着回头。
林冬雨双手一伸,隆重介绍的姿势:“《水乳》的编剧,陶晚老师。”
“天呐。”小伙子夸张地喊了一声,“太荣幸了。陶老师好,我叫杜息,是冬雨室友。昨天刚二刷了《水乳》。”
林冬雨的室友,那肯定也是学表演的了。陶晚入行的时间非常短,一直觉得自己还没能进入这个圈子,现在猛然被小演员们以对前辈的态度对待,感到非常不适应。
她点点头回道:“谢谢支持。”
“好不容易看到一部这么优秀的影片,真的是我们的荣幸。”杜息发动了车子,但嘴上没停,“程导和您的组合实在是棒了,金浣熊奖实至名归。”
他这一夸起来,林冬雨仿佛终于找到了说这些话的机会。
大概是憋了一路了,现在夸起《水乳》来头头是道,就跟背台词似的。
以往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但那都是和程鹤楼在一起的时候,不管是阿谀奉承还是真心的赞美都是冲着程鹤楼去的。陶晚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就可以了。
现在没有了个高的顶着,单是这点赞美,陶晚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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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应承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想分散一下两位小帅哥的注意力。结果几乎在开机的一瞬间,电话就打了进来,彻底地解救了她。
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程鹤楼的名字,陶晚心脏扑通通地跳。
她几乎能猜到程鹤楼会说什么,程鹤楼根本就没信她,她让程鹤楼担心了,她完蛋了。
在接起电话的那一瞬间,陶晚想,陶枣是不是也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又怂又忐忑。
“到哪了?”程鹤楼问。
这没有语气的语气让陶晚没法判断程鹤楼的生气程度,但这三个字足以告诉陶晚,她不能撒谎了,也不用撒谎了,程鹤楼已经知道了一切。
陶晚瞬间垮下来,又觉得有一股定罪的解脱感:“在去B市电影学院的路上。”
“电影学院北门对面有家如家,在那里开间房等我。”
“程导,你没必要……”
她话没说完,程鹤楼挂了电话。
车里安静了,陶晚顺势看了看微信消息,又刷了刷微博。
忙了这么多天,她都没能好好看看《水乳》的反馈,比起坐在车里听两个表演系的学生当面的夸奖,随便在网上翻翻还是更有真实感一些。
《水乳》上映一个月多了,在天成的造势下,排片率一直不错,如今看来,票房在文艺片里也的确是出彩了一把。口碑不错,各种打分平台的分值都挺高,算是双丰收了。
再过两天,《水乳》就要下映了,陶晚很可惜自己只看过那一次。想着处理完陶枣的事情,一定要抓紧时间再去看一次。
林冬雨和杜息将她送到了电影学院的北门。陶晚折腾了大半夜,却毫无睡意。她恨不得现在去学校附近的酒店都转一圈,只是要找到陶枣,恐怕得搞个□□出来。
“我就住这里了。”陶晚朝身后的如家指了指,“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
“顺路的事。”林冬雨笑了笑,“老师你早点休息,明天三试的时间和地点我都搞清了,您放心睡个懒觉,到时候我叫您。”
太体贴了,陶晚只得又道了一次谢。
林冬雨掏出手机,低头的时候睫毛蹁跹,抬头时酒窝里带着一点害羞:“老师,那我存一下您的手机号。”
“哦,对。”陶晚赶紧说了自己的号码。
林冬雨和杜息离开之后,陶晚收起了那颗蠢蠢欲动收拾熊孩子的心,乖乖在酒店里等程鹤楼。
陶枣那边没有再给她发任何消息,而程鹤楼自从挂断电话后也没有联系她。
陶晚突然就觉得在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她的家庭生活处理得很失败。
不对不对,陶晚又猛地摇了摇头,程鹤楼和她的家庭没关系。
杨柳第十八次从沙发上溜下去的时候,陶枣一巴掌拍在她胳膊上,将她彻底拍醒了。
“枣儿枣儿,怎么了!”这家伙一惊一乍的,顶着一头睡得跟鸡窝似的头发,张大眼睛盯着她。
“去床上睡。”陶枣说。
“那你也去。”杨柳坚持着她的倔强。
“赶紧的。”陶枣心情实在不美好,耐不住性子哄她。
“我不!我来B市就是陪你的!你不睡觉我就陪你不睡觉,你睡觉我就陪你睡觉!”
“那我看着书呢,你怎么不看书。”陶枣把手中的资料卷起来敲在杨柳的脑袋上,“再说了,你在沙发上睡就是陪我不睡觉了?”
“我那是不下心打了个盹!”杨柳捂着脑袋。
“你困就去睡。”陶枣将视线重新放到了资料上,“我不困。”
“你明天还要考试。”
“我睡不着。”
“那我就陪你睡不着。”
陶枣盯着资料的视线渐渐地有些模糊,她刚开始以为是眼睛太涩了,结果抬手抹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要哭了。
一旦要哭了这个情绪上来,就彻底控制不住了。
准备艺考这件事,陶枣一直隐瞒着陶晚,因为她知道,姐姐不会同意。
虽然姐姐自己现在就在这个圈子里工作,并且事业做得风生水起,逐渐从一个没有多少人知道的严肃文学作家变成了一个为华语影坛捧回金浣熊奖的大编剧,但姐姐依然会不同意她进娱乐圈。
所以她一直瞒着,陶晚有跟她说过大概的工作计划,所以陶枣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忙到分身乏术。她计划好了时间,想要瞒到高考结束,她将通知书拿到手里那一刻。
然而还是提前暴露了,并且姐姐真像她猜测的那样,对她艺考这件事持完全反对的态度。
这验证了她一直以来的想法,姐姐的这份工作干得并不开心。
她不想让自己的妹妹也不开心,所以要阻止她进入这个圈子。
而陶晚到底为什么要放弃自己原本稳定的工作和生活,进入娱乐圈,陶枣心里比谁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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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的病,因为她的病耗尽了家产,因为她的病让姐姐背上了巨额的债务。
她不知道姐姐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受了多少委屈,才能走到这一步。她也不知道姐姐到底为了给她治病放弃了多少珍贵的东西。
姐姐从来不在她面前说这些,但她不是傻子,她想象得到。
想象将她折磨得愧疚到要发疯。
眼泪一滴滴砸到了手中的资料上,将上面做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晕成一团模糊不清的墨迹。
陶晚阻止不了自己的眼泪,就干脆让它们自己淌,淌完了就好。
杨柳扑了过来,抓着她的胳膊问她:“枣儿,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要我怎么说,怎么说你这种生活得衣食无忧的人也不会明白。
杨柳变得慌乱起来,她绕着陶枣问了一圈,陶枣也不回答她。她不知道怎么办,便来来回回地转,看到那泪珠子啪地砸下来,就砸得她心里一颤。
她最怕看见女孩子哭了,特别是陶枣这种白白嫩嫩娇滴滴的女孩子,特别是陶枣这种明明白白嫩嫩娇滴滴,干大事却干得闷不做声虎虎生风的女孩子。
一个人就敢往B市跑,一个人就敢瞒了家长瞒老师决定自己的命运。
杨柳既佩服又心疼,这会看着陶枣掉眼泪,她感觉那些泪珠子全都砸在了她的心窝上,一个一个,打地鼠似的,砸出许多坑。
“枣儿枣儿枣儿……”杨柳感觉自己要垮了。
手机铃声拯救了她们,程鹤楼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陶枣的眼泪瞬间收住了,而杨柳的心里的地鼠也不用被打了。
“喂,程导,怎么样了?”陶枣急急地问。
“我到B市了,你姐就在北门的如家。我会过去找她。”
“好,谢谢您。”
“你还没改变主意吗?”程鹤楼问。
陶枣咬了咬嘴唇:“没有。”
“好。”程鹤楼顿了顿,“那你今晚不用过去了。”
“嗯。”
电话断了。
杨柳扑了过来,睁大眼睛盯着她,嘴巴张了好几下都没发出声音。
“你想问就问。”陶枣说。
“姐到B市了?”
“就在北门的如家。”
“那咱们过去啊。”杨柳忧心忡忡的样子,“逃避不是办法的,我从小挨打长大的,但我明白一个道理,自己犯的错就要自己承担。拖也没用,还不如一顿打来得痛快。”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陶枣推了她一把。
“我会给你挡着陶晚姐的。她不会打你的,要打就打我好了。”
陶枣快要被这个傻子气笑了,过了半晌,她说:“我不是要逃避,我只是不能妥协。”
“我说了要考,就一定要考上。我说了要进娱乐圈,就要进娱乐圈。”
杨柳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为什么啊?你又不追星。”
“为了我爱的人。”陶枣将脑袋埋在屈起的腿上,声音闷闷地说。
在等程鹤楼过来的时间里,陶晚想过很多条给陶枣发的消息,但最终一条都没有发出去。
有些事情,必须当面,看着那个人,才能说清楚,才能知道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程鹤楼比她预算得来得快多了,简直是略过了某些环节般的神速。
接到她电话的时候她还有些不敢相信,当开门看到她的时候,那点不敢相信全都变成了紧张和害怕。
为了体现自己成年人的尊严,为了缓解情绪,也为了转移一下话题,让程鹤楼的脸不至于这么冷若冰霜,陶晚自作聪明地说道:“你是位移过来的吗?biu的一下,从C市biu到了B市。”
程鹤楼抬起手,一个显而易见的打人的姿势,陶晚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脑袋。
巴掌还是落了下来,没能落在她的脑袋上,便全数落在了她挡着的手背上。
啪的一声,清脆作响。
程鹤楼的声音冷极了,但开口的话却让陶晚差点笑出来:“你biu一下试试,你现在给我biu回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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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一瘪嘴, 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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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手背上隐隐作痛,她收回手看了一眼,打红了。
“我又没让你过来。”陶晚小声说,“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跑过来干嘛。”
程鹤楼的眼神很渗人, 没说什么, 径自走进去躺倒在了床上。
陶晚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在原地站了挺久。结果程鹤楼一直没有动静。
她小心翼翼走进去看, 发现这人躺在床上,用手盖着眼睛, 竟然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别说风尘仆仆地赶来没有冲个澡洗把脸, 这连鞋都没脱啊。
是真的困了?那有什么事电话说不清呢, 非得跟着她跑过来。
陶晚郁闷地坐在床边,有些埋怨程鹤楼。脑袋里想东想西一大堆, 却不可否认的是有了这个人躺在身边,她突然安心了很多。
那些惶恐和不安, 在看到程鹤楼的一瞬间,就尘埃落地。
程鹤楼在她的心中太强大了,似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 只要有她在, 她就不用害怕。
哪怕现在要处理的是自己的家事。
陶晚哭笑不得, 在程鹤楼安稳的呼吸声里,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然后一头栽倒, 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陶晚吓了一大跳,窗外日光大盛,她嗷地叫了一声,坐起身找自己的手机。
手机没碰到,碰到了柔软的身体,程鹤楼揉着眼睛,很不耐烦的模样,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陶晚顾不上她,看到手机放在桌上后,扑过去赶紧按亮了看。
还好还好,十点。离下午陶枣考试的时间还早,林冬雨也没有打电话过来。
长舒出一口气。
程鹤楼起了身,去洗手间洗漱。陶晚看到微信上有一条好友信息,点开了发现备注上写的是林冬雨。
九点发过来的讯息,陶晚赶紧通过了好友。
几乎在通过好友的瞬间,林冬雨的消息就蹦了出来:
陶老师,你醒了?
嗯。
时间还早,我带你吃午饭,吃完饭我们直接去三试的教室外面等。
陶晚看了看洗手间,程鹤楼在冲澡。
好。
我还有十分钟到北门,您看需要推迟下时间吗?
不用。
对话结束后,陶晚进洗手间刷牙洗脸,很快将自己收拾干净。
程鹤楼哗哗的水声就在身后的玻璃浴室里,陶晚没敢看她,收拾完了便急匆匆地出来,拿了包往外走。
她走得很快,生怕程鹤楼追上她。
昨天晚上她是想要和程鹤楼解释的,但程鹤楼没有理她直接去睡觉。她一觉醒来,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和程鹤楼说这件事了。
毕竟是家里的事,能少一个人,就少一个人知道。林冬雨已经解决了横在她面前的所有技术性难题,她现在只需要去劝陶枣就好。
她刚到酒店门口,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林冬雨。
B市偏北,比C市冷多了,她昨晚心急如焚都没有注意到,这会才发现冷风刮在脸上,生疼。
林冬雨对她挥着手,陶晚指了指他,示意他在原地,她过去。
路上的车这会有点多,小红绿灯还有十几秒的时间。
陶晚将手揣进口袋,缩了缩脖子。
绿灯了,她抬腿要走,外套的帽子却被人抓住了。
脚几乎在地上转了一个圈,程鹤楼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头发还滴着水,一张口全是白气。
“你去哪?”程鹤楼问。
陶晚有些紧张,抬手随意指了下身后的电影学院:“我去逛逛,你回酒店把头发吹干啊,这又不是夏天了。”
程鹤楼皱着眉,往北门望了一眼:“我陪你逛。”
然后不管陶晚同不同意,就这样揪着陶晚的帽子过了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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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以这样的姿势面对林冬雨实在是尴尬。
她呵呵地笑了笑,林冬雨端端正正地叫了声:“程导。”
程鹤楼“嗯”了一声,然后问他们:“要去逛哪里?”
陶晚赶紧对林冬雨眨了眨眼。
林冬雨很聪明:“我们先去吃饭,待会去中央湖转转。”
程鹤楼道:“走。”
于是原本两人的截人计划变成了悠哉的三人游。
林冬雨带她们去的是学校附近一家看起来很普通的当地菜餐馆,进了包厢以后,林冬雨将菜单递过来,笑着说:“别看这里装修得一般,味道是这片区里最地道的。这会不是吃饭的点,再过会人可就挤满了。”
陶晚的眼睛总是会瞄到程鹤楼还湿着的头发上,刚才一路走过来,程鹤楼的头发大概都冻住了。这会进了有暖气的地方,正无声地淌着水。
陶晚忍不下去了,她站起了身:“你们先点菜,我出去买点东西。”
林冬雨赶忙道:“我陪……”
“不用。”陶晚拒绝了他,“旁边就有超市,我刚才看到了。”
陶晚几乎是跑着去超市买了东西,又急忙跑回来的。
林冬雨和程鹤楼单独相处,陶晚真怕林冬雨扛不住压力,直接把所有的事情都交待了。
冲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她缓了口气,然后注意听了听。
里面没有说话声,一片静默。
陶晚推门进去,程鹤楼在玩手机,林冬雨还在翻菜单。
“点好了吗?”陶晚问。
“差不多了。”林冬雨笑着说,“陶老师你再看看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陶晚走到了程鹤楼身后,将手上的干毛巾盖到了她脑袋上。
程鹤楼关了手机,转头看她,陶晚悄悄用手怼了她一下,小声说:“坐好。”
程鹤楼这个时候很听话,乖乖坐好,还把脑袋往后仰了仰。
林冬雨看了两眼,又低下头开始翻菜单。
当服务员开始上菜的时候,陶晚把程鹤楼的头发也擦得差不多了。暖气片在靠左一点的位置,于是陶晚推了推她:“你去坐那边。”
程鹤楼没有异议,陶晚这才放下心来。
饭菜的味道确实不错,但陶晚心里装着事,吃得很不开心。
林冬雨尽力活跃气氛了,她也尽力配合了。但程鹤楼只顾吃,连话都懒得接的样子,常常让人有些尴尬。
吃完饭,林冬雨带她们去电影学院的中央湖。程鹤楼掏出口罩戴上了,但一路过来还是有不少人认出了她。
毕竟这里是全国最专业的电影人才培养基地。
还好,大家应该对明星之类的见怪不怪了,所以也就是驻足看两眼,掏出手机来拍的人都很少。
三人到了中央湖,望着光秃秃结了冰的湖面,相对无言,有些尴尬。
不管是春夏秋哪个季节来这里,凭着两岸树木的掩映,应该都会有不错的景色。但冬天就很尴尬了。B市的冬天大多树都落光了叶子,松柏倒是长青,只是颜色灰蒙蒙的,实在算不上漂亮。
B市常年雾霾,冬天更为严重。他们从湖中亭一路转过来,陶晚想装作游玩的模样掏出手机拍拍照片的机会都没有。
“冷吗?”林冬雨问她,“我们去喝杯奶茶吧。”
“好啊。”陶晚没什么异议。距离陶枣考试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是住在学校附近,提前一个小时到也算是很早的了。
中央湖旁边就有一排色彩缤纷的店子,这个时间段,在校生不多,所以开门的没几家。
林冬雨突然上前一步和陶晚离得近了些,抬手指出一个方向:“陶老师你看那只鸟!”
“鸟?”陶晚望过去,天灰蒙蒙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鸟?”
然后,在程鹤楼看不见的角度,林冬雨对她狠命地眨了眨了眼。
陶晚恍然大悟,林冬雨指的地方其实是对面的教学楼,看来应该是陶枣的考场了。
这家奶茶店位置不错,坐在靠窗的位置,就可以看到教学楼前的场景。
陶枣如果到了考场外,她完全看得见的。
陶晚赶紧附和道:“啊,是啊,好漂亮的鸟啊。”
程鹤楼望了过去,再转头回来看她的时候,眼神如同看智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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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这顿奶茶喝得居心叵测。
陶晚不想让自己太刻意,但眼角余光总瞄着外面,只要有人影晃过,便会偏头去看一眼。
程鹤楼就坐在她身边,不问也不说话,随手拿了奶茶店放在架子上装饰书,竟然就这样看起来。
林冬雨坐在她们对面,大概实在找不着话题说了,便低头安静地玩着手机。
时间静静地流过,过了一个节点,来到这边的人突然多了起来。
看来是到点了,陶晚心里忐忑,干脆直接盯着窗外,也顾不上管程鹤楼了。
终于,她看到了陶枣。
陶枣用又长又宽的羽绒服将自己裹得特别严实,帽子围巾口罩也一个都没少。
但陶晚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就像身体最基本的机能,无需线索的辅助。
杨柳提着包跟在陶枣身后,两人步伐匆匆。
陶晚一下站起了身,毫不犹豫地往奶茶店外冲。
可是她还没冲出门口,便被程鹤楼拉住了胳膊。
“你干嘛去?”程鹤楼问。
“程导,我有很要紧的事,待会再跟你解释。”陶晚怕陶枣消失,眼睛一直望着那边,使劲扒着程鹤楼的手。
程鹤楼没有松手,声音冷淡地问她:“什么事?”
“我上厕所!”陶晚急中生智。
“我也去。”程鹤楼拉着她出了门,转眼间就要往相反的方向拐。
陶枣已经快到教学楼了,陶晚狠狠地捏着程鹤楼的手,将她从自己胳膊上撸了下来。
“我真有急事。”
说完了她便跑,但她跑不过程鹤楼,又一次被拉住了胳膊。
眼看着陶枣已经进了教学楼,陶晚急得火气蹭地窜了起来。
她低声连名带姓地喊了一句:“程鹤楼!”
程鹤楼看着她,陶晚盯着她的眼睛:“你放开我。”
“不放。”程鹤楼言简意赅,“一切等陶枣考完试再说。”
她果然什么都知道。陶晚的火气憋在胸口,闷得她像一台快要爆炸的高压锅。
程鹤楼什么时候知道的?自己的妹妹跑到外地来考试这件事,杨柳知道,程鹤楼知道,就她不知道。而这些因为她才和陶枣结识的人,现在统统站在陶枣那边。
什么意思,她错了吗?
她想让自己唯一的亲人过平静快乐的生活,是错的吗?
“程鹤楼,这是我的私事,是我和我妹妹之间的事。”陶晚看着她,声音冷了下去,“你没有资格管。”
“你为什么不让她考?”程鹤楼问。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陶晚又难过又想笑,“这个圈子里不是谁都跟你一样的,也不是谁都可以成为你。”
陶晚低下头,要掉下来:“我不想让陶枣过这样的生活,程导,你放开我。”
程鹤楼终于松开了她的手,陶晚没敢看她,转身向教学楼跑去。
楼下贴着考试指引,三楼和四楼是三试的教室。
陶晚一路跑到三楼,楼道里有不少学生,没有陶枣。
她又跑到四楼,依然没有陶枣,但她看到了杨柳。
她向杨柳走过去的时候,杨柳也看到了她,这个平时胆大包天的小姑娘硬生生抖了一下。
陶晚到了她面前,问她:“陶枣呢?”
“枣儿,枣儿去……”说到半截一下子闭了口。
“去哪儿了啊!”陶晚一下子提高了声音。
杨柳瞬间慌了:“陶晚姐你别生气,枣儿很好,枣儿的身体没问题,她出门我都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我求你了,你就让她考完试吧。她复习好久了,她真的准备了好久,她看书看到很晚,她好不容易过了一试二试……”
陶晚胸口闷得不行,嗓子噎得难受。她说不出话来,杨柳还在小心翼翼絮絮叨叨地说服她:“陶枣本来就不是艺术生,别人都准备了好几年,她就只有半年的时间。她到处找资料,到处找人打听……”
“姐。”身后的声音打破了杨柳每一句都戳在陶晚心上的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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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这声音娇娇弱弱,带着软糯糯的亲近。只这一个字,足以让陶晚付出所有,只愿她喜乐安康。
陶晚突然不敢回头,回头便是针锋相对的争吵。
陶枣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衣服。
就在腰上的位置,一双细瘦的胳膊圈住了她。一个软乎乎热乎乎的身体靠过来,靠在了她的背上。
她的妹妹,在冰天雪地里来到她的家时,冻得红通通的小脸,睁着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
爸妈还没说话,这个据说在福利院里孤僻又怯懦的小孩,踉跄一步,抱住了她的腿。
那个时候,她可真小啊。跟她说话时,需要努力地仰着头。
努力地仰着头,然后叫她:“姐,姐姐……”
叫得磕磕绊绊,却让十一岁的陶晚瞬间明白了这个称呼的含义。
姐姐,就是要保护弱小的妹妹啊。
就是要让她能够抱着依靠,两颗柔软的心贴在一起,然后余生一起走。
56、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陶晚拉着陶枣, 穿过层层人群。
来考试的孩子大多都有家长陪着,到了这关键的一步,孩子紧张,家长比孩子更紧张。
杨柳跟在她们身后, 不敢上前, 也不敢拉下。
陶晚对这栋楼不熟, 她想找个清静点的地方,于是只得拉着陶枣下了楼。
程鹤楼就在楼下, 看她们过来,没有动作。
林冬雨站得稍微远一些, 低头在玩手机。
陶晚觉得这群艺术生都是持枪操盾的敌人, 要是在她说服陶枣的时候, 陶枣用这两人举例子,真的会给她的逻辑致命一击。
于是陶晚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一路拉着陶枣进了小花园。
小花园没有花,但松柏茂密, 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陶晚松开了陶枣的手,终于敢正对着她的眼睛看着她。
陶枣的眼角红红的,就像打了胭脂色的眼影, 但陶晚知道那不是, 那是她妹妹熬夜或者哭过的证据。
“你什么时候打算艺考的?”陶晚问她。
“姐。”陶枣叫了她一声以后低下了头, “其实我一直都喜欢表演、喜欢电影。”
“你以前从来没说过。”陶晚很是无奈,“枣儿,你不能看我现在在这个圈子了, 就觉得这里好。你想想我有多久没有好好陪过你了,这一行是很辛苦的。还有上一次的绯闻事件,你不是很生气吗?”
“就是因为比常人辛苦,才能获得更多的荣耀啊。”陶枣依然低着头,“很容易名利双收,别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看不到的风景……”
“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陶晚打断了她的话,“姐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这个圈子里能成功的人很少很少很少,不是你努力就可以得到的。”
“你就成功了啊。”
“有我一个就够了。”陶晚的语气很坚决,“我们两之中,有这样一个就够了。我来给咱赚钱,等你高考完,想去哪里逛,姐都带你去。你要是喜欢电影节那种地方,下一次姐带着你。你想要谁的签名,想和哪个明星合影,都可以,都可以。”
陶晚抬手箍着陶枣的脑袋,让她抬头看着她。
对着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陶晚十分郑重地说:“姐姐会把最好的都给你,姐姐不想让你吃苦受罪。咱不考了好吗?”
陶枣看着她,池水一般的眸子渐渐雾气氤氲,她咬着唇,停了半晌。
在陶晚满怀期待的眼神里,抬手将陶晚的手推了下去。
“最好的是站在舞台上,站在电影节的领奖台上。最好的是影片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是万众瞩目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这些谁都替不了。”
“我捡回了一条命,不想白白虚度它,不想做个什么都不用操心的寄生虫。我想成为自由并且独立的人。”
“哪怕吃苦,也是□□。”陶枣看着她,眼泪一滴滴砸下来,“你能做到的,我凭什么做不到。”
如果说之前陶晚的胸中憋着一团火,恨不得上手去揍这个不懂事的妹妹。那现在,陶晚的火被一桶冷水彻底浇灭。
风从四面八方刮进来,从她身体的每一个缝隙,刮得她瑟瑟发抖寒毛直立。
陶枣不需要她了,陶枣觉得她让她不自由了,陶枣想要独立。
宁愿吃苦,也要独立自由地离开她。
让陶晚绝望的是,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挡她。
哪怕用强硬的手段阻挡过这一次,也无法阻挡下一次。她不是长在陶枣身上的眼睛。
她也无法用伤害陶枣的手段去阻止她,那是她最疼最爱的妹妹啊,她哭的时候,就像刀子扎在她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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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再说不出话,抬手再落下去的时候,陶枣闭上了眼,不躲也不闪。
陶晚的巴掌没有落在她身上,陶晚收了手,觉得这个冬天冷极了。
她转身走出了花园,想去刚才的奶茶店里点一杯热可可。
在她出来的一瞬间,杨柳看了她一眼,急匆匆地跑了进去。
陶晚没有回头去看,她低着头往奶茶店走,走着走着撞到了程鹤楼的怀里。
程鹤楼抬手搂住了她,手轻轻地拍在她的背上。
她的怀里暖和极了,陶晚突然发现,她想要的不是热可可,她就是想要程鹤楼的怀抱。
她没有办法了,神通广大的程鹤楼也不愿意站在她这边。
那她现在肯抱着她,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陶晚抬起头,拉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程导,枣儿要考编导。”
“嗯。我知道。”程鹤楼说。
“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
“不能,”程鹤楼没有犹豫就拒绝了她,“你说了我没资格管。”
陶晚愣住了,觉得委屈得不得了,但这话是她自己说的,刚刚说的,还热乎着。她没办法反驳。
她推开了程鹤楼,朝一旁的林冬雨走去。
林冬雨收起手机的样子有些无措,抬眼看她的时候都笑不利索了。
“陶老师,”他顿了顿问道,“怎么回事啊?”
“妹妹不太听话。”陶晚问,“你昨天说陶枣成绩挺好,大概怎么个好法,考上你们学校的几率大不大?”
“她一试二试综合成绩现在排……”林冬雨张开一只手,“三试只要不出大问题,是肯定能考得上的。”
“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让她……”陶晚的话没说完,被程鹤楼从身后拢住了嘴巴。
平时没觉得,到了这种需要动用暴力的时刻,陶晚才清晰地感觉到,程鹤楼比她高,比她有力气,比她胳膊长腿长,压住了就没法动弹。
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想剧烈地挣扎,以免惹来不必要的事端。
程鹤楼低头靠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我有办法。”
陶晚努力转头看她,程鹤楼放开了她,在她背上拍了一下:“回酒店,齁冷。”
程鹤楼转头就走,陶晚赶紧跟上,跟了几步了想起林冬雨,回头看了他一眼。
林冬雨还站在原地,正在看她们,见她回头便笑着挥了挥手,做了个有事联系的手势。
陶晚点点头,觉得小伙子是真不错,以后可以适度培养。
回到酒店以后,陶晚急着知道程鹤楼说的方法是什么,便眼巴巴地望着她。
但程鹤楼脱完口罩脱外套,慢条斯理,一点都没把她的着急放在眼里。
陶晚跟着她转了一圈,终于妥协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放软了声音道:“程导,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程鹤楼说:“我没生气,我生什么气。”
“你有生气,是我不对,我一时冲动口不择言。”陶晚拉着她的袖子一直不松开,被拖着又在房间里赚了一圈。
程鹤楼当然生气,程鹤楼怎么可能不生气。
从昨天晚上那通电话开始,程鹤楼就开始生气。
和陶晚从早到晚黏在一块这么久,什么时候陶晚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是拍马,什么时候是敷衍。她不用看脸,光是听声音便一清二楚。
昨晚是程鹤楼第一次听到,陶晚在撒谎。
拙劣的谎言,隐瞒着明显心虚的事情,还挂了她的电话。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憋了一团火。有理有据,又难以名状的火。
能让陶晚胆大到做出对她撒谎的事,不会是公事。而陶晚的私事百分之九十都是陶枣。
在工作室会议室的那次谈话,她和陶枣便交换了电话。这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比许多在圈子里混的成年人都值得打交道多了。
她把电话拨过去,不用多说,只问了一句:“你在哪里?”
“B市。”
于是所有关于陶晚异常举动的信息都明了了起来。
陶枣说她瞒着陶晚艺考,程鹤楼自然觉得这不关她的事,但不关她事的那一部分只是陶枣那部分。
牵连到陶晚的那部分,程鹤楼自以为是地以为,是和自己有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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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买了机票,匆匆赶过去,好不容易看到了人,结果陶晚不主动向她承认错误,不如实说出所有事情的真相,居然问她:“我又没让你来,你过来干嘛?”
程鹤楼的怒气值蹭蹭往上涨,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多打她几巴掌,干脆气到去睡觉。
时间还早,睡醒了再和你算账。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时间并没有抹平怒气。陶晚趁着她洗澡逃跑,陶晚宁愿相信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乳臭未干的演员,陶晚挥开了她的手,叫了她的名字,郑重其事地再一次对她说:“这是我的私事,你没有资格管。”
最最让人生气的是,她说的对。
这确实是她的私事,她程鹤楼根本没有资格管。
不仅没有资格管,还被陶晚划到了“我们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圈子里。
程鹤楼觉得自己要爆炸了,但可能是B市的天太冷,身体外面裹了一层冰,让她还能压抑着怒气。在陶晚可怜兮兮走过来的时候,给她一个拥抱。
然后,陶晚便完美地展示了什么叫做,你帮我我就跟你玩,你不帮我我就跟别人玩。
这种时候,程鹤楼绝不轻易认输。
现在,终于,陶晚收起了那支棱出来的刺,变成了那个软乎乎的黏在她身后的陶晚。
程鹤楼的气消下去一点,却还是觉得亏得慌。
“陶晚,”程鹤楼把名字连名带姓地叫回去,“你现在在这个圈子里待得不开心吗?”
“我没有。”不过脑子的直接反驳。
“那你觉得我过得很痛苦吗?”程鹤楼看着她,“还是你觉得我的过去过得很痛苦?”
“我没有……”嘴巴已经瘪起来了。
“你觉得所有的人都必须靠一些肮脏的手段才能上位?”程鹤楼将她逼到了无处可退的墙角,“你觉得自己也是这样上位的?”
“我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低眼时,睫毛微微颤抖。
“这些不就是你不想让陶枣艺考的原因吗?”程鹤楼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她。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程鹤楼的手指上,湿润滚烫。
程鹤楼心里一紧,皱眉呵斥道:“不许哭!”
陶晚抬手擦眼泪,越擦越多,渐渐抽噎起来。
程鹤楼烦躁极了,箍着她的脑袋亲下去,亲到她无力呼吸,也无力再去哭泣。
嘴里咸咸的,程鹤楼尝到了陶晚眼泪的味道。
陶枣的号排得很靠前,她满脑袋喷涌的情绪还没平复下来,面试便轮到了她。
她只给了自己两个机会,全国编导专业最好的两所艺术学校,不成功便成仁。
她没有钱去报专业的艺考辅导班,从姐姐给她的生活费里省下来的钱勉强维持了她的这次考试之旅。她听到的消息里,对于三试最不重视,说老师只会问你几个问题。
非常随意的问题,也没有标准答案。
这反而让陶枣更加紧张。
进门之后,她向老师们鞠躬,做了自我介绍。
可能是因为刚刚哭过,所以声音有一丝颤,她无法控制。
想起刚才姐姐看向她时失望的表情,再望向面前一排考官陌生的脸,陶枣感觉脑袋有一丝丝眩晕。思维都僵固起来。
中间的女老师开了口,最为平常的问题:“你为什么选择报考我们学校?”
“因为B市电影学院的编导专业全国第一。”
“为什么想要学编导?”
陶枣的脑袋一片混沌,这种简单的问题,她背过的。她参考了许多面试资料,写了最完美的绝对不会引起考官不满的答案,然后将它们背得滚瓜烂熟。
但现在她一个字都想不起来,那些零碎的记忆散在她大脑的每一个角落,拼凑不出一张完整的答卷来。
她顿了顿,低头思索了会,又重新抬起头,对着问她的考官笑了笑。
“老师,如果我说我是为了名利,是为了摆脱艰难的生活,您会直接给我不及格吗?”
“我可能会。”老师挑了挑眉,笑着说道。
陶枣突然轻松起来:“我决定考编导,仅仅是在半年前,那时候我的器官移植手术结束不久。我即将回到学校,我的姐姐为了给我治病,欠了很多很多钱。然后她为了还债进入了娱乐圈。”
“我不知道这个在外人看来星光熠熠的圈子里面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为了我,我的姐姐经历了什么,才给了我现在安稳富足的生活。所以我想进入这里看看。”
“如果姐姐还要一直待在这个圈子里,那我就陪她待在这个圈子里,不管我的运气如何,能帮到她多少,至少我站在她的身边,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可以和她一起承受。”
“如果我运气够好,可以获得一些成绩,那我就可以保护她。我可以对她说,你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我养得起你,不用你再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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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属于我的灾难,全都让她一个人扛着。所以我站在了这里。”
陶枣张了张手,笑着说:“这大概是最容易博取认同感的方式——卖惨了。不管是时事新闻,还是综艺节目,都是最好用的手段。所以我用这个开篇。”
“我仅仅用了半年时间,没有报考任何专业辅导班,便一路杀到了各位老师面前。说明我还算聪明。一个算聪明还有着旺盛名利心的学生,我不知道学校会不会需要。但我知道,影视市场是需要的。欲望是第一动力,特别是当我的欲望建议在我要为我唯一的、最爱的亲人保驾护航的基础之上时,它产生的能量是巨大的。”
“这能量足以支撑我站到了老师们的面前,也足以支撑我用最认真最热忱的态度完成将来的学业,支撑我克服步入工作后的重重困难,做出优秀的作品,取得成功。”
“我和大部分的同学,差的可能是,从小对于艺术的浓厚兴趣和专业系统的学习。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会加倍地去努力,在大部分人觉得考入大学就可以先浪一浪的时候,继续专注于我的学业。我的成绩从来都不差,生病前是,生病后依然是,坐到电影学院的教室里以后,也可以名列前茅。”
“而我比他们多的是,我对于艺术梦想的缺乏让我从来没期望过娱乐圈虚无缥缈的美好,所以我更抗得住打击,不畏惧失败。而我经历的苦难,也将是我宝贵的创作的源泉。”
陶枣顿了顿,眼睛扫过考官们的脸,然后收起了自己散发出的铿锵有力的气场,露出十七八岁孩子该有的神情,自信又傻逼。
“以上,都是我编的。现在说出来,是为了让各位老师加深对我的印象。毕竟我相信,能跟我一样这么干的考生,不多。”
陶枣站直了身子,重新换了个表情,恬淡又可爱的样子,有些羞涩地对老师们鞠了个躬:“我有不错的表演能力和写故事的能力,这是我想要学习编导的主要原因。”
再抬头的时候,笑着说:“起因,经过,两个矛盾转折点,高潮处结束,留下悬念。一波三折,答题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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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枣的考试结束后, 和杨柳一起来到了陶晚住的酒店。
在房间门口犹豫了很久,硬是没能鼓起勇气敲门。
杨柳愣在她旁边,呆呆的,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最后陶枣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沓资料, 给杨柳分了一半, 挨着墙坐到了过道边。
杨柳赶紧在她身边以同样的姿势坐下来, 时不时看她一眼,静静地陪着她。
中途有酒店的服务人员过来, 问她们需要什么帮助吗。陶枣说她没带房卡,在等姐姐回来。
服务人员又仔细看了看她们, 狐疑的模样, 最终还是离开了。
陶枣以为她能这样等到天黑, 结果时间不长,身旁的房门咔哒一声, 没等她反应过来从地上起来,门开了。
陶晚回头看见她, 讶异又恼怒地睁大了眼。
“你在这干吗呢?”
杨柳拍拍屁股赶紧站了起来,陶枣起身的时候头有点晕,晃了一下, 胳膊上多了两只扶她的手。
一只黑瘦, 是杨柳的。另一只白润可爱, 是姐姐的。
“姐。”陶枣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
陶晚又心疼又生气,拉着她往房间里走:“赶紧进来。”
陶枣的手很凉,陶晚不小心碰到, 想给她暖,又拉不下脸。
屋子里暖和多了,陶晚想找个热水袋或者暖宝宝,房间里没有。不管是叫前台,还是自己出去买,都没那么快的。陶晚皱着眉拉过陶枣的手,合在手心里。
陶枣坐在床边,陶晚偏头不看她,两人静默无言,却都很快又红了眼眶。
杨柳呆呆地站在旁边,同样站在一旁不知道干些什么好的,还有程鹤楼。
杨柳冲自己的偶像尴尬地笑了笑,她特别佩服自己如今的自制力,看到偶像居然这么淡定了。
程鹤楼没笑,抬手在她胳膊上拍了一下,转身往外走:“跟我出去。”
杨柳赶紧跟上,走到门口时有些不放心陶枣,又回头看了一眼。
这个角度看不见陶枣的表情,但现在和她在一起的可是最爱她的陶晚姐,杨柳想了想,觉得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至于让枣儿受伤。于是快步闪出了门,和自己的偶像并排走在了一起。
杨柳是个话痨,但偶像太冷了。
冷酷。
偶像出酒店的时候带上了口罩,口罩上的花纹是个血盆大口,更酷了。
偶像不说她们去哪里,杨柳也不问。只偷偷地欣赏着偶像的帅气和美貌。
走了小半条街,偶像终于开口了:“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糖炒栗子吗?”
“啊,知道。”杨柳顺嘴就秃噜,秃噜完了猛然醒悟过来,赶紧摇了摇头,“不知道。”
“到底知道不知道?”
“在我们学校门口就知道,在这里不知道。”
“那你不是说了个废话。”程鹤楼抬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
嘿,被偶像拍了,杨柳开心地想。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82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她们又转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找着糖炒栗子。杨柳看不下去了,她说:“程导,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
程鹤楼还没回答,杨柳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她当然不知道哪里有,但是路上的小姐姐知道啊。她只要遇到了一看就很吃货的年轻小姐姐,问一句就可以了呀。
电影学院周围的美女太多了,这还是在大部分人都放了寒假的情况下,随便一条街上都是比杨柳一整个学校都多的漂亮小姐姐。
杨柳很快找到了目标,甜甜地有礼貌地问她:“姐姐,这附近有卖糖炒栗子的吗?”
小姐姐看着她,乐呵呵地笑起来,冲身边另一位短发小姐姐说:“都有这么大孩子叫我姐姐了呢!”
短发便也乐呵呵地笑,朝杨柳抬了抬下巴:“从这边直走,第一个路口左转,右边街二楼,摊位不好说了,挂着个大黄布,你自己去找。”
“好嘞,谢谢姐姐。”杨柳赶紧撒腿就跑。
找地买东西这种事,一向是她的强项。所以尽管这个地方不好找,但她胜在脚快,很快找到了位置。
等了一小会,热乎乎的栗子装进了袋子里,杨柳想了想,让老板又装了两袋。
抱着三个袋子急吼吼往回跑,生怕偶像不耐烦跑掉。结果到了一看,就她走的那个位置,程鹤楼连一个板砖的位置都没有移过。
看起来在低头看手机,但明显注意力涣散的样子。
杨柳调整了下呼吸,缓步走过去,叫道:“程导。”
程鹤楼顿了一下,看向她:“买到了?”
“嗯。”杨柳将怀里的东西耸了耸,“三大袋呢。”
“好。”程鹤楼从兜里掏出钱包,随便一夹,把几张毛爷爷塞到了她手上。
“要不了这么多钱。”杨柳赶紧说,“我也有给自己买。”
“给你你就拿着。”程鹤楼转身往回走,一点都没有要拿过栗子吃的样子。
到了酒店门口,杨柳没忍住问了一句:“程导,栗子是给陶晚姐买的吗?”
“嗯。”程鹤楼哼了一声。
杨柳顺势问道:“陶晚姐还生气吗?”
“生。”
“明天早上枣儿还有传媒大学的三试呢,陶晚姐还会去拦吗?”
“不知道。”
“哦。”
“嗯。”
跟偶像对话真艰难。杨柳默默叹了口气。
到了房门口,程鹤楼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陶晚,开完门以后连多余的一眼都没瞅,就转身又进去了。
程鹤楼在杨柳背上推了一把。
杨柳有些疑惑地望着她。
程鹤楼用下巴指了指她怀里的栗子,又用下巴指了指屋子里的陶晚。
杨柳恍然大悟,赶紧抱着栗子过去,招呼陶晚道:“陶晚姐,程导跑了挺远专门给你买的糖炒栗子呢!”
陶晚望过来,穿过杨柳的肩膀落到程鹤楼身上。程鹤楼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垮掉。
“你们吃吧,”陶晚坐到了沙发上,“我不太有胃口。”
杨柳不敢劝,便拿了自己的那袋过去,跑到陶枣身边:“枣儿你饿吗?”
陶枣坐在床边上,和陶晚的情绪一样地低落:“不饿。”
“那就先吃点零食。”杨柳坐到她旁边,伸脚把垃圾桶拨了过来,速度很快地便剥好了一颗栗子,热气腾腾香味四溢地送到了陶枣嘴边,“吃。”
陶枣抬眼瞄她一眼,张了张嘴,咬了一小口。
“小心烫。”杨柳乐呵呵地,举着残缺了的栗子,等陶枣吃完了嘴里的继续喂。
程鹤楼在门边愣了足有两三分钟,才抬脚进来,坐到了陶晚身边的沙发上。
桌子上放着两袋栗子,程鹤楼打开一袋,取了一颗出来,慢条斯理地剥。
剥完了递到陶晚嘴边。
陶晚看她一眼,程鹤楼深潭般的眸光闪了闪。
陶晚接过了她手上的栗子,抬手一整颗扔进了嘴里。
烫……陶晚龇牙咧嘴,硬是忍住了没吐出来,在嘴里倒来倒去,倒凉些了才吃了下去。
程鹤楼没看她,在专心致志地剥下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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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四个人就这样静静地你剥我吃,冬天天气短,天色渐渐暗下来。
陶枣站起了身:“姐,我明天早上还有一场考试。”
陶晚没看她,只“嗯”了一声。
陶枣犹犹豫豫,最终只说了一句:“那我先过去睡了。”
这下陶晚连嗯都没嗯。
杨柳赶紧起身,帮陶枣背起书包,两人出了门。
程鹤楼拍了拍手,问陶晚:“你饿吗?”
陶晚用手撑住了脑袋:“你到底帮不帮我?”
“你真的想让我帮你吗?”程鹤楼看着她,“帮你毁了陶枣的成绩?”
陶晚将头偏向另一边,好久没说话。
第二天早上,她们待在酒店,吃饭也叫的外卖。传媒大学离电影学院不是很远,陶晚估算好时间,在学校门口等到了考完试的陶枣。
“回家。”陶晚说。
“好。”陶枣很乖地应下来。
陶枣和杨柳原本定的是第二天的高铁票,这会退了票,跟陶晚程鹤楼一起坐飞机回C市。
这趟旅程实在算不上愉悦,大家都沉闷闷的,一路上没说几句话。
到了C市,各回各家。
陶枣和杨柳都还没到放寒假的时间,陶枣高三需要补一周的课。杨柳还有期末考。
陶晚不知道她们两是怎么瞒过老师请的假,但她没再打算去打乱了她们的计划。
短短的一趟外出,陶晚觉得心力交瘁。陶枣长大了,不再是什么事都要征求她意见的孩子了。她自己选了路,陶晚不敢去摧毁。
昨晚程鹤楼问了她一句话:“你最在乎陶枣的什么?”
不管思绪再怎么纷乱,陶晚也立刻说出了答案:“身体健康。”
程鹤楼没再说什么,陶晚心里豁出了一道口子。
是的,很久之前,她曾向老天许愿,只要陶枣身体健康,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所以陶晚做出了妥协,决定把艺考的事压在心底。
第二日,又要开始忙碌的工作了。程鹤楼在下午的时候,召集当初演员试镜的评委们,一起开了个会。
这个会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定演员。这个会的内容也很重要,好几个角色大家争论了很久。
陶晚在大家讨论到林冬雨的时候,多为他说了两句话。程鹤楼坐在长桌的对面,遥遥地看她一眼,没有反驳也没有附和。
会议结束后,程鹤楼没有什么多余的指示。陶晚一下子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她在工作室里转了一圈,终于等来了程鹤楼的吩咐:“戏马上要开拍了,不用住在工作室了。”
陶晚的心慢慢地往下沉,只能应了一声。收拾了下休息室里的东西,提着箱子回了家。
陶枣开始频繁地给她发消息,下课,午饭,晚自习。说的都是些有的没的的话,有时候还会带上图片。
是为了让她放心,告诉她她再没有乱跑。陶晚很是无奈,心里难过,却无法释怀。
从工作室搬回来后,工作好像都少了起来。
没有了一个大活人需要她照顾,程鹤楼只会在展开和剧本相关的工作时联系她。电话,语音,视频会议。说完以后挂断,然后她改她的剧本,再也不知道程鹤楼在做些什么。
忙碌惯了,这样的状态有些不适应。陶晚便每天做些好吃的点心,煲好热乎乎的汤。在下午放学的时间段带去陶枣的学校。
陶枣的气色很好,仔细看的话,脸也比之前圆了点。
发现这些,让陶晚很开心。
很快,陶枣放了寒假,年关也要到来了。
《二十一日诫》在这个时候选择开机,拍摄地点主要集中在澹州影视基地。开机仪式当天,陶晚赶过去,参加完开机仪式后,看了《二十一日诫》的第一场戏。
程鹤楼选演员,从来都合适到令人发指。陶晚看着那些熟悉的台词被生动地演绎出来,一颗心慢慢慢慢地升起来,喜悦充满了胸腔。
程鹤楼没有给她安排其他的工作,在天色快黑的时候,对她说:“你不用跟组,回去吧,有什么事我联系你。”
陶晚的那些喜悦便瞬间消失殆尽,想问她为什么,却觉得答案就在自己的嘴边,不用程鹤楼回答,便呼之欲出。
陶晚又从澹州回到了C市,剧在拍,而她过着和之前一样的清闲生活。
她们姐妹俩很久没有这样清清静静地待在一块了,因为艺考的事,陶枣现在对着她有些小心翼翼,处处看着眼色哄着她,生怕她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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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想跟她谈谈解了她的顾虑,又怕自己在谈的时候情绪失控,再一次说出不该说的话来,反倒加深矛盾。
陶枣的病刚好,又是在高三这么关键的时候,不能再出岔子了。
日子很快地溜过去,陶晚备好了年货,打扫好了卫生,给陶枣买好了新衣服。这天,她的手机来了一条银行的入账信息,数目大到她差点扔了手机。
看了看转账人,是《水乳》的财务。
陶晚发了条消息给程鹤楼:
水乳的分红这么多???
程鹤楼很简洁地回复了她一个字:
嗯。
话题便断了。
陶晚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一时间后悔得不行,觉得她和程鹤楼的关系再也回不去了。
就因为她说的那几句话,结结实实地伤到了程鹤楼的心,让她们之间心生间隙。
陶晚一点都不怪程鹤楼,站在程鹤楼的角度看,她实在是太混账了。
程鹤楼帮她,教她,提携她,她却当着程鹤楼的面说待在这个圈子里不开心。
她真的不开心吗?除了自尊心偶尔的作怪,让她为自己的一些行为感到羞耻。在和程鹤楼一起工作的日子里,在剧组没日没夜打拼的日子里,她哪里有一点点不开心。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她也没想出发什么合适。
就在她恼得不行的时候,屏幕再一次亮起来。
微信信息,程鹤楼的。
陶晚赶紧打开了手机,手指微颤,竟然比刚才看到入账信息还要激动。
二十一日第一集明天在M网播出。
“啊!”陶晚惊奇地叫了出来,她没有想到完成得这么快,竟然赶在年前播出了。
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连广告都没发,任何宣传造势都没有……
程导你忙吗?
程鹤楼回得挺快:
不。
可以语音聊天吗?
程鹤楼直接发了视频聊天过来。陶晚看见手机里自己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吓了一跳。
她跑到洗手间拿梳子扒拉了两下,才接起了手机。
“喂?”她说。
程鹤楼那边一片黑暗:“嗯。”
“程导你看得见我吗?我看不见你。”陶晚来回走着,检查自己是不是网络有问题。
程鹤楼那边亮起了一道光,然后裹着大棉袄的人出现在了光束里。
这种军用大棉袄实在是太显得人臃肿了,陶晚盯着视频里的人,从头顶翘起的一小撮头发看到了这人捂着胸口对襟的手。
“看见了吗?”程鹤楼问。
“看见了。”陶晚很是难过,“在拍戏吗?”
“嗯,还有一场。”
“澹州冷吗?”
“和C市差不多。”
话题好像又进行不下去了,陶晚想起了她原本要谈的话题,赶紧问道:“二十一日没有安排宣传吗?”
“有。”
“我怎么没看到。”
“还没开始。”
“什么时候,主要在哪里?”
“明天,M站。”
要播出了在本站宣传一下?陶晚很想怼她一句,你心也太大了吧。
嘴巴动了动,硬是咽了下去。
她不问话,两人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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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楼看着手机,目光掩在光打出的阴影里,看不清温度。陶晚很想让她凑近一点,不要长胳膊端着手机,就跟握着自拍杆一样。又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这样要求的资格。
她垂下了眼睛,过了几秒钟,程鹤楼突然开了口:“抬起眼。”
陶晚心尖一颤,抬眼看她,眸光对着她的眸光,程鹤楼大概有稍稍挪动,神色比之前清楚了一点。
熟悉的表情,冷淡,微微皱着眉,不耐烦,眼底深沉无波。
“我……”陶晚刚要说话,手机那边传出了一声远远的招呼声。
程鹤楼抬头望了过去,应道:“来了。”
然后回头对她说:“上戏了。”
“嗯。”陶晚赶紧挥了挥手,“程导拜拜。”
程鹤楼挂断了视频。
嘟嘟两声。
陶晚低低地嘟囔了一句:“我想你了。”
58、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一旦这句话说了出来, 某些情绪就像是发了芽的种子,顶破了土壤,势如破竹。
陶晚想念在《水乳》剧组时炎热空气里的拍摄,想念大家一起不断地努力努力, 克服重重困难, 然后一起笑, 一起庆祝。
她想念vik镇绿色的草坡,想念浣熊市烟火的天空, 想念在这些场景下那个在她身边,总是不说话的人。
她甚至想念工作室里冷硬的格调, 让忙碌点燃的焦躁气味, 尽管这些刚刚过去了几天而已。
在临近年关的时候拍摄, 澹州又冷又湿,拍摄周期卡得短, 任谁都不会觉得这是份让人向往的工作。
但陶晚想要回去,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被排除在团队外,过着与大家截然不同的舒坦的生活。
于是,一整个晚上, 她恍恍惚惚, 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十分焦躁。
陶枣问她:“姐,你怎么了?”
陶晚不知道怎么说,开口溜出一句:“我在等电视剧。”
陶枣看了眼客厅里的电视, 走过去把电视打开了:“哪个台的呀?”
“不,网上播的。”
“现在网剧确实都挺好看的。”陶枣扔了遥控器坐到了电脑桌前,“哪个网站呀,几点的?”
“M站,”陶晚很沮丧,“明天上午十点半。”
陶枣扔了鼠标转头看着她,表情十分无奈:“什么电视剧这么值得期待?”
陶晚顿了顿,道:“我写的。”
陶枣不说话了,盯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问她:“你接电视剧了?跟《上玄》没关系吧?”
“没没,新的剧。”陶晚叹了口气,“程鹤楼的。”
陶枣没忍住喊了一声:“天呐!程鹤楼要拍电视剧?还是网剧?为什么啊,杀鸡用牛刀嘛!《水乳》刚得奖。”
陶晚没能回答。
为什么呢,因为程鹤楼说她的好编剧不能给别人用。
陶晚不知道这句话对于《二十一日诫》的诞生影响到底有多大,但她怀念那时候她和程鹤楼亲密无间的样子。
她要发疯了,陶晚狠劲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陶晚起得很早,早早地守在了电脑前。
M站终于有动静了,在最为显眼的地方打出了《二十一日诫》的海报。主演是老戏骨,配角不乏小鲜肉,导演是程鹤楼,编剧的名字也打得大大的,陶晚,对于大家来说已经不算太陌生。
这边一出来,陶晚猛地反应上来,抓过手机开始刷微博和小瓣、小乎。果然,《水乳》讨论热潮还没降下去的自来水们,都在一瞬间炸裂了。
M站凌晨五点换的海报,到现在不过短短的两小时内,《二十一日诫》的名字已经突兀地出现在了目标受众的视野里。
之前一直沉默,一点都没透露出动静的演职员们,也都开始在各自的账号上发出了推送。
《二十一日诫》,没有预告片,没有宣传稿,只一张色调凌厉的海报而已。便已经激发出了年轻受众的强烈兴趣。
虽然题材类型相差很大,但《水乳》和《二十一日诫》的目标受众却相差不大。他们的网络活跃度很高,年龄层也不至于偏小,是造势、推广、打分的中坚力量。何况这群中坚力量,现在放寒假的放寒假,放年假的放年假,正是娱乐的好时间。
这临门一脚玩得太让人震惊了,程鹤楼说拍网剧就拍网剧,还用的是边拍边播,这种风险极大的“洋气”的模式,几乎每位网友的发文中都要带几个大大的惊叹号。
M站一下子涌进了极大的流量,网站老总还十分调皮地在微博发文说,他已经取消了公司所有程序员的假期,以便在网站崩溃时及时抢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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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还没到时间,M站《二十一日诫》的评论区已经热热闹闹地盖起了高楼。
陶晚看着又激动又自豪,一早上坐在电脑前刷消息,刷到她热血沸腾。
于是连字都打好了按了复制,就等在第一集可以播出的时候,第一时间留下评论。
但是她还是太天真了,她太小看网友的力量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快很快很快了,但当评论区刷新出来的时候,她别说前十,她连第一页都没上。
“我靠——”陶晚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键盘上。
陶枣正在把菜从微波炉里拿出来,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差点把盘子摔地上。
“姐!”她叫了一声。
陶晚头都没回,就像今天早上无数次一样,对她伸了一只手:“等会再吃。”
陶枣十分无奈,她都等了一早上了,等到实在等不住了,自己搞了饭和菜。
她不太会做饭,幸好现在属于过年前期,陶晚搞好了很多食物,大部分只要稍微加工一下便能吃。
她把东西都摆上了餐桌,往陶晚那边瞅了眼。陶晚盯着电脑,还是那个全神贯注紧张兮兮的样子。
陶枣叹了口气,这和他们班的小姑娘追星一模一样的了。
“开始了吗?”陶枣问了一句。
“早都开始了。”陶晚说。
“笔记本拿过来嘛,边吃边看。我们一起看。”
陶晚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才恢复了点姐姐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把饭搞好了啊。”
“嗯,”陶枣腾出一片合适的地方,“拿过来放这里吧。”
陶晚终于坐到了饭桌上,将视频拉到了头,从头开始看。
陶枣赶紧说:“姐,不用,你就从你看的地方开始,我没关系的。”
“不,错过一点你就会失去很多信息。”陶晚盯着电脑,“那一点极有可能便是答案。这是里面的台词。”
“好。”陶枣有些哭笑不得。
吃完饭以后,陶晚把东西收拾了。端着电脑坐回了桌前。
陶枣发现她把看了一半的视频,又拉回到开始,从头再看。
陶枣回了房间,拿着本英语书,半天也没背住几个单词。
陶晚看了很久,视频只有一个小时而已,她反反复复,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弹幕很快刷了起来,陶晚闭了弹幕看一遍,放开弹幕又看一遍。
她不是在娱乐,也不用去学习,甚至她都不是在为自己写出的剧本而自豪。
从昨天晚上开始的情绪更加汹涌,丝丝蔓蔓钻进她的四肢百骸,包裹住她的心脏。
她想从视频里看出大家拍摄时的场景,这里的打光肯定很复杂,这个长镜头一定拍了很多遍。程鹤楼就在这些画面后,陶晚感受得到她,却看不见她。
《二十一日诫》的演职员表上清晰地打着陶晚的名字,占了那么醒目的一行。但她却觉得这并不是自己的作品,她有那么多的东西不知道,她是一个将它创作到一半便撒手不管了的人。
陶晚推了原本的一个朋友约会,又在电脑前坐了一下午。
她很想知道大家在干什么,程鹤楼在干什么,他们有没有像她一样,一遍遍地看大家对这一集的评论。
手机亮了起来,很意外,是林冬雨发过来的消息。
陶老师,我现在出发去剧组啦!
光从文字便能感觉到他的兴奋。
陶晚一下子非常嫉妒他,干巴巴地回过去两个字:
加油。
回完后她把手机倒扣在了桌面上,不想再看见他的信息。
盯着电脑发了会呆,又没忍住,拿过来了手机。
林冬雨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陶老师我看过第一集了,好棒啊啊啊啊!
我看了好多遍,早上一直不停地刷新刷新。
陶老师,你真的太厉害了。你这么会想到这么巧妙的破解方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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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看完整的剧本。
那个,我就是有些激动,我不会违反规定的。
猫咪卖萌.jpg
陶晚一下子想通了,她不能只顾着嫉妒林冬雨,她应该利用林冬雨多获得点剧组的信息啊。
毕竟这孩子又乖又傻。
于是她第一次对林冬雨表达了亲近:
不用紧张,剧组人都很好。
别叫我陶老师了,叫名字就好。
林冬雨很快回了过来:
陶晚姐!
谢谢陶晚姐!
二哈求摸头.jpg
和林冬雨交流并不难,毕竟陶晚其实算不上老师,比他大不了多少岁。
两人就二十一日的第一集做了些探讨,陶晚又跟他说了些剧组的事。
其实说到底就是想让他到了以后,给她多多做反馈。
刚开始她以为林冬雨说的“在去剧组的路上”是刚从B市出发,刚想提醒他注意登机时间,结果林冬雨突然发过来一条:
我到了!澹州好冷啊。
搞得陶晚心里也跳了一下。
陶晚姐,你今晚有空吗,我们一起吃饭吧。
我想跟您讨论一下角色。
陶晚有些伤心:
我没在澹州。
啊……好可惜。
不过不用跟组也挺好的,澹州太冷啦。跟B市的冷一点都不一样。
啊,正说着呢,就下雨了。
快点回酒店吧。
陶晚回了一句,想了想又补充道:
今晚不累的话,可以先去片场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但是不知道今晚有没有戏。
好的,谢谢陶晚姐。
微信静了一段时间,陶晚坐在椅子上,把自己的睡衣裤脚拧了又拧,终于腆着脸皮给程鹤楼发了条消息过去。
今晚有戏吗?
盯着手机屏幕挺久,手机暗了又把它按亮,也没能等到程鹤楼的“对方正在输入”。
陶晚起身,拿着手机在屋子里转圈圈。
看一看厨房有没有东西没放好,瞅一瞅阳台的盆栽缺不缺水。
手机终于亮了起来,陶晚的心脏随着这亮度砰砰直跳,但一眼扫过去她就发现,不是程鹤楼的消息,是林冬雨的。
陶晚姐,我到酒店了。
今晚有戏,我这就去片场。
所以程鹤楼没有回她是在忙吗?陶晚的烦闷消散了点,回复道:
穿暖和点,带件雨衣。
打完了却没有按发送,愣了挺久,又很快删了。
她才不想跟林冬雨说这些呢,她想说的对象是程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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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最终她回复的内容变成了:
不知道在拍室内还是室外,片场的雨衣够不够。
等了挺久,林冬雨回复她道:
室内戏。我看到男主了!
但大家的衣服好像有些湿,程导的也湿着。之前应该在外面吧。
陶晚的烦闷又升了起来,她没再回复。
等她在屋子里又转了两圈之后,手机突然响起来。
程鹤楼的视频通话,陶晚有备无患,刚才就梳好了头发,还抹了些隔离,让自己的肤色看着均匀透亮一些。
十分快速地接起了通话。
程鹤楼那边光线昏暗,这次是一束黄色的暖光,打在她身后挺远的地方。
雨丝跟银线一般,在光线下闪闪发亮,给程鹤楼制造出十分梦幻的背景。
但再美的背景都挡不住程鹤楼的军用大棉袄,不仅是大棉袄,她今天还带了顶厚实的军用雷锋帽。
明明很土,但这样的画面就是让陶晚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好起来。
“程导。”她小声地叫道。
“嗯。”程鹤楼应了声。
“澹州下雨了啊。”没话题就说天气!
“嗯。”
“冷不冷啊?”不回应就变问句!
“冷。”
“多穿点啊。”关心总是没错的!
程鹤楼顿了顿,抬手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我穿得还不够多吗?”
终于不是一个字的回答了,还用了反问的句式,这样就很方便接话了。陶晚一下子笑起来。
“多。”她抬手指了指,“程导你那个帽子两边还可以放下来的。”
程鹤楼把帽子脱了下来,甩了甩两边的毛绒绒的扇面:“是说这个?”
“对。”陶晚很着急,“你不要脱下来啊,好冷的。”
程鹤楼又戴了回去。
“就把两边拉下来,不有个小扣子和皮绳吗?扣住了。这样耳朵和脸都不冷了。”
程鹤楼看了她两秒,然后拿着手机走了两步,把手机支到了什么上,自己腾出了两只手。
按照陶晚说的那样,把两边拉下来扣住了。
视频里的程鹤楼彻底成了一个土里土气的老爷们,头发全裹进去了,脑袋包得跟个大鸡蛋似的,唯有露出来的五官还委屈地展示着她的美。
陶晚没忍住,笑出了声。
程鹤楼皱着眉:“你笑什么?”
说完还转头往身后看了看。
四周什么都没有。
“没,没什么。”陶晚说,“你这个样子挺可爱的。”
“可爱?”
“啊,那个,我看了第一集。”陶晚赶紧转移了话题,“程导你把捡子弹那块的台词删了啊?”
“是,一个镜头就能说明白的事,就没用台词。”
“嗯,挺好的。”陶晚继续找着话题,“那个从河边走到拾荒人跟前的长镜头是不是拍了很多遍啊?”
“嗯,还行。雷老的台词功底很棒,主要是配合的问题。”
说起影片,总算是不至于让陶晚忐忑不安了。
她准备了好几个问题,但这些问题总有说完的时候,而且程鹤楼还在拍戏,她不能耽搁正事。
于是又聊了几分钟后,陶晚问道:“是不是快上戏了?”
“没,已经拍完了。”程鹤楼说。
陶晚一阵喜悦,这喜悦大概冲昏了她的头脑,让她原本准备的话题一下子断了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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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在了那里,心里急得火急火燎,表面却只能直勾勾地看着程鹤楼。
程鹤楼也不说话,就这样支着手机,老大爷似的窝在椅子里,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她。
手机上部显示出一条消息,一晃而过,但陶晚已经看清楚了内容。
心里咯噔一下。
她赶紧把视频窗口缩小了,回到列表页面点开了林冬雨的微信。
程鹤楼问她:“怎么了?”
陶晚一瞬间快要哭出来,想到程鹤楼能看到她的表情,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她把视频画面重新打开,看着程鹤楼,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说:“程导,我能跟组吗?”
这句话问出来,就像在脑袋上悬了一把剑。
程鹤楼不说话了,她甚至偏了偏头。
陶晚心跳擂鼓,觉得自己的指尖发凉,端着手机的手都变得酸困起来。
程鹤楼这一犹豫,她便又否决了刚才因为林冬雨发过来的消息而生出的勇气。
不然,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在今天鼓起勇气,对程鹤楼提出归队的请求。
是她自己亲口作的死,程鹤楼已经用行动逐步疏离她了,她怎么好意思再贴上去。
就像自己在打自己的脸,也就像在要求程鹤楼吃回头草。
程鹤楼站起了身,叉着腰在原地来回踱了两圈。
这是很烦躁的样子,陶晚的心沉了下去,她一定是自作多情了。
她试图把这件事掩过去,让场面不至于太尴尬:“那个,看到影片就挺想大家的,觉得错过了挺多东西,哈哈哈,马上过年了,是不是放不了假了呀?”
程鹤楼走了回来,双手撑在桌子上,让手机屏幕晃了晃。
她一下子离摄像头很近,这让陶晚的手机屏幕上一下子整个充斥了程鹤楼的脸。
这样裹着的脸这样的角度会不会好笑她已经无法顾忌了,程鹤楼的眼睛盯着她,就像要把她的身体挖开,掏出心一样。
陶晚很想说,你别用眼睛挖了,我的心已经到嗓子眼了,开口就能蹦到你面前。
“你想好了?”程鹤楼说,“要回来?”
“我也没离开啊。”陶晚一下子委屈得不行。
“那你听好了。”程鹤楼说。
陶晚赶紧点头。
“我从来不胁迫别人做事情,除非他是我的敌人。”程鹤楼看着她,“你要是觉得做得委屈,做得不情愿,做得不开心,你随时走。”
“我没……”
“但这次走了,就再也别想回来。”程鹤楼打断了她的话。
陶晚抿着嘴,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很快朝眼眶而去。她怕程鹤楼反悔,赶紧快速地点着头,语气坚决道:“我要回去。”
程鹤楼一下子把电话扣到了桌面上,只剩下了有些哑的声音:“明天一早过来。”
视频通话结束了,陶晚的眼泪一串串砸下来,一边抽噎一边鄙视自己变成了个哭包。
她跑去阳台吹冷风,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手里攥着手机,她忍不住翻出那条至关重要的信息,看了又看。
林冬雨说:
本来还有一场戏的,程导突然说不拍了,好可惜没看到两位老戏骨飙演技。
可惜什么,一点都不可惜。
陶晚抽抽搭搭,我明天过去了正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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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从阳台回来的时候, 眼睛有些红。陶枣刚才听到了一点对话,知道姐姐是在跟程鹤楼联系,便进了屋子。
这会陶晚进了卧室看到她,突然愣了愣。
陶枣从姐姐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瞬间的慌乱和不知所措。
于是她主动开口问道:“工作上遇到了麻烦吗?”
“啊, 嗯。”陶晚垂下了眼, 打开了衣柜。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90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要去剧组吗?”陶枣问。
陶晚有些惊讶, 但还是应声道:“是。”
“澹州最近一直在下雨,衣服带厚点。”陶枣说。
“你在家……”
陶枣打断了她的话:“我没问题的。你做了那么多吃的, 我自己不开火都饿不死。大概去多少天?”
去多少天?
如当头棒喝,把陶晚之前奔涌的情绪瞬间压了下去。
按照程鹤楼的习惯, 这剧拍不完是回不来的。陶晚不知道现在剧组的具体进度什么样, 但可以肯定的是, 这个年肯定要在澹州过了。
过年这样的节日,她怎么可能把陶枣一个人扔在家里。
“枣儿, ”她瞬间做了决定,“你不是想考编导吗?你跟我一起去澹州吧, 去看看拍戏到底什么样子。”
陶枣顿了顿,然后笑了起来:“好啊。”
姐妹俩一块收拾了东西,陶晚给程鹤楼发了条消息过去:
陶枣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可以带她去澹州吗?
程鹤楼回得挺快:
嗯。
简单的一个字, 便让陶晚放下心来。
这一晚睡前, 陶枣抱着她的胳膊说:“姐,你给我说说剧组的事吧,不管什么事都行。”
“好。”陶枣愿意听, 陶晚当然愿意讲。
要是之前在B市,她在气头上,可能真的会捡一些不好的事情说给陶枣听。但现在她刚得到程鹤楼的宽恕,也刚经过了对剧组生活的思念之苦,心态放平和了,好的坏的都能说得客观点。
两人聊着聊着,陶枣慢慢没有了声响,陶晚给她掖好了被角,自己也闭上眼了。但脑海里乱七八糟,想这想那,最后出现的是程鹤楼的脸。
程鹤楼的脸出现以后,整晚再没有消失过。她皱着眉的样子,打她的样子,护着她的样子,对她笑的样子全都在陶晚的梦境里闪过。
闪得陶晚心神轻轻荡起来,实在没忍住,便随手抓住了,吻了过去。
程鹤楼的唇,她亲吻过很多次,却依然兴致不减。
程鹤楼的身体她也看过很多次,却没能彻底占有。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陶晚非常地不爽。梦里的场景正进行在至关重要的一步,程鹤楼浅吟低唱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
意识清醒后,陶晚哭笑不得,在床上愣了挺久。
陶枣迷迷糊糊地伸过来一直胳膊抱住了她,嘟嘟囔囔地问:“到时间了吗?”
“差不多了。”陶晚拍了拍她的脸。
陶枣睁开眼,还没清醒的眼睛雾蒙蒙地,对她笑了笑。
两人出门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深蓝色的夜幕静静地笼罩着城市,一出屋子便冷极了。
叫的专车已经到了,陶晚推着陶枣让她赶紧上车,自己把两人的行李箱塞到了后备箱。
车里暖气打得足,司机师傅人挺好,跟她们聊了几句后,便没有再说话。
陶枣刚开始还有些兴奋,但等车上了高速,便有些迷糊。陶晚让她躺在了自己腿上,再补会觉。
上次去澹州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的情况似乎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车进了澹州市区以后,陶晚想给程鹤楼打个电话,又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在休息。便只发了条信息。结果她们到酒店的时候,专门有个小姑娘等在大厅,态度极好地带她们上了楼,然后给了她两张房卡。
“这一层住的都是剧组的人。”小姑娘笑着说,“程导已经去片场了。”
陶晚只拿了一张房卡,另一张递了回去:“我们住一间就可以了。”
“这是程导嘱咐的,”小姑娘拒绝拿回房卡,“她说你们安顿下来以后,陶晚姐你就得去片场了。”
“好。”
陶晚知道拍摄的事情急,便先没纠结房间的事。
“枣儿你先待在这,玩会电脑手机。我了解下剧组的情况,明天再带你过去。中午饭我回来和你一起吃。”
陶晚边换衣服边嘱咐,陶枣对她挥了挥手:“快去吧快去吧。”
陶晚裹紧了大棉衣,急匆匆地跟着小姑娘下了楼。
影视城就在附近,今天拍摄的地方也不远,陶晚一路走过去,到了地方,身上热乎乎的。
远远地便看见了程鹤楼,明明几乎大部分工作人员都穿着一模一样的棉衣,陶晚还是一眼便盯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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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程鹤楼在这样的场子里,是绝对的领导者。
她目标明确地往程鹤楼的方向走去,结果被斜拉里跑出来的一把声音拉住了脚步。
“陶晚姐。”林冬雨开心地叫道,“你怎么过来了?”
能这么快回到剧组,有林冬雨一份大功劳,陶晚笑着回他道:“我是编剧啊,怎么不能来了。”
“昨天我还特别可惜没能和你一起吃饭呢。结果今天就有机会了!”
“嗯。”陶晚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跟着剧组我们一起吃盒饭。”
林冬雨笑了笑,没再追问。
陶晚对他挥了挥手,然后继续向她的程导奔。
奔到近处放慢了脚步,程鹤楼正在拿着小喇叭喊话,声音不高却气势十足。陶晚光是看着她,心里便升腾起充盈的满足感。
等她喊完了话,陶晚悄悄地走到了她的身后,凑近她耳边,小小声叫了声:“程导。”
程鹤楼回头瞄了她一眼,神色一点都不惊喜,皱着的眉头仿佛看到了上课迟到的学生:“先去刘导那边了解进度。”
“哦。”陶晚有些失落,但还是乖乖地应了。
刘副导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之前在《水乳》的时候便合作过,管场记和一些后勤职务。陶晚去的时候他正在忙,陶晚便等了一会,等他忙完了,才说明了来意。
刘副导看了眼程鹤楼:“程导拍片这速度,一向都是坐火箭的啊。”
“关键是又快又好。”陶晚笑着道,“大家都辛苦了。”
“程导的脾气也是火箭。”刘副导乐呵呵地把资料递给陶晚,“你来了应该能好点。”
陶晚没想到,自己在众人的眼中,竟然还承担了灭火器一般的角色。
她熟悉完资料,又细细地看了遍剧本。程鹤楼改了不少,大的方向倒是和她说过,但小的地方直接便改了,根本没告诉她。
而且现在看来,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修改。二十一日昨天早上才播出了第一集而已,陶晚知道程鹤楼已经系统地了解过了观众的意见,并把可取的地方融汇到了以后的拍摄中。
只不过十来天而已,陶晚已经落下了太多的进度。
补到中午吃饭时间,陶晚找到程鹤楼,跟以前一样,蹲在她身边。
剧组的后勤不错,这种天气饭菜居然还都是热乎的。陶晚看着程鹤楼吃,程鹤楼一开始大概是没打算理她,被她看毛了才转过了头问她:“你饭呢?”
“程导,我回去陪陶枣吃。”
“嗯。”程鹤楼随口便应了。
陶晚继续看着她。
程鹤楼吃了两口,转头的时候有些烦躁:“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
“那还不赶紧的。休息不了多长时间。”
“嗯。”陶晚站起身,又弯下了腰。
这会中午,不是最冷的时候,程鹤楼的雷锋帽带得不严实。
陶晚凑到她耳边,还是决定说出这句话。
“程导,我挺想你的。”
程鹤楼没什么反应,筷子继续在饭盒里戳着。
“程导,我昨晚梦见你了。”
程鹤楼的筷子顿了一下,继续戳。
“程导,我错了。”
程鹤楼的筷子不戳了,转头的时候脸蹭过了陶晚的嘴唇。
电流击打一般,陶晚一下子有些害羞。她拉远了距离,但还是保持着弯腰的姿势。
程鹤楼看着她,半晌,道:“吃你的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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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乐呵呵地回了酒店。
虽然程鹤楼的态度有些冷漠, 但陶晚觉得融化这冷漠也就是时间的问题,只要她多撒娇多说好话就可以了。
程鹤楼面上不承认,但陶晚知道,这人吃这一套。
叫了陶枣下来, 陶晚准备带她去吃一家味道不错的牛肉煲, 之前来澹州的时候她吃到过一次, 觉得现在天冷,吃着肯定更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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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枣很听话, 知道自己不能受凉,包得严严实实的。
陶晚心情好, 便一边比划一边给陶枣说着剧组的事情, 两人走到餐厅门口的时候, 陶晚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陶晚姐。”
陶晚回头,看到裹着浅色羽绒服的林冬雨, 在大家的衣着都是阴暗的色调时,他鲜亮的就像是澹州许久未见的阳光。
陶晚有些奇怪, 问他:“怎么过来这边了?”
“吃饭啊。”林冬雨走到她身边,对陶枣招了招手,“Hi, 陶枣, 你可能不认识我, 我叫……”
“林冬雨。”陶枣打断了他的话,朝他伸出手,“怎么会不认识你呢, 我们班女生把你的照片贴得满桌子都是。”
林冬雨笑着伸出手和她握了握:“我们的缘分可能不止于此。”
陶枣取下口罩笑了笑:“希望有幸可以成为你的学妹。”
陶晚赶紧插话道:“冬雨你下午没戏吗?”
“嗯,到晚上了。”林冬雨推开了餐馆的门,“我听李哥说这家的牛肉煲很好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一起吃是不可能了。
三人进了店坐下,菜还没上来,有两个小女孩跑过来让林冬雨签名。
林冬雨有些不好意思,速度很快地签了名。小女孩又问能不能合影,林冬雨笑着拒绝了:“我今天是来陪别人吃饭的哦,不太方便。”
小女孩便没再说什么,跑了回去。
陶晚看了眼两人跑的方向,竟然进了后厨。
“这两孩子,”陶晚低头笑道,“大概是职业的。”
陶枣也笑:“姐你要是在这附近开家店,我也这么干。”
林冬雨接话道:“那我来给陶晚姐当跑堂。”
陶枣看了眼林冬雨,只笑不说话。
老板的菜上得快,陶晚也没打算耽搁时间,于是速度很快地填饱了肚子。
桌上的菜还有大半,林冬雨时不时和陶枣聊两句,氛围挺融洽。
陶晚起了身,道:“你两慢慢吃,我得赶紧去上工咯。枣儿,你吃完了想回酒店就回酒店,不想回就附近转转,别跑远了。”
“遵命!”陶枣铿锵有力地抱了个拳。
陶晚笑着拍了拍她脑袋。
“陶晚姐。”林冬雨叫道。
叫完了又不说话,陶晚只好问道:“怎么了?”
“没事。”林冬雨笑得很好看,“我待会带着枣儿转转,时间差不多了回剧组找你。”
陶晚没觉得她和林冬雨的关系已经好到了紧密报告行程的地步,但陶枣现在在,她不好意思扶了林冬雨的脸面,便只笑了笑。
回到剧组后,她便黏在了程鹤楼身后。就像在《水乳》时一样,不仅照顾程大导演的各种需求,还要做一块社会主义的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团队都是之前的团队,合作起来很顺畅。天气冷比天气热好受多了,毕竟多跑跑就热乎了。
程鹤楼工作的时候很专心,而陶晚一半的心思在拍戏上,一半的心思在程鹤楼身上。
天很快黑下来,而林冬雨真像他说的那样,来到剧组后就来找陶晚。
但好在只是在她面前晃了晃,没有打扰她工作。
到了林冬雨的戏时,开拍前林冬雨突然朝陶晚看了一眼。
陶晚就站在程鹤楼身后,一时不知道他是想看导演还是真的想看她。
她没有理睬,场记打了板,程鹤楼拿着小喇叭说:“开始。”
跟林冬雨对戏的是位德高望重的老戏骨,林冬雨明显有些怯场,但台词过了一半,就被老戏骨带入了角色。
好的演员就是这样,连和他对戏的人水平都会提升一大截。
但这个镜头肯定还是要再来一遍的,陶晚默默地在心里说。
果然,程鹤楼抬手道:“很好,再来一遍。”
林冬雨又望了过来,之前因为黄小余事件,陶晚对年轻演员有些心理阴影,生怕他们一不小心就变成黄小余那样和她作对。所以林冬雨这一眼看过来后,她没有犹豫,表达了自己真诚无比的友善。
握了握拳,用口型道:加油。
然后林冬雨便笑了。
陶晚松了口气,这一条过得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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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戏拍得差不多以后,陶晚收拾了东西准备往回走。毕竟把陶枣一个人扔在酒店,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林冬雨又凑了上来,剧本卷在一页,道:“陶晚姐,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讨论下明天的戏。”
“我今天有些累,明天可以吗?”陶晚拒绝了他。
“诶,好,”林冬雨看起来也没介意,“是我太着急了,你今天刚过来,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
被林冬雨耽搁,程鹤楼已经不在她的视线内了。陶晚急匆匆往出跑,终于在快要出影视城的时候看到了程鹤楼和李浒。
两人在讨论工作,陶晚跟在程鹤楼身边,静静地听。
一路听到了酒店门口,陶晚想起房间的事,赶紧从包里掏出了房卡,递给程鹤楼:“程导,我和枣儿睡一间就行。”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陶晚没敢再说,便呆愣愣地握着房卡,等下了电梯,李浒和程鹤楼分了头,才又一次提到:“程导,带枣儿来本来就违反规定了,多余的开销……”
“你自己掏。”程鹤楼打断了她的话。
“啊?”陶晚跟着程鹤楼到了房间门口,“我自己要和枣儿一起出门,才不会开两间房呢。”
程鹤楼没理她,开门进去,门关得十分速度,差点拍到了陶晚脸上。
“程导~~”陶晚可怜兮兮地叫着,钻进了房间里,抬脚把门关上。
程鹤楼的表情相当的烦躁:“还有什么事?”
“我可以把陶枣带去片场吗?就让她在旁边看看,她很乖的,绝对不会泄露……”
“可以。”她的话又被程鹤楼截断了。
陶晚不甘心:“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不会。”
“这样会不会太显得以公徇私了?”
“你到底要不要带她?”程鹤楼眯着眼,目光是十分凶狠。
“带。”陶晚颤巍巍回出一个字。
程鹤楼还是之前的习惯,径直去了浴室,很快响起了水声。
陶晚还站在玄关处,不想就这么出去,又没有获得留下来的准许。一时间有些尴尬。
程鹤楼洗澡一向很快,她想等程鹤楼出来,再和她说两句话。
不管什么话都好,她要抓紧时间缓和她们之间的矛盾。
不负众望,程鹤楼不到五分钟便挂了件睡衣出来了。
这人湿着头发又没穿裤子,放荡不羁地晃着两条大长腿,让陶晚一瞬间便想到了昨晚的梦境。
咽了咽口水,陶晚收回了自己贪婪的目光,让自己显得正经而真诚。
程鹤楼没搭理她,往床走去。陶晚小跑着跟上,没话找话道:“今天最后那场的灯光会不会太硬啊?”
程鹤楼坐到了床边,抬手拨了拨头发,小水滴溅到了陶晚的大棉袄上。
陶晚把手中的包哐地放到了地上:“程导,大冷天的不吹干头发睡觉,明天会头疼的。”
程鹤楼立刻倒在了床上,被子一拉,盖了半个身体,下一秒就进入梦境的模样。
陶晚挠了挠脑袋,呵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噔噔噔地跑到浴室拿了吹风机过来。
站在床边,看着床上躺得横七竖八的程鹤楼,有些无措:“程导,你坐起来好吗?我给你吹下头发。”
程鹤楼抬手拿过另一边的枕头盖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实力拒绝。
陶晚举着吹风机,觉得自己的笑容要僵在脸上了。
等了一会儿,程鹤楼就着这样姿势,没什么动静。
陶晚放下了吹风机,放弃了今天晚上的软化政策:“那程导你早点休息。”
抬脚要走了,眼角余光扫到了程鹤楼露在被子外面的腿,还是没忍住又回了头。
那条腿上,还有一道非常明显的蜈蚣状的伤疤,攀爬在漂亮的小腿肌肉上,像一枚勋章。
陶晚弯腰强势地拽过程鹤楼裹成一团乱七八糟的被子,将那双腿盖上了。
“睡觉盖好被子,虽然房子里暖气足,但身体在外面冻太久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一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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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回头,程鹤楼还是原来的造型,枕头把脸捂得严实,甚至当着她的面,十分不给面子地抬脚把她刚盖好的被子又踢开了。
那条腿支棱在雪白的被子上,蜜一般的色泽,线条诱人。
陶晚回身想再给她盖好,结果还没拉出来被子,程鹤楼腿上使了劲,一下子将她的手压了个严实。
这个姿势太别扭了,一只手被人抓着手腕,另一只手被人压在腿下。
腰还是弯着的。
“程导,你干吗呀?”陶晚心情复杂。
程鹤楼不说话也不动,跟个傻孩子似的。
“程导,你放开我,我要去休息了。”
程鹤楼动倒是动了,指头动了,把她的手腕能捏碎一般。
“程导,我憋着气了。”陶晚倒吸了一口气,“好痛。”
程鹤楼瞬间放开她,坐起了身。
枕头终于被扔到了一边,陶晚也终于摆脱了控制。
她是真的岔气了,这会捂着腰,使劲想顺过来。
程鹤楼下床站到了她面前,抬手在她捂着的肋骨处戳了一下:“这里?”
“嗯。”陶晚点点头,表情痛苦。
程鹤楼在她的胳膊上拍了一把,把她的右手抬了起来:“吸气。”
陶晚赶紧按照程导的指示深吸了一口气。
程鹤楼拉着她的手向左边伸展:“憋住,别松。”
陶晚鼓着腮帮子点头。
程鹤楼的另一只手十分快速地解开了她的外套扣子,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从她的毛衣下摆钻了进去。
指尖有些凉,刺激得她一个激灵,差点松了气。
但掌心就热多了,程鹤楼找着了她憋气的位置,力道很重地揉起来。
揉着揉着这只手便往上而去,碰到了胸衣的阻隔,便迅速地绕到了背后,嘣,轻易地解开了她的内衣搭扣。
陶晚那口气终于憋不住了,放气放得有些猛,咳嗽起来。
程鹤楼的手从内衣边缘钻进去,握住了她的胸。
“程导……”陶晚思绪混乱,压下了咳嗽,压不下脸上升起的潮红。
程鹤楼没什么表情,但手上的动作让人意乱情|迷。
在这种事情上,程鹤楼大多数时候是温柔的,从来不会弄痛她。但今天的力道实在是有些重了,让陶晚的喘|息随着她的动作也快速地加重。
身体被细小的电流包裹,陶晚觉得这样突然进入正题实在有些奇怪,便欲拒还迎地问了一句:“程导,你干吗呢?”
程鹤楼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蹦出两个字:“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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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楼是真的治病, 一通揉捏拍打之后,她放开了陶晚。
动作利落,毫不留恋。
陶晚有些惊讶,盯着她愣在了原地。
她身子都软了, 程鹤楼撩完就跑?
“睡觉。”程鹤楼说, 自己又钻到了床上去。
陶晚觉得刚治好的岔气又得岔了。
她掏出那张多余的房卡, 放在了桌子上:“我回去睡。”
“不准。”
“为什么!”这种毫无解释的霸王条款,激起了陶晚的叛逆心。
“冷。”程鹤楼说。
“哪里冷了, 暖气这么足,我快热死了好吗!”陶晚烦躁地扯了扯身上的外套。
程鹤楼抓着一个枕头扔了过去, 砸在陶晚胸口:“过来暖床。”
陶晚盯着那个枕头从自己胸前滚落下去, 痛当然不痛, 但她震惊得无以复加。
“程导你怎么这么幼稚!”
又一个枕头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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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暴!”陶晚喊。
“就暴你了,”程鹤楼猛地起身将她一把拉过去, 盯着她的眼睛,“怎么着。”
她能怎么着, 陶晚气笑了。
程鹤楼三下五除二地扒了她身上的衣服,将她塞进了被子里。然后一把搂住,不再说话。
房间里安静下来, 熟悉的姿势和气味让陶晚有想哭的冲动, 她静静地被抱着, 窗外有光闪过,在玻璃上画出绚丽的光芒。
身后的人没有睡着,她感觉得到, 于是她小声说:“程导,我给我妹发条消息,我怕她等我。”
程鹤楼搂着她腰的手松了松,陶晚支起身子拿过手机,给陶枣发了条微信过去。
你早点睡,我还要和程导讨论剧本。明天带你去剧组。
这天晚上,不管哪种意义上的“讨论剧本”都没有发生,程鹤楼搂了她,就这么睡了,一直到第二天被闹钟吵醒。
经过这一晚的“激烈争吵”,陶晚总算觉得她和程鹤楼的关系回去了点。起码,程鹤楼虽然不会刻意理她,也不会刻意不理她了。
冬天一大早起床真是冷到令人发指,陶晚去了陶枣房里,将她裹了又裹,这才带着她和大家一起吃了早餐,然后急匆匆地赶去了片场。
找了个相对不那么冷的地方,陶晚塞了个暖宝宝在陶枣怀里,拿了把小椅子给她,嘱咐她不要乱碰东西,也不许拍照片,走走看看就行。
陶枣很听话,挥挥手道:“你快点去吧,别管我了。”
陶晚放心地去了,投入到紧张繁忙的工作中,一上午都跑个没停。
偶尔休息时间她去看陶枣,陶枣乖乖地坐在小凳子上,拿着个小本子,写写画画的。
陶晚瞄了一眼,发现她在记剧组的事情,从分工到镜头机位,大概是看到什么就记点什么,挺认真的模样。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姐妹俩一块抱着热腾腾的盒饭,吃得还挺开心。
吃饭的时候要陪陶枣,程鹤楼那边肯定是不能过去了。
但程鹤楼这人平时身边也不缺人,她没在她旁边,多的是人围着她。
陶晚远远地可以望见,从他们的对话的表情来看,无非还是在讨论工作上的事。
陶枣饭量小,吃不了多少就放下了饭盒,她拿着小本本问陶晚:“这个镜头什么用诶?感觉这个角度拍不到什么东西。”
陶晚瞄了一眼:“剧本这里有个脚下的特写。多架个机位一条过,不容易出现bug。看到那边的泥了没,要留印子的……”
“哦~~~”陶枣恍然大悟,拿笔在旁边飞快地标注了下,“好想看看剧本,不然许多地方都不明白。”
陶晚正要回答,有人在她肩上轻拍了一下。
是林冬雨。
就说一早上没见他了,这会终于窜出来了。
陶晚不知道林冬雨这么粘着她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但这一套粘人的行为模式倒是挺套路的,一有机会,见缝插针。
陶晚暗暗想着,要不要找机会暗示林冬雨一下,之前定角色的时候她替他说过话,这样,在B市林冬雨帮她的忙,能不能算两清了?
“陶晚姐。”林冬雨笑得十分开心地招呼她。
伸手不打笑脸人,特别是林冬雨这样看起来纯真无害的脸,陶晚点了点头,问他:“吃完饭了?”
“嗯。刚吃完。程导剧组的盒饭真是业界良心了。”
“那当然。”陶晚挺得意,不管什么时候听人夸程鹤楼,她心里总是舒坦的。
林冬雨又和陶枣打了招呼,闲扯了两句。然后展开了手机拿着的剧本:“陶晚姐,我这里有两句台词不知道怎么表达更好,您能给我指导一下吗?”
“我对表演可是一窍不通。”陶晚扒了口饭,“这个你才是专业的。”
“姐,你可别笑我了。”林冬雨蹲在她身边,跟只大狼狗似的,“我都看到了,程导让你给高老师说戏呢。”
“哈哈哈。”陶晚笑得有些尴尬,“那我说了,万一你演的时候被程导骂,可别怪我啊。”
“不会不会。”林冬雨指了指剧本,那里有两句话用红笔划线标了问号,“您和程导可默契了,就这句,我不知道这里该惊讶多一些还是恐惧多一些?”
虽然林冬雨接近她的目的有待商榷,但是提问题确实提得好,陶晚作为编剧,对剧本吃得最透。而在和林冬雨交流的过程中,她发现这小孩是真的认真看了剧本,并且动了脑子思考的。
林冬雨拿到的剧本只是属于他的那一小部分,但他居然对整体剧情的线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等两人讨论完了,陶晚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你是不是丹布朗的粉啊?”
“是啊是啊。”林冬雨狠命地点着头,“我最喜欢他的《骗局》。”
说到小说上,陶晚一般都会有很多话题可以展开,但看着林冬雨现在眼里冒着亮光的模样,她突然觉得继续谈下去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于是拍了下他的肩膀说:“好啦,去休息会吧,下午有你的戏呢。”
“谢谢陶晚姐。”林冬雨笑了笑,起身离开。
还好是个有眼色的孩子,不会让人厌烦。陶晚轻轻叹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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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枣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陶晚捏了下她的脸。
“没什么。”陶枣捧着本子,皱了皱眉头,“就是感觉林冬雨好笨。”
“他哪里笨了,他聪明着呢。”
“哎,你不懂,你也笨。”陶枣装模作样地也叹了口气,换来陶晚更大力的捏脸。
下午的时候程鹤楼给陶晚布置了任务,让她去跟B组,陶晚没什么意见,忙忙碌碌到了天黑才回到了A组这边。
结果一眼就看见不远处林冬雨和陶枣站在一块,两人正聊得开心。
程鹤楼从她身后冒了出来,拍了她一下:“别看了。”
“没看。”陶晚回过头,“今天能按时收工吗?”
“能。”程鹤楼抬手捏住了陶晚一缕头发,“这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陶晚抬手摸了一下,没摸着头发,摸到了程鹤楼的手。
众目睽睽之下,陶晚有些害羞地收回了手:“你是说冻住了吗?刚才拍小池塘的戏,溅上的。”
“嗯。”程鹤楼应了声,然后用手指搓啊搓,硬是把那缕头发给搓解冻了,“今天晚上收的早,我要去盯后期。你跟我一起走。”
“好嘞。”陶晚没犹豫应下了。然后程鹤楼突然笑了笑。
“笑什么呢?”陶晚问。
“爱笑就笑。”程鹤楼凶巴巴的。
“得得得,您老大。”陶晚小声嘟囔了一句,换来一个熟悉的脑门崩。
跟程鹤楼去了临时建立起来的剪辑室,陶晚才算是彻底搞清了这一整套的流程。
拍《水乳》的时候,程鹤楼白天盯拍摄,晚上顺一顺镜头就可以了。拍《二十一日诫》这人直接白天拍戏,晚上制作。
除了熟悉的后期直男三人组,还多了好几个人,一个个虽然是室内工作,熬得也跟剧组的人一样,打眼望去,就粗糙得不得了。
这种粗糙是一种全身心投入的状态,除了工作,没有其他。所以头发油不油,衣服臭不臭,都不重要。
而且这里不是华天,没有严格的禁烟,空气里各种气味弥漫,陶晚一脚踏进去,差点直接拐个弯就出去了。
程鹤楼没先看片子,她先过去开了窗。数九的冷风刮进来,澹州最近到了晚上总是会飘雨,飘着飘着就变成小雪粒,一股脑夹杂在风里,瞬间就让房间里的空气换了个过。
房间里的人都穿得少,这会集体打了个寒颤。
“都把外套穿上。”程鹤楼皱着眉道,“清醒点。”
这个清醒方式十分有用,接下来程鹤楼检查片子的时候,大家精神抖擞,回答问题都回答得十分敏捷。
陶晚能做的,依然是认真地看着,只在偶尔程鹤楼问她的时候,说说自己的想法和意见。
等到这边结束,离第二天的拍摄又没几个小时了。她们回了酒店,陶晚怕打扰到陶枣睡觉,便没有回自己的房里,很顺路地又进了程鹤楼的屋子。
两人都困得厉害,说睡就睡,被程鹤楼抱着暖洋洋的,陶晚很快便可以进入梦乡。
这样连轴忙了几天,程鹤楼突然给大家放了假。陶晚听到消息的时候有点蒙,身边的小场记提醒她:“陶姐,过年了啊。”
“啊,是。”陶晚差点忘了这事,剧组里忙得日夜颠倒,她这边也没个亲戚需要她去关心走动,年味实在是太淡了。
假期只有三天,离得近的回家过年,离得远的就留在澹州,程鹤楼在最好的酒店给大家订了年夜饭,还给不能回家的每个人都准备了红包。
陶晚问了陶枣的意见,陶枣表示不用回去,她们两个人在一起过了那么多个年,还没能这么多人在一起热闹过。
陶晚想想也是,不管怎么样,两个人的年总是太过冷清,而且每逢佳节倍思亲,在跟着春节联欢晚会一起倒数时,整个世界热热闹闹的,她心底总是有些难过。
今年肯定不会难过了吧,剧组的这帮人啊,都是些人才。
果然,这帮人才不仅把他们租的酒店宴会厅收拾得跟要办个跨年晚会似的,还将大年夜的流程安排得满满的,领导讲话,领导发红包,各种小游戏,抽奖砸彩蛋,当然礼品还是领导出。还有穿插其中的节目表演,一个个随性发挥都能爆笑全场。
陶晚陶枣和程鹤楼坐一桌,这一桌都是剧组里的熟人。陶枣扒着她的胳膊笑得开心,陶晚乐得不行的时候,便也扒扒程鹤楼的胳膊。程鹤楼窝在椅子上,吊儿郎当的模样,在她靠过去的时候,偶尔会趁机摸下她的手。
陶晚看她,程鹤楼便垂下眼睑瞄她一下,得意洋洋。
真是幼稚死了。陶晚一边嫌弃一边时不时装作不经意地把手伸过去。
大家玩到半夜,一起喊了倒计时,窗外炮声连连烟花绽放。
欢呼过后,各自抱着手机,打电话的打电话,发信息的发信息。
陶枣手机响了起来,陶晚有些惊讶,竟然是视频通话请求。
陶枣没有接,拿着手机往外走去,直直走出了大厅,看来是要去外面走廊上接。
陶晚很好奇,便跟了出去,结果出了大厅,根本不知道陶枣去了哪个方向。
她转了一圈,也没找着人,拐了个弯,看见了正在打电话的林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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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林冬雨是唯一一个没有回家过年的正式演员,按道理说他家离得并不算远,来回飞机完全赶得上。而且他的戏份并没有那么多,可以将假期延长。
但小伙子说他父母都在国外,自己回家反而冷清,想和大家待一起,于是就这么留了下来。
陶晚看到他的时候撞了个正面,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林冬雨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便挂断了电话,然后笑着朝她走了过来。
“陶晚姐。”声音清朗,语气甜腻。
“诶。”陶晚直觉这个时候跟林冬雨单独相处并不是好事情,于是十分敷衍地说了句“新年快乐”,便准备转身开溜了。
“姐,能帮我个忙吗?”林冬雨很快出声阻止了她。
“啊?”
林冬雨将自己手机递到了陶晚手里:“帮我拍一张全身照,我爸妈想看。”
这个忙还真没办法拒绝,陶晚接过了手机,指挥着:“往后退点,窗户,窗户那边,外面这会很好看。”
“是吗?”
林冬雨侧头去看,陶晚趁机按下了快门。
她的运气真好,窗外刚好炸开了一朵烟花,林冬雨的手机摄像头也十分给力,不仅抓住了烟花的形态,还一点都没糊了林冬雨的脸。
照片中的少年身高腿长,穿着件奶白色的毛衣,侧脸显得鼻子更加高挺,睫毛还挺黑。
“完美。”自从开始跟剧组,陶晚觉得自己的摄影水准都大大提升了。
她向前两步将手机递给林冬雨,结果林冬雨左手接手机,右手拉了她胳膊一把,一下子将陶晚带到了身边。
在陶晚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林冬雨扬起手机,笑着说:“茄子。”
手机咔嚓一声。
陶晚笑得很尴尬:“我没准备好呢。”
“那再来一张。”林冬雨重新抬起了手机,转头对她说,“新年快乐。”
拍完这张,陶晚赶紧借口回到了宴会厅。很多人已经散了,程鹤楼还在原来的座位上,李浒在她身边打电话,程鹤楼将手机在桌子上倒过来推过去,百无聊赖的模样。
陶晚不知道程鹤楼家里是什么状况,认识这么久了,不管是程鹤楼自己,还是周边的朋友,从来都没提过程鹤楼的家人。
但陶晚清楚,程鹤楼现在是需要她的。
她小跑着过去,装模作样地蹦到她身后,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程导程导,猜猜我是谁啊?”陶晚将声音压得又低又粗。
“陶晚。”程鹤楼说。
“不对不对,输了要给红包的。”
“赢了给什么?”
陶晚弯身凑近了程鹤楼的耳朵:“给一个么么哒。”
程鹤楼抬手将她的爪子从眼睛上扒拉了下来,偏头看着她:“那现在就给。”
现在给?陶晚有些蒙。她抬头看了眼周围,虽然大家都在忙各自的,但保不齐她这一亲就有人看过来了呢?何况李浒就在她们身边,隔了两张椅子的位置,抱着个手机乐呵得不行。再何况,陶枣随时都会进来,看,刚才在外面的林冬雨这会不也回来了吗?
还一回来就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快点。”程鹤楼的语气有些不耐。
这种低着声音短而促的发音方式,是程鹤楼生气的前兆。陶晚这段时间把她的程导哄着宠着,就是想让她消了之前生的气。
这可不能那气还没消完了,又生出了新的。
亲就亲吧,谁还没见过两个女孩子玩亲亲了。
于是,陶晚就着趴在程鹤楼背后的姿势,在程鹤楼的侧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亲完了,她看到程鹤楼勾起的嘴角,瞬间心满意足。
可是当她转过头看向另一边,不仅看到了震惊的林冬雨,还看到了林冬雨身后不远处皱着眉的陶枣。
她这边有些愣,想着用什么不着痕迹的方法化解尴尬。程鹤楼却毫不在意,崩了她平时高冷又暴躁的程大导演形象,侧过头便回亲了她一口。
好巧不巧,这个角度,刚刚好亲在她的唇上。
于是李浒的电话也不打了,窗外的炮声也有一瞬间的沉寂,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
“新年快乐。”程鹤楼说。
62、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大年初一, 陶晚起得挺早。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98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昨晚折腾得很晚,枣儿这会睡得很熟,她怕打扰到她,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洗漱之后, 又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出去。
来剧组的这段时间, 她陪陶枣和程鹤楼睡觉的时间一半一半, 但昨晚是特殊的日子,她肯定是要陪陶枣的。
溜到了程鹤楼门外, 陶晚犹豫了下,先发了条消息过去:
程导, 醒了吗?
嗯。
等到回复的同时, 面前的门咔得一声开了。
程鹤楼虽然穿着睡衣, 但脸上形容疲惫,一看就是根本没睡着。
陶晚本来打算叫她一起去吃早餐的, 这会愣了愣,觉得这人现在最需要的是补觉。
于是将她推进屋子, 关上了门。
房间里的状态挺正常,没烟也没酒,就是沙发上放着一团乱邹邹的毯子。
程鹤楼不抽烟, 也没有借酒浇愁的习惯, 所以她用什么方式发泄不好的情绪呢?
陶晚看了眼电视, 虽然是关着的,但指示灯还在闪烁。
“你看了一晚上的电影?”
陶晚转头问道。
“没。”程鹤楼进了洗手间。
陶晚跟在她后面,看程鹤楼非常敷衍地撩起水洗了把脸。
“那一晚没睡, 你干吗了?”陶晚不知怎么地,有些生气。
平时拍戏通宵是常事,但那是工作,没办法的事。而且一有休息时间,程鹤楼就会立刻睡一会。也正因为如此,这人可以随时强迫自己睡着,根本不存在失眠的问题。
所以程鹤楼不睡,就是她不想睡。
程鹤楼洗完脸也不擦水,把牙刷塞进嘴里之前嘣了两个字出来:“守岁。”
陶晚一下子无话可说。
这个理由实在是太传统太正义太无法反驳了。
程鹤楼洗漱完,伸了个懒腰,对她道:“吃早餐?”
“嗯。”陶晚随口应了,又赶紧摇了摇头。
“到底吃不吃?”程鹤楼抬手捏了下她的脸。
“你饿吗?”陶晚问。
“当然。”
“那就吃,吃完了上来睡一会好吗?”
程鹤楼笑了下:“好。”
两人去酒店餐厅吃了酒店特意准备的春节早餐。种类挺多,陶晚拍了张照片给陶枣发过去:
醒了就抓紧时间来五楼吃饭,越早选择越多哦。
吃完饭,两人又上了楼,程鹤楼开房门的时候,陶晚非常顺便地跟了进去。
“不是要我睡觉吗?”程鹤楼边走边脱着衣服。
“啊,是啊。”
“你要陪|睡?”
“是啊。”陶晚笑了,“你需要吗?”
“要。”程鹤楼躺倒在了床上,“过来。”
“诶,大爷。”陶晚脱了外套上了床,搂住了程鹤楼的腰,“大爷你说陪什么就陪什么。”
“笑一个。”程鹤楼抬手勾一下她的下巴,心情不错的样子。
陶晚笑得十分做作且风骚,逗得程鹤楼也笑起来。
“把衣服都脱了,穿这么厚怎么抱。”程鹤楼十分嫌弃地扯了扯陶晚的卫衣。
“好好好。”陶晚起身把自己扒个精光。
光溜溜地钻进被子里的时候,程鹤楼突然把一个红包扔到了她怀里。
陶晚抬手一捏,厚厚一沓,震惊地瞪大了眼:“大爷,你这嫖|资也太多了吧。”
“屁。”程鹤楼抬手拍了她脑袋一下,“新年红包。”
“昨晚不是发过了吗?”昨晚每个人都有,程鹤楼的红包数也不少,陶晚已经拿得很开心了。
“新年礼物。”程鹤楼改了说法,躺进去揽住了陶晚的腰拉进自己怀里。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199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打开红包看了眼:“你新年礼物就送钱啊?”
“你不喜欢吗?”
“喜欢啊,钱谁不喜欢。”
“那不就得了。”程鹤楼在她后脖颈上咬了一口,“别说话了,吵死了。”
陶晚没再出声,程鹤楼很快睡着了。
均匀的呼吸喷在她脖子上,有些痒,也有些酥|麻的舒服。人们都说大年初一会象征着新的一年的状态,陶晚觉得现在这个状态不错。
程鹤楼抱着她,她抱着钱。
陶晚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平躺着,程鹤楼侧卧着,手就搭在她肚子上,热乎乎的温度。
陶晚偏头,看到了程鹤楼亮晶晶的漂亮眼睛,顺口说了一句:“早。”
“不早了。”程鹤楼拍了拍她的小肚皮。
“几点了啊?”陶晚去捞手机。
“快十二点了。”
“啊!”陶晚猛地坐了起来,“枣儿有没有找我?”
“没有。”程鹤楼下巴抬了抬,指着手机的方向。
陶晚打开手机,果然,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新收到的消息。
陶晚起身下了床:“睡到现在?也太久了吧。我去看看。”
“衣服穿好了。”程鹤楼提醒她。
陶晚回到陶枣的房里时,发现屋子里并没有人。
但围巾口罩帽子这些陶枣最常用的保暖装备都没在了。
出了酒店去玩?澹州陶枣也不熟啊。
她立刻拨了电话过去,那边响了挺久才接起来:“姐?”
听声音有些兴奋。
“哪呢?”陶晚问。
“杨柳过来澹州啦,我们在逛寒山湖。”
陶晚看了眼窗外,昨晚下了些雪,这会还没消,不远处的影视城各色的屋瓦上落了一层薄雪,寒山湖离得不远,这会风景应该不错。
“你们注意安全啊,中午饭回来吃吗?”
“放心吧,还有林冬雨在呢。我们刚吃了一堆小吃,晚饭再一起吃吧。”
“好,有什么事随时电话联系。”
“好嘞。”陶枣挂了电话。
林冬雨跟陶枣玩得还挺好,陶晚突然有些担心,要是林冬雨看上陶枣了怎么办?陶枣还那么小。
因为喜欢陶枣所以来讨好她?这个逻辑似乎讲得通了。
真让人操心啊,不知道这两人发展到什么阶段了,今晚陶枣回来了她得问问。
这边没人跟她一起玩了,陶晚只得又去找程鹤楼。
她才走了一会会,程鹤楼又坐在了电视前,一部很老的法国片,陶晚没看过。
“出门转转吧。”陶晚说。
“嗯?”程鹤楼语气很淡,“澹州有什么好转的?”
“大年初一要出门的啦。”陶晚过去将自己耷拉在程鹤楼肩上,“澹州风景很不错啊,我来澹州都是工作,还没好好去逛过呢。”
“好。”程鹤楼起了身,动作利索地关了电视,然后开始换衣服。
变得好快哦,陶晚边笑边想。
穿戴整齐后,程鹤楼拿了两个新口罩出来,又是程鹤楼的专属定制款。奇怪的图案,又奇异地好看。
程鹤楼递了一只过来,陶晚赶紧把自己的揣进包里。
两人全副武装地出了门,马路上留不下雪,都化成了水,路边有些微的冰,还挺滑的。
陶晚的鞋子不是很防滑,于是挽着程鹤楼的胳膊了就没松开。
两人没什么目的,就是瞎溜达,溜着溜着就进了影视城,大概是平时去工作走习惯了。
平日里繁忙的影视城,现在就冷清多了。陶晚专门挑以前没去过的地方走,两人漫步在红墙绿瓦之间,如同穿梭了时空一般。
“程导,你们明星是不是都特喜欢冬天啊?”陶晚看了眼程鹤楼,“能包得特别严实,让人认不出来。”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00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我不是明星。”
“名导。”
“名导不喜欢冬天。”程鹤楼看了她一眼,补了一句,“也不喜欢夏天。”
“哈哈哈那你专挑这时间拍片。”陶晚没忍住吐槽道。
“春秋都太短了。”程鹤楼走到了路边,抬脚抹了抹花坛边上的雪,“南方的雪实在是太小了。”
“我还没见过北方的雪,”陶晚看了看天,“就是那种鹅毛大雪,下的时候铺天盖地。”
“以后会见到的。”
“程导你不生我气了吗?”陶晚赶紧溜了一句重点出来。
“我什么时候生过气。”程鹤楼转头看她,只有眼眉在外面露着,但眼眉都皱着。
“好好好,没有。”陶晚无奈地叹了口气,“那程导你以后要去拍大雪记得带我啊。”
“嗯。”
“拍沙漠我也要去。”
“嗯。”
“今年我刚认识你那会,你和李浒不是刚从非洲回来吗?”陶晚有点激动,“那你以后去什么美洲欧洲大洋洲能不能带上我啊?”
“李浒没老婆。”
“啊?”陶晚愣了愣,“我也没啊。”
“也没孩子。”
“我也……”陶晚说了个半截停住了,“对,我有孩子。”
“嗯。”
这次带陶枣来剧组,陶晚算是感受到了工作和家庭之间的矛盾。以前她待的是国企,朝九晚五,节假日照常休息,姐妹俩的假日都是一致的。即使是到了陶枣寒暑假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陶晚还是可以陪在陶枣身边的。
现在就不行了,她能把陶枣带来剧组一次两次,总不能以后碰到她放假都带过来。
“那你要去之前,还是告诉我一声嘛。”陶晚看着程鹤楼,“我想去的。”
“嗯。”程鹤楼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好不容易窝在帽子和围巾里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
陶晚特别想趁这个机会问问程鹤楼的家庭状况,但最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
不用脑子想就可以知道,这是程鹤楼不愿意谈的话题。
两个人就这么漫无目的的溜了一圈,然后去庙街吃了些东西。
人多的地方,程鹤楼会把陶晚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然后两个人在温暖的口袋里松松地握着。
路上有的地方很滑,还时不时会有小孩把点燃的炮扔到行人的脚下,陶晚之前都挺怕这些的,以往过年和陶枣上街,不仅要拣路面没冰的地方走,还要随时躲避跑来跑去的熊孩子。
但和程鹤楼在一起就不一样了,程鹤楼一点都不担心这些,搞得陶晚都不好意思去害怕。
甚至当有个小孩把炮扔过来的时候,程鹤楼抬脚,一脚又给踹了出去。
“啪”地一声,在半空中炸开,吓了陶晚一跳,却又开心地笑起来。
不仅开心,还很安心,于是将口袋里的手又握得紧了些。
这是她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年,她希望她们还有很多个这样的年,可以一起度过。
只要程鹤楼还拍片子,只要她陶晚还能写剧本,这个愿望,大概是可以实现的吧。
陶晚乐呵呵地想着,觉得空气都暖了许多。
天快黑的时候,两拨人都回到了酒店。
杨柳拉着陶枣过来说要看她偶像,陶晚没见到林冬雨。
程鹤楼看到杨柳,皱皱眉,然后回身去房间里拿了个红包出来。
递给杨柳的时候,杨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炸开了。
“我的天呐!”杨柳鞠了个躬,“谢谢程导,程导新年快乐!”
程鹤楼在她的小帽子上弹了弹。
几人一起去吃晚饭,杨柳拿着红包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犹犹豫豫终于说出了口:“程导,你这个红包都没有签名呢。”
“还要签名?”程鹤楼回头看她。
“是,是啊,”杨柳一紧张就有些结巴,“写,写个,祝福什么的。”
程鹤楼问她们:“谁带笔了?”
杨柳赶紧从陶枣的包里扒拉出一只笔递了过去。
程鹤楼看了杨柳一眼,拉着她提溜了一圈,拍了下她背:“弯腰。”
杨柳十分听话地弯成了九十度。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01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起来点。”程鹤楼没忍住笑了。
杨柳明白了程鹤楼要干嘛,赶紧把自己弯成了合适的角度。
程鹤楼就着她的背,写得还挺久。
杨柳没拿到手,被陶晚抢了先:“To小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程鹤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陶晚笑弯了腰,抬手堵着程鹤楼免得她打她:“对不起对不起,没忍住,你这个特签太特色了。”
程鹤楼没理她,杨柳从她手中抢回了红包:“我觉得很好啊,我明年就高三了,多合适。”
说完对陶枣挑挑眉:“是吧,枣儿。”
“是是是。”陶枣推着她,“红包拿了,特签也get了,吃饭咯。”
两个小姑娘蹦到了前面去,陶晚走在程鹤楼身边,走几步就笑。
“有这么好笑吗?”程鹤楼问。
“没。”陶晚想了想措辞,“我就觉得吧,你这么不正经一个人,签个名跟八十年代老干部似的。还小杨,哈哈哈哈……”
“老干部字可没我那么丑。”
“你还挺有……”陶晚拍了下她的肩膀,那个成语还是没说出来。
“自知之明。”程鹤楼给她接上了,抬手在她脑袋上打了一巴掌。
这熟悉的巴掌啊,陶晚觉得自己大概傻了,竟然品出了点幸福的滋味。
虽然这家酒店的饭菜味道还不错,但她们着实吃腻了。程鹤楼查到了一家评价还不错,并且现在还在营业的店,带着小朋友们过去。
坐下来没多久,李浒也过来了。大个看到新出现的小朋友,没能摸出红包来,便直接掏了两张毛爷爷递过来。
“谢谢帅哥!新年快乐!”杨柳鞠个躬,逗得李浒十分开心。
饭菜上来以后,大家聊开了,热热闹闹的。
李浒喝了点酒,抬手刷了刷手机,突然叫了一声:“哎呦喂!”
“咋的了?”杨柳和他离得近,凑了过去。
“你看看这微博发的。”李浒把手机递到了杨柳面前,“是不是别有用心啊!”
杨柳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然后转过头看陶晚。
陶晚愣了愣,微博?微博和她没关系啊,自从上一次的炒作事件过后,别说那个编剧陶晚的号了,她连小号都没再发过东西。
李浒盯着手机,“啧”了好几声,然后对陶晚说:“这人你以后得小心了,我觉得没这么简单。说着在剧组过年,剧组的人嘞,就发你一个……”
说到这里,程鹤楼一把抢去了李浒的手机,看了一眼后,皱眉将手机扔到了桌上。
陶晚大概猜到了什么情况,她拿出手机想确认一下,程鹤楼按住了她的手:“吃饭。”
谁都感觉得到,程鹤楼生气了。
程鹤楼生气的时候,陶晚一点都不想忤逆她,于是听话得收了手机。
李浒反应了过来,把手机扔到一边没再管:“吃饭吃饭,难得这么轻松地聚一起,放下手机,和你身边的朋友说说话嘛!”
“是的是的。”杨柳接话道,“我们班那些小姑娘,吃个饭照先拍不完。”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把话题岔远了,陶晚心里梗着事,吃得有些索然无味。
中途她终于忍不住了,拿着手机站起了身:“我去下洗手间。”
她刚离开座位,程鹤楼也站了起来:“我也去。”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餐馆深处。
“程导,我……”陶晚刚想说话,被程鹤楼打断了。
“你看吧。”程鹤楼进了洗手间,“我是真要上厕所。”
陶晚一下子尴尬得不行,看个微博跟做贼似的,她气呼呼地打开了手机。
其实她根本没有关注什么明星八卦,刷热门也不知道会不会刷出来。但她脑袋里有猜想,也只有林冬雨,八九不离十。
她搜了林冬雨的名字,一眼就看到了那条微博。
林冬雨zz:新年快乐,今年的大年夜很特别,跟着剧组一起过哦。【可爱.jpg】
配图有两张,一张是她给林冬雨拍的那张侧头看烟花的全身照,另一张是两人的自拍合影。
不用看评论,陶晚都知道下面会是什么情况。她关了手机,气得气都顺不开了。
林冬雨不会不知道,他发这样的照片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就是想拉着陶晚炒作。
被余外利用是一回事,现在被身边一直在向自己示好的人利用,是另外一回事。
陶晚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02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程鹤楼从洗手间出来了,看了她两眼,说:“不用怕,他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们怎么都这样啊!”陶晚一句话出来,就觉得自己快要气到哭出来,“我一个编剧,安安静静写自己的剧本不好吗?他为什么要绑着我炒作啊!随便拉一个小花也比我强啊!”
“我会处理。”程鹤楼拉住了她的胳膊,带她往外走,“别想了,饭还没吃完。”
陶晚拽着她,觉得自己这会出去情绪肯定很丢人:“你等等,等等。”
程鹤楼停了脚步,看了下四周,带她往近处的楼梯间走去。
楼梯间没人,窗户开着,冷风吹进来,让陶晚躁动的情绪冷静了点。
“我就是想不通。”陶晚说,“余外的事就算了,他那个时候是欺负我新人没靠山,想牺牲我一个人,做个大局。但现在我不一样了啊,林冬雨他知道我是你的人啊。”
说到这里陶晚停了下来,抬头看程鹤楼:“他知道我是你的人吗?”
“知道。”程鹤楼抬手碰了碰她的脸,“他还知道我护短。”
“那他为什么还敢惹我啊!”陶晚更想不通了,“我又没什么流量,得不偿失啊!”
“谁说你没流量。”程鹤楼说。
“我,我说的啊。”陶晚有些蒙,“不,这是事实。”
“你随便做一做都是流量。”程鹤楼低头看着她,神色认真,“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陶晚了。”
“我……”
“你是不是从来都不关注自己的消息。”
“我能有什么消息,我一个编剧……”
程鹤楼把她拿着手机的那只手举到了她面前:“你上微博,搜搜自己的名字。”
陶晚不可置信地盯着程鹤楼,然后手指有些颤抖地在微博搜索栏输入了自己的名字。
她十分怕出现什么她不知道的可怕事情,因此连呼吸都紧张起来。
画面很快加载出来,陶晚的心脏上仿佛敲了一击重锤,她一直往下拉,往下拉,拉到她整个人目瞪狗呆。
她抬头瞪着程鹤楼,声音都变调了:“我,我火了?”
“还不算火。”
“已经够火了!”陶晚觉得自己要疯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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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程鹤楼来说, 这样的程度当然不算火。甚至对于任何一个演艺圈的人士来说,这都不算火。只算是扑腾出了几簇水花,获得了一些路人好感度,只要不继续扑腾, 水花很快会降落下去, 再掀不起一丝涟漪。
可是对于普通人陶晚来说, 特别是一个超级不想出名只想安静如鸡的陶晚来说,这就是惊涛骇浪。
搜索她的名字, 竟然有这么多条关于她的微博。还有人写了长文章分析,连之前和程鹤楼去看《水乳》的逃跑动图都被人用做了表情包, 反复出现。
讨论的话题倒是很简单, 无非就是《水乳》得了奖并且票房口碑双收, 编剧的功劳有多少,《二十一日诫》这么好看, 编剧终于不欺骗大众的智商了。
但是陶晚还是有些难以相信,李浒和她说过很多八卦, 她自己也看过了不少,她知道这个圈子里没有无缘无故的热度,不是炒作就是炒作, 毕竟热度就代表着利益。
所以她把手机支棱到程鹤楼面前, 问她:“你有没有……”
“没有。”程鹤楼截断了她的话。
陶晚哭笑不得:“我话都没说完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吗?”
“知道。”程鹤楼叹了口气, “我要是上手炒就不是这个热度了。我们签过协议的你忘了?”
对,她们有协议。程鹤楼不能利用她炒热度的。
“那怎么来的啊?”陶晚觉得烦躁极了。
程鹤楼双手搭在她肩上看着她,笑着说:“因为你优秀啊。金子不管怎么样都会发光的。”
“你平时这么夸我就好了。”
“我平时夸你的还少吗?”
“少啊。”陶晚转身往回走, “林冬雨的事你要怎么处理?”
“你别管了。”程鹤楼揽上她的肩膀,说这种话的时候,语气很社会。
“我能不能先自己处理下?”
“你……”程鹤楼看着她,顿了顿,最终拍了下她的肩膀,“好,你先去自己处理。”
之后的饭桌上,程鹤楼不用看陶晚的脸色,都知道她一直在想这个事情。
其实让陶晚自己去处理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策,陶晚很多事情都不懂,她可能会把事情处理得更糟糕,就像上次的余外事件一样。
更何况,现在她们有合同有协议,处理陶晚的公关危机,是程鹤楼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但当时看着陶晚愁眉苦脸的侧脸,她竟然就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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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想着,鸟儿长大了总得自己飞的,也想着就算事情变得糟糕了,她给她擦屁股就行。但现在,她突然有些后悔了。
陶晚去处理这件事,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无非是直接去和林冬雨怼。
不管怎么个怼法,一想到陶晚和林冬雨私下为了这种明显炒绯闻的事情接触,程鹤楼就有些不爽。
她甚至想删一删林冬雨的戏份,让他赶紧滚回B市得了。
真是太不敬业了。
吃完饭,一行人回了酒店。
有了杨柳,陶晚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不在陶枣房里陪着了,安顿好两人。她给林冬雨打去了电话。
林冬雨的电话接得挺快,声音里透着兴奋:“陶晚姐,新年快乐。”
陶晚现在听见林冬雨说这四个字就心里发毛,赶紧进入正题:“你现在在哪?有时间吗?”
“我就在酒店,当然有时间,闲得都长毛了。”
“去五楼咖啡厅坐会吧,我有事和你说。”
“好的!”林冬雨很开心地应道,“我现在就过去,三分钟,不,两分钟就到。”
陶晚心里一下子有些不忍,觉得小明星想给自己找点话题是很正常的事情,林冬雨这么兴高采烈地来赴约,她却是准备好对着人发飙的。
于是语气不自觉地软了点:“不用急……”
“姐你慢慢来,我离得近,先去等你。”
陶晚一下子很烦躁,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到了咖啡厅的时候,林冬雨果然已经在等着了。
还没在座位上等,就站在门口,笑得跟热情的沙漠似的。
看见陶晚过来,林冬雨跑了过去,问她:“今天都去哪儿了呀?”
陶晚不想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的,以林冬雨这架势,话题要往日常拉开了去,那聊一个小时大概都聊不到正题。
于是陶晚冷着脸说:“找你有正事。”
林冬雨一下子愣住了。
两人坐下来以后,陶晚开门见山,将手机递了过去:“这怎么回事?”
林冬雨看了眼她的手机,笑着说:“照片啊,不昨晚拍的吗?”
“我知道是昨晚拍的。”陶晚皱着眉,“你为什么要发微博?”
“就,分享心情,”林冬雨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想发就发了……”
装傻,明显得装傻,陶晚简直想跟他拍桌子。
幸好这时候服务生过来给他们上了咖啡,让陶晚压抑了下自己的火气。
“我们的私人照片,为什么要传到网上去?”陶晚决定干脆利落地捅开这层窗户纸,“在这个圈子里,你应该明白,有的东西不能发。你要是昨晚告诉我你拍照片是用来发微博,我是不会和你自拍的。”
林冬雨看着她,愣了好一会才笑着说:“陶晚姐,我错了。我不知道你这么在意这件事,我以后不会发了。”
陶晚觉得这个方向不对:“你知道你错哪里了吗?”
“发你照片的时候没有经过你的同意。”
陶晚啪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林冬雨终于不笑了,他皱起了眉。
“重点是这个吗?”陶晚没忍住提高了声音,但这里是室内的公众场合,她还是压抑着自己的火气。
林冬雨往后靠在了椅子上,乖宝宝的模样终于变了点:“那你觉得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你发这条微博的企图。”有了程鹤楼的肯定,陶晚鼓起火气大言不惭,“你为什么要发这样的微博,剧组那么多人,你拍一张大家热热闹闹在一块的照片发不好吗?你之前帮过我,所以在最终选角的时候,我有向程导大力推荐你。在剧组的时候,我也愿意跟你多交流交流工作上的事,但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利用我。”
“我没有利用你。”林冬雨说。
陶晚快气笑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冬雨还是死不承认,她觉得自己只能用威胁的手段了:“林冬雨,选角或许不是我可以完全决定的,但剧本是我写的,我可以让一个角色生,也可以让它死。我不是圣人,我会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以公徇私。”
林冬雨看着她,半晌后,笑了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他站起了身,双手撑在桌上,弯腰看着她。
林冬雨个子高,这样压下来的时候,没了之前单纯的少年气,全是成年男人的压迫感。
“陶晚姐,我发那条微博,就一个原因。”林冬雨盯着她,眼神没有一丝躲闪,“我喜欢你,所以想要分享这种心情。”
“不是晚辈对前辈的喜欢,也不是弟弟对姐姐的喜欢。你明白的,要是真喜欢一个人,会忍不住想要告诉全世界。”
“既然你误会我了,那我只能加快进程了,抱歉,告白有些仓促。接下来,我会好好追你的。”
林冬雨说完,转身出了咖啡厅。
陶晚在座位上愣了好久,脑袋里反反复复流过林冬雨刚才的话,半晌后,终于开口骂了句:“操。”
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知道她这场信誓旦旦的战役打得一败涂地。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04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直到上楼推开了程鹤楼的门,陶晚的气都没平得了。
之前是单纯的生气,现在是又气又震惊。
还有些无措,她不知道这种死皮赖脸的方式要怎么去解决。
程鹤楼正躺在沙发上玩游戏,见她过来,扔了手柄,问她:“怎么样?”
陶晚垮着脸,看着屏幕上夹在三条岔路口中间的小人,觉得自己仿佛也是这种状态,有很多条路选择,却又被夹在了中间。
“你玩的这什么啊?”她问。
“死亡幻觉。”
陶晚皱着眉:“听起来就恐怖。”
程鹤楼抬手按了遥控器:“不玩了。”
“我也想玩来着。”陶晚赶紧说。
“不玩。”程鹤楼拍了拍沙发,“过来坐,给我说说你处理得怎么样。”
陶晚瘪着嘴,过去倒是过去了,没好好坐,踢了鞋子窝到了程鹤楼怀里。
“怎么回事啊?”程鹤楼声音有些不耐。
“抱一会嘛!”陶晚往后耸了耸,拨了拨身下硌着的程鹤楼的腿。
程鹤楼把腿伸直了,叉得挺大,给她腾出了空间。
陶晚靠着身后软乎乎的身体,心里的烦闷终于一点点降了下来,她抱住了程鹤楼的大腿:“我困了想睡觉。”
“这么睡?”
“嗯。”
“压麻了。”
“还没压呢啊,就麻了啊你。”陶晚拍了她大腿一巴掌。
“惯得你。”程鹤楼抬手拍在她脑门上,“说,到底怎么回事?”
“不想说。”
“你胆大了。”
“就大。”
程鹤楼没再应她,大概是被气着了,只剩下胸口起伏,在陶晚的背部,让人舒服的节奏。
陶晚就着这节奏,真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意识再清醒的时候,是程鹤楼扯着她的脸在拽。
“你真睡着了?”
“说了睡,还有假。”陶晚嘟囔着,直起了身子,估计程鹤楼是被压得不行了。
“哪里麻了啊?”陶晚看着她。
“哪都麻。”程鹤楼动了动身子,伸了个懒腰。
“那我给你全身按摩下。”陶晚突然起了贼心,扑过去就是一顿乱捏。
程鹤楼刚开始还躲,躲着躲着大概是怕两个人一起滚到地上去,便没有再动。
陶晚揉了一通,浑身舒畅,觉得自己大概真是被程鹤楼惯着了,有恃无恐,没大没小。
又想起林冬雨这破事,陶晚在心里深深地感叹了一句:就算是真表白,她也不会接受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啊,她喜欢成熟点的,成熟但是不失可爱,有自己的做事底线,又十分霸气让人心安。还要有才华,起码是在某方面比她自己强很多的才华,要值得崇拜,又容易亲近。要惺惺相惜,又各自独立。
陶晚看着程鹤楼,沉默地盯了很久。
要求真高啊,世界上能有几个程鹤楼啊。
“程导,有人跟你表白过吗?”陶晚问。
程鹤楼皱着眉瞪她:“林冬雨给你表白了?!”
“没,没。”陶晚觉得要是说实话,自己这人可就丢大发了,赶紧否决了。
“你说有没有人给我表白过。”程鹤楼又躺了回去。
陶晚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捏着腿:“我说的不是那种表白。”
“哪种?”
“不是像我这种……”陶晚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像我这种要跟你上|床的表白,就是单纯地喜欢你。”
“喜欢我难道不想跟我上|床吗?”
“哎呀,这个事情有个先来后到啊。比如我就是先跟你上|床才喜……”陶晚噎了一下,“才觉得挺喜欢你的。我问的是那种本来就喜欢你,以后谈恋爱在一起了才会上|床的那种告白。”
“有。”程鹤楼换了另一条腿搭在她怀里,“没有。”
“到底有没有?”陶晚有些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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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表白有,谈恋爱没有。”
“哦。”陶晚低着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里有点乱,似乎聊着聊着已经偏离原本的方向了。
她整理了下思绪,将话题拉了回去。
“那你怎么拒绝的?”
“不理。”程鹤楼说。
“你不理别人,别人会误会的。”陶晚看她。
程鹤楼冷着脸:“你觉得我不理一个人的时候,会让她产生误会?”
这眼刀冷的,要不是陶晚了解她,肯定要觉得程鹤楼此刻不是在讨厌这个话题,还是在讨厌她了。
于是糯糯地回道:“哦,不会。”
又捏了一会腿,陶晚问道:“那她要是纠缠你呢?”
“让她不敢纠缠我。”程鹤楼回答得很利索。
“哦。”陶晚点着头,过了会,“怎么样她就不敢纠缠你了。”
程鹤楼开口蹦出一个字:“打。”
太狠了,太社会了。
陶晚摇着头,有些心疼那些对程鹤楼表白被拒的姐姐妹妹们。
光是想想,就觉得尴尬要溢出屏幕了。
她郑重其事地看着程鹤楼:“那程导,我拜托你件事。”
“说。”
“你要是烦我了,一定要告诉我,我立马滚。”陶晚手下用力捏了一把,“你可别一言不发就打到我滚。”
程鹤楼坐起身照着她的脑袋就是响亮的一巴掌。
疼倒是不疼,吓了陶晚一跳。
吓完了又忍不住笑,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到栽倒在沙发上。
程鹤楼被她逗笑,又拍了她两把才罢休。
这天晚上两人睡得挺早,睡前做了下运动,程鹤楼在她屁股上拍了好几巴掌,陶晚十分不服。
不服却也只能憋着,在武力值上,特别是床上的武力值上,她根本不是程鹤楼的对手。
好在一通运动过后,她的睡眠质量十分好,第二天早上睁眼的时候神清气爽。
这个时候再想到林冬雨的事,便也觉得不是个事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毕竟程鹤楼都说了,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陶晚了。
要是不听话,就给他穿小鞋,哼。
杨柳又陪着陶枣玩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杨老师来澹州,正好是走亲戚,带走了依依不舍的杨柳。
今天晚上便会有人陆续回到剧组了,陶晚早早地进入了工作状态,梳理了下拍摄的进度,和程鹤楼讨论接下来的拍摄方案。
其实就是程鹤楼说,她听。这个时候,她会把陶枣也叫过来,让她也听听。
和程鹤楼聊一通,可比上一堂专业课有用多了,这都是实践出来的宝贵经验。
陶枣很懂事,听得很认真,小本本上记了挺多。
冬天白天短,忙起来的时候天黑得很快。
陶晚本来想今天晚上就睡程鹤楼那里,明天一早去片场,结果吃过晚饭后被陶枣拉走了。
“怎么了呀?”
陶枣把陶晚拉到了十二楼的露天小花园里,陶晚有些奇怪。
“聊聊。”陶枣说。
这么正儿八经的,陶晚笑了:“聊什么?”
陶枣掏出手机按亮了,递到了陶晚面前:“这个你看到了吗?”
陶晚扫到是林冬雨的微博,心里便一股烦闷升了起来:“你不要关注……”
话没说完,她愣住了。
林冬雨转发了一条评论,挂粉丝挂得毫不手软,措辞严厉,看起来生气极了。
粉丝的评论是陶晚预见得到的,所以她看着很平静。
咕里咕嘟:这谁啊,这么丑,一点都配不上我家林太阳。
林冬雨的回复就让人惊奇多了,他指名道姓地转了这条评论,说:配不配得上我说了算,你这么丑,不配做我的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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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连个不尊重人之类的帽子都不扣,怼得实在是太直接。
陶晚很心累,她将陶枣的手推开了,不想再看见。
“你不看看评论吗?大家都支持林冬雨的。”陶枣说。
“不用看。”
别说评论了,只要林冬雨要接着炒,陶晚脑袋里给他把通稿都写好了。
一般这种粉丝不太多的小鲜肉明星,发点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只要不刻意炒作,过期是十分快的。别说林冬雨了,就算是知名演员出个轨约个炮吸个毒,冷处理也就是两三天的事,立马会有新的热点让观众们忘了他。
林冬雨昨天刚说了他不会再发,陶晚以为他能收敛个几天,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快,颇有要好好发酵一番的架势。
陶晚活动了下手腕,转身往外走,被陶枣拉住了胳膊。
“姐,你干嘛去?”
“打人。”
“打谁啊?”陶枣哭笑不得的表情,“林冬雨?”
“是啊,不打他打谁。”陶晚回头看着她,“枣儿,协议可是你跟程导定的。不会换了个人就看不清了吧。”
“看得清看得清,炒作炒作。”陶枣拽着她没松手,“那你也打不过他啊。”
“我打他他不敢还手。”
“他都敢炒作他不敢还手哦。”
“还手我就删他的戏。”
“那你直接删他戏不就得了。”
“有道理。”陶晚不走了,一屁股在旁边的石椅上坐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哎——这个圈子的人各个都居心叵测啊。”
她这句话是说给陶枣听的,陶枣没接话,在她身边坐下,陪她看了会月亮。
等陶晚冷静下来了,陶枣挽着陶晚的胳膊说:“姐,你有没有想过,林冬雨可能……真的喜欢你?”
陶晚反应很激烈,她瞪着陶枣:“你要做他的说客?你才跟他认识几天啊,我告诉你,他没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他……”
“姐姐姐,别激动,我知道我知道。”陶枣赶紧打断了她的话,“我怎么可能做他的说客啊,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的。”
陶晚还是瞪着她。
陶枣赶紧解释:“我说这话,是因为之前林冬雨表现得对你真的很殷勤,当然,他很有可能都是装的。”
“肯定装的啊。”陶晚道。
“装的装的,其实我想说的是,虽然姐姐你可能看了很多娱乐圈里不好的事情,但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副有色眼镜错过了真正美好的东西。”
“没有美好的东西!”陶晚很坚决,“林冬雨就算真的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把一个根本和他没有任何特殊关系的人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挂到墙头,成为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这种喜欢一点都不美好!”
“那如果换一个人呢?”陶枣问。
“换谁?”
“换一个你喜欢的人。”陶枣看着她,“换一个你喜欢的人做同样的事情,你还会这么讨厌他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陶晚的脑袋连反应都没反应,直接便跳出了程鹤楼的脸。
程鹤楼如果这么毫不顾忌地对全世界表达对她的喜欢和维护……
陶晚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笑了出来。
64、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陶枣的开导挺有用, 陶晚从十二楼下来的时候,思维清晰,心境清明。
她给林冬雨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于公,你不能随便带着我炒作, 停止你现在在网络上的一切与我有关的行为, 否则我们在公事上的合作不能再继续。于私, 我不喜欢你,且不可能因为你的追求而喜欢上你, 如果你有什么超过普通朋友范围的举动,那么我们连普通朋友都不必再做。望慎重考虑。
发完以后, 她满怀期待地跑去了程鹤楼的房间。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 但见到程鹤楼的那一瞬间, 她觉得自己的期待就已经全部实现了。
程鹤楼刚刚洗完澡,头上顶着毛巾坐到了电脑前, 陶晚跑过去,从她肩膀处探出脑袋:“还不睡吗?”
“嗯, 顺下明天的分镜。”程鹤楼没看她,但是偏头轻轻磕了下她的脑袋。
“好的,你忙。”
陶晚轻手轻脚搬了把椅子过来, 就坐在离程鹤楼不远的地方, 静静地看着她。
程鹤楼忙了会儿, 转头看了她一眼。
陶晚赶紧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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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程鹤楼问。
“不干嘛。”陶晚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你忙你的嘛。”
“你干了什么?”程鹤楼的椅子转了半个圈,正对着她, “这么开心。”
陶晚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把手机按亮了拿到程鹤楼面前:“你看。”
程鹤楼看完了她给林冬雨发的消息,抬头问她:“要表扬吗?”
“嘿嘿,你要表扬我吗?”陶晚蹭着椅子离她进了点,“我就是想问问你,如果我以公徇私给林冬雨穿小鞋,你同意吗?”
“我们的宗旨是什么?”
“啊?”陶晚有些愣,“一切以剧为重?”
程鹤楼没说话。
陶晚赶紧道:“我可以让他的角色死得悲壮,死得惨烈,死得其所。不仅掀起网上的一波热议,还完全不影响之后的剧情。”
程鹤楼把椅子转了回去:“那还问那么多干嘛。”
“嘿嘿嘿……”陶晚笑了半晌,“程导你对我真好。”
这话听着挺爽的,起码养一整不能养只白眼狼嘛。程鹤楼盯了会电脑,对陶晚挥了挥手:“洗澡去。”
“诶!”陶晚乐滋滋地应道,“白净净送您床上。”
脚步踢踏踢踏欢快地进了浴室,程鹤楼笑起来。
她拿起手机找了挺久,才找到了创世娱乐汪经纪人的电话。
不想打电话,便学着陶晚编了条信息过去,不过她可比那个跟人眼巴巴讲道理的小傻子简洁多了:
管好你手下的人。
陶晚原本以后林冬雨还会和自己过两招,但自从那天她发完消息以后,林冬雨不仅没有再在网上搞事,连拍戏的时候平时碰到,都不会再多说话了。
人倒还是那个总是挂着阳光笑容的男孩,会和她十分礼貌地打招呼,但就如同他跟每个人打过的招呼一样,有一点讨好却绝不亲昵。
陶晚神经崩了好几天,就等着接招,结果对方一句话都没回,就结束了这场战争,把胜利的大旗交到了她手上。
嘿,挺爽的,诶,也有点不爽。
没过够瘾。
仗势欺人的感觉太棒了,陶晚现在一看见剧本就心情舒畅。
这可都是剧本给她的势啊,恨不得抱着亲两口。
过完年时间不长,陶枣就要回去上学了。
陶晚跟程鹤楼要了一天的假,带陶枣回了C市,将她安顿好。
送她到学校的时候,杨柳就在学校门口等着,脖子上缠着条色彩鲜艳的围巾,衬得她的脸更黑起来。
陶晚没忍住,上去拽了拽她的围巾问:“谁给你买的?”
“织的。”杨柳扬了扬一串串的流苏,“纯手工编织,厉害吧?”
“厉害也不是你厉害啊。”陶晚调侃她。
“就是我厉害。”杨柳撞了撞陶枣的胳膊,“枣儿,我织的呢。”
“你就织了三行,剩下的全是杨老师织的吧,杨老师肯定连你那三行都拆了,狗啃了似的。”陶枣毫不客气地笑着打击。
“嘿,那也是我选的图案,我配的色,漂亮吧。”
陶晚和陶枣都笑,不回答。
杨柳也不在乎,从脖子上把围巾一圈圈套下来,看了看陶枣。
陶枣的脖子上挂着个简单漂亮的三角围巾,被杨柳嫌弃地扯了扯:“你这个,脱掉,脱掉。”
“干嘛啊?”陶枣看着她,眼睛亮闪闪的。
“你不知道我要干嘛吗?”杨柳干脆自己上手,把那个三角围巾拆了下来,然后把自己七彩斑斓的围巾一圈圈地又套到了陶枣脖子上,“你们女孩子就是,做作。”
“我哪里做作了。”陶枣笑着拍了她胳膊一下。
“你知道我织了三行,不知道我给谁织的啊。”杨柳皱着眉,“喏,圣诞礼物。”
“哈哈哈哈哈。”陶枣笑起来,笑了好一会,才扒着陶晚胳膊说了一句,“姐,你看她,圣诞礼物元宵了才送到。”
“心意到了就行啊。”杨柳嘟囔着,“你也没个心意,哎呀别笑了,吸了冷气该肚子疼了。”
两个小孩热热闹闹地进了宿舍,陶晚站在原地突然觉得脸热得厉害。
程鹤楼送过她很多礼物,虽然从来没正儿八经地说过,但每一个都送到了心坎里。
比如,笔记本电脑,晚礼服,金浣熊的奖杯,过年的大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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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惭愧,不管是传统节日,还是有纪念价值的日子,她从来没有送过程鹤楼礼物。甚至别说送了,她连想都没想过。
程鹤楼比她拥有的东西多太多了,即使此刻她非常想回给她一份礼物来表达自己的心意,但怎么都想不出个好点子来。
到底什么是程鹤楼需要的,而自己给的起的呢?
抱着这个疑问,陶晚一路心事重重地回到了澹州。
她到片场的时候,还有一场戏没拍完,程鹤楼刚给演员讲完戏,搓着手回到了监视器后。
陶晚赶紧过去给她的水杯里换了热的水,但杯面有些太烫,只能先放在桌子上。
于是她蹲下身,把程鹤楼的手拉过来,捂在自己手心里。
其实她的手也不是很热,程鹤楼的指尖冰凉,陶晚有些心疼。
还好她穿的外套挺宽松,陶晚拉着程鹤楼的手顺着自己的衣袖伸进去,捂在自己的胳膊上。
程鹤楼专心致志地盯着监视器,但指尖动了动,点在她的胳膊上,极其柔软的两下。
陶晚捂完这边捂那边,看着程大导演热乎起来了,才转身去操心其他的事情。
忙完收工,陶晚陪着程鹤楼去盯后期,在楼下买了热气腾腾的肉夹馍和羊肉汤,如同下乡送温暖一般。
等到所有的事情结束了,她们终于回到了酒店。
陶枣回去之后,便又有一间房空了出来,陶晚顺口就道:“退了吧,也用不上。”
说完猛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去看程鹤楼,程鹤楼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淡淡说:“不用,交给小韩那边就好。”
小韩管后勤,程鹤楼就这样默认了陶晚和她睡一间。
陶晚觉得自己真是占了大便宜。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忙拍戏,陶晚多了一项私人任务,那就是打探程鹤楼喜欢什么。
那些跟了程鹤楼许久的伙伴们,是陶晚的重点打探对象,但得到的有效信息并不多。
很多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拍戏啊”,程鹤楼爱拍戏谁不知道哦,关公面前耍大刀,她也没法送啊。
后来有一天,樱进了剧组,演一个没出现两分钟就惨死的受害者。李浒指着躺在血泊里的樱说:“程子还喜欢美女啊。”
陶晚看着樱,这样让人毛骨悚然的场面,真的让樱演出了几分奇异的美感,苍白的肌肤和瞪圆的眼睛,恐怖又瑰丽。
陶晚甩了甩脑袋,那她也不能送程鹤楼一个美女啊。
她们之间可是有约定的。
陶晚撞了撞李浒:“你觉得我漂亮吗?”
“呦,”李浒笑起来,“那我可不敢说。”
其实不用李浒说,陶晚对自己的外形条件有清醒的认识,要放普通人的人群里,算是个形象好气质佳的姑娘,但要是放在这遍地美人的娱乐圈,就是个万年出不了头的长相。
实在算不上多漂亮,这么一想,还挺委屈程鹤楼。
这么忙忙碌碌地过着,待到林冬雨的戏份杀青,跟剧组拍了两张集体照就收拾铺盖回了B市之后,陶晚更觉得身心舒畅。
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场戏都是她熟悉的,每一个场景都在她的脑海里演练了上百遍,于是,进度往前推一点,就像是梦想又实现了一点。
陶晚渐渐地理解了程鹤楼那种忘我的工作状态,到了《二十一日诫》拍摄的后期,她甚至觉得自己快要和程鹤楼融为一体,和整个团队融为一体。一切只为了把戏拍好。
在空闲的碎片时间里,她会看看大家对新播出的剧集的反应,偶尔看到大力称赞自己的评论,心里有些忐忑,但到底来说还是高兴的。
枣儿说的对,她不能带着对娱乐圈的有色眼镜,过滤掉了原本很美好的东西。
身在这个圈子,有成名的苦恼,便也有成名的喜悦,她现在没有足够的底气去安心地享受这喜悦,但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变得和程鹤楼一样,荣辱不惊。
《二十一日诫》杀青的那天,在杀青宴上,演员和工作人员过来给程鹤楼敬酒时,都不会忘了和她再喝一杯,这让陶晚有几次都差点哭出来。
在澹州最冷的季节里,他们完成了一部诠释对正义的无限激情的剧,并且在第一时间收到了观众热火朝天的反馈。
怎么能不让人感动。
感动得稀里哗啦的陶晚喝得有些多,平时酒量还不错,到了这个时候大概是放纵自己去醉,所以到了散场的时候,醉得一塌糊涂。
她是被程鹤楼半拖半抱着带回房间的,当房间的门关上,一切喧闹都散去,空气宁静又醇厚。
陶晚被程鹤楼架着放到了沙发上,然后程鹤楼甩了外套,接了两杯水过来。
一杯自己灌了,一杯递到陶晚面前。
陶晚没接水,她透着晶莹的液体望向程鹤楼,程鹤楼的脸在折射里变换出可爱的形状。
陶晚咯咯咯地笑起来。
笑得程鹤楼端着水杯的手不耐烦了,搂向了陶晚的肩,用禁锢的方式,将杯口对准了她的嘴唇。
“喝点水。”程鹤楼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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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既然程大导演命令了,陶晚肯定是遵从的。
她就着杯口喝了几口,发现喝不到了,皱着眉瓮声瓮气地道:“往上点啦。”
程鹤楼皱着眉往上凑了点,陶晚喝了大半杯,终于心满意足。
陶晚一直盯着程鹤楼,程鹤楼放下水杯去了浴室,陶晚看不到她有些不开心,于是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也进了浴室。
程鹤楼在刷牙,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刷完牙程鹤楼去冲澡,陶晚还是看着,程鹤楼脱光了衣服,漂亮的胴|体在水雾下像绸缎一般光泽流动。
陶晚看得入迷,脑袋里想起那个自己至今未解的谜题,灵光一闪。
问别人问不出来,为什么不直接问当事人呢。
还有谁比程鹤楼自己更清楚程鹤楼喜欢什么吗?
于是她叫她道:“喂。”
程鹤楼瞥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继续洗澡。
“喂!”陶晚又叫了一声,“程鹤楼。”
程鹤楼关了水,湿漉漉地看着她,眉头皱着的时候,小水滴凝结住,叮咚,从眉梢落下。
“程导~”陶晚用着撒娇的语气,“程大导演~程小鸡~”
程鹤楼终于应她了:“干嘛?”
“你喜欢什么啊?”陶晚问。
程鹤楼没说话,只是盯着她。
陶晚没等到答案,觉得程鹤楼大概傻了,连题目都听不懂,于是解释道:“你喜欢什么啊,我送你啊。我想送你礼物,但是你就喜欢拍电影,和……”
陶晚打了个嗝:“和美女。”
“电影你自己都拍了,美女,”陶晚皱着眉,“美女不能给你。我们说好了的。”
程鹤楼“嗯”了一声,然后拿了毛巾开始擦身体。
“所以你到底还喜欢什么嘛!”陶晚有些急,“你再说点嘛,说点我给得起的。只要我给得起,我就送给你。”
说完了陶晚觉得不对劲,又赶紧加了一句:“不要太贵啊,太贵了我买不起。”
程鹤楼擦得差不多了,拿了旁边干净的睡衣套在了身上。她往浴室外走:“我喜欢的都可贵了,超级贵。”
陶晚跟着她又屁颠屁颠地跑出去:“哎呀你们这种有钱人,就不能喜欢点便宜的东西嘛。”
“我喜欢的贵到钱都买不到。”程鹤楼说。
“什么啊,”陶晚真是愁死了,她跑到程鹤楼面前,看着她的脸,“有价无市还是有市无价?你说说看咯。”
“为什么想送我礼物?”程鹤楼也看着她。
“就是想送。”陶晚有些委屈,“我都没送过你礼物。”
“你不用送了,”程鹤楼说,“你已经送过了。”
“啊?我怎么不记得。”
“你送了我最喜欢的两样东西。”程鹤楼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笑起来,“送得特别准,特别到位,我很满意。”
“啊?”陶晚听到前半句还在努力思考,但酒精让她的大脑仿佛一团浆糊,好在最后一句她听清了,程鹤楼说她满意,程鹤楼满意了那就好了呀。
于是陶晚也笑起来:“我这么棒啊?”
“是啊,你超级棒。”
“那以后我也继续这么棒下去好不好呀?”
“好啊。”
“那我得一直跟着你,我们得一起拍很多很多东西,你才能知道我到底有多棒。”
“好。”
“程小鸡你今天真温柔。”
“待会就不温柔了。”程鹤楼弯腰亲在她嘴角,软糯又粘人,棉花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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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光打进来的时候, 陶晚艰难地睁开了眼。
记忆一片混乱,一会跳到杀青宴,一会跳到程鹤楼笑着说话的脸。
她说什么来着,很重要的事情。
陶晚躺在床上缓了好久, 才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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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逼问程鹤楼喜欢什么礼物, 程鹤楼回答说她不用送了, 她已经给了她最喜欢的东西。
已经给了最喜欢的东西。
所以我给了你想拍的电影……和想要的姑娘?
陶晚的心脏被一层温暖的膜包裹,压抑着疯狂的跳动, 沉重地一下又一下,泵送着糖浆抵达四肢百骸。
床上的被子很皱, 旁边的柜子上的衣服也扔得乱七八糟, 程鹤楼还说什么来着, 她说待会就不温柔了。
那些动作和喘|息确实太过凶猛,但陶晚还是觉得如同陷进圆滚滚的羽毛垫子里, 温柔得不得了。
她拉着被子捂住脑袋,开心地笑起来。
每当一部戏完成, 程鹤楼的状态总是异常放松的。之前拍摄的时候,她还会看看网友们的评论反馈,但《二十一日诫》杀青之后, 便彻底将这些抛到了脑后。
剧组撤得很快, 程鹤楼在澹州多留了两天。
陶晚自然陪着她, 跟着她没事干就在影视城里溜两圈,见了不少知名的演员和幕后工作人员。
收拾东西回C市的时候,程鹤楼问她要不要跟她去滑雪。
陶晚不知道下一次疯狂工作的日子是在什么时候, 便拒绝了程鹤楼。她得回家陪陪陶枣,高考越来越近了。
“那下次带你玩。”程鹤楼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又顺手揉了揉。
“好。”陶晚笑着应她,一想到接下来两人前往的目的地不同,又有些伤感。
“程导,你会不会很忙呀?”陶晚拽着程鹤楼的衣袖,有些舍不得放开,“我如果有事,可以找你吗?”
“会忙。可以找我。”程鹤楼笑了笑,“没事也可以找。”
“诶!”陶晚很开心,没事都可以找,这在两人没有工作联系的日子里,可以算是质的飞跃了。
她安安心心地回到家,而程鹤楼潇潇洒洒地飞去了另一块大陆。
从雪场出来后,程鹤楼望了望四周,没看见陈二。
她正要掏出手机打电话,不远处的车里钻下来一个人,裹得跟个熊似的,对她挥了挥手。
程鹤楼走过去上了车,陈二飙着一口大碴子味的英语给司机说了地址。
“哎,忒冷了。”陈二开口就抱怨,“你说别人度假吧,谁不选个山清水秀温暖如春的地,你就跟人不一样,就要来这种齁冷齁冷还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地……”
“没让你来。”程鹤楼听着烦,截断了她的话。
“我稀罕你,特地跟来的,行不?”陈二瞪着眼睛看着她。
“你别稀罕我。”程鹤楼将目光调到了车窗外,“我怕。”
“你怎么这么损。”陈二叹了口气,“我还以为碗碗小宝贝能让你变温柔点。”
提到陶晚,程鹤楼调回了目光。
“呦呦呦,不一样了不一样了……”陈二感叹了一堆,就是没说出点有意义的话。
程鹤楼皱起了眉。
“别。”陈二指着她的眉头,“别这样,我怕。待会吃饭的时候说,车里全给司机小帅哥听去了。”
程鹤楼看了眼司机,一看就是当地人,皮肤浅发色也浅,车开得极其顺溜,没开导航也没乱了方向。
明显是个听不懂中文的,程鹤楼看了陈二一眼,确定表达了自己的极度鄙视之后,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新消息倒是有,没有陶晚发过来的。
程鹤楼百无聊赖地点了一键清理,看着那些红点消失后,内心舒畅又烦闷。
这种烦闷源于一种微妙的不满足,那什么时候就满足了呢。
如果陶晚这个时候发消息给她的话。
手机在手里倒了两圈,突然屏幕亮了起来。
邮箱里有新邮件,发件人是陶晚。她滑开手机时,微信的消息也过来了。
程导,这是咱那个爱情喜剧的剧本,我写了点,您不忙的时候看看,帮我把握下方向。
程鹤楼心里叹了口气,看,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才能想起我。
发消息的这语气一点都不可爱。
她打了一个“好”正要发过去的时候,又过来了一条消息。
么么哒。
随着这个消息,漫天的亲吻表情洒了下来。
程鹤楼心情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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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猜。”陈二的声音突然响起,很快凑到了她跟前,“碗碗小宝贝的消息?”
程鹤楼侧过身挡住了手机,按了发送键。
好。
“坐好。”她对陈二说。
陈二缩回了她自己该在的位置,对着她“啧”了半天。
陈二带她来的竟然是一家火锅店,掀了帘子进去,热气氤氲,铜锅里煮得沸腾,香气四溢。程鹤楼闻到熟悉的味道,再看身边的陈二,就不那么讨厌了。
她来了半月了,根本没奢望找到家地道的中餐馆,结果陈二刚来就能带她吃老北京涮肉,也算是厉害。
两人进了小包厢坐下,大盘大盘的牛羊肉上来,程鹤楼没理陈二,自己先吃了个爽。
吃饱之后,她看了眼一直盯着自己的陈二,发了通行证:“说吧。”
“什么进度啊你两?”陈二真是毫不犹豫开门见山。
“除了这个话题,你就没别的要说吗?”程鹤楼皱着眉。
“没,我还能有什么别的说。”陈二摊摊手,“难道我要跟你讨论下程大导演下一步的计划又要怎么样跌破大家的眼镜吗?”
“太无聊了太无聊了,那些哪有你的感情戏有意思。”陈二眼里闪着光,“刚才车上给你发消息的是陶晚吧?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刚才笑成什么样了?”
程鹤楼咬了根牙签在嘴里,特别想用这牙签戳破陈二的嘴:“反正不是你那损样。”
“那当然不是。”陈二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我孤家寡人可怜死了,哪像你闪烁着幸福的光辉,来说说,谁跟谁表的白,有没有摆个蜡烛放个烟花?”
程鹤楼猛然间想起了林冬雨大年三十发在微博上的那张照片,他和陶晚的自拍,背后就是烟花。
这让她皱着眉愣了许久。
“没有。”最终,她回答道。
“没有?!”陈二表情震惊,“没有什么?没有蜡烛和烟花还是……”
程鹤楼有些烦:“没有表白。”
“你两到现在没有表白?!!!”陈二一拍桌子,靠在了椅子上,然后在那目光忧愁地沉思了好一会儿。
程鹤楼讨厌她这种要说不说的样子,抬脚在她腿上踢了一下:“有屁就放。”
“没屁放,有正经话说。”陈二表情十分严肃地看着她,“我说楼楼同学,你以前那些我就不说了,我知道你不乐意。现在你这一大把年纪了,好不容易碰到个自己乐意的,就干吃占便宜?这是人干事?人家姑娘凭什么死心塌地地跟你啊,你连个白都不表。”
“没必要,我们有约定。”
“什么约定?”
“不能和别人发生关系。”
“靠。”陈二一副无可救药的表情,“固定炮|友啊?”
“不是。”程鹤楼下意识地反驳。
“那什么,你觉得你们现在什么关系?或者说,你希望你们以后什么关系?”陈二敲了敲桌子,“天呐,我说你情商低你还不信,这样下去,有你后悔那天我告诉你……”
陈二后面又唠叨了一大通,程鹤楼没太听进去。
她不得不承认,那两个问题炸在她耳边,挺振聋发聩的。
曾经陶晚当着她的面问过她同样的问题,我们什么关系?但那个时候,她知道陶晚要的是什么,她愿意给,于是她给她想要的在娱乐圈的庇护。
后来陶晚没再问过了,而程鹤楼觉得,关系这种事,不是用嘴说出来的,时间到了,是什么就是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陶晚在她身边跟得更紧,程鹤楼竟然开始享受这种紧。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她生平最讨厌被人束缚。
现在陈二问她,你们现在什么关系,你希望是什么关系。程鹤楼突然发现,她自以为已经趋于十全十美的关系是有漏洞的。
一个大大的漏洞,这个漏洞给了她们自由,所以才会有林冬雨这样的人插进这个漏洞里。
虽然程鹤楼将他赶了出去,但是不是只要有这个洞口在,就不断地有人觊觎,想要进来,然后分离掉她们现在的关系。
那个词就在嘴边,程鹤楼十分震惊,她曾一度认为那是个离她很远的词。
谈恋爱,多么幼稚的关系。
“行了你别咬了。”陈二抬手拍了她胳膊一下。
程鹤楼从自己的思维中惊醒,扔了手中的牙签,突然有了和面前的人讨论的兴致。
就像讨论如何拍一部电影,只有她真正喜欢的东西,她才愿意去听取别人的意见,以便于让它变得更完美。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12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她有问过我表白的事。”程鹤楼说。
“她?谁?”陈二明知故问。
“陶晚。”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程鹤楼突然有些局促,这让她又一次感觉到震惊。
“怎么问的?”
“问有没有人跟我表白过,我是怎么处理的。”
“你怎么回答的。”
“不理,要是纠缠就打。”
“哦!我!的!天!呐!”陈二靠到了椅子上,“孺子不可教,烂泥扶不上墙。”
程鹤楼有些生气,抬手在她胳膊上抡了一巴掌:“好好说话。”
“你想和陶晚谈恋爱吗?”陈二问。
这个问题虽然是现在的主论点,但听到的时候程鹤楼还是觉得有些突然。
突然到她的心脏小小地颤动了一下。
想吗?
她不是不懂谈恋爱,谈恋爱不仅需要身体唯一,还要心灵忠贞。
要无时无刻地关心她,照顾她,要规划两个人的未来,做事不能再一意孤行。
要舍了自己生活上的自由,时间上的自由,和另一个人捆绑在一起。
要忍受她情绪上的波动,要包容她无理取闹的脾气。
不能让她哭。
笑要一起笑。
太麻烦了。
程鹤楼盯着自己的手指出了会神,抬头说:“想。”
如果是陶晚的话,麻烦好像都不太麻烦,漏洞却能彻底填满。
“太好了!”陈二开心地叫道,“等您这一个字跟西去十万八千里取经似的,诶?我这跑得也有十万八千里了吧。”
程鹤楼没理她,她现在脑袋里有些混乱。那个字脱口而出以后,就像是剧本给到了面前,所有电影的画面都清晰了起来。
她和陶晚,在未来的时间里,一幕幕,生活和工作,都加了一层暖调的滤镜,跟个童话片似的。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是看到陶晚,然后把这些告诉她。
于是她拿出了手机,刚想点视频通话,被陈二一巴掌拍倒了手机。
“你干吗?”程鹤楼很不爽。
“你干吗啊!”陈二盯着她,“给陶晚拨电话?你要说什么?我刚才做了个决定我想跟你谈恋爱现在通知你一下?”
程鹤楼没说话。
“你懂不懂女孩子啊!你那爱情片白拍了吗!这是你个天才导演该干出来的事吗!咱能按顺序走下吗!你两已经很不正常了,你考虑过陶晚怎么想的吗!”陈二吼道,“你信不信!这通电话拨过去,陶晚吓到和你断绝关系!”
“那你说怎么办?”
“追!追到水到渠成她也想和你谈恋爱了再表白!”
“怎么追?”
“宠她!爱她!惯着她!”陈二拍着桌子,“嵌入她的生活!关心她!保护她!占有她!她是特殊的,她是唯一的,你摒弃了理性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
程鹤楼皱着眉,认真想了想:“那我已经在追了。”
“她无可替代,”陈二使出了杀手锏,“你对她来说,也无可替代。”
“那还差点。”
“加油。”
“好。”
66、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陶晚接到程鹤楼电话的时候, 烤箱的时间正好到了,蛋糕的香气溢出来,让人身心舒畅。
陶晚一边戴手套,一边把电话按到了免提, 笑着问她:“程导, 什么事呀?”
“待会有你的快递, 接一下。”程鹤楼说。
“你给我买了纪念品吗?”陶晚端出托盘,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充满了甜腻的味道。
“到了就知道了,大概三分钟。”程鹤楼说完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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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有些无奈, 他们家程导做事啊, 总是这么出其不意没头没脑的。
用筷子开了一个蛋糕, 内里金黄的芒果流心微微散出来,成功极了。
陶晚洗了手, 刚脱下围裙,便听到了敲门声。
她住的小区安保就是个摆设, 所以平时的快递地址只写到门卫处,现在陶晚算是确定了,程鹤楼虽然没有来过她家, 对她家的地址却的的确确一清二楚。
陶晚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快递小哥, 递给她的居然只是一个信封。
“陶晚吧?签个名。”
“没搞错吗?”陶晚看了眼信封上的名字,没错。
她还以为程鹤楼千里迢迢寄了什么好吃好玩的给她,看来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陶晚签了字, 往回走的时候摸了摸信封,偌大的信封里空荡荡的。
拆了封口,用力地抖了抖,才从里面勉勉强强地飘出来两张纸。
两张小纸,竟然是省剧院的门票。
话剧《树上的男孩》,陶晚没有听过,打开手机搜了下,才发现是一位著名编剧的作品。陶晚看话剧看得少,对这行的了解也仅限于文本层面。
演出时间就在今天晚上,怪不得昨天程鹤楼破天荒地主动发消息问她今天有没有事。
看来程导又打算换个领域玩了,陶晚长叹了一口气,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家有了个天才熊孩子似的。
陶晚一边想着晚上穿什么,一边给程鹤楼发消息。
程导,票收到了。
嗯。
两张诶,我自己找朋友一起看,还是你有其他的安排。
不用找人。
陶晚将手机扔到床上,拉开了衣柜,突然又想到很重要的事。
程导,我身边这位子要是什么大神,你可千万现在告诉我一声。
为什么?
小到穿什么,大到今晚要达成什么目的,我都得有个心里准备呀。
哦。
哦是什么意思?
好半天程鹤楼没有回。
陶晚在衣柜前转了两圈,手机才重新亮起来。
不用担心,随性就好。
一般程大导演不正面回答问题的时候,必要猫腻。今天晚上的任务一定不会是简单地看一场演出,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程鹤楼约了话剧界的大拿,到时候往她身边一坐,每一句对话都是考核。
程鹤楼相信她,陶晚可没那么相信自己。
衣服不用挑了,穿最得体最漂亮的,基本知识她得好好补一补。
幸亏还有时间,陶晚赶紧开了电脑,记一记百科的资料,再顺几篇专业论文。
在去省剧院的路上,陶晚还在看资料。但一下车,她赶紧收了手机。
省剧院的艺术大楼造型独特又气势恢宏,演出厅在二楼,陶晚站在长长的台阶下才想起程鹤楼没有给她大拿任何的联系方式。
她要怎么给他票?莫非是认识的人?
虽然是国际长途,陶晚还是拨了电话过去,响了很多声,程鹤楼才接起了电话。
“喂。”
“程导,你没给我联系方式!”陶晚赶紧直奔主题。
“嗯?”
“我要怎么把票给他?”
“在一楼咖啡店等着。”
“哦哦好的。”
一楼确实有个咖啡店,陶晚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得忐忑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陶晚到得早,却一直等到了表演快要开始的时间。
她站起身,有些焦急,又怕这是考验的一部分,赶紧重新坐下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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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淡定,一定要淡定又从容,优雅又美丽。
不断催眠着自己,终于有人站在了她面前。
陶晚抬眼往上看,笔挺的呢子风衣,袖口处有仿军章的徽章……嗯,作风强硬。里面搭了质地细腻的棕色毛衣,黑灰格子围巾……嗯,内心柔软又文艺。黑色口罩,有着夸张的图案……
“程导?”陶晚惊奇地叫出了声。
口罩之上一双深潭般的眼睛,眼尾有淡薄的笑意,不是程鹤楼是谁。
“你怎么回来了?”陶晚所有的紧张一下子都消散了,她忍不住笑起来,“不是说下个月才回来吗?有什么事吗?是你还干嘛故弄玄虚哦……”
“嘘。”程鹤楼把食指抵在口罩上。
陶晚赶紧噤了声,程鹤楼拉了她的手腕出了咖啡店,往二楼走去。
“程导,就咱两吗?”陶晚看了看四周。
“嗯。”程鹤楼没回头,哼了一声。
“呼,那我就放心了。”陶晚脚步轻盈地跟上一步,和程鹤楼并排走。
“你是不是就喜欢踩着点看演出呀?”陶晚检了票,大厅里的人比她想象中多多了,“上座率挺高。”
程鹤楼侧头看了她一眼:“话多。”
当然话多了,她俩都一个月多没见了好伐?而且她问的问题程鹤楼一个都没回答呢。陶晚十分不满意,哼了一声。
两人落了座,厅里的灯光便暗了下来,舞台亮起,布景是葱葱郁郁的森林。
为了讨好可能出现的大拿,陶晚已经看了这部剧的原作小说,不长的短篇小说,构建了一个奇幻又充满寓意的世界,男孩一直住在树上,从不落地。
看小说是一回事,看话剧是另一回事。因为这种特殊的表现形式,改编的地方很多,许多情节和背景交代都由角色语言完成,大量的对话和独白,极其考验演员的台词功底,同样也极其考验编剧的能力。
身边既然是程鹤楼,陶晚便不用再想太多,她专心投入到对表演的欣赏之中,待到结局处男孩在树上垂垂老矣,用最结实的编织绳将自己与大树捆绑在一起,惶恐地等待死亡的来临,陶晚竟有些潸然泪下。
程鹤楼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陶晚泪眼模糊地偏头去看,明灭的光线中,程鹤楼的眼睛如同星辰,落在她脸上,专注又深情。
深情?
陶晚没等程鹤楼的纸巾递过来,抬手抹了把眼泪。
话剧的感染能力好强啊,让她都出现了幻觉,嘤,真棒。
表演结束后,程鹤楼没有急着带她出去,只是重新戴上了口罩。
陶晚知道程大导演这种公众人物比较麻烦,便坐着跟她一起等。
人走得差不多了,程鹤楼起身往外走,方向却不是观众出口,而是舞台。
“诶,程导。”陶晚小声叫了声,急急跟上。
“嗯。”程鹤楼应了声,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两人从演员后台出去,来到了化装间门口。
陶晚一下子紧张起来:“还是有大拿要见?”
程鹤楼回头看了她一眼:“出息。”
被这么鄙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陶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心里挺乐呵,觉得程鹤楼这语气还挺宠溺的。
一间休息室的门推开,一个满头银发的漂亮老太太出来,看见程鹤楼,笑了起来。
陶晚的心都揪了起来,赶紧甩开了程鹤楼拉着她的手。
长辈面前腻腻歪歪成何体统,虽然也只是在今天才看过照片,但陶晚面对眼前的人,还是肃然起敬。
这可是作品无数,囊括了国内外多项专业大奖,德艺双馨,堪称国宝的国家一级编剧喻荣飞喻老师啊。
陶晚有想过今天可能会见到《树上的男孩》的导演或者其他的业内人士,却没太敢想会见到喻荣飞,喻老师年事已高,一般情况是不会出现在一场普通的巡演后台的。
程鹤楼张开双臂上前抱了抱漂亮的小老太太,笑着道:“老师。”
“诶。”老太太拍了拍她的肩,“瘦得硌人。”
程鹤楼拉开了些距离,双手还是环着,上上下下看一通,说:“老师,你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好看。”
陶晚震惊地不得了,这是她第一次见程鹤楼恭维人,如此地真情实意,嘴巴甜得不得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陶晚终于有机会上前跟前辈打招呼。
“喻老师好。”她的腰弯了个半截,被喻荣飞扶住了。
“陶晚是吧?”老太太笑得慈祥又好看,“没想到是这么年轻的姑娘,笔法还挺老道的。”
陶晚心里砰砰直跳,难以置信地看了程鹤楼一眼,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只又叫了一声老师。
多亏喻老师没有和她说太多,程鹤楼接过了话头,两人亲亲近近地聊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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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光在旁边看着,就觉得喻荣飞银白的发上仿佛闪着智慧的光芒,让她忍不住仰望,又不敢直视。
她们没在后台待多久,很快有人来接喻荣飞,三十多岁文质彬彬的男人,应该是喻荣飞的孩子。和程鹤楼点头致意,看来是认识的。
送喻老师上了车,陶晚长长舒出一口气,然后大叫了一声,抬手砸在了程鹤楼胳膊上。
“你这个人你这个人……”
“我怎么了?”程鹤楼任由她砸,仿佛还挺享受的样子。
“你要提前跟我说啊。”陶晚激动又忐忑,“我都说了有重要人物一定要提前跟我说,多亏我来之前看了些资料,不然我连喻老都不认识。”
“不认识我会介绍。”
“不行不行,这种失误是致命的。我可是要在这一行好好混下去的人。”
“嗯。”程鹤楼突然笑了笑,抬手轻轻拍在她后脑勺上,“饿吗,去吃饭。”
这话题转得太快,但吃饭总是好的。吃饭的时候她有的是时间把程鹤楼问个清楚。
但问到一半的时候,陶晚惊得口中的丸子都要掉出来了。
“你说什么?”她反应过来赶紧把丸子吞了,然后认真盯着程鹤楼,希望她再重复一遍。
“跟着喻老师学习学习,也写部话剧。”程鹤楼忙着涮肉,头都没抬。
“不是,写话剧这事没问题,只要你想拍我什么都能写出来。重点是,”陶晚戳了戳程鹤楼的胳膊,示意她抬手看着她,“重点是我跟喻老师学习,怎么个学习法?”
“喻老师在C市会停一段时间,每周六下午,她家会有读书会。”
“她家?”
“嗯,喻老师二儿子,就是我们刚才见的,西区有个带花园的小别墅。”
“信息量太大了!”陶晚顾不上吃了,她站起身坐到程鹤楼那边去,紧挨着她,挽着她的胳膊,“程导程导,你慢点吃,哎呀,你先别吃了,你给我好好说说嘛!”
“说什么?”程鹤楼丢给她一个嘚瑟的小眼神。
“说什么都行。”陶晚估摸着这读书会没那么简单,说不定就是编剧圈大拿们的上流聚会,陶晚进圈这么久,别说和大拿们交流了,就连个正经的同行也没交流过啊。
“嗯。”程鹤楼夹了口肉进嘴里,“我挺想你的。”
“我没让你说……”陶晚愣住了。
程鹤楼还在吃,吃得挺带劲。
陶晚抱着程鹤楼胳膊的手开始感觉到了不自在,大概是餐厅里面太热了,她的脑门上都要冒出汗来。
出了趟国回来,程鹤楼就……就变了?
陶晚盯着面前的一盘金针菇缓了缓,然后偏头看了程鹤楼一眼。
这一眼跟做贼似的,一下子扎得她呼吸都紧张了起来。
程鹤楼还是那个程鹤楼啊,面冷又凶,臭屁又幼稚。程鹤楼又好像……不是那个程鹤楼了。
程鹤楼说想她,突然就说了,没被她逼着问,就,随口,说了。
好像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是该说出口给她听的事情。
陶晚心底仿佛有一二三四匹骏马奔过,惊慌失措。
她松了程鹤楼的胳膊,盯着香菇,结结巴巴地问:“在外面,玩得开,开心吗?”
“没有回来开心。”
砰砰,砰砰。“你要排话剧了吗?赶着,回来。”
“我不做。”
砰砰。“啊?”
“你做。”
“我没你怎么做?”轰,脸红了个透。
程鹤楼转头看着她,笑了起来。
“没我就没法做啊?”
陶晚低头不接话,餐厅里更热了,她很想叫服务员来把暖气换成冷气。
春天,了。
天气就,热了啊。
“读书会你会遇到很多人,不用害怕,跟喻老师打交道的都是些人很好的前辈。你想听就听,想说就说,他们会喜欢你的。”
“觉得有灵感了,就着手写个剧本。时间不用管,谁来排谁来演也不用管。到时候我会安排好。”
“话剧很锻炼人,翅膀也不软了,该出去飞飞了。”
“你这种文艺小青年,”程鹤楼终于放下了筷子,转身看着她,“挺想写部话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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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想,怎么会不想。
但不敢想。
以前唯唯诺诺,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求温饱安和,写小说是最经济实惠的投入,亏,最多是稿费拿得少一点。
后来破釜沉舟地跟了你,依然唯唯诺诺,想讨好你,想讨好观众,要赚钱,要赚很多很多的钱才能感觉到安全感。
出力不讨好的事,精心钻研的事,浪费时间去享受我最喜欢的事,都是奢侈。
你把我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扔到了我的面前,挥挥手说大胆地拿去。
陶晚低着头,鼻子发酸,不争气的眼泪涌了上来。
“我,我也,挺想你的。”抽抽噎噎地说,到了这种时候,总得真诚一些。
程鹤楼唰地站起了身,手抬了两次又放下,不知道干什么的样子。最后在她肩上拍了一把:“吃完了,回吧。”
“嗯。”陶晚起身,拿包的时候脚绊到椅子,差点摔倒。
两人出了门,冷风一吹,热度稍稍降下去点。
程鹤楼盯着天上一弯镰刀月,愣了几秒,突然道:“想到都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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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心里的难过和感动被这句话冲散, 她笑着打了程鹤楼胳膊一下。
程鹤楼抬手揽了她的肩膀顺着路边转悠,天气真的回暖了,风不再那么凌厉,有些暖烘烘的意味。
虽然穿得挺厚, 但陶晚还是感受得到程鹤楼搭在她肩上的手的热度, 热乎乎地盖在她肩头, 偶尔轻轻蹭一下。
时间不算太晚,路灯和各类街店的灯光色彩斑斓, 两人没有对话,就这么静悄悄地走了挺久。
以往这种静默的时刻, 陶晚总是要想办法找一些程鹤楼愿意搭理的话题的。她怕程鹤楼对着她觉得无趣。
但在今晚, 她试着不去找话题, 不刻意地去讨好程鹤楼,突然发现, 或许程鹤楼也挺享受现在这种安静的时光。
没有目的,无所事事。
就像两个最普通的心心相印的朋友一样, 逛一逛街,打发时间。
后来程鹤楼抬手拦了车,两人上车后, 程鹤楼报了陶晚家的地址。
陶晚一下子紧张起来。
程鹤楼要去她家吗?她有没有把房间收拾干净?程鹤楼会不会嫌弃她家的空间太小, 床不够舒服?程鹤楼是要过夜吧?啊, 好像小内内还在阳台上挂着迎风招展呢!
“程,程导呀。”陶晚小声叫道。
“嗯?”程鹤楼偏头看了她一眼,又调转了目光直视着前方。
“你……”陶晚本来想问她是不是要去她家, 但这个问题好像很多余,程鹤楼要去,她难道还能拦着不让进吗?
程鹤楼要没打算去,她这话问出来多尴尬呀。
所以在嘴边溜了一圈,还是换了个话题:“你跟喻老师怎么认识的呀?”
“大学老师。”程鹤楼说,“我经常去蹭她的课。”
“你还挺爱学习的,到处蹭课。”
“嗯。蹭喜欢的。”
“哦。”陶晚挪了挪屁股,离程鹤楼更近点,但没有再说话。
“怎么了?”程鹤楼侧头看她,这一转头距离十分之近,陶晚抿抿唇,有些紧张。
“没什么,”陶晚说,“我就……蹭蹭你。”
“哦。”程鹤楼转回头,眼角弯出好看的弧度。
车停在了正街的路口,程鹤楼带着陶晚下了车。
陶晚的小区要穿过这条正街,右拐进巷子。程鹤楼没来过这里,但她在地图上实景看过了,挺熟悉的。
她在前面走的时候,陶晚跟在她身侧,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个样子一晚上了,程鹤楼以前不太会在意这些。她知道到了该说的时候,陶晚会把所有的真实情绪都说出来。所以之前她等着就好,最合适的时机,她再帮陶晚去解决问题。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可是要追人的人了。
做了这个决定以后,她跟陈二在R国又待了几天。两人就在酒店里待着,陈二除了用她那蹩脚英语撩妹,就是来告诉她到底应该怎样谈恋爱。
程鹤楼承认,她在这方面缺乏经验,而她也并不是一个自负到对她毫无经验的事也不听取意见的人。于是程鹤楼听她唠叨了三天,梳理清了她和陶晚现在的状况,并准备把一切不对劲的地方都纠正过来。
比如,正常的恋人都是先熟悉了解,然后真情流露告白,最后上|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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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她和陶晚上的太早了,这是个错误,陈二说了,这是个严重的错误。
这个错误让陶晚在她面前总是战战兢兢的,即使她们现在的合作关系稳定,也总是缺乏安全感。
不仅缺乏安全感,还将自己打到了低一级的台阶,总是用仰望的态度看着程鹤楼。
陈二说:“恋人之间的地位应该是相互平等的,这样的恋爱关系才会长久。”
程鹤楼没打算谈了一年半载地就分手,她这人决心要做一件事,便要从底子上将一切建立得稳固。
所以她默默地对自己说了很多遍:不要急,不要吓到她,不要强迫她,不要使她屈从于任何除了爱以外的事物。
要增长一个人的自信心,莫过于让她自己变得更优秀。
程鹤楼庆幸自己大学时多蹭了几趟喻老师的课,还帮她照看了一段时间的猫。现在,她才能给陶晚找到这么合适的老师。
这是第一步的计划,为了这个,她迫不及待地回了国。
陶晚还是那个陶晚,陶晚在她眼里又不是那个陶晚了。
她比以前更细微,更易碎,让程鹤楼不自觉地去多感受一分,再多一分。
所以现在的陶晚走在她身边,想要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不仅煎熬着自己,还煎熬着程鹤楼。
路不长,走不了几分钟,她们很快到了小区门口。陶晚还是没有说出想说的话。
程鹤楼停住了脚步,就着昏黄的灯光看着她。
光线投在陶晚脸上的阴影漂亮极了,她的皮肤镀上一层金黄的光,蜜一样。
程鹤楼抬手轻轻地蹭了下她的脸。
“怎么了?”陶晚抬眼看她,睫毛扇动,有些慌乱的样子,“我脸上有东西吗?”
“嗯,有。”
“什么?”陶晚笑着蹭了下脸,“你刚才擦掉了?”
“擦不掉。”程鹤楼指了指路灯,“落了个小太阳。”
陶晚的眼神一瞬间更慌乱了,像池水般荡漾,又像是惊吓到的小动物。
“那什么,”陶晚指向身后,“我家到了。”
程鹤楼停顿了几秒,陶晚眼中池水的波动更大了。
“嗯,上去吧。”程鹤楼说。
“啊。”陶晚发出一声短促的感叹。
“待会我把读书会的地址和经常去参加的人名单发你,这两天可以做做功课。”
“啊,好。”
“那个爱情喜剧的剧本我看了,风格没问题,有时间了写,没时间了先放着。”
“好。”
正事都交待完了,以往这个时候就可以说再见了。
但程鹤楼没说,陶晚也不说,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几乎同时移开了目光。
程鹤楼的心脏跳得有些快,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混合在一起,让她觉得有些烦乱。
她抬手盖在陶晚脑袋上,试图把这股烦乱压制下去:“明天见。”
陶晚的头发被她揉乱了,喏喏地应了一句:“明天见。”
太折磨人了,程鹤楼转身就走,她觉得自己再多停留几秒,一定会打乱自己的计划。
直到拐过了巷口,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出来。她站在路边,站了挺久。
一辆出租从她身边滑过,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是要打车的。
不知道怎么地,就笑了起来。
陶晚到家关了门,心里的紧张和飘忽才慢慢降下来。
程鹤楼的一举一动在她脑海里回放,这里戳一下,那里戳一下,陶晚又想笑又奇怪。
周六是在两天后,她得好好准备一下,以免到时候给程鹤楼丢脸。
这样好的机会递到她手里了,她自然是要好好把握的,至于程鹤楼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以后总会清楚的。
反正,程鹤楼又不会害她。
这次出门,好像白回来一点呢。洗澡的时候,陶晚满脑袋都是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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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洗完澡她急吼吼地给程鹤楼发去一条消息:
出去玩有没有拍照呀?
程鹤楼回了一串照片过来,不是风景就是风土人情。
你自己,没拍吗?
没。
陶晚有些沮丧。
感觉你好像白了点呢。
陶晚等了一会儿,程鹤楼没有回她。
陶晚的沮丧一下子扩得很大,她出去检查了下门窗,然后回来关灯准备睡觉。
手机亮了起来。
程鹤楼发过来一张自拍,背景是马路边,借了大广告灯箱的光,刻意将口罩摘了下来,荡在耳朵边。
真好看,陶晚乐滋滋地想。
虽然说了明天见,但第二天并没有什么见面的安排。
昨晚她拉着程鹤楼在微信上又聊了好一会儿,知道程鹤楼不喜欢这样的方式,生怕她不耐烦。
所以今天陶晚扔了手机在卧室,自己抱了笔记本去了客厅。这样她就不会总想着去联系程鹤楼了。
大概是太久没见了,陶晚很想腻着她,这样实在是太不好了。
找了些当代话剧的资料,陶晚认真地看了起来。一旦进入了状态,时间流逝得便很快了。
在家里待了一天,天快黑的时候,她准备下楼去补充些蔬菜水果。回卧室拿手机,发现竟然有两条程鹤楼发过来的消息。
为了不错过重要的信息,陶晚把手机的音量调得很大,确保如果有电话或者视频请求她都可以听得见。但微信的提示音显然就没那么大了。
陶晚着急忙慌地点开消息,程鹤楼发过来的一条是读书会的地址,另一条是几个常去的作家的名字。
不是什么时效性的事情,陶晚缓了口气。
消息是下午一点左右发的,陶晚回复道:
收到,谢谢程导。
刚才在忙,没有看到消息,没能及时回复抱歉啦。
大概是手机刚好在手上,程鹤楼回得挺快:
嗯。
陶晚拿了手机换了衣服下楼,走出楼道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挺大声,吓了她一跳。
是程鹤楼的视频请求,陶晚从包里拽出耳机插上,接通了视频。
程鹤楼的背景是在家里,水族箱里的热带小鱼们正欢快地游来游去。
“在外面?”程鹤楼问。
“嗯。”天已经暗了下来,陶晚往光线好的地方走了走,“下楼买点东西,没事,程导你说。”
“买什么?”
“买菜,今天想吃辣,待会做个剁椒鱼头。”
“嗯。”
嗯完以后程鹤楼不说话了,陶晚看了看视频,程鹤楼把手机支在桌上,自己在揪旁边绿植里枯掉的叶子。
看来找她没什么正事呢,陶晚赶紧找话题道:“别扯啦。”
“怎么了?”程鹤楼偏头看她一眼。
“你不觉得这个盆景黄黄绿绿的才好看吗?”
程鹤楼眯着眼看了看:“不觉得。”
“你看人家头是红的,中间是绿的,下面是黄的,不就首尾呼应了。”
“太花了。”
“花点配鱼好看,诶,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好点的西红柿,最近的西红柿都特别蔫……”
就这么一路聊着,陶晚随便找点话题,程鹤楼应几声。陶晚进了菜市场,买完菜,提着东西出来的时候,程鹤楼也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
陶晚突然想,程鹤楼是不是太无聊了。
以往不拍戏的日子里,程鹤楼都是满世界乱跑,有时候带着李浒去拍东西,有时候自己一个人纯属娱乐,十天半个月联系不上人很正常,过得十分潇洒让人羡慕。
哪怕是待在C市,还会去C大蹭课,约老朋友吃吃饭聊聊天。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会寂寞的人。
但年龄大了,偶尔还是会孤独吧,陶晚看着视频里拽完树叶又找了个魔方在转的程鹤楼,觉得她这个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
于是她试探着问:“程导,你吃饭了没?”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19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没。”
“要不要来我家吃啊?”陶晚扬了扬另一只手上提着的满满当当的袋子。
程鹤楼愣了一下,然后果断地拒绝了她:“不要。”
陶晚有些意外。
程鹤楼将手里的魔方嘣地扔到了桌上:“明天中午来我家,给我做。”顿了顿,又道:“有空的话。”
“有空。”陶晚笑着说。
“嗯。我挂了。”
真突然,跟按了哪里的开关似的,陶晚招了招手:“拜拜,明天见。”
程鹤楼那边的屏幕黑了下去,只传过来一道挺温柔的声音:“明天见。”
明天很快到来,陶晚带着笔记本去了镜湖。到了程鹤楼家门口的时候,门自动打开了。
熟悉的屋子,每一次来似乎都有重大的事情发生。陶晚进了门,程鹤楼扒着三楼围栏探出了头:“来了。”
“嗯。”陶晚笑着应道,“我把电脑放下就去买菜。”
程鹤楼往楼梯走:“我跟你一起去。”
“啊?”陶晚有些吃惊,程鹤楼一看就不是喜欢干这种事的人。
程鹤楼没理她,到了一楼穿好外套,就站在了门外。
陶晚赶紧跟了上去。
“开车吗?”程鹤楼问。
“不了吧,挺近的。超市就在西门边上。”
“行,溜达过去。”程鹤楼关了门。
然后陶晚发现,程大导演根本不知道自己家去最近的超市的路。陶晚带着她走了捷径,要不了多久就到了西门。
“程导,你是不是没来过这里?”到了蔬菜区,陶晚问。
“谁说的。”程鹤楼盯着根铁棍山药,“我以前也是自己做饭的。”
“多久前?”
程鹤楼静了挺久:“二十年前。”
这天陶晚喂饱了二十年不自己做饭的程鹤楼后,得到了“程导送回家”的特殊待遇。
陶晚原本以为吃完饭后,两人讨论讨论话剧的事,讨论到激烈处,可以干点激烈的事。但程鹤楼一反常态,说:“我送你回家。”
温柔的逐客令,陶晚拎着没打开过的笔记本上了程鹤楼的车。
依然是车停在正街口,人送到小区门前,说几句废话,然后道:“明天见。”
第二天是周六,陶晚去了读书会。
从喻老师家离开的时候,心情好到快要飞到天上去。
没有一位前辈难为她,瞧不起她,大家和乐融融,陶晚满场脑子里都飘着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在回家的路上,她心情激动,急需分享,实在没忍住,给程鹤楼拨去了电话。
程鹤楼挂了她的电话,给她发过来了视频请求。
于是今天份的“明天见”就此完成。
陶晚不知道程鹤楼在度假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导致她回家后有了这个奇怪的习惯。
每一天的见面结束,都是明天见。
明天不是视频见,就是一起吃顿饭,看个剧,逛个公园见。
等到陶晚的话剧剧本准备得差不多了,程鹤楼开始带她去见将要合作的导演和演艺公司,更是大宝天天见。
有好几次她们待到了很晚,程鹤楼会送她回家,却不肯去她家坐坐。
这种情况持续了快两个月,直到陶晚完成了在读书会的学习,话剧《摘星辰》开始了排练。
排练地点定在S市,陶晚在程鹤楼的剧组形成了习惯,即使很多事情不用她管,她也不舍得错过剧目的创作过程,于是跟导演商量以后,她来到了S市,在排练场馆附近的酒店住下,每天跟演员一起开始,一起结束。
几天之后,除了剧本本身的内容,导演开始和陶晚商讨舞美、灯光、配乐,这样的合作模式陶晚更加熟悉,短时间的磨合期以后,两人的合作便变得十分顺畅。
白天,陶晚兢兢业业地忙工作,到了晚上,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也没能等来程鹤楼的消息。
来S市之前,程鹤楼将她送到了机场,拍着她的肩对她说:“好好加油。”
陶晚回她:“绝不给程导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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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那天,程鹤楼没有说明天见。
在陶晚心里,她是程鹤楼的人,她签的是程鹤楼的公司,她来到这个圈子从程鹤楼开始。
她今天有了编剧陶晚这个身份,全都是因为程鹤楼的栽培。所以不管在哪里工作,工作的内容跟程鹤楼有没有关系,她的身上都担着一份与程导关联的名誉。这让她工作的时候更认真,更拼命。
如果这次的话剧事件,是程鹤楼对她的考验,那么她需要全力以赴地拿到最好的成绩。现在,主考官不联系她,她便不能作弊。
这是她一厢情愿的猜测,她必须给自己找到个看似合理的借口,才能让“程鹤楼不理她了”这件事不影响到她的工作状态。
程鹤楼温水煮青蛙,煮了她两个月,煮到她的保护层皮开肉绽,然后突然撤了锅。
陶晚得承认,这让她难受极了。
有些东西在悄悄变化,比如思念本不该如此旺盛。
只是一天没见,两天没见,半月没见而已……
不过还好,高考马上就到了,不管S市这边有多忙,在高考前她也得回家去照顾陶枣。
到时候,该问程鹤楼的话得见面问清楚了,如果她故意如此算计她,那么,该和她算的账也得算清楚了。
68、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陶晚回到C市时, 陶枣正好放了假。
高考前的两天假期,用来调整状态。
陶晚顺便去学校接了陶枣,两人去超市买了新鲜的瓜果蔬菜,一起回家。
陶晚把袋子都拎在自己手里, 陶枣要了两次没要过去。
“姐, 我没那么弱。”陶枣把自己的短袖扒拉起来, 用力鼓出肌肉,“你看。”
陶晚抬手捏了下, 笑着道:“棒极了。”
“那我能提了吗?”
“不能,你是考生。”陶晚走到了前面去, “一切为考生服务。”
陶枣跟上去, 很是无奈:“行, 那你再服务两天。”
“紧张吗?”陶晚问。
“不紧张,我没什么压力。”
陶晚顿了顿, 最终还是问了一句:“艺考的成绩怎么样?”
这个成绩应该在三月份就出来了,陶晚一直没有问, 也没有让别人去打听。这半年的时间里,艺考成了两人之间的禁忌话题,陶晚不问, 陶枣也不说。
现在提起来, 更不是什么合适的时机, 但陶晚生怕陶枣为了能够去学编导,故意考低文化课的分数。那不管怎么样,都会让人觉得十分可惜。
陶枣低着头, 脚下踹着一颗小石子:“还行。”
“什么名次?”
“电影学院第三,传媒大学第五。”
陶晚停了脚步,愣在了原地。
她没有想到,林冬雨当初对她说的挺好,陶枣现在对她说的还行,竟然是这么优秀的成绩。
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专业训练的考生,专业考试竟然考到了这么靠前的名次。
“拿到合格证了?”缓了好一会儿,陶晚问。
“嗯。”陶枣依然低着头。
陶晚继续往回走,待到家门口掏钥匙的时候,突然想通了。
孩子大了,要做的决定,自己根本阻止不了。陶枣聪明,心性又坚韧,不管在哪个行业,都不会混得差。
好在现在自己的事业发展得顺畅,按照这个势头下去,一定能扎稳脚跟。到时候,陶枣有她护着,不至于走到黑暗的地方去。
她放下钥匙,转头看着陶枣。陶枣看她一眼,又有些怕地低了眼。
“枣儿。”陶晚叫道。
待陶枣终于肯直视她的时候,才继续道:“姐不挡你了,你自己选择。在剧组你跟过一段时间,大概知道这份工作是什么样子的。考虑好了,不后悔就行。”
说完她转身开门,换好鞋提了袋子进厨房,将东西都归类好。
出来的时候,陶枣就站在客厅中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红红的。
“你想去休息会还是来帮我打打下手?”陶晚问。
“不是一切为考生服务吗?”陶枣瘪着嘴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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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那考生你去睡会,睡醒了吃饭。”
“不,考生要运动运动。”陶枣进了厨房,拿了颗洋葱剥,没剥几下就抬袖子蹭眼睛。
“考生同志,你是来运动眼睛的吗?”陶晚赶紧将她拉出了厨房,“行了,回屋去。”
“姐,谢谢。”陶枣声音抽抽噎噎的,转身慢腾腾地回了房间。
陶晚既觉得打通了一个堵塞了许久的关口,又止不住地担心难过。
最终长叹了一口气,养孩子真难啊。
陶晚饭做得差不多的时候,程鹤楼的电话打了过来。
看着那跳动着的三个字,陶晚觉得,真是陌生啊,她都快不认识这三个字了。
让它好好响了会,陶晚接通了电话,非常不热情地“喂”了一声。
程鹤楼问她:“在家吗?”
消息倒是很灵通,陶晚甚至要怀疑这人给自己身上装了定位器了。
“嗯。”陶晚将手机开了免提,自己端了菜出去。
再回到厨房的时候,手机里没有声音,她取盘子的时候,在流理台上磕了一下,程鹤楼突然出了声:“我十分钟后到。”
陶晚手上一个踉跄,差点把菜盛到盘子外面去。
要不是这人是自己的老板,给自己发着工资,她真的想回她一句,我什么时候让你来了。
程鹤楼说完这句话挂了电话,没有给陶晚找着委婉的词然后拒绝她的机会。
陶晚盯着手上的红烧排骨,一筷子下去挑了个带脆骨的,嘎嘣嘎嘣,咬了个粉碎。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不到十分钟。
陶枣刚坐下来,还没吃几口菜,看陶晚没有要动的意思,赶紧站起身准备去开门。
“坐下。”陶晚压低了声音道。
陶枣愣住,瞄了眼门,问她:“怎么了?谁啊?”
“没事,吃你的。”
“不开了?”陶枣坐了下来,眼睛还没挪开。
“开。”陶晚喝了口果汁,“待会开。”
这个待会没有停多久,程鹤楼只敲了两声门,便没了声响。
陶晚第一次故意把程鹤楼挡在门外,心里止不住地有些忐忑,陶枣又时不时就往门口看,一脸好奇的模样,这让陶晚十分烦躁。
她站起身,动作太猛,椅子发出很大的响声。
陶枣盯着她,陶晚转身走到门口,搓搓手,再搓搓手,终于将气势鼓起来开了门。
程鹤楼就在门外,正低头看手机,看到她笑了一下。
只不过半月没见而已,陶晚却觉得这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诱人的味道,皮肤,手指,长腿都长了钩子一般。
“程导,有事吗?”陶晚打开了防盗门,努力将自己的声音控制在正常的频率。
“好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程鹤楼说着就进了门,蹭过陶晚身旁,热乎乎的温度。
“拖鞋……”程鹤楼说。
“不用换了,进吧。”陶晚关了门,有些懊恼。
虽然她原本也没打算真不让程鹤楼进门,但好歹得为难一下的。
为难的词她刚才都想好了,看着程鹤楼的脸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不敢,还是不忍心。
程鹤楼直奔餐桌,和陶枣打了招呼。
陶枣起身去厨房添了碗筷过来,等陶晚再回来时,程鹤楼已经像在自己家里似的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开吃了。
陶晚坐下来,盯着饭碗发了会呆。
陶枣轻轻叫了声:“姐。”
“诶。”陶晚抬头,对上对面程鹤楼的眼睛。
“吃饭。”程鹤楼说,眼神有些凶。
陶晚夹了一大筷子菜塞进嘴里,对自己气恼到不行。
吃完饭,陶枣很快把东西收进了厨房。
“姐,你们聊,我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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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然后厨房门一关,剩下陶晚和程鹤楼面面相觑。
“第一次来。”程鹤楼说,“不带我参观下吗?”
“我这就这么大点。”陶晚摊摊手,“一眼就看完了。”
“那里没看。”程鹤楼指着卧室。
卧室的门虚掩着,陶晚看了一眼说:“就床和衣柜。”
眼看程鹤楼一副不进去看就不罢休的模样,陶晚赶紧转移了话题:“坐吧,喝点什么?”
“不喝了。”程鹤楼走到她面前停住,“陶枣要复习功课吧,她在哪个学校考试?”
“三中。”陶晚回答道。
“离这里挺远,我后天把车开过来。”程鹤楼转身往外走。
“不用程导,约个的士挺方便的。”陶晚赶紧说。
“没有自己的车方便。”程鹤楼临出门回头说,“孩子考试是大事,明天见。”
门关上了,陶晚心情复杂地愣了挺久。
陶枣从厨房出来,问她:“程导走了啊?”
“嗯。”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陶枣说。
“你说得跟厕所似的。”说完这句,陶晚自己忍不住先笑了。
“碗洗完了吗?”
“还没。”
“你有没有觉得……”
“什么?”
“程导今天有些奇怪。”
“有觉得。”陶枣看了看她,转身往厨房走,“但是你也奇怪。”
“我奇怪吗?!”陶晚很震惊,对着厨房喊。
“奇——怪——”伴着碗碟的声音,陶枣拖长了声音回答道。
上车之后,程鹤楼打开了手机。
文档被她塞在角落的文件夹里,陶晚回来了,这个文档要用的勤一点了。程鹤楼将它拖了出来,放在了界面上。
打开文档,最上面的大号红字写着:切勿急躁,循序渐进。
程鹤楼觉得陈二将这八个字放在文档最首是非常明智的。
她现在一想到陶晚就非常焦躁,看不见的时候躁,看得见的时候也躁。
要是不强行压制着自己,必然前功尽弃,一朝回到解放前。
现在文档里写的两条主线她已经实行得差不多了:
1,保持每天联系,让对方形成习惯,但每天联系的时间切忌过长,以免招惹对方厌烦。
2,适当地中断联系,让对方反思你的存在,但中断理由一定要自然,以免引起对方误会。
两条主线下分支了很多小点,单单沟通技巧这方面,便延伸了很多内容。陈二很贴心,红色字体的是禁忌事项,绿色字体的是加分事项。
整个文档分为几个阶段,按照时间来算,现在她可以进入到第二个阶段了:
不仅关心对方本身,还要关心和她的生活息息相关的家人、朋友。
大大的绿色字体,绝对的加分项。
陶枣高考是很好的契机,程鹤楼觉得老天挺帮忙的,整个流程非常顺畅。
这份文档陈二刚开始给她的时候,她不太看得进去,只瞄了几眼大标题。
但陈二将这文档吹得神乎其神,什么“追人神技,撩妹必备,大数据总结,独家秘方”,又举了一大堆例子。
介于这人情史丰富,平日工作又专写女性向的青春偶像剧本,程鹤楼收了文档,决定试一试。
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对着二号文档的结果测试,程鹤楼清晰地感受到了陶晚的变化。
小到一个细微的眼神,大到对她说话的态度,都变得更加……
按照陈二的说法,更加随性且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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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楼挺开心,只要能达到最终的结果,现在的这些焦躁都不算什么了。
周五她要把车开过去,周六和周天她要送陶枣去考试。
所以周四,程鹤楼没有安排实际的见面,在晚上的时候,拨了个视频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陶晚才接通了视频,头发湿漉漉的,身上是可爱的海绵宝宝睡裙。
“刚洗完澡?”程鹤楼问。
“嗯。有什么事吗?”
文档里说了,聊天技巧非常重要的一条,对方问你什么事的时候,不要直接回答。有事没事都不对,直接转移了话题就好。
“衣服,可爱。”程鹤楼说。
陶晚低头看了眼,将手机支到了床头:“我吹下头发。”
于是一个很低的角度,陶晚去了梳妆台开始吹头发,睡裙不长,抬手的时候裙摆上去,露出白玉般的大腿,再高一点点便是更加旖旎的风光。
程鹤楼想分散注意力都不行,镜头中间正对着裙摆的位置,来回跳动,隐隐绰绰。
程鹤楼看得口干舌燥。
陶晚吹完头发,坐到了床上,拿起了手机。
刚洗完澡的人儿,还透着湿乎乎的气息,程鹤楼很明白这个时候的陶晚摸上去、尝上去是什么滋味,这让她再看向那双眼睛的时候,有些无法直视。
陶晚的眼神很单纯,陶晚所有的情绪都在眼睛里,陶晚不会想到她现在对着她想的事,程鹤楼感觉到了负罪感。她将手机支起来,坐回到了沙发上,拿了本书装模作样地看。
“《摘星辰》排得怎么样了?”程鹤楼问。
要想让话题简单又不尴尬,就聊聊对方的工作和爱好。
陶晚的工作和爱好是重叠的,所以一说起剧的事,那些掩在眼睛里犹犹豫豫的情绪便消失了,虽然只是简单地回了她一句“这月中旬就能完事”,程鹤楼也能感觉到,陶晚的聊天状态舒坦多了。
就着《摘星辰》的话题聊了会,时间也差不多了。程鹤楼结束了话题,照例说道:“明天见。”
陶晚没回她,盯着她看了会,挂断了视频。
少了那些你来我去的客套,文档里说了,这是好现象。
周五下午程鹤楼开车过去,带陶枣去三中熟悉了考场位置,回来一起吃陶晚做好的简单又美味的晚餐,如愿完成了这一天的见面。
陶晚家里只有一间卧室,这时候一定不能打扰到考生的休息,程鹤楼只和陶晚说了说明天的时间计划,便离开陶晚家,去附近的酒店住下。
天气预报说了这两天有雨,挺准的,半夜的时候雨哗啦啦地下起来,到了周六一早推开窗,空气清新又凉爽,却没有再飘雨了。
天公作美,专为莘莘学子们降下的福利。
程鹤楼吃过早饭,早早地等在了陶晚楼下。在车里没坐几分钟,陶晚和陶枣便下了楼。
陶枣状态不错,有说有笑的。陶晚就不太好了,比当事人紧张多了,拿着陶枣的文件袋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程鹤楼回头道:“陶晚你坐前面来。”
“嗯?”陶晚抬头看着她。
“有事跟你说。”
陶晚终于放下了文件袋,过来坐到了副驾驶。
程鹤楼发动了车子,到了正街上后,陶晚看了眼陶枣,问她:“什么事啊?”
程鹤楼看了看后视镜,陶枣正拿着资料在看。程鹤楼抬了抬下巴。
陶晚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笑得有些无奈,坐正了身子,不再去看陶枣。
一路顺利,到学校的时候还早,陶枣说她干脆在车上再多看会资料进入下状态。
程鹤楼拿了两瓶水,带陶晚下了车,找了个人少点的地方待着。
陶晚不停地小口喝水,程鹤楼觉得她跟只小乌鸦似的,紧张也紧张得很可爱。
程鹤楼抬手蹭了下她脑袋:“你高考考了多少分?”
“啊?”陶晚抬头看着她,慌慌的样子,“问这个干吗?”
“好奇。”
“六百三。”
“哇哦。”程鹤楼看了眼对面教学楼上激情昂扬的红色条幅,“很高啊。”
“还行。”陶晚勉强笑了下。
“枣儿平时的成绩怎么样?”程鹤楼问。
“很好。”陶晚这下笑得特别真情实意,“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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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那你担心什么呢?”程鹤楼回头道,“你们家这么优良的基因,高考就是小菜一碟。”
陶晚看向她,眼神有些恍惚。她明白程鹤楼的意思,她也相信陶枣的实力,但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只要是和陶枣有关的事情,她总是怕那万分之一的意外发生,因为一旦发生,伤害的便是她唯一的亲人。
有些苦难,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可以承受。但发生在陶枣身上,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住多少。
程鹤楼抬手揽住了她的后颈,弯腰看着她:“放心吧,没问题的。”
陶晚顿了顿,很是无奈:“我知道,我就是……”
“我保证。”程鹤楼突然道。
“你保证什么?”陶晚有些蒙。
“保证陶枣高考顺利,前途无量。”
陶晚笑了,觉得这个人为了安慰她,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这个你都敢保证。”
程鹤楼揽了她的肩膀,将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吊儿郎当地道:“因为我是程鹤楼啊。”
十分自负又中二的语气,陶晚看向程鹤楼。
不管她猜不猜得透程鹤楼的心思,她从来都相信程鹤楼的承诺。那是一日一日积累起来的信任,筑成一道坚固的城墙。
程鹤楼说到的,从来都做到了啊。
陶晚突然就安下了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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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楼这两天可能是真的闲, 车接车送,等考生的时间就带着陶晚到处转一转。
有时候逛着逛着陶晚会觉得她们在度假,转念一想到陶枣在高考,心里又会一跳。
最后一门英语考完之后, 她们早早地等在了学校门外, 看着考生陆续出来, 陶晚在原地踱来踱去,程鹤楼就靠在车上看着她, 对上她的眼睛时就笑一下。
很清淡的笑,戴着大墨镜只能看到微微扬起的唇角, 却真的好看。
陶枣终于夹着人流走了出来, 陶晚赶紧迎上去, 想问考得怎么样,又不敢问。
陶枣笑着在她胳膊上蹭了蹭, 主动报告道:“没问题啦。”
“嗯嗯。”陶晚赶紧点头,“没关系的, 考完就放松了。”
“哈哈哈哈。”陶枣笑了好一会儿,心情很好的样子,让陶晚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程鹤楼拉开了车门, 抬抬下巴:“走, 今天晚上大餐。”
陶枣笑着说:“谢谢程导。”然后抬头看向陶晚。
陶晚觉得这确实是个值得庆祝的时刻, 原本她是打算姐妹俩在家轻轻松松地庆祝一下的,但程鹤楼给她当了两天的司机,总不能这个时候把人扔下吧。
“走吧。”陶晚应下来。
陶枣拿出手机, 问她们:“可以带杨柳吗?她早就跟我说,考完试当天晚上请我吃饭。”
“当然。”程鹤楼道,“她在哪里?我们去接她。”
“好嘞。”陶枣上了车,给杨柳打了电话过去。
车还没停下,路边的杨柳就已经兴奋地挥着手。
等上了车,连人都来不及问候,就急吼吼地扒着陶枣的胳膊问:“怎么样怎么样?”
陶枣两手捏指,张开双臂:“完美。”
“啊啊啊啊啊太棒了!”杨柳高兴得就跟高考分数已经出来了似的,抱着陶枣使劲摇晃,“枣儿你太棒了!你是我的偶像!女神!我就知道你超厉害!为你打call!”
“一边去。”陶枣被逗得一直笑,“分数还没出来呢。”
“你哪次分数预测得不准哦。”
“也对。”
“哈哈哈哈哈。”
两人笑闹了好一会儿,杨柳才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车里其他两个人身上,叫得特别响亮:“陶晚姐!程导!你们好!”
程鹤楼看了后视镜一眼,勾了勾嘴角:“好。”
陶晚揉着她的脑袋:“我以为到了饭店才能听到你的招呼呢。”
“哎呀激动嘛,先问最重要的事,嘿嘿嘿。”
程鹤楼确实带着她们去吃了大餐,一看就非常非常高级的地方,陶晚看见这种规格的餐厅都是望而却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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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一顿饭吃得时间挺久,有了两个开心的活宝,陶晚觉得真是和乐融融,所以再贵也值了。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陶晚假装去洗手间跑去结账,结果服务员说不用了,他们是至尊VIP,免单的。
至尊?陶晚享受过至尊的待遇也就是在快餐店点至尊披萨的时候。
她回到了座位,看着对面的程鹤楼,这位,就是活的金光闪闪的至尊VIP,牛逼,洋气。
吃完饭程鹤楼拿着手机点了点,说:“换个地方?”
“啊?”陶晚盯着大佬。
“小孩子吃完饭不都要去唱歌的吗?”程鹤楼精准地找到了目标,看向杨柳,“是不是?”
“是。”杨柳回答得很利索,说完之后捂着嘴道,“天呐,我要和程导一起去唱歌了吗?这辈子都吹不完了。”
“尽情地吹。”程鹤楼站起身,挥了挥手,“开拔,今天晚上给你们倾情献唱一下。”
陶晚还没有听过程鹤楼唱歌,连哼都没哼过,这么一说,搞得她也有些期待。
程鹤楼是真的心情好,揽着陶晚的肩,神色很放松,小眉头都没机会皱一下。
几人到了装修豪华的KTV,杨柳拽着陶枣的胳膊,贼兮兮地说:“他们说这里有各国姑娘,可漂亮了。”
陶枣循循善诱:“你要来一个吗?”
“我来不起,”杨柳煞有其事的样子,“可贵了。公主呢,不是一般的夜总会姑娘。”
“你跟程导说就行。”陶枣抬抬下巴。
陶晚就坐她们身边,听得一清二楚,赶紧一巴掌拍到两人腿上:“想什么呢!”
陶枣笑:“我没想,杨柳想呢。”
程鹤楼这时候推门进来,身后的服务生推进来一餐车的吃的喝的,一一摆到了桌上。
程鹤楼在陶晚身边坐下了,问:“想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杨柳赶紧摆手,“我们开玩笑,开玩笑呢。”
说完了和陶枣挤眉弄眼,不一会儿两人便打闹在了一起。
小将们先上,杨柳点了一串歌,刚开始还害羞,一首没唱完就彻底放开了。
陶枣大多数时候在笑,偶尔和她合唱一首,两人玩得挺开心。
程鹤楼就坐在陶晚身边看着,房间里光线明明灭灭,程鹤楼的胳膊蹭着陶晚的胳膊,看似不经意的样子。
但陶晚却觉得刻意极了,因为不管程鹤楼换成什么姿势,总有一块身体挨着陶晚,那么长的沙发,程鹤楼就是要挨着她。
挨得陶晚心猿意马心烦意乱。
程鹤楼找了个话题,问她:“刚进来的时候,你们说什么呢?”
陶晚转头看向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脑袋抽了,非常实诚地说:“找公主。”
程鹤楼笑了起来,忍俊不禁的样子,笑了好一会儿,突然收了笑。
程鹤楼转头看着她,两人的目光盯在一起,燃起奇异的温度:“你想找吗?”
陶晚盯着她,胆挺肥的:“没找过,挺好奇。”
“那我叫一队过来你挑挑?”
“好啊。”
“想得美。”程鹤楼瞪了她一眼,转过头靠在了沙发上。
这一趟,身体舒展开来,长胳膊长腿的,胸虽然不大,但胜在腰细。
陶晚脑袋里冒出个让人震惊的想法:找什么公主呢,哪有人比得上眼前的极品啊。
可怕的是,这个想法不但没有中止,还在杨柳鬼哭狼嚎的歌声里愈演愈烈。
这么说来,自己以前被程鹤楼睡的那些日子,占了多大便宜啊。程鹤楼这样的姿色,不管放在哪里,要价都惊人吧。
啧啧啧,陶晚你真的赚到了哦。
“姐,你的歌。”陶枣突然将话筒伸到了她面前,打断了她的思路。
陶晚回过神,看向屏幕,一下子有些尴尬。
她常唱的歌,并不是什么温柔深情小清新,来ktv对她来说,并不是赛歌的,是来发泄的。
吼天吼地地发泄下压抑的情绪,再吵再闹都没有人管。
以前她和同学朋友来唱歌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会带上陶枣,所以陶枣对她的歌单很熟悉。
陶晚不用去查就知道,陶枣肯定点了一溜的崔健、郑钧、窦唯……汪峰。
太……太土了。
陶晚看了程鹤楼一眼,觉得这并不是往常发泄情绪的时候。她转身去查看点歌器上的歌单,果然……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26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于是赶紧删,这首不行,这首也不行……
她正删得带劲的时候,程鹤楼突然靠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脑袋就挨着她的脑袋,极近的距离:“干吗呢?”
“挑,挑歌……”陶晚有些紧张。
“别挑了,就这首,挺好的。”程鹤楼拉过了她的手,把话筒塞到了她手里。
屏幕上出现了非常有时代感的画面,贝斯的前奏想起,郑钧《□□裸》,陶晚突然无法直视这首歌的歌词。
词过去了三四句了,陶晚愣是没开得了口,杨柳在旁边起哄:“姐,唱啊,不要害羞,枣儿枣儿,重来重来,姐没准备好呢!”
陶枣很利索,点了重唱。
陶晚简直想捂着脑袋钻到沙发底去。
程鹤楼突然坐到了她身边,拿着另一只话筒说:“我和你一起唱。”
陶晚心里兵荒马乱,前奏完了以后,愣愣地跑出一句:“她似乎冷若冰霜,她让你摸不着方向。”
念歌似的:“其实她心里寂寞难当,充满欢乐梦想。”
程鹤楼接了过去:“有一天我们相遇,孤独的心被救起,面对她的疯狂,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惊慌……”
唱就唱,程鹤楼是笑着唱的。
也不看屏幕,就盯着陶晚,笑得意味深长。
陶晚的思绪终于从热乎乎的羞赧里转了过来,“一段尴尬的沉默啊,我说你要做点什么啊,她突然抱进我说AHA,已经顾不了太多……”
这歌词,程鹤楼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陶晚转头瞪着程鹤楼,一脸震惊。
程鹤楼倒是不看她了,但那迷之微笑还是挂在嘴角,让她唱出来的歌都带着点调戏的意味:“我的爱□□裸,我的爱呀□□裸,你让我身不由已的狂热……”
陶晚不接了,尽管她和程鹤楼配合得很默契,但是她不打算接了,这首歌她俩合唱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那些过往的画面在她的脑袋里奔腾不息,那些她想尽办法勾引程鹤楼的日子,做出的每一件事,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突然历历在目,无比清晰。
程鹤楼见她没接,自顾自地唱了起来:
“暴露了□□真相,消极的放弃抵抗,你可以给些温暖,也可以给个悲伤。”
“没谁要苛求你,那他妈的没有意义,你不必为谁压抑,只要你能够对得起自己……”
陶枣和杨柳都不喊了,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程鹤楼懒兮兮的歌声。陶晚思绪混乱,却在这混乱中还反应出一点没意义的东西:
程鹤楼压低的嗓音,好适合这种歌啊。程鹤楼那吊儿郎当的样,好适合这首歌啊。
程鹤楼唱歌……好好听哦。
不止是好听,程鹤楼棱角分明的侧脸映在乱七八糟的灯光里,偶尔笑着瞥她一眼,简直……要命咯。
陶晚愣愣地盯着她,一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该想些什么。
这首歌终于结束了,杨柳嚎叫加鼓掌,又按了一堆的点赞,一下子吵得不行。
程鹤楼放下了话筒,靠回了沙发里,没骨头的样子。
“怎么样?”她问陶晚。
什么怎么样,不怎么样。陶晚气呼呼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道:“这我的歌诶。”
“唱你一首歌,这么小气。”程鹤楼朝屏幕抬抬下巴,“你的歌多着呢……”
陶晚不用转头就知道什么歌,让我们一起摇摆,一起摇摆诶!
陶晚豁出去了,拿过话筒,把自己调到流氓的状态,乱七八糟地唱起来。
从ktv出来后,天已经黑透了。
杨柳兴奋地扒着程鹤楼说:“程导程导,我把你唱的歌录下来了,可以吗?你要不同意,我立马删了。”
“同意。”程鹤楼挺宠的样子,抬手揉了揉杨柳的脑袋,“自己存着,不准乱传。”
“诶诶!那一定的!程导你超棒啊!被拍戏耽搁的歌手啊!”
“行了。”陶晚抬手拍了她一巴掌,“赶紧回家,你明天还上课呢。”
杨柳一下子蔫了下来:“是哦。”
“哈哈哈我不用上了。”陶枣十分愉悦地补刀。
把杨柳送到了门口,程鹤楼继续开车送陶晚和陶枣。
陶枣高考终于结束了,陶晚想起那个憋在心里挺久的算账,觉得现在是时候了。
于是到达目的地以后,她让陶枣先上楼去。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27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枣走后,车里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就像歌里唱的,“一段尴尬的沉默后”,程鹤楼终于主动开了口:“怎么了?”
陶晚指了指方向:“往那边开点,别堵住路。”
程鹤楼将车开到了巷子里的一个停车位,两边是高大的梧桐树,这块挺安静的。
陶晚本来在后座坐着,这会开了车门把自己倒腾到了副驾驶上去。
深呼吸了几口气后,陶晚直视着前方的便利店问:“你怎么了?”
“我?”程鹤楼疑惑的语气,“我没什么事啊。”
“你原本准备干吗?”陶晚还是盯着便利店,她怕自己看着程鹤楼了,就没胆说出接下来的质问了。
“送你们回家。”程鹤楼道。
“然后说明天见吗?”
“嗯。”程鹤楼挺实诚。
“这次准备‘明天见’个几天?我休完假再去S市,是不是就不联系了?这个过程要重复几次?”
程鹤楼有些吃惊,她很少有吃惊的情绪,但这会这种情绪很强烈。
一瞬间,她开始怀疑陈二所谓的“独家秘笈量身定制撩妹宝典”是不是并不是只给了她,还给了陶晚一份?
或者说,这个文档根本就不是陈二临时写的,是从网上下载下来的,众人皆知的东西?
脑袋里过着这些,却还是想起了文档里写的话:
当对方情绪激动地对你的行为进行质问的时候,不要害怕,这是你表露心迹的极好的时刻。
但切记,不要进行正式的表白,要有悬念,有预告,要给对方思考的余地。
于是程鹤楼道:“我倒是想每天都见你,但不能耽搁你的工作。”
陶晚愣住了,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这根本不像是程鹤楼能说出的话,程鹤楼明明是被逼到不行了才肯敷衍地“嗯”几声的人。
我想每天见你,但又怕耽搁你工作——这种少女且小心翼翼的情绪,程鹤楼会有?程鹤楼难道不是我要见你,你就给我十分钟之内赶到,我要想天天见你,就用金钱把你捆在身边吗?
陶晚难以置信,陶晚转头盯着程鹤楼,想看看她是不是着魔了。
程鹤楼的眼光有些闪动,并不是平时那自信狂傲的样子,陶晚开始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于是她继续问之前准备的问题:“《摘星辰》排练结束后,你有什么安排?”
程鹤楼道:“你还想写话剧吗?”
“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我是你的员工,我当然要跟着你的步调走。”
“是你的问题。”程鹤楼看着她,神色认真,“你还想写吗?”
陶晚皱起了眉:“我要是还想写呢?”
“那就继续写。”
“要是没人肯要我的剧本呢?”
“不会。”
“那我要是在这行发展得挺好,不想再写电视剧或者电影了呢?”
“话剧的受众虽然没有影视的范围大,但对于编剧来说,依然是个很好的发展方向。”
“程导!”陶晚一下子提高了声音,“你不要我了吗?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拍很多很多片子吗?!”
这是陶晚最担心的事情,程鹤楼的态度转变以后,她最怕的就是这些事情的原因是程鹤楼想要把她往外推。
程鹤楼从来都对得起她的员工的,所以程鹤楼不想要一个人以后,会给她找到其他的谋生方向。程鹤楼外冷内热,程鹤楼不想伤人,所以将原因说得很好听,比如“翅膀硬了,你可以自己去闯荡了”。程鹤楼和她还有着暧昧的肉|体关系,所以程鹤楼这段时间,帮她很多事,每天关心她和她见面,是最后的晚餐,充满愧疚的弥补。
陶晚盯着程鹤楼,慌乱一下子涌了上来,尽管一开始她接近程鹤楼就是想要赚钱,尽管现在赚钱对她来说已经不是难事,她却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离开程鹤楼。
她甚至无法想象,接下来的日子里,如果没有程鹤楼,自己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太可怕了,她们才刚刚认识一年而已,她竟然就对程鹤楼产生了如此强烈的依赖。
程鹤楼嘴唇微动,陶晚很怕她说出让她崩溃的答案,于是一巴掌攥住了程鹤楼的胳膊。
程鹤楼的胳膊细瘦,握在手里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骨骼的形状。陶晚一瞬间想疯狂地占有这个人,想把她捆牢在自己身边,不管是身体,还是剧本,或者……那颗心。
那颗裹着层坚硬外壳,其实无比柔软的心。
程鹤楼被她突然的举动按了暂停,看了她半晌。
陶晚恶向胆边生,对着她的嘴唇就扑了过去。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28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又亲又咬,伸进舌头一通乱搅。
程鹤楼没有挡她,但也没有回应,直到陶晚自己亲累了,颓丧地放开了她。
“我没有不要你。”程鹤楼很快说道。
陶晚盯着她,十分委屈。程鹤楼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心口不一了。
“真的。”程鹤楼强调道。
“你都和我……好久没,做了……”陶晚咬了咬嘴唇,豁出去了说道,“你是不是看上别的炮|友了?”
程鹤楼笑了起来,笑得陶晚更加委屈了。
她抬手去打程鹤楼,被程鹤楼将拳头握在了掌心里,程鹤楼拉着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我是不想和你再做炮|友了啊。”
陶晚心头一阵狂跳,程鹤楼又道:“已经不能只是炮|友了。”
70、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陶晚落荒而逃。
一路跑着回了家, 哆哆嗦嗦地找钥匙开门。
钥匙插不到孔里去,陶晚捣鼓了半晌。
门被打开了,陶枣看了眼她手上捏着的钥匙,说:“姐, 你钥匙拿错了。”
陶晚低头去看, 才发现她拿的是卧室门的钥匙。
于是, 羞愧更甚,红着脸进了屋, 匆匆踢了鞋子,跑进卧室栽倒在了床上。
陶枣跟在她身后, 扒着门框问她:“姐, 你怎么了?”
“热。”陶晚用枕头捂住脑袋, “别管我了,我凉快凉快。”
陶枣长长地“哦”了一声, 转身去了客厅。
陶晚埋了挺久,脸上的热度才渐渐降下去。
有些问题不能细想, 比如,程鹤楼说那些话什么意思,程鹤楼到底想干嘛, 不能只做炮|友, 那要……做什么?
做……女朋友吗?程鹤楼想做我女朋友?!程鹤楼想让我做她女朋友?!!
程鹤楼喜欢我?程鹤楼要和我……谈恋爱……
天呐, 程鹤楼要和我谈恋爱!
程鹤楼诶!又漂亮又聪明又有钱才华横溢怼天怼地的程鹤楼诶!
我的妈呀!
陶晚拿出手机,急匆匆打开了奇迹暖暖。
玩游戏玩游戏,不要想不要想, 这个高考免费套装很像陶枣的校服诶……
做任务做任务,领钻领钻,买点家具换换小屋,小猫咪真可爱……
手机下拉出现了提示,您有一条微信消息。
陶晚扔下还没保存的小屋,手指先大脑一步点开了微信。
程鹤楼:明天见。
嘣,这句曾让她狠狠讨厌了一段时间的话,此刻像爆浆糖果一样炸裂在她的唇齿之上。
我的妈呀!程!鹤!楼!想和我!谈!恋!爱!
陶晚扔了手机,扔完了没过两秒又抓回来看,程鹤楼就发了那三个字,再没说什么。
怎么什么都不说呢,你不应该……殷勤一点吗?
妈呀!程鹤楼要对我殷勤诶!
陶晚无法发泄自己的情绪,于是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
滚完了拿过手机,在微信消息上来来回回滑着,又翻出相册找照片,最后甚至点开了浏览器,输入了程鹤楼的名字……
陶枣洗完澡回到卧室,盯着陶晚看了半晌,假咳了两声之后,陶晚才发现了她。
“姐,你……乐什么呢?”陶枣问。
“没,”陶晚把手机压到了枕头下,“我就,开心。”
陶枣上了床:“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陶晚想了想:“明天没,大后天得再去趟S市,应该也就待两三天,之后就可以好好陪你了。”
“我不用陪。”陶枣笑着说,“我才不想整天和家长待一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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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呦,刚考完就放飞了哦。”陶晚捏了捏她的脸。
“我约了同学一起毕业旅行。”陶枣说,“趁着成绩还没出来。”
“哪个同学?”
“你不认识。”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姐!”
“我肯定得问清啊,我起码得存个联系方式呢!”
“两个女生一个男生。”
“去哪儿啊?”
陶晚拉着陶枣问了挺久,睡觉时间比平时晚了很多。
两人静静躺在床上的时候,陶晚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陶枣高考完了,成年了,要开始自己新的人生了。陶晚很欣慰,很庆幸,觉得以往经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值得的。
苦难曾把她逼向绝境,然后为她打开了另一条前途莫测的路。现在,她走在这条路上,跌过泥坑,路过坎坷,却也被沿途的风景深深迷醉。
她在走一条上升的路,她看得见顶端的无比辉煌。那个已经站在光辉中的人,走下了神坛,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们竟然可以携手同行。
“枣儿,”陶晚轻轻叫了一声,“明天我们约张医生复查吧。”
“好啊。”陶枣笑着说,“好快,一年了呢。”
做完手术的前半年,复查很频繁,陶枣恢复得很好,已经很久没去医院了。
陶晚其实很害怕去医院,但陶枣说起医院的时候,总是很轻松的样子,这让陶晚一个做姐姐的感到羞愧。
陶枣的头发长挺长了,柔滑又繁茂,陶晚攥在手里一下下顺着,知道她的妹妹走过鬼门关,真的好起来了。
“姐。”陶枣蹭过来,抱住她的胳膊,将脑袋埋在了她的肩窝里。
第二天陶晚醒得很早,实际上,她思绪纷乱,一晚上没能好好睡着过。
大脑很兴奋,感觉不到困倦,就这样的睡眠质量,居然一睁眼就觉得神清气爽。
陶枣是真累了,考了两天试,昨晚又去疯,这会睡得很沉。
陶晚蹑手蹑脚地起了床,轻轻带上了卧室的门。
洗漱过后,她决定下楼散散步,顺便买点新鲜的瓜果蔬菜。
今天延续了高考那两天的好天气,早上很凉爽,街道上湿漉漉的。
陶晚家附近有个绿化不错的小公园,一路小跑过去,在林荫跑道上慢跑了两圈。
她想起住在程鹤楼家时,她们早晨就会围着湖慢悠悠地跑圈,那个时候程鹤楼对她来说还是个陌生人,只要得到一点点的回馈和肯定,就觉得是老天砸下来的惊喜。
现在有更大的惊喜放在她面前了,她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喜欢程鹤楼吗?她当然喜欢。她甚至找不到自己不喜欢程鹤楼的理由。
她的喜欢里有崇敬,有感恩,有惺惺相惜,也有日久生情。这些挤压了心动本该有的分量,让她现在想起就觉得问心有愧。
而且,她真的了解程鹤楼吗?
她只了解站在她面前的程鹤楼,她不知道在不拍戏的日子里,程鹤楼会干些什么,不知道程鹤楼的家庭,不知道程鹤楼的过去,除了跟剧组有关的同事,她甚至没见过程鹤楼的朋友。
所以她惊慌,她在窥得程鹤楼的想法后,第一反应是逃离现场,而不是兴奋地迎上前去。
现在的她,甚至有些害怕,万一程鹤楼逼问她,问她要一个答案,她该怎么办。
她不想失去程鹤楼,却还没鼓的起勇气去拥有她。
那么好的程鹤楼。
陶晚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小公园里锻炼的都是些老太太老爷爷,慢悠悠地挥着剑打着拳,小音箱里流淌过行云流水的音乐。
陶晚愣愣地站了一会,突然十分想念程鹤楼。
程鹤楼收到陶晚信息的时候,正打算跑第三圈。
平日这个时候她不会带手机等通讯设备,但昨晚从陶晚家回来后,她开始频繁地看手机。
文档说了,这个时候要给对方充分的考虑时间,切忌逼问答案,不要主动挑起话题聊天,关键时刻,少说少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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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不敢说话,只在想起还没有说“明天见”时,发去了消息。
陶晚没有回复她,程鹤楼一整个晚上都很烦躁。
她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被一个人牵制着情绪,还无可奈何心甘情愿。
现在手环里亮起信息提示,程鹤楼原本就因为跑步而加快了的心跳猛烈地跳了两下。
她按了手环,的确是陶晚发过来的消息,但因为是图片而无法显示。
程鹤楼没有犹豫,快步往回走去,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
她有些想笑,不知道是因为开心,还是想笑话下现在的自己,一把年龄的人了,跟个十七八岁的小孩似的。
这种满怀期待的感觉,让她觉得昨天一整晚的烦躁,都是值得的。
程鹤楼冲到了手机前,解锁点开了微信。
陶晚发过来的图片是一张自拍照,脸只随意地露了半截,睫毛弯弯的大眼睛,唇色红艳艳的。
程鹤楼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把注意力拉了回来。
重点应该是背景,公园里,晨练的老太太。
程鹤楼仔细看了下建筑,确定了是陶晚家附近那个小公园,这么早,看来是在跑步。
程鹤楼抓了手机,又跑出了家。
幸好湖边很近,不会耽搁太久。
程鹤楼抬手,和陶晚一样的构图,按下了快门。
发送过去后,看了下时间,还好,三分钟。
陶晚左半边脸,她右半边脸,挺配的。
程鹤楼在等陶晚回消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呼吸有些急,刚才跑得挺猛的了。
陶晚的消息终于回了过来,依旧没发文字,是一个简单的表情。
可爱的害羞的笑脸。
程鹤楼唇角上扬,回了一个过去。
要相似配套,又要体现自我的特色。
程鹤楼消息回得挺快,陶晚看着她回过来的【微笑】,瞬间笑出了声。
乐了半晌,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又删,删了又敲,最终还是没忍住发了过去。
明天要带陶枣去医院复查。
好,明早接你们。
程鹤楼的语气天经地义,陶晚抿着唇,又看了两眼她发过来的自拍。
真好看,皱着小眉头都迷人。
明天见。
陶晚主动说。
明天见。
第二天一早,程鹤楼的车果然停在了楼下。
就像之前高考接送一样,尽职尽责,决不让雇主等候催促。
程司机不仅车开来了,还买了早餐。可惜陶枣的检查项目有需要空腹的,只能看着两人吃。
三人到了医院,陶枣熟门熟路无所畏惧,走在最前面。陶晚跟着她,一进入到这个环境就紧张,手指不自觉地揪住了衣摆。
程鹤楼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顺势下滑,握住了她的手。
医院里从来人都不会少,程鹤楼只戴了个轻薄的口罩,眼睛望向她的时候,深潭无波,让人安定。
陶晚便没有松开手,紧张带来的心悸也慢慢平复下来。
张义真并没有在诊室里,他在三楼的等候区坐着,看到她们的时候,站起身笑着走了过来。
“张主任。”陶枣先问候道。
“诶,枣儿考完试了?感觉怎么样?”
“没问题。”陶枣笑容灿烂。
“就知道你很棒。”张义真拍了拍她的肩,然后望向陶晚,“今天我休息,刚好带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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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有些吃惊:“昨天电话里……”
张义真打断了她的话:“医院里嘛,休息时间安排得都不是很准,明天有几台大手术,刚好我今天没什么事。单子都开好了,不用排队等太久。”
陶晚一时语塞,只能道:“谢谢,麻烦你了。”
张义真笑了笑,对着程鹤楼点了点头,算是问过。
有了张义真开路,陶枣的检查一路顺畅,一项接一项,基本就没等过。
普通情况下可能要排队折腾一天的检查项目,她们一个小时多就完成了。能即时看出结果的,张义真直接看了告诉她们,需要化验的,张义真说结果出来了就电话通知她们。
检查完,陶枣喝着红枣牛奶垫肚子,张义真问陶晚:“有时间吗?中午一起吃饭。”
于情于理,这顿饭都不能拒绝。但陶晚下意识地望向了程鹤楼。
程鹤楼道:“应该的,今天辛苦张主任了。”
于是一顿以表亲近的饭局,变成了正儿八经的答谢宴。
饭桌上,陶晚有好几次看到张义真欲言又止,她只当没看见,低头吃饭。说些有的没的的话题。
按照他们认识的时间和张义真一直以来对陶枣的照顾,他们本不该如此生疏。但一年的时间过去,世事变化,早已在他们之间划下一道鸿沟。
吃完饭,太阳挺烈,陶枣先去了车上。程鹤楼对陶晚道:“那位张主任有话想跟你说。”
陶晚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目送他们的张义真,调回目光到程鹤楼脸上:“没什么说的。”
“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比较好。”程鹤楼皱着眉,一脸认真的模样。
陶晚哪里不明白程鹤楼的意思,揶揄地笑道:“有些话不用说清就明白的。”
“比如?”程鹤楼看着她。
“没比如。”陶晚拉开了车门,“回家了。”
送她们到楼下,程鹤楼没有上去。
“明天几点的飞机?”她问陶晚,“我送你去机场。”
陶晚觉得太麻烦程鹤楼了,但又觉得拒绝会让程鹤楼误会,反正她已经把程大导演当司机使挺多回了,干脆应了下来:“下午一点。”
“好,明天见。”程鹤楼抬了抬手。
“明天见。”
上了楼,陶枣直奔电脑。
“要追什么剧吗?”陶晚好奇问道。
“姐你傻啦。”陶枣盯着电脑,“对答案咯。”
这几个词出来,惊得陶晚心头一跳:“你不是自信得很吗?还要对。”
“我可不怕再自信一点。”陶枣笑着说,“这样到时候出去玩更轻松。”
陶晚站在她身后看了会,陶枣边看答案边用笔在本子上算着分数,陶晚生怕她突然打个×,就没了三分五分十分的,还是转过了头。
在客厅里晃荡两圈,又去厨房晃了晃,端了杯茶给陶枣,想看她本子上的成绩又忍住了没敢看。
她怕自己的情绪波动会影响到陶枣,最后干脆进了卧室,把门关上。
陶枣平日看着柔柔弱弱,但陶晚知道,其实这个妹妹可比她干脆多了。
说对成绩就对成绩,说要艺考就跑去B市,还敢跟程鹤楼叫板签下不平等条约。
这样的性格让陶晚担心,却也让陶晚有些羡慕。
她就没有那么地敢拼敢闯,她做事情总是犹犹豫豫瞻前顾后,不逼到最后一刻就不敢冒险。
就像面对程鹤楼的示好,她下不了决心便在拖延,她在等拖不了的时候,再去做那个自私的决定。
门被推开的时候,陶晚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
陶枣手上拿着一张纸,板着脸对她无精打采地晃了晃。
“啊,怎么样?”陶晚一下子问出口,又觉得不对,赶紧补充道,“没事的,你们现在都是分数出来了才填志愿,预估分没什么用,特别你是文科,很多不好估算……”
“哎……”陶枣长叹了一口气,“是啊,不好估算。”
“对,不要在意了。”陶晚拉着她坐下来,“反正已经考完了,该玩就去玩,开开心心地。”
陶枣把纸放到了陶晚面前:“希望老师不要因为我客观题对得太多扣我主观分。”
“啊?”陶晚盯着陶枣,陶枣又呼啦了下那张纸:“你看嘛。”
陶晚终于去看,一眼望过去,一片对号中,她愣是没看到一个×。
“天呐。”陶晚止不住地笑,“陶大枣你是天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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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陶枣撩了下头发,挺嘚瑟,“天资稍微聪颖一些。”
陶晚开心极了,觉得这高考分数重要,又觉得它极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人,她无比优秀的妹妹。
抱着她的脑袋在白嫩嫩的脑门上狠狠亲了一口:“说!要什么奖励。”
陶枣眼睛弯弯的:“要姐姐开心就好。”
“开心。”陶晚都快哭了,“开心死了。”
两人在一块抱着揉了好久,陶晚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
陶枣拿出手机,突然道:“对了,程导问了我件事,我觉得我有必要告密一下。”
陶晚看到了熟悉的微信头像,有些惊讶:“你两什么时候连微信都加了?”
“有电话号码就有微信嘛,这个不是重点。”陶枣点开了和程鹤楼通话的界面,放到了陶晚面前,“看这个,程导跟我确定你的生日,还让我别告诉你她问过我。”
“那你还说。”陶晚心脏砰砰跳。
“她和我姐咋比咯。”陶枣看着陶晚,“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所以觉得还是提前提醒下你比较好。”
陶晚笑了下:“她能干什么,没事的。”
“希望吧。”陶枣收了手机,躺倒在了床上,“刚被抽血抽得有点多,我睡会。”
陶枣睡得很快,不一会便呼吸均匀。
留下了陶晚一个人对着静谧的空气满心忐忑。
她的生日在七月初,没几天了。
程鹤楼能干什么,程鹤楼能干的事多了,陶晚比谁都清楚。
这个生日或许就是她最后的期限,陶晚深呼又深吸,也没能平复狂热的心跳。
71、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有了陶枣的告密, 陶晚现在看着程鹤楼,总觉得她贼兮兮的。
但一想到这贼兮兮背后的原因,又觉得脸热乎乎的。
程鹤楼来得早,她们到机场以后时间充裕, 陶晚想先进去过安检, 结果手在门把上按了又按, 门还是没打开。
“坏了?”陶晚看向程鹤楼。
“我关了。”程鹤楼说。
“要,干什么啊?”陶晚瞅她一眼, 低了头。
“时间还早,坐会。”程鹤楼说完这句, 不说话也不动作, 还就真只是坐会。
陶晚盯着自己的手指半晌, 抬头偷瞄了她一眼,发现程鹤楼在看她。
被发现了, 程鹤楼并没有调转目光的意思,反倒从原本漫不经心地看, 变成了盯着看。
“怎么了?”陶晚抬手抹了下自己的脸,确定脸上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程鹤楼倾身过来,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陶晚往后缩了缩, 缩完了又觉得后悔, 对着程鹤楼的眼睛, 让她紧张又兴奋。
程鹤楼目光下移,落到了她的唇上。
陶晚连呼吸都不敢出得太大了。
程鹤楼靠了过来,却只是在她唇角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比起她俩一起干过的那些床事, 这样的亲吻实在算不上什么。
但陶晚就是感觉有一道电流蹿在她的身体里,目标明确,下腹发紧。
她揪着身前的安全带,觉得天气真是热啊。
程鹤楼重新在驾驶位坐正,不再看她,直视着前方。
手放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轻轻地扣着。
陶晚瞥见那手指,不可抑制地想到它在自己身体里曾做过的事。再去看那似有似无的敲击,便觉喉咙里干得厉害,实在是太羞耻了。
“程导,”她转过头,看向窗外,“我要下车了。”
“嗯。”程鹤楼应了一声,却没有动作。
陶晚在座位上又呆了一会儿,焦躁裹挟着她,让她很想逃离这封闭的环境。
“程导,麻烦你开下门。”她再一次催道。
“我舍不得你。”程鹤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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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就,毫无预兆地,说这样的话。
陶晚惊得看了她一速地移开了目光。
空气陷入尴尬的沉默,尴尬中又仿佛有星星点点升起来,弥漫在头顶上方,让陶晚觉得她和程鹤楼现在纯洁可爱得如同小天使一般。
又过了挺久,陶晚的手机叮铃响了一声。
陶晚赶紧从包里拿出手机,有些懊恼之前为什么自己想不起来用玩手机这天经地义的事缓解尴尬呢。
是一条信用卡短信,陶晚平时不看的,这会也点开仔细读完了整个理财推荐。
至于这个推荐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陶晚的大脑就不清楚了。
程鹤楼也拿起了手机,陶晚长舒了一口气。
但她这口气还没舒完,手机里跳出了程鹤楼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你的耳垂真好看。
陶晚一下子跟炸了把火在脑袋上。
程鹤楼又发到:
红了更好看。
陶晚都不知道该把脑袋往哪里藏了,她有些生气自己今天扎着头发,要是放下来盖住了,不就看不到了。
陶晚瞟了一眼程鹤楼,赌气似的:
你的也好看。
程鹤楼笑了起来,勾起的唇角让陶晚呼吸紧了紧。
漂亮的手指敲在手机屏幕上,双手按得挺欢快,很认真的样子。
陶晚捏着手机,等着她的消息。
消息终于跳了出来:
傻蛋,你该进去安检了。
打了好一会儿,就这么几个字。陶晚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失落。
程鹤楼又发到:
明天见。
陶晚看了她一眼,突然就也觉得舍不得得厉害。
“明天见。”她说道。
程鹤楼给她开了门,又亲自拎着包挂在她肩上,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
陶晚向机场大厅走去,控制着自己没回头。
飞机落地后,剧组派人来接她。
在路上,她顺便了解了下《摘星辰》现在的进度。
虽然正常的导演都不会像程鹤楼那么拼命,但现在合作的伙伴都还是很认真的,话剧的进度一切顺利。
陶晚到酒店以后给陶枣发消息报平安,聊完以后看着紧挨着的程鹤楼的头像,没忍住打开了也发了一条过去。
我到了。
好,休息会。
程鹤楼很快回道。
《摘星辰》进行到了收尾阶段,接下来的工作就是一遍遍地检验,发现不足之处,及时纠正。
算是比较轻松的阶段了。陶晚睡觉前看了看最后一版排练的视频,记了几个有疑惑的点在本子上,理清了明天的工作思路。
再过一个半小时就明天了,陶晚在闭上眼以后,止不住地想,明天的“明天见”会是什么样的呢?
第二天一睁眼,天光大亮。
陶晚非常不愿意承认,她梦了一晚上的程鹤楼。
而等到上午的排练完成后,陶晚在食堂里咬着根青菜,非常不愿意地承认,她明白了程鹤楼曾经所说的“分心”。
她分心了,在休息的空隙总是忍不住去掏手机看,程鹤楼一直没有发消息过来,这让她心里就像缺了一块似的,非常地不爽。
而在工作的时候,当她需要进行详细的解释才能和导演在某一件事上达成一致,当她想要改一块背景板来来回回地被推脱了好几次,当一位演员总是忍不住对自己的台词进行并不成熟的过度发挥……她都会想到程鹤楼。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34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程鹤楼早已是她工作上的模板和导师,也是她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意思的知己,现在,她还开始侵占她的生活,用一句“明天见”让她充满期待,又时时懊恼。
所有的这些细节都在不断地告诉陶晚,你喜欢程鹤楼,你早就在喜欢程鹤楼了。
到了下午剧组收了工,导演约她一起吃了晚饭,陶晚也没有收到程鹤楼的消息。
她心烦意乱地回了酒店,整理工作的时候手机放在旁边,洗澡的时候手机放在浴室,坐到床上以后,她觉得自己要憋不住了。
但是她要主动联系程鹤楼吗?
多没面子啊,明明是……明明是你在追我啊。
陶晚很生气,陶晚抬手利落地发了条微信过去。
。
对,她只发了一个句号。
完美地表达了一个被追之人该有的高冷。
嗯!
程鹤楼的消息回得很快:
收工了?
早都收了。你以为人哪个导演跟你一样。
当然不是谁都跟我一样,累吗?
陶晚的“不累”都打好了,又删了,重新发到:
累。
想干什么?
想躺倒在床上。
躺。
程鹤楼发完以后,就拨了视频电话过来。
陶晚一下子坐得端正,还扒拉了下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的脸显小点。
视频接通了,程鹤楼竟然在工作室里。
“怎么不躺着?”程鹤楼问她。
“你在干吗?”陶晚盯着程鹤楼的背景,没错,就是在剪辑室。
程鹤楼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回头看了身后一眼:“你在看什么?”
陶晚将手机拿远了点:“我怕说出来吓死你。”
程鹤楼笑起来:“我好怕哦。”
陶晚看见她笑,自己便也忍不住地笑。
“你在剪辑室干吗?”她再一次问道。
“还能干什么。”程鹤楼将手机转了个角度,陶晚看到了开着的电脑,熟悉的剪辑软件。
但她没看到具体的文件,程鹤楼把手机重新转了回来。
“我和你是有合同的。”陶晚说。
“嗯?”
“你要给我发工资的。”
程鹤楼笑:“发。”
“那你发工资了,但是我又没干活,你是不是就特别划不来呀?”
“没啊。”
“傻!”陶晚皱着眉摇头,“太傻了,这个问题都想不通你到底怎么赚钱的呀?”
程鹤楼抬了抬手,装作要打她的架势。尽管知道隔着十万八千里呢,但陶晚还是条件反射地往后微微缩了缩。
“我的意思就是,”陶晚赶紧强调道,“我的意思是,你要有活,别忘了我。”
“嗯。”程鹤楼应了声。
这个态度太敷衍了,陶晚不放心:“你说过的,你没有不要我。那你有活,我们肯定要一起干的。”
程鹤楼看着她不说话,陶晚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尽管程鹤楼答应过她了,但她还是十分怕在她忙着话剧的事时,程鹤楼偷偷和别的人合作了电影电视剧,等她知道的时候,东西都要上映了。
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觉得太糟糕了。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35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她急忙表明自己的态度:“话剧这边我就是闲着才搞的,肯定一切以你那边为主。你要有片子,我立马赶回去。这边没我什么事了,我工作不忙。”
“你有什么问题需要讨论,可以随时找我,我就算不能长时间接电话,也可以接文件和消息。”
“不会打扰到这边工作的。”
说完了她盯着程鹤楼,程鹤楼看着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敲了敲,就像敲在陶晚的脑壳上:“好。”
陶晚开心地笑起来。
又聊了一会儿,陶晚道了结束语:“明天见。”
“明天见。”程鹤楼笑着说。
视频挂断之后,程鹤楼推了把桌子,椅子滑了出去,她脚下点了点,让椅子转了两圈。
一切顺利。
把你提出的明天见变成了对方的明天见,你已经成功了百分之八十八。
那剩下的百分之十二呢,文档说了,你需要一场盛大的精致的让人无法拒绝的告白。
切记,“盛大”和“精致”不指外形规模,指心灵上的触动。
“盛大”代表震撼,“精致”代表真诚,此处不提供任何参考方案,你的对象你了解,你的告白你做主。
ps:选错了抱憾终身,所以小楼同志不要忘了让我来凑个热闹啊,哦哈哈哈哈哈哈。
程鹤楼远远地盯着电脑上的图案,将椅子又滑了回去。
她给陈二拨去电话,陈二那边很吵,一听就没干好事。
“来工作室一趟。”程鹤楼说。
“什么事啊?我忙着呢。”
“陶晚的事。”
“诶!十五分钟,我马上到!小楼同志,稳住!”
陈二对此类八卦的事情保持着最高水准的兴趣,程鹤楼以前烦她这样,现在竟然觉得,幸好有这样一个朋友。
她大概是被陈二的文档给洗脑了吧。
二十五分钟后,陈二到了工作室。
在遵守时间这点上,谁都不能跟陶晚比。
离得老远,程鹤楼便闻到了陈二身上的酒味和沾染上的复杂的香水味,皱了皱眉扔了瓶水给她,然后直奔主题:“帮我看看这个。”
陈二灌了口水,盯着电脑看了几秒:“这什么啊,不是说陶晚的事吗?”
“就陶晚的事。”程鹤楼顿了顿,才说出了口,“告白。”
陈二眼睛一下子睁圆了:“我的天呐。”
程鹤楼讨厌她这一惊一乍的傻样,皱眉看着她。
“楼楼同志。”陈二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我爱死这个方案了。就这么干。”
“你爱有什么用?”
“我爱的女孩子当然爱。”陈二眼睛亮闪闪地盯着她,“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同样的狗血偶像剧我写的就有人看。”
程鹤楼想了想这人那些剧的收视率,点了点头。
离陶晚的生日没多少天了,她得加快进度。
男主倒地之后,背景音乐达到了高潮。
尽管已经看了无数遍,这一刻陶晚还是有些热泪盈眶。
导演在她身边站了起来,开始鼓掌。陶晚也用力鼓掌,毫不介意将手拍得通红。
话剧的魅力就在于此,这不是存在于荧幕中的故事,没有离你隔着遥远的距离。它就在你眼前发生,同样的演员,同样的故事,却因为发生的时间不同,存在着意外的误差。
这些误差可能是一个痛到极致的眼神,可能是一个自然发生的动作,也可能是一句语调,一个尾音。
所有的一切都扑面而来,画面,音乐,语言,感情,贴着你的皮肤,到达你的肺腑。
最后一遍排练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安排各地的巡演。
陶晚和年轻的演员们一一拥抱,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跑着离开又很快回来,拿了本子和笔问她:“陶老师,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陶晚有些惊奇,她看过程鹤楼给很多人签名,她见过很多人对演员的崇拜,对导演的喜欢,当这样的事发生在她身上时,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和网上的所谓“火了”不同,当真有人热切地望着你,觉得你留下自己的名字对她来说就是一种荣耀的时候,陶晚内心一瞬间升起的自豪感让她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36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这是发自心底的喜悦,是永远都渴望得到的喜悦,是让她感恩这个世界的原因。
就像程鹤楼通过了剧本的终稿,就像剧组杀青,就像看着她的导演站上领奖台,就像她见证着自己的文字以另一种更立体的形式,展现在观众们的面前。
陶晚想当一辈子的编剧。
从剧场回到酒店,陶晚的心情还是有些难以平复。
这几天她和程鹤楼每天晚上都会视频一会儿,程鹤楼基本都在工作室里,陶晚一看她那状态,就知道她又在赶东西。
前两天她旁敲侧击地问过李浒了,确定了最近确实没什么正经的片子,于是放下心来。
今天份额的“明天见”还没有用掉,陶晚这会有些激动,特别想和程鹤楼分享心情。
视频拨过去后,一直没有人接,陶晚挂断了,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去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再拨,依然没人接。
她打了电话过去,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陶晚的心情瞬间从顶峰颠到了谷底,一下子丧得不行。
程鹤楼经常会有忙到记不起给手机充电的地步,在拍片的时候,这是陶晚的日常提醒项目之一。即使是出去度假,程鹤楼也会经常联系不到人,这个人不喜欢被任何关系束缚,这是陶晚早就搞明白了的事。
以前她不在意,后来她有些担心,再后来,她开始生气。到了现在,她居然觉得联系不上程鹤楼,已经成为不能忍受的事情了。
所有负面情绪都因为这件事一下子涌了上来,陶晚感受到了犹如大姨妈来之前无法控制的烦躁。
半个小时之后,程鹤楼的电话终于回了过来。
陶晚狠狠地按了下手机接起,程鹤楼道:“我刚落地。”
算是解释了之前的通讯中断,程鹤楼飞来飞去是很正常的事情,本来无可厚非。
但陶晚大概是被姨妈精控制了,开口便又委屈又呛火:“你又去哪儿了啊?!”
“S市。”程鹤楼回答道。
“你去S市干嘛啊!”陶晚喊完愣住了。
“傻了吗?”程鹤楼说,“来接你啊。”
姨妈精一下子被打跑了,陶晚的理智和好心情以火箭般的速度归了位。
程鹤楼有说她回去的时候来接她,陶晚自然默认的是在C市的机场,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人居然会飞来S市。
这是个什么接法?明天再一起飞回去吗?
“我是傻了。”陶晚含含糊糊地说,“但我怎么觉得你……也傻了。”
“我没傻。”程鹤楼否定得很迅速,“我只是想早点见到你。”
72、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早点见到你。
陶晚挂了电话, 这句话在脑袋里还晃晃悠悠地飘着。
这样的程鹤楼,这样时不时就蹦出句让人脸红害羞的话的程鹤楼,有些陌生。
她还清晰记得一年前,她需要知道点程鹤楼的真实想法, 需要破釜沉舟地又吵又闹, 这人也只是给你一个结论而已。
后来她知道了, 程鹤楼是不擅长表达情感的,她把所有热烈的表达都交给了光和影, 交给了演员说出的台词,荧幕上放映的故事。
所以, 现在这个样子的程鹤楼, 其实是她私下的样子吗?
是她只有对待特殊身份的人才会有的特殊的样子吗?
而自己现在就是那个特殊的人吗?
陶晚怎么都不敢相信, 自己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
时间过得很缓慢,从机场到酒店, 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要放平时,这一个半小时, 出去吃顿饭逛逛街,买点零食看集电视,哪怕是看看书写写东西, 也很快就过去了。
但现在陶晚没有心思干任何上述的事, 她来来回回地在房间里转悠, 转几步看眼手机,时间堪堪跳过一分钟,太慢了。
后来她干脆去洗了个澡, 把自己搞得香喷喷的,又挑了出差来最漂亮的衣服穿上,最后连妆都无比细致地画好了,时间还是没有走到。
陶晚拿着那只柑橘味的唇釉,不断地拧开盖子又合上,一直没有涂到嘴上去。
她想等程鹤楼快到的时候再涂,这样味道会更明显一些。
这是程鹤楼喜欢的味道。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陶晚吓了一跳。
她恍神恍得有点厉害,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反正满脑子都是程鹤楼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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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看着手机上跳动的程鹤楼的名字,她迅速地接起了电话。
“我到了。”程鹤楼说。
“嗯。”陶晚应了一声,立马拿起了那只唇釉。
“门口,”程鹤楼顿了顿道,“开门。”
陶晚一下子慌了,心脏猛烈地跳动,激得胸腔生疼。
她急匆匆地拧开唇釉,手指抖得有些厉害,抹得一点都不均匀。
程鹤楼就在门外,陶晚突然有些生气,怎么就不能正常一些呢?普通人不都是到酒店楼下吗?或者还没下车吗?你怎么就这么直戳戳地到了不能再近的地方,一点都不给人准备的时间呢?
陶晚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拽拽裙子拉拉头发,看了镜子里的自己好几眼,才终于算是拾掇好了去开门。
门外的程鹤楼,一如她初见时的模样,T恤短裤,帽子口罩。
“嗨。”陶晚说,觉得自己笑得有些僵硬。
程鹤楼摘下了口罩,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嗨。”
“热,热吧?”陶晚赶紧拉开门,“快进来凉快会。”
“一路都在车上,不热。”程鹤楼进了门,就站在玄关处,也不往里走。
陶晚便也愣在了原地,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程鹤楼弯腰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盯得陶晚想抿抿嘴唇,想到自己刚涂上的唇釉,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程鹤楼吸了吸鼻子道:“真香。”
陶晚推了她肩膀一把,趁着脸烧熟之前,赶紧逃走了。
见到程鹤楼之后,时间流终于恢复了正常。
陶晚这才感觉肚子有些饿,早上吃的饭,这会都快五点了。
两人从酒店溜达出去,太阳还是很大,陶晚撑开了遮阳伞,将自己和程鹤楼囊括在内。
多亏她穿的高跟鞋,不然手得举得困死。
走了一段了,程鹤楼突然转头对她道:“我不用,你自己打就好。”
“你再晒就成黑炭了。”陶晚撇撇嘴表示嫌弃。
“我很黑吗?”程鹤楼看着她,伸手要接她的伞。
两只手碰在了一起,不同的肤色,不同的质感,陶晚笑起来:“你自己看。”
程鹤楼瞄了眼,握住了她的手:“看,牛奶巧克力。”
陶晚使劲抽了抽手,竟然没抽出来。程鹤楼的掌心热极了,在这样的天气里,让陶晚快蒸腾起来。
“喂,你巧克力要化了。”她哭笑不得。
程鹤楼终于松了手,陶晚抬眼看她,程鹤楼的眼角弯着,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这人太幼稚了,陶晚甩着手,低头看到了伞下两个人的影子。
程鹤楼将伞倒了手,然后伸手揽住了陶晚的肩。陶晚半个身子都挨到了她怀里,温度更高了。
“往里点,”程鹤楼扬着嘴角,“晒成碳了。”
也就几步路而已,陶晚觉得自己没晒着,但是被烤着了。
程鹤楼跟个小火炉一样,冬天挨着暖和,夏天挨着简直要命。
两人进了商场,一路吃过去,竟吃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最后陶晚肚子撑圆了,裙子的腰都勒紧了。
天气越来越热,夜晚已经不适合散步了。但是她和程鹤楼踩着夜色和霓虹一路往回走,就像被春风吹得微醺了一般。
陶晚大概是醺得有些厉害,到了酒店门口时,平地摔跤,脚狠狠地扭了一下。
为了美,她穿的八厘米的细高跟,这一扭下去,瞬间感觉脚不是自己的了。
疼得要命,身子歪下去以后就没能起来。
程鹤楼地扶住了她,但是这会也只能跟着她一起蹲下了身。
“怎么了?”程鹤楼上上下下看着她,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脚扭了?”
陶晚发不出声,只能点头。
程鹤楼看了下地面,再开口无奈又心疼:“平地都能摔,你先缓一下。”
她们的位置太引人注目了,很快有酒店的服务生过来,问她们需要帮助吗。
程鹤楼问道:“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服务生说:“大医院这块比较远,但是剧院后面有一个社区服务所,日常的病都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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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剧院周围陶晚很熟悉,这会过了那个劲,已经没那么疼了。她抬眼看向程鹤楼道:“我知道地方,我们两过去拿点药就好了。”
“还是很疼吗?”程鹤楼抬手蹭了蹭她的脚腕。
“好多了。”陶晚很不好意思,催促道,“我们过去吧。”
说完她试着站起身,但又是裙子又是高跟鞋,姿势真是尴尬极了。
程鹤楼对还站在她们旁边的服务生道:“没事了,谢谢你。”
服务生点点头离开了,程鹤楼在陶晚面前蹲下身道:“上来。”
“你背的动吗?”陶晚最近吃好睡好心情好,不用称就知道长了挺多肉。
程鹤楼斜眼瞪了她一眼。
“好好好,我上。”陶晚爬上她的肩,“快点起来,裙子裙子。”
程鹤楼很快站直了身,几乎是垂直的角度,陶晚赶紧抬高双手环住了她的脖子。
程鹤楼搂着她的腿弯,说话的时候陶晚能感受到她胸腔的震动。
“抓好了。”
抓,往哪里抓。不能勒着程鹤楼的脖子,就只能双手交叉放在她的胸前。
程鹤楼的胸,陶晚贼贼地想,也抓不太住呀。
程鹤楼的步子迈得很大,走路的速度快却很稳。
陶晚给她指了方向,她唰唰地就过去了,跟个上了马达的小陀螺似的。
“你以前不常背人吧?”
程鹤楼挺得太直,陶晚总是往下溜。
“谁需要经常背人?”程鹤楼反问道。
“爸爸就会呀。”陶晚说完以后,自己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程鹤楼怎么可能当爸爸哦,程鹤楼最多当个妈妈,但是看这人现在这生活方式,也不可能做妈妈咯。
程鹤楼转头看了她一眼:“不疼了吗?”
“你背着就不疼了。”陶晚说的是实话,她现在只感觉浑身上下都麻酥酥的,就连脚腕的疼痛都麻酥酥的。
程鹤楼架着她腿弯的手轻轻捏了下她小腿的肉。
更麻了。
社区服务所里灯火通明,小护士非常专注地在门厅里看电视,她们都走跟前了都没察觉到。
“你好。”程鹤楼皱着眉,“我朋友扭着脚了需要治疗。”
“诶!”小护士一下子弹起了身,眼睛迅速瞄过她们两,“你们在那边先等下,我去叫医生。”
程鹤楼背着陶晚进了诊疗室,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来,陶晚坐在椅子上以后,试着放脚下地,才发现,还是疼的。
她穿的裙子,实在不好直接把腿架起来看,努力弯腰的时候,程鹤楼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坐好了,我看。”
然后在她面前蹲下身,半跪的姿势,轻轻抓着她的脚仔细端详。
“鞋子脱了吧,脚肿了,带子勒着了。”
陶晚正沉迷在这样的姿势里,有些呆愣,随口应道:“嗯。”
于是,程鹤楼程大导演毫不介意地慢慢给她脱了鞋,当着赶来的医生和护士的面。
护士这时候发出了一声惊呼:“程……程……”
程鹤楼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点渗人。小护士闭紧了嘴巴,只剩下眼睛闪着激动的光芒。
医生是个中年男人,显然不知道小护士在激动什么,打着哈欠速度很快地给陶晚检查完了脚,喷了药,然后开了药单。
医生走了,小护士带程鹤楼去拿药,陶晚只能先乖乖地坐在椅子上。
喷的药冷飕飕的,陶晚那本来就已经不是很厉害的疼痛被压制了下去。这会满脑子里都是程鹤楼对她俯首称臣的样子。
尽管是这种非常特殊的情况,但是,陶晚的内心还是升腾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
咳咳。
程鹤楼拿了药以后回来重新背对着她蹲下了身,非常简单的命令:“上来。”
陶晚爬上去,程鹤楼倒了几下姿势,让她趴得更舒服了点。
“鞋,鞋。”陶晚一只脚空荡荡的,才想起鞋还在地上。
程鹤楼弯腰去捡,一下子猛地增加的弧度,让陶晚忍不住惊呼出声:“倒掉啦。”
逗得程鹤楼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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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诊疗室出来,陶晚左手提着药,右手提着鞋。
程鹤楼背人的姿势进步得很快,将她固定得很稳。
小护士还是在进来时的咨询台那里,偷偷向她们瞄了一眼又一眼,却没敢出声。
临出门的时候,陶晚听到了她手机里还在播放的电视剧的片尾曲,居然是《二十一日诫》。
陶晚忍不住笑起来,凑近了程鹤楼的耳边问她:“你是不是凶人家小姑娘了?”
“没有。”程鹤楼回答得很利索。
“人家好歹算是粉丝呢。认出来了就认出来了呗,给签个名就好了。”
“签完是不是再一起合个影?”程鹤楼侧了下头,距离太近,差点亲在陶晚脸上。
“我这个样子,合影就算了。”陶晚嘿嘿地笑着,想起了中午的事,“对了,今天都有人找我要签名了呢!”
“高兴?”
“嗯,挺……骄傲的。”
“你想火吗?”程鹤楼突然问。
“啊?”这个话题的走向有些奇怪,陶晚赶紧否定道,“不,我只是单纯地感受一下被崇拜的快乐,并不代表我想要更多的崇拜。”
“如果只是让你感受快乐呢?”程鹤楼道,“其他的我可以帮你挡着。”
陶晚愣住了。
程鹤楼真是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内,彻底地变了。
以前她是个声色严厉的导师,会为你指出最值得去走的路,但不会为你把路上的荆棘都劈开,因为她知道那些是成功必不可少的历练。
所以陶晚在程鹤楼手下工作,受了很多身为编剧不该有的辛苦,学了许多编剧本没必要学的东西,时至今日,她可以在如鱼得水地混在剧组里,即使是完全陌生的关系,也可以迅速地建立起自己的地位。
这些都得感谢程鹤楼,一年时间,她学了别人三五年都学不到的东西。
现在,她勉强算是出师了,她的导师却突然变了个样。
“程导……”她喃喃地叫了一声。
“嗯?”程鹤楼没听到下文,哼了一声。
陶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与程鹤楼谈这个问题,许多事情已经做到了,但许多话还没有说破。要是陶晚来开这个口,总觉得有些心虚。
她把脑袋抵在了程鹤楼背上,轻轻叹了一口气:“哎……”
直到她们回到酒店进了房间,陶晚才想起来强调一句:“程导,我不想火。你可千万别干什么。”
程鹤楼将她放到床上,动作很轻柔:“好。”
这天晚上,程鹤楼果然像陶晚猜测的那样,在隔壁开了一间房睡。
她订的飞机票挺早,现在她又负了伤,怕耽搁时间,第二天一早,程鹤楼便过来了她这边。
帮她收拾东西,甚至把牙膏挤好了塞她手里。
陶晚看着镜子里的人,有些无奈:“程导,我是脚扭了,不是手残了诶。”
“嗯。”程鹤楼应了一声,然后把接好水的杯子塞到了她另一只手里。
陶晚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觉得甜丝丝的,刷牙的时候有些怀疑这牙膏里是不是加了糖。
飞机没有晚点,她们到机场的时间也很合适。
两人的座位没在一块,程鹤楼把她安顿好了,才去了自己的位子。
飞行的时间并不长,中途程鹤楼还过来看了她一次。这么细致的照顾,让陶晚恨不得拍个照留念下来。
落地C市以后,有车来接她们,程鹤楼一直将她送到了家。
陶枣去毕业旅行了,家里空荡荡的。陶晚很想让程鹤楼进来待会,聊天也好,看看电影也罢,就像她们以前独处时那样,互相依偎却又互不打扰。
但程鹤楼没有停留,程鹤楼说了明天见以后就匆匆离开了。
陶晚一个人在家里面单腿蹦跶,一下子觉得凄凉了不少。
日子开始过得平静又无趣。她的脚好得很快,没过几天就可以行动自如了。
但她还是觉得无趣。没有工作,也没有来串门的程鹤楼。
倒是每天都见,视频或者发照片,但聊的时间都不长。程鹤楼在忙,陶晚看得出来。
应该是已经忙得昏天黑地了,还肯每天匀出时间和她说些有的没的,按道理来说陶晚应该很满足了。
但她心里就是有一个小疙瘩,她想知道程鹤楼到底在干什么。
有什么工作是不能和她说的呢,她们不是都签过非常严格的保密协议了吗?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40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幸好这样的日子没有过太久。陶晚觉得自己脑袋里要长毛的时候,陶枣的旅行结束了。
陶晚去车站接她,见到了和陶枣同行的同学,果然是一个男生两个女生,男生长得高高大大,很端正。
男生很照顾陶枣,她的包都是男生拿着,自己只挎了个小包。
陶晚接过东西,跟大家道了谢,回去的车上,问陶枣:“那个吴磊是不是喜欢你呀?”
“姐,你怎么这么八卦?”陶枣一脸夸张地看着她,“我可刚高考完啊。”
“高考完了就算成年了。”陶晚乐呵呵地道,“就不算早恋了,姐姐不反对,你有男朋友了带回来给姐看一眼就行。”
“那你有男朋友了给我看吗?”陶枣问。
陶晚脑袋里一个踉跄,一下子笑得都不自然了。
自从陶枣生病以后,她考虑事情都不会考虑得太长久,只要过了眼前的坎都好。这让她把自己的生活翻天覆地地翻了个个。
现在她的脑袋里,想到谈恋爱这件事,只纠结着怎么处理和程鹤楼之间的关系。猛地提到男朋友,她才发觉,男朋友可能真的不会再有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彻底的同性恋,但她就是觉得,男朋友不会再有了。
陶晚看着陶枣,笑了好几下,都没笑顺畅,干脆转过了视线盯着自己的手指。
“姐,”陶枣的语气挺自然,听不出什么异样,“你的恋情我可是享有知情权的。如果你瞒着我,那我以后也瞒着你好了。”
“别。”陶晚赶紧道,“我会告诉你的。”
“好嘞,这样才是好姐妹嘛。”陶枣挽着陶晚的胳膊,“明天中午高考分数就出来了。”
“啊,是的!”一提到这个陶晚就有些控制不住地紧张,“明天哪里都不去啊,就在家查分数。”
“好啊。”陶枣又道,“后天就你生日了。”
“那个不重要。”
“重要。”陶枣眼睛弯弯的,“到时候双喜临门。”
73、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陶枣的自信不是没有理由的。
分数刷新出来的那一刻, 陶晚捂着嘴一下子哭了出来。
她泪眼模糊地盯着电脑,把分数看了一遍又一遍,每一科的成绩都反复地确认。
这些接近满分的成绩像一个个烟花炸在她头顶,盛开出热烈的喜悦。
但转念一想到, 陶枣是怎么拖着大病初愈的身体考到了这么高的分数, 她又难过得不行。
复杂的情绪涌在她的胸腔里, 快要让她喘不上气了。
她转身去看陶枣,陶枣眼睛弯弯地, 洋洋自得地看着她。
陶晚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开口时哭腔都带出来了:“你怎么这么淡定啊?”
“我对过答案了啊。”陶枣朝她张开双臂, “怎么样, 我厉害吧?”
陶晚上前一步抱住她, 抱得松不能展现她的激动,抱得太紧又怕弄疼她, 于是干脆将陶枣抱了起来,转了两个大圈圈。
陶枣哈哈哈地笑着:“姐, 你别把我甩出去了……”
“甩谁都不甩你。”陶晚在她脑门上狠狠亲了一口,“我的天才大宝贝!”
“诶!”陶枣应得响亮。
“你怎么这么厉害啊……”陶晚说着又想哭,脑袋埋在陶枣肩膀上, 也顾不上做姐姐的面子了, “我崇拜死你了哦。”
陶枣用力地呼噜着她的背, 语气很是无奈:“你当年高考分数也很高啊,也没见你高兴成这样子。”
“我那能和你比吗!”陶晚指着电脑,“我没你高啊!”
“好好好, 我高我高。”陶枣抱紧了她继续呼噜,“我们都厉害,超级厉害。”
陶晚缓了挺久,才从喜悦中找回了理智。
现在坐在电脑前的是陶枣,这会突然转头对她道:“姐,你冷静点。”
“我已经冷静了呀。”陶晚喝了口水,“刚才就是一时有些失控。”
“排名出来了。”陶枣说,“我是状元。”
“啊?”陶晚还端着杯子,愣住了。
“省文科状元。”
“啊……”陶晚的杯子砸在了桌上,“咚”地一声大响。
“姐,你别激动。”陶枣站起身赶紧走到了她身边,扶着她的胳膊,“淡定淡定,我要不是知道你没什么心脏病高血压这会都快吓死了……”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41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脑袋混乱,这会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好,发个朋友圈吧,发个微博吧,发个扣扣……空间吧……
陶晚低头将脑袋埋在了膝上:“枣儿,我们去爸妈墓前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吧。”
从家去墓园,有两个半小时的车程。
陶晚和陶枣的电话一直响,学校的,老师的,亲戚的,朋友的……还有一些媒体的。
媒体的全拒绝了,只留了学校校报的一个专访,朋友和同学们定了时间去吃饭庆祝,而亲戚的,陶晚全都推到了升学宴。
在陶枣病重的时候,这些亲戚们,熟稔的,不熟的,全部都在她面前吼过最伤人的话。
她又不是你妹妹!她生下来被扔就是因为有病!你们就喜欢把活不长的东西往自己身上揽!看,克死你爸妈了吧,自己活不了,拖累所有人!
陶晚理解他们,在每一家都不富裕,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个无底洞,钱借着借着就借到了他们身上去。他们披着这层关系,不得不给,却又给得极不情愿。
这一年里,陶晚还完了所有的欠款,许多都是双倍奉还。抹平了这些债,当他们再说那些话时,陶晚就可以反驳,可以怒斥,可以维护陶枣的尊严。
这样的拉扯耗尽了本该有的血缘亲情,陶晚再提不起心思和那些曾撕破脸皮怒吵过的人亲近。以后的事,就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就可以了。
经过这些大起大伏,陶晚见识过人性最残忍的一面,也知道什么是最珍贵的,什么是应该坚持的,什么是无以为报的。
所以当程鹤楼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她突然做了一个有些不合情理的决定。
她说:“程导,我能带你见见我父母吗,你是我们的大恩人。”
程鹤楼拿着电话的手颤了一下,陶晚家的情况她很清楚,这样的见父母分量太重了。
但陶晚说出来了,她怎么可能拒绝。
“好。”她应下来,一时间心里又激荡又难过。
东西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她检查后关了电脑。下楼后,在花店里细细挑了一束开得最好的白菊。
赶到墓园时,陶晚应该是已经祭奠过父母,眼睛红肿着,低头不说话,浑身都是悲伤的气息。
程鹤楼走过去,坐在了她身边。
现在的天气,热得厉害,墓园管理处的休息室里没有其他人,这种时候,程鹤楼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于是只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陶晚的指尖有些凉,抬头看了她一眼,睫毛还是湿的,眼睛更像是泡在泉水里。
随着她睫毛的颤动,程鹤楼心里也微微地颤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侵袭了她。
她看到过陶晚很多种样子,胆怯的,勇敢的,羞涩的,自信的,开心的,难过的,温柔的,疯狂的……
这些样子发生时,她不自觉。回忆时,却鲜活地刻在记忆里。
她喜欢她笑,不喜欢她哭,她哭的时候,就像在一点点切割她的心脏。
程鹤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共情,但这感觉并不让她厌恶,她甚至想着,如果她也难过着,会不会能减轻一点陶晚的难过。
她一直看着陶晚,陶晚吸了吸鼻子,轻轻叫道:“程导……”
“嗯。”程鹤楼应道,抬手揽了陶晚的肩膀,摩挲着她细致圆润的肩头,觉得这样大概会起到一些安慰的效果。
陶晚往她跟前靠了靠,身上好闻的味道钻进程鹤楼的鼻尖。
“程导,陶枣考了个状元。”陶晚说。
“嗯,很厉害。”
“她身体恢复得很好,上次的复检结果特别好。”
“嗯,以后都会健健康康的。”
“我终于不用愧对我爸妈了……”陶晚的声音一下子哽咽了,“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来过这里了,自从枣儿生病,我不敢来,我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我没有带好妹妹,我让她受那么大的罪……”
程鹤楼抓紧了她的肩,说不出话来。
“我想他们,我好想他们……”陶晚所有表面的冷静都崩溃了,她转身趴在程鹤楼怀里嚎啕大哭,声音就响在程鹤楼的耳畔,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变冷了。
这一刻,她痛恨命运让她怀里的人承受这世上最痛苦的事,也真真切切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
她说,不要让她再受苦了。
陶晚哭到气快接不上来,眼泪流得汹涌,世界一片模糊。
程鹤楼揽着她,不停地给她顺着背,大半天,也只喃喃地说着“乖,别哭了”。
她这么温柔,陶晚更加委屈,所有的难过都冲破了本已结好痂的伤口。
她一直哭,悲伤得酣畅淋漓。
直到程鹤楼贴着她的脸颊小声说:“别哭了,陶枣回来了。”
陶晚立刻收了声,收得太快,噎得她打了个嗝。
准备抬头起来的时候才发现,程鹤楼衣服和肩窝处的可不止是眼泪,还有鼻涕……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42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一时间又窘又慌,匆匆忙忙找包拿纸,程鹤楼已经递了一片过来。
陶晚拿过来赶紧去擦程鹤楼的脖子,程鹤楼又抽出一张,然后纸巾便蹭到了她的脸上。
很温柔的力道,拭过她的眼角,擦了擦脸蛋。
扔了,又扯出一张,捏着她的鼻头,说:“擤……”
陶晚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赶紧接过了纸,背着身子把自己搞干净了。
转过头的时候,程鹤楼也已经擦完了脖子,抬眼看她,对她轻轻笑了一下。
陶晚一瞬间又想哭,却不再是因为难过,暖流涌在她的胸腔里,让她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所有的苦难都可以烟消云散。
陶枣到了门口,收了黑色的遮阳伞,眼圈也是红的。
但看到程鹤楼,还是笑了一下问候道:“程导。”
“嗯。”这样的地点实在不好说恭喜,程鹤楼只能应了一声。
“你进来凉快会。”陶晚递了瓶水给陶枣,“我和程导过去一下。”
“好。”陶枣坐下了,看了看两人,没再说什么。
陶晚带着程鹤楼走过整齐林立的墓碑,盛夏的天黑得迟,这会天光还是很亮,照得这本该阴沉的地方晃晃昭昭。陶晚上台阶的时候不小心踉跄了一下,程鹤楼抓住了她的胳膊,然后自然而然地滑下去握住了她的手。
程鹤楼握得松,只要陶晚不愿意,轻轻晃一下就能抽开。
但陶晚没有松开。
这样的程鹤楼走在她身边,像是朋友,又像是亲人,有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墓碑上爸妈的照片都是笑着的。他们年轻又好看,眼睛里温暖的光永远能照亮陶晚脚下的路。
陶晚已经哭过太多了,今天是给父母说好消息的,于是笑着道:“爸妈,这是程鹤楼,我的……朋友。”
她顿了顿,继续道:“非常非常好的朋友,她是一位大导演,帮了我很多忙,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还替我受了两次伤。”
说到这里,陶晚看了程鹤楼一眼:“我们会一直合作下去,你们就不愁我赚不到钱了。”
“叔叔阿姨,你们好。”程鹤楼把手上的花放在了墓碑前,“我会照顾好陶晚的。”
程鹤楼这句话说得极其自然,陶晚转头看向她,程鹤楼神色认真,与她对视一眼,眼中似有波光流动。
松柏间刮过一阵热烘烘的风,陶晚两颊染上了两坨红晕。
回到市中心时,夜市初上。霓虹色彩绚烂,去时陶晚和陶枣叫的车,回来时又让程鹤楼当了一回司机。
“叫上杨柳庆祝一下?”程鹤楼偏头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陶枣懒懒地赖在陶晚怀里:“她这两天期末考呢,等考完了吧。”
“是不是困了?”陶晚摸了摸她的脑袋,怕她来回地冷气和热的地方跑,感冒了就不好了。
“嗯,困了。”陶枣笑了笑道:“今天晚上我可能会睡得很沉。”
“好,那就回家睡觉。明天早上不叫你,想睡几点睡几点。”陶晚抬头对程鹤楼道,“程导,那麻烦你送我们回家吧。”
“好。”程司机任劳任怨。
将陶晚和陶枣送回家,程鹤楼车从巷子里退出去了,又踩了脚油门往里走。
陶晚家的小区比较老,楼间距大,可以停车的地方很多。程鹤楼挑了个可以看见陶晚家窗户的角度,将车停下熄了火。
然后盯着那一点灯光,彻底放空了思绪。
发呆,就只是发呆。程鹤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但她现在有时间,又不会打扰到别人,想做就做了。
要是她抽烟的话,这会可能会点支烟,但是她对烟没什么兴趣,平时放松身体打发时间,不是运动就是看电影。
现在不能运动也不能看电影,傻了吧唧地盯着人家窗户看,程鹤楼竟然也不觉得无聊。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到陶晚家的灯灭了。
按理说,灯灭了,她也该回去了。
哪怕想第二天早一些过来接陶晚去过生日,那这会也应该找个酒店去睡觉了。
程鹤楼不困,她的大脑很兴奋,连带得她的身体都很兴奋。
她在兴奋个什么劲了,盯着黑漆漆的窗户又看了一会,程鹤楼突然明白了,她在兴奋明天的事。
她筹划了许久的告白,明天就该如期进行了。陶晚会喜欢她送她的礼物吗?会觉得感动吗?会答应她的告白吗?
即使拍个毫无卖点的电影,程鹤楼都没像现在这么担心过别人的想法。
不管是按照陈二的文档测试,还是按照自己的直觉,这场告白不会差了,但是她还是在担心。
陶晚第一天去酒吧吸引她注意力的时候她没担心过,陶晚第一次和她上|床的时候她没担心过,陶晚和她签下长久的聘用合同时,她没担心过……
她没担心过自己会把控不住陶晚,会猜不准她的想法,会在她面前感到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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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她却开始疯狂地担心了。
那么努力,那么优秀,心思纯净得像水一般,性格却坚韧如磐石的陶晚,会喜欢她吗?会答应她吗?会愿意跟她建立稳定的关系,走进彼此的生活吗?
对了,还有,会愿意彻底戴上同性恋的帽子,走向另一条路吗?
程鹤楼愁死了,越想程鹤楼越发慌,慌得她在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时候,便止不住地心跳加速手指颤抖。
程鹤楼抬手看了眼时间,过十一点了,不到一个小时后,就是陶晚的生日了。
才不到一个小时,干脆就这样等着吧。
陶枣睡得很沉,甚至打起了小小的鼾声,陶晚用被子裹紧她,怕她被空调的冷风吹着了难受。陶晚就这样侧身看着她睡觉,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根本睡不着,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在她的妹妹考出了省状元的第一个夜晚。
她的脑海里不可控制地已经勾勒出了陶晚今后的幸福人生,哪怕学编导也可以,你见过文化课考成状元的艺考生吗!哼!
【骄傲脸.jpg】
夜晚渐渐安静了下来,陶晚放在枕头边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程鹤楼:生日快乐。
整点。手机刚跳过日期而已。
陶晚忍不住地笑,要不是陶枣就睡在她旁边,她真想抱着手机滚两圈。
谢谢。
【可爱旋转.jpg】
她的消息刚回过去,程鹤楼那边便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
陶晚抱着手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结果正在输入没了,消息也没过来。
她继续盯着手机等,正在输入又开始了,但过了一小会还是没有消息过来。
程鹤楼在写很长的话?程鹤楼在发给她需要犹豫的东西?程鹤楼的手机被小屁孩拿去玩了?被猫踩了?
陶晚忍不住了,主动又发了一条过去:
还没睡呀?
这下程鹤楼回得很快:
嗯。
陶晚的手机晃过来晃过去,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接向哪个方向。她在期盼着程鹤楼发出点指示性的话,但平时果敢利索的程鹤楼这会却磨叽极了。
程导
她叫了一声,结果消息刚过去,程鹤楼那边同时跳出了一条。
要赏月吗?
赏月?今天有月亮?陶晚朝窗外瞄了一眼,路灯的光倒是有,窗帘盖着她看不清天空。
陶晚蹑手蹑脚地起了床,光脚踩在地上走到了窗边,窗帘拉开朝天上看了好一会儿。
在她视线可及的范围内没有月亮,但她住的楼层低,周围有很多高层建筑挡住了视线。
她低头看手机,结果程鹤楼那条消息竟然撤回去了,重新发了一条:
嗯?
嗯?个毛线哦,陶晚笑得很无奈,我喜欢你上一句啊喂。
对着手机笑了好一会儿,陶晚回道:
我这里看不到月亮,今晚的月色好吗?
今夜月色真好,陶晚不知道程鹤楼是不是知道这个梗,或者说程鹤楼那样的性格,能不能想到这个梗。
她突然很喜欢这样和程鹤楼说话,藏着些隐秘的心思,一字一句便都撩人心弦。
程鹤楼回她:
一起看吧。
陶晚手指刚按上键盘,程鹤楼又发过来一条:
我在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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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如遭雷击,原本仗着距离远而坦然调戏的心瞬间猛烈跳动了起来。她朝楼下望去,扫了一圈,然后看到西边角落里有车灯闪了闪。
程鹤楼没回去?程鹤楼一直在楼下?
陶晚冲到衣柜边,随便拉了一条裙子就往外跑。
在客厅的时候她完成了脱睡衣穿胸衣穿裙子,走到门边踩了板鞋,开门就跑。
她住在四楼,跑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陶晚觉得她上一次这么快地跑,大概是大学时候的百米测试了。
程鹤楼在等她,程鹤楼可能等了一晚,她怎么能让她再等。
跳下最后一阶楼梯的时候,她卯足了劲准备拐弯冲向程鹤楼车的方向。
但她还没来得及拐这个弯,一个人影便闪了出来,惊得陶晚心脏狂跳。
她顿在了原地,人影的轮廓很快在视线里清晰。是程鹤楼。
大概是半夜的荷尔蒙作祟,确定是程鹤楼以后,陶晚想都没想,上前两步砸进了她的怀里。
程鹤楼顺着惯性后退了一小步,然后撑住了身子低头对她笑。
被夜色融化了的笑容里,程鹤楼的眼睛就是一弯美色无边的月。
“看见月亮了。”陶晚说。
“哪里?”程鹤楼依然看着她。
“这里。”陶晚踮起脚,唇印在了程鹤楼的眼睑上。
城市的午夜并不是静谧的,有闪烁的灯光,有汽车发动机的轰鸣,还有不知哪里传出的歌声。
但这轻轻的触碰却借着这杂乱的夜色发酵成势不可挡的情|欲。
陶晚几乎是和程鹤楼吻着到了车上,车门一关,更是恨不得立刻扒光了对方身上的衣服。
喘息声和暧昧的亲吻声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她们从驾驶位上,这会只能挤在座椅上,陶晚张|腿跨|坐在程鹤楼身上,裙下光|裸的大腿蹭到程鹤楼的皮肤,引发令人指尖发麻的颤栗。
快要发展到不可收拾之际,程鹤楼却突然收了手指。她咬着陶晚的嘴唇说:“不行。”
“什么不行?”陶晚的声音能渗出水来。
“现在不行。”程鹤楼放开了她的唇,双手握着她的腰将她拉得离自己远了点,“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在副驾驶上整理好了衣服,车开出去一段路了,陶晚才感觉到了害羞。
程鹤楼在她咫尺的距离,陶晚觉得她身上散发着醉人的气味,快要把她淹没。
她不能再看程鹤楼,便抓着安全带望着窗外,路灯一串串后退,程鹤楼的车开得很快。
车停在了一座私人美术馆外,尽管是半夜,但馆外灯火辉煌,照得漂亮的不规则建筑如同一只飘在夜色里的船。
程鹤楼下车对她招了招手,陶晚赶紧跟上,一路进去除了门口的保安再无他人。
美术馆里有长长的展览通道,两边挂着后现代风的画作,程鹤楼却只顾往前走,让陶晚也不能驻足欣赏。
终于,她们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展厅,沉重的门在身后闭紧,偌大的展厅里只有她们两人和几点小小的灯光。
“准备好了吗?”程鹤楼将她带到了展厅中央,突然道。
“准备什么?”陶晚刚问出声,那些小灯光便灭了,她陷入了沉寂的黑暗中。
程鹤楼本来应该在她一抬手就能抓到的地方,但这会她挥出去双手,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害怕倒不至于,但紧张确实是紧张到极致了。
展厅里终于有了动静,一束蓝色激光亮了起来,从远处而来,在她身上掠过,最后固定到一点,笔直的线条。
第二束蓝光跟着亮了起来,完全没有规律的运动,让陶晚又惊奇又一头雾水。
很快,越来越多的光线亮了起来,随之响起来的是舒缓却又紧抓人心的音乐。
当繁多的光线开始变动,逐渐交织成图案,陶晚终于明白了,程鹤楼带她来看的是一场全息电影。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清晰起来的动态画面,居然是那个仿佛已经很遥远的labor酒吧。
在画面的黄金分割点上,是酒吧中占了一整个桌子,假装看书的自己。
这个由蓝色线条构成的立体的自己,偏着头咬着笔,忐忑又兴奋的模样。
陶晚震惊极了,当她反应上来以后,她立刻偏头去找在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里本该出现在台上的正在打碟的程鹤楼。
但在她偏头的那一瞬间,画面一下子散了,蓝色的线条重新跳动组合,很快显现出另一幅画面。
一个伸手拉住别人衣服的少女,很快,她手中的书全部撒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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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快要哭了,程鹤楼在再现她们相遇的场景。
不仅仅是初遇,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段在陶晚回想时都忍不住嘴角上扬的记忆,被程鹤楼用简单却又庞杂的线条重现在了她的身边。
咖啡店里慌乱签下的合同,《水乳》剧组里一同承受过的烈日,浣熊电影节领奖时台下的拥抱,冰岛看鲸相拥拍下的照片,一起过的新年看的雪,一起走过的影视城的街道……
这些最美好的回忆,幻化成线条,掠过她的指尖,掠过她的发,凝聚又散开。
她抓不住,却全都属于她。
最后,所有蓝色光线的她,都齐齐地朝她涌来,紧张的,害羞的,不安的,抒怀的,开心的,开心的,开心的……
全都聚在她的身上,融进她的身体。
程鹤楼终于出现了,她捧着满怀热烈盛开的玫瑰,走到了她面前。
“我喜欢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她又浪漫又笨,做了最不可思议的礼物,说着最简单的话。
陶晚狠命地点着头,所有的犹豫,所有的后顾之忧,所有她准备了大段的约定都撕裂成了碎片。
程鹤楼看着她,笑了起来,眸光里是太阳,嘴角勾起的是星河。陶晚知道,为了这样的笑容,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程鹤楼倾身下来,陶晚以为会是一个吻,程鹤楼却偏过了她的脸蛋,带笑的嗓音溢在她的耳畔:“女朋友,节目还没完。”
74、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还有什么啊?”陶晚笑看着程鹤楼。
程鹤楼抬手打了个响指, 她们四周莹莹发光的蓝色光线突然变了色。
神秘的幽蓝变幻成了旖旎的玫红,线条快速流动时,陶晚渐渐看清了画面。
太羞耻了,在床上, 在浴室, 在沙发, 在阳台,甚至是在深夜隐秘的角落……
陶晚从来不知道, 她是这个样子的,这样地姿态妖娆, 媚眼如丝。
这是程鹤楼眼中的她, 如今被全息还原到她身边, 陶晚无法给自己复杂的心情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她特别想让这些羞耻的画面停下来消失,却又怀着一丝难言的期待, 期待下一秒程鹤楼眼中的她。
和刚才不同的是,现在程鹤楼就站在她身边, 陶晚揪着她衣服的一个小小的角落,不知道这会看那些画面更羞耻,还是看程鹤楼更羞耻。
眼睛来来回回地转悠, 最后盯着地面, 小声问程鹤楼:“这里有其他人吗?”
“没有。”程鹤楼说, “放映很简单,是电脑。”
陶晚安心了不少,又喃喃地问道:“这些……是, 谁做的?就是制作过程,技术什么的……”
“我做的。”
“你一个人?”陶晚抬起了头,有些不可思议。
“嗯,一个人。”程鹤楼笑了下,“不难。”
不难个鬼,陶晚虽然对影视后期制作的认识只停留在欣赏成果层面,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她给后期三人组管了几个月的饭不是白管的。
联想到这段时间来程鹤楼忙忙碌碌的状态,陶晚一下子心疼得不得了:“真,就你一个人做的?”
“就我一个人。”程鹤楼抬手指了指,全息画面刚好停在陶晚一个仰脖的姿势,拉伸的颈部线条漂亮极了,“这种,我能让别人做吗?”
陶晚脸红,便只盯着眼前程鹤楼的胸部,T恤的领口有点大,露出半截锁骨,令人血脉贲张。
“你别做这个就好了,前面那个就够了。”陶晚嘟囔着说。
“那也只能我一个人做,没有照片,没有模板,所有的你都装在我脑袋里。”
程鹤楼说情话不自知,陶晚对着她认真的眼神便更觉得羞涩不已。
“哦,那你,很厉害哦。”
“嗯。”程鹤楼应了声,直勾勾地看着她。
红色线条的全息影像结束了,四周寂静下来。
现在能听到的,只有程鹤楼轻微的喘息,能看到的,也只有眼前的人而已。
“你是我女朋友了。”程鹤楼说。
“嗯。”陶晚点头。
“那我是不是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了?”
空旷陌生的环境里,绮丽诡异的光线下,神情自带三分冷气,眼睛里却燃烧着火的程鹤楼说出这样的话,让陶晚有一瞬间的毛骨悚然。
她赶紧摇了摇头:“不可以。”
“什么不可以?”程鹤楼皱着眉头问。
陶晚想起之前自己想过的一大堆东西,精炼地提出几个最重要的道:“我们是……恋人关系,你得答应我几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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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程鹤楼很纵容的模样。
“你不能太宠我,工作上面我该干的事还是要干,该学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学。”
“也不能太惯着我,出了问题你要说,犯了错误要惩罚,不能让我长歪了。”
“平日出门花钱五五分,送礼物不能送太贵。我虽然钱没你多吧,现在也不少呢。”
“我想了解你,你的朋友你的家庭你的私生活,希望慢慢慢慢地在你愿意的时候告诉我。”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我们彼此忠诚唯一。如果有一天你厌烦我了,直接告诉我,我会离开。但你不能欺骗我。”
陶晚顿了顿,看一眼程鹤楼,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还有……还有,你不能总是,那啥的那一方对不对,我们要,多尝试些,不一样的东西……”
“说完了?”寂静了几秒后,程鹤楼道。
“完了。”陶晚有些心虚。
“一二三四五,我答应你。”程鹤楼抬手把陶晚抱在怀里的花夺过来扔都了旁边,“最后一条,得看你的本事了。”
“我不就没本事吗?”陶晚看向被扔得散了不少花瓣的花有些可惜,“所以是条件嘛,你要答……”
她的话没能再说完,程鹤楼扔了她的花就是为了方便抱她,抱得狠极了,快要揉到骨头里去。
陶晚很久没见过这样如狼似虎的程大导演了,程鹤楼既在宣誓主权,又在宣誓这权利中领导位的地位。
还有,在她咬疼自己嘴唇的时候,陶晚想,程鹤楼也是憋太久了。
洪水泄闸般,所有的想念,亲昵,占有都倾覆而来。
不知道触动了哪里的机关,全息投影竟然又被打开了,红色的旖旎画面,不管从哪个角度望去,都看得见。
陶晚看着那些曾经的自己,想到这就是她现在在程鹤楼身下的模样,热烈的温度潮水般涌来。
呻|吟、喘息和似有若无的音乐流到一起,竟然十分契合。
陶晚轻轻地闭上了眼,不再抵抗,任由程鹤楼包围了她。
从美术馆出来时晨光熹微,陶晚上了车,打了个喷嚏。
程鹤楼调了调车内的温度,拿了个薄毯子出来盖在了陶晚身上。
“去后面睡会吗?”程鹤楼摸了摸她的额头。
“还好。”陶晚往毯子里缩了缩,“回家了再睡。”
程鹤楼手指蹭了蹭她的脸,发动了车子。
陶晚其实很困了,盯着路上的车觉得它们都开出了重影。
但是她觉得程鹤楼应该更困,这种情况下还要开车,她要是睡着了,显得很不仗义。
“放点歌吧。”陶晚说。
程鹤楼车内的音响效果很好,一个法国老男人浅吟低唱,非常性|感的嗓音。
两首歌过后,老男人终于唱了一首陶晚能听懂歌词的英文歌:
“Gottaa partyt;/ 文字首发无弹窗</b>r heart all the time
hat Imeans a thing without you
I\'m just half alivemy strugglesurvive without you
You arewaylife, the only way I know……”
非常适合告白的歌,陶晚窝在毯子里,迷迷糊糊地笑了。
自己收到了告白,就觉得全世界都在告白。自己恋爱了,就觉得全世界都是粉红泡泡。
可以说非常气人了。
陶晚没再让程鹤楼把车开进小区,她在巷子口下了车,弯腰问程鹤楼:“困吗?”
“不困,你知道我有多能熬。”程鹤楼笑了笑,“昨晚的事又不是熬。”
陶晚被车外的热风烘得有些热,脸红红地对程鹤楼挥了挥手告别:“那路上小心,回去好好睡一觉。”
“好,”程鹤楼顿了顿,“不等明天可以吗?女朋友,晚上一起吃饭。”
“好啊,女朋友。”陶晚止不住地嘴角上扬。
陶晚走到了小区门口,程鹤楼的车还没离开,陶晚转身看了两眼,脚下转了一圈,裙摆轻轻扬起,难以言喻的好心情。
上了楼掏钥匙的时候,才开始担心陶枣会不会发现。明明她才是家长,却跟个晚上偷跑出去浪的学生回家一样满心忐忑。
轻轻地打开了门,又轻轻地带上。蹑手蹑脚地换鞋,走到客厅的时候将身上的裙子脱了,换上了昨晚扔在沙发上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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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卧室的门悄悄望了一眼,陶枣还在睡,昨晚那个姿势,几乎没变过的样子。
陶晚放松下来,点着脚尖进了卧室,上床躺下来。
一溜到被子里,困意便彻底席卷了过来,陶晚安心地睡去,梦里全都是甜蜜的气味。
睡到昏昏沉沉,有一只凉滑的小手覆在了她脑袋上。陶晚用力地睁眼,眼皮上却像压了千斤般,挪动一毫都极其艰难。
“姐,你难受吗?”陶枣小声问她。
难受?怎么会难受呢?她心情好到要爆炸了。
陶晚努力地笑了下,张开嘴要说话,才发现嗓子很难出声。
这让她脑袋清醒了一点,咳了咳,终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我没事。”
但这句我没事太苍白了,她的嗓音沙哑,难听到自己都听不下去。
“嗓子疼。”陶晚终于说了句现实的话。
陶枣端了杯水过来让她喝了,然后拿了温度计夹到了她的腋下,说:“姐,你感冒了。”
陶晚这会彻底清醒了,想到感冒的原因,脸颊染上热乎乎的红晕:“没事,应该不严重。”
陶枣没说话,五分钟后,她取了温度计看了看:“还好,没发烧。吃点药吧。”
“嗯。”陶晚点点头。
她就是嗓子疼,然后头有点晕。这点晕还极有可能是作息混乱的结果,状况很轻,药箱的常备药就能解决。
吃过药,陶晚想起床,被陶枣拦下了。
“你睡吧,我下楼买点吃的。”
“不睡了,睡这么久了。”陶晚看了看手机,十点半。
“不久。”陶枣往外走没有回头,“才四个小时而已。”
陶晚愣住了,陶枣已经出了卧室,然后就是大门响动的声音,陶枣下楼了。
四个小时?
陶枣非常确切地知道她几点回来的?
半夜溜出去……被抓了个现行……
陶晚脸热的厉害,觉得她要再这么羞惭下去,可能得发烧了。
她确实没睡够,加上吃的药有安眠成分,陶晚溜进被子里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下午两点才醒,陶枣在卧室里看书,看到她醒来,递了一杯水,然后说:“我去热下饭,饿吧。”
饿,她快饿死了,她怀疑自己是饿醒的。
起床伸了伸懒腰,头不晕了,但是嗓子还是有些哑。洗漱完,陶枣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
陶晚坐下来沉默地吃了会,陶枣就坐在她对面静静看着她。
陶晚忍不住了,决定交待罪行,从最开始陶枣接触程鹤楼,她就没想过能瞒住陶枣很久。陶枣是非常敏感非常细心的女孩子,前天去车站接她,陶枣不还强调了,有男朋友了一定要告诉她吗。
虽然不是男朋友,但性质是一样的,陶枣接受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但陶晚该说还是要说的。
“枣儿。”陶晚放下了筷子,决定开门见山,“昨晚……”
但她的话被陶枣打断了,陶枣催促道:“快吃,菜要凉了,吃完饭再吃顿药。”
“枣儿,你觉得……”
“你先吃,我去看会电视。”陶枣起身离开了。
陶晚愣在了饭桌上,陶枣不给她解释的机会,陶枣根本就不想听她的解释。所以这是,知道了昨晚她溜出去干吗但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还是对她姐姐的夜生活毫不关心?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人非常的不爽啊。
陶晚瞬间就没什么胃口吃饭了,但瞄了眼坐在电脑前的陶枣,想起这可是她刚刚考了省状元的妹妹,那口闷气又瞬间消散了。
算了,不想谈就以后再说吧,给状元几天嘚瑟的时间。
吃完饭没多久,程鹤楼的消息便发了过来:
女朋友,几点去接你?
陶晚对着手机笑了好一会儿。
你打算这么叫下去吗?
没有过女朋友,新鲜。
陶晚愣了愣,程鹤楼以前说她不谈恋爱的时候,她半信半疑,毕竟这人一把年纪又魅力四射,哪能没几段恋情。
但她现在似乎可以确定了,这人以前可能真没什么恋爱史,凭技术来看,大概都是风流史。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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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很是不爽,又很是爽。
酸酸甜甜地夹杂着,一时间不知道该放出哪种情绪才好。
她这边犹豫了两分钟,程鹤楼的消息再一次发了过来。
怎么了?
一个闷如石头的人,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变得如此敏感起来。还是隔着手机,连文字都没发过去,就直觉感应出陶晚情绪的敏感。
陶晚瞬间又笑了起来,觉得自己也是做作得厉害,她赶紧给程鹤楼回过去:
没事,晚上七点见好吗?女朋友。
好。
程鹤楼回得很利索。
晚上去吃饭,陶晚是打算带着枣儿的。进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人感觉了清爽了许多。说起晚饭的事时,陶枣正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闻言转头过来问她:“跟谁吃呀?”
“程……”陶晚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妥,“程导。”
“我约了同学了。”陶枣说,“我们要一起商量下报志愿的事。”
陶晚拍了下脑袋,报志愿这么重要的事,她竟然都忘了。不知道是谈个恋爱谈昏了,还是感冒真的上了脑。
“你不是就考了电影学院和传媒大学吗?”陶晚问。
陶枣转回头,重新看着电脑,道:“不去了。”
“啊?”陶晚一下子急了,“怎么就不去了?”
“不想去了呗。”陶枣的语气真是任性极了,“我跟你在剧组待了几天,觉得还是不太适合。我做事没那么大的激情,程鹤楼太拼了……”
“你别被她吓着。”陶晚一时有些无措,当初陶枣死命要艺考,说自己喜欢想要成名。现在这些机会唾手可得了,这孩子却突然变了卦,这点喜欢就这么淡薄吗?
“一般人拍片都不会像程导那样。”陶晚走到陶枣身边,掰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你没有必要像她那么拼命,如果轻易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以后你会后悔的。”
陶枣盯着陶晚看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
“姐。”她糯糯地叫了一声,“以前我有非考不可的理由,但是现在我发现那个理由,用其他的路径去实现才是最有用的。”
“什么理由啊?”陶晚一头雾水。
陶枣嘿嘿笑了两声:“不告诉你。反正我不学编导了,我这个分数,还不是想上哪个学校就上哪个学校。”
学霸太任性了,陶晚觉得陶枣可能到了叛逆期,想法一变一个样,她已经跟不上年轻孩子的步伐了。
“你牛。”陶晚对她竖了个大拇指,“可以说是牛逼本牛了。”
陶枣笑了半天:“姐,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陶晚顿了顿,“我还怕你生气呢。”
“我生气什么。”陶枣小声嘟囔了一声,重新转头去看电脑,陶晚看到了她是在查学校信息。
她没有再打扰陶枣,回房间拿了本书看。中途听见陶枣和同学在打电话,讨论学校和分数线。
有了去年艺考的事,陶晚对于报志愿的事,不想再多插手。这是陶枣的人生,她只能给参考,却不能做决定。
况且,她现在十分相信,以陶枣的资质,去了哪里都不会差。
时间差不多了以后,陶晚开始梳妆打扮。昨晚下去的太匆忙,接受告白的时候穿得实在太随意了,现在想起来,那么浪漫的场景,配了她土了吧唧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惜。
今天晚上可是女朋友程鹤楼和女朋友陶晚的第一次正式约会,她必须得重视起来,给程鹤楼留下完美的印象。毕竟,谁知道会不会哪天程大导演又想送礼物了,再来个全息回忆杀。
在衣柜前挑了半天,陶枣进了卧室。坐在床边摆着腿看着她,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挑了条款式精致的裙子出来,陶晚决定不再换了,正要去化妆,被陶枣叫住了。
“姐,别穿这件。”
“嗯?怎么了?”陶晚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挺好看的啊,是今年买的新款呢。
“太露了。”陶枣说。
陶晚笑了:“无袖而已诶,你怎么小小年纪这么保守哦。”
陶枣叹了口气,走到了她身边,然后一声不吭地推着她到了镜子前。
镜子里的自己……亭亭玉立,挺……好的呀。
陶枣推着她转了下肩膀,然后抬手指了指。
陶晚一下子脸涨得通红,在她临近后脖颈的地方,有两块红艳的草莓印,痕迹清晰,色泽暧昧,任谁见了,都会浮想联翩。
75、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49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几度张了张嘴, 愣是没办法解释。
陶枣似乎也没想要她的解释,指完了之后就去衣柜里拿了件白色流苏的蝙蝠衫出来。
“穿这件。”她递给了陶晚,“配牛仔短裤就很好看。”
陶晚拿着衣服,脸还是红的, 赶紧应了, 准备换衣服。
这个时候, 她才反应上来,陶枣看到的一定不是这一点了。
程鹤楼昨天晚上在她身上盖了多少戳她根本不清楚, 家里就一个卧室,平时换衣服什么的, 两姐妹也不会刻意躲着。
她看不到的东西, 大概刚才都被陶枣看了个精光。
陶晚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她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她的大脑短路了。
陶枣看了她一眼, 转身出了卧室,还带上了门。
陶晚羞愧得不行, 坐在床边缓了好久都没缓过来。
再次换好衣服后,陶晚出了卧室,有些小心翼翼。
陶枣转头看她, 陶晚赶紧问了句:“这个, 可以了吗?”
陶枣抬手转了圈:“转一下。”
“哦。”陶晚赶紧转了两圈。
“可以了。”陶枣道, “去化妆吧。”
六点四十五分,陶晚下了楼。
程鹤楼的车停在巷子口,她到得早, 给陶晚发了消息却没有催她。
之前陶晚觉得程鹤楼最好不要把车开进小区,就是觉得来来去去怕对陶枣影响不好,现在看来这情况,这点影响根本不算什么了。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大概全把底都交了出去。
上了车,程鹤楼盯着她看了两秒说:“真漂亮。”
陶晚觉得自己笑得有点糊:“你不用刻意夸我什么的,平常就挺好的。”
“没刻意。”程鹤楼发动车子,“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们去哪儿?”陶晚问。
“你有想去的地方就去你想去的地方,你没有的话,我有很多个地方可以带你玩。”
“嗯,按照你的计划走吧。”陶晚非常放心程鹤楼的品味,但想了想,又很快补充了一句,“晚上我要回家的。”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
陶晚没敢看她,便盯着挡风玻璃:“陶枣要报志愿了。”
“好。”程鹤楼道,“要是她学编导,有问题可以找我。”
“嗯。”这个时候不能客气,这可是亲密的体现,陶晚赶紧乖乖地点了点头。
太阳下山以后,温度降下去不少。
陶枣拿了些打印出来的资料,打车去了和同学约好的饮品店。
到地方的时候,另外三人已经围着桌子聊得热火朝天,陶枣加入进去,毕业旅行四人组便齐活了。
吴磊向来很会照顾人,帮陶枣去点饮料的时候还刻意问了要不要加冰。陶枣摇了摇头道:“常温就好。”
她没有在女孩子不方便的时期,但是她的身体现在需要好好养护,平日里尽量做到不吃生冷辛辣的食物。
这具身体是姐姐牺牲了很多才保下来的,陶枣必须照顾好了。
比起其他三人的兴奋,分数最高的陶枣反倒对大学没有过多的期待。她更想早点毕业,早点赚钱,把生活的重担接过来,让陶晚能够好好休息,按照自己心里想要的方向去生活。
讨论进行到中途,陶枣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杨柳打过来的,陶枣起身走出饮品店,接起了电话。
“枣儿你哪儿呢?我到你家门口了啊,家里怎么没人啊?”杨柳的语气可委屈了。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你要过来啊?”陶枣很无奈,“你又偷跑!”
“明天下午考门物理就结束了!”杨柳赶紧喊,“我放暑假了。”
“屁。”陶枣实在没忍住,嘣出一个脏字。
“哎呀我都在门口了,你要让我再回去吗?咱两多久没见了啊,你去旅行也不叫我,考了状元就不理人了,还有没有点姐妹情谊了……”
“行了行了别说了。”陶枣打断了她的话,“我马上回去,等我二十分钟。”
“好嘞,枣儿,就知道你最好了。”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50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别拍马屁!”陶枣转身回饮品店,“要喝什么吗?”
说是二十分钟,其实到地了也就十来分钟。陶枣提着饮料上来的时候,杨柳蹲在她家门口,怀里抱着书包,一副被人抛弃的小狗模样。
陶枣走到她面前,杨柳也不站起来,就这么仰头看着她。
“起来。”陶枣抬脚轻轻踹了踹。
“一时半会起不来。”杨柳龇牙咧嘴地说,“蹲麻了。”
“那你继续麻着。”陶枣把饮料在杨柳面前晃了晃,是她最喜欢的雪顶咖啡。
于是门刚打开,杨柳便站起身溜了进来,背后袭击去拿饮料,左右手合抱,将陶枣搡到了怀里。
杨柳身上太热了,跟个火球似的,陶枣躲开了,把饮料扔给她,赶紧进屋开了空调。
杨柳跟在自己家似的,瘫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干着咖啡上的冰淇淋:“枣儿你去哪了啊?”
“我去哪要跟你报告吗?”
“枣儿你怎么这么凶。”杨柳坐直了身子瞪着她,“我又没惹你,我好心过来看你,你看你这态度。”
“你想让我什么态度啊?”陶枣也瞪着她。
“温柔点,小姑娘家的要温柔点。”杨柳语重心长地道,“就跟对别人那样,你对别人都可温柔了。”
“我可不会让别人进我家门,”陶枣挥了挥手,“出去出去。”
“哎,跟你开玩笑呢。”杨柳瞬间换了脸,笑呵呵地道,“枣儿你真厉害,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活的状元,我妈带了那么多年高三了,也没带出一个省状元来。”
“胡说,大前年就有。”
“我又不认识。”
“你认不认识跟人家是不是状元有什么关系,赶紧喝,喝完了回学校去。”
“回不去了!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杨柳怒目而视.
“那我给杨老师打电话……”
“别,姐,我求你了。”杨柳一扔饮料夸张地半跪在了她脚下,“枣姐,你最漂亮了,最可爱了,你闪闪发光是我指路的明灯,没有你我找不到人生的航向……”
陶枣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笑起来:“行了你。”
看陶枣笑了,杨柳也就乐起来,唠唠叨叨地开始说学校的事,宿舍的事,把陶枣得状元后,她们宿舍与有荣焉的样子描述得上天入地,让陶枣嘴角扬起来就再没下得去。
其实考了状元,陶枣说不上有多高兴。只是觉得,完成了,这项任务圆满地完成了,可以给姐姐有一个好的交待了。
陶晚果然很开心,在墓园的时候,陶枣一个人对着父母的墓碑,总算觉得自己这个拖累给家里添了点光。
但回来的时候看到程鹤楼,便又高兴不起来了。
她不讨厌程鹤楼,但她有些讨厌程鹤楼和她姐的关系。
很久之前她就知道这两人并不是导演和编剧,老板和助理那么简单。没有导演和编剧那么腻歪,也没有老板那么照顾助理。
联想到之前的许多细节,她知道,这是一场交易。
为了还因为她而欠下的债的一场交易。
尽管在之后她看到了程鹤楼对她姐的独特,看到了陶晚对这份工作发自肺腑的喜欢,她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消弭这场因为交易而开始的关系。
在此之前,她没有想过两个女生之间会发生什么。后来陶晚用行动证明了会发生什么,而杨柳这个傻子是个百合控,带她打卡了新世界的大门。
但越是了解,陶枣就越担心,这样不被外界所接受的关系,这样身处在复杂娱乐圈的关系,这样身份地位悬殊的两个人,会让她的姐姐面临多少困难和挫折。
倘若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还好,但陶枣觉得,以程鹤楼的身份,这样的关系根本不会持久,而她更不可能给陶晚什么名分。
不清不楚,暧昧不明。陶枣每每想到,就心疼又生气。
杨柳乐呵呵地说完了废话,终于想到问正事:“状元,你准备报哪个学校呢?”
“还没决定。”
“真不学编导了?”
“我又不是你。”陶枣笑着说,“一部电影能看十遍以上。”
“我也不是谁都看十遍上。我这不是崇拜我们家程导嘛。”
提到程鹤楼,陶枣脸上的笑淡了淡,她低头看手机,陶晚已经出门两个小时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或者干脆就不回来了?省得像昨晚一样半夜再跑出去……
陶枣扔了手机,问杨柳:“你今晚到底回去不?”
“不是说好了不回去了嘛!”杨柳一下子急了。
“好好好,”陶枣张开手止住了杨柳要凑过来的身子,“晚饭想吃什么?”
“这会都叫宵夜了。”杨柳拿出手机开始看外卖,“陶晚姐呢,又在忙拍戏?”
“嗯。”陶枣随便应了声。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51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控制了时间,程鹤楼送她回家的时候时间还早。
但是走到半路了,陶晚收到了陶枣发过来的一条消息:
姐,杨柳来家了,今晚住咱家。
还配了一张两人在床上的自拍。
陶晚:……
这个意思是:床我们占了,你不要回来了?
陶晚盯着手机愣了愣,然后转头看向程鹤楼。
程鹤楼侧头问她:“怎么了?”
“杨柳在我家。”
“嗯。”程鹤楼应了声。
陶晚张了张嘴,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其实客厅的沙发睡人是没问题的,陶晚有些惊讶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不回家了跟程鹤楼去睡。
太浪了,陶晚低了头,给陶枣回道:
好,你们想吃什么吗?
她的消息刚发出去,程鹤楼的车突然打了个弯。陶晚抬头发现程鹤楼在本该直走的路口侧转了。
“刚才出什么问题了吗?”陶晚以为有交通管制。
“没。”程鹤楼看了她一眼,“不是不回家了吗,去我那里。”
“不是……”陶晚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她刚才确实有这个想法,但她已经批评过自己了!
“手机。”程鹤楼说。
“啊?”陶晚低头看手机,呼吸灯亮着,陶枣回过来了消息:
我们已经叫了外卖吃过了,姐,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把门反锁到最高级别啦。
陶晚端着手机,心情一波三折。
把门反锁到最高级别是她和陶枣的一个梗,因为常年两个女孩子居住,所以对房屋安全非常看重。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人在家的时候,她们都会把防盗门和大门用钥匙锁两圈,然后转了反锁,最后再将钥匙插在钥匙孔上。
最大程度地防止小偷撬锁。
现在,陶枣这么说,是非常明显的再一次暗示了。
我们要睡了,你别回来了。
回来了也打不开门。
陶晚长长呼出一口气,来舒缓自己被嫌弃的心情。
程鹤楼问她:“要回去吗?”
陶晚无奈地道:“不用了,去你那里吧。”
车安静地行驶了一段,陶晚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她转头对程鹤楼说:“枣儿知道我昨晚出去。”
“嗯。”
“都怪你。”陶晚说。
“怪我。”程鹤楼笑着承认。
“你怎么不问怪你什么?”陶晚的话还没说完。
程鹤楼从善如流:“怪我什么?”
陶晚侧过身子,将自己衣服的后领子往下拉了拉:“你干的好事。”
行驶顺畅的车晃了一下,程鹤楼笑起来。陶晚转头瞪她的时候,程鹤楼笑得更厉害了。
“你还笑。”陶晚被她气得也跟着笑起来。
“你怕什么?”程鹤楼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问她道。
“我……”陶晚一时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半晌才道,“小孩子嘛,这样影响很不好。”
“陶枣不是小孩子了,她已经成年了。”程鹤楼道,“而且她还比一般的孩子早熟很多。”
“是……”陶晚低头揪着衣服上的流苏,“其实我许多时候宁愿她幼稚一些。”
“幼稚有幼稚的麻烦,早熟有早熟的麻烦。”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烦人?”陶晚抬头看她。
“是,”程鹤楼勾着唇角,“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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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楼将烦人的小妖精带回了家。
进门之后,她将房间的安保系统调出来,然后对陶晚招了招手。
陶晚凑过去,问:“干什么?”
程鹤楼道:“我按了键之后你开始说话。”
“说什么?”
“随便说。”
陶晚还要再问,程鹤楼已经按了键。
这种时候,陶晚对于程鹤楼的命令都是百分百盲目服从的。
对于天才导演程鹤楼来说,做什么都是有理由的。特别是在感受过程大导演一个人制作完成的全息影像之后,陶晚对于程鹤楼的佩服简直五体投地。
程鹤楼说了随便说,她便对着电脑絮絮叨叨:“天真热啊,我家枣儿是高考状元呢,不知道她最后会报哪个学校……”
陶晚看了站在一旁的程鹤楼一眼:“我谈恋爱啦,我对象她可好看又可聪明了,我的剧本很棒,有电影有电视剧现在还有话剧咯,我赚了很多钱,生活蒸蒸日上,我觉得自己太幸福啦……”
其实不用说这么多,一两句就行。但陶晚弯着眼睛笑,说着自己有多开心的模样实在是太让人心情舒畅了。
程鹤楼看着她,觉得就让她这么说下去,她看一个小时也不会腻。
突然就有些后悔没有拿摄像机拍下来。
“……还希望我可以写出更多的作品吧,”陶晚把这段时间的总结和期望都说完了,但程鹤楼还是没有喊停的意思,就这样认真地盯着她看。
陶晚感觉有些奇怪,便小声问程鹤楼道:“可以了吗?”
程鹤楼抬手按了下键盘:“可以了。”
“诶。”陶晚兴致勃勃地看向电脑屏幕,“这是干嘛呢?”
“把你的声音录进去。”程鹤楼敲下解锁密码,“现在你对这幢房子有使用权了。”
“啊?”陶晚愣愣的。
程鹤楼揉了揉她的脑袋,突然扬声说:“开窗。”
然后陶晚看见她们对面的窗户缓缓打开了。
“我……靠……”陶晚实在是震惊,“我以前就觉得你这房子不简单,但是我之前来的时候你都没怎么用这么屌的功能……”
“有些浮夸。”程鹤楼说,“刚装上的时候喜欢用,后来就觉得没意思了。你试试。”
“要试什么?”陶晚很是兴奋,这种仿佛身处科幻电影的感觉实在是太酷炫了。
“随便说。”程鹤楼就在她身后,这会还把脑袋搁在了她肩膀上。
“嗯……”陶晚试个最简单的,“关窗!”
窗户关上了,陶晚开心地想要跳起来,但程鹤楼的脑袋太重,很阻碍她兴奋,陶晚推了推她的脑袋,逃脱了控制,自己随便跑到了一扇门前:“开门!”
门开了。
“关门!”
门关了。
陶晚笑起来:“芝麻开门!”
门又开了。
陶晚哈哈哈地笑了好一会儿,回头问程鹤楼:“厨房能不能用啊,微波炉开,洗碗机开,烤箱二百度十五分钟!”
“不能。”程鹤楼打破了她的幻想,“我不做饭。”
“我做啊。”陶晚秃噜出口的瞬间便后悔了,程鹤楼才刚给了她使用权,她就把自己当女主人了,赶忙补充道,“没,我就是……”
“我试试。”程鹤楼说。
“嗯?”
“声控厨房。”
陶晚看着她,心里柔软地就像陷进棉花堆里似的,她两步跑过去,抱住了程鹤楼的腰,仰头笑着道:“你这个还是太低级了。”
“怎么才高级?”程鹤楼的表情就跟陪傻孩子玩似的。
“像《钢铁侠》里jarvis那样!”
“这样?”程鹤楼拖着陶晚退后了两步,手拍在键盘上,她们面前猛地跳出了浮在空中的全息操作面板。
随着蓝色的面板出现的是一个好听的女声:“晚上好,主人。”
陶晚愣在了那里,抱着程鹤楼张大了嘴巴。
“能,能跟她,对话吗?”陶晚说话都结巴了。
“能。”程鹤楼说,“就是有些愣。”
“你好啊,”陶晚赶紧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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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声没说话。程鹤楼笑了起来:“跟她说话前得叫她名字。”
“她叫什么?”陶晚急吼吼地问。
“嗯……”程鹤楼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陶小狗。”
“啊?”陶晚瞪着程鹤楼,一脸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女声又响了起来:“主人,您有什么吩咐?”
“天呐……”陶晚松开了程鹤楼的腰,装模作样地往后退了两步,“程大导演啊,我没想到你有这样的癖好。”
“以前没。”程鹤楼笑着道,“名字刚改不久。”
“你想要我叫你主人吗?”陶晚眯着眼睛。
程鹤楼道:“你想拍个科幻片吗?”
陶晚眯着的眼睛又一次瞪大了,所有调笑的心思都一下子晃了个干净。
“你说什么?拍什么?科幻?”陶晚找着词来表达自己的心情,“确定不是奇幻,魔幻,改个仙侠的IP之类的。”
“IP也得是雨果或者星云的IP。”程鹤楼说。
雨果奖和星云奖是科幻艺术界的诺贝尔,国内影视在科幻这方面一直处于开荒状态,由于种种原因,一部成功的作品都没能拿得出手。
程鹤楼突然说要拍科幻,虽然之前她从来没提过,但陶晚感觉得到程鹤楼有这样的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人是个隐藏的技术型科幻迷,现在要搞大事情了。
“程导,”陶晚还想再确认一次,“你清楚咱们上一个买了IP立誓要拍高水准科幻片的导演怎么样了吗?”
“清楚。”程鹤楼笑起来,“预告片都没出来。”
陶晚有些好奇:“那他到底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成了一个笑话呗。”程鹤楼不甚在意的模样。
你就不怕自己也……陶晚硬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这是她的大导演,是她的女朋友,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她要干,她当然要陪着她干。
指哪打哪,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想拍吗?”程鹤楼笑着催她。
“想。”陶晚狠劲地点了点头,反正她负责的是难度最小的剧本,傻子才不想。
“那要怎么做?”
陶晚拉回兴奋的脑子,回想了下之前她们的对话,非常心有灵犀地回答道:
“主人,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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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程鹤楼家醒来, 陶晚本来已经没什么感觉的感冒好像加重了。
从床上起来的时候,鼻涕一下子就要掉出来。她短促地啊了一声,赶紧抽了纸按住了。程鹤楼刚从浴室里出来,看她这架势有点吓着, 赶紧过来问她:“怎么了?”
“没事没事。”陶晚把她推远了点, “鼻涕。”
“感冒了?”程鹤楼皱起了眉。
“一点点。”陶晚扔了纸, 起身去洗漱,“吃点药就好了, 不要担心。”
当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程鹤楼已经把屋子里收拾正常了。
对, 是正常, 不是干净。
想起她们昨晚干的事, 陶晚恨不得扒个缝钻进去。她没想到程鹤楼家里该有的不该有的应有尽有,她也没想到自己兴致上来了居然那么放得开。
她俩凑一块, 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陶晚操心着枣儿报考的事,让程鹤楼送她回了家。临上楼程鹤楼拉着她去附近的诊所量了量体温, 开了些药。
在门口陶晚打了电话,时间不早了,两个小屁孩应该都起床了。
来开门的是杨柳, 嘴里叼着一片面包, 头发乱糟糟的, 眼神急吼吼的。
给陶晚开了门,叫了声“陶晚姐”就又冲回了屋子。
陶晚换了鞋进去,问她:“你急什么呢?”
“下午考试。”杨柳说,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几个公式没背过。”
“在这背呗。”陶晚被她逗笑了,“你别急,打车过去来得及。”
陶枣端着两杯牛奶出来,递给杨柳一杯,对陶晚道:“傻子说她在咱家这种氛围里背不进去。”
“我们家咋了?”陶晚笑着说,“我们家可是出状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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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因人而异!”杨柳喊了一声,几大口干完了牛奶,“我回了,陶晚姐再见,枣儿再见,么啊~”
话喊完了人也就出了门。
“感觉越来越傻了。”陶晚说。
陶枣看了眼陶晚放在茶几上的药:“感冒重了?”
想起昨天的草莓事件,陶晚突然有些做贼心虚,只含糊不清地应了声:“嗯。”
陶枣走过去翻了翻药袋子:“有两样家里有,先吃家里的吧,这两盒备着。”
“好。”
“我刚烧了水。”陶枣又去了厨房,出来的时候端了一杯温水,还将药都按剂量取出来,放到了陶晚手心里,“吃。”
陶晚赶紧乖乖地吃了。
“我定了几个学校和专业,姐你来看一下。”陶枣坐到了电脑前。
“诶。”陶晚站到她身后,看了看,有些吃惊,“学金融?”
“嗯,”陶枣敲了敲电脑屏幕,“或者人大也行。”
“为什么呢?”陶晚突然发现她根本摸不清枣儿在学科上的偏好。
什么成绩都好,擅长哪个喜欢哪个,根本体现不出来。
陶枣的回答倒是直白极了:“要么有钱要么有权呗,反正我学什么都不愁。”
陶晚盯着陶枣半晌,觉得现在的小孩子太有想法了,比她强,比她强。
到下午的时候,陶枣做了决定,第一志愿填了国内金融学排行第一的学校,点头说:“还是赚钱简单点。”
陶晚就在她旁边坐着,啧啧了半天。
她一边觉得陶枣还是个小孩子,思维单纯透着幼稚,一边又觉得长江后浪推前浪,过不了几年,小孩子也就变成独当一面的社会精英了。
比我可有出息多了。陶晚想着,抬手摸了摸陶枣的脑袋。
“明天回学校。”陶枣说,“顺便把那个学校的采访做了。”
“穿漂亮点。”陶晚一脸欣慰地看着她,“是下午吧,我们早上去给你买两件新衣服。”
“不用。”陶枣十分无奈地笑,“肯定是穿校服最好了,母校嘛。再说了,我天生丽质。”
“好好好,天生丽质。”陶晚拧了下她的脸蛋。
陶枣很白,之前生病是惨白,现在身体恢复了,气色红润,整个人白里透红,鲜嫩嫩的像是刚挂了色的毛桃,五官秀气,眼睛又极有灵气,陶晚觉得她可比自己漂亮多了。
有时候陶晚会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舍得抛弃这么漂亮又聪明的孩子。但一转念又会觉得,命运这样安排也好,不然她在这世上就是孤零零一人了。
药里有安眠成分,陶枣的志愿决定下来以后,陶晚便安心地去睡懒觉了。
这样不用忙工作,又生活顺畅的日子实在是太幸福了,幸福得陶晚都有些不安了。
昨晚程鹤楼说的科幻计划暂时还不能实施,一是版权的问题,程鹤楼早就看上了现下国内最负盛名的科幻作家丁仪的长篇小说《暴胀宇宙》,而非常不幸又非常幸运的是《暴胀宇宙》今年一下子连续获得了两个顶尖的科幻小说奖项,让中国科幻第一次在全球科幻界闪耀光芒,丁仪也从冷门作家直接晋升到了神级话题作家。这让版权的交涉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另一方面是技术的问题,这次的拍摄完全不能像之前那样拉着旧班子做,有许多技术难关需要突破,所以组建合适的团队也成为一大难题。
程鹤楼将藏在心里的蓝图提前告诉了陶晚,理智上来说是为了让陶晚早做准备,其实情感上不过是一时激动,想要与恋人分享梦想罢了。
程鹤楼对她说,不用急,慢慢来。我不急,你也不用急,毕竟这是我们要做一辈子的事情。
陶晚之前确实是急,只要一有工作,她便急着去完成。没有工作时,她便急着要确定下一项工作。这样才能让她安心。
现在,那些让她不安心的东西都消失了,虽然形成的习惯还是在很多时候影响着她,但陶晚决定保留好的那部分,比如节俭,比如做好准备迎接每一次机会。摒弃不太好的那部分,比如急功近利,总是在随着别人的步子走。
生活的道路闪闪发光,陶晚觉得走路上,自己都要比从前挺直三分。
日子匆匆而过,这个夏季,比以往任何一年都热,陶晚的心里也比以往任何一年都热。
陶枣的录取结果毫不意外,第一志愿的B大录取通知书到了以后,陶枣淡定地扫了一眼就递给了陶晚。陶晚倒还是乐了半天。升学宴热热闹闹地摆了十几桌,陶晚不止一次地看到有人将她们姐妹做为励志典型发在朋友圈里。
陶枣自从毕业旅行之后基本就宅在了家里,抱着厚厚的专业书啃,说是天太热了没什么好玩的。幸好杨柳放暑假以后往她家跑得十分勤,两个小姑娘嘻嘻哈哈地一待就是一整天。杨柳会玩,即使不出门也有无数的新奇东西提起陶枣玩耍的兴趣。
有杨柳陪着陶枣,陶晚很是放心。她的日常生活就是看看书、码码字、和程鹤楼约会。到了《摘星辰》开始演出的时候,陶晚和程鹤楼去S市看了第一场,陶晚很满意,程鹤楼对于她带出来的人也十分满意。
话剧不会引起太大的关注,但这种创作方式陶晚很喜欢,趁着现在没什么其他工作,便就着热烘烘的天气又开始写下一部。
待到九月来,陶枣开始了她的大学生活,陶晚终于结束了她无比顺遂的生活,遇到了一点挫折。
《摘星辰》的男主出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车祸,小腿骨折,没有办法演出。来替换的男演员,竟然是林冬雨。
陶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林冬雨已经完成了紧急排练,导演对他十分满意。
陶晚心里挂上了这个事,老怕林冬雨整什么幺蛾子出来,不仅对《摘星辰》那边多了许多关注,每天还要刷一刷林冬雨的微博,看看他有没有又抽风发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这样潜伏了大半月,《摘星辰》的演出换了好几个城市了,剧组那边没有任何特别的消息,林冬雨微博这边更是一个字都没提这部话剧。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55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了,便放松了警惕。
程鹤楼非常支持她的话剧创作,陶晚觉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程鹤楼近期没有打算再拍片。两人经常在一起拉片子,也一句一句地分析陶晚写的东西。写作本是一件非常私人的事情,但在程鹤楼这里,陶晚圈不出那块领域,她愿意同程鹤楼分享,程鹤楼对她写的东西也总是抱着一些亲昵的责任感。
自从陶枣去了学校,陶晚经常在程鹤楼的别墅里一待就是一整天,但是她尽量控制了晚上留宿的频率,不想这么快地趁着谈恋爱的热乎劲就和程鹤楼真正地同居到一起去。
在她的心里,感情总是一条有长度的线,走得慢一点,尽头就远一点。
第二部话剧叫《命定的晚餐》,是一个非常接地气的展现家庭状态的故事。相比《摘星辰》这种激情澎湃的剧,显得平和温柔许多。
为了不让《命定的晚餐》受众太过局限,在这样的题材范围下,陶晚安排了密集的笑点和最后爆发式的泪点。有了程鹤楼在身旁一句一句地斧正,她对自己的这部剧非常有信心。
程鹤楼没有再为她做前期的工作,这部剧的合作程鹤楼让陶晚自己去找。陶晚有压力,却也感觉干劲知足。
反正程鹤楼说了,干糟了不怕,有女朋友给你擦屁股呢。
国庆假期过后,程鹤楼突然有事,飞去了大洋彼岸。
秉着告白时答应的几条原则,程鹤楼说了是家事,不过也仅于此。
程鹤楼一直不愿意提家里的情况,陶晚当然不会刻意去问,只有时间积累起的信赖才能消除这些隔阂,陶晚不急,愿意慢慢来。
而陶晚开始正式筹备《命定的晚餐》,在选择合作的剧团时,突然接到了林冬雨的电话。
这个号码已经好久没响起了,陶晚看到时,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发慌。
“陶老师。”林冬雨的声音比之前沉稳了许多,以前他说话时总是笑,于是说出来的话就带了点阳光灿烂的味道,但是现在大概是不想对着她笑了,冷静温和,反倒让陶晚觉得好受点。
“诶。”她应了声,直奔主题地问,“有什么事吗?”
“嗯,有工作的事想和您谈谈,我今天正好在C市赶通告,晚上有时间喝杯咖啡吗?”
“方便说一下大概是关于哪方面吗?”
“听说你在准备新剧,”林冬雨笑了笑说,“我可以了解一下吗?”
要是没有之前《摘星辰》的事,陶晚一定会在这时就拒绝,但现在她要是在电话里就直接回绝了了解一下的请求,那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嗯,当然。”陶晚答应了下来,“晚上见。”
地点约在离陶晚很近的地方,陶晚卡着时间,没有迟到也没有早出现。
见到林冬雨的时候,陶晚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们不过半年多没见而已,林冬雨好像长大了两岁一样。之前还是阳光少年,现在望过来的时候,眼神温和成熟,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陶晚坐下来,想要速战速决:“为什么突然想在话剧这边发展了?”
“更锻炼人。”林冬雨的回答简短直接,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和陶老师您一样。”
“其实在哪里都是锻炼,我只是刚好没有其他的事做。”陶晚喝了口咖啡,“现在这部合作的剧团还没定,具体的演员要看剧团那边了。”
明着踢皮球,其实相当于拒绝了。但林冬雨并不介意,他从包里拿了张宣传册出来,递到了陶晚面前:“陶老师觉得这个团怎么样?”
陶晚低头去看,虽然是一张招录儿童演员的普通宣传册,但这个剧社大名鼎鼎,陶晚接触话剧以来,听同行说了很多遍。
要是程鹤楼把这个社拿到她面前,她一定十分惊喜。但林冬雨主动拿出来,那这个关系自然是不敢轻易用的。
于是她没有很快地回答林冬雨的问题,而是假装仔细看了起来。
林冬雨突然转了话题道:“陶老师,你觉得我《摘星辰》演得怎么样?”
陶晚实话实说:“没看到呢,后来忙,就没再去看了。”
林冬雨准备得很充分,他掏了张盘出来,递过来道:“陶老师,这是之前排练的录像。您公事公办就好。”
话说得很简单,也没有一点胁迫的意思,林冬雨说完这些就主动告辞了,着实让陶晚有些吃惊。
把诱饵抛出来,然后说公事公办,真要公办的话,大概任谁都会咬住这个饵。
陶晚没有看过林冬雨完整的表演,但剧组的小眼线给她发过小视频,只短短的一段,陶晚便知道,林冬雨演得不差。
不管私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在工作上,陶晚是认可林冬雨的专业水准的。
回到家后,她还是看了那张盘,短短的时间内,林冬雨便掌握了《摘星辰》最核心要表达的东西,尽管这张盘上的表演还不够细致,但完全是合格的,并且有几处十分得可圈可点。
陶晚躺倒在床上愣了挺久,她在想,如果程鹤楼遇到这样的状况会怎么做。
想着想着便笑起来,程鹤楼那胆子,什么时候怕过别人给她惹麻烦,只要对她的戏有好处,她空手也能套白狼。
但她毕竟不是程鹤楼,初出茅庐,她必须处处小心。所以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反倒勾得她十分想念程鹤楼了。
算了算时间,程鹤楼那边现在早上十点,应该是挺合适的联系时间。
她发了消息过去,拖着长长的小波浪叫道:
程导~~~~~~~~~
呼唤成功,程鹤楼直接拨了视频过来。
陶晚在床上翻了个身,把手机靠着床头,然后支着脑袋对视频中的程鹤楼笑。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56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程鹤楼那边天朗气清,在一片红土荒原之上,随便一摆都十分有镜头感。
“叫我干吗?”程鹤楼戴着大墨镜,看不清眼神,但唇角微微上扬,证明此刻心情不错。
陶晚本来也没打算跟她说正事,既然程鹤楼放开了让她去搞《命定的晚餐》,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陶晚不会让程鹤楼出手。
做重要决定也算出手。
于是她腻腻歪歪地道:“想你了呗。”
程鹤楼偏了一下头,应该是去笑了,再转过头时,抿着唇十分严肃十分直男地问:“哪里想?”
陶晚抬手点在自己的脑袋上:“这里想……”
点在眼睛上:“这里想……”
点在嘴唇上:“这里也想……”
她故意卖萌,嘟嘴眨眼的,程鹤楼终于憋不住笑起来。
笑着时摘了墨镜,眼睛一如既往地好看,只是额角处有道细小的伤口。
陶晚点在自己的额角:“你这里,怎么了?”
程鹤楼蹭都没蹭一下,道:“不小心划到。”
“小心点。”陶晚有些心疼,“这脸可是我的,那么漂亮,划破了多可惜。”
“你的?”程鹤楼挑了挑眉。
“我的也是你的嘛。”陶晚拽着自己的脸皮扯了扯,然后捏着空气扔向视频,“接着,biu~~~”
程鹤楼非常配合她的演出,抬手接住了,还一脸嫌弃地拿远了看。
“一旦售出,概不退货。本次的脸脸交易成功!”陶晚赶紧盖棺定论。
程鹤楼瘪着嘴:“亏了。”
“哈哈哈哈哈哈……”陶晚笑得在床上滚了两圈。
自从和程鹤楼确定了恋爱关系,两人之间的对话有一半都变得十分没有营养,纯粹的调侃,纯粹的卖萌,纯粹的撒娇,纯粹的互相扯皮……
而且这一半的比例还在持续上升,陶晚有时想,要是全都变成了废话怎么办。一个从不说废话的程鹤楼,整天陪着她说些毫无意义的话,女朋友这个词换个说法是不是叫傻蛋哦。
但这么想的时候,着实一点愁都没发,反倒觉得开心极了。
待到要关视频的时候,程鹤楼截断了之前的话题,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也想你。”
“嗯。”陶晚低下头笑,有些不好意思。
“你为什么不问哪里想?”
“不问。”陶晚笑着说,“我才不上当。”
程鹤楼屈起指头,在屏幕上来了个脑门崩。
77、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和程鹤楼视频完以后, 陶晚心情舒畅。虽然没有和程鹤楼说工作上的事,但一团乱麻的思维就是清晰了起来。她最终决定按照自己的节奏走,现在是在找合适的剧团,那就按计划继续找。不想着攀高枝, 也不能降低要求。
以之前程鹤楼为自己搭建起的人脉为跳板, 用陶晚自己反响非常不错的剧作底气, 再加上她心态非常好,其实现在的工作一点都算不上难。
经过仔细的考虑和比较之后, 陶晚很快地定下来了合作的剧团和导演。
本来到了这一步就没她什么事了,但是因为跟程鹤楼形成的习惯, 剧团排练的时候她去看了两次。
第二次准备走的时候, 发现林冬雨竟然过来了。
猛然打个照面的时候, 陶晚真的觉得这人有些阴魂不散。
林冬雨只是点点头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朝导演走了过去。
陶晚急匆匆离开了, 第二天跟导演打听,导演说剧里有一个配角定了林冬雨。
陶晚很吃惊, 以林冬雨的人气来说,完全没必要在这样的剧里做配角。
陶晚认识林冬雨的时候,他在大众的认知里还算是个陌生的脸庞, 但是《二十一日诫》上线以后, 林冬雨就像陶晚预料的那样, 人气涨了一大截。
而且跟着这样的剧,林冬雨的定位不再是空有皮囊的小鲜肉,往演技派靠拢的新生代, 非常地有观众缘。
今年暑假的时候,林冬雨之前接的一部古装女主剧播出,虽然也是一个戏份不多的配角,但是漂亮的扮相加上讨喜的人设,让他又赚了一大波人气。随着剧组宣传的时候,林冬雨上了两次芒果台非常有名的综艺,渐渐地成为年轻观众眼中的熟脸。
按照一般的套路,这个时候林冬雨需要接部主角戏了,没想到这人跑来上赶着演完全没人气的话剧来了。
接了如果狠狠地炒一波,继续塑造演技新生代的人设,踏实努力,不急功近利,也会是极好的。但直到现在,陶晚都没有看到类似的宣传。
令人不解。
或者就在憋大招。
陶晚只希望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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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导演已经定了,还是一个不太重要的角色,陶晚也不能再说什么。之前还打算多去看几次排练,现在彻底放弃了这种想法,乖乖在家里看书写作。
之前那部爱情轻喜剧的剧本还在持续创作中,自从开始和程鹤楼谈恋爱,这部剧的灵感就多了起来,将自己和程鹤楼的行为放大很多倍,便是满满的让人轻松又快乐的笑点。
她就像是写小品一样,也不着急,写这样的东西,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程鹤楼去A国挺久了,之前走的时候就没说什么时候能回来,好在她们每天都会视频会,倒不会让陶晚担心。
想念却与日俱增,看着视频里的人就想要去碰碰她的脸,握握她的手,钻进她怀里闻闻她的味道。
终于有一天,程鹤楼说她要回来了。
今晚的飞机,明天下午到。
秋天总是极其短暂,天气已经冷了下来,陶晚用风衣把自己裹紧了,第二天早早地便到了机场接机。
刚开始还能玩玩游戏喝喝咖啡悠哉地等着,等到机场通报航班晚了一个小时,陶晚便突然坐不住了。
她来回荡着,鞋子开始变得磨脚,风衣的肩膀也变得不舒服,毛衣的领子不停地硌人,真是让人烦躁极了。
程鹤楼走了快一月,她都安安心心地等过来了,现在这一小时却极其难熬。
说好了那个时间,就得是那个时间,再多一秒都不行了,再多一秒都受不了。
飞机终于落地了,程鹤楼还夹在人群中时,陶晚便开始大力地朝她挥手。
程鹤楼包得挺严实,但陶晚还是感觉到了她眼角的笑意。她站的地方有风,刮过来时把披散着的头发吹得打到了脸上,盖住了眼睛。
陶晚大力地撸了两把,把头发别到耳后,不错眼地盯着程鹤楼,生怕少看了一眼。
周围的人群都变成了虚无的背景,只有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如此清晰。
程鹤楼快要走到她面前时,陶晚终于忍不住向前两步冲到了她怀里。
程鹤楼随手扔下行李箱,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陶晚不想这么高调的,以前看机场车站的相拥和吻都会觉得过于夸张,但这一刻浑身的细胞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
她想好好地埋在程鹤楼怀里,想摘掉她的口罩去亲吻她。
程鹤楼将她揽得严实,陶晚呼吸着她的气味,一颗躁动的心终于慢慢变得柔顺又甜蜜。
程鹤楼抱着她轻轻地晃来晃去,又抬手一下下地撸着她的背,陶晚突然觉得程鹤楼给自己起的那个外号挺合适,陶小狗,许久没见主人的小狗,这会摇着尾巴,心花怒放。
“行了啊。”程鹤楼拍了拍她的脑袋,声音带着笑意,“别往进钻了。”
“就钻。”陶晚在她胸前拱着脑袋。
程鹤楼呵呵呵地笑起来,胸腔伴随着说话的声音震动着:“有人要拍了。”
“啊?”陶晚赶紧直起了身,要回头去看,被程鹤楼抬手揽住了脑袋。
“别看。”程鹤楼手掌滑到她肩上,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出去再说。”
陶晚是开着程鹤楼的车来的,到了机场停车场,两人迅速地钻进了车子里。
陶晚开车,很快地出了机场的范围,驶上了回城的路。
“真有人在拍吗?”她有些担心。
程鹤楼顿了下,然后看着她笑着说:“没。”
“真的假的啊?”陶晚这时候特别想有个司机,这样她就不用注意路了,两人可以在后座上好好说说话,还可以摸摸手呀摸摸腿。
“真的啊。”程鹤楼调侃道,“我怕你不撒手抱到天黑才说的。”
“啊。”陶晚一声短暂的惊呼,然后有些气鼓鼓地开着车。
她不说话,程鹤楼便也不说,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这人好像一点都不累。靠着椅背,手指轻轻地敲着,没一会儿竟然跟着车里放的歌哼了起来。
挺好听,陶晚乐滋滋地想,乐完了又生气。
都不跟我说话哦,还嫌我抱得久,哼……
程鹤楼哼完了半首歌,终于开始理陶晚了。
她侧了身子,快要靠到车厢上去,夹在车门和座椅那个犄角旮旯里,眼神懒散又专注地看着陶晚。
就看着,不说话。
陶晚余光里都是这个人欠扁的样子,慢慢地脸就红了起来。
越红越不好意思去凶她,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干嘛啊?”
“想你嘛。”程鹤楼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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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觉得车里真是热得厉害,抬手把车窗降了一点,她们这会上了高速,风猛烈地刮进来,吹得陶晚头发盖了满脸。
“哎呦。”程鹤楼赶紧过来给她拨了拨头发,“注意安全。”
陶晚哭笑不得,想要关窗,程鹤楼道:“没事,你想吹就吹会吧,把我也吹冷点。”
陶晚正品着这句话的意思,程鹤楼突然抬手撸下了自己扎着小啾啾的皮筋,迅速地将她的头发撸到一块,扎了起来。
因为姿势不方便,扎得有点丑,松垮垮地侧垂在右边。
陶晚有些嫌弃,但一想到这是程鹤楼程大导演非常有眼色地为自己扎的头发,又忍不住笑起来。
程鹤楼把自己那边的窗也降下去了,穿堂风,又没有了皮筋,半长不短的头发散散乱乱,二傻子似的。
吹了一会,程鹤楼说:“关了吧,冷了。”
陶晚关了窗,笑了好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值得乐的,就是开心得不得了。
她们的目的地是程鹤楼家,陶晚熟门熟路,将车开进车库,然后走到门前瞳孔解锁,跟在自己家似的。
倒是程鹤楼跟在她屁股后面进了门,轻轻地感叹了一声:“哇哦。”
毕竟不是自己家,陶晚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原来那个窗帘太单调了,就买了这个。你要是不喜欢,我换回去。”
“喜欢。”程鹤楼简单扼要地说。
她从来不在意家里的装饰和摆设,当初房子的装修是莫荇一手操办的,反正她一年之中有十一个月浪在外面,所以从来没想过改变这些。
这房子里唯一跟她有关系的,其实也就是书房和智能安保系统,都是她的爱好,所以花了点心思。
现在跟她有关系的东西多了起来,陶晚换的素色纹格窗帘,桌子上摆的满天星和小雏菊,还有二楼飘过来的香味……
“炖汤了?”程鹤楼吸了吸鼻子问。
“嗯。”陶晚点点头,去拿她身后的行李箱,“菜都备好了,你去洗一下,马上可以开饭了。”
程鹤楼把正弯了腰的陶晚捞起来,捞到怀里给了一个强势却又柔软的吻。
她无数次回到这幢房子,却是第一次感受到“回家”的感觉。
“谢谢。”程鹤楼说。
吃过饭,陶晚催程鹤楼去睡会,程鹤楼没什么睡意,沏了壶茶,然后端着茶杯看着陶晚在厨房忙碌。
陶晚的动作很利落,头发随意地挽着,碎花小围裙,洗个碗也能动作轻盈,姿态蹁跹。程鹤楼觉得她就像在跳舞一样,好看得不得了。
陶晚收拾完了,来到她面前端起另一杯茶喝了一口:“程大导演泡的茶,不容易。”
程鹤楼只是笑。
陶晚双手支在圆桌上,弯腰看着她,挑挑眉,跟调戏小姑娘似的:“你怎么出去了一趟,回来这么爱笑。”
“看见你就想笑。”程鹤楼说。
陶晚喜滋滋地抿着唇,明明脸都红了,却还逞能想要霸道总裁一把:“笑,有什么好笑的?”
这会可爱的围裙还没脱,陶晚里面是领口严密的淡黄色毛衣,胸前的曲线线条清晰,顺着毛衣的纹路,一路向下,掩进看不见的维度。
程鹤楼眼神飘过去,陶晚一下子直起了身:“看什么呢。”
程鹤楼便低着头笑,笑到陶晚恼了起来。
“你不许笑了啊!”
“哦,好。”
“还笑。”
“没啊。”
“笑得喝水都要吐泡泡了!”
程鹤楼的杯子差点没握稳,放下杯子,对着地面又是一通乐。
乐得差不多了,抬头看着陶晚,说:“小金鱼咕噜噜。”
这下换陶晚乐,边乐边说:“你得撅着嘴说才像,这样……”陶晚抿着下唇,发出噗噗的声音:“小金鱼,咕噜噜噜噜噜噜……”
“哈哈哈哈哈哈……”程鹤楼拍着桌子,一把捏住了陶晚鼓着腮帮子的脸,“小狗,你太可爱了。”
“哼。”
“给我亲一个。”
“不给。”
“买了礼物给你。”
“不换。”
“那要用什么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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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鸡给我亲一个。”陶晚凑过去,吧唧一口啃在程鹤楼嘴唇上,软软乎乎,香甜的果冻一般。
吃饱喝足,在这种完全安全的环境里亲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笑闹很快被激烈的渴望收了场,程鹤楼的卧室并不陌生,两个人互相扒着对方的衣服进去,还没到床上便已经脱了个精光。
知道程鹤楼今天回来,陶晚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被套床单,栽倒上去的时候,松软舒适,散发着清洗过后晒了阳光的香味。
小别胜新婚,此次大战,非三百回合不能足矣。
到天黑,终于精疲力尽。
程鹤楼开了瓶酒,杯子递到陶晚手上时,陶晚差点没端稳。
就这么一个小细节,居然也够程鹤楼笑半天。
陶晚靠着床边,被子有一半都耷拉到了地上,陶晚拉过来点盖到了身上。
房间里暖气打得足,刚才又运动得激烈,陶晚其实一点都不冷。只不过好歹是结束战斗了,全|裸的话到底有些羞涩。
程鹤楼挂着件宽大的T恤,柔软的质感,夸张的图案,肩上还有刻意的破洞。
配着她那蹭得乱呼呼被一把撸成大背的头发,陶晚笑着说:“你这会不应该喝酒,来根事后烟更有画面感。”
“我不抽烟。”程鹤楼凑到她身边坐下,“想睡觉吗?”
“还没到睡的点。”陶晚蹭了蹭她的肩膀,“就想跟你这么坐着。”
“给你看点东西。”程鹤楼捞过床头的遥控器,打开了投影仪。
陶晚以为会是程鹤楼这趟出去拍的东西,但并不是什么异国风情,画面上只有一轮红日。
她们没有关灯,画面不是很清晰,隐隐绰绰,太阳就像是陷在海的波浪里。
看了好几分钟,也不过是日影西斜。
没有刻意的加速,没有剪辑,连镜头的切换都没有,架了机器,按了开始,一镜到底。
拍的就是时间,画面里的太阳和现在的时间重合,渐渐下沉。
陶晚杯子里的酒喝完了,看向程鹤楼道:“日落?”
“嗯。”程鹤楼专注地盯着画面,侧脸轮廓十分好看,“日落。”
“我是陪着小王子看日落的狐狸吗?”陶晚笑着问。
“这是我的星球,”程鹤楼喃喃说,“你是我的玫瑰。”
这样甜蜜的情话,陶晚感受到的却不是开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的影响,疯狂的做|爱的影响,专注地看着日落的程鹤楼的侧脸的影响,让她感觉到了难过。
程鹤楼的难过。
陶晚第一次觉得,这个恃才傲物的人可能是孤独而脆弱的。
“程导,”陶晚轻声问她,“这次去A国顺利吗?”
“顺利。”程鹤楼没什么表情。
“去干吗了啊?”陶晚问得小心翼翼。
“见些必须要见的人。”程鹤楼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酒,然后溜到了被窝里。
陶晚顿了顿,最后只能说:“顺利就好。”
“嗯。”程鹤楼侧身抱住了陶晚的大腿,用下巴蹭了蹭。
“《命定的晚餐》已经开始排了,李导是你之前介绍我认识的刘老师联系的呢。”
“嗯,刘茜人不错。平时可以和她多交流。”
“对了,你还记得丁艺不?就跟着莫姐的那个小姑娘。”
“嗯,记得。”
“我前两天碰见她了,她在一个大剧组里做副导呢。才大三,好厉害哦。”
“嗯。”
“陈二又火了一部剧呢,我好久没见她了,你经常和她联系吗?”
“偶尔联系。”
“我们什么时候约她出来,一起吃顿饭吧,她也算是……”陶晚顿了顿,侧身看着程鹤楼,“也算是红娘了。”
“好。”程鹤楼应了,说完之后她终于感觉到了陶晚的不对劲。
程鹤楼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仔细回忆了陶晚刚才说的话。她抬头看向陶晚,陶晚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陶晚在担心什么,在期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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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楼想起在告白时陶晚专门提出的那几点要求,恍然大悟。
我想了解你,你的朋友你的家庭你的私生活……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攒个局。”程鹤楼赶紧道,“多叫几个人,玩一玩。”
“方便吗?”陶晚道,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方便的。”程鹤楼抱着眼前光滑的大腿轻轻咬了一口,“你是我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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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程鹤楼在机场说有人拍开始, 陶晚就在郑重地考虑一个问题:她们的关系能够公开到什么程度?
公然出柜当然没必要,那么朋友呢,亲人呢……
陶晚有好几次想要告诉陶枣,但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她觉得枣儿什么都明白, 但是不愿意提, 这让她要说这个问题的时候, 特别没有底气。
而她的朋友现在亲密联系的不多,即使有什么朋友聚会, 将程鹤楼带过去以女朋友的身份介绍也有些不切实际,毕竟程鹤楼是公众人物, 这样就等于公然出柜。
她这样畏畏缩缩, 却还是期待着程鹤楼的答案。
要是程鹤楼不愿意, 完全保密也不是问题。但是她还没直接地提出来,程鹤楼居然就猜到了她的意思, 并且非常迅速地做出了反应。
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便说了要带她去见朋友。
陶晚感动之余觉得十分羞愧, 她没有程鹤楼利落,没有她勇敢,没有她相信这份感情。
当太阳渐渐沉下去后, 程鹤楼的呼吸也慢慢平稳。
陶晚睡意全无, 程鹤楼的发丝绕在她的手心, 硬硬的有些扎手。她靠着床背愣了挺久,才滑下去,搂着程鹤楼的胳膊睡了。
程鹤楼说了要攒饭局, 速度便非常快。周末他们聚在了陈二的别墅里,在她松柏长青的小花园里架起了烤架。来的人挺多,李浒,莫荇,丁艺……这一拨是陶晚熟悉的,还有一拨是陶晚听过名字或者完全陌生的,程鹤楼的朋友。
都是年龄相近的圈内人,不缺共同话题,也没有刻意的客套,大家应该经常这样玩,都很放松。
吃吃喝喝,聊聊天玩玩牌,都挺开心的。
跟着程鹤楼这么久,陶晚早都不是当初那个怯懦的小新人了,这次跑《命定的晚餐》,更是让她意识到人际交流的重要性,因此放开了心态去和大家玩,很快便融入了其中。
程鹤楼一直在她身边,搭着肩或者挨着身体,递个烤串,倒个饮料。不刻意表现亲密,但依然亲昵得不得了。
傻子都能看出来她们关系不一般,却没人戳破。
待到天暗下来,陈二家半开放的走廊上亮起小彩灯,她放了音乐,拉了人群中最漂亮的一个年轻姑娘,随着节奏轻轻摇摆,很快带起了氛围。
大家开始群魔乱舞,陶晚笑着转头去找程鹤楼,没看到程鹤楼,却盯上了许久没见的莫荇。
莫荇艳红的指尖夹着一只细长的烟,对她笑了下,然后转头与身旁的丁艺说话。
陶晚上次在片场见到丁艺的时候,觉得这个清秀可爱的姑娘成长得极快,已经出落得利落干脆独当一面了。但是现在看到她站在莫荇身边的样子,又觉得她还是初见时的那个小姑娘,怯生生的,唯唯诺诺的。
陶晚突然想,是不是就像她在程鹤楼身边的样子。
时间可以抹平许多激烈的情绪,陶晚看着莫荇笑,觉得既不生气也不胆怯,甚至可以将莫荇归在老朋友的行列内。
她正想得出神,程鹤楼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胳膊搭在她的肩上,有气无力懒得用力的样子,说话的时候气息就在耳边,又热又痒。
“看什么呢?”
“看莫姐和丁艺。”
“有什么好看的?”程鹤楼挺不满的。
“你觉得她们有没有,有点像……咱俩?”
“哪里像了。”程鹤楼皱起了眉,“一点都不像。”
“不是长相,就氛围。”
“谁傻到会以为你说的是长相。”程鹤楼偏头看她,一脸嫌弃。
“喂!”陶晚喊道。
“你看,不像了吧。”程鹤楼朝那边偏了偏下巴,“你看看丁艺敢这么对莫荇大吼大叫吗?”
“我没大吼大叫……”
“嗯,你最乖了。”程鹤楼非常敷衍地应了,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原地转了个圈,对着走廊那边,“看那边有什么意思,看这边,你看陈二那个傻子……”
陶晚笑起来:“人家怎么傻了……”
程鹤楼突然戳了戳她的口袋,说:“你手机响了。”
这会吵,陶晚根本没听见,翻出来一看,果然有电话。
晚餐的导演打过来的,陶晚赶紧接了电话,往安静一点的地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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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楼就在她不远处的地方跟着,陶晚打完电话,她问:“什么事?”
“我明天去看一下晚餐的排练,有几个地方需要讨论下。”陶晚想到有可能见到林冬雨,便有点烦躁。
“这什么表情。”程鹤楼捏着她的鼻子说,“不想去?”
“没有。”陶晚转身搂着她的腰晃了好几下,张口撒一个甜蜜的谎言,“舍不得你。”
“又不远,我明天没什么事,陪你去。”程鹤楼道。
陶晚抬头瞪着她,有些后悔刚才的话。
她们再回到走廊时,程鹤楼突然拉着她的手向灯光闪烁的舞台中央走去。
陶晚对跳舞的认识也就大学时学的那点交谊舞,平时她俩自己在家随便扭扭就算了,这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程鹤楼很强势,陶晚踩了她好几脚,幸亏穿的不是高跟鞋。溜了几圈后也就慢慢放开了,反正周围的人也都是乱动动,陶晚就绕着程鹤楼动,两人玩得挺开心。
结果玩着玩着周围的人都停了,灯光中间就剩下了她两人。陶晚有些愣,程鹤楼拉着她的手到了话筒前。
也没人唱歌,真不知道这个话筒是什么时候摆这的。
“咳。”程鹤楼清了下嗓子,“给大家介绍一下,陶晚。”
陈二在旁边嗷地叫了一声,然后起哄道:“谁不知道陶晚叫陶晚,用你介绍哦。”
程鹤楼没理她,转头看了眼陶晚,把握着她的手往上扬了扬:“我女朋友。”
说完就笑起来。
旁边尖叫声和哨声一片,明明没多少人愣是搞出了夜店的氛围。
陶晚脸烧了个通红,她没想到会有这一出,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总觉得自己也该说点什么,但不知道说什么好,嘴巴张了好几下,冒出一句话:“嗯,我女朋友。”
陈二在旁边笑成了傻子,拿起旁边的啤酒瓶酒猛灌了一口,灌完了倒了两大杯给她们端过来,边笑边重复道:“有生之年啊有生之年……”
陶晚接过了酒,程鹤楼没接,皱着眉问陈二:“干吗?”
“你说干吗?”陈二冲话筒说,“kiss没有,交杯酒总有吧。”
底下嗷声一片。
陶晚哭笑不得,一群人年纪也不小了,碰到这种事居然这么激动。
程鹤楼接过了酒杯,抬手到了陶晚面前。
既然这么爽朗地公开了,也就不差这点互动了,陶晚抬手弯过去,两人几乎是脑袋抵着脑袋喝了酒。
陈二换了音乐,激情又浪漫,音响开大了许多,仿佛声音够大就够热烈似的。陶晚觉得她实在是喝多了,虽然是独栋别墅,老怕有邻居跑过来投诉。
莫荇手在发抖,被丁艺握住了。
她站在了莫荇面前,虽然没有莫荇高,还是努力踮脚挡住了她的视线:“姐,别看了。”
莫荇垂了眼睛不再看,转身往屋内走,路过放酒的地方时提了瓶红酒。
丁艺赶紧跟了上去,一直跟着她走到了别墅的另一面。
泳池的水在微弱的光下闪着蓝莹莹的波纹,比起小花园的狼藉,这里干净多了。
但并不安静,音乐声无孔不入。
莫荇拿起酒,对瓶子吹的架势,丁艺赶紧把刚才就拿了的杯子凑过去,道:“姐,给我倒点酒,我也想喝。”
莫荇看了她一眼,酒瓶子倒过来,哗哗哗地流淌着,淌满了杯子也没有停。
丁艺不会叫停,最好就这么倒完这瓶酒。莫荇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会酗酒,会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这些都不是什么好的发泄方式,丁艺挡不住,就尽量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上一次莫荇情绪这么差,还是在《水乳》的庆功宴后,那一次莫荇交了个任务给她。也给了她无数的往上爬的机会。
为了对得起这些机会,她得把莫荇交给她的任务做到了。
不让莫荇接触和程鹤楼相关的东西,并不难。快一年的时间了,莫荇再也没有参与任何和程鹤楼陶晚有关的项目,但是丁艺挡不住程鹤楼和莫荇这么多年的朋友关系。
真是残忍的朋友关系。
红酒溅出酒杯,流到丁艺手上,她米色的毛衣就像溅上了血一般。
而莫荇的表情冷凝,酒红的唇,酒红的风衣,酒红的指甲握着一瓶酿得醇厚的酒。
丁艺对上她这样的神情,有点怵又被深深地吸引。
莫荇突然抬手扔了酒,啪的一声,打碎在地上,跟中枪了的血一样炸开来。
丁艺看着她,莫荇埋首在她脖子处重重咬了一口,然后手便顺着她的毛衣摆钻了进去。
指尖冰凉,激得丁艺打了个寒颤。
莫荇的手往下而去的时候,丁艺手中握着的盛满酒的酒杯终于洒了,泼了她和莫荇一身,酒香浓郁。
“姐……”她想道个歉,但莫荇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62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指尖戳了进去,丁艺觉得她新做的指甲几乎要在她的壁膜上划出痕迹,又疼又冷,丁艺全身都瑟缩了起来。
莫荇将她拉进了怀里,好闻的香水味和温暖的身体就像是镇痛药,让丁艺顺从地去承受这粗|暴的对待。
莫荇不说话,丁艺也不敢发出声音,月光清冷,音乐声隐在了角落,感官变得炽烈,最终咬着牙将所有的欲|望倾|泻而出。
前一晚闹得厉害,陶晚早上起床太阳穴突突地跳。
坐起来后缓了挺久,才止住了不适的感觉。
程鹤楼倒是起得比她早,这会悠哉悠哉地捧了本书坐在飘窗上看,见她起来了,走过来亲了亲额头说:“早饭做好了,快洗一下准备吃了。”
“做好了?”陶晚一点都不相信。
“早餐啊,很好做啊,煎个蛋热个牛奶我还是会的啊!”
“厨房没炸吗?”陶晚起身吸了吸鼻子。
程鹤楼的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嘚瑟。”
“明明是你嘚瑟。”陶晚笑着往洗手间走,“做个早餐都跟立了功似的。”
程鹤楼没再理她,下了楼。
等陶晚来到餐厅时,程鹤楼已经把饭端上了桌。
并不是她说的极其简单的煎蛋牛奶,桌上有熬得十分香的青菜瘦肉粥,炸得金黄的油条,还有调得色香味俱全的小菜,两荤两素。
陶晚坐下来,端过粥喝了一口,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程鹤楼明知故问。
“有的人哇,撒谎不打草稿咯。”陶晚筷子指着小菜,“就这颜色,一瞅就是酒店色。哎……”
程鹤楼笑,问她:“那我亲手做的难吃的煎蛋和现在的这些比,你选哪个?”
“当然选你亲手做的。”陶晚瞪着她,“我这个人重感情。”
“好。”程鹤楼起身走到厨房,端了个盘子过来,推到陶晚面前,“吃。”
盘子里有块黑乎乎的蛋,陶晚长这么大第一次见人煎个蛋煎出了变异感。
她瞪着那个蛋出神,程鹤楼又云淡风轻地催了催:“吃。”
“我拍个照先留念一下。”陶晚拿出了手机。
程鹤楼的筷子把敲到了她手上,憋不住笑了。
乐呵呵地吃过了饭,程鹤楼问陶晚:“什么时候走?”
说的是昨天晚上接电话要去看晚餐的排练的事。
陶晚有些心虚,要是程鹤楼碰到了林冬雨,会不会多想,会不会生气,以前她觉得以程大导演的性格,这种小女生式的吃醋是不可能的。但现在,她有些不确定。
自从在一起之后,程鹤楼的很多行为都让她震惊,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有时候微信发语音消息给她,陶晚反复地听两遍,觉得她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以前跟个糙老爷们似的,又冷又凶,片场上吓死人。现在随便问句,在干吗,都是笑着说的,柔得跟泡在水里似的。
有这种变化,陶晚当然开心啊,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就不太敢用力地开心了。
毕竟是工作,还是她单方面的工作,程鹤楼要真干点什么事,陶晚会觉得愧不敢当。
她这边犹豫了也就一两秒,程鹤楼那边便皱起了眉:“怎么了?”
“没事没事。”陶晚摆着手,不太敢看程鹤楼的眼睛,“排练嘛,很快就完了,我昨天就那么一说,你不用去的。”
程鹤楼没说话,直勾勾地看着她。
“真不用。”陶晚用力地找着理由,“我不好意思,工作还要带着人,还是你这种大导演。”
程鹤楼掏出了手机:“那我给李坤说一声。”
李坤就是晚餐的导演,陶晚赶紧上前一步扒住了她的胳膊:“别,不用,他们正忙,不要打扰了。去吧去吧,没事,没事。”
“这会好意思了?”程鹤楼收了手机。
“对。”陶晚装模作样地笑着,“有什么不好意思嘛,我女朋友嘛,昨天都说过了。”
两人各自去收拾准备出门,陶晚都穿戴整齐了,程鹤楼拎了两条围巾过来。
现在的天气在室外围围巾很正常,但程鹤楼拎的这两条都是自己的,同样的花纹样式,不同的颜色而已。
“戴上。”程鹤楼把奶白色那条递给了她,自己缠上了棕色的那条。
陶晚拿着那条围巾,觉得有苦说不出。
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将和程鹤楼恋情公开这种事,是存在着很深的恐惧的。觉得晚餐剧组的人们知道了不太好,觉得走路上万一被偷拍了发到网上去不太好。
她非常不愿意承受网络和舆论的暴力,宁愿躲着。
但都有昨天那么一出了,自己要是反反复复,那就是标准的作天作地。
想到这里,拿出了豁出去的架势,将围巾缠上,冲程鹤楼招手:“出门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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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剧团排练的地方不远,她们到的时候,大家刚进入状态。
导演在第一排的座椅上坐着,陶晚走过去打了招呼坐到了他身边,两人一起认真地看排练。
程鹤楼刚进来的时候便坐到了最后一排,压着帽子檐,带着口罩,这个小剧场里没什么人,没人注意到她。
这一段演完,李坤上台和演员们交流,陶晚跟了上去,说一些自己的建议。
舞台打了光,陶晚抬头时会被灯闪到眼,往台下看的时候,程鹤楼衣服的色调灰暗,就是一团黑乎乎的影子。
一想到这团黑乎乎的影子正在注视着她,并且能够借助灯光看清她脸上的表情。陶晚就忍不住对着她笑了一下。
她能感觉到,程鹤楼也笑了。
这一幕排过,下一幕的角色里便有林冬雨的戏份了。
林冬雨从后台上来,看到陶晚,愣了一下,然后对她笑了笑。
陶晚想着程鹤楼在看,只微微扯了下嘴角,回应得十分敷衍。
幸好林冬雨转了性格,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无比热情,他很快地投入到了表演中去,而陶晚也努力摒弃一切杂念,专心工作。
程鹤楼还坐在那个位置,懒散散地靠着椅背,姿势都没太变过。
这一幕排完,程鹤楼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陶晚暗暗松了口气。
导演喊着:“再来一遍,把各自的位子记准了,今天的表现不错,待会中饭加鸡腿啊。”
大家都笑起来。
陶晚看没她什么事了,便假装想远观点看舞台效果的样子,往后走去。
偷偷摸摸的小默契,程鹤楼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伸出手来,给她比了个打枪的姿势。
无声的,啪。
陶晚配合地捂住胸口,晃了晃身子。
距离近了,陶晚看到程鹤楼勾着唇角在笑。一直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程小鸡同志善解人意,大肚能撑船,陶晚真是开心极了。
她走到了程鹤楼前一排坐下,眼睛看着舞台,心思却全在背后的程鹤楼身上。
程鹤楼没说话,一只手上来,点在她后脑勺上,一下一下,让人舒服的节奏。
事情进展到这里时,一切都很完美。再过几分钟,这遍排完,剧团去吃午饭,她也可以和程鹤楼离开去吃自己的小灶了。
陶晚甚至都想好了待会吃什么了,这附近有家羊蝎子非常不错,在冷飕飕的天气里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但就在这几分钟后,大家收拾东西散了,陶晚起身要去跟导演打个招呼,人群中的林冬雨却突然朝她走了过来。
身后就是程鹤楼,陶晚觉得自己的毛都要炸起来了。
距离越来越近,陶晚加快了步子,低着头,想要用漠视的态度渡过这第六感强烈的危机。
但该来的总要来,林冬雨走到她身边的时候,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
陶晚抬起头,震惊地瞪他。林冬雨笑着说:“陶晚姐,走路小心点。”
小心个屁啊,我根本就没有要摔的意思啊,你演戏上瘾了吗!
陶晚甩开了他的手,加快步子急匆匆往下跑,林冬雨现在都叫她老师的,现在突然叫姐,实在是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林冬雨没有追她,她倒是跑远了,但是呼着气停下来的时候,她转头望过去,发现林冬雨竟然在和程鹤楼说话。
我靠啊……陶晚震惊地瞪着他,这特么是打草惊蛇、笑里藏刀、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反客为主、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79、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和导演的话都没好好说, 陶晚便又往回奔去。
这时候剧场的阶梯就显得十分得难走了,等她奔到二人面前,林冬雨和程鹤楼的对话已经结束了。
陶晚顾不得管林冬雨,满心满眼里盯着程鹤楼。
程鹤楼没什么表情, 风轻云淡,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陶晚上前一步走到她身边, 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才看向林冬雨,问:“有什么事吗?”
林冬雨笑了下, 说:“没什么事,跟程导打个招呼。”
陶晚要再问, 程鹤楼起身把怀里抱着的围巾缠到了她脖子上:“完事了吗?”
“完了。”
陶晚低头看围巾, 程鹤楼把自己的也戴上了, 然后揽着陶晚的肩膀说:“那去吃饭。”
“嗯。”陶晚点点头,没再理林冬雨, 跟程鹤楼一起出了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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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等到了只剩两个人的环境里,陶晚立刻可怜兮兮地望向程鹤楼。
程鹤楼被她盯了半天, 才转头问她:“怎么了?”
“刚才他和你说了什么?”陶晚拽着程鹤楼的袖子,生怕她生气。
“就打招呼。”程鹤楼说。
“真的?”
“不然他还要和我说什么?”
“没事没事。”总不能林冬雨没找麻烦,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陶晚赶紧摆了摆手。
“你说的店在哪里?”程鹤楼转移了话题。
“就在前面, 拐个弯就看见了, 我们走过去就行。”
两人热乎乎地吃了顿饭,本来陶晚还有些担心,但吃完饭, 程鹤楼就着包厢的沙发抱着她一起打了两局游戏,看着心情挺好的样子,陶晚便放下心来。
休息了会,时间差不多了,陶晚回到了剧院,继续工作。程鹤楼还是原来的位置,静静地坐在那看她。
林冬雨下午没再出现,他现在正在事业的上升期,大概是有别的通告要赶,这让陶晚心情好了不少。
工作完成后,程鹤楼开车载着她回家,两人去超市买了一大堆吃的和新鲜的瓜果蔬菜,满载而归。
为了奖励今天程小鸡的陪伴,陶晚坐了一大桌吃的,百分之九十都是程鹤楼喜欢的食材,两人边吃边聊天,陶晚觉得这日子实在是舒爽极了。
吃过饭,程鹤楼难得地去洗碗,陶晚就遥遥地端了杯茶看着她洗,这种角色互换让她有种人生赢家的错觉。
陶晚笑眯眯地指挥着:“别摞一块,分开放,你开柜子看看,我是不是分开的。”
“诶,对。”
“灶台,灶台要擦一下。”
“勺你是不是忘洗了,手动啊,快点。”
“哈哈哈,搞衣服上了吧,我让你穿围裙你不穿。”
程鹤楼当然不会穿,以前她不做饭,锅碗瓢盆的都是摆设。直到陶晚过来,才有了围裙这东西。由于是陶晚给自己买的,选的不是小碎花就是海绵宝宝,程鹤楼要是能穿才怪了。
放以前,陶晚自然不敢这么对她的领导,还是个脾气不好的冷酷脸领导。但现在谁让她是自己的女朋友呢,嘿嘿。
程鹤楼终于磕磕绊绊地洗完了碗,陶晚过去奖励她一个吻。
“爽不爽?”程鹤楼问她。
“爽。”陶晚一脸正直,“何德何能让程大导演洗手作羹汤。”
程鹤楼斜嘴笑一下,极其宠溺的模样:“想不想一直这么爽?”
“当然想。”陶晚顿了顿,“但人要知足常乐。”
所谓的知足常乐就是不能这么快地就同居到一起去。陶晚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收拾了包准备回家。
程鹤楼要开车送她,她拒绝了。这一来二去地送,肯定整晚又得腻一块去。
出了别墅区,陶晚打车往家走,思考着自己要不要买辆车。虽然程鹤楼的车基本任她开,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的,许多时候都很不方便。
按她现在的存款来看,别说全款买辆车了,买套房也不是什么难事。但陶晚还是习惯性地要抠一抠,确保理性消费,把钱都用在刀刃上。
第二天依旧是她闲散逍遥的一天,为了程鹤楼的远大目标,陶晚现在在恶补科幻类书籍,等这批小说看完,准备看点基础知识相关的工具书。对于文科生来说,算是相当有难度了。
《丁仪选集》刚拿手里没看一会,手机响了起来。
对于特别重要的人,陶晚是有设置专门的铃声的。这个铃声是陶枣的,今天不是周末,又是早上上课时间,这个时候打过来,可能是有急事。
陶晚赶紧放下书接了电话。
但陶枣好像并没有什么急事,跟她闲扯了好一会儿。
陶晚仔细听了听那边的声音,应该是在室外,于是她问:“这会没课吗?”
“刚下课。”陶枣说,“第二节没。”
“嗯,那今天能抢到你上次说的那个,叫什么来着的,那个吃的……”
“王阿姨独门秘制脆香嘣叉小酥肉。”
“哈哈哈哈哈……”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陶晚还是止不住地笑,“酥肉就酥肉,前缀多的不行。”
“前缀多了才说明独特嘛。”
“你到底有没有正事?”陶晚问,“没正事我就随随便便地和你聊了。”
“你现在和我聊的不随便吗?”陶枣笑着说,完了顿了顿道,“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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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说。”
“程导开了微博,姐你知道吗?”
陶晚愣了愣,这个消息说劲爆够劲爆,说不劲爆也就是普普通通不值一提的事。
主要看什么情况下,什么人知道了。
对于陶枣来说,这算不上什么事,但她大概是预料到了陶晚的反应,所以才特意打了电话来说。
陶晚的确不知道,她并不太关注微博上的事,更不关注微博上关于程鹤楼的事,毕竟那个人就在自己身边,没必要去看别人捕风捉影的消息。
但正是因为陶晚对程鹤楼的了解,这点看似正常的事,才变得不正常了起来。
程鹤楼从来不搞这些对外的社交软件,她拍个电影连新闻发布会都懒得开,所以是什么原因让她开了最无聊最无理取闹的微博呢?
“是她开的吗?”陶晚问,“别人搞的吧。”
“那我不知道,现在也没发什么,就加了v。”
“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昨天晚上开的。”陶枣道,“刚才杨柳发消息跟我说的。”
“好,我知道了。”陶晚有些不好的预感,跟陶枣又聊了几句其他的之后,急匆匆挂了电话。
杨柳是程鹤楼的脑残粉,这会大概正兴奋呢。陶晚打开电脑,搜了程鹤楼的名字,发现确实有了个金光闪闪的大v。
这么点时间里,就有五千多的粉了,陶晚点进去看了下,大概是真的粉丝。
认证的微博里,评论已经热热闹闹地刷开了,有不少《二十一日诫》的表情包,看着挺乐呵的。
陶晚又打开了程鹤楼的关注,里面七八个人,基本都是同行。
她瞅了眼时间,程鹤楼这会应该没什么事,便拨了视频过去。
接得挺快,陶晚看了眼,在家里,放心不少。
“你开的?”陶晚将摄像头对准电脑屏幕,开门见山地问。
“嗯。”程鹤楼应得很没所谓。
“开这个干吗?”陶晚问。
“增长点人气,年轻人不都玩吗?”程鹤楼睁眼说瞎话。
“你要什么人气啊,”陶晚笑得很无奈,“想听大家夸你吗?”
“不想听,他们夸不到点上。”
“为你的粉丝感到心寒。”陶晚调侃了两句,再一次问道,“为什么要开啊?”
程鹤楼将手机放在桌上,站起身背对着陶晚伸了个懒腰:“有什么为什么的,想开就开。”
“那你准备发东西吗?”陶晚想起了自己那个自从开了就没用过的微博。
“想发就发。”程鹤楼回答道。
非常气人了,陶晚很想隔着屏幕伸个拳头过去,敲一敲程鹤楼的脑袋。
套了半天都没套出什么,陶晚放弃了挣扎。
程鹤楼要真不想说,嘴就跟石化了一样,怎么撬都撬不开。
现在也就因为她是她女朋友,程鹤楼还愿意跟她扯过来扯过去,要其他人问,可能就给一个烦躁的眼神,然后甩头走人。
个性。陶晚瘪着嘴想。
一把年纪的叛逆少年,啧啧啧。
“有活要干了。”程鹤楼突然说。
“嗯?”陶晚的第一反应就是活跟这次的微博事件有关。
“具体的见面谈。”程鹤楼道,“我今天理一理,明天你过来。”
“去你家里?”
程鹤楼看着她,顿了顿:“去工作室。”
“好嘞。”这么一说陶晚还挺激动的,挺久没去工作室了,她还挺怀念那些疯狂加班的日子。
其他的不用程鹤楼多说,按照程鹤楼以往的风格,肯定没个十天半个月是没有空回家的。
陶晚觉得大概她的团队都被她这样施虐惯了,统统有了点受虐倾向。
她就是其中的代表。
陶晚备好衣服和日用品,书都多带了两本。想到会见到其他同事,还把自己做的小甜点装了几盒。一切准备就绪,晚上她没有熬夜早早地入睡,为了明天有个好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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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结果第二天她赶到工作室,起初以为是自己到早了,后来才发现,程鹤楼根本没叫其他人来。
工作室里倒是干干净净,花花草草的也都活着,大概有人会偶尔过来,或是清洁阿姨依旧在清理这里。
程鹤楼说她下午到,陶晚等得有些着急,便去超市买了些吃的喝的,补充了下工作室的冰箱。
百无聊赖地等到了程鹤楼,这人倒是提了个小行李箱,进了休息室打开来,陶晚发现里面竟然只是一张十分柔软的长毛地毯。
“这是干吗啊?”陶晚一脸懵逼。
“家里的,没用。”程鹤楼把地毯展开来,“拉一下。”
陶晚拉住了另一边,面积挺大,程鹤楼把休息室外间的茶几挪到一边,才刚好铺下。
被这张地毯一打搅,原本线条冷硬的休息室突然就变得温暖了起来。
这会太阳不错,从窗户里打进来洒到地毯上,柔和得能溅起尘埃。
程鹤楼把鞋甩了,穿着袜子在上面来回踩了踩,然后抬头问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陶晚好想打死熊孩子哦。
“程导,我们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度假的。”陶晚义正言辞,“你这是不是还缺两抱枕啊。”
“对。”程鹤楼又穿了鞋出去,很快把大厅里沙发上的抱枕拿了过来,一手攥两个,怀里还抱着一个。
哗啦一下全扔在了地毯上:“这下呢?”
陶晚被气笑了:“小鸡同志,你到底要干吗?”
“说了有活要干。”程鹤楼出门进了洗手间,拿了两双棉拖出来,“鞋换了吧。”
“这样子干活?”陶晚指了指变了风味的休息室。
“对。”
“会不会太舒服了点?”
“你是不是傻。”程鹤楼抬手拍在她脑袋上,“你还嫌舒服啊。”
拍完了没再理陶晚,把笔记本拿了过来,皱着眉说:“差小桌子。”
“茶几可以。”陶晚指了指刚才被挪到旁边的玻璃小茶几。
程鹤楼很快挪了过来。
“程导。”陶晚凑到她身边,“到底有没有活干?”
程鹤楼没理她。
陶晚扒着她的肩膀,趴在她背上:“你是不是嫌我和你不一起住,就以公徇私,搞了这个阵仗。”
程鹤楼偏头瞪了她一眼:“小狗同志,你现在有些过于自信。”
“你给的。”陶晚乐滋滋地坐到了她身边,“那小鸡同志你说说,我们的工作是什么?”
程鹤楼打开了电脑,桌面上就有个文件。她打开了,抬了抬下巴道:“喏。”
还真有。
陶晚仔细看完了文档里的内容,总结道:“不错的故事。”
这是一份故事大纲。讲看似平凡的刑侦女教授得了阿兹海默以后,开始遗忘现在的生活,渐渐沉溺于以前的记忆。她的脑海中有很多件悬而未解的案件,年轻的女教授开始搜寻这些案件的蛛丝马迹,通过不断的犯罪侧写逐渐将嫌疑聚焦到了一个年轻女人身上,最终将手段残暴的高智商连环杀手缉拿归案。
故事到这里的时候,只是一个感人的刑侦悬疑片,然而程鹤楼大纲里的最后一句话彻底改变了整个故事的氛围。她写道:最后两分钟交待,凶手其实就是教授自己。
在读大纲的时候,陶晚脑海里已经出现了丰富的细节和画面,她问程鹤楼:“要拍?”
“拍。”程鹤楼简洁地回答她。
“最终女主都没有被外人发现?”陶晚笑着问。
“已经在脑海里被自己缉拿归案了。”
陶晚收了笑容,长呼了一口气:“我已经能想到电影上映后的评论了。”
程鹤楼勾了下嘴角,没说话。
陶晚又叹了一口气:“能不能通过审核是个问题啊,《水乳》我觉得已经很幸运了……不过你根本不在意这个是吗?”
“是。”
“哎……”陶晚继续叹气,“那你忽悠好投资了吗?”
“不用我忽悠。”程鹤楼说,“我又不是找不到制片。”
“制片看了你这剧本还敢拍吗?”
“制片不看我的剧本,”程鹤楼靠着两抱枕,“看我名字。”
陶晚默默地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牛,牛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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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确实,制片根本不会在意程鹤楼的剧本。程鹤楼以往的成绩放在那里,只要她想,哪次不是赚了个满钵。而且随着程鹤楼的成绩出名的是程鹤楼的脾气,程导又臭又硬,她的剧本从来没有个定稿,哪怕剧组杀青了,也有可能改个一大段再补一次镜头。
程鹤楼的片子,要么拿奖,要么赚钱,要么又拿奖又赚钱。即使有风险,投资人也不怕担那现在看来几率极低的风险,他们有的是钱。
这个制片的工作一点都不难,陶晚觉得交给她,她都能一开口就忽悠到大家掏钱。
陶晚挪了两步,挨紧了程鹤楼:“程导,我说个话你不要生气啊。”
“生气。”
“诶!”陶晚笑着打了她一巴,“你这人怎么这样。”
“说。”程鹤楼揽了她的肩,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这样的姿势体温传导,又暖又软。
“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想着给投资人赚钱,也没想着给观众们看个好电影,你就是把拍电影这事当成了游戏,刚开始积累点经验值和装备,然后想怎么玩怎么玩。”
“胡说。”程鹤楼说,“你以前还说我非常努力。”
“努力玩游戏?”
“不。”程鹤楼笑着说,“我是有梦想的。”
“梦想成为制定游戏规则的人。”
程鹤楼一个脑瓜崩弹到了她脑门上:“把我想得这么坏。”
陶晚在她怀里安安静静窝了一会儿,然后问她:“这大纲是你自己写的吧?”
“是。”
“那我猜的就错不了。”陶晚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东西,表达出来了就掩盖不了了。”
“那你害怕吗?”程鹤楼下巴抵在她脑袋上,轻轻蹭了两下。
“我有什么好怕的?”
“不怕我把你……”程鹤楼将手抵在陶晚脖子上,配着声音划了一下,“咔。”
陶晚非常配合地往后倒,头耷拉在程鹤楼肩上:“死了。”
“活过来。”程鹤楼说。
“遵命。”陶晚瞬间坐直了,偏头看着她,“要么您再杀一次。”
“换个方法杀。”程鹤楼抬手擒住她的下巴,吻一路向下,直捣黄龙。
陶晚的意识很快被炽烈的欲|望代替,程鹤楼专门带来的这毯子,不仅坐着舒服,躺着也舒服。
脱光了在上面肌肤相贴的战斗也舒服。
或许是因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程鹤楼的每一个细小的想法她都感受得到,所以不用她说,她想要她躺,她便躺。想要她跪,她便跪。
而同样,程鹤楼几乎掌握了她这具身体所有的结构和不自主的规律,比陶晚自己还了解,什么时候要收,什么时候要放,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出。
翻来覆去,程鹤楼似乎在挑战她的底线。
陶晚的每一寸细胞都在叫嚣,疲累和快|感交替而来,反反复复。
到最后,满脑袋都只重复着一句话:
你要杀了我了,你就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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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生活状态。
自从那天程鹤楼给工作室带来地毯之后, 和程鹤楼在一起工作时的画风就完全变了。
之后程鹤楼买了懒人沙发,买了咖啡机,嫌外卖不好吃,快要把工作室的吧台改成厨房了。
艰苦卓绝的精神一去不复返, 口腹之欲怎么满足怎么来, 身体能瘫着就不坐着, 大门一关,几百平米的地方, 想滚哪滚哪。
彻底的放纵。
但这并不代表着她们耽于享乐,耽误工作。
之前程鹤楼写了大纲的剧本暂时被她们命名为《完美谋杀》, 她们一起查资料, 一起分析案例, 一起刷剧做参考,一遍遍地推翻又重建。
以往这种时候只有冷冰冰的工作, 和迫在眉睫的时间限制。现在程鹤楼最常挂在嘴上的就是一句:“不用急。”
不用急,慢慢来, 我给你足够的时间,给你足够的灵感,让你写出最好的剧本。
陶晚从来都没否认过程鹤楼对她的创作的影响, 文人本清高, 很少能全方位地去信服另外一个人, 但陶晚却彻彻底底地信服程鹤楼。
她们有争论,却没有争吵。争到激烈处,陶晚笑着上手去打她, 程鹤楼握着她的小拳头,也乐呵呵地笑,十有八九最后的解决方法都是先酣畅淋漓地做一场再说。
她们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有过很多很多次肌肤相亲。她们谈论创作,也谈论彼此的过往。陶晚说到兴奋处,手舞足蹈,有些陈年的笑料,被翻新出来,逗得两人前俯后仰。
程鹤楼也说,言语表达不及的时候便站起来演一段,严肃秃顶走路姿势奇怪的班主任,憨里憨气上课打呼的同桌。演得最多的是拍戏时遇到的各色演员,惟妙惟肖,陶晚一猜就准。
程鹤楼的形象在她心里翻个个,再翻个个,颠来倒去几次,惊呼感叹过后,又觉得还是她喜欢的那个程鹤楼。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68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两个人未知的过往一点点被彼此掰碎了融合在一起,融合到搅得粘稠的甜蜜时光里。
就这么二十四小时地腻在一块,偶尔有外界事务打扰的时候,才惊觉两人已多久没有分开。匆匆地办完各自的事,又像两块磁铁一般吸到了一起去。
待到隆冬至,陶晚不仅把《完美谋杀》写得差不多了,之前一直在写的爱情轻喜剧也有了个圆满的结局。
天气越来越冷了,c市冬天常下雨,经常半个月看不见太阳。又阴又冷的天气让人没有出门的欲望,陶晚和程鹤楼就窝在工作室里,不到万不得已基本不出门。
2号休息室里的东西几乎被换了个过,要不是陶晚拦着,程鹤楼连床都会换了。
网上那个懒人神器的龙猫大床,程鹤楼盯了挺久,蠢蠢欲动。
到了这个阶段,进度完全慢了下来,就跟完成作业彻底放假了一般,原本每天起码有五个小时正经工作的时间,现在能腾出一个小时来说说剧本的事就不错了。
太堕落了,陶晚常常想。
这跟同居有什么区别,陶晚常常想。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陶晚常常想。
但想了也没用,身体太诚实了,陶晚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勤劳勇敢的人,到现在才明白,懒是人类的共同愿望。
这样的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陶晚安慰自己,陶枣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她马上要回家了,以后再见程鹤楼就得非常节制了。
程鹤楼的怀里坐着多舒服啊……
陶晚长长地叹了口气。
程鹤楼将一颗热乎乎的巧克力味爆米花塞到了她嘴里,声音就在她头顶:“叹什么气?”
陶晚看着正放着纪录片的电脑:“被感动了。”
“一只近二百岁的老乌龟,每周还要和他的伴侣啪啪啪,”程鹤楼问她,“很感动吗?”
陶晚哈哈哈地笑起来:“感动啊,老当益壮,多么不容易。”
“嗯,”程鹤楼抬手揉在她的头顶,很快把她的头发搞得乱糟糟,“你多学学。”
“我学什么哦!”
“小弱狗。”
“我哪里弱了哦!”陶晚转了个身,面对着程鹤楼,笑得十分奸邪,“你试试就知道,我非常强了。”
程鹤楼睥睨着她,非常鄙视:“白日梦一天做八百回。”
“嘿嘿嘿嘿嘿。”陶晚笑着伸长两条腿,让跨坐的姿势更能贴近程鹤楼一点,抬手搂住了她的腰,将自己塞进了温暖又柔软的怀里,“有时候想想啊,我现在这日子过得,可不就是做白日梦呢么。”
程鹤楼便只笑了,不说话。
“程大导演啊。”陶晚叫着。
“嗯?”
“你准备把我的本子拖到什么时候哦?”
“开春。”
“你之前不就喜欢趁着天热天冷的时候拍吗?”
“我现在不喜欢了。”程鹤楼把下巴支在她脑袋上,“你急什么?”
“想赚钱。”
“那把你那个电视剧卖了。”
“好啊!”陶晚扯开了距离,睁大眼睛盯着她,“卖卖卖,找个可靠的,不用我们累,还可以赚钱。”
程鹤楼皱眉看着她:“财迷。”
陶晚是挺财迷的,那部爱情轻喜剧,拍摄难度太低了,让程鹤楼拍根本就是杀鸡用牛刀。之前她就一直想着卖出去好了,担心程鹤楼不同意,一直不敢提,毕竟当初说好了是给程鹤楼写的本。
这么几个月几个月地没有进账,陶晚还是有点小不安的。
别的作者可能把自己的作品都跟孩子似的,怕别人改怕别人删,生怕二度创作毁了原作。陶晚倒是一点都不介意,表现形式不一样,要修要改的地方自然多。可能是因为跟着程鹤楼入的圈,所以在这方面上丝毫没有文人的清高之气。
这电视剧写来就是为了赚钱的,卖个好价钱才是它的根本目的。而且以程鹤楼的眼光,根本不会把它交给太差的制作方。
“卖吧卖吧,”陶晚赶紧抓着这个机会,想要把这部剧确定下来,“让它去自己成长,然后我们专心拍《完美谋杀》。”
“那你少赚很多钱。”
“那我们投资一下?”
“你有多少钱投?”
“不少呢。”陶晚骄傲脸,“我之前的钱都没花呢。”
程鹤楼盯了她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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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定下了计划,程鹤楼又变成了那个雷厉风行的程大导演。
没过几天,她们出门赴了个饭局,谈好了导演。又过了几天,程鹤楼直接告诉陶晚,制片到位了,陶晚的投资算在程鹤楼的工作室里,为了分担风险和有利于影片宣传,她另外又拉了一家影视公司进来。
“都没跟我说一声诶。”陶晚十分做作地抱怨。
“结果满意吗?”
“满意。”陶晚乐呵呵的。
程鹤楼办事,哪里有她不满意的。陶晚觉得有了她,简直就跟开挂了一样,自己分分钟变成坐吃等死的七彩玛丽苏女主。
元旦过后没几天,陶枣放了寒假。
陶晚去高铁站接她,陶枣穿得跟小炮弹似的砸进她怀里,刚叫了句姐,就紧跟着来了一句:“你怎么胖了一圈。”
“我胖了一圈?!”陶晚不可思议。
陶枣哈哈地笑着,边揽着她往车站外走,边问她:“你是很久没照镜子,还是很久没上过秤了?”
“我前两天跟你视频,你还没说我胖呢!”陶晚非常不服。
“相机带美颜啊,”陶枣大力在她肩上拍了拍,“不过姐你还是很美的。”
后面这句话就说得很敷衍了,陶晚一时间觉得双腿都十分沉重。她确实很久没称过体重了,镜子倒是照样照,只觉得自己容光焕发,肌肤光滑有弹性,还挺沾沾自喜的。
这会被陶枣醍醐灌顶,陶晚反思了一下自己,冬天本来就极易长膘,她和程鹤楼又过着养猪般的生活,运动倒是运动了,除了室内跑跑步,就是少儿不宜。这些运动量好像没能消耗掉她累积的脂肪。
她胖了,不知道程鹤楼胖没胖,反正单她看着,程鹤楼还是那么地美丽帅气又迷人。
“行了别想了。”陶枣揽在她肩上的手绕过来捏了下她的脸,“姐,你没胖。”
“来不及了。”陶晚瞥一眼她,“我特别伤心。”
“哎!你也不关心关心我!”陶枣改变了策略,“你没发现我有什么变化吗?”
陶晚瞅着她:“还是那么白啊,又白又瘦啊,诶?你是不是长高了?你怎么还长啊!”
“长了二点五厘米,嘿嘿。”陶枣乐滋滋地,“我之前穿鞋还要塞个增高垫呢,现在看见了吗,这双靴子,平跟,我没塞。”
“你是不是要比我高了?”陶晚心情复杂。
陶枣从侧面回答了她:“我觉得我还得长。”
“啧啧啧,不得了了。”陶晚抬手招了出租车,又离远了瞅了瞅自己漂亮的妹妹。
陶枣很乖,知道自己身体比较虚,冬天便做到绝对的保暖。羽绒服裹得跟球似的,导致陶晚刚才没能一眼看出来。这会仔细一瞅,就知道陶枣确实长高了,而且那二点五厘米可能全长到了腿上去,长腿长胳膊的,挺拔得跟棵小白杨似的。
陶晚真是骄傲极了。
上了车,陶晚就跟无数带妈的孩子一样,唠唠叨叨地问起了陶枣的大学生活。尽管两个人平时联系得很频繁,但见面了,那些话题还是可以都再聊一遍。
由于自己这边问心有愧,陶晚硬是忍住了没问最老生常谈的话题“有没有男孩子追你呀”。
到了家,一开房门,陶枣皱了皱鼻头问:“这是多久没住人了?”
陶晚的脸噌地一下红了,为了不让陶枣感觉那么明显,陶晚还专门提前两天就回了家,收拾房间打扫屋子,做饭浇花,就是为了让房子恢复点人气。
但到底还是没糊弄得过陶枣。陶晚有时候觉得,她这个妹妹实在是太敏感太聪明了。
“工作忙。”陶晚笑着将行李提进了卧室,“没太着家。”
“有新片吗?”
“有。”陶晚说起这个就底气十足了,“卖了部电视剧出去,然后有一部电影开春拍。”
“什么题材啊?”陶枣挺八卦。
“电视剧是个爱情喜剧,电影是个剧情片。”
“我姐真厉害。”
“那可不。”
“《命定的晚餐》在B市演出的时候,我去看了两遍。”
陶晚挺吃惊:“你都没跟我说,还专门掏钱去看啊。”
“支持你一下嘛。”陶枣坐在床边摇晃着腿,“林冬雨还请我吃饭了。”
提到这个人,陶晚一阵警觉:“他请你吃饭干嘛?”
“早都说好了的,他来演出请我吃饭。”
“你们一直在联系?”
“偶尔,会微信聊两句。”
陶晚赶紧拿出了手机,开始各种搜索关于林冬雨的八卦。她生怕突然出现张偷拍的照片,然后把林冬雨和陶枣扯上关系,在她心里,这个人已经丝毫都没有刚认识时那么简单了。
但刷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任何绯闻,林冬雨的公关将有关他的消息收拾得非常干净。看起来就是个正直积极的五好青年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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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枣见她刷手机时间有点长,好奇地过来望了一眼,然后笑起来:“姐,你干嘛呢?你搜他干嘛?有什么事直接问不就好了。”
“没事。”陶晚把手机放回了口袋,蹲下身继续给陶枣整理行李。
陶枣也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撞了撞她的肩膀:“姐,你不会搞不明白吧。”
“什么?”
“林冬雨喜欢你。”陶枣盯着她。
“别乱说!”陶晚一下子提高了声音,“你整天想什么呢,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人一偶像小鲜肉能喜欢我?”
“他真喜欢你。”陶枣低头扣着行李箱,“我不信你没察觉出来。”
陶晚刷地把行李箱扣上了,转头瞪着陶枣,郑重其事地说:“他跟我没任何关系,你以后也跟他少来往,许多事情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
“姐,许多事情不像你想得那么复杂,”陶枣并没有退缩,“林冬雨上赶着演你写的话剧,你就真没考虑过原因吗?他之前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呀。过年时候那两条微博,我觉得也就是情不自禁,他没必要拿你炒作,因为其实他家特别……”
“住口!”陶晚呵斥道。
陶枣愣住了。
“我跟他现在没关系,以后也不会有关系。”陶晚站起了身,“我去做饭。”
进了厨房,陶晚关上了门。
她对陶枣的态度有些凶了,但她就是接受不了陶枣成为林冬雨的说客。
陶晚从来就不相信林冬雨对她是什么真正的喜欢,她又不是七彩玛丽苏女主。而且比起林冬雨喜欢她这件事,她宁愿让林冬雨有巨大的阴谋。
她一点都不想要不相干的人的喜欢,她甚至一点都不想被不相干的人喜欢。
这让她感觉自己背叛了和程鹤楼的感情,她和程鹤楼那么好,一点点都不想被污染。
陶晚突然很后悔她没有在程鹤楼对她表白那天,就告诉陶枣她和程鹤楼的关系。
食材都是她提前准备好的,该腌的肉都腌好了,该发的面也都发好了。她早早地就准备欢迎陶枣假期回家,没想到因为一个外人这顿饭做得她有些生气。
鱼刚下锅后,厨房的门被人拉开了,陶枣走进来说:“姐,我给你打下手。”
“不用。”陶晚没看她,“很快就好了。”
陶枣没动,看了她一会后,说:“姐,对不起。”
语气可怜兮兮的,让陶晚的心一下子就软下来。
“姐,我不懂事,乱说的。你别生气。”陶枣竖起三根指头,“我发誓,以后少跟林冬雨来往。”
陶晚转头看她:“少?”
“不,不跟他来往!”陶枣掏出手机,“我这就把他的微信拉黑了。”
“没必要。”陶晚舒出一口气,“行了,你出去吧,油烟大。”
“这个小炒肉是已经好了吗?”陶枣走过来,“啊,真香,那我先端出去了。”
“嗯。”陶晚应了声。
陶枣将做好的菜都端了出去,又拿碗开始盛饭,陶晚的鱼出锅时,她把盘子递了过来,姿态十分狗腿。
陶晚实在是跟她生不起气了,笑了下说:“开饭了。”
“谢谢姐姐!”陶枣开心地喊了一句。
吃过饭,陶枣准备洗碗,陶晚把她拉了出来,两人在客厅里坐下,陶晚说:“枣儿,姐有事跟你说。”
陶枣眼睛扑闪闪地,顿了下说:“姐,你说。”
“你……”陶晚台词都想好了,到要说了还是有些不好开口,吞吐了几次终于道:“你不用担心姐的个人问题。”
“嗯。”陶枣应了一声。
“我,我有人照顾。”陶晚看着陶枣,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她人很好,对我也很好。”
陶枣没说话。
“你知道是谁吧?”陶晚问。
陶枣愣了挺久,最终垂下了眼,道:“嗯,知道。”
陶枣明显的情绪低落,让陶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清楚陶枣低落的原因,是觉得有人抢了她的姐姐,还是因为那个人是程鹤楼?是不喜欢程鹤楼,还是因为程鹤楼是个女的?
她倒是宁愿陶枣现在质问她,甚至是直接地提出反对的意见,这样她摸得准方向,也有解释的机会。
但陶枣什么都没再说。等她想要多说几句的时候,陶枣岔开了话题,就像之前好多次那样。
从前的陶晚遇到这种情况,会觉得拖延下时间也好,现在却觉得就像一根哽在喉头的刺。
夜深人静之后,卧室的灯光暗下来,陶晚心里翻来覆去,觉得还是要跟陶枣谈谈。
她刚要开口,陶枣把自己的被子推到了一边,然后掀开了陶晚的被角,钻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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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暖暖软软的身体抱着她的胳膊,说:“姐,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是希望你开心。”
“只要你开心,其他的都不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大家嗅到了即将完结的气息,所以点进专栏收藏一下二二的下一本文吧!【满地打滚】
《喵叽照相馆》
日常甜宠灵异动物世界,养|成年下小猫咪x又帅又美摄影师
自由摄影师乔轲接手了一家老旧的照相馆,照相馆重新开张的第一天,她被一只受伤的小花猫碰瓷,变成了任劳任怨的铲屎官。
从此唯物主义世界彻底离她而去,她家的猫会打字,会上网,有一天在墙上开了个洞,让她的照相馆变成了异世界动物集会。
熊猫先生要拍彩色照,海鸟和鱼要拍结婚照
鲸鱼大佬喊着:“要大要大要能展现我雄伟的身姿!”
可爱(并不)的蟑螂宝宝说:“我的祖祖祖祖祖祖祖祖奶奶要过生日了,我要送她一张全家福!”
乔轲:“我能拒绝吗?”
喵叽的小肉垫拍在键盘上:“帮助它们我可以变成猫耳朵猫尾巴的小萝莉哦!”
乔轲:“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喵叽:“小萝莉有发|情期哦!”
乔轲大吼:“我没那么猥琐!那个,熊猫先生你介意画个彩妆吗?”
81、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这个寒假, 有钱有闲,陶晚决定带陶枣出门逛一圈。
不刻意去景点,姐妹俩晚上一合计,想去哪里去哪里。喜欢了便在一个小城住三五天, 不喜欢了坐上火车继续走, 这种漫无目的的旅行让人觉得整个身心都是自由的。
碰到好玩的好吃的, 陶晚不会发在社交平台上,全都发给了程鹤楼。
程鹤楼回复的字少, 但是估计着陶晚在休息了,不会影响到枣儿了, 就会偷摸着拨个视频过来。
两人随随便便聊几句, 陶晚便觉得走得再远心里都是安稳的。
旅行是被杨柳的一通电话中断的。她可怜兮兮地哭诉, 妈妈去教研会学习了,爸爸一直在出差, 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
陶枣笑着怼她:“一个人就一个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还怕一个人吗?”
“我马上就放假了啊!”杨柳喊着, “要在学校我肯定不怕,放假了我找谁去啊,人家旅游的旅游补课的补课。”
“那我也旅游着呢, 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用。”
“你都旅了半月多了!咱两多久没见了啊!”
陶枣每次听到杨柳这样炸毛就心情愉悦, 其实这小屁孩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 宿舍踩蟑螂,田里逮水蛇,菜市场抓小偷, 半夜去废楼,这些事情没少干。但她就是怕一个人待着,和陶枣关系好了以后,恨不得整天赖在她身上。
陶枣有时候烦她这粘人劲,但大多数时候根本没办法拒绝她的请求。想着玩得也挺爽的了,便偏头问陶晚:“姐,咱啥时回去啊?”
陶晚正偷摸着和程鹤楼发消息,一抬头问:“怎么了?”
陶枣开了免提,杨柳又是一通声泪俱下的鬼哭狼嚎,嚎得陶晚倒在床上笑了好久。
“那,回?”她问陶枣。
“回吧回吧。”陶枣冲着手机长叹了一口气,“跟养了个孩子似的。”
杨柳立刻收了嚎叫,大喊了一声:“谢谢陶晚姐,最爱你们了,么么么么么!”
么到末尾,大概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猛烈地咳嗽起来,哑着嗓子说:“靠,得去买板金嗓子了。”
逗得陶晚又是一通笑。
两人收拾了东西,买了第二天的高铁票。
杨柳这傻孩子竟然来车站接她们,离得老远呢,就大力地挥着手。大冬天的,衣服不好好穿,又高又扁,跟个小板砖似的。
过了检票口,杨柳冲过来对着陶枣就是一个大拥抱,大概觉得抱着不足以表达喜悦,直接将人抱了起来转了一圈。
陶枣低声呵斥她:“你是个傻子吗!”
“高兴傻了。”杨柳放下她,眼睛亮晶晶的,“你怎么又好看了啊!你是去念大学还是去选美啊!”
陶枣笑着推开了她,把手里的小行李箱塞到了她手里:“真丢人。”
“哪里丢人了啊!你这个人,去了大城市就瞧不起我们这小地方的人了。”杨柳一边叨叨着,一边冲陶晚扬起大大的笑脸:“陶晚姐,好久不见,你也好看了。”
说完了走过去拉过了陶晚手中的箱子:“都给我好了,专门来接你们的。”
箱子不重,拖着没什么重量,陶晚干脆就让她拿了:“你也不多穿点,这么薄,冷吗?”
“不冷!”杨柳把脸凑过来,“不信你摸摸我脸,热乎着呢。”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72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谁要摸你脸哦!”陶枣一巴掌甩在她胳膊上。
“那你摸。”杨柳又凑到另一边去。
“哈哈哈哈哈哈……”陶枣上手狠狠捏了一把,捏得杨柳嗞里哇啦地叫起来。
三人出了站,陶枣要抬手叫出租,陶晚将她拦了下来:“有车。”
陶枣“哦”了一声,杨柳嚷嚷起来:“陶晚姐你买车了吗?还配了司机?姐你太牛了,哎,人生赢家啊……”
陶晚只笑不说话,很快有车停到了她们面前,车窗降下来,露出程鹤楼戴着墨镜的脸:“上车。”
杨柳睁大眼睛硬生生憋住了一声喊。
回去的时候,陶晚坐在副驾驶,两个小孩坐在后座。
有了之前和陶枣的谈话,陶晚特别地注意陶枣现在对程鹤楼的态度,但一路上也没什么异样。很礼貌,该笑的时候笑,大多数时候都是和杨柳在聊天。
四个人既然聚到一起了,肯定少不了一起吃饭。她们也算是个奇怪的组合,直到现在,陶晚才突然意识到,程鹤楼在很久之前就渗透进她的生活了。
有杨柳在,根本不怕会冷场,以前见程鹤楼时,还有些对偶像的敬畏之情,现在见得多了,就彻底地放开了。
别说桌上的人她都熟悉,陶晚觉得即使她们不接话,这傻孩子也能一个人说完全场。
但并不会让人厌烦,杨柳说话极其有趣,能照顾到大家的情绪,却还带着孩子的天真。一个情商值极其不稳定的人。
吃过饭,程鹤楼本来打算先送杨柳回家,杨柳使劲摆着手说:“不回去不回去!”
三人都看着她。
“东西我已经,”杨柳顿了顿,眼神有些胆怯:“搬过来了。”
“什么东西?搬哪里?”陶晚问。
“就,衣服和日用品什么的。”杨柳低着头,“我放小区门口的超市,让老板先帮我看着了。”
陶晚哭笑不得,她看向陶枣,陶枣一巴掌拍在杨柳胳膊上:“你动作倒是挺快啊!你不是还要补一周课吗?”
“补课又不用上晚自习,”杨柳嘟着嘴,十分委屈,“宿舍其他人都回家了,我没处去。”
“我家就一间卧室。”陶枣说。
“我睡沙发!”杨柳赶紧道。
“行了行了,”陶晚笑着指挥程鹤楼,“那就直接回我家吧。”
程鹤楼道:“要是不好睡……”
陶晚打断了她的话:“好睡,沙发可大了。”
程鹤楼将人送到家,把大家的行李都搬上去,然后准备告辞。
陶晚觉得程鹤楼冷静的表情里充满了委屈,一时间心疼得不得了。
陶枣在她身后喊了一句:“姐,你送程导下楼,上来的时候带根牙刷啊,杨柳这傻子没带牙刷。”
“诶,好。”陶晚应了,推着程鹤楼往外走,“程大导演,我送你。”
两人下了楼,车就在楼下,程鹤楼没上车,往小区外走。
“干嘛呀?”陶晚紧跟两步,挽住了她的胳膊。
“不是要买牙刷吗?”程鹤楼说,“我陪你买牙刷。”
“家里有备用的。”陶晚把手钻到了程鹤楼口袋里,握住了她热乎乎的手,“你说,枣儿的意思是,让我送你下楼惜别一下,还是让我不要和你跑了,记得回去?”
程鹤楼偏头看她:“你想和我跑吗?”
“想。”陶晚看着她,“可想你了。”
程鹤楼盯着她没说话,这种目光有如实质,陶晚能够感受到她的目光在自己脸上的梭巡,细致地滑过皮肤,落在脸颊,落在嘴角。
陶晚知道,程鹤楼想亲她。
但这会天刚擦黑,小区里还有小孩子在跑,路上行人不多也不少。程鹤楼戴着口罩,就是怕被人认出来。
陶晚岔开了目光,握着程鹤楼的手指紧了紧:“我有些渴,我们去喝杯奶茶吧。”
“好。”程鹤楼说。
小区侧门有个非常文艺的饮品店,店里有两层,平时人不多,一般二楼都空着。
陶晚偶尔会过来带杯奶茶,看店的小姑娘又换了一个,跟她一点都不熟。陶晚觉得挺好的。
适合她们现在偷着约会。
饮料端上来以后,小姑娘就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楼吧台后玩手机了。陶晚拉着程鹤楼换了个位置,最里面,有两张懒人沙发,还有一个帘子。
拉上帘子的话,就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陶晚也没想着光天化日地在人家店里干点什么,便没有拉帘子。
两人坐下来,陶晚抱着自己的那杯饮料喝,程鹤楼的眼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73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喝了半天愣是没喝出什么味,脸倒是慢慢热起来。
“看什么呢。”她抬眼小声说。
程鹤楼突然抬手把她一侧的头发捋到了耳后,手收回来时顺便捏了下她的耳垂:“你说我看什么呢。”
陶晚的脸红便蔓延到耳朵,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这会颜色肯定挺娇艳欲滴的。
也就半月多前,她俩没羞没臊地腻歪在一起,陶晚以为经过那么熟悉的亲昵,她肯定不会再对着程鹤楼害羞了。
可是现在也不过就是一段时间没见而已,陶晚就觉得眼前的人就像是初初被她喜欢上时那样,一举一动都充满着惑人的魔力。
“今天在高铁站见到我,有没有觉得陌生了呀?”陶晚咬着吸管,小小声害羞地问。
“没有。”程鹤楼回答得斩钉截铁。
“哎呀,我有觉得陌生。”
程鹤楼皱起了眉。
“就是那种陌生。”陶晚说,“你知道吗,那种感觉,我离你远了一点,发现本身的你,果然是我喜欢的人。”
程鹤楼笑起来:“哦。”
“嘿嘿,”陶晚低下头,“你不问问我喜欢你什么吗?”
“喜欢什么?”
“长得好看。”陶晚觉得自己眼里一定冒着光,“可好看了,帅气,美丽,迷人……”
“我要是长得不好看了呢?”程鹤楼问。
“那你也有才,”陶晚说,“可有才了。鬼才导演,想拿奖拿奖,想赚钱赚钱,任性,横着走,牛逼。”
“我要是没才了呢?”程鹤楼笑着。
“性格也喜欢,洒脱,臭屁,坚韧不拔,认真,暴躁……”
程鹤楼笑得偏过了脸。
陶晚看她开心,自己也笑起来:“你不说说你喜欢我什么吗?”
程鹤楼说:“哪都喜欢。”
“哎呀具体点。”
“喜欢到想和你过一辈子。”程鹤楼说。
陶晚发现,原来她的脸还可以更红一点,心跳还可以对着一个交往了半年的人跳到快要蹦出胸腔,程鹤楼很少说这样的话,就像她很少做出承诺。
因为一旦她承诺的事,便一定会做到。
陶晚一直觉得和程鹤楼的恋情会成为她一生中最绚烂的记忆,就像是伸手触摸到天上的星辰,看过宇宙的雄伟和奇妙,却不能将它囊括进自己怀里。
她能够拥有程鹤楼已经如同奇迹,她不敢奢望这个奇迹能够贯穿她的一生。她甚至想过,当有一天她们分开,她不会怨恨,不会把程鹤楼扔到前女友的可怕阵营里,她甚至希望可以继续同她做朋友。如果不可以的话,她能够在电视上看到她,能够在影院里看她的电影,能够在网上搜寻到她的消息,也就足矣了。
但是现在,她看着程鹤楼,程鹤楼用同样认真又深情的眼神望着她,让她觉得,或许她真的可以拥有整个浩瀚宇宙。
陶晚找不到合适的词去形容自己的心情,恋爱里的每一刻都像在催发神奇的化学反应,让新的感觉充盈满整个身体。
她站起身,撑着桌子弯腰靠近程鹤楼,轻轻地吻在她唇边。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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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真就这么在家里住了下来, 补课的时候她起得早,前一天晚上问了陶晚和陶枣想吃什么,第二天便早早地去早餐店买回来。
街口有一家早餐店,油条豆浆的味道特别好, 但供应量不足, 去迟了就没有。以前陶晚上班时, 经常吃,后来作息时间乱了, 特别是现在大冬天的,早上万万不想为了根油条爬出被窝, 倒是享了杨柳的福。
小姑娘大概觉得住在她家里十分不好意思, 家务活都抢着干, 做饭的时候她不会打下手,吃完饭便积极地收拾桌子洗碗, 动作利索得很,枣儿抢都抢不过, 就随她去了。
晚上吃完饭,杨柳做作业,陶枣便拿本书坐她旁边看, 见她分心便拍她胳膊, 两人和谐得很, 陶晚觉得之前两人住一个宿舍大概是差不多的光景。
等杨柳补完课,便彻底放飞了自我。陶枣本来不愿意大冷天地往外跑,杨柳却好像永远有玩不完的地方, 今天拉着去动玩城,明天去看马戏团。
每当陶枣拒绝的时候,杨柳便嚎叫着自己高三极其辛苦,已经很久没玩过了。又发下誓,玩回来就做两套题。
如果在自己家,这两套题可能就做不了了,但陶枣严厉得很,陶晚还见这两人为这事吵架,吵到陶枣说:“你不做就回自己家去!”
这种话,以杨柳的性格,可不是提了包就走的事,但杨柳却都忍了下来,嘴鼓得跟气鼓鱼似的,重新坐到桌子前,乖乖地趴着做题。
陶晚逗趣地问枣儿:“杨柳可听你话了哦?”
陶枣叹了口气:“她想考B市呢。”
“现在成绩怎么样?”
“差一大截,B市的学校你知道的,要么就特别好,要么就是拿钱混日子。她要是考不到好学校去,还不如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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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有受你影响吧?”
“有吧,不管怎么样,努力提高分数总是好的。”
为了帮杨柳提高分数,陶枣会在她做完题以后帮她对答案,错的题讲一遍。让她再做一次。杨柳总嘻嘻哈哈地说:“要让我妈给你补课费呢,状元的补课呢!”
状元的补课没持续多久,很快接近年关,杨老师回了家,专门来陶晚家接杨柳回去。感谢的话说了很多遍,搞得陶晚十分不好意思。
不管怎么说,都是她欠杨老师的人情多一些,现在两个孩子玩得好,陶晚觉得这就是她另一个妹妹。
杨柳回了家,屋子里一下子显得冷清了许多。陶晚和枣儿以往住习惯了不觉得,现在便发觉人还是有点太少了。
过年总是热闹点好,陶晚想起去年在剧组过的年,不自觉地便笑起来。
程鹤楼过年怎么安排,陶晚一直没问,她想着,程鹤楼去年过年没回家,今年应该是要回去的。说到这个话题,难免说到程鹤楼一直不愿提及的家庭,所以陶晚干脆便没提。
今年的雨下得实在是多,陶晚一直想等一个天晴的日子置办年货,眼看没几天购物的时间了,雨终于停了。
她开心地发消息给程鹤楼,程鹤楼回了她两字:等我。
然后很快地,程鹤楼的车便停在了陶晚家楼下,陶晚把陶枣裹严实,带着她下了楼。
程鹤楼站在车外面等她们,笔直的呢子大衣,暖融融的高领毛衣,口罩遮去了半边脸,却依然帅气逼人。
陶晚特别想直接扑过去扑进她怀里,但陶枣在,她便硬生生地忍住了。
她和程鹤楼来往得实在是频繁,陶枣已经很习惯了,笑着和程鹤楼打了招呼,然后自觉地自己上了后座。
陶晚坐副驾驶,上车后程鹤楼便脱了口罩,侧脸的轮廓非常迷人。
陶晚隔一会便忍不住看她一眼,程鹤楼目视前方开着车,仿佛没有发现她的偷窥一般,却在她望过去的时候会微微勾起唇角。
超市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陶枣喊了句“兵分两路”,便推了车往自己喜欢的零食奔去。陶晚和程鹤楼逛得慢,程鹤楼推车,陶晚采购,偶尔会问问程鹤楼的意见,程鹤楼对食材实在是一窍不通,只会说“这个我挺喜欢吃的”“嗯,这个也好吃”。
陶晚觉得这个时候的程鹤楼就像另一个陶枣似的,大孩子,得她这个又当姐又当妈的照顾好了。
在超市采购完又去了年货街,多亏程鹤楼开了车过来,不然这么多的东西要搞回家的确是个麻烦。
东西买得差不多了后,程鹤楼先送了一趟回去,陶枣喊累,便没再出来。
剩了程鹤楼和陶晚两个人,就像是偷摸着谈恋爱的高中生似的,看看这个店偷偷摸下手,看看那个店私下戳戳腰。
置办完年货以后,要开始打扫房子,做大菜。程鹤楼随叫随到,不叫也到。攀高爬低,宰鸡杀鱼,任劳任怨。
有好几次,陶晚看见陶枣盯着她,表情吃惊。
大概觉得一个传说中脾气极其不好的大导演做到这个份上,实属稀奇了吧。
到了大年三十,陶晚没敢再打扰程鹤楼,早上中午都静悄悄地过了,琢磨着晚上快过零点的时候发条祝福短信就好。
但终归还是没忍住,青菜白玉饺子煮出来后,绿头白肚的色泽实在漂亮,便拍了张照发了过去。
多余的话没说,等程鹤楼有空回她的时候再说就好。
发完照片,陶晚便扔了手机,回厨房去看另一锅,等她再端来一盘在餐桌上时,手机呼吸灯一闪闪地亮着。
顾不得擦手上沾上的水,赶紧抓过来手机看。程鹤楼回她的并没有什么时间间隙,两个字:想吃。
陶晚笑了,问她:你吃的什么呀?
程鹤楼发了张照片过来,陶晚愣住了。
她以为以程鹤楼的家庭,不是酒店的大圆桌满汉全席,就是欢聚一堂的温馨家庭宴。但程鹤楼的桌上只有两三个菜和一晚饭,菜没怎么动,旁边的红酒瓶倒是下去了不少。
她再仔细看了看,这桌子是程鹤楼别墅三楼的小茶几。
这让陶晚一下子五味杂陈。
陶枣已经坐到桌前准备开吃了,电视里春晚也热热闹闹地开幕了。陶晚匆匆地说了句“你先吃”,便拿着手机去了卧室。
她们一般通讯都是直接视频,但陶晚这会有些不敢拨视频,程鹤楼要真像她想的那样一个人在家里过年,她看见会心疼地要死。
她拨了电话过去,程鹤楼接得挺快,带着笑的声音问她:“怎么了?”
“你在哪呢?”陶晚问。
“家啊。”
那边声音利落干脆,电话的背景音十分安静,没有电视声,没有人群聚在一起的吵闹声,连陶晚这边偶尔有的炮声都没有。
所以这个家是哪个家,已经不言而喻。
陶晚深吸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地一下子快要哭出来,她努力地缓了缓情绪,然后道:“春晚开始了。”
“是吗?”程鹤楼的声音暖融融的,“这届的导演我不喜欢,不想看。”
陶晚正要说话,程鹤楼又接了一句:“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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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大概是发现了她声音的不对劲。
陶晚干脆将计就计,把自己酸得难受的声音放出来:“卧室的窗户坏了,挡不住风,这个时候又找不来人修……”
陶晚抽了抽鼻子:“觉得自己好没用。”
程鹤楼懒洋洋的语调一下子紧了起来:“怎么坏的?”
“我不知道,”陶晚瞅了瞅窗户,决定制造一个不太夸张的骗局,“就拉手扣不住了。”
“我记得你窗户有防盗的,对吧?”
“嗯,有。”
“那没事,把窗帘拉上,你先去吃饭,我马上过来。”
陶晚又抽了两下鼻子:“好。”
电话挂上后,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怎么能留程鹤楼一个人在别墅里过年呢?但是直接叫她过来会不会伤到她的自尊心呢?毕竟这个人年前来她们家溜了这么多圈,都一句没提过年的事。
所以陶晚撒了谎,现在,要把这个谎圆住了。
陶晚看着窗户,两步跨上前用力去掰拉手,结果使了吃奶的劲,也没能拉坏。
以前没发现,质量这么好啊!
陶晚在房间里赚了一圈,想起厨房柜子下之前为了垫东西,又放几块板砖。便赶紧匆匆去了厨房,提了砖又匆匆回了卧室。
“嘭”地一声响,砖头掉了点渣,拉手纹丝不动。
陶枣很快地冲到了卧室:“姐,怎么了!”
陶晚正举着砖准备砸第二下,闻声有些尴尬,转头道:“那个,拉手坏了,我修一下。”
“你用砖修?”陶枣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吓死我了,我以为大年三十地有人入室抢劫呢!”
边说着她边往里走:“我看看怎么了。”
陶晚一张手挡住了她:“别过来……这里……这里冷,小心吹着你,回去吃你的饭去,我马上好。”
陶枣倒是不往前走了,站在原地抱胸看着她:“年夜饭我能一个人吃么,我等你。”
陶晚尴尬地收了手,从窗台上下来,举了举手里的砖,有些无奈:“好吧,没坏。”
陶枣笑了:“那你这是干吗呢?”
“枣儿,”陶晚有些紧张,“待会程导过来……”
说完了她观察陶枣的表情,陶枣微微地蹙了蹙眉,没说什么。
“我刚才才知道,她过年没回家。”陶晚尽量地去解释,“也没和朋友出门,就一个人待在别墅里。虽然别墅很大很好吧,但是特别……凄凉,年夜饭,就三个菜,连饺子都没有……”
“嗯。”陶枣发出一个音。
“程导帮我们不少忙,所以姐就叫她过来,一起过年嘛。”
陶枣静了好一会儿,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所以你骗她说窗户坏了?”
陶晚这会头脑一时发热的劲过去了,也有些不好意思:“哦。”
陶枣转身出了卧室,陶晚怕她生气,赶紧跟了出去,发现她只是去工具箱里拿了把螺丝刀。
“以前别人说,女人恋爱的时候智商为零,我还不信。”陶枣进了卧室,踩着飘窗开始拧拉手,“现在我信了。”
被刮进来的冷风一吹,陶晚感觉脸热得不得了。
这是陶枣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说出她恋爱这样的话,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实在是让她做姐姐的没面子啊。
但陶枣终究是个好妹妹,不但没打算拆穿她的谎言,还帮助她布置好了骗局。
陶枣卸下来了颗拉手的螺丝,将扳手的方向拧偏了,然后重新拧紧了螺丝。
“好了,”陶枣拍了拍手从飘窗上下来,“这下程导过来修也简单。”
陶晚赶紧把犯罪现场收拾干净了,板砖藏到厨房里去。
程鹤楼的速度很快,陶晚和陶枣重新在餐桌前坐下没多久,便响起了敲门声。
陶晚去开门,程鹤楼帽子口罩都没戴,一切从简,手里拎了个工具箱。
陶晚羞愧得不得了,低了头开门,然后拿出一双新的棉拖鞋出来。
程鹤楼进了屋子,对陶枣笑了笑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陶枣对她扬了扬手里端着的可乐,“待会一起吃饭啊,我还想要程导的红包呢。”
“有,你两都有。”程鹤楼抬手一把拍在陶晚的肩上,“走,大宝贝,看看你家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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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这“大宝贝”的叫法可真是调侃极了,陶晚觉得程鹤楼就是没好意思叫她“大傻子”而已。
进了卧室,程鹤楼盯着窗户看了半天,然后回头看了陶晚一眼。
陶晚做贼心虚,睁着双大眼睛,紧张地咽了咽唾沫。
程鹤楼没说什么,工具箱里拿出螺丝刀,一分钟都没有,便把拉手复原了。抬手,轻轻的一声“咔”,窗户关紧了。
陶晚低着头,觉得丢人的不得了,暗暗后悔刚才应该让陶枣把问题设置得复杂一些的。
程鹤楼朝她走过来,还没来到她面前,便抬手一把揽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的脑袋拉了过去。
一个恶狠狠的吻落在唇上,非常短暂的时间,也就是咬了一口而已。
陶晚来不及享受,甚至来不及紧张,程鹤楼便已经越过了她,朝客厅走去。
只留下两个字,带着点无奈和宠溺:“傻狗。”
陶晚在房子里缓了好一会儿,才让她的脸不那么红。
出了卧室以后,程鹤楼和陶枣已经有说有笑地边吃边看电视了。
陶晚悄索索地坐下,看了眼电视,嘟囔着说:“你不是不喜欢这个导演么?”
程鹤楼瞪了她一眼。
陶晚继续看电视,笑呵呵地和陶枣说:“我觉得今年的舞台布置很有特色,传统风味和高科技的结合,导演的品味值得表扬啊。”
陶枣扒了口饭,笑着回:“是啊。”
程鹤楼也不掩饰了,筷子把轻轻敲在陶晚手背上:“还要不要红包了?”
“那看你包了多少了。”陶晚挺嘚瑟,“我现在可不差钱。”
“大款。”程鹤楼说。
“土豪。”陶晚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陶枣端起饮料杯子,站起身:“我姐能这么土豪,还得谢谢程导,希望新的一年程导票房大卖收视长虹!”
三杯可乐碰在一起,就着年夜饭的热气,春晚的喜庆,热热闹闹地跨过一年,迈向新的一年。
午夜时最吵闹,陶晚住的小区老,住户大多是本地人,炮声就没断过。
今年采购年货时,因为有程鹤楼在,陶晚破天荒地买了鞭炮。
当时也没想过谁有胆去放,这会看来,大概是上天注定,这个年她们又一起度过。
三人下了楼,空气里漂浮着硝烟的气味,不远处有人刚放完炮,红色的一地碎屑,让陶晚不自觉想到很多年前。
她还小的时候,家里过年也是要放鞭炮的,爸爸去放,妈妈揽着她和陶枣,一手捂住一只小耳朵。
那时候的冬天,一点都不冷,暖融融、热乎乎,飘散着家的香气。
程鹤楼挑了块干净的空地,大概是职业病犯了,把鞭炮仔仔细细摆了个龙的形状。
“准备好了吗?”她回头问,嘴角笑着,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
陶晚一阵紧张,抬起双手捂住了陶枣的耳朵,用力地点头。
程鹤楼点了根烟花棒,故作玄虚地在空中画了个高音符,才猛地蹲下身点燃了鞭炮龙尾巴。
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开,混着不知道哪里升起的烟花,震耳欲聋。
程鹤楼朝她们跑来,几步便站到了陶晚身后。
陶晚正想回头同她说话,便觉耳朵上一暖,吵闹声骤减。
程鹤楼捂住了她的耳朵,在她看向她的瞬间,也低了头去看她。
硝烟味,漫天飞舞的红色碎屑,绽开的炮仗和烟花。
程鹤楼对她笑,眼里全是她。
陶晚的眼泪猝不及防,属于她的年味,回来了。
83、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正月十五过后, 陶枣回了学校。程鹤楼开始正式筹备《完美谋杀》,有一段时间,陶晚给她发消息,她都是在外面同人吃饭。
等天气稍微暖了一点, 剧组终于开机, 这次的开机仪式上, 不再用程鹤楼拉,陶晚也能大大方方地站在主创团队的中央。
剧组有一半的人都是之前合作过的伙伴, 另一半磨合得很快,大概在来之前早都听说过了程鹤楼的作风, 所以并没有人对苛刻的要求表示过异议。
起码没有将异议表现到程鹤楼面前来。
到了这一步, 《完美谋杀》能否取得成功, 有百分之八十的因素取决于女主的饰演者。女教授的性格表面温和慈善,却在心底住着一个凶残的恶魔。这个恶魔夺去他人的生命, 不是复仇也不为名利,当所有的一切揭晓时, 你会发现她真正的动机不过是对于知识的渴求与验证。她一辈子都在做刑侦研究,为此放弃了恋爱和组成家庭的机会,也彻底放弃了道德的准则。
在这部剧中, 女教授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矛盾的结合体, 即使是在观众看来最单纯的失忆阶段, 也是角色内心最为冲突的时刻。她最珍爱的东西随着大脑的萎缩逐渐流失,她察觉到了,却无法抓住, 便一次次地回顾这一生中做的最疯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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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爱好,在创作到激情之时,她会离开电脑,在脑海中模拟剧本中的场景,然后自己分饰多角,自娱自乐地演一下。
由于不是专业的演员,不管是台词和肢体,都非常地僵硬和夸张,但陶晚玩得挺开心,在这个过程中,她享受了自己的故事,还可以在角色代入时激发灵感。
后来再去看完成了的作品,一边感叹演员的不容易,一边觉得他们就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而这个爱好在《完美谋杀》时终止了。
尽管以程鹤楼的话来说,她非常完整地完成了这部作品,但是陶晚根本无法将自己彻底代入到女教授的角色里,她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人在这些时刻,在说这些话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动作。
她通透这个角色的内心,却无法设想这个角色的表象。
因为那是和她完全不同的人,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人,大脑的经验推断完全变成了空白。
陶晚曾在镜子前愣了挺久,然后发消息给程鹤楼:女教授太难演啦!
后来女主角色确定了后,程鹤楼告诉了她是殷秦,陶晚赶紧找了殷秦以前的作品去看。
殷秦是一个非常低调的演员,低调到提到这个名字,没有几个观众反映的上来是谁。她早年的作品饰演的都是些生活中的小角色,活灵活现,完全去除了演员本身的气质,成为影片中那些不起眼的平凡人。
陶晚不是一个脸盲严重的人,但她有好几次在殷秦出场的时候,完全没有认出这个人。
殷秦的五官不惊艳,殷秦演谁就是谁。
陶晚百度了殷秦的经历,今年近四十岁的演员殷秦,只有一部作为女主的戏,还是一部受众极小的文艺片,没有拿过奖,没有绯闻,连报道都没有几篇。
而且有五六年的时间了,她没有再参演任何作品。
陶晚相信程鹤楼对于演员的判断,程鹤楼从来都没选错过人,所以陶晚对殷秦充满了期待,期待她能够在这部电影里大放光彩,让世人见识到她的才华。
直到开机那天,陶晚才见到了殷秦。
拍摄地T市偏北,天气还很冷,殷秦裹着件灰色的棉外套。要不是之前陶晚看了很多遍她饰演的角色,那天她很可能认不出殷秦来。
不像一般的女演员四十岁还可以保持着年轻时的美貌,殷秦大概完全没有演员对于外貌保养的意识,她的四十岁就是四十岁,岁月的痕迹在她的额头,在她的眼角,在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粗糙的手。
当殷秦朝陶晚看过来的时候,眼里平静无波,只是淡然的一瞥,然后便转移了目光,专注于手里握着的样式老旧的水杯。
陶晚觉得她不关心任何事情,不想和剧组的人打好关系,不想和不相干的人交流,就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所以陶晚没有去打扰她,尽管她忍不住地去关注她。
后来,殷秦用实际行动证实了陶晚的猜测。进组半月了,除了和她拍戏有关的事情,其他的一切殷秦都不参与。她有一个和她一样懒得说话的助理,非要去交流的时候,助理面无表情地上,然后再面无表情地传达给殷秦。
但不管私底下有多古怪,一旦程鹤楼喊了开始,镜头里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殷秦。
不,那根本不是殷秦,那就是一直在策划完美谋杀,一直要破解完美谋杀的女教授。
这样神秘却有实力的人,陶晚心下暗暗佩服。了解了殷秦的性格,陶晚便悄悄地为她提供便利。
住的地方安排最清净不会被打扰的一间,读剧本时殷秦没必要参与的环节便干脆没有通知。她的助理来拿盒饭时总是慢一拍,陶晚便顺便带过去,希望吃到的时候能更热乎一些……
这样来来回回,自然逃不过程鹤楼的法眼,这天晚上下戏早,程鹤楼拉着陶晚的胳膊将她拽到了没人的小巷子。
“咋的了?”陶晚前前后后确定没人,才笑着问她,“是不是想我了?”
自从开拍开始,两人晚上倒是经常有机会溜到一起睡觉,但睡得晚起得早工作力度大,同一张床也仅限于单纯的睡觉了。
工作时最多偷偷捏捏小手捏捏脸,一忙起来真是少了很多情|趣。
程鹤楼没有笑,拉着陶晚的手揣到了自己口袋:“你对殷秦很有兴趣?”
“当然了!”陶晚狠劲地点头,“她太棒了啊,今天那场戏,瞄目标的时候,那个眼神,瘆到我了,当时鸡皮疙瘩寒毛都起了一身。怎么?你想跟我说她吗?”
“嗯,她戏很好。”程鹤楼简短地做了总结,“我在说你的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陶晚瞪着眼睛看着她,“我这么努力工作,你得多给我发工资。”
程鹤楼皱了眉,握着陶晚的手用了力气,捏得陶晚手上一痛。
“啊啊啊,”陶晚夸张地叫了两声,“痛痛痛!”
程鹤楼松了劲,还轻轻地揉了揉。
陶晚笑起来:“其实一点都不疼,嘿嘿。”
程鹤楼不说话,继续揉着她的手。
“生气了啊?”陶晚低头去看她垂着的眼,“你是吃醋吗?”
程鹤楼抬眼瞪她,眉头皱着。
“诶,我当然对殷秦有兴趣了,但是不可能是那方面的兴趣啊,程导,你要对自己有信心。”陶晚凑过去把脑袋塞进程鹤楼怀里,“最喜欢你了,不喜欢别人的。”
“少跟殷秦接触。”程鹤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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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语气挺正经的,陶晚突然觉得程鹤楼说这话大概不仅仅是吃醋那么简单了。
“为什么?”她问。
“以后告诉你。”程鹤楼揉了揉她的脑袋,“总之少跟她接触,尽量别烦她。”
“嗯,我不烦她的。”这种时候陶晚很听话。
“乖。”程鹤楼又揉了两把,然后道,“剧本有地方要改。”
陶晚瘪起了嘴:“这种事情回酒店暖暖和和地说就好了么……”
“殷秦提的几点建议……”程鹤楼从另一边兜里掏出了卷成圈的剧本,“你看看。”
陶晚接过来,剧本上有好几处用红线勾着的地方,批注只简单地写着:与事实不符。
陶晚翻了两页,彻底从程鹤楼身上起来了,她有些吃惊:“殷秦为什么对躁郁症这么了解?”
“你再查查相关资料,看看怎么改。”程鹤楼转移了话题。
她不愿意说,陶晚也不好再问。一个普通人对一个并不常见的病了解到这样斩钉截铁的程度,还能有什么原因?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就是有最亲近的人经历过。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非常痛苦的记忆。
陶晚对于殷秦的一腔好奇一下子被狠狠泼了一盆冷水,她彻底收起了打探的心。
连夜查了剧本中画了红线的地方,但是从能够查到的专业医学资料和病例来看,这些地方的情节设置并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在写这些专业相关的东西时,陶晚都是做过大量的资料储备的。
这天晚上她睡得不太好,梦里都在想这个问题,很快,那些曾经看过的病例视频资料里的脸便换成了殷秦的,惊得陶晚一身冷汗。
第二天早晨起床,顶着两个黑眼圈,在吃早饭的时候打了无数个哈欠。
现在晚上需要工作的时候,陶晚会和程鹤楼分开住,毕竟关系不同以往了,有些亲昵的举动根本不由她控制,看两眼程鹤楼就想钻她怀里去。
吃完早饭,程鹤楼拿了颗糖递给她,陶晚挺吃惊,笑着问:“你怎么还带糖了?”
程鹤楼笑着回她:“尝尝。”
陶晚不疑有他,拆了包装便扔进了嘴里,短暂的甜味之后,是猛烈间炸开的酸味,就跟闷了一口陈年老醋一样,让陶晚眉毛眼睛都皱到一块去了。
毕竟是程鹤楼给的糖,硬忍住了没吐出来,可是还没等她把皱巴到一块的眼睛睁开,一股刺激的薄荷味直冲大脑。
又清凉又火热,陶晚觉得她的脑袋瞬间从昏沉沉的人间直冲九霄天堂,片片白云和圣光绽开,痛苦与欢乐齐鸣。
陶晚揪着程鹤楼的胳膊,透过厚厚的棉衣硬是掐住了她的一小块肉。
不能让她一个人这样五味杂陈,可不敢放过罪魁祸首。
程鹤楼一直憋着笑,但陶晚的表情太逗了,最后她缩得脖子都快没有了的时候,程鹤楼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这一开始就有些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陶晚睁开眼的时候,不仅看到程鹤楼笑得跟小鸡似的脸,还看到路过的两名道具组同事震惊到快要顺拐的步伐。
攥着程鹤楼胳膊的手改掐为拍:“喂,你注意点形象。”
“我什么形象?”程鹤楼眼睛弯弯地望着她。
“严肃点!人设要崩了。”陶晚嘴里呸呸了两下,去除嘴里还剩下的奇异味道,“这什么东西啊?太难吃了。”
“‘还有谁比我更刺激’薄荷糖,提神醒脑必备。”程鹤楼抬手揽着她的肩膀往片场走,“看你晕乎乎的,给你来一颗。”
“这名字哪来的,难听。”
“李浒给我的时候说的。”
陶晚张开手:“再给我两颗。”
“不给,你都说了人家既难吃又难听,还要人家。”
陶晚伸手进口袋自己掏,程鹤楼的口袋里果然还有几颗,陶晚也不用给她剩了,全都捞了出来揣进了自己口袋。
“明抢啊!”程鹤楼瞪她。
“就抢你怎么着!”陶晚瞪回去。
在接下来的工作中,这糖确实有用。平时困了,陶晚会在剧组里跑两圈,找一找活动身体的活干,让自己的精神恢复起来。
但是今天殷秦的戏多,她想好好看看,站旁边等戏的时候,靠着根柱子思维都能跑到云里雾里的地方去。
这时候扔一颗“谁能比我更刺激”进口里,理智马上会大吼着蹿回来,让她全神贯注。
昨晚没能解决的问题一直梗在她心口,她必须想办法解决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不能烦殷秦,那就多看看她的表演。看看被划红线的地方到底和殷秦的表演之间存在了什么样的冲突。
陶晚相信,如果不是存在重大的冲突,殷秦是不会向程鹤楼提出剧本的问题的。
陶晚盯了一整天,觉得有根细细的线在她的思维深处,隐隐绰绰地蹿出来,却没能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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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收工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殷秦面无表情的助理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说:“殷秦有话和你说。”
这绝对不是概述,人高马大的助理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她跟前,就只传达了这句话。
这要是普通点的人,陶晚自然要多问两句的。但她盯着助理,助理盯着她,唇角抿得死紧,一副钢铁都撬不开的模样,陶晚便放弃了挣扎。
“你带路。”陶晚说。
助理转身,往殷秦的保姆车走去。陶晚看了看四周,这会大家还在收拾东西,程鹤楼正在和道具组组长说话。天还没黑,光天化日的,没有一丝危险的氛围。
陶晚把心放进肚子里,跟着助理到了车前。
她以为助理会把车门拉开让她进去,再不济,不帮拉车门,她自己也可以拉了进去。但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助理车门也拉了,人也进去了,却一挥手“嘭”地一声,差点让门拍到陶晚脸上。
虽然还有一小段距离,但挡不住陶晚预期落空,尴尬又有些生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幸好鼻子塌,没碰着。
既然人家没打算让她进,陶晚只能等着。
但好歹殷秦没让她等太久,很快下了车,站在了她面前。
脸上的妆卸了一半,眉眼上的修饰去了,回归成殷秦淡漠平静的模样,脸上的底妆和阴影却还在,让轮廓更加鲜明,比平日里年轻凌厉。
“你为什么看我?”殷秦说。
这是殷秦和陶晚私下里说的第一句话,十分直白开门见山,虽然问的是让人尴尬的问题,语气里却丝毫没有质问的意思,只是非常平静的疑问。
陶晚笑了下,道:“我喜欢看您演戏。”
“不一样。”殷秦说,“今天和之前不一样。”
陶晚突然有些冷汗涔涔。
她一直以为殷秦对外界事物毫不关注,大概这么久以来连她的工作内容都不会搞清。
但现在殷秦的语气淡然又笃定,她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断,根本不会给陶晚反驳的机会。陶晚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殷秦不仅有关心身边发生的一切,而且看得极其清楚而通透。
这样的殷秦仿佛和剧里的女教授有了隐隐绰绰的重合,让陶晚紧张得一下子大气都不敢出。
她不回话,殷秦也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陶晚受不了这样的注视,觉得还是老实交代比较好,毕竟事情的真相并不是什么让人难以启齿的事。
“程导给我看了您对剧本提出的几点意见,我有些不明白,所以今天多看了看您的表演。”
“现在明白了吗?”殷秦道。
“没。”陶晚实话实话。
“你有接触过精神病患者吗?”
陶晚愣了下,她知道殷秦问的是实际的接触,于是回答道:“没。”
“那你应该接触一下。”殷秦道,“只看教科书上的病例不够。”
那根飘荡在思维里的线又飘到了她眼前,陶晚点了点头,道:“好。”
殷秦垂眼低了下头,算是和她做了告别,然后转身上了保姆车。
陶晚在原地愣了一小会,直到程鹤楼远远地叫她。
陶晚跑到了程鹤楼面前,不待程鹤楼开口,急匆匆地先抛出了自己的问题:“你知道附近哪里有疗养院吗?”
“哪种疗养院?”程鹤楼蹙眉看着她。
“有精神病患者的。”陶晚顿了下,“还有阿兹海默症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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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城西南区有家疗养院, 如果问当地人,会神秘莫测地说:“二院闹鬼嘞。”
陶晚的目标就是二院。
剧组离不开程鹤楼,所以陶晚只身前往。驾车走两个小时,快到的时候路不太好, 颠得陶晚上上下下, 把那一点点的担心都给颠没了。
到达二院的时候, 正好是正午,临近大门的三层小楼有些掉漆, 阳光洒在楼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反光, 明晃晃一片。
这个时节, 北方的树都还没萌芽, 二院给陶晚的第一感觉,有些萧索, 却一点都不恐怖。
反倒让她想起小时候回县城老家时破旧的大院子。
门卫是个很结实的老头,过来帮她拉开了大门, 带着她在院子空处停了车。待她下了车,才问她:“看人还是找院长?”
“找院长。”陶晚道。
老头便领着她往三层小楼走去,一楼左边第二间, 老头直接推了门进去:“找你的。”
坐在桌后的人抬起头来, 透过厚厚的酒瓶底般的眼镜望向她。
陶晚赶紧道:“封院长, 我昨天下午打过电话的,我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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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女士。”院长站起了身,做了个非常标准的请的姿势, “请坐。”
身后的门关上了,门卫老头离开了。
陶晚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院长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杯水放到了她面前的小茶几上,然后在桌上的文件夹里抽了张纸递到了她面前:“这是入院须知,您看一下。”
陶晚仔细地看了看这张纸上的内容,主要是入院需要的材料和免责声明。
她把这张纸折起来装进了包里:“我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下医院的环境。”
“嗯。”院长点了点头,“我带你去看。”
“我想在医院住一天。”陶晚道,“这样子可以了解得更全面点。”
院长没什么表情,依旧态度温和地点了点头:“可以,客房一天五十。”
陶晚愣了愣,赶紧道:“没问题。”
这家疗养院的联系方式是程鹤楼给她的,在院内逗留的说辞也是程鹤楼跟她商量过的。陶晚当时还有些担心,怕她这样子的行为会引起院方的怀疑和反感。但现在看来,程鹤楼应该是了解过这边的情况了。
院方根本不在意她的真正意图。
陶晚在脑海中虚构出的那个精神异常的表弟根本没派上用场。
这家疗养院大概只有院长是闲着的,带她去了客房,交待了用房的注意事项。然后又带着她去院内各个基础设施处转悠,最后来到的便是病人们的住房,他们有很大的活动室,有各自独立的房间。
陶晚终于看到了院内的其他工作人员,看到了她想观察的精神异常的病人们。
“就这么大了,准点记得去食堂吃饭,明天来我办公室退房。”院长对她点了点头,最后嘱咐了一句,“不要靠近手上戴红色号牌的病人。”
院长走了以后,并没有人再理睬她。陶晚便又走到活动室外。
疗养院的门都是有外层防盗的,活动室的门开着,陶晚隔着铁格子的防盗门望进去,虽然房间里阳光很好,还是觉得仿佛监牢一般。
情绪不激烈的病人,大多都痴痴呆呆,情绪激烈的病人,会按时注入镇定的药物。
陶晚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具体是什么样的精神疾病,但是对上他们的眼睛,她知道,他们的确不一样。
那么明显,无需怪异的行为举止。
收工后,程鹤楼给陶晚拨去了电话。
“怎么样?”她问。
“一切顺利。”陶晚回答道。
语气是明显的低落,这是程鹤楼预料到了的。
“想回来就回来,剧本我有办法。”程鹤楼道。
“喂,以公徇私啊。”陶晚语调稍稍扬了起来,“剧本是我的事。”
“我是导演。”
“知道,”陶晚笑了,“你是无所不能的大导演,剧组的事都是你的事。”
“对。”
“但是你抽不开身呀,我现在就是你的眼睛。”陶晚顿了顿,“我替你看看到底应该怎么拍。”
程鹤楼听出了细微的环境变换的声音:“开窗了?”
“嗯。”
“挺冷的,别感冒。”
“不会的,我今天看到一个……”
陶晚的话没说完,电话那边传来了一声尖叫声。
这样的尖叫声明明是人声,却已经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高亢尖利,如同濒死,又如同极度的愉悦,一瞬间便可以从耳膜刮到心脏深处。
尽管尖叫声明显是从挺远的地方传来,程鹤楼还是感觉到心慌:“怎么了?”
“没事。”陶晚那边关上了窗户,“吓到你了吧?”
“嗯。”
“不怕不怕。”陶晚柔声安慰着她,“离挺远的,这种比较危险的病人都关得很严实。”
“嗯。”
“我下午就听到了,他们说镇定剂安全的量已经对她没用了。”
“嗯。”
“我很小心的,你不要担心。”陶晚笑了笑,“胆小鬼。”
程鹤楼确实是个胆小鬼,所有的理智都在告诉她陶晚不可能有事,她却还是担心。
担心陶晚有危险,担心陶晚被吓到,甚至担心陶晚心情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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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明明是一个成年人了,又不能把她时时刻刻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心里那块柔软的地方却还是放不下。
电话挂断后,她在原地站了一会。
然后转身朝停在一旁的车走去。
去疗养院的路晚上一点都不堵,程鹤楼车开得快,比预计中到达的时间还要早一些。
她不知道陶晚会住在哪一栋楼,车围着疗养院开了一圈,准备开第二圈的时候,有强光手电筒照了过来。
门卫的灯亮了,有人朝她走来。
程鹤楼打了个弯,将车开得远了点。
在疗养院右侧有个楼层比较高的旅馆,程鹤楼进了旅馆,要了间窗户可以俯瞰疗养院的房间。
她挺久没住过这种又小又窄的廉价旅馆了,床单被罩一看就不是新换的干净的,卫生间极小,尽管打扫得挺干净,程鹤楼还是闻到了有些令人作呕的烟味。
程鹤楼打开了那扇推起来有些卡的窗户,冷风刮了进来,她裹紧了自己的外套。
疗养院的墙头上有灯光,院子里也不算暗,但房间大多都熄灯了。
陶晚这会应该也睡下了。
还好,听起来没什么吓人的响动了。
第二天的戏排得比较早,程鹤楼搬了把椅子靠着窗,玩了会手机,然后眯了一会。
天光还没有亮的时候,她出了旅馆。为了防止路上开车太困,挑了些带劲的音乐放着,中途还拨了一通电话给陶晚。
回到剧组,看着东方慢慢亮出光,程鹤楼觉得这一趟跑得挺值的。
起码现在很安心,陶晚今天就会回来了。
天黑之前,陶晚的车终于回到了剧组。
戏正在拍,她没敢靠近,站远了看着灯光下的演员。
好巧不巧的,正是那个剧本中患有躁郁症的配角。陶晚搞清楚了殷秦提出的问题,也明白了殷秦为什么会提出问题。
要不是这个配角和她在之后有对手戏,大概陶晚把他写成什么样她都不在乎。
殷秦只演好自己的那个角色,其他的她真的不关心。
陶晚在想,那她写的女教授呢?殷秦真的没有异议吗?
这一场结束之后,陶晚走到了程鹤楼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说:“我回来了。”
“嗯。”程鹤楼应了声,声音囔囔的。
陶晚赶紧去看她的脸,发现程鹤楼的鼻头有些红:“怎么回事?感冒了?”
“还没。”程鹤楼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去看监视器,“待会吃点药就好。”
程鹤楼鲜少生病,除了意外的外伤之外,陶晚认识她这快两年的时间,也没见她有个头疼脑热的。
这会突然就感冒了,还自己给自己的病划了历程,现在处于“还没,吃点药就好”的阶段。
陶晚眉头皱起来,抬手去摸她的额头。
程鹤楼没拦她,等她摸完了,挑着眉问她:“不烫吧?”
“不烫。”陶晚矮下身去拿她的水杯。
“我就说嘛,还没启动起来呢。没事。”
“你先忙你的。”陶晚轻轻推了她肩膀一下。
剧组有常备的药箱,陶晚去拿了包感冒冲剂,直接倒在了程鹤楼的水杯里,用温水化了,端到程鹤楼跟前。
她是开了盖子递过去的,程鹤楼看都没看,接过来就喝了一大口。
然后鼻子眼睛都皱一块去了。
“我靠,这个味。”程鹤楼转头看她,“什么名字?我要把它剔出我的药单。”
“良药苦口。”陶晚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喝完了给你糖吃。”
程鹤楼看到那熟悉的绿色包装,笑了下,一仰头把剩下的水都喝光了。
陶晚要拆糖,程鹤楼赶紧挡住了:“行了别折腾我了,忙着呢。”
陶晚去涮了杯子,又接了热水逼迫程鹤楼喝了。
盯着监视器的程鹤楼时不时地吸鼻子,对着小喇叭喊话的时候声音也嗡嗡的。
陶晚有些生气,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离开了一天,程鹤楼就突然病了。
录音的小张正在休息,陶晚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问:“你们程导淋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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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昨天下午倒是有一场雨戏,但程导没淋啊。”小张转头看她,“陶姐,你昨天干嘛去了?”
“有点私事,这不,一回来就发现你们程导感冒了。”
“诶,不关我的事啊陶姐!”小张赶紧摆着手,“昨天我是去帮忙下雨了,但是真没淋到程导,她在监视器后面呢,可远!”
“傻子。”陶晚抬手打了他胳膊一下,“我就随便问问,你瞎紧张什么。”
“陶姐啊,”小张盯着程鹤楼,深深地感叹道,“还是你在好。”
“怎么个好法?”
“氛围好。你一回来氛围就不一样了。”小张叹了口气,小声说,“我才敢溜一边喝口水诶……”
陶晚笑了下,转身正准备走,被小张拉住了胳膊。
“姐,我,那个啥……”
“要请假?哪天,我去跟你们刘副导说。”
“不是,”小张转身看着她,神秘兮兮道,“程导昨晚没回酒店。”
陶晚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昨晚房间灯没亮。今天我来得早,看见她开车回来的。”
“你知道你这话要是被程导听去了什么后果吗?”陶晚看着他。
“陶姐!”小张一下子急了,“我也就跟你说。我这不是怕程导有什么事嘛,你是自己人啊。”
陶晚挥了挥手:“行了,忙你的去吧。”
小张表情懊恼地溜了,陶晚在组里转了一圈,没看到殷秦。
其实就算她在,陶晚大概也不会上去和她搭话。一个不愿意被打扰的人,陶晚没什么资格去打扰别人的清静。
剧本的事还是自己琢磨琢磨,和程鹤楼讨论过后再说。
这晚收工往回走时,陶晚硬是扯着程鹤楼的衣服领子把她裹严实了。
“诶,天没那么冷了。”程鹤楼扯了扯领子,“热。”
陶晚一听到热,立马紧张起来,她凑过去摸程鹤楼的脑袋,被程鹤楼躲开了。
“没发烧。”程鹤楼说。
“没发烧不能给我摸摸了?”陶晚瞪着她。
“我这工作了一天脏兮兮的。”程鹤楼皱着小眉头,最终还是低下头,把脑袋送到了陶晚面前,“摸,给你摸行了吧。”
陶晚蹭了下额头,温度正常,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注意点影响啊。”程鹤楼收回了脑袋,话是这么说,嘴角却是勾着的。
两人并行,默默地走了一会。
今天的戏份是在学校内,离酒店不远。以往这种时候,她俩都会慢慢散步回去,工作一天,也不觉得累。
程鹤楼撞了撞她的肩,问:“怎么样?”
没个主谓的,陶晚也知道她问什么:“挺有收获,待会回去我先改一版。”
“要改的多吗?”程鹤楼侧头看她。
“嗯,不止那几句。”
“别熬夜,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你别来片场了,就酒店待着改剧本吧。”
“怎么,我才走了一天,组织就不要我了啊?”陶晚笑着撞了撞她的胳膊。
“来来回回的,多累啊。”程鹤楼抬手揽了她的肩,“我这是心疼你。”
“你生病了嘴会变甜?”
“大概吧,难得柔弱,多愁善感一下。”
陶晚搂住了她的腰:“那你今晚彻底柔弱一下吧。”
“你要干嘛?”程鹤楼笑着看她。
“严刑拷打。”
85、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陶晚所谓的“严刑拷打”不过是又逼程鹤楼喝了一通味道极差的冲剂, 然后催着人去洗了个热水澡,棉睡衣裹得严严实实地上了床。
“帮我把那个本子拿一下。”程鹤楼被勒令不准出被窝,只能冒出脑袋吩咐道。
“不拿。”陶晚自己抱了笔记本在床边坐下,没有理程鹤楼的诉求。
“这个点睡不着。”程鹤楼很无奈。
陶晚看着她, 然后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程鹤楼实在没忍住, 跟着打了一个。
陶晚:“嘴张那么大,还说睡不着?”
“你勾|引我的。”程鹤楼挺委屈。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283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快睡觉。”陶晚打开了电脑, 准备工作,“不然我们就来讨论下你昨天晚上去干了什么, 导致你又困又感冒……”
程鹤楼不回话了, 陶晚敲了几行字, 回头去看她,程鹤楼已经闭了眼, 睫毛颤巍巍的。
应该是真的很累了,程鹤楼睡得很快, 陶晚拿过刚才给她喂的药看了看,有一种胶囊里含有安定成分。
可以睡个好觉了。
陶晚长长舒出一口气,将精力集中到了工作上。
她没什么可担心的, 程鹤楼昨晚去了哪里, 第一个跳出她脑海的答案就是最接近事实的答案, 尽管昨晚和程鹤楼通话的时候,她已经尽力让自己的情绪显得平稳,但程鹤楼还是在担心她。
于是干了非常蠢的事, 蠢到陶晚问起,都不能大大方方地承认。
陶晚写到很晚,不止是殷秦划出的那几点,她按照相同的思路梳理了后面的剧情,将会引起异议的地方全部写出了备用方案。
关了电脑去洗漱的时候,她轻手轻脚生怕吵到程鹤楼,但她真的多虑了,洗完澡回来她不小心碰倒了一本书,也没能把程鹤楼惊醒。
陶晚又摸了一次程鹤楼的额头,温度貌似正常,她不放心,担心是自己掌心的温度太热,便又低下了头,用自己的脑袋去试探。
程鹤楼的确实热乎乎的,睡得舒服,暖烘烘的热。
陶晚安下心来,钻进被窝,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早上闹钟响到第三遍,陶晚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程鹤楼拱在她的身后,胳膊把她的腰搂得很紧,哼哼唧唧的。
陶晚努力地转过身,看到程鹤楼皱着眉头,对闹钟单调又烦躁的响声十分不满的样子。
陶晚拿过手机关了闹钟,程鹤楼的眼睛睁开了一道缝。
陶晚低头去试她的体温,没有任何问题,刚要拍拍她的脸让她起床,程鹤楼却就着这个姿势一把压下来她的脑袋,将嘴唇对上她的唇。
只是挨着,没有下一步举动,但是挨了挺久。
“好了好了。”陶晚跟哄小孩似的,一边安慰着一边起身,“小鸡宝宝没什么大问题,该起床工作咯。”
程鹤楼又哼唧了两声,才闭着眼睛下了床,一路晃荡着去了洗手间,洗漱完了以后才精神了点。
穿好衣服准备出门,陶晚拉住了程鹤楼,将水杯递到她面前。
“不喝!”程鹤楼斩钉截铁十分硬气。
“要按时吃药。”陶晚还举着。
“我好了,我这会神清气爽。”
陶晚继续举着。
“不信啊,”程鹤楼拉开了架势,“不信你看着啊。”
斜身,抬脚,侧踢,“嘣”地一声,有力地落在门框上。
陶晚挺震惊:“你能踢这么高?”
“对啊,你见过哪个病人踢这么高。”
陶晚来了兴趣:“你别告诉我,你可以像电视上那些跳舞的一样,把一条腿架到脖子上去?”
“不能。”程鹤楼很坦诚。
“那也差不多了吧?”
“我也就劈个一字马。”
“柔韧这么好啊。”陶晚推着她挨着墙,“柔韧好要用在正事上么,你记得吗,咱们有几个姿势一直完成不了……”
程鹤楼拿过了她手里的水杯,一饮而尽:“柔韧是可以练的,宝贝,你加油。”
中午休息时间,陶晚拿着新打印的剧本和程鹤楼讨论昨晚改的剧本,程鹤楼本来边吃边听,后来饭盒里的饭也不扒了,皱着眉头听她说。
“就是这样,我觉得殷秦的主要意思就是我把精神病患者太不当精神病了。”陶晚靠着椅背叹出一口气,“我大概是圣母病犯了吧,觉得他们还属于正常人的范畴。所以在日常许多时候,都在刻意地隐藏他们的非正常状态,但事实并不是这样。”
陶晚把剧本往后翻了翻:“许多东西是掩盖不了的,也没必要掩盖。所以之后的很多细节都需要调整。至于之前的……”
陶晚顿了顿:“对不起,是我的错。”
她很自责,这么简单的问题,她都没有想清楚。她在自以为是地用她想象中的态度去对待她根本没有接触过的情况,在到达疗养院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错了。
如果之前拍过的要重拍,代价非常大,不仅是金钱,还有浪费了的大家的辛劳和时间。
她不敢去看程鹤楼,便低头盯着自己手中的纸张。
程鹤楼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这敬业的样,也就跟我才学得出来吧。”
“你以前是挺敬业的,”陶晚更难受了,“你之前真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吗?你对我的要求没有以前严格了,因为你跟我的关系吗?”
程鹤楼笑了:“你不是说拍电影对我来说就是一场游戏吗?”
陶晚抬眼看她:“但是我现在变成了猪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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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程鹤楼大概是不想笑的,但大概实在是憋不住,便低了头笑:“没见过这么争着说自己猪队友的。”
“你好好说话。”陶晚有些急,“我们之前就说好的,你不能以公徇私。”
“好,好。”程鹤楼抬了头,眼睛笑弯了,她看着陶晚,阳光落在眼睑上,明明晃晃的,“公私这个问题,根本分不开的。比如你跟工作室签了合同,但你变成老板娘了,这个账怎么算?你跟着我拍片的时候难道没有比跟着其他导演的时候更努力更负责吗?哪有编剧管得比三个副导演还多,你自己看看组里现在谁把你当跟组编剧看了。”
“我越俎……”
程鹤楼一抬手挡住了她要说的话:“这是我给你的权力,这也是你在组里最合适的位置,哪天要是我不想拍了,搬把椅子往后一坐,看着你忙活就行了。”
“我老啦。”程鹤楼拍了拍她的肩膀,“就等着垂帘听政了。”
陶晚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程鹤楼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挺戏谑,以程鹤楼的性格,怎么会觉得自己有退位的那天。但程鹤楼对她的培养从一开始就毫不掩饰,让她从一个只能在剧组里打杂的人,变成了地位只在程鹤楼之下的人。
陶晚有些分不清,程鹤楼玩笑的程度有多大。
她看了程鹤楼一眼,程鹤楼问她:“你在害怕什么?”
“没。”陶晚道,“我就是觉得真有一天你要是不拍电影了,我也不想干这一行了。”
“瞎说。”
“真的。”陶晚笑了下,“如果我们都不缺钱的话。”
最后和程鹤楼商定的结果是,先把一部分修改拿去给殷秦看。
鉴于程鹤楼的确不太想陶晚跟殷秦有过多的接触,这一趟本来是自己分内的事情,是由程鹤楼陪着去的。
话也是由程鹤楼说的,精准简洁地表达了她的想法。
殷秦看了看剧本,抬头的时候,没有回程鹤楼的话,直接朝陶晚望来:“只是这些吗?”
陶晚一瞬间觉得这人大概有千里眼顺风耳,把她和程鹤楼的谈话都听了去。
她没来得及回话,程鹤楼替她挡了下来:“先看这部分行不行。”
殷秦这次回得干脆:“行。”
“好,”程鹤楼收了剧本,“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剧本如果有更新,会让小张给你送过来。”
程鹤楼这意思是,你觉得行了,这剧本也不一定按照这个改……
陶晚和她往回走的时候,怕又被殷秦听去,都没敢发问,直到离得很远了,才小声道:“到底改不改呀?”
“改。”程鹤楼拿笔在剧本上圈着,“这块,这块,要改的我给你划上勾,其他的不变。”
陶晚站她身边认真看着,发现程鹤楼划勾的地方并不多。
“就这一点?”陶晚有些吃惊。
“对。”程鹤楼将剧本递给她,“按照我划的打印新的一版出来。”
“啊……”陶晚一下子觉得自己纠结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改正过来的东西付诸东流了。
“傻狗。”程鹤楼低头捏了捏她鼻尖,“现实是一回事,拍戏是另一回事,如果完全复制,还要我们干嘛。”
陶晚看向她,反驳道:“我们这个片子,要展现的不就是大家看不到的现实的另一面吗?”
“已经够狠了,总得有点柔软的东西。”程鹤楼抬手揉了揉她脑袋,转身往正在调试镜头的摄影组走去,“就像我,得有你。”
程鹤楼说的“狠”,陶晚之前是没有太当回事的。
毕竟剧本是剧本,生活是生活,虽然陶晚想极力还原人物的内心世界,也知道这一切的情节,和因为这些情节产生的因果,都是虚妄的。
这是她们虚构的故事,要狠也只不过是在电影里狠罢了。
但是接下来的一场戏颠覆了她的这些认知。
剧本里有好几段年轻女教授侧写凶手时的凶杀现场幻影,陶晚在写这些的时候,尽力地详细描述了各个环节,也在脑海中想象了画面大概拍出来的样子。
要骇人,但更多的是意象镜头带给观众的心理上的害怕。
她没想到,程鹤楼居然会这么拍。
她完全还原了凶杀现场,道具组忙了一晚上布置片场,等陶晚过来的时候,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程鹤楼抬手扶住了她,然后用手挡住了她的眼睛:“害怕?”
“你别挡我。”陶晚只看到了一眼,这会心还在猛烈地跳,她扒拉开了程鹤楼的手,想着多看两眼适应了,应该没那么恐怖。
但是她错了。
实在是太逼真了,房间里四溅开的血迹,被绑在椅子上的残肢,滚落在离陶晚十分近的断掌,边缘的肉细细索索,仿佛刚被人硬生生地扯开,然后抛到了你面前。
血并不是平常在片场看到的有些尴尬的鲜红,通过后期再调成更真实的颜色。这里的血根本不是调出来的假血浆,陶晚吸了吸鼻子,闻到了甜腻混着铁锈的血腥味。
她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室外的风吹到她脸上,她才感觉翻滚的胃好受了点。
程鹤楼跟了出来,手里拿着瓶水,一边顺着她的背,一边问她:“喝点水吗?”
陶晚接过来,灌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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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她不太想再步入那个房间,工作人员和演员都已经就位了,陶晚推了推还站在她身边的程鹤楼:“进去吧,我缓缓再。”
程鹤楼招了招手,让小张过来:“陪着你陶姐,有什么事叫我。”
小张赶紧点头,小心翼翼地站在陶晚身边。
程鹤楼进去之后,小张道:“陶姐,被吓着了吧?”
“嗯。”陶晚应了一声,看着远处的树,想忘掉刚才那一瞬间涌起的恐怖又恶心的感觉。
“道具组这次下血本了。”小张说,“几具假身体,做了好几个月了。”
陶晚没接话。
“他们也不容易,为了不臭着大家,血都用的是新鲜的动物血。”
“嗯。”陶晚应了一声。
“程导之前就嘱咐过了这几场戏很重要,专门留在后面拍,现在总算是交差了,看样子还算满意。”小张笑了笑,“姐你要是害怕就别进去了,想知道什么我给你传话。”
“我待会再试试。”
“女孩子嘛,可以理解的,化妆小妹今天就一直在门外呢,喏,你看。”
陶晚没看,陶晚瞪了一眼小张:“程导不是女孩子吗?”
“是,是。”小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程导哪是一般女孩子啊。”
陶晚推了他一把:“我刚看殷秦到了,你去看看她状态怎么样。”
“好嘞。”小张把水塞到她手里,进了屋子。
陶晚还真不想进去了,她怕待会的盒饭会吃不进去。
其实她没这么胆小,看电影的时候没少看恐怖片,但大部分影片对于这样的画面都是一掠就过,在电脑里看见一帧两帧的,可和看如此逼真的现场差远了。
陶晚觉得,真出了这样的案件,现场的样子也不过如此了。
她等了一会儿,小张跑了出来:“殷老师状态挺好的,这会在熟悉走位。”
“嗯,好。”陶晚觉得自己有些丢人,“别跟着我了,我没事,你进去吧,该干吗干吗。有问题了给我发信息。”
“姐,你去哪儿啊?”小张在身后喊。
“我偷个懒,”陶晚挥了挥手,“去那边坐一会。”
在她偷懒的时候,小张发了两条信息过来,都是一切如常。
陶晚百无聊赖地玩了会手机,再等到的,就是亲自过来的程鹤楼了。
“拍完了?”陶晚摸了摸程鹤楼的手,热乎着呢,不用她给暖。
“还有一场,”程鹤楼反倒捂住了她的手,“歇会儿。”
陶晚笑了笑:“你把现场布置得那么恐怖,自己也不舒服了吧?”
程鹤楼看着她,笑了下没说话。
“你这拍了,到时候也得剪掉不少吧,不然直接给你定成三|级片。”
“不会。”程鹤楼低了头,专心捏着陶晚的手指。
陶晚不知道她说的是不会剪掉还是不会被定成三|级片,程鹤楼对这种事情向来不在乎,陶晚急也没用。
转念想想最初写这部片的时候,就讨论过了很可能不能上映的问题,陶晚无奈地笑了笑。
“程大导演,你什么时候跟我合作个能赚钱的片呗,自从我跟了你,你就一直在撒欢。”
“《水乳》和《二十一日诫》没赚吗?”程鹤楼笑着问。
“赚了,但不是你该有的量。”陶晚啧啧了两声,“想想当年的《无心之过》,天天刷票房纪录,辉煌啊……”
“英雄不提当年勇。”
陶晚突然坐直了身体:“我怎么有种感觉,你赚的钱就没存住过,你是不是把赚的全花在不赚的上了?”
“不赚的那也是投资方不赚,跟我没太大关系。”
“不对,就是你那些小片子。”陶晚看着她,“世界各地跑拍的那些。”
程鹤楼把脑袋靠在了她肩上:“怎么了,女朋友,你嫌弃我没钱啊。”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嫌弃你。”陶晚捏了下她的下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你可是只下金蛋的鸡,我才不会蠢到杀鸡取卵呢……”
程鹤楼一巴掌拍在她手上:“越来越嘚瑟了啊,惯的。”
“你惯的。”陶晚嘿嘿笑。
“哎,自作自受。”程鹤楼站起身,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好歹是个文人,怎么就这么铜臭。”
陶晚知道她要回去继续拍戏了,推了推她的背:“赶紧去赚钱养铜臭的女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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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之所以能这么大大方方地跟程鹤楼谈钱的事,无非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想过贪程鹤楼的钱。
即使在最开始,她怀着十分势利的目的接近程鹤楼,也是想通过她找到条自己可以赚到钱的路,而不是直接掏程鹤楼身上的钱。
她没有和程鹤楼认真谈过这个问题,所以偶尔提一下,希望程鹤楼明白自己的意思。
在她的心里,恋人同甘共苦后才更能了解对方,也更信任对方,但程大导演这么厉害,是不会给她共苦的机会了。
陶晚笑了笑,就算没有机会,她也希望程鹤楼一直好好的。
程鹤楼没进去一会儿,小张突然跑了出来,急吼吼冲到陶晚面前,正要说话打了一个大嗝。
这下子嗝就没停过,说得断断续续让人心急:“程,程导,发,嗝,发火了,嗝……”
“行,别说了,”陶晚抬手挡了他,“我过去。”
“别去,嗝。”小张拉住她的胳膊,“程导不让,你去,嗝。”
“怎么回事啊?”
“殷,嗝……哎!”小张叹了口气,拿出了手机。
这会打字可比说话利索多了。
殷老师状态不对,程导让她停下来,她没停。
“然后呢?”陶晚问。
小张哒哒哒地打字:
程导上去拉,殷老师那个五大三粗的助理过去,推了程导一把。
程导发火了,踢翻了一个灯。
陶晚憋不住火了,小张还在打字,她甩开他,转身往片场走去。
没几步的路,小张要追她,陶晚干脆跑了起来。
程鹤楼被人欺负了,这还得了?
她女朋友,只能她自己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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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冲进了屋子, 这种时候,那些零落的残肢和四处乱溅的鲜血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程鹤楼正在往外走,看见她,愣了愣。
陶晚没理她, 殷秦和她的那个助理在屋子的另一边, 陶晚大步朝那边走, 差点一脚踩进一滩血里。
程鹤楼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捞了回来。
“干吗呢?”程鹤楼问。
“别拉我, 我过去一下。”陶晚盯着助理,火冒三丈。
“行了。”程鹤楼没放开她, 强劲的力道拉着她往屋外走, “别瞎闹。”
陶晚被拖出了屋子, 非常生气:“我要给你出气!”
“给我出什么气?”
“她推你!”
“你要怎么出?”
“推……回去?”陶晚皱着眉,“不, 打回去。”
程鹤楼一下子笑了。
陶晚看了看她的脚:“踢灯干吗呀,脚疼吗?”
“不疼。”程鹤楼扬了扬脚, “靴子这么厚。”
“灯坏了吗?”
“重点是在这里吗?”
“重点我先问了啊,”陶晚拉着她往远走了走,“怎么回事啊?”
“没事。”程鹤楼说, “我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这种时候程鹤楼居然在反思自己, 陶晚觉得很不可思议:“是谁没控制住?殷秦到底怎么回事?”
程鹤楼没说话, 陶晚追问道:“之前殷秦三四年没出现,她生病了吗?”
程鹤楼看着她,道:“她是个好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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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确是, 但是……”
“她很想演戏。”程鹤楼打断了她的话。
陶晚脑袋里的思路算是彻底接上了,她叹了口气:“所以别人不敢请她,你请是吗?”
程鹤楼没回答她,陶晚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
如果殷秦之前真的是因为精神状况不太好才退出演艺圈,程鹤楼想帮助这个演员,不应该挑一个题材不这么敏感的影片吗?
今天这个状况,殷秦的情绪失控肯定和逼真恐怖的场景有关系,程鹤楼让殷秦来演这部影片,不就是在刺激她吗?
陶晚一时间有些不寒而栗,她望向程鹤楼,犹豫了好几次也没能把质问说出口。
程鹤楼在外面待了会,然后道:“通知一下,先吃饭吧,下午再继续拍。”
这顿午餐吃得极其沉闷,陶晚心里有些可怕的猜想,又不敢问出来。
程鹤楼的情绪也不高,即使对她笑,陶晚也觉得笑得十分表面。
下午开始拍摄后,陶晚完全克服了早晨的心理障碍,认认真真地扎在了片场。
她想看看殷秦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不到证据确凿的时候,她不想把程鹤楼想得那么可怕。
殷秦到场得挺晚,大家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以后,她才快步走了进来。
妆应该是在外面补好的,殷秦没说一句话,站在了灯光之下。
程鹤楼也没多说一句话,她抬了抬手,道:“开始。”
于是,该打板的打板,该录音的录音,轨道和摇臂顺利滑过,殷秦的走位十分准确。
现场很安静,没有人出一点岔子,殷秦的这段戏主要是肢体语言的表达,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她的辅警人格,另一部分是她的凶手人格。
饰演受害者的演员刚开始会和殷秦配一段戏,后来进入到残忍的肢解场景,便基本是殷秦一个人的戏份了。
陶晚盯着片场里的殷秦,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一丝超过剧本的东西。
程鹤楼喊了“停”,道:“殷秦,放松一点,再来一遍。”
殷秦深吸了一口气,回到了开始的位置,然后一切就绪,再来一遍。
这次不用程鹤楼喊,陶晚也看出来问题了。
殷秦被禁锢住了,被条条框框的走位和剧本的动作表情禁锢住了,再多一点的,属于殷秦的灵气都没有了。
但程鹤楼没喊停,直到这一场拍完,程鹤楼才抬了抬手。
“休息一下。”她说。
大家各自散开,殷秦还站在片场中间,低头看着地面,似乎在发愣。
拍摄用的灯光灭了以后,屋子里的光线很暗,陶晚离得有点远,看不清殷秦的表情。
她走到了程鹤楼身后,问她:“早上不是这样的吧?”
程鹤楼抬手点了点监视器,调出来早上那一条,放给她看。
上午的殷秦,完全不是现在的样子,那是一个彻底把自己放入到角色里的殷秦,她的很多动作超出了剧本的范围,每一寸肌肉都是灵活的。
受害者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性,刚开始明显能够感觉到他怕破坏了剧本设计的动作故意收着力,后来,陶晚便在他脸上看到了真真实实的惊恐和奋力的挣扎。
画面晃了一下,然后停了。
程鹤楼把耳机扣到了陶晚头上,让她再看了一遍。
陶晚清晰地听到了殷秦使力到咬牙切齿的声音,听到了她沉重却又兴奋的呼吸声。
和程鹤楼一声大喊的“停”。
之后在摄像机外发生了什么,陶晚基本想象得到了。
程鹤楼喊了,但殷秦根本没停。殷秦失控了,于是程鹤楼上手去拉。
程鹤楼发现得及时,后果不至于太严重,陶晚看了看那位搭戏的演员,状态挺正常,刚才也表现得不错。
大概只是觉得殷秦有点入戏,没有把握住力道。
但是显然,另一位当事人没有这么想。
殷秦在极力控制自己,以至于束手束脚,完全达不到了程鹤楼的拍摄要求。
陶晚看完以后,程鹤楼站起了身。
“干吗去?”陶晚拉了拉她的袖子。
“说戏。”程鹤楼走到了片场中间,静静地站在殷秦面前看了她一会,然后转身往外走。
殷秦跟了上去。
随之而动的是她的助理,陶晚加紧了两步,将助理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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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助理没什么表情,但一双眼睛盯着陶晚,很明显的威胁。
“我有话和你说。”陶晚道。
助理没回话,陶晚又道:“殷老师在工作,你不能去打扰她,不然这戏永远都拍不完。”
助理终于开口了:“你要说什么?”
“借一步。”陶晚将她带到了另一个方向,没什么人却视野开阔的地方。
之前因为有古怪的殷秦衬着,这位身材高大面瘫脸的助理并没有什么存在感,但自从早上小张告诉陶晚助理推了程鹤楼,陶晚就把他列到了非常严重的位置。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陶晚说。
“小王。”助理回答。
真是个敷衍到都懒得掩饰自己敷衍的名字。
陶晚点了点头,觉得这个不重要,反正知道了名字她也不能查出什么信息。
“小王,你要明白你现在的工作,你在进组时报备的是殷老师的助理,”陶晚顿了顿,“不是保镖。”
没有问号小王大概是不会回答的,只静静地看着她。
“助理的日常工作是照顾好你的艺人,替她对接一些组里的工作。而不是和导演发生冲突。”陶晚盯着她,“不管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到了剧组,一切行为都要听从导演的。”
没有回复,陶晚继续道:“程导并不是会为难演员的人,殷老师是这部剧的灵魂,相信她也十分重视这部作品,将《完美谋杀》完成好,是我们每一个人共同的目标。”
话说到这里,公事也就谈完了。陶晚长舒了一口气,决定谈谈私事,这次她用了问句:“听说你早晨推了程导一把?”
“是。”小王承认得十分利索。
陶晚积蓄了力气,伸手狠狠地推搡了小王一下,小王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动,他皱了眉,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报仇。”陶晚说,“还有,你明天盒饭的鸡腿没有了。”
小王的眉皱得更深了。
陶晚转身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两步出去,又转头道:“如果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发生,盒饭就没有了。”
盒饭可不是一顿饭的事,没有盒饭意思着你会被扫地出组。
放完了狠话,陶晚心情舒畅。
她回到屋内时,程鹤楼和殷秦还没有回来。她和与殷秦搭戏的演员说了几句话,大意就是不要紧张,放开来演。
殷秦再回来后,状态不错。程鹤楼多拍了两遍,这一场戏终于过了。
晚上回到酒店,陶晚又查了一遍殷秦之前的演艺经历,不管是上学的学校和饰演的作品,都和程鹤楼扯不上什么关系。
所以“叫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殷秦来饰演女教授这样的角色是为了报复她”这样荒唐的想法,大概真的是她想多了。
经过一下午的冷静,陶晚觉得现在自己清醒多了。
为了弥补被她无辜冤枉的程鹤楼,程大导演从浴室出来后,陶晚软乎乎地扑过去,撞进一个还散发着潮湿水汽的怀里。
“想干吗?”程鹤楼抬头揉了揉她的脑袋。
“想。”陶晚回答得非常不要脸。
程鹤楼笑起来:“约法三章呢?”
“忘了,忘了忘了。”陶晚埋头拱了拱。
进组之前,为了不影响工作,陶晚信誓旦旦地和程鹤楼约法三章:绝不在拍摄期间上|床,上|床只能做一次,一次不能超过二十分钟。
她以为她们会克制自己,来个循序渐进的违背过程,可事实证明,有些东西,开了闸口,便覆水难收。
她们都憋了挺久,于是干|了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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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陶晚和程鹤楼是组里起得最迟的两个人。
平时程鹤楼的行程要说有人管,那肯定是陶晚的事,现在二人双双睡过了头,赶到片场的时候, 大家一派悠闲的井然有序。
悠闲是因为最后的这几场大戏没有程鹤楼拍不了, 井然有序是因为大家可以无限拉长准备的时间, 服化道没有一个闲着的,忙碌得很细致。
没人询问她们为什么来迟, 仿佛大家只是来早了一般,程鹤楼一到场, 工作便正式展开了。
陶晚很心虚, 却也感受到了上位者的权利, 之前有个场务的小姑娘迟到,被组长当着众人的面杀鸡儆猴骂了十多分钟, 小姑娘眼泪一串串往下掉,却没人上去帮忙说一句话。这种位置犯了错, 便要承受比之更严重的惩罚。而当你站在上峰以后,便不一样了。
《完美谋杀》拍到这个阶段,大部分零碎的配角戏和群戏已经结束了, 他们拍摄的地方并不是人多嘈杂的影视城, 所以片场很清静。
一旦程鹤楼喊了开始, 所有人都会一瞬间屏住呼吸,偌大的地方,被工作人员包围了一整圈的镜头前, 只剩下了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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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精细的灯光下的演员,需要穿着和时节对不上号的衣服,将自己迅速扔进角色里。
陶晚不知道昨天程鹤楼最后和殷秦谈了什么,如果殷秦真的有过心理疾病,程鹤楼可是比专业的心理医生还要快速有效了。
殷秦的状态很好,在陶晚这里,很好的意思是正常,只要殷秦状态正常,她的表演就不会差。
程鹤楼非常喜欢用长镜头,许多时候恨不得一镜到底,所以如果不是出现了岔子,程鹤楼会尽量让一场戏的时间长一些。
哪怕这样会加大所有工作人员和演员的难度。
最后的这几场戏分镜陶晚是看过的,真到了实操的时候,程鹤楼将镜头碎开了。
一场能完成的镜头,她分成了几段,完全打破了之前的习惯。
陶晚不用多想,就知道她是为了殷秦。
别的演员,怕的是不够投入,到了殷秦这里,程鹤楼现在担心的是,她太过投入。
所以时不时地打断,让殷秦知道她这是在演戏。
这样的辅助方法很有用,拍摄进行得很顺利。
陶晚会时不时地越过人群向殷秦的助理小王望去,小王看似站得远,但位置挑得极好,可以清晰地看到片场中央的殷秦,又可以宏观地观察整个剧组。
小王不是一个有存在感的人,但当陶晚刻意注意以后,就会发现他实在不是什么普通人。
站得笔直,身体状态从来没有松懈过,一双眼睛目光很少离开殷秦,如果给他戴上耳麦穿上西装,大概就是标准的欧美保镖架势了。
看得多了,陶晚发现小王长得还挺清秀的,拾掇拾掇,当个帅气的群演是没问题的。
上午的拍摄没出岔子,陶晚心情愉悦。
这个时节的天气算是很适合拍摄的季节,跑一跑热乎乎的,不冷也没有热烈的太阳。
陶晚端了饭盒坐程鹤楼身边吃饭,把她爱吃的菜夹给她两块,把蓄满水的水杯递到她眼前。
照顾程鹤楼已经成为她本能的反应,而接受这样的照顾,程鹤楼也越来越顺理成章。
陶晚这样的付出,换来的是两人之间愈加亲密无间的关系。那些曾经因为身份悬殊而劈开的鸿沟渐渐靠拢,如今陶晚时常觉得她们并肩站在一起,用同一种姿势在奋斗。
尽管程鹤楼还是那个人人惊叹的鬼才导演,而陶晚才刚刚是一个在圈内站住了脚跟的新人编剧。
“戏不多了。”陶晚感叹了句。
“嗯。”程鹤楼扒口饭,鼓囊囊的双颊,含糊地应了一句。
“希望可以顺利完成。”陶晚看她这样子觉得可爱,吃饭的动作便停了,喜滋滋地盯着程鹤楼进食。
程鹤楼察觉到她的目光,将口中的饭咽下去了,转头对她道:“会的。”
“杀青了好好休息下。”陶晚说,“先别急着出片子了,反正你这部也没打算抢档期。”
“嗯,想去哪儿玩吗?”
“玩之后再说,校运会枣儿报了长跑和接力,我想去看看。”想到陶枣,陶晚就觉得欣慰又骄傲,“实在没想到她居然会报长跑。”
“咨询过医生了吗?”程鹤楼问。
“问过了,说没问题,”陶晚笑了,“而且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张医生说陶枣几个月前就问过他了。这孩子做事一向有分寸……嗯,除了艺考那次。”
“艺考那次也给你争了光。”程鹤楼抬手揉了揉陶晚脑袋。
“对。”
现在想起以前所遇到的困难,陶晚会觉得恍如隔世。
完全不同的心境和生活态度,仿佛摆脱了命运的桎梏,开启了生存的另一种模式。
但算一算,只才不到两年而已。
每每念及此,她就觉得遇到程鹤楼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程导啊……”她小小声地叫她。
“嗯?”程鹤楼也小声地温柔回她。
这哪里是那个斩钉截铁脾气暴躁的大导演,陶晚笑起来:“没事,就想叫你一下。”
程鹤楼盯着她,抿了抿唇。
意图明显,让陶晚脸上热起来。
《完美谋杀》果然像程鹤楼所说的那样,顺利地完成了拍摄。
最后一场戏拍摄地在学校教堂,殷秦饰演的女教授白发柔软地卷曲着,脸上的皱纹都显得十分和蔼可亲。她面对圣母像缓缓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笑着闭上了眼祷告。
如果是在电影中,在这场看似光芒万丈的戏之后,观众会随着女教授回到家中,翻开旧相册,从而发现女教授就是变态杀人狂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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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场教堂戏的笑容,便不能是普通的可以告慰一切的简单笑容,女教授在完成夙愿之后的心态,没有台词,没有独白,全都在这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之中。
陶晚就站在程鹤楼身后,看着切了特写的镜头里,殷秦的笑容和眼睛。
阳光从菱格窗里透进来,洒在殷秦身上,一半明亮,一半黑暗。镜头静静地停了两秒钟,陶晚在这两秒钟里脑海里升腾起疯狂的猜测。
程鹤楼是不是根据殷秦的真实经历改编了这样的故事?否则殷秦怎么会把这样的角色演到了骨子里?
两秒钟后,程鹤楼抬手喊了停。她带头鼓掌,安静的教堂里掌声四起,《完美谋杀》的拍摄落下了帷幕。
杀青宴办的十分简单,还在剧组的人,大家找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包个大堂点几桌菜,清谈地吃了顿饭,连酒都没有多喝。
陶晚就在程鹤楼身边,能感受到她身上瞬间卸下来的重担。
整个人都轻了起来,变成了那个浪荡不羁随性自如的程鹤楼。
殷秦和助理小王和她们同一桌,相互之间没有敬酒,没有祝酒词,只是默默地碰了两次杯,然后默默地饮尽了杯中的酒。
到了这种时候,殷秦和助理古怪的沉默反倒不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了,陶晚真切地期盼《完美谋杀》可以让殷秦重新回到演艺圈,接到更多有分量的角色,成为大家喜爱并且崇敬的演员。
她有这样的资格,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酒席尽后,各自散开。
程鹤楼自然是与陶晚一路,大家也都是有眼力见的,即使同路也都躲得远远的。
她们没有急着回酒店,程鹤楼说:“去学校里转转?”她们便脚步轻慢地潜入学校。
在学校拍摄的这段时间里,她们已经把学校的布局摸了个透,专挑这个时间段没人去的地方,上了小山坡,沿着石板路悠闲地散步。
“就像要放暑假了一样。”陶晚说。
“是,就是放暑假了。”程鹤楼非常大方,“给你放到秋天,什么事都不用干。”
“那没得钱赚了。”
“你真是财迷啊。”程鹤楼故作夸张的表情,“还没赚够吗?《恋爱通告》档期应该会定在暑假,到时候回款回来,你可算是富婆了。”
“哈哈哈哈……”富婆这词让陶晚一通乐,“怎么这么快,名字就这么定了吗?好俗套哦。”
“赶着黄金档播出嘛,播了才有钱赚。你自己起的备选名字,这个时候嫌俗套了?”
“备选嘛,我以为会改得很厉害。”
“不会的。”程鹤楼笑得挺嘚瑟,“我带出来的人写的剧本,他们也就改改标点符号。”
事业的蒸蒸日上真是让人心情愉悦,陶晚偶尔会在网上关注有关自己的消息,平时静悄悄的不会有什么动静,让她非常有安全感。但在某些特殊事件发生时,还是会引起小小的话题,又让她十分有成就感。
比如最近正在播出的《上玄》,因为拍摄初期就炒得热闹,后来又换了主创团队,到了这个时候检验成果了,前面约三分之一的部分编剧名字明明白白地写着陶晚的名字,起初大家没注意,等到播完了这三分之一,剧情质量陡转直下,许多观众恍然大悟醍醐灌顶。
之前余外借陶晚炒作的事件又被翻了出来,曾经发过的微博到了此刻才算是结结实实地打了脸,聪明的娱乐营销号前后一贯穿,又热热闹闹地炒了一波。
这次是实实在在地一边倒,陶晚那个僵尸官方微博又涨了一批粉。
登编剧陶晚的号时,陶晚会习惯性地看看程鹤楼那个官号。
虽然她用小号关注了程鹤楼,知道她和她一样,静静地躺着尸。
直到现在,陶晚也没搞明白程鹤楼注册这个账号的目的,又没好意思问。关键问了程鹤楼也不会老实交代……
她有时候会想着,要是程鹤楼开始用这个号宣传电影了,就像许多活跃在观众视线里的导演一样,那她会怎么办?
她当然不会觉得程鹤楼变得肤浅了,她一定会大大方方地关注了程鹤楼,然后程鹤楼发一条,她十分溜须拍马地转一条。
想想还挺令人开心的。
陶晚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很遥远,她没想到《完美谋杀》杀青一周后,上天就安排给了她这样的机会。
或者不能称之为上天安排的机会,这明显就是人为的、处心积虑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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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起源于悬崖网上突然爆火的几张动图。
对于娱乐圈来说, 悬崖网是最大的内部消息爆料地,最初是各类小报记者和私生饭的聚集地,后来因为几件现象级娱乐圈事件的成功运作,逐渐成为各类炒作和绯闻的始发地。
去悬崖网上搜明星消息的真爱粉很少, 但一旦有爆炸性消息放出, 会通过几大娱乐账号的手, 很快传播到各个社交平台。
微博是用户人数最多的平台,等这些消息在微博上炸开, 基本上便是全网皆知了。
陶晚就是在这种时候看到那些图的,图里的人身形模糊, 但夸张的动作、疯癫的表情还是一览无余。
女人的长发散乱, 前几张只是觉得有些面熟, 最后一张突然仰头向拍摄的地方望了一眼,发丝落下去, 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是殷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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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兢兢业业的演员没有因为任何一部作品爆火,现在以这样的方式疯狂流传在网络上, 陶晚一瞬间便惊出了一身冷汗。
动图的配文各自不同,但大家都默契地选择了最让大众感兴趣的主题:默默无闻的实力派演员竟然沦落至此,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放出图的人没有给出任何其他的信息, 于是各种猜测铺天盖地, 很快将“殷秦 发疯”送上了热搜。
陶晚这时正在B市枣儿学校附近的酒店中, 明天是校运会,今天晚上枣儿要带她去逛小吃街。
陶晚将消息了解得差不多以后,给程鹤楼拨去了电话, 那边响了很多声才被接起。
“你看到了吗?”陶晚问。
“看到了。”程鹤楼的情绪听起来十分不好。
“殷秦那边……”
“没联系上,经纪人说她去度假了。”
“鹤楼,你别着急。”陶晚知道她最担心的是什么,于是安慰道,“我们杀青的时候殷秦的状态很好的,她现在肯定没问题。”
“嗯。”
“这些图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现在重点是查出来谁放的,太可恨了……”
“我在查。”程鹤楼顿了顿道,“最近注意一点,要是有人接近你或者偷拍你,及时告诉我。”
话说到这里,陶晚更不安了。
即使从娱乐圈淡出,殷秦也没有传出过任何消息,这样一个低调的人,突然发生这样的事,还无法联系上,无法不让人多想。
放出动图的人是什么样的目的?会不会和《完美谋杀》有关?在这之后他还会有什么样的动作……
尽管知道自己的这点人脉对于程鹤楼的调查毫无作用,陶晚还是斩钉截铁地道:“我回去。”
回去陪在程鹤楼身边,有需要她的时候第一时间去做,总是好的。
“没必要。”程鹤楼很快道,“不用怕。”
“我回去总能帮上些忙……”
“没到那种地步。”程鹤楼语气放松下来,“明天不是要看陶枣的比赛吗?别让她失望。”
“她不是小孩子了,不会介意这种事的。”
“给你放了假就好好休假,这点事用不上你。”程鹤楼下完了结论,命令道,“不许回来,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程鹤楼的态度强硬,陶晚败下阵来:“好,你一定要告诉我。”
“嗯。在忙,我先挂了。”
“好。”
电话结束后,陶晚在房间里转了好些圈。
她见识过程鹤楼处理这类事的手段,思路清晰干净利落,该下手的时候绝不手软。
程鹤楼在圈子里待了这么多年,没道理处理不好现在这件事,她大概是真的担心过度了。
导演程鹤楼是值得她信任的老狐狸,而女朋友程鹤楼是一丝毫情绪都会让她牵肠挂肚的人。
直到陶枣的电话打过来,陶晚的思绪才从这件事上回转了过来。
“姐,我下课了,你哪呢?”
“酒店呢。”陶晚让自己的情绪平缓下来,“你过来歇会还是我们这就去?”
“上个课有啥要歇的,”陶枣笑着说,“我们北门集合吧,我过去五分钟。”
“好。”陶晚挂了电话,找了身轻松舒适的衣服,换了之后往北门而去。
大概每个学校附近都会有一条让人垂涎三尺的小吃街,陶枣因为身体问题很注意平时的饮食,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只能吃一点点,剩下的便全得陶晚解决。
两人从街头吃到街尾,陶枣心情不错,还带她去转了自己喜欢的书店。
在这样的氛围里,陶晚渐渐安下心来,不管网上的风云多么涌动,到了现实的生活中,大家都还是过着平淡的日子。
逛完在饮品店休息了会,天色暗下来后,陶枣要去操场跑两圈,陶晚跟着她慢悠悠地荡,明显得感觉到陶枣确实比以前结实了许多。
“跑多久了?”她问。
“军训完我就每天晚上跑两圈。”陶枣的呼吸很平稳,“后来想着运动会报个名试试就加大了运动量。”
“吃得消吗?”
“没问题。”陶枣看向她,笑得很灿烂,“信不信我现在加速你根本追不上。”
“不要。”陶晚笑着说,“刚才吃那么饱,我跑不动。”
“姐你也得加强锻炼,你们工作太辛苦了。”陶枣跑了一会,又道,“能不能给程导说一声,让你别跟组了呗,你现在的级别也没必要跟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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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的级别才要跟组呢,我拿的可不仅仅是编剧的钱。”陶晚说到这里想起程鹤楼之前说要垂帘听政的事,心里突突地跳了两下。
不知道是被殷秦的事吓到风声鹤唳了,还是身体素质的确差跑两步就累到了。
晚上陶枣和她一起睡,两人依旧是聊些日常的话题,陶枣说自己的大学生活,陶晚难免提到剧组和程鹤楼。
提到了心里便紧一下,很想给她打电话问问怎么样了。
陶枣睡着之后,陶晚又拿着手机搜了挺久的消息,网上没有什么新的进展,不知道是被人控制住了,还是散发消息的人还没彻底展开。
这一晚睡得不踏实,早上起床的时候有点落枕。
天气很好,体育场热闹非凡,坐在青春四溢的看台上,陶晚觉得仿佛时间倒退了一般。
她的脖子还有点疼,不能太向右弯,便只盯着一个方向,对面化工院的啦啦操队伍由六个小哥哥组成,别的学院短裙足球袜,他们便统一的大花裤衩,走姿十分风骚,看得陶晚忍俊不禁。
气氛很快热烈起来,年轻人极易搞出阵仗,特别是这种争显集体荣誉的时候,陶晚的注意力逐渐也被代入到比赛中,特别是陶枣的女子4x4接力快要开始时,陶晚彻底兴奋了。
她身边就是陶枣班级带队加油的副班长,陶晚一时激动,拿过她的喊话器就大喊了一句:“陶枣加油!!!”
陶枣在离得比较远的位置,陶晚生怕她听不到,结果这一声喊过,陶枣班上的同学纷纷转头望向了她。
陶晚有些尴尬,赶紧坐下了身。
副班长却很快接过了她的话筒,大声喊道:“陶枣加油,经管第一!”
群众的喊声便齐刷刷地展开,陶晚挺直了身子去看,陶枣转过了头,冲这边挥了挥手。
起泡的枪声响起来时,陶晚的心跳都随之咚的一下。
陶枣的确是种子选手,她被安排在最后一棒,和所有人一样密切关注着前面的战况,早早地弯好了身子。
随着接力棒与陶枣距离越来越小,陶晚的心跳逐渐加快,陶枣开始提前起跑,第三棒配合默契,两人的交接十分顺利,没有一丝停顿。
陶枣开始奋力冲刺,陶晚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短暂的一下一下的震动,是她专门设置的消息提醒。
陶晚一瞬间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最终她还是一秒不拉地盯完了陶枣的比赛,尽管这场只是小组赛,但陶枣第一个冲到终点后,陶晚还是忍不住激动地站起身大喊了一声。
还好这次大家都激动,一个班几乎都站了起来兴奋地呼喊。
陶枣却很淡定,和队员离了跑道,留下一个漂亮的背影。
陶晚觉得骄傲极了。
直到陶枣彻底下了场看不到了人,陶晚才低头去看手机上的消息。
是微博的特别关注提醒,陶晚知道不到出结果的那一刻,程鹤楼是不会给她模棱两可的消息的,于是她为了获取网上的最新动态,对几个娱乐营销大号设置了特别关注。
这几个大号每次话不多,每次却都能切中要点。陶晚一条条看下去,刷了最新以后,猛然蹦出的两条让她心头一惊。
有人声称将几张动图做了技术处理,连接成了一个短暂的小视频,不仅画质清晰了许多,殷秦的动作也连贯了起来。
傻子才会相信这是所谓的技术处理就能达到的,明显是有知情人士放出了更多的视频信息。殷秦的动作状态明显是在演绎什么东西了,但是脸上疯狂的表情也更加清晰了。
随着这个视频的传播,另一条似乎毫不相关的消息也引发了热议。
有人声称看到了鬼才导演程鹤楼在拍新电影,但是保密措施做得极其到位,到底什么题材,有哪些演员加盟,预计什么时候杀青什么时候上映,一概不知。
自从程鹤楼出乎意料地拍了《二十一日诫》并让网络剧取得前所未有的成功之后,她的动向便极其受大众的关注。
毕竟网络剧可比电影显得接地气多了。
这边关注殷秦事件的人在猜测殷秦是不是接了什么新戏太入戏走火入魔,那边关注程鹤楼的人在争论出其不意的程大导演这次又会带给大家怎样的惊喜。
这两件事只要有一个人随口一提扯到了一起,便是一场更加惊涛骇浪的风暴。
而这风暴的走向到底是打破之前的不良影响让一切翻覆后趋于平静,还是狂风暴雨翻天覆地地造成更大面积的损伤,陶晚不得而知。
猜测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刚刚升起的快乐氛围迅速地后退,年轻的声音和青春的躁动瞬间远去,炎炎烈日之下,陶晚觉得自己的脑中一片浑浊。
她得回去,尽管留下来等待她的是生命中最纯粹的愉悦,她还是得回去。
哪怕毫无用处,哪怕留下遗憾,她也得和程鹤楼并肩站在一起。
她不能让“留程鹤楼一个人身处困境”这样的万一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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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没有提前告诉程鹤楼自己回去, 飞机落地C市,才打电话问她:“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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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程鹤楼回道。
“怎么跑那去了?”陶晚没能逮住人,有些吃惊。
“来找殷秦。”
“情况怎么样?”
“她没有在经纪人说的地方。”程鹤楼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疲惫,“我还在找。”
“你自己还是有别人?”陶晚有些担心。
“我一个人。”
“我现在马上去H市, 你是不是没有好好睡觉?”陶晚语气强硬, “去开间房休息下, 我到了我们一起找。”
“没时间了。”程鹤楼道,“剧组的消息不是我放的。”
陶晚愣了愣, 她之前想着,如果把殷秦的视频和剧组联系起来,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会觉得这是电影的宣传手段, 如此炒作一番, 起码不会有大的负面影响。
但现在程鹤楼明确表示了剧组的消息不是他们这边放的,那此后会发生什么, 幕后的人要将舆论引到哪个方向,就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了。
陶晚当即道:“那我到H市了再联系。”
“好。”程鹤楼这次没有拒绝。
尽管人就在机场, 但因为起飞的时间差,陶晚还是等了半小时多才上了飞机。
H市有些远,飞机落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陶晚打开手机, 程鹤楼的消息跳了出来。
没有多余的话, 是酒店的地址和房间号。
陶晚舒了口气, 好歹是在休息了。程鹤楼的行事方式她最了解了,一旦赶时间,便能拿出不眠不休的架势。
上了出租, 陶晚打开微博看事情的最新进展,果然,已经有人开始将殷秦和程鹤楼的新戏联系在一起了。
几个明显是新注册的小号,用“据我的业内朋友透漏”这样的句式,将程鹤楼新戏的开机时间,拍摄地点,甚至大概的题材和主演说得头头是道。
有人信,有人不信。吃瓜群众们开始疯狂在这些微博下面艾特程鹤楼,要求她给个回应。
陶晚仔细看了这些号发的消息,真假程度五五开,最容易引发网友的讨论和怀疑。
娱乐大号们已经蠢蠢欲动,陶晚能够预感到很快便会有各种所谓的长文分析出现。
现在,已经完全不能抱着侥幸心理了,虽然网上还没有酝酿到那个阶段,但陶晚很确定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并不是想替程鹤楼的新片做宣传。
有人憋了大招要搞程鹤楼。
到了酒店,陶晚不想打扰程鹤楼休息,便只发了条消息给她,想着如果她在睡觉,就等睡醒了她再上去。
但程鹤楼几乎是在她消息发出的下一秒就打了电话过来,简短地说了两个字:“上来。”
陶晚赶紧上了楼,刚走到门口还没抬手敲门,门便开了。
程鹤楼一伸手将她捞进门,门被摔上,程鹤楼压着她在门上亲了好久。
亲到陶晚有些气喘吁吁,程鹤楼才放开了她。
“怎么了?”陶晚很是担心,想拉开点距离去看她的眼睛,又被程鹤楼一把抱住了压在怀里。
程鹤楼抱得太紧,勒得陶晚有些痛,但陶晚顾不上这些,她知道程鹤楼现在的情绪非常不好,急需安慰。
于是陶晚双手环住了她,不断地抚着她的背,给她坚定的支持。
程鹤楼终于直起了身,陶晚赶紧去看她的脸,没有她想象的过度的情绪,程鹤楼看起来很平静。
她摸了摸陶晚的脑袋,问她:“今天不是运动会么?”
“不放心你。”
“陶枣该生气了吧。”
“没有,枣儿很懂事。”
“你是不是回了C市才给我打的电话?”
“嗯。”
“赶了这么长的路,饿不饿?”
陶晚摇了摇头。
程鹤楼看着她的表情温柔极了,眼神软到有些反常。
“有什么事你要告诉我。”陶晚说。
程鹤楼转移了话题:“我有些饿,我们去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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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在酒店餐厅吃了点饭,陶晚以为吃饭的时候能谈谈殷秦的事,但程鹤楼什么都没说。
吃完饭,程鹤楼牵着她的手两人又回到了房间。
房门关上,程鹤楼道:“我去洗澡,一起吗?”
“想我一起吗?”
程鹤楼笑了笑:“那还是不了,我好困。”
“看出来了,”陶晚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快去洗,洗完睡会。”
程鹤楼洗澡的速度很快,五六分钟便顶着一脑袋的水珠出来了。
天气已经开始热了,陶晚拿过毛巾帮她擦了擦,也便没强求她吹头发。
程鹤楼钻进被窝,对她道:“我手机调了铃音,有消息过来你叫醒我。”
“好。”陶晚有些心疼,“快睡吧。”
程鹤楼很快睡着了,陶晚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拿起自己的手机翻了又翻,这会才发现她居然不认识任何处理此类公关事件的人。
入圈两年了,程鹤楼为她扩展的关系网非常单纯,她只管创作,只用考虑和创作相关的人和事。
她不认识任何一个狗仔,不认识任何一家媒体的记者,神通广大的制片人她也只认识莫荇一个。
她甚至不知道程鹤楼在处理这类事情上,会去联系谁。
程鹤楼将她保护得太好了,甚至没有给她在阴暗面成长的机会。
程鹤楼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密码是2473,程鹤楼给她玩手机上的游戏时告诉她的。
现在只要打开程鹤楼的手机,就会了解到事件的进展。
程鹤楼不会对危险的事坐视不管,她现在肯去休息了,也不过是在等消息而已。
最终,陶晚没有去碰程鹤楼的手机,直到有消息过来,手机屏幕自动亮起,陶晚也没有凑过去看。
她弯腰去叫程鹤楼,刚刚靠近程鹤楼便猛地睁开了眼。
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惊恐,程鹤楼做噩梦了。
但她恢复的很快,一把捞过了桌上的手机。
看完消息以后,程鹤楼靠在床背长长叹了口气。
陶晚睁着双大眼睛期盼地看着她,程鹤楼终于肯主动谈起事情的进展:“殷秦没在H市,她最近的航班信息是飞往M国的。”
“啊……彻底联系不上了吗?”
“嗯,她和公司联系的不多,只有一个不太管事的经纪人。家里……”程鹤楼顿了顿,“家里情况比较特殊,没有什么消息。”
“你怎么查到她的航班信息的?”陶晚问,“她是一个人走的吗?”
“还有她的助理。”程鹤楼自动忽略了她的前一个问题。
“那个小王?”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他叫明科。”
“他骗我说他叫小王,”陶晚气笑了,“我以为姓起码是真的。”
“什么都是假的。”程鹤楼说了句模糊不清的话。
“现在怎么办,我们去M国吗?”
“出了国就没那么好找了。”程鹤楼手指飞快在手机上按着,“先处理网上的事吧。”
陶晚赶紧汇报她刚才刷的情况:“几个娱乐大v和那些挑事的小号都没有再放出新的消息了,网友现在猜测是新片宣传的最多。”
“嗯,常用手法。打一枪歇一歇。”
“后面还会有吗?”
“冲我来的,”程鹤楼皱着眉,“所以大头都在后面。”
陶晚顿了顿:“有可能……是谁?”
“还没查出来,”程鹤楼突然笑了下,“我得罪的人可多了。”
“之前没见过有人敢找你的事。”陶晚看着她,想探求得更多点,“是我以前太不关注你了吗?”
“以前找茬都是真刀真枪地干,现在有人就喜欢在网上搞。”
程鹤楼这么一说,陶晚脑袋里灵光一闪。
她接触过的最喜欢在网上搞事的人,不就是余外吗?
那次的《上玄》事件,搞得沸沸扬扬,最后程鹤楼连私刑都动了。最后的结果是《上玄》剧组大换血,而余外好像销声匿迹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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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晚赶紧掏出手机搜索余外的消息,最新的一条是他给一个大学生自制剧做特别指导。
一个曾经大名鼎鼎(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利益至上、赚得盆满钵满的大导演一两年间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余外确实有动机好好报复程鹤楼了。
特别是在今年《上玄》播出,大IP改编又创造了一波收视高潮的情况下,余外的心情可想而知。
陶晚一下子无比揪心,程鹤楼是因为她才被卷进《上玄》事件中去的,如果真是余外搞的鬼,陶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程鹤楼了。
她站起身在地上来回转了两圈,回头去看程鹤楼时,程鹤楼又钻回了被窝里。见她看过来,拍了拍身边的床:“过来睡觉了。”
“这就睡吗?”陶晚焦躁极了。
“只能静观其变。”程鹤楼道,“等他们扔出底牌。”
“我们不做回应吗?”陶晚道,“比如主动发布《完美谋杀》的消息,就说殷秦的视频是在排练。或者采取点措施,花钱撤下热搜,找水军改变下舆论方向之类的……”
“陶晚。”程鹤楼打断了她,“你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吗?”
陶晚愣了愣,混乱的思绪拉回了一个重要的点。
在这件事最初发生的时候,她就想过这个问题。
程鹤楼最担心的是什么?
不是电影无法上映,也不是有人在网上诋毁她几句,甚至网络暴力,陶晚都不觉得程鹤楼会怕。
程鹤楼担心的是殷秦。
这位她一心拉回来的优秀演员,那段疯疯癫癫的视频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她突然隐匿行程出国又是怎么回事?这件事发酵到最后会产生什么样的舆论压力?
这些压力对于程鹤楼来说,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但对于想重新回到演艺界的殷秦来说,却是致命的。
陶晚喃喃道:“你担心殷秦。”
“是。”程鹤楼道,“所以我现在不能轻易做出什么回应,也没必要控制舆论。因为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结束,我们得等到他们真正的目的。”
程鹤楼顿了顿:“并且挖出幕后主使。”
“会不会是余外?”陶晚愣愣地看着程鹤楼。
程鹤楼对她招了招手,再一次道:“过来。”
陶晚走过去,紧张地站着。
程鹤楼拉了她一把,让她跌倒在床上,又挪了位置掀开了被子,将她塞进被窝里。
拖鞋啪啪两声掉在了地上,程鹤楼伸脚将她的腿拨过来,让她挨着自己的。
非常熟悉的拥抱姿势,程鹤楼在背后揽着她,呼吸轻轻喷在耳际。
“你得知道,”程鹤楼道,“不管那个人是谁,不管因为什么他恨我,我都不会后悔我曾经给自己树了这个敌人。”
“我做事是有底线的,他们触碰了我的底线,那以后该怎么斗就怎么斗好了。”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唯一有关系的是……”程鹤楼亲了亲她的耳朵,“你过来陪我,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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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是被梦里纷乱的场景惊醒的, 猛地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顶部反射的光吓了她一跳。
她起身去看,坐在电脑前的程鹤楼这时也回过了头。
房间的窗帘拉得严实,陶晚眯着眼问:“几点了?”
程鹤楼的脸映在纷乱的光线里, 勾勒出深邃的轮廓:“天还没亮, 你再睡会。”
“睡不着了。”陶晚干脆下了床。
眼睛干涩有些难受, 她开了灯去洗手间。
凉水泼在脸上让她彻底清醒过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陶晚找回了她正常的思绪。
出了洗手间,程鹤楼已经从电脑前离开, 拿了包速溶咖啡, 正在接热水。
“你什么时候醒的?”陶晚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 脑袋在程鹤楼背上胡乱蹭了蹭。
“没一会儿。”浓郁的咖啡香气飘散开,程鹤楼问她, “要喝吗?”
“我不困。”陶晚偏头看了眼电脑,“怎么样了?”
程鹤楼喝了口咖啡, 半天才道:“不太好。”
陶晚赶紧放开她去看电脑,往下滑了两下,就明白了程鹤楼的意思。
有人放出了《完美谋杀》的高清剧照, 画面鲜明, 角度一点都不像偷拍。
这些照片的拍摄时间大多集中在他们拍摄《完美谋杀》的后半段, 也就是剧情最为激烈,人物表演情绪最为夸张的部分。
当然,没少了那可怖的栩栩如生的谋杀现场的场景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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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这些照片无一例外地都有殷秦, 而且每一张都是在她演戏的过程中。已经有人把照片中的殷秦和视频中的做了对比,现在网上大部分的舆论偏向了“这是程鹤楼新戏的特殊宣传手段”。
如果不是为了宣传,哪里会放出这么清晰的剧照,而且每一张都引人入胜。
有人对这部影片表现出了高度的期待,也有更多的人在感叹如今的影片宣传真是费尽心思不择手段。
陶晚将那些剧照放大,翻来覆去地看。
她努力地回想当时的场景,想要从拍摄的角度判断出拍摄的人。
但这真是太难了,片场的人虽然不至于太多,但也绝对不少。拍摄时她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是在戏中的演员身上,对周围的场景只有大概的印象。
她转头去看程鹤楼,程鹤楼喝完了咖啡,正坐在沙发上发愣。
“程导,”陶晚小心翼翼地问,“你觉得会是谁……”
“在查了。”程鹤楼道。
自从这件事发生,她们一直都在被牵着鼻子走。散发消息的人不会用固定的号,也没有人提出明确的态度,却买了很多水军来煽风点火。
陶晚每次刷出新的消息都十分愤怒,更别说是程鹤楼了。
她想安慰程鹤楼两句,半天也只能说:“现在的状况倒是没有什么大的负面影响,要是我们能把舆论控制住……”
“嗯。”程鹤楼对她招了招手。
陶晚赶紧过去坐在她身边,程鹤楼将她揽进怀里亲了亲,然后将脑袋抵在她肩窝里,长长呼出一口气。
痒痒的热流钻进衣服里,陶晚摸了摸程鹤楼的脑袋:“小鸡呀,不用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好的,小狗。”程鹤楼带着笑意说。
天亮起来以后,陶晚才感觉到了自己的无知。
她对于程鹤楼的无知。
这么久亲密无间的相处,她以为她对程鹤楼已经够了解了,但到了这种时候,她会觉得她只是了解了这个人内核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外人眼中的程鹤楼,是有着庞大关系网的程鹤楼,是杀伐果断的程鹤楼。
她联系相熟的记者、编辑控制各大网媒,联系黑客调查最初发送消息的网络IP,联系M国的朋友搜寻殷秦的下落,有理有据地指给李浒调查方向找出内鬼……
陶晚以为这些事情程鹤楼会找类似于莫荇这样的人来处理,现在看来,她并不需要经过二手。
陶晚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程鹤楼会毫无心理负担地和莫荇对着干,莫荇只是她的一个朋友,一个伙伴,并不能用任何一方面的资源去掌控程鹤楼。
在程鹤楼打电话的时候,陶晚便静悄悄地站在一旁,她能做的,就是照顾好程鹤楼的饮食,帮她分析网上的情况。
在程鹤楼的调查渐渐有了结果的时候,隐藏在庞大网络背后的策划人终于扔出了一张可以激起千层浪的王牌。
一个微博小号放出了殷秦发疯的完整视频,长度一分半钟的视频清晰地呈现了殷秦的状态,她的的确确是在演着什么,但她不是在对戏,不是在练习,她疯魔的表情和对屋内物品的破坏,让人清清楚楚地感知到:她已经走火入魔。
视频的最后,殷秦突然安静了下来。她双眼空洞地望着一个方向,呆呆地坐着,最后一秒她笑了一下。
在微博看热闹的观众们或许不清楚,但凡是在《完美谋杀》片场看过殷秦表演的人都应该清楚,殷秦演的是女教授。
殷秦陷进了女教授的角色里,走不出来了……
陶晚和程鹤楼一起看完了这段视频,然后双双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陶晚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程导,我们要想办法删了这个视频……”
“陶晚。”程鹤楼叫了她一声,视线还放在电脑上,“你说,这视频什么时候拍的?拍戏的时候,还是拍完了以后?”
陶晚愣了愣:“我们还不知道这视频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豁地站起了身:“最紧要的还是找到殷秦。”
“她要是不想被我们找到,我们找不到的。”程鹤楼说。
“怎么会?”陶晚喊了起来,“你一心想把她拉回圈子,你是为她好的呀,她总不能忘恩负义吧!”
程鹤楼没说话,陶晚看着她的侧脸,如鲠在喉。
她很想问程鹤楼是不是和殷秦以前有什么过节,不,过节已经不足以形成这么复杂的关系,是什么样的爱恨情仇让程鹤楼能冒险启用一个精神不稳定的演员来演主角,又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殷秦做出现在的事。
气氛一时间十分压抑。
这时候,陶晚的手机开始不断地响。
这是她微博上设置的特别关注,这段视频一出,网上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不用去看都知道。
她怀疑的,她猜测的,网友们都会放大无数倍提出来。
但她没有想到,这里面竟然有了官方的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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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秦的经纪公司,突然发消息承认了殷秦与程鹤楼的新戏合作,并且字里行间表现出,当初是程鹤楼特意来邀约殷秦,殷秦盛情难却才放弃了退圈后清闲的生活重新接了戏。
话只说到了这里,网友想象力丰富,瞬间都炸了锅。
评论里不忍直视,有几个被顶得非常高的热评十分刺眼。
吉吉的鸡:这我就十分好奇了,程鹤楼这部新戏到底有多大的尺度,才能让一个好好的演员拍到发疯……
大香蕉:补充热评第一,或者是在片场遭遇了什么样大尺度的对待【狗头】
愤怒的煞笔:补充热评第二,不妨想想大名鼎鼎的程鹤楼到底为什么要找一个隐退多年的演员来演女主【狗头】【狗头】
花布:补充广大网友心声:剧本都不敢这么写哦,好大一场戏。
陶晚扔了手机,她心里慌乱,无法找到一个平静的点,空气都变得烦躁了起来。
程鹤楼坐在电脑前,背对着她,屏幕上的页面在下滑,所有她看到的一切程鹤楼全都看到了眼里。
但程鹤楼只是继续下滑着,没有转头跟她商量,或者向她解释的意思。
陶晚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了,她大声叫了声:“程导!”
程鹤楼转过了头,面上平静,眼底深沉如墨,陶晚开始读不懂她的表情。
“你,”陶晚喉头滑动,最终还是缩了回去,“你想吃什么,我下去买,不想吃酒店的饭了。”
“随便吧。”程鹤楼道。
陶晚呆在原地,程鹤楼顿了顿又道:“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好。”陶晚颓丧地耸下肩,拿了包下楼。
太阳明晃晃的,还没到盛夏,H市的天气已经很热了。
陶晚在房间里对着手机和电脑时间久了,被这样的阳光一晃,有些睁不开眼。
开阔的环境让她刚才憋在胸口的东西散了不少,她甩了甩头,让自己的脑袋歇一会,先不要去想那些事。
这里她一点都不熟,只能拿出手机来导航美食,不知道什么样的心理,让她挑了一个很远的店。
没有打车,她慢慢寻着地图路线走过去,到了店里时,身上起了一层薄汗。
拿了菜单点餐,不由自主地便去想程鹤楼会喜欢吃哪个,想到她平时对某些食材嫌弃的表情,又忍不住笑了下。
报了餐以后,店员小哥端了杯橙汁过来,笑着放到了她面前。
“我没有点。”陶晚赶紧说,“我要打包的。”
“这会厨房有些忙,出餐会慢一点。这杯店里送的,您坐着歇会。”
“啊,谢谢。”陶晚笑了笑。
店员指了指桌上的小餐台:“wifi密码在这里。”
“好。”
其实陶晚并不想上网,现在看见手机调出消息她都头大。
这会的确是饭店,虽然这家店里人不多,但外卖的单子不少。陶晚呆呆地坐着喝了会橙汁,最终还是决定直面现实。
打开手机连了WiFi,她开始刷新最新的消息。
殷秦经纪公司的那条消息下,询问殷秦状况和视频来源的人太多了,经纪公司刚又更新了一条。
大意是殷秦在休假,不会对这些事做出回应。
经纪公司这样半遮半掩的态度聪明极了,不仅给了大家尽情想象的空间,还不用承担任何诽谤带来的责任。火上浇油又全身而退,陶晚不怀疑都不行。
殷秦在她心中的地位逐渐从受害者转成了阴谋者,想到在片场时她阴测测的眼神,陶晚就觉得后背一阵发冷。
如果为了这一场谋划,殷秦伪装了一整部戏,陶晚知道,程鹤楼这次不可能轻易脱身了。
入圈以来,陶晚经历过好几次危机,都是程鹤楼在她身边,尽心尽力地帮助她,维护她。那时候的她,也并没有对程鹤楼完全打开心扉。
现在情况倒转,她怎么能因为程鹤楼对她有所隐瞒而生程鹤楼的气呢,虽然她没有多大用处,但陶晚知道,这个时候的程鹤楼依然需要她。
她太容易被别人影响情绪和判断了,连程鹤楼十分之一的坚定都没有。
陶晚长长舒出一口气,羞愧极了。
在那杯橙汁喝完之前,陶晚点的餐终于打包好了。
这次她没有磨蹭时间,出门便抬手叫了出租,很快回到了酒店。
疾步走到了房门口,刚要敲门,门突然打开了。
就跟她昨天来到这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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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程鹤楼这次没有拉着她进去,而是问她:“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吗?”
陶晚轻装简行,除了随身背的包,还真没什么。于是赶紧摇了摇头。
“那走吧。”程鹤楼提着旅行袋出了门。
“要去哪里?”陶晚朝她扬了扬手中的餐盒,“饭还没吃呢。”
“车上吃。”程鹤楼快步向电梯走去,“我们回C市。”
“怎么了?”陶晚小跑着跟上,心脏随着脚步一下下加快。
“找到内鬼了。”程鹤楼道,“问题比较复杂。”
“是谁?”陶晚紧跟着她进了电梯。
“泄露照片的是谁不重要,幕后的人才重要。”程鹤楼看着她,突然笑了笑,“我要是不能拍片了,你怎么办?”
“你怎么会不能拍片呢,不可能!”陶晚皱着眉,十分坚定。
“好,不可能。”程鹤楼抬手用力摸了摸她的脑袋。
程鹤楼叫了车,两人在后座上吃完了饭。
陶晚挺庆幸自己叫的不是什么汤汤水水的东西。
到了机场后陶晚才突然想起来问:“是回C市吗?”
“不是。”程鹤楼取了机票递给她,“去B市。”
陶晚一愣,她前天还在B市,平常去并不奇怪。但是刚才,程鹤楼说问题比较复杂,又提了不能拍片。再要去B市,就让她心揪起来了。
B市可是帝都,要真摊上什么大人物,绝对不是他们这些拍拍电影赚赚钱的人能惹得起的。
陶晚抓住了程鹤楼的衣袖,紧张到说话都结巴了:“我们,我们去B,B市干什么?”
“找人。”程鹤楼转身往登机口走。
“找谁?”陶晚扯着她,没让她迈动步子。
她突然很害怕,她想要程鹤楼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程鹤楼回头看她,愣了愣,然后握住了她的手:“别怕,我们先去找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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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答复, 陶晚安心不少。
上次见许意还是在拍摄《水乳》的时候,尽管程鹤楼和许意一说话就开呛,但陶晚知道,这两人的关系不错。
否则许意那样的人, 之前怎么会任由程鹤楼一箭双雕地坑呢。
许意的背景她有听说过, 如果她肯帮忙, 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
在飞机上关了通讯设备,程鹤楼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陶晚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有一下没一下地缓缓捏着。
或许是被捏得舒服,陶晚要收手去拿东西的时候, 程鹤楼本来放松的手指一下子收紧了, 硬是没让她移开。
陶晚便只能继续着之前的动作, 一下下,轻柔地, 落在程鹤楼柔软的指腹,和掌心一点点的薄茧上。
别说是程鹤楼了, 陶晚自己捏着捏着都有些困了。
于是整个航程两人迷迷糊糊,话没说几句,手却没放开过。
飞机落地后, 来接她们的是李浒, 一边发动车子, 一边把一个文件夹递给了后座的程鹤楼。
程鹤楼打开了看,眉头皱起来。陶晚就坐在旁边,不好意思窥探, 又十分好奇。
程鹤楼翻完了文件夹,抬眼的时候看了眼陶晚,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陶晚打开了,一眼望过去有些懵,仔细看了,才发现是一份调查表。
关于殷秦事件的网络传播来源和数据分析,虽然很多地方陶晚看不懂,但很多显而易见的事情还是让她暗暗心惊。
这场阴谋策划了很久,并且耗费了大量的财力。所有的证据最后都指向了一个公司“星习文化”。
文件翻到最后,陶晚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照片,是《完美谋杀》剧组的一位临时场务,看来泄露剧组照片的人就是他了。
她们和许意会面的地点是一处B市市郊的庭院,院里各色的花开得正好,等着她们的不仅有许意,还有林费费。这一对璧人不管何时见到总是笑意盈盈,看着便让人心生暖意。
打过招呼以后,许意叫了程鹤楼进屋,林费费拉了陶晚的手,带着她在庭院内的小石桌上坐下。
“这会天凉快,外面比屋子里待着舒服。”林费费拎着桌上的茶壶晃了晃,“龙井,喝得惯吗?”
“嗯,可以的。”陶晚赶紧把杯子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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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费费斟了茶给她:“你不要担心,这种事情网上炒得多厉害,消失得就多快。”
“嗯。”陶晚笑着点点头。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种话,陶晚只会觉得是在安慰她,但是林费费就不一样了。
作为拿到小金人的首位华人影后,国内第一位公开出柜的当红演员,林费费面对过的绯闻、炒作、污蔑诋毁甚至是恶意攻击,是他们这些幕后的工作人员想象不到的。
林费费这么说,就像一位阅历丰富的长者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天已经暗了下来,这个时节的傍晚气温适宜。有风从庭院里刮过,送来一阵沁甜的花香。林费费穿着柔软的长裙,长发随意地用一根绸缎发带束在脑后,抬手斟茶时纤细的手腕白玉一般。
她的无名指上有一枚细小的钻戒,样式简单,细碎的光芒就像远在天外的星辰。
陶晚焦躁的情绪就这么被分散了注意力,她看一眼那戒指,再看一眼林费费的眼睛,突然就懂了为什么许意那样的人会对林费费俯首称臣。
林费费的眼睛真通透啊,云卷云舒宠辱不惊,有让人安定的力量。
林费费抬了抬手:“在看这个?”
陶晚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婚戒。”林费费笑着说,“你和程导也会有的。”
她说的直接又突然,陶晚心里一跳:“我们还没到……”
“会到的。”林费费眨了眨眼,“我看人可准了。”
陶晚真没敢想过自己会和程鹤楼走到那一步,现在被林费费信誓旦旦地提出来,就像突然扔了个大礼盒在她面前,让人慌乱又惊喜。
陶晚只能低着头笑。
“这么喜欢程导啊。”林费费调侃她。
“喜欢。”陶晚抬眼,大胆地承认。
“谈恋爱这个事啊,许多人觉得江山易攻难守,我倒是觉得两个人能看对眼,才是最难的部分。”林费费笑盈盈看着她,“你喜欢她,她也正好喜欢你,过了这个部分,剩下的就简单多了。”
林费费把桌上的手机向陶晚推了推:“这里有殷秦的一些资料,按照现在的趋势,过不了几天,就会被人曝到网上,这大概是那些人谋划的最后高潮了。”
陶晚愣住了,她没想到话题转得这么突然。
“他们的目的是损坏程鹤楼的名誉。”林费费笑了笑,“我觉得以程导的性格,可能不会太在乎自己在陌生人眼中的形象,但是她一定会在乎你的想法。”
“所以我算是给你打个预防针,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就按照直觉走,想想最初你是因为什么喜欢上她的。”
林费费说完,按亮了手机,将它翻转到陶晚的方向。
陶晚没有看手机,她端起精巧的茶杯喝完了杯中的茶,确定了自己的心声以后,将手机推了回去。
“费费姐,谢谢你。”陶晚笑了笑,“但是不用了。我不用打预防针,不管发生什么,我相信自己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林费费点点头收回了手机:“好的。”
陶晚突然很有倾诉欲,对程鹤楼的感情她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这一刻却十分想把那些话说出来:“其实我没有把程导想得很完美。”
陶晚笑了笑:“尽管她非常优秀,她的才华让我嫉妒,她一度是我的偶像,我的奋斗目标。但我从来都知道她不是什么完美的人,甚至可以说优点和缺点五五开。”
“脾气又倔又暴躁,不愿意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想干的事情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对别人啊,看得顺眼了护着宠着,看不顺眼了,怎么绝情怎么来。绝对不受人控制,只按照自己的心意走。说不上坏,但也算不上善良。”
陶晚皱了皱鼻头:“而且,三观可能有点歪。”
“这么说起来,都不能五五开了。”
“嗯,”林费费笑着道,“听起来还有些讨厌。”
“是啊。”陶晚也笑,“我喜欢她的时候这些都知道了,答应她的表白时这些也都想到了。可能有时候发生一些激烈的事情,会晃一晃心神,但转念间就会发现,我还是喜欢她啊。”
陶晚低了头,重复道:“特别喜欢啊。”
“是。”林费费将手机推到一边,站起了身,“她们好像谈完了。”
陶晚有些吃惊,回过头的时候,程鹤楼就在门廊处站着,被灯光投下阴影的眼睛就像一汪暗夜里的潭。
许意刚从屋子里出来,问她们:“晚上想吃什么?”
程鹤楼道:“今天晚上就不聚了,等忙过这阵,我请客。”
“好。”许意拍了下她的肩膀,“难得你要请我。”
程鹤楼过来十分自然地牵了陶晚的手,跟林费费道了别。
出了院子,程鹤楼问陶晚:“刚才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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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随便……聊了聊。”陶晚侧头看着程鹤楼,“你刚才没听见吗?”
“听见了。”程鹤楼没看她,直视着前方,“以后这种话要说给我听。”
“哦,好。”陶晚有些愣,直到上了车,才晃过神来,“你刚才,是不是有些不好意思?”
程鹤楼没回答,拉过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狠劲揉了揉。
本来这种时候,陶晚该刷刷手机看看最新消息,程鹤楼该继续打打电话控制下局面。
但非常默契地,这一路她们什么都没有干,只是握着手静静靠在一起。
到了酒店以后,程鹤楼去洗澡,陶晚打开手机看了看,有人曝了《完美谋杀》的杀青时间,而殷秦视频的拍摄时间和地点已经被人分析出来了。
这些信息证实了殷秦是在《完美谋杀》后发疯的,入戏太深,入的还是一个神经质杀人狂的角色。
之前的猜疑和争吵一下子烟消云散,铺天盖地都是责难。
陶晚将特别提醒都取消了,将手机扔到了桌上的包里。
程鹤楼平时洗澡五六分钟便能出来,今天的时间有些长了。
陶晚等得有些担心,过去敲了敲浴室的门。
水声还在继续,程鹤楼的声音夹杂其中:“怎么了?”
“我,”陶晚找了借口,“我想上厕所,你还得多久?”
浴室的门开了,程鹤楼头发上的水顺着脖颈往下滑:“进来吧。”
陶晚愣了下,进了浴室。
程鹤楼又回到了水下,身上也没个泡沫,不知道在冲什么。
“你还没完啊?”陶晚问。
“嗯。”程鹤楼看了她一眼,“你上呗,什么没看过。”
“我不上。”陶晚盯着她,找了个最不合时宜的话题,“许意怎么说的呀?”
“惹不起。”程鹤楼抹了把脸上的水,“星习背后的人,我惹不起。”
“许意也没有办法吗?”陶晚有些不甘心。
程鹤楼突然笑了笑:“有句老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们要等吗?”
“不,”程鹤楼看向她,“我说的是我自己。”
陶晚愣住了。
程鹤楼问她:“你还记得沈樱姿吗?”
“谁?”陶晚有些懵,这个名字陌生极了。
“要是没今天这事,我也不会记得这个名字。”程鹤楼闭着眼睛,“你刚跟着我,《水乳》选角的时候,有个女演员跑到我的房间里来,要我给她个角色,当时你在洗手间吧?”
“嗯。”陶晚点点头,“我记起来了。”
“我当时怎么着来着,”程鹤楼笑了,“我把她扒|光了扔出了门。”
“没,”陶晚赶紧道,“你给了她表演的机会,她自己不争气,你也让她穿衣服了,她还要纠缠才被你……赶出去了……”
“她现在争气了。”程鹤楼道,“她傍上了那个大人物,曾经我看不起不要的东西,她用它荣华富贵鸡犬升天,现在要整到我身败名裂。”
“她神经病吧!”陶晚一下子气得掉下来,“明明是她自己有问题,我就不信拒绝她的只有你程鹤楼一个,她难道要一个个都报复过去吗?!”
“我拒绝的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啊,我算计过的,欺凌过的,动手的,诛心的……多了去了。”程鹤楼叹了口气,“只是她恰好现在有了这个机会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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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有人放出了一份疑似殷秦的精神科就诊病历,而后有人分析了殷秦这些年来的演艺生涯,并且曝光了一些所谓的不为人知的凄惨故事。
而殷秦的经纪公司机会抓得十分准,表明程鹤楼来找殷秦作为新片主演时, 给出的理由是殷秦十分契合女主角色。
程鹤楼是把内鬼抓住了, 但内鬼放出去的信息远远不止现场剧照这一点, 现在,它们全被扔了出来, 《完美谋杀》的片名,故事梗概, 以及部分的剧本内容。
网友们兴奋到呼天抢地, 殷勤事件终于弄瘫了微博一再加固的服务器。
而当服务器恢复后, 陶晚终于明白了程鹤楼昨晚说的话。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程鹤楼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以前没有机会, 现在机会送到了他们面前。墙倒众人推。
许多年轻小演员跳出来发博称,他们也曾在程鹤楼的剧组受过非人的冷暴力对待, 指证一个接一个,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陶晚跟着程鹤楼没几年,这些人所说的事到底是真是假她无从考证, 但黄小余义愤填膺的长微博, 让她明白了真相的比例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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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小余声泪俱下的文字表述中, 程鹤楼先是肯定她的演技将她招进组,又借口她演技不好一遍遍在拍摄现场欺辱她,最后陷害她轧戏将她开出剧组。
真是一个大写的“谁能比我惨”。
黄小余事件陶晚是完全经历过的, 看过了她洋洋洒洒近千字的控诉,反而让陶晚更加相信程鹤楼。
也直到现在,陶晚明白了昨天为什么林费费刻意和她说起了谈恋爱的事,还想让她提前看过殷秦的资料,不至于太过冲动做出错误的决定。
由此看来,殷秦的病历应该是真的了。
这符合了陶晚一直以来的猜测,她倒是没有太惊讶。
昨晚从许意那里出来以后,程鹤楼就没有再关注网上的信息,也没有再联系人解决问题。她仿佛放弃了所有的抵抗一般,早早睡了觉,一觉睡到大天亮。
陶晚在洗手间里刷完了消息,将手机扔进衣服兜里,长长叹出一口气。
出来的时候,程鹤楼在收拾东西,陶晚顿了顿,问她:“回c市吗?”
“不,去M国一趟。”程鹤楼低着头说。
找殷秦。
殷秦是这件事的关键点,如果程鹤楼不能从幕后人那里解决问题,便要从整件事的关键点突破。如果殷秦本人出来证明她并没有在程鹤楼的剧组里受到虐待,她拍《完美谋杀》完全是心甘情愿,那么所有的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陶晚赶紧道:“我也去。”
程鹤楼抬头看她:“你不问问我去干什么吗?”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陶晚走到她面前,“我陪你去。”
“不,你不知道。”程鹤楼将她的一缕头发别到了耳后,“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
“很多啊。”程鹤楼笑了下,“比如我为什么明知殷秦有病还要让她来演《完美谋杀》,比如现在网上疯传的那些……”
程鹤楼抬手扬了扬,挑了挑眉:“那些我冷暴力,暴力,陷害,欺辱的事情。”
“我问了你会说吗?”陶晚有些无奈,“你会告诉我事情发生时的全部真相吗?”
“不会。”程鹤楼转身背了包往外走,“真相是什么。对于他们来说,那些都是真相。”
陶晚的火气噌地一下子冒了上来,她选择相信程鹤楼,选择陪伴她,但程鹤楼压根就不想让她相信她。
“程小鸡!”她大声叫道,“你给我站住!”
程鹤楼到底还是停住了步子,但是她没有回头,就那么站在原地,倔得跟头死驴似的。
陶晚嚯嚯嚯地上前,一拳捶在她肩膀上:“你不想让我去是不是!”
“是。”程鹤楼说。
“你是不是准备去了以后玩消失啊!”陶晚继续捶。
“没。”程鹤楼道。
“不就是去找殷秦吗!”陶晚唰唰唰连着三捶,“就算不想网上的事情再翻案,你不就是担心她吗!不就是想看看她真的疯没疯吗!不就是疯了就愧疚地补偿她,没疯就问清楚她为什么陷害你吗!”
“我哪里不懂了!你告诉我我哪里猜错了!”陶晚觉得委屈极了,“我他妈不问你,不就是因为我都知道吗!我那么相信你,你却一点都不相信我……”
陶晚说不下去了,她声音哽着,很快眼泪就涌了上来。
程鹤楼终于回了头,盯着陶晚泛红的眼,一把将她的脑袋拉到了自己怀里。
“不准哭。”程鹤楼小声说。
“哭还不由我了!”陶晚抬手捶,“我想哭,我就哭。”
“我没你想得那么好。”程鹤楼的声音颓丧极了,她抱紧陶晚,快要把她勒到身体里去,“我让殷秦来拍这部戏,因为我知道她演得好。她能演好,就是因为她曾经的病。我就是在利用她……”
“可是,你肯定想着,刚好能帮她一把。”陶晚哽着声音,“她喜欢拍戏,不是吗?因为她的病没人敢用她,你想让她证明自己,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不是吗?”
程鹤楼不说话,陶晚继续逼问她:“你想着,要是殷秦拿下了这个角色,那以后别人找她拍戏就不会有任何顾虑了。殷秦在你的剧组,你能控制局面,你把《完美谋杀》的消息完全封锁,不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要是殷秦的状态不对也不会传出去吗?”
“你做事不就是喜欢一箭双雕,一箭三雕,一箭就解决所有问题吗?你只是选了对所有人都好的方法。”陶晚在程鹤楼的肩膀上蹭了蹭眼泪鼻涕,“再说了,是你逼她接这个角色的吗?她接戏的时候精神状态正常,该考虑到的不会考虑吗?”
“人总是要冒险的,冒险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就可能承受危机。”陶晚从程鹤楼怀里将自己扯出来,“就你说的,只是刚好这次运气不好,危机降临了而已。”
“程鹤楼,你不用自责。”陶晚抬手搂着她的后脖子,“也不许推开我,我没你想得那么蠢。”
程鹤楼依旧不说话,她看着陶晚的眼睛,愣愣地看了足有一分钟。
陶晚十分紧张,敷衍地笑了下问:“被我强势的推理震惊了吗?”
程鹤楼正要说话,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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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网络漫天都是对程鹤楼的讨伐的特殊时刻,她们并没有泄露行踪的酒店房间突然别人按响了门铃,这让陶晚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程鹤楼松开了她,走过去准备开门,陶晚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对她摇了摇头。
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打开通话器问道:“是谁?”
还刻意加粗了声线,让自己显得仿佛是个雄伟的男士一般。
“陶晚,我是莫荇。”可惜,门外的人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声音。
“啊,莫姐啊。”陶晚赶紧开了门,莫荇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她们联系过了,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因为网上的事。
莫荇一如既往地美艳,只是这会皱着眉,十分暴躁的样子。
她进了屋,看了眼程鹤楼身上的包:“这是准备又往哪里跑?我有那么可怕吗?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
陶晚没敢说话,程鹤楼直直地怼了回去:“跟你没关系。”
“操!”莫荇气得脏话都骂出来了,“我他妈爱管你啊!老娘两年前就发誓再也不管你了,你倒是给我好好飞黄腾达啊,现在这什么情况,惹出这么大事!”
程鹤楼语气挺平静:“你别管了,你也管不了。”
“我知道是谁。”莫荇深呼吸了口气,“不能正面杠,起码侧面缓和一下。我有认识……”
“我说了跟你没关系。”程鹤楼打断了她的话,她紧盯着莫荇的眼睛,“既然发誓了不管我,那就记着自己当时的心情。”
陶晚清晰地看见了莫荇脸上的绝望和难过,也看见了她攥起来的拳头。
她想要上前去缓和一下氛围,但莫荇的动作实在太快了,陶晚还没能说出一句话,莫荇的拳头已经抡了上去。
重重地砸在程鹤楼下巴上,嘎嘣脆。
和陶晚落在程鹤楼肩上的小拳拳一点都不一样。
陶晚愣了,程鹤楼被打偏的头也有一瞬间的愣怔。
莫荇甩了下手,越过程鹤楼,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啪”的一声,摔门的声音震天响。
程鹤楼太清楚怎么样才能伤透一个人的心了,并且执行起来不遗余力。虽然被打了,陶晚却一点都不心疼她。
她心疼的是莫荇,她完全理解莫荇的心情,她甚至一瞬间会想到,以后会不会有一天,当程鹤楼对她失去兴趣,也会这么对她。
太狠了。陶晚重重地瞪了程鹤楼一眼。
她打开门想要去追莫荇,即使不能替程鹤楼挽回什么,起码说两句好话能让莫荇心里舒服些。
但程鹤楼抓住了陶晚的手:“不要去。”
“你说话太伤人了。”陶晚拽了拽没能拽开,“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莫荇是真的关心你。人家千里迢迢追你到这里想帮你解决问题,你这个态度太招恨了。”
“我不想让她帮。”程鹤楼顿了顿,大概是陶晚瞪得实在太厉害了,才补充说明了下,“利用关系都是要还的,莫荇没义务为我做这些。”
“那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陶晚生气极了。
“我不好好说她都这样子,我要是好好说了,你觉得她今天能给我这一拳吗?”
“你找打吗?”
程鹤楼笑了下:“我只是快速地处理下关系。”
陶晚非常无奈:“我现在算是完全明白你昨天在浴室说的话了,我要是莫荇我得黑化了整你一顿,怪不得现在那么多人跳出来落井下石……”
“嗯。”程鹤楼毫不反驳。
陶晚看着她,半晌才问道:“那我呢?”
“嗯?”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义务为你做什么?所以不让我跟你去M国。”
“不,”程鹤楼抬手蹭了下她的脸,然后偏过了头,“我只是,有些害怕。”
“你怕什么?”
陶晚追着去看她的脸,程鹤楼硬是躲开了。
“到底怕什么?”陶晚继续问。
程鹤楼抬手一把揽住了她的肩膀:“现在允许你跟我去了,收拾东西吧。”
“不,你不告诉我答案我才不跟你去。”陶晚握住了筹码,挺嘚瑟,“快说!”
“那你别去了。”程鹤楼放开手。
陶晚一把拉了回来,搭在自己肩膀上,拽得紧紧的:“你快告诉我,不然我……我哭给你看。”
程鹤楼顿了几秒,叹了口气:“我怕你知道了有些事情,就不喜欢我了。”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303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现在的这些还不够我不喜欢你吗?”
“你已经不喜欢了?”程鹤楼转头,皱眉看着她。
“反问!反问你懂不懂!”陶晚摸了摸程鹤楼刚才被打的地方,“疼吗?”
“不疼。”
“我的意思是啊。”陶晚对着程鹤楼下巴吹了吹气,“现在我都还喜欢你着呢,其他的你就别怕了。”
陶晚笑了笑:“我可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你多一些。”
93、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陶晚和程鹤楼登上了去M国的飞机, 而网上自发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谁都没有想到,最先站出来的是一个近年才火起来的年轻演员。在全网对程鹤楼泼脏水的时候,林冬雨突然在x乎回答了“如何看待程鹤楼暴力虐待演员事件?”,在长达千字的回答中, 林冬雨说了自己在拍《二十一日诫》时在剧组的所见所闻, 表达了对程鹤楼的完全支持和信任。
当红流量小生突然加入热点事件, 并且站在了狂风暴雨的对立面,立刻引起了新一轮的轩然大波。有人赶紧表示自己也不相信程鹤楼会是那样的人, 只是不敢说而已;有人说林冬雨太傻太天真,他的经纪人要疯了;有人在分析林冬雨此举背后的真相, 是借热度炒作, 还是被胁迫?更多的人在怀疑这根本不是林冬雨本人。
毕竟这是一个刚刚注册不久的新号, 也没有通过任何官方认证。
但很快,有理有据怀疑的人便被打脸了, 林冬雨将x乎的回答原封不动地截图发到了微博。
流量小生拥有三千万粉丝的官方微博,并且再一次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就像是黑夜里燃起的第一蔟火种, 突然照亮了事实的另一面。
在此条微博发出不到半个小时后,有另一位演员开始写出了自己对程鹤楼的看法,紧接着一位, 再一位, 和程鹤楼合作过的演员陆续站了出来……
他们没有去攻击其他持相反意见的演员, 也没有去解释之前控诉程鹤楼暴力对待的事件,他们不和同样支持程鹤楼的演员结成联盟,却都异口同声地道出了一个完整的程鹤楼。
她是个拼命的工作狂, 从来没有比演员睡得少;她脾气暴躁,开拍第一天晚上便会喊到声音嘶哑;她的眼里没有大牌,没有新人,只有戏,演得好便夸,演不好便骂;她要求完美,即使是一点无关紧要的细节,也要一遍遍修改直到所有人都满意为止;她经常让整个剧组超时工作,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到最紧,让你忘了你曾经是谁。
但是她的剧组后勤出了名地好,盒饭一视同仁永远是丰盛的热乎的,薪资是高出行业水准的,她会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讲戏,一遍遍读剧本,在缺水缺电的时候把自己的份额让给其他人。
她从来都不是完美的,她的剧组会淘汰很多人,但坚持留下来的,都受益匪浅。
在接下来的十二个小时内,许多重量级的演员也开始发声,到最后幕后工作人员也加入了进来,同行的导演,合作过的文化公司,录制主题曲的歌手,摄影师,化妆师……
一边倒的娱乐圈丑闻风起云涌间变成了两派强劲势力的斗争,处处都是战场,粉丝们的厮杀刀刀见血,各个资讯网站的热搜被程鹤楼占据。
然后,作为主撕逼战场的微博服务器再一次瘫痪了……
已经身在M国的陶晚并不知道这些,十多个飞行后,她非常疲惫,这几日的奔波和担忧让她身心俱疲,这种疲惫不像是工作时的劳累,靠短暂的睡眠就能缓解。
飞机上她们休息过一会,落地后还有四个小时的车程,陶晚不知道程鹤楼具体去哪里,毕竟M国这么大,找个故意失踪的人谈何容易。
国内逐渐炎热的天气到了地球的另一边便舒适多了,M国正值深秋,路两边的高大梧桐让天空都变成了灿烂的金黄色。
陶晚开了窗,透凉的风让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
“冷不冷啊?”她笑着问紧挨着她的程鹤楼。
“不冷。”程鹤楼把脑袋耷拉在她肩上,微微闭着眼。
“我们今天晚上住在哪里?”陶晚问。
“嗯……”程鹤楼睁开眼坐直了身体,表情有些迷茫,“住你偶像家里。”
“啊?”陶晚愣了,她其实就是随便找个话题和程鹤楼聊一聊,程鹤楼随便给她一个酒店的名字就行,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个区哪条街。
她没想到程鹤楼会给出这么个与众不同的答案。
到了M国,她的偶像还能有谁。
程鹤楼为什么一来就要住到琼斯家里去?!
“那个……”陶晚顿了顿,决定确认一下,“琼斯阿克曼?”
“嗯。”程鹤楼侧头看她,“不然还有谁。”
“啊……”陶晚愣了好久。
从车窗吹进来的风不断地扬起陶晚的马尾,程鹤楼被糊了几次脸,终于一抬手将它抓在了手里。
陶晚仿佛被惊醒了一般:“你抓我头发干嘛?”
“打脸了。”程鹤楼说。
“哦,抱歉。”陶晚关上了窗。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304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程鹤楼拽了拽了手中的头发,迫使陶晚转向她的方向看着她:“想什么呢?”
“为什么要去琼斯家啊?”陶晚一脸的难以理解。
“我不知道殷秦在哪里,总得找关系打听吧。”
“不是,”陶晚的表情有些慌,“打听就打听嘛,为什么非要去琼斯家啊!”
程鹤楼看着她,半晌终于道:“因为那里也是我家。”
“啊?”陶晚震惊地瞪着眼睛。
“琼斯是我哥哥。”
陶晚彻底愣住了,脑海里刷过一堆乱七八糟的弹幕。
论睡了偶像的妹妹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哥哥金发碧眼妹妹标准中国人,所以家庭关系有多复杂……
程小鸡对不起我之前想了一大堆的德国骨科……
所以这是琼斯有个非常土的中文名并且中文非常流利的原因吗……
万里一线牵,珍惜这段缘啊……
直到车子停了下来,陶晚才稍稍缓过神来,但一下车,看到面前的别墅小洋楼,想到这是琼斯的家,不,想到这是程鹤楼她哥的家,陶晚就紧张得想要上厕所。
“你这是……什么姿势?”程鹤楼将行李拿了下来,看了她一眼。
什么姿势,不就是肢体僵硬吗?陶晚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快抽抽了:“我想,上厕所。”
“憋很久了吗?”程鹤楼笑起来,“你早说啊,快进屋。”
陶晚被她推了一把,磨磨蹭蹭地进了花园。
琼斯是哥哥的话,之前在浣熊市见到的小金人影后就是嫂子了吧,那爸爸妈妈呢,在不在家,我的口语,不够标准啊……
上台阶的时候,陶晚直着腿,绝的自己就差跳上去了。
程鹤楼站在了屋门前,没有按门铃,开始在包里摸索。
摸了一会儿掏出了一把钥匙,然后又输入了电子锁的密码。
陶晚现在肯定了,这里确实也算是程鹤楼的家了。
门咔嚓打开了,非常温馨的美剧般的漂亮房间出现在了陶晚面前,陶晚站在门外不敢跨进去,紧着声音小声问程鹤楼:“有人,在家吗?”
“没。”程鹤楼道,“琼斯在拍戏。”
“其他人呢?”
“没其他人。”程鹤楼转头看她,“你在想什么呢,快进来,就咱两,这段时间借住一下。”
“嗷。”陶晚长舒出一口气,赶紧进了屋子,由衷地夸赞道,“真漂亮呀。”
“你喜欢这种风格?”程鹤楼熟门熟路地往楼上走去,“以后按这个买吧。”
屋子里确实没人,但客房两间,打扫得很干净,被子是晒过的味道,桌上还有盛开的鲜花。
主人以此表达了他的欢迎。
程鹤楼在收拾行李箱,推了陶晚一把:“你不是要去厕所吗?去啊。”
“哦哦。”陶晚进了洗手间,干脆洗了个澡。
脑袋里大概还是晕着的,洗完了才发现什么都没有拿,正要叫程鹤楼,门便被人打开了。
程鹤楼湿漉漉的,显然已经洗过的样子,拿着她的内衣和睡衣递给了她。
陶晚接过衣服,有点脸红,可能是因为地点有些特别,也可能是突然发觉了程鹤楼在她跟前已经变得十分体贴。
客房自然是只用了一间,尽管陶晚小小地挣扎了一下,但程鹤楼的态度非常强硬且理所应当。
临睡前陶晚拿过手机跟陶枣聊了两句,本来没打算刷网上的消息,但是尽管远在异国他乡,连上无线网以后该有的推送一条都没少。
只瞄了两眼,她便被激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等,等一下。”陶晚飞速地打开了微博,热门一条条看下去,眼睛越睁越大,最后她望向程鹤楼的时候,想为自己唱一句:
眼睛瞪得像铜铃……
“到底怎么了?”程鹤楼皱了皱眉。
“是你干的吗?”陶晚问。
“我干了什么?”程鹤楼也坐起了身子。
“你……”陶晚挑了条总结的并且站程鹤楼的长微博,然后把手机递到了程鹤楼面前,“这个……”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305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以往看东西速度极快的程鹤楼,这次拿着她的手机看了很久。
眉头越皱越深,最后凝聚成一个复杂的表情。
程鹤楼把手机还给陶晚以后,靠着床背发了很久的呆。
这个时候不用问,陶晚也知道这些不是程鹤楼策划的了,那么是谁呢?这么尽心尽力地召集了一大波人为程鹤楼平反。
“程导……”她小声叫了声。
“嗯?”程鹤楼看向她,情绪还算平静。
“是莫姐吗?”她问。
“不是。”程鹤楼摇了摇头,“她处理的话不会是这种路子。”
“那,许意?”
“我没让她插手。”
“林,林冬雨?”陶晚小心翼翼,“他第一个发的。”
程鹤楼没回话。
陶晚有些担心:“我听过陶枣说他家里情况不一般,但是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事背后站的是谁啊,要是傻了吧唧的跟那人作对,会不会捅了大篓子啊?”
程鹤楼起了身,拿了手机走向阳台:“我去打几个电话。”
“嗯。”陶晚也下了床,但没跟着她,只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
程鹤楼打了好几个电话,她没穿外套,陶晚担心她冻着,又不敢在这种时候去打扰她。
她等得焦急,便去沏了壶热茶,等程鹤楼进来后好暖暖身子。
程鹤楼终于打完了电话,但是她没有进屋,双手撑着栏杆,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陶晚实在是担心,便拿了外套过去,阳台的玻璃门一推开,一阵沁凉的风便刮了进来。
“打完了吗?”陶晚把外套披到了程鹤楼身上,“外面这么冷,进屋里吧。”
程鹤楼拉了拉外套,但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
“怎么了?”陶晚察觉到了不对劲,上前一步想要看清她的表情。
程鹤楼拧过了头,留给陶晚一个后脑勺:“我没事。”
声音有些哑,陶晚心疼得不得了:“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嘛,女朋友就是拿来这么用的么……”
程鹤楼突然转过身一把抱住了她。
压得很紧,头也藏得深,抵在她的肩窝处,凉凉的。
“我没事,”程鹤楼的声音闷在她的肩上,“我就是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么丢脸的样子。”
“不丢脸。”陶晚抬手一遍遍地顺着她的头发,“你哪里丢脸了,你在我心里永远都可帅,可厉害,我能和你在一起就像做白日梦一样……”
陶晚笑了笑:“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好。”
有液体从陶晚的肩窝处滑了下来,陶晚摸着程鹤楼头发的手顿了下,愣住了。
程鹤楼,哭了?
程鹤楼会哭?程鹤楼怎么能哭呢,一想到程鹤楼这样的人在哭,陶晚的心要被揪碎了。
她一瞬间变得慌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陶晚猛然间醒悟,刚才程鹤楼说的丢脸就是这个。
既然程鹤楼觉得哭了很丢脸,那她到底要不要去哄,啊,当然不能哄……
那就转移下话题,陶晚继续摸了两把程鹤楼的脑袋:“查出什么结果了吗?”
程鹤楼把她抱得更紧了,陶晚觉得她撞到枪口上了。
“没人。”程鹤楼突然说,“没人拉关系,没人交换筹码,他们都是自发的……”
“啊?”陶晚的声音一下子哽了,“那么多人,全都是吗?”
程鹤楼在她的肩窝里点了点头。
陶晚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哭,再怎么哭都不过分,这种时候不哭还等什么时候,陶晚抱紧程鹤楼,哭到声音开始打岔:“我,我就说了,你,你那么好,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不是不报,时候,时候未到。”陶晚嗓子噎得难受,还是要把话说完,“你看,大家,不瞎……你,特别,好……我们都,喜欢你……”
程鹤楼抬起了头,眼睛有些红,她捧着陶晚眼泪流得一塌糊涂的脸,在她额头亲了亲。
“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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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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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是事发后陶晚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程鹤楼终于在公众面前做出了回应, 那个仿佛被遗忘了的微博上发出了简单的两个字“谢谢”,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对于诋毁,程鹤楼没有做任何辩驳和解释,但对于支持, 程鹤楼还是表达了她的感谢。
陶晚终于等到了程鹤楼的第一条微博, 却没有想到是在这样的境况下, 她不能鲁莽地转发拍马,却又无法抑制现在澎湃的心情, 编剧陶晚的号上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一个字都没写, 只推送了一首歌:《You WantDarker》。
you are the dealer I\'m outthe game
you are the healermeans I\'m <b>/ 文字首发无弹窗</b>d lame
You wahe flame
Hineni hineni, I\'m readylord
这一觉睡起来,陶晚神清气爽。
程鹤楼难得有兴致, 跟着陶晚进了厨房,看着她做早餐。
不知道是琼斯本来就喜欢吃中餐, 还是知道她们要来所以准备食材,陶晚在M国第一顿正式的饭依然吃得非常家乡。
昨天晚上她已经问过程鹤楼了,要不要趁着现在的形式好, 干脆把整件事情扳回来。程鹤楼笑着说现在这样就够了。
此刻看着对面大口吃饭的程鹤楼, 陶晚能够感受到她放松的状态。
程鹤楼是真的不在意一些东西, 陶晚也不会强迫她去在意,不管程鹤楼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她陪着她就好了。
吃完饭程鹤楼要出门一趟, 还是昨天送她们过来的司机,陶晚赶紧跟上了。
在M国她可是标准的无亲无故,有足够的理由黏紧了程鹤楼。
还好,程鹤楼对她的举动没有任何异议,在车上的时候将她当做抱枕,揉在怀里捏圆搓扁。下了车还心情挺好地为她介绍路上的风景。
程鹤楼去见的是一位蓄着胡子的M国小哥,陶晚将自己当成安静的摆设,静静地坐在程鹤楼身边,没有她介绍,手不乱动,眼睛不乱看。
但他们说的是英语,也没有避开她,就由不得她听见了。
小哥是中间联络人,程鹤楼给了他殷秦和助理明科的照片,并且支付了预付金。
小哥走后,陶晚长长呼出一口气。
“怎么了?”程鹤楼看了眼她面前的杯子,“咖啡很难喝吗?”
她确实没咋喝,但原因跟味道没关系:“刚那个,私家侦探吗?”
“差不多。”
“差在哪里?”
“他们比私家侦探更有内部关系一些。”
“他们?”
“嗯,他跑腿,提供信息的另有他人。”
陶晚笑了下,开个玩笑缓和气氛:“是HR还是Reese and Finch 啊?”
程鹤楼顿了顿:“你想认识POI的编剧吗?”
陶晚正端着咖啡的手猛烈地抖了下,咖啡溅了出来,瞬间给她粉色的外套开了朵棕色的花。
程鹤楼赶紧拿了纸巾帮她擦,陶晚盯着她的后脑勺,好半天才把气给倒了过来:“这种玩笑不要随便开,吓出心脏病了!”
程鹤楼抬起头对她笑:“这么可怕吗?”
“你知道我有多喜欢……”陶晚猛地摇了摇头,“不,不是喜欢,你知道我有多崇拜诺兰吗?”
“知道,你喜欢《星际穿越》。”程鹤楼皱了皱眉,“你崇拜的人可太多了。”
“那可不,”陶晚灌了口已经冷了的咖啡压惊,“有才华的人那么多,我能一天换一个崇拜。”
“我呢?”程鹤楼支着脑袋看着她。
送命题,陶晚笑得十分谄媚:“你跟他们不一样,他们轮班,你一颗永流传。”
“哦。”程鹤楼表情恹恹。
“偶像可以有很多个,女朋友只有一个。”陶晚说。
“哦。”
“我不崇拜他们了!”陶晚捂着胸口,“我只崇拜你一个!自从你出现,就是天上最亮的星!”
程鹤楼憋不住笑起来,抬手捏了捏陶晚鼻尖:“那宴会的帖子我就不要你的了啊?”
“什么宴会?!”陶晚瞪大了眼睛,“什么帖子?!!”
“有诺兰的。”
“啊!”陶晚抱着程鹤楼的胳膊狠劲地摇,“程导程导程导,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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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实在没想到,这趟她以为会压抑阴暗的异国寻人之旅竟然变得超乎想象地多姿多彩了起来。
她不仅住进偶像家的屋子,还以琼斯女伴的身份参加了世界顶尖电影圈的私人聚会。
虽然去之前琼斯已经给她打过预防针了,但这对于小土人陶晚来说,根本没有作用。这可不是去蜡像馆看假人,或者在电影节远远观望,这可是私人零距离肢体接触!
而且琼斯实在是太绅士了,全程都陪在她身边,没有让陶晚在完全陌生的情况下陷入尴尬。
唯一遗憾的是,因为不是粉丝身份,所以一个签名和合照都没好意思要,陶晚只能乐呵呵地看着,偶尔有些卡壳地接两句话。
肢体拘束,大脑却极度兴奋,一直兴奋到坐上了回家的车,陶晚才猛然想起来问琼斯:“程导不是说迟点就来吗?”
“她临时有点事……”琼斯摊了摊手,“其实她一直不喜欢这种聚会。”
陶晚想想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是,在国内的时候就能免就免。”
“玩得开心吗?”琼斯笑着问她。
“开心!”陶晚赶紧道,“非常谢谢您。”
“不用这么客气。”琼斯挡手过来,一副说悄悄话的样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站在你们这边。”
这句话里的信息有些多,陶晚一时间愣住,不知道怎么回才好。琼斯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来了,就多待些天,让小楼带你到处玩玩。”
其实来到M国也有一周了,程鹤楼除了查殷秦的下落,就是陪着陶晚这里转转那里逛逛。她们两都偏好自然风景,于是兴致上来了便驾车沿着著名的公路线游览。在M国,程鹤楼不用注意身份,而大概是因为离家实在太远,陶晚也将国内的纷纷扰扰都扔到了一边。这段日子过得轻松愉悦。
在来之前陶晚完全没想到她们会停留这么长时间,现在看来,她们一时半会还回不去。
陶晚突然在想,程鹤楼来M国的主要目的其实是避风头吧?
车子到了家门口,琼斯替她打开了车门,却没有进屋子。
“我还要赶回去接着拍戏,”琼斯朝她挥挥手,“就不打扰你们了。”
所以赶回来就是为了陪她参加这个宴会?陶晚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程鹤楼虽然对她很好,却不会做这么夸张的事。
看着琼斯的车离去,陶晚有些着急地往屋子里跑,一楼没人,二楼只有钟点工在做清理。手机里没有任何程鹤楼发过来的消息。
陶晚一整个晚上的好心情一下子消失殆尽了。
她已经陪着程鹤楼来到了异国他乡,也已经很多次表明了自己赴汤蹈火追随她的意愿,程鹤楼还千方百计地瞒着她独自去行动,这让陶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没有给程鹤楼打电话,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以后,披了条毯子在二楼的阳台坐下。
这个阳台正对着别墅正门前的公路,陶晚关了灯,静静地窝在摇椅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陶晚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或者只是安静地等待。
程鹤楼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陶晚看了眼时间,其实不过半个小时而已,她却觉得已经快等成雕石。
程鹤楼向阳台看了一眼,明确地对上了她的眼睛,然后匆匆进了屋子。
很快脚步声便进了房间,跨过了阳台的格挡,来到了她身边。
“怎么坐在这里?”程鹤楼问。
“等你。”陶晚吸了吸鼻子,有些难过。
“外面这么冷。”程鹤楼弯腰看着她,“聚会好玩吗?我临时有点事,没能去成。”
“不好玩。”陶晚赌气,“你都不在。”
程鹤楼笑了下:“你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了。”
“你难过什么?”
“难过我为你准备了这么好的和偶像们接触的机会,你没有好好珍惜呀。”
“你骗人。”陶晚盯着她,“你有其他的目的。”
这话说得直接,程鹤楼脸上的笑一下子消失了,她看着陶晚,大概是觉得弯腰的姿势有些别扭,干脆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俯视变成了仰视,程鹤楼仰视着陶晚,轻声道:“我没骗你。”
“那你干嘛去了?”陶晚看着她,觉得自己有理有据,又觉得自己无理取闹。
“我……”程鹤楼突然顿住了。
是非常难以启齿的事,陶晚能够看到程鹤楼眼中的犹豫,无措,还有点……哀伤。
陶晚嗫嚅道:“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吧。”
恋人并不会无话不说,相反这样亲密的关系反倒需要很多隐瞒来维持。
陶晚不是不懂这些,但她的情绪就是这么无可救药地超脱了理智。
程鹤楼将她大方地介绍给朋友们,程鹤楼替她投资项目,程鹤楼把陶枣当做自己妹妹一般照顾,现在,程鹤楼又将她带到了哥哥的屋子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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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林费费说,你们也会有这么一天,琼斯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这些让陶晚作为恋人的感情跨越了界限,想要近一点,再近一点,直到真正变成程鹤楼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人。
“小狗,”程鹤楼顿了顿道,“有些事情我还没准备好。”
陶晚唰地站了起来,转身朝屋子里走去:“没事,我就是随便问一问。挺晚了,洗洗睡吧。”
“陶晚。”程鹤楼拉住了她的胳膊,“我去见我爸妈了。”
陶晚僵在了原地,这个答案还不如不说。不说的话,她还能想着程鹤楼是去处理殷秦的事,不想让她牵扯进去。现在真相摆在面前,一旦细想就像一根丝线勒住了心脏。
程鹤楼去见了她最亲近的家人,却并不想告诉陶晚。
一直被程鹤楼隐瞒着的家庭,直到现在,程鹤楼也不想让她亲近。
“哦。”她只能这样回答。
程鹤楼依然拉着她没有放开,半晌后道:“每次见他,我都特别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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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家庭, 程鹤楼并不擅长于表述,她掌握了很多种表达情感的方式,文字,音乐, 画面, 这些的综合体, 电影。但她依然无法用逻辑清晰的表述来表明她与家庭的关系。
她并没有经历过什么特别惨烈的事情,她的父母供养她长大, 送她上学,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满足她所有的物质需求, 但她却无法像普通的孩子那样对家庭产生依赖感。
在她得知自己有逃离的能力之后, 她一心想的便是逃开。
于是这么多年了, 她不会向自己的朋友提及家庭,不会在该团圆的节日里与家人团圆, 她将自己活得如同孤家寡人。
但在这个晚上,她看到了陶晚失望的表情。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心灰意冷, 这让程鹤楼感觉到心痛。
她突然想要告诉陶晚一切,一切隐秘在内心深处的情绪。
是的,只有情绪, 她甚至无法拼凑完整的事件记忆, 来说清这些情绪的来源。
“每次见他, 我都特别想你。”
陶晚问她:“为什么?”
程鹤楼能说出口的也就是:“你和他完全不一样。”
你和他完全不一样,你是暖的,是勇敢的, 是表里如一的,是热闹的,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
陶晚没有再强迫她,陶晚从来都不强迫她,陶晚倒了杯酒,和她窝在柔软的沙发上,开始讲晚上遇到的那些令人崇敬的人们。
这是程鹤楼最擅长的领域,是她多年来找到的最令她心安的东西,所以程鹤楼慢慢卸下了背在身上的东西,可以找个舒服的姿势躺着,看眼前的人言笑晏晏。
直到一切情绪都趋于平静。陶晚开始说起自己的父母,那是一个十分普通却让人感觉安心的家庭,一个每个孩子都该拥有的正常的家庭。
“我记得的他们第一次吵架,吓死我了。”陶晚笑着说,“我妈把我塞到房间里,然后把正在淘米的碗嘭地扔到了我爸面前。”
“我以为他们要打起来了,结果我爸就只喊了一句,你干什么!”陶晚站起身,学得惟妙惟肖,“我妈叉着腰,就你知道的,家庭妇女常用的干仗姿势,开始数落我爸的罪行。比如,从来不进厨房啊,洗澡的时候总是忘记扣上马桶盖啊,戒烟说了一百次了还是在抽,脏衣服永远要重新塞回柜子里……等等等等,说得我爸瞬间就哑巴了。”
“然后我妈骂完之后,我爸默默地端起碗进了厨房。把米淘好了,菜择好了,然后蒸米饭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我妈,水放多少啊?”陶晚给程鹤楼的杯子里又倒了些酒,“我妈一边唠叨一边进去做饭,指挥着我爸干这干那,最后把他赶出了厨房,说他太碍事了。”
程鹤楼喝了口酒,笑着问:“然后呢,叔叔改了吗?”
“怎么可能哦。”陶晚跟她碰了个杯,“也就保持几天吧,又会重犯。一个人的很多坏习惯是没办法改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而且都是些零碎的小事,我妈认识他的时候他就这样了。他的优点很多啊,博学,勇敢,坚强,乐观……”
“后来我跟我爸谈过这个话题,他说,你妈就是发发牢骚,看看我的态度。”陶晚看了眼程鹤楼,笑着道,“我爸要是跟人干起架,可凶了。但是他特别怕我妈,基本每次这样的吵架都是我妈大获全胜。他们没说过什么肉麻的话,但是我知道,这都是因为爱啊。我爱你所以我在乎你,我愿意配合你,我能容忍你的坏毛病,我想让你开心……”
“所以我从来不怕吵架,不怕他们吵,也不怕我和别人吵。凡是还能吵起来的,就还有解决的方法。”陶晚低头摩挲着手中的酒杯,“我有时候会想,他们一起走的,挺好的。他们一直陪着对方直到了生命最后一刻。”
陶晚抬头笑了笑:“我想陪你更久一点,我不怕我们吵架,也不怕你有什么坏毛病,因为我爱你呀。”
程鹤楼捏着酒杯的手开始有些发颤,房间里灯光明亮,她能看清陶晚眼睛里每一处细微的情绪,那些情绪包裹了她的心脏,让她感觉温暖安心,充盈了力量,如湿热的潮水般,快要涌出来。
她终于找到了可以说的线索:“他们不是这样子的,他们不吵架,我的父亲从来不大声地吼,更不会动手。我的母亲很软弱,只做自己该做的事。他们生活得很安静。”
“上学,回家,吃饭,做作业。小时候的记忆大概就是在这几个词内循环。”程鹤楼靠着沙发,努力回忆更多的事情,“我的父亲会为我定制详细的学习和生活计划,刚开始我会按照他定的做,完成以后一切平静。后来我不按照计划做了,一切还是很平静,只是他会去掉一些计划,再加上一些新的……”
“那我就没必要遵从他的计划了,对不对?”程鹤楼转头对陶晚笑笑,“所以我开始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开始打工,开始拍电影,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陶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和程鹤楼谈起家庭,想打开程鹤楼的心扉,看看是什么样的家庭和成长经历会生成一个如今的程鹤楼。
但似乎一切都超过她的预测了,程鹤楼的脾气暴躁,做事果决,她以为即使有家庭矛盾,也会是一些激烈的矛盾,陶晚甚至都想过了家暴,所以她刻意地提起了父母的吵架。
她实在没想到,在她看来存在于大部分家庭的问题对于程鹤楼来说,竟然就是缺了的那一部分。
这样的家庭环境让情感变得压抑,让程鹤楼对人情淡漠,变得难以沟通。陶晚不得不说,尽管程鹤楼明显地讨厌这样的家庭环境,她还是被同化成了相似的性格。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309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但也有了完全相反的部分。
“对了。”程鹤楼突然起了兴致的样子,“去年我试图激怒他,终于看到他暴躁了一次。”
陶晚顿了顿,指了指自己的额角:“你这里受伤那次吗?”
“居然还记得。”程鹤楼揉了揉陶晚的脑袋,“是那次,他把烟灰缸扔了过来,我没躲。”
“为什么不躲?”陶晚想到那样的场面,就有些心悸。
“就,不想躲。”程鹤楼笑了下,“我想让他更生气一些,过来和我打一架。”
“打了吗?”
“没打成。其实他扔东西的时候原本是顺手要扔手机的,但是居然放下手机,换了个东西。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输了。”
陶晚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程鹤楼突然道:“这大概就是我不想处理那些人的原因吧。”
陶晚知道她指的是网上那些趁机诽谤她的人。
“我觉得他们说的也没错。”程鹤楼道,“利用一些职务之便,发泄自己的怒气。我可能真的有暴力倾向。还记得刚认识的时候,我让你帮忙看一个纪录片吗?”
程鹤楼偏头看着她:“你还记得你怎么说的吗?”
陶晚当然记得,和程鹤楼之间的记忆总是特别鲜明,她说那部短片有暴力倾向,说得非常直接,现在想起来,突然有些冷汗涔涔。
“有些东西是盖不住的。”程鹤楼道,“我是不是很可怕?”
“哪里有。”陶晚低头喃喃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程鹤楼没回她,一仰头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太晚了,我们睡吧。”
陶晚跟在她身后,这房间里的床真是大,程鹤楼躺进被子的另一边,离她远远的。
亮着的灯终于暗了,陶晚睡意全无,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渐渐借助月光看清了吊顶的纹路。
程鹤楼不抱着她睡觉,这让她感觉难受极了。
不是心理上的难受,她完全明白程鹤楼这会的心思,她让程鹤楼道出了一直逃避的东西,这些逃避里不仅有不健全的家庭,还有对自我的否定。
程鹤楼有多么的骄傲自负恃才傲物,就有多么地自卑和不安。
她是一个非常矛盾的存在,别人读不懂,自己也解不开。
陶晚没有期望着一场夜谈就可以解除程鹤楼多年的心结,即使她现在躲得她远远的,陶晚也没有感觉到受伤。她们还有很多时间,只要问题说出口了,就可以慢慢来。
她的难受是身体上的难受。
同一床被子里,那个热乎的身体就在另一侧,陶晚的每个细胞都明白去接触她的舒适,因此不断叫嚣着想要靠近。
陶晚想,两个人亲近久了,是不是身体里住进了一对小兽,不管身体以外发生了什么,内里的小兽都拼命想要靠近,想要纠缠在一起。
所以爱情才显得那么地身不由己。
陶晚最终没能抵过身体里的小兽,抛弃了给程鹤楼静一静的时间,她一点点地挪过去,然后装作睡熟了不经意地一抬胳膊,搭到了程鹤楼的腰上。
程鹤楼没动。陶晚又挪了挪,直到身体大面积地挨着了程鹤楼,才舒爽地呼出了一口气。
然后她明显地感觉到了程鹤楼的僵硬。
是不愿意吗?她稍稍抬高了头,想要去看程鹤楼的表情。
程鹤楼的头发该剪了,这会零散地落着,陶晚看不清她的眼睛。
再要动作的时候,程鹤楼一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你干吗呢?”程鹤楼问。
“睡觉啊。”陶晚一脸无辜。
“睡觉哪有这么多小动作?”
“你都不抱我。”陶晚瘪着嘴控诉,“还不许我抱你了。”
“我……”程鹤楼眼神复杂,盯着她的眼睛黑幽幽的,“你不怕我这会兽|性爆发……”
她的话没说完,被陶晚截断了:“吃了我吗?”
程鹤楼不说话,陶晚笑着道:“又不是没吃过。”
程鹤楼猛地低下头,在她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就像豹子叼住了猎物一般,让陶晚猛地一阵心悸。
“这样不怕吗?”程鹤楼抬头问她。
“不怕。”陶晚咽了咽唾沫。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310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这样呢?”程鹤楼手上的力气大,陶晚胸前一痛。
“不怕。”陶晚咬着嘴唇道。
本来就不怕,这种力度她们以前又不是没有过,之前没怕过,现在因为多了解了一下程鹤楼就会怕吗?
笑话,陶晚弯起嘴角,她的人她还不知道了。
程鹤楼要真有变态的暴力倾向,早就去毁灭地球了,轮得到现在在她的床上,让她想起之前的经历就一阵激动?
“那……”程鹤楼的三根手指并驾齐驱地从她的身上滑过,路过腹部,姿态威胁。
陶晚思维有一瞬间的恍惚,最终还是打开了身体,将自己全权交付,毫不防备。
程鹤楼顿住了。
陶晚咬了咬嘴唇,声音柔柔地道:“来吧。”
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程鹤楼看她的眼神像一汪温暖的水,她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亲,声音轻轻地响在耳畔:“傻子。”
于是整个夜晚,一如既往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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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M国第三周, 程鹤楼终于有了殷秦的消息。
这次程鹤楼没有瞒着陶晚,带着她开车穿过两个州,来到了目的地。
一个朴素的小镇,远离繁华的都市, 只有一条公路从镇子经过, 这里十分安静。
程鹤楼把车停在了镇子口, 然后带着陶晚步行往前。
砂石路,小酒馆, 远望可以看到有些荒芜的戈壁。
“你确定我们没走错吗?”陶晚问。
“确定。”程鹤楼牵着她的手,仿佛游览般左看看右看看。
“殷秦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在陶晚心里, 不管殷秦是在陷害后逃匿, 还是单纯地来国外旅游或者修养, 都不应该在这种地方。
这里太与世隔绝了。
程鹤楼摸了摸她的脑袋,没回话, 带着她进了一家咖啡店。
店面很小,却有一扇大落地窗, 坐在窗角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蜿蜒的街道和对面的店铺。
两人点了餐,坐下来之后, 程鹤楼的眼神就没离开过窗外。陶晚坐在她对面, 要想看到她的视角得拧过头去, 拧了好几次后脖子有些酸,干脆直接坐到了程鹤楼的旁边。
程鹤楼看她一眼,笑了。
“你是在等殷秦吗?”陶晚问。
“是啊。”
“他们没有给你具体的地址吗?”陶晚望着窗外, 稀稀拉拉地也没几个人,“一般盯梢,很可能得盯两三天呢。”
“不会。”程鹤楼看了看时间,“快来了。”
陶晚瞪着她,有些吃惊:“你是直接约了她,还是查地址的人把人家的一天的行程都摸清了?”
“你说呢?”程鹤楼扫她一眼。
“后者。”陶晚道,“你怕打草惊蛇,殷秦本来就在躲你。”
程鹤楼笑了笑:“知道还问。”
“找话题说嘛,”陶晚可委屈了,“你今天都没说几句话。”
程鹤楼面上虽然一片平静,但陶晚知道她挺紧张,从拿到消息的那一刻这种紧张就开始了。
其实依据现在的情况来看,殷秦没有发病的可能性更大,来找一个陷害自己的人,陶晚有些想不通为什么程鹤楼这么紧张。
又刻意地找了两个话题让程鹤楼放松,在程鹤楼的状态终于缓和了一点时,街道走过来了一个人。
程鹤楼的眼神一下子粘在了那人身上。
陶晚看过去,直到那人走得近了点,才确定了她就是殷秦。
殷秦大概是天生的演员,或许在不同的地方她会为自己配备不同的身份,在片场的时候她冷漠淡然,一到了镜头下又睥睨众生。
陶晚没见过她私下的样子,但在想象中怎么都不该是这个样子。
殷秦穿着漂亮的大块拼色长裙,外面罩着橘黄披肩,头发剪短烫了蓬松的卷,妆不重,却足够好看。
她提着个编篮走近,裙摆在风中滑出漂亮的弧度,神色优雅又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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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的怒火噌地就窜了上来。
程鹤楼因为她的一段视频水深火热,国内网络掀起狂风暴雨的骂战,而视频里发疯的人却在异国的小镇里将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仿佛功成身退。
深秋的阳光洒到殷秦的发上,散发着漂亮的金黄,陶晚越看越生气,她猛地站起了身,往咖啡店门口奔去。
程鹤楼的反应有点慢,但还是赶在陶晚出店门之前将她拦了下来。
“你放开我!”陶晚实在是生气,用力地想要挣脱,“你拉我干嘛!”
“你冷静点。”程鹤楼皱眉看着她。
“我为什么要冷静?”陶晚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现在一切都清楚了,她没疯,她好得很,她演技实在是太棒了,从进组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在谋划陷害你了!”
“没那么简单……”
“你还要怎么复杂?等她再伤害你一次吗?你为什么就那么相信她……”陶晚用力掰着程鹤楼的手,“你弄疼我了!”
程鹤楼一下子松开了手,陶晚的肤色白,手腕这会红了一大片,看着十分可怜。
陶晚故意把手腕在程鹤楼面前晃了晃,然后立刻往门外跑。
这次程鹤楼没追她,但店门开在另一边,她需要穿过一条小巷才能到殷秦在的那条街。陶晚跑得很快,生怕下一秒就失去了殷秦的踪影。
程鹤楼不在乎伤害自己的人,她在乎,她要去问问殷秦为什么要这么做,要撕破她伪善的面孔。
终于转到了那条街,陶晚看到殷秦的裙角消失在一家店里。
她赶紧追了过去,但街边走过来一个人,高大的身影十分熟悉,陶晚赶紧躲到了一边。
是殷秦的那个助理,明科。
陶晚又气又急,她觉得自己应该带个保镖或者打手过来,不然就她这个样子,和殷秦发生了冲突,明科一根手指就能解决了她。
她掏出手机准备给程鹤楼发消息,刚打了两个字,有人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吓得陶晚差点跳起来。
是程鹤楼,顺手揽住了她的肩,给她竖了个噤声的食指。
然后又抬手往前指了指。
陶晚望过去,看到明科蹲下了身,然后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撞进了明科怀里。
陶晚震惊地瞪大了眼。小女孩黑发黑眼黄皮肤,能和明科殷秦一起出现在这个地方,实在由不得她多想。
明科一把抱起了女孩,姿势娴熟极了。女孩手里拿着个彩色的小风车,一阵风吹过,风车咕噜噜转起来,女孩开始地笑着,然后陶晚看见明科也笑了。
她从来没见过明科笑,或者说,她从来没见过明科脸上出现过严肃紧张以外的表情。
但是现在他在笑,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男人一样,笑得法令纹和抬头纹一起出现。
陶晚僵在了原地,她可以不惧怕明科去和殷秦死拼,但是她无法当着一个小女孩的面去和殷秦吵架。
明科抱着女孩进了那家店,陶晚的角度看不见里面的场景了。
程鹤楼直起了身子:“回去吧。”
“回哪里?”陶晚无措又沮丧。
“回咖啡店。”程鹤楼叹了口气,“那里能够看见那个店。”
陶晚的脸唰地红了,她看程鹤楼一眼,程鹤楼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默默地跟在程鹤楼身后回到了咖啡店,她们的咖啡和曲奇还在桌子上,陶晚向窗外望去,果然看进了对面的店里。
在挺显眼的位置,殷秦和小女孩在玩,明科在点餐。
角度问题,陶晚看不清殷秦此刻的表情,但是她知道,殷秦也一定在笑,就像明科的笑一样,是她从来没见到过的。
陶晚突然发现,她对殷秦一无所知。
网上曝出了许多殷秦以往的资料,她和殷秦共事过几个月,看过她所有的影视作品,却还是对她一无所知。
“她是谁?”陶晚问,“殷秦的孩子吗?”
程鹤楼点了点头。
“没有殷秦结婚的消息……”
“私生子。”程鹤楼说。
陶晚转过头看着程鹤楼:“视频的事和这个孩子有关?”
“很有可能。”程鹤楼喝了口咖啡,“具体的我还不清楚。”
“那把你清楚的告诉我吧。”陶晚颓丧地靠进沙发里,“不然我可能下一秒就憋不住,直接去问当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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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楼还是有些犹豫的样子。
陶晚非常无奈:“小鸡同志,我不是八卦娱记,也不是为了好玩去探寻别人的隐私。说实话,我不在乎殷秦,她有几个私生子都跟我没关系,我在乎的是你,她和你扯上了关系,所以我想知道真相。”
“嗯。”程鹤楼点了点头,看向窗外,“殷秦是有机会红的,虽然出道时接的都是些配角,但也都是些名导大制作,实力锻炼出来了,人脉也积累了一些。但她交了个身份特殊的男朋友,她的男朋友不想她走红,所以她还是只能演配角……”
“这孩子应该就是那个男人的,所以从来都没有被曝光过。”程鹤楼收回了目光,“他们没结婚。”
“为什么没结婚?”陶晚皱了皱眉,“那个男人有家室?”
“没有。”程鹤楼很果断,“殷秦不会给人当小三。”
“那什么原因?这个男人始乱终弃?”陶晚的眉头快皱成了山,“反正看这直男癌的思想,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程鹤楼看着陶晚,顿了顿:“殷秦……的精神疾病是家族遗传的。”
陶晚愣住了,之前的许多猜想全都破碎在了脑海里,那些残忍的碎片组成了另一个更鲜血淋淋的现实。
即使网上曝出了殷秦的精神科就诊记录,陶晚也一直觉得要么是假的,要么殷秦只是压力大一时受到了刺激状态有点不对。
甚至在刚才程鹤楼说起那个男人的时候,陶晚都在脑补这个男人是不是刺激到了殷秦的原因。但现在看来,殷秦家族遗传的疾病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让殷秦无法获得光明正大的身份,让那个小女孩可能永远都不会被她的父亲承认。
陶晚的火气被这一盆水浇得冰凉,而殷秦到底为什么要陷害程鹤楼,为什么现在又会和自己的女儿出现在异国的小镇,陶晚觉得所有的细节都被联系了起来,答案呼之欲出。
“那个男人是那个人吗?”
虽然指代不明,但程鹤楼明白她的意思:“不知道。”
“你邀请殷秦来演《完美谋杀》的主角,而殷秦也答应了。这才是你得罪那位的原因吧?”陶晚看着程鹤楼,“沈樱姿只是个掩饰?”
“沈樱姿的事是真的。”
“当然要是真的。不然怎么能是个完美的挡箭牌。”
“嗯。”程鹤楼应了一声。
“殷秦的男朋友……”
“查不出来。”程鹤楼顿了顿,“其实沈樱姿背后的那位也查不出来,许意大概知道,但是没告诉我。”
“这才是他们可怕的地方。”陶晚感觉身体有些无力,这是一堵死墙,他们平民百姓根本撞不开。
生活真是和戏一样精彩。
陶晚猛灌了一口咖啡,让自己的思绪回来了点:“有个问题,我之前以为不用问了,但现在看来,还是问一问比较好。”
程鹤楼看着她:“你说。”
“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不必要的误会。”陶晚笑了笑,“所以我想知道,为什么你明明清楚殷秦背后的情况,还要淌这趟浑水,找她来演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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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楼搅了搅杯里的咖啡:“我认识殷秦是在大学的课堂上, 拉片子,她有一段表演拍摄手法很独特,所以老师反复播放了很多遍。不管停在哪一帧,殷秦的表演都很生动。她不仅眼睛里有戏, 每一寸表情, 甚至每一缕头发都有戏。”
“那是我第一次被一个人的表演折服, 不是大牌,不是主角, 也不是载入史册的影片。那时候我想,演员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程鹤楼顿了顿, “有灵气, 有天赋, 也足够努力和认真。”
“后来我接触过很多优秀演员,但是要说最让我无法忘记的。还是殷秦, 从来没有合作过,甚至都没有见过面的殷秦。”
程鹤楼笑了笑:“雏鸟情结吧, 或者就是在那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场景,电影中的殷秦在我面前打开了一扇门。”
“《完美谋杀》在剧本的创作阶段, 女主的形象我一直想的就是殷秦的脸。我以前打听过她的事情, 有些惋惜, 但觉得既然她愿意为了感情放弃事业,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剧本完成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很想试一试, 所以我联系了殷秦。”
“然后我发现事情不是我猜想的那样。”程鹤楼看着窗外,神色有些沉郁,“她在被那段关系折磨,很后悔,她想演戏。”
“我们约的是中午,我把剧本拿给她,她看了一个下午,直到天黑下来。我看到她眼里终于有了光,没谈片酬,什么都没谈,她说她接。”
程鹤楼收回了目光,望向陶晚:“她既然都敢接,我怎么能不敢拍。有才华的人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咖啡店里晕黄的灯光落在程鹤楼肩上,陶晚看到了她眼里仿佛星辰闪耀的光芒。
如果换任何一个人坐在她面前,告诉她:我为了一个人冒很大的险是因为我单纯地欣赏她的才华,陶晚都会觉得不可信任。
但这个人是程鹤楼,这个人曾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给她一条康庄大道。
而那时候,程鹤楼给她的理由也是:有才华的人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程鹤楼信仰的是才能,以此为道德基线,愿意为此对抗一切,不管是人力还是命运。
陶晚有些羞愧,为自己对程鹤楼的一点怀疑。陶晚又觉得十分骄傲,她喜欢的人果然足够坦荡,如日光昭昭。
陶晚站起了身,咖啡店里没什么人,即使坐满人,她也要在这个时刻亲吻程鹤楼。
她弯腰越过桌面,极近的距离看着程鹤楼,看着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挠在心尖上蝶翼。陶晚轻轻地亲吻她的额头,道:“谢谢。”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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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店里的人吃完饭往回走的时候,程鹤楼和陶晚也起了身走出了咖啡店。
她们和殷秦走的是两条平行的路线,在末尾的时候伸向两边不同的方向。
陶晚握着程鹤楼的手,脚尖是不是踢一下路上的小石子,走得慢悠悠的,一点都没有了来时的急切和焦心。
程鹤楼并不在意名誉和金钱,她真心地守护着一些难能可贵的品质。陶晚认同她这样的三观,程鹤楼的样子在她心里越来越清晰,每一个线条,每一个闪光的交汇处。
她觉得她会一直爱着程鹤楼,不管她们的手能不能永远握在一起,不管时间和空间怎么变化,她都会爱着程鹤楼。
如同爱着这个世界的美好。
“其实你找殷秦就是想要看她过得好不好吧?”陶晚看着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
“嗯。”
“那现在怎么办呢?”陶晚笑着道,“回家?”
“回吧。”程鹤楼说。
“网上的事不管了?”
“嗯。”
“电影的宣传和上映……”
“没有宣传,”程鹤楼淡淡道,“也上映不了。”
“坑金主爸爸那么多钱,还想不想在电影圈混了?”陶晚调笑道。
“谁还没投过几部上不了的片。”程鹤楼也笑,“金主爸爸们习惯了。”
陶晚停住了脚步:“我们在这里住一晚吧,我挺喜欢这个地方。天黑了,开车路上危险。”
“好。”这种小事,程鹤楼向来没什么异议。
找了家小旅馆住下,这一晚程鹤楼睡得早,陶晚思绪纷扰,想了大半个晚上,定了个震动的闹钟,这才睡下。
闹钟响得很早,陶晚本来就操心这事,手机刚一震动,她便猛地惊醒,关了闹钟。
程鹤楼睡得挺熟,陶晚起床的时候,她只是胳膊动了动。
陶晚怕吵醒程鹤楼,水声开得极小,匆匆地洗漱后出了门。
天还没亮,地平线远远有一丝霞光,陶晚走在清冷的街道上,风吹过有些凉,她裹紧了衣服。
昨天她借口拿程鹤楼的手机玩游戏,查了她的邮箱,看到了殷秦的时间表。
住到了小镇以后,殷秦的生活过得十分健康且极有规律。这个时间,她会出门跑步,顺便买新鲜的蔬菜瓜果和鲜花回家。
陶晚按照地图指示到了殷秦跑步会经过的街,藏在了一丛花树后。
殷秦果然很准时,没一会儿,她就跑了过来。
一身运动衫,额头有汗,神采奕奕。
待她近了,陶晚走了出去,站在了路中央。
殷秦看见她,脚上的步子慢下来,而后站在了原地。
陶晚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殷秦转头来回地看,确定没有其他人以后,讶异地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陶晚笑了笑:“我在这的原因还能有什么。”
“程鹤楼呢?”殷秦皱了皱眉。
“没来。”陶晚撒了谎。
“听着。”殷秦说,“我不会跟你回国,也不会公开发表对那段视频的任何看法。”
说完,殷秦转身便要走,陶晚攥住了她的胳膊:“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缘由。”
“无可奉告。”殷秦的态度冷淡而坚决,一瞬间让陶晚感觉又回到了拍戏的那段日子。
陶晚笑了笑,放开了她的胳膊。
殷秦根本不会相信她,这是陶晚早就预料到了的。一个有着那样人生经历的女人,不可能再轻易相信从别人口中说出的话。
那她只能用殷秦习惯的方式了。
陶晚从兜里拿出了手机,按了播放键:“我们刚才的对话我已经录下来了,但是显然这个不能说明问题。所以我昨天过来之后没急着找你,而是拍了几张照片。你的助理很忠心,陪你远赴他乡,还有那个小姑娘,很可爱……”
“你想要什么?”殷秦截断了她的话,望着她的眼神冰冷。
果然,孩子是殷秦的底线。
“我说了,我要真相。”陶晚将手机关了机,给殷秦看,“这次我不会录音。”
“这事跟你没关系,”殷秦的眼神复杂,“你最好不要扯上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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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跟我没关系?”陶晚声音提高了,“我是《完美谋杀》的编剧,我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来写这部剧,它的整个创作过程我都在参与,它对于我来说就是我的孩子!”
“孩子”两个字刺激到了殷秦,殷秦表情凝重地看着她。
“因为你的那段视频,《完美谋杀》不可能上映了,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陶晚步步紧逼,“还有,你看不出来我和程鹤楼的关系吗?她一心想要帮你,你无缘无故地反咬她一口,我不能问问为什么吗?!”
殷秦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颓丧,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喃喃道:“我也不想的……”
陶晚有些紧张,殷秦的精神状态让她不敢过于地逼迫她,于是只得放缓了口气:“我不要你挽回什么,我只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告诉你。”殷秦放下了手,朝一个方向走去,“街上马上要有人了,我们换个地方。”
陶晚赶紧跟了上去。
殷秦带着她,越走越偏僻,镇子本来就不大,殷秦一直将她带到了边缘处。
陶晚看着殷秦的背影,猛地站住了脚步。
这个背影是女教授的背影,行走的姿态,手臂摆动的幅度,陶晚在片场看了好几个月,这些细节鲜明地跳出脑海,让她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
手揣进兜里打开了手机,程鹤楼的电话在她的紧急拨号第一位,来M国的第一天,两人就互相设置过了。
陶晚手指放在拨号键上,扬声对殷秦说:“这里就可以了。”
殷秦转身望向她,陶晚有拔腿就跑的冲动。
殷秦突然笑了一下,制止了陶晚要按下拨号键的手指。
“你在想什么?”殷秦道,“觉得我会杀人灭口吗?”
陶晚没回话。
殷秦叹了口气:“我不是女教授,生活也不是《完美谋杀》,我虽然的确有一些精神问题,但发病的时间极少,也很容易控制回来。”
陶晚愣了愣,真是峰回路转,上一秒她还觉得殷秦会把她抛尸荒野,这一秒殷秦又在向她示好了。
她在向她解释之前发生的事。
“有人逼我拍下了那段视频。”殷秦抬眼看着她,“用我的女儿威胁我。”
陶晚猜到了,点了点头。
殷秦笑了下:“你一点都不惊讶我有个女儿。”
“我昨天见到了,她和你很像。”陶晚道。
她没打算向殷秦透露自己知道的事情,那样的过往任谁都不想被人知晓,所以现在殷秦说多少,她听多少就可以了。
“我现在不能公开真相,也不能回国。还是因为她。”殷秦道,“他们会把她从我身边夺走,如果朵儿离开了我,我不知道她过得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陶晚看着她,知道殷秦没有骗她,虽然殷秦的演技足以骗过任何人,但陶晚相信程鹤楼。
相信程鹤楼,所以相信程鹤楼相信的人。
殷秦说的和她猜测的大致相同,这大概也是程鹤楼只过来看了一眼,便决定彻底放弃追究的原因。
“朵儿有你和明科,会过得开心的。”陶晚道。
殷秦愣了愣,陶晚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那幕后的人,能透露一下吗?”陶晚上前一步,声调温和地道,“虽然不能力挽狂澜,知道对手是谁,以后起码可以躲着点。”
殷秦笑了笑:“不用了,都是因为我,只要躲着我,以后他不会招惹你们的。”
“是吗?”
“是。”殷秦眸光闪烁,大概是为了让她放心,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他是朵儿的爷爷。”
“好。”陶晚长舒出一口气。
转身要走的时候,殷秦叫住了她:“替我向程导说句对不起。”
陶晚看着她,这会天边有霞光,殷秦站在荒凉的戈壁之上,颓败又绮丽。殷秦热爱过表演,后来为了爱情放弃,现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是她的女儿。
命运残酷,总得找到支撑和希望顽固地活下去。
陶晚笑了笑,觉得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委屈和不平都变得释然,她道:“程导从来没怪过你,她说能跟你合作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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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回到旅馆的时候, 程鹤楼还没起床,这让她放心了点。
去私下找殷秦这事她没打算告诉程鹤楼,等到程鹤楼想要知晓一些事时,她再将自己打探到的和盘托出。
她说喜欢这个小镇, 程鹤楼便在早餐后带着她到处转了转。当然, 是避着殷秦的路线的。
再次回到琼斯家, 陶晚以为她们会直接回国,没想到程鹤楼突然给了她一沓资料, 让她去上课。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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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课?”陶晚一脸震惊。
程鹤楼抬了抬下巴,示意陶晚自己看。
大片大片的英文, 陶晚一眼看到的是几个熟悉的名字, 为首的正是两年前被程鹤楼嫌弃的《剧本创作原理》的作者麦基。
“你不是让我不要看这些吗?”陶晚笑得很无奈。
“我是让你少看点理论, 多做些实践。”程鹤楼翻脸得很快,“我可没说那些理论没用。”
“什么都任你说。”陶晚翻了翻资料, “我们不回国吗?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巧合。”程鹤楼道,“麦基这些年就开了两茬课, 第一茬被林费费赶上了,这一茬被你赶上了。”
关于林费费的事,陶晚多少是有些耳闻的。合作过《水乳》之后, 惊讶于林费费的表演, 她特意地去查过她的演艺经历。
其中有一段便是在M国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 再回去的时候,便挂上了好莱坞的身份。
陶晚笑了笑:“你想让我复制林费费的成功吗?我可没那个天赋……”
“你真没吗?”程鹤楼看着她,表情挺认真。
陶晚深吸了口气:“我可以试试, 我没想到你胃口这么大。”
“我是挺大。”程鹤楼笑着道,“所以你要跟紧我了。”
要想跻身M国的编剧圈,可真是难如登天。陶晚清楚这个,程鹤楼比她更清楚。
所以陶晚只当这是程鹤楼给她的进修班,顺便躲躲国内还未能完全平息的舆论。
但开课的第一天,陶晚便被当众批评得一无是处。
那人甚至只是麦基的助教,不过是扫了两眼她教上去的课前测评题,便对她的作品评头论足,言辞毫不委婉地一通轰炸。
尽管回家之后程鹤楼安慰她,说这是那群好莱坞大佬教学的常用手段,给菜鸟们一个下马威杀鸡儆猴,陶晚只是运气不好成了那只鸡而已。
“你才是鸡!”陶晚怼了回去。
“好好好,我是。”罪魁祸首程小鸡喋喋应声。
总之,尽管如此,这通杀鸡儆猴还是激发了陶晚的斗志。
她陶晚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老师批评过,从来!
品学兼优,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就是她陶晚的代言词。
结果人生第一次的课堂批评居然是在M国,当着从世界各地而来的同行的面,陶晚受不了。这不仅是丢她的人了,这简直丢中国人的人!
于是陶晚开启了疯狂的学霸模式。
程鹤楼自食其果,别说晚上想来点运动了,她想等到陶晚来睡觉都难。
于是干脆也给自己找了点事干,两个人一人一台电脑,经常一坐就是一天。
疯狂模式被打断,是陶枣放了暑假。
陶晚这才发现她们来M国挺久了。
她和陶枣视频的时候,程鹤楼不小心入了镜,便笑着打了个招呼。
程鹤楼去喝水,倒了水回来又跑到了镜头里:“枣儿要不要过来玩玩,你姐姐这边有课,一时半会回不去。”
陶枣本来就有这想法,笑呵呵地应道:“好啊,程导你管吃管住吗?”
“管。”程鹤楼很大方,“还管导游和司机。”
“那也得我姐同意,姐,行吗?”
“行。”陶晚应得也爽快,她现在和程鹤楼的关系早已不是当初,不用考虑会麻烦到她。
“签证和护照我来搞定。”程鹤楼尽职尽责。
陶枣到M国那天,下了挺大的雨,冷得厉害。
陶晚虽然嘱咐过了,陶枣的衣服还是穿得少了,她们路上有点堵车,赶到机场的时候,陶枣的脸红扑扑的,手非常凉。
陶晚正准备给她搓搓手,身旁的程鹤楼突然脱下了外套披到了陶枣身上。
“手揣会,衣服里热。”程鹤楼道。
陶枣望过来的眼神里有着明显的吃惊。
其实不过几步路而已,车就停在旁边,但程鹤楼的举动还是让陶晚感动了半晌。
程鹤楼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衣食住行的事,自己不在意,便也鲜少在意别人的。这种近乎多余的关心举动,陶晚是从来没见过的。
因为恋爱关系,对自己偶尔会有,但是对其他人,从来没有过。
这是把陶枣真当自己妹妹来疼了。
陶晚越想越觉得高兴,一下子没控制住乐出了声。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316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什么这么开心?”陶枣撞了撞她的肩膀,话是这么问的,眼睛却瞥了下前面认真开车的程鹤楼。
“你来了我高兴呗。”
陶枣一副晓得的表情,突然问程鹤楼:“程导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呢?”
“你姐忙完就回。”
“上完课就忙完了吗?”
“那不一定。”程鹤楼道,“你姐要是名列前茅,是可以跟着大师去世界一流的电影制作公司实践的。”
“哇哦。”陶枣捏了捏陶晚的掌心。
陶晚有些怔愣:“我怎么不知道。”
“你没问我啊。”程鹤楼笑得很无辜。
“挺好的挺好的。”陶枣拍了拍陶晚的手以示安慰,然后偷偷给从后视镜里看她们的程鹤楼竖了个大拇指。
程鹤楼大概是把琼斯的屋子当自己的住了,陶枣来了以后也是安排在这幢房子里。
陶晚早都备好了菜,虽然这是陶枣第一次来到M国,但陶枣挺久没吃她做的饭了,说想得厉害。
陶晚去厨房忙活,程鹤楼带着陶枣参观房间,三楼的观影室门口,陶枣叫住了准备去下一间屋子的程鹤楼。
“程导,殷秦那事影响大吗?”陶枣问。
这话问得直接,程鹤楼也从来没将陶枣当小孩子,于是回答得便也直接:“会有一些影响,但动不了根本。”
“嗯。”陶枣笑了下,“我没想到我姐会跟你来M国,也没想到你给她安排了另外一条路。”
“应该的。”程鹤楼道。
陶枣看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
但程鹤楼知道她还有重要的话要说,于是静静地陪她站着。
“程导,”陶枣终于开了口,“有些话我可能没资格说,但你就当我自私吧,我还是想说。”
“你说。”
“你不觉得你和我姐的关系已经越界了吗?”
“哪条界?”
陶枣皱着眉:“同事,朋友,床伴,或者是单纯的一段恋爱?”
“越到了哪里?”
“越到了圈内不该有的线外,越到了一个人的心里,占据了她的生活,”陶枣看着程鹤楼,“影响着她的人生。”
“不好吗?”
“不好。”陶枣坚决地摇了摇头,“因为我不知道,当你离开后,她要怎么生活……”
“我不会离开她。”程鹤楼打断了陶枣的话,“你可能有些误会,我和陶晚的关系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
“感情的事谁都说不准……”
“说不准吗?”程鹤楼看着她,“你说不准你对你姐的感情吗?你会离开她吗?”
“你跟我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她爱你,所以你用同样的爱回报她,”程鹤楼笑了下,“何况我本来就爱她。”
陶枣有些愣怔,喃喃道:“你爱她吗?”
“我爱。”程鹤楼斩钉截铁,“从来没这么爱过。”
“我没想到……”
“你要对自己的姐姐有信心点。”程鹤楼道,“她带给我的,远比我能给她的珍贵许多。我怎么舍得离开她。”
程鹤楼眼里的光芒让她无法直视,陶枣垂下了眼。
她第一次有种感觉,有人要彻底夺走她的姐姐了,以这种强烈的、炙热的情感。
她真的没有想到,程鹤楼会和姐姐发展到这种地步,她看到了很多透露事实真相的细节,她无数次揣度过这些关系的起因与利弊,她曾经一度以为姐姐因为她踏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她没有想到深渊下会是柳暗花明桃花源,就像无数武侠小说里的套路一般,跌落的悬崖下不仅有爱慕着主角的姑娘,还有可以称霸武林的遗世秘籍。
她以为除了她,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姐姐到底有多珍贵,所以她们姐妹的关系才是最牢不可破的坚石。
但现在,程鹤楼发现了她们家最大的秘密,夺走了一颗星辰。
陶枣心情复杂,半天都没缓过来。
在临近晚饭前,她终于找到了反击:“你说的那些话,对我姐说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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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以程鹤楼的性格,有的话对她说得出来,却不一定对当事人说得出来。
程鹤楼正端了菜出来,盘子放上桌时,清脆的一声响,和着她的语调,十分果断:“她知道。”
直起身后,望向陶枣,又强调道:“我看着她的时候,她就知道。”
99、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陶晚的课程结束之后, 陶枣的M国之旅也到了末端。
程鹤楼说的实践课没有到来,这让陶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小失落。
不过还好,最后一次作业交上去以后,麦基给她打了个大大的A。
终于到了要回家的日子, 司机开车带她们去机场, 但似乎路线并不对。
车停下来的时候, 并不是陶晚还算熟悉的机场,而是一个小牧场。
“怎么回事?”陶晚问程鹤楼。
程鹤楼下了车:“下来转转吧。”
陶晚下了车, 陶枣却留在了车里:“你们去吧,我有点困, 睡会。”
陶晚给她使眼色, 想知道是不是程鹤楼设计了什么, 陶枣却没理她,真抱着小毯子眯起了眼。
程鹤楼嘱咐司机:“你别睡着了。”
这会天气算不错, 天虽然冷却很晴朗。
阳光照耀着整个小牧场,冷暖色调融合在一起, 奇异的观感。
程鹤楼牵着她的手沿着有些泥泞的路一步步往里走。
“这是哪里?”陶晚笑着问,“我们还赶得上飞机吗?”
“赶得上,就看一眼。”
“看什么?”
程鹤楼停到了一块路牌下, 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个东西递给她。
陶晚拿在手里转了一圈, 才发现是一个单筒伸缩望远镜。
她吃惊地看向程鹤楼, 程鹤楼对她扬了扬手指,示意她看。
陶晚拿起望远镜,又看了眼程鹤楼, 才眯起了另一只眼。
程鹤楼给她指的方向很准确,是牧场的那幢房子。
稍微左右移动一下,就可以看到房间的窗户。
程鹤楼的手指突然过来抓住她的镜筒拧了拧,放大倍数一下子增加了很多。
她看到房间里的景象,桌子上的花瓶,壁炉里燃着的火。
一个身影晃了过去,吓了陶晚一跳。
她放下了望远镜:“你让我看什么?”
“看人。”程鹤楼望着远处,“第四条,你想了解我。这是我的家庭。”
程鹤楼说的第四条是告白时她提出的要求,你的朋友你的家庭你的私生活,在你愿意的时候告诉我。
有了之前和程鹤楼对于家庭的谈话,陶晚以为这部分的了解也就止于此了。
程鹤楼和家里的关系,连好不好都不能说。陶晚想要的,不过是程鹤楼对她的信任和两人之间的坦诚交流,所以那些就足够了。
但今天程鹤楼带着她来看她的父母,用这样特殊的方式。
陶晚心酸又感动,她重新拿起了望远镜,看到有人坐在了壁炉前的椅子里,花白的头发,戴着眼镜,看手里厚厚的一本书。
那是程鹤楼的父亲,和程鹤楼有着极其相似的面部线条,冷硬,一丝不苟。
陶晚无法和他交流,却在这几乎静止了的画面里看到了程鹤楼的过往,那天晚上程鹤楼对她说的话一句句在脑海里交替回想,让她似乎对上了一双幼时的眼睛。
不一会儿,有着柔顺长发的母亲过来泡了茶,推到了父亲手边的桌凳上,然后就默默地离去。
陶晚放下了望远镜,对程鹤楼笑了笑:“我跟叔叔阿姨问过好了。”
“好。”程鹤楼低下了头,握住了她的手。
一阵风吹过,程鹤楼的头发长了,发梢凌乱,遮住了眼睛。
她没有往回走的意思,陶晚便陪她静静站着。
“对不起。”程鹤楼说,“他们一直觉得我喜欢女人很变态,我不想让你……我只能这样。”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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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陶晚抬手抱住了她,笑着说,“我们都算是见过家长了。”
程鹤楼的父母都是标准的亚裔,回去的路上,陶晚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琼斯到底是……什么哥哥?”
程鹤楼回答得挺干脆:“我父母领养的,在我十岁的时候,大概是对我太失望了吧。”
陶晚愣了愣,程鹤楼笑了笑又道:“虽然琼斯有时候很烦人,但有他挺好的。”
航班没有晚点,转过一次机,她们终于在c市平安落地。
陶晚本来还想着待会怎么安排,她肯定要和陶枣回家的,但总觉得把程鹤楼一个人扔在别墅也不太好。
结果刚过了出口,她就知道她想得有些多余了,
关心程鹤楼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
李浒离得老远就在给程鹤楼招手,等她们走近了,发现来接的人不止李浒一个。
剧组的几个老朋友,塞满了一辆车。
程鹤楼皱了皱眉,笑着问:“那我坐哪里?”
“能少了你的座嘛。”李浒把一个人赶去了另一辆车,然后对陶晚道,“借一会人,行吗?”
这是把她当管家婆了吗?陶晚笑了笑:“借,想借多久借多久。”
她和陶枣上了另一辆车,听他们的意思,今天是要好好给程鹤楼接风洗尘了。
车走到半路,陶枣叫停道:“我在这儿下。”
“干吗?”陶晚很是惊讶。
“我要再不去,杨柳要把我流量刷没了。”陶枣把手机举起来给陶晚看。
一排的哭泣表情,凄凉得不得了。
“你们大人说话,我听着也不方便。”陶枣道,“你们玩吧,估计会挺晚,就随便找地睡吧。”
陶晚还没来得及说话,陶枣已经开了车门,挑了挑眉道:“今晚不用回来了。”
车门被关上了,陶晚长长地叹了口气。
孩子长大了啊。
陶枣还没走到约定的店,就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奔了过来。
她干脆站定了脚步,有些无奈地望着那人。
杨柳冲得快,陶枣根本没来得及看这人的脸,杨柳就已经一把抱起她抡了一个大圈。
这会路上人多,真是丢人的不得了。
“行了行了。”陶枣嫌弃地捶了捶她的肩膀,“放下来。”
杨柳放是放下来了,一抬手又搭到了她的肩上,揽着她往店里走:“你今天要是不来,我就决定不理你了。”
“是吗?”陶枣斜睨了她一眼。
“是的!”杨柳很严重地点了点头,“不理你……两天!”
“哇哦,我好怕哦。”
“知道怕就好。”杨柳嘿嘿地笑着,“我是不是长高了?!我说了我肯定会赶上你,你看,现在差不了多少了吧。”
陶枣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短发刺啦啦的:“是,高了高了。”
“嘿!”杨柳往上蹦了蹦。
到了奶茶店门口,杨柳突然停住了脚步,皱眉站在原地,盯着奶茶店的牌子,一脸沉思。
“怎么了?”陶枣偏头问她。
杨柳转头看着她,因为揽着的姿势,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陶枣甚至能看清这傻子晒成深麦色的皮肤质感。
“我们不去这了。”杨柳说。
“那去哪?”
“跟我走就好了。”杨柳箍着她转了个方向,向另一条巷子走去。
“二货,我告诉你,我坐了二十个小时的飞机了,累得要命。”
“知道知道。”杨柳烦躁地挥了挥手,“你可厉害了,一言不合就出国。”
“我跟你说了。”
“是说了啊,我票都买好了,你放我鸽子。”杨柳恨恨地,“毕业旅行啊,你的你没要我就算了,我的你也不要我……”
杨柳越说越委屈,陶枣赶紧道:“行了行了,以后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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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不说话了,沉默着往前走,陶枣有些奇怪。
和杨柳待一起的时候,这人的嘴巴几乎就不会闲着,更何况是这种久别重逢的时候。陶枣都能想到杨柳有多少话想跟她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傻子粘她粘得要命。
杨柳的高考成绩不错,和她一起去毕业旅行是陶枣答应的奖励,但是因为陶晚的事,她违约了。
杨柳发了一通脾气,第二天又发了一堆消息过来给她道歉。
这种傻子,即使粘人的不得了,陶枣也从来没想过要把她蓐远了。
杨傻子把她带进了一家KTV,一句话不说去开了包厢。
跟着工作人员进去的时候,陶枣调侃她:“身份证成年了?”
“成不成年你不知道吗?”杨柳嘴噘得能掉油瓶,“生日你也没回来。”
“礼物你不喜欢吗?”
“哼。”
气鼓鼓地进了包厢,等工作人员调试好设备以后,杨柳道:“你看我们包都没带,所以不要进来打扰我们。”
小哥笑着出了门。
杨柳道:“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我不应该带你来KTV。”
“那你想去哪?”陶枣坐下了,懒洋洋地靠着沙发,“你到底想干吗?”
“我应该去开间房。”杨柳刷地站起了身,“楼上就是酒店,我十八了,可以开了!”
说完就要走,被陶枣一把拉住了:“你发什么疯呢?开房干吗!”
杨柳被她拉的一个踉跄,干脆顺势倒下来,落下的姿势很完美,腿跪在了沙发上,双手撑在陶枣耳边。
“我生气!”杨柳说。
“生什么气?”用这种仰着的姿势看杨柳,陶枣觉得她还真有些凶巴巴的。
“好多气!”
“那你组织下语言。”陶枣道,“我等着。”
杨柳盯着她,眼神一错不错,慢慢地由瞪圆的眼盯成了柔和的小哈巴狗。
“你真好看。”杨柳说。
“你气我长得好看?”陶枣被逗笑了,“那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天生丽质。”
“你有没有觉得我哪里不一样了?”杨柳问。
“嗯……”距离太近,陶枣只能眯缝着眼睛打量,“黑了。”
“其他的呢?”
陶枣往上瞄:“头发更短了,诶,你能不能留长点啊,跟个中二病似的。”
“其他的,其他的呢?”
傻子的眼神望穿秋水,陶枣不好再敷衍她,便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瞄着她。
瘦得跟个猴子似的,腿长,腰细,撑在她耳边的胳膊上竟然隆着线条明显的小肌肉。
陶枣大概知道傻子想让她说什么了,傻子听说她运动会拿奖了以后非常震惊,表示体育要是都被陶枣超过了,人生还有什么反击的机会。
所以傻子大概健身了,本来底子就不错,这会要是摸一把腰,说不定能摸到腹肌。
陶枣笑了笑,从傻子的领口望进去,表情夸张地道:“哇哦,胸长大了啊!”
杨柳瞪着她,那表情就像一只气鼓鱼,再戳戳就炸了。
陶枣觉得有趣,便继续戳。她抬手拉低了杨柳的领口,抬头往里面看过去,正准备演技爆发地羞一羞傻子,眼睛却瞄到了一块红红的东西。
“什么……”她再想去看,被杨柳一巴掌扒拉下了手,然后猛地直起了身子。
“胸口什么东西?”陶枣瞪着她,有些生气。
“没什么啊。”杨柳转身往一旁走,“叙完旧了,你要听什么歌?”
“你给我过来!”陶枣越想越气,“快点!”
杨柳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然后转过头虚张声势地喊:“你干什么啊!”
陶枣起身过去,揪住了她的耳朵:“你能耐了啊!满十八了什么都敢干了是不是!开房夜总会,头发剃得跟狗啃了似的我就不说了,你居然纹身!你有什么好纹的!纹的时候舒服还是将来洗的时候舒服?!下一步是不是准备嘴上挂个环再玩玩自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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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吓懵了,她哪里见过陶枣对她发这么大火。健身了那么久也白健了,陶枣把她蓐到沙发上,骑|到她身上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敢用力反抗。
陶枣扒着她的衣服,将领口扯得巨大,胸口的纹身暴露在了空气中,被包厢五彩斑斓的灯光一打,色彩旖旎,画面火爆。
“这什么?”陶枣的指尖滑在那圆圆红红的纹身上,眉头紧皱。
“枣。”杨柳战战兢兢地说
100、(大结局)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自从那晚接风以后, 陶晚就留在了程鹤楼的别墅里,再没有了回家的机会。
因为陶枣第二天告诉她,她要去赔一场杨柳的毕业旅行,两个小姑娘说走就走, 把已经为数不多的暑假耗了个干净。
再见的时候, 已经是送两人去B市开学, 杨柳的学校和陶枣的对门,两人隔着一条街, 杨老师高兴得不行。
网上的风波已经渐渐淡去,但是带给程鹤楼的影响, 却依然存在。
《完美谋杀》的后期制作完成以后, 便被束之高阁, 完整看过的人也就陶晚和程鹤楼,两人开了一瓶酒, 坐在自家的放映室里,默默地看完, 默默地为自己的作品庆祝。
之前定在暑假播出的《恋爱通告》收视率非常好,这不仅为陶晚带来了丰厚的投资回报,还让她的名气再一次高涨。
开始不断有人来找她, 期望可以合作, 陶晚都以身体不适需要休息的理由推脱了。
她说不接就一部都没有接, 所以并没有引起大家的不满。
靠着吃老本,陶晚日子过得富足而清淡,每天和程鹤楼窝在一起看剧看书, 想出去走走就出去走走。
剪完《完美谋杀》以后,程鹤楼也进入了休养生息的阶段,最多就是带着相机拍拍照片,然后冲洗出让陶晚惊叹的摄影作品。她不往任何地方发,陶晚就挑喜欢的做了框,将家里的装饰画换了一遍又一遍。
她们闲下来以后,陈二倒是经常过来找她,按照陈二的原话来说就是,不喜欢跟程鹤楼聊,凶巴巴的,陶晚最可爱。
于是可爱的陶晚和她谈天说地,程鹤楼就坐在旁边,拿一本书,时不时瞄过来瞪陈二一眼。
陈二被瞪了最开心,再后来又撺掇陶晚和她一起写书。
“什么书?”陶晚倒是觉得有趣,陈二和她的写作风格从来不是一个路子,能一起写什么书。
“就随便写一些故事,轻轻松松的那种。”陈二神在在喝一口茶,“长时间不练笔手生,对不对。”
“我有在练习,但确实没有再写完整的。”
“我听说了,你不接本子。挺好的,把我们编剧的身价提上去,国内一直把编剧不当人啊。”
陶晚笑着道:“我就是想休息而已。”
“不用瞒我,到底什么原因我能不知道吗?”陈二压低了声音,朝程鹤楼那边斜一斜眼。
陶晚只笑了笑,就当默认了。有些事情瞒不住有些人,比如陈二,比如陶枣,比如程鹤楼。
“所以,随便写点东西玩吧。”陈二挑挑眉,贼贼的样子,“网络小说,你看吗?”
“看啊,《上玄》我还改编过。”
“不是那个意思的看,就平时看吗?或者小时候,上初中高中那会。”
“那会都用来读名著了,”陶晚笑着道,“刚开始的时候,程鹤楼一直说我写故事放不开,就是因为名著看太多的原因。”
“我给你个网站,你随便翻翻,如果还有兴趣的话,写两本玩玩呗,彻底打开思路。”陈二发了个链接到她的微信上,“看看年轻人都在看什么。”
陶晚点进去扫了一眼,觉得有点眼熟,想起来在挺久以前,她一门心思勾搭程鹤楼的时候,似乎在这里看过一个作者的书。
叫什么来着,很符合她们当时的状况,给过她一些歪门邪道的启发。
想起来了,《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陶晚笑起来。
对于网络小说,她倒不是一窍不通,毕竟这些年大IP改编剧多,想不关注都难。
在研究了一个星期站后,陶晚决定动笔试试。
最让她感兴趣的是网络小说非常即时的反馈机制,在这里,只要你发出一章,便有各种数据来表明它的受欢迎度。评论更是丰富多彩,作者和读者可以做到最直接的交流。
于是每天写个三千字的网络小说,成为了陶晚日常的一部分。
程鹤楼挺支持她,时间不长,陶晚就发现,程鹤楼竟然注册了账号,起了个非常难认出来的昵称,天天追更评论。
她不想暴露,陶晚便装作不知道,每当在评论中看到程鹤楼的,总要乐呵好一阵。
生活平静无波,转眼便是一个春秋。
陶晚和程鹤楼都不是什么生活奢侈的人,每个月写网络小说的收入都够她俩的日常花销。陶晚有时候觉得,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有个优秀的妹妹,包养个又漂亮又聪明的小……麦脸。
但很快,小麦脸打破了她美滋滋的生活,扔了张邀请函到她面前。
光看署名,便吓了她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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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有过一段短暂师生时光的麦基先生,邀请她去参加什么编剧会。
“这什么意思?”陶晚读完了邀请函,也没能反应上来。
“我说过啊,麦基会带她优秀的学生去一流的电影制作圈上实践课。”程鹤楼笑着捏了下她的鼻尖,“你就是那个优秀学生啊。”
“怎么可能……”陶晚不敢相信,“他上课的时候一点都没表现出对我的兴趣诶。是不是你搞得鬼?”
“这个鬼我搞不了。”
“琼斯?”陶晚皱着眉。
“他才不会。”程鹤楼笑起来,“真是你的,就是你的。对自己有信心点,好歹是我的人。”
“这个会去多久?”陶晚问。
“少则一月,多则半年。”程鹤楼揽着她,“如果顺利的话,你就是跻身HW的人了。”
陶晚哭丧着脸:“你陪我去吗?”
“陪。”
“我怕。”
“有我还怕什么?”
“上课的时候麦基说的最多的就是HW的编剧有多惨!”
“HW的电影你看了那么多,觉得编剧水平怎么样?”
“那不一样……”
程鹤楼抱着她,一边笑一边呼噜着背:“傻狗啊,机会来了要抓住。之前你为了我不接剧我就不说了,现在不能把这么好的机会推出去。”
“我只想给你写。”
“那就去把自己锻炼得更优秀一些。你还记得吗?我们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陶晚吸了吸鼻子:“记得。”
陶晚没想到,这一去便是两度春秋。
在HW的这两年,她无数次被逼到崩溃,被歧视,被打倒又重新站起来。
幸亏有程鹤楼一直陪着她,在她灵感枯竭时给她开拓思路,在她自暴自弃的时候给她鼓励,在她通宵时陪她熬夜,在她饿了的时候,甚至学会了做饭。
这两年,程鹤楼不再是导演,而陶晚成为了站在行业巅峰的编剧。
如果不是许意的电话打过来,陶晚觉得这样的状态可能会持续更久。
电话是打给程鹤楼的,陶晚只看到了程鹤楼手指的微微颤抖。
电话挂断后,程鹤楼背对着她站了一会儿,然后回头笑着对她张开了怀抱:“宝贝,我们要杀回去了。”
那个为了让自己儿媳和孙女消失,为了让自己包养的小明星开心的人,在一场制度变革中,轰然倒塌,锒铛入狱。
程鹤楼被禁锢住的翅膀终于可以肆意张开。
迟了三年的《完美谋杀》终于得以上映。
在《完美谋杀》的首映会上,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殷秦突然出现。关于殷秦与程鹤楼的话题再一次席卷网络时,再也不是猜忌、反水与谩骂。
唏嘘感叹,沉冤得雪。
《完美谋杀》上映了一月,票房和口碑破了国内记录,捧回了两项国际奖杯,话题讨论持续了半年。
被巨大的光圈环绕,陶晚对于此段时光印象最深的却是在首映时,程鹤楼握着她手的温度,和前排殷秦哭花了妆的脸。
半年后,程鹤楼和国内科幻之父丁仪的电影改编合同终于正式签订。
这个时候,陶晚才发现,在HW拼命两年的不仅仅是她,还有默默筹备着一切的程鹤楼。
《暴胀宇宙》的拍摄和制作,程鹤楼并没有委于他人,她砸上了所有身家和人脉,集结了国内最优秀的电影人才,开启了中国电影制作的新纪元。
开机仪式那天,大家拜完了关二爷,程鹤楼将陶晚拉到一边,揭机的红布牵在她们手中,程鹤楼弯腰对着她拜了拜。
抬头时,笑得如日光昭昭:“我该拜的是我的缪斯。”
多少年的相知相伴,每当这种时候,陶晚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眼睛躲来躲去,也没能躲得掉程鹤楼望着她的滚烫目光,于是只得踮脚过去吻在她脸颊:“你也是我的。”
“我们要向终极任务迈进了。”程鹤楼勾着唇角道。
“好呀。”陶晚笑着回她。
“或许这个完了还有下一个。”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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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完了还有下下一个,很多很多个。”
“没问题没问题,我会一直陪着你。”
“那走吧。”
“走。”
【正文完结】
101、番外:陶枣x杨柳 ...
陶枣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 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的杨柳。
一身运动服,松松垮垮的,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Lilith正端着咖啡从她身边走过,眼神瞄来瞄去, 问陶枣:“来找你的吗?”
陶枣还没回答, 杨柳转头的时候看见了她, 朝她开心地招了招手。
“嗯。”陶枣敷衍地应了一声,朝杨柳走过去。
还没走近, 杨柳便一个跨步冲过来,接走了她手上的文件夹:“穿那么高的跟还抱这么重的东西, 累坏了吧?你这个实习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呀?”
“不累, 还得两个月。”陶枣带着她走到了楼梯口, “过来找我有事吗?”
“我们队赢了比赛,在这附近聚餐, 你跟我一起去呗。”杨柳给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过十二点了。”
“我还得整理个报表……”
“哎呀, 工作哪有做完的时候,下午再做嘛。”杨柳拉住了她的胳膊,来回地摇, “好吗好吗, 我都一个星期没见你了。”
陶枣于是直接说道:“我不想和你队友一起吃饭。”
“为什么?”杨柳愣了愣。
“你们队八个男生, 六个问我要过微信号。”陶枣很无奈,“他们没有跟你打探过我吗?”
杨柳瞪大了眼睛:“我以为他们就打打嘴炮,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敢, 反了天了,敢动我的女……”
陶枣盯着她,杨柳把到嘴边了的话咽了回去。
“反正我不去了,中午赶报表,你要是下午没课的话在市里转转,我下班了一起吃饭。”陶枣道。
“没课没课,”杨柳亮着一口白牙,“我们专业今年放羊呢。”
陶枣叹了口气,抬手在她脸上拍了拍:“少打球,多读书,也没多久的学可上了。”
“好嘞。”
应倒是应得爽快,陶枣知道她这就是对牛弹琴。
把杨柳送到了电梯,看着她下了楼,陶枣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往办公室走去。
叫的外卖已经到了,她开了盒子,边吃边看总监发过来的报表。
在其他人看来,她一个实习生也就做做打印东西跑跑腿的活,但陶枣并不会把自己定位到这个档次。
这一季度的报表数据有问题,她前两天就发现了,今天这份文件到手,她得好好看看猫腻在哪里。
杨柳早早地到了球队约定的饭店,一个人坐在包厢里,越想越气。
从小到大追陶枣的人从来没少过,但也没有多到这种地步。
而且这些人是自己的兄弟,三年来一起流汗流血的,居然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打着陶枣的主意。
这让她有种四面楚歌的感觉,仿佛一不小心就有人往她背后捅一刀,正中肾,以后连腰都直不起来。
人陆陆续续地到了,有不少人带了伴,围了两大桌。
你看,明明自己有对象的吧,还要要陶枣的微信号。
花花肠子,不忠不义,哼。
杨柳暗暗计划好了,然后没等大家开始动筷子吃菜,就抄起啤酒瓶一个个敬了过去。
“诶,老大啊,这段时间辛苦了啊,能给咱把矿泉水换成脉动,真的是不容易啊……诶,你不要喝啤的,啤的是我们女孩子喝的,这白的味道挺好的,来,对,走一个……”
“诶,老二啊,这是嫂子吗?真漂亮!嫂子你得管好我们二哥,他这长得俊的,多少小姑娘惦记着呢……”
“老三,喝呗,咱两这个关系……我喝啤的怎么了,我是女孩子,虽然我也经常忘记,但我就是女孩子啊!你不信吗,来上手摸摸?哈哈哈怂货。”
“老四,你今天赛点的那个扣杀,卧槽太帅了,场子上的姑娘们都炸了,没个三杯过不去啊!”
……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323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知己知彼,杨柳根本不怕跟队里的人拼酒。她带了氛围,后面自然有人来来回回喝个没完。
毕竟就是一群大傻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她随便挑拨两句,就等着他们喝趴下。
饭吃了一半,酒过三巡,是时候了。
杨柳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一挥手,带得整个身子都磕到了桌子上,“嘭”地一声,吸引了桌上的注意力。
杨柳笑着说:“给你们说个好玩的事,我姐们陶枣,财大经管女神,知道吧?”
“知道知道。”桌上的人都点头。
杨柳醉醺醺的样子,晃了晃身子:“哎呦你们不知道,从小到大追她的人可太他妈多了,要连起来能绕地球两圈,今天我就给你们透漏个内部消息。”
肉眼可见的,好几个队友的眼睛亮起来。
“快说,快说。”
“我姐们她挑男朋友啊,有个首要条件,就是能打得过我。”杨柳拍一拍胸脯,“我是第一关。”
桌上有女生笑着问她:“那你不是挨了很多顿打?”
“那可不!”杨柳瞪着眼睛,“而且越打我就越觉得啊,不能轻易认输,那多对不起之前那些我认真打过的手下败将啊!”
女生笑了起来。杨柳神秘秘地道:“知道我为什么学拳击吗?就为了这事。”
“biubiubiu!”杨柳冲空中挥了几拳,特别乐呵,“欢迎大家来挑战啊!老二你要不要试试?”
“小杨,你喝多了。”老二抓着女朋友的手。
“老六嘞?”
“杨柳你现在都站不稳……”
杨柳冲他勾了勾手:“醉拳,你过来试试。”
老大一如既往老好人,将她拉得坐下了:“比武招亲啊。”
杨柳本来没想演这么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真喝得有点多,头脑一时发热,觉得又委屈又怒火中烧:“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这句话声音不小,桌上有一瞬间的静默,很快被老大端起的酒杯给掩了过去。
杨柳的太阳穴发胀,心跳跳得快,又暴躁又无处发泄,索性一装到底,栽倒在桌子上,就睡了过去。
这么说真的能阻止别人觊觎陶枣吗?今天这桌看着点兄弟情分不招惹陶枣了,那外面那些人呢?陶枣那么优秀,早都成了财大的传奇,高校区一片豺狼虎豹盯着。现在去世界五百强实习,小高跟包臀裙,化着淡妆神情冷漠,跟个天仙似的。
她哪里挡得过来啊……
就算她练了四年拳击,也总有打不过的时候啊……
而且陶枣又不是真比武招亲,万一有哪个小杂种走了狗屎运……
操!操操操!
烦躁!生气!想干翻全世界!
陶枣下班的时候耽搁了一会,给杨柳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约定时间二十分钟后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委屈极了,跟只流浪狗似的:“我等了好久,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啊,你加班就不能给我发条消息么,我在你们楼下的甜品店喝了三杯奶茶了,他们家好难喝啊……”
“难喝你还喝那么多,”陶枣安抚道,“马上就下来了,在等电梯了。”
“几号梯啊?”
“看哪个先来呗。”陶枣退后将两排电梯扫了一遍,“不出意外2A先到。”
“你别挂电话啊,跟我说话呗。”
“说说说,说了多少年了还没说够。”
“我都一周没见你了!”杨柳马上就炸了,“一周!七天!十四个日日夜夜!”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陶枣进了电梯:“你怎么算数呢。”
“日和夜加起来不是十四吗?”
“那十三,今天白天你见到我了。”
“欺负人……”
电梯下到下面的楼层,很快进来了一堆人,陶枣被挤在后面,不好再说话,便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杨柳这种时候一向聪明:“进人了吧,你不用说。你就听我说就行,我们今天中午去的那家烤肉店没有宣传说得那么好吃,就一般般啊,不,可以说是索然无味了,我们球队那群傻子带着女朋友过来,都不知道主动去添把椅子……”
可着劲地抹黑,陶枣低了头,头发散下来隔绝了外界嘈杂的声音,只剩下手机里杨柳激情澎湃的唠叨,逗得她忍不住笑起来。
电梯一路停,最后塞了个满当。
终于到了一楼,前面的人没出去,陶枣就看见了站在了人群外的杨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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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个子本来就高,这会还跟只小鸟似的使劲蹦跶,对上她的眼睛,兴奋地挥了挥手。
二傻子。陶枣叹了口气,挂了电话。
郁闷了一下午,杨柳终于蹭到了陶枣身边,伸手拿过了她肩上的包:“我帮你背。”
陶枣没挡她,只是嫌弃地看着她将包甩到背后:“丑死了哦。”
“你背双肩我背着就不丑了。”杨柳把包放下来挎个单肩,觉得难受,又甩到了身后,“你们女人这种包啊,到底为什么设计成这个样子呢,你不觉得反而麻烦了吗?还占了一只手……”
“那你还我。”
“不,怎么能占你手呢。”杨柳瞪着她,“你要是手闲可以挽着我的胳膊。”
“谁要挽你的胳膊,你当你十四岁呢,幼不幼稚。”
“童真。”出了写字楼的大门,开放的环境让杨柳长舒了一口气,她试着把另一只手凑到陶枣肩上去,被陶枣逮了个正着。
“你干嘛?”
杨柳觉得自己的酒劲大概没散完,看着陶枣的眼睛,总觉得里面倒映着一泓波光潋滟的清泉。陶枣的睫毛那么长,弯弯翘翘的,眼角勾了一道细细的黑线,这么瞪着她的时候,跟把小勾子似的。
一句正常的话,她突然就说不利索了,不仅舌头有些打结,嗓子眼就像冒了烟。
“就……揽,揽你一下……怎么着,了吗……”
“不行。”陶枣干脆地拒绝了她,“大庭广众的。”
“哦。”杨柳低下了脑袋。
陶枣转过了头往前走:“要揽回家揽。”
杨柳愣了愣,望着陶枣漂亮的背影,那股憋在嗓子里的烟冲上了脑袋,轰地将她炸成了霸王小龙虾。
陶枣的臀可真翘呀。
102、番外:陶枣x杨柳 ...
为了方便实习, 陶枣在距公司二十分钟的地方租了一间小居室。
B市房价贵,陶枣挑的是个老小区,能少点钱。
虽然说姐姐给她的钱足以让她大手大脚,但陶枣仍然将自己的开销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那个不用姐姐的钱, 自己就可以承担的范围。
小区下有条夜市街, 最里面的小馆子这个点人很少, 但是味道很不错。
陶枣把菜单递给杨柳的时候,杨柳坐她对面盯着她傻笑:“看你想吃什么, 我很饱。”
陶枣还是点了一大堆,杨柳的饭量大, 即使很饱的状态, 也还可以塞下她两顿的量。
陶枣对于她这点一直很佩服。
菜上上来了, 杨柳给她盛饭舀汤,忙得不亦乐乎。
“我要是不想动手, 你是不是要给我喂嘴里啊?”陶枣调侃她。
“你不想动吗?”杨柳瞅一眼她的手,“筷子放下, 放下放下,敲了一天的键盘很累了吧。”
说着站起了身:“我坐你旁边,你张嘴就行。”
椅子磕碰了一声, 人已经挨着她了。
陶枣抬手在她胳膊上准备拧一把, 发现这人身子崩得特别紧, 肱二头肌硬邦邦的,根本拧不动。
“放松!”陶枣拍了她一把。
“哦。”杨柳应了一声,乖乖地泄了劲, 软趴趴地耷拉着腰,任她捏。
陶枣如愿以偿地捏完了,心情不错。
“待会回去再让我捏捏。”陶枣边吃边道,“挺解压的。”
“没问题没问题。”杨柳没打算再坐回去,盯着她吃饭,“随便捏,想怎么捏怎么捏。”
“你不吃吗?”
“你先吃。”
在杨柳的注视下,陶枣吃完了饭,还吃得挺饱。
要是别人这样看着她,多少都会有些别扭,但杨柳不一样,太熟悉了,有她挨在身边,就像升起了一层保护膜,很让人安心。
她这边结束了,杨柳才开始动筷子。一点也不嫌弃地扫完了一桌子的菜。
多大的姑娘了,吃个饭还和以前一样,没一点女孩该有的样子,风卷残云,仿佛面前的是什么珍馐美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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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粗鲁,但陶枣看着觉得挺可爱。
爱惜粮食的好宝宝。
吃完饭出了店,城市的灯光逐渐亮起来,两人慢悠悠往回走。
本来是一段非常静谧舒适的路,身后却突然响起了女人的尖叫声。
“啊!抢劫啊!!!我的包———!”
陶枣没来得及回头看,已经被杨柳拉到了一边。
一辆摩托车疾驰而过,一个人影晃了上去。
“杨柳!”陶枣大叫了一声。
动作太快了,陶枣根本没看清杨柳是怎样冲过去的,她能够聚焦视线的时候,杨柳竟然已经踩到了摩托车后座上。
上手便是狠狠一拳,劫匪虽然带着头盔,身子还是狠狠地偏向了一边。车头变了方向,往一旁的墙上冲去。陶枣的心脏狠狠地揪着,疼得她眼前有些发昏。
在摩托车撞上墙的一瞬间,杨柳跳了下来,落地的姿势有些狼狈,但迅速爬起了身。
劫匪的腿被摩托压住,痛苦地呻|吟着。杨柳捡起被甩到一旁的包,笑着朝陶枣走过来。
被抢劫的女人冲了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接过了杨柳手上的包,一个劲地说着:“谢谢,谢谢……”
杨柳正要开口说话,陶枣快步过来拉了她的手腕,冷着脸道:“走。”
“诶,等一下……”
陶枣姿态强硬,手攥得极紧,杨柳只得冲女人比了个打电话的姿势:“报警啊。”
陶枣步子迈得很快,杨柳都没来得及再看那飞车劫匪一眼。
陶枣拉着她绕了一段路,确定没问题了,才进了小区。
回家开了门,攥着的手终于放开,杨柳活动着手腕,问她:“怎么了啊?”
陶枣关门的声音极大,啪地一声,然后钥匙插进去反锁了两圈。
杨柳被见义勇为冲热的头脑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她知道陶枣生气了。
心里有些慌,杨柳站在玄关处,不敢换鞋,也不敢说话。
陶枣往前走了两步,高跟鞋磕在地上,声音铿锵,然后突然转身过来,疾走两步到了她面前,手里的包就抡了上去。
打在杨柳的胸前,杨柳缩了缩身子,没躲也没反抗。
陶枣打完,顺手便扔了包。
再一路进去,高跟鞋也是踢掉的,滚得老远。
杨柳被吓得不轻,直到陶枣窝在了沙发上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杨柳才敢小心翼翼地换了鞋。
包里的东西散落在地上,口红盖子摔坏了,文件飘得乱糟糟的。杨柳捡一个偷瞄一眼陶枣,看她没什么反应才敢去捡下一个。
包归位了,高跟鞋也归位了,杨柳站在客厅边缘,搓着手,有些无措。
半晌才小声道:“枣儿,我错了……”
“你错哪了?”陶枣看过来,眼神凌厉跟把冰搓似的,吓得杨柳不自觉抖了一下。
前几年的陶枣发火,机关枪似的啪啪啪,有条有理层层递进,骂得杨柳毫无反驳之力。
这两年突然就换了风格,话不多说,一个眼神瞄过来,杨柳恨不得给她跪下,求她骂她。
“我错在中二病发作做事冲动不计后果,四肢发达头脑发热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以为自己超级英雄。我不应该劫车不应该让你担心我应该打电话报警,让警察叔叔来处理这些事情……”
杨柳说到这里,想为自己小小辩解一下:“但那样包基本就拿不回来了……”
陶枣抄起桌上的苹果便砸了过来:“包重要还是你重要!”
身体自我反应,杨柳接住了苹果,然后立马往自己身上砸了一下,让它按照原本该有的路径滚了下去:“我重要。”
陶枣不说话了,她转过了头。
杨柳发现了不对劲,陶枣的身子有轻微的耸动。
自从她们认识,没有人比她待在陶枣身边的时间长,她无时无刻不关心着陶枣的身体,知道她做过那么大的手术,杨柳一心想要保护她照顾她。
她瓷娃娃般的小姑娘枣儿,笑起来跟天使下凡似的。
杨柳赶紧走了过去,却看到了光线打在陶枣睫毛上时,一滴莹亮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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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儿我错了我错了……”杨柳一下子慌得不行,随着年龄的增长,别说哭了,陶枣连沮丧的表情都鲜少有。
陶枣不说话,但指尖蜷了起来。
“枣儿我真错了,我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你别生气,你生气就冲我来,骂我打我都可以……”杨柳想去握一握陶枣的手,却又不敢,“啊啊啊啊,你别憋着自己啊,你别哭……别哭别哭……”
“你给我记着。”陶枣盯着她,“别说是别人的包了,就算是别人的命,也没有你重要。”
杨柳的心脏被她盯了个对穿,愣了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陶枣一巴掌拍在她胳膊上,皱眉道:“去洗个脸。”
别说洗脸了,洗刀子都行。
杨柳脑袋懵懵地进了洗手间,随便扑了把水抹了抹脸,拿毛巾的时候愣了愣。
毛巾上有陶枣身上的香味,淡淡的,却沁人心脾。
特别好闻,让她整个毛孔都可以张开。
杨柳把脸埋在毛巾里,深吸了一口气。
出来的时候,陶枣面前的茶几上摆着碘伏和棉签。
“哪里伤着了吗?”杨柳一阵紧张,赶紧过去仔细看。
陶枣白白净净,皮肤完美得看不见毛孔,像新鲜水蜜桃一样。杨柳喉咙滑动,离远了点。
陶枣却一把将她拉得几乎趴下:“乖乖的。”
“乖。”杨柳赶紧回答。
陶枣凑了过来,手上的棉签轻轻地沾在她的下颌,距离近到呼吸相闻。
那毛巾上的香味,弥漫开来,让空气仿佛凝固成波浪,一波一波缓慢推进。
杨柳身子僵硬着,觉得房子里热极了。
“你扎马步呢?”陶枣突然道。
红唇就在杨柳视线胶着的地方,轻轻开合,那股细小的波浪突然变成了滔天巨浪。
铺天盖地,打得杨柳的心脏淋了个透。
陶枣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拉了一把。杨柳一个踉跄,坐在了陶枣腿上。
陶枣扒开了她的衣领,指尖滑过锁骨时,沁凉又柔软:“放心坐,我撑得住。这块蹭伤了……”
杨柳疯了,她要被淹没了。
在她来不及思考的时候,她已经挥开了陶枣的手,抵着她的肩将她压倒在了沙发上。
接下来的动作就像连锁反应,杨柳蹭到了陶枣的肩窝处,鼻尖扫过,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
温热的,甜蜜的,像花又像海。
杨柳低下头,向下埋首下去,掉进一片细腻的柔软……
天呐,她想溺毙在这片海里。
103、番外:陶枣x杨柳 ...
杨柳的举动有些超乎陶枣的预料, 大概是因为震惊,陶枣有好几分钟都没有动。
杨柳像一只大狗一样,吸着鼻子在她身上又闻又蹭,手握着她的腰, 让她有些痒。
思维终于转过来以后, 她抬手推了杨柳脑袋一把:“你干吗呢?”
“干……你。”杨柳闷着小小的气音。
陶枣还是听清楚了:“你再说一遍。”
“呜……”杨柳委屈得不行, “我想抱抱你,我就想抱你。以前你准的, 现在你都不让我拉你手了……”
“你还委屈!”陶枣掐了掐她胳膊,“放开。”
杨柳不情不愿地起了身, 脑子有些晕, 身体有些烫。
陶枣将手里还捏着的棉签扔到了垃圾桶里:“自己抹去。”
说完便进了房间。
杨柳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吸了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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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讨厌极了,从来都不知足, 只会把事情搞得更遭。
这会陶枣离开了,杨柳的脑袋也终于冷却了下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有好几次隐隐作痛。
大概是蹭伤了,杨柳看了看桌子上的药瓶和棉签,很后悔刚才的举动。
要是她没发疯, 枣儿现在应该在给她身上上药呢。
想着那个画面, 杨柳颓丧地倒在了沙发上。
这一天过得也真是心累, 她没反思几下,困意便袭了上来。
沙发上有枣儿身上的味道,杨柳吸吸鼻子, 觉得温暖多了。
梦里都是陶枣的身影。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在自己家屋里,可爱的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白得仿佛是透明的。
后来再见她,便成了室友,住她对面上铺,每天晚上她玩手机的时候,偏头一瞥,就会看见抱着书背的陶枣。
陶枣背书从来不出声,但嘴巴却会动。薄薄的红红的小嘴唇快速地一上一下,跟只啃胡萝卜的小兔子似的。
但小兔子吃饭却一点都不乖,很多时候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根本不是为了享受食物。于是无聊的高中生活便多了一件丰富多彩的事情,就是给陶枣喂饭。
多到一顿大餐,少到一瓣桔子,只要陶枣吃了,她便十分开心。
她想把陶枣养得白白胖胖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会在梦里吃了这只白白胖胖的小兔子。
一口一口,一点一点,从漂亮的眼睛到微微开启的唇瓣,从柔滑的身体到萦绕在身体里的迷人香味。
她又看到了那天,在光线昏暗的KTV里,小兔子扒开了她的衣领,问她胸口上是什么。
是你啊。
如果要在这具身体上留下属于别人的印记,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心尖上的你啊。
但为什么我把心都掏出来给你看了,你却一脸惊慌失措。
你害怕吗?你怕我吗?
你怕我喜欢你。
你可以关心我,可以宠着我,可以陪我去干特别的事,甚至可以让我挨紧你,亲吻你,抚|摸你,但你不让我喜欢你。
你个骗子,明明你说想知道女孩子和女孩子怎么在一起。
现在,你嫌弃我是个女孩子了吗?
陶枣按时起了床,客厅里杨柳还在睡,身上昨晚她给盖的毯子滑下去了大半截,傻子把自己抱得紧,看来还是冻着了。
陶枣叹了口气,过去帮她拉上了毯子。
杨柳的眼睛闭得紧,身上的酒味还在,估计还得睡。
陶枣给她留了条便签,然后收拾好出门上班。
快到公司楼下的时候,总监给她发消息让她帮忙买咖啡。
陶枣顺便在群里问了句,后来上楼的时候,两手便提满了。
总监的她得亲自拿到他办公室去,陶枣顺便拿了资料。
还没到正式上班时间,总监正在玩手机,见她进来笑得十分油腻:“小陶啊,来得挺早啊。”
“还不够,应该向总监学习。”陶枣把咖啡放到了桌上,“您的拿铁。”
“诶,谢谢。”总监伸了伸手,“小陶,不急,坐。”
陶枣点点头坐下了。
总监喝了口咖啡,很满意的样子,支着手对她道:“小陶啊,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感觉怎么样啊?”
“领导同事们对我都很照顾,工作上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今年进来的这一批实习生啊,我可是最看好你。”总监笑眯眯地道,“你很聪明,将来前途无量啊。”
陶枣笑了笑,将手上的资料递了过去:“我很多地方不懂呢,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怎么了?”总监打开资料看了看。
“供应商资质更替,是在合同签订前有效就可以,还是在合同期间需要及时更新呢?”
她没有说哪个供应商过期了,报表上也不过是一排供应单而已,总监的回应却很快。
“理论上是要及时更新的,但供应商总忘了报,就得我们自己监督着了。”总监把资料推回给了她,“能发现问题很好啊,我得批评下小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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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是Lilith,普通职员一个,没总监的允许,她哪里敢放松供应资质。
陶枣笑着又讲了几句,将初出茅庐急于求成的新人样表现了个十足十。
要出办公室的时候,总监叫住了她:“这周五公司聚餐,可得收拾得漂漂亮亮来啊。”
“好的,谢谢总监。”
周五聚餐的消息,早就发在工作群里了。
她加的新人小团体里也热热闹闹地讨论过好几拨了,说名义上是聚餐,实际是相亲大会。
他们公司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女生极少,鼓励内部消化。
上至混到项目经理的黄金单身汉,下至来公司两三年就开始掉发大肚子的青年才俊,全都会擦亮了眼睛,借着领导的推介,希望搞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媳妇。
新人小团体不过是实习而已,但也正是因为实习,这样的聚餐显得极其重要。
只要和谁看对眼了,便能实习过后直接转正。要是看对眼的对象级别高,那还可以调到总部去谋个又轻松又赚钱的铁饭碗。
所以虽然大家表面上对这样的聚餐极度调侃,私下却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进行势在必得的准备。
这不,陶枣瞄了眼对面工位的小张,桌上快递不新买的百丽吗?
中午休息时间,陶枣收到了杨柳发过来的消息。
很简单的一句:我回学校了。
陶枣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只回了一句:好,路上小心。
一旦过了周三,日子便过得极快。周五公司提前两小时下班,给了爱美的女士们充足的打扮时间。
陶枣依旧是平日里的淡妆,只换了身穿着舒服的衣服,将头发绑了起来。
尽管如此,到了给她安排的那桌,她依旧是最明艳动人的那个。
陶枣从来对自己的长相都有一个准确的认知。
桌子上的酒就没断过,陶枣职位低,谁来跟她喝她都不能抚了面。再往后,总监甚至带着她往高层领导的那几桌敬了过去。
大厅里看着她的眼睛,有嫉妒的,有不屑的,有看戏的,有垂涎的。唯独没有关心的。
不管再怎么偷工减料,陶枣还是喝下去不少。眼看一桌又一桌,身旁满面通红的中年男人越来越兴奋,陶枣不得不实行B计划。
她借口去洗手间,给杨柳发了消息:中心区金檀酒店,过来接我。
杨柳的学校在郊区,周五这个点路上会很堵,过来得一段时间。
于是陶枣再回到大厅的时候,装作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样子,随便找了边缘上的一桌,坐下来便趴在桌上装睡起来。
但到底躲不过,他们总监真是惦记她,没一会儿便一路叫着小陶到了她身边。
不过好在大庭广众的,这些领导都要面子,体恤下属嘛,是不会对她动手动脚的。
不过单是在她耳边唠叨问她怎么样了,要不要送她回家,就够她烦的了。
陶枣抬了抬手:“我休息一会儿。”
“好好好,你坐会你坐会。”总监把不知道谁的碗筷往她手边推了推,“吃点东西,喝多了吃点就好了。待会我们还要去唱歌呢。”
讨人厌的声音终于远去了,陶枣趴了一会儿,觉得嘈杂的声音也快离她远去了。
不知道是因为上了一周的班真困了,还是酒喝得多了,她这会想睡觉得不得了。
杨柳什么时候来啊,她迷迷糊糊地想。
平时觉得这傻子干什么都雷厉风行的,到了这会,就觉得她慢得不得了。
有多慢呢,慢到她都开始想她了……
终于,熟悉的气味和嗓音到了她身边。
杨柳扶在她肩膀上的手热乎乎的,在她耳边说话的气息也热乎乎的。
陶枣抓住了她的手,十分地抱怨:“你怎么才来呀?”
“小祖宗,我够快了。”杨柳扶住了她的腰,“你站得起来吗?”
“当然。”陶枣蹭地站起了身。
然后看到了杨柳眉头皱得死紧的脸。
“你拉着个脸干嘛?”陶枣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
“走,回家。”杨柳一手搂着她,一手拿起了她的包。
“我得,打声招呼。”陶枣将杨柳的手从自己腰上拉下来,握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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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三桌是他们部门的人,这会很多人在串场子,留在桌上的零零散散没几个。
不过等她过去的时候,总监倒是回来了。
陶枣笑了笑,对她的直属主管和总监微微弯了下腰:“我酒量不行,喝多了就困得厉害。我朋友来接我了,我就先回去了。”
瞬间所有人把目光都投向了在她身后的杨柳。
平时话多又冲动的人,这会倒是没什么动静,静静地等着她。
她的主管笑着道:“那得看刘总放不放你了。”
刘总就是刘启斌,他们的部门总监。
刘启斌顿了顿没说话,桌上倒是有人开始起哄:“陶枣啊,今天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我有什么任务呀?”陶枣笑着问。
桌上一阵哄笑,仿佛大家都懂的模样。Lilith突然道:“你要提前走,得罚酒三杯。”
她的话音刚落,陶枣身后的杨柳便上前一步,端了也不知道谁杯子里满杯的酒,一仰头喝了个干净。
桌上的人都愣了。
陶枣也有些吃惊。
杨柳虽然傻,但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这种酒桌饭局上的事,杨柳一向活泛,该搞气氛的时候搞气氛,该化解尴尬的时候也能找到最顺溜的台阶。
今天这一言不发就替她挡酒,大概是个假的杨柳了。
假的杨柳还没了平时笑眯眯的模样,冷着一张脸,让原本一股子少年气的轮廓一下子显得硬朗起来。
两人握起一起的手没有放开,杨柳拿了酒瓶给杯子里满上了,仰头便又是一杯。
Lilith笑着喊:“呦,这位新朋友可真是好酒量啊。”
杨柳没理她,满了第三杯,喉咙滑动,一滴都没洒出来。
喝完了终于开口说了话:“谢谢大家对枣儿的照顾,再见。”
声调冷极了,可一点没有谢人的意思。
陶枣觉得自己大概是真喝多了,这种时候竟然想笑。
杨柳拉着她就走,可能嫌她走得慢,两步过去,拉着的手变成了揽肩。
不仅揽得极近,掌心还在她肩头搓了搓,任谁看都十分暧昧的模样。
果然,Lilith响亮的声音绕在大厅里:“呦,这男朋友挺酷啊。”
男你妹,陶枣在心里骂道。
104、番外:陶枣x杨柳 ...
杨柳停下了步子。
她不傻, 那个女的是故意的。
她的打扮再怎么休闲随性,也很少有人把她误认为是男生,更何况她刚才还开口说话了。
从收到陶枣消息开始就积攒的火气,一下子冲上了头。
陶枣来这家公司实习的第一天, 是她送过来的。
当时她见过的人不多, 却没有一个好印象。此后的几个月里, 她时时担心,怕陶枣会被人算计, 被人欺负。
社会不是学校,很多人真刀真枪地背后捅刀子, 最讨厌的是, 陶枣根本不会跟她说这些事情。
所以被逼到向她求助, 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杨柳看到被灌得浑身酒气的陶枣,就已经快要爆炸了。
她松开了揽着陶枣的手, 转身往回走去。
那女人看她过来,脸上还笑着, 人却已经往后缩了缩。
欺软怕硬的家伙。
杨柳走到了桌前,对那女人笑了笑:“这位姐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女人顿了顿:“有什么事, 这儿说就好, 这里都是一个办公室的, 自己人。”
“那多不好意思。”杨柳从兜里掏出笔,拿了张餐巾纸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没想到过来接表姐, 能遇到姐姐这么漂亮的女人,难得姐姐对我也有兴趣,我想和姐姐认识一下。”
女人一脸不可置信,杨柳上前一步,弯腰将纸巾塞到了女人的兜里,起身时故意顿了两秒,在她耳边暧昧地道:“我等你电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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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并不小,桌上一下子炸开了。
混着酒气的笑声,议论声,起哄声,煮沸了一般。
女人脸色通红,杨柳一改之前的冷漠脸,对她笑着眨了眨眼,然后转身离开。
陶枣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大概是追过来了,又停住了。
杨柳带着她出了大厅,陶枣道:“我以为你过去掀桌子了。”
“我是那种人吗?”杨柳一秒变委屈,“你还要继续实习的。”
“那你这个样子,别人以为你是什么人呢。”
“什么人。”杨柳挺无所谓,“不就是同性恋吗?这都什么年代了。”
“那你干嘛要过去较真?”
“说你就不行!”杨柳停住了步子,转身看着陶枣,“她不就想让大家觉得你是同性恋吗?想孤立你,想让别人对你有偏见。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陶枣看着她,没有说话,眼睛里雾蒙蒙的。
杨柳等不到她想要的回答,只得叹了一口气道:“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车上两人一路静默。
一旦到家放松了下来,酒意便肆无忌惮地涌了上来。
陶枣觉得自己有些脚软,扶着柜子没站稳,晃了一下,于是杨柳抓着她胳膊的手及时地揽住了她的腰。
杨柳的掌心十分热乎,挨着很舒服。
说话的气息喷在她的耳际,热烘烘的,有些痒。
“靠着我,抬一只脚。”
陶枣抬起一只脚,杨柳动作迅速地帮她脱了鞋。
“抬另一只。”
陶枣觉得没必要,甩了甩脚,鞋子没能甩出去,她低头去看,哦,系带的啊。
杨柳叹了口气,蹲下身,替她将带子松开了。
鞋是甩出去了,但杨柳原本扶着她腰的手已经滑到了她屁股上,实在是太色|情了。
陶枣手里的包轻轻磕在杨柳脑瓜顶上:“坏蛋。”
“你真没见过坏蛋什么样。”杨柳突然使力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要我给你演示一下吗?”
“你也就趁我喝多了敢这样。”陶枣笑着说。
“是啊。”杨柳点了点头,望着她的眼神有些无奈,不像当年的傻子小姑娘了。
陶枣伸手在她脸蛋上弹了弹,想让她笑一笑。
杨柳没有笑,杨柳抱着她直接进了卧室,将她扔到床上以后,开始去她的衣柜里翻找。
“睡衣在哪呢?”
“左边,第二个格子。”陶枣说。
杨柳拿出了一件粉色吊带裙:“洗澡吗?”
“不想洗。”
“那把衣服换了睡觉。”杨柳走过来将衣服扔到了她身边,转身往卧室外走。
陶枣一抬胳膊,拉住了她的手。
“你干嘛?”杨柳没回头。
“你是同性恋吗?”陶枣问,“你觉得自己是同性恋吗?”
杨柳声音瓮瓮的:“你什么意思?”
“我就问你你觉得自己是同性恋吗?”陶枣重复道。
“你什么意思啊!”杨柳转头瞪着她,“我是不是你不知道吗!”
陶枣笑了笑,心里有些难过:“我不知道啊。”
杨柳甩开了她的手,一步跨到了床上。身子压下来的时候又猛又急,两人大面积地相贴,虽然隔着衣服,还是让陶枣觉得羞耻。
“换衣服吗?”杨柳问。
“换。”
“我帮你换。”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331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杨柳抬手便抓住了陶枣的上衣,往上拽的时候蒙住了陶枣的眼。
皮肤大面积地暴露在了空气中,杨柳却停止了动作。
陶枣倒吸一口冷气,视线的阻挡让触感变得更敏锐起来。
杨柳没有碰她,陶枣却感受得到她的气息,她的目光胶着在她的皮肤上,让她的身体逐渐滚烫起来。
陶枣有些受不住,抬手自己脱掉了上衣。
视线恢复以后,仿佛更让人难堪了。
杨柳骑|坐在她身上,眼睛里有火。
陶枣知道她一直在压抑,某些东西,压抑得越久,便会被埋得更深。或许当它爆发的时候,一切反倒会归于平息。
就如杨柳对她那晦暗不明的感情。
是的,她想让它归于平息。
陶枣放松了身体,笑着道:“裤子要我自己脱吗?”
杨柳迷茫地看着她,手上最终没含糊。
衣服扒得快,却再没换上。
陶枣觉得她真是惹了小狼狗了,一波接一波,就没歇下过。
浑身发软的时候,杨柳起身过来吻她的唇,细细地啃,细细地吮。
离得太近,陶枣看不清她的表情,却仍然感受到了湿漉漉的潮意。
这不是她的错觉,完事以后,杨柳跑到卫生间去哭了一遭,她以为她睡了,其实陶枣站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
听这个傻子哭到一哽一哽的,最后气都倒不上来。
陶枣回到卧室后,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本来以为这一场大战足够她困到昏睡过去,但大脑却无比清晰。
无比清晰地滑过杨柳的脸,杨柳的声音,杨柳在她身上的动作……
以及五年前那个夏天,傻小子一般的杨柳冲她咧着一嘴白牙,单纯地笑。
她突然很想问一问她的姐姐,除了程鹤楼,还会不会喜欢别的女人。
天亮之前,杨柳回到了学校。
宿舍楼楼门没开,她靠着柱子等了挺久,宿管大妈才迷迷蒙蒙地拿着钥匙过来开了门。
杨柳溜了进去,大妈没看清她的脸,在后面一通唠叨。
上了楼,宿舍里静悄悄的,杨柳尽量轻地开了门,然后钻到了自己的铺位里,用被子蒙起了头。
她实在是困得厉害,在她二十一年的生命里,仿佛没有比现在更困的时候。
大概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她没撑起劲回应,很快跌入了梦乡。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黑。
睁眼的时候,屋子里黑黢黢的,杨柳想要翻身起来,才发现头疼得厉害。
要炸开了。
她拿过手机来看,陶枣没有发任何消息给她。
连平时的“到学校了吗?好好上课”都没有。
杨柳倒在了床上,觉得她就这么睡死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宿舍的门响了响,脚步声临近,对面铺小花扒着她的床头惊讶地叫了一声:“小白杨你还睡呢!”
杨柳挥了挥手:“爷我还能再睡七十二小时。”
“你声怎么这样了?”小花踩着架子冒出了一个脑袋,“感冒了吗?”
“不知道,头疼。”
“喝酒了还是着凉了啊,”小花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也不烫啊,你是不是一天没吃饭?我这里有面包还有泡面,香肠,桔子,奥利奥,吃哪个?”
被人这么一问,杨柳倒是反应上来了,她的肚子实在是饿得厉害。
她坐起了身:“都要。”
“你故意坑我呢吧。”小花笑起来,下去开了宿舍的灯,一阵细细索索,“昨晚你打劫去了吗?今天睡一天。”
杨柳下了床,拨了一个桔子扔进嘴里:“我真头疼。”
“所以问你干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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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杨柳坐在椅子上愣了愣,突然有了强烈的倾诉欲:“我说个事给你。”
“说呗。”小花拿着手机,不甚认真的模样。
杨柳决定震惊她一下:“我是个同性恋。”
小花嘴里咬着块饼干,愣住了。
“真的,我是个同性恋。”杨柳看着她,“消化了吗?”
小花把饼干吐了出来,瞪着她:“你等等,我反应一下。”
杨柳等着她。
小花把手机扔下了:“为什么啊?”
“哪有什么为什么?我是同性恋啊,百合,蕾丝。我喜欢女孩子,对男的没兴趣……”
“停停停。”小花摆了个打住的手势,“谁不知道同性恋的意思啊,我是问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事?”
“想说。”
“你对我有兴趣吗?”小花坐正了身子,娇媚地笑了一下。
“没。”杨柳斩钉截铁地回答完,又觉得不太妥,赶紧补充道,“虽然你很漂亮人也好,但我没喜欢你。”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小花拍了下桌子,“住一块三年了,也没见你觊觎过我们谁,换衣服也从来不避着,连个害羞脸都没有,这算哪门子的同性恋啊。”
“怎么不算了!”杨柳一下子炸了,“我还看百合小黄|片来着!”
“我也看啊!”小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杨柳愣住了,好半天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花……”
“哎呀,这个不重要。”小花重新坐了下来,“我们不能因为腐,便武断地决定自己的性向。毕竟虽然现在社会开放了许多,但不管上一代,还是整个国家政|策,对同性恋都是有歧视的,一旦踏上这条路,在感情上所受到的外界压力势必会大一些,所以要慎重,不能跟风,也不能……”
“啊!”杨柳喊了一声,“我明白了!”
小花被吓了一跳:“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她为什么问我了,也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子对我了。”杨柳转身往自己铺位跑,拿衣服,拿手机。
“你等等。”小花拉住了她,“不管你要干什么,我劝你不要这么冲动,你这会跟个神经病似的。”
杨柳准备穿鞋的脚停了下来,看了看手机,冷静了下来。
手机屏幕是她和陶枣的合照,四年前的,那时她们都笑得很开心。
小花说得很有道理,她决定听听小花的意见。
“我有喜欢的女孩子。”杨柳道,“女神。”
“诶,好!”小花饶有兴致的样子,拉着她坐了下来,“现在可以说说你们的故事了。”
杨柳不喜欢讲故事,她喜欢摆事实:“昨晚,我把她睡了。”
小花愣了,嘴张得大大的,老半天没合上。
“虽然她是情愿的,但我觉得她的目的没那么简单。”杨柳顿了顿,“我觉得她是想和我破罐子破摔。”
“所以我头疼,大概是哭的,昨晚我睡完她,自己在洗手间哭了大半晚上。”
“今天她果然没有联系我,平时都至少会发一两句的。所以我很崩溃。”
“但你刚才的话提醒了我,她昨晚问我,我是不是同性恋。我觉得她是在担心我,她怕我对她的感情只是依赖或者是友情,她觉得我如果跟她在一起,就是走上了歪路。”
小花终于插上了一嘴:“你们是不是认识很久了?而且,家长也认识?”
“对。”
“那她比你成熟得多。”小花砸吧了两下嘴,“比你想得长远,以你的性子,大概就想着睡人家,她在想睡过以后的事情。”
“啊。”杨柳非常无措,“那她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你是不是傻!”小花把饼干袋子砸到了她脑袋上,“人家不喜欢你还被你睡啊!”
“我俩关系好啊!”
“咱两关系也好,你要不要来睡我啊!”
“不要。”
“明白了吗?”
“明白了。”
杨柳明白了,杨柳却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这一辈子就这么长点,就喜欢了这一个人,把心肝肺都掏出来给她了,要说再对她好点,杨柳真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该怎么好才能让陶枣相信,不管她是不是同性恋,她都要爱她,都想和她在一起,永远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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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哪怕为此遭受歧视和挫折,哪怕为此伤害到自己的家人,她也要和她在一起。
因为她早都把心扔出去了,总不能留个空壳在这世上晃悠。
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呢,没你一天我都受不了。
105、番外:陶枣x杨柳 ...
杨柳没想到真会接到刘莉莉的电话。
对, 这个名字她还是刚知道的,前些天陶枣公司聚会那个搞事的女人,硬要给自己拗个别扭的英文名,还Lilith。
杨柳知道是谁后, 便嬉皮笑脸地说, 姐我没文化, 听不懂洋文。
气得女人张嘴一口东北腔:“刘莉莉!”
刘莉莉同志打电话说找她有事,要约她去喝coffee。
杨柳对和一看就没安好心的刘莉莉同志喝coffee没兴趣, 但她对刘莉莉的同事陶枣儿极度感兴趣。
陶枣儿同志快一周没理她了,打电话不接, 发消息不回。偏偏朋友圈和微博照常更新, 她和陶晚姐聊天的时候, 陶晚姐还说陶枣最近心情不错。
这让杨柳找借口去堵门口关心人的机会都没有。
杨柳快要憋出病了,但好歹机会终于送到了她面前。
刘莉莉同志约她的咖啡店就在他们公司写字楼下, 杨柳一想到陶枣现在就在楼上,便一阵激动。
她掐着时间到了以后, 刘莉莉装模作样地在桌上放着台笔记本,一副都市白领很忙的样子。
杨柳大大咧咧地坐下,单刀直入地问她:“什么事?”
“喝什么?”刘莉莉笑得跟朵花似的, “不着急。”
“姐你请客吗?”杨柳笑着道, “我可消费不起。”
“我请我请, 还能让你掏钱嘛。”刘莉莉点着手机,“能喝苦一点的吗?”
“那我自己来。”杨柳扫了桌上的二维码,开始翻价目表, 嘿嘿笑着点了个最贵的。
咖啡上上来以后,刘莉莉得意中带着一丝鄙夷,笑得十分复杂。
杨柳抿了口咖啡,皱了皱眉:“这么难喝。”
刘莉莉翘着兰花指搅着咖啡勺:“这家的意式啊……”
“姐我不懂这些。”杨柳打断了她的话,“你要是找我来谈咖啡,那可就找错人了。”
刘莉莉叹了口气:“我没想到啊……陶枣会是这种品味。”
杨柳支手在桌上,盯紧了她:“什么品味?”
刘莉莉瞥她一眼:“其他人可能看不明白,我可心里跟明镜似的,你跟陶枣是一对。”
对于好些天没见到陶枣的杨柳来说,最后一句话让她心里非常不合时宜地舒坦。
杨柳咧嘴笑了笑,没回话。
“我这个人思想很开放的。”刘莉莉道,“虽然陶枣平时完全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倾向,但我见到你了之后也就是有一点点惊讶。”
杨柳继续笑,不说话。
刘莉莉大概是有些尴尬,拿起手机看了看,又转头在笔记本上敲了敲。
“今年我们公司呀,来的实习生都可厉害了。”刘莉莉指了指电脑,“你看,好多事情都不用我做了咯,他们自己就把报表发我邮箱了。竞争也真是激烈呢。”
杨柳双手抱胸靠到了椅子上,等着这位戏精表演完前|戏。
“年轻女孩子呀,就特别容易走弯路。”刘莉莉捂嘴笑了笑,“我可不是说你们这种弯哦。我说的是人生道路。姐今天来呀,就是给你提个醒……”
说到这里,刘莉莉顿住了,一双要飞到太阳穴上的眼睛盯着她,等待着她的反应。
杨柳挑了挑眉:“您讲。”
“诶!”刘莉莉拍了下桌子,“那天你去酒店接陶枣,我们总监你见了吧,钻石王老五,好多实习生啊,不认真工作,就想着搞些小动作。你可得把你家那位看紧了。”
杨柳收了脸上的笑容。
刘莉莉皱着眉,手指在笔记本上敲着:“我不知道你们最近是不是闹矛盾了,好多天没见了吧?小年轻嘛,难免的,有矛盾不可怕,怕的是……”
杨柳抬手啪地打在了那电脑上,笔记本盖子压下去,直接砸到了刘莉莉的手。
刘莉莉惊呼了一声,引来了不少目光。
杨柳看着她,冷冰冰地道:“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了。”
刘莉莉一脸震惊地等着她,没敢说话。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杨柳道,“说有的话就得有证据,没证据的话我的处理方式也简单,缝了那张嘴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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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刘莉莉缓了一会儿后,拍了拍胸脯说,“你可吓死我了,有些东西我不给你看是怕你伤心。”
杨柳道:“心花着呢,伤不着。”
“那姐可不藏着掖着了。”刘莉莉把笔记本电脑转了过来,“有的事情要么别干,干了可就躲不过旁人的眼睛。”
笔记本电脑上的照片很清晰,一家高档餐厅里,那个脑门锃亮的总监和陶枣坐在一桌,相谈甚欢。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杨柳看向刘莉莉。
“和隔着级的上司私下吃顿饭,是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刘莉莉点着笔记本,照片一张张往下翻,虽然没有什么越界的动作,但两人出了餐厅以后,便站在了一家五星酒店大堂里,“但恰好今天刘总监交了一个大项目给陶枣负责,那就能推出些问题了。”
刘莉莉合上了笔记本:“姐能帮你的也就这些了,剩下的你得自己解决了。”
杨柳低着头,握着拳头在桌上狠狠砸了一下。
刘莉莉状似惊慌的模样,脸上却是没办法掩盖的笑容,她起身拿了东西:“我还忙着,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
“莉莉姐我送你。”杨柳站起了身。
“不用了不用了。”刘莉莉在她肩上拍了拍,长指尖从肩头一直滑到了脖子,“我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能放能收。以后有什么事给姐打电话啊,姐二十四小时开着机呢。”
杨柳笑了笑:“好。”
刘莉莉志得意满地转身走了,踩台步一般,包臀裙快扭出花。
杨柳拿过桌上的纸巾,擦了擦自己的脖子。
然后给陶枣发去了消息:“我有事找你,就在你们公司楼下。”
陶枣没回她。
“你要是不下来,我就上去了。”杨柳继续发。
陶枣的消息终于过来了:“我现在忙,下班后再说。”
“好,五点半B出口,我等你。”
离陶枣下班没多久了,杨柳哪都没去,蹭着咖啡店的WiFi玩手机。
时间差不多以后,她去了B出口,这里是人流量最大的出口,杨柳靠着柱子等,电梯里的人一波又一波,有的会看她两眼。
终于等到了陶枣,身后还跟着刘莉莉。
刘莉莉的眼睛对上杨柳,杨柳看了她一眼,然后走过去拉住了陶枣的胳膊。
她的态度强硬,陶枣压着声音训她:“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杨柳扬高了声音,然后拽着陶枣便往外走。
陶枣的小高跟磕在地上,将将将,声音响亮。
杨柳一直拉着她到了门外,叫的车正在等着,拉开车门,杨柳便将陶枣塞了进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跟绑架似的。
车很快开了出去,杨柳瞅了瞅车窗外,看不到什么人了,才转身舒了一口气。
陶枣皱眉看着她,下一秒可能就会上巴掌的模样。
杨柳瞅了眼后视镜里的司机,司机师傅很敬业,认真地开车,连往后看一眼都没有。
杨柳当机立断,咵地蹲下了身,跟只哈巴狗似的,抱住了陶枣的小腿。
陶枣低声呵斥她:“发什么疯。”
“老婆我错了,我刚才是为了掩人耳目顺水推舟不打草惊蛇……”
她一连声地道歉,陶枣却只抓住了一个关键词:“你叫我什么?”
杨柳愣了愣,脑袋里倒回去,咽了咽口水。
盯着陶枣那双漂亮的眼睛,再说这话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低了头羞涩地道:“老婆。”
陶枣手上的包终于挥了过来,砸在她的脑袋上,轻轻一下:“谁他妈是你老婆了。”
杨柳搂着腿没松手,还得寸进尺地上去蹭了蹭。
“你别给我丢人了,起来。”陶枣低声说。
“起来你就不要我了。”杨柳可委屈。
“我就没要过你。”陶枣甩了甩腿,“再不起来给我滚下车去。”
杨柳不情不愿地起了身,挨着陶枣坐下,陶枣往另一边挪了挪,杨柳一点点又挪过去。
最后大概是挪烦了,陶枣终于不动了,胳膊相接的地方传来暖暖的温度,杨柳舒服地叹了口气。
在有陶枣的空气里,她终于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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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陶枣租住的小区门口停下,陶枣往小区里走了两步,又甩了下包往外走去。
杨柳紧跟在她身后,殷切地问:“去哪里呀枣儿?要买什么东西吗?上了一天班了这么累我去买吧,你上楼歇着?”
“你烦人!”陶枣气呼呼地说。
“是是是我烦人。”杨柳对这种批评毫不在意,现在陶枣就算对她进行人身攻击,她都觉得空气是甜的。
陶枣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了,陶枣的皮肤真白啊,陶枣走路小腰一扭一扭的,陶枣的头发被风吹起来发丝打到她脸上,简直就是在勾引她。
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杨柳有很多正事要和陶枣谈,但她满脑袋都是不合时宜少儿不宜的旖旎画面,那天晚上在她身下绽放的陶枣,就像一朵妖冶的花,夺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陶枣买了菜又买了水果,杨柳忙不迭地接过袋子。
为了不烦到她的小甜心,杨柳抿紧了嘴不说话,只用一双快要喷出火的眸子盯着她。
陶枣上了楼,开门踢了高跟鞋,杨柳觉得这样的动作实在是太暗示了……
一路跟着陶枣进屋,直到被洗手间的门差点拍上脸,杨柳才清醒了点。
但这样的清醒大概是暂时的,杨柳愣在原地想,估计陶枣一出现,她又会变成一个大流氓。
洗手间里有水声,还传来了陶枣的说话声:“今天是怎么回事?”
杨柳就站在门外,将她的声音听得清,但回话时脑子还是糊的:“什么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找我有事?!”陶枣提高了声音。
“哦哦哦,对对对。”杨柳赶紧道,“你们那个刘莉莉今天找我了,给我看了点照片……”
“谁?”
“就那个Lilith,”杨柳想到就讨厌,“特能装,偷拍你,想挑拨离间。”
“偷拍了我什么?”陶枣开了门,刚刚洗过脸,卸了妆以后像清水出芙蓉,发丝还沾着亮晶晶的水珠。
杨柳被她清新的味道冲得脑袋里一个踉跄,理智猛地没拉回来,愣愣道:“嗯?”
“拍了我什么!”陶枣很生气,手中的毛巾抽在杨柳肩上,活生生的家暴现场。
“拍你和你们总监吃饭。”杨柳突然觉得现在这种干柴烈火独处一室的环境,说这样的话题实在是扫兴。
“哦。”陶枣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往卧室走,“看来有些东西值得再查一查。”
“查什么?”杨柳愣愣地跟着她。
“刘启斌,就我们总监,他给两家供应商放水,”陶枣坐到了电脑前,手指翻飞,“我怀疑背后还有大鱼,便去找他钓了钓鱼。按道理来说,这事Lilith不该知道,偷拍的照片只有一种可能,根本就是刘启斌安排的……”
“这么奸诈!”杨柳大呼,“你们是上班呢还是拍谍中谍呢,听我一句话,这种勾心斗角的班不上也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陶枣笑了下,屏幕上的光映得她的眼睛亮闪闪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意思着呢。”
陶枣能说有意思,那就没多大事。
起码不管在别人眼里是多大事,在陶枣这里都不是事。
杨柳虽然一直瞎操心,但这点道理还是懂。有人欺负到他们枣儿头上来了,当然要还回去。她现在不了解具体的状况,只能当当卧底,待到枣儿需要她的时候,该打打,该揍揍,她小白杨绝不手软。
只要枣儿愿意让她鞍前马后,她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陶枣敲完了电脑,坐在椅子上转了半圈,看起来心情不错:“没想到这两人是这关系,也怪不得刘启斌的黑账走的都是刘莉莉这边……”
“啥关系啊?”杨柳去看电脑,屏幕上是几家企业的法人信息,她看不明白,“你咋不叫她Lilith了呢?”
“刘莉莉多顺口,”陶枣笑起来,“刘莉莉是刘启斌外甥女。”
“哇哦。”杨柳惊叹一声,但关注点终归还是很快错了,“你笑起来真好看。”
陶枣立马收了笑。
杨柳假咳两声,继续说正事:“刘莉莉为什么找我啊?挑拨咱两关系对她有什么好处?”
“画蛇添足多此一举,我也有些想不通。”
“是啊,还连底牌都亮了,”杨柳撇了撇嘴,“就那两张照片。”
陶枣看着她:“她大概看我不顺眼吧,非常不顺眼,一抓住把柄便迫不及待,不仅想毁了我的前途,还想毁了我的生活。”
杨柳皱了皱眉:“她有这个本事吗?”
“他们加起来都没这个本事。”杨柳站起了身伸了个懒腰,“我又不是傻白甜。”
杨柳乐呵呵地又偏了重点:“我是你的生活吗?”
陶枣烦躁地甩下手,抬脚便往门外走,走出去了反应上来这本来就是自己的我是,便又倒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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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看向牛皮糖,牛皮糖挨得她极其紧,她这一回头,两人之间不过三五公分,分分钟脸能挨到一起去。
杨柳紧张地吞口水,眼角一耷拉就是最常用的撒娇表情:“枣儿,我想你。”
“我有什么好想的……”陶枣掠过她,去衣柜拿衣服。
“哪里都想。”声音还是紧贴在她身后,热乎又黏乎,“脑袋想,嘴巴也想,还有手指……”
陶枣手里的衣服回身就甩到她脸上,杨柳头顶一件烈焰红唇家居服,露着一只眼,声音喊得响,丝毫不输气势。
“陶枣我想通了确定了认证了我就是个同性恋,这辈子就喜欢女的了,你不让我喜欢你,我就喜欢别的女的,球队的小芳宿舍的小花,你们公司的莉莉斯!”
“我要跟她们谈恋爱跟她们上床带她们见家长!我相信我妈想得通,我也不怕受歧视,我就长这样了,弯成九曲黄河秋名山,我能咋办!”
杨柳瞪着眼:“但我现在心里脑袋里荷尔蒙里都是你,要是不想让我走歪路,我劝你陶枣同志接受我!当我老婆管着我!抗灾抢险及时止损把伤害控到最低值!”
陶枣愣住了,好半晌才顺过气。
手里没有东西再扔,便一拳头接一拳头砸过去:“你个傻子长大了翅膀硬了,管不了了是不是!学了几个词都他妈为了气我是不是!小芳小花刘莉莉人家就能看得上你了,你咋不上天呢!你给我说,你还想干啥!牛气冲天了你叫杨牛牛得了你!”
照以往这时候,杨柳不得赶紧道歉认错低头服软,但陶枣不理她的这些天,反思是非常有用的。杨柳今天下定决心势必要将裹了五年的这层窗户纸给捅个稀巴烂。
于是杨牛牛喷着气大声吼道:“我还要跟你困觉!”
这是多么原始的诉求,吼得陶枣一愣一愣,吼得杨柳血脉翻涌。
106、番外:陶枣x杨柳(终) ...
自从那一日杨柳大喊大叫的表白后, 陶枣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
她原本想着让杨柳得偿所愿后知难而退,没想到反倒鼓励了这个脑子缺弦的家伙,将一切隐在窗户纸后的真相大白于天下,还开启了耍泼无赖的模式。
仗着的, 不过是她心里有她, 不忍心将她拒之于门外。
杨柳光明正大地当起了小尾巴, 别说没课的时候了,就是有课, 她也能翘了跑来市中心找陶枣。
目的不过是一起吃顿饭,看场电影, 或者把责任推给陶枣, “你不是说了想买件裙子嘛!”。
陶枣自从认识杨柳后, 就被她这样黏着,现在却有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就像背后有一堵墙, 任她再怎么向后倒,都有人撑着。也像是背后有一团火, 她稍稍不留意,便星火燎原,烧个净透。
与和杨柳的纠缠比起来, 公司的事处理起来就显得容易多了。
人不犯我我不一定不犯人, 人若犯我天诛地灭。
她原本只是想查个新鲜, 但既然刘启斌和刘莉莉对她毫不留情地下手了,那她也就没必要给他们保守秘密了。
重点是,把这个篓子捅到哪里去, 既不脏了自己的手,又让某些人得到该有的报应。
对公司B市本部的高层调查,便成了这项工作的重中之重。
乏味无聊的实习生活,也因为这件事变得有意思起来。
难免多加点班,天气慢慢热了起来,天黑以后下班温度反倒更加适宜。
陶枣出了写字楼,刚想叫车,被人突然从身后捂住了眼睛。
“猜猜我是谁?”傻子粗着声音说。
“傻蛋。”陶枣回答。
“嘿嘿嘿。”被这么称呼杨柳还挺开心,松开手的时候顺便占小便宜撩了撩陶枣的头发丝,“你今天真好看。”
“你哪天不夸?”陶枣瞪她一眼,“天天夸不烦吗?”
“怪我咯!”杨柳夸张地瞪大了眼睛,“明明怪你过分美丽!”
陶枣转过头,抿唇笑了笑。
杨柳开开心心地抓住了她的手:“这么晚了,很饿吧?”
“你现在过来都不给我打声招呼了吗?”
“给你惊喜嘛。”
“想去哪里吃?”陶枣问。
“不去哪里吃,回家吃。”杨柳乐滋滋地抬手拦了辆出租。
“呦……”上了车,陶枣看着这个傻子挡都挡不住的笑意,问道,“什么喜事乐成这样?”
“跟你在一块就是天大的喜事。”傻子油嘴滑舌。
“谁跟你在一块了?”
“你现在不跟我坐在一块吗?陶枣枣你脑袋上班上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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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陶枣抬手拍在她胳膊上:“一天到晚就知道耍宝。”
到了家门口,陶枣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等门一开,立马什么都明白了。
杨柳同志给她亲手做了饭,闻起来有些焦,但并没有厨房炸了的味道。
陶枣慢腾腾地换鞋,杨柳已经蹿进了屋,跑去了饭桌前。
然后便一声大叫:“呀!”
“怎么了?”陶枣赶紧走过去。
杨柳端着盘菜,欲哭无泪的表情:“不仅凉了,怎么好像还馊了?”
“你什么时候做的?”陶枣看到了一桌子的菜,虽然都扣着,但能猜到很丰富。
“我早上就过来了,”杨柳颓丧地坐到了椅子上,“做饭好难啊,我做了好久。”
陶枣过去一一把菜打开了,杨柳偏着头,不看她。
有鱼有肉,荤素齐全,四菜一汤。
陶枣把杨柳手里端着的那盘拿了过来闻了闻:“我觉得好着呢啊,我去热一下,我们就可以开饭了。”
杨柳夺过了她手里的盘子,朝她喊:“坏了!”
“肉本来就有腥味啊……”陶枣想解释两句。
结果杨柳大概吃错药了,抬手便将菜倒进了垃圾袋。
“你干嘛呢!”陶枣怒了。
“不能吃,别吃了。”杨柳抬手去端其他的菜,“肯定都特别难吃,我们出去吃。”
在她把下一盘菜倒掉之前,陶枣狠狠在她胳膊上拍了一巴掌:“你犯什么病呢!给我放下!”
杨柳顿住了,但站着没动。
“我数三下,一……”
杨柳哐地一声将碟子放到了桌上。
为了不让她再荼毒饭菜,陶枣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了卧室。
将人搡到了床上,陶枣站在旁边看着她。
缓了挺久,杨柳低着头,声音颓丧地道:“对不起。”
“哪里错了?”
“我不应该倒掉……”杨柳突然顿住了,抬头看了一眼陶枣,嘴里的话转了个弯,“我很烂,很多事情都做不好,对不起。”
陶枣愣住了,杨柳从来都是个自信满满的人,擅长的事能嘚瑟到天上去,不擅长的事也都勇于尝试,跟许多同龄人来比,她算是掌握了很多杂七杂八技能的好姑娘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
“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一句话说完,杨柳的眼睛瞬间红了。
接下来就像开了闸一般。
“你那么好,好看,聪明,拿了好多好多奖,什么都是第一,什么都会。”杨柳吸了吸鼻子,眼泪挂在眼角要掉不掉,“我,黑,丑。学习成绩不上不下,老师不疼家长不爱,捣蛋,没本事。好不容易参加个课题比赛,还只拿了个优秀奖……”
“停。”陶枣走到她面前,手指抵在她嘴唇上,“所以,今天你是打算和我一起庆祝你的课题比赛拿了奖,所以自己做了饭?”
杨柳一瘪嘴,更委屈了。
“你是不是作为女生那部分的青春期来得有些迟。”陶枣看着她,“本来高高兴兴的事,怎么就突然生起气了。”
杨柳的嘴还被压着,又不愿意主动离开,只能嘟囔着说:“还不是因为你。”
“你都在想些什么?”陶枣看着那双红红的眼睛,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杨柳还能想什么,傻子开了窍,现在可着劲地追她,想讨好她,不就是想跟她在一起。
杨柳小心翼翼看着陶枣,伸出舌尖舔了下堵着她嘴的手指:“想这个。”
陶枣没移开,心里突然像点了火苗一般。
她们那次最坦诚相见的亲昵,除了一点糟心的情绪,其他都算得上完美。
陶枣自认不是一个情|欲深重的人,却仍然在回忆起来时,感觉到喉头发干。
她的小崽子,不知道看了多少片,伺候起人来花样百出,尽心尽力。
其他的不说,在这件事上,绝对算得上融会贯通,聪明伶俐。
如果作为上|床的对象,合适程度自然不用多说。
但现在兜兜转转,她和杨柳之间的关系微妙地拉开又靠近,似乎转了一圈回到了起点,又似乎发生了一些质的变化。
她想和小崽子做那些亲密的事,而杨柳把她抓得紧,根本不想放开。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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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枣从来不喜欢拖拖拉拉一件事,现在看着这样战战兢兢的杨柳,突然发现,她似乎在这件事上拖延了许久。
许许多多的原因,列个一二三出来,有一百条最好不在一起的理由。
但真的能不在一起吗?这个世界上,一门心思这样对她好的人,除了姐姐,也就是这个傻子了。
陶枣移开了手指,低头换了嘴唇上去压着:“想就干吧。”
杨柳没想到第二次机会来得这么快。
她这些天把小花烦了个半死,让她给她出搞定陶枣的主意。
她上课的时候想的是陶枣,打球的时候想的是陶枣,白天想,晚上想,第一次做饭时想,睡着了做梦也想。
猥琐的想法是占有她好好地爱她,纯洁的想法也是占有她好好地爱她。
不管陶枣再怎么迂回躲避,反正她有大把的时间。
胜利来得太突然了。
陶枣主动吻她,让她觉得蝴蝶落在了心尖上,扑闪着翅膀,她目眩神迷、一动不动。
待陶枣坐到了她的腿上,细长的手指往下轻轻滑过她的脖子,杨柳知道,有些问题不问,就来不及了。
于是杨柳抓住了她的手指,紧盯着她的眼睛:“这周五颁奖,你来吗?”
“来。”陶枣回答道,唇上萤光闪闪,仿佛抹了蜂蜜。
杨柳咽了口口水:“晚会顺便是个舞会,你可以当我的舞伴吗?”
“可以。”陶枣看着她的眼睛,神态认真,瞳孔里有星星。
杨柳觉得自己的舌头快要打结了:“在,在一起吗?”
陶枣没回答,看着她,半晌,轻轻“嗯”了一声。
杨柳哭了,没出息地掉着眼泪,迅速地哽咽了起来:“真的,啊?”
“真的。”陶枣看着她哭,有些心疼,又有些愉悦。
“为,为什么,突然答应,了啊?”
“因为喜欢你啊。”一旦过了某个槛,这些话语便变得流畅了起来。
“你以前,也喜欢,我啊。”
“是啊,一直喜欢你啊。”
“那种吗?”
“哪种?”
“想要,嗯嗯啊啊,的那种。”
“想啊。”陶枣抬手抹了抹她的眼睛,“你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马,马上。”杨柳抬手便解开了陶枣的衬衫扣子,一颗又一颗,“到底为什么,突然答应啊?”
陶枣不说话,杨柳的手指顺进去,指尖一扣,便解开了内衣带子:“你告诉我嘛。”
陶枣还是不说话,杨柳停了手,委屈极了:“你说嘛,我不说,我害怕,我怕你明天……又不和我好了……”
“有什么好怕的。”陶枣终于出声了,“就像你做的菜,你自己不珍惜倒掉了,心疼的是我。你的心意,我舍不得浪费。”
杨柳破涕为笑,一把眼泪全糊在了陶枣胸口,闷闷的一声“哦”。
此后便烈火燎原,直直把没吃一口的晚饭,吃了个饱。
校园舞会这天,杨柳早早地去接陶枣。
到陶枣家的时候,陶枣正在试衣服,漂亮的包身鱼尾裙,拉链在背后,杨柳赶紧凑过去搭了把手。
好看的蝴蝶骨就晃在她的眼前,杨柳乐滋滋地摸了一把。
“你真漂亮。”日常夸奖,忍都忍不住。
“肤浅。”陶枣回头拍一下她的脑袋,把项链递给了她,“帮我戴一下。”
尽管对女孩子的首饰没有一点研究,但杨柳还是察觉到了这条项链价值不菲,于是揣着点小心思,装作不经意地问:“哪里买的呀,挺好看。”
“你会好奇哪里买的?”陶枣转过头,嘴角上扬,“别瞎吃醋了,我姐给我的。”
“哦。”杨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以后我给你买。”
“你给我买我也要戴我姐送我的。”
“戴戴戴。”杨柳随手拨了两下,将陶枣的头发整理好,“我能跟陶晚姐比吗?陶晚姐现在可牛了,我的妈呀,一想到她现在在HW工作,我就一阵热血沸腾。”
“那是。”陶枣对于别人夸她姐姐,还是很受用的,“可厉害了。”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339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可厉害可厉害。”杨柳连声附和,“陶晚姐什么时候回来啊,上次回来我都没见到,好想她哦。”
“明天。”陶枣道。
“什么?!”杨柳手抖了一下,差点把项链的搭扣拧断。
“这么震惊啊。”陶枣笑了。
“啊,是啊。震惊啊。”杨柳战战兢兢地戴完项链,整个脑袋都懵了。
陶枣去打理头发,杨柳在原地转了好几圈。
最后终于忍不住了,跑到陶枣跟前,颤颤巍巍地说:“枣儿,我,我害怕。”
“你怕什么?”陶枣摆弄着卷发棒,从镜子里看着她。
“你说我怕什么!”杨柳快蹦起来了,“我把她的妹妹拐跑啦!一个一事无成的小流氓把她的宝贝天才妹妹拐跑啦!!!”
“我永远是我姐的。”陶枣哼了一声。
“这不一样。”杨柳指着自己,“猪。”
陶枣笑出了声:“没见过上赶着骂自己的。”
杨柳指了指镜子里的陶枣:“白菜。”
“哦。”陶枣道,“你拱我了啊。”
“是啊。”
“先别告诉我姐。”陶枣将头发分束盘了起来。
“啊……”杨柳愣愣地应了一声,“那,什么时候才能说呢……”
“我姐跟程鹤楼有个结果的时候。”陶枣道。
“她们还不算有结果啊?”杨柳瞪大了眼,“枣儿不是我说啊,我觉得程导和陶晚姐感情真的是很好很好很好啊。而且工作都一直在一起,程导对你也很好啊。”
“还不够。”陶枣低着头,“我还不够放心。”
杨柳想了半天,最终点了点头:“我懂了。”
于是,第二天,当杨柳见到了好不容易有假期回国的陶晚和程鹤楼,趁着陶晚拉着陶枣说话,自己悄悄地拐带走了程导。
“到底想说什么?”程鹤楼看着她,眉尖轻轻挑起。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程导你现在和陶晚姐怎么样了?”杨柳睁着无辜的大眼睛。
“我们什么样,你看不出来吗?”
“看得出来,世界媒体都能看出来的事,我能看不出来嘛。”杨柳拉着程鹤楼的胳膊摇了摇,撒了个娇,“我的意思是,什么时候下一步?”
“嗯?”
“就,结婚。”为了自己的幸福,杨柳壮着胆子问了出来。
程鹤楼笑了,杨柳崇拜偶像加认识偶像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程大导演这样笑过。
一点也不邪魅,也不放荡不羁,也不顽固不灵,也不恃才傲物。
就是简简单单地笑了,像杨柳身边的每一个同龄人一样,甚至像杨柳自己一样,不仅失去了程大导演这个年龄该有的深沉与睿智,甚至显得有些傻。
程大导演傻笑着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陶晚,然后跟杨柳咬耳朵道:“你猜?”
我猜?你猜我猜不猜!
杨柳无奈极了,她觉得自己的偶像人设崩塌了,不过是谈了个恋爱而已,怎么就变得跟个情窦初开的傻子似的。
“我猜不着。”杨柳嘟着嘴,“程导,你快点嘛,陶晚姐现在这么厉害,你要是不把她套牢了可危险了。”
“嗯。”程鹤楼抬手大力地拍在她肩膀上,“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植物组合的番外到这里就结束啦,接下来应该还会有莫荇x丁艺的霸道总裁组番外,和鸡狗动物组的甜蜜大团圆~~~更新时间不确定,所以在这个空隙中,二二再娇羞地推荐一本姬友的书给大家哦~~,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公主府的女人们GL》by李浮安 (听名字就很带感呢~~)
年下霸道小公主 x 年上心机美嫔妃
上一世,入宫为质的小郡主受尽女主照拂,替堂姐远嫁蛮地时不幸成为战争的祭品。
重生一世,她助父亲夺得天下,从受尽欺凌的小郡主成为呼风唤雨坐拥华服美人的公主殿下。
但前世之恩不可不报。
这一世,轮到她守护她了。
(答应我,为了让李浮安同志感受到我们百合读者的热情,从此扎根此频道为大家谋性福,猛戳一个收藏好吗~~ 嗯!)
107、番外:莫荇x丁艺 ...
莫荇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 丁艺正忙着把一大袋子饮料分出去,还没到夏天,导播间里的温度却已经高得厉害。丁艺来回跑了几趟,身上的短袖已经快要被汗浸透了。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340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好在这会是休息的空隙, 丁艺找了个人少的角落接通了电话:“莫姐。”
“嗯。”莫荇淡淡应了一声, “在楼里吗?”
“在。”丁艺笑着道, “观众已经入场了,决赛马上就开始。”
“下来。”莫荇说, “我在负二停车场。”
丁艺顿了顿,她来B市电视台快半年了, 现在参与的这场节目的录制, 是她短时间内能接触的最大的场面, 过一会儿,台长要过来。
“姐, 我……”
“我已经给谈导打过招呼了。”莫荇截断了她的话,“他准你两天假。”
丁艺皱起了眉, 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同事,转身往外走:“姐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莫荇没回答她,电话挂了。
丁艺长舒出一口气, 莫荇找她能有什么事, 她心知肚明。
程鹤楼被搞了, 这两天网上的攻击像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莫荇肯定坐不住了。
丁艺很久之前就知道,不管莫荇下了多大的决心, 到了这种时候,莫荇照样是要帮程鹤楼的。有的东西不用问原因,也不用考虑它发生在这个人身上的合理性,只要看过了她看她的眼神,答案便昭然若揭。
程鹤楼是莫荇心中的白月光,没有这道白月光,莫荇也不会跟她发生这些事。
丁艺自嘲地笑了笑,说起来,她是该感谢程鹤楼的。
去见莫荇,不说多漂亮,丁艺一般会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
但为了决赛晚会,她和整个编导组已经三天没有回房休息过了,她很累,不仅身体累,现在心也有点累。
所以她没有换衣服,就顶着这穿了三天的T恤,满身的汗渍,直接到了停车场。
莫荇的车很好找,老远对她闪了闪灯。丁艺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车里空调打得低,激得她打了个哆嗦。
莫荇看她一眼,皱了皱眉:“一股味儿。”
当然比不上莫荇永远都这么光彩照人,连她的车里都常年散发着迷人的香味。丁艺低了低头,再抬头的时候笑了笑,一如既往地可爱又懦弱:“好几天没回宿舍了,听着莫姐你叫得急,我就这么下来了。”
“嗯。”莫荇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车驶出广电大楼后,丁艺问她:“我们去哪儿?”
“酒店。”
“嗯?要见什么人吗?姐你要么前面放我下来,我速度很快地回宿舍收拾一下。”
“不用。”莫荇直视着路,打转了方向盘,“我找你还能有什么事。”
丁艺没再说话,转头望向了窗外。
到酒店以后,莫荇没有给她准备的时间,丁艺刚站在淋浴下,莫荇便衣着整齐地进来了。
丁艺看了眼她的手指,好的是,今天没有做指甲。
丁艺背身将脑袋抵到了墙上,和浴室里蒸腾温暖的水汽相比,陶瓷的温度实在是太低了。
莫荇过来揽住了她的腰,手指很快蜿蜒向下。
丁艺尽量放松了,还是有些疼。但这疼痛夹杂着某些难以言说的快感,生生把她锻炼成了一个抖m。身体痉挛的时候,她笑起来,大概是在笑自己。
一次根本不够,莫荇将她推到在浴缸里,后来又跌跌撞撞到了房间里,地板上的毯子厚,丁艺望了眼窗外,幸好这房间没有阳台。
莫荇这个状态,看来是已经找过程鹤楼了,而且又碰了钉子。
丁艺对于程鹤楼真是佩服得很,清高就清高到天上去,谁都够不着。
尽管很困,但丁艺这一夜睡得并不好,第二天起床时头疼得厉害,仿佛宿醉一般。
莫荇没在房间里了,丁艺打开手机看到工作群里放的几个小视频,昨晚晚会的盛况,她没忍住,长长叹了口气。
迅速地洗漱,没有拿备用的衣服只能又穿上了昨天的脏T恤。出门的时候丁艺本来打算给莫荇发条消息说一声,想一想又放下了手机。
她们之间本就是一场交易,她大多数时间都在尽心尽力地维持这场交易,但偶尔还是有一瞬间,生出反叛的心思,想彻底断绝了这样的关系。
丁艺打车回到了广电中心,直播厅里已经没了昨夜的痕迹,台里的后勤部门向来速率高,一场过后便立刻清理得干干净净,等待下一场的盛况。
丁艺找相熟的同事问了一句,同事过了很久回她:都睡觉了,好好休息,今晚庆功宴。
丁艺回到宿舍,倒在床上,很久也没睡着。
到下午的时候,莫荇给她打来电话,问她在哪里。
“宿舍。”丁艺简练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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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怎么又回去了?”莫荇很不满意的样子。
“你没说要留下,我就……”
“我不说了谈导那里给你请了两天假吗?”
“……”丁艺没回话。
莫荇的语气软了下来:“也好,你收拾下东西,来机场。”
“去哪里?”丁艺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
“到底去哪里?”丁艺很少有这种火气压不住的时候,说完便有些后悔。
莫荇顿了顿,之后的话让丁艺有些吃惊。
“去逛一圈,回来之后你就是台里的正式员工了。”
能进到B市这样的电视台里,是丁艺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的家庭很普通,甚至都不能说是普通,可以算得上贫穷。
这辈子她干过最破费的事情就是执意报了编导专业,反正家里也没钱给她掏学费,她自己靠打工和奖学金省一省也就出来了。
为了钱她没少干亏心事,比如在助学金申请资料里伪造父亲残疾的证明,比如在某天夜晚,看到了停在学校道旁的豪车,而豪车里是个漂亮的女人时,她毫不犹豫地回宿舍换了身衣服,然后迎了上去。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小兔子,但这样子的性格更容易为她谋取利益,所以她一直扮着这样的形象,扮着扮着,有些东西便仿佛融入了骨血。
世界真是欠她一个奥斯卡。
莫荇提出来的条件很诱人,丁艺从床上跳起,满血复活。
她迅速收拾了行李,还将压在柜底的情|趣内衣塞进了行李箱。
莫荇喜欢这种东西,这种时候,丁艺自然要尽全力满足她。
到机场的时候莫荇还没到,丁艺看着时间还早,便去咖啡店里占了位子,待莫荇快到的时候,点了她喜欢的咖啡。
她们认识了两年多了,丁艺刻意讨好莫荇的时候,能看出来莫荇很愉悦。
飞机很准时,落地之后丁艺挺吃惊。她以为莫荇是借着旅行的借口干其他的事情,但莫荇竟然真是来旅行的。
到酒店之后换了漂亮的长裙,拿了相机,然后便拉着她去海滩上玩耍。
这个时节,并不是旅游旺季,海滩上人不多,莫荇把相机塞给她:“给我拍两张好看的照片。”
这是丁艺的专业,丁艺自然要玩得很出色,莫荇是个好模特,她们的最后成果堪称大片。
晚上在海风的吹拂下,丁艺抱着笔记本在泳池旁边修照片,莫荇悠闲地游着泳,时不时探头出来看她一眼,湿发的样子很迷人。
丁艺看看照片里的人,再看看离她不远抬手便能摸到的人,蓦地觉得她们之间的交易,她是真的赚大发了。
莫荇踩着一溜水走到了她身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望向电脑。
丁艺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香味,隐隐约约藏在滑|腻的皮肤和流动的水珠中,让人心神荡漾。
莫荇问她:“照片好修吗?”
“好修。”丁艺将前后对比照放给她看,“莫姐你人漂亮,根本不用动,我就调一下整体的色调。”
莫荇笑了笑,道:“我真的不用修吗?你把特写的照片放出来我看看。”
丁艺打开了另外一张,超大特写的半脸照,迷离的眼睛和烈焰的唇。
“你看,真不用修。”丁艺道,“原片。”
莫荇摸了摸她脑袋:“拍得不错,没白栽培你。”
“谢谢莫姐。”
莫荇一抬手把她的笔记本合上了:“用点实际行动谢。”
“我去拿点东西。”丁艺提着电脑回了房间,然后换上了那套内衣。
莫荇喜欢玩室外,她无所谓,只要别搞到感冒了难受就好。
推开玻璃门时,莫荇对着她吹了声口哨。
丁艺光着脚,一步步走过去,还害羞地对她转过身摇了摇尾巴。
莫荇一把拉过她,将她压在身下,手覆上了胸前,笑着道:“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它们还没这么大。”
丁艺偏过脑袋,挺了挺身子。
“屁股也没这么翘。”莫荇伸手下去捏了一把,“小屁孩,你长大了。”
丁艺抓住了她的手,引导着她慢慢滑过自己的身体,把这具身体能有的最好的状态,最好的时光都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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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莫荇却突然抽回了她的手:“今天我们玩点不一样的。”
丁艺怎么都没有想到,不一样是这个样子的不一样。
莫荇放开了她,然后站起身,一点点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泳衣。
泳池反射出的光斑洒到她白玉般的身上,勾出摄人心魄的轮廓。
丁艺有些傻眼,她知道莫荇美,但不管有过多么亲密的接触,莫荇的美也始终让她只能远远看着。
但现在,莫荇对着她开启了一座花园,内里花香四溢,馥郁芬芳。
“你不过来吗?”莫荇问她,眉毛轻轻挑起,女王般睥睨天下。
丁艺走到了她身边,抬手绕过她身体的轮廓,到底是不敢相信,于是迟迟不能下手。
莫荇拉着她的手,直直地贴合到最惑|人的地方。
“你要是这次把我伺候得舒服了,”莫荇的唇角扬起,鲜红的色泽像一朵肆意开放的恶之花,“那以后都让你在上面,好不好?”
108、番外:莫荇x丁艺 ...
好, 当然好。
这大概是丁艺做梦才能干的事情,将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女王压在身下,为所欲为。
莫荇是个妖精,躺倒的时候是, 扭动的时候是, 从红艳的唇中溢出一声声断断续续的呻|吟时, 更是。
丁艺从来没发现过,自己在这种事情上有这么大的能量, 好像要把这两年间所有莫荇带给她的压迫和愉悦,全都还回去。
辗转反复, 浅吟低唱。
她们从泳池到露台, 从地板到沙发, 最后双双倒在浴室的水流之下时,云雾缭绕, 精疲力尽。
而后的几天里,丁艺觉得莫荇完全换了一个人。
她的骨子里还是那个霸道强硬的大制片人, 但她望向丁艺的眼睛里仿佛带着水光。
软乎乎,微微荡漾的水光。
以前丁艺会觉得莫荇器重她,赏识她, 愿意真心实意地帮她。
现在丁艺觉得莫荇在与她产生某种情感上的联系, 说不清道不明, 更有温度,也更浓厚。
这让丁艺多次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是?
在程鹤楼因为网上愈演愈烈的演员虐待事件而避去国外之前, 到底发生了什么?
才能让莫荇这样的人突然在她面前卸下了铠甲,从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温柔起来。
在岛上的这个假期,从两天延长到了五天,她给莫荇拍了很多漂亮的照片。而再漂亮,都不如莫荇绽放在她身下时令人迷醉。
丁艺告诫过自己很多次,从最初认识莫荇时,就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爱上这个人,即使爱上了,也不要想着占有。
但现在某些难以置信的可能性对她伸出丝丝蔓蔓的纤细枝条,时不时挑|逗着她敏感的心脏,让她一颗原本勉力沉寂的心脏怦然跳动,跃跃欲试。
踏上回程的飞机前,一封邮件发到了丁艺的邮箱。
手机响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是谈导发过来的,于是她先收了手机,想等落地后再看。
但莫荇撞了下她肩膀,侧头问她:“过来了吗?”
“嗯?”丁艺有些愣。
“邮件。”莫荇带着大墨镜,遮去了半边脸,看不清表情。
“谈导刚发过来了一封。”丁艺重新拿出了手机,“现在看吗?”
“看吧。”莫荇说。
丁艺打开了邮件,里面只有一份照片文件,丁艺放大了,发现是一份正式聘用申请单。
这个申请单是在广电实习及外聘的大量人员挤破了头争取的东西,申请单需要直属的领导进行提名,再一路经过上级审批,才能够通过。
不管哪一关卡住,都会失败,并且两年内不能再有申请机会。
而现在,丁艺邮箱里的这张照片上,领导签字栏里已经填满了签名,最后的聘用时间也确定了,就在下月初。
台里一直在控制机构人员,她一个刚来没多久的新人,能拿到这份申请,简直不可思议。
虽然莫荇说过这件事了,但梦想实现得如此轻易,丁艺一时间心情激荡,说不出话来。
广播在播放航班信息了,莫荇看了她一眼,抬脚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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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作者:今轲
丁艺赶紧跟上,很多话在脑子里来来回回,最后也只挤出来一句:“莫姐,谢谢你。”
“嗯。”莫荇淡淡地应了一声。
航程中,莫荇一直在休息,丁艺没敢打扰她,但自己实在是睡不着,连眯缝下眼睛,脑袋打个忽悠都不能。
她十分兴奋,这让她浑身荷尔蒙激荡的兴奋不仅仅是因为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工作,还因为这种种迹象暗示下的萌芽的情愫。
她时不时看一眼莫荇,莫荇仰着头的姿势,让她的脖颈拉出优美的弧度。
丁艺很想盯着她这样一直看,记忆与新鲜感混杂在一起,让人如坠云端。
这两年来所有的憋屈,愤懑,警告全都消散以后,留下的是一张轮廓鲜明的脸。
就像擦干净了一块被蒙蔽的玻璃,她看到了高大的法国梧桐下,靠着车的莫荇。
明明应该是夜晚的记忆,却亮出了璀璨的阳光。阳光打在莫荇身上,在她回头看向她的时候,明亮的眼睛犹如最绚丽夺目的宝石。
丁艺笑起来,觉得浑身轻飘飘的。
两个小时的航班,落地后,丁艺包揽了所有行李。
出了机场,丁艺准备抬手叫车,莫荇阻挡了她。
她拉过来了丁艺手里自己的行李,然后道:“回台里吧。”
丁艺愣了愣,有些舍不得,于是笑着道:“今天回去也没什么事,明天再去报道。”
“那就回宿舍歇着吧。”莫荇道。
“我不累,我送你到家里。”
“没必要。”莫荇顿了顿,“就此别过吧。”
丁艺感觉到了不对劲,在这么久的相处中,每次分开,莫荇会干净利落地对她道“再见”,哪怕不用说再见,抬脚就走的情况也有。
就此别过。
多么客气的词,多么决绝的词。
莫荇没有用过。
她的眼睛依然掩盖在墨镜下,只能看到红艳精巧的唇,微微阖动时,有淡淡的香气。
丁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第一次在莫荇面前皱眉用质问的语气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丁艺的心一瞬间从艳阳高空跌入了深不见底的冰窖,她的手指愈发攥得紧,大热的天,寒气却从身后慢慢爬上了她的背脊。
再开口时,说话都有些颤。
“从此,不见了吗?”
“不见了。”莫荇没有丝毫犹豫,回复得冰冷而果决。
“为什么!”丁艺一下子慌了,她曾经想象过很多次她和莫荇决裂的那一刻,但她刚刚在飞机上幻想过她们以另一种关系在一起的美好生活,她无法接受现在的一切,“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你挺好的,只是到时间了。”
莫荇的话说得如同分手宣言,但明明她们从未在一起过。
“发生什么事了?”丁艺心里堵得厉害,“我要知道原因,你单方面地终止合作,总要有个说得过去的原因吧。”
莫荇看着她,虽然目光掩在墨镜下,丁艺还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
她看了她一会,抬手将丁艺的掌心从另一只手腕上一点点掰开:“我不想要任何跟程鹤楼有关系的东西了。”
这句话,如尖刀,又像钝锯,一瞬间割得丁艺鲜血淋漓。
她愣在了那里,看着莫荇抽出了自己的手,拉走了自己的行李。
看着她抬手招到一辆车,司机下车忙不迭地帮她把行李塞进后备箱,莫荇身姿优雅地上了后座,然后车辆启动,很快驶出了机场通道。
丁艺又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双腿开始发麻,才想起了,这本就不过是一场交易。
因为程鹤楼,莫荇给了她一席之地。因为程鹤楼,莫荇拿走了这一席之地。
她是和程鹤楼有关的东西,是莫荇毫不在意弃之如敝屣的东西。
丁艺觉得喉咙哽得厉害,鼻子也酸得厉害,她无处可躲,无处可藏,只能从包里掏出墨镜,像莫荇那样带上。
有出租已经看了她很久,丁艺抬了抬手。
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_分节阅读_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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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广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