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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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国》作者:来罗【完结】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沈孟虞是一位清贫、克妻的太子少傅,美颜盛世,他最熟练的事,就是花式婉拒表白。
——“阿弥陀佛,在下信佛,只想窃国。”
方祈是一名富有、单纯的盗圣后人,颜控自由,他最喜欢的事,就是针对美人下手。
——“盗亦有道,我就是盗,让我偷个钩吧!”
这是一个窃国大盗一不小心“包养”了一个窃钩小贼的故事。
年下,身世成谜热情活泼小太阳颜控攻外柔内刚感情迟钝白切黑美人受
注意事项:
1.1V1,非典型朝堂+一丢丢江湖,架空不考据。
2.智商不够,发糖来凑,甜度十分,结尾小虐,但最终是HE。
3、第一本完结文,笔力不足,还请担待,欢迎留评,荣幸之至。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孟虞,方祈 ┃ 配角:季云崔,方无道,谢勤之,季云鸾等 ┃ 其它:盗圣,窃钩,窃国,佛系,盗系
第1章 清凉法会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作者的第一篇文,之前断更了很久最近重新提笔,回顾之下还存在很多很多问题,希望各位可爱的小天使不嫌弃,在这里提前祝大家元宵快乐,身体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燕子矶下水,石头城外山。
时维六月,岁在季夏。秋潮未起,鸣蝉待歇。
石首山毗邻江水,虎踞岸边,其上清凉一寺,乃是大平国教法眼宗的祖庭所在。
今日恰逢初一休沐,佛寺开坛授法,平日闭门不出的住持玄镜当庭坐筵,阐释佛法。时人慕禅师姓名,无论官家抑或百姓,金陵城中数万信众闻风而动,皆一股脑地向这山中涌来。
有人拖家求法,有人独自问禅,然而无论是策马登车,抑或是缓步徐行,摩肩接踵的人群俱都被堵在山道上。他们头顶炎炎烈日,身上汗流浃背,便是那冰雪堆成冷心冷情的人,此刻都只想尽快找处阴凉的地方,好歹坐下歇息一二,再提上山不迟。
精明的生意人早已料到此间商机,临江的悬崖边,一道旗幡招展,昨日夜间才匆忙搭好的茶摊上客似云来,茶摊掌柜大声支使着恨不得能生出八只手的伙计端茶递水,自个躲在角落里偷数铜板,脸上笑出数道褶子。
简单的条凳上坐满了吃茶的百姓,数人围着一张桌子,肩手相挨,腿脚互碰,嘴上喝一口茶,身上的衣衫还能分半口,彼此之间推推挤挤,一点缝隙都难留。
这些百姓一边吃茶,一边向最靠近江边的那张桌上窥望,喧闹的茶摊中,只有那张茶桌安静非常,仅仅在一边坐着一位青衣公子。
之所以无人敢上前拼桌,皆因那位公子的相貌太过俊美脱俗,碧玉妆成的人影往那里一矗,他们这等浑身臭汗的凡人只觉自行惭秽,便是连凑上去搭话的勇气都没有。
茶摊伙计身上挂着装满烧饼的布袋,手上端着三只装满茶水的瓷壶,小指上还勾着一只,他被掌柜不要命地使唤来使唤去,肚里窝火,只耷拉着一张臭脸四下看茶。
他将一壶茶砸到那青衣公子桌上,又随手从布袋中扯出一张油纸,摸了两个一路掉渣的烧饼出来,一并放到桌上,没好气地道:“你要的粗茶和烧饼。”
“多谢。”青衣公子收回注视着脚下江水的淡漠视线,朝伙计微微一笑。
美人温柔一笑,好似蚌壳初启,明珠半露,粲然辉光映亮方圆十里,就连烈夏的酷暑都随之销声匿迹,唯余春风拂面,柔且气清。
茶摊上同时响起数道惊叹声,那茶摊伙计站得最近,他被这一笑迷了眼,定在原地半天,等到回过神来时脸上蓦地一红,再甩不出脸子,一身气焰蓦地收起,讪讪地托盘离去。
鸭油烧饼刚刚出炉,此时还冒着腾腾热气,饼皮上沾着的芝麻被烤得金黄,空气中透着一股甜香,诱人食指大动。那青衣公子似乎对众人的反应见惯不怪,他收回视线,低头捻起一块酥脆的烧饼,凑到鼻尖细嗅几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打算仔细品尝。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却忽听得耳畔传来一声略带惊讶的“重华兄”。
那呼唤声伴着骏马嘶鸣回响在悬崖边上,不仅引得摊上客人齐齐回望,同时也生生制止了他试图享用这山野风味的念头。
青衣公子放下烧饼,拇指与食指摩擦片刻,将方才沾上的饼屑捻碎在指间,任由山风吹散,这才转头向来人摆出一张笑脸。
“天道兄,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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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点也不巧。
谢勤之今日陪家中幼妹上山礼佛,幼妹乘车,他骑马先行一步。然而眼见着日头渐高,谢茹的马车还被堵在山下,他心中焦躁,眼见着前头的茶摊上似乎还有空位,遂打算纾尊降贵,勉为其难地在这小摊上坐上一坐,聊以候人。
然而他才刚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身后的侍从,他定睛向那茶摊上一看,却在那张空桌的对面看见了一位熟人。
虽然沈孟虞身上只着一身普通士子常穿的青衣,并未透露身份,不过美玉天生就是美玉,哪怕杂处于一山的顽石朽木之中,也令人无法忽视他身上散发的光彩。
谢勤之与沈孟虞乃是同榜进士,二人皆出身世家,虽来往不多,也算有点交情。他无法装作眼瞎不识美玉,又见这茶摊上的其他桌边根本无法落座,无奈之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朝沈孟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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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细揩了一把条凳上,又掏出条帕子擦了半天,直到确认那脱漆的条凳上再无一丝灰尘,这才肯稍稍移驾尊臀,回头看向亦步亦趋跟来的掌柜。
他在那茶摊老板殷勤递上的水牌间点了一道洞庭香螺,特意叮嘱不要滚水,要数三十个弹指再泡,他交代完掌柜,这才转头和沈孟虞寒暄:“重华兄,你也是来参加这清凉大道场的法会吗?”
“是啊,”沈孟虞耐心地看着他将这一套讲究的动作施展完毕,这才从桌上扣着的茶杯中随意翻过一只,提了自己面前茶壶将茶水斟满,双手奉到他面前,微笑着道:“天道兄,请。”
“呃……”
谢勤之有些尴尬地接过粗陶制成的茶杯,只见杯茶汤香气寡淡,色如白水,根本难以下咽。
他端着杯子瞟了一眼面前不知是否落灰的茶桌,又看了看对面沈孟虞笑意盈盈的表情,实在拉不下面子拒绝,也只能拿出舍命陪君子的气势,大义凛然地——浅浅抿了一口。
上下嘴唇在杯沿上一碰,算是应付了事,谢勤之匆匆放下茶杯,不欲与沈孟虞在喝茶一事上继续纠缠。
他将已经收进袖中的帕子再度掏出来,于桌下不动声色地搓了搓,这才继续问道:“今日人多,山道难行,听闻玄镜法师巳时三刻开讲,重华兄你既是来参加法会,怎么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着急,还有空在这茶摊品茶吃点心?”
“天道兄你这不也是明白的,上山礼佛的人这般多,我便是着急也没用。”
沈孟虞见谢勤之不喝,长眉一挑,眼中闪过丝促狭,没有继续相劝。
他伸手拿起另一只茶杯,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粗茶,一边小啜,一边解释自己此行的目的:“参加法会只是其一,今日我来此,更是为了请寺中的白度禅师出山,十日后去林尚书府上,为林娘子再做一场法事。”
“哦,是了……转眼林娘子病去已近一载了。”沈孟虞这般一解释,谢勤之明白过来。
沈孟虞出身世家,容貌才名皆冠绝帝京,是金陵城内无数少女痴恋的对象。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千好万好的谪仙似的人物,却偏偏有一点不好,令所有世家望而却步,希望家中女儿能避着他走。
那就是克妻。
一想起沈孟虞克妻的传言,谢勤之突然心中一紧。他的幼妹谢茹倾慕沈孟虞已久,若是今日让这二人在石首山上碰见了,那可不妙!
头顶金乌正往那中天而去,谢勤之坐在茶摊老板支起的凉棚下,虽则山风扑面,额角却不由自主地渗出几滴汗水来。
“林娘子未嫁而亡,是她福薄命浅,与重华兄无缘。白度禅师佛法精深,想来佳人得他超度,来世定能投胎到一户好人家,一生平安喜乐。”谢勤之长袖善舞,劝慰的话随口拈来,只是他的全副心思都聚集在如何支走沈孟虞一事上,心不在焉,诚意也略略奉歉。
沈孟虞听出谢勤之的敷衍,他心中好笑,没有点出这丝敷衍,只举杯又向谢勤之敬了一道茶:“只愿如天道兄所言。”
谢勤之嫌茶淡杯浊,不欲举杯回敬,他心中焦灼,随意应付过沈孟虞,只急急转头吩咐立在身后的下人,让他去催催那茶摊老板,快些端茶上来。
他的目光瞟过自家良驹身边空空荡荡的几根系马桩,心中忽然有了计较。
谢勤之回过头,认真打量起沈孟虞今日的一身装束,目光在看到沈孟虞肩头沾着的一片碎叶时微微一闪,脸上却只做好奇道:“重华兄怎么未乘车马上山?”
“哦,这不是怕山道拥塞,多有不便吗?我叫人停在山下了。”沈孟虞道。
“还是你有先见之明,”谢勤之收回目光,先笑着恭维了一句,继而又转头瞥了一眼山道上熙熙攘攘的百姓,面上佯装关切,“今日寺中人多,寻人想来也是困难。如今也不早了,重华兄迟些还要步行下山,若是因我聒噪,在此间耽搁而误了回转的时辰,那可是我的罪过了。”
明明是想鸠占鹊巢,非要说得冠冕堂皇,谢勤之这一副口蜜腹剑的模样沈孟虞已不是第一次见,他静静看着谢勤之这一番虚伪的表演,心底亮如明镜,只是懒得计较。
他只因今日与人有约,为做样子,这才从前山上山,若是只因心底有气硬要与谢勤之争个高下,不仅白费口舌,反而耽搁时辰。
故他沉思了一下,索性也顺水推舟,大大方方地告辞。
“天道兄的美意,重华心领。”沈孟虞抬头看了一眼日色,笑着放下茶杯,只最后揶揄谢勤之一句,“我本打算去寺中用斋饭,若非天道兄刻下提醒,我竟差点忘了。天道兄可要与我一并去?”
清凉寺烧火僧手艺甚好,斋饭闻名帝京,只是谢勤之身为世家子,对那要和普通百姓于大锅前争抢饭食的粗鲁行径十分鄙薄,想想都觉得难受,闻言身上就是一哆嗦。
他尴尬地笑道:“这还是算了罢……我今日与家中妹子一并上山,还得在这里等等茹娘的马车,就不去凑热闹了。”
沈孟虞早就料到了这般答案,他没有继续相劝,只是惋惜地摇摇头,扬声便唤那伙计前来结账。
他一边从怀中摸出鱼袋,一边假意歉然道:“既然与天道兄与重华并非同道,那我也只能先走一步。至于这临风揽胜的位子,就留给天道兄和令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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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在此就先代阿茹谢过重华兄了。”谢勤之好不容易送走这尊大神,忙不迭地道谢。
此时那茶摊老板已端着那一壶洞庭碧螺过来上茶,谢勤之出门在外,讲究颇多,又让这老板多拿一壶热水过来浣洗茶具,他再多出一壶茶钱。
老板收了谢勤之身后侍从递来的碎银,喜滋滋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走。那边茶摊伙计眼巴巴地看着沈孟虞,却只得了他好不容易才排出的几枚铜板,哪怕眼前这位公子生得再惊为天人,到最后,他的脸上也只剩下一脸嫌弃。
同样是世家子,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那伙计甩着脸色去了,沈孟虞面色不改,只是笑着对谢勤之拱手一揖,径自沿着茶桌间的窄道缓步离去,留下身后一地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茶摊不大,如不是刻意压低声音,坐在摊上的客人都能听到邻桌闲谈的内容。谢勤之能赶走沈孟虞,却赶不走旁边桌上谈论沈孟虞气度风仪的闲言碎语,这些溢美之词充塞在他耳中,他听着听着,只觉得心中郁躁。
果然今日上山的都尽是些粗人,只看皮囊,真是眼瞎!
谢勤之翻了个白眼,腹诽两句,他的视线落到桌上主人未曾带走的那两只烧饼身上,转头吩咐身边下人,让他将这烧饼和着杯中粗茶一并倾入江水里,眼不见为净。
烧饼坠崖,不复相见。富贵烟云,风水轮转,吴兴沈氏,已不是那个权倾朝野的沈氏了。
茶摊依旧是那个茶摊,只是坐在摊上的人却已换了一轮。谢勤之料理完烧饼,又从仆从手里接过已经浣洗干净的茶杯,心中总算畅快许多。
他将茶杯递到唇边,轻轻一抿,放下杯时,唇角隐约勾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茶摊上正急着招呼伙计结账的一位客人恰好在此时回头,明亮的黑瞳在看清他面上的笑容时若有所思地眨了眨,悄悄将这一幕收进眼底。
第2章 窃钩窃国
沈孟虞离开茶摊,一脚汇入山道上拥挤不堪的人潮,不动声色地夹在漫山遍野的男女老少间,向清凉寺艰难挪行。
他之所以在茶摊上匆匆告辞离去,一来是因为懒得与谢勤之虚与委蛇,二来则是因为他在茶摊上就隐隐察觉,在这数道赞叹惊艳的目光中,有一人的视线似乎与旁人不同,专注地有些过分。
那尾随者十分机敏,沈孟虞混在人潮中,假装无意地回头几次,一直未能从人群中捕捉到那尾随者的踪迹。然而每每在他收回目光,继续前行的时候,那一分本已消失不见的窥伺却总能精准地落在他身上,如同锋芒在背,激得他毛发直竖。
借着为身边老者让道的契机,沈孟虞再一次回头,眼角余光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仍旧未曾发现异样。
大概是高手。
沈孟虞心中一叹,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尽量放松四肢,不想打草惊蛇。
他一边向前走,一边猜测尾随者身份,他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一个念头,落到了这石首山脚下的金陵城中。
莫不是那上位之人发现自己在暗中调查什么,心中不安,想要直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沈孟虞身上便是一寒。
他眯着眼抬头,望向前方不远处已清晰可辨的山寺大门。他心中暗自掂量一番,没有再往清凉寺中去,而是不露痕迹地挤至山道左侧,在一处隐蔽的岔口与熙攘的人群作别,拾级向下,沿着只容一人通行的小径向人迹罕至的后山行去。
入得后山,烟火遁去,炎夏也在这一刻收敛张扬,悄然藏匿于山林深处的浓阴背后。
先帝信奉佛法,本欲在这石首山后山开凿一千零一座洞窟,内中安置佛陀造像,为江南“千佛洞”。
然而这一番浩荡工事开动不过数月,先帝却于位上骤然驾崩,唯留下这大大小小的尚未完工的洞窟,历经十七年风雨,被山中疯长的草木埋没,如今已凋敝得不成样子。
不过好在还有十八座洞窟当年已开凿完毕,内里壁画造像虽然未得彩绘,略显粗糙,但也有那不落俗套者特意避开前山喧闹,专程来此拜谒。
沈孟虞此刻脚下踏着的这一条崎岖小径,便是由无名行者们踏出的窄窄林道,道旁青竹成阵,凉风习习,掩映成趣。
翠障蔽日,泉流淙淙,蝉鸣喑哑,鸟雀希音,路遇佛偈随意参详,目入泥塑尚念摩尼,沈孟虞一路行来,或停或止,表面上看似随意观瞻,实则丹田运气,时刻保持警惕。
只是他心提了一路,却一直逼不得那尾随者主动现身,当下也不由得生出几分焦躁。
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
沈孟虞在一处蔓草横生的残碑前蹲下身,一边抚着因覆满苍苔而模糊不清的碑铭,一边思考起下一步究竟该如何是好的问题。
他低垂着眼,眉目温和慈悲,一身半旧青衫融入身边竹林翠色,除了一头黑发垂落肩背,遮住大半如玉脖颈外,整个人看上去,简直和旁边洞窟里持莲趺坐的水月观音无异。
生在云端,却怜惜世人,非我之境,超脱红尘,哪怕跟在沈孟虞身后的灰衣人不懂佛法,此时远远看见这一幕,心中也不由生出一分赞叹。
只是他还记得自己尾随的目的,此时这人入了他境,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伴着一阵清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灰衣人身形灵活,动若脱兔,灰影几个起落间,已狂奔到沈孟虞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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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沈孟虞还未来得及察觉身遭异动,灰衣人右手运气,化作手刀劈出,只消一掌,观音闭眼,大士沉眠。
肥羊到手了!
方祈站在石碑前,洋洋自得地打了个响指,心中一阵雀跃。
他缀着沈孟虞一路行到后山,路上提心吊胆,遮遮掩掩,差点半途而废。
然而他喜好美人,此番难得见到一个赏心悦目的下手对象,咬咬牙,也就坚持了下来,一直耐心地等着最合适的时机才下手。
在四下大大小小的洞窟间挑了一座半人高的隐蔽洞穴,方祈拨开洞口掩映的芦草,猫着腰探进去,在看到狭小的洞内别有一方天地时长舒口气,手上使劲,硬是压着草叶上未晞的朝露,拽着这头肥羊一起挤了进去。
真是一头标致的肥羊!
方祈得意地吹了声口哨,借着洞口半漏的日光,打量起身前陷入沉眠的青衣美人。热烈的目光沿着细密如羽的长睫一路向下,扫过笔直挺秀的鼻峰,掠过点染丹绛的唇珠,在如云堆雪似的脖颈处停留片刻,继而毫不犹豫冲着美人胸口的衣襟,伸出一双禄山之爪。
解衣,摸胸,探囊,取物,姿势行云流水,动作一气呵成。
等等……怎么是只饿得只剩皮包骨的瘦羊?
方祈不死心地将那鱼袋颠倒过来,提溜着袋底向下倒了倒,然而除了手上刚摸到的几枚铜板外,鱼袋中空空如也,别说银票,就是连几块碎银都没有,甚至比他一个到处打秋风的小贼还要穷。
这人难道不是出身世家的公子吗?怎么这般穷?
早知道他这么穷,刚才就不应该见色起意跟上来,而是应该守在那茶摊上偷那位天道兄的钱袋!
方祈匪夷所思的视线在手中铜板与青衣美人之间来回跳跃,他费了老半天功夫跟上沈孟虞,要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那简直是闹天大的笑话。
他犹豫半晌,见肥羊没有要醒的意思,心思一动,再度出手,这一回直接摸上了沈孟虞腰间。
总得偷点什么才不辜负此行吧。方祈一边想着,一边动作利索地从沈孟虞的腰带上解下那枚束腰的白玉带钩。
玉钩以上好的于阗白玉制成,温润细腻,琵琶身部以透雕法雕出一只蟠螭,线条清晰流畅,动静自如,栩栩若生,一看便知是大家手笔,定能当不少银子。
方祈心里正美滋滋地掂量着这枚带钩的价值,冷不防伴随带钩脱落,美人腰带散开,一声闷响突兀地出现在山洞里。
他下意识地竖起耳朵,脚下没来得及跑路,偏头就向沈孟虞身侧的声音来源处望去。
这一望,就望出了问题。
伴随着琵琶玉钩掉落在地上的,是一枚令牌。令牌以纯铜打造,鎏金篆银,顶端一只金龙口衔明珠,凌空跃出,器宇轩昂地一甩尾,身躯直入云霄,尊贵气度一望可知。
最要命的是,这令牌正面阴刻着偌大的“宫城”二字,饶是方祈腹内没几点墨水,却也早就从街头说书人的段子里知道,这玩意乃是皇宫里头流出来,专供贵人们出入宫禁的身份令牌。
方祈曾听他的师父说过一句盗家箴言,叫做“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方师父时常拿这句话教他,他自小耳濡目染,也将这一句箴言当成了他这一生最重要的志向。
而且,据他师父说,窃国,从盗家箴言上来讲,不仅是那劳什子打打杀杀、改朝换代才叫窃国,能进皇宫一趟,盗得几样稀世珍玩,青史留名,也算是窃国了。
方祈右手握着还带有余温的琵琶玉带钩,左手拾起那一方冷若冰霜的令牌,他回想起师父当时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入宫盗宝的经历,心中羡慕,看着那一枚令牌的眼神也变得炽热起来。
如果他偷了这枚令牌,也进宫盗宝一次,是不是也算是实现他窃国的人生理想了?
方祈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咽下一口口水。
然而作为全天下最有原则的盗圣一脉,一只雁过只拔一根毛,绝不贪心多取,也不坏人生计,方祈既喜欢那枚雕工精致的白玉钩,又舍不得这枚往来宫禁的铜令牌,他左看右看,一时之间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窃钩还是窃国?这真是个问题。
要是师父还在身边就好了。
方祈心底叹息一声,他与师父方无道上次见面,还是三个月前盗圣在蜀中成都盗得天下第二锦之后的事。
从金陵到蜀中,光是去程的船资就得花半个带钩,更何况他也不知道师父是否还会继续在成都停留,若是千里迢迢扑个空,那可亏大发了。
方小贼盗艺不精,穷困潦倒,实在花不起这么奢侈的代价。
那要不,这把不偷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方祈自己掐灭了。近在咫尺的目标却因自己的犹豫而放弃,这简直是贼生耻辱!
羞愤至极地这样想着,方祈左手右手上下掂量着带钩与令牌,就差没把自己大了一倍的脑袋摘下来,当成戥子上的筹码,随便掷放到看得最顺眼的一边去,好赖算出个三钱半两的差距,就可以拿着东西拍拍屁股走人了。
他这厢还在苦苦思索究竟该偷哪个宝贝,却没注意到被他忽略在一边青衣美人睫羽微微扇动了一下,却是一副即将醒转的模样。
正当方祈好不容易肯狠心放弃那枚令牌,准备将玉带钩收进自己胸口特殊缝制的布兜时,一只手突然他自身侧出现,快且准地一抓一拉,迅若闪电地捉住他的左臂,迫使他将手臂反剪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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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应不省人事的标致肥羊瞬间暴起,以不符合他文弱外表的一手擒拿招式制住方祈。
趁着方祈因变故陡生、不及反应的当口,他翻身下压,彼此交换位置,只消片刻,洞内局势天翻地覆。
沈孟虞遇事谨慎,为了防止身下人乱动挣扎,他索性双膝并拢,牢牢夹住少年因长期颠沛流离犹显伶仃的小腿。
刚被解开腰带的青衫自腰间垂落,布料半敞,如同一帘上好的帷幕,暧/昧地将二人几乎是腰腹相贴的姿势掩去大半。
他一手扣下令牌,另一只手钳着方祈握着玉钩的右手手腕,将琵琶雕工精致的头部抵在少年纤细的脖颈间。
在观禅时平和如浮云流烟的眼底,这一刻突然涌起的,是杀意。
“你是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出自《庄子·胠箧》,原句是“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文中稍作修改,减少一字。
窃钩还是窃国,This is a question~
第3章 盗圣后人
浮生半日,天光偷闲,山洞所在的后山古木参天,浓阴密布,只有几缕不甘寂寞的暖阳穿透层层枝叶阻碍,自洞外投射进来,落在沈孟虞身后。
方祈被沈孟虞制住手脚,压在身下,逆光中看不清沈孟虞面上神色,唯有心间那一丝来不及反应的愕然,脱口而出。
“怎么会……”刚才他那一掌明明劈下去了啊!要是换做旁人,不晕上大半个时辰才叫奇怪,这个人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莫非是……
“你装晕?”
沈孟虞没有回答方祈的问题,只是将钳着他手臂的右手往下压了压,沉声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的疑问。
“你是何人?”
琵琶带钩虽然比不得其他利器尖锐,但被人用力压在喉间,钝物亦可伤人。
方祈受不得这般痛苦——哪怕是沈孟虞这个大美人施予他的痛苦,登时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忙不迭地求饶道:“我是贼!我是贼可以了吧?你先放了我,好痛!”
“贼?”沈孟虞手上松了松,却没有移开,他只是皱着眉头打量方祈,似乎想从这个少年脸上的表情中自己判断答案。
“对,我是盗贼,鸡鸣狗盗的那种盗贼!”
见痛呼无用,方祈瞬间换了一副表情,努力瞪大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真诚地看着沈孟虞,开始仗着年纪小装乖卖巧。
“这位肥……呸,这位英俊帅气的郎君,看在我父母双亡,一个人孤苦伶仃,饿得吃不上饭,所以才下手偷东西,这不,什么还没偷呢就被您逮住了的份上,您大慈大悲,菩萨心肠,求您不要把我送官,放了我吧。”
灰衣少年自称是贼,可怜兮兮地将自己的身世渲染得再凄惨不过,就差没指着路边的野狗认个亲戚,有人丢一根吃剩的骨头给他也能高兴上半天。
沈孟虞从方祈风尘仆仆的这一身装扮上看不出什么异样,视线在他沾满草木灰尘的脸颊上游走一圈,沉吟片刻,点点头,似是相信了这小贼的讨饶。
他右手一松,从方祈手中取走玉钩,算是放开对少年的钳制。压制少年身体的双腿也向旁边一翻,整个人从方祈身上平移开来,低头去拾散落在地上的腰带。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沈孟虞低头的那一瞬,前一刻还瞪圆了黑眸假扮无辜的小贼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狡猾,被反剪在身后的左手猛地挥出,直接冲着沈孟虞后颈上那一道崭新的红痕而去。
刚才一定是他不小心大意了,没劈对位置,方祈心中忿忿。
他才不信,凭他们盗圣一脉祖传的手刀功夫,难道还劈不晕这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大美人?
他还真就劈不晕眼前的这个大美人。
仿佛早就料到方祈手上还留有后招,沈孟虞在劲气袭上后颈的前一刻骤然扭头,右臂平伸格挡,顺势反手捉住方祈手腕,欺身上前,直接将人顶到他们身后斑驳的洞壁上。
前几日金陵天降暴雨,城外的石首山也难逃一劫。山洞骤然受到外力撞击,被雨水侵蚀得有些松动的黄土自洞顶簌簌而落,盖了灰衣小贼一头一脸。
这些黄土与他颊上的浮灰纠缠在一起,黑黑黄黄,倒让整个人显得更加狼狈。
沈孟虞二次遇袭,面上神情虽还是那副慈悲淡然的模样,然而眼神已冷冽不少。
他将方祈抵在洞壁上,寒声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究竟是什么人?”
方祈不意沈孟虞反应如此迅速,大惊之下双唇不由自主地张开半分,冷不丁吃进一口黄土粉尘,呛得他此时只能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回答问题。
“咳咳……我真的只是贼!咳……咳……”
方祈再度失手,总算清楚只凭自己那点半吊子的拳脚功夫,怕是打不过沈孟虞,故他也只能收起一副七窍玲珑的心眼,老老实实地搬出师父的名声来拯救自己。
“我师父是盗圣方无道!”
盗亦有道,盗圣方无道为天下盗,窃术高明,不贪不害,所求非为利,只是愿留名,时而还会凭一丝侠义心肠,劫富济贫。
沈孟虞虽身在世家,也听过这盗圣流传在江湖上的名声,闻之只觉得是个妙人。
故而,在方祈说出自己师承的那一刻,他眼中精光一闪,却是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狡猾的灰衣小贼,蹙了蹙眉,不信道:“盗圣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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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圣凭什么就不能有我这样的弟子了?”方祈不服,乱挥着手脚奋力争辩,“我身上有师父前年在龙泉盗得的一把断水匕,你若不信,拿出来看看就知道了。那可是龙泉剑庐十年才出一把的稀世之宝!绝世孤品!造不得假!”
方祈言之凿凿,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沈孟虞看他成竹在胸,心中姑且信了三分。
不过这倒令他更加好奇了。
他追问道:“你既有这稀世之宝,那为何还会偷到我身上?”
“你当盗圣盗宝和寻常毛贼一样,都是慕富贵而为啊?”方祈撇撇嘴,唇边溢出一丝轻哼,犹显稚嫩的脸上,明晃晃地挂着对与沈孟虞这般只识铜臭味的凡夫俗子的轻蔑。
“窃这般孤品,本就只是用来留名的。师父让我自己行走江湖,却又不让我当了匕首换银子,还不给我钱,所以我也只能从寻常人身上偷些银两,或者拿走一样不值钱的玩意当掉,勉强维持生计而已。”
话毕,他又有点不甘心地偷偷回瞪沈孟虞一眼,小声多嘟囔了一句:“要不是看你好看,我才不偷你呢。”
“什么?”
沈孟虞没听清这一句嘟囔,不过方祈前头那一番解释,倒是与传言中的盗圣做派无异,他心中剩下的那七分怀疑,俱又散了大半。
“没什么!”
方祈嘴快,直接把真心话也讲了出来,等到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透露了什么,却已来不及收回。
好在沈孟虞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失言,他松了口气,摆脱窘迫,忙不迭地用忏悔来转移沈孟虞的注意:“你现在可以放了我吧!我真得还没有来得及偷你!我保证以后也不会对你下手!我……”
他的视线在佛窟壁上已经剥落大半、勉强只能看出个佛像轮廓的壁画上转了一圈,顺嘴接道:“我可以对着佛祖发誓!”
“佛祖?”
沈孟虞闻言,愣了一下,继而意识到他们此刻正处在一处未完工的佛窟内,算是明白了方祈此言的来由。
然而世人礼佛,又有多少是真心为求佛祖解惑、笃信其实的?
他心中一叹,唇角无意勾起,泄出一丝轻笑,却不知是在笑世人无知,还是笑佛法虚渺。
他一边笑,一边垂头打量一番方祈细瘦伶仃的身体,随后撤去手中禁锢,不再与少年计较。
“你一个毛头小贼,用心不诚,还是算了吧。”
美人一笑,如净莲生波,莹然夺目,顾盼流眄,缭乱心湖。
方祈被沈孟虞的笑容惊艳,他呆呆地靠在壁上,哪怕手脚已脱离束缚,一时间也忘了逃跑,口中不由自主地喃喃道:“你好像旁边山洞里的菩萨……”
曾经有人赞沈孟虞如美玉、如春柳、如云鹤,更夸张些,就是天上神仙也常有人言,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赞他像山洞里的泥菩萨的。
沈孟虞没有立刻回答方祈,只是弯腰拾起地上的腰带,盯着那已沾灰尘的绲丝革带犹豫了一下,方才重新系上。
等到他系好腰带,理理衣襟,摘下那几片粘在袖口领缘的草叶,又将令牌收进鱼袋握在手中,这才向着犹自呆愣在原地的方祈走来。
少年怔愣着站在原地,就像一个上好的靶子。沈孟虞虽不通射术,但是此刻靶子近在咫尺,断没有不中的道理。
“我不是菩萨,”他悠然出手,赶在方祈反应过来之前,用特殊暗劲封住他的气海。
紧接着,他看着少年脸色瞬间变得愕然无措,双唇抿起,脸上露出的,却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笑容,“这样,你还觉得我是菩萨吗?”
气海被封,等于连身上唯一值得骄傲的轻功都使不出来,盗圣之徒就是想跑,也无处可逃。
纵然喜爱美人,也会时常因美人心软,但方祈此时身手被困,对于沈孟虞言出不践的行径,也忍不住有些恼怒:“喂!你刚才不是说算了吗?你这人为何说话不算话?”
沈孟虞却只是淡淡瞟了他一眼,落落大方地回道:“我说的算了,只是让你不必对佛祖发誓。”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按住少年肩膀,另一只手灵活地在少年身上摸索一遍,翻出一个荷囊、一柄匕首,还有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仗着自己气海未被封禁,沈孟虞运上步法,稍稍侧身,轻松避过方祈想要抢夺的动作。
他皱着眉头,伸手在那空空如也的花鸟云纹香囊的暗扣上拨拉了一下,又看看掌中雕镂舟船的杏核,无奈地将这些鸡零狗碎小东西尽数丢进自己的鱼袋里。
将袋口的布绳扎好,又小心翼翼地将明显沉了数倍的袋子揣进怀里,沈孟虞这才不紧不慢地抬头,冲着气得两边腮帮子都鼓起来的小贼坦然道:
“我可没说要放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 被美色迷惑,错失逃跑良机的小贼欲哭无泪ing~
第4章 后山密谈
沈孟虞领着被搜刮去一身细软却反抗无门的小贼钻出山洞,踏着竹径行了约有两盏茶的功夫,这才七拐八绕地来到了清凉寺后寺的一处偏门外。
这一处偏门靠近寺中高僧独居的精舍,甚少开启。此时偏门关得严严实实,隔绝寺中烟火人声,唯有两架低调朴素的马车停在门口,借着旁边的那一颗古柏遮阴,似在侯人。
其中一架马车的车辕上坐着一名身穿短打的车夫,他看见沈孟虞身影出现,忙掀起车帘,去唤里头坐着的沈府管事,二人一起跳下马车,主动上来迎沈孟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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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虞冲他二人摆摆手,只将身后跟着的方祈交给管事沈章,让章伯与车夫先行回府,给这只不知道有多久没沐浴过的泥猴儿梳洗一番,换身衣裳,他晚些再回去。
末了,他看着方祈一脸郁色,也许下一刻就会愤然出走的模样,生怕章伯他们镇不住这狡猾的小贼,想了想,又多吩咐一句,让家中厨娘顾婶儿做两个菜,先给方祈填填肚子。
若不是因为今日身上的铜板所剩不多,腹内打鼓,方祈也不会手痒偷到沈孟虞身上。
此时一听有吃的,他眼前骤然一亮,也不装愁眉苦脸了,安安分分地跟着章伯上了马车,自愿去沈府蹭吃蹭喝。
看着沈府的马车消失在山道尽头,沈孟虞转身,在树下的另一辆马车车壁上敲了三下。又过了半晌,方有一个睡得迷迷糊糊的少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掀帘出来应话。
“郎君他一个时辰前就到了,已经先过去了。”
笑着谢过哈欠连天的少年,让他进车里继续补眠,沈孟虞没有叩开寺门,而是顺着来时的山径折返一段,在一片古木参天的树林间脚下换了个方向,沿着另一条藏在齐腰荒草间的小道,拐进另一处佛门丛林。
这处丛林乃是前朝古寺塔林遗址,因一场地动坍塌衰败,无人复建,自此湮没伽蓝。
如今幽暗的林间只余四五座已经崩坏得只剩下残垣础柱的废塔,还有就是一地青苔肆意疯长,破败不堪。
然而就是在这样杳无人迹的丛林深处,却有一道亮若白虹的刀光在其间穿行。
刀光凛冽,挟威运气,劈竹如草,摧金裂石。
察觉有人靠近,步声熟悉,蓝衣人扬手一掷,将那环首长刀弃在一旁。
他脚下生风,折身逆转,不带劲力的一掌霎时推至来人面前。
沈孟虞的反应也是极快。
他见那蓝衣刀客一言不发就要出手,当下膝盖一曲,矮身下蹲,右腿扫堂,抬手便是一式折臂卷腕,回敬于他。
二人身形利落,刹那间已过了几招,蓝衣人闪身避让,擦肩而过的一瞬五指全张,正欲转手锁住沈孟虞肩头,冷不防沈孟虞弓背一缩,忽然向他身上靠来,滑过腰间的右手狠狠一扯,却是将那蓝衣人躞蹀带上的砺刀石直接扯了下来。
沈孟虞得物入手,登时疾退,季云崔五指落空,拿不住他,索性也收手站定。
他大笑着赞叹道:“你这套小擒拿倒是越来越精纯了,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沈孟虞立在一座残损的佛塔下,将那砺刀石反手抛给季云崔。
他揉揉略带酸意的手臂,垂眸打量塔上残存的印刻,头也不回地道:“你也就教了我这三板斧的功夫,为了防身保命,我可不得好好练着。”
“练得不错。”季云崔肯定道。
他接过砺刀石,又从地上捡起长刀,归刀入鞘,一并挂回腰间,这才向沈孟虞这边走来:“我本以为你要在寺中用过斋饭才来,就先……咦,你颈后是怎么了?”
“怎么?”
沈孟虞未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异样,他惊讶地转过头,却不大看得清后颈状况,也只能用手摸着脖子,迷惑地问季云崔道。
“有一道红印,好像是被人劈了一掌。”
季云崔说罢,又将沈孟虞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皱着眉头道:“你怎么这般狼狈?衣襟袍角都沾着灰,带钩的线也断了,遇着刺客了?”
“哦,不是,”季云崔一句话点出异状,沈孟虞此时已反应过来。他想了想,没有把遇见盗圣后人一事和盘托出,而是轻描淡写地带过,“遇到一个小贼,不小心着道了,没事。”
沈孟虞说得轻巧,季云崔眼神敏锐,隐隐从他这一身狼狈的衣饰上看出几分端倪。
仗着二人相熟已久,沈孟虞也没有出事,季云崔忍不住就此调笑他两句:“看来沈家大郎你今日是遇着那偷香窃玉的小贼了,哎呀,我怎么有点羡慕那小贼。”
沈孟虞却懒得回他调笑。
他的眼风斜过季云崔,幽幽瞪他一眼,只催促道:“堂堂定国将军长子,骠骑军中稗将,羡慕一个小贼,说出去你也不怕人笑话。废话这么多,还说不说正事了?”
“说,说,说,”见沈孟虞略有些不耐烦,季云崔也收了调笑,肃容将今日约他来见面的缘由吐露出来,“安定伯那边有消息了。老伯爷的意思是暂作壁上观,不过若我们真能寻到证据,证明今上与先帝之死有关,那么他愿借手下亲兵一千,玉成此事。”
沈孟虞点头:“嗯,还有呢?”
季云崔接着道:“宁国侯和威化将军那边的意思也都差不多,其实只要我们手上能拿到证据,策反这些心中有气的武将也不难。至于商王那边,我在豫州任上这半年间偶有接触,但就我的观察与旁人传言来说,商王生性暴戾,刚愎自用,实非可掌天下之人。”
“那我们或许应该感谢龙椅上那位,为了提拔心腹宠臣,重文轻武。”
沈孟虞冷笑一声,蹲下身,一边伸手拂去础柱雕刻的莲瓣上沾污的淤泥,一边也将自己这段日子奔走的结果告知季云崔。
“我这边情况也与你仿佛。鲁王长居帝京,性格怯懦,胆小怕事,我与他府中长史略有往来,旁敲侧击打探过,看不出鲁王有雄才大略之心,应也无意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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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崔在一旁看着沈孟虞动作辛苦,索性从躞蹀带上摘了把随身的小刀递给他,助他清理淤泥。
他寻思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那小太子呢?你教了他这么些年,他的性子,总该是最合你心意的吧?”
“太子啊……”沈孟虞接过刀,一边刮泥,一边摇了摇头,“是,他的秉性气度都适合接过帝位,只是年龄尚稚,那位又不看重他,在朝中没有名望,怕是难以服众。”
在沈孟虞话音落下的同时,莲瓣上的淤泥已经被他迅速清理干净。
他放下刀,又从地上拾起一块本该镶嵌在莲心的碎石,比对着楔口的位置将其重新嵌回去,双手合十,一边祝祷一边补充道:“况且……若那位真是暗害先帝的幕后之人,此事一出,那太子也就不再是太子,若我们想匡扶一个普通宗室子弟荣登大宝,也非易事。”
季云崔却比沈孟虞乐观许多。
他伸出一手,在那清理干净的莲台上摸了一下,漫不经心地道:“无妨,反正我们现下也只是在寻人谋划,离举事之日尚远。再说了,此事光你我二人合计,人单力薄,必要时也可稍稍向太子身后母族陈氏透露些风声。”
“皇后失宠,今上有废立之心,陈氏族人又哪里有肯忍气吞声、甘为他人附庸的道理?”
“陈氏……”
沈孟虞闻言,叹息一声。
他双眼微阖,似在说陈氏一族,又似在说这天下众人,其间千种世情,终归一声佛偈:“仇敌可化为友,至亲亦可为敌,只要心中有一丝不信,为牟求权力富贵,转眼便能落井下石……一念善生,一念恶起,贪嗔痴怒,愚者何人?唉,阿弥陀佛。”
季云崔不信佛祖,沈孟虞以佛理喻敌友之辨,他接不上话,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又过了半晌,他才一边感叹着一边玩笑道:“能得全心信任的,恐怕只有至亲和所爱之人吧。就好像你我之间,我猜你定没有全心信任我,不过这样我倒更加放心。”
“放心我对你不感兴趣吗?你这金贴得可真够厚的。”沈孟虞被季云崔这一打岔,也没心思继续神游参禅,而是睁开眼,借着嘴皮子利索回敬他一句。
不过他生性凉薄,与季云崔虽是竹马之交的挚友,但也有许多话说不出口,当下便没有反驳他话中观点,也算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罢了,不说这个,”沈孟虞站起身,他抬头望向头顶已不再悬于正中的日头,无奈地向季云崔求助,“待会儿回城,我要蹭一段你季小将军的马车。”
“嗯?”季云崔奇道,“我记得我来时章伯他们就已经先到了,你不是让他去请了白度禅师后在偏门等你吗?怎么,出状况了?”
沈孟虞一边向丛林外走,一边回答:“没有,只是我让章伯他们先送人回去而已。”
“送人……莫不是那偷香窃玉的小贼?”季云崔跟在他身后,回忆起先前沈孟虞说过路遇小贼的那件事,一下子明白过来,“那小贼是什么人?你缘何如此看重他?”
沈孟虞方才只听了方祈寥寥数言,将人带回马车的那一路上方祈又在埋头生闷气,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他不好将这自己都不敢完全确定的事告诉季云崔,也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道:“他是什么人,我还需要回去试试才能完全确定。”
“这样……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季云崔漫应一声,没有继续追问。
沈孟虞走在季云崔前头,本以为此事就此揭过,然而过了半晌,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笑,却是季小将军耐不住气氛沉默,调笑之心忽起,又拿此事来打趣他。
季云崔立在竹林间,故意掐起嗓子,脸上作哀愁状。
他一手翘起兰花指,一手点着前头沈孟虞的背影,咿咿呀呀地开始唱戏:“哎呀呀,也不知那小贼如何就入了你沈家大郎的眼,莫非这天底下最俊俏的郎君也要染上断袖之癖?噫吁嚱,那可教这金陵城中十万女儿家如何是好呀!”
季云崔之母曾是春华班当红的伶人,季云崔自小耳濡目染,也爱往那戏班子里厮混。
他不仅精通唱腔扮相,偶尔还能挥笔运毫,写一段流传市井的本子出来,沈孟虞作为经常被他编排进故事中的主角,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故他只是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丢下季云崔一个身长八尺的魁梧大汉在后头佯装西子捧心,眼不见心不烦。
沈孟虞头也不抬地回呛道:“你想多了,我又不是你。再说了,这金陵城的女儿家关我何事?便是她们想嫁我,只怕我头上那克妻一名也足以令她们的双亲望而却步,你这戏本子编得实在太糟。”
季云崔一人入戏,无人欣赏,无奈之下也只得收了扮相,快步追上来。
他拨开身畔竹枝,与沈孟虞并肩而行。只是走着走着,终究还是没忍住对沈孟虞的不解风情抱怨几句。
季云崔的兰花指这一回直接点在了沈孟虞身上:“呔,你这个一心皈依佛门的居士,哪里懂我等凡人口味。你不知,世人最喜欢的,不是如花美眷恩爱缠绵,而是痴男怨女分分合合,这情爱之事,非得要一波三折才算有趣。你若没有这克妻的名头,只怕这一城少女还不知你是谁呢!”
“知与不知,有分别吗?”沈孟虞的反应却只剩下冷淡。
眼见那后寺朱墙遥遥在望,他懒得与季云崔就这等闲事瞎扯,直接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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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二人接近墙外停着的马车,季云崔上前一步,也不见他高喊,而是直接一声长啸,在惊飞树上栖息的那几只雀鸟同时,唤醒车中小憩的少年。
沈孟虞站在季云崔身后,他看着那贪睡的少年手忙脚乱地从车厢里爬出来,迷迷糊糊地抓了缰绳就要赶马,不知怎的,心中忽然掠过小贼狡猾机灵的样子,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
“怎么?”季云崔听觉敏锐,沈孟虞这一声轻叹只流露了一瞬,便被他捕捉到耳中。
“没什么。”
沈孟虞不答,只是跟在他身后爬上马车坐定。
然而又过了半天,就在季云崔正打算就妹妹季云鸾的事与他说道说道时,却忽然听见沈孟虞低声开口,最终还是将自己心里的筹谋与他解释清楚。
“若那小贼身份不假,我们一直苦恼的证据一事,大概就有着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丛林:佛家的寺庙、院塔都可以称作丛林,指建筑而不是树木。
2.躞蹀带、砺刀石:唐代武将间比较流行的一种腰带,上面悬挂算袋、励石等七种东西,俗称“躞蹀七事”。文中借用此名,与文臣的玉带区别一下。
3.小擒拿借了一点武术的名词,作者瞎几把写,大家瞎几把看吧==
小季同学是超可爱的助攻!一个有少女心的大汉!
第5章 肉食者鄙
沈孟虞与季云崔在山中密谈了约一个多时辰,不过定国公家驾车的骏马脚程快,一路下山回到城中时,不过未初,也只比沈府马车入城晚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足以让方祈舒舒服服地洗去一身风尘痂垢,换上沈管事从沈孟虞旧衣箱中翻出的一身浅葱色夏衫,提着垂到膝头的袖摆晃进正厅,坐在屏风后的桌前等着动筷。
沈孟虞踏进家门的时候,就看到顾婶儿正坐在院中石桌边抚着胸口长吁短叹,她膝下唯一的闺女——也是沈家唯一的婢女细蕊则立在一旁,正同样面带戚色地劝说着什么。
见他回来,顾婶儿收了叹息,她携细蕊迎上前,脸上郁色未舒,却是指了指正厅的方向,让沈孟虞好生劝劝章伯带来的那个小猴子。
“唉,那个囝囝看着面黄肌瘦,却不肯吃饭,真是愁死人了!”
顾婶儿一边抹泪一边道,落泪的原因却不是因为自己的手艺被人嫌弃,而是因为不忍心看那小贼挨饿受冻。
又听细蕊也道:“郎君快去看看那位小公子吧,安哥和章伯他们都在厅里守着,正等着郎君您回来拿主意呢。”
还在山中时方祈明明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又闹什么幺蛾子?
沈孟虞心中疑惑,来不及多问什么,只让细蕊和顾婶儿别再为此事着急,自去歇着,有事他来解决,如此这般地安慰完她们,方才掀帘踏进正厅。
他转过屏风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已经梳洗干净的方祈好似霜打的茄子般趴在桌上,碗中黍饭挖了一个角,桌子对面的那两盘素菜却是一动未动,已失了刚出锅时的热气。
至于府上另外剩下的两名男丁——管事沈章和车夫沈安二人,此时正满脸无奈地站在桌边。
他们牢记孟虞前番叮嘱,即使无法满足方祈的要求,也还是向两座大山一样一左一右地堵住出路,以防少年骤然翻脸,甩袖离去。
见沈孟虞回来,章伯面色一松,前趋几步正打算开口,冷不防本在一旁装死的方祈也看见了正主,一骨碌从桌上爬起来,推开沈安的阻挡,蹿过来抓着沈孟虞的衣袖就开始抱怨。
方祈一手牢牢抓住沈孟虞袖口,一手指着桌上那两道看上去就缺少油水的萝卜青菜,几乎是声泪俱下地控诉。
“你说给我饭吃,我才老老实实地跟他们回来的。可是为什么只有两个素菜?素菜?素菜顶什么用啊!我要吃肉!你给我吃肉!”
沈孟虞被方祈摇得有些头晕,不过他还是好不容易等这小猴子控诉完了,这才将袖子从他手中抽出来,蹙着眉道:“我应该没有保证过要给你吃肉吧?”
“可是你也没有说过不给我吃肉啊!有饭没有肉,这怎么吃得下去!”方祈气得跳脚。
沈孟虞好言好语地劝道:“府上茹素,不做肉食,你姑且凑合一下?”
方祈却不管沈孟虞的解释,甚至还拿出官府来压他:“我不管,我要吃肉!是你把我带回来的,我要是饿死了,明天官府的人就会找上门来,说你虐待良民!”
“你……”沈孟虞被他堵得无奈,他犹豫了一下,突然想起一句古语,“肉食者鄙,这句古语你听过吗?”
方祈不意沈孟虞为何会突然考自己古语,闻言微微一愣。
不过他没读过这些经典,也什么都不知道,下一刻脑子反应过来,只理直气壮地继续威逼:“没听过,不过那又怎样!你别想混过去!”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沈孟虞沉吟片刻,下定决心。
“那好,你且等等。”颔首向方祈点点头,示意自己会给他准备肉吃,沈孟虞将惴惴立在一旁的章伯拉到一边,这般那般地交代几句,又拍拍章伯的肩膀,示意他无需如此心疼,只消按自己说的去做。
半晌,章伯捧着一只绣袋从西厢回转,沈孟虞没有让他打开绣袋,而是直接说了几个菜名,俱是京中最大的酒楼——瑶光楼独家创制的菜肴,支使着章伯去那楼中一趟,将这些菜肴买回来,摆到方祈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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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完章伯,目送着他抱着怀中银子一步三回头地离去,沈孟虞在吩咐了沈安先去烧水后,转头看了方祈一眼。
他的视线在少年正开心地握着木箸敲碗的手上停了一下,目光微微一凝,叮嘱道:“我去沐浴,你且在这正厅里等等,旁的事,迟些等我回来了再与你细说。”
方祈胡搅蛮缠换来数道佳肴,那些菜光听名字就令他食指大动,好不容易才将已经流到唇边的涎水咽回去。
故而他心情舒畅,沈孟虞说什么一应应是,哪怕是把自己卖了也无所谓。
“好!我等你!”
“嗯。”沈孟虞摸到一点方祈的脾气,也不怕他跑了,只淡淡嗯了一声,转身出了正厅。
待得沈孟虞沐浴完毕,挽着一头擦至半干的长发踏进正厅时,方祈面前已经堆了一只空碗,三只碟子,还有一座酱蹄膀骨架搭成的骨头山,至于他手里,则是抓着一根烤得焦脆的羊腿啃咬,吃得津津有味,脸上俱是油花。
沈孟虞今日未及去清凉寺中用斋饭,又许久不曾沾过荤腥,然而他让章伯去买的这些又俱是油腻之物,故此时他只闻见空气中的一点味道,都觉得胃部痉挛,几欲作呕。
好在他向来隐忍,甚少在人前流露喜恶,于是也只是背过身轻咳数声,压下喉中恶心,没靠近桌前,只打算立在屏风旁与方祈说话。
只是他甫一转头,却看到本该握着羊腿大快朵颐的少年颊上掠过一丝绯红,有些不自然地侧过脸,不仅不愿与他对视,就连手中的羊腿都忘吃了。
不明白这猴精小贼的那一丝羞赧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沈孟虞心中思考了一瞬,没得出答案,便也不再管它。
他斟酌了一下言辞,然而开口才说了一个字,却被方祈突兀地打断。
“你……”
“嗝……说罢,你带我回来,究竟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方祈羞赧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脸色很快恢复正常。
他酒足饭饱,心情愉悦,遂放下手中的羊腿,用手背抹抹嘴,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盯着沈孟虞,犀利得似乎能看透他藏在温和表象下的一切心思。
诧异于方祈一脸纯稚间夹杂的敏锐,沈孟虞被那双通透的眼睛盯着,也怔了一下。
看来这个少年,没他想象中那么单纯好骗,沈孟虞心道。不过聪明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沈孟虞心中有了计较,他回过神,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目的,而是认认真真地看着方祈,柔声道:“我是有求于你,不过在这之前,你须得好好回答我几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沈孟虞态度和缓,耐心十足,方祈白白蹭了他一顿饭,也答得飞快:“方祈。求福谓之祈。”
“今年多大?”
“十七。”
“你是哪里人氏?”
“我不知道。师父说我刚出生就被父母遗弃,他路上随手捡的我,忘记在哪里了。”
“盗圣为何收养你?”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方祈前几个问题回答得十分顺溜,然而在这个问题上却有点卡壳。他抬头瞪了沈孟虞一眼,见沈孟虞没有继续发问意思,遂胡诌道,“大概是看我可爱吧。”
“……”沈孟虞难得见到如此大言不惭之人,他怔愣了一下,没忍住嘲讽回去,“你一出生就能看出可爱?那盗圣可真是慧眼识猪。”
这个美人嘴怎么这么毒?敏锐地领悟了沈孟虞的言下之意,方祈气结,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冲上去就想揍人。
“你才是猪!”
只是他的气海还被封着,四肢虽然灵活,速度比起平日却要差远了。
沈孟虞漫不经心转过屏风,向旁边一避,根本无需费什么心思技巧,就令方祈一身攻势扑了个空,脑门还在屏风转角处磕了一下,霎时红肿一片。
“嘶……”
方祈哭丧着一张脸,蹲在地上揉额头,就差没把那撒泼打滚的招式用出来,凭哭声吸引街上巡视的捕快进沈府来抓人,给沈孟虞安上一个欺凌弱小的罪名:“你到底让我帮你干什么啊?你封了我气海还欺负我,一点都不公平!”
沈孟虞却只敛敛袖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微笑道:“那我若解开你的气海再欺负你,是不是就公平了?”
“……”方祈无语,但很快,他意识到这是一个与沈孟虞讨价还价的好机会,掌下遮着的黑眸碌碌一转,再抬起头时已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
“是,”他站直身子,平视沈孟虞,“你若给我解开气海,我们认认真真地在院子里比试一场,若我输了,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沈孟虞似乎就在等他这一句话。
“好,一言为定。”没有继续刁难方祈,沈孟虞走过来简单在他两处穴道上点了两下,施施然出了正厅。
熟悉的真气再度于经脉间流转开来,方祈站起身,满心欢喜地活动活动手脚,在适应了一下这般失而复得的感觉后,随手将衣袖卷了卷,扎起略显拖地的外衫下罢,也大步流星地走到院子里。
沈孟虞负手站在院中靠近东边的水井旁,方祈四下打量一圈,挑了西边厢房外种的那一棵青桐树下站定。
此时已过申时,烈日西倾,带着几分薄醉似的日光自墙外射进来,将一大团婆娑树影笼在院中。
方祈站在树下,瘦瘦小小的身体被裹在桐树的阴影里,旁人唯有在夏风拂过、枝叶摇曳的间隙,才能堪堪从树阴扫过的留白处捕捉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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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明明是和二弟沈仲禹一样的年纪,少年看上去却和二弟十三四岁时的体量仿佛,也难怪顾婶儿心疼。
沈孟虞心中微微生出一丝怜悯,但很快,在看到少年那一张脸上还沾着油花的脸庞时他突然又想起什么,下意识地全身提气,踏前一步,聚精会神地盯着方祈动作。
见他警惕,藏在树影里的少年大喝一声,慧黠灵动的双眼熠熠生辉,笑意盈然。
“准备好了吗?那就接招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囝囝:jian,江浙一带对小男孩的称呼,和囡囡应该是一对的
江南的蹄髈,在各个古镇吃过,好吃,表皮入口即化,瘦肉细而不柴,口味偏甜,吃多了容易腻,但是如果去了一定得要尝一尝!
第6章 盗高一尺
接招,接什么招?
好不容易解开气海,换回武功,方祈在沈孟虞手下吃了好几次亏,对于这个阴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大美人可谓是心有余悸,哪里还敢安安分分地与他立约比试,当然是转头就跑啊!
盗圣轻功,来无影去无踪,天下他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方祈虽然没有师父方无道那般厉害,但凭他一个人游历江湖、好几次凭轻功逢凶化吉的经验来看,这世上能追上他的人,也还真没有几个。
他就不信,沈孟虞的一手近身小擒拿隔得这么远还能使出来。要是真能使出来,那他今日就把自己的大名倒过来写!
方祈在气势汹汹地喝出那一声请战后,转身就开始爬树。
青桐树干光滑挺拔,极难攀爬,但这难不倒轻功卓然又娴熟此道的方祈,他一双手脚灵活得好似那山中野猴,沈孟虞才堪堪冲到树下,他已攀至将近墙头的高度。
方祈笑嘻嘻地抱着青桐树粗壮的枝干,低头回望沈孟虞。
他好不容易在美人面前扬眉吐气一回,又蹭了一顿饭,此时也不急着走人,而是一边炫耀着一边提醒道:“你从我这里搜去的东西我都拿回来了,看在你请我吃一顿肉的份上,留了一枚核舟给你作纪念。那核舟可是鬼斧雕工任远十八岁时雕出的第一枚精品,不知天下有多少人想要私藏呢!”
方祈金蝉脱壳,身形灵动,沈孟虞轻功稀松平常,追不到他,也攀不上树。
然而此时听着方祈这一番炫耀,他的脸色丝毫未变,只是平摊出一直垂落在袖间左手,露出覆在掌心下的一枚核舟,将那精致玲珑的青山秀水轻飘飘地托于面前,示意方祈辨认。
“你说的,可是这个?”
“呀……你怎么……”忽然看到核舟出现在眼前,方祈登时大惊。
他方才趁着沈孟虞沐浴的间隙,悄悄避过沈家下人,蹑手蹑脚地翻进沈孟虞屋里,从沈孟虞脱下的衣物中翻出鱼袋,将自己的一身细软零碎尽数摸了回来。
为了防止沈孟虞察觉鱼袋中内容有变,他还特意从廊下的花盆里抓了一捧分量相等的软泥,偷梁换柱地塞进鱼袋,只要沈孟虞不打开检查,定然发现不了真相。
况且,沈孟虞回来时只在中衣外松松披了一件月白色的外衫,根本没有地方可以收纳鱼袋。
方祈正暗中欣喜,道是沈孟虞粗心大意,不提防他还有这一手,谁曾想,这个人竟已早早发觉他想跑的意图,却隐而不发,专扣着这一枚核舟等他主动送上门来。
大事不妙!
方祈心思机敏,一察觉事态有变,立刻收了唇边笑意,蹭蹭几下继续沿着青桐树向上攀援,想要借力跳出墙头,逃之夭夭。
然而他才堪堪向上爬了三寸,眼见着墙头地锦的浓密枝蔓触手可及,却忽然觉得胸口一窒,四肢瞬间脱力,却是他好不容易从沈孟虞手中讨回来的那一口真气骤然逸散,再度消失在气海深处。
失了真气的盗圣后人就和那普通人家摸鱼上树的少年一样,没有轻功加持,青桐树平滑光韧的表面根本无处借力,即使方祈再怎么收拢四肢,抱紧树干,整个人该怎么摔,就怎么摔。
“救命啊!”
方祈一边大呼救命,一边手脚胡乱蹬踹着从树上掉下来。虽然从小到大因这顽皮的性子没少吃苦头,但他还是怕疼。
想象中的痛苦滋味没有出现,仿佛整个人摔进的,不是坚硬的砂土青砖,而是一窝柔软的云絮。
方祈闭着眼,只听到耳畔沈孟虞闷哼一声,搂在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然后轻轻一震,又向下坠了半分。
沈孟虞手中的核舟已在方祈掉下来的那一瞬被他丢到一旁,青山秀水间乘舟赋诗的小人正委屈地与那树下蚂穴中探头出来查探情况的虫蚁大眼瞪小眼。
沈孟虞抱着方祈跌坐在地,也正低头看着怀中惊魂未定的少年缓缓睁开眼,彼此对视。
“你……救了我?”方祈还在怔愣中,没回过神来,一双大眼睛迷迷瞪瞪地眨巴了一下,天真懵懂地明知故问。
沈孟虞松开手:“嗯,你喊了救命,我不能见死不救。”
其实此刻他心中实也是在庆幸,得亏方祈的一身重量与他的外貌还算符合,若是再重一些,只怕凭他的力气也托不住这个“天外飞仙”。
见方祈还愣在原地,他不由地蹙眉道:“你还不起来?”
“啊?哦哦……”方祈神游天外的魂儿总算归位,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现下的处境,忙红着脸火烧屁股似地从沈孟虞怀里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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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想道谢,却又突然想起什么,暗自调动了一下真气,无果,才堪堪弯了一半的唇角瞬间化作龇牙咧嘴:“你说要给我解开气海是骗我的!根本没有解!”
沈孟虞跟在方祈之后从地上爬起来。
他皱着眉头掸掸外衫后摆的尘土,视线在少年握成拳头的双手上随意一瞟,犀利回敬道:“封住你气海的是军中独有的暗劲,旁人一般解不开,你不用白费力气。”
他顿了顿,顺带着直接点破方祈那一点小心思:“况且,你说要与我认认真真比试一场也是骗我的,你只想逃。”
“……”方祈理亏,只能沉默以对。
他像鹌鹑似地低头绞着袖口,又过了半晌,心知逃跑无望,自己今日怕是栽在沈孟虞这个心思深沉的大美人手里了,也只能放弃反抗,用自己压箱底的本事为筹码,最后挣扎一下。
方祈道:“那你说罢,你到底想让我帮你干什么?如果你真心实意地求我,也许我一高兴就愿意帮你了。”
然而沈孟虞却不给他一丝退路。
他蹲下身,从蚁穴洞口拾起核舟,塞进方祈手心,一双清润黑眸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淡定地威胁道:“我要借你的窃术一用。你若不答应,我就把你送官。”
人生报应不爽,方祈被自己先前摆胡搅蛮缠时用过的理由反治自身,气得涨红了脸。
他忿忿道:“你有什么理由把我送官?仗势欺人吗?”
沈孟虞道:“你在山中时想偷我的东西。”
方祈不服:“我就想想,还没有来得及拿你一分一毫!”
沈孟虞掀开外衫衣领,伸手一点颈后还未消褪的红印:“你袭击朝廷命官。”
方祈愤然:“明明是你自己装晕!”
沈孟虞骤然伸手,在方祈颊上刮了一下,将指尖缀着的油花递到方祈面前。
“你吃了我一顿饭,没给钱。”
捂着脸倒退几步,像花猫洗脸似地胡乱一抹,方祈的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气势上瞬间弱了不少:“我不是给你了一个核舟抵债吗?是你自己不要的。”
沈孟虞却道:“那个不算,我要真金白银。”
紧接着,他又转身指指早在他们二人比试时就躲到廊下去静静围观的章伯等人,义正辞严地将一肩重担压到方祈身上:“你那一顿饭,顶我一个月俸禄。我府上五口人接下来一月的口粮生计,你要负责。”
方祈先前跟着章伯等人回来时,已打探出沈孟虞姓甚名谁,顺带着将沈府中的下人挨个认了个齐全。
此时他跟着沈孟虞的视线看过去,章伯等人身上干净整洁却略显陈旧的衣衫映在他眼中,令他清楚地认识到,沈孟虞所言非虚。
方祈自幼被盗圣教导要劫富济贫,心存善念,此时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愧疚,因着沈孟虞作弄于他的一腔火气俱都散去,只能哭丧着脸竖起白旗,把自己卖给沈孟虞抵债。
“那好吧,我答应你。”
少年一脸生无可恋,也不知道是因为光芒黯淡的前途,还是因为或许接下来都没肉吃而丧失意志,这一副样貌再配上一具瘦得跟猴儿似的身体,端得是惹人生怜。
沈孟虞信奉佛法,本不是那等狠心无情之人,此时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又看着方祈这般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不忍,想了想,还是决定给这只小猴子一点甜头,也不算亏待于他。
于是他上前几步,有意放柔了声音承诺:“你若愿意帮我,那在京中这些日子,我让顾婶儿每日给你做一道肉菜,你看可好?”
方祈本已做好了三月不知肉味的打算,此时听闻沈孟虞让步,哪里还有不好的道理。
他眼中骤然爆发出一丝喜色,生怕沈孟虞反悔,忙不迭地点头应是:“好好好,这一回你可不能骗我!”
“不骗你,”沈孟虞知道方祈心里在想什么,为了让少年安心,他索性直接站在院中唤了章伯过来,“章伯,”他想了想,吩咐道,“之前让你备下,打算送到鲁王府上的礼物不用送了,还有京中那几个解职在家的将军,也不必准备了。”
“你将这些多出来的银钱交给顾婶儿,让她每日多做一道肉菜送上来,别那么荤腥就好。对了还有,让沈安将东边空着的那间厢房收拾出来,暂且让方小侠在那间屋里头住下吧。”
章伯看了方祈一眼,点头应是。同时为求行事稳妥,他还多问了沈孟虞一句,看是否可以将他的旧衣匀几件给方祈,让细蕊改改长短就好。
沈孟虞性好整洁,他的旧衣之所以不穿,大都是因为身量不足,并非破损或者脏污。其中有两件稍大点的,经细蕊巧手裁剪,沈安正穿着,还余下几件略小些的,闲着也是闲着。
此时听到章伯如此建议,他只是微微沉吟了一下,随即颔首授意章伯自行安排。
有吃,有肉,有穿,有住,时隔多年,方祈再入帝京,本打算凭一身偷鸡摸狗的本事,在城中晃悠些日子,故地重游一番就走,然而沈孟虞却给了他一条安稳的出路。
受人恩惠,当全力报之。盗圣之后心地善良,遂在目送着章伯离去后,主动问起沈孟虞的目的。
方祈认认真真地直视沈孟虞双眼,将自己的规矩说予他听:“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想让我偷什么吧?若是寻常偷鸡摸狗还成,但我窃术不如师父高明,你要是想要什么稀世珍宝那我可没辙,而且,也不许破坏我师父定下的规矩,坑蒙拐骗!要偷,就要清清白白地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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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虞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听说盗家的规矩,在一瞬间的诧异过后,心中对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盗圣更加敬仰了几分。
如此不拘流俗、自在行事,大概就是江湖了吧。
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感慨,目光扫过方祈头顶,从他身后那青桐树枝繁叶茂的缝隙间,望向更广袤的天际。
天地莽莽,苍穹辽阔,所谓日边月下,想必是另一种风景。
沈孟虞收回视线,低声道:“你带你进宫,你要帮我从宫里,偷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方祈倒过来写=君子欺之以方
沈孟虞(笑眯眯):但我是伪君子呀。
第7章 少傅大人
金陵自古帝王州,龙虎山前凤凰游。万千朱楼平地起,御道争驰数风流。
这是文人墨客诗中笔下的金陵城,这是达官贵人起居往来的金陵城,这却不是方祈此时眼中见到的金陵城。
“困死了……”
少年一边打哈欠,一边无聊透顶地再度掀开车帘,然而他目中所见,除了马车前头如鬼火一般幽然晃荡的几盏灯笼外,黑夜依然漫长,看不到一点日出的迹象。
沈孟虞坐在他对面,阖着双眼,似在补眠,一声不吭。
方祈抱怨了一句,见沈孟虞不搭理他,也只能一脸无趣地放下车帘,学着他的样子坐着打瞌睡。
然而就在方祈闭上眼的下一刻,沈孟虞忽然睁眼,眼中毫无倦意。
碧水浸润的黑眸在夜色中静静闪烁了一下,他看着对面少年眼下淡淡的乌青,摇摇头,无声地泻出一丝轻笑。
沈孟虞晨起更衣时听章伯提起,说是他半夜三更起夜,隐隐听到东厢中传来一声异动,还以为是遭贼了。只是早上起来去各屋中检查,又什么物件都没有少,倒是奇怪。
如今想来,怕是方祈初来乍到,半夜睡不着弄出的声响。
不过,盗圣弟子大驾光临,可不就是遭贼了?
沈孟虞唇边笑意更浓,他仔细斟酌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向章伯等人透露一下方祈的身份,省得日后误会。
心中打定主意,沈孟虞再度阖上双眼,只是唇边的那一丝笑意,却在忘了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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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已过,天蒙蒙亮起来,一线鱼肚白自东南边的城墙外翻上来,随着点点微光聚集成线,就好像有人用笔在苍蓝色的天幕上认真勾勒,自歇山顶角楼飞檐上的碧色琉璃瓦起,一笔笔描绘出坐落在帝京中心的这个庞然大物——皇城。
角楼之下,负责值守的城门守卫们也已调拨轮岗完毕,安然沉睡了一夜的皇城城门大开,接引一位又一位身居高位的臣子上朝觐见。
车夫沈安吹熄挂在车辕上的灯笼,静静握着马车的缰绳,候在承天门边上。
眼见着该去上朝的臣子们大都鱼贯入了皇城,城门口只剩下零零散散几架马车似在等人,他方才转头敲敲车壁,小声提醒车中二人。
“郎君,时辰差不多了,可以入宫了。”
“嗯,知道了。”沈孟虞一路上都只是闭眼假寐,并未真正睡着,反应十分迅速。
答复完沈安,沈孟虞伸手拍拍正瘫在马车角落里睡得香甜的少年,俯在他耳边轻唤道:“醒醒,该进宫了。”
“唔……”
方祈还在做梦。
梦里的他正抱着一只比手臂还要粗的大骨头啃得津津有味,冷不防肩上被人一拍,骨头瞬间脱手,自己长了腿似地向远处奔去。他追逐不及,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骨头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换做沈孟虞那一张美得令他望而生畏的脸。
与美人近在咫尺地对视片刻,方祈彻底清醒过来,脸上又是一红。
他手忙脚乱地推开沈孟虞,一骨碌从角落里爬起来就欲蹿下马车,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车帘,却忽然被沈孟虞拦了下来。
“仪容。”沈孟虞言简意赅地提醒方祈。
只是他说完,见少年脸上还是一脸迷茫,心中无奈,只能亲自动手帮方祈整理他因贪睡而弄得皱巴巴的领缘:“你要扮作我的书童入宫,入宫前须得整理好仪容,不能再像平日里那般邋遢。”
“又不是我想邋遢的,再说了,我也没入过皇宫啊。”方祈小声地为自己辩驳一句,又看看沈孟虞端正严谨的一身装束,莫名地有些心虚。
沈孟虞帮方祈整理完衣领,又顺带着将今早细蕊帮他束好的发髻扶正。他借着从车帘间射入的日光,仔仔细细地端详方祈片刻,在确认一切无误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主动伸手掀开车帘,先一步跳下马车。
沈孟虞站在车前,低声交代沈安未时再来宫门前接人,他回过头,向着已经掀开车帘、却因视线被巍峨高大的宫门吸引过去而忘记动作的方祈招呼道:“下来吧,照我昨晚说的做,谨言慎行,不要轻举妄动。”
“嗯……”方祈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保持着仰头的姿势跳下马车,他的视线在那金碧辉煌的琉璃瓦顶上来回逡巡,啧啧称赞道,“哇,这就是皇宫了吗?好气派!和书里说的一样!”
沈孟虞诧异:“你还看过书?”
方祈回答地理直气壮:“没看过,从街头的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啊!”
沈孟虞:“……”他还是别对方祈的腹中锦绣抱什么期望的好。
二人前行几步,来到宫门边上。沈孟虞从身上摸出那通行大内的腰牌递给城门守卫,又向他们解释了一番方祈是自己新收的书童,在让那守卫验过身份及身上夹带的物件后,这才算正式踏入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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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沈孟虞沿着宫门甬道没走几步,就听得身后拖拖拉拉还在四下打量的方祈突然快走几步追上来,却是故意压低了声音大惊小怪地质疑道:“他们刚刚叫你什么?少妇?你是女扮男装?我明明摸过的……”
沈孟虞突然有些后悔今日直接把方祈带进宫来。
他生硬地打断道:“……闭嘴,少傅是官名,掌东宫教习,不懂慎言。”
“喔……”方祈顿了一下,继而弯起眉眼,就像是好不容易偷到仙桃的小猴精,此时捉到沈孟虞一丝把柄,心中得意,语气也变得分外活泼,“知道了,少妇大人!”
“你别……”沈孟虞本想说点什么,制止方祈这般叫他,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出口,甬道另一头候着的东宫内侍却已先一步迎上来,张口就是一句热情的招呼:“哎呀少傅大人,您可来了!”
“……”沈孟虞不用回头,也知方祈此时一定憋笑憋得十分辛苦,身后的猴儿尾巴怕是都快要翘上天了。
罢了,一个称呼而已,迟些再和方祈计较。
沈孟虞心中瞬思万变,面上却装得波澜不惊。
他脸上匀出一丝笑意,冲那内侍回了一礼,寒暄道:“嗯,徐内侍安好。数日未见,太子可好?”
徐内侍脸上笑出数道褶子:“好的好的,殿下知今日轮到沈少傅您入宫授课,早早就起了,特命奴才来宫门前迎候大人。”
二人简单地客套了几句,徐内侍眼尖,瞅见沈孟虞身后跟着的绿衣少年有些面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出言问道:“咦,这位是……”
沈孟虞随着他的视线转头看了方祈一眼,淡定解释:“哦,他是我新收的书童,我让他跟着我,有事也好差遣,就不用劳烦东宫下人了。”
那少年看着年纪不大,身量瘦小,初次入宫也不像旁人一般畏畏缩缩,反倒是一脸好奇地盯着徐内侍,眼神灵动,生气盎然。
“少傅说哪里的话,您的吩咐,怎么会是劳烦呢?”
徐内侍盯着方祈打量片刻,没发现什么不妥,便也只是笑着向沈孟虞谦虚一句,收回视线,自在前头带路,引着二人向东宫行去。
穿过尚书省,行过御史台,跨过通津桥,越过文武楼,此时朝中百官都在宫城的昭明殿中议事,官衙内只有数名小吏往来奔走,着手准备大人们下朝回来后要处理的庶务条陈。
沈孟虞跟在徐内侍身后,目不斜视地走过官衙门口,没有停顿。
方祈慢慢吞吞地落在最后面,眼光四处乱瞟,只恨不得沈孟虞他们走得再慢一点,让他仔细瞧个清楚。
少年这厢正盯着夹道另一侧走过的一队皇城禁军,兴致勃勃地数着他们头顶金盔上的翎羽究竟有多少根,冷不丁前头沈孟虞忽然停下脚步。
他一个不察,整个人直愣愣地撞上去,差点没被绊着摔了一跤。
方祈正打算抬头抱怨一句,却听得沈孟虞头也不回地撇下一声叮嘱。
“别看了,你不认路,小心跟丢。我晚些时候再带你来看。”
沈孟虞说罢,又快走几步,追上徐内侍与他继续寒暄。
真麻烦。方祈看着沈孟虞青色的背影,摸摸额角,心中暗诽。不过他虽对这皇宫大内十分好奇,也还记得自己与沈孟虞的约定,哪怕再不情不愿,也只能收起玩心,抬步紧跟上去。
算了,自己勉强信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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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柔仪殿内明窗半启,暗香缭绕,太子萧悦正端坐在西暖阁中的书案后,手执经卷,专心诵读。
听到门外有宫人通禀,正埋首读书的少年下意识地就想扔下书卷起身迎接。
然而他刚将手中竹简移开半分,抬头对上一边研墨内侍不赞同的视线,刚冒出一点尖的激动霎时又缩了回去,只敢束手束脚地端坐回去,悄悄从竹简缝隙处望向门口,眼中盈满期待。
沈孟虞领着方祈踏进西暖阁,他绕过屏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躬身行礼,向萧悦问安:“臣沈孟虞拜见殿下,殿下安好?”
萧悦不过舞象之年,作为储君,他一直被教导要含蓄内敛,不宜喜怒外露,然而他与沈孟虞多日未见,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欣喜,扔开竹简快步上来迎接。
“安好,安好!少傅无需多礼,我等……”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却突然看到沈孟虞身后今日多跟了一条小尾巴。
上下将那看上去比他还要矮一头的少年打量一番,又觉得那少年身上穿的一身绿衣似有些眼熟,萧悦忍不住皱着眉头向沈孟虞问道:“少傅,他是谁?”
“回殿下,他是……”
沈孟虞正欲回答,却不防身后方祈骤然出声,抢在他前头回答萧悦的疑问。
方祈学着沈孟虞的样子躬身行了一礼,鹦鹉学舌似的将沈孟虞先前对徐内侍的那一番解释重新复述了一遍,一字不漏。
“臣方祈拜见殿下,我是少傅大人新收的书童,少傅大人让我跟着他,有事也好差遣,就不用劳烦东宫下人了。”
方祈声音轻快,动作也学得像模像样,然而正当他得意洋洋地抬起头来,打算摇着尾巴向沈孟虞讨赏时,却被四面八方其他宫人投诸到他身上的视线吓了一跳。
卷帘者骤然松手,纱幔纷飞;捧书者双臂失力,黄卷倾颓;研墨者暂忘添水,墨凝凹砚;还有煮茶的、焚香的、执帚的等等一应内侍宫女皆忘了手中动作,俱是一脸惊诧地盯着方祈,心中大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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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给的一个小书童勇气?他竟敢在太子面前抢白少傅、自称下臣?
他是疯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太子少傅这个官职历来是加官、虚职,虽然位列从三品,但在文中的设定就是不用上朝的,所以小天使们也不要奇怪。
2.一般来说皇宫是分为宫城和皇城两个部分,宫城才是皇帝住所,皇城之内还有百官府衙之类的建筑,文中建筑模式简单参考了一下明故宫的格局,也有各种宫殿杂糅,不较真。
3.舞象之年:本是指少年十五岁到二十岁这个区间,文中暂作十五岁代称。
谁给小猴精的勇气?大概是梁静茹吧=3=
第8章 利善之辩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为掉书袋章节,不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直接跳过~
萧悦那一句疑问的对象是沈孟虞,谁料正主还未答话,他身后的小童却忽然横插一脚,言语僭越。
萧悦愣了一下,回过神时脸色霎得一沉,张口便欲责问方祈。
不过沈孟虞的反应比他快上一步。
借着垂落的衣衫下摆遮掩,沈孟虞稍稍向后退一步,趁着方祈对暖阁中瞬间凝滞的氛围还有些一头雾水、怔在原地,于他脚面上重重踩了一下,又悄悄在他腿弯处一踢,让他跪倒在地,这才拢袖向萧悦一揖到底,代口无遮拦的书童负荆请罪。
“回殿下,我这书童初次入宫,不懂规矩,若是言语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看在臣的面子上,宽恕则个。”
方祈吃痛,反应过来。只是他得了沈孟虞警示,不敢抱怨出声,只能可怜巴巴地保持着伏跪在地的姿势,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里龇牙咧嘴地喊痛。
沈孟虞这一踩、一踢皆发生在顷刻之间,萧悦没有察觉,他只是被沈孟虞突如其来的躬身长揖吓了一跳,忙不迭地伸手相扶。
“既是少傅的书童,那就算了吧。”萧悦道。
他虽对方祈独得沈孟虞维护一事略有些吃味,然他不愿拂沈孟虞面子,更不想被误会心胸狭窄,也只能将此事轻轻放下。
他暗地里瞪了方祈一眼,直接拉着沈孟虞的衣袖就往书案边走:“少傅快来,上回你留给我的功课我前日就做完了,一共写了三篇小论,昨日请孙翰林帮忙批阅了一篇,还有两篇想等少傅你来亲自检查。”
沈孟虞有心给方祈一点教训,让他收敛些混迹市井的油滑心性,日后也方便在宫中也行走寻人。
故而他此时被萧悦拉着袖子,也只是顺水推舟地走到书案旁坐定,看也不看方祈一眼,笑着拿起一旁内侍递过来的功课,一边看一边回萧悦的话:“嗯好,孙翰林专研孔孟,学识渊博,他批阅过的那一篇,殿下要好好理解才是。”
“我会的,少傅你先看着。流泉,给少傅奉茶。”
萧悦对待沈孟虞这个太子少傅恭敬至极,此时闻言,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又转头吩咐屋里掌管茶水的内侍上前服侍。
“食之以时,用之以礼,财不可胜用也。然天灾无常,时时患之;荒淫费奢,阳奉阴违者亦众,财终有所不继也。礼仪兴废,法令以纠,圣人之道,可治善而无以缚恶,唯辅以令法,方彰于天下。殿下贯通儒法,能不拘于一家之言,兼听则明,臣心甚慰。”
沈孟虞十八岁中探花,今上闻他才华风仪,于琼林宴上亲授太子少傅一职,命他东宫教习,至今已有五载。
他工诗善赋,谙熟经典,传道解惑时旁征博引,妙语连珠,给萧悦布置的功课,也不是刻板的诗赋文章,而是让他就先贤的观点自己思辨,想到什么就写什么,他检查时再加评点。
沈孟虞放下手中薄宣,迎着萧悦因期待而闪闪发亮的眼睛,肯定地点点头。
他眼角余光滑过看上去正安安分分跪在地上认错的方祈,沉吟片刻,再开口时,声音更加温柔:“那今日我们继续讲孟子尽心这一篇。殿下可还记得,臣此前与你闲谈庄子时曾说过的盗跖此人?不仅孔圣曾与此人一辩,就连亚圣也专门提过此人。”
“鸡鸣而起,孳孳为善者,舜之徒也;鸡鸣而起,孳孳为利者,跖之徒也。欲知舜与跖之分,无他,利与善之间也。舜与跖,帝与盗,身份天差地别,于天下人之功绩,更是善恶两端,那缘何孟子会说他们之间只有善与利的区别呢?”
太子太傅、太子太师俱是朝中重臣,应付前朝政事已是分身乏术,又知皇帝与太子之间亲情淡薄,平日里大都只是打发翰林院中闲着的博士来东宫代为教谕,能像沈孟虞这般专心致志、尽心竭力辅佐太子的人,几乎屈指可数。
在这寥寥数名师长间,又数沈孟虞与萧悦最为亲近,萧悦每次都是数着日子盼他入宫,差人迎候,整个人恨不得能黏到他身上,对于沈孟虞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认真对待,从不敢有丝毫懈怠。
就如此刻,萧悦几乎是绞尽脑汁地拼命思考起来:“因为舜帝……”
方祈跪在地上,太子只是宽宥他言语僭越一罪,并未没让他起身,故而暖阁中其他宫人虽偶尔从他身边经过,却没有一个人敢停下脚步将他扶起,大家都默契地当他是一团空气。
他跪了一会儿,自觉无趣,只是还记得沈孟虞先前代他请罪,生怕这会儿自己一动,又会给沈孟虞这个衣食父母招来灾祸,便也只能耐着性子稍稍挪了挪膝盖,在心中暗骂一句皇宫里的规矩真麻烦后,一瞟一瞟地打量起暖阁四下的陈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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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沈孟虞和萧悦讨论的是什么之乎者也的大道理,他方小贼并不关心,也没兴趣,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当和尚念经,不听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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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虞丑时末刻起身,卯时五刻入宫城,辰时至东宫,一直要教导太子到午时才算完事。
方祈浪迹江湖惯了,不适应这样的作息,先前他虽在马车中又睡了一觉,然而此时百无聊赖地在这暖阁中跪着,他的上下眼皮没撑开多久,又开始互相打架,脑袋也在不知不觉间垂落到胸口,一颠一颠地追着姜太公钓鱼神游。
沈孟虞一边就利善之辩与萧悦讨论,一边悄悄分出一缕神思,注意方祈的动作。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汤润喉,余光瞟见方祈这般模样,心中好笑,遂在解答完萧悦的一个问题后顺便讨了个恩典,允许方祈站起来,立在旁边侍候。
萧悦听沈孟虞提起方祈,下意识地也向地上看了一眼,在看到那胆大包天的少年旁若无人地打瞌睡时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带着些试探的意味打听起方祈的来历。
萧悦道:“这书童可是少傅您家中的亲眷?少傅这般照顾他,可是想让他在这朝中谋得一官半职?可需要我帮衬一二?”
小太子虽然尽可能地藏起心中那一丝嫉妒,然而少年人心思单纯,这一点变化,又哪里逃得过沈孟虞洞若观火的一双眼。
“殿下多虑了,”沈孟虞笑着摇摇头,面不改色地在太子面前扯谎,“这小书童是我昨日街边捡到的一个小乞丐,穷困潦倒,父母双亡,我看他可怜,就给了他几口饭吃。他心地良善,一心要回报这一饭之恩,我拗不过他,又见他还算伶俐,索性让他跟在身边。今次带他入宫,也是想让他长长见识,如有冒犯,还望殿下海涵。”
“乞丐……孤儿……没想到煌煌帝京之中,还有这样饥寒交迫的百姓。”沈孟虞解释得合情合理,萧悦自是信他。
他心性柔善,此时听闻方祈身世可怜,什么妒忌之心也都被同情盖过,直接转头吩咐身后研墨的内侍:“不必让他侍候了,松烟,你先带少傅的书童去偏殿休息吧,再拿两样糕点给他。”
交代完内侍,他顿了顿,又由衷感向沈孟虞感叹道:“少傅/高义,真希望有朝一日,我大平治下万民饱暖,无饥无殍。”
“殿下心怀仁义,臣也盼着那一日到来,”沈孟虞深知萧悦个性,闻言欣然,也没有推拒他的善意,而是直接顺着萧悦的话继续问下去,“殿下既觉得盗跖逐利也是天性,那为何又应压制其天性呢?要知,盗跖虽暴,然九千附者亦衣食足暖,生计无忧,大而化之,此道亦可以治国耶?”
萧悦摇头:“非也,盗跖逐利,所谋唯眼前方寸、蝇头微末之利;圣人求善,所谋却是兼济天下、万代不休之善。天性本心,向善者利惠路人,向恶者贪得忘亲,若无约束……”
方祈被东宫内侍唤醒时,还有些发愣,他迷迷瞪瞪地看了沈孟虞一眼,见他和萧悦似乎还保持着他瞌睡前高谈阔论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也只得老老实实地站起来,跟在内侍身后去偏殿等候。
沈孟虞在东宫讲解完今日的课业,又被萧悦硬拉着留下来用了一顿午膳,方才得以请辞。
他踏出暖阁,还没有来得及向旁边的内侍打探方祈的下落,却见殿前台阶下的一棵梧桐树边,乌压压地挤着一群东宫下人,而方祈正被这群下人围在中间,比旁人都高上一头,一眼望去,倒有几分鹤立鸡群的意思。
那棵梧桐树下,不是东宫专门用来冰镇瓜果的水井吗?
沈孟虞疑惑了一瞬,但他很快意识到,方祈大概是站在水井的井栏上,方才显得如此高挑。
方祈口中吐沫横飞,脸上眉飞色舞,远远望去,倒与那街头巷尾捡个石墩就能满嘴跑马的说书人形容仿佛。
沈孟虞眼尖,他扫了一眼方祈身边围着的宫人,见他们脸上都是一副聚精会神、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惊讶之余不由得有些好奇。
他没有出声呼唤,而是拾级向下,放轻了手脚踱步过去,也立在人群后头,想要听听方祈是如何舌灿莲花的。
然而他才堪堪站定,耳中却忽然听到方祈口若悬河说着的,却是他今日才在暖阁里与萧悦谈到过的盗跖故事。
方祈不通文墨,更不曾读过经典,然而此刻他口中描述的盗跖生平,却意外得活灵活现。
尤其是那一段对盗跖容貌的描述,更是与庄子杂篇中的记录分毫不差,甚至还在最后大肆褒扬,引得那一群自小入宫、已多年未接触过宫外人事的内侍们向往不已。
“……那盗跖身长八尺二寸,面目有光,唇如激丹,齿如齐贝,音中黄钟,强足以距敌,辩足以饰非,人中龙也。你们想想,这样一个美男子不做名臣,不做佞幸,偏偏要去做这恶名在外的盗贼,这得是有多么宏大的志向和多么坚韧的决心啊!”
“天下有几人能像他一样抛弃美誉,反其道而行,只为求真的?这可是天地间一等一的自在人物,比那些个伪君子可有骨气多了!我好想成为……”
方祈手舞足蹈,越说越激动,只差一点就将沈孟虞好不容易为他编出的可怜身世丢得一干二净,暴露出藏在书童身份下那个胸怀大志的小贼来。
然而他才将心中憧憬吐露出几个字,却忽然听见人群外传来一声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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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不高不低,清润悦耳,然而就是这寥寥数字,却令他浑身一激灵,猛地住口,匆忙从井栏上跳下来,老老实实地站好。
“方祈,”沈孟虞排众而出,施施然走到方祈身边,弯起的唇角擦着方祈的右耳而过,声调再轻柔不过,“闭嘴。”
第9章 盗亦有道
向一众东宫内侍再三保证,自己下回进宫一定把盗跖的故事说完,方祈顶着一干恋恋不舍视线跟在沈孟虞身后离开东宫,沿着朱墙碧瓦的宫道一路向皇城外行去。
盛夏酷暑,烈日炎炎,正午时分的宫道上行者寥寥,唯有聒噪的蝉鸣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耀武扬威地占领这一刻寂静的宫殿。
沈孟虞谢绝太子遣人相送的美意,专领着方祈从那树阴浓郁的小道偏径中穿行,偶尔路遇一两个宫人,也只当他们是躲避日头无心误入,并未察觉有异。
温柔含笑地目送着那频频回头的宫女二人转过墙后,沈孟虞收回视线,唇角一垮敛去笑意,一张脸转向方祈时仿佛换了个人,眉梢眼角都溢着凉意。
他将蜷在背后的右手摊开,手心立着一只三足金蟾,正是方祈之前在东宫顺手牵羊的成果。
迎着少年澄明懵懂的眸子,沈孟虞在嘹亮的蝉鸣中开口训斥,严肃的声音里却隐隐带着几分无奈:“我今日带你进宫,只是让你熟悉宫廷规矩仪礼,顺带为你解释一下宫禁布局规模,好方便你日后行事。然而你都干了什么?偷鸡摸狗,道听途说,你还真是袖里乾坤大,张口吐珠玑啊?”
说到最后,沈孟虞还忍不住刻薄两句,只是他不仅高估了方祈在诗词歌赋上的造诣,也低估了他一张看起来瘦得和猴儿似的小脸厚度。
“袖里乾坤大?”方祈下意识地掏掏袖子,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地从里面又掏了几块糕点出来,摇头谦虚道,“不大不大,也就装了这只小金蟾和几样糕点,你非要让我穿你的衣服,又没有暗袋,装不了几样东西。”
“至于张口吐珠玑……唔,既然有手可以拿,为何还要用口?这分明是那些不入流的小贼才会做的事,太傻了。”
“……”沈孟虞鸡同鸭讲,简直头疼。
方小贼浑然不觉自己的理解有什么不对,只是他话音落下,却见沈孟虞脸上的表情不见和缓,反而更添纠结。
爱美之心忽起,他不忍心见到美人如此痛苦,想了想,也只好大方一回,从沈孟虞手中抓过金蟾,忍痛割爱:“这个小金蟾我只是看它好看,却被摆到柜子的最高处吃灰,似乎无人欣赏,这才偷了它,想借几日把玩一下。你若是不高兴我这般做,那我现在就把它放回去。”
方祈说罢,便想原路折返回东宫,只是他还没走几步,沈孟虞却突然伸手勾住他的领缘,迫使他不得不停下来,再度一脸疑惑地回望沈孟虞。
“罢了,下次吧,”沈孟虞叹了口气,将金蟾从方祈手中抠出来,直接塞进他的袖袋里,“下次我带你入宫,你暗地里把它放回原位就好。”
这只三足金蟾是太子三年前过寿时今上赐下的礼物之一,太子无意把玩,又不敢置之闲杂,也只能束之高阁。偶尔有宫人攀着柜子打扫,才会将其取下来擦拭一番,确如方祈所言,是“无人欣赏”之物。
沈孟虞清楚其中关窍,也知若自己此时和方祈二人折返东宫着实有些奇怪,他权衡利弊,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顺着方祈的心意行事。
“好的,少妇大人!”
方祈不知这只小金蟾背后的隐情,不过沈孟虞愿意松口,他原本已经落下去的心瞬间跃起,兴奋地攥紧了袖袋,欢快地应道。
“你别这般唤我,”沈“少妇”继续头疼,“你学沈安他们唤我郎君便是了。”
“我不唤。”方祈却应得飞快。
从昨日后山相遇时起,方祈一直就被沈孟虞压制,如今好不容易能捉到一点沈孟虞的痛脚,扬眉吐气一回,哪里肯轻易放过。
赶在沈孟虞伸手捉人之前两步蹿到前头,他吐吐舌头从宫道侧边的古柏后头探出个脑袋,故意笑吟吟地又唤了一句:“少妇大人!”
嘴长在方祈身上,沈孟虞虽能使计诱他暂留帝京,但在约束言行方面,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心底长叹一声,只能将这句称呼当做耳边风过,脚下步子在行到一处岔口时忽然转了个方向,不理还躲在前头扮鬼脸方祈,径自拐上旁边的一条小径。
方祈初入宫禁,对宫中道路两眼一抹黑,见沈孟虞不理他这一番挑衅,也只能悻悻地收了一张鬼脸,脚底运起轻功,狂奔着跟上去。
他刚转过岔口,就听前面沈孟虞认真叮嘱的声音轻轻飘过来:“你在宫中行走,切记不要在宫人面前暴露你的身份和武功。”
“你现在是我心善收留的小乞丐,今日出宫我便去找里正给你上户牒,旁人若是问起,你照户牒上的答便是。对了,你该是认字的吧?”
“我不就帮你偷个人,怎得这般麻烦,”快走几步追上已经行到浓荫深处的沈孟虞,方祈闻言一边抱怨一边反驳道,“我七岁时就已认字了!你别把我当三岁小童!”
“哦,抱歉,我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发蒙了,”沈探花少负神童之名,十八岁即中进士,此时他负手行在前头,闻言唇边逸出一丝轻笑,悠然回讽,“所以我没把你当三岁小童,你最多两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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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祈与沈孟虞斗嘴再输一阵,气得牙痒痒:“你三岁发蒙又怎么样?教人还不是只会教之乎者也,翻来覆去就那些大道理,啰嗦又无趣,伪君子!”
然得方祈如此评价,沈孟虞却脸色不变。
他伸手拨开身前竹丛,只噙着笑意继续反问道:“同游君子,以君子之道敬之,相交小贼,以小贼之道还之。你又不是君子,不过是一只会逐利的小贼,我又为何要用真正的君子之道相待?”
“所以说你是伪君子啊!”
方祈不服,他跟在沈孟虞身后踏进竹林,身畔碧涛阵阵,也不虞有旁人偷听他们二人谈话,遂放开了声音争辩:“真正的君子,无论待君子还是待小贼,都只有一副面孔,我虽不敢自称君子,但若人不骗我,我也不骗人。反倒是你,明明想在这皇宫中行盗窃之事,却非要装着什么都不要的样子,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对,表里不一!就是你了!”
方祈口无遮拦,想到什么说什么,此时他正生气,更是将自己这两日对沈孟虞的所见所感一股脑都抖搂了出来,言之凿凿,有理有据,就差没戳着沈孟虞的脊梁骨,学那戏里的包青天吊起嗓子,大骂他一声奸臣贼子。
沈孟虞少有才名,德行齐备,在世人眼中一直是温良恭俭的典范,哪怕家道中落,谢勤之那等眼高于顶的世家子也还得在面子上敬他三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敢当着他的面骂这一声伪君子。
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沈孟虞再清楚不过,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望向少年。
少年正双手抱胸,瞪圆了眼睛看他。他见沈孟虞回望的眼中似乎隐有惊诧之意,只道自己说对了真相,遂得意地哼了一声,故意挑起眉毛,浓眉之下一双黑眸通透澄明,几可鉴人心。
这个小贼,其实是很聪明的吧。
回想起在东宫时听到的那一番高谈阔论,又联想到前一刻方祈对袖里乾坤的歪曲理解,沈孟虞一时间竟有点拿不准方祈自称不学无术的说辞是否可信,半天没有接话。
方祈见沈孟虞沉默着停下脚步,还以为他是无话可说,终于开心了一点,嚣张地嚷嚷道:“怎么样,我说对了吧?你就是个伪君子。”
然而他这般沉不住气,却是暴露了自己本性。
“伪君子”被他挑衅,回过神来想了想,只简简单单抛出一句话,瞬间就将小贼的一身气焰打压了下去。
沈孟虞唇边噙着一丝笑意,优哉游哉地给方祈泼冷水:“这世上表里如一的人少之又少,如你,若有,也大都被我这般表里不一的人骗了去,亦如你。你说的没错。”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方祈以身试法,伤亡惨重。
赶在少年气得想要第一次破例违背师门律令、翻脸走人前牵住他的衣袖,沈孟虞见好就收,也无意刺激方祈更多。
“好了,不打趣你了。”他轻笑着摇摇头,随手摘了一片竹叶卷成笛状,放进方祈手中,只把方祈当成小孩子来哄。
“你且告诉我,这一番有关君子的理论和你先前在东宫讲的盗跖故事,可都是盗圣教给你的?你回答我这个问题,我便教你吹这叶笛。”
方祈曾见人用树叶演奏过乐曲,此时他将叶笛凑在唇边尝试着吹了几下,却半天发不出一点儿声响,心中既着急又好奇,也只能暂时将郁火放到一旁,不情不愿地回答沈孟虞的问题。
方祈道:“祖师爷爷的故事是我师父教的一本盗家经典里说的,后来偶尔路过学馆,也听人谈起过。至于君子,好多说书先生都喜欢讲君子的故事,我听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盗家?庄子……道家……噗,”沈孟虞愣了一下,继而失笑,他忍不住抚掌大叹道,“好一个盗家经典,好一个盗亦有道,真希望有朝一日,能和盗圣前辈坐而论道。”
“就你,懂什么盗?”方祈闻言,却只是不屑地轻哼一声,缠着沈孟虞就要他兑现承诺,“我已经回答你了,你说好要教我吹叶笛的。”
你也不懂道啊。
沈孟虞在心底轻叹一声,没有接话。他从方祈手中接过叶笛,先凑在唇边吹出声响,示意自己所言不虚。
紧接着,他在少年满怀期待的视线里晃晃竹叶,再度开口时,却是得寸进尺地又提出一个新要求。
“你日后要在宫中以我的书童身份行走,这道与盗的区别,还是要分清楚的。”
“为了不让你堕了我沈家一门文名,从今日起,我不仅会教你吹这叶笛,我还要教你读书。”
作者有话要说: 三足金蟾一般是古时候给小孩子玩的小玩意,之前在博物馆看见了,就顺手用上了~小□□超可爱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猴子的袖里乾坤可是非常厉害的~是个百宝囊
第10章 克妻之命
“昔日孟尝君座下门客三千,有一回孟尝君陷落敌国,命悬一线,是他手下一个擅长钻狗洞的盗贼和学鸡鸣的食客助他脱困,太史公作传记,方有鸡鸣狗盗一词。”
“那鸡鸣狗盗之徒不就是形容义士的吗?哇,所以盗圣也称狗圣,没毛病!”
“狗圣?这是什么说法?”
“小时候师父就这样叫我的。师父说,这是我们盗圣一脉独有的称呼,他这样唤我,也是希望我能继承他的衣钵,以盗圣之名行侠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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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盗圣前辈是骗你的。其实他说的是狗剩,剩下的剩,意思是连狗都嫌弃你,他也嫌弃。”
“???!!!……我师父才不是这样的人!”
……
“平日里在东宫教谕太子的,大都有这么些人:太子太傅、太子太师、太子太保称三公,少傅、少师、少保称三孤,还有翰林院的五经博士,这其中……”
“等等,既然太傅他们叫三公,那你和少师他们不是应该叫三母吗?”
“……公是爵位,又不是公母的公。再者说,唤男子为母,颠倒阴阳,是大不敬。”
“真得不敬吗?我怎么觉得我说得很对啊,少、妇、大、人!”
“……狗剩。”
……
沈孟虞身为太子少傅,每五日进宫一次,教导太子读书,其余日子里虽无公务劳烦,但也时常在外奔波应酬,打点往来,真正能教方祈读书的时间,实则少之又少。
不过沈孟虞本也只是想借方祈的窃术一用,让他方便在宫中行走,并无意教一个小贼什么高深渊博的圣人之学,二人平日就书中义理讨论,与其说是传道解惑,不如说是互相斗嘴。
初时方祈对沈孟虞逼着他读书一事还颇有几分怨言,不过他学的是旁门左道,脑中歪理颇多,你来我往之间偶尔能回呛沈孟虞几句,看着美人蹙起眉峰,一脸无言以对的样子,他心中解气,这一分怨怼也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化去,心甘情愿地驻足帝京,留在沈孟虞身边。
这一留,便是一月有余。
金陵地处江南,温暖潮湿,然而即使夏日再长,也躲不过自北而来的秋风越过广袤中原沃土,悄悄踏入帝京。
等到章伯吩咐着细蕊,让她为方祈多改一件夹绵的短袄出来时,已是七月流火,寒意渐生。
沈孟虞这一日特意与萧悦提起一本深藏内宫的前朝残卷,先勾起萧悦兴趣,进而借机差遣方祈去书库琅嬛阁寻书。
方祈此时正跟在一个东宫内侍身后,眼光左右逡巡,上下流连,暗暗将皇宫内苑的布局结构记在心里。
宫中内苑较前朝地势偏高,殿宇巍峨高耸,彼此之间常以虹桥复道相连。复道两侧杂植花木,若人在桥下望之,只见桥上人行芳丛树巅,云气缭绕身畔,飘飘若仙。
方祈不仅眼睛乱瞟,手脚也不安分,在经过复道边上那一丛已经由深翠染上淡淡黄斑的竹丛时,一个没忍住,又从其间揪了一片竹叶下来。
昨日金陵刚落了场雨,竹丛生在背阴的复道下,竹叶上还凝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方祈试着按照沈孟虞教他的法子卷了卷竹叶,凑到唇边,却遗憾地发现饱吸雨水的竹叶无法吹出声响,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放弃这一新学的乐趣。
他闷闷不乐地丢下竹叶,一边四下打量,一边快走几步追上前面低头领路的内侍,百无聊赖地没话找话说:“小竹哥,你说这宫里头秋天都有什么花好看啊?”
方祈活泼机敏,口才了得,又兼东宫众人那日听沈孟虞说起过他的身世,对这知恩图报的“小乞丐”多有怜惜,也都十分照顾。
今日听沈孟虞差遣方祈去内宫寻书,当下便有松烟、竹素几个与他关系最亲近的太子近侍主动站出来,自请带路。
竹素收回盯着身前宫道的视线,脚下步子放慢,他抬手一指四下亭台楼阁,骄傲地为方祈数起家珍:“要说这秋天可看的花草,当属菊花和桂花最为有名了。旁的不说,就说柔仪殿前种的那几朵秋月白、垂地金,八月末开,白英金蕊,就很好看。还有庆阳宫中种的一排蟹爪,最盛时比人的拳头还要大,我敢说这应是全金陵最好看的菊花了。”
“至于桂花,宫中桂花大都种在掖庭和紫微殿前,花开时碎金藏碧,香气四溢,满苑芬芳。我们有些时候得了机会,会约上小膳房的玉箸,偷偷溜去后宫,采桂花私底下做些糕点甜粥。”
“不过若说最好吃的,当属中秋宴上御膳房专做的丹桂月饼,里面夹了猪油红糖枣泥洗沙,还有桂花鸭,用加了桂花的盐巴水浸渍卤煮,皮肥骨酥,清香嫩滑,简直是天下一等一的美味。”
竹素入宫时日不长,又兼年纪尚小,还是个嘴馋的猫儿。他本是在为方祈介绍宫中花草,然而说着说着话题跑偏,下意识地溜到吃食上去,一边说一边流口水。
方祈也跟着他一起流口水:“中秋宴?是专门吃好吃的宴会吗?”
“吃食只是一方面罢了,宴上重头戏,当还是玩月赏桂。”
竹素抬头,恰好对上方祈一副涎水都快滴到脚面的模样,两只馋猫相视一笑,他继续解释道:“不过你且放心,陛下心善,每逢宫中行宴,大都会多让御膳房多备些酒菜点心,赏给大人们身边随侍的下人,你若想吃,那便求求少傅,让他到时候带你进宫来赴宴就是了。”
一听有肉吃,方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虽然沈孟虞先前答应他每日专门为他做一道肉菜,然而他到沈府一月,受章伯顾婶等人照顾颇多,那里有自己吃独食的道理,每每也都将那一道肉菜与沈家其他下人一同分享,真正拨到自己碗里的肉,也就是堪堪塞满牙缝的程度,虽比独自浪迹江湖时好上许多,但也仅此而已。
所以此时,他几乎是饿虎扑羊似地冲上去拽竹素袖口,满脸兴奋地追问道:“啊?真的吗?一定要等到中秋才有宴会吗?这个月中宫里可还会有其他宴会,有没有少妇大人可以参加的宴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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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是有……你先放开我,我……”宫中下人大都小心谨慎,一言一行合乎礼法,竹素哪里碰到过方祈这般热情的少年,当下第一反应便是躲闪。
只是他才努力将袖子从方祈手中扯回来,向后疾退一步,却是一不小心直接踏进了连廊边上一小洼未干的水坑里。
他脚下一滑,收不住后仰的力道,人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不由自主地向廊下那一片竹丛中跌去。
“救命!”
竹素的一声惊呼脱口而出,方祈本来看他躲闪,已主动撤去手上力道,此时他正站在复道正中,却是来不及将人拉回廊上。
虽说这半悬空中的复道虽不过三人高,下面还有竹丛接着,摔下去当不虞有性命之危,然而方祈自认竹素遇险乃是受他牵连,情急之下也只得用上他盗家的轻功身法,一个乳燕投林身跃出廊外,抢在竹素落地前压着数丛竹枝扑倒在地,主动充当人形垫背。
只是他仗义出手,却忽略了自己也只是一个身量单薄的少年,细胳膊细腿的,根本担不起另一个人的重量,被竹素重重一砸,登时痛得要命。
然而还不待方祈痛呼出声,他的头顶却忽然伸出一只手,快若闪电地捂上他的嘴巴。那只手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与他一同摔下来的东宫内侍。
“嘘,别出声。”
竹素平日里看起来清秀荏弱,此刻手劲却大得要命。他伏在方祈背上,吐息骤然变得沉重,哪怕方祈此刻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也能从他正微微颤抖的手脚上察觉出他的恐惧。
这是怎么了?
方祈对竹素这般如临大敌的反应有些迷茫,更兼左肩被人压着硌在地上,此时正隐隐作痛。
他挣扎了几下,刚想出声让竹素换一个姿势躲藏——哪怕只是稍微移开一点,让他喘口气也好,却忽然听见头顶的复道上传来几声环佩碰撞的响动。
竹素的手也在同时捂得更紧了些。
隐约间有女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似是数名宫女办完主子指派的差事,偕同踏上复道,正向后宫行去。
她们一边走,一边议论着京中贵人的八卦,步履轻盈闲适,方祈与竹素藏在复道之下,也能将她们话中的内容听个一清二楚。
“……谢娘子今日进宫求娘娘帮她和沈少傅牵线,殊不知沈少傅本就未打算入宫赴这乞巧宴,倒白白挨了娘娘一顿教训,真是可怜。”
其中一个声音温软些,只是语调隐隐有些遗憾,似乎在同情她提到的那一位谢娘子。
方祈耳尖,一下子就从那宫女口中捕捉到沈孟虞的官名,他心中好奇盖过身上疼痛,霎时停下挣扎,乖乖趴在竹丛间听那几个宫女的壁角。
另一个声音略带几分尖刻的宫女闻言,只是轻哼一声,不屑地嘲讽回去:“有什么可怜的,就沈家郎君那等克妻的命格,还有家世,哪个世家大族还敢把自家女儿往火坑里推!我看啊,娘娘的意思是宁愿把侄女儿嫁给太子为妃,哪怕日后和离再嫁,都不愿嫁给那沈家的破落户!”
“秋娘,这里不是朝华殿,慎言。”
那宫女刻薄的话音未落,却听另一名年纪稍长些的女子骤然出声打断。
那年长的女子似是这群宫女的头领,她一出声,身边本还在窃笑着私语的其他宫女瞬间噤声,一时间复道上静得只能听见绣鞋点地的足音。
方祈伏在竹丛间,等了半天没听到那群宫女八卦的下文,他被那刻薄宫女对沈孟虞的一番形容勾得是挠心挠肺,简直恨不得直接扑腾上去,抓住那宫女严词逼问。
克妻?火坑?破落户?方祈回想起他月前在石首山茶摊上听到的那一耳朵八卦,还有他私底下向章伯等人打探沈孟虞亲眷时他们支支吾吾的态度,一下子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原来那除了嘴毒以外全身上下看上去无一丝不好的翩翩佳公子,竟有着一副如此倒楣的克妻之命,比他还招人嫌。
这真是、真是——笑死他了!
一想到自己又找到一个可以讽刺沈孟虞的新理由,方祈死命咬着下唇,整个人都笑得停不下来。他趴在地上,双肩一耸一耸地抖动,动作之大,甚至连身上原本的疼痛都忘记了。
谢贵妃身为三皇子生母,代皇后执掌凤印,与东宫素有罅隙。那厢竹素战战兢兢地等着那几个朝华殿中宫女从头顶过去,回过神时却猛然察觉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方祈似有异样,吓得他急忙拨开竹枝从地上爬起来,张口便要探问情况。
然而他刚将手伸到方祈面前,还未来得及说一个字,却见那原本伏在竹丛间抽搐不止的少年忽然抬头,眨巴着他那一双分外明亮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他,脸上写满了好奇与不解。
“小竹哥,刚才那几个姐姐可是在说我家郎君?我家郎君人这么好,怎么就克妻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让小狗圣给大家叫一个:汪汪汪~
注:
1.虹桥复道的来源是阿房宫赋,但实际上按照秦汉唐宫殿的布局,应该不止三人高(约5米)。文中是为了剧情需要参考了一下跳水五米台的高度,也许这样说能形象一点。
2.桂花鸭就是盐水鸭!每次去吃南京大牌档都要吃这个,是真好吃!
第11章 孤家寡人
两个时辰后,沈府,东厢书房。
去时残月半垂,天光蒙昧,归来骄阳高悬,碧空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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溽暑虽过,盛夏的余威犹在金陵城中徘徊,院中桐影婆娑,廊上碗莲入梦,檐下挂着的燕子巢中,燕父燕母正在低声啾咕着安抚儿女小憩,唯有屋中少年神采奕奕,侃侃而谈,语气声调随着故事情节一波三折,此起彼伏,活灵活现。
“却说那吴兴沈氏一门,本是先太后出身的氏族,那在先帝当政时,可是风头无二,人人景仰。然而风水轮流转,自打先帝薨逝,沈家没了庇佑,日渐式微,甚至在太后与沈公相继去后一落千丈,被迫举族迁回吴兴。”
“就在世人皆当一代煊赫大族会就此消失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败的大家族间也还能飞出金凤凰!沈公膝下二子一女,年长的那一位郎君名唤沈孟虞,正是当今执教东宫的太子少傅,官拜从三品。至于这位少傅缘何得了这克妻的名头,此间详情,且容我细细道来。”
少年说了两段书,故意卖个关子。他挑衅的视线在沈孟虞脸上转了一圈,在看到那一幅无动于衷的淡定表情时也没气馁,只是更加卖力地编排起来。
“要说这位沈少傅嘛,那也是个奇人。他幼时即有神童之名,还是个美人胚子,十八岁重入帝京,更是文曲入世,星君下凡,品貌才学惊艳四方。”
“不知有谁还记得承平十二年殿试的状元榜眼姓甚名谁?不记得?这就对了!有沈少傅这位探花在,谁还记那劳什子状元啊!那年琼林宴,沈少傅不仅在一众士子间出尽风头,更是引得一位妙龄少女幕后窥帘,芳心暗许。”
“这位妙龄少女何许人也?那可是今上膝下最疼爱的永乐长公主,天之骄女!今上听宫人相传此事,也乐得当一回月老,在宴后直接钦点驸马,允公主下降,嫁入沈家。”
“公主嫁少傅,这一段姻缘听上去可美满吧?错错错,若这段姻缘能成,又哪里会有我今日讲的这一出故事!”
“且说那冰人往来游走,纳彩问名之礼已行,然而谁成想,眼看着都要到纳吉的日子了,永乐公主却忽染恶疾,卧病在床。宫中太医人仰马翻,查不出病因,还是请了清凉寺的高僧入宫,才知是公主误染邪秽,需得远离世俗,诚心向佛,日夜祷告方可保全性命。”
“这人活在世上,什么最重要?命啊!要是没命了,再好的姻缘也不过黄土一抔。今上就是再怎么疼惜娇女,听了大师的话,也只能将公主送入城外玄妙观中修养,至今病根未除。由此,这桩婚事也就只能作罢了。”
方“说书先生”讲到此处,大大叹息一声,为这段错失的姻缘遗憾不已。坐在他对面的书中正主却只是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将陶杯捧在手中摩挲,面色不变。
说书先生见状,声调不由得稍稍拔高了些。
“沈少傅是今上属意的驸马,其他世家大族即使有意攀亲,也不敢直接叫冰人上门提亲。这一耽搁,便是两年。”
“直到他弱冠那年,今上突然想起自己还欠沈少傅一个媳妇,正巧定国将军也在陛下面前为自家幺女求一门亲事,今上仔细一思量,觉得这一对倒也相配,索性二度指婚,将那将军幺女配给沈少傅。”
“你猜猜,这一回又出了什么意外?我告诉你,这一次啊,不是天灾,却是人祸!”
“这沈少傅聘礼才下了几日,那将军家的幺女随将军外出射猎,不知怎的竟与家中下人走散,派人把整座山都翻过来也没有寻到踪影。后来再一打听,说是女郎涉世未深,或是被什么专做腌臜买卖的人牙子勾了去,唉,也是倒楣极了。”
“公主抱恙,贵女失踪。当时金陵城里便有人悄悄猜测,会不会是少傅身居三孤之位,命带孤煞,不仅少年丧父,连带着妻子亲缘也十分淡薄。”
“不过这流言当时也只是那好事之人暗中散布,未成气候,真正教克妻少傅的名声流传开来,令一众世家子对三孤诰命避之而不及的,还是去岁林尚书家小娘子未嫁而亡的那件事!”
说书先生一口气说到要紧处,有些口渴。
他眼瞅着茶壶边上还扣着另一只陶杯,正打算喝一杯茶水润润喉再接着往下说,冷不防手还没伸过去,却有一人抢在他前头提起茶壶,干净利落地将壶中只剩了个底的茶水尽数倒在自己杯中。
羡慕地咽下一口吐沫,说书先生的书已说了大半,就等着最后一个包袱抖出来解密,好看正主的笑话。在这般紧要关头,他不好泄气去做旁的事,遂也只能不甘地瞪了那渴死鬼一眼,有意加快语速。
“要说那林娘子,可也是出身书香门第,十岁能诗,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才女。林尚书出身余杭林氏,与吴兴沈氏乃是故交。旁人避凶不敢攀亲,林尚书光明磊落,不信鬼神,又怜惜沈少傅在京中孤身一人,有损名声,遂有意将刚及笄的女儿嫁给少傅,也算结一门善缘。”
“只是这一次……唉,那林娘子也是可怜,两家才交换了庚帖,八字都还没算出来,林娘子端坐家中,却忽然一病不起,熬了数日未见起色,红颜薄命,竟就这么去了!”
“你倒是说说看,未嫁新妇如此三番遭受不幸,归根结底,不正是沈少傅命中带煞,连累旁人。我看啊,他这孤家寡人的名头,怕是要戴一辈子了!”
“啪!”
随着一声抚尺落下,方祈总算添油加醋地将这一出半日前才从竹素嘴里套来的《三孤少傅克妻记》讲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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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渴得厉害,也懒得去屋外找水,直接倾身跨过横亘在二人之间的书案,伸手就去夺沈孟虞手中的半杯茶水。
“原来你今日之所以随竹素去了那么久,是缠着他八卦此事去了。”沈孟虞坐在书案后,任由方祈将自己手里捧着的陶杯夺去,也不计较。
他耐心地等着少年咕嘟咕嘟地将茶水牛饮罢,方才毫不留情地刻薄点评道:“不过恕我直言,就凭你这点不入流的说书功夫,别说是茶楼食肆,就是街口摆摊,恐怕都没几人会听。”
方祈从宫中憋回沈家,忍了半天笑意,路上还特意在街口停下来,向躲在长竿下昏昏欲睡的说书先生“借”了一把抚尺,为的就是抓着沈孟虞的把柄编排这一出戏,专等着看他笑话。
然而他大费口舌地说了这么一长篇书,沈孟虞全程不动如山,脸色不愠不火,甚至连根眉毛都没挑,反而还有功夫来挑他的刺。
“你又不听书,怎么知道我不入流?”方祈不甘心就这么竹篮打水地被沈孟虞揭过此事,更不肯相信沈孟虞对自己如此编排他一事毫无反应,忍不住忿忿追问,“你都被人戳着鼻子说是天煞孤星了,怎么还能如此坐得住?”
沈孟虞却只淡淡瞟了他手中的抚尺一眼,低头拾起被推到一旁的书卷,重新开始阅读:“你说的不对,我为何坐不住?”
“我说的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沈孟虞连眼皮也懒得抬。
方祈不信竹素会骗他,奋力争辩道:“小竹哥说宫里头大家都是这么传的。”
沈孟虞哂然:“三人成虎,再多的人说,也不一定就是对的。”
方祈:“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是对的。”
“你知道的这些都只是用来遮丑的表象,关于永乐、雀……”
沈孟虞一边看书一边答话,一心二用,也没防着方祈,直到自己差点将定国将军家的幺女——也就是季云崔胞妹季云鸾的乳名说出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被方祈套话了。
他放下书卷,抬头第一眼,对上的就是少年狡黠得意的目光。
“公主却怎么了?我既然错了,你身为夫子,可有责任教我什么才是对的!”
方祈双手撑在书案上,他奸计得逞,更兼从沈孟虞嘴里挖出一丝线索,笑得一脸灿烂。
这只小猴子,倒是越来越有理了。
沈孟虞无奈。他一时不慎,被方祈捉住破绽,此时再想收口却是来不及了。
迎着那一对清澈干净的眼睛,沈孟虞在心中仔细斟酌了一下,问道:“你真得想知道?”
方祈拼命点头,指天跺地拍着胸脯发誓道:“我真得想知道,我保证绝不和旁人乱说!”
他说得认真,沈孟虞隔着书案静静看他动作,半晌没有言语。
书房之内,沉默的气氛在二人头顶酝酿。就在方祈以为沈孟虞打算藏着掖着、拒绝以实情相告时,他还没来得及拿“教不严师之惰”的例子嘲讽沈孟虞,忽然看见沈孟虞莫名其妙地叹息一声,将视线转向一边。
沈孟虞眉目低垂,温柔的脸上浮出一丝悲戚,就连声音都随之低落下去,隐含哀恸。
“你方才所言的故事中,有四处错谬。”
作者有话要说: 小猴子说书水平糟糕,一些有文化的词都是从竹素嘴里套来的,半文半白,大家将就着听一段就好啦~
第12章 故人旧影
“其一,永乐公主身染的不是恶疾,而是胎孕。出家为冠,也只是因奸情不慎败露,意外小产,此事在世家中传开,名声有损,方才无奈为之”
“其二,将军的幺女不是被人牙子拐带,而是和青梅竹马的将军府侍卫暗生情愫,约定私奔。定国将军拉不下面子,不愿承认是自己管束无力,家风不严,这才将责任推诿到人牙子身上。”
“其三,林娘子之所以红颜薄命,不是因病夭亡,而是有人暗中下毒。”
“在这其中,真正受我克妻之命连累的人,也只有林家娘子而已。”
流言牵涉太多,沈孟虞不想和方祈说得太细,便只用寥寥数言,将这传闻背后的的隐情约略勾出个大概。
方祈在沈孟虞说起第一处错谬时已收了笑,此时正安静地立在一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出身江湖草莽,上头有盗圣师父护着,行事虽从旁道,但从不生害人之心,亦无人胆敢害他。
而他所见识过所谓的阴谋谎言,也就是在街头巷尾听听说书人口中花天坠地的故事中听得一二,但因未亲身经历,一直都当那是杜撰而已。
故此时,他听着沈孟虞坦白的这一番真相,心中震惊之余,不由得生出些酸楚,有点同情于他。
他似乎不应该逼着沈孟虞回忆往事,还牵涉到亡者,这未免有些伤人。
方祈正踌躇着要不要出言安慰沈孟虞几句,告诉他自己再也不编排他的伤心事了,然而他话还未出口,却听得那厢沈孟虞只是歇息片刻,再度开口时,说出的话却让他登时收了那副同情的柔软心肠,恨恨地将其抛到九霄云外。
只见沈孟虞抬起头,乌亮清润的眸中哪有什么戚色,语声更是骤然一变,瞬间从悲哀切换至嘲讽:“至于其四……老而无妻曰鳏,幼而无父曰孤。我身负克妻之命,再长几岁最多也只是成一鳏夫,但是你嘛……我看这孤家寡人的名头,还是你更适合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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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虞的攻击从来直切要害,专打方祈七寸。方“毒蛇”一军未灭,反而被另一只阴险狡猾的竹叶青咬了一口,贻误战机。
他怎么就一时心软,竟会觉得沈孟虞可怜,还想安慰他?
这分明是这只美人蛇有意落下的钩子和饵啊!
方祈一时之间再想不出什么歪理反驳,却又不甘心自己被沈孟虞摆了一道,还附赠一顶凄凄惨惨的高帽。他气得两只爪子抖了抖,索性直接抛开所谓的文章道理,脚下生风,试图以武服人。
“我才不是孤家寡人!”
方祈动作迅疾,出手利落,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人已绕过书案,张牙舞爪地冲着沈孟虞的面门直扑而来。
沈孟虞坐在无靠的方凳上,身后无处借力。方祈扑得凶猛,他不敢与之硬撞,电光石火之间也只能一脚踢开方凳,仰面后倾,想要以折腰的姿势避过攻击。
只是他的腰才弯了一半,却忽然察觉身前人影一空,随即右腿小腿被人狡猾地踢了一下,身体骤然失去平衡,支撑不住地向左后方倒去。
书案后空间狭小,沈孟虞堆了些字画卷轴在靠墙的架子上。青竹搭构起的架子本就薄软,又不经撞,沈孟虞一招不慎,被方祈绊倒,半空中手臂正好带过竹架,数张半摊在架子上还未裱糊封装的字画仿佛在同时得了号召,皆争先恐后地挣脱束缚,展翼而出,就像一场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在沈孟虞落地的同时纷纷扬扬地覆了他一身。
灿烂的日光自窗棂间射入,照在画卷上,将本就轻薄的纸张映得近乎透明。方祈俯仰之间大笑的身影透过这一层层如糊纱幕的薄宣,即使沈孟虞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仅凭耳畔传来的清亮笑声,他已经可以想见这个少年好不容易使计骗了他一回,脸上该是如何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不过这个时候就开始庆功,是不是太早了点?
根据宣纸上映着的影子大小判断方祈所在的位置,沈孟虞也不用推开自己身上覆满的“白雪”,只微微屈起手肘,双手反撑在地上,悄无声息地贴地平移半尺,双脚在下一刻出其不意地缠上方祈小腿。
双腿绞紧,脚尖回勾,沈孟虞两手同时拍地,上身借力弹起,随后一手骤然探出,准确地抓住方祈腰带,只消用力一扯,便足以令二人在半空中交换位置,扭转局势。
沈孟虞得季云崔这个武状元亲授武功,青出于蓝,对于如何趁敌人疏忽大意的空隙自救的方法,早已谙熟于心。
方祈好了伤疤忘了疼,见沈孟虞中计,心中得意,却忘记自己的贴身拳脚功夫实是不如沈孟虞,更别提他的心眼儿还要比沈孟虞少那么几窍。
仿佛是那一日清凉寺后山的那一幕重现,只是从昏暗的土洞换成了敞亮的书房。
沈孟虞眼底带笑,推着方祈摔倒在雪地里,他一手拂开遮在少年额前还未画完的墨竹图,薄唇轻启,悠悠补充道:“哦,那大概是我说错了,老而无夫曰寡,你算不得寡人,最多是个孤家。”
洁白的宣纸铺成背景,方祈被笼在沈孟虞的虚影里,一身浅碧窄袖黯然褪色,只留下瞳间黑山白水,仿佛浓墨勾成,画韵天然。
这画中人看起来,怎么竟有几分眼熟?
沈孟虞的手指还没离开方祈鬓边,他的视线骤然与方祈一双眉眼相对,在看清楚少年笑意瞬间凝固的脸庞时突兀地恍惚了一下。
方祈这些日子衣食足暖,高卧无忧,整个人比被他捡回府时高了一截,胖了半圈,细蕊在修改沈孟虞旧衣时都要留心多放些尺寸,省得跟不上方祈蹿高的速度。
与此同时,每当方祈笑起来,原本凹陷下去的颊上也能隐约看见酒窝,一张小脸虽然仍是瘦,但好歹白白净净的,不像是落魄街头的随时都有可能饿死的小乞丐,倒有股春笋尖上飞扬少年似的灵动。
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一张脸,即使五官不尽相同,但神态却如出一辙。
沈孟虞钳制住方祈手脚,将他按在一地乱飞的宣纸里。他收了笑,迷茫地盯着方祈,想要穿透这个少年清秀的眉目,抽丝剥茧地在记忆深处寻觅着那张熟悉的故人掠影。
只是他看得入迷,却浑然不觉自己此时与方祈之间,只隔了一掌的距离。
柔仪殿中今日燃着的是宫中新制的菡萏香,沈孟虞在萧悦身边多耽搁了些时辰,从不熏香染衣的袍角也浸了一分芙蓉清芬。此时那香气正沿着一缕在缠斗间脱出发冠的柔软发丝,轻轻搔在方祈鬓边,挠得他脸上痒痒,喉头干涩,心中不知怎的竟有些惊慌。
一定是因为沈孟虞是他见过的美人里最好看的那一个!
方祈对美人向来难以抵抗,也正因如此,他一直秉持着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态度,欣赏完就跑,绝不和美人过多纠缠。此番被逼无奈留在沈孟虞身边,已是破例。
水满则溢,爱美之心固然是好的,但若是任凭爱美之心四处泛滥,不着边界,譬如出现心快蹦到嗓子眼了、嘴巴张着说不出话来、脑子里空空一片浑浑噩噩等等这般状况,那后果可不是你一个小猴精能承受的。
你要是被美人追着讨债,为师我可帮不了你还。
方祈脑海里不期然响起师父方无道先前的叮嘱,眼下他的爱美之心都快要溢出来了,倒是正符合师父话中所说的情况,是大大的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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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嘶,好痛!”
方祈心中一惊,红着脸下意识地就想推开沈孟虞,然而他的胳膊才动了一下,肩头却不小心顶在身后的凳脚上,一阵酸痛自右肩蔓上整条手臂,却是不小心扯到了他今日在宫中受的新伤,登时痛呼出声。
方祈痛呼时五官皱在一起,神态瞬间扭曲,沈孟虞原本还执著地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熟悉的痕迹,此时故人影碎,也只能作罢。
有些尴尬地直起身子,沈孟虞略带歉意道:“我压到你了?”
“不是……”方祈哭丧着一张脸,他不敢大肆甩起胳膊,只能一点一点地用手掌撑着地面,试图借力坐起身来,“是我在宫里想要救竹素,不小心从复道上摔下去,大概是把肩膀摔着了。”
沈孟虞看他动作如此艰难,心中不忍,遂主动弯下腰,伸手托在他后心的位置,轻轻将他的上半身抱起来,然后从地上拾起那张半躺的方凳,助他暂且靠在凳腿上。
等到安顿好方祈,他又快步转过屏风,打开平日里用来小憩的短榻边立着的壁柜,从中摸了一罐活血化瘀的药油出来,捧在手里回到书案旁。
他蹲下身,一边扒方祈的外衫,一边低声问道:“救竹素,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注释的_(:з」∠)_
那就祝大家清明节平安吧,感谢你们在看,谢谢^^
第13章 俎上之鱼
美人亲自上手帮忙解衣,方祈刚被疼痛从踩着棉絮的云端拉下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来一遭。
他的一颗心被沈孟虞的动作弄得是七上八下,没个定处,颊上的绯红又多晕开一层,口中嗫嚅半天,方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解释来。
“就……就……就是我不小心把他推下复道了,他身上又没武功,摔伤了不好办,我就主动当次垫背。反正……反正以前摔惯了,没事的。”
沈孟虞手脚利落,方祈穿得又是他的旧衣,系带绳结的位置他再熟悉不过。像剥粽子一样剥下方祈套在身上的三层衣衫,他盯着少年肩头裸露的那块青中带紫、惨不忍睹的皮肤,眉头慢慢皱在一起。
“没事的?”他转头揭开陶罐的盖子,从中倒出几滴药油,在唇边呵热了,又揉在掌心,这才轻轻覆上那块青肿,“你是不是非要摔成个废人才算有事?竹素是宫里的人,若是受伤,自有宫中医令照看。你不过是我沈家的一个下人,受伤了还不吭声,你真当自己会武功就一身铜皮铁骨了?金钟罩铁布衫都没你这么结实。”
沈孟虞说罢,心中没来由地蹿出一股无名火,索性用空闲的二指刻意在方祈颈后掐了一下,以示惩戒。
方祈本是心惊胆战地乖乖靠在凳脚上享受着美人亲自上药的服侍,心中煎熬,却又不敢动弹,此时沈孟虞突然对他的后颈下手,他身上蓦地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就要挣扎喊痛。
“不许喊。”沈孟虞眼疾手快,空着的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幅干净的布条,随意卷了卷,直接堵上方祈半张的嘴巴。
随后,他一手抓住方祈未受伤的左臂,另一只手五指用力,毫不怜惜地按上少年浮肿的肩头。
在他手指按下的那一瞬,方祈就像被屠夫摔到俎上的活鱼,身体猛地拔高,但只扑腾了一下,很快就因脱水眩晕而无力逃脱,只能小幅度地试图靠晃动身体垂死挣扎,最终却逃不过成为鱼肉的悲惨命运。
“呜……呜……”他就知道沈孟虞才不是什么好心人。方祈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然而他的嘴巴此时被布团塞住,也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哀嚎。
待得药油尽数渗入皮肤,推散这一团青紫下沉积的淤血,沈孟虞这才肯放开方祈。
他拾掇好药油放在案上,然后从地上狼藉一片的画纸中拨拉出一条窄道,转到屏风后浣手。
等到他清洗完双手,又取了软布擦拭干净,这才慢悠悠地踱步回来,一边开始收拾地上散落的宣纸,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你先前曾说过你是第二次来金陵,那第一次来是什么时候,你可还记得?”
方祈忍了半天,总算摆脱沈孟虞的束缚。此时与美人保持一定距离,他的脸也不红了,心也不慌了,从口中掏出布团,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他活动着被推过药油的右臂,发现被推揉过的地方虽然还是隐隐作痛,但气血已然活络了不少,不由地心中高兴,遂也大发慈悲宽恕沈孟虞先前粗暴的治伤手法,在重新穿好衣衫后扶着方凳站起来,蹲在地上陪沈孟虞捡画。
他小心翼翼地揭起一张幽兰图,捧着脆弱的画纸起身放回架上,随口答道:“我当然记得了,是十年前。我师父来金陵寻友,不过没待几日就走了。怎么了?”
“十年前?”沈孟虞沉吟。
方祈今年十七,十年前不过是一还未长开的总角稚童,他之前觉得方祈眼熟,也是回想起记忆里一个模模糊糊的少年面容,却是无论如何也对不上年龄。
那便不是在金陵,而是在吴兴?沈孟虞这半生只待过帝都和故乡两处地方,他所接触的人事,也都在这两处天地间而已。
他遂继续问道:“你可曾去过吴兴?”
“吴兴?那不是你的故乡吗?我没去过。”方祈摇头。
“嗯……”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沈孟虞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失望地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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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虞的问题来得突然,方祈本来只是顺口回答他,然而过了半晌不见他继续发问,心中也不由得有些迷茫,偏头疑惑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突然想起罢了,无事。”这回轮到沈孟虞摇头。
他蹲在地上,认真拣选着那一沓散落的薄宣。几张因他心急而不小心踩出印子的画纸被他摘出来揉在一边,其余完好的纸笺则是根据材质分好类别,一一放到架上收好,摆得整整齐齐。
直到从书案上抓了现下不用的镇纸压住那些画纸,将架子又往里推了推,贴着墙根放好,沈孟虞这才轻轻吁了一口气,转身再度拿起案上装着药油的小罐。
这药油还是他最初练习季家的小擒拿身法时,季云崔特地拿给他的军中秘药,如今还剩下不少。
他将药油塞进方祈手中,认真叮嘱道:“你先拿去,早晚各揉一次,若是不会,找沈安帮你。日后可别再这般莽撞,你只有全须全尾的,才好帮我偷人。”
“唔,知道啦,”方祈跟在沈孟虞之后站起身,他心不在焉地接过小罐,点头应道,“小竹哥说桂花开时他们会去后宫折桂做糕点,可以悄悄带上我,兴许我可以伺机一探……对了,你为何不赴宫中的乞巧宴,小竹哥说入宫赴宴可以尝到许多好吃的,我想吃肉!”
方祈一开始还在老老实实地通报自己打探的成果,只是他说着说着,突然想起那几个谢贵妃宫人提到的八卦,腹内馋虫蠢蠢欲动,无意中就拐到七夕宫中将要举办的乞巧宴上。
然而他甫一抬眼,却见沈孟虞只是面色古怪地盯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下意识地摸摸脸,又拽了拽方才掩好的胸口衣襟,方祈被沈孟虞这般表情弄得是一头雾水,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么。
只是他摸了半天,没发现身上有什么不对,脸上也未沾杂物,刚准备询问,却听沈孟虞突然轻咳一声,抢在他前头质疑出声。
“你方才还在咒我是孤家寡人,怎么这才过了半晌,就嚷嚷着要我找媳妇了?”
“我怎么让你找媳妇了?”方祈被沈孟虞突如其来的质疑呛住,瞪大了眼,半天没反应过来。
沈孟虞带着点无奈地看他:“你可知宫中乞巧宴都是做什么的?”
“难道宴会不是为了吃吗?”方祈一心想着进宫赴宴能有各种珍馐美馔,此时仔细回忆了一下,也没在记忆里寻到其他合理的解释。
方祈少不更事,分不清这些名为节庆宫宴,实则各有目的交际。然而沈孟虞在京中长居多年,对这一切再清楚不过,见他懵懂,遂耐着性子解释道:
“乞巧者,求缘者也。乞巧宴,是后宫妃嫔专为京中适龄郎君贵女拉红线的宴席,赴宴者哪里是为了吃,都是奔着宴上郎情妾意,宴后攀龙附凤去的。”
“啊?是这样……”经他这么一解释,方祈总算明白过来。
沈孟虞为林娘子守丧一事他是知道的,身负克妻之命,在丧期内与其他世家女子交游往来,祸害更多无辜少女,沈孟虞就是心再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那还是罢了。”此路不通,方祈垂头丧气地耷拉下脑袋。
只是他心中那一只叫嚣着要吃肉的馋虫却没有随着他的丧气消失,而是愈发凶狠地在他今日只吃了一只鸡腿的腹内蠕动,大胃如饕餮,贪婪似貔貅。
自觉被馋虫蚕食得“形销骨立”的少年咽下一口涎水,想要凭借自身修炼驱散这一刻汹涌而来的饥饿之感。
然而他道行不精,和馋虫斗了半天法,最终还是让口腹之欲占了上风,没忍住在衣食父母面前借着受伤一事开始鬼哭狼嚎:“我都一个月没怎么吃好的了,现在我受伤了,需要好好养身体,只有养好了身体才有力气去帮你偷人,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吃肉啊!”
方祈蹬鼻子上脸的功夫可谓一流,沈孟虞本来听他一句“算了吧”已放心坐回书案后,拿起书卷打算继续阅读,然而他凳子还没坐热,衣袖就被旋复开始抱怨的少年扯起,牵在眼前不住摇晃。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视线未及之处,还有另一只不安分的爪子悄悄探进他的袖口,试图在里面探得几枚主人“无意中遗失”的铜板,随时做好拿钱就跑的准备。
沈孟虞见惯了方祈装乖卖巧的本事,也知顾婶儿尤为心疼方祈,私底下偶尔还会拿自己这些年攒下的妆奁钱让他去买零嘴,绝没有他哭诉的这般凄惨可怜。
故而他只是微微蹙眉,打算直接将这一番泣血上书驳斥回去,让这只过分活泼的小猴子消停些。
只是他还没张口,甫一扭头,再度对上的却是那张明明愁眉苦脸眼底却还带着狡黠笑意的少年脸庞,陌生的熟悉感再度袭上心头,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一句妥协的承诺已从心而动,先一步脱口而出。
“好吧,改日你随我上街,我带你吃肉。”
“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人想要和我聊聊小猴子就好了,搬着小板凳和你吹他!
第14章 黄雀在后
一言为定个鬼!
方祈跪在被香火清供包围的佛祖面前,咬牙切齿地祈祷沈孟虞今生命途可以再坎坷一点。
他今日高高兴兴地随沈孟虞出门,坐在马车上走了有大半个时辰,才从城南的甘泉坊来到这城北的栖玄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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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玄寺紧邻皇城,算半个皇家园囿,只有皇室中人和世家大族可入寺参拜。寺中除了大殿佛阁内供奉的佛祖金身和世家捐赠的功德牌外,还在后进的柏堂中立有历代帝王牌位,供追慕先君遗德的臣子瞻仰叩拜。
因为章伯今日迟些还要出门,沈孟虞念他腿脚不方便,又无法预估自己会在寺中耽搁的时辰,遂先让沈安驾车回转,去接章伯办事,他和方祈迟些自行回去便是。
吩咐完沈安,沈孟虞带着方祈禀名入寺,然而二人才刚走到前进的大雄宝殿,他却突然停下步子,在匆匆交代方祈不要乱跑、安安分分地在前寺中等他后,自己一个人沿着殿旁廊庑向后寺行去,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方祈头一回踏入皇家佛寺,起初还有几分好奇心,沈孟虞这样说,他便也听话地在前寺慢慢溜达,暗自打量。
然而栖玄寺由皇室掌管,禁地颇多,他转了几圈,四处碰壁,偶尔路过讲经的禅房,里面僧侣此起彼伏的“南无阿弥陀佛”听得他是头昏脑涨,没奈何,也只能拣一处略偏僻些的大殿,与里面只敲木鱼不念经的哑巴和尚惺惺相惜,假装礼佛。
这一等,就又是一个多时辰。
一个时辰之内,只有两个腋下夹经的小沙弥匆匆自殿前的槐树下路过,方祈还没来得及出声唤他们一句,赭黄色的人影就消失在了槐荫深处。
这简直太无趣了啊!
大殿里的木鱼声没有听到方祈心中的哀叹,只是保持着十年如一日的韵律,兀自盘旋在佛祖身畔。
方祈回头看了那自打进门起就没见过睁眼的哑僧一眼,犹豫一瞬,没有去惊扰这已经沉浸在西方净土中的佛门信徒,而是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打算在佛像身后被纱帘半遮的经堂里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令人惊艳的宝贝。
佛祖在上,他一个盗圣后人真的只是看看,绝不偷拿。
作为在三教九流中都排不上号的盗贼一脉,方祈虽不信佛,但也懂得在儒释道各家圣人面前不得逾矩,逾矩了会遭报应的道理。
故而他虽然险些被后堂满满一壁金灿灿的佛龛晃花了眼,但也只是梗直了脖子睁大眼睛默默仰望,心中羡叹之余,手脚并无更多动作。
佛龛内供奉着自莲华世界而来的数尊贴金佛塑,经匠人巧手雕琢,佛像表情、姿态不尽相同,或圆润憨实,或修长挺健,薄衣贴体者有之,袖带当风者亦不在少数,神/韵各异。
方祈眼睛转了一圈,视线落在一尊身披璎珞袈裟、右手执莲华印的菩萨像身上。他几乎是用钻研的态度打量着菩萨一身衣饰半掩间露出的丰肩窄腰,双眼细致地一寸寸勾勒描绘,恨不得能抱回去珍藏。
正当他恋恋不舍的目光自佛像线条圆滑的肩头移开,打算诚心实意地欣赏美人绝代倾城的面容时,冷不防忽听到外堂的木鱼梵唱间蓦地插进两道人声。
栖玄寺脱离世俗烟火,香客寥寥,那两道声音响起时,方祈只觉得自己仿佛大半辈子没听到常人说话,心中骤然一喜,恨不得立刻奔到前堂攀亲。
反正菩萨美人什么的都是塑像,也不会跑,下次再让沈孟虞带他来看就是了。
方祈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转身踏出几步,然而他的手指还没碰到纱帘,却忽然察觉那一男一女的两道声音中男声略有几分耳熟,动作霎时一顿。
电光石火间,他猛地忆起那说话之人姓甚名谁,心中惊讶,迈开的左脚又小心翼翼地收回来,轻轻落到殿中粗壮的廊柱后头。
方祈屏声敛气,谨慎地把自己也当成一尊佛像,悄悄躲在廊柱背后,与那不知道是不是聋瞎的哑僧一道,听那二人当着佛祖的面,为这大千世界里众生最看不穿的男欢女爱产生争执。
“阿茹,为兄我再劝你最后一次,你这般与父亲姨母对着干,绝没有什么好结果!”
谢勤之拉着幼妹谢茹踏进大殿,气头上的他只来得及匆匆扫了一眼殿内环境,在那听到动响却连头都不抬的哑僧身上停了一瞬,没将那僧人放在眼里,自顾自地试图阻拦妹妹。
被迫拐进空旷大殿的少女闻言,一双杏眼瞪得浑圆,她一边拉拉扯扯地试图从兄长手中抢过衣袖,一边倔强地顶嘴:“我只是喜欢沈郎罢了!哥哥你不带我找他也就罢了,今日我自己寻到寺里,你还非要阻拦。当年是谁说过,只要阿茹看上哪家郎君,就是抢亲劫婚也一定帮阿茹把如意郎君夺回来,如今难道全都不做数了吗?”
“你看上哪家郎君不好,怎么偏偏是沈孟虞……”谢勤之昔年无意中许下过承诺,如今被翻出旧账堵回来,也是十分无奈。
谢茹是他最宠爱的妹妹,也是陈郡谢氏二房正室膝下唯一的闺女,自幼娇生惯养,是一家人的掌上明珠,也是最适合待价而沽、和其他世家大族乃至于皇家结秦晋之好的嫡女。
再退一步说,即使谢勤之愿意为妹妹的婚事周旋,寻一位她自己喜欢的郎君,但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妹子的大好前程,毁在沈孟虞一个有克妻之名的穷鬼身上。
更何况,或许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谢茹不知哥哥这般苦心为她着想,她一心恋慕沈孟虞,其他郎君在她眼中自然就成了歪瓜裂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谢茹理直气壮地道:“因为其他郎君都不如沈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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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她见谢勤之神色似有所松动,忙又反过头来扑上去抱着哥哥的手臂撒娇:“哥,你就让我见沈郎一次吧!就这一次,一次好不好?我只是想与他说几句话,若是今日不见,我心中掂着他,茶饭不思,睡也睡不好,你难道就忍心看着我日益憔悴,一病不起吗?”
“你……唉……”谢勤之宠溺谢茹,从来都拿她没办法,此时妹妹眼眶微红,正泪光盈盈地像幼时一样冲自己撒娇,他心中一软,最终只是叹息一声,算是愿意帮着自家妹子瞒过家中长辈,允她去见沈孟虞。
“你说的,就一次。不管沈孟虞与你说了什么,日后若无父亲允许,你再也不许偷偷跑出来见他。”
“好,我答应!我就知道哥哥你最疼我!”谢茹凭撒娇换来谢勤之退让,脸上神情瞬间从沮丧换做激动,整个人就如同肋生双翼的燕子,扑棱棱地向后寺飞去。
这只小燕子一边飞,一边不忘回头向还站在原地发愣的谢勤之呼唤道:“哥,你快来!我知道沈郎在哪里!听人说,他每年都会在先太后忌日来寺中上香祭拜,我可千万不能再错过了!”
谢勤之无奈,苦笑着提步追上去:“你跑慢点,别摔着了……”
直到谢勤之与谢茹二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大殿重新回归到只剩下木鱼声嗡嗡作响的静谧中,方祈这才掀开纱帘,鬼鬼祟祟地从廊柱后蹿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大殿门口,试图看清谢氏兄妹离去的方向。
然而也不知是谢茹带着谢勤之跑得太快,还是这栖玄寺中的翠障浓阴太过葱郁,他不过是慢了一步,抬眼望去殿前人迹杳茫,又哪里还有那二人的身影。
“唉,怎么走这么快……”方祈站在空荡荡的大殿门前,小声嘟囔了一句。
他有心跟上谢勤之他们,但是又不熟悉寺中道路。这殿前人迹罕至,连个可以抓着询问的人都没有,若要瞎走,又担心迷路,反倒错失八卦良机,如此种种问题堆在眼前,方祈一时也有些踌躇。
他的视线上下左右转了一圈,无果,最终也只能把微弱的希望寄托到身边埋头敲木鱼的哑僧身上。
只愿这位高僧仅是一窍未通,并非天聋吧,方祈心中暗暗祈祷。
他双手合十,一脸恭敬地站在哑僧面前,试探着开口道:“这位呃……这位大师,敢问您可知要祭祀先太后,是在哪个佛堂?又是去哪个方向?您若不便开口,可否与我指个方向,我有要事须得去追方才那一对兄妹,晚生这厢有礼了。”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是否应该捧柱香方才更显虔诚,却忽然听见那仿佛要从生敲到死、一辈子无休无止的木鱼声也在同时停了下来。
只见那端坐佛前修闭口禅的大师放下木锤,静静抬头,一双深如古井的眼睛缓缓睁开,褶皱纵横的脸上浮起的,是一个洞察一切的微笑。
慈眉善目的“哑僧”噙着笑意开口,一手轻抬,直接出言为这一位目瞪口呆的旁道小友解惑。
“那边。”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栖玄寺:即今鸡鸣寺。一般而言都是太庙在供奉皇家帝王牌位,但是太庙一般只对皇室开启,而且都是在特定日子才会开,不符合文中设定,所以为剧情服务,暂时架空一下,让栖玄寺成为一个半开放的寺庙,算是私设。
2.三教九流:三教九流本来是学术流派,后来九流才渐渐成为各种职业的代称。在广泛意义上的九流是没有盗贼这一行的,除非是分上中下三类时,盗窃才和娼算是下九流最尾巴的三种行当。文中说盗贼在三教九流中排不上号,用的是广泛义。
3.美人佛像的描写来自于我之前在西安博物院被一眼击中的一尊菩萨残躯,可惜文里不好上图,真得超级好看!梦中情佛!让人心动极了。
第15章 谢氏兄妹
“郎君以守丧为名,推辞宫宴已有一载,可还不打算入宫赴宴?”
“宫宴繁琐,重华尚在迟疑。杜姑姑可是有事相寻?”
“听姑姑的意思,应该是的。奴只是帮姑姑传话,具体内情,尚还请郎君亲自入宫,与姑姑一叙。”
栖玄后寺,柏堂阴阴。一阵清风拂过,繁枝轻荡,原本只是暂栖于树上的柳莺重整精神,双翼舒展,清脆的鸣叫应和着前寺传来的钟声,一家老小再度启程,深翠色的身体掠过堂前,在薄纱糊成的透亮窗格间留下一道道纤细的云间碎影。
沈孟虞毕恭毕敬地跪在庄懿太后的牌位前,闭目焚香,在他身侧不远处的另一张蒲团上,跪着一位做宫人打扮的年轻侍女。
侍女脚边的竹篮里放着一个漆盒,盒中内容已空,此时她也正低垂着头,口中念念有词,只是眼角的余光却不住往身边的沈孟虞身上飘。
原本负责在堂中添烛的僧侣已在一炷香前去往斋舍用饭,此时柏堂中只剩下犹在牌位前祭拜的沈孟虞和那侍女二人。一扇扇明窗隔开佛堂内外,他们声音压得低,又隔着数尺的距离,倒也不担心有旁人察觉这二人其实是在借机密会。
沈孟虞口中提到的杜姑姑,乃是曾经在宫中侍奉庄懿太后沈氏多年的心腹大宫女,自先太后薨逝后继续留在宫中,掌管掖庭宫人教习。
杜姑姑地位虽高,然无帝后手令,却不得擅自出宫,故她也只能在这先太后忌日,遣手下的虾兵蟹将来这栖玄寺中献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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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献供,实则暗中传递消息。
听了那侍女的解释,沈孟虞慢慢睁开眼。
他没有注意到那侍女隐含爱慕的目光,只是定定看着眼前被数道精致点心包围在其中的牌位,半晌后,方才轻轻颔首,算是决定听从杜姑姑的建议。
“好,还请娘子转告杜姑姑,待下月的中秋宴,我会赴宴。”
“郎君放心,”那宫女好不容易从姐妹们手中抢到出宫的机会,被杜姑姑派来给沈孟虞传话,得见君颜,已是喜出望外,故此时哪怕暗送秋波没有收到回应,她也只是略略失望地收回视线,垂头收拾起脚边竹篮,继续低声补充道,“今岁行宴,定在紫微殿中,届时贵妃会自掖庭征调人手去前头侍应,杜姑姑也会与我们一并过来。”
“自掖庭征调人手?”沈孟虞轻轻重复了一句那宫女的话,思索片刻,再度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娘子。”
那宫女传完话,又手脚利索地收拾好一应杂物。她还记得来之前杜姑姑的叮嘱,不敢在寺中多加逗留,即使心中还藏着千般万般的不舍,也只能含着满腔不能言说的情意与沈孟虞作别,佯装无事发生地先他一步离开柏堂。
沈孟虞跪在堂中,没有起身,他还需要仔细回味一下那宫女方才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好安排下一步计划,遂打算迟些再去前头找方祈。
然而他刚重新阖上眼,打算沉下心筹谋时,之前那宫女离开时顺手带上的柏堂大门却突然被人再度推开。
楠木制成的厚重木门轰然而启,炫目的阳光射进来,霎时将点着昏暗油灯的堂内照得亮如白昼。
谢茹刚把大门推开一条缝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袭当年她惊鸿一瞥至今念念不忘的青衣,手上力气一个没控制好,不由地比平日里重上不少。
讪讪地收回搭在门环上的双手,她看到沈孟虞回头,一双净如澄湖碧波的眸子疑惑地望过来,羞得耳朵都红了。
少女垂头绞着衣角,一路上恨不得抢亲的汹汹气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犹豫半天,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手足无措地后退几步,想要拉落在后面的兄长当挡箭牌。
沈孟虞突然被人从暗处拽入光明,双眼还有些不适应这般强光,轻轻眨了几下,略带迷茫。
他有些怔愣地顺着谢茹的动作向门外看去,在看到谢勤之正偏头打量那先一步离去的宫女身影时心中蓦地一紧,飞快地将上一刻游离的思绪暂放一边。
“天道兄?”他缓缓站起身,尽量绷住面上神情,不在人前露出破绽,只拿言语混淆视听,“这位是……令妹?”
“重华兄,”谢勤之被他一问唤回心神,更兼自家妹子此时正羞红了脸,躲在自己身后,无奈,他也只能收回落在那宫女身上的视线,携着幼妹的手上前与沈孟虞见礼,“今日好巧,得在栖玄寺再遇重华兄。此乃家中幼妹,名唤茹娘。茹娘,这位就是我常与你提起的沈少傅,还不快行礼。”
谢茹两年前在上巳水滨对沈孟虞一见倾心,只是碍于未嫁少女的面子,没敢直接上前说话,却将人装进了心里。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向父兄坦白心意,却忽然听闻沈孟虞与林家娘子定亲、又为林蕴守丧、门绝宾游的事,一颗心历经痛苦、犹豫、挣扎,直到家中父母已开始为自己挑选夫婿,这才彻底鼓起勇气,不管不顾地跑出来,想要向沈孟虞倾诉她的满腹相思。
然而此刻站在意中人面前,与意中人只隔了一臂的距离,在家中四处横行无法无天的娇蛮少女却紧张地连头都不敢抬。
“阿茹见过少傅,少傅我……我……”
谢茹憋了半天,有一万句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然而最终颤声挤出的,只是一句细弱蚊呐的表白:“我喜欢你!”
谢勤之身为兄长,在为幼妹引见过沈孟虞后也为她的反应捏了一把汗,此时听她如此羞赧,连话都说不利索,倒是主动低人一头,他一腔怒火不敢往妹妹身上撒,索性直接怪到沈孟虞身上。
同生为男子,同样是世家大族出身的两榜进士,谢勤之虽然在朝中位列机要,但心里也曾嫉妒过沈孟虞天赐一副好皮囊,哪怕只担着个少傅虚职,家境清贫也能引得无数贵女爱慕,平白让他们落了下乘。
一个破落世家子仅凭一张脸就敢来祸害他谢家女儿,真是活该克妻!他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不说,却是主动上前一步,将谢茹往身后又藏了藏。
谢勤之脸上维持着虚伪的笑意,向沈孟虞拱手道:“重华兄见谅。茹娘年少无知,若言语轻狂了些,还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往心里去。”
“哥!”
谢茹对着沈孟虞说不出话,但是对着自家哥哥那是毫无负担。
少女敏锐地察觉出兄长话中故意扭曲的意思,却又不敢在沈孟虞面前暴露脾气,怕他不喜,只能急得拼命跺脚,在背后抓着谢勤之的腰带不住推揉。
沈孟虞立在殿中,目光淡淡滑过这几乎要兄妹阋墙的二人,将谢茹的小动作收进眼底,心中默默一叹。
“谢娘子抬爱,重华愧不敢当,”他没有直接接谢勤之的茬,而是拱手作揖,向谢茹回了一礼,主动顺应谢勤之心意,自己当这个恶人,“娘子应也知晓,重华身世畸零,命中缘薄,这一生都不再做娶妻的打算。命里无缘莫强求,娘子还有锦绣前程,定能在我大平满朝栋梁间觅得如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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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虞面带歉意,说得恳切,但是他一身风仪气度摆在那里,哪怕是在自我贬损,也是青竹积雪,傲骨犹存。
谢茹被兄长驳斥心意,本来就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此时听沈孟虞又这般温柔体贴地拒绝她,俊美无俦的脸上平静淡泊,宠辱不惊,心中反而爱他更深,一腔涩意直冲胸口,眼泪霎时汹涌而出。
“可是我只喜欢沈郎你啊……你不知道,我当年在上巳节上第一眼见你,便喜欢你了。”谢茹一边哭一边说道。她抛开所谓面子羞赧,倒也能将心意说得完整。
谢勤之立在一旁,耳中听着妹妹抽抽搭搭的哭泣,不仅面上无光,反而愈加头疼起来。
“阿茹,你别哭了……”他心中焦躁,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发作,只得先在怀中的鱼袋里摸了摸,找出方帕子就想给谢茹拭泪。
然而他动作慢了一步,他的帕子刚摸出来,那厢沈孟虞已经直接将衣袖翻转,拿着内里干净的一面递到谢茹面前,助她擦干眼泪。
“谢娘子勿要伤怀,”沈孟虞轻轻瞟了谢勤之一眼,在他执帕的右手上顿了一下,继而淡定地收回视线,低头继续劝导谢茹,“天下明珠美玉千万,何必执着一人。你正值韶华,还未得见大千世界五色绚烂,若不囿于一城一池,一家一户,壮游四方,东下姑苏,南极沧海,看朝生日华,暮落琼辉,和歌按剑,纵马采莲,兴许在途中就能遇上与你真正般配的意中人,岂不更好?”
沈孟虞献出一袖,成功劝得少女止啼。谢茹迷惘地抬起头,攥住沈孟虞衣袖的手指微微松动,口中喃喃地重复着沈孟虞言语之间勾画出的快意人生。
“和歌按剑,纵马采莲……”那是她从未想过,也从未见过的人生。
若是旁人劝谢茹抛下帝京繁华,游历四方,她大概只会对那人嗤之以鼻,然而如今说这话的人是沈孟虞,一时间荒山野岭也成了洞天福地,骑马无车亦当别有风味,她听着听着,心间的沮丧竟渐渐地淡去不少。
“那这世上还会有和你一样的人吗?”谢茹一边抽抽搭搭地吸鼻子,一边巴巴地看着沈孟虞。
“你若不去看看,又怎知没有?”沈孟虞只是微笑着回她。
谢茹呆呆地看着沈孟虞真挚的笑容,鼻头一酸,又有几分想哭。
不过这一次她忍住了。
“我明白了,”谢茹将袖子还给沈孟虞,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不学那只会以号哭博取同情的无知幼童,她盯着沈孟虞的眼睛,认真发誓,“若我真找不到意中人,我会再回来寻你的。”
沈孟虞还未来得及答话,谢勤之杵在一旁听见谢茹这般说,却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阿茹,”他黑着脸收回帕子,不耐烦地催促道,“话已说完,时候也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说罢,他又强忍着心中怒意,阴阳怪气地与沈孟虞告辞:“看来茹娘还是与沈兄无缘了。也罢,沈兄一心皈依佛祖,也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比肩的,我和阿茹就不叨扰沈兄你礼佛了,告辞。”
无缘,不会。
沈孟虞听得懂谢勤之的言下之意,也知自己今日这一番话,实是戳到了世家大族的痛脚,谢勤之脸黑也是理所应当。故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收回已经被谢茹涕泗横流糟蹋得不成样子的衣袖,简单卷了卷,拱手与这兄妹二人告辞。
只愿谢勤之今日再无功夫去回忆那先头离去的宫人吧。沈孟虞立在柏堂门口,目送着谢勤之拽着谢茹的身影消失在那一堵杏黄的院墙背后,心中暗忖。
他原本好端端的思绪被这一对不速之客打乱,此时若要回到经堂里继续谋划,也是为难。他在心底暗自犹豫了一下,又抬头看看天色,在发现时间已过晌午、就连日头都已经向西偏移时,这才回忆起被他丢在前寺、任其饿着肚子自生自灭的方祈。
惭愧之心忽起,沈孟虞不敢再在此间耽搁,他转身合上柏堂大门,抬步就打算去前寺寻人。
然而他还没走几步,正对面的院墙上方突然直愣愣地冒出一个人头,再次打乱了他的计划。
那人甫一出现,灵动的双眼正对上沈孟虞惊讶的视线,他勾起唇角,扬眉一笑,右手轻轻一挥,直接将一件反射着日光的精致物件向沈孟虞抛来。
与那件物件一道,如流星般抛进沈孟虞怀里的,还有少年如乳燕般轻盈的身体。
“嘿,接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茹的代表词是“勇气”。我想写很多可爱的女孩子,每一个都有自己的追求和优点,这是第一个。
注:
“不囿于一城一池”这一段的来源是老杜的《壮游诗》,偶然读到非常喜欢,就化用了其中的几句。
壮游即是古时候年轻人游历天下增长见识的活动,一般只形容男子,我希望少妇能跳出性别的窠臼,所以让他以此劝说阿茹。
希望姑娘们都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人生的路上遇到与你们般配的意中人~
第16章 乌衣白衣
稳稳当当地抓住少年飞扑过来的手臂,沈孟虞一手捞起玉璧,一手带着方祈原地转了半圈,这才顺利卸去方祈自高墙上一跃而下的冲力。
“这是什么?” 他放开方祈的手臂,将那块已不见穗带串联的谷纹玉璧举至眼前,颇有几分不解地问道,“你是怎么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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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祈得意道:“山人自有妙计,你可别想抛下我。”说罢,他又向谢勤之二人离去的方向扬扬下巴,“这是玉璧,那个天道兄的玉璧。”
“我不是交代过你,让你安分些吗?你怎么又……”沈孟虞蹙眉。
他不知道方祈此前听了一肚子八卦,只当他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久不行窃手痒了,正打算开口训斥,孰料却被方祈先一步打断。
“我都看到了,”少年脸色骤然一变,换上难得的严肃,“不仅是今日,还有石首山那一次。别看那个天道兄脸上客客气气的,其实你那日从茶摊离开后,他就把你的烧饼和茶水都倒进江里了。他其实看不起你,而且还浪费粮食!”
方祈越说越来气,他双手叉腰,横眉怒目,愤愤不平的样子倒有几分专门主持江湖正义的大侠派头,与他平日里表露出来的狡猾小贼形象相去甚远。
沈孟虞捧着手中这一块沉甸甸的玉璧,耳中听着方祈这般为自己打抱不平,突然生出几分感动。
身居庙堂,人人嘴上挂满仁义道德,然这其中,又有几人敢像这什么都不懂的小贼一般,只因仗义出手,慷慨直言的?
沈孟虞心底一声长叹,他没有点破自己其实早已看透谢勤之的伪善,只对方祈话中所说的最后一点做出回应:“所以你偷这个玉璧,是打算用它来换那两个烧饼和茶水的钱?”
“没错,”方祈点点头,轻哼一声,继续义正辞严地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他那一身叮铃哐啷的玉佩我听得烦,如今只偷了其中一个,还算便宜他的。希望他能以此为警,别再那么烦人。”
君子比德于玉,谢勤之自诩世家,又供职礼部,一身玉饰确实比旁人戴得多些,沈孟虞偶尔听见,也与方祈的感受心有同焉。
皱起的眉峰在不知不觉间舒展开来,本来打算训斥的话也悄悄消失在唇齿深处,沈孟虞听着听着,脸上忍不住也露出一丝笑意。
近墨者黑,他与方小贼相交近两个月,现下既已得手,那还不如光明磊落地也做一次盗贼,如此,也算不辜负这小贼的一番心意。
沈“大盗”重新将玉璧塞进方祈手里:“好,那这块玉璧就算他还我的。我现下再用这块玉请你吃肉,可好?”
方祈偷这一块玉璧,只是因为看不下去谢勤之的态度,故顺手而为。他原本来找沈孟虞的目的只是要他记得约定,带自己吃肉,这一点他可一直没忘。
“好!”见沈孟虞如此轻易地接受了自己盗窃一事,还主动提出借玉璧兑现承诺,方祈心中一松,也跟着笑了起来。
甚至他一边笑,一边还有些懊悔自己刚才没有趁机多偷几件玉饰,兴许还能多换些银钱拿来买肉。
不过此时谢勤之兄妹二人都已走远,再追上去也是麻烦。方祈摇摇头,克制住自己的贪念,他拿着玉璧仔细研究了一下,又对着日光看清楚里头的杂质,暗暗为这块通透细腻的玉璧估出一个价格,心中还算满意,遂也放下其他杂念,拉着沈孟虞就向寺外行去。
“交给我吧,我带你吃香喝辣!”
说是带沈孟虞吃香喝辣,但真正吃香喝辣的人,也只有方祈一个而已。
帝京的当铺从来不会少,方祈这段日子偶尔在城中转悠,也打探出几家铺子掌柜胆大,敢收这等权贵氏族中流出来的黑货。
他从栖玄寺出来,在沈孟虞的指点下寻到一家位于城东的铺子,凭着伶俐的口齿与那当铺掌柜来回磨了几句,用二十两银子的价格当掉这块玉璧,十九两换成票子,留一两换做铜钱,这才兴冲冲地带着沈孟虞上那秦淮边上的集市潇洒。
方祈左手抓着一包热乎乎的牛肉帖饼,右手上的一只烧鸭已啃得几乎能看清骨头。
他吞下最后一口膏丰肉细的鸭肉,斜斜瞥了正捧着一块海棠糕细嚼慢咽的沈孟虞一眼,含糊着开口问道:“吃素、克妻……你是真打算以后都不娶妻生子,也去那庙里当和尚吗?”
方祈是饿死鬼投胎,见到肉两眼放光,形如饕餮。沈孟虞陪着他在各色食肆中转了一圈,看他吃肉吃的开心,自己却只要了几样糕点和一份素面,似是一点也看不上其他美味佳肴。
自去岁林蕴去后,沈孟虞知晓真相,无意让更多女子受他牵连,故他曾亲自上清凉寺受过居士戒,以居士之名问佛求理,远离俗事。
佛经读得越多,越知红尘五蕴七苦,沈孟虞身在俗世,一心只想着为父亲洗脱污名、重振门楣,让沈氏荣光再现,至于其他爱憎别离、求而不得的物事,在他眼中不过是可有可无罢了。
顺应佛心,摒除杂念,也是一种归宿。
所以此时面对方祈的疑惑,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反问道:“皈依佛祖,有何不好?”
“也不是不好……”人生于世,都有自己的道,方祈从盗窃之道,也从来不会阻拦他人的道。
他停下步子,认认真真地将沈孟虞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双眼在对上那一张在满头青丝映衬下,几乎堪称绝色的容貌时幽幽叹息一声:“真可惜……”
沈孟虞听出方祈口中的遗憾,他放下手中糕点,偏头不解道:“可惜什么?”
可惜美人没了头发会变丑啊!这句答案在方祈舌尖滚了一圈,没敢说出口。
“没什么没什么……”略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方祈拼命控制住自己跑得快追上那脱缰野马似的思绪,不让那一副头顶寸草不生的美人图在眼前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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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慌慌张张地将啃光的鸭架往纸包里一塞,用手背抹抹嘴边油花,双眼碌碌一转,随意指了指朱雀桥那边被高墙包围在中间的朱楼碧瓦,试图岔开话题:“那里是什么地方?为何墙围得那么高啊?”
沈孟虞被方祈硬拉着换了个话题,也无意继续追问。他随着方祈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视线掠过巷口那一幢足有五层高的望楼,淡淡收回目光。
“那是乌衣巷,王谢家族所居。你今日碰到的谢氏兄妹家便是在那里。”
“乌衣巷?”方祈见沈孟虞没有继续问下去,也松了口气。他仔细琢磨了一下这街巷的名称,好奇道:“你之前教我时,不是说黔首黎民指的都是寻常百姓吗?那为何世家子也要穿乌衣?”
这小猴子怎么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举一反三?
沈孟虞怔忪片刻,他虽早早就知乌衣巷一名的来源,可还从未将乌衣与黔首联系在一起过。
他想了想,只拣着几句前朝传说里的故事来为方祈解惑。
“乌衣之起,旧时乌衣营处所也,”沈孟虞道,“乌衣营乃是吴国禁军营地,昔年吴国服色尚玄,营中士卒多穿乌衣,遂得此名。与黔首黎民无关。”
“唔……是这样啊。不过穿乌衣,戴黑巾,也没有问题啊……”方祈的思路却从来不跟着沈孟虞走。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向朱雀桥上行去。
方祈跑得快,蹬蹬几步奔到桥中央,扒着栏杆上立着的狮子抱柱低头向远处张望,口中啧啧有声:“哇,真是富贵人家啊!院墙都用的都是琉璃瓦,屋檐上的小兽也都是琉璃做的,门前停的都是四匹马拉的轩车……早知道我今日真应该多偷几个玉佩的!”
谢家乃是今上倚重的亲信,沈孟虞与之来往不多,不言他人是非。
他站在桥上,正垂头盯着河中乱红随水漂泊、浮浮沉沉,此时听到方祈这般赞叹,也只是心中一哂,轻笑着转过话头:“是谁说过盗圣取物从不贪心的?你到底是真的盗圣弟子还是冒名顶替的?”
方祈一直以盗圣弟子的身份为傲,此时沈孟虞突然质疑他的真假,却是不能忍。
他唰地一下收回目光,挺直腰杆做不屑状:“嘁,我就是说说罢了。盗圣只收了我这一个弟子,旁人可换不来!”
方祈一身轻功卓然出众,在沈孟虞眼中,便是季云崔也难以望其项背。沈孟虞当日凭着他展露出来的轻功和一身言谈举止,再辅以那一把削金断玉的匕首,已确认过方祈身份,如今他再说这话,也只是打趣,并无其他意思。
故他也只是闲闲伸出手,屈起食指,在方祈光洁饱满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笑着催促道:“好,我知道了。你可看够了?看够了就走吧。”
方祈意犹未尽地回过头,向那乌衣巷中又多望了一眼,然而迫于沈孟虞淫威,他也只能依依不舍地与那高门深第惜别。
他跟在沈孟虞身后下了桥,心中总觉得还有些遗憾,想了想,忍不住快走几步,与沈孟虞并肩而行。
他追问道:“既然乌衣巷是因为有人穿乌衣而得名的,那有没有什么街巷因有人穿白衣、青衣之类而得名的呢?其他颜色的名字,也都很好听啊。”
方祈本是随口一问,孰料他话音刚落,沈孟虞的脚步却蓦地停了下来。
温润端方的青年站在秦淮岸边的柳树下,金绿相间的柳条趁着秋光尚有余温,柔软地拂在他身上,希望能被这位翩翩君子攀折带走,寄情托思,躲开碌碌枯老的一生。
沈孟虞在一片潋滟的夕色中开口:“并无街巷因白衣青衣得名,”他顿了一下,眼中隐隐露出几分怀念似的温柔,“但是这城中昔日曾有一座观音寺,名叫白衣阁。”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关于佛家的居士戒,一般是指杀、盗、婬、妄语、酒五戒。此章先破第一处盗戒,其他的慢慢破哈哈哈
2.牛肉贴饼来源于南京的牛肉锅贴,因为找不到锅贴的古称所以换成饼了;烧鸭姑且算烤鸭吧,据说北京的烤鸭也是当年从南京传过去的,南京的烤鸭也好吃!
3.文中的物价水平没有固定的朝代模板,几两几钱、银锭银票都是作者瞎几把写的,请勿深究
4.望楼:类似于院子角落四角的瞭望塔,在出土的魏晋时期陶院落中经常能看到
5.朱雀桥古时应该是一座浮桥,文中为了视觉体验写成石拱桥,不考据
6.白衣阁这个名字不是生造的!是真的有观音禅寺叫这个名字!我是前一阵子在小雁塔里见过这个名字,当时就觉得超级巧,于是就直接挪用了,下章会给解释哒~
自从文名文案放飞了作话也放飞了,还是那句话,大家如果嫌聒噪的话直接屏蔽就好啦,对我而言我只是想做个记录,如果能让大家觉得有趣就更好了
第17章 故地重游
“白衣阁?”方祈骤然听闻这三个字,眼睛亮了一瞬,他好奇地追问道,“在哪里?”
“在长干里,”沈孟虞的怀念也只是微微浮出水面片刻,很快沉没下去。他收回恍惚的神思,在看到方祈一脸好奇的表情时,只当他是对那寺庙的名字感兴趣,“你想去?”
方祈把头点得和旁边货郎手中的小鼓一般:“嗯!想去!”
沈孟虞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尚在犹豫:“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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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出门前看了历法,七月廿三,庚寅日,宜祭祀、祈福、扫舍还有出行!”方祈嘴皮子动得比他还快,手上更是直接来拉沈孟虞,“若是嫌远,我可以用轻功带你去,绝不会耽搁到宵禁的。”
方祈的爪子上还沾着方才吃烧鸭时留下的油腻,沈孟虞一个旋身,旁移几步,不敢让自己今天穿的这身衣裳再遭毒手。
“倒是不远,”他向河堤下那一群临水浣纱的妇人方向努努嘴,示意方祈先下去把手洗干净,“罢了,我带你去。只是这观音寺如今已然荒废,恐怕看不到什么就是了。”
“没关系啊。”方祈倒是一点也不介意。
他随手一丢,先将怀中揣着的牛肉贴饼和吃剩的烧鸭骨架一并送给不远处的一个老乞丐,然后飞快地跑到堤下洗干净了手,还顺便摘了几朵河畔石缝间生长的小花上来:“我给观音大士献几朵花,应该也不算空手而去了吧?”
“你还真是借花献佛……”沈孟虞再度被方祈出人意表的清奇思路噎了一下。
方祈没有听出沈孟虞的嘲讽,他只是一反常态地催着沈孟虞快些领路,一脸的迫不及待。
“难道不对吗?走啦走啦,说起来,你今日不是去栖玄寺中上香吗?你的香还有剩吗……”
香剩不剩都无妨,只因不仅是香,就连花也无处供献。方祈呆愣愣立在长干里南边的一处断壁残垣面前,一时间只怀疑沈孟虞先前的话都是在诳他的。
他忍不住抛下手中认真擎了一路的花草,转头向沈孟虞高声抱怨道:“这不就是一堵墙吗?阁呢?阁在哪儿呢?”
“就在你眼前。”
沈孟虞却不看他,他只是伸出手,轻轻抚上那一面只剩下一半的墙垣,心底凄然一叹。
他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在他十八岁重入帝京的时候,那时的白衣阁尚还存有三面旧壁,一角飞檐,半幅门匾,不想时隔五年,匾去檐飞,只剩下这南边的一壁一息尚存,却也破败不堪。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凌乱残损的砖瓦,沿着枝繁叶茂的古木深阴,看向不远处那一条斜晖掩映下略显寂寞的里巷。
巷道深深,无数新宅旧邸或塌杞,或重建,不仅院中楼榭高低不平,杂乱无章,就连院墙上涂抹的粉灰都是或深或浅,斑斑驳驳,宛如美人残妆半卸,露出下面苍老枯槁的真实面容。
兴许是哪方贼人见利起意,将完好的石板撬走数块,本由水磨天青的石板铺就的夹道如今也换了副样子。新填补上的岗岩粗砺不堪,棱角分明,车马往来多有不便,久而久之,便也无人再肯驾车骑马进入巷子。
故那巷中立着的,本是供往来贵人系马停车的拴马桩,此时也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根断柱,柱底灰浮半寸,寒芜丛生。
楼旧台空日倚门,宝马香车俱成尘。
夕阳道上无人迹,还将新辙换苔痕。
这里是,他们沈家昔日的宅邸所在。
方祈绕着这堵破墙转了一圈,又探头探脑地朝那寂寥无人的巷子里张望数眼,满心失望地收回视线:“这哪里像个阁了啊?你一定是在骗我吧。”
沈孟虞却道:“我骗你作甚?我所知的白衣阁就是在这里,至于这城中还有没有其他白衣阁,我不知晓。你若不信,再去问旁人便是了。”
方祈心中认定了沈孟虞是在骗他,愤愤道:“这里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哪来的旁人!”
“那我也帮不了你。”沈孟虞一心沉浸在故地重游的哀伤氛围中,只觉得方祈杵在身边聒噪。
他略略回忆一下,索性扯了个谎支开方祈,眼不见心不烦:“你先出这巷子,再往西边走走,那里应有一座小佛堂,里面似乎也供着尊观音菩萨,门口仿佛也有白衣二字。”
“诶,你不早说!”
方祈早早认定这一面残壁定不是他要找的那个“白衣”,正郁闷间,忽然听到沈孟虞提出一个新的所在,说得是像模像样,他一拍大腿,直接抛下这位好心指路的活菩萨,飞奔着就过去寻觅。
方祈一走,断壁前只剩下沈孟虞一人,就连巷子里的鸣蝉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日光温柔地笼罩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身,以至于让那一身色泽偏蓝的青衣被照得发白,再加上他目露哀色的面容,倒真像是一身白衣的观音大士在怜惜世人。
“父亲……”
沈孟虞在那面断壁前伫立良久,突然开口。他口中轻轻唤出的,不是旁人,正是他连牌位都来不及在此地供奉的父亲。
十年前沈太后薨逝,沈家失去外戚身份,在朝中遭新帝扶植的谢氏一门打压。沈孟虞之父沈尧身为沈氏嫡系,是沈氏一门在朝中地位最高之人,首当其冲受到排挤。
在这四面楚歌的危急关头,沈公一边殚精竭虑地思索着家族出路,一边上表谏疏,通议制律,为国为民,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是大厦将倾,帝心早已不在沈家,沈公难荷重负,最终在不知是何人授意的言官弹劾中一病不起,忧愤而亡,身后还要背负着贪吏的污名。
沈家自此,一败不起。
十年光阴流转,沈孟虞还记得那日自己打马离开金陵城时的场景。
那一日,即将前去城外清凉寺修佛的白度禅师点燃阁中灯烛,为已在送柩回乡路上的沈公做最后一场法事,十三岁的少年跪在堂中,静静听着白度禅师口中默念的超度经文,头一次将佛经中所描述的人间愁苦与西方极乐听进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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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师此去,可有回还之日?”
“世事无定,贫僧心愿,然不得妄言。郎君呢?”
“自当回还。”
沈孟虞在白度禅师的目光相送中离开白衣阁,只是他骑在马上,挥鞭走了几步,却还是忍不住回头,最后再看这已与他毫不相干的朱楼碧瓦一眼。
最后一眼,不是诀别,而是决心。
重重楼宇之下,白衣缥缈而去,悠悠天地之间,红尘滚滚而来。
晚风吹起木柱下的灰尘,穿透旧时白衣阁留下的断壁残垣,扑到沈孟虞脸上。他眨了眨眼,双唇微微一抿,尝出风中苦涩的味道,这苦涩提醒着他那一段无法忘怀的过去,也在同时令他清醒过来,回神到如今所处的当下。
急促的脚步声仿如破阵乐初起时的鼓声,纷繁如雨点,又带着特殊的节奏。小巷里一下子喧闹起来,所有沉睡的嘈杂也如同被那脚步声唤醒一般,吵吵嚷嚷地重新回到大千俗世之中。
不多时,少年纤细修长的人影已出现在粉壁上,沈孟虞看着那道被夕阳拉长的人影越来越近,少年明亮生动的脸庞也越来越清晰,他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借着断壁遮掩,没有直面这一只因生气而双颊鼓得快要涨破的小蛤/蟆。
“你又骗我!哪里有什么菩萨佛堂!那明明是个黑不溜秋的灶王庙!丑死人了!”
方祈被沈孟虞摆了一道,兴冲冲地跑去看白衣菩萨。然而他到了那庙前,却只见堂前高悬“灶王”二字,里面还坐着个大腹便便面如锅底的黑老头,难看得他先前吃下去的烧鸭都快要吐出来了,整个人败兴而归,扑上来就要找沈孟虞算账。
他扑得快,沈孟虞躲得更快,方祈和那扯了谎却脸不红心不跳的伪君子围着这面断壁绕了几圈,却一直没摸到半片衣角,气得牙痒痒。
“你躲什么躲,”方祈停下脚步,一边喘气,一边磨牙,“做了错事还缩头缩脑的,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沈孟虞见他不追,也停下步子。
“我的良心安安稳稳,不劳费心,”沈孟虞微微弯了弯眼,恬不知耻地引诱方祈入彀,“只是若有狗继续追我,那怕是吃不到中秋宫宴上的桂花鸭了。”
先打个板子,再给颗甜枣。方祈虽然对沈孟虞这一番明嘲暗讽气得要命,然而美味珍馐大过天,吃一次宫宴上的仙枣才不枉此生,思及此,他的脸色瞬间和缓不少。
竖了不过一炷香/功夫的毛刺再度塌软下去,方祈掂量着步子慢慢靠近沈孟虞,见沈孟虞只是袖手站在原地,不躲不避,也不好意思继续出手。
他慢慢蹭到沈孟虞身边,这才扒拉着沈孟虞的衣袖,两眼放光地认真看着他:“你要带我去宫宴?你说是我就原谅你。”
“是,”沈孟虞颔首,他一旦讲起正事来,眼中不由自主地褪去些许柔软,带上几分凛然,“但在中秋宴前,你须得先摸清冷宫方位,最好能凑近些,将周边守卫布局一一记住,如此,才好让我为你安排后续出路。”
末了,他目光稍稍偏移,看向巷口深翠间不易察觉的点点金蕊,意有所指:“你不是约着和竹素他们一同去掖庭折桂吗?八月初,宫里的桂花也该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其实灶王塑像好像不是黑如锅底的==但为了扮丑,就委屈一下灶王大大了。
2.好像看过资料说南京之所以在历史上比帝都啊好多地方干净,就是因为全城都用石板铺路。打磨过的青石板算是比较奢侈的一种材料了,所以在文中暂且用作富贵人家门口的地砖,其他地方就暂时铺别的了。
作者大概是有点强迫症,喜欢纠结这些细节,大家随意看看就好
文中诗词一部分是作者随口胡诌,不求平仄,求放过
第18章 冷宫疯妃
八月初,原本只在枝叶间露出几朵青色花苞的桂树仿佛在一夜间得了花信,金扇轻挥,华盖慢展,除了紫微殿前朝霞秋月争颜色,尚有掖庭宫外郁郁清芬十里飘。
“玉箸,你来这边看看,这一树金盏碧珠可是适合给殿下泡桂花茶?这一株桃叶黄……”
“玉箸玉箸,快来快来,我在这边发现了一株红凝香,太子最喜欢吃丹桂花糕了!我们可得多摘点回去才是!”
“玉箸玉箸,我……”
方祈跟在松烟竹素几人后头,与太子小膳房的玉箸一起,趁着沈孟虞拉着萧悦在柔仪殿辨析义理的机会,偷偷溜到掖庭宫外的一片桂林中攀折昨日初开的桂花。
竹素等人身为太子近侍,虽然自己也馋这些用桂花做的糕点,但还是将萧悦的喜好放在头一位。
他们认得其中几种桂花品类,只是身手不如玉箸细致,遂只能站在树下呼唤那膳房的小内侍到处乱跑,又合力将他托起来,好让他能探得高些,将一朵朵桂树枝叶间藏着的玲珑桂子分门别类地收进绢袋里,贴身放好带回东宫。
方祈站在浓香扑鼻的数棵桂树之间,东摸摸,西看看,见竹素等人忙着折桂,再分不出余光注意他的举动,于是便沿着墙根悄悄寻到一处隐蔽的角落里,瞅准身边无人的机会,提气纵跃,干脆利落地翻进了身后的掖庭宫。
掖庭宫,说是一座宫殿,不如说是一群宫殿。除了帝王身边有头有脸的娘娘们自有自的宫殿,其他刚入宫的、不受宠的、年老色衰的妃嫔大都居住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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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妃嫔除了身份上还担着个主子的名头,但在掌管掖庭教习的老人姑姑面前,大多数人都是陪着笑脸,巴结逢迎,只盼着有朝一日能飞出掖庭,重上枝头。
因为掖庭宫内大都是皇帝后妃所居,宫城禁卫不方便走动,便只在外头巡逻值守,内松外紧。方祈入了掖庭,凭着他一身卓然的轻功,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从一众妃嫔宫女的居所上空一掠而过,连只麻雀都没惊动。
他的目标,是位于掖庭西角人迹罕至的冷宫。
和前面尚有些喧闹的殿宇不同,冷宫孤独地矗立在皇宫一角,不仅门口的宫道上静悄悄的,就连宫中服侍的下人脸上也都是一派愁云惨淡。
偏殿一隅,几个年长的宫女围着一张桌子坐成一摊,却半天才说一句话,看上去人人都像那行将就木的活死人一样,除了还能进气出气,再无生机。
冷宫太过寂静,散布四周的数间宫室大门紧闭,高窗也大都用深色的窗纸糊住,看不清内里是否有人居住。方祈吐了吐舌头,像只蜘蛛一样趴在梁上,他不清楚要找的人究竟在哪一座宫室之中,也只好先来这唯一敞开大门的偏殿探探口风。
得人钱财衣食,与人消灾办事。他答应过沈孟虞要帮他偷人,自是要拿出十万分的认真态度对待,不能坏了盗圣一脉诚实守信的名声。
好在他没等多久,北边的一座宫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即一个做最低等下人打扮的宫女沿着回廊匆匆赶来,抓住端坐屋中的一名中年妇人就往外跑。
秋夕将至,岁渐添凉,然而那小宫女行色匆匆,满脸焦急,却是冒了一头的汗。
“周姑姑,您快去看看,齐太妃娘娘又发癔症了,正满殿砸东西呢!”
那中年妇人本在偏殿与其他宫女静坐闲谈,冷不防被那小宫女抓住手臂,起身时一不小心趔趄了一下,膝盖直接磕在门槛上。
她狼狈地爬起身,掸掸裙上灰尘,却是用力将手臂从那小宫女手里抽回来,在一众袖手旁观的戏谑视线里梗着脖子挺挺胸,口中骂骂咧咧跟着那宫女踏出偏殿,一瘸一拐地向北边行去。
“那疯婆子又催命呢,也不知道今个儿又要把阿周折腾到几时。”
“可不,三天两头地发疯砸东西、要儿子的。也不知陛下还把人供在这冷宫里作甚,十几年了都没死,真是白瞎那一口皇粮。”
那小宫女的到来仿佛打破了什么不得妄言的符咒,就在方祈寻到目标、准备跟着那二人一同离去时,却忽然看到屋里那几个“僵尸”在那周姑姑离去后瞬间褪下僵硬的外表,眉飞色舞地又一次车轱辘起这冷宫中聊胜于无的八卦。
疯妃?癔症?儿子?沈孟虞告诉他的内容可没这么详细。
方祈隐隐嗅出其间暗藏的八卦味道,心中意动,已荡下屋梁的右脚悄悄收回,重新搭到梁上。
他借着大开的门缝探头外望了一眼,在记下周姑姑离去的方位后收回视线,炯炯有神地注视这一群背后说人闲话的长舌妇。
“你要帮我从宫里,偷一个人。”
当初听到沈孟虞要他帮忙进宫偷人时,方祈先是一怔,继而脑海里涌现出无数说书先生讲过的凄美传奇故事,兴致顿时高涨。
“偷人?你有心上人在宫里?是公主?是宫女?你们怎么勾搭上的?是红叶题诗还是吹箫引凤?你不是吃斋念佛吗?难道佛祖也许你破色戒吗?”
方祈连珠炮似地抛出数个问题,沈孟虞大概是被他这般激动的态度噎着了,憋了半天才出言反驳:“……我没有,我不是。我带你进宫,只是让你帮我去冷宫偷齐太妃出来。”
“太妃?你竟然喜欢太妃!哇我真没看出来,啧啧啧你原来……”
他天马行空地编排着沈孟虞和齐太妃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正主立在一旁,却是忍无可忍。
“闭嘴……这和喜欢无关!”沈孟虞的脸色隐隐有些发青。
方祈嘴快:“那和什么有关?”
“你无需知道具体内情,我只是要找她问一件事。你若能把人从宫里带出来,你想要什么报酬,我都能给你。”沈孟虞沉声道。
“什么报酬都能给?嗯……”方祈见沈孟虞表情肃然,也收了调笑之心。
他安静下来,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我要你到时候告诉我宫里最稀罕的宝贝在哪里,再带我去偷就是了。”
沈孟虞仿佛一点也不在乎方祈的要求会掀起多少风云,几乎是瞬间点头应允。
“好。我明日先带你入宫,宫中规矩繁多,你须……”
那时沈孟虞语焉不详,方祈听闻没有八卦,兴致缺缺,也懒得继续追问。在他今日摸到这冷宫之前,他对齐太妃的了解便只是先帝的一位后妃,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打入冷宫,染上疯病,除此之外,他对齐太妃的容貌家世、高矮胖瘦等等特征一无所知。
对目标了解更多,更方便下手。方祈在心中给了自己一个理所应当的理由,静静趴在待这几个无聊宫女的下文。
只见一个看上去老迈些的宫人神神叨叨地四下环顾一眼,刻意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这就不懂了吧,这齐太妃,可是先帝还在时最宠幸的妃嫔,当年还怀过身孕,就是疯了,也不是寻常太妃可比的。”
旁边一个脸略尖的宫女比她大胆些,闻言先是轻轻点点头,却又继续摇摇头道:“先帝宠幸的事我倒有所耳闻,但是身孕……不是说当年齐妃因先帝病去,哀痛早产,没想到竟生了个鬼胎出来吗?有这样邪门的事,不应该快刀斩乱麻,直接将人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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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疑神疑鬼地抬头向房梁上瞟了一眼,也压低了声音:“好歹也该找个大师做法镇压一下吧?”
方祈本来听壁角听得津津有味,他双手支颐,两脚搭在房梁边缘,没留神露出一片衣角,此时不提防那宫女忽然抬头,吓了他一跳,整个人下意识地又往暗处缩了缩。
所幸那宫女也许只是想到赐缢殉葬的事,心有余悸,又或者是老眼昏花,根本看不清梁上动静,正当方祈犹豫着要不要打算换个角落待待,再不济直接飘出门时,却听另一个面上涂粉的宫女突然轻哼一声,却是让那脸尖宫女的视线重新回到桌边,没喊也没吭。
那涂粉的宫女本是梁太妃身边侍奉的下人,梁太妃死后被发配到这冷宫来,揣着一肚子旧闻八卦,也正憋得慌。
她一声轻哼,成功将其他人的视线吸引到她身上,这才摘下发上仅剩的那枚银簪,一边慢条斯理地剔指甲,一边不屑地透露出她当年了解的真相:“什么哀痛早产,什么最得宠爱,都是瞎说。明明是那齐妃与人私通怀孕,还弄丢了先帝赐下的玲珑锁。那日先帝得知此事,正要拿她问话,却不想心疾突发,竟直接去了。齐妃惊慌之下小产发疯,还是今上心善,登基大赦天下、宽宥后宫,这才饶她不死罢了!”
“齐妃私通?我怎么没听说?还有那玲珑锁,可是内里藏有一枚佛祖舍利,先帝专赐给齐妃佑她腹中胎儿的舍利玲珑锁?”
“哼,这可是梁太妃当年亲口告诉我的,我骗你作甚?”
“玲珑锁,可是先太后在时派人找过的那枚玲珑锁?听说是个稀罕玩意,也不知找到了没有,那里面藏的可是一枚佛骨啊……”
这几个宫女中有信佛之人,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了佛祖身上。方祈听不懂这些佛骨舍利的传说,有关齐太妃的事也知晓了个大概,他索性不在此间听这几个长舌妇继续闲聊,而是运起轻功,像来时一样如云般悄无声息地飘出偏殿。
腾云驾雾的“孙大圣”手搭凉棚,眯着眼打量日头。此时距沈孟虞出宫尚还有一个时辰,大圣想了想,没有着急着赶回掖庭宫外与竹素等人汇合,而是脚下一转,先往那北边隐隐传来数声嘈杂的宫室飘去。
方祈离得越近,传到他耳中的嘈杂声也越来越大。在那周姑姑愤怒拔高的呵斥声及小宫女惊慌失措的劝阻声里,还断断续续地掺杂着一个锐利的女声。
那女声声调之尖刻,不啻于将一张古琴放到无知幼童面前,任他用力拉弦,无章乱拨,听得方祈心中悚然,头皮发麻,简直想挥挥手就此别过,不趟这摊浑水。
正在他躲在廊下踌躇,思考着着是进是退、要不要下次耳朵里塞几团布再过来偷人时,紧闭的宫殿大门却突然被人从内里推开,朱漆纷落,带出一片蕴积着腐朽味的灰尘。
“陛下!……救我!”
一个蓬头垢面的身影踉踉跄跄地从里面爬出来,女子拼命用她枯瘦的双手扒拉着门上的雕花,想要将手嵌进去,方便借力。
然而被人有意修短的指甲根本抠不住缝隙,那女子努力数次,终究以失败告终,整个人才堪堪从门里露出半截身子,就再度被殿里的人捉了回去。
阶上灿烂的秋光被隔绝在殿外,殿内周姑姑暴怒的喝骂声又抬高了不少,几乎能与那送丧时吹的唢呐相媲美,直接将那女子越来越弱的哭喊声压了下去。
方祈的视线还停留在那轰然阖上的冷宫大门上。他呆呆地看着那一道道精致雕花间几乎淡得看不出印子的抓痕,只觉得齐太妃凄厉绝望的身影还停在他眼前,模糊的面目下,似有万千说不得道不明的痛苦与挣扎。
疯妃?先帝之死?因先帝之死而败落的沈家?因沈孟虞被毒杀的林娘子……
方祈若有所思地盯着这座似乎藏匿了无数秘密的宫殿,从不为红尘俗事烦扰的心头,突然被一个偌大的疑问填满。
沈孟虞究竟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第六章 提到的偷人主线【捂脸】终于主线又出来了!
架空世界不仅会有西游记……还会有【】【】向经典致敬。
第19章 雨不终日
“我究竟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我就想做什么。”
虽说金陵的秋日向来是一年中最好时节,然而哪怕一月中有二十九日都是晴空万里,然而到了第三十日,也往往逃不过秋风秋雨愁煞人的影子。
沈孟虞带着方祈从东宫出来时还是艳阳高悬,一星两点的雨丝自他们经过承天门时开始落下,等到沈安架着马车行至靠近太庙的盐市口时,瓢泼大雨彷如天河倾泻,噼里啪啦地落在长街上、瓦檐上、男女老少的油纸伞上,还有来来往往的马车顶上,足以将世间一切纷纷扰扰的嘈杂侵蚀殆尽,令其只能在一方方狭窄的天地内窃窃私语,再传不到更多人耳中。
沈孟虞端坐在马车中,静听风雨,闭目养神。对于方祈刚才问他的那个问题,他沉吟许久,只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对于他这个答案,方祈难得静下心沉思了一会儿,但很快,他又坚定地摇摇头,一针见血地点出沈孟虞真正的意图。
“我想入宫盗宝,然而你不是,”少年书读的少,但这并不妨碍他拥有一双通透澄明的眼睛,能够看清楚被乌云藏在背后的太阳,“你要窃的不是宝,而是国,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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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虞睁开眼。
车外风雨如晦,车内阴影随形。他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气中抬起头,双眼对上少年洞悉一切却依旧干净如初的眸子,不躲不闪,不避不让。
“对,”事到如今,再瞒下去也并无意义,沈孟虞缓缓开口,大方承认,“昔年先帝于停霭宫中骤然驾崩,最后见的人,就是齐太妃。我怀疑先帝之死另有隐情,今上得位不正,这些年一直都在奔波调查,之所以托你偷人,也是想要确认证据。”
“原来是这样……”少年问出答案,点点头。他回忆了一下今日在冷宫中见到的那一幕,只有一处不解,“可是那齐太妃已然疯癫,你确信能问出什么?”
“你又怎知她是真疯还是假疯?”沈孟虞早从杜姑姑手里得到过不少线索,对此不做评判。
竟是这样?方祈暗暗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没有继续发问,而是掀开车帘,将视线转向车外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沈孟虞目不转睛地盯着方祈,他只见这平日里最聒噪的少年此刻听了自己的解释,脸上神情淡定,仿佛只是听了个稀松平常的八卦,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
“我要窃国,你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方祈伸手接住几丝无色透明的雨珠,还有一瓣被狂风拂落的深苍色树叶,他斜睨沈孟虞一眼,有些奇怪地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这不是你先前教过我的吗?因为皇帝有错,你要谋反,这不也是很正常吗?”
沈孟虞认真地看着他一番动作,心底对他这般淡定的态度既觉荒谬,又隐隐生出一丝羡慕。
他故意刺激方祈:“我欲行窃国之事,颠覆四野,重立朝纲,或有甚者,兵戈战乱,祸及百姓。你身为盗圣后人,本该行侠仗义,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所行所为,不阻不拦,甚至还助纣为虐吗?”
方祈正在把玩那片被风吹落的树叶,他抖抖树叶上的水珠,趴在窗边用力一吹,将其吹到一个恰好从马车边经过的路人伞顶。
他静静注视着那片叶子瑟瑟发抖地攀附在纸伞一角,与伞的主人并肩远去,消失在数名行色匆匆的路人之间,方才回头解释。
“你说错了,”少年眼眸清亮,一言一行发自肺腑,坚定不移,“我帮你偷人,不杀不害,只是兑现承诺,说到做到而已,算不得助纣为虐。”
“每个人的寿数都是有限的,老天说了算。今日我不帮你偷人谋反,明日或也有山崩地动、洪灾火患,我又不是什么神仙佛祖,救不得天下众生,那也只能看见一个救一个,救不了的,那也不是我的错啊。”
方祈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自成逻辑,沈孟虞听在耳中,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试探道:“那若皇帝无错,是我为谋私利祸乱苍生,故意骗你帮我的呢?”
“你骗我的还嫌少吗?”方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给他,“不是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多行不义必自毙嘛,如果你哪日被天打雷劈了,我也许会大发慈悲地去给你上柱香吧。”
仿佛是为了应和方祈的话,明明一直都只是黑云压城蒙蒙落雨的天空中,一道电光突然自云间降下,位置不偏不倚,恰好劈中了街口那一棵秀于林间的古树冠顶。
街上的行人被这天打雷劈的一幕吓住,四散逃窜,沈孟虞哑口无言地盯那棵古树焦黑的树顶,心中打定主意,日后逢雨天一定避着树走。
“……那我可真谢谢你了。”
方祈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老天爷竟听了进去,他愕然一瞬,继而大笑出声,笑到开心处,甚至还捂着肚子在车厢里滚了几圈。
“客气客气,哈哈哈……嗝……哈哈哈哈……”
方祈笑得打滚,沈孟虞拿他没辙,也只能不理会这或许是天降不详的预兆,掀开车帘吩咐沈安改换他道,照常回府。
马车行过瓦官寺时,雨势已渐渐小了,沈孟虞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吩咐沈安在寺门东边的巷口处停一下。
今日萧悦午膳前被陈皇后宣召,去凤仪殿和皇帝共叙天伦,无法留沈孟虞在东宫用膳。此时已过吃午饭的时辰,沈孟虞懒得回去折腾顾婶儿,只打算让沈安帮他跑一趟,去巷中专门卖斋饭的铺子里买几样吃食回来填填肚子。
方祈之前跟着松烟等人从掖庭回来,几个人偷偷溜到小膳房,就着大锅蹭了一大碗新鲜出锅的芝麻桂花圆子,饱食餍足。他听到沈孟虞差遣沈安,索性直接出言打断,他冲沈孟虞挥挥自己手里攥着的荷囊,披上蓑衣就往那小巷中跑。
“方小侠这身功夫可真俊,一下子就不见了。”
有些无奈地收回握着铜板的右手,沈孟虞忽听沈安这样赞叹了一句。
“咚咚”几声响,刚还在庆幸未被主人抛弃的铜板尚未来得及钻进鱼袋,下一刻,它们已同时摔倒在沈孟虞脚边。
沈孟虞左手紧紧攥着车帘一角,右手无意识地摊开,任由手中铜板坠落,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那只小猴子嘴上说是那样说,要是他心中其实不愿帮助自己窃国,悄悄跑了怎么办?
他逆着沈安疑惑的视线向小巷中望去,濛濛秋雨刚漉过这一片红墙灰瓦,浇香灭火,巷道上只余胧胧烟气袅娜,白雾叠生,哪里看得见半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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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虞的心仿佛也陷入了那片朦胧烟雾中,一丝惊慌压在他心口,带着雨水的沉重和冰冷,于这一瞬,堵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是不是太信任方祈了?
除了家中亲人外,他不曾全心信任过旁人,面对方祈,更是保留甚多。今日被方祈一言点破窃国的意图,本该十分警惕,然而就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空隙,他竟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让这个洞悉自己秘密的少年消失在茫茫人海,一点儿也没设防。
方祈他,可真值得自己这般信任?
心头故人旧影依然模糊,少年飞扬灵动的眉眼在这一刻也变得陌生起来,沈孟虞沉默地盯着小巷中久散不去的烟雾,目光沉沉。
他看了许久,许久,久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再度穿透迷雾,打破天光云影的遮蔽,真实地再次出现在他耳中。
“我回来啦!今日不巧,你说的那家铺子没有开张,这可是我专门绕远了些,跑到瓦官寺北边的那家五味斋买来的素饼。刚出炉,还热乎着呢,你尝尝看?”
身披蓑笠的少年出现在小巷深处,巷中乌云掩日,小雨淅沥,他从雨中走来,周身却仿佛罩着一层日光。
少年双臂拢在胸前,将一个鼓鼓的油纸包护在怀里,他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奔向停在巷口的马车,在距马车三步远的地方纵身提气,一个腾跃,轻飘飘地落到车辕上,轻灵如山中肆意奔走的麋鹿,无拘无束,无忧无虑。
“安哥,斗笠我就先放在外头了,谢啦。”
方祈将头上斗笠一摘,带出几滴自发梢滑落的雨珠。他笑着和沈安打了个招呼,迅速钻进车厢,先将热气腾腾的纸包推到沈孟虞面前,然后一边解蓑衣,一边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沈孟虞定定地看着方祈,没有伸手。直到少年的视线从笑意渐渐变得迷惑,忍不住张开五指在他面前晃了几下,他这才像如梦初醒似地回过神来,俯身捡起脚边的那几枚铜板,拿过纸包。
沈孟虞将纸包放在膝头,仔仔细细地解开油纸上缠绕的细密丝绳。
他每解一道,香气溢出一分,等到他将纸包完全打开时,掺杂着一缕清淡桂花甜香的酥油味已充斥了整个车厢。
方祈此时已脱下一身厚重的蓑衣。他没有将沈孟虞的反常放在心上,而是在纸包完全打开的下一刻,迫不及待地从里面抓出两块素饼,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然后掀开车帘,将另一块递给手里握着马鞭、眼睛却不住向车厢里瞟的沈安,大大方方地分而食之。
“沈安哥,你也尝一块。”
沈安在来接沈孟虞他们之前已在沈家用过午饭,只是这素饼的味道太香,他也忍不住口舌生津,一时竟忘了催动马车。
沈安接过素饼,没有立刻动嘴,而是先抬头看了一眼还在盯着纸包发呆的沈孟虞:“郎君怎么不尝尝看?”
方祈此时也意识到了沈孟虞的反常。
他吧唧吧唧地嚼着塞满两边腮帮子的素饼,用手肘碰碰沈孟虞,含糊不清地催促道:“回神啦,回神啦,再不吃就凉了呢。”
沈孟虞被方祈一撞,唤回神来。
他伸手捻起一块桂香四溢的素饼,指尖摩挲着饼上酥得随时会掉在膝头的饼屑,过了半天,才将素饼小心翼翼递到唇边。
方祈此时早已干净利落地解决完一块素饼,正眼巴巴地等着沈孟虞评价。
只见沈孟虞将那素饼咬下一块,噙在嘴中细细咀嚼,喉结耸动,又过了半晌,这才薄唇翕张,慢吞吞地吐出一声评语。
“不错。”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马车之上,油布车帘半卷,沈孟虞唇畔的笑容应和着车外雨后虹霓中映出的那一轮暖阳,灼灼光芒照在车厢里,朗朗如日月入怀。
他在这一片灿烂的日光照耀中含笑开口,声音温柔得仿佛清风拂羽,荡雾开尘。
“方祈。”
沈孟虞放下手中素饼,轻声唤出方祈的名字。
他双手交叠,置于胸口,在这狭窄的车厢内,一丝不苟地以国士之礼朝少年躬身作揖。
“若我日后主政,许你个王侯将相,你看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雨不终日”出自《道德经》“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暴雨虽来得快,但终有雾散云开的时候。
2.“秋风秋雨愁煞人”虽然是因秋瑾的遗言闻名,但这一句其实源出一位清代诗人。架空的前提下我还是选择用这一句。
3.素饼其实就是一种小饼干,少林寺素饼比较出名,文中是把素饼作为普通的糕点,所以江南也出现。
4.“朗朗如日月入怀”出自《世说新语·容止》,借用非原创。
人物三观只是人物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如果小猴子用他的道理说服了你,那也只是他的成功,和作者无关。
我zqsg地喜欢他。
第20章 以钩为誓
方祈与沈孟虞相处日久,美人脸上令人惊艳的笑容看多了,再也不至于像初次见面那般丢了魂魄。
他此时虽然还会脸红,但好歹能分出一丝清明,认真听沈孟虞说话。
“王侯将相?”他一脸狐疑地盯着沈孟虞,“你怎么知道我今生最大的心愿的?”
“嗯?”沈孟虞没料到方祈是这般反应,一时也有点茫然,“你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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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祈用力点头:“对啊。我们祖师爷爷说了,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人生于世,总得有点追求,我的追求就是称王封侯,再不济,也得要有人能在史书上给我记一笔,排在王侯后头也是可以的。”
区区一个小贼,胸中竟有如此大志,沈孟虞心中讶然。他方才只是想起盗跖之辈皆以利为先,遂以利为诺,没想到正中下怀,倒也是凑巧。
他等到方祈将一番话说完,这才反问道:“既是你的心愿,那我便帮你实现它,不好吗?”
“倒也没什么不好……”方祈拧起眉头,认真地思考起若是沈孟虞又在骗他自己会损失什么。
他想了半天,没得出个结果,王侯将相的名头又像瑶光楼的羊腿一样诱惑着他,令他最终选择再信沈孟虞一回。
“你是真心的?若是真的可不能反悔!”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沈孟虞,故意摆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恶狠狠地来要准信。
沈孟虞微笑着颔首:“不反悔。待会儿到了府中,我拿一样东西与你立誓,绝不骗你。”
方祈的手指正悬在沈孟虞面前,不防他忽然点头,挺拔的鼻峰自指尖擦过,吓得他瞬间收手,脸上红成一片。
他迅速低下头,有些僵硬地甩了甩手,翻出自己贴身的荷囊,却是先沈孟虞一步开始挑选起来。
“唔……那我……我也找找看,要用来立誓的东西啊……”
雨后新晴,沈安驾着马车,沿着愈发泥泞的巷道回到沈家,掀帘请二人下车。
沈孟虞跳下马车,他没有理会身后方祈不住的催促声,而是先吩咐沈安烧水准备沐浴,又在西厢房里找到正与细蕊做女红的顾婶儿,让她煮一罐姜汤迟些端到书房来,这才慢条斯理地踱回自己房中,将方祈直接关在门外。
“吱扭……哐!”
方祈站在东厢廊下,手里攥着一枚九子银铃,他的心情就如同眼前决然关上的房门,晃晃悠悠地,从兴奋的高台跌落谷底。
“喂!说好的立誓呢!喂!说好的不骗我呢!”他气得哐哐撞大门。
沈孟虞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一点也不为之所动。
“迟些。你先去沐浴更衣。”
“哼!”方祈撞门无用,推窗无用,大吼大叫无用,他的一颗心虽早早就被吊起,但在面对这般油盐不进的沈孟虞时还是没辙,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回房沐浴。
方祈洗完后,沈安又把浴桶搬进沈孟虞房中,等到沈孟虞换上一身半新不旧简单常服踏进书房时,方祈已被顾婶儿逼着灌了两碗还正热乎的姜汤,正皱着一张小脸抱着他的糖罐子压惊。
他抬头见沈孟虞进来,忍不住先抱怨了一声:“我最讨厌喝姜汤了,好苦!”
“苦也要喝。近日秋凉,你又淋了雨,姜汤是驱寒的东西。”沈孟虞随手端起桌上顾婶儿为他留的那一碗姜汤,仰头一饮而尽,“你这不是有糖吗?”
“你也要糖?”
方祈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然而他跑了两步,又仿佛想起什么,脚下堪堪刹住,气冲冲地看着沈孟虞:“我才不给你!这是我买的!”
沈孟虞放下手中汤碗,慢慢走到方祈面前,笑着摇头。
“我不要糖,”沈孟虞伸出自进屋后就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掌心平摊,亮出那一枚温润剔透的白玉,“以钩为誓,你看可好?”
“钩?”方祈愣愣地看着那枚本该系在沈孟虞革带上的蟠螭带钩,一双黑瞳转了转,落到他已换成简单布帛的腰带上,“怎么是这个?”
“这个不好吗?”
沈孟虞眼中笑意更深,他见方祈怔愣,索性直接将带钩塞进少年手心:“你也知我家中清贫,身无长物。我思来想去,也只有这带钩是皇帝所赐,价值珍贵,故把它交到你手中,还请方少侠好生收着,可千万别丢了才是。”
“诶你等等……”
方祈从未料到沈孟虞会以钩为誓,他的脑子一时半会间转不过弯,只能先将怀中抱着的糖罐放在一边,将这枚他那日未窃成功的白玉钩仔仔细细地拿在眼前端详。
他看着看着,心中陡然复杂起来。
这复杂不是因美玉重归他手,而是因沈孟虞送钩背后隐藏的深意。
窃钩者诛,窃钩者猪,猪……沈孟虞一定还在记恨他当日在清凉山偷他带钩的事吧!
方祈没留神间又被沈孟虞耍弄一通,心中气得要命,然而质问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急急咽回去,憋得脸色通红,恨不得抓耳挠腮。
他若是真问出口了,岂不就相当于承认自己是猪了吗?
仿佛对方祈身上越积越重的怨气毫无所觉,沈孟虞只是看着这枚已经不属于他的带钩,眼中似有波澜起伏。
方祈想了半天,没想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回骂沈孟虞,直到手心攥着的烫手山芋热度渐低,这才勉勉强强地挤出一句算不上是真心的关心来:“你既然身无长物,那把玉钩给我了,你腰上系什么啊?”
沈孟虞被他一问,回过神来。他压下眼中复杂的情绪,顺着方祈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腰间布带,淡定回道:“这个你毋需担心,我尚有一钩,故人所赠,虽比不得这枚蟠螭带钩玲珑精巧,但也聊胜于无。”
“……”方祈无言以对,再找不到什么理由来推拒沈孟虞的“好意”。
只是他心中不甘,原先打算用来立约的九子银铃一时间却也不想再拿出来。无奈之下,也只能先将玉钩收进荷囊,又在荷囊里装的其他鸡零狗碎中翻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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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祈的荷囊虽小,但内有乾坤。沈孟虞只见方祈站在桌边,一件一件地从他的“百宝袋”里往外掏东西,心中惊叹之余,也生出几分好奇。
他在乱七八糟的小玩意间抓起那一枚花鸟云纹香囊,不解地问出那一个藏在他心底多时的问题。
“这香囊不是女儿家的东西吗?你为何会一直带着它?”
方祈掏干净了荷囊,又在身上各处可以装东西的暗袋里摸了几下,把身上的碎银和匕首也掏了出来,一并摆在桌上。
他见沈孟虞对那一枚香囊好奇,遂仔细回想了一下,耐心解释道:“确实是女儿家的东西啊,是我在荆州时遇见的一个小姐姐送我的。作为纪念,我就带在身上啦。”
沈孟虞放下香囊,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快要铺满半张桌子的杂物,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你这些,都是旁人送你的?”
“差不多吧。还有师父随手给我的。”方祈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
他拿起一把镂刻着团花图案的牙雕尺,看了看,放在一边;又拿起一张仙人皮影打量半天,小心翼翼地折起来,塞进袋底,明明身上有一堆东西都可以拿来立誓,然而他东看看西瞅瞅,不是这个故人相赠,就是那个世上难寻,一炷香的功夫都过去了,他愣是没从这些东西里挑出一样可以拿来与沈孟虞立约的,苦恼地只想挠头。
沈孟虞在一旁看方祈这般模样,有些想笑,只是他的一身涵养制止了这个火上浇油的举动,遂只能将笑意藏进心里。
他等了半天,见方祈仍旧左摇右摆拿不定主意,沉思片刻,索性直接出手,帮他做出决定。
“诶!你拿我的匕首干什么?”
方祈那厢还在纠结,究竟是把这个据说是前朝古物的九子银铃、还是另一对顽石雕刻的戏球母子狮送出去好,不提防沈孟虞忽然出手,衣袖拂过案上胡乱摆放的杂物,直接从中拿起那把断水匕,意态悠然地收进自己怀中。
“立誓啊,”沈孟虞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般温文尔雅,“我送你了一枚最贵重的带钩,你还我一把最珍稀的匕首。这叫投我以琼瑶,报之以琼琚,我现在教你这一句,你且好好琢磨。”
方祈的反应则是直接扑上去夺回宝贝。
“什么穷瑶穷锯的,谁要拿断水匕与你立誓了!还给我!”
沈孟虞一个旋身,抬起左臂格挡,右手扫过方祈放在一旁的糖罐子,顺便在里面掏了颗松子糖出来。
他将松子糖捏在指尖,借助劲力轻轻一弹,快且准地将圆滚滚的糖粒丢进方祈嘴中,成功堵上他还未来得及出口的大声嚷嚷。
沈孟虞行云流水地转过书案,在椅子上坐下:“你一个书童,身上带着匕首出入宫禁,若是被人仔细搜查出来,那可是要砍头的大罪,我且帮你收着。”
方祈突然被沈孟虞投来的一块天外飞糖呛住,捂着嘴猛地咳嗽几声,一身动作慢下来,捉不住沈孟虞。
“其实是你早看上我这把匕首了吧!”眼见着那夺匕之人逍遥法外,方祈一口松子糖咬得嘎嘣脆,却只能双手撑着书案另一边,恨声道,“我跟你入宫那么多次,也不见你提过此事,偏偏今日……”
沈孟虞将匕首从怀里掏出来,垂眸摩挲着刀鞘上錾刻精美的花纹,回答得理所应当:“既是奇珍异宝,当然人人垂涎慕之,我亦是常人。”
“你也说过,你只是帮我偷人,不杀不害,那又何必怀刃夜行?要知,宫中凶险,便是凭我一人之力,也难保你平安无虞。”
断水匕位列神兵,锋利无匹,沈孟虞拇指扣在刀鞘上,只将寒光四溢的匕首推出半寸,就有一缕尚未挽起的青丝误触刃脊,不削而断。
他看了这吹毛断发的匕首半天,将寒刃归入鞘中。
“我会托人在宫中接应你。你这些日子要做的,便是熟记宫中宫室布防,如遇意外,也方便躲藏。”
沈孟虞敛起脸上笑意,认真叮嘱方祈,临末了,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视线落到案上那一对温情脉脉的母子狮身上,叹息一声。
“八月十五,本该是人间团圆的日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注:
“投我以琼瑶,报之以琼琚”出自《诗经·木瓜》,原句是“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少妇这里是故意瞎说的。
这章结束就算是开篇结束了,后续就是吃吃喝喝、换地图吃吃喝喝、换节日吃吃喝喝(???)啦,下一章会有新人物登场,他会带来解密的第一步,敬请期待~
第21章 沈氏仲禹
三秋恰半,桂子飘香,金陵城内,月满人圆。
“仲禹?你怎么也来了金陵?”
沈孟虞本在屋里整理仪容,准备迟些入宫赴宴。他刚拿起发簪打算束发,忽得章伯通传,说是二弟沈仲禹带着家中下人沈平突然登门,惊得他将簪子握在手上,匆匆推门就出来相迎。
他的视线落到院中一身风尘仆仆的蓝衫少年身上,拧起眉头。
少年一脚有跛疾,无法长时间站立。此刻他正倚着竹杖,站在青桐树下打量这一座简陋的小院。听到兄长熟悉的声音,也只是默默收回目光,淡定解释。
“我过了乡试,嫌阿姝聒噪,遂来投奔大兄,准备明年春闱。”
沈孟虞昔年入京参加科举时,曾将弟弟沈仲禹和妹妹沈姝寄养在叔父沈唐家里。沈仲禹性子老成持重,沈姝则活泼跳脱,早年这兄妹二人之间发生争执,往往都由沈孟虞从中调停,此刻沈仲禹这样一说,他也立刻会过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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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你过了乡试?”
他这些日子一直谋划方祈进宫偷人一事,未分心顾得上其他琐事,此刻得沈仲禹提醒,这才意识到乡试早已在数日前放榜,而沈仲禹,此前正参加了这次乡试。
“嗯,”沈仲禹颔首,面上风轻云淡,话里言简意赅,“中了乡里的亚元。”
沈仲禹幼时遭逢家中巨变,摔残一足,性格也随之大变。他今年不过十七岁,举手投足沉稳谨肃,此刻又板着张脸,看上去竟比沈孟虞还要像那年届不惑的老夫子。
沈孟虞在帝京谋划窃国一事,已有三载未曾回过家乡。
他平日里偶得家书,总会挑灯夜读,摩挲数遍,珍之若宝,然当暌违许久的二弟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面前时,心中竟无端地生出点近亲情怯的退意来。
就如当下,他所能做的,也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脸复杂地盯着沈仲禹打量。
许是因沈孟虞立在原地,却久久不语,只拿一双仿佛含着千言万语的眼睛看着自己。沈仲禹被兄长盯得久了,略有些不自在,也只能稍稍偏过头,试探地小心又唤了他一句。
“咳咳……大兄?”
“嗯?”沈孟虞回过神来。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正犹豫着想开口说点什么,冷不防身后东厢突然一声门响,却是方祈在细蕊的协助下整理好了仪容,风风火火地跑出来想要催沈孟虞出门。
这一声门响也解救了陷在尴尬境地的沈仲禹。
他下意识地越过沈孟虞,向他背后的那一排厢房看去,他在看到那个穿着兄长旧衣、比自己略矮半个头的少年身形时迷惑地眨眨眼,继而倒吸一口冷气,脸上只剩下震惊。
沈仲禹还未来得及扶着树干站直身子,那厢方祈也看见了他这个不速之客,他的视线在沈仲禹和沈孟虞的脸上逡巡了一圈,先一步出言询问。
他问的对象不是沈仲禹,而是沈孟虞:“你弟弟来了?”
“嗯,”方祈这一问虽是横插一脚,但也恰好让沈孟虞得以顺理成章地摆脱尴尬。他暗地里松了口气,将内心复杂的感情暂且放置到角落里,出声为二人引见,“这是我二弟,名唤仲禹。仲禹,这是方小侠。”
方祈的余光悄悄在沈仲禹长衫遮盖下的右腿上停了一下,脸上漾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我叫方祈,求福的祈,我没有字,你直接这样唤我就好啦。”
沈仲禹少年老成,在家中也只顾着埋头苦读,甚少交游,不意今日碰到方祈这样一个热情的少年,他震惊的表情僵了一瞬,反应过来时沉稳的面具碎开一角,磕磕巴巴地与他见礼。
“呃……我字文命,你……你也可以唤我仲禹。”
“好的,仲禹兄!”
方祈平日在宫中与松烟他们称兄道弟的习惯了,见沈仲禹这般好说话,便也学着书里大侠的样子豪气干云地一拱手,算作回礼。
他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认了个兄弟?沈仲禹哑然,他皱着眉头,紧紧地盯着方祈的脸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拗过心中那一丝好奇,上前拉过沈孟虞就想去一边说话。
“大兄,方……”
只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门外沈安已套好马车,隔着院墙高声询问沈孟虞是否启程,再晚些怕会误了宫宴时辰。
沈孟虞今日入宫赴宴,实是另有正事。故他虽也想与弟弟赏灯观月,一叙家常,却奈何分身乏术,只能择事先安排好的路子走下去。
“稍候片刻。”沈孟虞拍拍二弟肩膀,打断他的话,扬声应了沈安一句。
他回到廊下,认真叮嘱章伯和沈平几句,让他们好生照顾沈仲禹,一切琐事等他从宫里回来再说。
如此这般匆匆交代了几句,沈孟虞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他来不及和沈仲禹多说几句,只得轻唤方祈一声,带着他上了马车,急得连发髻都未束好。
“仲禹兄,晚点我带宫里的月饼回来给你们吃!”
方祈坐在缓缓前行的马车上,掀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与沈仲禹挥手作别。
时值黄昏,蓝衫少年倚门而立的身影缓缓融入这一片曛然的秋色中。直到转过沈家所在巷口,拐上甘泉坊主街,方祈的眼中再也看不见沈仲禹凝视着他们二人、若有所思的脸庞,他这才放下车帘,乖乖缩回车中,看向正在用簪子束发的沈孟虞。
“偏了一点,再往上一点,诶呀不对不对,再往下一点,还是不对……”
沈孟虞面前没有铜镜,只能凭感觉挽起长发,方祈自告奋勇地充当半个镜子,然而他指指点点了半天,沈孟虞的动作总与他的指点背道而驰,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委屈一下膝头黄金,将沈孟虞放在身边的锦盒挪到一边,跪在他身后帮他挽发。
平日里方祈的发髻大都是细蕊帮他梳的,故沈孟虞在他蹿到自己身后时下意识地朝边上挪开几分,生怕自己的头发被他一双辣手摧残,反而更加凌乱。
然而车内空间狭小,他就是想躲也躲不到哪儿去。就在沈孟虞打算让沈安停车,自己下车去街边寻一碗水来照着束发时,方祈却突然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抽出发簪,咬牙切齿地低声警告。
“别动!动坏了我可不负责!”
方祈好心想帮沈孟虞束发,谁料这人不仅不领情,还到处躲他,情急之下也只能用上些许气力,先制住沈孟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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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虞察觉到方祈手上动作娴熟灵巧,身上便是一顿:“你会束发?”
“会啊,这不是很简单嘛,我又不傻。”方祈见他不动,也收了力气,两手于发间协作穿行,有条不紊。
沈孟虞奇怪:“那你为何每次还要细蕊帮你?”
“为何?”方祈回答地理直气壮,一点都不觉惭愧,“因为我懒啊。”
“……”沈孟虞无语,只能勉强相信方祈一回。
好在方祈看上去毛毛躁躁的,但他一旦能沉下心、拿出十分专注做事,认真细致的程度也不输沈孟虞。
少年出门前刚沐浴过,手上一抬,皂角的清香便从衣缝间悄悄溜出,丝丝缕缕,萦绕在沈孟虞身畔,干净又清澈。
沈孟虞被这股独属于少年的气息包围着,他没有回头,只是在少年手指不小心扫过他后颈时双肩缩了缩,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若说沈孟虞第一次缩肩还只是意外,那么当方祈的手指第二次从他后颈掠过、将一缕不安分的发丝塞进发髻中时,他忽然从沈孟虞的反常中意识到了什么。
“好了!”
右手取下咬在牙间的发簪,逆着发丝走向仔仔细细地插进发髻,方祈戏弄之心忽起,假装无意地在沈孟虞裸露在外的后颈处轻轻骚了一下,成功换来第三次轻颤。
“你怕痒?”
“……嗯,”秘密都已经被这只小猴子识破,沈孟虞无法继续隐瞒,也只能点头承认,顺带着吐露出一个更大的秘密,“所以那一日在清凉寺后山,你一碰到我,我便察觉了。”
方祈撇撇嘴,收了手,脚下挪回原位:“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我祖传的手刀功夫怎么可能不奏效。”
沈孟虞回手摸摸发髻,闻言只是失笑:“祖传的手刀功夫?看来也不过如此。”
“哼,对旁人都很有用的,也只有对你这个怪胎才不顶用,”方祈不服,顶嘴道,“谁知道你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功夫竟这么厉害。”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比我更厉害的人,可也不在少数,”沈孟虞说到此处,停了一下,“若你今日事成,指不定能见到一个。”
沈孟虞此话一出,方祈顿时来了精神:“那我可得好好向他讨教一下该如何赢过你!”
曾被某人夸过青出于蓝的沈孟虞但笑不语。
方祈对沈孟虞的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心大,没将这个笑容放在心上,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只好奇地将话题转到沈仲禹身上:“你弟弟的腿疾,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沈孟虞没料到方祈会突然关心起自家二弟,还一眼就看出问题。他眼中光芒闪烁了一下,只挑最简单的原因奉告。
“是他昔年爬树,出了意外,摔残的。”沈孟虞没有直视方祈,他只是掀开车帘,望向天边那一片灿烂如胭脂的晚霞。
“摔的?”方祈咋舌,他回想起自己幼时上蹿下跳的情景,心有余悸,“他小时候也喜欢爬树吗?”
沈孟虞斜睨方祈一眼,心中却是另一番感慨。
“嗯,大概和你差不多吧,只是没你这一身功夫,”他轻叹一声,收了笑,认真叮嘱道,“此事你知道便好,切勿在旁人面前提起,仲禹他……他不喜欢听人议论此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方祈此时的心思已经由惊讶转向怜悯,甚至思考起待会儿自己要不要从宫里多偷一块月饼回去,专门照顾沈仲禹这个可怜的少年。
“我明白的!” 方祈点头如寺僧敲鱼,心里却已打起另一番如意算盘。
沈孟虞又零零碎碎地与方祈说了些入宫需要注意的细节,等到沈安好不容易驾着马车,从御街上各家马车的缝隙间蹿到承天门前时,方祈已经几乎能把沈孟虞的叮嘱完完全全地复述出来了。
经宫门戍卫查验身份、令牌、人数、夹带,沈孟虞带着方祈,二人混在三三两两互相攀谈的臣子之间,自皇城踏入宫城,向着举行中秋夜宴的紫微殿行去。
为了方便行事,沈孟虞有意让方祈藏匿行踪,故在入了宫城后便交代他去东宫先寻竹素等人,借东宫内侍伪装身份。
他站在通津桥上,目送着少年不起眼的身影化作一缕晚风,轻灵地消失在重重叠叠的红墙灯影背后,正欲抬步,却猛地听到身后有人高声唤了他一句。
然而是这一次,那熟悉的声音里不再带着惊喜,只余惊诧。
“沈兄?”
谢勤之正站在桥下,脸上写满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注:
乡试、春闱:乡试一般一年一次,秋天举行,也称秋闱,春闱是会试,一般三年一次。因为剧情需要,文中把秋闱的时间往前提了一些,设定在七月,正常历史上应该是八月中旬左右,希望大家不要受我误导。
中秋宴大概就是谢兄弟最后出场的机会了,很快他就可以杀青了~
第22章 中秋宫宴
“天道兄。”
沈孟虞也未料到自己竟会与谢勤之撞见,他怔愣片刻,直到谢勤之已走到他面前,方才抬手作揖。
谢勤之回了他一礼,又向他刚才注目的方向打量几眼,脸上惊疑未褪。
“沈兄你不是为林娘子守丧、辞谢宴饮吗?”谢勤之问道。
沈孟虞对于这个问题早有准备,他将自己手里装着画轴的锦盒递到谢勤之面前,温言答道:“久居陋室,不见天颜,重华自忖食君之禄,平日里难得朝见陛下,也只能趁这宫宴的机会,献上一画,聊表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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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少傅虽位列从三品,然究其根本,乃是加官的虚衔,沈孟虞平日里只负责东宫教谕,用不着像谢勤之这个礼部郎中一样起早贪黑地参加朝会,自也难得在皇帝面前露脸。
更何况,如今太子之位岌岌可危,除了翰林院中还有几个只会埋头读书的老博士还在勤勤恳恳地辅佐太子,东宫之清冷,就是谢勤之一个外臣都有所耳闻,沈孟虞若是愚蠢地想要靠太子上位出头,那简直是难上加难,升迁无望。
谢勤之本以为沈孟虞自命清高,不屑于拉下面子到处逢迎,然今日沈孟虞之表现,却是直接颠覆他先前印象,令他忍不住对此人又轻贱几分。
真该带阿茹来看看沈孟虞这副嘴脸!
他心里这般想着,浑然忘记谢家昔年也是凭外戚身份巴结帝王上位,私底下蝇营狗苟的手段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勤之没有去看那玲珑精致的锦盒,他的上下草草打量沈孟虞一番,视线落到他腰间的革带上。
他眼光甚好,一眼就看出沈孟虞今日穿着打扮的不同,他正在气头上,此时也忍不住想借机奚落沈孟虞几句: “咦,沈兄今日怎么换了副如此朴素的带钩?陛下钦赐的那一枚蟠螭白玉钩怎么没带在身上?难不成是前些日子陛下削减俸禄,沈兄家中无米,拿来换米了?”
沈孟虞垂头看了一眼今日腰间系着的那一枚方形带钩,直接略过谢勤之话中的嘲讽,泰然自若地解释道:“陛下所赐,重华就是三日一食,也万不敢贱卖。之所以换上这一枚平平常常的带钩,实乃重华近日重翻易书,见‘君子以俭德避难’一句,心有所悟,遂为之罢了。”
沈孟虞说完,眼风还轻轻瞟过谢勤之腰间连缀成串的玉饰,在看见那块明显与其他玉饰质地不尽相同的玉璧时长睫扇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角。
谢勤之官运亨通,无难需避,没听出沈孟虞的言外之意。
他见沈孟虞对自己的嘲讽油盐不进,遂想了想,将话题转向沈仲禹:“沈兄君子,谢某佩服。对了,还未恭喜沈兄二弟中了乡试亚元,看来明年春闱,又能见陛下钦点探花了?只是听说二郎腿脚不好,也不知这游街的骏马可上不上得去?若是上不去,那真是可惜了。”
沈孟虞噙着笑意,本打算见招拆招,谁料谢勤之忽然提及他今日刚入城的幼弟,脸上笑意便是一滞。
谢勤之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
他心中蓦地一紧,谢勤之怎么说他都可以,但是若要将什么流言强加到沈仲禹身上,他这个做长兄的,却实在看不过去。
他不由得收了笑,试探着想要从谢勤之嘴里套出点东西来:“敢问谢……”
只是他的问题还未出口,却忽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咦,谢郎中,沈少傅,你们二位怎么在这桥上吹风?难不成这通津桥上景致独好,哎呀,那在下也来看看。”
那道声音大方爽朗,主人也是英武豪迈。季云崔一身武将装束,正负着手,眉眼带笑,悠悠自桥下行来。
他走到一半,脚下似乎碰到什么不起眼的沙砾,抬腿轻轻一踢,硬底的皮靴带起一片尘土飞扬,其中有一道细碎的弧光掠过桥上栏杆,“啪”地一声响,溅起桥下水花朵朵,有一滴甚至还落到了谢勤之手边的石狮子身上。
谢勤之皱皱眉头,向桥心处躲闪几步。
他闻声转头,在看清楚来人身份时,眼底划过一道嫌弃的光芒。
“季小将军,”谢勤之简单地与季云崔拱了拱手,算作见礼,转身就想离开,“这桥上黑灯瞎火的,实也没什么好看。我与沈兄方才恰好碰上,寒暄几句,若季小将军无事,那谢某就先走一步了。”
“无妨,无妨,谢郎中请自便,”季云崔笑着瞟了沈孟虞一眼,落落大方地回应谢勤之,“我与沈少傅多日未见,恰好叙叙旧,若谢郎中宴后有空,季某到时再去寻你说话。”
“再说再说……”谢勤之不欲与季云崔有更多往来,只尴尬地笑了几声,匆匆离去。
眼见谢勤之逃也似的身影渐渐走远了,沈孟虞这才收回凝视的目光,也朝桥下走去。
季云崔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之间隔了两步的距离。他们一言不发地向前走了一段,直到身侧再无其他来来往往的内侍臣子打扰,季云崔这才神神秘秘地出言打破沉默。
“谢勤之平日都以世家子的身份自矜,难得口出恶言,你可知他今日为何像吃了炮仗一样冲?”
沈孟虞方才的话被季云崔打断,正有些疑惑,闻言淡淡瞥了他一眼:“你知道?”
“真巧,我知道——”季云崔眯了眯眼,笑着抛出个诱饵,还故意拉长了声音,“还不都是因为你!”
“我?”沈孟虞这回总算停下脚步,诧异地回头,“我与他素无罅隙,怎么招惹他了?”
季云崔这个包袱抖得高明,换来正主惊讶。他晃着脑袋得意地上前两步,与沈孟虞并肩而行,低声道:“前些日子,你可是在栖玄寺中见过那谢家的小娘子?”
“嗯,”沈孟虞颔首,看看四周,继续往前走。又过了片刻,他见季云崔不再出声,只能继续主动追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季云崔踢踏着脚下石子,耸耸肩:“自然是此事已经暴露了呗。”
说完,他又看沈孟虞一头雾水的样子,对他这般不开窍的表现算是服气,只能耐心地将其中细节一一说予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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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奈道:“你可是又劝人家姑娘家行走天下、云游四方了?我听说那谢娘子回去后天天嚷着要出门,谢国舅被她气得上火,骂了谢勤之一顿,也不奇货可居了,直接唤了那帝京最有名的冰人上门,请她到处为这位千金说媒。”
“这不,前天还说到我们国公府上来了,若不是季云巍那小子早有婚约,我爹或许都要觍着脸为他的宝贝儿子递上八字呢。”
沈孟虞听了季云崔一番解释,有点明白过来。
只是对于在栖玄寺劝说谢茹一事,他并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下意识地就想要辩解。
“我也只是好心……”
“得得得,我当然知道你是好心,但并非所有女子都是雀儿,想飞就飞。”季云崔熟悉沈孟虞脾性,一听他的语气,便晓得他想说什么,忙不迭地摆摆手,出言打断。
他甚至还好心地为沈孟虞举了个例子:“人家娇滴滴的美娇娘出个门都要折腾上半天,走一里路便要停下来休息半个时辰,你让她们离家远游,恐怕比请当今圣上泰山封禅都麻烦。你的好心啊,不合适!”
“……”季云崔说得头头是道,沈孟虞听在耳中,缄默下去。
他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不仅未曾救人,反而让人更加深陷苦海,这是他不曾想过的结局。
“不是所有女子,都有你这般的兄长,”过了半晌,沈孟虞再度开口,他抬头望向头顶那一轮天心孤月,无奈叹息一声,“是我多言了。”
“也不是所有女子,指婚都能指到你一个克妻少傅身上。”季云崔也跟着他抬起头,一边赏月,一边随口调侃。
然而他话音刚落,忽然觉得身上一凉,偏头一看,却是沈孟虞已收回视线,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唇边含笑,眼神幽幽。
“克妻少傅?呵呵,”沈孟虞轻笑着反问了一句。他的的笑容在旁人看来温柔无害,只是落到季云崔眼里,却令他瘆得慌,“总比你这个指了婚又逃婚、从此再无人敢上门提亲的小将军好吧。”
季云崔被沈孟虞一下戳中痛脚,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他略带几分不自在地解释了两句,又不好意思多说,只能生硬地转过话题:“我那不是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喜欢女子嘛,又不敢告诉我爹,也只能……哎不说不说这个了,你今日托我安排的事我已上下打点好了,只消……”
二人一边说,一边缓缓向紫微殿行去。直到那翘角飞檐下炫目的灯火已依稀可辨,二人这才暗中对视一眼,径自汇入身边文臣武将分道而行的队伍之中。
沈孟虞跟在几个工部侍郎身后,先去位于偏殿的司礼内监处献上画卷。
他踏进偏殿的时候,秉笔的大公公正在吩咐几个小内侍将臣子们献上的礼物都搬到后殿去,他回过头,见沈孟虞的锦盒里只装着一卷画轴,还是自施墨彩,并非什么大家孤品,遂也只是随手在册页上记了一笔,挥挥手便让沈孟虞离开。
“诶呦喂!你们手脚可仔细着点,这可是谢国舅送来的玉树,价值连城,千万别碰坏了。”
沈孟虞前脚还没踏出殿门,耳中蓦地听到那大公公刺耳的吼声自殿中响起,惊得他后脚尚未及抬起,下意识地回头张望了一眼。
金箔嵌珠,玉片连络,珊瑚为枝,翡翠当叶,皎皎月轮空中起,隐隐桂香欲袭人,一株约三尺高的玉树被两个小内侍如履薄冰地托在手中,朵朵暗淡轻黄的桂花被雕刻得巧夺天工,远远望之,不辨真假。
谢宣竟这般大手笔?
沈孟虞立在门边,定定地看着那玉树。他看了许久,心中所思的,却是一个近乎荒谬的问题。
不知今日宫中赏桂,赏的,究竟是真是假?
作者有话要说: 谢茹的关键词是勇气,但只有勇气却缺少运气的话,仍旧脱不出樊笼。
雀儿的关键词是自由,燕雀也怀鸿鹄之志。
至于小季同学,大家可以从这一章重新认识他一下。性感大汉,在线捧心,执铁板铜琶,唱晓风残月……
感谢你们每天愿意听如此温吞的我说故事,比个小心心
第23章 芝兰玉树
紫微殿位于昭明殿东侧,建在一座高台之上。白日里人从台下望去,只见台上飞甍映日,檐牙高啄,歇山顶屋脊上的仙人走兽如行云间,尊贵庄严,只可远观,不可近视。
然而入了夜,殿上却仿佛换了一副模样。
时值中秋,冰轮满盈,偌大银盘高挂檐尖,映着檐下张灯结彩的富丽宫殿,却与这般热闹生出些格格不入的疏离之感来。
所幸,与殿中喧嚣生出疏离之感的不仅仅是这一轮明月,还有殿前种下的一排桂树。
桂树枝在八月的晚风中微微颤抖,已经开得灿烂的桂花被风一拂,不情不愿地自枝头坠落,然而殿中臣子们却并不关心它们仓促的命运,即使眼中无物,也照样能作出情真意切的诗句来,呈于九五之尊面前。
“月露婵娟冷,风怜桂花清。”
“刘侍郎你这也太酸了一点,看我这一句。紫微殿前添桂子,七星楼上弄冰蟾,如何?”
“好诗好诗!快呈上去,要是哪位娘娘明日有喜,那可得谢谢张兄金口了。”
“哈哈哈,金口不敢当。有谢国舅在,这一句还是送给谢贵妃娘娘吧。”
“是极是极,贵妃娘娘风华正茂,膝下就一位三皇子,也是该为陛下再添几个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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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麟儿,公主也成。我记得刘兄家的二郎可有一岁了?芝兰玉树生于庭,指不准再过个十年五载的,二郎也能成驸马呢。”
“张兄谬赞谬赞……”
沈孟虞坐在殿下,手里端着一杯酽茶,漫不经心地听着身边臣子们酒酣耳热间互相吹捧的闲谈,他偶尔动筷夹一道菜,也尽拣着不沾荤腥的冷盘为食,一举一动彷如参禅。
他身边坐着的刘张二人说起驸马一事,张侍郎正欲笑着自谦一句寒门陋宅,怕是难入公主的眼,冷不防眼角余光扫过沈孟虞,在看到青年沉静无波的面容时心中一颤,酒醒了大半,扯扯刘侍郎的衣袖,两个人声音瞬间低下去。
沈孟虞放下银箸,不用细想,他也知道那二人畏他,定是也想起他昔年与永乐公主的婚约一事。
他不屑与这只会趋炎附势的二人计较,正打算抬手招呼廊后立着的小内侍过来添茶,没想到他还未开口,却有一位宫婢手捧银盘,主动走到他面前。
那宫婢向他施施然行了一礼,屈膝跪地,精心描画的眉眼柔情似水,颊上红晕映着鬓边斜簪的绢花,我见犹怜。
她一边将盘中的银壶玉杯摆上桌案,一边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柔声细语道:“沈少傅,给您奉酒。”
酒?
沈孟虞不动声色地抬手拦下那宫婢的动作,端出一个遗憾的笑容:“娘子美意,在下心领。然在下受过居士戒,沾不得酒,娘子可有酥酪为替?”
那宫婢手臂被沈孟虞虚虚一扶,颊边胭脂更艳。
她抿了抿唇,抬起头时,脸色略有些为难:“这……陛下吩咐了,戌时一刻先上桂花酿,戌时六刻再上沸雪汤,刻下杜姑姑正带人在西配殿中准备呢。少傅若是想吃,怕得是要耐心多候些时辰。”
“那在下就再等等好了,多谢娘子告知。”
沈孟虞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唇边笑意又加深了些。那宫婢沉溺在他的笑容里,正怔忪间,冷不防臂间挽着的披帛被风一吹,轻飘飘地落在他们二人脚边。
沈孟虞的视线随着那披帛起落,落到红线毯上。
他见那宫婢还在发呆,遂做个好人,主动将银壶放进盘中,又顺带着微微躬身,弯腰拾起披帛。
只是在他直起腰的前一刻,他猛然察觉有一道阴鸷的视线正从他身上掠过,然而等到他再抬起头时,眼前所见的,依旧是那个觥筹交错、醉生梦死的中秋宫宴。
许是自己心不在此,杯弓蛇影了吧。
送走那名羞赧的宫婢,沈孟虞默默端起面前已经空了的茶杯,眼光在殿上逡巡一圈,没发觉什么异样。
只是那不辨敌友的一眼令他心中不安,他正犹豫着不要站起来、先借故出殿一趟透透风时,忽听得殿门方向传来数声惊呼,骤然响起的嘈杂将他的动作定在原地。
谢宣,也就是谢国舅、谢贵妃的哥哥正大步流星地踏入殿中,在他身后,沈孟虞之前见过的两个小内侍端着那一株玉树,正小心翼翼地挪步进来,沿着铺设红线毯的殿中一路行到丹陛之下,献于当今圣上眼前。
“臣近日得一宝树,可匹金谷珊瑚。时维秋夕,桂落月中,臣思人间草木终将摇落,遂奉之于陛下,可朝夕相伴,永葆光华。”
玉树仿佛带着月色,被人从殿外的婆娑桂树间移进殿中。四壁镶嵌的明珠不如它精致,梁上高挂的宫灯不如它生动,繁密的花影在琉璃枝间悄悄嗡动,绽露新颜,流光璨璨,似有暗香轻浮。
这株玉树甫一出现,就俘获了殿中所有人的视线。众人皆被这难得一见的珍玩惊艳,屏声敛气地待在原地,而这份安静,更是在谢国舅说完这一席话后达到顶峰。
谢宣这一重“惊喜”未经通禀,来得太过突然,龙椅上的帝王本在与身后的谢贵妃说话,只是他的话才说了一半,突然被人打断,萧赞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他盯着那流光溢彩的玉树看了半天,方才抬抬手,示意谢宣起身。
萧赞道:“卿之美意,寡人心领。此树精美,实乃世所罕见,不知是国舅从何处寻得的宝贝?”
谢宣捋了捋颌下的那一缕美髯须,笑道:“回陛下,此树非臣所寻,只是臣的一位世交巨贾日前登门,赠予臣的礼物。臣观其华丽,不敢藏私,遂献于陛下,也请我朝中文武,一同观赏此巧夺天工之物,应时应景。”
“巨贾?国舅还真是交游广阔,”萧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开口时却是推拒,“既是国舅挚友拳拳心意,寡人又怎好横刀夺爱,还请国舅将此礼收回,一个小小中秋宴,毋需如此破费。”
“这……”
谢宣献上玉树,本是志得意满地等着皇帝恩赏,谁料萧赞竟是这般婉转辞谢的态度,登时面子上便有些挂不住。
与此同时,身后文武百官投来的视线也如同火烧在背,燎得他是进退两难,只能尴尬地立在殿中捋着髯须,绞尽脑汁地思索对策。
谢宣额角冷汗涔涔,佝偻着身子杵在丹陛下,倒是无端让其他臣子看笑话。
谢贵妃坐在帘后,她看着自家哥哥这般不争气的模样,银牙暗咬,心生一计,索性出言帮他解围,祸水东引。
她偏头看了静坐在萧赞另一边、只看着萧悦方向的陈皇后一眼,故意笑吟吟地抬高声音:“大兄怎么还不明白?陛下的意思,是这紫微殿中已有一株玉树。你这株玉树只是凡品,又怎么比得过人家一门三父子,尽是生于庭阶的芝兰秀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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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凤目微挑,眼风有意无意扫过沈孟虞所在的位置,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
玉树生琼林,沈孟虞昔年曾在琼林宴上被萧赞钦点太子少傅,宴散后,琼林少傅一名不知怎的流传开来,旁人背后提起沈孟虞,常以此为代称。
沈孟虞听着萧赞当庭驳斥谢宣的面子,本只打算默默坐在位上,冷眼看个热闹。
谁料这本是由谢宣燃起的一把火,最后竟烧到了他头上。此时殿中一应臣子的目光俱都落在他身上,他也无法再继续装聋作哑下去,只得从席上站起来,打算自谦一句,也好别过话头。
谁料他还没抬手作揖,坐在龙椅上久未出声的萧赞突然开口,虽只寥寥数言,个中内容却令他悚然一惊,手脚发麻,僵在原地。
萧赞目光沉沉,若有所思地看着殿中长身玉立的青年:“芝兰玉树……那也只有沈家堪当此名。寡人听闻沈卿二弟高中乡试亚元,今日入了金陵,可有此事?”
众目睽睽之下,沈孟虞无法否认事实,只能前趋几步,向龙椅方向叩拜:“回陛下,确有此事。”
萧赞抬手招了招身后服侍的大公公,眉头一松,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来:“你们兄弟二人暌违数载,理当共度佳节,那寡人也不好意思多留沈卿了。何会,去御膳房多拿几样糕点小馔给沈卿,沈卿是居士,记得勿沾荤腥。”
萧赞为何突然逼着他出宫?
沈孟虞立在殿中,垂着头,飞快地在心里回顾了一遍自己今日的表现,没发现什么异样。
就在他试图再用言语拖延一下,请求萧赞允许他迟些出宫时,却忽然察觉不久前那道阴鸷的视线再度落到他身上。
而这一次,那视线的主人仿佛也不在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就这样直白地、冷漠地盯着他,不动如山。
他眼角的余光顺着那道视线瞟过去,只见谢勤之就坐在他左边不远处位置,正阴测测地注视着他。
见沈孟虞发现了自己的窥视,谢勤之唇边勾起一丝冷笑,他举起手中盛满桂花清酿的玉杯,也不管是否有人共饮,只对着沈孟虞遥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一饮而尽。
竟然是谢勤之……沈孟虞的一颗心渐渐凉了下去。
谢勤之两度看到他与宫中婢子往来,又知晓沈仲禹乡试中举一事,他心怀怨气,特意借谢贵妃这个姨母之嘴,将这些事捅到皇帝面前,至于这其中添油加醋的内情,怕是已经引得萧赞猜疑,故才会突兀地命他出宫。
明白过来一切的沈孟虞只能在心底苦笑,他千算万算,唯独漏算了谢勤之的气量。然而就是这一处无心之失,导致的结果却足以打乱他后续所有的计划。
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今日不仅与杜姑姑缘悭一面,还有接应方祈……
一想起刻下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方祈,沈孟虞的心中又是一紧。他抿了抿唇,默默地又向前走了几步,每一步都试图再慢一点,拖延他不可能再继续拖延下去的时间。
“臣谢陛下圣恩。”
沈孟虞从丹陛下折返时,两侧的臣子们已压不住他们窃窃私语的交谈声,紫微殿中再度热闹起来,只是这一番推杯换盏的热闹中,却再无他沈孟虞的立锥之地。
就在他正站在殿门口,从一位小内侍手里接过食盒时,一名男子忽然从殿外跨进来。
他手中拎着壶桂花酿,一边哼着小曲,一边伸长了脖子抬头回望夜空。他贪婪地看着头顶的那一轮冷月,没留心殿内动静,不提防与沈孟虞撞个满怀,壶中醴泉仿如银河倒悬,芳香扑鼻的酒酿化作珍珠,尽数落到沈孟虞身上,将他的长衫侧摆从头浇到尾,连下面的薄靴也不放过。
“诶,沈少傅,对不住对不住,你这步子也太轻了吧……”
来人慌慌张张地收回手,声音里俱是歉意。
然而当沈孟虞抬起头与他对视时,那一双明明无比焦急的眼睛里却隐隐藏着一丝笑意,也正是这丝笑意,令沈孟虞彻底放下心来。
“我陪你去更衣吧。”只听季云崔低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芝兰玉树:这一词出自《世说新语·言语》,本是形容家中有很多优秀的子弟,像芝兰玉树生在庭中一样美好,然而现在不知怎的,常常被人用来形容外貌挺拔俊美,其实是错误的用法。
2.酥酪、沸雪汤:即传统的奶酪,因为前人笔记中有“溶之如汤,则白如饧,沃如沸雪”的说法,所以我借用一下,取个好听的名字叫沸雪汤~
3.金谷珊瑚:西晋时石崇王恺比富,有一个故事就是说王恺有一回得到一株华美的珊瑚树,得意洋洋地炫耀,石崇看见,直接砸了那珊瑚树,王恺正生气觉得他是妒忌自己,没想到石崇直接从家中搬了一堆珊瑚树出来,每一株都比王恺的好看,让他随便挑。大概文中的玉树就是石崇看不上的一株吧23333
4.一门三父子:向苏学士致敬!
每次收获小天使都好开心!爱你们!
第24章 两虎相争
“所以说,杜姑姑戌时正会在西配殿等你?你让我去寻她,让她把那个姓方的小贼从掖庭带出来?”
“嗯,你总结的不错。”
“然后不管他有没有偷到齐太妃,我都必须再把他从宫里全须全尾地带出宫去,带到你沈孟虞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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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是这样。”
因为季云崔自告奋勇地要跟来承担责任,偏殿中侍应更衣的内侍宫女都被他驱到一旁,只留了铜盆帕子等物在他们身边。
沈孟虞从季云崔手里接过几条干净的帕子,躲在屏风后头打理衣衫。两个人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倒也不担心被其他闲杂人等听了去。
季云崔一边留心四下动静,一边和沈孟虞商量着接下来的行事安排,确认步骤。
直到屏风后沈孟虞唤了他一声,让他再递一盆清水进去时,一手搭着帕子、一手举着团扇的“季内侍”猛地回过味来,愤愤不平地控诉起沈孟虞惨无人道的剥削行为。
季云崔道:“……不对啊!你这是把我当苦力使唤呢?我要加钱!”
沈孟虞等了半晌,不见季云崔递水进去,也不好再耽搁。
他从屏风后转出来,闻言挑了挑眉,云淡风轻地从季苦力身边擦过,自去寻铜盆浣手。
“没钱。”
“没钱你装什么胖子,”季云崔暗啐一声,将手上的帕子团扇丢到一边,凑上去逼问,“不对啊,你几日前还给了我一枚流苏剑穗,让我送给金吾卫郎将做礼物。那东西可得值十两银子吧,怎么会没钱?”
“就是没钱,”沈孟虞本还想继续糊弄过去,然而季云崔脸上却摆明了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遂只能无奈地解释道,“借的。”
“借的?你找谁……”季云崔头一回听说沈孟虞向人借钱,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沈孟虞却没工夫与他细说来龙去脉。
“就是那小贼,”沈孟虞洗干净了手,又理理衣袍,此时殿中刻漏刚滴到戌时四刻,他无法继续拖延,只能皱了皱眉头,低声吩咐季云崔道,“你要钱待会儿找方祈去要。先告诉我南吕在哪儿,我去寻他。我需得借他扮作我的侍从一道出宫,否则对不上数。”
季云崔见沈孟虞着急,也没有再促狭下去。
他随手从边上取了柄拂尘,递给沈孟虞:“我让他与春华班的徐老板一道进宫,此时应在清商楼中候着。你到了楼下,唤他一声就是。”
说罢,他又从怀里掏了个行酒令时才用的骨制酒筹出来,趁着无人注意,塞进沈孟虞手里,反过来叮嘱他:“你到承天门时,捡左边的宫门走,把这个酒筹给一个眼下有黑痣的金吾卫看。他是我喝酒认识的兄弟,我与他约好了,不会过分盘查。”
“好。”沈孟虞会意,点点头将酒筹收进袖里。
旁边有殷勤的宫人眼尖,见沈孟虞已打理好衣饰,遂主动走过来递上食盒,笑着送他出去。
沈孟虞没来得及与季云崔再多说什么,只能在临踏出偏殿的时候回头多看了他一眼,二人视线一触即走,自去分头行事。
殿中觥筹交错,殿外月冷风清。季云崔站在高台上目送沈孟虞离开,他没有进殿,而是向门边侍立的宫婢又讨了一壶桂花酿。
他手上拎着银壶,嘴中哼着断断续续的曲子,抛开身后高烧不断的灯火膏烛,带着一身醉意,踉踉跄跄地向只余月色作伴的桂林中走去。
“光阴如梦蝶,往事堪嗟……何日春来……又花谢……辜负了锦堂风月……”
锦堂风月尚不知,梁上君子想打人。
方祈趴在齐太妃殿中的屋梁上。他轻手轻脚地从袖子里又掏了一块丹桂月饼出来,刚放到嘴边,想了想,又默默塞回去,仅仅靠着被月饼香气唤起的口水,聊以慰藉已经饿得快要瘪下去的肚子。
他在一个时辰前就摸到了冷宫。
他本以为在这样的节日里,冷宫的宫女们也应该聚在一起,像平常人家一样吃吃月饼、闲话家常,再不济,就像他上次来时一样,围成一桌冷冰冰的僵尸也好方便行事。然而当他踏进冷宫时,却只见那几个老迈的、刻薄的、涂粉的宫女手里揣着瓜子,正围成一圈站在齐太妃的寝殿前,一边嗑牙,一边看笑话。
这笑话,自然是齐太妃和那周姑姑的笑话。
黯淡的灯光透过早已被虫蛀烂的窗纸溢出来,殿中人仿若戏台上的被人操控的皮影,不仅面目模糊,一举一动更是生涩扭曲,配合着支离破碎的哭声、求饶声、咆哮声,就像一出以滑稽开场的悲剧,外人只看得到滑稽,却并不在意这其中是否有六月飘雪的冤案。
方祈先前只匆匆见了齐太妃一面,然而他对那女子痛苦挣扎的印象太深,此刻看着这群抱臂看笑话的白头宫女,只觉心中硌得慌,遂避过她们,从后殿寻了扇窗,悄悄翻进殿内。
只是殿内的情形比殿外好不到哪去。
两名小宫女正压着齐太妃的手脚,试图将她按在椅子上坐定。周姑姑手里抓着一把被撕碎的布条,气得胸口一挺一挺的,她一边骂,一边试图用手捂住齐太妃的嘴巴,想要以此阻止这个疯子癔症发作时的呼喊。
只是她们碍于齐太妃身份,动作畏手畏脚的,被她们压制住的人却一点也不在乎什么架子。就在方祈逡巡四周,犹豫着要不要先熄了殿内灯烛、只借着月光暗中偷人时,忽听到殿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吓得他差点没抱紧柱子,一头栽倒在地。
方祈好不容易在梁上稳住身形,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向殿中看去,只见那周姑姑脸色煞白地捂着左手手掌,有殷红的鲜血从她颤抖的指缝间滑落,滴在她一身素色的宫裙上,斑斑点点,如堕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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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齐太妃的唇角也带着同样的血迹,那血迹糊了她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疯疯癫癫同时空无一物的眼睛,亮得惊人。
她似乎不知道被自己咬在齿间的是旁人的皮肉,懵懵懂懂地嚼了嚼,又呸地一声吐在左边的小宫女身上,不管不顾地继续挣扎,发出要孩子求陛下等等莫名其妙的嚎哭,其情状之惨烈,几乎可与那传说中阿鼻地狱里的修罗恶鬼相媲美。
方祈被齐太妃这般可怕的样子吓住,怔愣了半天,没敢动手。
等到他回过神来,记起沈孟虞对自己的要求时,底下周姑姑却再也忍受不了齐太妃的疯癫,不管不顾地撕破面子,张牙舞爪地扑上去,与齐太妃二人就这样在寝殿中厮打起来。
那两个小宫女早被齐太妃那一咬唬住,瑟瑟发抖地松开手,噤若寒蝉地躲在边上,也不知是呆了还是傻了,竟连喊殿外的人进来帮忙都不会喊。
方祈不是没看过女子打架,但是一个疯婆子和一个老宫婢之间的厮打他还是头一次见。只见那二人又抓又挠,撕来咬去,压在地上的黑发纠结不清,绞成一团,就连膏烛的光芒也照不亮她们惨白的面容。
在这黑白二色之间,还有那一抹红色的血迹偶尔浮现,影影绰绰的血光吓得他愈发不敢动作,只能缩在梁上当鹌鹑,打算等她们消停点了再寻机会带走齐太妃。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过去,齐太妃消停是消停了,然而她瘫坐在地上,脸颊高肿,鲜血污面,身上衫裙皆破,又累得那两个小宫女上来服侍她更衣涂药,如此一番折腾,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这两个宫女的动作能不能再快一点?要是耽误了沈孟虞叮嘱过的时辰可怎么办?他可还没吃饭呢!
方祈的一颗心历经同情、惊恐、无聊等多重翻覆,到最后,只剩下焦躁。
那厢周姑姑用上十分力气,好不容易赢了这场厮打。她靠在椅子上,一脸狼狈地平复气息,原本簪在头上的那几朵桂花早就掉没了,从方祈趴在梁上的角度看过去,也只能看见她额头上紫了一块,唇角歪斜,向右边耷拉,比之齐太妃,不遑多让。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宫里的女人才是真正的母老虎啊!方祈不过瞟了周姑姑一眼,回想起那句俗语,心有戚戚。
他又看了一会儿,总算等到那周姑姑恢复些许气力,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
周姑姑将脖子微微向旁边拧了拧,看见已经变回温顺模样的齐太妃被那两个小宫女扶回床上,一声不吭地任人摆布,这才长长松了口气,龇牙咧嘴地咒了这失心疯的老怪物一句,唤那两个小宫女过来,让她们熄了油灯,一人搭着手臂,一人扶着后腰,磕磕绊绊地走出寝殿,回去治伤。
油灯一熄,殿里霎时安静下来,殿外看笑话的宫女见好戏谢幕,也三三两两地自行散去,很快,寝殿内外又恢复到平日里万籁俱寂的样子。
除了那几滴落在地上未曾擦去的鲜血,无人知晓一个时辰前这里曾上演过怎样可怕的一出悲剧。
方祈蹑手蹑脚地从梁上跳下来。
他踮起脚,凑到窗边,借着破洞的窗纸确认那些宫女已各自回房,冷宫廊下再无更多人走动,这才轻轻吐出那一口已经郁积了一个多时辰的浊气,想要回头偷人,尽快完成任务。
然而他刚一转身,却被身后站着的人影吓了一跳,差点没夹起尾巴再度蹿上房梁。
那个本该躺在床上沉默不语的女子不知何时下了床,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她脚尖踮起,肩背佝偻,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张挂在空中的人皮灯笼,摇摇欲坠的样子既伶仃,又可怖。
见方祈转头,那张被长发遮掩大半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下一刻,嶙峋得仿佛只剩下骨头的右手蓦地伸出,趁着方祈怔愣的瞬息,迅若闪电地抓住他的手臂。
“你是谁?”
齐太妃的声音在风里微微颤抖,但落在方祈耳中,却异常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 注:
“光阴如梦蝶”几句出自马致远《夜行船·秋思》一组套曲,稍微有几个字改动。
疯了的太妃糖不甜,是苦的!
第25章 齐家飞燕
沈孟虞可没说齐太妃竟这么可怕!
方祈虽然偶尔也听那说书先生讲讲山精野怪的故事,然而他却从未想过,如果自己某一日遇到了这类似山精野怪的游魂野鬼,该如何是好。
譬如眼前这一位,面色发青,脸颊高肿,白衣飘飘,披头散发,比野鬼还像野鬼!
方祈被这只“女鬼”捉住手臂,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地抖了几抖:“我……”
“你……”那女鬼忽然打断他的话,她伸手撩起额前长发,将少年拉得更近了些,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如星子,闪烁着荧荧光芒。
那目光诡异至极,既像寻到了什么宝物,又如看见了什么厉鬼,混沌的蒙昧与清醒的灵光在其间游走,万分复杂。
“你是……是你……竟然是你!”
齐太妃突然尖叫起来,尖刻的声音化作古琴回响,与风一起盘旋在冷宫里,惊得方祈下意识地伸手,就要去捂她的嘴。
然而他的手才伸了一半,齐太妃却忽然松开抓住他小臂的手,自己捂着嘴倒退了两步,惊慌四顾,倒比他一个梁上君子还怕被人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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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祈对齐太妃这般一惊一乍的表现可谓是一头雾水,他回头看了看外面,见无人因这一声尖叫出来查看,心中松了口气,再度认真地回望向齐太妃。
齐太妃双手覆面,只敢从指缝间拿眼偷偷打量方祈。她面上的神情似哭似笑,然而却只狠狠咬住嘴唇,不让声音从口中漏出,哪怕咬得下唇都要破了,似也毫无所觉。
月已升至近乎中天的位置,冷淡的月光从外面照进来,只能照到齐太妃脚边,无法再更进一步照亮她全身。韶华已逝的女子颤抖着躲在黑夜的阴影里,既激动,又畏惧,却半天再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最后还是方祈主动出声,打破此间沉默。
“我是来带你出宫的。”
他想了想,没有用上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偷”字,而是换了种委婉的说法,希望没有吓到齐太妃。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看上去神志已经恢复正常、不吵不闹的齐太妃在听了他这话后,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继而缓慢地摇了摇头。
“我不走。”齐太妃的语气比方才坚决了许多。
“为什么?”方祈不解,“你留在这里,天天被人折磨,我救你出宫治病,不好吗?”
“不是折磨,”齐太妃突然叹息一声,看向方祈的眼中染上一丝悔痛,整个人又往阴影里缩了缩,“我不走。”
“可是你不走我就没法交差了啊……”方祈纠结。
他偷偷觑了齐太妃的脖子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再施展出他那一手手刀功夫,把人劈晕了带走,也算不负此行。
只是他手上还没来得及动作,那厢齐太妃已先有了反应。
“交差?”齐太妃本是全神贯注地盯着方祈的脸看,闻言,整个人怔愣了一瞬,轻轻挪开视线,“你是为别人做事?”
方祈仔细回忆了一下沈孟虞的交代,似乎话里没有叮嘱过不能透露他的身份,如今齐太妃这般询问,他想了想,决定以实情告知。
方祈点点头:“嗯,是一个姓沈的人让我来找你的。”
“沈?”
齐太妃将这个姓氏在口中咀嚼了半天,正当方祈以为她会过意来,愿意跟自己出宫时,却突然看到齐太妃的瞳孔骤然变大,脸上露出的惊骇之意相比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姓氏仿佛是什么了不得机关,齐太妃误入陷阱,却是再度从清醒陷入癫狂。
“沈家……沈家!陛下!救我啊!救救他!我错了!求你放过我,陛下!”她一边颤抖,一边推开方祈,手脚乱挥,喉中咯咯作响,竟是又开始胡言乱语。
方祈算是怕了这个女鬼,打算直接上手劈人了事。
然而他刚伸手去捉齐太妃,那披头散发、尖叫不止的女子却似乎察觉了他的动作,也不见她脚下如何挪步,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折腰,整个人就好似流云一般从方祈手中擦过,轻盈若蝶。
这……方祈垂眸盯着自己空空落落的右手,心里一阵诧异。
他本以为齐太妃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没想到她的身法竟如此高妙。只是这种高妙又与他盗家轻功不同,不需要借助真气,完全是另一种功法修炼至巅峰的造诣。
或许是他嘴上无毛、见识浅薄,一时之间,他竟说不上这究竟是什么功夫。
方祈不死心,暗中运气,想要追上那已经离他三步远的女子。然而齐太妃似乎也明白他的意图,只是借着桌椅屏风躲闪,却让他半天捉不到一片衣角。
天边飘来一片孤云,遮住半轮圆月,夜色侵入殿内,收走最后一抹月光。方祈虽有夜视的本领,但他不熟悉殿中布局,又不敢弄出声响,手脚难免被束缚,无法将一身所学尽数发挥出来,心中愈发焦灼。
而这份焦灼,更是在殿门被叩响的那一刻达到顶点。
“齐妃娘娘,奴来看你了。”
一个轻柔的女声伴着门响,突兀地出现在寒凉的夜色中。那声音不似年轻宫女般尖细,略略低沉一些,字字句句咬得分外清晰,语调不疾不徐,有一分掌权之人才有的淡定。
方祈听到那声音,还没来得及找地方躲藏,那厢齐太妃却先他一步停下来,干脆利索地瞅准了一个柜子后头躲进去,手脚瑟缩,眼神恐惧,浑似一只惊弓之鸟。
方祈捉不住人,又不敢暴露自己,无奈之下,他也只能随意选了一处帘子后躲起,心中暗暗祈祷那不速之客快快离去。
“吱呀”一声响,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名宫婢一手提灯,一手拎着个食盒,轻轻从外面踏进来。
她进了殿,先举灯往那床榻处扫了一眼,在看到空空荡荡的冷衾薄被时似也毫不意外,只是在桌边放下食盒,转身就朝齐太妃躲藏的柜子处行来。
方祈屏声敛气地躲在帘后,借着朦胧的灯影打量那名宫婢。
也许是因为保养得当,那中年宫婢身形虽有些佝偻,但一张脸上却不见老态,只有几缕银丝缠绕在乌发上,与躲在柜后的齐太妃相比,反而更有昔日太妃的风仪。
他看着那宫婢在柜子前立定,灯火将齐太妃瑟缩在柜子后的身影映在墙上,暴露无遗。
他心中正担忧这宫婢会不会像周姑姑等人一样,也是来折磨齐太妃的,却忽然听到那宫婢再度出声,语气却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冰冷。
甚至还有几分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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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来寻你的,”那宫婢只是盯着墙上人影,漠然道,“今日有人来过?是吗?”
方祈只见那人影微微僵硬了一瞬,似乎想把头埋得更低些。然而她努力了半天,却依然徒劳,最终只能沉默地点点头。
那宫婢继续问道:“你没走?”
那影子本来还在点头,听了她这话,蓦地顿了一下,继而疯狂地摇头,一双肩膀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如若发狂。
这宫婢怎么知道有人要来救齐太妃?方祈心里咯噔了一下。沈孟虞此前只交代过他,让他去清商楼中与人汇合,却并没有告诉他这宫中还有其他人会帮他行事。
这个宫婢,是敌是友?方祈向后退了一步,背心抵在墙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甚至还扭头向身后的窗户看了一眼,仔细思索着着若事情一旦败露,他究竟该如何出逃。
正在他犹豫间,那宫婢似乎也问完了问题,她没有上前去把那畏她如洪水猛兽的齐太妃揪出来,只是回身走到桌边,打开食盒,开始自言自语。
“可惜今日沈少傅离席尚早,没有尝到这酥酪。这一碗多的,也就赏了你这个疯子。若你今日吃不完,再放几日倒也不会坏。”
沈少傅?方祈不意那宫婢突然提起沈孟虞,先是愕然了一瞬,继而会过意来。
这宫婢十有八九是沈孟虞安排在宫中的眼线,这一句话,是在提醒他情况有变,如若不能得手,须得尽快走人。
那宫婢说完,转头在这空空荡荡的寝殿内扫了一眼,犀利的眼风在掠过帘幕时微微一凝,没再说什么,只是向齐太妃躲藏的方向正儿八经地行了一礼,转身走出寝殿。
等到那宫婢慢慢悠悠地出了寝殿,方祈这才从帘幕后走出来。
他走到桌边,转头看向犹自躲在柜后瑟瑟发抖的齐太妃,想了想,又从袖中掏出一块竹素今日拿给他的丹桂月饼,也放在那酥酪边上。
秋夕佳节,无论是人是鬼,月饼总是要吃的。
方祈刚溜出寝殿,就看到方才那宫婢正站在庭前的一棵桂花树下,抄手拢袖,半闭着眼,似在候人。
他四下打量了一圈,没发现这庭中有旁人的行踪,这才悄悄从阴影里现身,蹑足走到那宫婢身前。
庭中桂香浮动,一朵桂花寿命将尽,率先从枝头脱出,落在那宫婢额头。那宫婢似乎被这一朵落花惊醒,她睁开眼,少年被月光映亮的脸庞恰好在此刻撞进她眼中。
“你……”
“你……”
二人同时出声,若说方祈的语气更多的是好奇,那宫婢的语气就只剩下震惊。
不过她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震惊的情绪只在脸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又被她妥善藏好,没有在方祈面前流露更多。
她上上下下认真打量了方祈半天,方才再度开口:“你是那位姓方的小贼?”
果然是沈孟虞的人!
方祈此时才算完全放下心来,他轻声应道:“是,我叫方祈。”
“方……祈?”那宫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才自报家门,“你可以和重华一样唤我杜姑姑。”
重华?这不是沈孟虞的字吗?这杜姑姑和沈孟虞是什么关系?方祈脑筋转得快,一下子又想起当初沈孟虞拜托他偷人时自己胡思乱想的故事来。
应该不会吧……方祈偷偷觑了杜姑姑几眼,红叶题诗的故事到了嘴边,没敢多问。
然而杜姑姑却似乎明白方祈在想什么,眼含笑意地瞟了他一眼,耐心解释道:“我曾是沈太后身边服侍的女官,重华幼时经常进宫来探望太后,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
原来是这般关系,方祈点点头。有杜姑姑这一句解释,他竟莫名觉得有几分安心。
他顺着杜姑姑递来的杆子往上爬,直接抛出自方才起就一直压在心头的那个问题:“杜姑姑,今日沈郎君那边是出了什么意外吗?为何您会来找我?”
杜姑姑颔首:“重华已先行出宫了,我带你出掖庭,有人在等你。”
方祈回头看了一眼齐妃的寝殿,有点犹豫:“那……齐太妃怎么办?她不愿走,一直在躲我,我就是用上轻功也捉不住她。”
“她不愿走?哼,她是不敢走。”
一说起齐太妃,杜姑姑原本温和的语气忽然又变得冷漠起来。她随着方祈一起回望向那座已然安静下来的宫殿,明亮的月光映着她的脸,毫无遮掩地点出她眼中深藏的厌恶。
她只虚虚看了一眼,旋即拉起方祈,转身就走。
她一边走,一边将当年的事说予方祈知晓:“你捉不住她,倒也不奇怪。齐妃昔日以舞媚上,能作掌上惊鸿,人人都称她乃赵家飞燕再世。然又有谁知,她不仅是飞燕,更是合德啊!”
作者有话要说: 注:
赵飞燕、赵合德:汉成帝的皇后与妃子,一对姐妹花,也是红颜祸水典故的来源。姐姐飞燕舞姬出身,后期妹妹合德更加受宠,汉成帝就是死在她的温柔乡里。
还有就是,一写到互动发糖环节我的手速简直不会好了,抱紧我的存稿瑟瑟发抖【不过,划重点!托马斯回旋转体请求大家之后在看到“蕉石夜话”这一章时千万别跳!呜呜呜我贼喜欢这一章!全是糖全是糖!超甜!语无伦次ing……
第26章 臭味相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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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燕?合德?方祈曾从那说书先生处听过《飞燕外传》一书,对这两个红颜祸水的名字倒不陌生。
不过他更关心的是“红颜”而非“祸水”,此时听杜姑姑提起齐太妃旧事,心中反倒对那齐太妃的昔日容貌有些好奇。
想必是个很美很美的美人吧。
方祈安静地跟在杜姑姑身后,向冷宫外走。他回想起方才在寝殿中看到的那一张脸,高高肿起的脸颊和深深凹陷的眼窝直接毁去一切旧日风情,除了那一双鬼火似的眼睛令人印象深刻外,整张脸枯槁得宛如六七十岁的老妇,美人迟暮,令人叹息不已。
也不知道这齐太妃究竟犯了什么错,竟落到如此可怜的下场?
方祈偷偷抬眸觑了一眼杜姑姑,只是念及她方才言语中对齐太妃毫不掩饰的厌恶,没敢上去触霉头,只能将问题留在心里。
杜姑姑走在前头,看上去心事重重,也没有说话。二人踏着月光,避开侍卫,穿过小径,凭借着杜姑姑对宫中道路的熟悉,七拐八绕地顺利走回紫微殿殿后,连只野猫都未曾惊动。
紫微殿中一夜的笙歌乐舞此时都已散去,朝臣们在宴上大快朵颐,又欣赏了不少世上稀有的宝贝,早在一刻钟前就心满意足地散席离去,此时殿后也只有几个内侍宫女躲在角落里,悄悄分食着殿上撤下来的酒水点心,闲话八卦。
杜姑姑躲在一棵柏树后头,瞥了那几个宫人一眼,正打算悄悄绕过他们,将方祈领到侧边的清商楼中去。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抬步,不远处的宫道上却突然又出现几道人影。几个宫女打着灯笼,行色匆匆,听到这边有人声窸窣,忙不迭地飞奔过来,看上去似在寻人。
只是她们寻的却不是这几个偷懒贪吃的下人。
“还吃!”一个宫女认得其中一名内侍的身份,走过去劈头就是一个暴栗,打掉他手中捏着的月饼。她没好气地逼问道,“别吃了,快去找人。你们中可有谁看见过杜姑姑?陛下正在唤她,让她去太微殿回话呢。”
那宫女的声音从前头传过来,方祈偏头看了一眼杜姑姑,只见她面色凝重,显是也听到了皇帝的意思。
杜姑姑沉吟片刻,抿了抿唇,回头交代方祈两句,让他带话给沈孟虞,又伸手指指东南边的一座高楼,让方祈去楼中寻季云崔,与季小将军一道出宫。
如此这般地叮嘱完方祈,杜姑姑神情复杂地最后看了这无知无惧的少年一眼,拍拍他的手臂,又说了一句话,扶好头上簪饰,主动从树后走向着那群宫人。
杜姑姑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方祈等着那几个宫人簇拥着杜姑姑离去,这才从树后露出身形。
他迷茫地盯着那群宫人来时的宫道,有些不解地抓了抓头发。
然而刻下不是解决问题的时候,他思索片刻,没得出答案,也懒得继续折磨自己。他纵身提气,跃上宫墙,直接瞅准清商楼的方向,在这星河黯淡、只余月光的夜色中奔跑起来。
少年身形迅捷若电,轻盈如羽,宫道两侧的灯笼来连他的影子都来不及捉住,唯有灯芯被他衣衫带起的清风扫过,拖曳出一道烟痕。等到墙下宫人察觉有异,抬头向宫墙上看去时,纤细的人影早已落在两丈开外,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根本没有人能发现他嘛!方祈一边跑,一边腹诽。沈孟虞专程让杜姑姑来带他出掖庭,未免也太小心了些。
一个行云流水的鹞子翻身,方祈借着墙头伸出去的那一片筒瓦,脚尖轻点,直接从空中荡出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清商楼二层高挑的屋脊上,没踩碎一片琉璃碧瓦。
自己的轻功好像又精进了些。他满意地踩了踩脚下仍旧结实的瓦片,心中打定主意要把这个好消息找机会告知盗圣。
方祈这厢还在骄傲地自吹自擂,扒着栏杆俯瞰皇宫夜色,冷不防一墙之隔的清商楼中,突然传来一声如怨如诉的唱词。
那唱词明明是女伶的戏,然发声的却是一名男子。
“想当日他暗成公事。今日决成仇……你铺排着天长和地久。指望并肩携素手。蓦入门知滋味便合休……”
都这个时辰,还有人在里边唱戏?
方祈心中好奇,他推开一扇窗,轻手轻脚地飘进去,甫一落地,便看到一名男子正站在上妆的镜台前,一手反背身后,一手拈在脸旁,指尖捏着个兰花指,光凭身段……
呃,实话实说,只因他身材太高,肩背宽阔,身段看上去并不怎么好。
仿佛是听见窗边动静,那男子唱到一半的《救风尘》忽然收了声,他放下手,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出来吧,”季云崔身边点着一只膏烛,火光微弱,能照亮的范围有限。他回眸看向漆黑一片的暗室,将一双手摊在胸前,懒洋洋地道,“沈家大郎让我找你要钱来了。”
方祈从黑暗中走出来,拧起浓眉:“他欠的钱为何要我来还?”
“哟,这么容易就把你骗出来了啊。”季云崔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诳,竟这么轻易就把人诳出来了,脸上也是一怔。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方祈。他本以为这小贼能得沈孟虞另眼相看,也当是个厉害人物,只是眼前方祈的模样,却好像是对人完全不设防的天真少年,令人单单只是看着,就能生出几分亲近的好感来。
季云崔的视线微微一凝,心头挑起几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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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骗我?”方祈没察觉季云崔的异样,只是眉头拧得更深了些。然而他脸嫩,再怎么拧,也拧不出上位者们凛凛威压的气势,生气的样子倒有几分可爱,“真是有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朋友。”
“咳咳,你说的,是狐朋狗友?还是一丘之貉?”季云崔回过神来,揉揉鼻子,笑得有点尴尬。
方祈撇撇嘴,没答话。
“罢了,看你这么小,又忙了一晚上,我就不跟你要钱了,”季云崔跟沈孟虞说要加钱,也只是一时戏言,他见方祈不想搭理他,索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看你这样子,大概是没偷到人吧?罢了,你且站过来些,这些胭脂水粉都送你好了。”
“胭脂水粉?”方祈前趋几步,走近烛台,他低头向那镜台上摆放的妆奁看了一眼,好奇地抬头看向季云崔,“你要用……咦,你有点像……”
“嗯?”季云崔刚从妆奁中挑出勾眉用的黛笔,闻言只是疑惑地看向方祈。
方祈一手抱胸,一手托在下颌处,他围着季云崔转了几圈,突然严肃地沉吟起来:“你让我想想啊……”
季云崔满头雾水,只是他对这小贼颇有几分好感,遂只能握着毛笔乖乖站好,任方祈上下打量。
方祈转了三圈,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来点什么,他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荷囊,伸手探进去摸了半天,总算将那一枚花鸟云纹香囊从底下摸出来,拎在手上拿给季云崔看。
他惊喜道:“你是雀儿姑娘的哥哥吗?看,这枚香囊你可识得?”
季云崔接过香囊,也是十分诧异。
他将那香囊举到鼻下,轻轻嗅了嗅上面稀薄地近乎消失的香气,惊讶道:“这是雀儿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身上?”
“那还用说,自然是雀姐姐送我的了!”方祈挺挺胸,又生怕季云崔不信,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我才不会偷女子的东西!”
“你是……”季云崔此时也回想起自己妹子数月前来信中的内容,看向方祈的眼中也多了几分喜色,“你是雀儿在荆州遇到、路见不平救了她的那位少侠?”
“嗯!”二人对上暗号,方祈兴奋地点点头,不禁学那戏中大侠相遇时的场景,豪爽地向季云崔抱拳长揖,算作见礼,“原来你就是雀姐姐时常提起的那位哥哥呀,在下久仰久仰。”
“小兄弟毋需多礼,快快请起。”季云崔看他动作好笑,索性也像戏里演的一样,故意拖长了声音,伸手一扶方祈,礼贤下士。
二人抬头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倾盖如故,白首如新,有季云鸾和沈孟虞这两层关系在,季云崔和方祈之间就好像多年未见的老友,这才堪堪说了两句话,就恨不得能勾肩搭背地一道去东市喝酒,西楼听戏,不谈国事,只聊风月。
好在季云崔还记得沈孟虞的交代,也记得他们刻下还是在虎狼环伺的皇宫里,若想要喝酒听戏,须得先想法子出宫去。
“罢了,雀儿的事改日再提。你先坐下,我给你上妆。”季云崔从身后踢出一张方凳,示意方祈在凳子上坐下来,听他吩咐。
“方才那戏也是你唱的?”方祈心情大好,遂乖乖地坐过去。他拿起一盒胭脂,又看看季云崔手上的黛笔,略有些疑惑,“你不是将军吗?为何还会上妆唱戏?”
季云崔将方祈头上的发髻解开,松松揉乱少年这一头茸茸黑发,一边为他勾眉,一边笑道:“谁说将军就不得擅长这些?我不仅能吟会画,我还写过几个当红的戏本子呢。”
方祈猛地转头,季云崔手中的黛笔直接擦着他的眉心而去,画成一道一字横眉。
被画之人毫无察觉,直接顶着这一副滑稽的妆面,激动地蹦起来,伸手就来扯季云崔的袖子:“戏本子!我最喜欢说书听戏了!你写过什么?说不定我曾听过呢!”
“诶诶诶你别乱动。”好不容易按着方祈的肩膀,把少年按回凳子上,季云崔可算知道沈孟虞偶尔提起这小贼时流露的无奈究竟是什么意思,心里也为他鞠一把泪。
被这样一个活泼的少年天天在耳边叨扰,就沈孟虞那个一心向佛的性子,想来也忍得很辛苦吧。
不过他倒没这般烦恼。
“这位爷您请坐,容在下细细道来,”季云崔笑着拿起粉盒,用铅粉去遮方祈印堂处的黑印。他一边遮,一边清清嗓子,再度唱起来,“这最有名的一出嘛,当是两年前写的《梨园泪》。且看她弦儿未挑,眼儿一抛,流珠碎玉琴倾倒;却道是红颜易老,云鬓暗搔,莺肠声断离宫调……”
“早念昔日花开好,好花开尽人更凋。这出戏我听过,说的是个大美人的故事对不对?她好可怜的。”
“哟,竟是知音啊!那我这还有一出,新写的,名唤《朱门恨》,你听听看……”
这厢季云崔将方祈乔装打扮成一个春华班的小戏伶,二人就着戏词谈笑甚欢,相逢恨晚,然而那厢已回到甘泉坊中的沈孟虞独坐月下,脸上却是眉头紧锁,殊无喜色。
沈仲禹今日车马奔波辛苦,已回屋睡下。然而他方才拉着沈孟虞说的那一席话,此时却沉甸甸地压在沈孟虞心头,令他在恍然大悟的同时,又陷入疑惑不解的深渊。
方祈到底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飞燕外传》:相传是汉代伶玄所著的小说,记述赵家姐妹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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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救风尘》:明代关汉卿的杂剧剧本。
问:方祈到底是什么人?
答曰:纸片人!
第27章 小郎类祈
中秋佳节,不设宵禁,帝京之内,除了世家大族在府内阖家团圆外,长街之上,尚有不少游人百姓沿街观灯,逐水玩月,一派热闹繁华。
季云崔与那承天门值守的金吾卫乃是酒友,那金吾卫知他与春华班的人来往甚密,遂在他和方祈出宫时只玩笑地打趣了几句,大手一挥,直接放过这个入宫记录上未曾记载的花脸少年。
出得宫外,天高海阔,方祈今日未能偷得齐太妃出来,反而让他们少些负累。季云崔领着方祈在秦淮岸边的灯会上转了一圈,又带着他摸到常去的勾栏里,吃着瓜子点心,听一折金陵眼下最时兴的《闹鸳鸯》,两人回过头咿咿呀呀地学那伶人唱上两句,这才心满意足地往甘泉坊中去。
方祈一路上光顾着玩,根本没空去洗脸上的妆,当他带着一副残妆回到沈府时,沈孟虞站在院中,仔仔细细地将他上下打量一圈,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黑了。
季云崔站在一旁,不敢直视沈孟虞可怕的目光,只能偏头和已经被他抛弃了整整一晚上、无家可归无门可入的南吕说话,好生安慰自家种出来的小白菜。
他安抚好南吕,估摸着也是该回去的时辰,遂假装没看到沈孟虞黑脸,只是尴尬地咳嗽两声,干巴巴地告辞:“咳,呃……那个,人我已完璧归赵,看在方祈的份上,就不收你钱了。今夜风清月朗,我家中有事,就先走了,哈哈哈……”
话音刚落,他也不待沈孟虞回他什么,带着南吕夹起尾巴就跑,逃得比谁都快。
沈孟虞的心本也不在季云崔身上,连一抹余光也懒得匀给他。他一言不发地立在方祈面前,等到小院大门被人从外边关上,这才沉声说出第一句话。
“你跟我过来。”
方祈入宫一趟,不仅无功而返,还在外头鬼混了半日,他心中有愧,此时沈孟虞说什么就做什么,只耷拉着脑袋跟在沈孟虞身后进了书房。
他刚转身关上房门,没来得及张口解释,冷不丁耳边突然风起,一张还带着水珠的湿帕子凌空飞舞,直冲他的门面而来。
和湿帕子一起飞过来的,还有沈孟虞喜怒不辨的声音。
“擦干净。”
方祈讪讪地抓过帕子,凑到镜台前对着铜镜抹去脸上残留的胭脂香粉。他收拾好了自己,将帕子洗干净搭在一旁,这才献宝似地从袖子里掏了几个已经略有些变形的月饼出来,狗腿地递到沈孟虞面前。
没有荆,那就只能负月饼请罪了。
方祈道:“今日我在冷宫见到齐太妃了,但是她不愿意跟我走,我也捉不住她。”
“杜姑姑让我告诉你,谢贵妃数月前日给有身孕的粱美人下药堕胎一事,皇帝知道,皇帝如今偶尔去皇后宫中走动,也是有意从谢氏手中收权。”
“季大哥带我出宫,可怜我饿着肚子,所以才带我去秦淮……去吃了点东西。我把月饼都带回来了!仲禹兄的、章伯的、顾婶儿的,还有安哥和细蕊的,都在这儿了。”
方祈口齿伶俐,不过几句话的的功夫就将这一晚上做的事尽数交代出来,只是偷偷藏下季云崔带他听戏的事,没敢把这个新认的大兄弟供出来。
因为心虚,方祈说到最后,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不敢直视沈孟虞,只能骨碌骨碌地四下转悠,倒像是一只机灵的小猴子。
沈孟虞只是定定看着方祈的脸,他对这只小猴子话中内容全不在意,曾经闪现过的熟悉感在这一刻巧妙地与真人的影子对上,于这灯火如豆的书房内唤起他百感交集的情愫。
果然是……很像啊。
先前沈孟虞甫一回到沈家,就被沈仲禹拉进书房。他本以为自家二弟是打算与他说些吴兴故事,却不料沈仲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起方祈的来历。
“方祈?”沈孟虞没有瞒自家亲弟,“他是盗圣后人,我托他帮我偷一件东西,暂居在此。”
沈仲禹摇头,面带严肃:“大兄,我说的不是这个。你……难道不觉得他很像……很像……怀安侯吗?”
怀安县侯沈淮,沈孟虞曾祖父沈屏柯的老来子,祖父沈洛、沈太后同父异母的幼弟。因年纪与先帝相仿,曾入宫伴读,然在十五岁时为救先帝不慎落水身亡,追封怀安县侯。
方祈他,像怀安侯?
沈孟虞被沈仲禹这一猜测惊得向后退了半步,但很快,他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出那张已经有些模糊的画卷,试图与脑海中方祈的脸互相对比。
“你觉得他很像怀安侯?”他闭着眼睛,仔细回忆那张画卷上的细节,只是他上一次见那张画卷还是五年前,宗祠壁间灯火昏暗,将画上少年眉眼最生动处遮去大半,“你可敢确定?”
沈仲禹此时也在记忆里拼命搜寻,然而过了半晌,他却是摇头:“不敢。我上一次见怀安侯的画像,还是岁初祭祖换香的时候,也没有细看。但方祈的神态,确与怀安侯有几分神似。大兄,他会不会是我们沈家流落在外的骨血?”
“他今年与你一般大,是个孤儿,”沈孟虞无法回答沈仲禹的这个问题,他一手扶额,有些无力地解释道,“他自幼被双亲抛弃,是盗圣好心收养,不知籍贯家乡。他当不至于拿出身来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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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仲禹纠结地眉毛拧在一起:“我们沈家竟会有人做出弃子之事?这……这得回去告诉族长,我们沈家怎么……”
沈孟虞虽也在震惊中,但他好歹比沈仲禹年长几岁,见多识广,此时只好主动肩负起理清头绪、安抚二弟的责任。
他睁开眼,拍拍沈仲禹肩膀,柔声劝道:“事情尚无定论,先莫要怀疑旁人。十七年前恰逢先帝驾崩,新皇上位,我沈氏大半族人迁回吴兴,兴许是在途中失散也未可知。况且,这只是你我二人的猜测罢了,天底下面容相似之人虽不多见,但也并非没有,这件事,你先勿要和旁人说起,就当不知。”
“嗯,”沈仲禹被他劝住,面色稍稍和缓了些。他思索片刻,只郑重地向沈孟虞拱手一揖:“那大兄还是尽快确认他的身份。我沈家即使式微,也不能放弃任何一名子弟。”
“好。”
沈孟虞还没有完全从与弟弟的谈话中回过神来,耳边忽又听方祈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拍脑袋,咋咋呼呼地追问道。
“对了!杜姑姑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不过好像是和我有关。是……小郎类祈!小郎是谁啊?”
小郎?
若说先前还只是沈孟虞和沈仲禹的猜测,那杜姑姑的这句话就像穿透纱幕的那一根针,戳破朦胧遮掩,将真相挑明在他们眼前。
小郎一名,乃是昔日沈太后对幼弟的爱称。杜姑姑身为沈太后入宫前就带在身边的婢女,宫里宫外,对沈家上下再熟悉不过。
就连杜姑姑都这么说,那方祈真得是……
“小郎……是我家中的一位先人,” 沈孟虞被可能的真相震慑,他复杂地看着方祈,声音里也染上几分艰涩,“不过已经故去多年了。你与他,长得有几分相似。”
方祈蓦地睁大了眼睛:“咦,这么巧?他长得好看吗?”
沈孟虞本以为方祈会追问沈小郎的身份,然谁料方祈的关注点却在沈淮的相貌上,心中一松,又在无奈之余生出几分柔软。
“我只见过族中留下的画像,”他认真地注视着方祈,眼中隐隐浮出一丝温柔,“他去时不过十五岁,是个很俊俏的少年郎。”
方祈没留意沈孟虞的温柔,只是追问道:“那他高吗?他胖吗?他是不是走在街上都有小姐姐扔果子给他啊?”
说罢,他苦恼地踮了踮脚,又伸手试图把自己颊边的两团肉再往边上扯一点,好让自己看起来圆润一些。
然而未果。
喜欢美人,但自己却不是美人,就连揽镜自照的机会都没有,这简直是这世上最悲惨的事之一。方祈闷闷不乐地放下手,幽幽叹息一声:“师父老说我吃肉不长肉,大概我这辈子都没法和俊俏搭上边了吧。”
看着方祈这般苦恼的模样,沈孟虞就是再板着一张脸,此时也忍俊不禁。
“我不知道,”他没有再逼问方祈今夜的行踪,只是伸手一指旁边小案上摆放的食盒,“肉没有,只剩下一点菇子汤吊出来的素肉,你若是想要俊俏,大可吃了它。”
“素肉?”方祈顺着沈孟虞的指点转头,眼前一亮,但很快,他摸摸自己被瓜子点心填满的肚子,面色瞬间变得沉痛,“吃不下了。”
“噗。”沈孟虞这回是真忍不住笑出声来。
方祈被沈孟虞的嘲笑气得直跺脚,嚷嚷着就要走人:“有什么好笑的!先留着,我明天吃还不成吗?你要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沈孟虞眼疾手快地拉住方祈的衣角,将他整个人揪回面前,略带歉意地解释道,“今日仲禹登门,他腿脚不便,夜里偶尔需要人照顾,只有你先前住的那间屋里能多摆一张小榻,我就先安排着他们住进去了。你今日未能带齐太妃出来,我们的约定便还没有结束,这段日子你姑且在这书房的榻上凑合一下,可好?”
说罢,他又拉着方祈往那屏风后走了几步。靠墙立着的短榻已被细蕊收拾得干干净净,上面放着一卷薄被一只软枕,也还像模像样。
方祈在沈府本就是寄人篱下,他此前破庙草堆都睡过了,倒也不介意忽然换个地方下榻。
他今日心情好,遂只是慷慨大方地点点头,不和沈孟虞计较:“看在仲禹兄的份上,那就这样好了。”
沈孟虞也没和他计较。
将方祈之前留在厢房里的杂物交到他手上,沈孟虞又领着方祈认清水盆夜壶的位置,这才回过头温和道:“那你先歇息吧,旁的事,我明日再仔细问你。”
“嗯,”方祈在宫里奔波半夜,又跟季云崔在城中游玩半夜,早就有些犯困,听到沈孟虞吩咐,也只是举起双臂打了个哈欠,挥手与他作别,“那你记得把素肉留给我。”
“不会忘的。”沈孟虞轻轻应了他一声,向外间走去。
方祈脱掉外衫,正打算倒水洗脸,他迷迷糊糊间向屏风瞟了一眼,却看到沈孟虞身影映在屏风上,正襟危坐,似乎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心中奇怪,忍不住隔着屏风问道:“你还不走吗?”
“我为何要走?”沈孟虞闻言,放下书卷,他将灯芯拨亮了些,泰然自若道,“这是我的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今天码新章又被小猴子感动了,激动地跑上来加更一章,为小猴子攒攒人品。
呜呜呜呜,他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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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夙兴不寐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及后续三四章大概都是沈家日常及换地图的准备工作,如果想看剧情的话可以过两天直接跳31章,31章将要开启本文第二地图:吴兴。
苍蝇搓手地想要安利江南!
沈孟虞最终还是被方祈逼着回了自己的卧房,至于理由,方祈说的是若旁人在一旁看着他,他就难以入眠。
那每次你随我入宫时,在马车上睡得那么香,难不成都把我当鬼了吗?
沈孟虞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只是他看着少年一副哈欠连天的样子,联想到他的身份,心头一软,没有将这句话回敬出口。
圆月挂柳梢,朝阳升墙头,沈家上下,一夜风平浪静。
沈仲禹晨起读书,本想去书房拿几本沈孟虞收藏的古本,只是他才将书房的门推开一半,就听到房中传来一道轻浅的呼噜声。
他小心翼翼地探头向内张望一眼,在看到屏风后露出的、已经拖到地上的被角时心中愕然一瞬,继而反应过来,回手关门,向跟在他身后的沈平使了个眼色,二人手脚放轻离开书房,没有打扰方祈酣眠。
沈孟虞昨夜回房后,没有立刻就寝,而是坐在灯下把方祈带回来的话仔细捋清思路,因而今日起得迟了些。
他推门出屋,就看到沈仲禹手边放着根竹杖,正独自坐在廊下,借着日光诵读诗书。
顾婶儿和沈平沈安等人的声音自小院另一头的伙房中传来,几缕淡淡的白烟从热闹的门缝中蹿出来,落进晨雾的怀抱,滴在花叶上,化作点点秋露,正如这秋日清晨照在院中的阳光,略带凉意。
沈仲禹身上还穿的是夏衫,沈孟虞见状,又回房取了一件略厚实些的外衫出来,披在弟弟肩头:“外头冷,怎么不进书房去?”
沈仲禹将书卷放在膝头上,回头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方祈在里面,他……还在睡。”
“……”沈孟虞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的安排,沉默一瞬,也在这栏杆上坐下来,无奈道,“委屈你了。”
“没有,受委屈的应该是他,”沈仲禹知方祈身份存疑,此时已把他当半个沈家人来看,他摇摇头道,“大兄昨夜可有再多问他几句?”
沈孟虞道:“问了,不过他仿佛对此事并不清楚,我记不清那画上的样子,无法确认。”
沈仲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自己昨夜想到的法子说出来:“祖宗画像不得出祠堂,若想确认,也只有回去求族长了。”
“回吴兴……”
听了沈仲禹的话,沈孟虞沉吟。
他凝望着院中青桐,没有再说话,另一边沈仲禹看他沉默,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紧了紧身上的外衫,复执起书卷,低声诵读。
当外出觅食的燕子口中衔着青虫归来,扑扇着翅膀于巢中哺育幼鸟时,也正是沈府每日用朝食的时辰。
沈安捧着盛粥的海碗从长廊那一头走过来,在他身后,细蕊举着一只罐子追上来,于正厅门口叫住他。她揭开陶罐,挖了一勺新腌好的桂花蜜放进粥里,又将还沾着些许花蜜的勺子递到沈安嘴边,让他先尝一口,得了夸奖,这才笑吟吟地抱着罐子回转,与捧着几碟酱菜的沈平打了个照面。
少女脚步轻盈,裙裾飞扬,裙上团花蝴蝶生动如真,灵动逼人。沈平斜睨了自家亲弟一眼,又故意促狭细蕊两句,换得少女双颊绯红地跑回伙房,自去帮顾婶儿收拾灶台。
章伯正在厅中安排碗筷,见沈安进来,又交代他去请沈孟虞等人。沈安将桂花甜粥放到桌上,出来见沈孟虞与沈仲禹二人坐在廊下,遂直接上前几步,先请他们进厅用饭。
沈孟虞扶着沈仲禹站起来,让沈安带他先进去,自己去书房叫方祈起来。
他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开书房大门,他的眉峰在看到那拖到地上的被角时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绕过屏风,打算直接把人从榻上揪起来。
阳光从窗缝间射进屋内,照亮屏风一角,方祈四仰八叉地平摊在榻上,薄被只盖了半身,手脚都露在外面,大半张脸被一头蓬蓬乱发遮住,唇边还有睡梦中无意留下的口水印子。
沈孟虞走到榻前,他看到方祈这幅好笑的尊容,玩心突起,故意出言吓他:“方祈,还不起来,素肉吃完了。”
方祈是习武之人,耳目聪敏,他的意识早在沈仲禹推门时便清醒过来,只是不想起身,故一直赖在榻上做梦,想要与梦里的银丝鸭卷重逢。
不过梦里的鸭卷只是梦中虚影,现实中的素肉才是触手可及的实物。方祈朦朦胧胧间猛地听到沈孟虞拿素肉说事,吓得整个人直接从榻上弹起来,还未睁眼,伸手就要抓肉。
“我的肉!”
沈孟虞一个不防,前襟被方祈抓了个正着,上身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一张脸堪堪停在方祈面前,与少年缓缓睁开的黑眸对了正着。
目如点漆藏星子,秋光一夜过银河。沈孟虞还是头一回如此靠近地欣赏这一对纯然干净的眼睛,这一刻,他仿佛看见黯淡的夜空被辉光亮点,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无所谓人间日月之行,昼夜不舍,星辰高挂天宇,亘古不变。
其中两颗星子迷迷瞪瞪地闪烁了几下,骤然剧烈颤抖起来。方祈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意识到眼前放大的正是沈孟虞那一双专注探究的眼睛,心头一个激灵,忙惊慌失措地推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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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短榻上,方祈的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只能红着脸转向一边,没话找话说:“我的肉呢?”
“暂时还在,”沈孟虞右手撑在榻上,借力站直身子,他没有将自己在方祈眼中看到的灿烂星河说出来,只是收回目光,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薄被,有意无意地继续吓唬少年,“你若再不起来,可就真没了。”
“别!就来!”
美人再美也不能当肉吃,方祈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趿拉着鞋子奔去铜盆边洗漱,水声哗哗,动作迅速,生怕再迟一步肉就被人抢光了。
方祈花猫洗脸,囫囵吞枣也算完事,沈孟虞立在一边,却有点看不过去。
他拧着眉头走过去,从后面压着方祈的脑袋就往铜盆里按,又从架子上取了帕子打湿拧干,这才把人从水里捞出来,让他擦擦干净。
方祈不提防被沈孟虞骤然出手,他被按在盆中,挣扎着喝下几口洗脸水,就连鬓角都被打湿大半,整个人浑似一只被拔了毛的落汤鸡。
他接过帕子,一边咳嗽,一边抱怨道:“咳咳咳……咳,你要呛死我啊。”
沈孟虞甩干净手上残存的水珠,长眉一挑,佯装意外道:“哦,你身为盗圣后人,难道不会闭气?”
“我又不会凫水,当然不会闭气。”方祈此时一张脸都埋在帕子里,传出来的声音也是闷闷的。
沈孟虞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方祈一眼,没有再继续捉弄他。
待得方祈收拾好自己,二人回到正厅时,沈仲禹面前的粥碗已将见底。
沈仲禹见方祈跟在兄长身后进屋,一进门就拉着顾婶儿撒娇,高喊着要吃素肉,他眼中隐隐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放下勺子,一手柱起拐杖,慢慢向方祈行去。
他立在方祈面前,腋下夹着竹杖,拱手作揖,诚挚道谢:“多谢你的月饼,很好吃。”
方祈正目送着顾婶儿的背影离去,满心期待地等着吃肉。沈仲禹突然走来道谢,他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拼命摆手,示意沈仲禹毋需如此多礼。
“好吃就好!我本想给你多带一个的,只是不小心碰倒一个很可怜的人,所以就先给她了。”他一边摆手,一边给旁边的沈孟虞使眼色,想让他把沈仲禹拉回去,自己不受这个人情。
沈孟虞看懂了方祈的意思。
他扬声向沈仲禹道:“仲禹,如今书房已收拾干净,你可先去里头读书,无人会来打扰。”说罢,他顿了顿,继续补充道,“若有什么物件短缺,你交代章伯便是。你从吴兴来,没带几件厚衣,我让细蕊再给你和沈平做上两身新衣吧。你若得空,记得找她量一下尺寸。”
“多谢大兄。”
沈仲禹回身作揖,又朝沈平点点头,主仆二人迈出正厅,自去书房读书。
等到沈仲禹走了,方祈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桌边,抓起木勺开始拼命往嘴里塞粥。
他一边塞,一边不忘把正送素肉过来的顾婶儿的手艺夸赞一番:“好吃!果然还是婶婶你的手艺好!外面春熙园的甜粥可没有你做的这么香!”
“春熙园?”沈孟虞停下筷子,他眯起眼睛,微笑道,“昨日季云崔带你,去了春熙园?”
方祈嘴快,只顾得夸人,一不留神却是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这春熙园不是别的什么食肆茶坊,正是昨夜季云崔带他去听戏的勾栏。
“咳咳……”沈孟虞明明笑得一脸温柔,方祈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冻得他寒毛直竖。他不敢看沈孟虞,只得将脸埋进粥碗里,小声嘟囔着想要蒙混过关,“就在春熙园吃……吃了点东西。”
然而方祈却不知,他这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反倒更证实了沈孟虞的猜测。
“哦,”沈孟虞搛起一筷素肉,继续保持微笑,“那他可是约了你今日再一同出门?我猜猜看,不是去春熙园,就是去鸣玉馆,再不济,就是找那常驻天宝楼的苏先生听书,可对?”
“你怎么知道?”方祈把头从碗里抬起来,一脸震惊。
废话,当然因为他勾搭人家无知少年都用这一招,他也只会这一招。
沈孟虞心中暗诽。
“我还知道,他一定与你约的是巳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墙边的铜漏,笃定道,“他定会提早一刻前来接人,算算时辰,也该到了。”
仿佛是沈孟虞话中有灵,他话音刚落,沈家大门外就传来车夫勒马的声音。紧接着,急切的拍门声在这甘泉坊的深巷中骤然响起,季云崔爽朗的大笑声也在同时传到方祈耳中。
“沈安,快开门,我来寻你家郎君和方小郎。”
沈安正在厅中,他抬头看了沈孟虞一眼,就想像平日里一样前去开门。
谁料他还没走两步,身后沈孟虞骤然出声,语气虽轻,内容却异常强硬。
“沈安,上锁,”沈孟虞淡淡瞟了对面近乎石化的少年一眼,将盘中最后一块素肉夹到自己碗里,淡定吩咐道,“不放狗,猴子也不放。”
第29章 东窗事发
季云崔今日特意脱去戎装,换上一身锦袍前来邀人。谁成想,他在巷中满怀期待地等候开门,迎来的却是院内铜锁窸窣,哐啷一声,竟是个闭门羹。
他又尝试拍门叫了几声,却只听见院中有人脚步往来,只是再不往这门边来。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撩起还未沾灰的锦袍,小跑借力,蹬蹬几步想要翻墙入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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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才攀上墙头,就看见沈孟虞双手抱胸,正站在廊下漠然地看着他动作。而方祈站在沈孟虞身后,正拼命地冲他挤眉弄眼,就差没把手举起来,一抹脖子,装死。
这……季云崔立在墙头,面对此情此景,一时竟不敢直接跳下去。
见季云崔踌躇,沈孟虞突然动了。
他不疾不徐地穿过院子,踱步到墙下,修长的凤眼迎着日光微微眯起,只问了季云崔三个问题。
“春熙园?”
季云崔踉跄了一下。
“鸣玉馆?”
季云崔转身就想跑。
“天宝楼?”
东窗事发,季云崔直接跳下墙头,过了半天,才敢从墙后露出半个脑袋。
他一边揉鼻子,一边试图堆出一脸笑容:“咳咳咳……那个,那个是我与方小郎投缘,见他初来乍到,带他四下逛逛,熟悉熟悉金陵。我今日其实是来找你的!”
沈孟虞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凉凉道:“找我作甚?”
“呃……”季云崔一句话把自己逼到角落里,他顿了一下,只能收回和方祈之间你来我往的交流余光,努力思考起近日朝中会发生何事,又有什么是需要和沈孟虞商量的。
他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终于灵光一闪,找出一个借口:“商讨过几日秋猎的安排!”
沈孟虞面色不变:“何时秋猎?”
“今年钦天监来报,说是会提早入冬,故秋猎行期也向前提了几日,定在廿七日启程。”季云崔狐朋狗友甚多,消息比旁人都要灵通。
“何日归来?”
“说不准,照历年来看的话得月余吧。你又不是没去过?怎么还来问我?”季云崔答着答着,突然有些奇怪。
沈孟虞却没给他表达的机会。
“嗯,你可以走了。”从季云崔嘴里套出自己想要的消息,沈孟虞心中计定,大手一挥,直接赶人,“秋猎你自行安排,我不去。”
“喂喂喂!等等!”季云崔攀在墙上,闻言大惊失色,“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
“没有,”沈孟虞此时已转过身向廊下走,他右手负在身后,只轻轻一弹,一枚石子自他掌中射出,直截了当地冲着季云崔面门而去,“今日沈府不待客,主人不待,客人也不待。”
季云崔闪身避过石子,扒在墙头大声控诉:“你这是过河拆桥!”
“出甘泉坊南边,金水河上一排浮桥,随你拆。”
沈孟虞一句话就能噎死人,方祈见他生气,也不敢忤逆。
他万般不舍地站在墙下,与墙头的季云崔二人彼此凝望,就差没在这墙边唱一出十八相送,依依垂泪到长亭。
沈孟虞走到正厅门口,见方祈没跟上来,忍不住拧起眉头,回头唤道:“方祈,过来。”
“方英台”家中长辈催促,不得不与“季山伯”挥手作别。方祈不情不愿地小步挪回廊下,正打算回头再看一眼季云崔是否已经走人,不料却被沈孟虞拽起手臂,直接提溜进厅中。
早在沈孟虞和方祈去见季云崔时,章伯等人已利索地收拾好桌上碗碟,又在壶中添上茶水,此时已悄悄退出去,各干各的事。
沈孟虞回身关上大门,偌大正厅只剩下他与方祈主客二人,萧瑟的秋光自窗纸间透入,落在他身上,映得他明明温柔可亲的眉目间也沾上几分冰寒。
他在厅中的圈椅上坐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细抿一口,这才出声教训方祈:“你可知错?”
方祈站在他面前,乖乖做低眉顺眼状:“我错了。我不该没有偷到人,就跟着季大哥一起出去玩。”
沈孟虞颔首:“还有。”
“还有?”方祈有点纳闷,他抬起头试探着道,“我不该没有偷到人,就想着跟季大哥一起出去玩?”
“你的脑子里就只剩下玩了吗?”沈孟虞放下茶杯,扶额头痛。
“那……不是玩,是什么?”方祈苦思冥想半天,没得出别的答案。
昨夜沈孟虞迫不得已提前出宫,即使他已交代季云崔接应方祈,然一想到宫中情势瞬息万变,迷雾之下波诡云谲,他身处宫外,也为方祈捏着把冷汗,直到他平安归来,这才算真正放心来。
沈家其他人虽不知方祈此行目的,心中担忧之意,亦不减沈孟虞。
沈孟虞不愿暴露自己的心思,只拿旁人为例:“宫宴亥时结束,你子时末才回来,其间未让人传信。你可知道,章伯和顾婶儿一直等你等到三更,急得差点都要提灯出门寻人了。”
方祈自打被师父方无道丢出来行走江湖,一个人摸爬滚打、独来独往惯了,也是十分逍遥。他从不在一地停留多时,更别提和什么人长居一个屋檐下,故他此时听着听着,却是愈发迷茫起来。
他疑惑地挠挠头:“婶婶她们为何要等我?我没让他们等啊。”
沈孟虞未料到方祈竟是这般回答,正欲提壶的右手在空中就是一顿。
“你……”
他放下手,定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少年眼中清楚明白写着的,是全然不解的困惑,单纯如赤子,无知懵懂亦如赤子。
若是别人听到方祈这样说,定要骂他一句不识好歹,是个白眼狼,然而沈孟虞教方祈读书也有一段时日,见多了他思路清奇的想法,亦知他行事作风颇受道家影响,大而化物,随心所欲,与常人不能相提并论,此时也勉强能理解方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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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理解归理解,他并不认同。
“你是我沈家的人,”沈孟虞沉默了一会儿,再度出声,语带双关,“一户之内,男女老少互相扶持,方成一家。顾婶儿她们等你,是将你看作家中子弟。子弟在外,夤夜不归,家中亲眷自然会担心是否出事,此乃人之常情。”
“我怎么会出事呢,我可是……”方祈自负一身绝世轻功,根本不需要旁人关心,只是他刚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突然意识到沈孟虞话中所指,还未说完的话瞬间拐了个弯,“我何时成了你沈家的人?”
沈孟虞站起身,眼光自上而下、从头到脚地将方祈打量一遍,这才不紧不慢地伸手一点他胸口,唇边勾出一丝笑意:“你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这还不是我的人?”
沈孟虞手指所点的地方,正是细蕊在修改这件夹袄时,巧手绣上的如意纹样。
方祈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的夹袄一眼,又下意识地摸摸刚吃饱的肚子,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
“……”
莫名其妙就把自己卖了,同时还会偶尔借钱给买主的冤大头表示欲哭无泪。
方祈哑口无言,傻傻地站在原地。沈孟虞此时已将人教训够了,他的视线落到方祈领口,见那一处纽绊松脱,索性又将人拉近些,亲自动手帮忙系扣。
他一边系,一边谆谆叮嘱道:“你虽武功过人,但身在宫中,稍有不慎就会惹来杀身之祸,我托你偷人,亦不希望你出事。你若想玩,我不拦着,但切记要先回来报一声平安,你可明白?”
“嗯,我明白了。”虽然还是不太理解顾婶儿等人等他的原因,然而沈孟虞这话说得严重,方祈从中听出他的关切,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辩解。
他低头看着沈孟虞的手指在自己眼前翩飞,仔细地将自己因匆忙系得七零八落的纽绊一个个拆了,又重新扣好,他回想起昨夜归来时的情景,突然有些好奇:“那你是不是也在担心我啊?我回来时,你是不是已经在廊下坐了很久了?”
“我?没有。”方祈的问题来得猝不及防,沈孟虞的手指顿了一下,下意识地便是否认。
他收回手,只从桌上将那茶壶提起来,又多取了一只杯子添茶。
他微微垂眸,将茶杯塞进方祈手中,略有些生硬地岔开话头:“我只是担心你偷的人。你昨夜说齐太妃不愿跟你走,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祈本意也只是逗一逗沈孟虞。他没有成功捕捉到沈孟虞变色,略微有些失望,但很快,心思又被沈孟虞的下一句话勾了去,没在此间多做停留。
他接过茶杯,老老实实地将昨夜的事讲给沈孟虞听:“我昨夜进冷宫时,齐太妃还是清醒的,但我与她提了一句你让我救她出去,她就突然又疯了,一直在躲我。听杜姑姑说,齐太妃先前曾是金陵善舞第一人,我的轻功捉不住她,恐怕得要比我更厉害的人来才行。”
“善舞……更厉害的人……”沈孟虞捧着茶杯,仔细咀嚼方祈话中的意思,陷入沉思。
在这世上,轻功能比盗圣弟子更厉害的人,那就只有……盗圣本人了。
有关盗圣的传说纷至沓来地涌入沈孟虞脑中,他抬起头,正对上方祈大大咧咧地灌下一口茶水,被烫得吐着舌头扇风的滑稽模样,那一个有关少年身世的秘密,也在这一刻排众而出,重重压在他心上。
“你可能请盗圣来金陵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注:《十八相送》为越剧梁祝选段。
日常X2,少妇真是一副老妈子心养猴
第30章 盗圣盗帅
方祈一个不留神,被热茶烫到舌头。他像隔壁院中养的那条大黄一样哼哧哼哧地喘了半天气,这才将舌头半咬在口中,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句回答。
“不能。”
沈孟虞没想到方祈会拒绝地这么干脆,有些奇怪:“为何?”
“因为我也找不到师父啊。”方祈大着舌头回答,只是眼珠子四下乱转,就是不看沈孟虞。
身为盗圣唯一的徒弟,竟找不到师父的下落?沈孟虞虽知盗圣行事奇诡,但此时方祈这般表现,却让他对这个答案心存疑惑。
他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那盗圣还有其他徒弟吗?”
“没有!”盗圣弟子的身份是方祈的死穴,闻言直接炸毛,“师父只收了我这一个关门弟子!除了我,谁也别想找到他!”
“除了你?”沈孟虞微笑起来。
“……”祸从口出,方祈本想着拿师父的身份与沈孟虞讨价还价,没打算这么容易就把他供出来,然而他一招不慎没管住嘴,想要去捂的时候却已是来不及了。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双手抱胸,佯装不屑地将头扭到一边:“是,只有我能找到他。不过我才不会告诉你,除非你求我。”
方祈少年心性,跳脱不定,一会儿晴一会儿雨,开心时大方地能当散财童子,生气时又变成了锱铢必较的小气鬼。
沈孟虞本想再继续刺方祈两句,让他自己耐不住性子吐露实情,只是他甫一张口,说出来的话却不由自主地变了个样子:“你要我拿什么求你?”
“咦?”方祈闻言转头,惊讶地看着沈孟虞。
沈孟虞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他放下茶杯,拼命揉揉眼睛,甚至想要伸手戳一下眼前的人,看看自己是否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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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犹犹豫豫的手指在眼前一寸处的地方停下,沈孟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轻易地答应方祈,尚有些怔然。二人同时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沈孟虞先一步回过神来,头一回主动认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虽是方祈口中的伪君子,那好歹也有两匹马在后头追,却不敢就此停下。
他柔声道:“你要我求你什么?只要是我力所能及,我答应你。”
“唔……”沈孟虞二次发问的语气真诚无比,方祈被他这般专注地盯着,手指不敢戳下去,只能讪讪地收回来掐自己一把,这才恍恍惚惚地回答道,“我……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你不许赖账。”
“好,”沈孟虞点点头,“那你现在可方便告诉我盗圣的下落?除了偷人一事,我尚有其他杂事还想请盗圣解惑。”
“你还有什么事?”方祈眨眨眼,疑惑地多一句。
沈孟虞却只是抿唇不答。
方祈等了半天,没得到答案,他无奈地耸耸肩,迎着沈孟虞期待的视线,挠挠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师父的行踪。师父云游天下,随意落脚,并没有固定的居所。他每年都会偷一件稀世珍宝,我根据他留下行踪的地点前去寻人,找到地方自然就能看见记号,是这样寻人的。”
沈孟虞从方祈的话中抽丝剥茧:“所以,每年盗圣盗宝的事迹流传甚广,其间原因不仅仅是为了留名,也是为了给你传信?”
方祈不擅长总结归纳,想到什么说什么,此时见沈孟虞听得懂他的意思,他也松了口气:“嗯,对,所以不是我不想帮你,我是真找不到师父。”
然而他话音还未落,只听耳边忽然幽幽传来一声叹息。
“那你还真是招人嫌啊……”
方祈从记事起就一直跟在盗圣身边,直到两年前轻功小成,勉强出师,饭还没吃饱,就被身为单身老父亲、已经拖了十五年油瓶的盗圣丢出门外,任他自己在江湖上飘荡,约定一年只见一回,再不多管闲事。
被师父嫌弃、又被沈孟虞发现自己被师父嫌弃的方小贼泪流满面,深深懊悔起自己怎么就这么天真,一不小心把这等秘密也抖露出来了。
方祈还在愁眉苦脸地思索如何驳斥自己并不招人嫌,那厢沈孟虞却只是随口调侃他一句,他的全副心思俱都放在如何引盗圣来金陵一事上,抚着杯子若有所思。
盗圣盗宝,向来都是随心而行,无迹可寻。前年盗圣在会稽王家盗得十八坛金谷女儿红,自己不喝,反而托人城门分酒,万民同享;去岁他又在南海合浦盗得十年一见的蚌王,却偏偏偷壳还珠,将那一颗比银盘还要大的珍珠随意丢在沙滩上,任众人眼红;还有今年蜀中的天下第二锦……
无人知晓盗圣下一个目标指向何方,亦无人知晓能得盗圣青眼的宝贝究竟有何特殊,唯一能称得上是规律的,也就是这些宝贝都是宝贝,就连在最简陋的茶摊酒铺,都有人会提起的宝贝。
他沈孟虞家徒四壁,连带钩都只多余一件,更不要提有什么天下闻名的宝贝。若是想要用宝贝之名诱盗圣入京,那须得向旁人借名才是。
借名……沈孟虞思及此,第一个想到的,却是昨夜他才在宫中见过的那株玉树。
珊瑚玉树,石崇比富,若盗圣真能在宫中盗得玉树,那想来偷人一事,更是不在话下。
他心中忽然有了定夺。
沈孟虞抬手抓住方祈手臂,成功阻止他快要把自己头发都抓秃了的好笑举动,严肃发问:“若我现下在江湖上放出一件稀世珍宝出世的消息,可能引得盗圣前来盗宝?”
方祈顶着一头鸡窝拼命摇头:“不成的。师父每年只盗一样稀世珍宝,若是真有什么宝贝令他上心的话,也会隔年再去行窃。”
这世上还有放着宝贝不偷的盗贼?沈孟虞愈发奇怪。
“为何?”
方祈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手臂从沈孟虞手中抢出来,他轻咳几声,大义凛然道:“因为这世上的宝贝总是有限的,取之有尽,用之有竭。师父说,只有他这样做,江湖上才一直会有他的传说!”
“……”盗圣说得很有道理,沈孟虞竟无言以对。
他这厢蹙起眉头,兀自沉默,方祈那边随意将头顶的鸡窝捋顺,系成一个马尾,回头看他还是这副模样,遂好心地又多给他提出一个建议。
“其实你要是想让师父来金陵,也还有一个办法,”他顿了顿,见沈孟虞抬眼看过来,故意扬起下巴,拍着胸脯传授他的独门秘笈,“师父他从不看重外物,唯独对名声一事情有独钟,你若能想法子令他名声受损,那恐怕不用你去找他,他就会直接登门来找你了。”
“名声……受损?”沈孟虞仔细琢磨方祈的话。
他忽然再度理解了盗圣为何会把方祈丢出来的原因,此时此刻也不禁为盗圣鞠一把泪:“盗圣是你师父,你就这样坑他?”
“我是在帮你想法子,这怎么能叫坑!”方祈一片好心被人嫌弃,气得头顶冒烟,跳起来就要骂沈孟虞。
只是他还未继续说下去,那边沈孟虞却突然笑着从袖中摸出一小块麻糖塞进他手里,想要用糖行贿:“好,那依你所言,如何才能令他名声受损?若是寻常的小打小闹,想必盗圣也不会放在心上,但若是假托名义做恶,令盗圣背负骂名,也是十分不敬。你可还有其他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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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是早就算计好的吧!方祈指间捏着那块麻糖,他看看糖,又看看沈孟虞,竟不知该对这个表面温文尔雅其实一肚子坏水的促狭鬼是爱是恨。
也不知道师父能不能治他?
万般纠结中,方祈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有了计较。
他咯吱咬下一口麻糖,一边咀嚼一边佯装沉思:“唔……你让我想想……”
他慢慢悠悠地将麻糖吃完,搓搓手指,又让沈孟虞替他倒杯茶来。
他接过茶杯,先往那温热的茶汤上吹一口凉气,坐在另一张圈椅上小啜片刻,这才肯暂开金口,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指点沈孟虞。
方祈道:“盗圣是盗家第一人,这个你该知道吧?”
“嗯,这个自然知道。”沈孟虞点头。
“那你可知盗圣一脉何时成为这盗家第一人的?”
“我不清楚,但想必你肯定知晓。”
“这是当然,”方祈将陶杯递到沈孟虞面前,示意他添茶,“不过你不需要知道确切时间,只要知道是很早很早之前就行了。”
沈侍从毕恭毕敬地为方大爷添茶:“那你讲这个,与盗圣的名声又有何关系?”
“这当然有关系!”方祈将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学着盗圣的模样开始讲古,“很早之前,江湖上的盗家可不仅仅有盗圣一支,光师父告诉我的,就还有盗帅、盗仙等人,曾经这些人在江湖上那也是鼎鼎有名之辈,便是和我师父的盗术比较起来,水平不分上下。”
“我师父昔日曾和盗帅约战宫城之巅,可惜是平局。你若能找到盗帅或者盗仙出山,在江湖上向我师父下一道战帖,那他为了名声,一定会来金陵的!”
盗帅……盗仙……沈孟虞初听这二人名头,尚还惊叹江湖之大,他不知晓的盗家能人异士众多,然而当方祈说到约战一事时,他突然很想把自己先前对盗圣的崇敬尽数收回,甚至连带着他心底,一度对盗圣的靠谱程度产生怀疑。
拿闲书里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决战紫禁之巅的故事诓骗小徒弟,盗圣这师父当的,还真是毁人不倦啊。
只是他一抬眸,眼光直直对上的,就是方祈眉飞色舞、无限憧憬的脸庞。
“盗帅盗仙他们可厉害了,踏月夜留香,伸手摘星辰,真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和他们一样厉害!”
沈孟虞从这字里行间听出无限希冀的意味,这一刻,他竟不想直接戳破盗圣故意在留在小徒弟心中的谎言。
这般美好单纯的愿望,本就不是用来打破的。
然而事情还是要进行的,沈孟虞细想片刻,也心生一计。
“你说的盗帅盗仙我是请不来,”他弯起眉眼,只笑着看向方祈,“不过我倒知道有一个合适的人选,适合与盗圣下战帖。”
“咦?你竟然还知道我不知道的高人?”方祈还沉浸在自己的畅想中,闻言一愣。他放下茶杯,抓着沈孟虞的袖子就要追问,“是谁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哈?”
作者有话要说: 盗圣这个角色的灵感来源就是古龙大大笔下的盗帅楚留香,这一章里提到的西叶也是陆小凤传奇里面的人物,在架空的世界里致敬经典,算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
下一章回老家,换地图!
第31章 澜起吴兴
“你方才与季大哥说了什么?为何他看我时,总是一副吃坏肚子又拉不出来的痛苦表情?”
“没什么,只是让他帮忙在江湖上散布消息,引盗圣前辈入京罢了。”
八月廿五,宜出行、祭祀、嫁娶,金陵城外的官道上,落木萧萧,两匹骏马踏着一地黄叶,自北向南并辔而行。
这是方祈第二次自己骑马,他不是拨拨黑马脖子上的鬃毛,就是揪揪马尾巴上的那一撮白尖,屁股到处乱动,一刻也不安生。
沈孟虞头戴幕篱,坐在方祈右手边的白马背上。此番他借着秋猎的时机,向东宫告假一月,此番出城,一来是为了还家祭祀先父,二来也是想带方祈去吴兴走一趟,好确认身份。
沈氏一族世居吴兴,祖宗家庙也不会长腿自己跑,沈孟虞难得出城一趟,沿途观花看水,聆风赏景,倒是一派安然。
只见方祈疑惑地眨眨眼,不解道:“啊,竟然季大哥认识江湖中人,那为何不直接找盗帅盗仙前辈帮忙?”
“……”沈孟虞默然,“我拒绝回答。”
“嘁,不说就不说。你骑个马也慢慢腾腾的,明天到不到得了吴兴啊?”
方祈兴致冲冲地提问,换来沈孟虞闭口不言,他百无聊赖地放下试图给黑马掏耳朵的右手,握紧马鞭:“算了,我不等你了,前方十里长亭见!驾!”
方祈说完,手上鞭起,双腿一夹马腹,一溜烟跑出数丈,沈孟虞遥遥望去,只能看清他头顶那一条随风起伏的马尾,与身下的黑马一道,消失在官道尽头飞扬的尘土中。
这个上蹿下跳的小猴子。
沈孟虞有心追上方祈,然而自己租的这匹白马不若方祈胯/下黑马雄壮,驮他一人已是吃力,再无更多力气可出。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慢吞吞地缀在后头,假装“悠然”徐行。
在他们身后,碧云天高,夕光斜照,又是一年秋风起,黯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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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吴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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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祈牵马立在河边,一脸惊叹地打量着眼前曲折宛转的水巷人家。
倚水而建的乌瓦白墙分列两岸,艄公们哼着小曲,昂首挺胸地摇橹穿行其中,只有在偶遇小桥时才会低头避让。
桥上少女三三两两谈笑经过,她们手中皆挎着衣篮石杵,似乎正打算去河边浣衣。
一阵风来,吹落其中一名浣衣女簪在鬓间的红药,花朵打着旋儿落在船篷顶上,不多时,又飘进船中坐着的公子手里,石桥上下,一双鸳鸯新对眼,河道左右,十数人家旧相识。
方祈看着那少女即使羞红了脸,也要趴在桥上与那船中拈花的公子互通姓名,笑语盈盈;他看着无数人家门庭大敞,沿着石阶向下几步,直接舀一瓢清清河水,烧饭烹茶,炊烟四起;他看着蓬蓬荻花萦漫江渚,被风一吹,曳地如雪,飘摇似梦……
他忍不住发自肺腑地赞叹一声:“吴兴真美啊!”
“是很美。”
沈孟虞难得同意方祈一回。
他与一名艄公谈好价格,付过银钱,他牵着白马由跳板登上小舟,回头见方祈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副流连忘返的模样,无奈,也只得先将缰绳交由那艄公安置,撩起衣摆,重新上岸拉人。
他从方祈手里抢过黑马的缰绳,顺手在少年头顶敲了一记:“迟些有的你看,走了,不要耽搁时辰。”
“哦……好,”方祈任由缰绳被沈孟虞抢去,仍旧伸直了脖子四下张望,半天后才回过神来,“你等等我……”他两步追到河边,只是在面对跳板时突然有些犹豫,迟迟没有落足。
沈孟虞已成功把两匹马送上船,他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方祈正垂头地盯着那条足有三尺来宽的木板,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迟疑的神色。
他心中约略有个答案,面上却只装作不知:“怎么?想要我拉你?”
“嗯,你快拉我一把!”方祈拼命点头,半身前弓,伸长了手臂想要来够沈孟虞。
少年个头不高,但因为瘦,反而显得四肢修长。细长的倒影映在水中,波光粼粼间,仿佛一只扑棱棱的鹈鹕伸长了颈子觅食,就差没在手里抓上一尾还在活蹦乱跳的青鱼,十成十的相似。
沈孟虞没有动,他只是摊开双手,示意方祈自己过来:“你闭上眼跑过来就是了,我接着你。”
“我要是掉下去怎么办?”方祈却是踌躇。
沈孟虞指着舱中散落的渔网,故意取笑道:“那我也只能用这个捞你了。”
方祈见说不动沈孟虞拉他,也只得闷闷不乐地放下手,眼睛盯着水面,脚尖点在跳板上,试图给自己打气:“那我试一下……”
那边艄公帮着系好两匹马,正准备去抽板子,回头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哈,这位小哥可是怕水?这可不行啊。我们吴兴与别处没什么不同,唯有这水道河网尚能夸上几句。你们要去沈家,也唯有乘我这舟子最快,否则可还要绕上好半天呢。”
“这样啊……”方祈在沈孟虞和艄公的催促下无路可选,无处可退。他哭丧着一张脸,犹豫半天,最终只能按沈孟虞说的,深吸口气,闭着眼睛向船上冲来。
他一边跑一边大喝道:“我来了!”
沈孟虞在跳板另一头等他。
临河风起,船板微晃,他定定站在原地,舒展双臂,任一双广袖猎猎张扬,只为在这青涛碧水的中央,接住这个好不容易克服畏水之症、鼓起勇气向他奔来的少年。
天知道在这个世上,勇气到底有多重要。
跳板高高弹起,船身蓦地一沉,沈孟虞头戴的幕篱被方祈一爪子扒拉下来,露出下面那一张含着温柔浅淡笑意的脸庞。
他没有去管幕篱的事,只是低头扶着方祈在舱中站稳,微笑着道:“我接住了。”
“嗯,这一次你总算没骗我。”方祈长舒一口气,小声嘟囔一句,在沈孟虞的帮助下站好。
然而因为怕水,他打小没怎么坐过舟船,此刻站在左右摇晃的小舟中,他的头还有些晕,只能紧紧抓着沈孟虞衣袖,战战兢兢地问道:“这船要坐多久啊?”
“两刻功夫便到了。”沈孟虞虽只在吴兴待过五载,但对故里的一切尚还印象深刻。
他试着拉拉袖子,没拉出来,想往外走几步,又被胆小鬼方祈死命拖回来,定在原地,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将上半身探出舱外,吩咐艄公启程。
沈孟虞的容貌举世无双,见之难忘,那艄公刚将竹篙探进水里,偏头看到沈孟虞正脸,一眼认出他身份,差点手滑。
他慌慌张张地捞住竹篙,结结巴巴地问道:“您是……沈……沈少傅?”
被人一语叫破身份,沈孟虞也没法继续隐瞒下去,只得笑着点点头,出言应是:“正是在下,劳烦了。”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少傅同舟。那艄公撑渡苕溪二十余载,还是第一次得与贵人同舟,心情激动之下,只恨自己未能生出八只手,一手一篙,转眼将他们送到沈家。
可惜他只长了一双手,多余的喜悦也唯有用一张嘴抒发出来。
伴随着轻舟分水,一声“沈少傅回来了!”的呼喝响彻苕溪,这消息越过蛛网密布的水道沟渠,迤逦向南,与北方来的秋风一道,在沈孟虞与方祈踏进沈家大门前,先一步传到沈氏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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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兄,我都三年没见你了!你可算回来了!”
风吹荻花入横岚,烟光凝,暮山紫,城南的横山脚下,小舟刚在沈氏一族聚居的横岚渡口停泊靠岸,沈孟虞就听岸上传来一声咋咋呼呼的大喊,不用说,定然是他的幼妹沈姝。
“阿姝,”沈孟虞从船舱里钻出来,他没有立刻上岸,而是立在船头,温柔地看着岸上张开双臂,踮起脚简直想扑上船来的俏丽少女,笑着摇头,“你都是快及笄的人了,怎的还没学会矜持?”
沈姝天性活泼伶俐,虽与长兄三载未见,表现却一点也不见情怯。
“那这样?”她偏头想了想,突然敛起眼中笑意,只微微勾了勾唇,露出半截米芽似的瓠齿,拎起襦裙裙摆,屈膝福身,“姝与大兄暌违多日,心中甚念,今日偶闻兄衣锦来归,喜不自胜,故扫净家门,于横岚渡执帚恭迎,唯望兄暂留数日,一解相思。”
“噗。”
那厢沈孟虞还未及点评沈姝这一番大家闺秀的矜持,在他身后,方祈抓着他的衣角从船舱里钻出来,却是忍不住喷笑出声。
方祈的笑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能让岸上的人听个清楚,也看个清楚。
沈姝闻声抬头,疑惑地打量起兄长背后突然冒出的少年。她在看清楚方祈的容貌时亦是一惊,但却没有出声,只是将视线转向沈孟虞,想要从兄长脸上读出答案。
沈孟虞读懂了幼妹眼中的意思。他向沈姝摇摇头,示意她先别开口,而后向方祈伸出一只手,拉着他小心翼翼地走过跳板,来到岸上。
少女会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上前几步过来见礼。她的视线更多落在方祈身上,看看方祈的脸,又瞅瞅他身上穿的一身衣衫,目光最后定格在他拽着沈孟虞衣袖的手上,眼中闪烁着饶有兴趣的光芒。
沈孟虞没察觉出幼妹的眼光有什么不同。他见沈姝盯着方祈打量,只当她是好奇,遂好心为二人介绍身份:“阿姝,这是方小郎,他是我的……”
他正犹豫着该怎么向幼妹解释方祈复杂的身份,冷不丁正主忽然出声,再一次抢在他前头发言,生生将他接下来的话尽数噎了回去。
“我是他的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我最喜欢的游记部分,想疯狂把各种江南水乡安利给你们!
文中关于吴兴的描写即来源于古镇南浔,我非常非常喜欢这座古镇,一来人少,二来建筑很美,念念不忘小莲庄的满池风荷,百间楼的逐水人家,只恨此身未能在江南常住,便也只能在笔端畅游。
横岚渡之名来源于吴兴八景之一的“横山暮岚”,地名不做考究,只是满足一点点喜欢的心情。
第32章 沈氏族人
自那日被沈孟虞教训后,方祈留心观察顾婶儿等人对他的态度,逐渐理解了家人的含义。此刻他光明正大地承认身份,占沈姝称呼上的便宜,倒是一点也不害臊。
“你是仲禹兄的妹妹吧?那应该比我小,你可以叫我方大哥。”
“家人?”沈姝闻言,怔愣一瞬。她心思机敏,悄悄瞥了一眼沈孟虞无语的神情,心中猜出点什么,掩袖吃吃笑起来,甜声应道,“方大哥。”
方祈还是第一次被人唤大哥,只觉得通体舒畅,他放下拽着沈孟虞的手,大大方方从怀里掏出他私藏的雪梅糖与沈姝分享:“阿姝,给你吃糖。这可是在金陵东市最好吃那家果子铺里买到的,为了买这个,我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呢。”
沈姝也没把他当外人,抬手接过雪梅糖就往嘴里送:“哇,真的吗?我尝尝看……好吃!方大哥我还要!”
究竟谁才是暌违多日的兄妹啊?沈孟虞无奈。
虽然他已猜到方祈与沈姝性子相仿,这二人定然十分投契,然而他没料到的是,这才堪堪见了一面,这二人竟就这么自然而然开始谈天说地,比生在同一屋檐下、却被迫在幼时就分离的兄妹还要亲密。
不过这样的亲密,对他们二人来说,也都是头一次吧?
他静静看着幼妹天真烂漫的笑脸,心中既羞愧,又莫名松了口气。
那边方祈为了讨好他这个新认的妹妹,不仅拿出零嘴,甚至还从自己的小荷囊中掏出一块皮影出来,撩起衣摆往地上一蹲,看上去竟打算就地铺开阵仗,操腔说书。
沈孟虞从殷勤的艄公手里接过缰绳和包袱,颔首道谢,余光瞟到牌坊下几位听到消息、正向渡口这边行来的叔伯,心念一动,赶在方祈身份还未被叫破之前,先一步把人支开。
“阿姝,”他走过去在沈姝头顶轻轻拍了两下,柔声询问,“我与族长尚有些琐事要谈,你既然与方大哥投契,那便由你先带着他在城中转上一圈,你可愿意?”
沈姝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方祈手中的仙女皮影,兀地被沈孟虞一拍,回过神来。
兄长有事,妹子服其劳。她眨眨眼,听出沈孟虞话中喊他们回避的意思,遂乖巧地从地上站起来来,拽起方祈就走:“嗯,包在我身上!那大兄你记得帮我和二婶婶说一声,我带方大哥去看社戏,就不用给我们备饭了!”
“好,记得莫要折腾太晚了。”
“大兄你就放心吧!”沈姝高声应道,转头又和方祈说话,“你也怕水是吗?没事,我也怕。你且放心,我们不走水路,我知道有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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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身为地主,熟悉吴兴各种门路交通,拉着方祈跑得飞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沈孟虞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他知方祈心性武功,倒也没有过分担心。
那边沈孟虞的族叔沈唐几人已行到渡口。沈唐一家为沈氏嫡系二房,昔年他的兄长沈尧在京中掌权,他留在吴兴,协助族长接管族中事务,倒未受多少波及。如今族长沈屏桉年事已高,族中大事小事常托他自行处理,算得上半个吴兴沈氏的当家人。
身为当家人,祖宗祠堂的祭祀事宜大都由他筹备。沈唐对这沈家历代先祖的画像可谓是熟得不能再熟。他方才遥遥看见沈孟虞身后跟着名少年,模样似乎有点熟悉,只是还未到近前仔细打量,人却跑了,此时只能把疑惑的视线投到沈孟虞身上。
旁边已有会看眼色的下人主动帮着牵马拿包袱,沈孟虞卸去一身负累,长身作揖,恭恭敬敬地与家中长辈见礼。
“小侄淹留金陵日久,三载未归吴兴。此番不告而还,若是叨扰,还望各位叔伯见谅。”
他此番因方祈身份一事回吴兴,未及提前送信,此时哪怕面对亲人,话里多多少少仍带上几分歉意,腰杆几近半折。
沈唐无奈地将这个太过谦卑守礼的侄儿扶起来,有意探问:“都是一家人,何必这般客气。此番你突然回来,可是京中出了什么大事?方才那一位……”
“京中并无什么大事,只是侄儿有一事,唯有回吴兴才能解惑,”沈孟虞从善如流地直起身,对上叔父探究的眼神,轻轻颔首,“方才那一位,乃是我几个月前结识的一位小友,名唤方祈。想来叔父也应察觉,方小郎的容貌与我族中一人略有几分相似,小侄此番回乡,便是想请叔父帮忙,查明他的身份。”
“小侄怀疑,他或许是我沈家流落在外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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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你这么说,他确实有可能是我沈家子弟。”
“十七年前,先帝驾崩,今上登基后重整朝纲,启用亲信,其中杀鸡儆猴的一刀,就落在与我沈家关系密切的陇国公身上,诬他族中有人谋逆之心,全族流放。那时我沈氏一族为避风头,除了你爹和几位受太后倚重的臣子外,其他在外出仕的族人皆主动上表辞官,还归吴兴,不群不党,以证清白。”
“那时也真是乱,光从金陵到吴兴的路上,家中便有不少下人趁乱逃走,你三叔公的一名侍妾那时也不慎与家人失散,至今下落不明。至于其他族人,从幽州、从巴州、从南越各地还归,天遥路远的,兴许也走丢了不少人。”
“当年老族长身体尚康建,事必躬亲,我跟在他身后,也就是帮忙跑跑腿罢了。那时留在吴兴的族人不多,都忙得不可开交,没那闲功夫去管这些琐事,还是一年后才着人对着族谱清点,重新将每家每户的人口登记在册,至于这其中是否有所遗落,我还需要些时日才能查清楚,你且莫急。”
“这样吧,我先带你去请示老族长,让他允你先去宗祠把怀安侯的画像拿出来,好生比对一番。”
“这幅画像先前一直供在金陵,这十来年间,也只有我们嫡系一支会在年节时挂起来参拜,见过的人不多。”
“你既然想要等方小郎身份确认后再带他认祖归宗,那我会交代下去,让见过怀安侯画像之人在他面前保持沉默,不会轻易将此事传出去的,这一点,你且放心。”
“若是真有人这般狠心,做出有辱门风的弃子之事,我沈氏一族定会将此人揪出来,追究到底,严惩不贷!”
“多谢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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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宗祠位于横山半山腰处,与沈家大宅尚有一段距离。秋来日短,夜露侵寒,此时不是年节,宗祠内寒鸦暂住,一片清冷,唯有放在前进廊下的一盏灯笼透着微光,昭示着此刻尚有人迹涉足,并未被人遗忘在人间。
沈孟虞站在中进的修德堂中,手里捧着一匣刚从一壁藏本中取出的画卷。他一边思索着白日里叔父沈唐讲述的沈家旧事,一边从袖里掏出一片已上了年头的锈绿铜钥,对准锁眼插了进去。
适配的簧片与机关短兵相接,咔哒一声,胜负立分。供桌上燃起的膏烛仿佛被这一声巨响惊动,原本蹿直的火焰忽然瑟瑟发抖地摇摆了了几下,明明灭灭间,将沈孟虞映在地上的影子也照得模糊起来。
沈孟虞打开画匣,按照每卷画轴上丝绦系着的玉牌找到怀安县侯的那一副肖像。他从匣子底部取出那一卷画轴,匣中玉牌碰撞,带出一串叮咚脆响。
这声音寂寞地回旋在堂中,又飘散向堂外,惊得几只栖息在银杏树上的寒鸦恹恹睁眼,应和似的也发出几声嘶哑的哀鸣。
银杏叶落得无声无息,秘密解开得亦是无声无息。
沈孟虞在看到画中人的那一刻,只觉得胸中一窒,就连呼吸也慢下半分。
他定定注视着画上少年被墨笔勾勒出的盈盈笑眼,紧接着涌上心头的,是酸楚,是可怜,是不甘,是愤怒。这些情绪就好像无数埋藏在河水之下的碎石,平时从不显山露水,然只要有波澜起伏,人站在舟中无处攀援,只要摔倒,就会被碎石尖尖的棱角割得遍体鳞伤。
他们沈家的人曾经为大平付出过这么多,为何如今还会落到这般难堪的下场?叔祖因后宫争斗付出性命,父亲因前朝党争背负恶名,便是他如今身在帝京,少傅一名看似显赫,又有谁知道赐下这名之人背后是何等险恶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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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助沈家再起,想为父亲正名,想让自己一身所学能得尽用,这些都是他本应得到的。
他想争,他能争,他必须要争!
“叔祖,若方祈真是我沈氏族人,我能把他牵入局中吗?”
一滴水落在画卷的左上角,在泛黄的宣纸上印出一枚新章。画中被迫停留在十五岁的少年不答,只是依旧睁着他那双清澈灵动的眸子看着沈孟虞,双唇微张,仿佛在做一个应允的承诺。
新印未染朱砂,终究消弭成一道淡淡的水痕,沈孟虞不知道自己盯着这幅画看了多久,他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水痕出现又消失,最后融入原本的黯淡纸色,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不着他求,尽由心造。沈孟虞将画轴卷好放进匣中,闭上眼双手合十,心中有了答案。
“多谢。”
“咔啦”一声响,祠堂右壁的一扇窗突然被人从外推开。窗外的风还未及吹起沈孟虞衣角,方祈的声音却比那风还要快上一步,轻快地落进他耳中。
“你在谢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求大家不要从遗传学的角度考究会不会有祖宗和后辈长相相似,这就是一个设定_(:з」∠)_
下一章就是蕉石夜话啦,讲讲古,发发糖,卖卖萌。左右横跳,zqsg地喜欢在吴兴的这段日子
第33章 蕉石夜话
方祈不敲大门,不走正道,偏偏喜欢越户爬窗,哪怕是在沈家做客,这个毛病也没有改掉,做贼能做到他这个份上,也算是表里如一了。
他右手擎着半根糖葫芦,只用一只手撑在窗棂上,轻轻松松地翻进堂内。他眼见着那壁上的烛火摇晃了几下,荏弱的姿态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灭,忙不迭地用背顶上窗页,直到那烛火恢复正常,滴泪燃烧,这才将视线转向沈孟虞。
沈孟虞只是沉默地看着他,过了半天,才回答他的问题。
“没什么,”沈孟虞将背后装满画轴的盒子往里边推了一推,不动声色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糖葫芦只剩下三颗,方祈舍不得这么快就把它吃完,遂只伸出舌头在红果外头的糖壳子上慢慢吮舔,一边舔一边含糊不清地道:“不是你说的吗?不要折腾太晚,我们听你的话,戏没看完就回来了。”
“这时候你倒听话了,”沈孟虞向方祈身后多看一眼,没发现有旁人的影子,“阿姝呢?已经回去了?你又是怎么找到祠堂来的?”
方祈舔了半天,总觉得意犹未尽,他顺着糖葫芦签子,一口咬下一块糖壳,嚼在嘴里吱吱作响,嘟囔道:“姑娘家迟迟不归,家人会担心的,我就先送她回来了。至于能找到这里,那当然是凭我的本事了。你这大半夜的上山来,又是在做什么?”
沈孟虞道:“这是我沈家的宗祠,我在这里,自然是来祭祖的。”
方祈行事向来不拘小节,吃东西的时候更是从来不会顾及形象。沈孟虞站在香案前,看着烛光里方祈颊边晶晶亮的糖水,晕黄的糖色与陈旧的画卷融为一体,两张少年的脸庞也在这一刻渐渐重合,陌生的熟悉。
沈家怎么能有如此不重仪表的弟子?沈孟虞此时几乎已能确认方祈身份,身为族兄,他忍不住从怀里掏出帕子,上前几步想帮方祈把脸擦干净些。
“你干什么?”方祈糖葫芦还没吃完,见沈孟虞拿着帕子就往自己脸上招呼,匆忙向旁边躲闪几步,他猛地一偏头,恰好看到供桌上摆放的画匣和钥匙,“咦,这是什么?”
“嗯?”沈孟虞光顾着追人擦脸,不提防将身后藏着的画匣暴露出来,他捏着帕子的手在半空中僵直一瞬,脚下步子转了个方向,赶在方祈毛手毛脚地凑到画匣前先一步拔出钥匙,收进袖中。
他有意装出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抱着画匣走到壁柜前,将匣子妥善归位:“这是我家先祖旧物,方才忘记收回去了。”
“唔……”方祈动作慢上一步,只来得及看清那匣中玉石的光芒,听到沈孟虞这般解释,也只是遗憾地耸耸肩,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将一枚红果含在嘴里,趁机抬头打量起这祠堂内部的陈设来。
他方才一路行来,已见过行道两侧分列的石鼓石狮,前进巍峨高耸的翘角门楼,连接厅堂描龙画凤的天井游廊,这一间修德堂虽不是主厅,从外看去亦是雕窗绣户,就连檐下的挂灯的梁钩都刻有孔雀花草的纹样。这般精致富丽,便是他在金陵城中,也甚少得见。
他盯着头顶藻井上的一副鹿王本生图画看得入迷,险些忘记把口中的红果吞下去。
“你们家以前一定很有钱吧?”
“算是吧。”沈孟虞收好画匣走过来,这一回他没有直接伸手,只是将帕子递到方祈身前,又以手点颊,示意他自己擦擦干净,省得丢人。
方祈接过帕子,没有立即动作,只是抓在手上,咯吱咯吱地继续吃果子:“那你现在怎么这般穷?”
方祈的问题问得毫不避讳,沈孟虞恰好也打算将些许往事说予他听,倒是正中下怀。
“这个……说来话长。”
沈孟虞沉吟片刻,他不想惊扰被供奉在祠堂中的先人,遂没有直接作答。
他走到供桌前,长身礼拜,然后将放在边上的披风搭在臂间,端起那一支已烧至两寸来长的膏烛,推开屋门径自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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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井中花木丛生,露水覆叶,孤天高月只剩下一牙半角,又被旁边的星光遮掩,只将影影绰绰的月光撒在地上,就连竹柏的影子也照得不甚清晰。
沈孟虞将膏烛吹熄,放在栏杆上,又从院子里折下一片芭蕉叶铺在石阶上。他展开披风,静静回头,只用眼神示意方祈从祠堂里出来,打算就在这门口的石阶上与他叙说往事。
此时已过一更鼓,山中无明火,唯有流萤相伴,更添寒凉。方祈此前上山一路运起轻功,倒没觉得冷,此时在这祠堂里半天没动弹,甫一出来才察觉节侯变化,站在门口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外面太冷,实在不是细嚼慢咽的好时候。方祈囫囵吞枣地将糖葫芦塞进嘴里,又用帕子抹了嘴,三步两步上前,整个人缩成一团就往沈孟虞的披风里钻,在芭蕉叶上坐下。
沈孟虞没有方祈这般怕冷,他没有在意少年的强盗行径,只是掀起袍角,也在他身边坐下。
“我们沈家昔年作为外戚,烜赫一时,你是知道的,”沈孟虞看着庭中婆娑晃动的树影,轻声开口,“只是十七年前,先帝驾崩,我族在外为官者大都辞官还乡,此时已是败局初显。”
方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勉强冒出个脑袋来,奇怪问道:“为何先帝驾崩,你们族人就要辞官还乡啊?如今的皇帝不喜欢你们家吗?”
“嗯,他确实不喜我们沈氏,”沈孟虞点头,“先太后膝下只有一子,便是先帝。先帝身后无子,朝中大臣商议之下,便扶了先帝的四弟、那时的陈王萧赞上位,年号承平。然而这位陈王,实则与我们沈氏一族素有罅隙,他的生母在先帝被立为太子那年,曾指使宫人害先帝落水,还是我先前与你提过的,那位名唤小郎的先祖救下先帝,却不幸命丧池中。”
“啊,就是你说的那个和我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是比我俊俏好多的那位先祖?他竟是……竟是这般逝世的啊,”方祈讶然,他心中蓦地对那从未谋面的沈小郎生出几分同情,连带着对沈孟虞都同情起来,“那陈王的母亲可真够坏的,她可遭到报应了?”
“恶有恶报,恶人自然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沈孟虞察觉出方祈的义愤,也顺着他的义愤继续说下去,“先帝有意开拓疆土,我们沈家中人昔日也和一批军中将领往来密切,然而今上靠文臣支持上位,无意在四境挑起争端。他有意打压武将,我们沈家也是为了避祸,才出此下策。”
“只是有意放权的下场,便是连独善其身都难以做到。也就是十年前,先太后薨逝的下一月,先父官居尚书右仆射,遭言官弹劾,说他侵吞府银,私下授官,有朋党之嫌。那时先父咬牙不认此等污蔑栽赃,然而却有人日日在朝堂上空口白牙地指责于他,皇帝也不阻止。他本就有一身痼疾,再加上心气郁结,没撑过去,也就这么去了。”
“你先前不是好奇仲禹的腿疾吗?他与你一般年纪,先父病重时不过七岁。那时他不知从哪里听闻青桐树上会有凤凰做窝,吃了凤凰蛋就能治愈一切顽疾的传说,遂傻傻地爬树挨个掏鸟窝,一时不慎从树上摔下来,落得个伴随终身的残疾。”
说到此处,沈孟虞忽然停顿许久。方祈坐在他旁边,他听得认真,哪怕沈孟虞尽量用平静的口吻叙述,他仍旧能从他的话中听出他无法掩盖的哀恸。
他没有插话,只是忍不住往沈孟虞身边靠了靠,偷偷将披风张开一角,把沈孟虞搭在石阶上的左手收进来,小心翼翼地覆住,试图用披风里的温度捂热他一身冰寒。
天地生寒,他身为外人,能为沈孟虞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沈孟虞没有察觉方祈的小动作,他转过头,只是默然地盯着栏杆上的膏烛,过了半天,才继续开口:“人死灯灭,功过后人评。那年先父尸骨未寒,今上的抄家令就直接丢到我们沈家门口,那旨意倒是说得好听,看在先太后新丧的面子上,不连累氏族,只抄没家产,褫夺诰命,将我们这居住在金陵的最后一脉沈氏逐出帝京。”
“若不是当年得遇义士,暗中相赠金银,我沈家怕是连扶灵回乡的路费都难以凑齐。族中无人出仕,仅靠几户庄子田亩维持生计,这便是我族中清贫的来源,你可懂了?”
沈孟虞看了那膏烛许久,久到树上一只寒鸦掠起,惊散一地流萤,这才收回视线。
方祈此时已将披风张开大半,正偷偷把沈孟虞的左手手臂往里面塞,不防沈孟虞突然回头,将他的小动作捉了个正着,脸上顿时一片通红。
“懂了,”他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点点头,却又不忍心看着沈孟虞如此受罪,只好觍着脸胡乱发问,“你冷吗?我是不是占了你的披风?要是冷的话,改日再说也成的。”
沈孟虞将方祈的好心看在眼里,哪怕周身被寒气包围,心里忽地也是一暖,眉头微微舒展,沉郁之意散去不少。
“无妨,”他看着方祈一副别扭模样,想了想,索性把人又拉近些,扯开披风,把两个人肩并肩地包在里头,“这样就好,你可满意?”
方祈又一次与美人挨在一起,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不敢看沈孟虞的脸,只能借着夜色遮掩,垂眼频频应是:“满意,满意……不对,不是应该你满不满意吗?”
“我满意,”沈孟虞淡淡颔首,他胸中憋着一口气,没有注意到方祈的僵硬,只是打定主意要在今夜把旧事说完,“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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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祈躲不开他,又不敢乱动,只能悄悄从披风里伸出一只手,扒拉着阶下的枯草,绞尽脑汁地想问题:“你让我想想……既然皇帝有意打压你们沈家,那为何他还要封你为太子少傅、去教他的儿子呢?”
方祈心性单纯,看上去不解世事,然他对问题的敏锐捕捉却往往出乎沈孟虞意料,向来直切要害。
沈孟虞没想到方祈能从这些只言片语中听出有关他的问题,那些先人旧事他能毫无障碍地提起,是因为那终究是旁人的事,然而对于自己身上的疑团,他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
“是捧杀。”
作者有话要说: 注:关于宗祠的描写有参考百度百科“宗祠”条目中“龙川胡氏宗祠”的描述。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章差不多就是全文的一半了,虽然手里剩下的存稿寥寥无几,但是回头一看这一个月来的成绩,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啊。
感谢大家在茫茫人海中匀出时间,愿意听我讲这个故事,这个号会一直一直写下去的,如果大家喜欢的话,也可以点个作者收藏哟~
第34章 琼林少傅
承平十二年,四月,春冰乍融,春丽四野,封冻一冬的琼林玉树抖抖肩上落雪,初发新芽,芳甸铺开的杏花李花含苞待放,粉面微露,自大江南北涌入帝京的莘莘学子齐聚宫中少微殿前,静候殿试开场。
宫墙边上栽植的一排春柳新近才开始抽条,本不该有落叶。一名身着青衫的士子避开旁人,独自站在柳树下,他轻轻抬手,接住一片与春日格格不入的柳叶,撇开叶上露水,百无聊赖地卷了卷,凑到唇边,吹出一声清脆的笛音。
也是雏凤当鸣的时候了。
耳畔鼓声忽地一响,一队内侍手捧皇帝圣旨,自殿内小步而出,前来殿前宣召。已经通过会试、取得新科进士身份的学子们汲汲上前,鱼贯进殿,那青衫士子见状,也只得将柳叶收进怀中,与身边的普通士子们一道踏进殿内。
排座,列席,启卷,执笔。钟敲三下,淋漓胸臆尽付纸间,因果不论且凭天断。
“恭喜郎君,贺喜郎君,郎君钟林毓秀,一表人才,也只有您才当得起这探花一名啊。”
“皇使谬赞了,在下愧不敢当。”
“重华,你今日蟾宫折桂,金榜题名,想必放勋兄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多谢林世伯提携指点,重华替先父感念世伯恩德。”
“不必不必,你的文名世人皆知,若不中举才是异事。陛下心胸宽广,此番不计前嫌,点你为三甲,想必你们沈家重归金陵,也是指日可待。”
“承世伯吉言,但愿如此。”
少年想象中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充满希望的。他坐在满园栋梁之间,手握金杯,头簪杏花,聚精会神地聆听着宴上宫人唱名,只待那“沈”字一出,便要抛下酒杯,飞奔上前,执三叩九拜的大礼,跪谢天恩浩荡。
“传一甲探花吴兴沈孟虞近前问话。”
“草民在!”
少年终究是少年,即使他曾在乳娘襁褓中就见过四境来朝的仪仗,曾在蹒跚学步时就见过旌旗蔽日的车马,曾在总角之宴上见过无数皇亲国戚、便是连天子的龙须都曾摸过一把,此时此刻,他仍旧压不住内心的激动,在新帝面前屈膝下拜,五体投地。
这是他为沈家、为父亲正名的大好时机!
“草民沈孟虞参见陛下。草民恳请……”
“沈探花,”座上的帝王悠悠开口,双目微眯,直截了当地打断少年,“探花不愧是昔日金陵城中有名的神童,尚未弱冠便赴京应考,一鸣惊人,真是了不得。”
“草民承蒙陛下圣恩,荣膺探花之名,列位群英,惶恐至极。草民此番……”
“既是这般少年天才,让你去翰林院编书修史倒是可惜了。说来也巧,皇后常在寡人耳边念叨,说是太子东宫三孤缺位,尚需一位贤才教谕太子,寡人看着探花倒是很适合,不知探花意下如何?”
“这……草民粗质陋容,资历尚浅,怕是……”
“粗质陋容?”听闻少年自谦,萧赞突然朗声大笑起来。他一手拍在椅身雕刻的龙头上,只拿那一双藏在珠旒之后的鹰眼环视四周,“若探花是粗质陋容,那在座诸君怕都是顽石一块了!寡人行科举,要的可是能治国理政的良材,要这粗粝不堪的顽石作甚?”
“草民并非此意!”
少年的话中之意被皇帝误解,登时有些惊慌,然而他刚要为自己辩解几句,身后的座中的同榜士子中已有人先一步投身跪地,大呼喊冤。
“陛下明鉴,沈探花此言不实!探花珠玉在前,才华美仪如天心皓月,我等腐草之萤,虽不如明珠耀眼,亦愿以一身微光,照亮四野。但求陛下赐我等些末机缘,为我大平河清海晏,肝脑涂地!”
“草民求陛下明鉴!”
“草民求陛下明辨!”
“草民……”
自己不过是谦虚了一句,却被推至风口浪尖,架在烈火上灼烧。少年遗世独立地跪在最前头,这些士子明明离他这般近,他与他们之间,却仿佛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
他被帝王捧得太高,乃至引起众怒,他可以想见的是,在这些如刈麦倒伏的乌压压人头中,早已无一人是友,乃至数十人成仇,只因帝王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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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帝王一言。
原来……是自己太天真了吗?
鬓边的杏花不知何时已经落下,还未完全绽开的花朵委顿于五色丝线织成的茵褥间,惨淡苍白的花瓣被揉皱一角,孤零零的模样就好似殿前跪着的少年,美则美矣,了无生机。
沈孟虞已记不得他当时是如何叩头拜谢萧赞敕封他为太子少傅的旨意,又是如何捧着御赐的革带玉钩回到席间,迎接来自邻座旁人的冷嘲热讽、漠然以对。
那一张纸糊的太子少傅身份,就如同天牢内精铁浇注的锁枷,紧紧缚住他的手脚口舌,便是连一分喘息的机会也不曾给予他。
太子少傅,从三品,无需参加朝会,亦无需与朝中仕宦往来,断绝交游。
公主驸马,正四品,不得参知政事,只能在公主府做低伏小,碌碌此生。
新帝他竟忌讳沈家如此之深,乃至于甘愿将他一名沈氏后人捧至高位,再用四面不透风的牢笼锁死沈家在朝中上位的可能。面对这般苦心孤诣的帝王,沈孟虞只觉得自己先前所怀抱的希望,在这一日,都成了一个笑话。
帝王之心不可测,那他也只能抛弃一切丈量深度的码尺,转向刀锋利刃,竭尽所能地挖出这背后藏匿的真相。
“就在琼林宴第二日,杜姑姑托人找到我,直言十二年前先帝暴毙一事或有蹊跷,便是太后离世,兴许都与此事有关。”
“先帝虽是国君,亦是我沈家之人。身为沈家子,为先祖查明真相,洗刷冤屈,告慰在天之灵,当做;为家族东山再起,重振门楣,令族中贤才不再瑟缩陋室,列位庙堂,当做;为我族中三十余支血脉,上至耄耋耆老,下至黄口小儿,老有所依,幼有所长,毫无负累地立身于世,当做。”
“这便是我想做的事。”
沈孟虞坐在石阶上,也不管方祈能理解多少,只是一口气将所有往事倾倒而出,连带着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愿望都一并裸呈于这夜色之中。
将这些话说予亲人听,相濡以沫,未免矫情,然而对着外人,不仅他心生防备,就是季云崔这样的竹马也难以理解他的苦处。也只有对着方祈,这个恰好处在两者之间的单纯少年,萍水相逢也好,同族兄弟也罢,他们有约在前,无关利益生死,是他唯一可以坦白心事之人。
至于这样的坦白,其中究竟夹杂了多少故意示弱的机心,沈孟虞说不清,也不想说清。
他只是看着被寒鸦惊散的流萤再度聚拢,轻飘飘地悬在空中。流萤们眷恋这院子里的花草旧物,不愿离去,即使点点萤光只如米粒大小,然而当它们聚在一起时,萤火团团累叠,亦能发出明珠美玉般柔和的光泽,照亮已经荒芜的前庭,照亮亟待繁茂的后生。
其实他才是这腐草之萤。
萤火如纱如雾,笼在二人身侧,方祈早已停下扒拉枯草的动作,他只是裹着披风,静静看着院中流萤飞舞生息,过了半晌,这才吸吸鼻子,猛地一下站起来。
“我帮你。”
流萤四散逃离他们身侧,少年手快,赶在那片流萤美梦流溢之前,指间拈住一抹微光。
他举轻若重地将那只小小灯萤笼在手心,避开带毒的圆须,细致地将它皱起的左边翅膀捋顺,这才复举起右手,掌心舒展,放其归家。
方祈抖抖手上沾着磷粉,转头看向沈孟虞:“你虽然老是骗我,但是我相信仲禹兄,相信阿姝,相信章伯、顾婶儿他们。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沈家就是什么样的沈家,这一点不用你说,我自己也能看明白。”
“师父常说我们盗家行于江湖,就要有江湖人的气概。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要是自己力所能及之事,那就应该去做。虽然我窃术不精,只能勉强帮你去看看齐太妃,但是我会帮你找到师父,拜托他入宫偷人。”
“我会帮你的。”
沈孟虞在方祈说出第一句话时,已下意识地跟着他站起来。他立在石阶上,看着少年的脸庞被笼在这一片朦胧灯幕中,鼻尖冻得通红,眼中却有星光灿灿,真挚清明,不知怎的,心头竟莫名生出几分悸动来。
他在这不知名的心动中默默凝视着方祈,直到方祈被他的专注的目光看得脸也泛红起来,不自然地偏头咳嗽两声,这才无言叹息一声,将攥在手中的披风重新披回少年肩上。
“不急,你师父也许要入冬才会来金陵,我们还能在吴兴待上数日。”沈孟虞轻声道。
说罢,他顿了顿,抬头看向头顶的夜空,九曲银河一滴水,落入江南一片湖,其中震泽泽沃方圆千里,自苕溪向下,汇成这湖光山色间的一城一池,汇成他的家乡,抑或是他们的家乡。
“我带你看看吴兴吧。”
作者有话要说: “腐草之萤光,怎及天心之皓月?”的比喻出自《三国演义》。
震泽即今太湖,苕溪是一条汇入太湖的支流,《苕溪渔隐丛话》是南宋时人编撰的一本诗话集,非常喜欢这个名字了,故借古人意境一用。
第35章 江南一梦
江南梦,梦里近重阳。倦飞白鹭眠皱水,霜欺红叶漫山塘。秋起半城凉。
沈孟虞言出必践,在与族中亲眷一一见礼、寒暄应酬过后,他没有就此在沈家大宅住下,而是带着方祈在吴兴四境转上一圈,暂忘俗务,也学做一回苕溪渔隐,山野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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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祈知他心中负累,亦愿借这数日偷来的闲暇,不提旁事,只一心一意徜徉山水之间,放旷自然。
他们在荻花深处的水镇古村小歇暂住,廊桥信步,数头顶七星北斗,看渔樵安然入梦,灯火阑珊。
他们在烟水茫茫的枯荷叶底泛舟乘槎,水中捞月,摘数朵莲蓬把玩,吃一颗丢一颗,无比自在。
他们在云遮雾绕的山中剑池濯缨洗刃,野寺参禅,讨一杯黄芽细品,听秋雨穿林打叶,且吟且啸。
吴兴的一切对方祈这个初来乍到的游侠儿来说,都是新奇的,有趣的,对沈孟虞这个离家数载的游子来说,亦是如此。他们二人走走停停,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就差没在这湖光山色之间筑起茅庐,长居上一年半载,不问世事。
方祈跟着沈孟虞登临莫干山,观瀑拜佛,问茶寻隐。这一日他们行到山间的一处草亭,二人走得累了,眼见这亭子四周泉流淙淙、松竹拂绿,索性在这亭中落脚,打算小憩半日。
方祈一手兜着刚摘来的野果,一手把玩着沈孟虞新折给他的竹叶蚂蚱,嘴里哼着小调,步履轻快地从林间转出。
“你先前说许我一个王侯将相的话,可还记得?”他将果子递给站在山泉边的沈孟虞,又忍不住从里面抓了一枚圆滚滚的山里红出来,想要直接下口。
“洗干净再吃。”沈孟虞一掌拍掉方祈手中的果子,只让他在一边候着,不要碍事。
他洗着果子回道:“自然记得。”
方祈被沈孟虞教训,只得讪讪缩回爪子,眼巴巴地蹲在他脚边,真情实感地抒发自己对吴兴的喜爱。
“我喜欢吴兴,”他说,“我听说王侯都有封地,要不然你以后给我的封地就封在这里吧,这样你要是有空回来了,还能来我家坐坐。”
“你家?”沈孟虞洗好果子,从中捻起那一颗山里红,他将晶莹饱满的果子故意在方祈面前转上一圈,最后却是塞进了自己嘴里,“你还真会挑地方。”
最漂亮的果子落进旁人腹中,自己还被他摆了一道,方祈恨恨怒瞪沈孟虞一眼,两只爪子齐上阵,抓起几颗青枣囫囵下肚,试图扳回一城。
然而他吃得太急,一颗枣卡在喉咙里,却是将脸都憋红了。
“你啊……”沈孟虞对方祈这般毛手毛脚的性子也是没辙,他认命地抓起水囊,灌了些山泉递给方祈,又帮他拍背顺气。
方祈接过水狂灌几口,一边咳嗽,一边还不忘继续与沈孟虞讨价还价:“咳咳咳……你答应我的,地方当然得让我来挑……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地方……咳咳……”
“地方自然是让你来挑,”沈孟虞叹息一声,“你能喜欢吴兴,我很开心。”
“我答应你。”
山中无甲子,人间日月长。沈孟虞和方祈在山中停留数日,终于赶在九月初九重阳宴前,风尘仆仆地回到沈家,洗漱更衣,阖家团圆。
沈家虽不富,但每逢佳节,还是会聚在一起行宴。白日里才从庄子上送来的肥蟹经厨子巧手烹调,于桌上一溜排开,蒸煮卤酿,青红黄白,亦不输城中酒楼。
方祈早就听说过江南蟹美,菊酒酿清,心中向往,慕之甚矣。此番对着面前膏脂丰腴的螃蟹,饶是他此前未曾沾过几滴酒水,也忍不住学着书中英雄客的模样,一手擎蟹,一手举杯,大口吃肉,大杯喝酒,一醉……
“嗝,菊花酒,好喝,大螃蟹,好吃,我还要……”一醉不休。
沈孟虞不沾酒肉,只夹些素菜细嚼慢咽。他坐在席间,除了与族中长辈兄弟闲谈外,还得担起照顾方祈的责任。
他头痛地放下木箸,找侍应的下人要了一碗醒酒汤,亲手送到已经瘫倒在位上的方祈唇边:“要什么要?你莫不是第一次喝酒?这才几杯脸就红成这样,起来把这醒酒汤喝了。”
方祈一张脸红扑扑的,仿佛偷画了女儿家的胭脂。他哪怕闭着眼睛,也要坚决违背沈孟虞:“不要,给我酒,我还能喝三壶!”
沈姝坐在沈孟虞另一边,她还不能喝酒,但是对这酒的来历谙熟于胸,见状也笑着凑过来:“嘻嘻,大兄要不你就给方大哥酒吧?这菊花酒是七叔公自己酿的,听三堂兄他们说,这酒绵软顺滑,不会出事的。”
“对,阿姝说得对!”方祈听到沈姝帮他说话,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喉中逸出一声酒嗝,揪住沈孟虞的袖子不住摇晃,意图靠撒娇换酒,“不给我酒,再给我一只醉蟹也可以啊,算我求你了。”
“阿姝,别瞎胡闹。”沈孟虞低声呵斥起哄的妹妹一句,冷着脸放下醒酒汤,想了半天,才肯勉强妥协,伸手从盘中掐了一只蟹脚下来。
他将蟹脚仔细剪开一道小缝,直到能看见里面淡黄色的蟹肉,这才塞进方祈手中:“只能再多吃一只蟹腿,剩下的等你明天酒醒了再说。”
方祈三下五除二地把这点肉啃干净,他稍稍清醒了些,又尝试着绕过沈孟虞继续抢更多的蟹:“不行!我明天还要吃城里梁记的肘子、王婆婆的米糕、何家酒楼的酥炸白鱼,没肚子吃蟹了。”
沈孟虞回身护住盘子,气得想笑:“你怎么还没撑死?”
方祈回得理直气壮:“因为撑死就吃不了这些好吃的了啊。”
“……”沈孟虞默然。
“最后一只钳子,不能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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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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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祈在外奔波一天,此时吃饱喝足,醉意上头,他懒得挪窝,索性趴在席上打起瞌睡。
沈孟虞催了方祈好几声,没把人叫动,无奈之下,他也只得抖开放在一旁的披风,盖到方祈身上,打算等宴散后再把这位小爷搬回卧房。
“阿姝,”他轻声交代坐在另一边的幼妹,“我去前头与二叔说几句话,你帮我照看一下方大哥,别再让他沾酒。劳烦你了。”
沈姝早已停筷,她双手托腮,正饶有趣味盯着他们二人打量,此时得沈孟虞吩咐,她看看方祈,又看看兄长,狡黠的眼睛碌碌一转,满口应是。
“大兄你且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方大哥的。”
沈孟虞端起茶杯,向席上走去,他在外游玩数日,还未来得及问一问有关方祈身份一事的进展,也不知是否得出些眉目。
然而他还没走到一半,身后却忽然有下人匆匆奔进花厅。那下人手里捧着一封浣花笺,说是门外有自京中赶来的驿使点名道姓,要将此信尽快交到沈孟虞沈少傅手上,一刻都不能耽搁。
“信?”
沈孟虞停下脚步,接过信笺。他在京中除了与季云崔时常往来外,竟想不起还有什么过从甚密的亲朋好友,会在他离京的这段日子里鸿雁传书,托音寄信。
他站在席间拆开信笺,读着读着,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方才那下人入厅送信的动静不小,沈唐坐在上首的位置,也将此间内情听了个大概。他注视着自家侄儿脸色变化,似乎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他忍不住放下酒杯,起身向沈孟虞走来。
他将沈孟虞拉到一边,有意压低声音:“怎么了?可是你在京中的安排出了什么岔子?”
“这倒不是,”沈孟虞将信笺递到叔父身前,也低声回道,“是太子提前从行宫返京,召侄儿回去。信中寥寥数言,未详述缘由,兴许是秋猎上生出些事故,只是还未传到吴兴来。”
“太子?”沈唐接过信笺,他看看信上文字玺印,沉吟片刻,“既是储君之令,你身为太子少傅,自当受命才是。”
“至于方小郎身份一事,族中卷帙浩繁,多有缺漏,我还尚未找出线索。这样罢,你们先行回京,待日后我寻到确切消息,再差人上京告知与你吧。”
“也只能如此了,”沈孟虞心中也是做如此打算,他将那张浣花笺收进袖中,向沈唐拱手作揖,“那侄儿与方祈明日启程,此事就拜托叔父了。”
沈唐摆摆手,示意他毋需多礼。
他的眼风瞟过不远处正涨红了脸、和沈姝两个人咬耳朵的方祈,只抚着长须笑叹一声:“还好这信来得迟,总还让你们赶上一回重阳家宴。也不知你们下次再回吴兴,又是何年何月了。”
沈孟虞也随着他的视线向方祈多看上一眼,沉声作答。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侄儿心中所期,乃是我沈氏一门重归金陵。”
“帝京之内,亦是我沈氏之家。”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才四月为何我突然疯狂想吃大闸蟹……清蒸、开水煮、浸卤汁、糟酒酿……嗝
我要把flag插满坑底!你们猜我会不会拔啊(迷之微笑
江南一梦,也就是这短短的一个梦罢了
第36章 城外遇袭
“为什么这么快就要回金陵啊?你先前不是说要在吴兴待上一个月吗?我还没吃上何家酒楼的酥炸白鱼呢。”
方祈昨夜宿醉,天刚亮就被沈孟虞从床上拽起来,迷迷瞪瞪间与沈姝等人挥手作别,登船出城,直到出了吴兴,从水路换成陆路时才勉强清醒了一点。
“京中有些急事,耽搁不得,日后再带你回来。”
沈孟虞先把方祈扶上马,他刚转头去接艄公递来的包袱,余光却见方祈正歪着身子往下滑,仿佛下一刻就要从马背上摔下来。
他来不及与那艄公说些什么,只能先一步回身,展开双臂,接住方祈。
沈孟虞将晕晕乎乎的方祈抱在怀里,向那艄公点点头,让他将包袱放在岸边,这才低头问道。
“你可还能自己骑马?”
“骑马?马,马在哪里?咦,我的缰绳呢?”方祈头昏脑涨,醉眼朦胧,隐隐约约听到一个“马”字,一双手空中胡乱抓了几下,试图握住那并不存在的缰绳。
罢了。沈孟虞看方祈这副样子,心中叹了口气,只得将包袱杂物都搭在白马背上,自己先跨上黑马,再把方祈也一并拉上来,两人共乘一骑,让他缩在自己怀里继续打瞌睡。
还好这只小猴子虽然好吃,但还没真吃成个小猪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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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踏黄叶,去时带霜红。太子急召,京中风云莫测,沈孟虞不敢再像来吴兴时一般悠哉淡定,一路快马加鞭,三百多里的路程,竟在一日之内跑完。
方祈在沈孟虞怀中醒来的时候,冷月已升至半空。他揉揉眼睛,抱着马脖子抬起头,入目官道上荒凉一片,人声寂寂,唯有马蹄踏地的声音在山间盘旋回响,与树上的老鸹哀鸣相应,有些渗人的清冷。
他忍不住问道:“这是到哪里了?”
“石首山。”沈孟虞纵马疾驰一日,只在途中驿站短暂歇息过两回,声音略有些喑哑。
方祈听出了他的疲惫。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坐直身子,动动酸麻的手脚,吹了声口哨,想要换到旁边的白马背上,为沈孟虞减轻些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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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才动了一下,却忽然听到隆隆马蹄声中似乎夹杂着一声奇怪的弦响,仿佛是什么锐物穿透黑夜,破空而来。
常年行走江湖锻炼出的敏锐听觉在这一刻再度起了作用,电光石火之间,方祈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硬推着沈孟虞自马上双双坠落。
“小心!”
粗糙的箭杆擦着他们鬓边而过,劲射而出的冷箭未遇阻碍,直接钉进官道另一侧高大的柏树身上,翎羽轻颤,入木三分。
沈孟虞在被推下马的那一瞬还有些茫然,直到与那枚狠辣刚猛的羽箭擦肩而过时,颊边溅上的几滴温热才令他的意识冲破混沌,彻底回炉。
他中计了!
“嗖嗖”又是几声弦响,还在奔驰中的两匹骏马应声倒地,挣扎着发出最后的哀鸣。沈孟虞与方祈心意相通,二人同时向边上一滚,赶在更多羽箭射来前躲到黑马身畔,借着黑马高大身形的遮掩换得片刻喘息之机。
你没事吧?沈孟虞借着月色看清方祈鬓边新生的那道血痕,无声询问。
没事。方祈摇摇头,伸手一抹血迹,只定定看着沈孟虞,眼中满是担忧。
他低声道:“方才那箭是冲你来的,有人想杀你。”
“我知道,”沈孟虞颔首,眼中一片清冷,“要先把树上的弓手逼下来,不能任由他在背后放冷箭。我们找机会逃跑。”
“好!”
方祈动作迅速,沈孟虞话音刚落,他已先一步从马后探出大半个身子,一脚瞪在马头上,避过接踵而至的箭矢,如猿猴攀援似的往那树上蹿去。
他一边爬树,一边从怀里掏出几块沈姝今日出门前塞给他的糕饼,掰在掌心揉碎了,天女散花一样撒出去,佯装暗器。
“白毫银针!霹雳子!化功粉!你中计了……”
方祈身负绝顶轻功,沈孟虞见他兔起鹘落间再没有被羽箭伤着,也稍稍松了口气,专注地将精力集中到自己将要应对的敌人身上。
黑夜是绝佳的伪装,将魑魅魍魉的行迹抹得一干二净。他仔细回忆着羽箭入木时听到的那几声惊呼,在完全确认了其他几名刺客的方位后,这才慢慢从黑马后站起身,转向那一片黑黢黢的树林。
“出来吧,你们的目标是我。”
沈孟虞右手负在身后,直视前方。他的掌心扣着已经出鞘的断水匕,只待有人踏进他能攻击的范围,便要飞身上前,先发制人。
他昔日跟随季云崔学习拳脚功夫,弄出一身淤青都是家常便饭,整整苦练五载,才换来季云崔一句“青出于蓝”的评价,姑且算有小成。
这一件事他从未与旁人说起,只将其当做身上最后一道护身符。
没想到这道护身符竟还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月光突然被浓云遮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凛冽的刀光。一条黑影如大鹏展翅般自林间蹿出,长刀高举,兜头砍下,其用力的程度,简直像要把坚实的土地都劈出一道缝隙。
寒气扑面而来,沈孟虞折腰后仰,一个旋身让过锋利的刀身。他脚下错步平移,将学来的身法运到极致,左手钳住那黑衣人挥刀的手腕,右手则是在那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抵上他腰间。
藏在袖间的匕首平平递出,精光闪烁间,似有涓涓流水漫上刃脊,只一眨眼,刀尖划破那人衣衫,皮肤、肌肉、脾脏,拆骨分肉,顺利地仿佛在裁一张薄宣,唯有在收手时,带出一抹纸底本不该存在的殷红。
掌心粘腻湿滑,不知沾着汗液还是血水,沈孟虞一击得中,收刃回手。他强自忍住胸腔中因血气翻涌几欲作呕的冲动,借着长袖垂落,将犹自颤抖的右手藏在里面,继续专注地凝视黑暗、侧耳倾听。
他站在官道中央,脚边倒着因轻敌而被他一刀刺穿脾脏、痛苦哀嚎的刺客,林间的弓弦响声不知在何时停了下来,只有几声不耐烦的咒骂偶尔自枝头传出,与窸窸窣窣的木叶摇落声穿插起伏,却是那弓手被方祈以各种古灵精怪的招式缠住,施展不开身手,只能靠谩骂抒发心中的憋屈。
似乎方祈还能应付得了。
沈孟虞无声地舒了口气,绕过那不住痛呼的刺客,默默向前踏了一步。
月光再现,暗中藏匿的刺客们被沈孟虞须臾之间使出的那一身功夫震惊,不敢再小觑这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温雅公子。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接连从树后现出身形,试图以合围之势将沈孟虞擒在网中。
合围?
沈孟虞察觉出这些刺客的意图,心中警惕。他没有继续向前走,而是将手中的断水匕翻转持握,先在自己手心划上一刀,靠疼痛激起疲惫的精神,这才运起丹田真气,正面迎上这群已不知在此处守株待兔多久的刺客。
佛祖在上,请恕弟子破戒。
他,要活。
刀光与月光连成一线,将漫漫长夜一分为二,通向阴阳两界。吹毛断发的匕首在渔人网中游走,左断长鞭,右斫利刃,刃上水光如洪湖暴涨,滔滔江面浮起一道又一道血色,合而不融的鲜血顺着沈孟虞掌心滚落,滴在沙土里,滴在脚面上,滴在衣缘袖口,竟分不清到底源出何人。
靠着神兵在手,身法出乎意料,沈孟虞拼着一身细碎伤口,最终还是在三板斧的功夫露怯前解决掉三名围上来的刺客,从血海之内拔足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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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声地喘了口气,正打算回头招呼方祈快些遁走,勿要与这些刺客过分缠斗,然而他脚下刚动了一步,却忽然意识到到原先林中骂骂咧咧的抱怨声竟已经消失了。
消失?沈孟虞心中愕然,脚下步子就是一顿。
等等……不对!
他漏算了一人!
沈孟虞双瞳骤紧,猛地转身,只见深林之下,手无寸铁的少年正被一直隐而不发的黑衣汉子步步紧逼,无法痛下杀手的他绕不过这汉子高墙一般厚实的身躯,只能左支右绌地一边躲避攻击,一边试图瞅准时机,再度缠上那弓手。
弓弦再响,铁镝号鸣。即使沈孟虞作为这场刺杀的唯一目标,已奔到近在咫尺的树下,那弓手立在树巅,弯弓搭箭,箭头所指,仍旧是那之前气得他咬牙切齿的少年。
“方祈!”沈孟虞目眦欲裂。
羽箭如流星般射出,直指少年后心。千钧一发之际,沈孟虞来不及阻止羽箭去势,只能将所有真气灌注于断水匕上,看准方向,扬手用力掷出。
“嚓”!
匕首追上羽箭,如银龙分海,从中劈开箭杆。
“呲——”
匕首贯穿箭杆,似雷霆降树,铁簇蹿起火花。
“叮叮”。
匕首与铁簇同时落地,追魂索命偃旗息鼓,紫电青霜兵戈暂歇。
“方祈,快捡……”
沈孟虞位置计算精准,那匕首好巧不巧,正落在方祈脚边。他全力一击,眼下手脚脱力,只能勉强扶着树干,隔着三丈远的距离焦急地叮嘱少年。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树上功败垂成的弓手已再一次调转箭锋,将身上剩余的最后一枝羽箭对准他的胸膛。
“噗嗤”一声响,羽箭没入衣衫,鲜血喷涌而出。
“沈孟虞!”
方祈闻声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戏外小剧场:
反派甲:哈(哈哈哈哈,这个大美人终于落到我们手里,我XXXXXXXX)
导演:卡,这场武戏完美,补几个刺客挣扎的镜头就可以过了。方祈,你们俩别腻歪了,快准备下一场。
反派众:……(反派死于无话可说。)
谢谢小天使pytan的营养液,小树会越来越茂盛的!
关于刺杀这个伏笔,友情提示,第二章 就有提到过哟~
就目前的数据来说,这篇文应该不会入V的,如果不想追更的话等6月份完结回头当个睡前故事吃也可以~而且说不定一口气吃下来会有新感觉,希望大家用餐愉快~
第37章 居士破戒
“师父,你给我这匕首干什么?我又不杀人。”
方祈一直都记得,当初盗圣把这柄断水匕交给他时说过的话。
那时他们师徒二人头顶月光,在绝世神兵出世的第二日夜里,偷天换日地将这柄新开刃的匕首从剑庐内换出,大摇大摆地出了剑谷,没惊动一个守在谷外等着叫价的豪商巨贾。
盗圣身上从不缺俗物,故他只是随意瞟了那匕首几眼,顺手就把这柄价值千金的神兵丢给自家小徒弟把玩。
“谁说给你匕首就是让你杀人的?给你行走江湖防身用的。”
方祈将那刀鞘上篆刻精美的花纹翻来覆去地摸了个遍,又从鬓间揪下一根头发,好奇地将刀鞘顶开一道缝隙,将发丝凑至近前。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条发丝还没碰到匕身,就被萦绕在刀上的寒气从中折断,他吐吐舌头,轻手轻脚地将匕首收回去,转头跟上自家师父的脚步。
“防身?师父你不是说,我们盗家行走江湖,打不过就跑吗?反正没人能追上我们,我带着这个有什么用。”
“那如果你赤手空拳打不过,又不想跑呢?”
“不想跑?为什么会不想跑?我和他们无仇无怨的,若是偷不到宝贝,下次再来不就好了?”
“对于寻常宝贝,自然是这个道理,但这世上有些宝贝,你只有一次机会去偷。”
“等你遇到那样的宝贝时,你自然便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人间至宝,莫过于寸金难买的光阴,光阴之间,又孕化出万千世相、百态生灵。
抛去那些神仙鬼怪的传说,其中人之性命,一生也只有一次。安求一夜太平梦,偷得流光羡长生,虽然方祈不通诗书,不曾像那等文人儒士感喟天地悠悠,有日长惜命短的烦恼,但他亦知性命珍贵,甚至重于光阴。
更何况,那是沈孟虞为了救他而付出的性命。
他要把沈孟虞的命偷回来。
刀光再起,第一击,正中黑衣人心脏。
冰凉的泪水与灼烫的鲜血同时滑落,从未饮过人血的匕首在今夜连杀五人,刃上血气弥漫,刀面上却依然光洁如镜。
场上唯一幸存的弓手刺杀成功,正欲趁乱逃离这片修罗场,冷不防眼前寒光一闪,原本还在两丈之外的少年身形化作一道流影,也不见他如何借力,人已如鬼魅般轻飘飘地跃上梢头,擎匕割喉,毫不留情。
“咯……”前一刻还在沾沾自喜的弓手还未及发出一声惊叫,已自树上倒栽下地。在他阖上眼前,最后看到的,就是那化身弑神的少年轻盈落地,颤抖地伸出双手,试图抱住那树下摇摇欲坠、却又拼着一口气不肯倒下的青年。
救得回来吗?
这是弓手临死前的最后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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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得回来。
“咳咳……别哭。”青年吐出一口血沫,身体晃了晃,落进少年臂弯。
他在少年的搀扶下勉强站稳,又将捂在小腹上的右手缓缓摊平,让少年仔细看他掌心扣着的那件物什。
一枚玉质带钩静静躺在沈孟虞手心,素面染血,一角残缺。粗粝的边缘沁出血色,丝丝线线,勾连蔓延,竟让这块原本平平无奇的白玉看上去也和那珍贵的羊脂血玉仿佛。
“没中要害,是它救了我。”
沈孟虞将玉钩塞进方祈手中,示意他安心,他偏头掩去眸中的痛苦之色,右手回捂,没将更多伤口暴露在方祈眼前。
方祈将那枚染血的玉钩握在手心,心中稍定,只是眼中犹自蒙蒙。
“你本不必救我的,”他不敢看沈孟虞的眼睛,又不忍心看沈孟虞受伤的地方,遂只能垂眼盯着脚下,抽着鼻子犟嘴道,“我逃命的本领可比你强多了,你太小瞧我了。”
沈孟虞闻言只是弯了弯唇角,脸上露出一丝淡得不能再淡的笑容。
他轻声道:“你是我沈家的人,我怎能不救?”
那也不是这样救的啊,你真傻。方祈心道。
“你……”他刚想开口反驳沈孟虞一句,林中忽然风起,无情的夜风吹开月色清冷,吹开血气氤氲,不仅将他们头顶的树叶吹得四散逃窜,也将不远处的纵马奔来的几道人声吹进他的耳中。
“有人来了,”方祈闭上嘴,竖起耳朵凝神细听,瞬间警惕起来,“是在后面接应这些刺客的人。”
方才那支羽箭虽未射中要害,但仍旧在沈孟虞腰上钻出一个血洞。他之前为了安慰方祈,强撑着将带钩递给他已是极限,如今听得有更多刺客前来,不敢再继续妄动的他只能紧紧攀住方祈,附在少年耳边低声交代。
“去后山。”
后山十八洞,故地又重游。时隔三月,方祈没想到自己再度猫腰钻进土洞时,竟还是拖着沈孟虞这个大肥羊一起来的。
找了一处宽敞隐蔽的洞窟将沈孟虞安置在里面,方祈蹑手蹑脚地钻出山洞,他灵活地攀上一株高大的古松,蹲在古松顶端朝林中四下打量一圈,在认清火把数量及方向后悄悄蹿下古树,一边处理他们二人上山时留下的痕迹,一边随手从林中捡了些枯枝,又逮住一只昼伏夜出的山鼠,回到洞中。
他将洞口的芦草仔细遮好,又从旁边搬了几块山石挡光,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拎着手中勉强搜刮来的柴火吃食走到沈孟虞身边。
因为怕挤压伤口,沈孟虞不敢靠坐在山壁上,只能仰面躺倒在地。他的发髻早已在打斗中散开,沾了草灰木叶的长发凌乱地铺在他身后,颊边渗血,身上带伤,倒是比方祈当初意图行窃却被他逮到时更加狼狈。
哪怕十分同情沈孟虞眼下的惨状,方祈在看到这一幕时,心底仍旧忍不住升起几分风水轮流转、今年到你家的感慨来。
不过幸好,他已学会在某些关头隐藏起这些情绪。
“你说的没错,他们确实向着清凉寺去了。我们今夜只能暂且在这山洞中度过了。”方祈道。
他走到沈孟虞身边放下杂物,又从自己一直揣着的百宝袋中摸出一个火折子,试图点燃这些已染上夜露寒气的枯枝。
二人先前为了避开刺客,走得匆忙,挂在白马身上的包袱来不及一并带走,如今身上便是连件多余的外衫都没有,就连沈孟虞腰上的伤,都是方祈撕开里衣袖口勉强为他包扎起来的。
“嗯。”沈孟虞得到确切的答案,心中了然,也没有继续多问。
他四肢无力,也只有脑袋还能转动几下,说几句话出来。他试图偏头看一下方祈带回来的东西,谁料眼睛刚转过去,视线恰好对上的,就是被堵住嘴随手丢在一边,因紧张而瞪得浑圆的山鼠眼睛。
“……”沈孟虞身上蓦地一僵,定定地与那双黑不溜秋的小眼睛对视半天,直到方祈那边费了半天功夫,终于点燃枯枝,明亮的火光映亮整个山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他这才颤抖着声音问道,“这是什么?”
方祈将火折子丢进那堆柴薪中,回头拎起那只瑟缩成一团的小家伙,在沈孟虞眼前晃了晃:“山鼠啊,”他无奈地解释道,“这山里种的都是竹子,我没找到什么野果,只抓住这一只小鼠,勉强可以烤来吃。”
“吃……”沈孟虞别的动物不怕,就怕这等毛茸茸的鼠类。他突然觉得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连带着胃里都开始抽搐起来,“我不食荤腥。”
方祈的态度却异常强硬。
“不行,你要吃!”仗着沈孟虞有伤在身,无力反抗,方祈利索地将那只山鼠剥皮放血,用剩余的树枝串了,架在火堆上烤好,又从身上另一只小袋中摸出一点盐巴,洒在鼠肉上,殷殷递到沈孟虞面前。
“你受了伤,必须要吃点东西,人越饿就会越虚弱,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饿到明日,要是饿晕过去怎么办?”他认真地看着沈孟虞,眼中隐隐泛起水光,“算我求求你了,你因我受伤,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少年将一片拳拳关切之心捧在手中,珍之重之地递到他眼前,饶是沈孟虞对这山鼠毫无兴趣,甚至还因空气中浮泛的肉味勾起几分恶心,然而在这一刻,他却不忍心回绝这一片珍贵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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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方祈亦救了他。
燃烧的枯枝噼啪作响,一小堆柴火奋力跳跃,想要用仅存的余热温暖秋夜苦寒。沈孟虞盯着少年鬓边已经干涸的血痕,他想要抬手抚一抚,只是碍于脱力,举不起手臂,故最终只是微微颤动几下手指,遗憾地放弃了这个动作。
那厢方祈倒是察觉到了沈孟虞的举动,但却误解了他的意思。
“你不方便吃?”他将已递到沈孟虞面前的鼠肉捞回去,想了想,又抓起丢在一旁的断水匕,用里衣干净的袖子反复擦拭几遍,又在火上烤了烤,利落地将一只烤山鼠削骨剔肉,片成薄片。
他捻起一片烤得嗞呀冒油的山鼠肉,小心翼翼地递到沈孟虞唇边:“没关系,我喂你就好,不脏的。”说罢,他还鼓起腮帮子向那肉上吹了两口气,以确保不会烫到沈孟虞。
一片真心近在咫尺,沈孟虞再也无法推拒。
佛祖在上,他这一日连杀四人,犯下杀孽,已破居士戒,那么除此之外再破一个斋戒,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得微微颔首,无可奈何地张口咬下一片肉。
“我吃。”
“这就对了嘛。”方祈用一片赤诚心意打动沈孟虞,他心里也松了口气。
他将那只山鼠肉一片一片地喂给沈孟虞,看着沈孟虞犹犹豫豫地将肉噙在嘴里,细嚼半天,才缓缓吞下去。他看着沈孟虞脸上明明不喜欢,却因为不想打击他而流露出的隐忍表情,他忽然想起自己昨夜酒醉时,沈姝悄悄凑到他耳边问的那个问题。
“方大哥,你与我大兄,究竟是何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我,那个,忍不住,想上来给大家推荐女神的新坑!!!
梦溪石太太的古耽新文《无双》今天开文了!!!大气磅礴又处处幽默的古耽正剧,更新稳定,质量保证,千万别错过。给解衣府一出场就脱貂装逼的二府主疯狂打call!冰天雪地真情实感地安利大家去追文,超级好看!必须好看!不好看我给你们退钱!
以上是一个来自真爱粉的安利!
第38章 山中问心
他与沈孟虞是什么关系?
方祈醉意上头,反应略有些迟钝,他趴在桌上,呆呆地思索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数日前也曾回答过沈姝这个问题。
他迷茫地眨眨眼,不懂沈姝为何又要把这早已清晰明了的事实再问一遍:“我们不是家人吗?”
沈姝却只是摇头:“我也是大兄的家人,但是大兄待我和待你却是不一样的。”
少女常年寄人篱下,虽然未受过亏待,但她早明事理,人又聪慧,察言观色的本领一绝,仅凭这些日子从旁观察兄长和方祈的相处,已看出些许端倪。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沈姝本想问悄悄套出点八卦来,却见方祈还是一脸不解的样子,她恨铁不成钢,想了想,又从席上又掰下来一支蒸蟹钳,借螃蟹兄之手敲打方祈。
她用大钳子点着方祈鼻尖,一字一句地开始分析:“这样说吧,虽然大兄对谁都是那副和和气气的样子,好像从来都那么温柔,从来都不会发火,但是他的脾气对着我,对着二叔,哪怕是对着梁婶儿,都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笑的时候是那样,不笑的时候也是那样,便是我和二兄有时争吵起来,大兄过来劝解,我们依然无法从大兄的脸上看出他是否在生气,又是否会生气。”
说到此处,沈姝顿了顿,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厅中正在和叔父说话的兄长,等到她的视线再转向方祈时,眼底已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分羡慕。
“但是他会和方大哥你生气,但又会让着你,笑的时候眼睛也会微微眯起来,很轻松自在的样子,我知道他是真心高兴的。这种关系就像……就像……”少女放下蟹钳,托腮苦想半晌,终于得出一个勉强可以用来比拟的结论,“就像是书里说的,有情人吧。”
“咳咳咳……”沈姝语出惊人,方祈被她这一句比喻呛到,憋了半天,只能涨红了脸反驳道,“我怎么会和你大兄是这等关系,阿姝你别瞎说。”
“可是大兄待方大哥你真得不一样啊……”
那时方祈只觉得沈姝定是在拿他和沈孟虞说笑,后来醉醺醺地睡过去,也就将此事忘在了脑后。
然而此刻,他和沈孟虞二人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正独处在这初遇的洞窟之内,他看着平日里从不沾荤腥的沈孟虞正就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地咽下他烤出来的山鼠肉,他的心尖忽然颤抖了一下。
至于这颤抖的结果,便是他手上一滑,险些将手中剩下的骨头直接砸到沈孟虞脸上。
眼疾手快地捞起骨头,方祈忽然不敢直视沈孟虞,他慌里慌张地站起来,抱着一堆七零八落的骨头转身就往洞外走。
他支吾着道:“我先前忘记找水了,你且等等,我现在就去。”
“嗯。”沈孟虞见惯了方祈毛手毛脚,他吃完大半只山鼠,喉头也有些干渴,不疑有他,只轻轻应了一声。
方祈出了洞,竖起耳朵静听片刻,避开搜山的刺客,在一处石缝间寻到一小股山泉。
林深月暗,山泉的来源已不可考,方祈将手上的骨头丢在一旁,先从地上捡了枚空心枯老的竹节,接上满满一筒清泉,这才蹲在石壁下,掬起一捧冰凉的泉水,从头浇下,试图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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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怎么会跳得这么快?
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方祈无父无母,幼时只知道跟在师父后面当个小尾巴,不懂天伦之乐,至于好色,则只是远远地欣赏着美人少艾,对那“慕”之一字的意思一知半解,囫囵吞枣地在戏里看过了,书里听过了,欣喜感叹过了,便也都过了。
故他此时虽隐隐约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这不对的来由,他只能捂着跳如擂鼓的心脏蹲在原地,与这如流水般的清愁沉默以对。
一捧水浇不灭心中星星点点的火苗,方祈又连着浇了几捧,直到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身上也被冻得抖了好几个激灵,这才犹犹豫豫地放下手,收起这一腔剪不断理还乱的愁思。
兴许是他脑子进水了吧?
方祈想了半天没得出个结论,又怕沈孟虞等得着急,只得将这个问题暂且放在心底,抱起竹筒快步往回走。
然而当他回到洞中时,沈孟虞却已经撑不住先行睡过去了。
或许是因为奔波一日、失血过多,又或许是因为信任方祈、无后顾之忧,平日里向来浅眠的沈孟虞没有被方祈入洞时弄出的一番动静吵醒,依旧安安稳稳地躺在火堆边,就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方祈放轻手脚蹑步走过去,将竹筒小心放在一边,又往那柴火堆里多丢了几根枯枝。他在沈孟虞身边跪坐下,借着起起伏伏的火光,像初遇时一样,认真地打量起沈孟虞的眉眼来。
长睫还是那长睫,只是遮不住眼下青黛的倦色;鼻峰还是那鼻峰,只是鼻尖沾了一星殷红,还未及拭去;唇珠还是那唇珠,只是丹枫染上白霜,落下的只剩苍白;脖颈还是那脖颈,只是那一道已经凝固的血迹,仿佛要将这朵白云撕成两片……
不知不觉间,方祈已下意识地伸手,抚上沈孟虞的睡颜。当他反应过来时,他的手指已顺着沈孟虞的眼睛向下,移到沈孟虞颈侧的红痕上,没敢用力,只是指尖虚虚点着,以半悬空中的姿势描摹这一副落魄中的美人图。
真奇怪啊,方祈心道。明明落进他眼里的沈孟虞一身狼狈,早已不美,然而他的心中却有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大呼着强调沈孟虞很美,甚至比他们初遇时还要美。
眼中无色,心中有声,方祈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听从心里的那个声音,承认沈孟虞此刻的美貌更胜平常。
对着这样的美人,那些刺客也真下得去手?!
回思起一个多时辰前在山脚下发生的那场刺杀,方祈突然为美人愤愤不平起来。
沈孟虞救他一命,那他哪怕是为了报答这份恩情,也要尽全力保护好他。
不是因为被沈家冤屈的往事打动,也不是因为要回报章伯、沈姝这些待他好的沈家众人,只是因为沈孟虞。
他想帮他、护他、陪他实现他的心愿,和他一起,做到他想做的事。下至窃钩,上至窃国,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他必定不会推辞。
方祈的右手在空中悬停良久,最终落在沈孟虞颈侧,睡梦中的沈孟虞也许是真得累坏了,他没有被这一动作弄醒,只是皱起眉头,颇有几分难耐地偏了偏头,试图让敏感的脖颈逃离他冰凉的手指。
这个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啊。
方祈默默收回手,往后膝行两步,不敢再让自己的一身寒气惊扰沈孟虞。他抓起放在一旁的匕首站起身,迟疑了一下,只把剩下的枯枝都投进火堆里。
等到熊熊火光照亮山洞,烧得四壁温暖如春,仿佛一夜都不会灭时,方祈这才垂眸又看了沈孟虞一眼,握紧匕首,转身朝洞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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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吴兴碧波万顷,人间石首黄土累叠。沈孟虞自一夜悠长好梦中醒来时,甫一睁眼,清溪绿水戛然东流去,只有头顶剥落彩绘的菩萨还留着两勾墨线,神情悯然,似在静听红尘风雨来去,纷纭不休。
昨夜因昏暗而未曾细看的山洞,如今竟意外地敞亮。
“方祈……”身边的柴火早已不再噼啪作响,就连余温也早已逸散殆尽。沈孟虞不知今夕何夕,下意识地开口就要唤少年的名字,只是他整整一夜滴水未进,喉中烧得慌,竟是连这两个近日最常挂在嘴边的字都发不出来。
他尝试着抬了抬手,又动了动身子,腰上的伤口倒没有昨夜疼得那般厉害,四肢恢复了些力气,此时倒也勉强能自己动作。
沈孟虞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打算半靠在身后的洞壁上。他右手刚往边上挪动一下,忽察觉小指仿佛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向手边望去,垂眼看到的,便是那一节盛满水的竹筒。
方祈回来了。
沈孟虞心中稍定,他端起竹筒,抬眸向天光来处望去。衣衫褴褛的少年正抱着匕首坐在洞口的碎石下,不带阴霾的日光穿过洞口堆叠的碎石缝隙,又调皮地绕开他的手脚,只是这薄薄一缕微光,便足以照亮整个山洞。
明明是一受凉就要往披风里钻的体质,却偏偏螳臂当车似地试图堵住风口,以保护的姿势固守关隘,哪怕嘴唇被冻得发青也不改其志,沈孟虞看着方祈被笼在日光阴影里的侧脸,一时半会间,竟不知该把人叫醒还是任其安眠。
直到一颗自竹叶尖滴下的晨露辗转各地,翻草越石,沿着天光开凿的缝隙渗入洞中,落在少年光洁的额头上,沈孟虞看着那颗晨露漫过方祈乌黑浓密的眼睫,自鼻间沟谷一路向下,最终落进微微张开的唇中。他看着少年无意识地舔舔嘴,喉结耸动了一下,似乎有即将醒转的模样,这才将竹筒中的泉水喝下一半,开口叫出方祈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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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祈。”
沈孟虞将竹筒捧在手心,递向光明初生的方向。曦光灿烂,不仅照亮了他唇边不自觉流露出的笑容,亦将他眼眸深处的温柔之色照得纤毫毕现。
他轻声道:“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太喜欢少年了,感情纯稚又干净,哪怕还懵懵懂懂的,但是只要认定一个人,那就是掏心掏肺地对他好,刀山火海都不怕
你们感受到小猴子的攻气了吗?他真的是攻!
对了以后的更新时间修改一下,换到晚上8:30吧~
偶尔半夜修仙蹭个玄学,不要管我!
感谢你们一路陪我,快来冒个头我好给你们发红包!
第39章 山寺故人
霜降结我鬓,寒露沾我衣。理裳怯人知,自此厌秋时。
方祈曾在一出戏里听过独守空闺的少妇念出这首小诗,听旁人评点,似是在说那女子恐怕自家良人厌弃,想要拼命留住自己最美的一面。
他虽不懂这秋天与美貌有什么关系,但是他刚从秋霜挂鬓、寒露侵裳的睡梦中醒来,睁眼看到沈孟虞坐在光里,这般温柔地注视着他,他脸上一红,下意识地就想理衣弄发,竟在这一刻理解了那女子暗藏的心思。
等等……理解?方祈的手刚摸上后脑,还未及动作,蓦地被自己心中浮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那女子明明是对着所爱之人方有这般小心翼翼的举动,那他对着沈孟虞……
七荤八素的念头一个接一个涌上心间,昨夜山泉边蒙昧的问题似乎也寻到了一个朦胧的答案,方祈刚醒过来,脑子还蒙蒙的,他怔怔地看着沈孟虞,只觉得昨夜已经平静不少的心心忽然又开始急促地跳动起来。
他喜欢沈孟虞?
洞外隐隐约约传来数道撞钟声,已到清凉寺中的僧侣早起晨修的时候。洪亮的钟声在惊飞一山宿鸟的同时,也让栖息在方祈心巢中的幼鸟悄悄探出头来,一望天光无垠。
“方祈?”少年愣在原地,沈孟虞见他久久不动,唇边笑意渐渐隐去,又担忧地唤了他一声。
又过了片刻,方祈这才回魂似地弹起来,却只是垂着头慢吞吞地走过来,跪坐在他面前。
沈孟虞不知方祈心中泛起的惊涛骇浪,他将竹筒塞进方祈手里,又看看他红得如同火烧的面颊,有些担心:“你可是冻着了?脸怎么这么红?别是染了风寒……”
方祈控制不住自己脸红,被沈孟虞一眼看出,心更乱了。
他将头埋得更低些,试图掩耳盗铃:“我没事,没……没染风寒,”他的牙齿都在打颤,嗫嚅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合适的话来,“你……你好,好些了吗?”
平日里最口齿伶俐的说书先生怎么成了个小结巴?
沈孟虞迷茫。
他抬手碰碰方祈额头,只摸到几滴冰凉凉的液体,分不清是晨露还是汗水。方祈似乎有些畏惧被他碰触,却因为头埋得太低,再无可以躲避的空间,只能僵硬地跪在原地,任他试探。
沈孟虞确认方祈并未发烧,也松了口气。他虽奇怪方祈这般反常的表现,但少年的态度显然是藏有心事不愿细说,他便也没有在这不合时宜的山洞里继续追问下去。
“好多了,并无大碍,”沈孟虞放下手,“你将这水喝了吧。那些刺客即使还在山上,也当不敢像昨夜一样随意出手,我们会安全许多。”
他敛敛思绪,只低声吩咐道:“但是目前真实情形未知,你我不便入城。我们暂不下山,去清凉寺。寺中的白度禅师昔日乃是我沈氏家庙住持,与我有旧,你先带我去寻他。”
“他会帮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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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虞所料不错,年届半百的白度禅师在看到他们两个浑身带血、衣衫破烂不堪的人突然出现在精舍内时,没有大呼惊叫,只是丢下手中经卷,疾步上前,帮着方祈把人扶到榻上,自去柜子里找药寻衣,端着一壶刚煮开的白水回到沈孟虞面前。
沈孟虞靠坐在短榻上,与白度禅师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他转头看向方祈,眼中隐隐带上几分歉意。
方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歉意,也在瞬间理解了沈孟虞的意思。
“你们慢慢说,我先到处走走,找点吃的去。”方祈抢在沈孟虞开口前懂事地摆摆手,后退几步,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跳出窗外,甚至走之前还记得把之前推开的窗页合上。
白度禅师方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受重伤的沈孟虞身上,没来得及细看跟在他身边的少年,此时方祈转身离开,他回头将将注意到少年的容貌,隐隐觉得有几分熟悉,忍不住出言询问。
“这位小施主,是……”
“他叫方祈。”沈孟虞看着方祈离开的背影,没有隐瞒一直在暗中襄助他的白度禅师。
“大师可还记得我沈家家庙内存放的先人画像?他与我叔祖怀安县侯有几分神似,我怀疑,他极有可能是我沈家流落在外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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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沈家血脉的方祈鬼鬼祟祟地在清凉寺中徘徊。
他先在一件禅房内寻了件小沙弥穿的素净禅衣,松松套上,留下一枚奇石;他又在后寺的伙房处寻到半锅白粥,一碟剩下的芥丝酱菜,蹲在房梁上狼吞虎咽地扒拉干净,把两个白面馒头揣进怀里,在灶台边放下数枚铜板;趁着大部分寺僧都去前院做晨课,后院的水井处无人走动,他悄悄凑到井边,打了半桶井水上来洗干净手脚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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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做完这些,方祈这才算是完全缓过气来,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要不要也打点水给沈孟虞提回去?方祈借着水瓢灌下几口甘甜的井水,有点儿踌躇。
然而他一无桶,二无盆,三来端水走路难免不能像他习惯地那样上蹿下跳,不方便避人,他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放弃这个打算。
如果需要的话,他迟些再过来打就是了。
一想到沈孟虞,方祈的心又有些扑腾起来,他放下水瓢,看着井中少年焕然一新的倒影,又摸摸颊边已经开始结痂的那道血痕,突然就在这古井边上发起了呆。
什么是喜欢?
他喜欢很多东西。
他喜欢缠在山腰的云,落入溪谷的水,连绵峰岭间翠绿的松柏,开在深巷里嫣红的桃花,他喜欢荆州雕刻精致的核舟,喜欢关中宜喜宜嗔的皮影,喜欢陇头流水歌,喜欢江南白纻舞,只要是美的东西,他都喜欢。
他也喜欢很多人。
他喜欢行走江湖自由洒脱的盗圣师父,在他躲在屋檐下避日时递给他一瓢水的慈祥老妇,长街尽头惊鸿一面的白衣少年,他喜欢漂亮的小姐姐,喜欢温柔的大哥哥,喜欢云雾山头隐居的谪仙人,喜欢红尘紫陌扬袖的俏花魁,只要是美的人,他都喜欢。
沈孟虞也是他喜欢的人之一。
他曾经将所有喜欢的对象一视同仁,只因这些都是外物,不分高下,更无优劣,不需要区别对待,亦不需要太过上心。
但是沈孟虞让他上了心。
心巢中的幼鸟即使还没学会飞,但自打它看见天光的那一刻起,便已经爱上了这片湛蓝如洗的碧空。
方祈即使还不能完全理解这抹情愫与平常的喜欢有什么差别,但他心里已隐隐清楚,自己待沈孟虞,亦是不同的。
“好乱啊。”方祈摇摇头,往那古井中投了一颗石子,井中的少年似乎被石子吓到,也和他一样皱起眉头,眼中流露出几分迷茫。
前山寺钟再响,似乎又过了一个时辰。方祈厘不清自己心中的思绪,又不想这么快回去打扰沈孟虞和白度禅师叙话,他顿了顿,只扬手与那井中愁眉苦脸的少年作别,又避过廊庑下零零散散的僧侣,只在这寺中继续胡乱转悠起来。
清凉寺为国教法眼宗祖庭所在,雄踞石首山巅,倚山傍水,占地广阔。不仅前寺雄浑高耸的宝殿香阁能容得下数千金陵百姓前来听禅,就连后寺的精舍禅房亦是鳞次栉比,叠如云生。
红墙黑瓦杂宝树,金阁白塔藏佛度,方祈在这香火最为鼎盛的清凉寺后寺转悠转悠着,突然发现自己竟迷了路。
然而他如今这幅打扮,一来不伦不类,二来又怕暴露身份,给沈孟虞惹上灾祸,却是不好在寺中寻人问路。
方祈不死心,又在这鬼打墙一般的后寺又来回绕了几圈,却连白度禅师精舍前种的那一丛曼荼罗影子都没看到,他心中着急,眼见着前面一座七层佛塔高耸入云,也没多想什么,只猛地一提气,几个起落跃上佛塔最高层,想要借高处认清寺中布局,辨明道路。
登塔亦如登云,方祈身在云中,双脚悬空,随手捡来的宽大禅衣被天风吹得鼓起,袍袖猎猎,若是此时有人抬头向塔上张望一眼,定然要被这挂在塔上的“大鸟”吓个半死。
大鸟一手勾住窗棂,一手搭在眼前着意四顾。
向南,大殿?不对。
向北,塔林?不对。
向西,灶房?不对。
向东,禅……
方祈正定睛往东边的那一排排禅房看去,数着自己来时经过了多少条小路,冷不防头顶的窗棂被人从内推开,一张上了年纪、容貌清癯的灰袍僧人面孔突然出现在他头顶,吓得他手一滑,差点就要表演一出坠塔自尽的戏码来。
所幸他身手还算敏捷,反应也还算迅速,眼下行迹暴露,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逃跑,而是一掌挥出,想要把这个唯一发现他的的僧人劈晕在地!
那老和尚怀中抱着个净瓶,手上提着根长柄竹勺,似是打算来舀这挂在檐下的无根水灌瓶。
他与方祈四目相对,显然没料到窗外有人,也是微微一怔。
然而,当方祈挟带特殊劲力的掌风袭来时,那老和尚却是直接放手,向后倒退一步,在方寸之间擦着方祈的掌缘避开攻击,“嘭”地一声阖上窗子。
没中?
方祈一掌落空,心中大惊,他生怕那和老和尚在寺中将他和沈孟虞的行踪透露出去,引得暗中潜伏的刺客找上门来,故他也顾不得继续隐藏自己,只猛地一下推开窗棂,翻身进塔,妄图逮人封口。
只是他的右脚还没落地,眼前忽然一花,却是那避开他一掌的老和尚没有离去,正候在窗边守株待兔。
那老和尚手执杨枝,于净瓶中轻轻一点,瓶中剩下的甘霖附在柳枝上四溅奔逸,带着劲气的露水直接浇了方祈一头一脸,令他衣衫尽湿。
趁着少年正处在被水淹没、不知所措的惊慌中,那灰袍老僧猱身上前,手上也没怎么用力,只是轻轻巧巧地扣住方祈手腕,仅以这举重若轻的一个动作,封堵住他的所有退路。
灰袍老僧问禅半生,精神内蕴,就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然而当他看清楚方祈的脸时,平澜无波的瞳孔骤然一缩,潮水翻涌间,忽然闪烁起方祈看不懂的复杂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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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是盗圣弟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诗自己随便写的,取个意思,没有平仄。
给同样不知所措的小怪兽一个抱抱,给热爱浇花的十一一个么么,给心情好的子君一个熊扑,爱你们~
第40章 山重水复
“咦?”方祈正在暗地里挣扎着想要抽手逃跑,冷不防灰衣老僧一言点出他的身份,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手上动作便是一顿,“你……您认识我师父?”
“嗯,”灰衣老僧点点头,放开手,他的眼光逡巡着又将方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略过他身上明显不合体的外罩禅衣,停在他颊边的那道伤痕上,语气凛凛,“你缘何会出现在此地?又为何会受伤?你师父呢?”
昨夜遭遇刺杀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方祈受制于人,又顾忌沈孟虞身份安危,即使心中稍稍安定一些,却没敢直接将所有事情一股脑地倒出来。
他只回答了那老僧的最后一个问题:“师父他并未来金陵。您……您真得是我师父的故友?”
灰衣僧听出他的犹豫,只淡淡道:“你今年十七岁,甫一出生即被父母遗弃,是盗圣好心捡你回去,授你一身窃术轻功。你方才用出的,是你们盗圣一脉祖传的手刀功夫,气为中藏转入先,我说的可对?”
方祈这一身功夫乃是盗家的不传之秘,然而老和尚却能将其中法门说得头头是道,甚至还将他的身世年龄知晓得一清二楚,他心中愕然之余,更多地涌出的是喜悦。
既是师父的故友,那事情就好办了!
他恭恭敬敬地向灰袍僧行了一礼,趁机问路:“晚辈方祈,见过大师!敢问大师可知白度禅师的精舍在何处?我在这寺中迷了路,寻了好久都找不到方向,大师可能为晚辈指点迷津?”
“你要找白度?”灰衣僧小声将方祈提到的名字默念了一遍,他沉吟片刻,只让方祈在一边等他,“你且稍候片刻,我亲自带你去寻他。”
方祈看着灰衣老僧抱着净瓶后退几步,将杨枝掷回瓶中,放到一边的高架上,又见他把一个手掌大小的三层莲花宝函小心合起,用锦缎包好置入佛龛里侧,与佛祖金身同受香火。
他看着灰衣老僧动作线索地将佛堂内所有东西归位,该上锁的的上锁,又执起放在一边的拂尘扫净案头落灰,他忽然想起话本里深藏不露的扫地僧,只觉眼前这位也应如此。
看来师父的朋友也是很厉害的人物呢,方祈心中感叹,没敢直接相询这位高僧的法号,然而直到他跟在这位神秘的“扫地僧”身后行到白度禅师精舍门口时,他这才真正理解了“厉害”一词的含义。
“住持师兄?”
白度禅师刚端着浣过帕子纱布的血水从门里迈出一只左脚,突然看到门口站着的一老一少,险些将手中的铜盆直接掷到他们面前。
灰袍老僧上伸出一手,帮白度禅师扶住铜盆。他回头看了一眼因惊讶张大嘴巴,吓得连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的方祈,只将犀利的目光投向禅房深处,沉声出言:“有人受伤?”
碍于沈孟虞身份惹眼,白度禅师与他二人许多来往,大都是在暗中进行,从未告诉过旁人,便是和同出一门的师兄玄镜也未曾提起,然而此刻自己行事被玄镜撞破,他也无法再继续隐瞒下去,只得叹息一声,以实情相告。
“是,”白度放下铜盆,回身将屋门开得更大些,请他们进去说话,“师兄且进来吧,是沈家郎君。”
那厢沈孟虞听到外头有动静,也自己扶着墙站起来,他一眼认出玄镜禅师身份,佝偻着要就要上前见礼:“事出有因,沈某不告而登山门,还望住持见谅。”
方祈本是晕晕乎乎地跟着玄镜禅师进屋,正踌躇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再行一个大礼赔罪,然而沈孟虞话音一出,他心中一慌,也顾不得什么尊师重道,几步上前就去扶沈孟虞。
“你别乱动啊!”他紧张道。
沈孟虞被方祈搀住,没能成功稽礼,他拍拍少年的手臂,示意他不用如此担心,然后无奈地转向门口方向,向正立在门边凝视他们二人的玄镜微微颔首,聊作致意。
沈孟虞刚在白度禅师的帮助下给伤口重新上药,他不方便更衣,遂只在外头披了一身禅师暂时不用的宽大袈裟。苍白俊美的面容映着袈裟绯红的底色,竟生生在一身孱弱中生出几分绮丽的冶艳来。
饶是玄镜禅师少时即皈依佛门,对这世间妍媸美丑的皮相早已看淡,持心正一,然而当他看到沈孟虞的正脸时,犹自为这幅浑然天成的莲华色相心旌动摇了一下。
待到他回过神来,又将视线转向沈孟虞身边一脸担忧的方祈,他眼中波澜起伏片刻,最后却只是双手合十,也垂眸向沈孟虞回了一礼。
“沈施主有礼。你有伤在身,还请坐下说话。”
出家人不打诳语,在出家人面前亦不能胡言乱语。沈孟虞没有隐瞒玄镜禅师,只将自己如何在吴兴接到太子传信,如何一日奔波返京,如何在石首山下遇险的事和盘托出,请求托庇于佛祖座下,待到确认京中太平后再下山去。
白度禅师先前已从沈孟虞口中听过事情缘由,此时他坐在一边烧水煮茶,心中也为沈孟虞二人捏了一把汗,生怕自己这位从不愿与帝京权贵染上关系的师兄一言不合之下,会直接将他们赶出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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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并没有。
玄镜身为住持,行事果断,他在听完沈孟虞一席话后只是沉默片刻,直接将此事应承下来:“若真有宵小混入寺中,扰我山寺清修,贫僧身为住持,不能不管,定会将其捉住,严加拷问。至于二位施主,你们刚逃出生天,既然白师弟愿意收留你们,那贫僧亦无道理阻拦,只望二位在寺中谨慎行事,勿要四下窥探,生出事端。”
在说出“四下窥探”一句时,玄镜还特地看了方祈一眼。方祈先前到处乱跑被捉了个现行,此时又被这一眼看得有些窘迫,只涨红了脸,缩在沈孟虞背后拼命点头。
玄镜禅师得了方祈保证,淡淡收回视线,他从白度禅师手中接过茶盏,小抿一口,继续道:“但尚有一事贫僧不明。沈施主你身在山上,又不能光明正大地遣人递信,那要如何确认京中太平?”
“大师所虑亦是沈某所忧,”沈孟虞颔首,回头招招手,让方祈上前来,“这位方少侠武功高强,有飞檐走壁的本领,我欲让他替我往来京中,送信寻人。方祈,你可愿意?”
“我愿意!”方祈昨夜才下定决心要帮沈孟虞,此时得他安排,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下来。
“不妥!”然而玄镜禅师听了沈孟虞的话,却忽然拧起眉头,厉声呵止。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过分,稍稍顿了一下,缓和语气,又多补充了几句:“虽说那刺客都是冲沈施主你来的,然而你们二人同行一事早已暴露,若是有心人刻意盘查,方施主往来此间,亦是十分危险,不妥。”
玄镜禅师似乎对方祈十分在意?
沈孟虞有些迷惑。玄镜身为清凉寺住持,德高望重,不轻易见人,便是当今圣上遣人请其入宫布道,也常常碰一鼻子灰。然而他却亲自为方祈领路、关心安危,这样的待遇,便是他这个经常往来寺中的居士都未曾受过。
他不敢直接问玄镜答案,只能斜眼看向白度禅师,想要寻求白度的帮助。
白度禅师刚端起面前的茶杯,还未啜饮,忽听玄镜此言,也为他这一副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态度惊了一瞬。
他放下茶杯,与沈孟虞对视一眼,却是轻轻摇头,示意他也不太明白玄镜此举的动机。
玄镜禅师不苟言笑,白度也不敢多问,他垂眸沉思了一会儿,只帮着沈方二人劝道:“师兄可有更好的法子?救人一命,胜造浮屠,沈施主落难求援,我佛慈悲,也应相助。既然他们二人不便贸然露面,那寺中可有人手能代为查探一二?”
玄镜摇头:“不妥。我清凉寺避居石首,是求悟大道佛法,不应沾俗务,更不应染指他人。沈施主此事涉及东宫太子,真相朦胧,本就非我辈中人应插手之事,你也勿再劝我。”
“可是师兄……”白度还想继续多争取几句,然而他才刚开口,却被玄镜直接打断。
玄镜道:“昔年你下山历世十余载,师父不管,我也未曾阻拦。然今日我乃一寺住持,寺中僧侣行止,当听我令号,你身为寺僧,亦不出此列。此事,我不允。”
玄镜禅师不肯松口,白度禅师挨了师兄训斥,也不好多说什么。那边沈孟虞再次见识到清凉寺住持油盐不进的功力,也只能在心底苦笑一声,继续思索其他法子。
禅房内忽然陷入诡异的平静,方祈听不懂玄镜几人高深的谈话,只是乖乖立在一边捧着杯子喝茶,然而他看着沈孟虞眉头紧皱的模样,心中不忍,脑筋转了转,也帮着开口相劝。
方祈道:“住持大师,我听说佛家都讲究普度众生,您既然把我这一个普通人的安危都放在心上,那太子的安危,不是也应该放在心上吗?”
玄镜没料到方祈会突然开口,闻言忽地一怔。他端着茶杯沉默良久,久到方祈半天得不到回应,正耐不住想多说几句时,他这才抬起头直视方祈,眼中神色难明。
玄镜道:“你想让我帮太子?”
“我?”方祈本是在为沈孟虞说话,谁知玄镜问话的对象却成了他。他悄悄斜觑沈孟虞一眼,得到沈孟虞点头鼓励,他索性也不藏着掖着,竹筒倒豆子般地将自己心中所思尽数倾诉出来,“嗯,我见过太子殿下,他是个好人,又怎么会害自己师父?肯定是有人借他的名义出手,也想陷害他呢。如果太子出事,那么天下就会乱,天下会乱,就是避居世外也会受波及,如果想要在太平世道中求得佛法,那就应该及时出手救人才是啊。”
沈孟虞此时也想到些什么,方祈话音刚落,他紧接着帮腔道:“德韶禅师曾言,佛法现成,一切具足。法界无边,相由心造,便是身在这红尘之中,机缘一到,亦能随处开悟,大师又何必固守一地,囿于方寸之间呢?”
方祈心思稚拙纯粹,沈孟虞论法有理有据,二人一前一后开口力争,旁边还有白度点头赞同,玄镜被他们三人夹在中间,一时间也失了言语,半晌没有作答。
炉上烧着的茶水已开始第二次沸腾,滚烫的茶水好不容易顶开壶盖,钻出牢笼,却在下一刻坠入炉膛里,转眼被蹿起的火焰吞噬殆尽,只留下化作烟雾时的一声“嗞”响。
水能浇灭火,但火亦能将水烧干。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既没有始终如一的道理,亦并无一成不变的坚持。
玄镜禅师扬手,将杯中剩余的茶水泼在炉内燃烧的火焰上。他看着那一撮火苗骤然失声,挣扎半天,最终微弱下去,他转头看向窗外,最终只剩一声叹息:“罢了,既然你要救红尘,那这红尘也只有你去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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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中并无更多人手,我只能帮你们寻一人传信,仅此而已。”
沈孟虞终于说动玄镜,心中大喜,抬手便欲作揖:“多谢大师,一人足矣。”
玄镜袍袖一挥,直接拦下他的动作:“不必谢我,就当是我还故人一个人情。你要找何人?”
沈孟虞不清楚玄镜禅师与盗圣的渊源,然而玄镜摆明了不让他多问,他知情识趣,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他向白度要来笔墨,就着方祈捧砚在侧,展纸舔墨,运毫如飞,挥手就是一帖锋行奇险的狂草,其间究竟说了什么,也只有深谙他笔法之人才能明白一二。
他将这帖急就章折封,郑重其事地交到玄镜手上,一字一顿道:“我要找的不是别人,乃是定国将军府上庶出的长公子,骠骑军中稗将,季云崔。”
作者有话要说: 方祈: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身世,只有我不知道,生气
沈孟虞:其实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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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中藏、入先:《吕氏春秋》中盗跖的五条起义之道,这里用作功法名称,假装很深奥的样子ww
2.莲花宝函:参考法门寺地宫出土的八重宝函。
其实,我最开始写这篇文的时候,没有想着要给大师组加戏的,所以起名特别随意,大家不要出戏_(:з」∠)_
以及还是先和大家说一声抱歉,因为想要等榜单压字数,但是章节又是提前写好的不方便拆,所以这周更新五天,周末两天会再断更一下,下周起无论有没有榜就都是日更啦,六月中旬完结!
第41章 燕雀之志
九月十五,清凉寺前山人声鼎沸,然而后山的丛林间,只有晚秋的竹叶随着新雨又多落了几层,苔藓遍地,旧碑残石间依旧杳无人迹。
方祈走在前头,他伸手折断一片头顶扫眉的竹枝丢在一边,为身后不便弯腰的沈孟虞开道。
沈孟虞有伤在身,不敢迈大步子,然而小径狭窄,容不下两个人并肩同行,哪怕方祈一路上提心吊胆,也只能一边走,一边频频回头,只要沈孟虞稍有不对,就要上前搀扶。
方祈一路上已经回头三十六次了,沈孟虞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又有些感动,只能在他第三十七次后头时好言好语地劝道:“我又不是什么琉璃瓷器,动一下就会碰坏,你不用管我,好好看路就是了。”
方祈停下脚步,他低头思考了一下,只侧身将右手递到沈孟虞面前,示意他拉住。
“那你拉着我吧,你身上有伤,我不放心。”
“我……”沈孟虞刚想说自己经常在这山中往来,对这一草一木再熟悉不过,不必这么麻烦,然而方祈似乎察觉到他的意思,只不由分说地抓起他的手,抬步就向前走去。
少年的掌心干燥、温暖、甚至灼烫,明明蜷起来只有小小一只,却能将沈孟虞修长的五指包在里面,攥得紧紧的,就像生怕他凭空消失一般,一刻也不肯放松。
沈孟虞被这灼人的温度包裹,挣脱不开,也只能无奈地跟着方祈往前走。他们明明身处竹海深处,然而在某一瞬间,沈孟虞忽然觉得哪怕自己现在就是闭着眼睛在荆棘丛中穿行,只要方祈在他身边,也一定会冲在前面,披荆斩棘,护他周全。
他可能回报这样的心意?
沈孟虞相信方祈,却忽然有些怀疑自己。
方祈放慢脚步走在前面,他一手牵着沈孟虞,一手扫清前途障碍,认真看着脚下的路,没有再回头,亦不知沈孟虞心中所思。直到他从竹阴蔽日的小径中穿出,眼前豁然开朗,他这才四下环视一圈,指着一地苍苔间塌杞的废塔台基问沈孟虞。
“是这里?”
“嗯?”沈孟虞正在心底拷问自己,猛地被方祈一唤,审讯戛然而止,未得出结果。他将逸散的思绪先放到一边,顺着方祈手指的方向望去,微微颔首,“嗯,是这里。”
方祈将这一地萧瑟看在眼里,仍旧不太放心:“虽说应该没有人会发现这里,但是季大哥还没到,我们还是先找一处隐蔽的地方藏起来为好。我看那块石碑后面就不错。”
沈孟虞的手依然被方祈攥着,他见方祈没有放开的意思,也不好刻意抽出,只能惟命是从。
“好。”
方祈选定的那块石碑斜靠在一处佛塔边上,厚实的碑面与础柱间恰好留有一道空隙,能容得下两个成年男子的身型藏匿其后,阴影遮下,不虞被外人看见。
方祈引着沈孟虞在那道缝隙间坐下,他从石碑后探出半个身子,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日色,又随手扔了几枚竹子削成的蒺藜在草堆里,待得一切布置完毕,他这才放心地缩回碑后,也在沈孟虞身边坐下来。
兴许是对盗圣教导弟子的成果心生不满,方祈这几日被玄镜禅师拘在身边,又是追问经历,又是锻炼筋骨,起早贪黑,比跟着师父走南闯北还要累。至于沈孟虞,他不便现身露面,也只能在白度禅师的精舍中暂住,清心寡欲地与禅师谈佛论法,修养度日。
二人数日未见,还是今日沈孟虞与季云崔约在后山,方祈怕他路上有危险,求了玄镜许久,这才得以从令他眼花缭乱的梅花桩上跳下来,陪着沈孟虞入山候人。
“对了,你的玉钩还在我这里。它救了你一命,是你的护身符,还是你自己收着吧。”
沈孟虞遇刺那日救命的带钩还在方祈身上,此时山中无事,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手指在袖里摸到这枚玉钩,遂掏出来还给它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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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
沈孟虞接过带钩,没有立刻收起来。他将这枚缺角的玉钩捧在手心,指尖来回摩挲着上面凹凸不平的裂痕,直到连方祈都开始怀疑那粗糙的削面会被他磨光时,他这才放下手,从身上摸出块帕子来,小心翼翼地将带钩包好。
那枚带钩只是寻常铺子里卖的款式,太过普通,见之即忘。方祈先前只知这是沈孟虞故人所赠,也没多想什么,然而此刻看他如此呵护这枚带钩,他突然有些好奇起这枚带钩背后藏着的故事来。
沈孟虞当初在将皇帝赐下的带钩送予他时,没有流露出一丝不舍,然而如今对着这一枚普普通通的带钩,却珍之若宝,想必那个相赠带钩的故人,一定是他心中很重要的存在吧。
方祈默不作声地捏捏自己怀里揣着的百宝囊,忽然有些歆羡那位故人。
他忍不住问道:“这玉钩,很重要吗?”
“很重要,”沈孟虞收好玉钩,他没有听出方祈声音里的羡慕,只是耐着性子为他解释道,“当初我们沈家落魄,辛亏得遇义士暗中出手相助,才得以渡过难关。这枚带钩虽然貌不惊人,但也是那位义士的拳拳心意之一,我自当珍惜。”
方祈在吴兴听过沈家旧事,他点点头,心中免不得为这碎玉感到惋惜:“是这样啊……可惜我这几日没空下山,说不定那断开的一角还在原地,若是能寻回来,你拿去玉器铺子里问问看,许还是能补好的。”
沈孟虞却只是将带钩收进怀中,摇摇头道:“不妨事,只要还在就好。”
说罢,他抬眼看见方祈这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沉思片刻,索性趁着季云崔未至,再度担起夫子的责任。
沈孟虞一指弹上方祈脑门,让他仔细听讲:“人间万事波折,本就难求如意完璧,我心中感念的,只是这一分附在玉钩上的心意。此玉之形虽有损,然这并不妨碍此玉之德显扬于世,受人尊敬。一味追求外在之形,而不懂内涵之意,这是时人荒谬之处,你勿要学。”
若是在平日,依方祈以美为尊、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定然要与沈孟虞在这美丑之辩上争论几句,沈孟虞也做好了争辩的准备。
然而这一次,少年听了他的话,却只是安安静静地盯着他颌下的衣领,过了半晌,才短促地应了一声“嗯”。
方祈这几日来,似乎有些变了?沈孟虞心中惊讶,正打算出言询问一二,却不防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却忽然话锋一转,竟直接问起了他身上的秘密。
“那你不惜背上克妻之名,遭旁人暗中指点,也要帮雀儿姐姐出京,这也是德吗?”
“雀儿?”沈孟虞大愕,他先前为了女儿家名声着想,在和方祈说起“三孤少傅”一名时并没提起过季云鸾大名,更不要提乳名,便是季云崔与方祈交好,但他也不是会拿自家妹子私事做谈资的人,“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雀儿姐姐,在荆州,” 方祈没给他惊讶的机会,他从百宝囊里掏出那枚香囊,在沈孟虞眼前一晃而过,“这香囊便是雀儿姐姐送我的,月前在宫中遇到季大哥时,我便知道他们是兄妹了。只是没想到,她竟曾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方祈本想说自己见过季云鸾,知道她逃婚的内情,也知道沈孟虞先前骗了他,然而他说着说着,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竟不自觉地带出些酸气来。
沈孟虞此前曾多次以妄言搪塞方祈,此时被当场揭穿,在方祈心中信誉再降,也有些尴尬。
山中风大,木叶卷尘,他见方祈的一半袍角露在外头,似有些瑟瑟,遂伸手拽拽少年袖口,让他坐进来些。等到两人肩并肩地缩在石碑后头,他这才低声开口,以实情相告:“我不敢妄言有德,当日愿意帮雀儿出京,也只是权衡利弊下最合适的选择而已。”
昔年新帝登基,陇国公案发,牵连不少朝中大将,其余侥幸保全性命家族的武将,不是赋闲在家,就是被发配到偏远之地喝风,能立身朝堂之上的,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在这其中,又当属那时还是偏将军的季南丛深谙为官之道,一边撇清与其他将领的往来关系,一边攀上朝中新贵谢家,哪怕头顶一众文官鄙夷、武官唾弃,也照样能在皇帝脚边做低伏小,笑脸相迎。
为了那紫微殿前的方寸之地,便是卖儿鬻女,也毫无怨言。
更何况,还只是庶出的一对儿女。
“云崔他们生母出身不好,又芳年早逝,季将军膝下还有嫡亲子女,他们这一对庶出的兄妹,在将军府中受嫡母排挤,过得并不好。云崔身为兄长,事事护着雀儿,其用心的程度,更甚平常兄长百倍。然而季将军请旨赐婚一事,事先一点风声都没露,等到云崔和我知道此事时,已无力转圜。”
“雀儿不是寻常女子,她虽名燕雀,却有鸿鹄之志。且不说我们之间并无男女之情,就是她想嫁我,这镇日苦守在一城一池间的日子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天高水阔,我给不了她,云崔也给不了她。所以我们合计之下,只能让信得过的家将送她出京,江湖之大,才是适合她翱翔的天地。”
“也幸好我们送她出京,若是她真嫁入我沈家,便是我,也不自信能护她周全,”说到此处,沈孟虞忽然停顿了一下,他凝眸看向丛林间掩映的莲花佛陀,神思遐远,最终长叹一声,“就像林娘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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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娘子……”方祈喃喃。
他还记得两个月前自己说过的那段书,也记得沈孟虞那日指出的三处错谬。联想到他们几日前刚刚经历的那一场刺杀,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生起,不禁打了个战栗:“莫非当年下毒……”
“当年下毒的,自然就是前日要杀你们的人。”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忽听风里传来一道熟悉的人声。丛林之间,季云崔一身轻裘缓带,负手而行,只差七步,就要行到他们藏身的石碑处。
季云崔现身突然,神色轻松,似乎对这丛林间的布置一分防备也无。方祈来不及提醒他注意地上蒺藜,电光石火间,他也只能一脸不忍地转过头,顺带捂上沈孟虞正循声向外窥探的眼睛,闷出一句聊胜于无的马后炮来。
“有刺!”
“???操!”
作者有话要说: 糖醋瓶子倒了,谁来扶一下嘻嘻嘻
心疼小季三秒,三秒后他又是一条好汉
第42章 玉树披雪
方祈示警得有些迟,季云崔一脚踏下,正好踩在一枚蒺藜上。脚底簇新的长靴瞬间被尖锐的棱角钻出一个窟窿,毛刺入肉,扎得他一蹦三尺高,甚至还空中时就开始龇牙咧嘴地喊痛。
“嘶,痛痛痛……我造了什么孽啊你们这是要谋财害命吗?”
季云崔抱着右脚,像只獐子似的在石碑外头跳来跳去,大呼小叫,看上去可怜至极。
方祈刚才全副心神都集中在沈孟虞身上,没留意外边动静,也没能提前提醒季云崔,他心中有点过意不去,遂放下覆在沈孟虞眼上的双手,弓着身子钻出去,主动上前,想要搀扶伤患。
方祈道:“抱歉季大哥,我方才没察觉到你靠近,你没事吧?”
季云崔把手搭在方祈臂间,额头冒汗,浓眉紧皱,丧着一张脸抱怨道:“有事,当然有事!你快扶着我,我都快要痛死了,哎呦喂,我这脚要是废了可怎么办?骠骑营中的兄弟们还约了我明日去踢鞠呢,我这受伤了去不了可怎么办?”
沈孟虞跟在方祈身后,也从石碑缝中钻出来,他淡淡瞟了一眼季云崔声泪俱下的表演,只吐出两个字:“活该。”
“你怎么说话呢?明明是你们的错,我怎么活该了?”季云崔刚被方祈小心搀扶着坐下,冷不防沈孟虞一头凉水浇下,连半分面子也不给他留,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
他正打算反呛回去,只是甫一转头看到沈孟虞苍白的脸色和虚浮的身形,心中一惊,不禁又蹭地一下站起来,疾步上前就要查探情况:“你……你这弄的……你信中可没说啊……”
沈孟虞却没理会他的关切。
“是你自己晚到,又故意鬼鬼祟祟地放轻脚步,我们撒这些蒺藜,也只是为了确保安全而已,”他帮方祈撇清责任,眼风幽幽扫过季云崔膝下,不冷不热地道,“没事了?”
“诶?”季云崔戏演得正欢,谁料一时不慎,被沈孟虞逼出破绽,他脸上的焦急之色倏忽一变,又开始抱着脚干嚎,“不我疼疼疼疼……”
沈孟虞这回连个白眼都懒得施舍给他。
“方祈,过来。”他半靠在石碑上,只冲着还愣在原地的少年招招手,没好气地催促道,“我无事,你也别演了,我找你来是说正事的。”
季云崔装伤患的把戏被人戳穿,一旁方祈明白过来,瞪了他一眼后也再不管他,他干嚎半天,无人理睬,遂只得无可奈何地站直了身子,收起脸上夸张的表情,正儿八经地问道:“这一月间,京中事端不少,你想让我从何说起?”
沈孟虞道:“从秋猎说起吧。太子可是在几日前提前回京?那位呢?如今还在江北行宫吗?”
季云崔道:“皇后身体抱恙,不便出宫,此番秋猎,便未去行宫随侍。太子骑射功夫虽还不错,但心慈手软,又惦记皇后,故在秋猎上未讨到什么彩头。今上对太子颇有微词,遂在重阳前一日传召太子,令他回金陵探望母后,侍奉榻前,不必再回行宫来。今日銮驾回朝,我这还是求爷爷告奶奶地找人替我当值,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来这山中见你,你可得好好想想要怎么赔我才是。”
“重阳前……”季云崔张口就能把一说成十,沈孟虞直接略过他最后一句,只沉吟道,“那太子回京后,可有再发生什么别的事?”
“京中风平浪静,无事,”季云崔打不动沈孟虞,他揉揉鼻子,也只能再次偃旗息鼓,主动将近日发生的大事一股脑地说予沈孟虞听,“不过行宫里尚有一事。就在太子回京第二日,今上召集一干世家重臣上山行猎,亲手猎得白虎一头。那白虎毛色油润均匀,乃是百里挑一的珍品,谢贵妃心喜,已求到今上面前,然而谁知今上大手一挥,却将其赐给了陈皇后之兄,陈国舅。”
“陈国舅的脾性你也是知道的,就是个直率的草包。今上好不容易对陈氏青眼相待一回,他兴奋都来不及,哪里会学什么固辞不受的做派,当场便收下了,甚至还有意无意地和其他臣子炫耀,生怕不能压谢家一头似的。我猜为此事,谢宣和谢贵妃明着不好说什么,暗地里大概都快气疯了吧。”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萧赞昔日依靠谢氏上位固权,执掌风云,如今看谢家势大,心有罅隙,又试图利用外戚争宠,借一直在朝中被压一头、十分憋屈的太子母族打压回去,还真是帝王冷血,无信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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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虞听完季云崔一席话,只冷哼一声,不屑点评道:“好不容易设计出一幕狗咬狗,主人还得握着草绳防家犬反噬,真不嫌累。”
季云崔没有吱声,他只是耸耸肩,颔首表示赞同。
方祈心思灵透,他在边上听着沈孟虞与季云崔一问一答,虽对这些名字间的复杂关系尚有些糊涂,但也听明白了这朝堂之上疑有风云,兴许那遇刺一事,就是“不小心”波及到沈孟虞身上的一朵浪花。
想要借这朵浪花淹死沈孟虞的人,怕也只有手握权柄,却一直对沈家心存忌惮、全力打压的皇帝了吧。
只是——
“季大哥,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趁着沈季二人交流告一段落,各自陷入沉默,方祈终于寻到机会插话,直接拿着心里最困惑的问题问季云崔,“既然是皇帝想要杀我们,那为何不直接派身边的暗卫出手呢?我们那夜遇到的刺客,却都是江湖人呢,我看得出来的。”
“咳咳,并不是所有皇帝都会养暗卫的,你别被那杂书骗了,”季云崔干咳两声,反驳一句,他转头看向沈孟虞,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江湖人,自然是冲着江湖事来的。他们来金陵,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那一株披雪的玉树。”
方祈随着他的视线看向眉头越蹙越深的沈孟虞,犹自不解:“玉树?你是说想用来引我师父入京的玉树吗?那不是一株玉石做的假树吗?怎么会落雪?这又和我们遭到刺杀有何关系?”
“自然有关,”那边季云崔还没来得及回答方祈连珠炮似的疑问,沈孟虞却抢在他前头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如落雪凝冰,“玉树披雪,是为琼林。他说的玉树,已不再是那株假树——”
“而是我。”
聪明反被聪明误,先前沈孟虞托季云崔放出盗王约战盗圣,窃取尊前玉树的风声,没想到被人稍加利用,以物喻人,混淆视听,却成了引祸上身的线索。
侠以武犯禁,他若是在石首山下遇害,只消将罪名推诿到前来盗宝的贼寇头上,自然能不动声色地撇清关系,借刀杀人。
谢贵妃善妒心狠,在后宫张扬跋扈,只手遮天;谢宣聚富敛财,在前朝交结朋党,擅术弄权,在这般情势下,若让储君之位也被谢家夺去,那只怕改朝换代也为时不远,故萧赞虽不喜太子,但目前他却唯有这膝下一子能制衡谢家,他想为太子铺路,不好从三公下手,那就只能从他这茕茕孑立的三孤少傅开始了。
至此,沈孟虞已完全明白过来这一切发生的缘由。
“他如此大费周章地想要杀我,可惜,我怎能让他如意,”他没有向一脸茫然的方祈多解释几句,只是从靠坐的石碑上站起身,不顾腰上的伤口或许会再度撕裂,而是挺直了腰,脸色沉沉地问季云崔,“你今日可是乘马车上山的?”
季云崔见他脸色不善,遂只是同情地瞥了方祈一眼,回答道:“我装作上山礼佛,让南吕把车停在山门外了。”
“好,那我需你助我一臂之力,带我回京,入宫面圣。”沈孟虞道。
“面圣?”季云崔陡然睁大眼,疑惑道,“是他要杀你,你这时候面圣,岂不是自投罗网?”
“呵,置之死地而后生,”沈孟虞冷笑一声,“他捉不住我的把柄,不敢在明面上杀我,遂只能借助市井流言,暗中迫害。然此番我光明正大地入宫,让所有人知晓有江湖贼子意图谋害太子少傅,挑衅朝廷,你说他又该如何是好?”
季云崔默默思索片刻,也明白过来沈孟虞的意思:“为人主者,当荫庇臣下,若是贤君仁君,更应将臣子之安危放在心上。今上爱名,昔年他以雷霆手段逼杀陇国公,在天下人心中留下恶名,这些年他用心怀柔,为的就是挽救名声,掩盖昔日行径。所以你想逼他派人保护你?”
“是,”沈孟虞点头,“如今那六名刺客已死,我身怀武功一事死无对证,倒也并无暴露之嫌。反正都是试探,明着来的试探总比暗地里动手动脚好应付许多,他便是再有更多谋划,也尚需时日,总能消停一阵子就是了。”
“是该消停一阵子了……”季云崔近日又是暗中传递消息,又是跟随帝王秋猎,两头看顾,还被沈孟虞一纸书信催到石首山来,十分心累,闻言也跟着长叹一声。
二人就着近日的安排又说了几句,季云崔不如沈孟虞深谋远虑,许多事情还是要沈孟虞来做决断,说到棘手处,只恨不得能从身上摸出纸笔,将个中条理在纸上梳理清楚,方便勾画推演,条分缕析。
直到前山寺钟又响,似已到午间开斋的时辰,季云崔起早上山,走时只抓了几样点心垫肚,此时被这钟声一勾,馋虫蹿起,饿得前心贴后背,只想就此打住话头,先去寺里喂饱肚子再说。
季云崔道:“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昔年陈王确实暗中去过几次教坊司,至于接触过什么人,尚还不得而知。不说了不说了,我都快饿死了,大爷您先行行好,让我去前寺吃一口普智大师的斋饭总可以吧?你看看,方祈都饿得半天没说话了。”
说罢,他还随手指了指一旁为他们望风的少年,想要拉上这位难兄难弟一起讨饶。
方祈?沈孟虞回过神来。他先前和季云崔说话说得投入,只在隐隐约约间觉得身边似乎少了点什么,如今想来,却是平日里最咋咋呼呼的方祈一直没有吭声,安安静静的样子一反常态,倒令他有些陌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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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虞转头看向方祈,不防那边方祈亦抬眼看过来,二人视线在空中交错一瞬,却是方祈抢在前头代他答复季云崔:“我没事,不饿。季大哥你要是饿了,先走一步也成,我们迟些再去找你便是了。”
季云崔饿得挠心挠肺,也不疑有他:“好,我在净莲堂外等你们,那里人少,当不会引人注意。”说罢,他也不等沈孟虞再说些什么,转身撒腿就跑。
季云崔一心向饭,沈孟虞拦不住他,也只能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竹林深处,这才转头对方祈道:“走吧,你先前不是说要吃普智大师的素肉吗,我们也尽快回去吧。”
方祈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他跟在沈孟虞身后慢悠悠地走出塔林,眼见着就要行到竹径入口,这才疾步上前,伸手拉住沈孟虞的衣袖。
林间似有风起,拂过竹声簌簌,惊飞寒鸟哀鸣。万绿丛中,一片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红叶落在方祈肩头,胭脂色泽溶入日影婆娑,轻描淡写地在少年颊边落下一笔,转眼染红一整张青稚的脸庞。
方祈红着脸,没有分神去注意这些周遭的变化,他只是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孟虞,在一地潋滟秋光中一字一顿地开口,语气无比认真。
“我听不懂你们的谋划,也不如季大哥厉害,能认识那么多能帮你的人,我只有我自己。”
“我能帮你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早点更新的,然而一直卡卡卡还是拖到了现在,不知道小天使你们喜欢早点更新还是晚点更新呢?突然觉得中午更新的话还能敦促我提前一天写好存稿……对,我没存稿了QAQ
少年的爱,有点酸涩,有点忐忑,但是又充满勇气,我希望我能写出来。
小修一下。
第43章 携手同归
他能帮沈孟虞做什么?
当日方祈在沈家宗祠对沈孟虞许下承诺时,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帮沈孟虞做很多事,然而今日,他在一旁听着沈孟虞和季云崔落子朝堂,算计天下,却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做不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能帮沈孟虞做什么,所以他迫切地想要从沈孟虞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一个来自喜欢的人,认可的答案。
“你能帮我做什么?你不是一直都在帮我吗?”方祈的问题来得突然,沈孟虞闻言愣了一下,回过神时只是微笑着摇摇头,拍拍方祈手背,示意他不必妄自菲薄。
“可是我没偷出太妃,也没找到师父,还……”方祈垂眼悄悄瞟了一下沈孟虞被衣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右腰,心中一酸,没能把“还害你受伤”几个字说完整。
沈孟虞却听懂了他的自责。
“太妃与盗圣前辈的事是我思虑不周,被人利用,不是你的错。至于遇刺那日,若不是你反应及时带我避过弓箭,又帮我拖住那弓手,只怕我也只有在山下束手待毙的份,”他伸手帮方祈将额前落下的一缕碎发掖到耳后,柔声安慰道,“幸亏有你。”
温柔的手指自眉心擦过,带起额前一缕清风,涤荡灵台清明。方祈鼻头酸酸的,他有些想哭,却又不敢让沈孟虞察觉他的异样,他憋了许久,最终只从鼻腔里挤出一声低到不能再低的闷哼来。
“嗯。”
沈孟虞成功劝住方祈,心中正是柔软的时候,他见方祈还呆呆站在原地,想了想,也没顾忌这样的举止是否太过亲密,只主动牵起少年的手,拉着他向竹林中走去。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虽不能并肩,但却谁都不会落下谁。
就好像他们来时一样。
“快走吧,回去晚了,素肉可就要凉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并没有。
23333实在是最后三句话太像一个再圆满不过的结局了,然而这一段若是直接缀在上一章后头又削弱了气氛,所以单拎出来发一章,皮这一下,我很开心√
上一章结尾又稍稍改了一下,我第一个实名喜欢方祈!
第44章 一匕之力
今日来清凉寺礼佛的人多,沈孟虞与方祈回去得有些迟,素肉已被慕名而来的百姓分了个干净,还是白度禅师早有预料,提前从伙房拿了几个馒头回来,这才不至于让他们二人饿着下山。
听闻沈孟虞要走,白度禅师没有多说什么,只从柜子里翻了几样伤药给他,以长辈的身份叮嘱他几句。然而另一边,玄镜禅师听了方祈的请辞,却是面色不豫地盯了他许久,然后倏然出手,揪着少年的领子登上佛塔,让他在佛祖面前执礼三拜,将一样放在莲花宝函里黄灿灿的东西丢给他,这才肯松手放人。
季云崔交代南吕几句,掀帘进了马车。他甫一抬头,就看到方祈正拿着一只玲珑金锁在手里把玩,不由得有些好奇:“咦?好精致的长命锁?你在寺中求的?”
那金锁小小一枚,只有方祈半个巴掌大小,身圆抱肚,两角翘如云头。云雾深处,一朵金莲脱泥而出,重重莲瓣之间镶嵌着米粒大小的珍珠,明珠光转,宛如坠露,正如佛家所言,空境生花,是无根清净之相。
许是因为上了年头,金锁两侧缀着的五彩丝绦略略有些褪色,方祈将那丝绦在自己手腕上绕了两圈,剩下的长度已不够缠第三圈,无奈之下,他只能默默解下丝绦,将金锁收进百宝囊中,这才抬头回答季云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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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信佛,求这个做什么?”方祈道,“是玄镜师父给我的,说是我师父昔年落在他那里的旧物,他代为保管多年,如今物归原主,也能佑我平安。”
“盗圣前辈竟与玄镜大师有旧?”季云崔还是头一回听说独来独往的盗圣也有朋友,抚掌便是一声长叹,“这等消息你怎么不早说啊,早知道,我就不必托那群江湖上的小鱼小虾散布消息,直接求玄镜大师帮忙寻人就是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季云崔随口一言,话里却隐含指责之意。沈孟虞本是坐在车厢最里处闭目冥思,听了他话,却是蓦地睁开眼,直接反驳回去。
沈孟虞道:“我们也是近日才得知此事的,不怪方祈。反倒是你,好好安排散布的传言被人篡改成这样,你寄来的信中却从未提起过此事,关于这一点,你可想好了该如何解释?”
“我在行宫御前伴驾,忙得颠三倒四,哪里顾得了京中……”季云崔引火烧身,本还想试图辩解两句,然而他说着说着,底气越来越不足,说到一半自己也说不下去,只得举手讨饶,“行行行,怪我总行了吧,是我疏忽了。”
只是在认错之余,他还是忍不住羡慕地看了方祈一眼,低声骂上沈孟虞两句:“护短,老妈子。”
“嗯?”沈孟虞耳聪目明,闻言斜了季云崔一眼。
季云崔暗诽被正主捉到,他慌忙摆手,试图靠脚痛来转移话题:“没没,我什么也没说……诶哟喂,我的脚又疼了,痛痛痛——”
“拿着,”沈孟虞对季云崔戏子上身头痛不已,为了清静,他也只能从袖中摸了一瓶药散出来,丢进季云崔怀里,堵住聒噪,“别吵。”
季云崔得了好处,嚎声立止。方祈先前还未开口解释,就被沈孟虞直接护在身后,他心里既欢喜,又有几分酸涩,此时见季云崔消停下来,他终于寻到机会,献宝似地拽拽沈孟虞袖口,将自己先前拜托玄镜禅师寻找盗圣一事说出来。
“玄镜师父说,我师父月前尚在西域,即使去信相请,待他回转,应也要到年尾入冬的时候了,”他看看季云崔,又看看沈孟虞,声音略略抬高些,拍着胸脯做出保证,“不过他愿意帮我联系师父,我也会说动师父帮你们偷人,你且放心。”
“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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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玄镜禅师在寺中抓到几名冒名顶替的僧侣,已差人押送官府,今日又有季云崔的马车做掩护,沈孟虞与方祈混在前来礼佛的百姓中下山,总算是没有再出差错。
方祈本来还想去那日他们遇袭的官道上看看,想要捡回那失落的玉钩一角,却被沈孟虞拦下,道是那些刺客有备而来,还有人接应,定不会在现场留下什么痕迹把柄,他去了也是白去,还有可能再度落入险境。
沈孟虞分析得头头是道,方祈拗不过他,也只能就此打住。只是他心疼那两匹陪伴他们半个月的马儿,那包袱里装着的什物细软,还有沈姝临走前塞给他的数样点心,那些都是他们真金白银租来的、买来的、喜欢的东西,如今刺客已死,他不好和死人计较,也只能把这笔账都算在皇帝头上,一路上扁着个嘴,直到入城都没有消气。
沈孟虞入宫,是示弱,也是胁迫,他不方便带着方祈一起搅这趟浑水,遂在马车行到西市附近时向季云崔借了张银票,交到方祈手里,让他先拿着银钱去西市的马行赔付掌柜的损失,其余剩下的,允许他在东市里买几样喜欢的零嘴,先回沈府报个平安。
方祈接过银票,再三确认沈孟虞不用他相陪,挥挥衣袖,脚下生风地跑了。沈孟虞看着少年单薄的背影融入长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如滴水入海,再寻不到踪迹,他这才摸摸左臂,放心地交代南吕催动车马,放下车帘。
他刚转过身,只见季云崔正一手托颌,带着些疑惑地盯着他仔细打量,他已经摸到衣带上的右手顿了一下,也用同样疑惑的视线回望过去:“怎么了?”
季云崔出门前没来得及整理仪容,半日过去,下颌冒出不少青茬。他装模作样地摸了几把,嫌扎手,遂只放弃学习高人抚须的美姿容,两手一摊,直接问出心底的疑惑:“先前一直方祈在旁边,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你,你这是……把所有事都告诉他了?”
“嗯,”沈孟虞举事仰赖季云崔,也没想着要刻意隐瞒方祈身份,“此事说来话长,他的身世或与我沈家有关,算是我沈家子弟,我将族中旧事都与他说明白了,他亦愿意帮我。”
“他是你沈家的人?”季云崔震惊,他实在无法把这一只泥地里打滚的泼猴儿和沈孟虞、沈仲禹兄弟这般至少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读书人联系在一起,他倒吸几口冷气,过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沈孟虞随口说出秘密,只让季云崔自个儿琢磨,没打算在这四面透风的马车里将沈氏家谱也给季云崔梳理一遍。他低头解开腰带,除下半边外衫,又从袖中摸了一直带在身上的断水匕出来,寒刃出鞘,刀锋直接划开裹在腰上纱布,露出下面已经在渐渐愈合的伤口来。
季云崔不过一个晃神,没拦住沈孟虞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他见沈孟虞举起匕首,似乎有再在伤口上戳一个窟窿的意思,忙不迭地伸手,劈手夺下匕首,制止沈孟虞自残的举动。
“你这又是在做甚?”季云崔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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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虞却只是拧紧眉头,想要抢回匕首:“伤口太浅,难免引人怀疑,我既是要演苦肉计,那自然要演得令那一位心服口服才是。你把匕首还我。”
季云崔将匕首反持在身后,藏着掖着,迟疑着不想让沈孟虞摸到。
他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你何必呢?你还嫌折腾得不够吗?就你这身体,还真把自己当十八铜人、一身铜皮铁骨了啊?”
然而沈孟虞的回答亦是斩钉截铁,一丝动摇也无。
“铜皮铁骨不一定有,但好歹还能拿起刀,不会临阵怯场,塌成一个软骨头,”他固执地看着季云崔,夺匕动作不变,“我不能等别人来救我,我只能自己救自己。”
“当年也是,如今也是,我必须这么做。”
季云崔早在五年前就见识过沈孟虞的倔脾气,不说九头牛拉不回来,就连九条龙也不一定有用,他与沈孟虞在这狭小的车厢瞬间内过了几招,在一次收肘反击时慢了一步,被沈孟虞捉住破绽,硬是将匕首从他手里抢了回去。
寒铁刺穿新生出嫩肉的细白肌肤,几滴殷红自冷玉似的指尖滑落,染红衣缘。季云崔眼睁睁地看着沈孟虞在旧伤处叠上一道新伤,他再无什么法子劝阻这一切发生,只能从马车座下的小柜中翻出新的纱布药粉,亲手递到沈孟虞面前。
“多谢。”沈孟虞这些日子裹伤换药,步骤早已熟练,他咬牙忍受着伤口再度撕裂的痛楚,扯了几块纱布将腰伤简单包裹一下,也不管纱布下的伤口还在向外渗血,拉起外衫,在腰间留下几条若隐若现的血痕来。
直到做完这些,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支撑不住地向身后的软垫上倒去。
秋风起兮天气凉,即便是午后,高悬的日头也未见得能给人间带来几丝暖意。然而就是在这样已近深秋的寒凉天气里,几滴不应时的汗水忽地出现在沈孟虞额上,珍珠滚滚自他眉间滑过,落在软垫上,瞬间染湿一块绫罗绸缎。
“别告诉方祈。”
这是沈孟虞趁着自己还有力气说话,对季云崔最后的叮嘱。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还是改回13:00吧,督促我提前一天写完放存稿箱=v=
本章有一句话是flag!
少妇他真的很惨了,求怜爱。
第45章 其人之道
自打幼妹季云鸾“失踪”后,季云崔身为兄长,即使季将军早已将此等有辱门风的女儿逐出门外,他也从来没有放弃寻找幼妹下落。
他在明里暗里与黑白两道攀上交情,上至刑部掌事,下至江湖游侠,久而久之,京中众人对他的印象,除了戏痴将军外,还要多添一个寻妹狂魔的名头。
所以当季云崔带着一身是伤、虚弱不堪的沈孟虞叩开宫门,直入玉衡堂,他声情并茂地宣称自己追查一伙可能与昔年幼妹失踪有关的贼人,在无意中救下被这群贼人追杀的太子少傅,即便龙椅之上的帝王对这般巧合之事尚有疑虑,却也无法当场找出破绽。
沈孟虞腰上受重伤,身上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轻伤,他借着季云崔的帮助颤颤巍巍地立在堂中,看上去命都快去了一半,看上去就像一幅纸脆宣薄的古画,每动一下,上头附着的色彩便会剥落一层,笔墨渐隐,美人难寻。
在季云崔解释事情经过时,堂下来来往往的宫人间已传来数声叹息,这些叹息一传十、十传百,传出宫禁,传遍金陵也不过就是一两日的事。一旦谣言四起,扰乱的将是民心,堂上的萧赞再心有不甘,为了保全他仁君的面子,他也只能应季云崔所请,彻查这些敢在天子脚下为非作歹、藐视天威的贼人。
大狐狸算计小狐狸,小狐狸回敬大狐狸,沈孟虞憋着一口气没喊痛,就是在等萧赞的这道旨意。在萧赞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藏在袖中的左手隔着衣袖也在同时掐了季云崔小臂一把,身体猛地一颤,摇晃着就向阶前扑去。
季云崔唱念做打俱佳,配合地松手,适时流露出的忧色比真金还要真。他一时不慎没拉住沈孟虞,直接焦急地也跟着跪倒在玉阶前,总算是赶在沈孟虞五体投地前将人托住,口中惊呼出声。
“沈少傅!”
堂中亦有不少人同时发出惊呼,其中一个正在给博山炉添香的宫女正在偷觑沈孟虞,见状手上一抖,不小心将一大块香饵丢进丢进炉中,瑞脑香气轰然溢出,堂中霎时浓香扑鼻,只熏得人心也跟着不安起来。
“快传太医!”
有心思机敏的内侍急吼吼地向堂外奔去,亦有稳重老成的宫女回过神来,一边教训那吓呆了的宫女,一边唤人将那吓煞人香的熏炉搬出去,玉衡堂中人声起伏不定,乱成一团。
季云崔趁乱伏底身形,他跪在萧赞面前,主动向皇帝请旨:“禀陛下,那贼人行事诡异,手段阴毒,又是故意挑衅朝廷,只怕还留有后手。沈少傅如今身受重伤,无力自保,臣愿领骠骑营中兄弟数人,朝夕不离,护少傅安然,还帝京太平。”
季云崔话里俱是忠勇,只将沈孟虞的安危与帝京太平联系在一起,却是逼得萧赞连袖手旁观、任沈孟虞自生自灭的念头都打消了个干净,来不及多想什么,被逼无奈地同意季云崔所言,让他好生保护好这一株代表朝廷面子的“尊前玉树”。
沈孟虞在天子面前晕眩一事闹得人仰马翻,太医前来看过,只说是失血过多,又受了惊吓,这段日子需要好生静养,至于旁的问题,倒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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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
“你当时可看清那位的脸色了?那黑的啊……啧啧,我看着都憋屈。他如今这般反应,倒是证实了那些刺客十有八九就是他的手笔。”
季云崔扶着沈孟虞出了玉衡堂,缓步向南边的宫门行去。他与沈孟虞靠得近,只消将声音压低些,即使嘴上说的尽是些大逆不道之言,也不虞被前头拎着一堆药散方剂领路的内侍听见。
沈孟虞的虚弱病态一半是真,一半也是故意装出来做样子,他虽成功让萧赞按照他们的预想的方向作出决定,然而仅凭今日他在玉衡堂中待的这一个时辰,他却判断不出萧赞对于他们的计划究竟了解多少,亦无从得知杜姑姑是否真得是被萧赞抓起来囚禁,眼下情况又是怎样。
“嗯。”他心事重重地往前走,嘴上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了季云崔一声。他思索良久,正想问问季云崔手下可有人方便宫中行走,能否尽量查一查杜姑姑下落,冷不防身后突然传来两声少年急迫的大喊,却是太子带着内侍一路小跑过来,赶在他出宫前拦下他们二人。
“少傅留步!季将军留步!”
萧悦本是在后宫侍奉病重的母后,无意中听到外面有宫人在议论沈少傅受伤一事,吓得愣在原地半天,回过神来想也不想地带着松烟就往宫门跑,连舆驾也没乘。
萧悦一路狂奔,气喘吁吁,鬓歪冠斜,他来不及整衣理发,直接就着这幅仪容不整的样子上来就想抓沈孟虞的手,便是连本该执守的弟子礼都忘在了脑后。
“少傅……你……你这是……您没事吧?”
沈孟虞脸色苍白,脚步虚浮,萧悦与他暂别一月,没想到再见竟是这般局面。
他心中既忧且惧,他的指尖落在距离沈孟虞手臂一寸的地方,挣扎半天,又默默地缩了回去。他只敢用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将沈孟虞从头到脚打量清楚,几乎是带着哭腔地出声探问。
沈孟虞能感受到萧悦的惊慌,亦能明白少年心中的不安。他稍稍站直些身子,主动伸手,拍拍萧悦攥在身前,还在不住颤抖的双手,脸上露出一个清淡的笑容:“没事,殿下毋需担心。”
“少傅……”泪水在萧悦的眼眶中转了几圈,最终还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季云崔扶着沈孟虞,立在边上,只是冷眼旁观这一对师徒死里逃生后再度相遇,没有出声。
先前他和沈孟虞在萧赞面前编撰那一出山中救人的故事,沈孟虞刻意隐瞒下自己在吴兴接到太子传信一事,只说是族中事情已了,遂提前返京,并未将萧悦牵扯进这一出或许是利用,又或许是陷害的风波里。
按照沈孟虞的意思,他认为萧悦心地纯善,年少无知,对他这个师长敬重有加,不可能做出暗地里助纣为虐、帮助皇帝坑害自己师父的事。然而季云崔对萧悦所知不多,不敢直接照搬沈孟虞的结论评判太子,故他此时也只是暗中观察着萧悦的一举一动,想要从他的身上挖掘出一丝一毫的伪装矫饰,抑或是一心一意的清白赤诚。
宫道上凉风瑟瑟,沈孟虞说着说着,忍不住低低咳嗽几声。萧悦担心他身体,不敢拉着他多说什么,遂他只是转头吩咐松烟几句,让他回去将东宫备着的好些灵丹妙药仔细整理一遍,紧最名贵的亲自送到少傅府上,万不能藏私。
“殿下不必如此费心,陛下先前也赐了臣不少良药,又有太医开的方子,不会有事的。”沈孟虞拦不住萧悦的一番美意,他无奈地看着松烟利索地应了一声,按着太子的吩咐就往回跑,心中也是一暖。
“我只是盼着少傅您能早些好起来,”萧悦摇摇头,他眼眶泛红,鼻子也在不断抽抽,“上一次您入宫时留下的功课,我已经反反复复做了三遍了。我……我还是喜欢少傅您教我。”
沈孟虞身上没有帕子,只能将袖子递上去,帮少年拭泪。
“臣近日不良于行,怕是不便往来东宫,”他沉吟片刻,忽然心生一计,“若是殿下不嫌麻烦,我让方祈代我入宫,殿下只消将功课交给他,我在家中修养无事,闲来也能批阅一二,隔几日再教他带进宫来就是了。”
“嗯,我听少傅的。少傅您快些回去吧。季将军,少傅就拜托您了。”萧悦向来听话,沈孟虞说了什么,他想都不想,直接满口应下来,转头催着季云崔带沈孟虞出宫养伤。
季云崔目光沉沉地盯着萧悦的背影离去,没有动作,直到身边沈孟虞等不及又咳嗽两声,他这才回过头,示意领路的小内侍继续往前走,他们在后面跟着。
“我似乎有些理解你为何看中太子了……你遇刺一事,当与他无关,”季云崔一边走,一边评价道,“只是身为太子,性子这般柔善,若是来日称帝,未免会过分仁慈。”
“这是我教出来的学生,我还不至于眼瞎到认不清白眼狼。”沈孟虞的袖子刚才都用来帮萧悦拭泪了,湿湿嗒嗒的布料黏在手上,有些不太舒服。
他不动声色地抖了抖袖子,又在季云崔的外衫上蹭了几下,这才低声回道:“至于性子,这也都是因他常年身处宫中,上头谢贵妃跋扈落下的后果,一时半会间拗不过来,便是我也没辙。怕也只有等日后谢氏倒台,陈氏一系能给他撑腰,自身有了底气,才不会空谈仁慈。”
“虽说仁慈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在不恰当的时候仁慈,也会反噬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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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沈孟虞话说到一半,想起沈太后昔年心慈手软放过陈王,反而养虎为患的事,他心中一窒,终究没有把话说完。
季云崔知晓沈家与今上的旧日恩怨,也明白他的未尽之言。
“罢了,冤冤相报不如鸳鸳相抱,你想要扶一位仁君明主上位,那我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他耸耸肩,调侃一句,没有在这个时候继续给沈孟虞添堵,而是轻飘飘地将此事揭过,另起话头,“你还是想想要如何解释清楚这身新伤吧,哪怕我不说,以方祈的聪明,应也能看出来的。”
然而沈孟虞听了季云崔的话,原本蹙起眉头蓦地却是一松。他微不可查地抬了抬左手,唇角不自觉地勾出一道弧度,就连声音也一扫先前凝重沉郁,变得温柔起来。
五丝系命,不病不瘟,一条褪色的五彩丝缕正牢牢系在沈孟虞臂上,不偏不倚,恰与他的心脏紧紧相邻。
“无妨,他会信我的。”沈孟虞笃定道。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季:不对啊,我怎么仿佛吃了一嘴狗粮???!!!说好的兄弟呢!汪汪汪汪!
注:
1.五色丝系臂是端午的风俗,有续命、保佑平安的意思,此处使用只取意义,不考虑节日。
至于丝绦是怎么冒出来的,嗯,暗戳戳地发一颗糖,前一章修改后有暗示~
第46章 登堂入室
沈孟虞悟性极高,他与季云崔相交,不仅将他们季家的一套身法武功学成大半,顺带着连季云崔做戏的本事也偷得不少,若是有意做伪,一般人倒也看不出端倪。
季云崔将沈孟虞送回沈家,他站在院子门口,没敢多待,只简单解释了几句宫中情况后便匆匆拿着皇帝手谕去骠骑营中征调人手,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方祈没来得及拦住季云崔,他站在人群外,看着被章伯等人围在中间、脸色却似乎比他们分别时白上不少的沈孟虞,心中虽觉疑惑,却没有大大咧咧地直接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
沈孟虞不想让其他人操心,故他先前对方祈的叮嘱,也只让他向章伯等人透露他受伤一事,却并没有说明伤势的严重程度。如今他借着旁人搀扶,尚还能站得住脚,言辞之间也不见滞涩,众人虽被他一身沾血带污的装束吓了一跳,但见他性命并无大碍,悬着的心也都放下来一半,只簇拥着他回房歇息。
细蕊跟着顾婶儿去灶房准备适合病人吃的清粥小菜,沈安拉上沈平在院中打水,准备迟些服侍沈孟虞擦身洗漱,章伯上了年纪,平日里视沈孟虞如自家孙辈,只一边抹泪,一边抱着灵丹妙药回房整理,很快,众人各自散去忙碌,不甚宽敞的卧房中也只剩下沈仲禹与方祈二人。
沈孟虞靠坐在床头,背后垫着两个软枕,长发委于身畔。他就这这般姿势问了沈仲禹几句近日情况,也含糊其辞地回答了沈仲禹几个问题,直到他好不容易将拧着眉头的二弟也从床前支走,他这才向一直站在屏风后头、默不作声的方祈招招手,让他近前来说话。
“这是你的长命缕,如今物归原主,多谢。”沈孟虞撩起衣袖,露出伤口已大都愈合了的左手手臂,他的右手二指轻轻一勾,解下上臂系着的五色丝绦,将其塞进方祈手心,轻声道谢。
方祈接过丝绦,没有立即收进囊中,他将还带着沈孟虞体温的丝绦攥在手中绞了绞,又围着自己的指尖绕上数圈,这才抬眼直视沈孟虞:“不用谢。你……你没事吧?皇帝可有刁难你?”
“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怎么会有事,”沈孟虞摇头,“是我们刁难皇帝,他被我们堵得死死的,眼下应没有机会再出手了。”
“可是你的脸色……”方祈认真盯着沈孟虞的眼睛,又伸手指指沈孟虞腰间衣上的血迹,疑虑未解,“还有这几道血痕,我下车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啊。”
沈孟虞顺着方祈手指的位置垂眼,他不动声色地卷起右边衣袖,只将新裹上纱布的右臂拿给方祈验看。
他甚至唇边还带着一丝笑意,云淡风轻地解释道:“我半日没吃东西,脸色不好,倒令你担心了。先前入宫不便带刀剑,我将断水匕取出来时不小心被割了一道口子,这血痕应是那时不小心染上的,我都没留神,你倒是眼尖。”
纱布外头沾着几滴猩红,层层叠叠裹在沈孟虞白皙的手臂上,方祈看不见纱布下的情况,又见沈孟虞一脸若无其事,也只能姑且信他一回。
“没事就好。喏,这是剩下的银子,我就买了一样桂花糖糕,你回来肯定要喝药,若是怕药苦,也可以吃着压压苦味。”他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从怀中摸出几块银子并一个油纸包,仔细叮嘱着放到沈孟虞床边的壁柜上。
待得做完这些,方祈环视一圈,发现自己似乎再没有什么理由可以继续留下去,遂也只将绕在手上的丝绦收进怀里,有些烦躁地跺跺脚,打算就此离开,不打扰沈孟虞休息。
“方祈。”沈孟虞却忽然在身后出言叫住他。
“嗯?”方祈迈开的脚步蓦地一顿,双目炯炯地回头。
沈孟虞稍稍欠身,用手勾住床架坐直起来,他将那壁柜第一层的抽屉往外拉开半寸,拨开覆在面上的软布,从下面摸出那块通行宫禁的大内令牌来。
他的手指拂过令牌顶端灿亮如新的金龙,在金龙口中的明珠上轻轻一点,谨慎地将其托付给方祈:“这块腰牌你且拿着,接下来这段日子,还需得你帮我入宫走上几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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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祈接过令牌,他没有低头去看这块自己曾经差一点就得手的宝贝,而是带着几分担忧地望着沈孟虞,紧张道:“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入宫?你不是说皇帝不会再刁难你了吗?为……”
“咳咳,你别着急,倒不是因为皇帝。”沈孟虞掩袖轻咳两声,只放柔了声音让方祈安心,“我身上有伤,需得在家中静养,然而有两件事,却不得不做,我便只能靠你了。”
“这头一件事,便是想请你入宫,帮我将太子的功课带出来,方便我批阅。我虽身在家中,但好歹还顶着个太子少傅的名头,这每月的俸禄,总是不能白拿。”
“至于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则是趁着入宫的机会,尽可能地在宫中寻找杜姑姑的下落。
方祈在宫道边上寻了处隐蔽的树林,放下手中装着萧悦与沈孟虞二人书信往来的木盒,束起袖口裤边,全身打扮停当,趁着无人注意这处高墙的机会一跃而起,翻身落进另一座宫室园囿。
他与正卧在墙角树荫下打盹的狮子猫互瞪半天,喵呜一声,人占猫窝,惊飞树上栖息的数只麻雀。他缩在墙根下,仔细回忆了一番宫城内廷的结构布局,眼见着前方巡视的禁卫已转过墙角,盔上翎羽只在红墙背后露出个尾巴,他这才猛地从树后蹿出来,身影迅疾如电,转眼攀上另一处横梁。
方祈不像季云崔和沈孟虞一样交游广阔,暗线密布,他只身陷在宫内,只能靠着鬼神莫测的轻功身法在一座又一座宫殿之间游走窥探,试图用这最笨拙法子寻找杜姑姑下落,若有机会,将人救出宫禁。
他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沈孟虞前几日托季云崔找来的一份禁军巡逻换防名册,还有他此前随沈孟虞入宫时一一辨认清楚的道路地图,以及紫微殿中举行朝会时,宫中其他地方守卫会稍稍松懈的契机。
在这偌大宫中偷偷寻人的任务,也只有他身为盗圣弟子,轻功卓著之人,才能帮沈孟虞做到吧。
他希望自己能够做到。
方祈拼命提气运功,只把这皇宫当成一座大山,而他就是一只猿猴,在这连绵起伏的宫室高墙之间上蹿下跳,寻找蟠桃的下落。
然而无论是推窗窥人,还是挂梁听音,抑或伸颈遥望,乃至于悄悄拖住一个胆小怕事的宫人严加拷问,方祈用尽各种法子,从宫女后妃长居的掖庭,到皇帝日间小憩的暖阁,他一路走,一路寻,却始终没有找到一点和杜姑姑有关的蛛丝马迹。
皇帝会把杜姑姑藏到哪里去?
方祈轻手轻脚地放下手中画轴,将书架推回原位。他不甘心地在壁间又摸了一把,却没摸到什么凸出的旋钮机关,无奈之下,他也只能默默地在心中划掉这一座富丽堂皇的暖阁,打算去其他殿中继续寻觅一二。
然而他还只是将后窗推开一条小缝,眼前却猛地一黑,自己来时尚只有稀稀疏疏几个宫人在廊下洒扫的院中竟不知不觉地多出数名禁卫,这些禁卫将暖阁围得如铁桶一般,不说他一个偷鸡摸狗的小贼,便是连一只误入歧途的虫蚁都飞不出去。
怎么回事?自己被发现了吗?方祈默不作声地合上窗,对于危险的敏感警觉令他不敢在这般关头托大,故他只是回头扫了一眼内室的布置,在目测出房梁的高度后再度收紧袖口,束好马尾,凭空提气,两脚借着摆放在壁间的一尊金马登顶上位,赶在有人推门进暖阁前蹿上横梁。
好险,方祈缩在房梁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看着脚下宫人来来往往,抱锦布罗,焚香升炭,几乎要把这暖阁的门槛踏破,他听了半天,总算从这些内侍宫女的交谈中得知,原来不是他暴露行迹,而是那一位本该在紫微殿中听奏临朝的帝王突发头疾,提前退朝,正往这阁中行来。
若是被皇帝当场逮到,那恐怕不仅是自己难以逃脱,还会牵连沈孟虞!
方祈抱着房梁,也不知是因为屋中炭火生得太旺,还是心底紧张害怕,他手心尽是湿滑的汗水,只得将身子再往下伏低些,整个人像蜘蛛结网似地粘在梁上,便是连指尖都不敢挪动一下。
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落进耳中越发清晰。方祈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那些个脚步声中包含的信息,他在心中将这些脚步声与他平素听过的脚步声一一比对,出乎意料地在数名步声虚浮的宫人之间,发现了两道大相径庭的足音。
那两道足音节奏稳定,步履坚实,每一步都迈得干脆利落,一步一音,与行止之间常常拖泥带水的内侍截然不同,是习惯了杀伐决断的武将才有的气度。
帝王舆驾在暖阁门口停下,乱哄哄的脚步声亦像是忽然听清什么号令似的,齐刷刷地同时停在门边。
方祈看着一条影子跨过门槛,随日光一起溢进来,紧接着,另外两条影子也依次漫进来,他的视线直接跳过扶着脑袋走在最前头的尊贵帝王,还有中间半弓着腰亦步亦趋的中年武将,最终落在最后面腰背挺得笔直、然而全身却隐隐透露着漫不经心的小将军身上。
第47章 亲疏有别
“季卿先前为令郎求的婚事,寡人心中有数。今日召你们父子二人前来,也正是为了此事。”
什么时候求的婚事,我怎么不知道?
“陛下天恩,愿拨冗为犬子做媒,臣感激不尽。敢问陛下看上的,是哪家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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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女人。
“季卿可有想过,结一门皇亲?”
“皇亲?”
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寡人记得小将军当年武举夺魁时尚未及冠,如今也不过二十有三吧?寡人膝下长公主,上月宿疾初愈,近日便要返回京中,寡人思索着他们年龄相配,人品才貌亦是人中龙凤,与淑妃商量过,甚觉合适,就不知季卿意下如何?”
什么鬼,当我季家傻,不知道当年长公主是如何“抱病”的?
“永乐公主?这……这……微臣何德何能,能得陛下如此爱重,下降公主,臣……臣惶恐,臣……臣谢陛下……”
哦,我爹不是傻,他是真心实意地想给我戴绿帽。
“季卿不必行此大礼。小将军一表人才,武艺超群,放眼满朝才俊,可相提并论者屈指可数,日后定能成我大平栋梁,永乐嫁入你们季家,寡人和淑妃也可以放心了。”
您当年也是这么和太子少傅这么说的。
“微臣叩谢陛下圣恩。云崔,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谢恩。”
哦,看来我得去催催沈孟虞那家伙,明君仁主随便选一个吧,先把眼前这位拉下龙椅再说。
“臣谢陛下圣恩。”
呵。
季云崔顺从地伏下身子,跟在父亲身后跪倒在萧赞面前。和幼妹季云鸾一样,被一心追求荣华富贵的父亲买卖邀宠,此时此刻,他心中已无愤怒不解,只觉滑稽可笑。
卖就卖了吧,还非得拉着他入宫一趟,当着他的面假惺惺地演一出君臣和睦,耽误他去沈家寻方祈听戏的时辰。季云崔一边腹诽,一边磕下一个响头,他刚调整好脸上肌肉,挤出一个受宠若惊的夸张表情出来让父亲与皇帝满意,冷不防他的头刚抬了一半,额上蓦地一凉,一滴本不该存在的水珠自半空中飘下,惊得他差点没收住表情,双目一瞠,余光就向梁上瞟去。
这一瞟,差点没吓得他直接跳起来,把人揪下来就要问话。
方祈怎么会在这里?
方祈就在这里。他趴在梁上,见季云崔成功被他的汗水吸引,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在阴影里拼命冲季云崔摆手,又指指窗棂的方向,做了个“走”的口型,意思再明白不过。
季云崔在暖阁中接到方祈求助的示意,心中大惊。他再不敢漫不经心地应付皇帝,而是打起精神先奉承萧赞一番,又做低伏小迎合父亲的口风,甚至还赶在太医到来之前假模假式地装起神医,指点着那些在暖阁中服侍的宫人开窗透风,又让外面守护的禁卫四下散开一些,以缓解萧赞时不时头疼上脑之症的理由为掩饰,总算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为方祈争出一条生路。
“你让方祈去前朝做什么?”
方祈前脚回到沈家,季云崔后脚出宫,也急吼吼地跟了过来。他谢过章伯指点,推门踏进书房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声惊怒交加的喝问。
方祈刚和沈孟虞说完他的宫中历险记,他见沈孟虞只是静坐沉思,没有多问的意思,遂又从旁边取过装满太子功课的木匣,正捧到沈孟虞面前,示意他查看。
季云崔语气不善,方祈闻声转头,没弄明白他为何如此生气。他放下木匣,提壶斟了一杯茶水递给季云崔,让他消气,主动代沈孟虞回答:“季大哥,喝茶。我进宫是去找杜姑姑的下落,找了一圈摸到那处暖阁,本打算走的,却不想皇帝提前退朝,这才不小心撞上的。你怎么这么生气?”
“你……”季云崔接过茶杯,看了方祈一眼,有些语塞。
他也不喝茶,只是将发烫的杯子攥在手心,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睛盯着自他进门后未发一言的沈孟虞,脸色愈发阴沉。
他质问道:“这都是你让他做的?”
沈孟虞依旧沉默。
“是。”半晌,沈孟虞终于开口,却在回答了季云崔一个字后转头吩咐起正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何事的方祈,“方祈,你先去伙房告诉顾婶儿一声,让她像往常一样放盐调辣就好,不必再单独给我做一份清淡的了。”
“嗯,好,我这就去。”方祈虽然还是搞不懂季云崔发火的原因,但他听得懂沈孟虞的意思,他没有继续杵在这里,听话地退出书房,将空间留给沈季二人。
在书房门被关上的下一刻,季云崔终于憋不住一路赶来积蓄的满腔怒气,他将茶杯往案上重重一放,脸色黑如锅底:“你在利用他?”
“是,”沈孟虞垂眸看着书案上的堆叠的宣纸被杯中漫出来的茶水打湿,清晰的笔画晕成一片墨团,低声承认事实,“我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他,你知道的。”
“可你从一开始,只是和他约定,让他帮你从冷宫偷出齐太妃。冷宫是什么地方,前朝又是什么地方,这其中的差别有多大,你难道不知吗?”季云崔逼问道。
“我知道,”沈孟虞道,“冷宫荒僻清冷,无人看顾,偶尔少一两个宫人,怕是十天半月都无人知晓。前朝人多眼杂,守卫森严,便是有一只后宫的猫儿跑进来,只怕送回去都要丢掉一条命,这些,我都知道。”
沈孟虞说这些话时吐字清晰,语气平静,从容地仿佛在点评春花秋月。季云崔无法理解沈孟虞这般淡定的反应,他此时只恨不得能将沈孟虞的脑子剖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可怕的妖魔鬼怪。
季云崔不介意把结果说得更严重一些:“你先前不是说,他是你沈家的人吗?既是你沈家的人,你为何还要将他推入险境?你要知道,若是在宫中行差踏错一步,那可不仅仅是腰上中一箭的轻伤,而是直接身首异处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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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虞却道:“正是因为他是我沈家的人,我才会将此事交给他来做。”
他此时方才抬眼看向季云崔,将自己决定背后的考量说予他听:“身为族中子弟,宗族有难,自当使出浑身解数,尽全力匡扶救之。杜姑姑手上握有不少这些年查出来的线索,此事涉及机密,你我在宫中安插的暗线都不方便作用,唯有方祈的一身盗家功夫举世无双,可以帮忙查探一二。我只能用他。”
“好一个只能用他,”季云崔简直快被沈孟虞就事论事、据理力争的态度气笑了,他端起茶杯,一口饮下杯中剩余的茶水,反问道,“你若单单只是为了寻人,那为何不与我说?我便是暗中召集一群死士,让这些人入宫查探,都比你直接利用方祈来得合适!”
沈孟虞也提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他小啜一口已经略微有些放凉的茶水,只带着些好奇地看向季云崔:“方祈是我家的人,你与他非亲非故,缘何如此在意?”
季云崔心中怒火烧得正旺,闻言也懒得继续遮掩下去,他大刀金马地一撩袍子,一脚跨在书案旁的小凳上,堂堂正正地在沈孟虞面前坦诚心意:“今天话我也就撂在这了,我之所以在意方祈,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我与方祈投契,我对他有好感,我不想看他以身犯险,有性命之忧。”
“我看上他了。”
“你……”沈孟虞端着杯子的右手猛地一抖,险些将杯子连带着杯中茶水一并泼到季云崔身上。
他坐在书案后,愣神地盯着季云崔,心中惊讶之余,甚至还隐约浮现出一丝嫉妒。
他嫉妒季云崔做什么?沈孟虞回过神来,他与季云崔相交多年,受不爱红颜的季小将军影响,对这男子之间互相爱慕追求一事早都见怪不怪,只当普通情感对待,此时的震惊,也只是对季云崔敢于光明正大坦白此事有些意外而已。
然而他沉吟半晌,最终却只是摇头,寸步不让:“家在人先,舍一人而为一族,祖上筑基,我辈立业,若只为个人安逸而弃忠孝于不顾,不说先祖在天之灵,便是我这个族兄,也无法苟同。”
“重振门楣,是我们沈家后人的责任,他身为沈家子,理所应当肩负起这个责任。无论你说什么,我还是会让他这么做的,他也心甘情愿帮我这样做。”
沈孟虞的固执就像一堵墙,季云崔正站在这堵墙前。虽然他被墙的高度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但一时间他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利器,破开这堵巍峨耸峙的高墙。
他无法反驳沈孟虞。
“方祈是你沈家的人,他的事,乃至他的命,确实不是我一个外人可以随便插手置喙的,”季云崔一身火气被沈孟虞这盆冷水扑得彻底,他沉默了一会,突然从小凳上收回脚,只站直了身子,双手抱拳向沈孟虞行了一礼,转身就走,“是我逾矩了。”
然而他走到书房门口,右手已搭上门框,却没有立刻推开。他站在门边,背对着沈孟虞,一句低沉喑哑的疑问自他口中传出,落在清寂的书房里,恍如惊雷,言犹在耳,人已消失不见。
“我可以理解你的决定,但是有一个问题你需得扪心自问一下。”
“若是仲禹也有这一身功夫,你也会这样利用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顶锅盖说一句,不拆CP,修罗场自由心证吧。
永乐公主旧事指路11章孤家寡人
第48章 何当共剪
若方祈也是他的亲弟弟,他会这样利用他吗?
对于这个问题,沈孟虞直到沈安来书房请他去正厅用饭,也没有得出答案。
沈孟虞在桌边坐下,他四周扫了一眼,没发现方祈到处乱蹿的身影,他忽然觉得厅中空出一大片他久未注意过的区域,宝瓶画卷安静地伫立在原地,然而他却在这片静默中隐隐生出几分焦躁来。
“方祈呢?”他皱着眉头问正在一旁安排碗筷的细蕊。
细蕊站在桌前,将一副多余的木箸收起来,又把方祈常坐的那张椅子搬到一旁,她看沈孟虞脸色不豫,只当他是在气方祈顽劣,不告而别,遂只是笑着帮忙解释道:“郎君别急,先前季郎君走时叫了祈小郎一声,拉着他一并去城里听戏了,道是宵禁前再一定回来,让我们不必备饭而已。”
“他和季云崔……”沈孟虞心事重重,嘴上一个没留神,差点把季云崔的秘密也暴露了出来。不过好在他的话说了一半,自己意识到什么,急急住口,只执起木箸,用一声淡淡的“嗯”掩下这一刻失态。
他夹起一片清炒白菰放进自己的碗中,又将桌上唯一一条白鱼往沈仲禹手边推了推,转头让细蕊等人去休息:“你们忙了半天,也都去歇着吧,吃完我再唤你们进来收拾。”
下人应声散去,厅中只留下沈孟虞与沈仲禹兄弟二人。沈仲禹先前一直在房中埋头读书,没注意院中变化,还是细蕊提起,才知曾方祈回来过一趟。
他见沈孟虞的右手握着木箸,却只是呆呆看着盘中蔬食,迟迟没有继续夹菜,他还是头一回见自家兄长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打破食不语的戒律,轻言询问出声。
沈仲禹道:“大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嗯?无事。”沈孟虞被弟弟一唤,神魂归位。
他抬了抬手,想要再搛得一块脆藕入碗,然而手悬在空中,却不受控制地有些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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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终没能落下这一箸。
沈孟虞放下木箸,将粥碗推到一边,他抬头看向沈仲禹,这个与方祈一般年纪、性子却截然相反的少年也没有动筷,只是迷惑地盯着他打量。然而哪怕眼中的疑问都快要溢出来了,少年也只是微微蹙起眉峰,嘴唇半抿,表情依旧是八风不动的严肃沉稳。
“仲禹,”沈仲禹的眉形与方祈有几分相似,斜飞而出,只是一个张扬上挑,一个内敛下垂。沈孟虞看着这两座能透露出主人心性的远山,他犹豫半天,终究还是试探着问道,“若是我如今要你退出科举,帮我去做一件十分要紧但亦十分危险的事,你可愿意?”
沈仲禹没想到兄长用这般复杂的眼神看了他半天,却只问了他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简单思考了一下:“可是大兄身边人手不够,行事不利,故要我相助?此时距来年春闱尚有数月之久,若此事不涉科举,也不会影响我应期赴考,我既能助大兄一臂之力,自是愿意出手的。”
“我明白了,”沈仲禹的回答清明朗直,沈孟虞点点头,收回视线,“我只是突发奇想问上一句,我身边并未出事,你且专心读书。”
沈仲禹听兄长解释清楚原因,也没多想什么,只埋头小口小口地开始用饭。然而他刚伸出木箸夹了一筷子白鱼,还未及将鲜嫩的鱼肉放进嘴中细细品尝,却听得那边已经拿起木箸的沈孟虞忽然再度放下筷子,继续开口发问。
“那若是我想让阿姝帮我做这件危险的事,你……”
“不行!”
沈孟虞的话还没说完,沈仲禹已先一步出声,蓦地打断他的设想。
“虽然我老嫌阿姝聒噪,但身为至亲兄长,我理应保护她,不能看着她落入险境。”沈仲禹语气铿锵,说的全是肺腑之言,他一腔护亲之心在此刻骤然爆发,哪怕自己也还是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稚弱少年,但却不由分说地将幼妹护在身后,一点沙子也不揉。
沈仲禹心底的疑惑越来越重,他的眉峰又往额中聚了聚,便是嘴唇也下意识地抿紧了不少,总算适时地泄露出一丝忧色来:“大兄你问这些做什么?你在家中时向来最护着我和阿姝,并非会将我们推入火坑之人啊。”
“我……不是……我是……”沈孟虞被弟弟质疑,嘴唇开阖半天,却噎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的心随着这句反驳起伏不定,脑中思绪飘远,隔着半城秋风,数万人家,落到不知如今身在何处的方祈身上。
他是否从未真正将方祈视为兄弟?若真是骨肉至亲,他这个做兄长的,又怎会如此利用幼弟呢?
“唉,吃饭吧,此事与你和阿姝都无关。”沈孟虞重重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多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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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祈回到沈家时,已过一更鼓。
这段日子沈孟虞足不出户,不好与人当面攀交,故多数时候都是以书信往来,拉拢谋划,十分费心费力。
这些书信都存放在书房的壁柜里,沈孟虞每日思索该如何回复细节,确保不出差错,他每封信都回得无比认真,在书房一坐坐到到深夜,也是常有的事。
方祈对沈孟虞与季云崔背后的行动还是一知半解,在出谋划策上帮不了沈孟虞。他起初还劝过沈孟虞几次,让他改日再接着回复这些书信,先回去歇息,然而沈孟虞却直言这些书信重要,自己必须要尽快处理。
方祈虽对沈孟虞不舍昼夜的态度有些心疼,但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任由这只“鸠”夜夜霸占书房,若自己还不困,也在旁边帮着研墨递笔,能帮一点是一点,也算是他的一片心意。
今夜沈孟虞亦还留在书房。
方祈推门进屋时带进一身秋夜清寒,桌上的烛火被这股寒气冲撞,瑟瑟发抖地颤了颤身,明灭起伏不定。
执笔正伏在案前的回信的人似是被这簇火苗惊到,他蓦地抬起头,红烛掩映下一双眼睛看过来,朦朦胧胧的,在清润剔透的水色间,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幽微光芒。
就好像,天生会勾人的那种风情。
方祈被沈孟虞无意中流露出的一眼风情勾了一下,心跳慢上一拍。他立在门口,不知怎的口中竟有些干涩,舌头也不利索,非得含在嘴里咀嚼半天,这才得以像明知故问似地吐出一句生硬的关切来:“你怎么还没回去?”
沈孟虞放下笔,拿起放在一旁的灯剪,握在手里准备修剪灯花。
他一边剪着烛火,一边状似无意地回答道:“我还有些信未回完,需得再多留一会儿。你不是说宵禁前回来吗?怎么这般晚?”
方祈上前几步,从沈孟虞手中抢过灯剪,把他按回坐上,自己帮他剪烛。
“是我听戏没注意时辰,不小心耽搁了。”他低着头,眼睛不敢看灯下的沈孟虞,只能盯着烛台之上摇曳跳跃的火光,手上放轻动作,小心地如同呵护至宝。
沈孟虞看着方祈被火光映亮的侧脸轮廓,数月前还是少年般尚未长开的眉目,如今也隐隐现出几分青年人才有的棱角来,这些棱角虽不算尖锐,但若是有锋芒与之相对,却也不输其阵。
流光开刃,碧水濯锋,神兵之所以藏于匣,并非自甘隐姓埋名,他也只是在等待出鞘的时机而已。
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眼有些花,也不知自己在火光中看见的那抹霞色是否真切。他眨了眨眼,有些尴尬地偏过头,抬手写下几字,又忍不住迟疑着问道:“你们今日……除了听戏,可都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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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去的灯花摇曳几下,簌簌落于案头,新生的烛焰明晃晃的,映亮方寸温柔。方祈放下灯剪,又往那古砚中添了数滴清水,只一边研墨一边道:“今日季大哥问我,愿不愿意去他府上住些日子,他能带我去骠骑营中骑马射箭、去瑶光楼吃最好吃的蹄髈羊腿、去春华班听最当红的伶人登台亮腔,不必管宵禁,便是听一夜的戏都可以,怎么开心怎么玩。”
方祈没有说季云崔坦白心意的事,沈孟虞闻言微微松了口气,但心里又莫名地有些发堵。
“你想去吗?”
“我想。”
沈孟虞胸口一窒。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异样,方祈停下手,他在灯下转过脸,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紧紧盯着沈孟虞,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更多波动:“但是我拒绝了。我答应过要帮你,我就不会抛下你一个人去玩的,我说到做到。”
压在心头的巨石刹那分崩离析,惊喜的潮水漫上来,却在退潮带走碎石的同时,留下数道名为愧疚的痕迹。
沈孟虞说不出话来,他恍惚地看着方祈,心中天人交战,震鼓如雷。
沈孟虞愣神半天,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被方祈真挚的眼神盯得有些发麻,只得不自然地垂下眼睛,重新提笔,试图靠回信一事平心静气,勉强应付过去。
“你……我知道了,你先去睡吧。”他的视线都落在面前的宣纸上,没有注意到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那……好,我不打扰你了,你也早些回房歇息。”方祈低应一声,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放下攥在手心几乎快被捂化的墨锭,沉默地向屏风后头走去。
沈孟虞坐在书案后,他眼睛盯着灯下泛黄的宣纸,手中挥毫,写下几个墨字,只是耳朵不自觉地竖起,分心听着一屏之隔的方祈蹑手蹑脚地洗漱更衣,乖乖缩回榻上。
灯花忽然又晃动了一下,悄悄暗下几分。沈孟虞回神,他看着自己面前刚写下一句开头,墨团却已漫过半张纸的信笺,无奈地放下笔,将这张废纸折了折,随手塞到一旁等待销毁的密信中。
他拿起剪子拨了拨那垂头丧气的灯花,仔细剪去长尾,又将烛台端起来,置于眼前凝视半天。轻柔的呼吸声自屏风后头传来,烛焰随之跳跃嗡动,影影绰绰间,仿佛都正在做同一场美梦。
沈孟虞不敢打扰这一场美梦,他从一旁的架上取过披风,端着烛台站起来。他向门口走了几步,却在右手即将摸到门框时停了下来,落在地上的影子转了个方向,一步一步,就好像踩在刀尖上一样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地向屏风走来。
人在屏风边停下,只有被烛光拉长的影子更进一步,汲汲凑到少年榻边。沈孟虞看着自己的影子落在方祈中衣的衣领上,他不敢抬手让影子去惊扰那张安稳的睡颜,他怔怔看了半天,右手最终只是微微抬起半寸,轻飘飘地落在少年肩上。
“方祈,抱歉。”
叹息无声而溢。
作者有话要说: 小猴子:我把你当爱人,你把我当弟弟,生气!
沈少妇:可你就是我的弟弟啊……虽然不是亲的,但【迷茫地被作者掐着闭嘴】
作者:儿啊,你抬头看看这章标题,何当共剪西窗烛,氛围都酝酿好了,你要是再不懂,注孤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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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稍微有点玻璃糖倾向,最近没有存稿都是裸奔,虽然有完整的大纲不过好多细节都是随想随写,会走到这一步大概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共剪灯花在我看来是糖,只是一人暗恋,一人懵懂,信息不对称,难免会有些酸涩吧
下章掉马蓄力中。
第49章 一波又起
自那日季云崔上门质问后,沈孟虞经过一番分析推理,他虽仍旧让方祈拿着他的令牌入宫寻人,然而却将前朝与几座守卫森严的殿宇排除在外,只让方祈在能保全自身的前提下尽力而为,不要再像之前一样以身犯险。
方祈不知道沈孟虞与季云崔的一番争执,沈孟虞也没和他多解释什么,他这几日偶尔跟着季云崔在城中到处玩耍,季云崔待他一切照旧,他玩得兴高采烈,很快也就将此事忘在脑后,暂按不提。
这一日他寅时初起身,打算像前几回一样坐沈安驾的马车入宫送信。然而他才顶着一副惺忪睡眼,一边套外衫一边从屏风后转出,刚想要拿书案上的烛台点亮,方便洗漱,他刚勉强把眼睛睁开半条小缝,却猛地发现书案后坐了一人,唬得他意识瞬间清醒,咬着舌头大叫出声。
“沈孟……”好在他还记得眼下的时辰,最后一个“虞”字在舌尖滚了一下,挣扎着又吞回腹中。
沈孟虞一身衣饰已打扮停当,正是他平日里入宫教/□□时的装束。他坐在夜色的阴影里,没有点灯,亦没有翻动案上散落的书页,若不是方祈眼尖发现他,只怕他就要就着这一副姿势坐到天荒地老,一声不吭。
“你醒了,”沈孟虞从入定的状态中脱出,他借着窗纸间泻露出的一点月色看清方祈的表情,主动点亮灯烛,“快洗漱吧,沈安已近在等我们了。”
“嗯,”方祈正欲点头应是,忽然察觉有哪里不对,“我们……你,你也要入宫?”
沈孟虞擎起烛台走过来,上身虽还不能挺得笔直,但脚步却已不见迟滞。
他站在一脸呆愣愣望着他的方祈面前,扯扯方祈衣领,又伸手从一旁的柜子上取来篦子,将烛台放在一边,主动绕到方祈背后,帮他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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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梳一边道:“我在家中修养近一月,伤都早好了。你先前帮太子传话,不也说太子曾问过好几次我何时入宫吗?我既身体无恙,那也该是还归旧位的时候了。前些日子,麻烦你了。”
方祈的长发被沈孟虞握在手中,不敢乱动。他背着身子,看不清沈孟虞面上的表情,虽然心中有一万个声音在呐喊自己不觉麻烦,什么事交给他来做就成,但他不敢将这些话诉诸于口,也没更多道理可以阻拦沈孟虞,他犹豫半天,也只能听话地轻轻点点头,顺手将束发的簪子反手递给沈孟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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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虞突然入宫,萧悦喜不自胜。他们师徒二人暌违多日,沈孟虞被萧悦拉着,又是嘘寒问暖,又是探病求安,他在柔仪殿中坐了半日,竟连一句之乎者也的学问都没空提起,反而说得都是些家常闲话,再琐碎不过。
这边太子迟迟拉着少傅不肯放人,那厢陈皇后听闻沈孟虞今日入东宫,知他先前遇刺的事,道是心中担忧,也遣人前来相邀问话,顺带着留用午膳,地方就定在内苑东头,芙蓉池上的迎波阁里。
沈孟虞前些日子与人书信往来,其中有一封书信寄出的对象,就是被季云崔称作“草包”的陈国舅。他在信中以不满谢氏擅权的名义,隐约透露出一丝愿扶太子上位的意思,探探陈氏口风,想来如今这消息也该传到陈皇后耳中,今日之宴,怕就是陈皇后代陈氏一门做出的回应。
陈氏有意,沈孟虞求之不得。他领着方祈,跟在太子步辇之后入得后宫内苑,只暗地里交代方祈四下看看可以,不要到处乱跑,转身跟着接引的宫人跨进阁中,欣然赴宴。
晚秋天凉,水阁门窗紧闭,阁中炭火烧得温暖,沈孟虞卸去一身寒意,在向陈皇后行礼后,于萧悦下首落座,静候开席。
昔年先帝在时,曾亲自指婚,将陈家嫡系长女嫁给萧赞,缔结姻缘。那时萧赞身为陈王,未远赴封地,也不参议政事,在朝中不甚闻名,陈家并不十分看得起这位皇家贵婿,故除了皇后性子柔婉,安分守己,一心一意侍候夫君外,陈家其他人待萧赞也只是淡淡,其热络程度,便是连普通世家之间的交际都不如。
然而谁料风水轮流转,先帝逝世未留子嗣,昔日最不起眼的陈王扶摇而起,竟直接登临九重。待到陈家反应过来想要靠着皇帝乘凉时,他们这才发现,冠深叶密的大树下已有一直在暗中襄助萧赞的谢氏先一步抢占阴凉,留给他们的,也只剩下大树边缘的一点点影子,别说能遮一族的人,就是遮一个人,都有些困难。
人心向来复杂,当懊悔惶恐的情绪累积到顶峰时,往往就是黑白翻转,怨意冒尖,所有的自责都会在这一刻化作对他人的指责,双眼红得滴血,便是连自己的模样都看不清楚。
这个时候,也是最容易被人利用的时候。
沈孟虞与季云崔当日定计,便是想要趁机拉拢陈家。萧赞虽然不喜陈氏,但他亦不敢让谢氏在朝中一家坐大,无人掣肘,故也只能耐着性子留陈家数人在朝,哪怕是微官末职,只要能牵制谢氏一二,便也不算无用。
风起青萍之末,星火或可燎原,沈孟虞看中的便是陈氏一族在朝中地位,况只要谢氏倒台,陈氏便是大平最有权势的外戚,没有之一。
他独自一人,身单力薄,为达成目的,也只有借势而上这一条路可走罢了。
不出沈孟虞所料,陈皇后宴上虽未直接言明陈家的态度,只是像旁人一样就着他受伤一事关切几句,又接着夸赞起太子的学业进展,然而她话中时不时提到的几句家兄,还有想要替族中女儿与沈孟虞做媒的试探,无不证明着陈氏一族对他的认可,言笑晏晏,宾主尽欢。
沈孟虞以居士的身份婉拒陈皇后拉红线的美意,陈皇后本就是代人询问,见他说得诚恳,也没有继续相劝。他们又说了几句闲话,阁中话音刚落,忽有一名宫女上前几步,伏在陈皇后耳边低语几句,似有什么焦急的事情前来禀报。
沈孟虞只见皇后脸色突然变了一变,再转向他和萧悦时,已带上三分歉意。
“今日得与少傅席间叙话,本宫久居深宫,不通外事,倒是受益颇多。”陈皇后放下玉筷,扶着宫女的手臂站起来,柔声告辞,“本欲多留少傅片刻,再谈些东宫琐事,然宫中突发急事,亟待本宫回去处理,本宫无法,也只能先行一步。悦儿他便拜托少傅代本宫送回东宫了。”
“皇后请放心,臣身为师长,定时刻陪伴太子左右,护太子周全。”沈孟虞亦起身回了陈皇后一礼,与萧悦二人一道,将皇后舆驾送出水阁。
萧悦站在水阁门口,他目送着母亲的舆驾穿过廊桥,消失在岸边,他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忐忑不安地问沈孟虞:“方才在席上,我看少傅您一直未怎么动筷,可是母妃备下酒菜不合您胃口?若是不喜欢这些菜色,不如回东宫,我让小膳房再为您做上两样?”
“殿下不必如此麻烦,”沈孟虞实话实说,只微笑道,“我大病初愈,胃口本就比平素差些,宫中食馔精美,我今日已是多用了不少,殿下无需担心。”
沈孟虞唇边笑容温煦,脸色半日过去未见苍白,脚下也是无碍。方才他与皇后交谈中,萧悦一直在旁边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此时听沈孟虞主动出言让他放心,他不好再将忧色写在脸上,遂也只能乖巧地点点头,唤上松烟方祈等人,打道回府,送沈孟虞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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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值深秋,芙蓉池中红花碧叶早早凋枯,大多数连着底下的根茎都被人连根拔除,唯有池中一角尚留有一片枯荷,静听雨声寥落。
荷叶染上秋色,纤细的空枝顶起耷拉成伞状的叶片,任池中水枯水涨,不弯不折,一眼望去,虽连缀铺满荷池,却又遗世孤高独立,明明是温润君子莲,在这一刻,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沈孟虞经过这片枯荷岸边时,脚步忽然慢下来,只转头盯着池中的枯叶出神。萧悦正与他说起行宫秋猎时发生的事,察觉到他的异样,也跟着停下脚步。
然而他还没开口,却见沈孟虞已先一步收回视线,脸上的笑容似乎淡了些,语气也从松快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殿下可有兴趣与臣在这芙蓉池边走上一走,臣有些话想对殿下说。”
“嗯?”萧悦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心中甚至有些雀跃,“好,那就不必让松烟他们跟着了,就我与少傅二人可好?”
“好。”沈孟虞打算与萧悦说的内容确实不好让旁人听见,他随着萧悦的话回头看了方祈一眼,只拿眼神示意他不必担心自己,按萧悦的意思行事便是。
太子发话,下人们不敢反抗,只老老实实往池边其他地方散去,远远地注视着沈孟虞二人,聊作保护。
那厢沈孟虞见再无旁人在场,他向萧悦伸出手,领着萧悦走到一处枯荷最多的池边,抬起一手遥遥点在这片枯荷中最高挑的那枝荷叶上,示意萧悦与他一同欣赏这一幕繁华不再的风景。
“殿下可知,当年安帝还在时,我沈家是何等模样?”沈孟虞问道。
萧悦对此一知半解,见沈孟虞有意讲古,只睁大了眼睛,侧耳倾听:“少傅请讲。”
“当年我沈家三代帝师,辅佐帝王,五名长辈位列机要,参知政事,乃是簪缨世家,朝廷肱股,天下人都敬重的吴兴沈氏。”
“先太后出身沈家,有意提携亲眷后辈,当年怀安侯与先帝年纪仿佛,二人虽是甥舅,却常在一处玩耍,十分投契。太后见他们要好,便向安帝讨了恩旨,封怀安侯为太子伴读,日日入宫伴驾,读书习武,掏鸟摸鱼,斗蛐摘花,只要是少年人喜欢玩的,他们从不曾错过。”
“那一日也是在这岸边,他们二人正说起这池中的莲花既已开落,约莫是轮到莲蓬成熟的时候了,他们正打算唤身后的宫人下去摘两朵莲蓬上来,谁料……”
谁料还没开口,只听“扑通”一声,池中水花四溅,竟是太子一个不慎,失足落水。
“殿下!”
沈孟虞来不及去捉萧悦身后一闪而过的人影,他顷刻之间的反应,与当年的怀安侯一样,也是入水救人。
农人敬水,为求五谷丰登;工匠敬水,为冶重甲青锋;商贾敬水,为求航路安平。士人敬水,或沃三寸不烂之舌,或浣丰神如玉之容,或点茶与友,或奉酒尊前,便是全天下都找不出像吴兴沈家这般一门畏水,敬如鬼神,亦避如鬼神的世家。
顶着身畔冰寒刺骨的池水,还有心中对这水下世界恐惧的阴影,沈孟虞在密密麻麻的枯荷叶底摆动手脚,捉住萧悦因溺水而胡乱挥舞的手脚,从身后托着他,奋力蹬划,向荷叶缝隙间露出微光的地方游去。
入水前深吸的一口气撑不了多久,被池水包裹的手脚好似陷在泥浆中,越来越重,就连腰上的伤口也仿佛吸了水,拖着他不断往下沉沦。沈孟虞费尽全身力气将萧悦托出水面,在萧悦被救起的那一刻他只觉得手上一松,再无什么可以依凭的东西,天地朦朦胧胧归于混沌,黑暗无声袭来,万籁俱寂。
他突然看见了光。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考虑是否要控制住想写人工呼吸的手……
第50章 如梦非梦
沈孟虞正站在由光汇成的桥上。
光是倒退着出现的,由微茫到繁盛,从米粒之辉到萤火之光,从红烛纸灯到金乌炎炎,光越来越亮,脚下的路也越来越清晰。
身后是层层涌起的潮水,没至头顶,令人窒息,眼前是灼灼发亮的光芒,白光眩目,无法直视。沈孟虞站在桥中,他不敢回头,只能闭上眼睛,迎着那近乎要把他烧化的光芒向前走。
被后羿射中的九只金乌哀鸣着坠落,凄厉的叫声划破耳鼓,脚底的温度滚烫如烈岩,每一步都仿佛行走在火焰山巅。沈孟虞紧紧握着手边的栏杆,艰难地在光芒中穿行,一步一步,即使被身遭的外物影响,有些磕磕绊绊的,他也只能在这片光明中寻找出路。
路很长,长得似乎没有尽头,沈孟虞不敢睁眼,只能凭借身边的环境来查探状况。空中金乌哀啼渐隐,脚下红岩热度渐消,终于,在他右手去抓栏杆,却忽地落空的那一刹那,他仿佛穿破了什么时空的魔障,先前困住心房的压抑感骤然消失,风流云散,万物闻声。
他睁开眼,满目青碧,接天莲叶嚣张地霸占整个芙蓉池,深深浅浅的翠色还保留着昔日的容颜,就连跪在岸边哀哀恸哭的女子,朱颜未改,鬓间也不见一丝花白。
那是……沈太后?
沈孟虞从不知今夕何夕的幻觉中走出来,自池中重重莲叶间飘向岸边,双脚落在实地上,却仿佛仍在半空,一点也不踏实。
他试着伸了伸手,不出所料,他的手掌直接穿过女子珠翠掩映下高耸的发髻,浮在空中的手臂虚幻得如同一只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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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就成了鬼?
沈孟虞有些茫然,他转头看向岸边刚被救上来的两个少年。其中一个眉眼熟悉、气息全无的少年正是他熟悉的怀安侯沈淮,而在沈淮身边,被他救起、正努力伸手去抓他的少年面目被笼在一团云雾中,即使沈孟虞心底知道那是少年时的先帝萧谌,但他脑中一片空白,一时间竟记不起先帝的面貌来。
“小舅舅。”
他听到萧谌带着哭腔,嘶哑地唤了一句。
“小郎,对不起,姐姐对不起你……”沈太后跪在幼弟渐渐冰冷的尸身旁,她不敢用手去碰幼弟的脸,只能将自己侥幸留得一命的儿子抱在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哭声越来越大,来自四面八方,或男或女,或尖或沉,号啕悲泣之声充斥着沈孟虞耳膜。令他心头生悸,下意识捂住心口的位置,试图闭上眼,在这片沈家众人送灵的嚎哭声中寻得片刻安宁。
然而当他睁开眼时,时间已在他这一眼中被揉碎打乱,夜已深,灯已阑,偌大的灵堂中只有一名身着白衣、发上悬麻的少年跪在棺前,口中念念有词,似在问灵。
那是萧谌。
沈孟虞依旧看不清萧谌的脸,他只是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那萧谌靠着棺材说了会儿话,又揉揉膝盖站起来,向阴影中的后堂走去。
不多时,萧谌手上端着一套笔墨从后堂转出,他将一张画纸于堂中的水磨青砖上铺开,俯身三拜,置于灵前。
萧谌点亮油灯,他跪在棺前,也不用下人在旁服侍,只是自己用手肘压住凹凸不平的纸页边缘,提笔沾墨,竟就这个姿势在纸上上开始作画。
一笔眉,一笔眼,勾出笑靥,晕开酒窝,仿佛是长眠于池底的少年被人唤醒,鲜活的灵魂从棺内钻出来,附在纸上,笑意盈盈地伸手就要拉伙伴一起游玩,仿佛并不知道自己已踏上黄泉,再无归期。
这是宗祠里收着的那副画像。沈孟虞心中一愕,凑上前去。
少年年纪尚小,笔力稍欠,然而大抵是因为对描绘的对象太过熟悉,一笔一划胸有成竹,下笔不见滞涩,一气呵成,倒也能将十分灵动之色留下个七八分,人影跃然如真。
沈孟虞正在心中感叹先帝的画技天然拔群,若是日后反复磨炼,许会成一代大家,冷不丁萧谌挥笔立就一张人物丹青,也不待笔迹全干,竟就这样托着一纸淋漓的画作站起来,抬步向堂中行去。
缠绕在萧谌身边的浓雾突然稀薄了不少,沈孟虞跟着萧谌走了几步,他看着萧谌单薄的背影在灵位前停下,手上宣纸蓦地一展,几与少年身量等高的纸张悠悠垂落,云开雾散,少年的面容如揽镜自照,画里画外,竟有七分相似。
只听萧谌低声道:“小舅舅,我们果然长得十分相似啊。”
刹那纸飞灰散,烟光暴涨,沈孟虞所在的世界瞬间亮如白昼。所有故人在这刺目的白光中一一消湮,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沈孟虞心头,所有他曾经略过的线索,曾经混淆的话语在这一刻秩序井然地聚在一起,他顺着故人的脉络向过往回溯,竟在这一刻发现了他一直追寻的真相。
先帝身上有一半沈家血脉,与其说方祈像怀安侯,不如说更像先帝。
杜姑姑昔日让方祈代为传话,她熟知宫中旧事旧人,那一语,说的不是“小郎类祈”,而是“小郎类齐”!
当年齐妃小产,先帝驾崩,盗圣盗宝……
齐妃、先帝、盗圣、方祈……
方祈。
一想到方祈,沈孟虞眼前的白光突然开始收拢,从漫无边际,到聚如针尖,他的世界突然再度陷入黑暗,原本被白光阻隔在外的冰凉潮水汹涌而来,他无法控制手脚,胸中也越来越憋闷,他在这一片汪洋大海中随波逐流,未知生死,兴许下一处泊岸,便是六道轮回。
他要死了吗?
还没有。
在一阵痛苦的窒息中,沈孟虞的下颌被人托起,一片柔软落在他唇上,小心翼翼地撬开唇齿,竟是有人在一片惊惧的号哭声中犹不放弃,冲上来跪在他身畔,一口一口地为他渡气。
“你们相信我,我见过有溺水的人被这样救醒的,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他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颤抖着保证道。
灭顶潮水倏然褪去,人间声色再度还归,沈孟虞自黄泉渡口走了一遭,就在他即将靠岸的前夕,一只手突然从天而降,于大海之中握住他这无根无系的小小一粟,坚定不移地将他拖回红尘。
冰凉的池水混杂着炽热的泪水冲进口腔,涩得令人心疼。沈孟虞无力睁眼,亦无法靠僵硬的手脚做出回应,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拼命顶起舌尖,在方祈又一次为他渡气时,拼尽全力撞进那片柔软之间。
我不会有事的。
你也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是解密的高潮,被我写成灵异的意识流抒情,写破头了写成这样,大哭
小天使们520,好歹瞎几把亲了一口,就当是发糖表白了
第51章 稚子无辜
方祈不会凫水,他不知道沈孟虞会不会凫水。
先前在吴兴时,他曾从沈姝嘴里得知,他们沈氏一家有个不知从哪位祖宗身上传下来的毛病,怕水成疾,然而那些日子他随着沈孟虞四处游玩,沈孟虞在行舟近水时平静淡定的反应却让他对这个毛病心存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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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惯了沈孟虞表里不一的怪胎表现,自己玩得开心,便也没有特意问过此事。然而当他听到芙蓉池边接连两声扑通落水声,和松烟等人急匆匆地奔过去查看时,他看着昏迷萧悦被人从一池枯荷中救起,看着一圈圈涟漪渐消渐隐,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无声闭合,他束手无策地跪在池边,突然心慌到不能自已。
沈孟虞到底会不会凫水?他若会凫水,为什么还不出现?他若不会凫水,那他又要如何救他?
方祈只觉得自己眼前的水面正在不断扭曲,令人眩晕,怨毒的水中鬼魅正试图打破枯荷连成的桎梏,随时都有可能将他也拉进黄泉。
只是他心头对沈孟虞安危的在意已压过对水的恐惧,即使是徒劳的无用功,方祈也忍不住向池中尽力伸长手臂。
他能抓到风,抓到光,抓到一片虚无的空气,可他最想抓住的那条命,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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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身边的伺候的宫人中有两人会凫水,听到有人落水,已争先下水救人。松烟不会凫水,只能焦急地站在岸边等候,他在萧悦被救起的那一刻他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冷不防转眼看到方祈跪在水边失魂落魄的模样,吓了一跳,赶忙催着那些宫人快些再潜下去,仔细寻觅沈孟虞的下落。
沈孟虞被救上岸时唇色青紫,手脚冰凉,气息几近于无。太子侍从中有胆小的宫女,在看到前一刻还温柔含笑的太子少傅宛如死人一样倒在自己面前,她尖叫一声,还未等旁人宣告死亡,人已抽抽啼啼地为英年早逝的郎君开始哭丧。
围上来的宫人中没有一人通晓医术,便是那两个会凫水的,也不知把人救上来后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沈孟虞平日往来东宫,从未仗着身份颐气指使,待人从来和气,这些宫人对太子少傅尊敬有加,此时听着那宫女的哭声,他们心中悲痛惋惜,忍不住也跟着一起放声大哭起来。
那边萧悦咳出几口噎在喉中的池水,悠悠苏醒过来。松烟扶着萧悦坐起来,他回头瞟到一众宫人这般愁云惨淡的模样,心中虽然和他们一样心酸哀痛,但也无力挽回。
他正准备交代身边的小内侍前去太医署唤人,却见原本呆呆趴在岸边的方祈突然急切地拨开众人,一边嚷嚷着人还有救,一边颤颤巍巍地托起沈孟虞下巴,竟就这样不顾礼法地低头亲了下去。
不带任何情/欲的,单纯得只为救人的,一个又一个吻。
枯荷映水,北风漫凉,明明前一刻还冷漠肃杀的秋光忽地柔软起来,松烟怔怔地看着少年一遍又一遍固执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不停,不歇,不轻言放弃,他的全副心神都被眼前的这一幕吸引,就连耳边哭声渐渐消失都没有留意。
直到方祈再一次低下头去,松烟只见少年身上蓦地一僵,被泪水刷红的眼睛瞬间瞪大,又过了片刻,少年这才猛地抬起头来,布满泪痕的脸上突然绽出一个欣喜若狂的笑容来。
“他醒了!”
他听到方祈几乎是哽咽地大喊出声。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有宫人接二连三地反应过来,互相抱成一团,喜极而泣。松烟眼中一酸,差点也跟着落下泪来,还是一旁的萧悦刚刚醒转,听到哭声,一脸茫然地伸手勾了勾他衣角,他这才强忍着回过神来,开始着手遣人向后宫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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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虞旧伤未愈,又几乎溺毙在水中,即使一条命被救回来,身体虚弱得要命。他在方祈的努力下寻回气息,又费了半天力气,最终也只是在到达东宫前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在隐约看清身侧方祈熟悉的面容时心头一松,得以安稳地再度昏睡过去。
梦里不知身是客,流水落花似百年,当沈孟虞从林花烂漫的梦境中清醒过来时,眼前长夜漫漫,一盏明灯顾影自怜,虽然亮度尚不能照不亮方圆十里,但足以将趴在床尾的少年模样照个清楚。
他们都没有出事。
沈孟虞稍稍活动了一下有些沉重的手脚,靠着床栏坐起来,想要伸手摸摸少年毛茸茸的头顶。
只是他的手还没有抚上那一撮不安分翘起的短发,熟睡中的少年却仿佛被他这般动作惊醒,忽然一手揉着眼睛坐起来,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就去摸放在矮凳上的灯剪。
他刚揉了两下眼睛,左手也还没摸到灯剪,他的视线猛然顿住,只像个傻子一样愣愣盯着沈孟虞,又过了半晌,才嗖地一下站起来。
方祈抬腿踢翻一只矮凳,带下两枚帘钩,沈孟虞眼见着他就快将身后的油灯也一并碰倒,他的力气又恢复了一些,眼疾手快地出手,总算赶在方祈酿成灾祸前捉住他的小臂,免去他才从水底逃脱就要再陷火海的悲剧。
幔帐垂落,人影绰绰,两只手隔着一道帘幕彼此交握,沈孟虞低下头,看着手心扣着的五指指尖,一簇灯火点亮他的眼眸,万分复杂的情绪自眼中一闪而过,最终留下的,也只剩下感动。
“我没事。今日……多谢。”沈孟虞低声道。
方祈沉默了一会儿,他有些尴尬地抽回手,撩起两边幔帐,仔细挂好,又将掉在地上的灯剪拾起来,与油灯一并放远了些,他的袖口掠过眼角,只将自己半张脸都埋在阴影里,这才肯轻轻开口,也低声回答沈孟虞。
“你不用谢我,你……没事就好。”他不敢说自己白日里经历的那一番惶恐,只能将话头别向一边,指着屏风后的一片阴影道,“你今日落水染上风寒,太医开了药方,汤药细蕊姐姐已经熬好了,一直在炉子上煨着,我这就去帮你倒一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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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虞没有阻拦。他坐在床上,看着少年端起油灯,纤细的人影在屏风后头鼓捣几下,顷刻间去而复返,他接过药碗,只是简单地抿了一口,随即将药碗端在手中,用眼神示意方祈坐下来说话。
他没有说自己今日昏迷中看到的故人往事,也没有问方祈盗圣是否对他的身世有所隐瞒,他只是正儿八经地向方祈问清楚今日太子落水一事的原因始末,在得到萧悦被救及时、无性命之忧时默默点头,举手将药碗再度凑近唇边。
方祈看着沈孟虞慢慢饮下这一碗苦口良药,整个人脸上风平浪静,仿佛无事发生。不知为何,他心中忽然生出几分怨气,只是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他究竟是在怨宫中尔虞我诈的上位者们,还是在怨被这些阴谋手腕牵连的沈孟虞。
“你既打算把皇帝拉下马,为何还要对太子这么尽心尽力?”方祈从沈孟虞手中接过喝光的药碗,递了一块桂花糖过去。这句疑问在他心中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只是他和沈孟虞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这句话不仅含有埋怨,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嫉妒。
桂花糖嚼在嘴里,丝丝甜味压去喉中苦意,沈孟虞咽下这颗吃起来比平日甜上数倍的蜜糖,他认真思索了片刻,只笑着回答方祈:“我尽心辅佐太子,究其目的,自然是……要给你称王封侯了。”
若这王侯之位需得你用性命去换,那我宁愿不要。方祈从沈孟虞的语气中听出调笑的意味,知他只是信口胡诌,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反驳了一句。
沈孟虞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见方祈不答,只又沉思了一会儿,状似不经意地试探道:“若是不辅佐太子,推举一个普通王侯上位也并非不可,便是你想要尝尝坐在龙椅上的滋味,指不定我也能办到。你这一生除了王侯之志,就没有什么更大的心愿了吗?”
“为什么要有更大的心愿?”方祈白了他一眼,“知足者常乐,我若能称王封侯,就能有钱到处吃到处玩,这些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若是做了皇帝,一生都只能待在皇宫里,还要日日夜夜为天下大事发愁,我既能求自在,何必另寻烦恼?”
沈孟虞道:“那若是有人帮你治国理政,你只用做自己想做的事呢?”
“那就更不应该让我做皇帝了啊!”方祈不明白沈孟虞为何会与他探讨这些家国大事,只是沈孟虞好不容易醒过来,他舍不得让他继续睡去,遂也只能认认真真地作答,“你说过的,在其位谋其政,若是身在皇帝之位,却不做皇帝该做的事,反而还要让一个国家的人都供养着他,这样无用的君主,迟早会被人替代的吧。”
也只有这只四海翻腾上天入地的小猴子会这样想吧。沈孟虞被方祈拿着自己先前教他的道理驳斥,一时语塞,竟不知该为方祈的通透喜还是忧。
他若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是否就能像现在这样,单纯快活地过完一生?
若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他……
沈孟虞看着方祈在黑夜中灿然清亮的眼睛,突然不敢再想下去。
二人各怀心事,沈孟虞不敢说,方祈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兀自沉默下去,直到一旁的灯芯因无人修剪,于暗室中爆起一簇灯花,沈孟虞这才幽幽叹息一声,认真向方祈解释起今日救人的原因。
“稚子无辜,无论皇帝对我沈家做了什么,太子他毫不知情,最多也只是被人利用而已,这不能怪他。”
“太子在宫中举步维艰,身畔还有虎狼环伺,我身为太子少傅,理所应当保护好太子,这是我的责任,我不能推辞。”
若不是因为那一场十七年前的翻覆,或许他今日本该教的,就是方祈。
前人已作古,唯留后人寻。如今,也只有靠他来保护好他,他的,小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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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是猪是猴
那日太子落水,东宫众人离得虽远,反应倒还迅速。不仅将萧悦与沈孟虞二人及时救上来,那故意推太子下水的内侍也没被随后冲过来的几个宫人拿住,和太子等人一并送到东宫,等候皇帝发落。
最先得到消息赶来的是陈皇后,她爱子心切,先抱着儿子大哭了一场,在确认太子并无大恙后,审都不审那下人,带着一干下人气势汹汹地冲到谢贵妃的朝华殿中,头一次挣脱软弱的性子,揪着还在喝茶的谢贵妃就要问罪。
太子出事,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是极力推举三皇子上位的谢家,陈皇后这样想,谢贵妃却不肯认这项罪名。二人没说几句,陈皇后血气上涌,直接伸手打了谢贵妃一耳光,谢贵妃压制皇后多年,哪里受过这样的欺负,她不敢置信地捂着脸怒瞪皇后,未几,竟也直接撕破脸面,动手就要回敬皇后。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谢贵妃身边服侍的女官见状不对,只得一边拉架,一边急急忙忙遣人去请皇帝过来主持公道。
紫微殿中,萧赞正对着数名边关守将恳请补给粮草冬衣的奏章发愁,与一干朝臣商量着是否要驳回旨意,抑或应允所请,冷不防听到后宫太子出事,皇后贵妃争执,他头越来越疼,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先行退朝,留下一殿还在吐沫横飞的臣子戛然住口,茫然四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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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包不住火,后宫的八卦本就是众人闲谈中津津乐道的话题,有关皇储的安危的消息更是不胫而走,翌日即已传遍京中权贵的耳朵。
虽则那动手的内侍一口咬定此事只因他日前受太子责罚,一时愤慨而为,与旁人并无干系,然而这背后的流言孰真孰假,内情如何,萧赞的态度如何,陈谢两家的反应如何,这些问题牵涉国之根本,但凡是有点头脑的官吏,俱都知此事严重,或静候观望,或暗中动作,入冬的金陵城内人心浮动,暗潮汹涌。
至于此事中牵连的另一位主角,也只有这些官吏家中的女儿会刻意打听他的消息。这些倾慕沈孟虞的贵女们在听闻他险些丧命时吓得魂都没了,大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原本因入冬不方便走动的金陵内外寺庙突然迎来不少香客,仕女们虔诚地跪在佛祖面前,真心实意地祈祷佛祖保佑她们的意中人无病无灾,平安如意。
方祈混在一群贵女之间,也在十一月初再上一回石首山,前去清凉寺中寻找玄镜禅师,探问他师父的下落。
盗圣不日入京。这大概是方祈这段日子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他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沈孟虞,沈孟虞也没说什么,只是招呼着他过来试试细蕊新做好的一身斗篷,待确认大小尺寸合适后,这才让他将这身蓝色斗篷与他的青色斗篷一道,直接在旁边的架子上挂起来,方便日后出门时随手披上,不用再翻箱笼。
沈孟虞落水,倒没有受惊,只是他前阵子一直都在养伤,身子骨还有些虚,池中邪气趁机侵体,风寒犯肺,半夜三更咳起来,总是睡不安稳。
方祈担心沈孟虞的身体,又对他先前消失在自己眼前一事心有余悸,他自告奋勇地搬进东厢主屋,睡在外头的纱橱里,夜中为沈孟虞端茶递水,掌灯添炭,沈孟虞得他悉心照料,病情渐有起色,人也渐渐习惯了有他随时候在一旁。
沈孟虞没有再叫方祈入宫,也没有让他去帮自己传信,只是安安心心待在家中,任凭朝堂上风起云涌,自岿然不动。
他们二人闲来说书,聊一聊天南海北的掌故传说,辩一辩儒释道盗的圣人之言,日子仿佛又回到他们去吴兴之前,甚至比那时还要闲散随意,自在无拘。
雪落江南岸,人间朝暮迟,等到章伯从书房翻出沈孟虞旧作,家中四壁挂上梅花消寒图,当顾婶儿推敲食谱,拿着单子过来询问沈孟虞今年是准备元子还是羊汤,当沈安在沈平的鼓动下有些扭捏地探头进来,问沈孟虞可否提前支些月钱,他想给细蕊买几样搭配新衣的首饰时,沈孟虞这才突然意识到,年尾的冬节,竟已近在眼前。
冬节自是要留在家中过的,只是沈孟虞一偏头,就看到方祈正咬着笔杆子,对着一副九九消寒图长吁短叹的样子。
他犹豫了一下,推窗看看外头雪后放晴的天色,他静心思索片刻,走过去从方祈手中抽走已经快干掉的毛笔,只用笔杆在少年头顶敲了一下,轻笑着问道:“你在府中憋了这么久,可想去集市上玩玩?”
“嗯,你干什么?我……”方祈正想到要紧处,冷不防被沈孟虞一敲,好不容易想出的线索一下子都散了个干净。
他正欲抱怨几句,突然意识到沈孟虞话中说了什么,眼前骤然一亮,一下子从桌边跳起来,毛毛躁躁地就要摇沈孟虞的手:“你说去集市玩?去去去,我当然想去!”
沈孟虞后退一步,避开方祈的骚扰,他绕到案后,只一边收画一边吩咐道:“那你快些拾掇好自己,今日虽无宵禁,但我们也不好回来太晚。”
“诶好!”方祈欣喜地应了一声,飞快地在屏风后头洗了把脸,束好发辫,又从架上取下二人的斗篷,迫不及待地就要出门。
然而他将刚将斗篷递到沈孟虞面前,突然想起来什么,他抓着斗篷一角的右手猛地一缩,却是犹犹豫豫地先沈孟虞打起退堂鼓:“你……你的身子可好了吗?外面天冷,要是出去冻坏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要不我们改日再去吧。”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弱不禁风?”沈孟虞失笑,他从方祈手中抢过披风,自顾自地系好,这才在内心正天人交战的少年额上敲了一记,故意拿话逗他,“我自己的身体我再清楚不过,远的或许有些吃力,但陪你在街上逛一两个时辰还是可以的。你再耽搁下去,我可就叫仲禹去了。”
“难道不叫仲禹兄吗?”方祈还有点晕乎,反应迟钝地要命。
“仲禹一心读书,便是我们叫了他,他多半也是不去的。”沈孟虞清楚自家弟弟的脾气,本就没打算打扰沈仲禹,他见方祈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无奈之下,也只能将自己的意思说得更明白些,“你这段日子用心照顾我,我带你上街,也是答谢。就我和你二人,你去不去?”
方祈这时候总算会过意来,他偷偷觑了一眼正站在灯下笑意盈盈向他伸出手的沈孟虞,脸上忽然有些发烫,忙不迭地低头,手忙脚乱地开始穿斗篷。
“去!你等等我!”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沈孟虞一起出门了。
冬节前的集市较往日热闹许多,街头巷尾张灯结彩,蔚然成幕,观灯游玩的人群更是密密麻麻,汹涌如潮。其中男女老少摩肩接踵,互相推挤着向前行去,哪怕只是一个身长四尺的幼童,随时都能将一对有情人隔成牛郎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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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虞和方祈为了不走散,只能在人群中牢牢牵住对方的手,并肩小步挪行。
“人真多啊。”
方祈被潮水一般的百姓挤出一身热汗,手心也黏腻腻的,他终于明白沈孟虞为何一点也不担心出来受凉,这样的情况,不发烧已是极好的了。
“你是第一次逛金陵的集市吧?”沈孟虞身上倒没有出汗,他察觉到方祈手心的汗渍,只从怀中摸出条帕子,塞进他手里。
方祈接过帕子轻揉两下,很快将帕子收进袖中,再度抓紧沈孟虞的手。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坦诚相告:“倒也不是,中秋那日我与季大哥从宫里出来,也在秦淮河边的灯会里转了几圈,只是那时倒没今日这般热闹。”
事情已过去近三个月,该训的也早都训过了,沈孟虞没有就此事议论什么,只是伸手一指前方不远处,拉着方祈就往街边的一间铺子里行去。
他一边走一边道:“想来灯你也看过了,那么今日我便只带你去几家铺子里转转,早早打道回府,你看可好?”
早知道自己还是不说的好!方祈被沈孟虞不咸不淡的软钉子刺了一下,登时便有些着急:“不好!我……我还没看够呢!你说好要陪我逛上一两个时辰的!”
沈孟虞背对着方祈,闻言唇角弯了一下,然而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方祈行到那一家专卖假面的铺子里,随意在一排十二生肖的脸壳子中挑了一个,转手扣到方祈脸上。
“给你的。”他满意地看着自己为方祈挑选的杰作,忍不住笑出声来。
方祈跟着沈孟虞踏进铺子,正一脸好奇地打量铺子里木匠精湛的雕工,此刻突然被沈孟虞罩上一个假面,他怔愣一瞬,随即抬手摸摸自己自己的脸,在摸清楚那生肖的模样时气得够呛。
“什么嘛!我怎么是猪!我明明是属猴子的。”他一边跳脚,一边嫌弃地就要去抓架上摆放的另一只假面。
沈孟虞却抢在他前头先一步拿起猴子假面,他将那猴子假面主动扣到自己脸上,隔着眼睛位置凿开的两个窟窿看向方祈,眼中笑意泛起,清波荡然:“我看你一点都不像猴子,这么贪吃贪玩,明明是只小猪。”
“你!”方祈无法反驳,只能气结。
他取下憨头憨脑的猪脸面具,转头向掌柜问道:“掌柜的,这个猴子假面还有吗?我要这个。”
沈孟虞方才进铺子时已先摘下兜帽,露出一路上遮掩的面容。假面铺子的掌柜尚沉浸在初次见到美人的惊艳中,方祈足足喊了他三遍,他这才回魂似地应了一声,然而却在看了一眼沈孟虞脸上的猴脸假面时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掌柜道:“这位小公子,实在抱歉。小店不大,这十二生肖假面也只做了十套而已,如今这申猴的假面,也只剩下您身边这位公子戴的这一副了。”
说罢,他又有些紧张地瞟了方祈一眼,拼命挤出一个和善的笑脸:“倒是这亥猪的假面尚还多余几副,小公子您要是……”
那掌柜话还未说完,方祈明白他的意思,想也不想就是拒绝。
“我不要!”
“我要。”
然而沈孟虞却紧跟着回了那掌柜一句截然相反的答案。
“申猴、亥猪,这两个我都要了,麻烦掌柜。”沈孟虞取下脸上的猴脸面具,从怀中掏出鱼袋,取了铜钱递给掌柜。
他付完账,只将那副方祈一直嫌弃的的小猪半强迫地塞进他手里,自己拎着猴脸,拖着还在生闷气的小猴子走出铺子。
街上人来人往,熙攘不断,众生百态,各有妍媸。沈孟虞在头顶连成一片的花灯锦帐下举起假面,扣在自己脸上,刻意放轻放柔的声音隔着雕镂精美的木头传出来,转眼被身边少年少女的笑语压过,只落进方祈一人耳中。
“你可有察觉,有人在跟着我们?”沈孟虞沉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窃钩者猪,窃国者猴。
第53章 反将一军
方祈被沈孟虞摆了一道,被拖走时还在心心念念地惦记着要将那猴脸面具抢回来,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直到此刻沈孟虞忽然变了语气,他这才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就要扭头查看。
“别看!”沈孟虞来不及阻止方祈的动作,这一瞬间,他也只能上前一步,将个头已经蹿到和自己一般高度的少年搂进怀中,用身体遮住少年的动作。
天上明星分野,脉脉银河织成罗带,宛转垂落,本想以灿灿星辉勾引情人同登鹊桥,只是机不凑巧,偏被人间一盏又一盏亮起的花灯夺尽风头。
花灯之下,人影双双对对,沈孟虞和方祈二人脸上都戴着假面,旁人无从得知他们的身份。虽然他们对两个男子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行径有些诧异,然而因为过节,众人心中喜悦,他们大都也只是好奇地向这处多看上一眼,然后笑着挽起身边恋人的臂弯,与无数风花雪月擦肩而过。
方祈猝不及防被沈孟虞揽进怀中,两副面具撞在一起,闷声作响,他们脸贴着脸,温热的鼻息透过狭小的缝隙钻出来,一吐一吸近在咫尺,烧得人心蠢蠢欲动,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桎梏就此解开,只差一步,就能心意相通。
明明是站在喧闹的长街上,方祈却只能听见自己藏在厚重冬衣下的心跳,他不知道沈孟虞的心是否也是这样跳动的,他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悄悄覆在沈孟虞胸口,试图攥住那一颗他已觊觎良久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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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祈呵出一口白气,想要开口说点什么。
“别动,会被发现的。”沈孟虞打断了他的话。
其实在方祈的爪子扣上自己胸口那一刻,沈孟虞似乎也听到自己的心“砰”地向外跳了一下,只是眼下有更要紧的事等着他去做,他实在没空分神细捋这稍纵即逝的悸动究竟有什么含义。
他闭上眼,默不作声地放出真气,查探四下动静。等到他确认只有一人暗中盯梢,这才心中稍松,拍拍少年因听了他话僵住不动的后肩,认真叮嘱道:“你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跟紧我。今日街上人多,那人若是想下手,定也得等我们行到暗处才行。”
“嗯。”说话也讲究适合的时机,方祈乖巧地点点头,没有在这长街上吐露心声。
他颇有些遗憾地缩回手,任凭沈孟虞与他拉开距离,然而他余光一瞟身侧来来往往的青年男女,倏忽一计跃上心头,赶在沈孟虞转身离开前勾住他的手臂,也学着旁人一样,执子之手,把臂同游。
他甚至还成功为自己的小动作找出一个理由:“那我可要拉紧你了,你放心,若是情况不对,我直接带你用轻功逃走就是了。”
“好。”沈孟虞尚不懂这些少年人的心思诡计,不疑有他,任由方祈黏在他身上,抬脚踏进熙攘的人群中。
夜一点一点地深了,集市上的人不见少,反而愈发热闹起来。沈孟虞拉着方祈专往那人声喧沸处走,看一看飞丸杂耍,玩一玩射覆丢圈,吃上一碗街边最有名的小馄饨,手提两包新出炉的赤豆黏糕,一边躲,一边玩,倒也什么都没耽误。
方祈玩起来专心致志,只是时刻抓紧沈孟虞的手,没有分神去管那尾随者。沈孟虞起初还提心吊胆地警惕了一阵子,然而那尾随者比他当日在石首山上遇到的方祈还沉得住气,一身气息时隐时现,也不近身,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二人,便是沈孟虞有几次落下钩子想要诱人入彀,那人却总是能在沈孟虞看清他的前一刻融入人群,一迹难寻。
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玩了几次,沈孟虞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他将这诡异的地方说予将假面拨到头顶、正大口吃糕的方祈,只见少年停下还在咀嚼的动作,鼓着腮帮子好生思索一会,突然眼前一亮,匆忙咽下黏糕,凑到他耳边轻说出自己的判断。
“什么?也许是你师父?”沈孟虞愕然。
你师父怎么和你一个毛病?他刚想揶揄两句,只是突然意识到这其中前后关系似乎有点问题,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换一句新的疑问。
沈孟虞奇道:“盗圣前辈武艺高超,行事光明磊落,怎么会如此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城中,还这般偷偷摸摸地盯梢我们?”
方祈却道:“光明磊落那都是偷完留名的时候啊!要是明目张胆地去偷,那就不叫偷,应该叫抢了!我们盗家才不是强盗呢,行事诡谲莫测才是我们盗圣一脉的做派,虽然我不知道那人是否真是师父,但他确实是能做出无聊到随意找人盯着的这种事。”
原来盗圣竟是这样的人?沈孟虞在心中再度重新认识了一番传说中的盗圣,忽然觉得若是当年盗圣专为偷一个小皇子入宫的话,似乎也可以理解。
只是他还有一点不解:“若是你师父接到玄镜大师的来信前来金陵,那他为何不直接来找你我二人,反而要在这灯会上刻意遮掩行迹,倒教我们担心一夜。”
方祈其实也不太明白盗圣此举的意义,他放下手中油纸包,尴尬地挠挠头,皱着眉头思考半天,终于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来。
“师父既然没有直接来找我,那想必是对你更好奇一点。不如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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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虞和方祈在集市上玩了近两个时辰,等到他们回程的时候,迷蒙夜色中,小雪又簌簌下了起来。
雪虽然不大,但落在被露水浸染的青石板上,还是留下一脚湿滑。沈孟虞和方祈在集市上买了两把纸伞,此时一人撑着一把伞,并肩行走在寂寥无人的小巷中,远远看去两道人影长短仿佛,外罩的斗篷式样相类,就像是一对感情甚笃的同胞兄弟,不分彼此。
风尘仆仆的中年侠客一身黑衣,孑然独立在他们身后宅邸的屋檐上。夜色勾不出他的身形,只能点出他瞳中的两道精光,他双臂环胸,沉默地注视着那两道相似的人影一前一后转过狭窄的巷口,电光石火之间,他突然动了。
如果说方祈的轻功还只是不被常人所觉,那么这位黑衣人的轻功则是鬼神莫测,已臻化境。他不过轻轻一跃,整个人就好似身边摇摇落下的一颗碎雪,无根无系的雪花无风自动,霎时飘开数丈,转眼竟已来到二人身后。
濛濛落雪自空中降下,轻盈如无物,前面的人还在走,一点都未察觉其中一颗落雪已发生改变。直到身后蓦地传来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他急急忙忙回头,却发现小巷中干干净净的,原先身后跟着的那人竟就这样消失地无声无息。
旁边树枝上的伫立的寒鸦尚未睡去,它什么都没看见,连叫都懒得叫一声。纸伞摔落在青石板上,晕晕乎乎地打了几个旋儿,直到碰到落雪,这才得以停下。戴着猪脸假面的男子怔怔看着身后漆黑一片的小巷,未几,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身丢开纸伞,抬眼就朝前方的屋檐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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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单手挟着那头戴猴脸面具、身披青色斗篷的男子立在大门的匾额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他抛在巷中的男子,脚下灯笼射出的微光映亮他的脸,将那张上痛心疾首中又带着点嫌弃的表情照得一览无余。
“一日不练毁三年,我早就说过你小子虽然有天分,但偏偏爱偷懒,还老是为各种杂事分神。你倒是说说看,自蜀中一别这快一年不见了,你就只学会和人四处闲逛、卿卿我我,这身功夫怎么一点都没长进?我都把人带到你面前了你还没发现?你这脑子简直和你脸上的猪一样,就这样你还想称盗王,和师父我叫板,你做梦去吧你。”
盗圣为人自在随心,性情张扬爽直,哪怕对着自己膝下久违的嫡传弟子,也是张口就骂,一点都不留情面。
他骂得爽快,心中一腔怒意终于散去大半,然而当他深吸口气,打算将剩下的那一点怒意也直接用骂的形式撒出来时,却听那被他狠狠教训了一番的蓝衣人默然半晌,藏在假面后的唇边忽地逸出一声轻笑。
“做梦?”
温柔低沉的声音于静谧的街巷中响起,漫天细雪之间,与少年互换假面,互换斗篷的青年伸手揭开面上猪脸,任风雪落在眉间,玉色与雪同白,刹那融为一体。
沈孟虞微笑着道: “盗圣,你错了。”
底下站着的是沈孟虞,那上面的这个……
“你!”盗圣大愕,然而等他心中意识到不对,想要将身边的青衣人从门上推下去时,那位一直安安静静的青衣人却突然一个猛子扑上来,抬手一招小擒拿,竟让这天下最擅长跑路的盗圣无奈束手,被迫陷入樊笼。
方祈用跟沈孟虞学的擒拿术反扣住盗圣右手,他一把摘下脸上的面具,嘻嘻笑着在自家师父已被扎成筛子的心上多撒一把盐,成功反击。
“抱歉啊师父,今日做梦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中计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被自己甜死【躺平】
夫夫携手把家还,顺路挖个坑给盗圣师父跳,啊,后几章都是糖,写得超开心!
(前一章稍微加了一两段,如果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回头看看~)
第54章 所谓真相
盗圣横行江湖数十载,阅历深厚,他冷眼旁观过无数阴谋诡计,目光老辣,向来只有他骗别人,还从未有过别人骗他的份儿。
然而他今日却在自己小徒弟身上栽了跟头。
方无道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方祈从匾额上跳下来,他皱眉将沈孟虞这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打量半天,又低头看看方祈手中捏着的猴脸面具,心中恍然。
他不好把一肚子气往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身上撒,也只能猛敲见到美人就走不动路的傻徒儿一个暴栗,恶狠狠地道:“好啊,你这欺师灭祖的混小子,不肖徒,竟会学着帮外人来算计你师父了啊!我当年怎么就捡了你这个小贼狲,我后悔了!”
盗圣颌下留着一撇短髯,此刻生气起来,吹胡子瞪眼的,看上去倒有几分凶狠。
方祈帮沈孟虞摆了自己师父一道,心里尚有些愧疚,他缩缩脖子,揉着后脑刚想解释两句,不防身边沈孟虞却忽然上前一步,却是主动插/进他与盗圣之间,将他护在身后。
“不敢,”沈孟虞向方无道拱手一揖,温声将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是在下慕您名声,想请您现身解惑。方祈之所以这样对您,也只是听从您的教导,常怀侠义之心,仗义出手相助而已,还望前辈见谅。”
沈孟虞即使在病中,也是风仪华美,气度雍容的世家公子典范。他此刻脸上温柔含笑,语气谦卑,就是一十成十的谦谦君子,再加上这一副好皮相,任谁都无法重言苛责于他。
方无道也是见惯风浪的人了,他从来偷宝窃珍,不爱偷香窃玉,此刻面对美人,倒不至于这点定力也没有。故他心中对这一位太子少傅越长越惊艳的相貌暗暗咋舌,但也只是怔愣一瞬,很快收神定心。
方无道冷着一张脸,没有再出言责骂方祈什么,他从鼻腔里重重甩出一声哼,算是姑且接受了沈孟虞的辩解。
夜空中飘扬的细雪渐有变大的势头,沈孟虞与方祈对视一眼,知道这偷天换日的一计勉强奏效,盗圣既然没有当场拉下脸拂袖离去,那便还有成事的余地。
他们二人相处日久,早已心意相通,沈孟虞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换方祈出头,拽着方无道的衣袖撒娇打滚一番,好说歹说,软硬兼施,总算能请盗圣前辈纾尊降贵,前往沈府一叙。
盗圣身份特殊,不走寻常路,更不踏寻常人家家门。沈孟虞无奈地看着从墙头翻进来,一转眼就跃上屋顶再也不肯下来的高冷前辈,无奈之下,也只能拜托方祈将自己送上去,就着凉风霰雪在侧,风灯暗影之间,立在亘古不变的长夜下与盗圣谈话。
方祈说不动师父,又担心沈孟虞着凉,他特意去找细蕊要了一副手笼,又找顾婶儿煨上一碗驱寒的姜汤,就差没把屋里的炭盆也一并搬到屋顶上,上蹿下跳,一刻也不消停。
方无道嫌方祈在眼前晃来晃去碍事,直接在他第二次送姜汤上来时将人赶了下去。
他对自家小徒弟可怜巴巴的哀求熟视无睹,直到确认那只小猴子已成功缩回檐下,屋顶上一览无余、也没地方让他偷听时,他这才收起脸上散漫的表情,转头看向一旁被方祈裹成一只粽子、柔弱地仿佛随时都能倒下的沈孟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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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无论方祈塞什么东西给他,沈孟虞来者不拒,一直都是唇边含笑地接受这份好意,眼神柔如春水,暖若春风。然而当他目送着方祈的身影消失,转过头对上方无道打量的视线时,他的表情倏然一变,唇边弧度消失,整张脸融入雪夜,便是连声音都随着空气一同冷淡下去。
“方前辈,”他说,“有关方祈的身份,我都知道了。”
方无道没有说话,他只是抱臂观察着沈孟虞的一番变化,过了半晌,这才完全信他:“你是如何知道的?”
“机缘巧合罢了,”沈孟虞没有细说怀安侯画像一事,他蹲下身,将已经喝空的汤碗放在屋脊上,抖抖身上落雪,平静地回答道,“我还未告诉他。”
方无道挑眉,他抬起手,五指于空中虚虚一拂,无形劲气瞬间将沈孟虞肩头的落雪扫了个干净。
他奇怪道:“那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还大费周章请我来,又是想做什么?”
“多谢,在下确实有事想拜托前辈,”沈孟虞得盗圣相助,身上一轻,他站起身,又向方无道躬身做了一揖,这才郑重其事地道,“我需要您帮我揭露当年真相,当年齐妃小产、先帝暴毙、皇子出宫的真相。”
“我为何要帮你?”方无道却突然笑了,“哈哈哈,我不过是一个偶尔途径帝京的江湖人,又怎会知道当年皇家之事,你问错人了吧?”他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只是声音却被刻意压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范围内,“我徒儿就是一介凡人,你别想把他牵扯进你们那些腌臜事中!我才不会说的!”
面对方无道这般掩耳盗铃的反应,沈孟虞脸上八风不动。
他只是等方无道揉着肚子笑完,这才幽幽开口,黑瞳如墨,目光沉沉:“您是真不会说,还是不敢说?”
“我……”方无道那厢笑得浑身都在抽搐,人还没缓过气来,忽听沈孟虞诛心一语,一口气差点没断在喉咙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孟虞见状,更是确认了自己内心的判断,他深吸一口气,有理有据地开始分析起盗圣当年的动机:“入宫盗宝,本就已是死罪。挟持皇子出宫,更是诛九族都嫌轻的窃国之罪。前辈您既教过方祈‘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的道理,那想必您也知道,纵观国史,谋君窃国者不在少数,然真正成侯者寥寥无几。您虽武艺高超,但双拳难敌四手,若非当年事情另有隐情,您怎会自甘冒天大的风险,盗一国太子出宫,让自己陷入危难之中?”
和聪明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受?方无道被沈孟虞犀利的言辞步步紧逼,十分憋屈之余,突然怀念起自家小徒弟单纯好骗的美好来。
他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我他妈日行一善还不行吗?”
“日行一善?”沈孟虞眯起眼,他从这一句话中听出些许端倪,追问道,“当年方祈有危险?”
“他……你他娘的就是再问我我也不会说!”方无道及时住嘴,只骂骂咧咧地回了一句,三缄其口,没有暴露更多。
对话似乎走入死巷,沈孟虞心底虽对盗圣这一番拳拳护崽之心更加尊敬,然而眼下杜姑姑失踪,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萧赞暗害,季云崔那边的调查情况又停滞不前,危急关头,唯一能帮他解开当年秘密的人,也只有方无道。
仅凭他一人之力说不动盗圣,那他也只能借方祈大做文章。
“前辈您若是不说,那我也只能请方祈入宫去将齐太妃偷出来了。”沈孟虞道。
“你凭什么使唤我徒儿?”方无道不知沈孟虞与方祈二人的一番约定,更不知齐太妃早已与方祈见过,他骤然听闻沈孟虞要让方祈与他的生母碰面,心中一紧,竟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惊慌。
沈孟虞借着风灯仔细观察着方无道脸上的每一丝反应,在看清楚这一闪而过的惊慌时心中更加笃定,继续用言语刺激盗圣:“就凭他如今更相信我。”
说罢,他还故意从怀里摸出那枚断水匕,摊在手心,示意盗圣查看。
怎么方祈把这个护身的玩意都给了他?方无道今夜尾随沈方二人,该看的、该听的,该知道的早已明了,更兼先前方祈还专门帮沈孟虞骗了自己一道,他就是再想觍着脸吹嘘自己在小徒弟心中的地位有多高,然而在沈孟虞这个只靠一张脸就能把人迷得七荤八素的狐狸精面前,他实在无法睁着眼睛说瞎话,自己打自己的脸。
儿大不中留啊,不对,小的时候就留不住了。从来就没有美过、如今更是人老珠黄的老父亲心底默默垂泪,无语凝噎。
雪一直在下,纷纷扬扬又落了一身,盗圣那边兀自沉默,沈孟虞抱着手笼站在雪中,也没有说话。
他的嘴唇沾了雪花,冻得有些发青,落在斗篷外的右手也有些僵硬,指尖结上一层薄冰。然而他只是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静静等待方无道做出决定。
又过了半晌,就在沈孟虞手笼中的那一点温度也将消失之前,那厢低头思索良久的方无道终于开口,只是他的声音里隐含涩意,甚至还有一丝心疼。
“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那部分真相,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方无道一脸严肃地看着沈孟虞,已经绷了一夜的脸上隐约流露出几分慈父才有的温柔来,“不要告诉他。”
“可以。”沈孟虞痛快答应,对天发誓,只要方无道愿意帮他,他绝不会拿此事伤害方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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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无道得了沈孟虞保证,他虽然不知这只狐狸的保证是否奏效,但看在沈家历代有口皆碑的份上,他姑且相信他一次。
那日宫中大雪,可是要比今夜冷上许多呢。
“他是弃子,一个被天底下最狠心的母亲当成工具,主动抛弃的,弃子。”方无道沉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我食言了,这章emmmmm走剧情,不太甜,下章一定甜!一定!
今天暂时只更这一章,然后大概就是明天晚上的份了。目前预计是70章正文完结,故事正在蓄力收尾中,许多伏笔线索也会一一对应着解开,希望能向大家交出我心中的想要的那张答卷。
关于盗圣和小猴子为何会对这帝王之位浑不在意,甚至还有些抗拒的态度,是参考了孔老夫子自请帮助盗跖一统天下,然而却被盗跖以“子之道狂狂汲汲,诈巧虚伪事也,非可以全真也 ”一语骂得狗血淋头的故事。
尝试着想写两个不同于大道的出世人物,然而笔力技巧有限,或许只能将他们的不俗处摘得一二,还请大家见谅。
第55章 坦白心迹
“弃子?”
沈孟虞心中一沉,他回想起方祈先前见过齐妃回来,曾与自己叹息过齐妃处境的话,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沈孟虞道:“前辈您可能确认他是被生母主动抛弃,而不是因为旁的什么原因?譬如有人……”
方无道摇头:“就我当年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确实是他生母主动让人把刚出生的婴孩丢到御沟中去的,这一点,我敢确认。”
御沟?沈孟虞悚然,宫中御沟连通宫外水渠,其上虽看着平静无波,其下却有丈余之深。曾有闲得无聊的宫女效仿前朝红叶题诗,据说叶子还没飘出数尺,直接就被一道暗潮卷了进去,这等轻飘飘的草木尚且如此,一个襁褓中的婴孩会迎来何等命运,简直不言而喻。
虎毒尚且不食子,为人母者,究竟有何深仇大恨,要将刚出生的孩子置于死地?
她为了什么?
“前辈您可知……”他忍不住想追问一句。
“我不知,”方无道明白沈孟虞想说什么,他摇摇头,负手立在屋顶上,只将当年他所做之事一一道来,“我昔年入宫,只为窃宝,途中不小心听了一耳朵八卦,救下还在襁褓中的方祈,也只是顺手罢了。至于你说的先帝驾崩与齐妃发疯一事,我并不关心,也未曾留意,你不必再问我。”
盗圣态度坚决冷淡,沈孟虞见状,知道自己无法从这位前辈身上挖出更多线索,遂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自己挖不出线索,那也只能去把知道线索的人找出来了。
兜兜转转又回到最初的目标,只是身上的落雪又厚了一层,沈孟虞四肢冻得有些僵硬,他不便躬身作揖,只能勉强伸出双手,拱手抱拳,提出他最开始设计好的那个请求。
“多谢前辈,有关方祈身世一事,在下自会替您保密,只是如今尚有一事,还想请您出手相助。”
“我想请您入宫,像当年盗出皇子一样,将齐妃也盗出宫来。”
“你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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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虞与方无道二人站在屋顶上长谈,方祈一个人被赶下来,自个儿也没闲着。
他先跟着沈安细蕊等人学着玩了一局马吊,又去伙房帮顾婶儿搓上数个枣泥元子。他烧上一锅水,将搓好的元子丢了几个进去,在煮好后偷偷捞出一颗尝尝,自觉软糯适中,甜淡合宜,他心满意足地将两碗自己亲手搓出的夜宵扣在灶上,只等待会儿沈孟虞和盗圣谈完下来了,一人一碗,驱寒暖心。
嗯,他才不会说自己刚才偷吃的那一个元子,是师父那一碗里的。
雪随风势,时大时小,白茫茫的雪花盛开在空中,或团团如片玉,或碎碎如米珠。方祈站在廊下,伸手接住一片晶莹的雪花,他正有些踌躇着要不要上去打断已经谈了半个多时辰的二人一声,不防头顶吱呀一响,檐上松软的落雪被人轻轻踩过,转眼两道人影已落在院中。
盗圣衣衫单薄,身上一片落雪也没沾,他右手隔空一推,直接将快被冻成个雪人的沈孟虞推到廊下,然后对着方祈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你小子给我过来,跟我走,别理那个死狐狸。”方无道脸色不善,语气也好不到哪去。
“啊?”方祈还没摆出一张笑脸迎上去,冷不丁被自家师父怒气冲冲的态度吓了一跳,脚下一顿,有些不知所措。
他偷偷觑了一眼被盗圣骂作“死狐狸”的沈孟虞,却见沈孟虞脸上一派风平浪静,甚至在发现他的视线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竟是示意他跟随盗圣离开,不用在意自己。
沈孟虞究竟和师父说了什么?竟把他气成那样?方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踟躇间,那厢盗圣却是等不及他自己做出选择,右手隔空一勾,像抓鸡仔一样揪住他的领子,拔腿就走。
“师父你!”方祈反应不及被抓了个正着,拼命挣扎也逃不出方无道的五指山,情急之下他来不及和沈孟虞告别,也只能在被揪着翻墙离开时高喊一句,聊作嘱托,“有枣泥元子在伙房!你记得吃!我很快就回来!”
然后他的后脑勺上就又挨了一个栗子。
“吃吃吃,就知道吃,吃了那么多也没见你多一丁点肉。你老实告诉我,这段日子,沈家那小子可有虐待你?他家那么穷,你跟着他有肉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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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无道被沈孟虞三番四次拿着方祈威胁,正在气头上,连带着下手都比先前重了不少。
“嘶,好痛,”方祈停下手上挣扎,哭丧着脸地揉揉脑袋,只是他揉着揉着,嘴里却忍不住为沈孟虞辩驳两句,“有的!我有长肉,他也给我吃肉的,是师父你太久没拎过我了,我其实胖了一点的。”
然而他头顶的方无道却只是翻了个白眼,足下如飞鸿踏雪,一刻不停地向前奔去:“胖了一点你就心甘情愿当猪啊,真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你说我英明一世,怎么就教了你这个蠢小子出来?”
“我才不蠢!”方祈大声抗议道,末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家师父的火气来得有点莫名其妙,“师父你这是带我去哪儿?你们今日都说了些什么,为何你突然这般生气?”
“说如何把你卖个好价钱。”方无道没好气地回他。
“……”被蒙在鼓里的奇货方祈表示,算学太难,他没学过,不知道自己市价几何,这题不会。
盗圣正在气头上,方祈察言观色,不敢触这个霉头,他乖乖缩着脖子当鹌鹑,一路再没有吱声。
大雪无法阻挡金陵百姓出门过节的热情,在路过鱼龙灯火依旧热闹的集市时,方祈于人群中一眼看见小贩手中正在揉搓的软白元子,他心中一动,忍不住向那处多看了两眼。
也不知道那两碗枣泥元子,沈孟虞吃的是哪一碗?
他心中正这般想着,冷不防身旁盗圣脚下一拐,竟也径直向那处卖元子的小摊行去。
方无道随手抛出半锭银子,眼风扫过摊上放着刚搓好的元子的一溜箩匾,在小贩捧着银子讶异的视线中开口:“玫瑰、枣泥、豆沙,各来一样,蒸的、煮的、炸的,也都每样都上一碟,再去隔壁帮我打一斤醪糟、一壶烧春来。若是元子好吃,酒好喝,余下的银子就做个彩头赏你,不必找了。”
那小贩在集市上卖了一夜的元子,赚的铜板还没这半锭银子多。他有些恍惚地捧着那银子呆立在原地,还是隔壁摊上卖酒酿的摊主听到有人提起他,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有些眼热,忙不迭地去拽小贩,唤他回神。
“诶诶!客官您稍等!这就来!我家的醪糟那可是金陵闻名的老字号,包您二位满意!”
方祈晕晕乎乎地跟在方无道身后在一张桌边坐下,直到两碗飘着枣香的枣泥元子被摆到面前,他这才有些不解地问道:“师父你要这么多元子做什么?我不饿的,吃不完可就浪费了。”
“我饿!”盗圣抢过碗,他一手举酒酿,一手握勺子,左右开弓,形似狼吞虎咽,势如风卷残云。
他甚至还在咀嚼的间隙抽空训斥方祈几句:“我隔着大老远得到传信,担心你有事,这才着急赶来金陵。你倒好,数月不见,胳膊肘学会往外拐了,就想着给沈家那小子准备元子,可有想过你师父我可是饿着肚子跟了你们一夜,你是打算饿死我好继承盗圣衣钵吗?”
“没有啊,其实我先前也给师父你准备了的,是师父你自己急着走的……”方祈被师父误解,委屈地自证清白。
方无道握着勺子的右手在半空中微顿了一下,脸色稍霁:“算你还有点良心。”
自觉非常有良心的徒弟看师父心情变好,终于敢大着胆子出来讨价还价:“其实顾婶儿搓的元子可好吃了,还比这街上卖的便宜,师父你要是喜欢吃,我们也可以回去吃呀。还有章伯酿的醪糟曲,不比这铺子里卖的差,师父你……”
可惜他的价码还未完全列出,不防那边盗圣吃完一碗枣泥元子,幽幽开口,一言点破他心中最真实的意图。
“你就这么想回那沈家小子身边?”
有沈孟虞这颗“珠玉”在前,方祈的这点心眼在方无道眼里简直比纸还薄,一戳就破。
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师父一眼戳穿,方祈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脸颊隐隐有些发烫。
桌上摆放的汤碗中热气腾起,细密水珠落进寒夜,化作白雾蒙蒙。他低头看着碗中浮浮沉沉的雪白元子,在方无道探究的视线下目光躲闪半天,最终还是选择鼓起勇气,承认心意。
“嗯,我答应过他要尽快回去,他会等我的。”
“我喜欢他呀。”
第56章 墙头马上
盗家立世从道之法,为求逍遥无拘,向来不娶妻,不生子,不求亲缘,不结仇雠。
他们孤身而来,孑然而去,既是这天下最慷慨仗义之辈,亦是这人间最无情淡漠之徒。
方无道敢在他们盗家的列祖列宗面前保证,自己绝没有教过方祈这等爱恨之事,方祈之所以会说这话,完全是他无师自通,与他这个师父没有半点干系!
方无道将手中的汤碗重重往桌上一砸,苦口婆心地劝自家小徒弟回心转意,认清沈孟虞的真实面目:“他有什么好的?你跟着他,吃得寒酸,穿得单薄,被拘在这小小一座城里,既不自在随性,还会惹上一身麻烦,有性命之忧。你跟师父走,师父带你去吃天下最稀罕的珍馐美味,去看天下最壮丽的高山流水,去寻天下最绝色的倾世佳人,哪个不比留在他身边有趣?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可莫要被他骗了。”
方无道这话说得严重,然而方祈却只是放下勺子,一双比头顶灯火还要亮的眼睛隔着烟雾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中清光流转,粲粲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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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师父,他是好人。”少年的颊边还沾着两片情窦初开时羞涩的飞红,然而清亮的声线中已渐渐染上一分低醇的弦响。
他在一片嘈杂声中轻轻开口,音量不大,语气却意外坚决:“师父你是头一回见他,不了解他,兴许会有些误会。但是我陪他回过吴兴,与他躲过刺客,他救过我,我救过他。我见过他落魄受伤的样子,明白他背负的责任期望,我不怕麻烦,我能帮他,我想看他开心。”
他想看他开心,他也能令他开心。沈姝的话言犹在耳,方祈曾经不明所以,然而直到他今日将右手按上沈孟虞胸口,真真切切地捉住那昙花一现的悸动时,他忽然懂了。
昙华开落,虽只一瞬,然而所谓心动,不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吗?
方祈剖白完心迹,见方无道还是一脸肃然地盯着自己打量,眼中情绪难明,他想了想,遂低头从胸口贴身的小兜中掏出一枚玉钩,举到自家师父眼前,继续为沈孟虞辩解。
方祈道:“师父你看,他都把身上最贵重的玉钩送给我了,我们有一个约定,我不能背约而去啊。”
少年人的心意,不掺杂任何权衡利弊的考量,真诚炽烈,一往无前。纵然方无道早已心无旁骛,远离爱恨情仇多年,然而当方祈一字一句地将自己的心迹袒露在他面前时,他看着少年晶晶发亮的眸子,不禁为少年无所畏惧的勇气触动。
这也是他怀念的、久违了的勇气。
方无道接过玉钩,他将那枚晶莹剔透的蟠螭白玉钩捏在手心看了半天,又看看方祈眼巴巴望着他祈求的模样,眼中寒冰渐退。
他将那枚玉钩丢回去,二指一弹,无形劲气出鞘,直接将一颗小贩刚端过来的炸元子塞进方祈嘴里,堵得他哑口无言。
“傻小子,哪个跟你说我是头一次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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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嗯,师父你带我来长干里做什么?”
方祈跟在方无道身后,踏着脚下未化的积雪,吱呀吱呀地走在长干里寂寥无人的巷子中。
他昨夜好说歹说,总算得方无道开恩,放他回沈家吃元子。然而今日他才刚起,还未及去伙房看一眼顾婶儿准备的朝食都有哪些,那厢方无道忽然上门,却只是狠狠盯了还立在檐下的沈孟虞一眼,揪了他的领子把人再度带出门来。
“你识得这里?”方无道负手走在前头,闻言挑了挑眉。
金陵天子下脚下,城中虽然繁华,但也禁令颇多。他不喜拘束,与天下人背道而驰,对这城中交通巷陌不甚熟悉,如今全凭十年前留下的数点印象,方才找到这一条已然荒僻的长干旧巷。
白雪覆过墙头的黑瓦,只在银装素裹的琉璃世界中隐隐露出零星几点青灰,与墙头探出的枯老枝桠惺惺相惜。天高而远,风清而淡,湛蓝的天空被时不时探出一角的屋檐切割成大大小小的碎片,无名巷陌串起这些碎片,或弯曲或笔直地排向远方,长不知其远,厚不知其深。
方祈抬头,见一处高墙背后的一树腊梅开得正盛,梅枝盘虬古雅,倒比沈府外巷子中的那一株好看不少。他心中痒痒,竖起耳朵听闻四下无人,遂一个猛子蹿上墙头,抬手折下两枝开得最美的花枝。
他心满意足地摸摸腊梅柔嫩的花瓣,又见前方不少院子里似乎还有数棵古梅凌雪怒放,他见无人发现自己,也懒得上蹿下跳,索性踢踢脚下积雪,直接在墙头上跟着方无道往前走,打算看到好的再趁手多折几枝。
他一边走一边道:“沈孟虞先前带我来过这里,这里有一个灶王庙,里头的老头儿好丑的,还有一座白衣阁,只是如今也剩不下什么了。”
“你都跟着他来过这里了……”方无道落进雪中的右脚顿了一下,他抬头看见墙头的方祈仍旧是一副毫无所觉的模样,他忍不住也飘上来,在少年的头顶轻轻揉了一把,“看来真是当年把脑袋烧坏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啊?”方无道的话说得越来越玄乎,方祈听得一头雾水,迷茫地回看向自家师父。
方无道没有答他。
直到他们师徒二人沿着高墙行到接近巷尾,眼见着那一处被深雪覆盖的断壁残垣遥遥在望,方无道走在方祈后面,忽地将他身后兜帽一扯,拎着他横跨几步,闪身躲进一处被梅树枝繁茂影遮掩的阴影里。
方无道说:“既然你都不记得了,那也只能由为师再来告诉你一次了。”
记得什么?
记得夕阳西下,记得白衣白马,记得墙头马上,一瞥掠惊鸿,记得长干巷里,一钩应如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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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先前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这些人又是在做什么?”
七岁的男孩双脚悬空坐在墙头,他伸长脖子探头向下张望,目送墙下一队队车马黯然离去,他一手牵牵身边站着的男子袖口,好奇地问道。
明明是大热的天,男孩身上却裹着一袭厚厚的斗篷,一张下巴尖尖的小脸埋在密不透风的毛领之中,唯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透过绒毛的空隙露出来,灵动非常。
被他唤作师父的男子双手抱胸立在墙头,他冷眼看着脚下越来越清净的街巷,只是随手隔着兜帽拍拍男孩头顶,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我去劫富济贫了。这一户人家都是好人,然而一朝失势,被迫离开金陵。我看不下去,偷了些坏人财物给他们,也算是帮衬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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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人虽小,但随男子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懂得不少道理。他有些不解地眨眨眼睛,只疑惑道:“劫富济贫,这也是盗贼应该做的吗?”
男子轻哼一声:“寻常小盗哪有为师这等抱负,这是侠盗所为!我前几日教你祖师爷爷的故事说过的,你可都记熟了?”
“记熟了,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将军南面称孤,身长八尺二寸,面目有光,唇如激丹……”
男孩点点头,正打算一字不差地将前几日听过的故事背诵出来,然而他甫一抬头,视线穿过重重树影,却蓦地定在了那一名刚从寺中出来的白衣少年身上,口中骤然失声。
他从未见过那般好看的人,就好像是那故事里走出来的神仙中人一般。只是那少年脸上挂着的戚色却让他有些难过,即便男孩年纪尚小,尚不知这丝愁绪从何而来,但他却不忍心看着那少年深陷其中,郁郁成疾。
要怎样才能让那个好看的小哥哥开心呢?
男孩盯着那少年的身影看了许久,直到少年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街口,他托腮沉思了一会儿,灵光一闪,匆匆从怀里翻出自己的小荷囊,大义凛然地摸出一枚朴素无华的方形玉钩,交到男子手里。
男孩郑重其事地道:“那我也要做侠盗!这是师父你给我的玉钩,我想把它送给那个好看的小哥哥!是不是送给他了,他就会开心起来呀?”
“兴许吧。不过这玉钩是我昨日才送你的,你确定要送他吗?”男子有些诧异。这枚带钩虽是他昨日随手从玉器铺子里买来逗男孩玩的凡品,不值几个钱,然而他没想到自家徒弟如此慷慨,不由得多确认上一句。
“确定!”男孩拼命点头,未几,他手上忽然一动,只从男子腰间扯下另一枚银虎带钩,狡黠一笑,“师父你这枚归我就好了!”
“你这个小猴子,真是猴精猴精的。”男子笑着弹了男孩的脑门一记,接过带钩,算是同意他借花献佛。
四季在时光中轮转倒退,由冬入秋,由夏生春,昔年因一场高烧散佚天涯的记忆自四面八方呼啸涌来,无数深埋的画面于脑海深处反复再现,远至寺院门前悯然相送的白度禅师,近至乌瓦墙头青翠欲滴的蔓草藤萝,真实得仿佛就在眼前。
寺中暮鼓忽响,苍苔委顿于尘,在这一副正在褪色的古旧画卷之间,唯有骑在马上的白衣少年默然回望,满城花醉三千,独留一人绝色。
“沈孟虞如今别在腰间的那个玉带钩,不正是你当年让我送给他的吗?”方祈只听方无道这样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注:《墙头马上》是元代白朴的一出杂剧,也是白居易《井底引银瓶》诗中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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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曾经说过,这篇文的结构其实是一个圆,这个圆十分简单,头尾互相勾连,这一章,也只是勾连中的一步而已。
这是这篇文中我第二喜欢的场景,终于把它写出来了,我很开心。
前几天一直卡文的原因是因为我走进了一个误区,我没有走进人物,而是让人物往我身上靠拢,拼命夹带私货,反而不伦不类。还好今天我从这个误区里走出来了,希望后续能够顺畅地写下去。
终于可以大大方方说出自己一直憋着不敢透露的前缘了,有关白衣少年、玉钩乃至小猴子的身体前文都有隐藏彩蛋,不知道你们有发现吗?
最后,感谢小天使们对我的宽容和支持,本章留言发红包,爱你们,么么哒~
第57章 蓝田日暖
方祈回到沈家时,已近正午。
沈孟虞正在书房整理与旁人往来的书信,他见方祈独自抱着腊梅回来,只是接过花枝,也没问方无道究竟找方祈去做什么,告诉方祈伙房里还有顾婶儿专为他留的赤豆黏米饭,他若没吃饱,还能拿那个填填肚子。
方祈看着沈孟虞转身去寻瓶子供奉梅花,清瘦修长的身影与昔年白衣少年的背影渐渐重合,他呆呆地盯着这道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眼睛有些酸涩,直到沈孟虞插好梅花,捧着其中一瓶转身向书案边走来时,他这才强自忍住那一句已经快滚到舌尖上的表白,低头挪开视线。
一低头,撞进眼中的就是沈孟虞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枚缺角玉钩。
“怎么了?”
腊梅花开正盛,室中暗香浮动,清甜中带着一丝微苦,沈孟虞低沉柔软的声音隔着簌簌嗡动的花枝传来,氤氲铺展在方祈身畔,却令他愈发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一口气呵重了,一个不经意就会吹散这一室清芬。
这一切太像梦了,过分真实的梦境让他仿佛行走在云雾之间,然而在这份飘然之外,他也在时时刻刻担心着自己是否会一步踏错,转眼从云间跌下,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他倒是不怕自己粉身碎骨,但他害怕拉着沈孟虞一起粉身碎骨。
毕竟,沈孟虞还有更重要的事亟待完成。
满腹心思蕴积在舌底,不敢透露分毫,方祈生怕被沈孟虞看出异样,嘴唇开阖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出来:“这个带钩,你不修吗?”
沈孟虞将瓶花摆到书案后的架子上,他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残缺的带钩,对方祈忽然旧事重提的行为有些不明就里:“不是和你说过吗?这枚玉钩乃是故人所赠,修了它便不是原来的样子。我不求完璧,无需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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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我想送你的是一个圆满啊。方祈心中无声呐喊,只是嘴上却无法言明。
他烦躁地跺跺脚,在书案边转了两圈,突然想起什么,伸手从自己怀里摸出先前沈孟虞送他的那枚蟠螭带钩,另一只手一拉一扯,抢在沈孟虞还没反应过来前从他腰上拽下那枚残缺的带钩,彼此交换,将蟠螭带钩重新还给沈孟虞。
他在沈孟虞愈发迷惑不解的视线中开口,有些含糊不清地解释道:“可是过几日冬至,皇帝不是要率百官郊祀祭天吗?你总不能带着这一枚残缺的玉钩去吧。我师父认识一名擅长补玉的匠人,我去找他,一定能将这枚带钩修得和原来一模一样,你先用原来的这一枚,等我几日,一定能修好的。”
“你……”沈孟虞猝不及防被方祈夺走带钩,有些无奈。
他虽有心拒绝,然而看着少年如此坚决的模样,心中一软,终究还是随他去了。
他将那枚蟠螭玉钩收进袖里,只温言叮嘱道:“你……若是修不好,你也别为难人家,直接拿回来就是了。”
“知道了,我明白的。”方祈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走。
方祈进屋后没解斗篷,此时出门,也还是披着一袭斗篷,看上去跟个粽子似的,并不像是要去伙房找吃的模样。
沈孟虞的视线扫过案头堆着的一沓书信,在背后叫住他。
“你且等等,”他随手从那几张镇纸压着的信笺下取了两道斜封好的书信,交到方祈手中,“你若是去城里的话,我还想麻烦你将这两封信带给季云崔。他不当值的日子大都在春华班里写戏本子,你应也知道地方。”
自那日方祈入宫遇险,被季云崔送回沈家,他在屋外没听到沈孟虞与季云崔说了什么,只是季云崔出来后脸色不善,这两个月来竟再未叩响过沈家大门,大多时候都只是托人传信,二人之间倒像是一副彻底断绝交游的模样。
沈孟虞未和方祈解释这里头的原因,方祈也不好意思过分询问。他起初还应季云崔的邀约与他听过几回戏,只是后来随着沈孟虞落水,他的全副心思都扑到照顾病人之上,算到今,也约有月余未曾见过季云崔了。
他恰好想要向季云崔打探些沈孟虞的旧事,此刻得沈孟虞吩咐,自然十分应承下来。
“嗯,你放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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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我以琼瑶,报之以琼琚,沈孟虞那日赠钩时曾故意拿这句诗来打趣,方祈彼时听不明白,直到近日拿诗经闲来翻看,这才从那古人的吟咏中明白此间蕴藏的心意。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方祈走在闹市的长街上,与无数男男女女擦肩而过,他在心底默默重复这句情诗,粗粝的玉钩被他攥在手心,仿佛棱角尽去,只余温润。
盗圣早在晨间说完昔年旧事后飘然出京,前去清凉寺找玄镜禅师叙旧,并未提起过什么补玉的匠人。然而方祈不忍心见美玉有损,他对这一分圆满有些执着,故才会出言骗沈孟虞,打算自己想方设法补好了,再将其拿到沈孟虞面前。
方祈拿着玉钩一连问过数家玉器铺子,却总是败兴而归。这枚玉钩用料虽然平平无奇,但修补起来总要嵌些金丝银线在其间连缀,钩身的暗纹也要磨平后重新錾刻,若想补得与先前一模一样、不露破绽,却是难为。
方祈从东市的玲珑坊出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心道自己怕是来不及再去西市多问上几家掌柜,不再耽搁什么,眼瞅着身后无人尾随,只一个闪身溜进春华班所在的清平坊中。
“他托你将这两封信转交给我?”
果不出沈孟虞所料,季云崔正在春华班中教那伶人排一出新编的《失子记》,见他前来,季云崔挥挥手让那些伶人自行排演,领着他转入一处置放行头的隔间,这才从那两封信中拆开一封提写着自己大名信笺的开始阅读。
信不长,不过薄薄两页,然而季云崔读着读着,脸色越来越黑,等到他再抬头看向方祈时,一对粗眉已然拧做一堆,眼中神色更是复杂难辨,漆黑的瞳仁深处甚至还掺杂着一丝不可置信。
这还是方祈头一回见季云崔对他摆出这幅表情,他有些茫然,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不解发问:“怎么了季大哥?这信中的内容与我有关吗??”
“没有,”季云崔将那两张信笺随手一揉,丢进一旁火苗蹿得正高的炭盆中,“只是说盗圣前辈昨日抵京,要我这边随时准备接应罢了,不关你的事。”
“唔,是这样啊。”季大哥的态度为何与沈孟虞一样神神秘秘的?方祈心底的疑惑并未因季云崔的解释散去,只是他相信季云崔与沈孟虞不会骗他,遂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他的视线在季云崔身后桌上摆放的一溜流珠翠玉的行头间扫过,突然想起季云崔交游广阔、精通各种门路,眼前不由一亮。
他满怀希冀地问道:“对了季大哥,你可知这城中有什么匠人擅长补玉的?能把摔碎的玉器补成原来模样的?”
“补玉?”季云崔愣了一下,“你要补什么玉?”
“补这个。”方祈将那枚玉钩取出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示意季云崔看玉钩残缺的右角。
季云崔见过这枚玉钩,亦知这枚玉钩对沈孟虞的意义,这是沈孟虞最珍视、最宝贝的东西,对于沈孟虞竟会把这枚玉钩交给方祈来补一事,他十分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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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沈孟虞的东西吗?为何在你手里?”季云崔不敢碰沈孟虞的宝贝,故他只是凑近低头看了几眼,在看清楚那枚带钩破碎的边缘时心中有数,抬头疑惑地看向方祈。
“这也是我的东西。”方祈没有说明这枚玉钩的来历,随着季云崔的视线低头凝视那枚带钩,只是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他在谈到这玉钩时的语气竟不由自主地受沈孟虞影响,竟生生也露出一丝温柔。
沈孟虞竟把自己最宝贝的玉钩送给方祈了?方祈这副模样,又是在唱哪出?季云崔怔怔地看着方祈,心中大愕。
他久在戏中游走,对每个人物喜时、怒时、哀时、乐时种种表情语气拿捏精准,方祈少年怀春,即使自己极力遮掩这点心思,但在季云崔这等眼光犀利的戏痴面前,一切情绪无法遁形,他身为局外之人,竟在这一刻福至心灵地误会了沈孟虞和方祈之间的关系。
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沈孟虞他……他怎么就把这棵草自己摘了啊!
因一念之差未及表白、从而错失表白良机的季小将军表示他恨,很恨,非常恨。
“我确实认识一位匠师手艺巧夺天工,经由他手修补好的玉器绝看不出半点痕迹,完好如新,”季云崔沉吟了一会儿,忽道,“但在告诉你他的下落之前,你需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可是喜欢沈孟虞?”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的亲友都是助攻!
注:
“投我以琼瑶,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出自《诗经·木瓜》,原句是“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此处因为是以玉换玉,所以故意改的。
第58章 旧事重提
“!”
方祈才不过与季云崔说了两句话,谁知却被他一眼道破心思,险些握不住掌心的玉钩。
他好不容易捉住玉钩,紧紧握在手心,眼睛迅速眨巴几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了一会儿,最后深吸一口气,迎着季云崔探究的视线供认事实:“季大哥你……你如何知道的?”
“诶不是,你……你真喜欢上他了?”季云崔震惊。
他本是想半真半假地诳方祈两句,祈祷这一切不过是自己多想,然而方祈直言不讳的态度却如一盆冷水泼下,腊月里滴水成冰,他的一颗心也被冻得拔凉拔凉的,忍不住后退一步,撞倒脚边的矮凳。
他有些不是滋味地扶起矮凳,想了想又不甘心地多问上一句:“那你可喜欢我?”
“喜欢呀,”方祈点头,然而那厢季云崔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只听他继续道,“但是是不一样的喜欢。季大哥你是我的朋友,但他是我喜欢的人啊。”
交者同行客,吃茶听戏,赏花折柳,逍遥自在,自然欢喜。
慕者意中人,执刃夜守,披荆斩棘,辛苦奔波,只愿他欢喜。
他可以喜欢山川湖海繁花白雪红袖谪仙,为之驻足流连,但能让他真正想要留下来,留个一生一世,偕行并肩的人,也只有那一个而已。
对于喜欢的人,他总是不禁想要了解更多。
“其实我今日来寻季大哥,除了送信,也是想请你与我说些有关他的事。”
坦白心意这件事一回生二回熟,方祈昨夜对着方无道这样的长辈尚有些羞赧,如今对着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季云崔倒是能直接抛开面子,坦坦荡荡地承认一切。
他将玉钩收进怀里,红着脸从桌边搬了两张椅子过来,他将其中一张椅子拖到尚在怔愣中的季云崔身后,按着他坐下,自己坐到他对面,说出自己的真正来意:“他总是把所有事都藏在心里,一个人担着,不轻易透露。但我希望自己能更有用些,可以帮他,季大哥你与他往来最多,你愿意帮我吗?”
方祈的目光太过澄透,诚诚心意一览无余,仿如磐石坚定。
季云崔看着这双蕴满希冀的眼睛,心中百味陈杂。
他能说不愿意吗?
他说不出来啊。
方祈只听季云崔忽然长叹一声,无奈开口,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你想知道什么?”
季云崔与沈孟虞相识于总角,他与幼妹季云鸾受其恩惠,心中感念,遂在沈孟虞十八岁重回帝京时故意接触,明里暗里守望相助,也算得上是这世上最深知沈孟虞其人的挚友。
即使被挚友横刀夺爱,心中郁闷,季云崔尴尬地揉揉鼻子,发现自己仍旧没有办法扯出几句谎来给沈孟虞泼脏水。他拗不过自己的内心,只得认真回答方祈提出的每一个问题,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方祈。
昔年沈孟虞凭科举文章扬名帝京,又在琼林宴上得皇帝亲授太子少傅,一时风头无二。
季云崔那年也恰好参加武举,他苦心习武数载,为的就是这一番出人头地,与幼妹在家中不必再看嫡母嫡子脸色,他也做到了。
在细分文武举办的琼林、鹰扬宴后,时值清明,皇帝特命礼部再开一招贤宴,延请今春入彀英才,交通文武,列座同侪。
季云崔先前不知沈孟虞入京,待到他名声大噪之时又被家中琐事绊脚,一直未得机会相见。
此番赴宴,他本以为自己能见到被众星捧月围在中间意气风发的探花郎,然而当他寻到一处角落里、发现那一群开怀嬉笑的进士们时,他看到的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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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貌殊丽的青衣少年被堵在角落里,冠斜领歪,脸上还有被刻意涂抹的朱砂墨迹。其中一个红袍士子不仅言语轻薄,手上的朱笔更是下流地沿着少年胸口的衣襟往下滑,笔锋停停点点,狎昵之意不言而喻。
这是……怎么回事?季云崔错愕地揉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曾看错,然而当他刚想开口唤人前来援手时,眼角余光却只瞥见不远处侍立的宫中内侍漫不经心地抬抬眼皮,看了这边一眼又继续耷拉下去,对这角落中发生的一切熟视无睹,只做不闻。
有聚在外围的世家子认得季云崔,他见武状元无意撞破他们行事,一点都不觉尴尬,反而还招招手让季云崔过去,与他们一道像逗猫儿似地戏弄青衣少年。
毛笔还在青衣少年身上乱戳,只是他的手脚被人捉住按在壁上,躲避不得。在听到那世家子唤出季云崔大名时少年身上一颤,一直咬牙低头不语的脑袋稍稍抬起半分,在看清楚季云崔的容貌时泛红的眼底有一道飞星似的光芒滑过,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偏头转向一边。
季云崔从这一眼中明白了沈孟虞现下的处境,他心思电转,假意对这群人的狎昵毫无兴趣,也不看沈孟虞,而是挤出张笑脸凑到那世家少年身边,提前通风报信:“许三郎,我方才过来时听人说了一句,只道今日这招贤宴也是陛下为永乐长公主准备的驸马宴。陛下那边正在曲水传杯,三郎高才,怎么不去试试,若是得公主青眼日后高升,可别忘了兄弟我啊。”
季云崔虽有意压低声音,只讨好那许家少子,然而在场的无不是人精,俱都竖起耳朵,将这等尚主的机会听了个七八成。
那许家三郎年纪尚小,平日里被身边的长辈亲友宠着捧着,只当自己此次参加科举定能一举成名,名动天下,谁料却被沈孟虞这个罪臣之后抢了风头,心中气恼,故才会约着与其他同榜进士一道,故意寻机欺辱沈孟虞。
只是欺辱沈孟虞固然解气,然而若是能做长公主的入幕之宾,那才是飞上枝头,功名利禄尽有之。许家三郎眼见身旁众人蠢蠢欲动,他急着去皇帝公主面前露脸,便是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未及说,随意理理衣袍,只飞也似地向殿前奔去。
令人眼热的恩宠在前,其他几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猿意马,也不再戏弄沈孟虞,只将那朱砂毛笔随手一丢,和季云崔简单打个哈哈,俱也三三两两地散去不提。
边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宫中内侍听到角落里传来异动,疑惑地递了个眼神过来,然而他还未及张口,那厢季云崔却忽地朝他所在的方向凶狠一瞪,吓得他身上一哆嗦,疑问堵在唇间,身体瑟瑟发抖,再不敢多言什么。
使了个花招骗走那些个年轻的进士生员,季云崔赔着笑脸恭送他们离去,他目送着那群衣饰光鲜手段龌龊的少年走远,还未及转身,忽听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道谢。
“多谢。”
那是季云崔与沈孟虞时隔五载的重逢,他亲眼看见从来只在云中行走的少年被人恶毒地推入泥泞,他从泥泞中爬起来,背着一身重振家族的重担,顶着无数因嫉生仇的视线,他在这不易居的帝京中艰难自保,逆风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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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身体底子不好,经脉骨骼又早已定型,已过了习武的年纪。你若是想跟我从头学起,怕是付出十分辛苦还不如旁人万一,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哪怕我只能学到旁人万一,但日后兴许这万一能救我一命,只要能多一个防身保命的法子,我都得去尝试。”
“错了,不对,你这儿再……你这儿怎么肿得这么高?出什么事了?”
“不是,是我昨天练的时候太投入,一不小心把自己抓狠了,不碍事。”
“你这可不止是把自己抓狠了,你是恨不得把自己都大卸八块了吧。得得得,明日我给你带罐药油来,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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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怎么手脚就这么僵呢?一入水跟块木头似的,要不是我看着不对救了你,恐怕如今尸体都要浮起来了。你到底是多想不开要学凫水啊?”
“不是想不开,而是为了保命。你不该那么着急救我的,我觉得还能坚持一会儿。”
“坚持什么?坚持像块铁石一样沉到水底吗?让你学换气你又不学,一口气再长能长到哪去?你这是在故意折腾我吧?”
“不是。一口气已是我潜入水中的极限,若是三番四次入水,我真得受不住。”
“既然这是你们族中落下的毛病,那你平日里注意远离水边就是了,何必要勉强自己受这个苦?”
“因为这是我们沈家的软肋啊……我只有一条命,能少让旁人握住一个把柄是一个,我不能重蹈覆辙,我必须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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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细皮嫩肉风吹就倒的弱质文人,却偏偏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即使落得一身青肿血痕,也只是缩回房中独自上药,从不轻易将伤口示人。
明明是见水就晕畏水成疾的天生心病,却偏偏逼着自己学习闭气凫水,即使有数次差点淹死,也还要一次又一次地扎进水中,深埋一切恐惧。
明明是孤身一人重回这天翻地覆的金陵城中,受尽欺辱冷眼,却偏偏挣扎着以蚍蜉之力布下罗网,试图撼动这天下最坚固的大树。
并非不自量力,而是为了身上的责任,他必须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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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沈孟虞。
“这是我所了解的沈孟虞,你还想知道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悄悄塞个回忆杀的陶瓷刀。
有关新科进士被狎昵的情节是参考之前明代的一个传奇故事,有原型。
如果对少妇先前经历想了解更多的,可以回头去看蕉石夜话和琼林少傅两章,本章回忆就是承接琼林宴的~
第59章 炙手可热
他还想知道什么?
听到季云崔发问,方祈猛地回过神来。他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手背落下时带走几枚珍珠,他努力控制住不让更多珍珠从眼中滑出来,只是垂着头,哑着嗓子低声道:“没……没有了,谢谢季大哥。”
他其实是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了。
“没什么好谢的,谁让你也是我喜欢的小弟呢,”季云崔适时拍拍方祈肩膀,体贴地递上帕子,佯装轻松地调侃道,“只要你别告诉那家伙这些都是我告诉你的就好,他若是知道我把他的老底都揭给你了,怕不是明日就要先上门找我算账了。”
方祈没有听出季云崔话里有话,但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安慰的意思。他感激地接过帕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拭去眼中的泪水,吸吸鼻子,只认真点点头,起身向季云崔告辞。
“季大哥你放心,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不会乱说的。”
“我知道要怎么帮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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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崔认得的那名补玉师傅浸淫玉石一辈子,技术精湛,补出的玉器天衣无缝,新旧粗巧,和原来一模一样。然而这位师傅美中不足的一点,便是做起活来慢得仿佛老牛推磨,一枚小小的带钩都要补上十天半月,方祈虽然有心早日完璧归赵,然而他不敢催促大师动手,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照规矩留下酬劳,约定等十五日后再来取钩。
沈孟虞得知此事,倒也没说什么。冬至圜丘祭天,他将那枚蟠螭带钩重新系回腰间,虽则又被眼尖的谢勤之看到,故意磕碜,然而他的嘲讽只说了一句便鸣金收兵,夹着尾巴溜回队中,其前后变脸速度之快,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
谢勤之怎么这么快就歇火了?
沈孟虞的反驳还未出口,身后陈国舅家的长公子突然大笑着出现,满面春风地和他问礼,言谈之间示威似的眼光偶有扫过谢勤之所在的位置,沈孟虞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总算是明白了这一切变化的原因。
看来萧赞这一次是真打算对谢氏动手了。
帝王有意偏袒,人人心思浮动,便是久居深宫不与外界沟通的内侍下人,互相得到风声,在迎候沈孟虞这个备受太子青睐的少傅入宫时都有意将姿态放得更低些,点头哈腰,谄言媚笑,简直恨不得把一颗恭敬之心托在手中,只盼着沈孟虞能为他在太子面前美言几句,更得提拔。
“徐内侍近日受皇后娘娘提拔,在中宫应卯,分不开身,殿下怕怠慢少傅,特命奴前来宫门外迎候您大驾,引您去文清阁中上课。这昨夜刚落了雪,怕是有那怠懒的宫人还未及清扫干净,少傅您跟在奴身后,奴为您开道。”
冬日夜长,卯时五刻天还未全亮,沈孟虞一手扶着方祈,微笑着对那提灯在前的内侍道:“多谢玉内侍。敢问今日授课,如何不在柔仪殿,而是在文清阁?”
玉尺闻言笑道:“少傅您真是数月未入宫了。殿下如今在陛下心中的位置今非昔比,东宫年久失修,哪里是好住人的地方。月初陛下下令重新整修东宫,命殿下暂且先搬到玉衡堂边的开阳殿中,这文清阁也是专门新腾出来让殿下静心读书的,陛下还命殿下临朝听政,宠爱非常!”
玉尺话中藏不住炫耀,沈孟虞听得分明,只是他对萧赞突然良心发现一事毫无兴趣,故也只是点头客气一句,没再多问什么。
“是在下孤陋寡闻,麻烦玉内侍解惑了。”沈孟虞道。
“少傅客气,奴应该的。”玉尺的一番殷勤换来沈孟虞不痛不痒的回应,他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再继续说下去,遂也没有继续多嘴下去。
方祈与玉尺不算熟悉,故一路没有插话,只是安静地跟着他们二人,偶尔低声指点沈孟虞脚下,让他注意勿踩雪坑,必要的时候抓着自己,以防跌跤。
东边朝阳渐升,薄薄熹光如雾,笼罩在雪后初晴的宫城之上,沈孟虞三人踏着深一脚浅一脚的积雪,在辰时一刻抵达文清阁。
前朝朝会未完,萧悦尚未回转,文清阁中只有几名宫人正在洒扫厅堂,整理书橱。他们见玉尺领着沈孟虞前来,不敢多在阁中停留,在地龙熏得温暖的阁中角落又多点上几个炭盆,而后依次行礼,鱼贯而出。
玉尺掐掉风灯,放在一边,又四处检查了一遍新烧的炭盆。他在其中一处炭盆边停下脚步,抬袖揩了一把额上涔涔渗出的热汗,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少傅您大病初愈,殿下怕您受凉,之前特意吩咐过奴们点上这些炭盆,您觉得可够暖和?”
沈孟虞跟着玉尺踏进阁中,他随意瞟了几眼四下陈设,在看到阁中明显比东宫精致富丽数倍的陈设时,心中也有些感慨。
曾经谢贵妃跋扈后宫,代掌凤印,胆大包天的贵妃看萧赞不在乎嫡子,便是连东宫的吃穿用度都敢随意克扣,炭火也是其一。
萧悦性格柔弱不敢抗争,冬日用炭不敢大手大脚,大多数时候暖阁中都只是不冷罢了。沈孟虞昔日入宫授课,曾跟着萧悦一起受苦,前年生过一场伤寒,怕是萧悦心中一直惦记此事,故才会在得势后特意吩咐下人多备炭火,既是关心,又是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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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样的弥补倒是太用力了些,沈孟虞无奈。他解下斗篷,也有些热,然而回头却看到方祈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额头一丝薄汗也无,让玉尺搬两个炭盆出去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最终没有出口。
罢了,总有人怕冷,迟些去将窗子推开半扇就是了。
“有劳殿下费心,这些炭火足够了。”沈孟虞道。
玉尺见沈孟虞对这般布置没有异议,也松了口气:“那便好那便好,那少傅您请先坐。今日殿下特意吩咐过膳房要为您准备早膳的花样,这么晚还没送来,兴许是出什么事了。奴去外头看几眼,您要是有什么吩咐,直接让方小郎出来唤人就是了。”
说罢,他就像是受不得这阁中闷热一般,逃也似得奔出寻人,临走时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文清阁大门轰然而闭,将融融暖意留在阁中,沈孟虞正打算交代方祈开窗透气,不防眼风扫过阁中陈设的一座博古架,视线却被上面摆放的三足金蟾吸引了过去。
这不是先前方祈曾偷偷拿走过的那只小金蟾吗?
为何原本束之高阁的东西,不过是换了一座书房,却忽然被放在了如此惹眼的地方?
沈孟虞心中蓦地一沉,他上前几步,转眼再仔细打量一圈,猛地发现这阁中陈设与萧悦平素的喜好大相径庭,无论是笔墨纸砚排列的顺序,还是熏炉供具摆放的位置,虽则物什都是柔仪殿中熟悉的物什,但是暖阁中错综复杂的陈设却让这一切变得陌生起来。
不过月余未见,萧悦的喜好竟变化如此之大?
沈孟虞走过去摸摸那只金蟾头顶,却在看似光洁如新的双耳处摸到一手未曾擦拭干净的旧灰,他挥手掸去指尖灰尘,心中疑团越来越大。
沈孟虞忽然转头问道:“方祈,你先前入宫寻杜姑姑时,可曾来过这文清阁?”
“那时文清阁尚在修缮,我还未及来过,”方祈把二人的冬衣在架上挂好,他走近前来,伸手摸摸那只金蟾,也瞧出这玩具摆放的古怪,“这不是太子殿下不喜欢的那只金蟾吗?怎么放在这里?发生了何事?”
沈孟虞说不上来到底有什么不对,他沉吟片刻,侧耳细听门外动静,低声吩咐道:“你悄悄去外头找一下玉尺,让他进来,我有话要问他。”
“好。”
方祈点点头,他动作迅速,话音刚落,人已将窗子推开半扇,整个人蜷身缩腿,擦着窗栏的缝隙飞出去,守在外面的下人只觉眼前一只蝙蝠从梁下掠过,揉眼再看时,眼前只剩院中白雪茫茫。
沈孟虞留在文清阁中,他又从阁中纵横排列的书橱斗柜间取下几卷太子偏爱的志怪古本,这些古本上套着的缎面金纸与平日无二,然而当他揭开书套,抚上书页的右手却于空中骤然一滞。
平整的书页仿佛一本干干净净的天书,内里一点墨蝇朱蚊的痕迹也无,而这背后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遮掩一个诱人入彀的真相。
温暖如春的内室忽而变作火焰滔天的熔岩地狱,无形的火舌吞吐,肆意舔上衣角,沈孟虞胸口一窒,丢下书卷转身就往外走。
然而就在他抬步的一瞬,墙角烧着的银炭中突然蹿起一簇幽暗的紫色火苗,爆裂的噼啪声中,另有“哐当”一声轻响,宛如惊雷。
第60章 水火无情
门被锁了。
沈孟虞在这一刻只觉的一身寒毛倒竖,他来不及多想什么,迈出的右脚旋即转向,径直扑向离他最近的那扇窗子。
然而他打不开。
一扇打不开,两扇打不开,所有的出路都被封堵了个干净,就连方祈刚才脱出的那半扇小窗都被人从外头关紧,唯有一线天光从窗缝间苟延残喘地探进来,却只堪堪走了两步,很快又被接踵而至的火光淹没。
灼人的火光映在窗纸上,手足舞蹈的样子就像一个疯狂的魑魅,吃干抹净窗外引燃的木料,犹不餍足,反而跃跃欲试地盯上这一座古旧的书阁,试图将这座牢笼和笼中人一道分食殆尽。
“文清阁走水——”
窗外似有宫人惊恐地大喊了一声,但话还未说完,却戛然而止。沈孟虞侧耳细听门外动静,然而随即而来的一片死寂却让他的心又是一沉,彻底放弃想要靠大呼获救的想法。
阁外的火焰虽暂时还被墙壁阻隔,未将触手张牙舞爪地伸屋内,然而阁中摆放的银炭已噼里啪啦地炸出数点火星,心思活络地想要吞噬一边的书橱。
沈孟虞眼疾手快地抓起桌上摆放的茶水,满满一壶热水浇下,再用厚实的冬衣往那炭盆上一扣,算是勉强缓解眼下困境。
呛鼻的烟雾蒸腾四起,在这一片令人头昏脑涨窒息浓雾中,沈孟虞的意识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甚至隐约明白了更多事情。
先前他于石首山下遇刺,侥幸逃脱,萧赞虽碍于他的苦肉计不好继续再对他下手,然实则从未真正放过他。
谢贵妃在宫中固然跋扈,然而这么些年来也只敢在吃穿用度上作威作福,却从不敢真正对东宫下手。太子落水一事看似是谢贵妃幕后下的毒手,但若是萧赞想以此为由头,于朝会上稍稍袒露自己的倾向,同时籍陈氏之力,集合朝中偏向太子及中立的臣子们一同对抗谢氏,倒也合情合理。
沈氏一门畏水成疾虽是族中隐而不宣的秘密,然有怀安侯溺水在前,若是有心想查,倒也无法瞒天过海。他那日若是因救人溺毙,自然遂了萧赞心愿,若是不救,萧赞也有借口夺他少傅之位,将他驱逐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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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赞这手一石二鸟之计,若非有方祈横插一手,用民间偏门的救人之法将他救回来,怕是早已如愿。
他此前一直以落水染疾、抱病在床为借口拖延入宫,是冬至祭天大典上被太子逮到,求得他心软,方才约定在旦日前再入宫探望他一回。故虽有吴兴来信的前车之鉴,但此番乃是萧悦亲口求他,又是入宫,他便没有多怀疑什么,只没想到竟是令自己再入罗网。
水火无情噬人命,然而除了天降灾祸,水火再怎么气势汹汹,也不过只是人们手中的工具而已。
最无情的,从来都只是人。
萧赞他,是不择手段地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吧。
逃过变成刀下亡魂,逃过变成落水野鬼,沈孟虞没有想到,自己还是逃不过变成火中飞灰的命数。
他不甘心。
门外火势越来越大,火舌不断蹿高,沿着梁柱之间的缝隙蔓进屋中,缠帘绕帷,吞吐不歇。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浓烟呛在喉头,即使极力屏住呼吸,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咳嗽,沈孟虞抬手捂住口鼻,后退两步躲在书案下。
可是不甘心,他又能怎么办?
他救不了自己啊。
沈孟虞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四肢也好似被烟雾侵蚀,越来越沉,动弹不得,他靠着书案坐在地上,无奈地闭上眼,心中最后冒出的一个念头,竟是庆幸。
幸好他没有将方祈一起牵连进来。
方祈他那么聪明,一定会——
“沈孟虞!沈孟虞你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本应避过灾祸、逃出生天的少年在门外焦急地呼唤道。
方祈!
沈孟虞蓦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与火焰一道映在门上,似在摆弄门上悬挂的铁锁,他浑噩的意识陡然清醒,随即而来的,却是更大的惊慌。
不要救我,快走,快走。他张了张口,想告诉方祈不要管他,尽快逃走,然而令人窒息的烟痰堵在他喉头,所有的话语在这一刻都变作无声的叹息,身畔烈火噼啪作响,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轰隆一声巨响,门外的一根横梁受不住大火肆虐,四角离柱,无力地摔在门边,成为助纣为虐的柴薪。熊熊烈火得了助力,尖啸着蹿起新一波巨浪,沈孟虞眼睁睁地看着方祈的影子被那一团火舌吞没,视线又被随即涌上来的茫茫烟雾阻断,他喉头一甜,堵在口中的烟痰化在心头血中,终于随着一声大喝倾吐而出。
“方祈!”
他已来不及说更多。
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嘭”地一声响,似有什么重物撞在门上,继而火浪退潮,原先被吞没的人影浮出水面,方祈狂喜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盖过一切火势风声,连带着铁锁哐啷作响的声音都变得悦耳起来。
“我在!我没事!你等着我,我来救你!”方祈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嘶哑,只是隔着浓烟,有些不甚分明。
“咳咳,你怎么救我?”沈孟虞苦笑一声,又咳出一口血,“这里门窗都已经锁死,我出不去,你也只是在做无用功,还会白白搭上一条性命。眼下你只能帮我做一件事,那就是出宫去找季云崔让他按计划行事,至于其他的,你不必管,也管不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从此作废,你……不必再帮我了。”
说到最后,沈孟虞还故意将话说得重些,哪怕这些话会伤到方祈,但此时此刻,他只想全劝方祈知难而退,省得受他牵累。
门外窸窸窣窣开锁的动静停顿片刻,就在沈孟虞以为方祈听了他的话已经先行离开时,只听方祈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是出乎意料地问了他一个有些莫名的问题。
“沈孟虞,你信我吗?”
他信方祈吗?
沈孟虞有些懵,他还未来得及仔细思考这个问题,方祈却已然自己给了他一个答案。
“能不能救你,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我说能救你,就一定能救你!”
说罢,他也不管沈孟虞是否有所回应,只是继续低下头摆弄铁锁,手上动作一丝不乱。
身畔红焰滔天,身后火星如雨,一道模糊的影子堵在门前,看似摇摇欲坠,实则寸步不让。
方祈能救他吗?
眼前迷雾迭生,心中乱如麻苎,即使沈孟虞还能出声,只是面对如此坚定的方祈,他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回他。
他仿佛回到了星月微茫的石首山脚,羽箭擦肩而过,毫厘之间有一只手突然出现,以身相护,拽着他脱离险境。
他又仿佛回到了枯荷连阵的芙蓉池边,幻境如梦非梦,冥蒙之间有一个吻落在唇上,执意渡气,这才换回他一命。
方祈其实一直在救他啊!
门内烟尘滚滚令人窒息,头顶木屑簌簌而落,几点星火坠落在沈孟虞身畔,他甚至可以想见门外火海滔天的危急情形,然而方祈的话却好似一根定海神针,不仅令这噬人的火海退避三舍,也令他先前一直惶然无措的心却陡然安宁下来。
他如何能够不信他?
“我相信你。”
来不及做更多回应,沈孟虞几乎是在肺中最后一口空气消失前,拼尽全力才从牙缝中挤出这一句轻得不能再轻的答案来。
下一刻,门扉洞然,狂风大作,烟消雾散。
与大火一道踏进内室的少年一手抓着铁锁,一手撑在门上,他的脸上血汗交织,还有数到痂壳似的灰尘粘在颊边,唯有一双眼明亮如星,眼中跳跃的光芒与周身火光相比,甚至还要亮上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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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厚重的衣物被大火焦燎大半,残破不堪的衣料披在少年略带佝偻的身上,被狂风吹得鼓起,衣袂纷飞间,仿佛下一刻就会连人带衣一起化为飞烟。
在他背后,无数雕梁画柱纷纷倾塌,火焰欢呼着蹿高数尺,发出可怖的尖啸。然而少年对那些骇人的声响充耳不闻,飞烟亦挡不住他的脚步,他扔下被高温烫得发红的铁锁,状若修罗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微笑,他半弓着身子,一步又一步坚定地向沈孟虞走来。
他行过铺陈逶迤的人间锦绣,行过高低错落的盛世珍玩,行过一方方由水磨青砖铺成的王侯之路,他只是带着天地间浩浩荡荡的一场风花雪月,像屋外的一片雪花似的温柔地跪在沈孟虞面前,展开双臂拥抱这一个重见天日的人。
那是一个温暖的、并不灼烫的拥抱。
“我来救你了,我会救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连续卡了好几天,终于挣扎出来完整的一章了TAT
最终写出的内容和原来的构思还是差了不少,也许有很多想法尚未传达出来,如果大家阅读中觉得奇怪的话,还请暂时忽略掉吧……顶锅盖逃走
信任算是我一直想在文中表达的一个主题,前面有几处隐晦地提了几句话,若是日后大家还有兴趣读第二遍,也许可以回去找找看~
感谢还在追这篇文章更新的小天使,是你们给我了坚持的动力,比心,希望我们还能一直坚持下去
第61章 不是风动
文清阁突如其来的一场走水最终以木制的旧阁塌毁告终,沈孟虞得方祈凭相助,两人互相搀扶,最终在千钧一发之际自阁中逃出,未落得个阁毁人亡的下场。
萧赞知道他没死该有多失望、萧悦知道他得生该有多庆幸,还有前朝那一干朝臣知道他死里逃生又会是怎样的反应沈孟虞已无心在意,他只是随意抓住一个才慢吞吞提水过来的内侍,让他以自己惊魂未定、今日不宜施教为理由转告玉尺,对那内侍一脸活见鬼的表情熟视无睹。
他甚至没有编出一个不冷不热的借口回讽萧赞,不是因为想不到,而是因为来不及。
“方祈受的什么伤?伤在哪了?严重吗?他人呢?”
季云崔消息灵通,章伯请来的郎中从正门前脚刚走,他后脚即自墙头翻进沈家,在廊下捉住沈孟虞就是一串疑问。
自上一回因方祈入宫一事二人不欢而散,沈孟虞已有月余未曾见过季云崔。此时看到挚友如此惶急地赶来探视,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不知为何,他心里竟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乃至于不欲让他们二人相见。
他将季云崔引至书房,又交代沈安等人仔细给方祈熬药,不要打扰他们,待二人坐定后,这才道:“他后心出被砸落的火木燎了一道,背上受了些皮肉之苦,不过还好没伤到筋骨。我帮他上了药,也让郎中抓了方子,眼下正在屋里歇着,你不必担心。”
“吁……幸好幸好。”季云崔先前得守在沈家的骠骑卫报信,说是方小郎出事,他一路赶来魂都快吓掉了,还好有沈孟虞此言定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一边抚着胸口喘气,一边从桌上抓起一杯冷茶就往肚里灌,等到他好不容易平复了点气息,冷不防视线随意一扫,注意到沈孟虞隐在垂落长袖间的斑斑血迹,他瞳孔猛地一缩,刚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
他蹭得一下站起来,箭步上前捉住沈孟虞衣袖:“你……你也受伤了?”
沈孟虞一个不防被捉住衣袖,他低头看看自己袖间的血迹,蹙着眉头将衣袖从季云崔手里抽回来,摇头道:“我没受伤,只是吸了几口烟气,这应是方祈救我出来时无意中留下的。”
季云崔从沈孟虞的话中听出端倪,眼神一凛:“今日文清阁失火,不是意外?”
“不是,只是那一位为我设的局罢了,”沈孟虞低头将自己袖口染血的部分仔仔细细地折好,直到最后一丝血迹消失在臂间,他这才又从怀中掏出鱼袋,捻起袋中散落的两星炭灰,示意季云崔辨认,“这是我今日离开时在炭盆中抓的一把炭灰,火起时我身在阁中,本想自救,却手脚麻痹,兴许便是这炭火有古怪。我不通香事,你且看看这里面是否有问题。”
季云崔所学庞杂,于合香一道虽然不算精通,但为了方便与人交际,也算知道个皮毛。他接过炭灰,凑在鼻尖闻了两下,又从腰上取下针筒,用金针拨开其中较大的颗粒,将一部分颜色较为发蓝的灰烬聚在一起仔细嗅认。
他认着认着,脸色越来越沉。
沈孟虞只见季云崔从桌上取来一只干净的茶杯,将炭灰撒在杯底,又以沸水浇沃,最后一缕炭烟猛地从杯中蹿起,功败垂成的香料在空中幻出蒙蒙烟雾,却被季云崔一泼一扣,即使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狰狞地收敛起爪牙,无奈地消散在空气里。
季云崔放下倒空的茶杯,转向沈孟虞:“这银炭中加了特殊的香料,具体是什么我还不能确认,姑且能判断出的就是催眠但我可以肯定,绝非宫中惯用之物。”
以炭束筋骨,以火灼体肤,以锁困身魂,如此三重设计,为的就是封死沈孟虞所有出路,一心置他于死地。沈孟虞虽知萧赞为了给太子铺路,想要断绝自己对萧悦的影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然而当他再回头细思今日的一番遭遇,便是淡定如他,也不禁为之心惊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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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死一生,今日他入的本是一必死之局。
是方祈拼了命才换来这一条唯一的生路。
若不是方祈坚持……
沈孟虞呆坐原地,久久不语,季云崔从他一身血迹仪容间判断出他们今日一番历险定然非比寻常,即使他再信任沈孟虞不会说谎,此时也不禁为方祈的安危捏了一把汗。
他蜷起放在桌上的右手,握紧拳头,过了半晌放开,他反复做着这个动作,又警惕向书房门口处看了几眼,凝神细听门外动静,待得他完全确认四下无人窥伺后,这才展开已经被攥得发白的手指,清咳两声,示意沈孟虞回神。
“咳咳,”季云崔还记得沈孟虞的叮嘱,不敢大意,只谨慎地将音量放至只有他们二人听到的范围内,“你先前信中曾说,方祈或是先帝与齐妃之子,是流落在外的先帝血脉。若你判断无误,那他的身份如此重要,你怎可令他与你一同落入险境?”
“你当我想牵累他吗?”沈孟虞苦笑,“我那时被困火中,动弹不得,本已做好了交代在宫里的准备,可他执意救我,我拦不住他啊。”
“他……唉,”季云崔知晓方祈的心意,沈孟虞稍加解释,他便已明白当时的情形。怨怪的话再说不出口,他憋了半天气,一拳打进棉花里,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抱怨两句,聊作回应,“罢了罢了,他那小子一根筋,又独对你上心,他会这般选择,我早该料到的。你们既平安脱险,那其他的事,我也不该过问的。”
“他的性子确实有些太倔了,分不清轻重缓急,我还没……”沈孟虞跟着叹息一声,然而下一刻,他突然意识到季云崔话里似乎有什么不对,瞳孔瞬间瞪大,“等等……什么叫‘独对你上心’?他……”
“独对你上心就是独对你上心啊,你对他不也是这样吗?”季云崔漫应一声,抬头只见沈孟虞双眉紧锁,似是一副还未完全明白过来的困惑模样,他心中忽然咯噔一沉,冒出一个十分荒谬却又有八分可能的答案来,“你他娘的不会还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应该知道什么?”季云崔的话越来越莫名其妙,沈孟虞愈发迷茫起来。
他仿佛离那个答案很近,近到触手可及,但下一刻他又离那个答案很远,远到天涯海角,他看不清那个答案原本的样子,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其上附着的无数熟悉的感情模样,然而当所有熟悉汇聚在一起时,灿烂辉光之间孕育的感情,于他而言,却是全然陌生的。
沈孟虞只见季云崔跳起来,骂骂咧咧地指着他的鼻子又说了些什么,似是在为方祈抱不平。可是他听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听到他应该知道的那个答案,他正欲开口直接询问,却见季云崔骂够了,一拍桌子站起来,径直向外行去。
气头上的季小将军翻着白眼,只留了一句话给他不开窍的好友。
“你应该知道的,让方祈亲自告诉你吧。这是你们二人的事,老子才不帮你这榆木脑袋牵线搭桥。气死我了,走了。”
方祈能告诉他什么?
沈孟虞拦不住大步流星的季云崔,他紧跟着季云崔出来,却只在墙头看见好友的一片衣角,更不要提答案。
他有些怔愣地立在廊下,眼见着空中浓云密布,似又有继续落雪的迹象,即使他知晓方祈此刻应已睡下,但在鬼使神差之间,他还是忍不住转身推门而入,想要看看方祈眼下的状况。
方祈畏寒,身上又受了伤,沈孟虞在先前离去时曾吩咐章伯不要吝啬炭火,尽量把屋里弄得暖和一些。章伯依他所言,室内温暖得仿佛夏日炎炎,沈孟虞不过才推开半扇屋门,便觉热浪扑面而来,熏得他那一颗本就不冷静的心愈发燥热起来。
推门,进屋,关门,上前,沈孟虞绕过纱橱来到榻边,方祈喝完药,正侧卧在榻上沉沉入眠。临走前沈孟虞为他盖上的锦被大半垂落在地,少年纤细的手腕脚踝都露在锦被外面,额上冒出数道细密的汗珠,小脸上的五官皱在一起,就连睡容也不甚安稳。
他的右手紧紧攥住锦被一角,手背上被灼伤的肌肤即使上了药,依旧能看清其下狰狞的伤口。
“沈孟虞,你相信我,你不会死的。”
“我说能救你,就一定能救你!”
独对一人上心,就是哪怕拼着一身遍体鳞伤,生机渺茫,也要同生共死,舍命相救吗?
沈孟虞定定看着方祈,脑海中回荡着今日文清阁外方祈斩钉截铁的一番话,他从未面对过这般汹涌澎湃的感情,他的心仿佛被浪潮裹挟的一只小舟,在毫无头绪的颠簸中更加乱了。
榻上方祈忽而呓语两声,手指松了松,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踢掉身上的锦被。沈孟虞做惯兄长,下意识地就是上前两步,俯身捡起锦被,想要弯腰帮忙盖好被子。
然而他的腰才弯了一半,那厢方祈似乎意识到自己不小心遗失锦被,即使闭着双眼,双手又在半空中开始胡乱摸索。沈孟虞一个不防衣袖被方祈攥住,他身上不稳,脚下一个踉跄向榻上摔去。
火星噼啪间,他的唇似乎擦过一方柔软的肌肤,榻上的少年也似捕捉到什么令他安心的气息,睡梦中眉头舒展,脸上突然扬起一个再纯粹不过的笑容。
“沈孟虞,我喜欢你啊。”
所有未出口的话语,都凝结于这一刻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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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地动,又似乎是一次筹划已久的采掘,无论是天意还是人为,那一方沉积在心上的封土因这一番变数,突然被一股无形之力翻开,剥落出它原本的模样。
厚重的封土之下,一扇心门轰然而启,天风浩浩而来,白雪簌簌而落,千百种声色交揉在一起,争相涌入门后,带来蝉鸣虫语,带来花鸟谐声,带来这世上千般美景,带来人生百岁,总有一人甘愿以此心交托。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而是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而是心动。——语出六祖慧能。
之前出门了大半个月,在外奔波时虽有机会写,但总是断断续续的,思维不太连贯,所以写出来的东西也没有多少,前两天去亲手种了一只瓜,昨天又睡了一天,直到今天才挤出这剩下的半章来。
大概是因为这一本快写完了吧,回头看感触颇多,也发现了自己诸多问题,不断反思总结,希望下一本能写得更好吧~
最后还是感谢一下陛下的营养液,还有小十一和榴花对小猴子是攻的认可(?)高举年下大旗!
第62章 佛法从心
窗外似有风起,呼呼北风卷挟落雪,敲打在窗棂上,飘摇的雪花带起檐下数声清脆的铃响,在万籁皆寂的天地间叩问人心。
沈孟虞身体反应迅速,在摔倒的同时双手疾伸,半撑在榻上,即便此时神思恍惚,大脑混沌,他也还能勉强凭借这个姿势支在方祈身前,未吵醒少年这一场好梦。
只是此时他姿势略有些扭曲,脸恰好落在方祈枕边,沈孟虞惊疑不定地试图转头看方祈一眼,只是他才刚动了一下,又是数声喃喃梦呓擦着他的耳畔掠过,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耳中,如春溪化雪,潺潺涓涓漫过久闭的心门,不仅将少年的一番心意暴露无遗,也让沈孟虞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何时也动了心。
他失神片刻,继而下意识地默念佛偈,想要籍此驱散这一刻突如其来的心动。
然而佛法从心,心有所念,三千烦恼,俱上心头。
他竟无法摆脱这一刻心动。
这就是戏本子里世人最爱看的情爱之事?
自从昔日看破今上险恶用心,自身婚事再三波折,沈孟虞以遁入佛门为借口,一心窃国,平日里光是暗地谋划就费尽心神,却是半分注意也懒得匀给季云崔拿他打趣的风花雪月,对他人付诸的情之一字,更是拱手推拒,敬谢不敏。
只是此时此刻,却是他在动心。
沈孟虞四肢僵硬地定在原地,手不敢动,脚不敢挪,大气都不敢呵一声。他的耳中尽是方祈平缓的呼吸声,只是他的一颗心却在这雪下的宁谧中剧烈地跳动,仿佛下一刻就要跃出不染尘埃的菩提佛境,落进烟火喧嚣的俗世人间。
他该……怎么做才好?
从未经历过这一切的沈孟虞此时无比困惑。他趁着方祈再一次不安分的乱动空隙直起身子,牵起落在地上的锦被严严实实地盖到方祈身上,他怔怔地看着自己被方祈压在身下的袖口,又看看方祈安然熟睡中的脸庞,手上顿了一下,最终没有狠心抽出,而是选择将这一袭外罩的长衫整件褪下,轻手轻脚地置于榻边,转身离开。
外面果然又下雪了,天光白雪泯然一线,琉璃世界冰透重檐,清冷如广寒,众人皆早早躲回屋中围炉取暖,院中一派寂寥,沈孟虞身着一件单衫,没有披斗篷,心火突起、口干舌燥的他竟也不觉得冷,反而正需要这股寒意来平复心神。
只是在这令人战栗的寒意中,檐下铜铃却一直执着地琳琳作响,沈孟虞心中煎熬,忍不住伸手去拽那铜铃。然而即使他能攥住铜铃不让其发出动响,从始至终,他却一点也攥不住胸口那颗砰砰跳动的心。
铃上落雪在指间悄悄融化,被风一吹,又渐渐封冻。沈孟虞就这样在廊下站了许久,直到章伯屋中茶水烧尽打算去伙房取水时,他甫一推门,只见自家郎君好似雪人般立在廊下,苍白发青的脸色惊得他手上一抖,直接将拎着的铜壶摔在脚下。
倒空的铜壶落在还未被大雪掩埋的青砖上,哐当一响,带起一串如波起伏的回声。这一声响如银瓶乍破,瞬间打破小院宁静,不仅旁边屋里的顾婶细蕊等人纷纷出来查看,就连在东厢中埋头读书的沈仲禹也自门后探出头来,手上还执着前一刻阅读的简牍。
章伯在铜壶摔落的下一刻,已匆匆回身就去屋里抱了一件斗篷出来,他将斗篷披在沈孟虞身上,絮絮叨叨地道:“郎君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还穿得这般单薄?你今日也受了伤,可千万不能再受凉啊……”
斗篷被炭火熏过,还带着余温,沈孟虞在这片温暖中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方才察觉寒意侵体,手脚都变得有些僵硬。
他勉强蜷起已经被冻得发白的手指,将铜铃收进袖中,他不知该如何向关切的众人解释他眼下纷乱如麻的心情,也不知等方祈醒来他又该如何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情,他默然无语半晌,一腔无法平静的心绪最终随白雪穿城过阙,落在金陵城外的石首山上。
“沈安,备马车,我要去清凉寺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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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山雪落满屋檐,寒霜积成台径,清凉寺中不仅晨钟暮鼓不歇,就是梵音颂唱也仍然依稀可辨。沈孟虞叮嘱完沈安,跟着白度禅师踏进寺内,他听着前寺众僧的诵经声,北风呼啸之间,心头的躁动总算得以平复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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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度禅师引着沈孟虞避过寺中僧侣,踏进后寺的一座的佛堂,这处佛堂位置偏僻,乃是一座供奉牌位的小祠堂,鲜少有人踏足,沈孟虞昔日拜托白度禅师从白衣阁中将父亲的牌位带出,便安置在这里。
白度禅师站在门边,谨慎地向外打量一圈,未发现有旁人窥探。他关好大门,又取来火石点燃壁间的数支膏烛,等到安宁的烛光照亮阴沉沉的内室,他这才燃上三支檀香,转身递给沈孟虞,压低声音问道:“你今日怎么如此急急忙忙地上山来,还说要借佛堂一宿,可是京中出了什么事?”
沈孟虞从白度手中接过檀香,跪在佛龛前的蒲团上。他向放在高处、被轻纱遮住的一方牌位长拜三下,将檀香在香炉中插好,低声答道:“京中一切尚安,只是弟子心中有惑,想请佛祖指点迷津。”
“没想到通透如你,竟也有困惑之时,”白度整理好佛前的香火清供,在另一张蒲团上坐下,他熟知沈孟虞不求人只求己的性子,对他这般迷茫的样子也有几分诧异,“能在如此关头令你远离帝京,选择上山问佛,是你眼下最看重之事?”
“我眼下最看重之事?”沈孟虞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苦笑摇头,“非也,此事本该是我今生最无意多顾之事,只是有我最看重的一人,却偏偏要拿此事来问我。”
他于蒲团上再次顿首,只闭着眼,将内心所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思一气坦白出来:“佛祖在上,弟子不敢妄语。弟子今日有所感,忽觉己身对一男子动心,此情源出五脏,充盈六腑,游于胸臆,通贯灵台,若摒弃驱离,则心中痛楚,尤甚体肤,若耽于其间,则有违前誓,危殆后人。敢问我佛慈悲,可能开解弟子一二,教导弟子究竟该如何抉择?”
出家人本不管俗务,然而清凉寺香火鼎盛,善男信女一多,即便像白度禅师这样只是偶尔下山做做法事者,也免不得要在红尘中浸淫往来,历世情百态,懂爱恨情仇。
白度手中转折佛珠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佛法高深的禅师在听到沈孟虞这番惊世骇俗的剖白后,没有大惊失色,亦没有急言劝阻,他只是目含怜悯地看着眼前长拜不起的青年,半晌后默念一声佛号,出手将人扶起。
“男子相恋,从来不容于世,然爱欲本出天然,随心而动,便是佛祖也无法阻你所行之道,此事全凭你一人抉择,” 白度道,“你说的那最看重之人,可是先前曾与你来过寺中的方小友?”
沈孟虞没想到白度一语点明方祈身份,诧异抬头:“禅师如何知晓?”
白度道:“那孩子眼神澄澈,心思透彻,他一心为你,如何看不出来?”
白度与季云崔的话如出一辙,直指事实真相,这些话在沈孟虞耳中浮浮沉沉,回响不断,他的心头却仿佛被这份沉甸甸的心意压住,在无限清明间涌现出几分模糊的苦涩来。
他瞒了方祈那么多事,还在一直利用方祈,他……他如何配得上方祈这般纯挚的心意?
沈孟虞神思恍惚地跪在蒲团上,久久不曾发话,白度禅师亦没有多言,只静静陪在一旁。他虽不清楚沈孟虞近日又与方祈经历过何事,但联想到沈孟虞先前告诉过他的计划,他约略猜出一些端倪,也知此事只能靠沈孟虞一人想明白,无人能帮得了他。
外头天色已晚,空中浓云密布,眼见着先前点燃的几道烛光越来越暗,已不能照亮佛堂四角,白度禅师稍稍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脚踝,起身又多燃起数支膏烛。
他放下烛剪,向保持着跪坐姿势一动不动半个多时辰的沈孟虞道:“今夜我会交代其他僧人,让他们不要靠近这处佛堂,我先去为你弄些斋饭回来,你安心留在此处冥思便是。”
然而等到他带着斋饭回来,却见沈孟虞还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了悟的僧人垂眸悯然一叹,放下手中一应杂物,悄然关门离开。
白度禅师来回之间的动静沈孟虞隐有察觉,只是他眼前理智与情感交错的迷雾重重叠叠,光是想在这雾中寻找一条出路已要用上十成心力,实在分不出更多神思去回应旁人。
他该怎么做?
佛堂外日月流转,风雪交加,沈孟虞跪坐堂中,对人间一切声色变化毫无所觉,他只是回忆着自当年沈家落败后自己为重振门楣做出的一步步努力,还有这数月来与方祈相处时的一处处细节,心中的誓言,口中的承诺,真真假假的谎话,乃至于每一次唇舌交锋间故意的打趣,一分一毫,都不曾放过。
随着回忆堆叠,将一寸寸光阴拉成尺丈,连缀成幕,沈孟虞蹙起的眉峰越来越舒展,待到红烛燃尽,晴冬第一缕暖阳透过窗纸涌进佛堂时,光明之下,他的唇角已不自觉地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古刹一夜听风雪,天地未改,唯心已变。
“禅师,我欲从心。”
在门前苍松被昨夜新雪折断第一枝松枝时,沈孟虞叩响了白度禅师的精舍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想破脑袋才想出来的坦白……
有关佛法从心的那个心,只做个人理解,不等同于佛教中的心。
第63章 山雨欲来
沈孟虞昔日上清凉寺请求皈依佛祖时,曾言除为父鸣冤、助沈氏一族东山再起外,其余万般,只如云烟过眼,一切索然,故白度禅师虽有心劝他勿要如此早下定论,却最终拗不过他态度坚决,只能依他所求授他居士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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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居士戒后的沈孟虞抛却一切眼色耳声,一言一行更像佛门清修苦行僧,为自己定下诸多规矩,不越雷池一步,亦不看池外风景一眼。白度禅师看着沈孟虞佛法愈发精进,只是身上的烟火气越来越淡,真心渐渐隐去,他身为长辈无法劝阻,也只能惋惜。
所幸,就在沈孟虞即将放下一切前,还有方祈突然出现,将他拉回人间。
“……昔日我曾因他的身份特殊,隐瞒颇多,甚至于有利用之嫌,这是我做错了。即使他无心于此,我也应将一切真相告诉他,让他自己做出选择。他想做什么,我陪他做,他想要什么,我帮他夺,哪怕他会因我的欺瞒恨我气我,我亦无怨无悔。”
白度禅师听着沈孟虞将他和方祈相识的经历娓娓道来,直言自己愿听从心声指引,重归烟火表白心迹时,只觉得百感交集。
“先师德韶曾言,佛法现成,一切具足,古人道‘圆同太虚,无欠无余’是也。无论立于片瓦星颗砾之间,抑或红尘青山之外,随处即可开悟,”他叹息着道,“如今你能在人间世觅得自己此生所求,认清本心,佛祖也当含笑。”
“你既然已经悟了,那此处便不是你长留之所,我送你下山吧。”
说罢,白度禅师施施然站起身,只向沈孟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勿要耽搁,早日还归才是。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门外却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且慢!”
方无道气势汹汹地推开精舍大门,大刀金马地用身体堵在门口,一副不打算放人的模样。
沈孟虞惊讶地看着凭空出现的方无道,还有些发愣:“盗圣前辈,您为何会在这里?”
方无道当日被沈孟虞以方祈的身世威胁,一再退让,最终只守住一年只偷一样宝贝的底线,即使对沈孟虞这拐带自家小徒儿的狐狸精恨得牙痒痒,也只能约定在明年开年后入宫偷人,帮助他澄清当年真相。
只是他不喜金陵城中乌烟瘴气,遂在和方祈打了声招呼后就来清凉寺里寻故友玄镜下棋,一待就是数日。没成想今日他晨起在寺中练习轻功身法,竟发现沈孟虞也上了山,还在白度禅师面前亲口坦白心迹,他在屋外耐着性子听了半天墙角,心中对沈孟虞的印象改观不少,这才忍不住从阴影里跳出来堵人。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方无道挑眉,只反手关门,将二人又推回屋中,“我先前只答应过你年后再帮你入宫偷人,如今离新年还差几日,我就是在千里之外也不算违约,你小子凭什么管我?”
说罢他忽然顿了一下,脸色一变的他箭步上前,直接出手揪住沈孟虞衣领:“不对,你是真打算将一切告诉他,包括他的身世?你不是答应过……”
沈孟虞反应不及,被抓个正着,一旁白度禅师见势不对,正打算上来劝说两句,分开他们二人,却见沈孟虞只是迎着方无道愤怒的视线抬头,眼中虽有歉意,却意外地闪烁着更加坚定的光芒。
“对不住前辈,此事是我食言,但方祈他有权知道所有真相,”沈孟虞道,“前辈您是世外高人,俗世里王侯将相在您眼中不过尔尔,您教给方祈的,也一直都是这样的道理。故前辈您之所以不愿告诉方祈昔年真相,并非是因这天差地别的身份,而是怕他一夕之间知晓自己曾被生母那般狠心地抛弃,备受打击,从此留下阴影对吗?”
方无道上无父母,下无妻子,身边只收了方祈一个徒弟,对于自家小徒儿,即使表面上一脸嫌弃,心里还是护着宠着,只恨不得他远离一切腌臜事,平安快活地过完一生。
他将沈孟虞开头的一番吹捧收进耳中,却只是手上放开沈孟虞衣领,沉沉脸色未变:“你既然都知道,那为何还要这样做?”
沈孟虞理好襟口,从容道:“因为您错了。方祈他虽单纯心善,心智却极为坚定,行事虽有些出人意料,但实则看事认人自有眼光,心思清明透彻,洒脱豁达。他有自己的处世之道,亦有自己的行事之法,足以自己承担一切。我相信他必不会为前事所累,您身为他的师父,难道不信他吗?”
他身为方祈的师父,十几年朝夕相处,对自家徒儿的了解难道还没有你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多?
方无道本想这样回顶沈孟虞一句,然而他转头一想,忽惊觉方祈这半年间身上的变化竟全都与沈孟虞有关,饶是他前一刻再怎么信心满满,此时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趁着盗圣怀疑人生的当口,沈孟虞抢身上前,试图绕过这一尊门神推门出屋。他为求通悟,在山上已经耽搁了太多时间,此时只恨不得能在顷刻之间还归家中,将满腹心意说予方祈。
“你……你小子给我站住!”方无道憋了半晌,始终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反驳沈孟虞,他愣神中被沈孟虞捉住空隙,直到沈孟虞已拉开屋门,一脚跨出门外,他即使心有再有千不甘万不愿,也只能认输服软,回身将人拦住。
“格老子的,话都被你说尽了,我还说什么?”方无道骂道,“不过你就这样回去,口空无凭地告诉他身世,有谁会信?罢了罢了,我算是服气你们两个,我的名声也不要了,你跟我来,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方无道说罢气势汹汹地转身就往外走,沈孟虞听他说得严重,脚下也是一顿。他与白度禅师对视一眼,思虑再三,也只能先压下自己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心,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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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绕过寺中星罗棋布的殿宇禅房,避开一众往来僧侣,最终行到一座高耸入云的佛塔前。方无道此时再没有隐蔽身形,而是大大咧咧地上前叩开佛塔紧闭的大门,他与那守门的沙弥说了两句,确认过玄镜禅师此时正在塔中禅定,他转身招呼沈孟虞二人一句,也不说来意,只径直踏上塔中曲折盘旋的楼梯。
从来不沾俗务的玄镜禅师竟与昔年旧事也有关系?沈孟虞诧异,他转头看看白度禅师,却见白度禅师也是一脸茫然,似和他一般也是头一回知道此事。
沈孟虞心中的疑窦越滚越大,他想了想,只得跟在方无道身后拾级向上,往那愈发逼仄的塔中行去。
佛塔是住持参禅之所,并不向外人开放,此时塔内一派寂静,沈孟虞自上了楼梯上踏过,甚至能听清因足音震颤导致的木屑纷飞之声。为防火患,无人的楼层中不燃膏烛油灯,唯有从天光从楼梯拐角的高窗处射入,几经辗转,昏昏地照在生漆剥落的栏杆上,塔中的一切都泛着古旧而苍黄的色泽。
直到盗圣推开第七层佛堂的大门,强光刺目,一切豁然开朗。
“老秃驴,我来找你取回先前放在你这儿的东西。”方无道率先踏进佛堂,对一寺住持的称呼一点也不客气。
正站在窗前为净瓶换水的灰袍禅师闻声回头,在看清方无道身后跟着的沈孟虞和白度二人时他手上颤动了一下,一枝枯梅脱手而出,落在窗外。
玄镜禅师将其他几枝梅花插好,转过身来,他的脸上褪去平日严肃,只留下一副似悲似喜的神情。他双手合十,先向堂中供奉的佛像虔诚一拜,这才开口问道:“阿弥陀佛,你最终还是决定不再瞒下去了吗?”
方无道回头一指沈孟虞,摇摇头道:“你我昔日一念之差,无意中搅合进这庙堂之事时,不早就算到了会有这一天吗?无论是你佛家所说因果报应,还是我道家所言天行法度,我们装了十七年世外高人,总还是要还回去的。”
玄镜禅师默然,又过了半晌,就在沈孟虞有些沉不住气,想要再进一步问清这云里雾里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时,只见玄镜沉沉一叹,忽然从桌上的佛龛里取出一座用锦缎包得严严实实的四角方盒来。
锦缎揭开,露出内里包着的嵌宝莲花宝函,白度禅师眼尖,一眼认出这乃是昔日供奉佛祖舍利的鎏金银宝函。
他震惊地看着玄镜,又看看与自家师兄乃是莫逆之交的盗圣,一个荒谬的猜测到了嘴边,令他忍不住低声惊叫出来:“师兄……这不是先前送进宫的佛骨舍利宝函吗?为何会在你……你……”
白度的话没有说完,玄镜却已明白他想说什么。
他一手按在宝函顶部錾刻精美的银莲蕊心,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从不离身的宝函钥匙,他没有打开宝函,而是将钥匙放到身旁的桌上,闭眼低声解释起当年的来龙去脉:“昔年先帝盛宠齐妃,知齐妃有孕,特意从清凉寺中请了佛祖影骨一枚入宫,铸成玲珑舍利锁相赐。那时我修禅入了迷障,只道妇人不配供奉佛骨,对先帝此举心中愤愤,遂生出贪念,暗中托方兄入宫窃回舍利。”
佛家五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玄镜禅师虽未亲身入宫盗窃,但万事由他而起,生出偷心,便已是破了盗戒。白度与玄镜同出一门,向来尊敬这位早早接过住持衣钵的大才师兄,然而直到十七年后,他才知原来这位看似完人的师兄背后竟还有如此隐情,万般惊骇之下他不禁后退两步,靠着身后的供桌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沈孟虞也是头一次听说玄镜禅师与盗圣昔年的合谋,他的目光落在那一座闪着金光的莲花宝函上,沉吟片刻,转向方无道提出疑问。
沈孟虞道:“若是盗圣前辈您与禅师合谋盗宝,那为何事后未在江湖上漏出一点风声?昔日舍利失窃一事震惊朝野,引起轩然大波,宫闱流言皆称是齐妃所为,前辈您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不牵连他人,又为何会让齐妃为您背这个骂名?”
沈孟虞此话问得诛心,方无道放下手中正在摆弄的梅枝,苦笑两声,赶在玄镜帮他解释前自己主动开口。
“此事是我的错,”方无道说,“我那日盗得玲珑舍利锁后又恰好撞见齐妃弃子的一幕,只忙着救下方祈。后来知道我山上来与这老秃驴会和,才知山下先帝驾崩,新皇即位已成定局,我若此时将舍利一事宣告天下,必会牵连出先帝遗腹子之事,我不想惹那么多麻烦,故才和老秃驴定计,选择秘而不发。”
不是所有的秘密都能被带进坟茔,所谓真相总有重见天日的一天,方无道昔日入宫盗宝,本是为留名炫耀,谁料世事无端,偏偏被他碰上那一场改朝换代的翻覆,他在这世俗的权力倾轧面前选择了退让,然而他最终还是要到这俗世中来,亲手揭开一切的真相。
“拿来吧,是时候该还了。”方无道叹息一声,一手摊开在玄镜面前,示意他将那枚玲珑锁从宝函中取出来。
然而玄镜却只是将那宝函摩挲数遍,并没有打开的意思。
“舍利不在我这儿,我已物归原主,”他没有看方无道,只是迎着沈孟虞恍然大悟的视线,轻轻颔首,“就是那一日临走时我交给方祈的那枚长命锁。”
长命锁,锁命长,先帝一片拳拳慈父之心,全都寄托在这一片小小的金锁上,然而谁料阴差阳错,这一份心意竟在十七年后才重新回到它本应归属的主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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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这老秃驴竟自作主张把玲珑锁还回去了?你他娘的这些天怎么从未告诉过我?你还是不是朋友……”
那边方无道骤然听闻舍利下落,气得直跳脚,这厢沈孟虞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空无一物的左臂,只觉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反而愈发坚定了要将这一切告诉方祈的决心。
“盗圣前辈,事已至此,我们尽快下山吧。”他出言制止了方无道骂骂咧咧打算和玄镜过招的打算,向二位禅师点点头,先一步踏出佛堂。
方无道答应过沈孟虞要帮他澄清真相,即使心中对这摆了自己一道的老友还有气,也只能暂时收手,先处理方祈的事。
然而他们二人才从昏暗的塔内走到已上中天的日光下,老远却见沈家的下人沈安正急不可耐地在屋檐下乱蹿寻人,看那架势,似乎已经把清凉寺的每一块地砖都翻了个遍,就差再上房揭瓦了。
沈孟虞从未见过沈安如此慌里慌张的模样,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刚欲开口叫住沈安,不防沈安扭头看见他,眼中一亮,一个猛子扑过来,几乎是声泪俱下地将京中变故说予他们二人。
然而即使他的声音压得再低,沈孟虞听在耳中,却不啻晴天霹雳。
“不好了郎君,今日辰时杜姑姑拼死派人从宫中传话,只道冷宫事态有变,陛下要对齐太妃娘娘动手。方小郎恰好听闻此事,他担心太妃娘娘安危,已先一步入宫救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得非常抱歉最近断更有点严重,之前说过六月完结的话恐怕要食言了,大家如果觉得看得不够过瘾可以等完结了再一口气看结局,接下来还剩一个宫中副本解开一切谜团就完结了,预计70章正文完的章数不会有太大改变,只是以我卡文的速度来说会比较慢,还请小天使们担待一下,我也希望自己这第一篇文能写出想要的东西,不要烂尾。
佛塔、宝函在39、40章有所提及,有关舍利玲珑锁的内容见18、44章,“一切现成”是法眼宗的说法,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伏笔呼应就不多说了,本文是正剧或许读起来有点艰涩,如果大家有看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在评论里提出来,若我能解释的就尽量解释一下,给你们笔芯~
第64章 冷宫惊变
“陛下怎么忽然抽调这么多弟兄去冷宫把守,还限制宫人出入,可是冷宫出事了?”
“谁知道呢?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在前头闹得正凶,莫不是冷宫里有人听到风声,想趁机浑水摸鱼?”
“也不对啊,冷宫里住的都是弱不禁风的女人,再怎么有人兴风作浪,难道还有天大本事扰乱禁中不成?也不知陛下怎么想的,我们堂堂禁军侍卫,如临大敌地去守那冷宫,这不是杀鸡焉用牛刀,平白遭人笑话吗?”
“笑不笑话也不是我们说了算啊。陛下口谕,就是头儿也不敢多问,我们听命就是了。你我这还算好的,只在外围把守,我可听说那宫里夜间可还有闹鬼的呢,若是……”
一队禁卫自后宫高砌的朱墙边经过,墙头挂着的冰棱映着他们头顶金灿灿的盔甲,折射出的光芒与日光交汇在一起,几乎令人眼盲。
躲在墙后的少年有些难耐地眨了眨眼,脊背挺直,紧贴墙壁,尽可能地将身形往阴影里再缩一点。他屏声敛气地等着刺眼的金光渐渐黯淡下去,禁卫窸窸窣窣的抱怨声也消失在耳畔,他这才敢抬手抹去眼角不自觉流下的泪水,肩头一松,跌坐在地。
“咝……”
果然背上的伤还是会拖累活动啊,方祈嘴中溢出一丝低低的痛呼。他为方便活动,在入宫后便将外头的斗篷丢在一处偏僻的草地里,靠墙而立时背后的伤口与墙壁之间只隔了一层棉衣,滑下来时又不小心硌到几处凸起,简直不能再倒楣。
天寒地冻,伤势未愈,这一硌无异雪上加霜。方祈反手摸摸背后,没摸到血迹,只摸到一手冰碴。
他勉勉强强地向前挪了几寸,只将后背远离那堵刺人的墙壁,如此折腾一番,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听方才那两个禁卫的意思,似是皇帝亲自下旨要求封锁冷宫,还特意让禁卫前去把守,不像临时起意,倒像是已先一步得到什么风声,专门设个套子坑人的意思。
方祈坐在墙下,趁着上一轮禁卫刚走的空隙仔细回忆方才听到的那一耳朵闲谈,心中沉沉。
他今日醒来得知沈孟虞出城去了清凉寺还未回转,还没考虑好自己要不要也跟去,就被上门传话的宫人打乱思绪。
那宫人手上拿着杜姑姑的信物,言语之间只道齐太妃有难,为提防皇帝先动手加害,还请沈孟虞尽快想个法子将人救出,说完便走,一刻也没多留。
那信物方祈曾听沈孟虞提起过纹饰花样,暗语也对得上号。杜姑姑失踪数日终于传出消息,他心中既喜又惊,来不及再做耽搁,只让沈安前去通知沈孟虞,自己抢在前头拿着腰牌入宫,想尝试着将人救出来。
只是他甫一入宫,便觉氛围不同以往,然而他生怕自己行迹暴露,不敢揪住旁人多问,直到碰上这一队嘴碎的禁卫,这才约略知道个大概。
若是齐妃真的出事,只怕沈孟虞的计划又要波折。方祈跟在沈孟虞身边学着学那,也算见识过皇帝层出不穷的手段,知道其中定有古怪,然而如今沈孟虞多次临危,已身在悬崖边上,他若不在这时伸出援手,将他拉回来,只怕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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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祈深吸一口寒气,打了个哆嗦。
他不敢去想什么下一次,如今他既已身在宫中,那便说什么也要去冷宫试上一试。
救人是他答应过沈孟虞的事,他可绝不能食言。
又呵出一口热气在手,方祈揉揉耳朵,弓着肩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麻木的四肢,他不敢扶墙,只颤颤巍巍地从已经开始融化的雪中站起来,认准方向,将一身轻功运到极致,腾身而去。
他一路走走停停,谨慎地又避开几队和禁卫,穿过前朝重重殿宇,沿着狭长的甬道奔向后宫。
冷宫外的禁卫虽然围了一圈,但大多数人都与那方祈先前碰到的禁卫一般,并不怎么将此等任务当做正事看待。
墙角下窝了一只打盹的狸花猫,方祈故意掐着嗓子学了两声猫叫,等到那群禁卫视线望过来时指风一弹,只将那只惊醒的小猫送出去迷惑视线,自己足下发力,凭空跃起,人如虚影一般自他们头顶晃过,总算赶在禁卫回过神来之前翻进冷宫。
冷宫里静悄悄的,各处宫室大门紧闭,门前积雪未扫,檐上寒霜未除,原先挤在庭中嗑瓜子看戏的宫人也不知去了哪里,就连墙角数枝梅花也开得恹恹,了无生趣。
一切静如死水,齐妃所在的宫室亦是静得惊人,方祈贴在一处未关严实的窗下听了半天,没听出一点声息,他心中担忧之意剧增,正打算再将窗子推开一道缝隙,看看里头情状,冷不防头顶吱呀一响,齐太妃苍白憔悴的面容却先一步出现在他头顶。
二人四目相对的一瞬,方祈清晰地看见齐妃浑浊的瞳孔忽地一缩,浮出一霎清明。紧接着,神志不清的妇人突然意识到什么,竟在这冰天雪地里将这一溜窗子推了个遍,疯了似地将室中摆放的花盆器皿等一应杂物丢出来。
她一边丢,一边笑,咯咯笑声灌在风里,仿佛呜咽,又如鬼哭,几名藏在外头的暗卫魔音穿耳,头痛得要命,他们骂骂咧咧地自假山后现出身形,无奈地过来收拾残局。
“你说陛下怎么想的?把冷宫里的下人都关起来,让我们一群暗卫送饭递水、守着这疯婆子发癔症,这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啊?”
“你就别抱怨了,好歹我们只是守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疯子,她就是吵些闹些,忍忍也就过去了,又不会出大事。你可别忘了数月前去石首山下的徐乙他们几个,他们才是……唉不说了,你若是不想像他们一样惨,那就好好盯着点,捱过去就是了。”
方祈趁着齐妃转头推窗吸引注意的空档,已先一步跳进屋里,此时他正躲在窗下,耳中听着外头那两名收拾碎瓷的暗卫交头接耳,身上一阵又一阵地发寒。
外头层层包围的禁卫只是障眼法,看似无人的庭院才是真正的陷阱所在。
辛亏有齐妃这一闹一吵,否则他人没救出,只怕自己也要陷在这里了。
几名暗卫彼此分工,干脆利落地收拾好廊下摔碎的杂物,其中一名小头领隔窗大声呵斥几句,换得室中已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女子瑟瑟发抖地躲回柜子后头,再不敢出声,他这才招呼其他手下关紧门窗,继续藏匿起来。
待到确认窗外的暗卫都已退回假山背后,方祈这才长长出了口气,看向柜子那边。
那边齐妃早已停下哭泣,此刻也正瞪着一双清明的眸子幽幽地望着他。见方祈看过来,蓬头垢面的女子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悲伤至极的表情,未几,她忽然抬手向他招了两下。
这是让他过去?方祈迟疑了一下,环视四周,这间宫室门窗紧闭,白日里也要靠点上油灯视物,他生怕自己的影子落在窗上被人发现,遂只能弓身趴于地砖上,蹑手蹑脚向齐妃爬去。
他在距离齐妃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双唇嗡动,用接近耳语的音量劝道:“我来救您出去。皇帝要害您,您若再不走,以后就出不去了。”
然而曾经躲闪着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女子却只是摇摇头,盯着他看了半晌,蓦地伸出一手,抚上他因昨日大火尚留有疤痕的额间。
齐妃低声叹道:“你为何要回来?你不该回来的。”
齐妃的手指并不柔软,指甲也因长期未得修剪,有些参差不齐。然而就是这样一只粗糙的手抚在方祈脸上,在某个恍惚的瞬间,他竟有些留恋这样的触感。
所幸他还记得自己的任务,知眼下这般情形不应是沉溺温情的时候,遂按住齐妃还欲向颊边移动的右手,趁着女子意识还算清醒,诚恳地又将自己的来意重复了一遍:“我答应过一个人要救您出去,您快跟我走吧,我们不会害您的。”
听了方祈的话,齐妃眼中再度浮现出惊惧之意,手上也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然而就在方祈以为她会像前番一样厉声尖叫起来、正打算捂住她的嘴时,却见齐妃突然死命咬住下唇,竟是主动将所有声音自己吞进肚里。
这一下咬得又快又狠,方祈手才刚抬了一半,已来不及阻止。
仿佛有什么无形的鬼魅在撕扯着齐妃的魂魄,却被仅存的清醒意识堵在门口,二者在齐妃的体内相互斗法,于一张脸上接连起伏,随时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面对这样可怕的一幕,饶是胆大如方祈,也不禁被她吓住,一动也不敢动。
伴着鲜血的腥气,在一阵窒息似的平静过后,齐妃脸上的浊雾渐渐散去,方祈只见她无声地咧了咧嘴,眼中倏然滚出大颗大颗的泪水,其中有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明明是带着凉意的液体,这一刻却偏偏烫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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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只听齐妃哑着嗓子道,“我跟你走。”
有齐妃一句答允,方祈大喜过望。他心中悬着的这一块大石落地,总算能稍稍舒口气,好生研究一下他们二人的出路。
他暗暗思索片刻:“您这里可有……”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却忽然听见数道脚步声正自殿外的走廊下行来。那步履之匆忙,声势之浩大,足以让他在刹那间判断清楚,来人是敌非友,绝非善类!
脚步声直冲齐妃寝宫而来,此时出去与未知其数的敌人狭路相逢,绝非明智之举。方祈心中着急,正四下寻找着适合他们二人躲藏的位置,冷不防身后齐妃忽然拽了他一把,显是也听出了异样。
全身上下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女子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一手拽着比她足足高大两头的少年,另一手拉开身后柜子大门,不管不顾地就把人往里推。
方祈反抗不过忽生巨力的齐妃,被她塞进柜子里,他勉强靠手臂卡在两扇门间撑开一道缝隙,做最后挣扎:“我藏起来了,您怎么办?你还是放我出来吧……”
然而齐妃只是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头,一指抵在唇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嘘,他不会杀我的。”
世界瞬间变得一片漆黑,齐妃的尖叫声骤然响起,凄厉如寒鸟哀鸣。方祈藏在柜子里,听着外面一群人冲进来,翻箱倒柜地搜索室中的每一处可以藏人的角落,其中一人的脚步声在门边停顿半晌,继而穿过这一片喧嚣嘈杂,朝自己所在的这片角落行来。
沉重的脚步声在发疯的女子身前停下,取而代之的,是皇帝萧赞更加阴沉的质问。
“阿齐,对着我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预告一下,下一章旧事专场,主CP会师在下下章。
顶个缘更的锅盖逃走。
第65章 陈王成寇
萧赞带来的这一群皇家暗卫各个武艺高强,耳聪目明,故萧赞含着怒意的质问声虽然放得极低,却还是清晰地传进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一字不漏。
齐妃是装的?
众人同时一惊,随即,另一个疑问接着涌上心头,若不是因为平日训练有素,只怕有不够稳重的年轻后生会被手中刚抬起的箱盖砸个正着。
陛下为何知道齐妃是装的?他们……
宫闱从来不是干净的地方,历朝历代的稗官野史更是乐于记述各色秘而不宣的帝王家事,这些暗卫即使腹中没几点墨水,道听途说也总是知道几则或香艳或诡谲的皇室秘闻。如今这传闻中的故事极有可能在他们眼前上演,人人心思浮动,哪怕碍于上下尊卑不敢直视萧赞,一行人的眼风俱都往跟在萧赞身后的暗卫头领身上飘,想要从资历最老的的头头脸上看出一星半点八卦。
也正因如此,即使齐妃身后柜子发出的一声轻响大有古怪,然而在她尖叫声的遮掩下,也就阴差阳错地被众人忽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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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扬此时的处境有些尴尬。
身为皇帝身边资历最长的暗卫头领,什么该听,什么该说,他心中有数,当年也是靠着这份谨小慎微的态度得以留在宫中,没有和其他知晓萧赞秘密的暗卫一起被送出宫外,下落不明。
在萧赞张口暴露他和齐妃关系的那一刻,他和其他暗卫一样心中一惊,但紧跟着他心中冒出的却不是好奇疑惑,而是叹息。
他回头扫了一圈众人,将他们递来的眼风都收在眼底,又小心翼翼地觑了萧赞一眼,在看到一句话说出后迟迟不语、脸色有发白迹象的皇帝陛下时心中了悟,知情识趣地后退一步,用手势招呼那群即将灾祸临门还不明就里的愣头青们退出殿外。
果不其然,就在他最后一个退出殿外,正轻手轻脚阖上殿门时,只听屏风后头轰然传来一声巨响,正是方才因一时失言憋了许久的皇帝再也忍不住脾气,直接将桌上摆放的茶具掼在地上,瓷器破碎的声音之大,甚至盖过了齐妃那仿佛魔音穿耳的尖叫。
“够了!姜齐,你真当寡人不敢杀你吗?”
似乎是被帝王声色俱厉的大喝声吓到,齐妃声嘶力竭的尖叫戛然而止,随即,一句略带喑哑的低诉自殿中幽幽传来,平静到无波无澜的音色之下,却仿佛藏着另一种疯狂。
“四殿下,您为何要杀我?”只听女子哀怨道,“您不是要救我吗?”
唐杨不敢继续再听下去,他默不作声地阖上殿门,正打算吩咐其他暗卫各自找地方藏好,谨慎守好冷宫四角,万不能让贼人闯进来,却不料刚转过头,入目所见却是一堆人支棱着耳朵贴在他身后,就差不能拨开他溜进殿里去听这一场精彩绝伦的壁角。
唐杨无语:“你们……”
“头儿,你一定知道什么吧?”有平素就胆大的年轻暗卫凑上前来询问,即使有意压低声音,里头的兴奋也几乎要满溢。
“就是就是,陛下怎么会和先帝的宠妃这般相熟?还叫得这般亲近?那传言莫不是真的?”也有其他人附和着问道。
真是一群没毛后生。唐杨在内心暗暗啐了一声,正想让这等后辈最后感受一下这雪后暖阳,却忽地在那附和者的话中听出几丝不对。
顾不得将一群人轰散,唐杨猛地踏前一步,从人群中揪出方才那一名说话的年轻暗卫,拧着眉毛问道:“什么传言?陛下和齐妃有什么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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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头,您先放……放开,咳咳,我……说不……出……”唐杨这一下正揪住那暗卫紧扣的领口,憋得他一张脸涨的通红,险些背过气去。
唐杨闻言五指松了松,只是手还扣在那暗卫领上,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众人原先还以为萧赞与齐妃之间是什么旖旎香艳的风流韵事,然而此刻看到头儿这般谨慎的模样,有些个年长些的暗卫已隐隐嗅出这背后事情似乎另有隐情,悄悄地向外圈挪上几步。
也只有像这等嘴巴把不住门的新进暗卫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兀自傻愣愣地向前凑,不知道自己早已大祸临头。
那暗卫清了清喉咙,见四面八方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就是平日里随意使唤他的那些上级也有一瞥没一瞥地向他看来,心中得意,也不故弄玄虚,而是直截了当地讲出这传闻的来源:“我有一个放出宫的远房表亲姑奶,前年才放出宫来,正寄住在我家。她先前一直在膳房做使役,为冷宫里的下人送饭,我也是无意中听她和旁人谈起的。”
“听说那齐妃本是良家女儿,因家中亲眷获罪没入教坊,成一籍籍无名的舞姬。陛下昔日还是陈王时,有一次去教坊散心,于一处池塘边遇见齐妃,惊为天人,遂托人将其引荐入宫,献于先帝,恰投先帝之所好。”
萧赞未称帝时虽有封地,但一直燕居在京,雅好舞乐,乃是朝中有名的闲散王爷。陈王献教坊美人于先帝一事虽为不少朝臣所不齿,然而碍于先帝宠爱齐妃,对方又是王爷,有些事情明着说出来反而有挑拨天家兄弟之间关系的意思,故大家也只敢暗地里默默传些闲话。再后来陈王上位,手段强硬地处理了一批旧臣,由此,更是无人敢嚼皇帝的舌根,这些旧闻也就渐渐湮没在了角落里。
唐杨虽然知道齐妃与皇帝有旧,然而他也是第一次这般完整地听说这二人相遇的经历,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一时间心底的好奇占据上风,他按下更深处那一点微末的不安,又将手稍稍松开些,挑了挑眉道:“继续说。”
那暗卫得了鼓励,说得更加起劲:“当年先帝在后宫驾崩,先太后一口咬定齐妃媚主引祸,本要拿她问罪,是陛下登基查清前因后果,先帝乃是心疾突发而逝,又怜惜齐妃遭此大变,痛失胎儿且患上疯病,故免去一死,安置在冷宫特意着人照顾来着。”
“陛下之所以对齐妃如此照顾,应也是念着当年一面之缘的情分吧。据说当年齐妃之所以以舞姬之身宠冠后宫,容貌也是……”
那暗卫本来还想继续拿齐妃的容貌来做些谈资,然而话还未说完,冷宫外院的大门却忽地被人从外推开。
唐杨他们正站在殿前说话,乌泱泱的一群人打眼得要命,那人甫一进门,锐利的视线扫过排排殿宇,也不往别处去,径直就向他们这处扑来,来势汹汹。
众人下意识地抽出身上所带的兵器便要阻其冲势,然而青锋才出鞘,长鞭还未扬,那人却先一步于一片密密麻麻的细雨针阵前停下脚步,隔着老远就大声呼喝起来。
“唐校尉,唐校尉,我不是贼人,我是陛下派在宫门值守的禁卫,方才有两名贼人擅闯宫禁,如今正往东宫方向去,城外大营也有骁将来报,说是有人在军中引发骚动。统领已命人追着那贼人前往东宫保护太子殿下,只是城外调兵需请陛下虎符出宫,敢问陛下可在此处?”
怎么这么巧,宫内宫外同时出事?唐杨及时抬手,压下身边众人蠢蠢欲动的兵刃,又对着身边的副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前去卸下那禁卫身上的武器,将人押到廊下暂时看管起来。如今事态紧急,容不得他多想,故他只是略一思索,果断地转身推开身后闭合的殿门。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原本殿中似乎还在好好说话的二人已不知在何时争吵起来,大门一开,皇帝暴怒的吼声就像是一把尖刀似地直接扎进他们耳中,显是怒极。
“姜齐,你别忘了,你小弟姜宋还在永州,你若不想让你姜家一门断子绝孙,最好还是把他和舍利的下落说出来!”
齐妃正被萧赞掐着喉咙压在柜上,喉中犹自断断续续地咳出数声冷笑,她的面容因窒息有些狰狞,唯有一双眼睛分外清亮,仿佛所有的神识在这一刻直冲天灵,再无一丝混沌。
她一边笑,一边厉声回道:“我们……姜家因你之故早就没了,咳咳……如今你还要赶尽……杀绝……小弟……威胁我?呵呵……你害的人还不够……好哈……哈,我齐家满门……谋朝篡位的豺狼皇帝陪葬……你……死也别想知道……下落!”
“那我今日就杀了你!”
“咚!”
走在后头关门的暗卫于震惊之下无意识地松开手,黄铜制成的门环撞在门框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听到身后动静,大殿深处的皇帝从阴影里转过头来,唐杨等人惊讶地发现他们眼前的皇帝简直和换了个人似的,这一个脸上青红交加,颈处青筋暴露,暴戾得几乎要将身前女子撕成碎片的模样,哪里还是平日里温文恂雅的仁君圣主。
在震怒关头被唐杨等人擅自闯入,萧赞邪火攻心,索性也懒得再端起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只是收回已经在齐妃颈上掐出数道血痕的右手,回身气急败坏地催促道:“杀了这个疯女人!”
然而他等了片刻,唐杨等人却被这从未见过的一幕吓住,还愣在原地,他等得不耐烦了,遂大步上前从一暗卫手中夺过一把长剑,双手抬高,用尽力气也要把齐妃钉死在这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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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就在冰冷的剑锋即将碰到毫无还手之力的女子胸口时,齐妃身后顶着的柜子中却倏然传来一声巨响,有人从中破开厚重的柜门,漆黑一片的窟窿里探出一只手,于电光石火间徒手攥住剑锋。
“我不许你杀她!”明显是少年人的声音骤然从齐妃身后蹿了出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什么人!”前一刻未有动作乃是失职,这一次唐杨总算及时反应过来,他脸上一热,抢先一步踹开柜门,将里头藏着的人拖出来。
柜中的少年主动暴露行迹,本也没有避开的打算,他被唐杨扣住手臂拖出来,也不逃跑,而是挣扎着扑向齐妃,想要将瘫倒的女子护在身后。
萧赞手中的长剑早已在被阻的一刻脱手,唐杨不及抽出腰间狭刀,索性用空着的左手握住剑柄,凌空一剑穿透那少年的掌心,毫不留情地插进殿中的铺设青砖的缝隙内。
长剑透手而过,疼痛锥心刺骨,只见那少年浑身抽搐了一下,高高扬起的头颅也因疼痛垂落下去,膝盖弯了又弯,最终跪倒在地。
唐杨在那一瞬间看清了少年的眉眼,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他正想问问萧赞的意思是否要将此人就地正法还是严加拷问,然而抬头却见皇帝竟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盯着一身狼狈的少年刺客,空荡荡的双手不住痉挛,就连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他是……”
只听萧赞不可置信地吐出两个字,复又匆忙闭口,他双目充血地盯着那刺客,脸上恨意与畏惧之色变换不定,又过了片刻,方才色厉内荏地咆哮起来:“杀了,都杀了!全都杀了!”
唐杨不敢违逆皇命,当下也不多问,他从腰间抽出狭刀,正欲向那毫无反抗之力的刺客后颈砍去,然而他的刀锋还未落,原本瘫倒在地、气息已渐渐衰弱下去的齐妃突然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从地上爬起来,奋力扯住他的衣袖,竟是一副拼了命都要保护刺客的模样。
只听齐妃放声尖叫起来:“你不能杀他,他是……”
“轰轰轰!”
冷宫大门再度被人从外破开,烟尘滚滚中现出三道人影,其中一人朗声出言,震耳欲聋。
“他就是你一直在找的先帝之子。”
作者有话要说: 啊咧首先真是很抱歉之前消失了那么久,这一次恢复更新会迅速将后续的几章更完的,不过后续的情节可能会有点虐所以害怕的小可爱可以先囤着,最后一章一定是HE啦!
因为是第一篇即将完本的作品,我大概是有点结局恐惧症,大纲和情节包括细节都想了千百遍了但就是觉得没有一个好的切口可以写出来,再加上前一阵子被一个动画小妖精迷住了,沉迷追番嗑到昏厥的那种,越放越久就越来越不敢动笔,还是这几天反应过来哇八月都要过完了再不写就真得拖太久了,于是终于肯下定决心先把结局写出来,要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后续再修就是了。(每次回头看前文我都觉得不满意,但也确实是笔力所限,只能期待以后不断进步了)
所以很感谢你们一直的支持与鼓励,特别是在我消失这段日子里还在继续关注我的小天使,你们真得非常可爱!万分感谢!
第66章 水落石出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抱歉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拖了两年才把这个结局写出来,非常非常感谢一直还对我、对这篇文抱有期待的小天使们,之前因为坑了一直都不是很敢打开后台,是十二月底看到你们的留言让我突然有了重新提笔的勇气,真的,非常感谢。
因为前后时间相隔太久,可能在风格、写法上都与前文存在差异,而且最后几章作为结尾确实也写得很艰难,希望最终的结局不负你们所望。
再次感谢。
这刺客乃是先帝之子?
来人轻轻抛下一句话,其威力却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头晕目眩。便是连唐杨这般沉着老练的暗卫头领都因他这一句话恍惚了一下,狭刀落下的速度慢了一瞬,露出空隙。
“嗡”地一声响,一枚玉簪挟着劲气自殿门处飞来,撞在寒铁上,脆弱的玉身登时四分五裂,却也带得狭刀去势微微一偏,寒光堪堪擦着方祈的鬓角掠过,削下一缕乌发。
唐杨先前因恍神错失良机,此刻已迅速反应过来,忙找机会补救。
“什么人?!”他大吼一声,刀尖在地上借力一撑,整个人上前一步,直接护在萧赞身前,向其他暗卫喝道,“拿下!”
只是他话音未落,就看到披头散发的太子萧悦被一黑衣人挟持着推进殿来,单薄的身体筛糠似地颤抖着,脸上神情扭曲,显然是被吓坏了。
没奈何,他只能又赶紧高声补上一句:“住手!”
萧赞显然也看清楚了来人。利箭似的目光萧悦身上一闪而过,跨过方无道,转向沈孟虞时已是暴怒。
他在暗卫围成的保护圈内站直身体,痉挛的右手指向沈孟虞等人,大骂出声:“放肆!先帝英年早逝,唯一怀有身孕的齐妃因哀痛小产,何曾留下子嗣!沈少傅信口雌黄捏造故事,遣贼人入宫行刺不说,还挟持太子逼宫,这是想造反吗?”
毕竟是万人之上坐了十七年的皇帝,即使自家儿子的性命都被旁人捏在手里,还能在这般情况下不乱阵脚,反将一军,倒也是个人物。
方无道自打将萧悦头上的玉簪当做暗器丢出去救下方祈以来,便只是按着与沈孟虞先前的约定挟持太子进殿,再没有继续出手。然而直到他在一众暗卫的警惕下将当朝皇帝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番,就连心里的那点判断都已经可以尘埃落定了,他这才意识到在他身边的沈孟虞竟在说出方祈身份后也没有再发一语,甚至连脚下的步子都未曾挪动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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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扣着萧悦肩头的掌心又收紧了一点,方无道皱着眉头转身,只是他先前没被萧赞吓着,此时倒被沈孟虞的脸色吓了一跳。
沈孟虞昨日上清凉寺时走得匆忙,未及带上御寒的斗篷。白度禅师担心他受冻,下山前匆匆递了一件自己的夹棉禅衣给他披上,素白的禅衣无任何纹样装饰,与这天地间飞舞的雪花浑然一体,整个人都仿佛被冰雪雕成。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大殿门口,因此前剧烈奔走已然浮出血色的脸上一片煞白,唯有紧紧抿住的双唇之间隐隐露出一抹殷红,在这皑皑白雪之上留下惊艳却也惊心的一点。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殿中,落在少年被长剑贯穿的手掌上。
都是血。
明明还隔了有三丈那么远,明明还隔了有数十人那么多,明明他畏惧不白骨,不恐怯血腥,不害怕死亡,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心跳得是那么厉害,无数与恐惧有关的念头就像疯了似地侵蚀着他的脑海,每一种恐惧都叫着方祈的名字,它们密密麻麻地缠绕着他、包裹着他,伸出不怀好意的触角,试探着想要挤进他的灵魂深处。
他来晚了吗?
在鲜血与白骨的双重刺激下,沈孟虞突然弯腰捂住胃部,剧烈地咳嗽了一声。
方无道熟悉方祈的气息吞吐,虽然方祈一直没有抬头,只是软软地跪在那里,但他知道自家徒儿并无大碍,便也没有太过急切地上去救人。
直到他余光瞟见一旁已有躲在后头的暗卫偷偷抽出刀剑,手上蠢蠢欲动,方无道虽没将这等虾兵蟹将放在眼里,若任由他们招呼上来,却也是平添麻烦。
“沈……”
身上劲气开始流转,方无道开口,有意告诉沈孟虞实情,只是他才说了一个字,却见沈孟虞只是弯腰咳嗽了那一声,随即就用衣袖掩住口鼻,身体颤颤巍巍地直起来,向前迈上一步。
沈孟虞这一步迈得极大,直接越过方无道和萧悦,挡在他们身前。从方无道的角度看去,他的背影巍然挺拔,孤削似竹,只是竹节上凝结的寒霜越来越重,似乎下一刻,就能将这根青竹压弯。
沈孟虞负在身后的右手向方无道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不必开口,一切由他应对。比先前湿润了一点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矛头直指齐妃。
“先帝膝下何曾有子?”沈孟虞的声音冷得出奇,“陛下,这个问题何不让齐太妃来回答您。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亲骨肉,是生是死难道还不清楚吗?”
自打沈孟虞一言道破方祈身份,原本还在疯狂尖叫的齐妃便像突然被人掐住喉咙一样哑了下去,悄无声息地瘫坐在地,险些被所有人忽略。
此时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缩在地上的女子先是浑身一个哆嗦,继而迟疑地抬起头,散乱的眼神在众人之间飘来飘去,在飘到她身边的少年身上时突然一滞,瞳孔蓦地瞪大,下一刻已尖叫着向后缩去。
“我没有杀他!陛下,不是我!不是我!是陈王!是陈王让我这么做的……”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那个罪魁祸首的名字。
面对齐妃的指认,萧赞脸上青筋暴起,抬手就要让暗卫捉人:“这个疯子污蔑我!来……”
只是他的命令还未下达出去,那厢方无道已先一步钳住萧悦的咽喉。
在太子细嫩的脖颈上留下一道红印,成功迫使一众暗卫投鼠忌器,方无道眯起眼,不怒自威。
“让她继续说,”根本没将唐杨这等虾兵蟹将放在眼里,方无道漠然地看着齐妃,话语中毫不留情的指责,比之沈孟虞更重三分,“这位齐太妃娘娘,我不管你和这陈王有什么关系,我只问你一句,你当年为何要将这刚出世的孩子丢进御沟,那么冷的天,你这般行径,又与杀了他有何区别?”
“我没杀他!我没有,我没有……”齐妃尖叫着反驳方无道,双手在空中乱挥,只是当她的视线对上身旁那一双因震惊而愣愣盯着她的黑眸时,她竭力维持了半生的高墙壁垒在此刻一溃千里,无数爱恨倾泻而出,在命运的漩涡里万劫不复。
“陛下,我恨你啊……”
一滴泪水从空洞的眼中滑落,落在枯槁的脸上,她怔怔地看着方祈,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
安帝十五年,其时还是太子的先帝落水,沈家少子沈淮为救其溺亡,追封怀安侯。安帝震怒,下令彻查此案。
齐妃原名姜齐,兄长早年入宫侍奉太子,当日随侍太子身畔。安帝雷霆手段,为了给沈家一个交代,在查明是陈王之母荣妃指使东宫下人所为后,将那日当值的所有东宫侍从拖到宫门外杖毙,家人中男丁流放,女子没入教坊,以儆前朝后宫。
姜家家贫,全赖兄长入宫后月俸补贴家用,稍稍有所起色。一夕遭此劫难,父亲与幼弟流放永州,音信断绝,母亲因年老体弱,在教坊做了三个月的洗衣奴婢后病亡,自此只剩她孤零一人淹留京中,日日与其他犯事的奴婢们一道忍受教坊娘子的责骂。
她于舞技一道略有天赋,在教坊娘子不分昼夜的苛训下,十五岁时便小有所成。本来如她这般因罪没入教坊的奴婢的命运都是被随便送往一处高门贵胄家里做舞奴,只是在她被送走之前,萧赞,也就是当时的陈王拿着她父兄的消息找上了她。
生母赐死,爵位被削,此时安帝已死,萧赞要复仇,便也只能从先帝与沈家下手。她答应了他,在他的帮助下改头换面,以名为姓,靠着苦心经营成为教坊中最出名的舞姬齐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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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赞送她入宫前,专门找了人授她惑主的媚术,并交给她一副促人心梗的药方。她凭着这媚术将先帝牢牢掌控在手中,暗中给其他怀孕的妃嫔下药落胎,她从残酷的手段中收获复仇的快乐,这快乐在她生下先帝第一个儿子并让人将他抛弃时达到巅峰,随后急转而下。
先帝听闻她生产,匆匆赶来,手中还捏着一张信笺。然而在听到她怀着满腔恨意告诉他她已将他们的孩子扔了时,信笺落地,心血自他口中喷涌而出,整个人就那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她听到先帝临死前唤她的最后一声,不是齐妃,是姜齐。
而那一张被血染红的信笺里,落笔的是她父兄平安返京的消息。
他什么都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再度清醒时,已成为皇帝的萧赞站在她面前,逼问她皇子和佛骨舍利的下落。她刚说了一句不知,登时便被萧赞拿着父兄的性命来威胁,直到那一刻,她才幡然意识到,原来她一直错信豺狼,白白害死了那个一直爱着她的人。
她疯了。
知道萧赞秘密的人大都被他借着改朝换代的机会暗中除去,只有知道秘密的疯子才能苟活于世,守着无尽的痛苦与愧疚,期待着那也许永远也不会降临的赎罪的机会。
“忱儿,你回来了,陛下,我恨你,我错了,对不起……”说到最后,齐妃的神志已然有些错乱,她只是紧紧捉住方祈的手臂,仿佛只有这样做,才不会让眼前的幻影消失。
萧忱,是当年先帝为她腹中胎儿起的名字,只是这一片赤诚心意,却因她当年一念之差,落入这满是泥障的尘世之中。
大殿内鸦雀无声。尘封的真相骤然开启,即使只是齐妃一介妇人的片面之词,然而那只言片语中勾勒的字字泣血的旧事、残酷无情的阴谋、天人永隔的哀痛都是那么真实,当下便有才升上来不久的暗卫受不住这等折磨,颤抖着松开握着刀剑的手,已有退缩之意。
“噗——”地一声响,伴随着暗卫的惨叫声,众人从往事中诧异惊醒,回过头来,却见那故事的主角之一——昔日的陈王殿下骤然出手,夺过一柄长剑,于电光火石之间将那退缩的暗卫刺了个对穿。
已经在帝王之位上高坐了十七载的萧赞阴恻恻地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踢开眼前挡路的暗卫尸首,在一地鲜血中恶狠狠地抓起齐妃散落的长发,将她揪到自己身前。
又是一道白光自他手中闪过,方无道反应过来,手中的暗器不过慢了一瞬,齐妃的右臂已被萧赞手中的长剑齐肩斩落,骨肉分离的痛苦令原本还在挣扎中的女子惨叫一声,竟就这样痛晕了过去。
“别忘了谁是你们的主子。”萧赞寒声对唐杨等暗卫道。他此时手握屠刀,不像帝王,反而像修罗。唐杨被他阴狠的眼风一扫,下意识地抓紧了方祈,将狭刀再度架在他的脖颈之上。
他们暗卫效忠的不是帝王,只是萧赞。
从地狱来到人间的恶鬼再也不需要用一身皮囊掩盖他的真实面目,一身虚伪尽去,他们之间,仅剩筹码。
“先帝废妃和先帝太子。以一换一,你换哪个?”
牢牢将两枚筹码禁锢在自己掌心,萧赞好整以暇地问到。
第67章 窃国者何
萧赞出手得猝不及防,狠辣决绝的两剑更是完全颠覆其身份,便是连方无道都未能在第一时间阻止他的疯狂。
盗圣浑身气得发抖,右手落在已经完全呆滞了的萧悦脖子上,关节咯咯作响,却始终没能掐下去。
凭他的绝顶轻功,独自一人在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从这深宫之中带走一人不是难事,但也仅限一人。然而他与沈孟虞有约在先,此番闯宫挟持太子只是权宜之计,万不能伤害太子,一切听他安排。故而他此刻虽恨不得抛下什么然诺信节,捞了自家小徒儿撒腿就跑,但最终他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沈孟虞,等待他给出一个答案,或者,一个两全的办法。
然而沈孟虞,无法两全。
为什么会成这个局面?
将那一个日日呼喊、反复辗转在舌尖的名字嚼得稀烂,衣袖遮掩下,来不及掷出的匕首已在掌心划出数道纹路,沈孟虞明明伤在手上,可是这疼痛却仿佛从心里钻出来一般,瞬间遍布四肢百骸,令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意识到了自己错在哪里。
先前萧赞之所以不动手,只是因为大半心神都集中在齐妃身上,对由他口中说出的方祈身份尚有疑虑,并未真正相信。然而随着齐妃将昔年旧案重新翻出,言辞之间透露的往事越来越多,方祈身上原本尚还被迷雾遮掩的身世也越来越清晰。
母子二人,看似天平两端,实则母在子先,子继母后。方祈的身份虽能继承大统,但若无齐妃佐证,不过一纸空谈。即使他再不想承认,然自始至终,能够破局之人,只有齐妃一人。
他救不了他。
沈孟虞闭上眼,不敢面对方无道逼问的视线。他的听觉在黑暗中变得无限敏感,只听殿中的铜漏突然滴了一声,这一声,仿佛一生。
“换齐妃。”这是他几乎从胸腔中挤出来的三个字。
“救她。”另一个声音于殿中幽幽响起,两个人同时开口,声音交织在一起,就像约好了一般默契。
这是方祈自他们进殿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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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虞浑身一颤,猛然睁眼,他脚下不由自主地向前踏了一步,眼前再看不到任何人,只能愣愣地盯着方祈。
然而方祈却不看他,少年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灰,星斗黯淡,银河断流。灰蒙蒙的目光穿过沈孟虞,落在他身后险些要跳起来骂人的方无道身上,只是盯着他,缓缓地将自己的意思又重复了一遍。
“师父,救她。”短短四字,仅此而已。
方祈会在此时出声,方无道没想到,方祈会为了沈孟虞出声求他,甚至抛却自己的性命,更是让他在意料之外,痛心不已。
“方祈你傻吗?”他忍不住吼方祈。那是他最疼爱的小徒弟,从出生起,看着他一天天长大的孩子。
“沈孟虞,你就这样对他?”方无道吼完方祈转头又吼沈孟虞,从方才起就一直压抑的怒火终于在此刻爆发出来,脸上目眦欲裂,“这就是你说过的真心?呸,我看是狼心狗肺才对!”
沈孟虞唯有沉默,他无言以对。
自方才给予沈孟虞选择时起,萧赞便抓着齐妃的一头长发,漫不经心地用刀一点一点割着。寒光掠过,有几次都险些划伤齐妃的脖颈,看得人是心惊胆战,却又不敢阻拦。
直到沈孟虞二人因救人起了争执,捏着两枚筹码坐山观虎斗的疯子这才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来,手中长刀悬在齐妃后颈之上,极细极密的血珠自刀尖上爆开,和着他嘴角咧开的诡异弧度,愈发阴狠起来。
“狼心狗肺?”他桀桀地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可心的话,“沈少傅可不就是狼心狗肺?身为师长,连自己悉心教导的弟子都能拿来当人质,可怜悦儿还一心敬你护你,真是白瞎了眼。”
话至此处,他忽然顿了顿,唇畔笑容敛起,骤然变冷的声音竟是再一次打了沈孟虞个措手不及。
“此等废物,留他作甚?寡人改变主意了,既然要杀,那就全杀了!”
什么?
沈孟虞与方无道未料到萧赞竟能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连亲生儿子的性命也不在乎,他们二人的心神还停留在方祈身上,不过一个恍惚,竟又输一局。
殿中暗卫怵于萧赞先前手刃同僚的那一幕,生怕自己步其后尘,故此刻听他发令,已急急围拢上来,刀锋所指,不仅是沈方二人,便是连太子都一并囊括进去。
箭在弦上,满弓待发。
“嘭”地一声闷响,似乎是什么重物被狠狠掷在地上。萧赞踩着身前渐渐干涸的血迹,软靴轧过已然不知人事的女子肩头,在几名暗卫的保护下踏进圈子。
他似乎对自己瓮中捉鳖的计划十分满意,随意将手中利刃丢给一旁暗卫捧着,又不疾不徐地理了理袖口,他抬起头来,看着沈孟虞愈发惨白的脸色和方无道始终未能掐下去的右手,嘴角微微上扬,便是连废话都乐意与他们多说几句。
“尔等蝼蚁鼠寇,莫非真以为拿捏住了太子,就敢凭此与寡人谈条件?”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皇帝悠悠开口,话语里尽是讥诮,“寡人膝下数子,这个死了,不过再换一个便是。只要寡人一日在位,就有数不尽的美人送进后宫,寡人想要多少儿子,就有多少儿子,想立谁为太子,就立谁为太子,何必为此一子心忧?沈少傅当了这么多年太子少傅,怎得连这都不清楚?”
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暗卫再将沈孟虞三人围得紧一点。不带一丝感情的视线从萧悦身上滑过,对于这个已经成为弃子的儿子,便是连一个眼神也未曾看顾于他。
太子不受宠,其位虽高,但随时可能被换掉,这是满朝皆知的事。然而沈孟虞未曾想过,萧赞为了保全自身,选择的不是换,而是抛弃。
虎毒尚不食子,可是人却会吃人。
万般无奈之下将萧悦牵扯进来,又置他于险境,沈孟虞身为师长,执教五载,心中早已被愧疚之意填满。他下意识地朝萧悦望了一眼,只见一日之间连遭师长利用、父亲抛弃的少年已完全失了魂魄,整个人面如金纸,气若游丝,若不是方无道暗中留有一手保他灵台清明,只怕早已昏死过去。
他究竟做了什么?
齐妃生死不明,方祈身受重伤,太子形如废人,方无道因此受困。即使沈孟虞今日做出闯宫的决定时已将生死抛之度外,然眼下这般情况,不仅是他的死局,更是断了这些无辜被他牵连进来之人的生路。
他……是不是做错了?
萧赞的视线一直落在沈孟虞身上,在察觉到他看向萧悦的那一眼时眸中一抹厉色闪过,毒蛇信子吐出,带血的獠牙意犹未尽地继续折磨着网中的猎物。
“沈少傅,”他故意还用少傅之名称呼沈孟虞,只是语气里恶意满满,“你身为太子少傅,真得能对悦儿下手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利用悦儿做筹码,如此行径又与寡人这个父亲有何异?你又有何立场指责寡人?”
“你为了一己私欲牵连无辜,妄想谋朝篡位。你是什么人?你不过是一个窃国贼!”
他是贼?
迎着萧赞毒蛇似的目光,犀利的言辞仿佛抽筋剥骨的利刃,将他一身剖得体无完肤,沈孟虞动了动嘴唇,却发现自己竟无法为自己辩白。
苦苦坚持了十年的正义被萧赞这一席话锤得四分五裂,心神巨震之下,沈孟虞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只呆呆立在殿中。他目不视物,耳不闻声,乃至于连萧赞趁机举起右手的动作都未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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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如织,剑幕成网,呼啸风声挟雷霆之威来势惊人,千钧一发之际,无情帝王宫中,一道人影于寒光中猛然跃起,破刃而出。
唐杨只觉得眼前一花,狭刀划破皮肉的钝感犹在,然而下一刻刃上只余血光,刃下方祈的身影已出现在萧赞背后。
还在滴血的剑锋贴上骤然僵直的皇帝后颈,真正欲行窃国之事的刺客昂然立于其后。少年略带喑哑的声音穿破一切迷障,就这样落进沈孟虞耳中。
“他算得了什么贼,我才是贼。”
第68章 挟天子令
自打沈孟虞和方无道进殿以来,方祈除了在萧赞给出他们二人选择的时候抬头叫了一声师父外,便再无更多反应。
他的右手一直被钉在地上,颈边又悬着暗卫的刀剑,没有人料到他会在此刻挣脱,那一刻身法之迅捷,便是连方无道这个做师父的都不敢保证自己能达到如此境界。
少年轻盈的身体就像一只刚出栖巢的幼隼,即使毛羽未丰,锋利的爪牙却依然能在猎人的箭雨之中捕获目标,一击必中,一飞冲天。
这是一场需要拼上性命才能完成的试炼,至于完成的代价,就是方祈原本已经渐渐止血的右手掌心创口再度迸裂,身上、脸上到处都是新添的伤口,密密麻麻的血珠顺着破碎的外衣一点点渗出来,不多时,他的脚下已积了一小汪血泊。
以身为刃,虽自损八百,但伤敌——
无数!
方祈用尚未受伤的左手持剑顶在萧赞后颈,逼退身遭暗卫,他的余光瞟见一旁有几个暗卫正偷偷向昏倒的齐妃方向摸去,手中剑锋毫不犹豫地向下一压,高声道:“别忘了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噗——”一小簇血花自萧赞颈上喷出,与之相对的,是殿中暗卫骤然静止的动作。
大梁历代王爷不设私兵,如今殿中暗卫都是萧赞当年为陈王时暗中豢养的死士,他们中部分人虽在萧赞登基后转暗为明,负责保护皇帝,但他们一来身无正式官职,二来不属于任何朝廷机构,生死荣辱都系于萧赞一人,只有萧赞在,才有他们存在的意义。
同样的一句话,萧赞说来是威胁,方祈这个刺客说来同样也是威胁。萧赞一人一剑能定他们生死,而方祈只消将剑锋再向下压一寸,那他们便是不死,活着也失去了价值。
有人开始犹豫,有人心生退意,方祈惊鸿一瞥的身影还在眼前,即使都快成了血人,他的手还是那么稳,令他们无法捕捉到一丝空隙。
绝望与希望在一日内交替上演,双方对峙半晌,有几个功力尚浅的暗卫互相对视一眼,持刀的手落下,已有放弃之意。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平日里最亲信看重的唐杨脸上都露出一丝怯意,萧赞怒从心头起,他不顾颈上痛楚,向身边的暗卫疯狂咆哮道:“寡人死了,你等不过是新帝的垫脚石,你们以为自己还有活路吗?若今日从逆贼手中救下寡人,寡人允诺——”
寒芒吻上脸颊,一触即走,咸湿的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萧赞一言九鼎的承诺还未说完,他口中的逆贼却已先一步调转剑锋,直接封住了他的嘴。
“闭嘴,啰嗦。”
两缕修剪得极美的髯须悠悠落地,方祈左手剑影一晃,受伤的右手撩开额前碎发,染血的眸子看向沈孟虞和方无道,眼中浓雾沉沉:“你们既然说我是先帝之子,证据是什么?”
一切发生在顷刻之间,沈孟虞刚才被方祈从迷局中点醒,尚有些魂不守舍。方无道见他这般模样,叹息一声,主动开口解释真相。
“我乃盗圣方无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事到如今,他既无意也不能再继续隐瞒下去,“十七年前我受石首山清凉寺住持玄镜禅师之托,入宫盗宝,齐妃弃子之事,乃我亲眼所见。”
他顿了一下,看着方祈逐渐明悟的神情,眼中浮出不忍之色:“证据便是你身上带着的玲珑舍利锁。”
玲珑舍利锁?此词一出,旁人还未反应过来,被方祈挟持的萧赞却是陡然瞪圆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你们都在骗我……”他大声叫喊着,努力否认着,直到那一朵不染尘埃的金莲自云中现出,华光熠熠刺痛他双眼,佛祖面前,一切谎言消弭于无形。
“是这个吗?”
一枚长命静静躺在方祈掌心,锁上金莲栩栩如生,蕊心光华流转,佛光万千。纵然殿中大部分人都未曾见过先帝所赐的宝物,然而这等稀世奇珍只消看一眼,便知真假。
方祈捧着玲珑舍利锁,默然不语。数月前无意在冷宫听到的八卦与齐妃方才所说的故事渐渐重合在一起,先帝在这枚长命锁中赋予的心意,他却隔了十七年,才能真正领会。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无人知晓方祈这一刻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他们只看到那个一身是血的少年在似哭似笑地盯着掌心的莲花看了半晌后,五指突然合拢,将其攥到胸前。
方祈左手剑指萧赞,右手拢在胸口,他既是对着一殿呆愣的暗卫起誓,也是对着冥冥中一直注视着这一切的佛祖起誓:“若今日你们不再效忠此人,我以先帝之子的名义对天发誓,可放你们一条生路。”
生死之间,还有另一条路可以选?身处必死之局的暗卫们陡然捕获一线生机,说不激动是假,只是他们还记得自己的身份,谁都不敢去当那个出头鸟,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身为头领的唐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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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手下们殷切的目光注视着,唐杨只觉得头皮发紧,他张了张口,正欲出声作答,冷不防冷宫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其中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尖锐高亢,竟硬生生地冲破重重宫墙,涌进所有人耳中。
“悦儿啊,我的悦儿在哪里?有人把悦儿掳走了,你们拦着我是想作甚?我要找悦儿!”
被禁军拦在殿外的不是旁人,正是太子的生母陈皇后。
皇后竟然知道太子在冷宫?在一瞬间的惊讶之后,唐杨心底更多的是了然。他看了方祈一眼,又看了沈孟虞一眼,后者显然也听清了外面的骚动,前一刻还有些散涣的视线急速凝聚,下一刻回看过来时,已无任何震惊。
手中狭刀落下,唐杨终于下定决心。
“放人。”
冷宫大门又一次开启,迎来了最后的客人。
当陈皇后梨花带雨地冲进来时,方无道已经放开对萧悦的钳制,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回来的太子瑟瑟发抖地扑进母亲怀里,逃离了噩梦的少年牙关不住颤抖,他几乎是崩溃地大哭着道:“母后!母后!父皇要杀我!父皇他要杀我!母后救我!”
太子一言,道尽其间惊心动魄。陈皇后虽早已和皇帝离心,但也未曾料到昔日枕边人竟如此心狠,母亲的身份在这一刻压过所有尊贵的名号,只是她还未开口大骂萧赞,那厢萧赞却先一步啐了她们母子一声。
“废物就该死!”许是知晓自己此刻已到穷途末路,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这样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暴露在世人面前。
“你们真是好谋划,好手段,只恨寡人当年帝位未稳,碍于面子放过了你们沈家,若是那时斩草除根,你,她,你们哪还有今日?当年沈太后那个老毒妇害我母妃,我便杀他儿子,这都是你们沈家欠我的!是你们欠我的!”
十年心血布局,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强弩之末的皇帝不甘地嘶吼着,怒叫着,恨不能把沈孟虞这个幕后之人生吞活剥。
直到一柄剑锋拦住了他。
“他们欠你的,我还。”
方祈的声音冷静至极,人也冷静至极。只见他微微垂眸,攥在胸前的右手五指骤松,众人眼前金光一闪,急急睁眼时,那枚代表先帝之子身份的玲珑舍利锁竟已落入萧赞手中:“今日之后,世上不再有先帝的遗腹子,你所恐惧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皇权帝位近在咫尺,怎会有人这般轻易地放弃?唐杨倒吸一口冷气,刚想问一句那先前的承诺又该如何作数,却听方祈接着道。
“但你欠他们的,也需得还回来。”
嗯?萧赞抬头,浑浊的眼中还残留着夺回至宝的惊喜,只是这份惊喜随着方祈的下一句话瞬间灰飞烟灭。
“我要你传位于太子,放过沈家,放过今日在场一切知晓你的秘密之人,若你不肯,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重重话音落下,冷酷,决绝,带着杀气,然而满身是伤的少年刺客却只是一脸疲惫地站在那里,盛满倦意的眼睛掠过众人或惊讶或窃喜的脸庞,在触到沈孟虞一直追随的目光时微微一缩,随即转向他处。
萧赞纵然心底有一千一万个怨恨,但他已然全盘皆输。穿了十七年龙袍的皇帝与最卑贱的奴隶一样,生死关头,他做出的选择,也只是苟且偷生,仅此而已。
他紧紧攥着手心的长命锁,这是他此生能握住的最后一件宝贝。
萧赞道:“寡……寡人……我答应你!寡人发誓,今日之事,不再追究!”
沈孟虞此时突然上前一步:“传位太子,需得御制诏书,广传天下。还请陛下告知我等国玺所在,臣身为太子少傅,愿亲执笔,撰此文。”
面对沈孟虞咄咄逼人的架势,萧赞倒是淡定下来。即使今日之后帝位不保,余威尚存的当朝皇帝也不愿就这样轻易地将这片江山社稷交托出去:“玉玺被我放在安澜殿右暖阁的十二重宝匣中,此匣的开启方式全天下只有寡人才知道,你等……”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却听另一边方无道突然冷哼一声,被人无意间看扁的盗圣正憋着一肚子火,他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撒气,遂将所有力气用在脚下,顷刻间袍袖扬起,人影已在殿外。
“这有何难!你给我等着!”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方无道手上拎着十二重匣中最小的那只碧玉匣,在殿外一众禁卫的注目下光明正大地返回殿中,这厢沈孟虞从皇后手中接过早已备好的御制纸笔,诏书草就完毕,萧赞就是再想拖延,也于事无补。
重重密锁的碧玉匣在盗圣手里就像纸糊的一样,方无道不过随手摆弄一下,匣中机关吱吱作响,无数人向往的、渴慕的、觊觎的传国玉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暴露在世人眼中,美玉无瑕,比萧赞此刻的脸色还要白上三分。
方无道手上托着碧玉盒,走近前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直接将玉玺交给沈孟虞或者皇后时,却见他走到一半忽地一转,却是径直来到方祈面前。
“这是你的东西,师父交给你,你想怎么做,由你自己决定。”
从来未将此等俗物放在眼里的盗圣此生头一回为权势折腰,单膝跪地,郑重其事地将玉玺奉于自家徒儿面前。
一殿默然中,陈皇后抱着太子,刚想说些什么,只是原本与她结盟的沈孟虞却在此刻忽然出手,不知何时染上殷红的衣袖挡在她面前,袖底寒光一闪而过,陈皇后心头一凛,再不敢出言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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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祈没想到师父会做到如此地步,持剑的左手微微一颤,青锋脱手而出。一旁萧赞刚想借机逃脱,却被方无道狠狠剜了一眼,周身上下被强大气场封锁的他被迫束缚在原地,嫉妒到几近滴血的眼睛只能愤愤不平地盯着那什么也不懂的少年呆愣在那里,过了半晌,才伸手拿起玉玺。
玉玺乃国之重器,分量不轻,方祈右手有伤,只能用双手捧着,就连指尖都在颤抖。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蓦然转身,向着大殿深处还陷在昏迷中的齐妃双膝跪下,磕了重重的三个响头,随后起身,一步一步上前,来到执着诏书的沈孟虞身前。
他从沈孟虞手中接过诏书,提起玉玺。翰墨为证,朱砂做鉴,任稗官野史如何将这段真相流传后世,正史之中无从得见的那一名小贼名讳就此湮没,不必提起,亦无需记得。
“我答应你的事,我说到做到。”
沉甸甸的玉玺嗡然坠落,擦肩而过的一瞬,方祈轻声道。
第69章 片玉有心
“你带你进宫,你要帮我从宫里,偷一个人。”
“从今日起,我不仅会教你吹这叶笛,我还要教你读书。”
“若我日后主政,许你个王侯将相,你看可好?”
“你是我沈家的人,我怎能不救?”
“我看你一点都不像猴子,这么贪吃贪玩,明明是只小猪。”
“我相信你。”
……
“换齐妃。”
寒风呼呼打在脸上,天上又下起了雪。他分不清那自颊边流进嘴中的究竟是雪水还是眼泪,已经完全丧失了五感的他只一门心思向前跑,跑得离皇宫越远越好,离金陵越远越好。
最好离那个人,也越远越好。
自相遇以来的一幕幕过往愈发清晰起来,只是无论有再多的笑言、约定、承诺,当沈孟虞今日出现在冷宫的身影浮上心头时,一切悲欢俱在这长达数月的谎言之下被锤得粉碎,留下的,只剩疑问。
沈姝曾经告诉他,沈孟虞待他与待旁人是不一样的。可这个不一样,究竟是因为他是方祈,还是因为他是所谓的先帝之子?
如果他只是方祈,沈孟虞还会这样待他吗?给他吃肉,教他读书,送他带钩,陪他走遍吴兴的每一处角落,与他许下那个王侯将相的诺言?
一切,都是他为了骗他,利用他,在最后关头抛弃他而做出的伪装吗?
那他为什么还要救他,还要护他,还要将那道未写全姓名的诏书捧到他面前,让他做出决定呢?
沈孟虞,你究竟,为什么?
方祈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亦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泪水在颊边封冻,他只知道他一身的力气都用尽了,身体疲惫至极,却还是无法与心里的那个人拉开距离。
他在一处高耸屋脊上停了下来,转过身,茫然地注视着脚下的金陵城。
冬时日短,夕阳即将落入城墙那边,明天就是旦日,已有提前出来做买卖的小贩们提着灯笼、挑着扁担沿街叫卖,长街之上,灯火依次点亮,从星星点点,到连成一片,很快,偌大的金陵城被这些灯火填满,华光灿灿如上好的丝绸,沿着城中最宽阔的那一条长街,一直通向城北巍峨高耸的宫阙。
宫阙之间,藏着天下最稀罕的宝贝。
方祈忽然想起,当初沈孟虞托他入宫偷齐妃时他曾提过一个条件,要沈孟虞帮他盗取宫中最稀罕的宝贝。他垂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伤痕累累的掌心空无一物,他盯着那早已不觉疼痛的血洞,若有所思。
他只是在偷到那天下最稀罕的珍宝时,忽然不想要了。
人之情,不过目欲视色,耳欲听声,口欲察味,志气欲盈。从前他按盗跖前辈所言习此道,赏人间最灿烂的颜色,听世上最悦耳的琴箫,吃天下最美味的佳肴,然而直到今日他才懂得,原来他所求的不是这些声色犬马、美酒佳肴,他所求的,不过是一颗真心。
那颗真心他偷不来,抢不到,顺不了,那颗真心在沈孟虞那里,他看不见。
可是他已经把自己的心交给了他。
这真是太麻烦了。
方祈吸吸鼻子,揩去面上泪水,纵身掠下屋脊。他小心翼翼地藏住身形,翻墙过院,在未惊动任何猫猫狗狗的前提下从一户人家中盗得外袍一件,旧布条若干。
从百宝袋中摸出本来是为了治背后伤口备着的药粉,随意在身上撒了撒,又将右手简单裹了一下,有些伤口已然不疼他便不再去管。临走前,他甚至还借了厨上正烧着的热水囫囵吞枣地洗了一把脸,在灶台边放下一只小银杯,这才蹑手蹑脚地重新窜上屋顶。
不过就是和以前一样罢了。
但是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沿着脚下的灯一直走,走到崇安坊和康平坊十字向左拐,跨一个里坊到元敬坊,此前方祈从季云崔处寻到的补玉师傅便在这座坊中开玉铺。离十五日之期尚有三日,方祈本意只是想托那师傅将此前送来的玉钩补好送到沈孟虞府上,谁料那位大师见他前来,却是手脚利索地从柜子里摸出一个小锦囊丢给他,竟是已然完工。
“拿去吧,我这几日心情好,手上利索不少,昨日才补好,你今日就来也是运气,那剩下的一分工钱我便不收你了,该回去了。”街上人声鼎沸,只是玉铺不做夜间生意,老师傅挥挥手,大方地直接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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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祈捧着锦囊道了声谢,转身踏进人群时尚还有些蒙蒙的。身后玉铺大门吱呀一声合上,门缝之间,仿佛传来补玉师傅语重心长的一句叮嘱。
“少年人,片玉有心,一次可补,千万不能再摔碎了。”
行过闹市,走过天街,飞掠浮桥两端,金陵城中的无尽繁华被他抛在身后,没有留恋,没有停歇。当方祈叩开沈家大门的时候,方无道正在院中等他。
被迫瞒了自家徒儿十七年真相的盗圣还未来得及道歉,却听方祈先一步叫住了他。
“师父。”
少年轻声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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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之内经历闯宫、夺位、立诏、政变,沈孟虞身为落子者,一直忙到亥时才得以从宫中脱身,返回家中。
城外驻军未得虎符,不敢擅动。季云崔趁机率威化将军麾下猛将数人闯营夺权,在成功将兵权收入囊中后长驱入宫,与早已候在宫外的陈国舅一道从宫中请出旨意,从者抚,乱者押,不服者斩,刀进刀出,成功将闻风赶来的一众臣子收拾地服服帖帖,再无人敢质疑这道诏书的真假。
今夜过后,便是改朝换代,辞旧迎新。
沈孟虞百忙之中曾抽空托人传过平安,故不知宫中天翻地覆的家人俱都已睡下,此时院中万籁俱寂,小雪霏微,只剩下西边的书房里隐隐透出一层微光,还有一盏灯为他亮着。
沈孟虞的手落在书房门上,没有扣门。垂落的袖口随风荡起,点点殷红落在雪中,如绣梅花。灯影幢幢之间,他终究不敢再向前一步。
雪势忽大忽小,落在屋檐、廊下、肩头,书房内的灯影却仿佛凝固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良久,松软的雪上忽然传来一道脚步声,沈孟虞应声抬头,只是眼底明星在看清来人时忽地一坠,未及升起,便跌入虚茫。
方无道人如鬼魅骤然现身,负手自院中行来,来势汹汹的雪花欺不到人身前,只得不甘散开,盗圣脸色凝重,甫一开口,便是一声喝问。
“沈家小子,你可知错?”
他错了,他知错。但若要他再选一次,他也只能做出同样的选择。
沈孟虞没有出声,只是垂首默立,方无道被他这幅不知悔改的样子气了个半死,一个没忍住,源源不断的骂词就这样脱口而出,雅词俚语齐齐上阵,三句不歇,十句才喘,惊得早已经歇下的沈家众人无辜被吵醒,却只敢扒着门缝向外偷窥,谁也不敢出来劝上一句。
几个弹指将那几道探究的视线封入门后,方无道骂累了,气出了,这才决定停下来换口气。他瞪着眼前这个一直一言不发默默挨训的“哑巴”,斟酌片刻,终于问出盘踞在他心底最后的那个疑问。
“你最后拦下皇后,可是中途改过念头?”
他今日为方祈破例插手一朝兴废,本是一念之间,随心而为,未曾计较过后果,也未曾想过有人会助他一臂之力。沈孟虞拦下陈皇后的那一手,他虽看不真切,但也出乎他的意料,若不是方祈自愿放弃这煌煌帝位,有沈孟虞为辅在侧,兴许他和方祈师徒二人,还真能完成他们盗家老祖宗一辈子的理想与目标。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这也是他容忍沈孟虞到如今的原因。
“是,”当了一夜哑巴的沈孟虞终于开口,嘴唇冻得发青,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铿锵,“方祈若想要这天下,我便把天下给他,这是我欠他的。”
他突然躬身下拜,素衣白衽,整个人都仿佛埋进了雪里。
千言万语,化作一诺。
“他想要的,此生我必会还他,我向前辈您保证。”
方无道受沈孟虞大礼,下意识地向右边稍稍挪了一小步。他盯着沈孟虞已经弯得不能再弯的脊背,紧拧的眉头总算一点点舒展开来,。
他没有立刻回答沈孟虞什么,过了半晌方才道:“这是你与他的事,无需向我承诺。不过你日后若做不到,我身为师长,总还是要为徒弟出头的。”
说罢,他手上忽然一扬,纷纷白雪之间,一件闪着温润光芒的东西落进沈孟虞怀里:“他已经走了,这个你拿去。算你有心,十年过去了还好好收着这枚带钩,当年那小子的一番心意,总不算是白给。”
当年?心意?方祈?!
沈孟虞握着带钩,猛地抬头,然而方无道淹留城中半日,只是为了完成徒弟所托,故而他早在话还未说完之前就已跃上墙头,待沈孟虞反应过来时,终归迟了一步。
盗圣的最后一句话飘散在风雪里,人已无处寻踪。
沈孟虞攥着带钩站起身,谢过章伯等人围上来的关心,独自推门进了书房。
灯下,一枚修补得完好无缺的白玉带钩静静躺在他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五年后。
第70章 窃国者侯
泰安十八年正月初一,平帝萧赞退位,传位于太子萧悦。
同日,新帝改年号嘉业,赏忠罚奸,恩泽天下,自此权力更迭,史书又撰新篇。
嘉业元年冬,太上皇崩于宫中平澜殿,一个月后,藏于平澜殿的佛堂的玲珑舍利锁失窃,然而新帝得知此事后只将平澜殿封闭,按而不表,未使世人知。
嘉业四年春,新帝除丧服,立吴兴沈氏族中嫡女、中书舍人兼太子太傅沈孟虞之妹、黄门侍郎沈仲禹之妹沈姝为后。次年四月,沈皇后诞下皇长子,举国皆贺。
第130页
五月,沈皇后宫中婢女在小皇子满月宴后回到偏殿,忽在小皇子身下的锦被里发现一枚长命锁,锁上莲华如生,佛光灿然。锁旁另有一信,详述此锁来龙去脉。
次日,沈孟虞入宫面圣。
醴泉殿中。
“少……太傅。”
萧悦即位已有五载,然而已经加冠亲政的皇帝在面对他最为倚重的师父时,还是习惯性地想要唤一声少傅。
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涩然改口,从袖中摸出一封信笺,递给堂下之人:“我猜太傅今日便会入宫,便提前叫人把信从阿姝那里拿来了。这是他……方祈留下的信。”
五年前,不知方祈身份的他曾因沈孟虞的态度小小地嫉妒过方祈,也因此记下了这个书童的名字。泰安末年的那场宫变他身在其间,亲眼看着那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少年受伤、被缚、破局、放弃,最后飘然出宫,经此一变,他心底最后的那点芥蒂早已烟消云散。
方祈选择的,是和他截然不同的人生。
堂下之人接过信笺拆开,短短三行墨字,他却足足看了一炷香的功夫。
终于,就在年轻的皇帝有些按不住气,想要出言宽慰几句时,堂下之人忽将信纸重新折好,双手回呈,声音平静,不现波澜:“陛下打算如何?”
“啊?”皇帝愣了一下,慌忙摆手推却,“此信太傅收着便是,不必还我。至于佛骨一事,我与阿姝商议过了,此物本就出于佛祖,佛心所系,乃天下苍生,我等自应将此物归还其来处,使之受世人香火,悉心奉养才是。”
和帝夺天下之宝,不仅未能保亲子福缘,已身亦因之折损。有此前车之鉴,日后历代皇帝就是再崇尚佛法,怕是都不敢再迎佛骨入宫,倒是遂了玄镜禅师的心愿。
从来处来,往去处去,不违背天意,就是最好的心意。
依言将信小心收入怀中,堂下之人拱手道:“若陛下恩准,送佛骨回清凉寺一事便交给臣来办吧。”
“太傅愿接下此事,自是再好不过。”皇帝得此承诺,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踌躇了一下,见堂下之人上没有离开的意思,忍不住试探着问道,“先前听阿姝说,这些年来,太傅与方祈再未谋面,昨日夜间他将佛骨送回宫中,眼下定还未离开金陵。若太傅有意,我可令城中所有羽林郎、金吾卫四下寻人,太傅只需……”
只是他的好意还未说完,却被人拦住。
“谢陛下美意,但此事只是微臣私事,无需如此劳师动众。”堂下之人再拜辞谢,紧接着,他却突然双膝一弯,竟是郑重其事地向皇帝行了一个稽首大礼。
“但臣尚有一事,恳请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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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业五年,六月初一,在新帝的首肯下,清凉寺住持玄镜自宫中迎佛祖影骨回寺,此时距上一次佛骨出寺入宫,已过二十二年。
消息于半个月前放出,江湖朝野震动。一时间不仅金陵城中数万信徒蜂拥而至,就连金陵周边扬州、庐州、湖州等地的百姓得到消息,俱都匆匆赶来,想要一瞻佛骨真容。早在一日前,除了派驻金吾卫辟清的山道上留有一线空隙外,整座石首山,乃至于山下的普通农户家里都挤满了人,百十为群,香花做引,散钱铺路,闹闹哄哄直到辰时都未停。
第二日,巳时,提前赶来的百姓们大都抢占好了自己观礼的位子,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点,这才觉得腹内空空,口干舌燥,个个掏出怀中干粮食水,就地大嚼起来。
有人一边嚼着烧饼,一边摇头晃脑地与旁人分享起他道听途说的八卦来。
“前两日春华班的那出戏,你可听说了吗?”
“嗯,隐有耳闻,怎么?”
“你说世上真有那可以上天入地的神人,轻而易举地从皇宫大内里偷东西,又轻而易举地将东西还回去,就连大内侍卫都捉不住他,你说这还是人吗?”
“大概,是有的吧?早些年我听说江湖上有一位盗圣,专爱捡这天下最有名气的宝贝偷,什么金谷女儿红、蜀中第二锦、神器断水匕,好像都是他偷的。”
“那些算什么,我说的可是皇宫,皇宫啊!”说话人抹去嘴角饼渣,舔了舔手,有些不屑,“皇宫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天子所居,世上最要紧的地方。要是连进皇宫都跟逛园子似的,那这天底下的宝贝,怕是要被偷完了。”
“可戏里的那位盗王不是只偷了佛骨吗?”
“所以才奇怪嘛!那春华班的老板信誓旦旦说此剧讲的就是真相,但依我看啊,肯定是他听闻佛骨回京,凑热闹瞎编的一出戏!别的不说,要是我真有这一身功夫,那肯定要先将那传国玉玺弄到手上玩玩,奶奶的,这才是盗王啊!”
“哈哈哈,那改明儿你去给春华班写个本子,且看他们收不收你这盗王。”
“嘁,他若看上了我的本子,我还不卖他呢……”
二人就着春华班新排的一出盗王还宝记说说笑笑,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一名本来站在他们身后的青衫男子突然将手中点心分给一旁还在啼哭的小儿,斗笠之下唇角微弯,默不作声地从已经站了半宿的人群中脱身出来,抬步转向后山。
清凉寺后山受佛骨归还一事,也较平日多了几分喧嚣。青衫男子熟悉山中道路,刻意避过上山的人群,专挑那崎岖不知通往何处的小径走。林道狭窄,草木丛生,有些地方甚至需得弯腰匍匐才能前进,他这样走了半刻,直到又转过一丛茂密的竹林后,耳朵里终于再听不见一点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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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男子在一处洞窟前停了下来,悠悠钟声自山上传来,栖宿在枝头的雀鸟早在他出现时飞走了一半,留下的已然习惯了此等巨响,并不继续乱飞、乱叫,一时间人静鸟倦,偌大山中仿佛瞬间空了一样。
青衫男子手心抚着洞窟外倒残的佛像,转身看向竹林深处已经跟了他一路的黑衣青年。
“你不是要窃钩吗?”
黑衣青年不答,他跟了青衫男子一路,此时被他发现,脸上也毫不意外。
他只是径直走近前来,一手向上扯掉沈孟虞头戴的斗笠,另一只手向下,稳稳攥住他腰间的带钩。
“钩我要窃,人我也要偷。”在亲上那片点染丹绛的薄唇前,方祈伏在沈孟虞耳边道。
下一刻,柔软包围住他,一枚样式奇特的带钩并一卷绫轴同时落在他手心,待到二人分开时,白玉已被捂得温热。
这枚带钩与寻常带钩不同,两端分别篆了阴阳文字,竟似那随身携带的印玺一般。方祈摸出上面所书内容,讶然望向沈孟虞,然而沈孟虞只是眉眼带笑地回望向他,抿了抿唇,让他自己解开这个谜题。
绫轴展开,两道圣旨跃然其上,不论是列侯之位,抑或是太守之命,虽各司其职,然俱在吴兴风月之间。
“我答应你的事,我说到做到。”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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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旭看到他也就不想着什么公孙瓒了,而是对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他们之前都自报姓名啦。
那白马将领道:赵云赵子龙!
曹旭眼睛一亮:好,那我们两先打一场,等我赢了再打公孙瓒!
这话说着,曹旭已经再次调整姿势握住横云刀。
赵云也同样握紧手中长枪。
第72章
曹旭对上赵云,自己心中是非常兴奋的。
曹旭觉得自己来幽州真是太对了!
之前的关羽张飞两人就打的她兴起,整个人都异常亢奋,这时候来了个看起来同样厉害,甚至有可能更加厉害的赵云,曹旭的双眼已经不是用亮若星辰可以形容了。
曹旭觉得自己能上天!
当然,话是这么说,不过曹旭的表qíng却越发冷静沉着。
这看着后面的关羽和张飞脸色发黑。
关羽的手臂已经被简单的包扎起来,刘备和公孙瓒都是劝他回去休息的,不过关羽认定了曹旭,曹旭不走他也不愿意离开。
这时候他看到曹旭面对赵云的状态,不由得觉得此时的曹旭恐怕比之前更qiáng。
她之前没出全力,是看不起我吗!
这话关羽没说,但张飞说了。
所以所谓曹旭的风格多变,根本不是因为其他原因,仅仅是因为曹旭没有使出全部的看家本事,她只是在拿他们两人练招而已!
听到这话,刘备和公孙瓒齐齐色变。
关羽张飞两人的本事他们再清楚不过了,曹旭连战两人还都赢了,这已经是十分可怕的事qíng,那么如果曹旭之前还未出全力呢?
公孙瓒甚至急忙问道:这么说起来,子龙恐怕也要输?
这话是关羽回答了他:胜负还不好说,虽然曹旭之前没出全力,但我和翼德却也不是随便就能赢下的,女子体力先天就不如男子,这曹旭虽然在这方面丝毫不输于我,恐怕是下了苦功去练的,但两场大战体力的消耗却也做不得假,之前她与翼德jiāo战,最后翼德虽然落败,但我也看出她已经显露疲态。
公孙瓒听到这话才算是松了口气,不过他倒是佩服关羽的眼力,说曹旭显露疲态什么的,公孙瓒自己也是久经沙场了,却也没有看出来。
这时候关羽又继续说道:而且,她之前虽然可以说是未出全力,可我也自信至少bī她出了大部分的本事,就算保留实力恐怕也是有限。
只是
看到曹旭如此,众人不由得就要想到,如果说曹旭已经这么厉害的话,那么被曹旭推崇备至,甚至直接说出自己远不是对手的吕布,又该是怎样的水准?
这种事只要想想就觉得足够吓人了。
刘备不由叹息道:若吕布真的如曹旭所说的话,这天下第一勇武的名号放在他身上大概算是名至实归了。
张飞道:这必定是不假的,我虽然对那女娃一肚子火气,但她这样的人必定是不屑说谎的,她的话可信!
实力到了他们这样的程度,是真的不屑也不愿意说谎的,一个满口谎言的人,练不出那样的武艺,那一刀之下也不会有那样纯粹的威势。
嘿,要不是她帮着袁绍,说话又忒气人,我倒是想跟她jiāo个朋友,这女娃娃对我的胃口!
刘备看了张飞一眼刚要说话,就见关羽也跟着点头,甚至关羽更过分。
她对我虽未尽全力,但这也是我技不如人,此女武艺不凡xing格也是直慡豪迈,关羽心中已经认下这个朋友了。
刘备:
你们两问过我的意见没?
刘备突然觉得,曹旭真的挺可怕的,你看她能一边把自家两个兄弟弄得满肚子火气,一边又能让他们对她推崇备至,赞赏不已。
这特么是开挂的吧!
说话之间,曹旭和赵云已经jiāo上手了。
这次曹旭没有任何花招,而是实打实的以自己的原本的实力应战。
她之前倒也不算保留实力,或者说,只要上了战场真正jiāo起手来,曹旭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留手和作假,尤其是在面对关羽和张飞这样的对手的时候,她就更不愿意玩虚的了。
她之前只能说是用了自己尚且不熟练的风格与招式,因此不能完全发挥实力而已。
这次对赵云,曹旭倒是直接以自己的风格相对,她有预感,这次她如果敢用尚且不熟练的招式,一定会输的很快。
至少关羽的判断没错,曹旭自己也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损耗了。
但此时与赵云对战的兴奋感让她完全无视了身体的疲惫,甚至越打眼睛越亮,整个人也越加兴奋,时不时的高呼痛快。
赵云使得是一杆银色长。枪,极为灵活刁钻,有时甚至只能看到一点银芒,明明觉得它在此处,但却又在彼处显现。
曹旭只觉得赵云手中的长。枪仿佛具有生命一般,而且脾气一定是刁钻古怪的,时而如拂面微风,时而又如同雷霆震怒。
明明看起来是个很正派很好脾气的小哥啊,打起来画风完全不一样呢。
但曹旭的内心倒是高兴的。
赵云比她厉害!
真的比她厉害!
就算她体力满满jīng神状态都最好的时候来跟赵云比试,恐怕也是要输一点的。
果然,当两人再次一个错身分开之后,曹旭抹了把脸,然后瘪嘴:你怎么也伤我的脸!我是女孩子啊!
和上次对战吕布时候一样,曹旭这次也被赵云的枪尖在脸上带出一道血痕来。
至少被纪衡养了几年,曹旭是真的皮肤白皙细腻,带着健康的微红。
这时候加上一道血痕看起来倒是真的又可怜又可惜了。
赵云也沉默了一下,然后他回答道:对不住,是我失手,那下次我换其他地方?
曹旭问他:那你觉得哪里比较方便打?
这问题根本没法回答嘛,赵云有些窘迫,但还是说道:我会尽量伤在将军不介意的地方的。
曹旭道:不介意的话,那得是人家看不到的地方啊。
然后她就看到赵云的脸红了。
曹旭:你想到什么了?
没、没什么!
赵云再次提起枪:胜负未分,我们再打吗?
这话的最后一个吗字,不说曹旭这边的人,公孙瓒那边都捂脸了。
我怎么觉得,子龙有点傻乎乎的?
以前都没看出来啊!
然而曹旭却对赵云说道:不打了,我输了。
她抬起手臂给赵云看:你已经伤到我了,而我接下来的状态也不会比之前更好了。
曹旭的手臂上,果然有一道划痕,只是伤了盔甲,并不见很多血流出,因此本人受伤应该不重。
赵云道:你之前已经连战两场,消耗不小,此战也不算我赢了,只做平手吧。
只是在赵云退回阵中之前,曹旭对他问道:那我们下次再战,你下次还来么?
赵云一拱手:将军若战,赵云自当奉陪。
得到这话曹旭立马开心了,输掉的那一点点挫败感顿时消失不见:哎,你真好,我喜欢你呢!
她丝毫不在意说出自己的感觉:从之前的时候我就想说了,我总觉得跟你特别默契,我们心有灵犀!
袁绍直接捂脸了:我对不起伯瑾。
赵云听着这种话也是脸色微红:将军慎言。
曹旭眨眨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说我喜欢你,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要想多!不一样的!
等赵云退回阵中去,公孙瓒连忙上前问道:子龙,你感觉如何?
赵云重整一下心qíng,对公孙瓒抱拳道:赵云幸不rǔ命。
公孙瓒嘴角一抽:我没问你这个,我是说,你对那个曹旭感觉如何?
赵云道:曹旭虽为女子,但确实武艺不凡,赵云心中敬佩。
眼见公孙瓒没打算就此打住放过他,赵云想了想才说道:从私人角度来说,我对她确实有几分喜欢。
公孙瓒:
这下药丸!
另一边的曹旭却直奔徐昌那里,接下来指挥军队冲杀的事qíng不归她管,她就是来打架的,其他什么事都不搀和,因此曹旭反而在此时有空对徐昌说道:师父,那个赵云好厉害呢!
徐昌道:他自然是厉害的。
他说完这话见曹旭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于是问道: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
曹旭嗯了一声:我之前跟他打的时候,就觉得对他有一种难言的亲切感,特别熟悉,而且,一招一式之间,总觉得越打越默契呢,忍不住就特别喜欢他,现在才想起来,师父你用枪的时候也是这样啊,可是好奇怪,师父你除了我,也没其他徒弟啊,是我想错了么?
徐昌道:你的感觉向来是很准的,这个想法不算错,不过我先问你,他给你的感觉如何?
曹旭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像父亲呢!
徐昌:
你认真的?
他们两人说的话题还算轻松,袁绍那边却打的很凶残了,他今日是赢了两场又让曹旭打平了一场,虽然最后一场曹旭不算赢,可曹旭之前可是连番和关羽张飞作战啊,这时候还能和赵云打个平手,其实很多人都觉得,曹旭要是休息一下,说不定就赢了呢。
也因此袁绍这里可谓士气大振。再加上曹旭伤了张飞关羽两人,让他们暂时无法出战,公孙瓒那里比较厉害的也就剩下赵云了。
赵云与曹旭大战,体力消耗是一定有的,此时被颜良文丑两人联手挡住,要说起来,颜良文丑两人此时对战赵云虽然不见得能给取胜,但仅仅是拖延住赵云还是没问题了。
于是张郃和高览两人就可以放开手发挥了。
而另一边的青州,纪衡也到了该发挥的时候了。
虽然他觉得自己发挥的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曹cao看着面前光滑洁白薄如蝉翼的东西,对纪衡问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纸?
要说起来,这年头最普及的书写材料还是竹简木简一类,并非是没有纸,事实上早在秦时就已经有了类似纸的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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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其中要加入蚕丝等物,因此价格高昂,而且产量很低,再加上其实书写效果也并不是很好,于是一直只是贵族用来装bī的东西,不具备实用xing和推广的可能。
直到后来出现了一个人叫蔡伦的人,这里必须要着重qiáng调的是,蔡伦只是改进造纸术而非发明造纸术,纪衡以前一直以为造纸术是蔡伦的发明呢,直到到了这个朝代才发现其实是有误区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咱们接着说造纸术,蔡伦的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进,把蚕丝等价值高昂的东西用其他便宜的如麻布渔网等东西取代,于是就有了价格相对低廉的纸出现。
当然,这只是相对低廉,实际上除了富庶的贵族子弟,这时候的纸对于其他人来说依旧是一个传说,甚至一些家境普通的读书人,可能一辈子也没见过所谓的纸是什么样子。
当然,要这么说的话,至少贵族之间可以使用纸吧?
用过纸的都知道,纸可比竹简木简要方便多了呀。
可事实并非如此,这年代的纸受限于漂白技术的原因,再考虑下蔡伦的原料,因此做出来的纸颜色暗沉,纪衡觉得那根本称不上是白纸,叫它灰纸还差不多,并且韧xing也不好,远不像现代的纸张那样可以随意折叠弯曲,如果再算上纸张表面尚且不够平滑柔软,因此对书写也造成了障碍的话,这时候的纸真的只能说已经存在,而不具备推广使用的能力。
这下明白为啥早就有纸张存在,于是大家日常还是爱用竹简了吧?再不行宁愿用布帛都很少用纸张。
毕竟对于富贵一些的人家来说,用布帛都比不上用纸奢侈,所以还是用布吧。
而纪衡则在这基础上再次进行改进好吧,改进这事其实不是他自己gān的。
说起这个纪衡就想哭,天知道他明明是想着推进军工业的发展呀,为啥最后大规模的杀伤xing武器还没个影儿,倒是先弄出价格真正低廉的纸张来了?
青科院的那帮子科研人员们脑子里到底装了啥!
这脑回路究竟是怎么歪过去的,纪衡也是完全不能理解。
但甭管怎么说吧,他们现在确实是有纸了,且主要材料不再是麻布之类的东西,转而以植物,如树皮为主,蔡伦的纸中也有树皮作为材料,这一点纪衡倒是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青科院居然有人想出了以稻麦秆作为材料造纸,造出来的纸张比起之前的小脆脆,居然还柔软了不少,只是并不结实,于是再次改进。
与之相对的,按照青科院给他的报告,竹子也是能够用来造纸的。
如今这些都还在技术改进的阶段,并不是批量生产,因此各类纸张不过数十张,除了青科院留了几张之外,其他都被纪衡带来曹cao这里了。
如果以现代的眼光来看,这些纸依旧不够光滑柔韧,颜色也不是真正的洁白,还是有些发huáng发暗的,但这已经达到了可供流畅书写的标准,并且可以进行折叠,如果不考虑现代纸张作为对比的话,这已经是非常优秀的纸张了。
纪衡尝试在上面进行过书写,虽然略有晕染,但qíng况并不严重,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更何况这也不算是最终成品,青科院不是还在研究改进么。
当然,现在纪衡拿着这些东西来见曹cao,要说的事qíng就是:主公,咱么以后的日子可就好过啦!生活轻松好多还能发大财!
目前这绝壁是垄断的高端技术,纪衡估摸着要是没有另一个理科跟他一样好的穿越者出现,或者gān脆来个龙傲天什么的话,这个技术再给别家几十年的时间也是无法破解复制的。
我们这里可以用稻麦秆做材料,目前正在尝试新配方,应该能够解决纸张太过松散并且晕染严重的问题,至于说竹子,主公,咱们这里虽然不产竹子,但荆州益州等地,竹子可不值钱呐,还有长江河道可以走,直接顺江而下就可以,因此运输成本也不算很高。
他还可以顺带着开发下海上航线,到时候咱们直接从海上拉过来,都不从陶谦和刘岱的地盘过一下,哼。
曹cao则想的很多一点,他几乎是颤抖着在纪衡拿给他的纸张上写下一了第一笔,可这一笔之后他却再也挺不住了。
看到第一句关东有义士的时候纪衡还没反应过来,等看到那句白骨露於野,千里无jī鸣的时候,他总算反应过来曹cao写的啥了。
话说他之前没见着曹cao写这诗还以为是被他蝴蝶掉了,没想到这么给炸出来了呀。
纪衡心说曹老板你这写诗的代价有点高啊,他刚想给曹cao夸几句诗写的不错,却见嘴唇颤抖,像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紧接着他发现曹cao眼里居然有泪花了?
卧槽?????
纪衡差点吓炸了。
他连忙又是倒水又是拍后背,就差让人去叫大夫了,曹cao好半晌才总算是缓了过来。
他对纪衡说的第一句话是:伯瑾,你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吗?
纪衡一脸茫然:不就是张纸吗?
他现代来的,见惯了现代的各种高档纸张,甚至就算是普通纸张质量也比现在的好,因此只觉得这技术还差一点,需要继续改进,真没觉得有啥值得特别激动的。
哦,虽然算一算这玩意儿如果真的能够量产会给他带来多少收入的时候他确实激动了一下_(:3ゝang;)_
曹cao却道:此事若真的做成,其对教化之功不下孔子啊!
纪衡回了他一个大写的目瞪口呆。
主公你这不是在逗我吧?
他之前只想过有了纸以后不用每天抱着一大堆竹简了,要说起来这年头的读书人啊,体力还真不能太差,差了之后数都抱不动的。
纪衡深刻怀疑这年头大家只学一门两门学科,不是因为啥独尊儒术,大概是如果像是现代学生那样学上好几门,那每天得赶着小车去上学。
嗯,车上都是书。
曹cao见他这茫然的样子就知道纪衡没想到那一茬,于是给他解释了廉价好用的纸张到底意味着什么。
纸张是知识文化传播的载体,纪衡将一个昂贵的,不便广泛传播的东西,变成了廉价易得并且非常易于携带传播的东西。
这可以说是功在千古了。
纪衡一脸茫然的抓抓脑袋:主公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功在千古?
曹cao点头:至此一件事,哪怕是千年之后,每一个读书人都该对你心怀敬意和感激。
于是纪衡更加懵bī了:一个造纸术就这样了?可我还有印刷术没有搞啊,怎么办?
曹cao:
虽然不知道所谓印刷术是什么,但总有一种想要打死纪衡的感觉_(:3ゝang;)_
当然,现在的所谓造纸术也只是前景很好而已,目前青科院还没有非常成熟的技术出来,现在的纸张总是有那么一点两点的不足的,还需要继续改进。
而这事纪衡决定不cao心了。
他还没忘记自己的发展军工业制造核武器的目标啊!
虽然不知道青科院的某些研究员们是怎么从打仗歪去了造纸,但这事纪衡觉得他该习惯了。
他们之前搞新式投石车的时候,副产品就是改良的新版水车啊rarr;_rarr;
不过那次到底还算是有点牵扯的事qíng,纪衡倒是没有特别意外,这次的造纸术算得上真正的脑回路清奇了。
不过造纸术的事qíng先放到一边,曹cao在冷静之后对纪衡说道:伯瑾,我这里有一件事qíng需要你参详。
纪衡倒是没想到这个,他多数时候是不搀和出谋划策勾心斗角挖坑埋人之类的事qíng的,当年曹cao手下没人的时候,纪衡觉得自己去凑个数也就算了,现在曹cao手下各方面都有专业人才,他就不要跟着瞎bb了嘛,毕竟他不是专业的。
他专心搞自己的经济和科技就好了,嗯,顺带着教育普及问题也顺手抓一抓。
可曹cao也不是随便说的,他对纪衡道:我得到消息,徐州陶谦与别驾糜竺关系不睦。
纪衡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他紧接着也这么问了:主公,子仲为人你我都是清楚的,他怎么可能与陶谦不睦呢?
糜竺是真的大好人啊!
他不仅诚实信义,多数时候他甚至是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让别人有损失的,且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只要对他提出来的,糜竺一定是尽力帮忙的。
就像当年曹cao做济南相的时候向他求助,糜竺二话不说给钱给粮还给人,仿佛他和曹cao是经年老友而非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了。
糜竺行事如此,纪衡觉得就算不是人人都喜欢他,但讨厌他也挺不容易的吧?
再说了,在纪衡看来糜竺和陶谦的关系应该不差呀,当初他勾搭了糜竺好多年也没能把糜竺从徐州勾搭来青州,可陶谦一上任,糜竺就接受他的邀请去做了徐州的别驾从事,这两人绝壁是真爱吧?
可这时候曹cao却告诉他,糜竺和陶谦的关系不好了?
曹cao听到纪衡的质疑也是叹了口气:陶谦看似温厚,对子仲却并非如此啊。
然后他就给纪衡说了陶谦想让糜竺打探青州的qíng报,甚至是从纪衡这里套话但被糜竺拒绝的事qíng。
由于大家都是多年老朋友,青州对糜竺是非常信任的,很多东西其他商人接触不到的,糜家来的人就可以,他们甚至与青州官府关系密切,如果再算上糜竺和曹cao尤其是纪衡的私人关系的话,那么在青州发现陶谦要与他们打仗的事qíng之前,糜竺作为卧底窃取qíng报,做起来真的不算很难。
而且糜家对青州的经济影响也很大,糜竺如果坏心眼一点,他一人之力就可以让曹cao治下不少地方物价飞涨,百姓们的生活自然就不好了。
日子过不下去,社会的治安就不好,曹cao就有可能面临内乱。
但糜竺都没有这样做,甚至在陶谦让他这样做的时候,他拒绝了陶谦。
但也因此糜竺被陶谦怀疑与青州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了。
尤其是前方战事不利,徐州根本一点便宜都占不到,这就更让陶谦对糜竺产生了怀疑。
糜竺就算刚开始没有感觉到,但他既然能够做下那么大的家业来,就证明他虽然诚实本分,但却绝不是迟钝愚笨的人,相反,糜竺应该是很聪明的,所以他最后还是发现了这一点。
这对糜竺的打击挺大的,他很伤心。
毕竟他是一心对陶谦的,如果糜竺真想去青州,他早就去了,不管是纪衡还是曹cao,都明里暗里的对他表示过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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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糜竺眷恋家乡,更想要留在本地,为家乡做更多的贡献,他自认是徐州人,因此就想让徐州更好。
之前的徐州刺史不给力,他也不想什么,但却也愿意等着,直到他等到了陶谦,糜竺觉得陶谦是个好官,因此在陶谦邀请他的时候他就答应了。
实际上糜竺哪里不清楚陶谦的目的呢?
陶谦当初新到徐州,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而且也没有任何势力,更没有人支持,陶谦必须在徐州找到支持他的盟友才能站稳脚跟。
糜家家大业大,在徐州很有声望,糜竺为人厚道,虽然是商人但也有很好的名声,再加上糜竺有钱有关系有人脉,于是陶谦选择了糜竺。
果然,在得到糜家的支持之后,陶谦凭借着糜家提供的支持,很快发展出了自己的势力,并且逐步收拢徐州各大家族,最终成功站稳脚跟,做了个名副其实的徐州牧。
糜竺并不介意这些的,毕竟陶谦是个好官,他来了之后治理徐州,徐州百姓们过的确实要比以前好多了。
但这时候陶谦的不信任和明显的疏远让糜竺感到伤心了。
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仅仅凭借这一点尚且不能动摇糜竺和陶谦的关系,真正致命的是,之前糜竺因为支持陶谦的关系,因此一直比较得陶谦的尊重,让他做了别驾从事,糜家也显得高别家一等的样子。
这就很让其他人不满了,这时候眼看着糜陶谦和糜竺的关系出现裂痕,立马就有人想要把糜家弄掉,自己上位了。
墙倒众人推,在一群人可劲的黑糜竺给糜家找麻烦的qíng况下,陶谦原本的不信任自然逐渐扩大,然后渐渐更加觉得糜竺有种种不好,他于是开始更加倚重其他人了。
曹cao此时正是发现了这一点,觉得这是他们的机会呀。
不过曹cao也是为糜竺可惜的:陶恭祖怎么也不想想,糜竺如此重qíng重义,他连你都不愿意背叛,又怎么会愿意背叛徐州呢?
正因为糜竺不愿意做那些yīn暗的,对不起朋友的事qíng,所以他才更值得信任啊。
可这时候说这些都没用,再说了,陶谦犯糊涂对他们是有好处的呀,gān啥拦着呢。
如果可以的话,曹cao甚至想给陶谦摇旗呐喊的加油鼓劲,让他可劲的犯糊涂。
话说到这里,纪衡也大致明白曹cao想要他做什么了,他想了想也答应下来。
不过
主公,陶谦犯过的错误我们不能再犯,因此我虽然劝说子仲,但却不能要他在这时候反叛陶谦。
曹cao道:这是自然,若是他此时立刻反叛,在背后给陶谦一刀,我反而不想要他来青州了。
糜竺此人的魅力就在于他的诚实信义啊。
纪衡点头,曹cao这么说他也就放心了。
只是他想了想又说道:主公,此事我一人恐怕不够,因此想着是不是多带几个人去。
你想带谁去?
这时候曹cao手底下并不好抽调人手啊。
纪衡道:也不是其他人,主公可还记得徐庶和郭嘉么?我想着这两人年纪也大了,该带出来历练一番了,以后也好为主公所用。
曹cao于是点头:行,此事你尽管做主。
曹cao其实对徐庶和郭嘉的印象不深,不过能够被纪衡特意提起,估摸着也都是好苗子,不会差的。
再加上之前他已经见过戏志才,戏志才确实让他心生喜爱,这时候纪衡说要培养郭嘉和徐庶,他自然也就不会反对了。
于是纪衡叫上徐庶和郭嘉两人,又给自己找了十几人的护卫,一行人总数加起来还不满二十,然后化妆成了商队的样子出发了。
当然,纪衡多了个心眼,他并不直接从青州去徐州,此时陶谦对所有青州来的人肯定都很警惕。
他们先去了兖州,兖州刘岱对青州还算是很友好的,然后再从兖州入徐州。
口音方面也不用担心,纪衡谯县人,谯县属豫州,而徐庶和郭嘉都是颍川人,颍川也属豫州,装起来是很像的,至于说护卫人员,纪衡也是经过jīng挑细选的,务必不能bào露了自己。
纪衡这里开始做潜入和忽悠勾搭的任务,曹旭那边则在听徐昌讲故事。
讲的是赵云的故事。
好吧,其实也不是赵云,而是赵云与徐昌还有曹旭的渊源的故事。
要说起来,赵云的师父应当是童渊,徐昌既不认识赵云也不认识童渊,但他父亲与童渊却算得上同门。
徐昌的父亲和童渊是同一个师父,不过徐昌的父亲年纪更小一点而已,后来童渊出师离开了好多年,徐昌的父亲才出师,之后又是好几年才有了徐昌。
因此曹旭觉得赵云亲切又熟悉,那还真不是错觉,他们算起来是同门。
他应当与我同辈,不过看年纪该是入门比我晚的,我四岁起就跟随父亲习武了,这么算起来你该称他为师叔才对。
曹旭连连点头:我就说嘛,他像师父,像父亲!
这所谓的父亲不是指曹嵩而是指徐昌,曹旭自小拜师学武,对于她来说,徐昌其实就像是另一个父亲一般,师父师父,既是师也是父,徐昌没孩子,也是将曹旭做自己的女儿一般养大的感qíng。
因此曹旭这话说的也不算错。
赵云和徐昌既然同出一门,那么用枪自然相似,她觉得熟悉亲切,并且止不住心生好感也正是因此。
归根到底,那种熟悉且类似于徐昌的感觉让曹旭很难不喜欢赵云。
几日之后,两军再次摆开阵势,曹旭直接叫战赵云,赵云也不含糊,出阵相对。
然后他就听见曹旭特别亲热欢乐的叫了他一声:小师叔!
赵云:
啊哈??
你叫啥??!!!
第73章
曹旭那一声小师叔不仅叫懵bī了赵云,周围的一众人也都是懵bī的。
赵云看着她,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叫我?
曹旭点头:对呀,你是我小师叔嘛。
这么说着,她向着赵云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武器:看,为了证明我说的话,今天还特意换了兵器哦。
赵云果然看见她手里握着的兵器不是昨日的横云刀,而是换成了一杆银色长。枪。
赵云对曹旭的话其实是有些怀疑的:我师父没跟我说过这个。
当年童渊教他的时候,其实说的并不是很多,但至少他们师门的大概qíng况是说过的,比如赵云之前的几个师兄什么的。
可师叔什么的,童渊没说过他自己有没有同门啊!
曹旭对赵云表示理解:你师父没说过没关系呀,我师父说过了就好。
赵云: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好吗?
大概是看出赵云不信,曹旭gān脆说道:你别不信啊,要是不信,我们打一场你就知道了,我虽然不常用枪但也学过一些,你那套枪法我不是很熟,可用的顺畅也是没问题的。
赵云道:那就请将军赐教吧。
曹旭瘪嘴:你还叫我将军呀,算啦,等打完了你再改口叫我元昭好了。
这样说着,她已经一枪刺向赵云。
如同曹旭所说,她对这套枪法的使用水平仅限于会用,以及耍的还算顺畅,要说jīng通是远远不够的。
但她本就不必jīng通,赵云这次也并不是跟她比试输赢,而是喂招一般的和曹旭来往,让曹旭可以更好的发挥。
伴随着两人招式的来往,赵云心中不由得也有了些怀疑。
曹旭看起来确实会使这套枪法,而且应当不是从上次与他的对战中偷学来的。
赵云是个在武学上非常聪明且有天赋的人,他当初学了这套枪法之后,这些年不仅仅是勤加练习,更是结合实际,根据自己的特点对这套枪法进行了不少改动,因此可以说,他的枪法源于此处却又与此不同,可如今曹旭使出来的,却和当初童渊教给他的是一样的。
至此赵云再无怀疑,他收了招式问道:照你的说法,你师父与我师父同出一门?
曹旭道:对呀,我师父的父亲是你师父的师弟,而我师父入门应当比你早一些,他该是你师兄呢,你就是我小师叔啦!
赵云点头:这就说的通了,我昨日就觉得你的招式熟悉,现在想来,我们本就同出一门,自然觉得熟悉。
而他们之间的默契就更好解释了,练的都是同一家的功夫,这要是没默契都不科学。
曹旭道:所以,小师叔你还跟我打么?我想跟你打呢,上次打的不痛快。
赵云当然不会拒绝,于是曹旭回营换回了自己的横云刀,出来再次与赵云战在一处。
对于赵云来说,在知道了曹旭的身份之后他对曹旭的感觉就不一样了,之前他对曹旭不过是与关羽张飞一般对她颇有好感,再加上两人之间那种隐隐的熟悉感和默契感,他就觉得曹旭更亲切一点。
可这时候看来,赵云突然有了一种看晚辈的感觉。
他与徐昌同辈,曹旭算起来大概是和他儿子或者徒弟是一个辈分了,天知道赵云才比曹旭大了没几岁呀。
然而不知道为啥,赵云看曹旭,越看越觉得像是看女儿==
于是在行动之间,他对曹旭就多有避让,一些致命之处也不那么敢下手了,总想着万一伤到了那多不好啊。
曹旭打着也皱起了眉头,最后她gān脆收手退开:不打了!没意思!
她对赵云不满极了:你怎么还不如昨天?因为知道是我师叔所以下不去手了?
她几乎是怒视赵云的:谁要你让我了!战场之上各为其主,今日我为本初你为公孙瓒,你对我手下留qíng是什么意思!
我才不要你让我!
曹旭手中刀锋指向赵云,大声说道:我承认我很喜欢你,但我认你这个师叔不是要你让着我的,今日我们各为其主权力一战,比的是输赢生死,哪怕你今日砍了我的手臂,明日我照样能与你把酒言欢,你若是砍了我的脑袋,只需往我坟头撒一杯热酒就是,你若是如现在这般束手束脚,便是侮rǔ我,曹旭要不起你这样的师叔!你再敢让我一招,便是我的仇敌!
她这话音刚落,就听公孙瓒阵中一声叫好。
喊话的是张飞。
曹旭听着!只凭你这番话,今日无论输赢生死,你这个朋友,张飞jiāo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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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旭一笑:好!昨日跟你战的痛快,我也jiāo你这个朋友!
还有关羽,虽然手臂上的伤口还没好,但这时候关羽也说话了:你这个朋友,关羽也jiāo了。
好!此战之后,若还活着,我请你们喝酒!
那可说定了!
说定了!
袁绍简直想要捂脸了:我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元昭她现在到底是哪一边的?
他身边的张郃安慰道:主公且宽心,你看看公孙瓒。
然后袁绍就看见对面的公孙瓒已经开始揉脑壳了,估摸着是被弄得头疼。
袁绍顿时就淡定了。
人在自己倒霉的时候,如果看到一个比自己更加苦bī的人,心qíng总是会很微妙的变好的。
不提袁绍和公孙瓒的心塞,赵云倒是很郑重的对曹旭道歉了。
之前是我不对,接下来我可不会再留手了。
曹旭大笑:要的就是你这话!
正如赵云所说,抛开心中顾虑,他紧接着便全力出手,再也不如之前那样束手束脚了,曹旭的压力顿时就大了起来。
她曾说赵云和徐昌用枪的时候很像,但那也仅仅是相像而已,他们毕竟不同,徐昌的枪法也有自己改变的一部分东西在,赵云也有,因此他们只能够说是相似,却不能说是相同。
至少曹旭在对付徐昌时候的很多经验是不能照搬到曹旭身上来用的,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可是要犯错吃亏的。
而曹旭目前的实力确实比赵云差了一些,他们之间的差距不算特别大,但足够曹旭输给赵云了。
不过这样的差距倒是不足以让赵云斩杀曹旭,曹旭保住自己还是能够做到的,但她确实输给了赵云,这次可算得上是实实在在的输掉了。
袁绍有些失望,不过他也不必说什么,曹旭之前连赢关羽张飞已经很厉害了,与赵云更是战了近百回合才落败,这一点是他手下的任何一个大将都做不到的。
曹旭输了,但仗还是继续打的,甚至袁绍和公孙瓒两方一时之间僵持了起来,两人互有胜负,损失也都差不多,因此还真不好说谁更占优势。
当然,袁绍的底气可能更足一点,毕竟冀州富庶,他又没有后顾之忧,曹cao那里的qíng况也算得上是不错的,至少不用担心曹cao短期内落败,或者说,其实陶谦落败的可能xing更大。
这就是袁绍的希望了,两人僵持,他是并不担心的,因为他还有后援,或者说如果一直这么僵持下去的话,最终获胜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袁绍。
一旦曹cao解决了陶谦的问题立刻就可以派兵前来帮助袁绍,可公孙瓒身后却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公孙瓒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对刘备说道:此事看起来是我与袁绍不相上下,但实际上这样不相上下的僵持就已经是我输了。
刘备也是一叹:可惜兖州刘岱不愿意出兵,他若是愿意出兵对付曹cao或者袁绍,我们现在的qíng况恐怕要要好得多。
只靠陶谦一人与早有准备的曹cao作战,而陶谦显然也不愿意为了袁术把所有家底都赔进去,他是不可能倾尽全力的,刘备推测曹cao获胜仅仅是时间问题了。
他们正在为这件事qíng苦恼,那边却有人来报说曹旭派了使者过来送信。
公孙瓒一愣:送信?我跟她没那么熟吧?
传令兵说道:使者说了,信不是给将军的。
公孙瓒:
咱们能友好一点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吗?
不过既然说这信不是给公孙瓒的,又说送信的人是曹旭,公孙瓒大概也能知道这是给谁送的信了。
去把子龙请来吧。
然而其实并不仅仅是赵云一人,曹旭来信是请人喝酒的,她除了赵云还连带着邀请了关羽和张飞两人。
让公孙瓒和刘备有点意外,但想想却也非常正常的是,不仅是赵云,关羽和张飞也非常痛快的答应了曹旭的邀请。
不过有些话刘备忍着不说,公孙瓒却是要说的: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张飞当即道:公孙将军多虑了,我看曹旭不是那样的人。
公孙瓒道:我并非是指曹旭,既然几位都认可她的行事,我想她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qíng来的,可我担心袁绍会啊。
确实,曹旭gān不出这种事,但袁绍gān得出来啊。
如果他们一群人去了,结果喝的大醉之后,袁绍派兵把他们给围了,之后也不与他们多话,直接万箭齐发就把人给she成筛子了。
那死的多冤啊。
公孙瓒不说这事还好,说了之后大家想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这时候刘备才开口说道:不若让人会信给曹旭,另行约定地点,这事不去不好,但若是去也该做点准备,以你们三人的本事,袁绍必然要派遣大量人手才能应付,这事必然是要提前安排的。
虽然大家都不愿意这么想,但既然事qíng已经说了,这倒也是个好办法。
于是就派人去给曹旭会信,他们要重新定地点,也不选别处,而是选了差不多两家中间的位置,且地形一马平川,若有个人在,老远就看见了,根本藏不住。
他们倒也不需要护卫,真遇上事了,自己单枪匹马杀出去可比带着护卫一起杀出去要容易多了。
曹旭当然也没有拒绝,而是很痛快的就同意了。
等到了地方,却见曹旭身后带着两个护卫,张飞一看就笑了:你还赶着车来的?
曹旭骑着马,那两个护卫这次gān的是赶车的活儿。
有两匹马拉着一辆板车,曹旭带着小车来的。
听到张飞的话,曹旭说道:我这不是怕酒不够喝,所以就多带一点么,我跟你讲啊,我这次来本初可心疼了,我从他带来的酒里,都挑了最好的拉了一车过来!
张飞闻言大笑:好!不愧是我张飞看上的朋友,够义气!
他们一行人也不讲究很多,曹旭带了皮毛和厚布来,铺在地上隔了湿气凉气,大家直接坐下就好。
酒是好酒,菜倒是不丰盛,不过是一些ròu食以最简单的方法烹饪过后切好带来而已。
当然也没人介意这个,张飞和关羽没人一个酒坛子,曹旭想了想自己也抱了一个,然后又顺手给赵云递了一个。
赵云给她道谢。
曹旭连忙道:哎呀,小师叔你就别对我客气啦。
赵云想说什么,这时候倒是关羽开口了:确实如此,子龙也不必客气,她既然叫你一声师叔,伺候你也是应该的。
他稍有这么打趣人的时候,能说出这话,显然是心qíng不错
赵云也是一笑:那我便不客气了。
曹旭说道:既然都是朋友,那也不必客气,我字元昭,你们叫我元昭就好了。
然后她更加不客气的直接叫了关羽云长,又叫了张飞翼德,轮到了赵云的时候,倒依旧是一声亲密的小师叔。
张飞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可不行,老张与你同辈论jiāo,你又管子龙叫师叔,那我岂不是也小了子龙一辈?这可不行。
曹旭道:那又怎么啦,我小师叔厉害,你打不赢我,我打不赢小师叔,你比他小一辈又怎么啦,还委屈你了?
赵云连忙道:元昭不要这么说,我们还是各自论jiāo吧,不必拘泥太多。
张飞拍开酒坛子,顿时叫了一声好:这袁绍人不怎么样,但藏的酒倒是不错!
他喝了一大口之后才继续说道:我看子龙说话比元昭靠谱,小丫头忒不懂事。
然后你输给我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啦。
张飞瞪着眼睛看她:不就输了你几次,你怎么老是提!
都输了我好几次了,这还不够呀,曹旭哼了一声:说都不让人说,你该不是输不起吧?
谁说的!我张飞顶天立地,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还能跟你抵赖不成!
不过他画风一转又换了一张讨好脸对着曹旭笑:不过咱也得商量一下啊,我输了是输了,你也不能老是说我嘛,那显得我多没面子啊。
曹旭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还要面子啊。
那是呢,谁不要面子啊。
这时候关羽说道:他啊,也就一张面子厉害了。
张飞顿时苦了一张脸:二哥,怎么你也来拆我的台,还是不是自家兄弟了?
关羽淡定的喝了口酒,压根不搭理他。
这时候曹旭倒是对赵云说道:小师叔,我有个事qíng要跟你说呢。
见赵云看过来,曹旭继续说道:小师叔你跟我去青州好不好,去了青州我们就能每天见面,我每天都可以跟你比武啦!
她这话一说出来,关羽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样子,张飞却收起了之前的嬉笑脸色,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而是低头喝酒,只听着赵云怎么说。
赵云当然是拒绝的:元昭,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既然已经拜公孙瓒为主公,这时候公孙瓒与袁绍jiāo战,我怎么能抛下他跟你去青州呢,大丈夫在世是不能做这种事的。
曹旭有些失望,但她还是继续劝说:可是我又不要你帮着青州攻打公孙瓒啊,你跟我一起走就好了嘛,你是我小师叔,跟我一起走,公孙瓒还要拦你么,那他也太不讲qíng面了。
赵云摇头:元昭,就算主公同意,我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他的,此时正是主公最需要我的时候啊。
那,那他不需要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可以跟我去青州了?
赵云没回答这个问题,曹旭有些着急:小师叔你就跟我走吧,我肯定对你好的。
这话差点没让张飞一口ròu卡在喉咙里噎死,怎么听着这么像是勾搭女孩子呢!
然而曹旭说着没感觉,赵云一时也没想到那一茬,他只是对曹旭说道:元昭,此事以后再说吧,我只能说,只要主公还需要我,赵云就绝不另投他人。
曹旭瘪瘪嘴:好吧,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万一有机会你离开公孙瓒了,就来青州找我好不好?
之前连番拒绝曹旭,这时候赵云也不忍心让她太过失望,因此点头道:我答应你。
好,说定了,不许骗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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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算数。
曹旭这里有些小失望,纪衡那边却是有一个大惊吓了。
纪衡都算好了,带上郭嘉带上徐庶,再加上一些护卫,一起充作商队,先去兖州,然后再转道徐州,并且自称是豫州来的商队。
糜家生意遍布天下,豫州距离徐州也不远,两地jiāo流还是挺多的,有豫州的商队去糜家也不奇怪。
然而计划是很美好的,临走之前却又出了岔子。
这岔子不是其他,正是曹cao的长子曹昂。
曹昂知道纪衡要去徐州,于是就过来表示他也要跟着去。
要说起来,曹cao对纪衡推行教育的事qíng是很支持的,当上青州刺史之后设立了官办的青州学馆,曹cao为了给其他人做榜样,于是也不要曹昂请了先生在家里学习了,而是让他去了青州学馆学习。
早说了曹cao没有嫡子,那么身为长子又是被正室丁夫人养大的儿子曹昂几乎就是曹cao的继承人了,曹cao把曹昂送去青州学馆,这态度可谓是十分鲜明的。
也正是这一表态让青州学馆开始兴盛起来。
去了学馆之后曹昂就有了很多同学,虽然说学馆里的环境相对单纯,但那也仅仅是相对而言的,实际上围绕在曹昂身边的人有不少,但他从小被曹cao教导,虽然为人看起来很有曹嵩敦厚温和的风范,但内里却包着曹cao给的内芯,曹昂又不傻,他当然懂的分辨身边的人。
更别提来之前曹cao就对他说过,在学馆里不仅仅是要读书,更是对他为人处世的一种考验。
最后曹昂倒是跟诸葛瑾成了朋友,后来又主动结jiāo了徐庶,徐庶又带来一个郭嘉。
曹昂年纪虽小,但说话做事已经很有风度了,这也是家庭环境的原因,祖父从九卿做到了三公,父亲又做了刺史,这当然是不一样的,更何况丁夫人虽然宠爱他,可在教育问题上却毫不含糊,宠爱不是溺爱,她是不会惯着曹昂的。
这次郭嘉和徐庶要跟着纪衡去徐州,这事他从这两人那里听了一些,不过他们并没有明说,只是表示要跟着纪衡出门办事,然后曹昂就去曹cao那里把话给套出来了。
然后他自己主动找到纪衡,对他说要跟着一起去徐州。
纪衡会同意了才有鬼!
曹昂可是曹cao的长子!
且因为他的表现一直很好,曹cao也很看重他的样子,因此大家都是把曹昂做曹cao的接班人看的。
纪衡虽然知道未来还有个曹丕,但其实他也说不好他都蝴蝶了那么多事qíng了,宛城之战的时候曹cao还会不会把儿子给折进去。
不就是张绣的婶婶么,纪衡觉得这问题可好解决了,他让曹旭跟着去就好了。
曹旭在军营里的事qíng上是很严格的,就算是曹cao她也不会留qíng面,曹cao要是敢把张绣的婶婶往营帐里带,纪衡觉得曹旭能把曹cao打断腿rarr;_rarr;
好吧,这是夸张的说法,但曹旭肯定不会同意这事就是了。
而看着曹cao一直以来对曹旭的架势,这事如果曹旭反对的话,曹cao还真不一定犯浑。
照着这么算起来的话,曹丕的未来如何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当然,就算不考虑未来这一茬,纪衡跟曹昂相处也是有感qíng的,他也清楚自己这次去有多么危险,曹昂才十五岁,他怎么可能带着曹昂去!
曹昂却说道:我要去也是有理由的。
纪衡才不听这话:大公子,你若是真想去,就跟主公说,这事我做不了主的。
然后曹昂就真的去找曹cao了。
曹cao听到曹昂的话,第一反应倒不是反对,而是问为什么。
你从小就不是冲动任xing的xing子,这次却坚决要跟着一起去,若非胡闹,就是真的有什么想法了,若是有,不妨说给我听听,讲的有理能够说服我,我就让伯瑾带着你去。
纪衡瞬间就苦了一张脸。
曹昂却半点不怯场的说道:回父亲,我这次去,正是想要代父亲表达对糜家的诚意。
哦?难道伯瑾去就没有诚意了吗?
曹昂道:这是不同的,父亲且听我说。
纪衡是曹cao的妹夫,又是青州的高官,让纪衡去分量是一定够了,但诚意和感qíng牌打的却还不够。
要说起来,纪衡到底是官方xing质的,就算不提这一茬,他和糜竺的私人关系,此时既是加分点也是扣分项,道理也很简单,他和糜竺相熟,那么自然好说话也好劝说,可也正是因此,让纪衡去似乎就是顺理成章的事qíng了,并不值得人惊讶。
曹昂就不同了,曹昂是曹cao的长子,是曹cao未来的继承人,这时候曹cao自己当然不能亲自去徐州,但他让曹昂去了,这和曹cao自己去又能差了多少呢?
更别提这时候的qíng势并不好,青州和徐州正在打仗,一旦曹昂被陶谦发现抓到,那么曹cao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要儿子还是要青州?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也正是因为后果严重,因此才越发显得可贵。
只有纪衡去的话,糜竺或许会答应,或许会犹豫,这都是说不好的事qíng。
再退一步说,就算糜竺答应了,他来了青州之后心中对徐州对陶谦恐怕也会有眷恋,甚至对曹cao可能会感qíng复杂。
那么这时候如果是曹昂亲自劝说邀请他前来呢?
这感觉完全不一样啊!
这就是将曹cao和曹昂与陶谦形成了一个极为鲜明qiáng烈的对比,糜竺又不傻,他当然能够看出这其中的差别的。
因此我必须去,我知道此行危险,但其他人能去我为何就不能去呢?父亲当年做洛阳尉时设五色大棒,不畏qiáng权敢于打死犯法的蹇图,难道父亲不清楚后果吗?父亲做顿丘令时整顿吏治得罪当地豪qiáng,难道不清楚这事qíng的困难和危险吗?如今我所面对的这些,比之父亲当年依旧远远不如,我为什么不能做呢?
曹昂说道:我并非只身前往而是与姑父同去,更何况徐州并没有人认识我的,我去了之后若是不说,又有水会知道呢?父亲,孩儿此举并非冒险,而是仔细思考过之后的决定。
曹cao听到此处大笑:好!不愧是我的儿子!
纪衡听到这话就知道药丸。
或者说,当他听到曹昂提起曹cao做洛阳尉的时候打死蹇图的事qíng,他就知道这事没跑了。
以五色大棒执法,不畏qiáng权打死蹇图,这是曹cao绝不会后悔的事qíng,虽然年轻冲动,但曹cao就是要做这样的事qíng。
甚至要说起来,这其实算得上是曹cao生平的得意事qíng之一,他是很为此骄傲的。
曹cao一生做了很多大事,但能够让他时不时拿出来激励后辈的,他好像特别喜欢说起这一件事qíng。
大概和当年年轻也有关系。
或许年老后看起来会显得冲动,但要纪衡说,曹cao的心态大概就是我想起了那天衙门口的五色大棒,那是我无悔的青chūn。
嗯,大概就是这么个画风。
如今曹昂拿五色大棒的事qíng来夸曹cao,曹cao立马就轻飘飘的不经夸了。
于是最后让曹昂跟着纪衡一起去徐州的事qíng就这么定下来了。
纪衡觉得自己的压力好大_(:3ゝang;)_
纪衡过兖州刘岱的地盘的时候还是很容易的,刘岱与青州又不打仗,虽然提高警惕,但其实盘查还不算特别严密,纪衡成功的蒙混过关。
虽然身份挺让人无语的。
纪衡自然是商队的东家,曹昂则是假扮纪衡的弟弟,郭嘉是与他们同路的学子,徐庶是他们家的账房先生。
好吧,是账房先生的学徒。
没办法,谁让徐庶看起来年轻呢,这才二十来岁就做了人家管事的账房先生,说出去都没人信的。
徐庶可不服气了:那怎么奉孝就成了外出游学的学子了?
账房先生还是徐庶据理力争的结果,纪衡可差点就让他扮作曹昂的护卫家丁了。
那可是要穿家丁衣裳的。
倒不是徐庶不能穿这衣裳,他也是过了苦日子的人,这点苦头是能吃的,主要是这差距太大啊。
曹昂也就算了,纪衡那也不提,可郭嘉都有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出来游学,怎么他就要扮作郭嘉的跟班家丁还得兼职保镖啦!
纪衡对此的解释可简单了:我倒是想说奉孝是护卫呢,这话说出来你信么?
郭嘉也就比曹昂高点,可要说到壮实,他比从小跟着曹旭练武的曹昂差远了。
徐庶也是会功夫的,显然,郭嘉也比不上徐庶。
如果让徐庶做学子,郭嘉做护卫,这遇上事了到底谁保护谁呢!
对上徐庶的视线,郭嘉配合着纪衡的话,给了徐庶一个特别娇弱特别病秧子的微笑:元直若是愿意扮作我一般,我倒是很愿意再多个兄弟的。
徐庶:
跟你一样病秧子么?
其实郭嘉这几年的身体不算差了,毕竟有很用心的调养,经济条件也好多了,想养也能养起来了,只是他从小底子不好,要补回来是不容易的,因此看起来倒是有些弱气。
徐庶最后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自己账房先生的身份,哦不对,是账房先生的小学徒的身份。
他才不要给郭嘉当跟班,然后给他端茶倒水呢,那坑货可会折腾人玩了。
不过虽然徐庶的内心一把血泪,可他们到底是非常顺利的又从兖州摸去了徐州,并没有被人发现。
糜竺此时作为徐州别驾从事当然是带着一家人住在下邳的,反正糜家不差那点房子,就算搬到下邳来,条件也没有变差。
可纪衡到了下邳城外的时候却又给自己换了身打扮,腰间垫起东西,脸上涂抹一番,纪衡看起来比起之前的清俊,倒是黑胖了不少,他又给自己贴上两撇小胡子,整个人瞬间就不一样了。
要说起来,这年头成年男子都挺流行蓄胡子的,并且这年头也非常偏爱这种审美,男人要有胡子才好看,甚至胡子好看的就可以说这个人很好看。
关羽不是还被称呼美髯公么,说的就是关羽的胡子好看。
不过纪衡个人还是受现代影响,他不爱蓄胡子,连胡茬都不想要,更别提给自己留了长长的胡须了。
对待这胡须更是比头发都要小心呵护。
纪衡向来是给自己刮的gāngān净净的,毕竟留了胡子,若是短胡渣也就算了,长胡子真的挺麻烦的。
当然,也因为纪衡平日没胡子,这时候加上两撇向上翘起神气活现的小胡子,整个人顿时就让人不敢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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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看着直笑:伯瑾先生你这样可真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元昭将军见过你这样么?
提起曹旭纪衡脸色一黑:不许跟她说!
他以严厉的眼神警告徐庶和郭嘉,连带着还要曹昂:不许告诉元昭,听到没有?
他也不愿意让自己黑胖还留了这两撇看起来就jian猾狡诈,电视剧里都是一些反面小人才留的小胡子,但这不是因为徐州可能会有人认识他么,纪衡自然要化妆打扮一番,免得让人认出来了。
或者说,纪衡被人认出来了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如果人家顺藤摸瓜猜出了曹昂的身份,那才是药丸。
不过说起这个
纪衡仔细看了看曹昂,最后摇摇头:这样可不行,旺喜啊,你可是我弟弟,我都长成这样了,你这么白皙俊秀怎么能行呢?来,我也给你改改。
曹昂看着纪衡那张黑胖的jian猾小人脸简直要哭了:叔父你不是说真的吧?
嘿嘿嘿,你说呢?
曹昂:qaq
父亲孩儿后悔来徐州了!这时候想回家还来得及吗?qaq
第74章
曹昂最后也成了一个小黑胖,纪衡倒是放过他没有弄两撇小胡子。
当然,放过了这一茬,另一茬就别想跑。
曹昂被纪衡加了个颗又大又黑的痣,颇有种早年各种影视作品中常出现的媒婆老鸨一类的感觉。
徐庶看着曹昂的待遇,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份设定,账房先生的小学徒之类的,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至少比给纪衡当弟弟要好。
纪衡倒是心理平衡了,他开开心心的带着大家一起去了下邳。
进城的时候曹昂的内心是崩溃的,他原本是因为仰慕曹cao所以才要来的,曹cao经常说起自己年轻时候的英勇事迹,曹昂也想趁着自己年轻做几件大事。
比如这次劝说糜竺,如果能够成功的话,以后说起来也是一件得意事啊。
在两地jiāo战之际潜入敌方,历经千辛万苦,与徐州斗智斗勇,最后成功见到糜竺,让他信服,然后转投青州。
说起来多么威风!
可他现在这番打扮,自己都觉得不能直视,更别提以后还要说给别人听了。
因此进城的时候,曹昂摆着一张标准的生无可恋脸。
纪衡还戳他:别这样啊旺喜,开心点,你得对得起你这身打扮呀!
这样说着,他还摸着自己的小胡子嘿嘿嘿的猥琐笑了几声,考虑到他现在的形象,真是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恶心。
曹昂的嘴角抽啊抽,如果纪衡不是他姑父,他真的很想摇着纪衡的肩膀问问他怎么就那么多戏!
然而纪衡是他长辈,这种事就很无奈了。
不过很快他们入了下邳城之后就找了地方住下来,住的是纪衡自己的客店,糜竺有往青州开店,纪衡在徐州也有呀。
曹昂问道:这样不会太明显了吗?
纪衡道:这家算是下邳城里比较好的店面之一的,又刚好靠在在我们从城门进来的这条路边上,我们若是不住,不是更奇怪么?
这倒是,他们这次扮的不是什么很大的大商人,但却也不差,否则怎么有理由见糜竺呢,这样的商人当然不会去住其他条件差的地方,既然如此,这家店就在他们的路边上,若是过而不入,那就真的很显眼了。
纪衡住下之后却没有立刻去找糜竺,他反倒是在下邳城里求见其他商人,跟人家谈生意,只是多数都谈崩了。
从这一点来说,曹昂真的很佩服纪衡。
戏太多了啊!
纪衡等了好几天,拜见了少说四五人之后,才终于往糜家递了帖子求见。
完全就像是一个走投无路最后放手一搏的人。
糜竺果然没有拒绝,他向来是好心的,更何况,纪衡确实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纪衡将拜帖用上好的布做了外套,这也不算很特别,总有些人觉得木头做的东西不够显示身份的,但纪衡却又在布套里给糜竺夹了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然后表示他要跟糜竺谈一笔大生意。
这是纪衡之前就想好的事qíng,青州有纸,这是一笔利润大到让人不敢想象的买卖,可这买卖也不是谁都能做的,天底下能做这买卖的,得是如同徐州糜家,河北甄家这样的人家才行。
他下定了决心想要劝说糜竺去青州,也正是这样的原因,只有依靠糜家的力量,青州才能在这件事qíng上获得最大的利益。
当然,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纪衡也可以请教糜竺,请他指点一番,以糜竺的为人,他是一定会毫无保留的说出来的。
纪衡和糜竺的见面时间定在两天后,曹昂很想打扮一下自己,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好一点,然而现实是他那张脸没法改,于是穿着普通衣裳还好,如果绫罗绸缎的打扮起来的话,那形象可真是惨不忍睹_(:3ゝang;)_
曹昂越发的生无可恋了。
曹昂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跟着纪衡一起出门了,这姑父太可怕了。
糜竺是个很热心的人,更何况纪衡虽然只给他捎带了一张小纸片,但以糜竺的眼力已经能看出这东西的价值了,于是他选择亲自接见。
可见了面之后,糜竺不由得嘴角一抽。
一个大黑胖带着一个小黑胖,两人还都长得一脸猥琐。
最可怕的是,那个大黑胖他总觉得有点眼熟。
纪衡不管糜竺的想法,他对糜竺说道:我想与您私下详谈。
这么说着,他还搓了搓手:您也知道,那毕竟是一笔大生意呢,别人都不敢跟我做。
糜竺想了想,还是让身边的人都退下,他带着纪衡去了书房,只有他们三人一起说话。
直到这个时候,纪衡才终于露出了自己原本的声音:子仲兄!
糜竺被他叫了一个大写的懵bī,最后盯着纪衡看了好半晌才发现这猥琐黑胖居然是纪衡。
想到纪衡原本的那张脸,再看看面前这个伤眼的东西糜竺心说纪衡对自己还真是下得去手。
他当然下得去手,事实上纪衡觉得这事还挺好玩的,化妆可以让胖子显瘦,让肤色暗huáng的人看起来白皙细腻,也可以遮掩掉一些斑点之类,甚至还可以做得更多一点,当然,反过来自然也是一样。
纪衡挺擅长这个的,他以往之把人往好看了折腾,这次反过来弄,居然觉得很新奇,于是根本停不下来,每天都想着怎么折腾好玩。
不过既然认出了纪衡,糜竺自然也就知道之前为什么要和他单独谈了,纪衡可不适合在徐州公开露面。
他对于纪衡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来徐州也是很惊讶的,可更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纪衡拉过身边的小黑胖,然后对着笑出了一口白牙:我来给子仲介绍一个人,这个,这是我大侄子!
糜竺:
你特么说这是谁?!!!Sigma;(deg;△deg;|||)︴
糜竺愣了三秒钟,可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都炸裂了。
纪衡的侄子什么的,考虑到他老婆是谁,这事qíng就很可怕了啊!
糜竺看向那个对他笑的挺不好意思的小黑胖
这就是曹cao的长子曹昂?
糜竺觉得自己的脖子几乎发出了咔哒咔哒的声音,他摆着一张懵bī脸去看纪衡。
这真不是在开玩笑么?
糜竺是懵bī的,另一边的公孙瓒也是懵bī的。
当然,这事得先从几天前说起。
曹旭这些天gān架gān的很开心,甚至她还轮换着玩,前几天刚玩了一出大战关羽张飞。
是的,她一人战对面两个,
曹旭的压力是很大的。
只面对一人的时候她是很有信心自己可以赢的,但若是两人联手,曹旭觉得自己药丸了。
曹旭知道这种事她耗不起,因此一改之前的风格,几乎招招都是杀招,打的很猛,她拼的就是这一波。
这一波若是拿下了,她就赢了,若是这么着都不行的话,估摸着也就赢不了了。
曹旭能够想到的问题,关羽和张飞当然也能想到,于是他们很gān脆的不和曹旭硬拼,而是两人配合着一起抵挡曹旭的攻势,拖延时间。
曹旭现在打的十分猛烈,但也只有这一波而已,等她这一阵过去了,就是反击的好时候了。
关羽和张飞对视一眼,都知道曹旭这次是肯定要输了。
可这只是他们内行眼里的场面,比如袁绍阵中也有颜良文丑等人为曹旭捏了一把汗。
可若是在外行人或者眼力没那么好的人看来,那就是曹旭大发神威,一人便压制着关羽和张飞两人,让他们只能勉qiáng招架。
嗯,这些人指的是在场的大部分人,包括了刘备。
刘备见到关羽和张飞qíng况不好,很gān脆的抽出了自己佩剑打算上去助阵,他刚要打马便被公孙瓒拦下。
玄德,不能去啊!
刘备道:将军,云长和翼德是我兄弟,如今他们如此艰难我怎么能放任不管!
公孙瓒劝他:可那曹旭厉害,你上去又能帮什么忙,反而更加危险啊!
刘备根本不听:将军!我们虽不是一母同胞,但感qíng却胜过血缘兄弟,我是一定要去的!
哎!玄德!玄德你别去啊!玄德!
公孙瓒一连叫喊,刘备根本不理,自己冲了出去。
他大叫道:云长!翼德!我来助你们!
然后挥舞起双剑加入了战局。
之后的事qíng么,其实不用提,咱就说一件事,只说最后的结果。
嗯,曹旭赢了。
是的,曹旭赢了。
曹旭被关羽和张飞联手招架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这次要输,可刘备加入战局之后曹旭非常神奇的就赢了。
因为她发现了一种新打法,不打别人,专打刘备。
刘备的那个武艺啊怎么说呢,也不能算很差,至少和很多文官比起来还是很不错的,大概会比徐庶略差一些。
要说打,那也是能过几招的。
然并卵,这说的是文官之间呀,曹旭什么人?
曹旭揍起刘备来的时候,真的是体育老师吊打小学生啊不,是幼儿园小朋友的那种感觉
刘备自己抵挡不住曹旭,关羽和张飞担心他出事,只好帮他抵挡。
两人为了保护刘备就心力jiāo瘁了,之后很gān脆的被曹旭抓住机会打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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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这兄弟三人退回阵中的时候,公孙瓒只想对天翻个白眼,他之前说什么来着?
就说叫刘备别去嘛!
袁绍那边,颜良也是一脸抽搐:元昭将军这次赢的很有特色啊。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刘备一样的队友啊。
刘备这其实都不能称作是猪队友的,毕竟其实要说起来的话刘备还是个挺不错的人。
他只是好心的帮了一次倒忙而已。
再说了,关羽和张飞两人都不介意这事,他们回来之后就一个劲的问刘备有没有伤到哪里,再听刘备说并没有受伤之后,兄弟三人顿时就一起开开心心了。
公孙瓒: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于是公孙瓒也懒得管这兄弟三人的事qíng,他决定跟袁绍玩点其他的。
比如,拼骑兵。
其实袁绍手下的骑兵也不差,奈何公孙瓒这次带上了他手下的骑兵jīng锐,也就是被称作白马义从的。
这可以说是公孙瓒手下最为jīng锐的一支部队了,他纵横塞外与外族作战,正是依靠jīng锐的骑兵才能够做到这一点。
由于公孙瓒本人喜爱白马,因此白马义从也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全部选择使用白马。
其他的问题不谈,单纯说从视觉效果来看的,白马义从看起来还是很震撼的。
幽州也是产战马的地方,公孙瓒占据了幽州,自然也不会亏待自家的jīng锐部队,白马义从所使用的马,放在其他人的队伍里,大概得是长官才能有的等级了,一般的骑兵可没那么好的马。
公孙瓒偏要有。
而能够加入白马义从的人选,公孙瓒也都是千挑万选的,除了忠心要保证之外,个人能力也不能差,咱不说千里挑一吧,但至少百里挑一还是能做到的。
公孙瓒看重白马义从,因此白马义从的人选都是从各部队选出来的jīng锐进行训练的。
也真是这支部队杀的外族人提到公孙瓒便心惊胆寒。
这时候公孙瓒把这支部队用来对付袁绍了。
曹旭看着公孙瓒阵中兵马调动就知道公孙瓒是要开打了,她不参与军队指挥,因此也是时候该给张郃高览等人挪地方了。
可在那之前曹旭还有个问题要问的,她问的是公孙瓒:将军喜欢白马,也喜欢好马?
公孙瓒道:正是。
他自己胯下的也是一匹上好的白马。
他还给曹旭解释了一下:这支部队名为白马义从,乃是我帐下jīng锐。
曹旭道:我不是问那个,我是说,你虽然喜欢好马,但有喜爱白马,我就想知道,要是把赤兔马放到你的面前,会被嫌弃不够白么?
赤兔他是红色哒!
公孙瓒:
你能想点靠谱的事qíng吗!
眼见要开打,曹旭也不要公孙瓒回答,便回去袁绍身边了。
然后她对袁绍说道:他这支部队很厉害呢,跟前段时间见到的都不一样,要小心。
袁绍于是又嘱咐了张郃。
然并卵,白马义从如果只是这么提醒一句就能够对付的话,那也就不会成为公孙瓒最得意最骄傲的部队了。
于是毫不意外的,张郃大败而回。
袁绍就很憋屈,他对左右问道: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厉害,诸位可有破解之法?
这骑兵不是不能打,正因为白马义从是jīng锐中的jīng锐,因此数量不算多,不过数千人,但骑兵的杀伤力大呀,再加上白马义从还是骑兵中的jīng锐,常年与异族作战,其风格也是很受影响的。
总之,这算得上是非常厉害的骑兵,如果说缺点的话,袁绍也只能说是数量太少。
可如果想要依靠这一点击败白马义从,袁绍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他很有可能需要牺牲数倍于白马义从的人数,才能解决掉这支部队。
这就很不划算了。
两军对阵又不是只打这一场,打完这一场咱还有下一场啊,如果在白马义从的身上损耗过大,这就可能会造成袁绍后劲不足的问题。
因此若非实在没有其他办法,袁绍是不想要用这种下下策的。
可对于白马义从,帐中诸将也都没有什么好办法。
常见的对付骑兵的办法在白马义从的身上收效不大,估计他们也是见过的经历过的都太多了,名气大有特色的部队就难免被人针对,白马义从能够有今天的名声,他们一定是清楚自己的缺点,并且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克服的。
张郃的水平怎么都不能算差了,怎么对付骑兵他也是懂的,可这次不也一样输了么?
而且
公孙瓒还把赵云也放进白马义从了。
赵云武艺高qiáng,他所在之处便如同不可抵挡的刀锋一般,将骑兵的冲杀能力发挥到了极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
遇上赵云这种开挂的存在,张郃只剩下了心累。
曹旭道:赵云倒还好办,我下次帮你拦着他就是了,可是我拦得住赵云,却没办法拦住一整支军队啊。
还是得想个办法才行呀。
这时候是袁绍帐下的另一人站了出来,这个人就是麴义。
麴义早年不是冀州人,他在凉州,凉州也是个骑兵专业户。
或者说,这天下最有名的骑兵,凉州算一个,前面的董卓咱不提,后来不是出了个马超么,另外还有就是并州,并州最具代表xing的人物吕布嘛!他是并州出身啊,吕布目前所带领的部队也多数都是当年的并州军,除此之外,也就只剩下公孙瓒的幽州骑兵了。
别处倒不是没有骑兵,而是无法与这三地的相比较。
麴义对凉州骑兵很很了解,因此他对付骑兵倒是很有自己的一套的。
不过他不受袁绍待见。
麴义原本是上任冀州牧韩馥的手下,但他后来跟韩馥相处不好,于是反叛了,袁绍那时候刚好想要gān掉韩馥呢,于是就联合了麴义,一起把韩馥给解决了,可之后的事qíng就比较套路了。
麴义这人是很傲慢的,他自恃才华高能力qiáng,就不把人放在眼里,更何况这次他还给袁绍立了大功,麴义觉得,袁绍若是没有他,根本就拿不下冀州,哪儿还有今天的风光?
于是麴义更加傲慢了,再加上他其实有点嘴欠,说话不经大脑。
袁绍这人是很要面子的,如果面子跟他维系的好,那么袁绍也很愿意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但如果面子过不去,他就一定不开心。
更何况是麴义这种qíng况了。
于是他在袁绍入主冀州之后确实蹦跶了几天,但几天之后就被袁绍丢一边吃灰去了。
否则以麴义的本事,所谓冀州四将,大概要变成五将的。
但这种时候,麴义也不会闹脾气不给袁绍出主意,因此他还是说话了。
袁绍想想这时候也没其他办法,所以还是决定让麴义试试看好了。
大不了以后他多忍着点吧。
只要麴义别太过分了就行。
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麴义带人去和白马义从gān架了,可麴义带过去的并不是骑兵,而是步兵附带弓弩手。
用步兵对付骑兵?
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麴义疯了。
但这一战的结果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麴义以步兵对骑兵,最后的结果是他胜了。
大胜!
而公孙瓒的jīng锐白马义从则受到重创,几乎一蹶不振。
至少在这一战之中,白马义从大概是没法恢复元气再次出现了。
曹旭目瞪口呆。
她听到这结果的时候,就去找袁绍,见了袁绍她刚想要夸一夸,结果就看到袁绍正在生气。
见到曹旭,袁绍勉qiáng缓和了一下脸色说道:元昭来了?
曹旭嗯了一声,顺口问道:你怎么啦?我听说麴义大胜,你怎么看起来还不开心的样子?
提起麴义,袁绍又是一声哼哼:别提他了,功劳大了,脾气也越发大了,刚跟我吵了一架,他居然敢跟我甩袖子走人?成何体统!
好吧,这种事
曹旭决定自己还是别说话了。
不过她来找袁绍也是有事要说的,曹旭想要回去了。
袁绍听到她这么说就有些意外: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回去了?可是我营中招待不周?
曹旭连忙摇头:不是的,我只是觉得,我来这里是因为关羽和张飞,可是现在我已经多次在阵前挫败他们两人啦,所以也没必要再留下了,而且,我来幽州,自己的军队就jiāo给子孝了,哥哥调了子孝接替了,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想还是回去比较好。
曹旭这说的是实话,她又不是来给袁绍指挥作战的,这种时候当然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
袁绍想想也对,他虽然想要把曹旭留下,可到底青州现在也在打仗。
再说了,如果曹cao能够早点解决掉陶谦,也就可以空出人手来帮助他了,这也是一件好事,于是袁绍也就不再阻拦。
袁绍这里说通之后,曹旭又去见朋友。
不是其他人,依旧是公孙瓒那边的高武力三人组。
听说曹旭要走,这也算得上是qíng理之中的事qíng了,原本大家喝点小酒,说些告别的话也就可以了。
但曹旭对赵云是真的非常不舍,她再一次询问赵云:小师叔你真的不跟我去青州吗?我哥哥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赵云道:不能去,道理我也不说了,这些你懂的。
曹旭瘪嘴:我不开心,明明小师叔也很喜欢我啊,跟我一起去青州多好呀,每天都能见面,现在你却要留在公孙瓒这里,我们以后恐怕很难见面了呢,我会想你的。
赵云摸摸她脑袋:我也会想你的,好啦,不要不开心,虽然不能见面,但寻常写写信也是可以的,我会给你回信的。
曹旭哼了一声:我才不信呢,公孙瓒在跟本初打仗,你要怎么送信?往本初那里送还是往青州送?公孙瓒肯定不同意的。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
那,此战过后吧,我会向主公说明的,主公不是不讲qíng理的人。
他又好言哄了曹旭一番,曹旭才终于高兴起来。
而略过了赵云的事qíng,曹旭又对关羽问道:云长,你和翼德还有你们大哥刘备都是暂时留在公孙瓒这里的吧?并不算他的正式下属呀,要不要跟我去青州?去了青州跟我一起做将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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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嘛
张飞顿时就很感兴趣,他刚要说话,关羽却先开口说道:这要看大哥的意思,我和翼德都听大哥的。
曹旭失望极了:小师叔也不跟我走,你们也是,我好可怜。
张飞道:哎呀你别这么说啊,我回去就跟大哥讲,他若是同意去青州,我们兄弟就都去了!
好!你们都来!
曹旭开始想办法:那要怎么样才能让刘备愿意来青州呢?哎呀,你们跟我讲讲他喜欢什么?
关于刘备喜欢什么这种问题
张飞想了好半天:没见大哥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啊,哎,他对物质享受不讲究,我大哥是个有理想的人,他就想要重振汉室。
重振汉室?
这爱好要怎么满足?
曹旭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最后想着,重振汉室的话,要不她去把长安的那群人gān掉,然后把皇帝抢去青州?这样刘备就愿意来了吧?
刘备来了,关羽和张飞也就都可以来了。
诶嘿!这是个好办法!
曹旭这么想着,满怀希望的就一路回了临淄。
是的,她需要先回到临淄去见曹cao。
可见到曹cao的第一件事qíng曹旭就懵bī了。
曹cao告诉她,董卓死了。
曹旭大惊:这怎么可以!我还没杀掉他!还没抢走
好吧,皇帝她不敢说,曹旭至少知道抢走皇帝这种事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但,抢不到皇帝的话,关羽和张飞是不是就不能来了?
好气哦。
可紧接着,曹cao又告诉她,董卓虽然死了,但因为王允的失误,造成了董卓的部将李傕郭汜的反叛,于是长安再次陷入战乱。
因为王允只能算是个文官,他手下并没有能够影响大局的兵马,最后长安被叛军攻破,皇帝再次被人控制,只是控制的人从董卓换成了李傕郭汜而已。
曹旭听到这个,觉得自己再次有了希望!
不过她没给曹cao说这事,毕竟这事远着呢,她要说的是另一件事qíng。
正在这时候,典韦从外面进来了,看到曹旭他也很惊喜:来福?你回来啦!
曹旭点头:老典,我这次在外面玩的好开心,遇到好多厉害的人物呢,下次我讲给你听!
好啊,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再去猎点东西回来吃ròu。
曹旭道:青州外面真的有好多厉害的人呢,我觉得我能说好久,而且这次我也学到很多东西,进步很大呢,下次我们还可以一起比试jiāo流!
典韦自然是答应的。
倒是曹cao,他听到这话是很感慨的:唉,老典这么好的武艺却只能留在我的身边,也是委屈了。
典韦道:主公这说的什么话,在你身边怎么能叫委屈呢,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而且,主公的安全也是很重要的事qíng,让我负责护卫的工作,这是主公信任我重用我,我肯定要好好gān,不能辜负主公的。
曹cao听到这话反而笑了出来:哦,老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典韦抓抓脑袋:嘿嘿,还是主公你聪明,这话真不是我自己想的,是伯瑾跟我说的,我以前只觉得这事很重要,要好好gān,有想说的又不知道怎么说,都是伯瑾给我讲清楚的呢。
不过说到纪衡
典韦对曹旭道:元昭你家的旺财养在我那里呢,伯瑾出门了没人照顾,就让我给看着,你要是用空想他了,就去我那里接。
旺财就是曹旭给纪衡弄来的小láng,最后被取了个名字叫旺财。
嗯,曹昂还不知道这事。
不过此时,对于典韦的话,曹旭摇头道:还不行呢,我还要去子孝那边,哎,旺财在你家还听话么?
听话!
典韦给曹旭竖了个拇指:不愧是你亲自挑选的,又聪明又听话,最近还学会跟隔壁家的猫吵架了。
曹旭大感兴趣:他还会跟猫吵架?
是呢,我听着最近这叫的声音都有点跑调,估计是不小心顺着猫的走了。
曹cao:
看着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两人,曹cao只想给那只小láng点根蜡。
做láng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很不容易了。
等说了一会儿话,典韦就告辞了,他是有事qíng要做的人,不能纯聊天。
于是曹旭就再次把话题扯了回来,说她之前想说的事qíng。
曹旭想说的事qíng也很简单,不是其他,而是军队建设的问题。
她这次见了公孙瓒的骑兵,顿时就觉得青州的那些骑兵水平不够看了。
他们和公孙瓒的骑兵比起来,至多只能算得上是会骑马的人而已,比之白马义从更是远远不如。
至于说麴义打败了白马义从什么的,曹旭觉得这不能证明白马义从就不厉害,你看边境之外那些以马战见长的异族人,他们遇到了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也犯怵啊。
可见白马义从还是很厉害的,只是不幸的遇到了麴义而已。
再说了,这世上又能有几个麴义这样的人呢?
袁绍帐下四员大将,再加上曹旭,他们不是所有人都拿着白马义从没办法么?
就连同样在并州生活过,对骑兵算是比较了解的徐昌,见了白马义从也是夸赞的,当然,他也没有一个很好的办法来应对。
所以白马义从真的是很厉害的。
曹旭也想要建立一支这样的骑兵jīng锐。
曹cao想想觉得这也是可行的。
既然目前青州的骑兵还不够看,曹旭又见过了更好的,他们自然不能止步不前,只是骑兵是非常昂贵奢侈的兵种,就算是公孙瓒那样占据着地理优势的,也不过是弄了数千白马义从而已。
当然,这跟公孙瓒自己犯qiáng迫症只要白马不要其他也有关系。
但这也从某些方面说明了骑兵的昂贵。
不仅仅是建设费用,后期的费用也是很好的。
说个最简单的事qíng,别的军队吃饭,也就是一个人一张嘴,但骑兵却还带着马呀!
再说了,马可比人能吃!
话是这么说,但想要骑兵的重要xing和骑兵所能形成的战斗力,总体来说,在战争年代,养骑兵不能说是一件亏本的买卖。
虽然他确实很贵就是了_(:3ゝang;)_
不过也是很有必要建立的兵种,再加上如果养的好,战斗力qiáng大,这其实还是一件有得赚的事qíng。
至少gān架不怂呀。
于是曹cao一咬牙还是决定青州也要有一支这样的部队。
他说道:徐州之战结束之后我就让人开始规划建设jīng锐骑兵,嗯,得想个合适的名字,你觉得虎豹骑如何?
虎豹骑,只从名字来看,就知道曹cao对这支部队寄予厚望。
然而曹旭摇头了:不好。
曹cao于是就问她为什么。
曹旭道:虎豹虽然厉害,可我和老典却能追着他们满山跑,天下那么大,这样的人一定也有,可见这种动物也不是最厉害的,而且胆子也小,这个名字不好。
曹cao道:那么,依你之见叫什么会显得比较厉害?
曹旭果断说道:旭旭骑!我的名字最厉害!
曹cao:
你这是缺心眼还是真的在逗我?
第75章
然而曹旭表示他真的是认真的。
就算不叫旭旭骑,那我们也可以叫其他的,老典也不错呢。
曹cao深深的叹了口气:来福,这不一样,不能这么给军队取名的。
曹旭就看着曹cao,也不说话,一副等着他解释的样子。
曹cao道:取名虎豹不仅仅是因为虎豹听起来厉害威风之类的原因,而我说你的想法不好来福,我要建立的不是你的又或者老典的私人军队,这不是曹家军又或者典家军,这是青州的军队,我们不能将他当做私人军队对待。
曹旭那样的名字,就算曹cao不介意名字的画风问题,但这其中隐含的意义也是不允许的。
他们不可能将一支军队打上某个人的私人烙印。
就算这是某人训练出来的也不行。
曹旭瘪瘪嘴,勉qiáng认同了曹cao的解释。
虎豹骑就虎豹骑吧,反正总比公孙瓒的qiáng迫症义从要好。
可接下来曹旭提出要去徐州前线的时候,曹cao却并没有同意:子孝和仲德目前的qíng况还不错,因此你倒是不必急着过去了,你还有其他的事qíng要做。
什么事?
既然是你提出的虎豹骑,那么就由你来负责这支骑兵的建设吧。
曹旭万万没想到曹cao跟她说这个:可是,我之前并没有真正的经验呀,我训练的多数是步兵,骑兵实在是不懂。
骑兵可不是随便拉上一群武艺不错的人,再找上几匹好马,然后这就算是好的骑兵了。
骑兵作为昂贵的兵种,他的训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qíng,曹旭对这个其实不是很懂,如果让她教出一个马上作战厉害的人,这个曹旭是有信心打包票的,可如果是训练骑兵的话,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qíng呀,曹旭觉得自己做不了这个。
军队的最初建设是非常重要的事qíng,这是给这支部队打下最初的基础,这容不得错误,如果做错了,影响可能是很长远的。
曹旭在其他事qíng上都很随意,但遇上这种事她就是很认真的。
她很清楚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她,多得是人觉得她一个女人不该掺合这些事qíng,瞧不起她,觉得她胡闹的也多得很,之前没人反对那是因为曹cao的支持,再加上有灵帝当初为了捞钱给她的特别许可。
但明面上不说不代表心里就认可了,曹旭直到讨伐董卓时,和吕布的那一战,才真正让人都服气了。
这种事,曹旭能够做到,这就已经无关男女xing别了。
只能说,曹旭确实非常厉害。
但对于曹旭本人来说,她清楚自己今天这一切认同的不易,因此在正事上她是很认真的,她不愿意让自己犯错,也不允许那种事qíng发生。
更何况,建设虎豹骑是一件大事,是对曹cao而言非常重要的事qíng,曹旭没gān过这个,训练步兵她有经验,骑兵实在是一脸懵bī,因此她并不敢答应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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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做的不好,这不仅仅是她自己一个人的问题,更是会让曹cao蒙受损失。
可曹cao对她说道:不会的事qíng就去学,你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的吗?更何况,你没有建设骑兵部队的经验,其他人也没有,青州原有骑兵,你也是见过的,但与公孙瓒相比,却远远不够好,你能够看出这两者的差距,这就证明你知道他们的缺点在哪里,因此整个青州难道还有比你更好的人选吗?
曹cao对她招招手,等曹旭走到他的身边,曹cao伸手按在曹旭的肩膀上:来福,你也说了这是jīng锐,这支部队很重要,所以必须要在我最信任的人手里我才能安心,我把他jiāo给你,也只会jiāo给你。
曹旭抿了抿嘴唇:好,我做!
她看着曹cao,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坚定说道:我一定做好!
从小时候直到长大,这么多年来,曹cao从来不让她失望,只要是她所希望的事qíng,都会尽力的支持,并且帮她做好,她当年年纪小不想那么多的时候,曹cao恐怕是要cao心更多的事qíng才能让她随心所yù自由自在,想做什么都尽可以去做,而不是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无论自己的想法如何,最后都只能依靠着规划好的路线走下去而已。
所以这一次,她也绝不会让曹cao失望。
想要建设一支军队,首先得有人,骑兵的话,还有有马,她需要足够的场地,需要经费,需要很多东西。
虽然怎么训练出一支好的骑兵曹旭暂时还不是很懂,但她至少知道有些东西是必须的,不管训练什么部队都需要。
至于说骑兵什么的,曹旭目前的初步想法是,在原本青州骑兵的基础上进行筛选,选出最优秀的那一部分,然后再进行针对xing的训练。
如曹cao所说,她或许没有经验,但她知道青州骑兵和公孙瓒的骑兵差距有多么大,她看到了他们的缺点,那么在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就先从弥补不足开始吧。
但比之招募士卒,仅仅是购买战马一项就让曹旭头疼。
买战马和买大白菜可不一样,并不是所有的马匹都可用之为战马,再退一步说,就算这马匹够得上做战马的要求了,战马本身也分三六九等。
曹旭想起公孙瓒那一水的白马就羡慕。
不买不知道,买了才明白,公孙瓒到底有多么的财大气粗啊。
虽然被吐槽是qiáng迫症义从,但不得不说,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单纯从战马的角度来讲,还是很让人羡慕嫉妒恨的。
不过好在如果曹旭把标准放的低一点的话,再加上青州原本的底子,倒也能勉qiáng凑齐所需。
只是曹旭一边cao心骑兵的事qíng,一边还得担心纪衡。
她之前听说纪衡居然敢往徐州跑就差点炸了。
他怎么能随便就去徐州!他难道以为自己跟我一样吗?万一出了点意外,他跑都跑不掉!
至少对于曹旭来说,孤身一人,她自信逃命还是没问题的,除非陶谦能让吕布来给他追人,否则曹旭才不方。
徐州没有什么武艺特别好的将领哒!
曹cao刚要说什么,曹旭就说他了:哥哥也是,怎么就能答应让他去徐州了,你可以等我回来让我去呀。
曹cao嘴角一抽:我倒是相信你去了安全问题不用担心,但你能把糜竺劝来青州?
曹旭想了想:我可以打晕他,把他抗来青州,这个容易的很。
曹cao:
你这叫绑架你知道吗?
但不管怎么说吧,纪衡都已经去了徐州了,曹旭也就只能担心了。
不过
如果伯瑾出事,我绝不放过陶谦!看我不砍了他的脑袋!
曹cao觉得自己简直无言以对,但愿陶谦不要作死吧。
而且,要说起来,曹旭担心纪衡,曹cao也担心他呀,更别提他还有个长子曹昂也跟着纪衡一起在徐州呢。
万一出事了,纪衡跑不掉,曹昂更跑不掉呀。
就在这一年夏天最热的时候,青州和徐州之间的战争终于进入了收尾阶段。
陶谦撑不住了。
其实青州和徐州之间打的规模并不是很大,至少他们早前说的一句话是很对的,陶谦不可能为了袁术把自己给搭进去,所以他一定不会倾尽全力,因此两家之间的jiāo战主要是集中在徐州的琅琊国一带,青州打的凶一点就打进琅琊国,占领了琅琊靠着青州的那几个县,但却不会更加深入。
毕竟青州也不想和徐州全面开战,曹cao和袁绍是很有默契的,至少在这件事qíng上是这样,他们的打算就是bī迫陶谦停战,然后曹cao去帮助袁绍击败公孙瓒,至于说陶谦什么的,到时候再收拾也不迟呀。
这也真是青州军不深入琅琊的主要原因,只是占领几个县,这就当是给陶谦的教训了,而这种程度的损失陶谦也是能够承受的,他不会因此就要和青州玩命。
但如果青州深入琅琊,甚至是全面占领琅琊,又或者更多的地方的话,陶谦必定会全力与青州一战,那时候场面可就不好对付了。
这一战他们打的是很轻松的,曹cao都gān得出临时把曹旭抽掉走换了曹仁过去的事qíng来,可见这场战争总体的气氛还不到生死相搏的程度。
但青州也给了陶谦足够多的威胁。
毕竟这次是陶谦主动前来攻打,这就很让人生气了,因此他们占据的那几个县便不打算归还,并且前线程昱明确给徐州那边表达了一个信号,这时候青州军形势好,但却没有深入,也是考虑到陶谦只是被袁术支使的缘故,陶谦若是能够及时停手,那么两家就此罢兵,可如果陶谦不识好歹的话,青州也不是真的怕了徐州,大不了两家就放开手打一场罢了。
这其中的得失陶谦可得自己衡量好了。
这时候徐州各大世家也开始劝说陶谦及时停手了,他们是绝不愿意青州军打进来的,因为那意味着徐州的格局将会有一次较大的变动,谁都知道曹cao对待世家大族从来没有手软过,徐州可不想如同青州那般,他们更加不愿意过着青州那些所谓大族的生活。
那些人被曹cao压制的死死的,暗地里那些原本大家几乎是默认的买卖都不敢再做,至于说隐藏人口吞并土地之类的,曹cao也不是没有砍过人的脑袋。
青州并不比徐州弱,这时候他们当然得考虑一下。
而且,真的开战的话,对徐州有什么好处吗?
并没有呀,好处其实是袁术的,而袁术许诺给陶谦的东西其实并不值得陶谦冒那么大的风险,袁术给予陶谦的支持也不够。
陶谦在听了各大家族的意见之后,见糜竺一直没有说话,于是就对糜竺问道:子仲有何想法么?
糜竺道:一切但凭主公做主就是了。
陶谦见糜竺不反对,反而有些迟疑了,毕竟自从青州徐州开战,糜竺是越来越低调了,可也正因为如此,陶谦才更加怀疑糜竺。
当然,陶谦是不会想到正是因为他一次又一次的怀疑试探才迫使糜竺不得不低调。
这时候却听另一人说道:子仲看起来可不像是无话可说的样子啊。
说话的人名为曹豹,也是陶谦手下部将,而曹氏在徐州也算得上是大姓了。
当然,这是徐州曹氏,和谯县的曹氏并不是一家,但不管怎么说,曹豹也是徐州大家族的代表就是了。
之前陶谦依靠糜竺的时候,他对糜竺是真的依仗,而对其他家族不过是拉拢安抚而已,那时候的曹氏是比之糜家要差一点的,至少不如糜家与陶谦那么亲近,可之后陶谦对糜竺起疑,曹氏就渐渐受到了重用。
至于说糜家自从徐州青州开战以来在徐州又或者说是在陶谦这里的地位一再下降的原因,曹氏可以说是出了不少力的。
糜竺知道曹豹看他不顺眼,此时不过是故意给他找茬罢了,因此他并不回话。
他实在是不好说什么,纪衡带着曹昂前来找他,他确实是震惊的,若只是纪衡倒也罢了,糜竺或许或惊讶,但却说不上震惊,可曹昂也来了。
曹昂是谁?那可是曹cao的长子,未来的继承人啊!
曹cao为表诚意,在这种时候让自己的长子冒着重重危险前来见他,这既是对他的看重,难道就不是对他的信任吗?
要知道但凡糜竺随口走漏一句话,纪衡和曹昂一行人便不要想离开下邳了,陶谦傻了才不抓人呢。
纪衡是威胁曹旭的重要筹码,而曹昂对曹cao的重要xing更是不用说。
抓到了这两人,就有了要挟曹氏兄妹两的资格,而如今青州不正是这兄妹两说了算吗?
当然,最后糜竺还是没有把消息透露出去。
但这也不得不说的是,他确实产生了非常qiáng烈的动摇,追随陶谦是他自己的选择,可这个选择真的对吗?
陶谦的做法,糜竺不是感受不到伤心的。
他一心为陶谦谋划,在徐州的事qíng上出力许多,甚至之前陶谦缺钱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拿出大笔家产相助,可陶谦直到这时候都会因为一点小事对他产生怀疑,更是在别人的谗言之下对他越加疏远。
与之相比,他为曹cao做的事qíng远不如为陶谦做得多,甚至可以说,他对陶谦做很多事qíng是不求利益回报的,而和曹cao的合作则是互惠互利更多,但在陶谦不信任他的时候,曹cao却将自己的妹夫和长子派来这里,他们的生死安危不过是糜竺一句话的事qíng罢了。
糜竺心中叹息,却依旧没有对陶谦彻底死心,比如此时他就想听听陶谦的说法,可陶谦并不对曹豹的行为有什么阻止,他只是说道:既然已经有了决定,那么各位便去做事吧,我来给青州曹cao写信。
听到这话,糜竺告退之时,心却也冷了。
陶谦不阻止不斥责,其实也算是默认了曹豹的说法,更甚至于,陶谦自己心中恐怕也是这样想的吧。
在这种时候陶谦选择了后退一步,本该是战争停止的最佳契机。
可就在两家眼看着要罢兵的时候,青州军却又一改往日的风格,突然qiáng硬了起来,开始对陶谦发动猛烈的进攻。
陶谦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bī了。
曹cao疯了?
陶谦心说这种时候曹cao不该是顺着他给的梯子下,两家一起罢兵吗?然后曹cao就该去给袁绍帮忙了呀!
然并卵,曹cao就是要揍他了。
虽然懵bī,但至少陶谦的反应能力还没下降,他原本已经开始命令军队收缩了,这时候只好再次下令准备gān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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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谦觉得这一架打的有点稀里糊涂啊。
难道是袁绍那里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想来想去陶谦也只能想到这种原因了,于是他只好又派人去打听袁绍和公孙瓒的消息。
可在袁绍那边的详细qíng况回来之前,陶谦先一步得到的消息是,糜竺走了。
糜竺走的很低调,徐州的那些资产仆役他一样也没动,他带走的只有自己的家眷而已,至于说徐州别驾从事的官印,他也给陶谦留下了。
但糜竺却并没有留下什么书信,事到如今他是否留下书信解释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事qíng已经做了,在做之前糜竺就知道别人会怎么说他了,又何必偏要再留一封书信呢。
更何况,糜竺其实并不知道在这时候他该对陶谦说些什么,难道他要指责陶谦吗?
这种事是没有意义的。
既然如此,他gān脆也就什么都不说了。
不过其他都可以不提,但纪衡知道的是,糜竺离开的事qíng根本不可能瞒得住,陶谦是一定会派人抓捕他们的,所以他们现在首先需要思考的事qíng是怎么回到青州去。
好在主公那边这时候应该已经下令前线qiáng攻陶谦,陶谦恐怕是没有太多jīng力放在我们身上的。
这时候却是郭嘉说道:此时陶谦必然会调查子仲先生这段时间都与哪些人jiāo往,我们之前虽然做的隐蔽,但陶谦若是想要调查很快就会察觉出不对,因此我们决不能一起走,一则我们一起行动人数太多目标太大,这不仅不利于我们隐藏,甚至还对陶谦抓捕寻找我们十分有利,所以我的意见是化整为零,我们各自分开走。
他们这一行人的目标原本不算特别大的,但糜竺带着家眷,这就意味着他们必定没办法快速赶路了,这时候隐藏自己就显得十分重要。
最后果然是几人分队,纪衡和糜竺一路,糜竺的弟弟糜芳和郭嘉一路,至于说糜竺的妹妹糜秀则跟曹昂还是徐庶一路。
纪衡和糜竺依旧扮作商人,糜芳和郭嘉则扮作出游的学生,曹昂和徐庶则称是为了躲避战乱去投奔亲戚的。
他们带来的护卫也四散分开,除了每人那边留了几个之外,其他全部分开,让他们自行回青州去。
这些护卫陶谦不会特别关注,不与他们一起走反而安全一些。
至于说他们这这几队,每队的人数都不超过五人,这样目标小,遇到事qíng也可以灵活应变。
最重要的是,陶谦知道糜竺带着家眷跑了,他怎么都不可能想到在这种时候糜竺却还愿意和自己的弟弟妹妹分开的。
更何况,在一般人看来,这种qíng况一定是需要有年长的在一旁的,比如纪衡比如糜竺,而不会放任一群年轻人自己行动,这怎么都说不通的。
最后大家约好一起去兖州的山阳郡昌邑汇合。
郭嘉糜芳那一路其实还算顺利,郭嘉这几年生活好,再加上他身体底子差,看起来既苍白又秀气文弱,怎么看都不像是通缉犯,糜芳虽然不像郭嘉看起来那么弱,但他有些微胖,郭嘉就对他说:你遇上什么,微笑就好了哎不对,笑的再大一点,对,就这样,行了,下次有人盘查我来应付,他们要问你,你就笑。
糜芳的胖胖脸在郭嘉的指导下硬是笑出了满脸的傻气来。
完全就是一副不知疾苦的傻公子样子。
在这样满满都是欺骗xing的外表遮掩之下,他们这一路居然还走的很顺畅。
糜竺和纪衡那边就更顺利了,糜竺再次发挥了他的化妆天赋,把自己和糜竺两人弄得,就算是陶谦站在面前都不一定能够认得出来。
反倒是曹昂那边出了点意外,主要是糜秀跟着他们这一路走,盘查的士卒就觉得不对劲。
糜秀如今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却要跟着两个年轻男子出远门,这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因此那盘查的士卒刚准备要让他们到旁边去详细询问的时候,曹昂的反应特别快,他顺手给那士卒塞了点银子:哎,可千万别,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她家里出了事qíng,我正要接她去我们家住呢。
糜秀的反应也是很快,听到曹昂这话,当下拿起帕子,配合着嘤嘤哭泣起来。
曹昂本以为这就可以糊弄过去了,哪知道那士卒还有疑虑,这时候徐庶的戏就更多了,他当下伸手按住自己的佩剑,对糜秀摆出一张凶神恶煞的威胁脸来:哭什么哭!你父母都不在了我家公子还能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以我们家的门第,如今你一介孤女,便是让你做个妾室都是高攀了,你还有什么可哭的,再敢哭,看我不教训你!
糜芳闻言捂着脸哭的更凶了。
曹昂对徐庶的剧本嘴角直抽,但还是得配合着他把戏演完,他再次给士卒塞了点银子:这位大哥,我们这实在是你就行个方便,快些让我们过去吧。
糜秀这时候却是一副一咬牙豁出去的样子,她对曹昂道:你不过是看上我的家产罢了,qiáng行带我回去也不过是唔唔唔。
徐庶很配合的在她说到关键点的时候误了她的嘴巴,然后看起来毫不客气的把糜秀给扔进了车里:你给我老实点,再敢胡说八道,有你受的!
曹昂只好内心的苦bī的,再次摆着jian猾小人的笑容对着那士卒:这位兄弟,你就行个方便吧。
这么说着,他摸出一块银锭子在手里亮了一下,却也不递给那士卒,而是说道:你给我行个方便,我必定是不会亏待你的,可你要是再给我找麻烦,我们家里也不是吃素的。
这番甜枣加大棒才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等终于逃过这一劫,曹昂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他紧接着就对糜秀一拱手:实在是对不住,之前qíng况紧急才谎称你我关系,还请小姐原谅。
糜秀道:公子言重了,这次还多亏了公子我们才能逃过一劫。
徐庶翻了白眼:明明是我的剧本好。
曹昂差点一巴掌往他脑袋上糊:你还敢提你的剧本!你到底怎么想的能够编出那种东西来啊!
演起来简直一个大写的嫌弃好么!
但甭管怎么说吧,一行人最后倒还算是安全的到达了昌邑。
汇合之后便依旧是走老路,从兖州去青州。
等他们一路终于看到临淄的城门的时候,大家齐齐的松了口气。
但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在城门口看见了曹cao,曹cao是亲自前来迎接的。
当然了,纪衡知道曹cao这是给糜竺的场面,于是等走到近前了,他非常自觉的后退一步,让曹cao先去收买人心了。
只是纪衡刚刚站定,就感觉到胸前一阵大力好吧,也不算很大,只是被撞了一下而已,纪衡不得不往后踉跄了几步才终于站稳。
然后他听到曹旭的声音:伯瑾你终于回来啦,我好想你!
行吧,听到她这么说,纪衡觉得自己什么抱怨都丢到一边去了,他好好的看了看曹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好:我也想你,不过先放开好不好,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曹旭抬头看了周围一圈,然后直接瞪视过去:你们都不知道不该看的不要看吗!我家伯瑾都害羞了!
于是大家齐刷刷的抬头看天,仿佛天上突然之间就有了什么神奇的景象一样。
纪衡:
曹大爷你的画风依旧不变啊。
真是熟悉亲切的囧感。
不过他最后还是回抱了曹旭一下。
等他们两人甜蜜完了,曹cao那边也跟糜竺把事qíng讲的差不多了,于是表示已经给糜竺准备好了住所,另外他还要在晚上设宴迎接糜竺。
糜竺倒是十分感动的。
他原本以为曹cao如此看重他,其中未尝没有看中糜家的家产的缘故,但现在他明明是只带着家眷前来,曹cao却丝毫不因此对他有什么冷遇,反而依旧对他十分热qíng,甚至因为他的到来表现的十分激动高兴。
糜竺当然也对曹cao提出了这样的疑问,曹cao却说道:我喜爱子仲,是爱子仲此人,糜家家产丰厚又如何?子仲一人胜过千亿。
糜竺感动的都快哭出来了。
不过他们到底是刚到青州,因此也需要休整一下,于是曹cao便安排人带着糜竺一家去安排好的住所安置下来。
糜竺走了,纪衡却不能也跟着走,他得跟曹cao汇报工作呢。
更何况,还有曹昂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好半天了。
直到回到州牧府中,曹cao才终于对曹昂说话,他完全不吝惜自己的夸奖:吾儿此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得到来自父亲的肯定,曹昂顿时笑开了。
夸完了曹昂,曹cao自然也不会忘记纪衡,甚至他对纪衡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句夸奖而已了,他表现的非常感激。
这次若非伯瑾,恐怕糜竺也是不能入青州啊。
他们要的本来就不是糜竺的家产,或者说,糜家的家产虽然值得让人垂涎,但糜竺此人其实更加重要。
要知道虽然糜家上一代就很富裕,可真的让糜家发展到如今这种高度的,那还是靠糜竺啊。
既然糜竺可以让糜家辉煌一次,自然也可以有第二次,更何况他之前是自己打拼,这次却有曹cao这个青州刺史在背后支持。
如果再算上青州目前正有一笔天下最赚钱的买卖在等着他的话,那还真是不用担心的。
至于说陶谦,他或许可以在糜竺走后抄没糜家的那些家产,但实际上失去了糜竺之后,陶谦除了钱财土地人口之外,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并不能拿到什么。
比如最重要的,糜家的人脉和声望,这些看的不是糜家而是糜竺,糜竺在的地方,这些东西才会在。
只是在说完糜竺的事qíng之后,曹cao却并没有要纪衡讲徐州的诸事,他给纪衡提起了另外一件事qíng。
来福前日给我递了一封书信,我思考了几天却还是拿不定主意。
纪衡于是就不说话了。
首先,他得先听听是什么事,其次,荀彧这些人可都在呢,纪衡觉得自己不必急着发表意见。
反正听着曹cao这话仿佛并不是什么坏事。
大概不是什么坏事吧。
至少这事对于其他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但对于纪衡来说,他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要炸。
吕布要来青州!
事qíng大概是这样的,董卓狗带之后,长安杯李傕郭汜两人占据,吕布由于智商实在不高,而李傕郭汜身边却仿佛有高人相助哦,按照吕布的说法,那个黑心眼的坏蛋要贾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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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揍的过李傕郭汜,但智商玩不过贾诩,于是他最后还是被赶出长安了。
这时候的吕布面临的qíng况是,他无处可去了。
吕布并没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他之前是丁原的手下,后来跟着董卓gān,董卓倒是先占据了洛阳又占据了长安,但问题是现在董卓死了,洛阳一片废墟,长安在李傕郭汜手上。
这全都没吕布什么事儿啊。
至于说并州,此时的吕布也是回不去了
因此吕布就需要一个可以收留他,让他投奔的地方。
关于这事吧,吕布思来想去,最后就想起曹旭来了,于是他就给曹旭写了信。
吕布的信特别直白,他就直接跟曹旭说。
哥们我现在无处可去,你收留我一下呗?
然而这种事曹旭也是不能做主的,毕竟曹cao才是青州的主人,吕布要来又是大事,所以曹旭就把这信递给曹cao了,让曹cao决定是否接纳吕布。
当然了,曹旭本人的意见是不用问的。
我要吕布!
她就是这么坚定。
好吧,这其实不用解释,曹旭对吕布的热爱或者说是对吕布武力值的热爱,大家都是知道的,她当初一天三炷香的烧,就为了求和吕布一战啊。
于是曹旭这个不用提,可曹cao作为青州牧需要思考的事qíng可就多了。
他得想想要不要收留吕布,最重要是,收留了吕布他们会受到什么影响,得到什么失去什么。
吕布之前怎么说也是跟着董卓gān活儿的。
再加上吕布表现的实在是心xing不稳,他先是丁原的手下,之后却反叛丁原,使得丁原虚弱,致使董卓有机会杀死丁原收编丁原的势力,之后却又反叛董卓,跟着王允一起给皇帝gān活儿,然后在这种时候,他在长安待不下去,于是又放弃了拥护皇帝,想要另投他人。
这样的人真的可以接受吗?
至少纪衡是绝不希望吕布来并州的。
第76章
纪衡是反对接纳吕布的,他的理由很简单,吕布心xing不稳,而且忠诚度很成问题啊。
主公,若吕布只是一小卒,他的忠心倒是可以不必太过在意,毕竟只一个小卒是很难影响大局的,但以吕布如今的名声和他的能力再加上他手下将要带来的几万原并州军,主公真的能够只把吕布做一小卒用吗?
曹cao根本不可能这样做,甚至他还要厚待吕布。
吕布的到来可以说是大大增qiáng了青州的实力,并州军英勇善战,战斗力极高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qíng,更何况吕布手下可以说是目前大汉保存最完好也最优秀的一批并州骑兵了,吕布若是投并州,那么意义是很大的,这种时候曹cao怎么可能不厚待吕布呢?
曹cao若对吕布有丝毫不周,那么以后还有人敢来投曹cao吗?
那时候天下人就会想着,以吕布之勇以几万兵马之qiáng在青州都得不到重用,何况其他人呢?
这对于曹cao的名声是极为不利的。
可如果重用吕布,吕布的过往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他的黑历史太多了,几次反叛,可见他这人是没什么忠心的。
别提什么吕布智商低好忽悠。
纪衡就问一句话。
典韦的智商比吕布高很多吗?
可如果有人以利益美色权势等等来忽悠典韦,让典韦反叛曹cao,典韦会gān吗?
纪衡可记得典韦最后是怎么死的呢,如果是同样的qíng况换了吕布,他会怎么做?
因此在纪衡看来这根本不是智商的问题,而是吕布本人就是个养不熟的,也很难培养出什么忠诚度来。
吕布本身武艺高qiáng,而他手下又有几万的兵马,来了曹cao也不能亏待他,那么吕布的官职肯定不会低,这样的人如果反叛,造成的后果是什么?
这个不用说了,丁原和董卓两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正放在那里呢。
因此纪衡是坚决反对接受吕布的。
此时不接受他倒也罢了,可如果接纳之后主公再对付吕布,天下人该怎么说主公?
纪衡心说他这拼了命的给曹cao刷声望,可别让一个吕布给毁了啊,那多憋屈。
一个吕布不值得曹cao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更别说吕布本身就是个坑货了。
纪衡的一番话让曹cao迟疑了。
曹cao原本是想要接受吕布的,但如何接受他却没想好,或者说之后该怎么安排对待,曹cao不是没看见丁原董卓的例子,因此他也知道不能将吕布作为他真正的依仗和依靠,这人靠不住,但吕布这么个猛将都送上门了还不要,这也太亏了点。
好好安排,做好准备应该就可以了吧?
可现在纪衡的一番话让曹cao动摇了。
他之前只想着自己不要过分依赖吕布就好,算起来,吕布若是来了,他自然是实力大涨,但如果吕布走了,他也不至于一蹶不振。
可纪衡的话给曹cao提了醒,吕布可不仅仅是来了或者走了的问题,他还得给人添乱啊。
吕布这样的人一旦添起乱来,那可真是破坏力巨大的,曹cao有承受的能力吗?
或者说,在现在这种局势下,曹cao承受这种损失没就算最后没有一蹶不振,但他所损失的东西可不仅仅是失去的,还有错过的。
至于说错过什么,这一点其实是不需要明说的。
可以说纪衡的话就像是一盆凉水给曹cao当头浇下,那种绝世猛将带着几万雄兵主动来投的美梦瞬间破裂,发热的脑袋也开始冷静下来。
可这时候荀彧却问了另一个问题:如果我们不接受吕布,那么他会去哪里?
如果曹cao不接受吕布,那么吕布则很有可能被其他地方招揽,比如说袁术。
那时候如果袁术使吕布来攻打曹cao,曹cao又该如何抵挡?
陈宫当初确实坑了吕布,但那时候,一则吕布身边没有智谋之士,二则,那时候陈宫可是在和孙坚合作!
曹cao确实也可以派曹旭去,但曹旭比孙坚qiáng的不过是武艺,比起其他的综合能力,她是比不上孙坚的。
至于说这次李傕郭汜两人能够击败吕布,那得看清楚吕布本身的qíng况,要知道李傕郭汜两人可不是正面打赢了吕布,他们身边有个满肚子坏水的贾诩给他们出主意啊。
在贾诩出主意之前李傕郭汜被吕布都快打成狗了,可贾诩看出了吕布的不足。
吕布虽然qiáng,但和有长安城池做依靠的李傕郭汜两人不同,吕布孤军在外什么都没有,因此吕布虽勇,武力值却不嫩当饭吃,这种qíng况下,吕布当然是撑不住,他们看住了这一点,攻其要害这才成功让吕布败走。
可如果吕布投奔了袁术,高智商什么的袁术那边是不一定有了,但后勤肯定是不会像现在这么捉急了,那时候的吕布该怎么应对?
再说了,曹cao有曹旭,别人有吗?
最可怕的qíng况不是袁术让吕布来攻打曹cao,而是让吕布帮他征战南方,到时候袁术若是统一南方,更甚至不需要太多,他只要再占据扬州荆州两地,那么天下便没有能够与袁术争锋的人了。
此时的扬州和荆州能够抵挡吕布吗?
或许靠着长江他们能够抵挡吕布手下的北方兵马,可长江这条线,袁术自己就能打过去,真当袁术手下没水军呀。
袁术接连和荆州扬州开战,没水军他也没法打啊。
嗯,说个跑题的话,这时候曹cao和袁绍真该高兴一下,袁绍当初非常有远见的坑死了孙坚,若是有孙坚为袁术征战,荆州不好说,扬州估摸着现在应该大半都落在袁术的手里了。
但不管怎么说吧,其实中心思想就一个。
曹cao手下吕布是个危害,可如果放任吕布转投他人,似乎也不那么好。
其实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是弄死吕布,至于说吕布的兵马,没了吕布还有他手下的将领呢,收编这些将领可就比收留吕布要好办多了。
然而此时他们并不好弄死吕布。
于是吕布就成了个非常神奇的存在,他既招人嫌弃,让人根本不想要他,可似乎不要他也不行。
这时候曹cao对曹旭问道:元昭你和吕布算是相熟了,你的想法呢?
曹旭道:我分析不了那么多,不过既然既有好处又有坏处的话,就跟着自己的喜好选呗,你会犹豫也是觉得选哪个都差不多吧?
于是曹旭的选择就很简单了。
是我的话,我就接纳他,让他来青州。
总归,不管是好是坏,先拿在手里呗,免得到时候又后悔。
纪衡却在这时候说道:不可,吕布不是小猫小狗,更不是买来的物件,我们可以想要就拿着,不想要了再丢出去,更不可能先放在一边,等着日后想好了再慢慢处置,一旦选择接纳吕布,那么所有问题就必须都一次解决,否则后患无穷。
这是纪衡少有的不顾曹旭的意愿如何直接提出反对的时候。
或者说,他其实并不是反对曹旭,他反对的就是接受吕布,谁提出接受吕布他都得反对。
曹cao看了看天色叹了口气:此事容后再议吧。
估摸着今天是不能出结果了。
而晚间的时候,迎接糜竺的宴会,气氛就轻松多了,糜竺比之吕布可真是好了太多。
至少不用担心被反咬一口啊。
曹cao这里心qíng轻松,糜竺心里却并非如此,他总担心曹cao会询问他关于徐州的事qíng。
糜竺新来青州,这时候曹cao若是问他徐州的事qíng,糜竺是说还是不说呢?
若是不说,难道不会被误会成依旧对徐州牵扯不清?
可若是说了好吧,这压根不是糜竺能够gān得出来的事qíng。
但曹cao却分毫没有询问糜竺徐州qíng况的意思,这事是他之前和纪衡就说好的,这时候倒也没什么。
再说了,曹cao并不想让自己怀疑糜竺,陶谦正是因为怀疑才让糜竺离他而去,他和纪衡从到济南起就忽悠糜竺,这一晃都多少年了?
那时候的曹昂还是个小娃娃,现在却已经能够代曹cao去徐州劝降糜竺了。
这好不容易求来的贤才,曹cao又不傻,gān啥刚开始就给找不自在?
再说了,这种事糜竺也不见得知道很多,陶谦既然不信任他,又有徐州其他各大世家的打压排挤,糜竺自己也有意不去掺合,保持低调,因此糜竺知道的机密还真没多少。
这种事,问糜竺不如去问郭嘉和徐庶呢。
哦对了,这两苦bī孩子也来参加宴会,但他们并不清闲,宴会之后休息一晚,明天就给开始写报告上jiāo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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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真以为纪衡是带着他们两徐州游去啦,千辛万苦带着他们混进下邳可不仅仅是因为糜竺的事qíng,否则纪衡自己一人去也够,多带个曹昂也行,何必把郭嘉徐庶都顺路捎上呢?
因此曹cao对徐州的敏感话题只字不提,他只是对糜竺说起糜家如今的产业。
糜竺可以说是空手离开徐州的好吧,也不能算很空,只是大部分家财人口土地之类的没法带走而已,但一些文书类的东西糜竺很gān脆的拿着匣子装起来带走了。
还有一些不好带的比如竹简木简制的,糜竺就gān脆毁掉。
因此要说糜竺这次的损失,那是真的有,而且损失很大,可以糜家的底子,哪怕糜竺只带回来百分之一,那也是很庞大的数目了。
更何况,陶谦就算收了糜家的产业也不过是徐州境内的罢了,糜家在各地都有生意,也置办了不少产业,哪些东西陶谦可管不着。
典型的比如青州的。
曹cao就表示糜家在青州的那些产业,哪怕糜竺没有把文书带出来,他也一分不少的全部jiāo给糜竺,另外还会给糜竺补偿一些,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土地。
糜竺对曹cao此举非常感动,连连表达感激。
曹cao这种话是不需要人教的:子仲何必谢我呢,应该是我感谢子仲才对,我补偿的东西恐怕不足子仲此次损失的百分之一,子仲能够抛下那么大的家业来青州,是我青州之福啊。
说罢,曹cao居然真的对着糜竺一拜。
谁都清楚,糜竺这种人,就算白手起家也能在几年之内赚下偌大家业,何况是现在呢?
而且,曹cao也问道:伯瑾之前应当也将青州的纸张给子仲看过了?
见糜竺点头,曹cao道:这纸张的生意是不能jiāo给个人的,毕竟这其中涉及到最重要的生产工艺。
这玩意儿会者都不觉得难,甚至可以说技术含量是很低的,高的其实是制作的配方和方法技术而已,一旦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仿制起来就会很容易。
因此曹cao是绝不会把这项技术转让给个人,让私人经营的。
不过
话虽如此,但成品纸的销售我是想jiāo给糜家的。
曹cao这里算是做生产,糜竺就做渠道或者销售,这也有得赚。
早说了,这玩意儿目前是垄断啊!
可糜竺却拒绝了曹cao:主公此举不妥。
曹cao一愣:子仲可是有所不满?
糜竺摇头道:并非不满,我知道主公一片好意,想要给糜家更大的好处,可这好处我却不能要,主公,这件事不能让糜家来做,依我看,不管是生产还是销售,都必须抓在青州官府自己的手中,糜家可以拿到纸张销售的权力,但却不能完全由糜家负责销售。
这话说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之前曹cao说把纸给糜家的时候,大家对糜竺都有点羡慕嫉妒恨了。
毕竟此时青州已经有了成熟可使用的纸张,纪衡也建好了造纸厂,每天都在生产,目前来说青州已经开始逐渐用纸张取代竹简了,当然,这还仅限于临淄的州牧府。
但这已经足够让在场的人知道新纸是什么样子,聪明一点的更是能够想到这能够带来多么大的利润。
可糜竺拒绝了,他并没有站在自己的角度,而是完完全全站在曹cao的角度考虑,然后告诉曹cao这样做不行,你不能这么gān。
这分明是损己利人吧?
所有人都给了糜竺一个大写的目瞪口呆。
就算是纪衡都没有想到这一出,他也是愣了一会儿才终于说道:主公,我有一个提议。
纪衡的提议很简单,青州目前确实有管匠作和财政的官员,但那都不够专业,并没有真正上升到一个决定xing的层面,也没啥统筹的计划。
可不像后世啥工商局财政部发改委之类的部门一大堆,这年头这些确实有人管,但都是小官吏,如果上升到中央层面的话,那大概就是按照九卿分管。
打个比方来说,曹嵩当年做大司农,为啥说大司农有钱?因为大司农管财政啊,然而从名字就能看出来,这其实不是财政部长,虽然他确实兼职了财政部长,但同时也管着农业手工业,还有百官的俸禄,盐铁商贸,当年皇甫嵩出门打仗军费也得曹嵩点头才能拿到所以说,大司农大致就是这么个官职。
只要跟钱沾边的,他都管。
原本这也没啥,但目前青州的发展不能这么放任啊。
在中央这玩意儿好歹还是九卿之一,可到了地方,这就不行了,只有一些小官吏作为地方属官。
但显然现在的青州不能这么搞。
之前青科院其实算得上纪衡的一半私产,但既然已经出成果,纪衡觉得这不能只作为私人的小研究所了,他得把这个jiāo出去。
如今正有一个好机会。
因此纪衡给曹cao的建议就是,设立新的部门,这其实是非常有必要的事qíng。
反正现在曹cao作为青州牧,青州境内的事qíng他说了算,这一点本就是州牧的权力,自己创造改变一些官职也没啥。
到时候刚好把新官职给糜竺,这样也是他擅长的事qíng,总比陶谦当初让他做徐州别驾要好。
也不能说糜竺的徐州别驾从事gān的不合格,只能说那毕竟不是他所擅长的事qíng。
目前青州的别驾是荀彧,另外还有毛玠作为治中从事啥的。
荀彧毛玠和糜竺的差别,看出来了?
这完全不是一回事嘛!
而这次,纪衡想着先弄个科技部,这个归他管,估摸着整个青州除了他暂时没人管的了这个,科技部下属机构之一为青科院。
而另外他还想搞个发改委工商部的财政部的混合体什么的,他正考虑着名字呢,曹cao就说gān脆叫中书从事好了。
纪衡嘴角一抽,完全没从这个官职的名字上看出这官职到底管着啥。
不过他想想也放弃了,总归真的按照他的想法来,这名字得长到没法看。
至于说中书从事这官职到底什么水准,嗯,大概跟治中从事一个水平。
类似于,放到中央去,虽然不算三公,但肯定算个九卿了。
官职的事qíng说完之后,曹cao再次询问糜竺的意见,这次糜竺也就答应下来,没有再次反对。
糜竺这样的表现无疑是非常让人敬佩的。
甚至如果说世家出身的话,所有人当中荀彧的出身算很高了,荀氏也是一方豪qiáng大族,可换位思考,荀彧自认不是爱才之人,但如果曹cao将这份好处jiāo给荀家的话,他恐怕也是无法如同糜竺这样坚定果断的就拒绝掉的。
那可是能够给一整个家族带来兴盛的机会啊!
而且,纸张不同其他,如同曹cao当初对纪衡说的那样,做这件事qíng的人必然会名传千古,如果以纸张制作书籍出售,这恐怕不仅不会担上逐利爱财的名声,反而是为文化传播教化民众做出了大贡献呢。
孔子弟子三千,说的再多也是以一人之力教化惠及三千人,但如果此举成功,则功在天下功在千古。
这样的好处不仅仅是以金钱来衡量的。
可这样的好处糜竺硬是没要,他为糜家拒绝了这样一份天大的好处,而把这一切都留给了曹cao。
从这一点来说,荀彧自比糜竺,就觉得远远不如了。
当然,也因为这件事qíng糜竺获得了青州上下所有人的好感,虽然是初来乍到,但大家都知道糜竺是个可以深jiāo值得托付的厚道好人。
当然,说起这个,没有深思的也就罢了,但若是有如同荀彧又或者毛玠这样的,他们则不由的都多看了纪衡一眼。
看看纪衡为了挖来糜竺这些年所做的努力,和这次所冒的风险,再看看糜竺的为人,对比下吕布的话,仿佛明白了纪衡为什么那么反对吕布来青州了。
单纯从人品来说,吕布差糜竺太远了。
而这事不管去问谁,大家肯定都是更愿意和糜竺相jiāo的。
就算是曹旭也不由的佩服糜竺。
他真的做了一件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qíng,这样的品行是值得尊敬的。
曹cao心中也是一叹。
陶谦听信其他世家挑拨而怀疑疏远糜竺打压糜家,最终导致糜竺离开,这可真是亏大了啊。
只是对于纪衡来说,回到家里他倒是有另一桩苦恼。
他明显的看出曹旭心qíng不好,是真的不开心了。
当然,曹旭没对着纪衡闹脾气,甚至当纪衡问她是不是在为了下午的事qíng生气的时候,曹旭说道:我不是跟你生气,你所说的所担心的都是真实存在也无法忽视的问题,你说出来也是为了哥哥和青州好,我也懂你也是为了我好,我才不会因为这个对你有怨气呢。
做人不能不识好歹啊。
曹旭知道的,纪衡待她向来是好的,应该说他们成婚多年,纪衡几乎就没有跟她唱反调的时候,能听她的也都听了,大部分事qíng都是顺着她的,如果有不同的想法,也不会只是简单粗bào的qiáng硬反对,而是耐着xing子慢慢给她讲道理。
而多数时候意见相驳的,能够退让的纪衡都会主动让着她。
你对我好,我都知道的,所以才不是气你。
曹旭这么说纪衡当然很高兴,可是他看着曹旭的心qíng实在是不好的样子:如果不是为了那个,你又是有什么不开心的?
曹旭道:我只是想到,如果奉先不能来青州的话,觉得很失望了,我想要他来的,可是你今天说的话也都很对,我说了想要他来,这只是我的个人喜好,并不是什么道理,孰轻孰重我分得清,但就是觉得不开心嘛。
纪衡噗嗤一声笑出来:主公不是还没决定要不要接受他,你自己就已经下了定论了?
曹旭看他一眼:因为我不打算反对你呀,我想这件事qíng哥哥多数会听我们的意见多一点,而且你不喜欢他,我就不要他来了。
我不喜欢?
纪衡倒是没有想到曹旭还有这么个理由,他还以为是他今天下午分析的那些打动了曹旭呢,结果这一茬又是什么?
曹旭道:你不喜欢他,而且不喜欢的很有道理,他来了你肯定不高兴,而且也很麻烦,所以我不要他来了,你对我来说更重要一点呢。
每次都是你让着我,我觉得,我不能因为你每次都让着我就不考虑你的感受了呀。
于是纪衡抱抱她:曹大爷,我有没有说,今天的你特别的会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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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你可想好了,那是吕布呢,你不是最想和他比武较量了?
这对于曹旭来说确实是很难割舍的一件事qíng,但
你更重要。
她总有更加在乎的人。
她喜爱吕布,这并不是假的,可若是吕布与纪衡相冲突的话,曹旭的选择也是不需要犹豫的,她一定会选择纪衡。
因为她更在乎纪衡。
你跟他不一样的。
然后她感觉到纪衡的身子微微的颤动,显然是趴在她肩膀上笑出来了:你呀
虽然看起来似乎是个直肠子的囧货,可怎么就这么让他心软的一塌糊涂,又喜欢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呢?
曹旭自己也笑了:我是不是最招你喜欢?
不是呢。
见曹旭一愣,纪衡继续说道:根本就没有最这种比较,除了你,其他人我都不喜欢,没人能跟你比啦。
然后他被曹旭亲了一口,并且给了评语:今天的嘴巴也很甜呢。
纪衡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这话,再次笑趴在曹旭的肩膀上。
第二天的时候,曹旭一大早起来在院子里耍了好半天的刀,等到了时候才和纪衡一起去曹cao那里。
今天的议题其实也没变,他们说的第一件事qíng就是吕布。
这件事qíng其他各人回去之后都算得上是思考了一整晚了,这时候再次问出来,其实也算是拿定了主意。
荀彧等人的意见还是没变,他们倒不是主张接受吕布,而是主张决不能让吕布另投他人。
可让曹cao意外的是,当他今日再询问纪衡的意见的时候,纪衡的态度和前一天截然不同。
他不再表示反对了。
而是说道:此事文若和孝先的想法都很对,我之前一力反对接纳吕布其实还是有些太过偏颇了。
这话说的曹cao目瞪口呆。
话说你昨天还一副和吕布势不两立的样子,今天你特么就变卦了?
曹cao想到了几乎一夜没睡的自己,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写的苦bī。
其实不仅仅是曹cao,其他人也都被这个变故惊呆了。
曹cao自己也很想知道原因,于是他便对纪衡问道:伯瑾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总不会是突然之间就想通了什么吧?
纪衡说道:只是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过偏颇,而文若所虑确实很有道理,而且我不想让元昭不开心啊。
曹cao:
你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
周围的其他人也齐齐的抽了一下嘴角,觉得这对夫妻太讨厌了,平常时不时的就秀恩爱也就算了,这时候还要闪一把他们的眼睛。
简直过分!
话是这么说,不过曹cao本人心里倒是高兴的。
算起来曹旭现在也二十三岁了,虚岁都二十四了,可她和纪衡还是没有孩子,这往公事上说或许没什么,但往私事上说确实很让人担心的。
放在别家,这么多年没动静的,就算没人说一些闲言碎语,差不多也该失宠了吧?
毕竟成婚多年,早期的新鲜劲和冲动早就没了,又没个孩子这时候也该有些妾室进来了。
然并卵,纪衡这里偏偏不是这种qíng况,他对曹旭并不因为成婚多年就有所松懈,当初新婚时如何对她好,如今也是一样,甚至更好。
至于说妾室什么的,曹cao这事倒也听丁夫人说起过。
关于这事曹旭和纪衡本人似乎并不着急,但丁氏却是忍耐不了啊,她觉得曹旭还是得有个孩子才行,又想到她当年有曹cao也是成婚多年才有的,一方面担心曹旭的身体,一方面又想着这会不会是和她一样。
只是曹旭和丁氏当初的qíng况又有不同,丁氏两年无出之后,自己就主动给曹嵩送了妾室,之后妾室也没孩子,这就不是丁氏的锅了,人家也只能说这缘分还没到。
可曹旭不一样啊!
纪衡别说是有个带回家的妾室了,他平常在外参加酒宴,遇上那些舞姬们送到怀里都是不多看一眼的,好吧,也没送到怀里,人家姑娘刚走了半截,就被纪衡用眼神吓唬走了,真是半点不带怜香惜玉的。
在家里更是连个沾染过的丫头都没有。
考虑到曹旭的一贯画风,就有人觉得,这曹家姑娘可真是厉害啊。
纪衡如今官职不低,人长得也好,又有钱,可以说啥都有了,曹旭没孩子,纪衡纳个妾室回来也是名正言顺,可就这么着,纪衡不仅家里没动静,在外面都洁身自好到了让其他人觉得发指的地步。
丁氏于是就打算主动出手,之前她特意培养的玉燕被纪衡嫁人了是的,这都不是曹旭嫁出去的,是纪衡算着玉燕年纪差不多了,十七八岁就给嫁出去了。
于是丁氏就打算再给一个。
然后在曹旭反对之前,纪衡自己先反对了。
他才不要妾室。
先不提孩子的事qíng本就是他当初和曹旭商量好的,他说至少得等到曹旭二十四五岁再要孩子,就算真的没孩子,他也不打算要妾室啊。
之前曹cao觉得这事纪衡虽然做的很好,但也担心他和曹旭的关系。
这时候看嗯,当哥哥的只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rarr;_rarr;
纪衡这冷不防的给秀了大家一脸,虽然挺让人无奈的,不过曹cao倒是安心了,于是曹cao也就不说啥了。
曹cao都不说了,其他人更加不会抓着这个话题不放了。
于是曹cao就询问荀彧这事怎么处置。
荀彧道:无论我们如何猜测,这到底还是我们自己的想法,不如让元昭将军修书一封jiāo给吕布,看看吕布如何回复好了。
倒也不必说担心吕布反叛什么的这其实就是个试探。
不过曹旭是写不来这种书信的,于是这活儿其实还是得荀彧gān,荀彧写好了jiāo给曹旭抄一遍就好。
大家想想觉得这样也好,先试探一下,然后看着吕布的反应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只是等荀彧写好之后把书信递给曹旭,曹旭看了一遍却又摇头:这个不好。
不好?
大家齐齐的疑惑了。
荀彧的顺准不用质疑,写一封书信而已,他还能写不好了?
曹旭道:这不是文若的书信有问题,文若写的挺好的,只是如果是作为试探的话文若,你这么写,奉先他看不懂的。
荀彧:
智商高还是他的错了?
最后也没办法,大家抽着嘴角看曹旭写了一封信,然后荀彧又指点着稍加修改了一下。
只是对比曹旭写的和荀彧写的嗯,大家算是明白了曹旭那句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了_(:3ゝang;)_
突然觉得为了这么个傻bī纠结了好几天的自己也很傻bī呢。
曹旭的书信送了出去,吕布的回信倒也很快,他是真的很关注曹旭这边的消息的。
吕布给曹旭的回信可简单了,大概意思总结起来也特别简单粗bào的直白。
他对曹旭就一句话,你都在青州呢,我gān什么要去其他地方呀?
纪衡:
玛德这是我老婆!!!!
第77章
吕布的回信让纪衡特别不开心,但其他人倒是挺开心的。
至少青州的高智商们一致给出的意见就是吕布这样的,大概不会有啥问题了。
好吧,其实如果说的更加直白一点,曹旭在的话,吕布就安稳了。
纪衡听着可心塞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办法。
在接到曹cao的回复之后,吕布很快带着军队往青州来了。
吕布的动向全天下都是关注的,或者说,大家虽然看起来是对长安的皇帝不理不睬,但其实却时刻关注长安的qíng况。
吕布从长安败走之后他的去向也成了天下群雄想要知道的事qíng,而现在,吕布往青州去了。
要说起来,吕布的兵马其实几经波折,算是损失了不少,尤其是诸侯讨董的时候,原本若是董卓胜了,他倒是有底气给吕布进行补充,然而董卓败了,去了长安之后吕布的军队恢复缓慢,或者这也是他这次会输掉的原因之一。
但不管怎么说,吕布手下现在也还有两万多人,且其中有近一半为骑兵,这依旧是非常可怕的数量。
可让人想不通的是,天下英雄那么多,吕布为什么偏偏选了曹cao?
以吕布的本事,去哪里都会有人想要吧?
或者再不行他单gān也可以啊,咱不说一开始就打下什么州郡来,但随便给自己弄个小县城驻兵还是可以做到的。
然而吕布没有选择自己单gān,也没有投奔别人,他偏偏选了曹cao。
要说起来,曹cao和吕布应当关系不好才对。
讨董之战,曹cao可是出了大力气的,也算是或直接或间接的导致吕布的大靠山倒台日子不好过的原因之一。
就算不提这一茬,曹旭和孙坚也给吕布找了不少麻烦啊。
当初吕布被陈宫坑到一脸血的样子,大家可都还记得呢。
然而就这么着,吕布没有选择其他任何人,他就是选择了曹cao。
这样的选择既让人叹息也让人无奈,不过至少有一件事qíng是大家都很清楚的,得到吕布之后曹cao恐怕会实力大增。
吕布要来,曹cao也得划出地方来给他驻军,总不能两万多人全部挤在临淄,这样曹cao自己也不放心呀。
临淄是青州治所,曹cao就在这里,可临淄城内城外的部队加起来也不到一万人,吕布这就带了两万人过来,曹cao会愿意才很奇怪吧。
那到时候只从临淄来说可就是吕布qiáng而曹cao弱了,吕布要是脑子一抽gān脆搞个兵变把曹caogān掉自己当老大,这也不是做不到呀。
别人大部分都在思考这些深沉的问题,纪衡则在思考他让吕布来到底对不对。
曹旭听到真的可以收留吕布,这些天可亢奋了好吗!
纪衡觉得自己酸的快要飞起来了。
虽然他也很清楚曹旭对吕布真没那方面的想法,然而醋这种事,并不是知道就可以不在乎的嘛。
可在吕布到达临淄之前,倒是有另外一人先到了,不是别人,正是曹纯。
曹纯年二十二,取字子和。
曹纯是独自一人来的,并没有事先跟任何人说过,因此也就没什么人来迎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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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大家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来了。
曹纯也没打算要什么迎接,他进了城之后先在城中逛了一圈,见临淄繁华忙碌,但却又不见一般城中的肮脏感觉。
这年头出门用的不是车,而是驴马牛等坐骑。
现代人机动车做jiāo通工具,最后闹出来的雾霾,空气的一塌糊涂,可古人用动物虽然好像挺环保,然而动物也是有生理需求的,他们又不像是人,不会跑茅房,很多时候可能就拉在了路上,或者还有边走边拉的。
因此繁华的城池其实并不是那么好管理的,如果管理不当可能就臭气熏天了,而不卫生的环境不仅仅是鼻子受苦,也会滋生细菌呀。
当然了,临淄似乎没有这回事,临淄是个看起来挺gān净的城市。
至少纪衡可受不了出门不小心就会踩到动物排泄物的城市街道,当初他们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整治的,得益于此,临淄看起来比之其他城池真的显得特别gān净。
在纪衡又给搞了点城市绿化之后,路边有专门留出的绿化带,种着的也不是啥名贵品种,多数是一些生命力qiáng气味也不差的花花糙糙。
这年头就不要像是现代一样讲究那么多了嘛。
不过虽然不一定比现代搞的好,但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有点小灌木,再开几朵花,人看着就会觉得比光秃秃的一片要美嘛
曹纯想到一路走来,青州的其他城池虽不能个个都像临淄这么gān净,但比之其他地方确实要好不少,想着大概这也是青州的风气。
他又仔细去观察路上的行人,那些悠闲自在的先不提,就是有些行色匆匆的,脸上也不见悲苦之色,面huáng肌瘦看起来就生活贫苦的也是不多,穿的不说绫罗绸缎,但也算人人都整洁gān净。
这至少说明临淄的百姓们是不愁填饱肚子的。
地方的长官到底如何,其实多看看城池的样子和街上的百姓就可以知道了。
人人都说曹cao是贤德爱民的地方官,是真正的父母官,现在看来倒不是夸大。
如今的乱世之中能有这样一处地方倒也很不错了。
青州府衙所在不是秘密,随便找个路上的行人打听一下都能知道。
大家对曹cao没有对纪衡那么亲近,但实际曹cao平时不出门也罢了,出门体察民qíng的时候,也不穿绫罗绸缎,穿着和大家差不多的普通布衣,见人也带三分笑虽然长得不怎么好看吧,但看着亲切啊!
再说了,临淄百姓说,我们的州牧大人看习惯了之后,还是很有英雄气概的。
英雄不在身高啊!
听说那豫州的袁术倒是生的英俊,可惜听豫州过来的商贩说,豫州的日子可比不上青州好呢。
所以咱们的州牧大人还是很好的。
曹纯对曹cao的相貌是早熟悉了,自家兄弟嘛rarr;_rarr;
倒是在往青州州牧府走的时候,却见隔着大约有一条街的地方被人团团围住,曹纯看着奇怪便向路人询问。
敢问老丈,前面那里是做什么的呀?怎么那么多人?
曹纯十来岁的时候看着肤白俊秀,长大了却显得英武了很多,但总体是个帅气的小伙儿,看起来不像坏人。
被问话的老丈见他背着包裹牵着马,于是说道:看样子你是从外地来的吧?难怪不知道,前面那里是在募兵呢,咱们青州募兵和别处不同每次都那么多人,不过能选上的少,这月本不是募兵的日子,不过听说元昭将军要建什么骑兵,是jīng锐呢,上次招了些人进去,可又淘汰了不少,所以才有这么一出。
曹纯想起曹旭顿时笑了出来,又问道:我听说那曹将军是个女人呢,也那么多人愿意去?
哪知道他才刚说了这话老丈就把眼睛一瞪:女人怎么啦!元昭将军厉害,男人也及不上,没听说吗,上次公孙瓒手下三员大将把袁绍打的不是对手,最后还得是请了元昭将军前去,将军一人就把他们全都败于阵前了,听说是元昭将军要人,可有的是人愿意去呢。
曹纯连连道:对不住对不住,老丈我是真不懂这些。
他倒是没想到,当年的小姑娘如今居然真的达成所愿做了个大将军了。
因曹旭和纪衡婚事的原因,曹纯总以为曹旭的认同度恐怕不高,却没想到只是路边随便找个老丈居然都如此维护她。
青州该是不少人喜欢她的吧?
这么想着,曹纯决定gān脆先不去见曹cao了,先去见曹旭好了。
曹旭家距离州牧府不远,因此他倒是不需要额外绕道了,而且曹旭这里大概可以算得上是青州最好打听的地方了,得益于纪衡时不时逛菜市场的原因,大家都对这家熟悉的很。
门口并没有很多守卫,只两个护卫在门口站着,曹纯上前通报了之后很快就有人去通知纪衡。
纪衡听说曹纯来了也是意外,等他赶到门口一看,果然是曹纯背着个包裹站在那里对他笑。
姐夫!
哎!
纪衡这一声答应的可痛快了。
曹旭挺喜欢曹纯,她又确实比曹纯大一岁,两人便直接称呼姐弟了。
纪衡带着曹纯往里走:元昭见你来了一定高兴!
曹纯道:她也在家里?
在呢,不过在后面的园子里,你暂且把包裹放下,我带你去见她。
曹旭确实是在后院的园子里,然而曹纯到了之后并没有看到人。
纪衡却十分熟悉的叫了一声:元昭,子和来看你了?
你说谁来了?
伴随着这一声,曹纯看到不远处的树上繁密的枝叶被扒拉开,曹旭的脑袋从里面冒了出来。
大概是为了爬树折腾方便,她今日头发盘起之后还用布包了起来,这时候脑袋上还顶着几片叶子。
曹旭也不在意,她眼睛一转就看到了站在纪衡身边的曹纯,顿时露出惊喜的表qíng来:哎呀,真的是阿纯来啦!
曹纯道:刚从家里过来,想着在临淄和姐姐熟悉,就先来拜见姐姐了,我可是连住处都没找好呢。
那还找什么呀,住我家就是了!
这么说着,曹旭顺手把手里刚摘下的桃子抛给曹纯:阿纯来尝尝,这可是我和伯瑾伺候了好几年的桃树,可甜啦!
曹纯身手不差,曹旭抛的也准,这时候顺手接了,果然见这桃子毛绒绒的一层,下面透着粉嫩的颜色,看起来就水灵可爱。
尤其个头还不小,比外面的人卖的桃子单纯论颜值就高出一大截。
曹纯道:那可不行呢,我正打算着若是能在青州找个差事做,日后就长住青州了,到时候家眷都得带过来。
曹纯一人倒是可在曹旭这里住着的,可若是拖家带口的,那就不方便了。
曹旭就说:那就在附近找个宅子住,伯瑾,你帮他看看吧?
纪衡稍加思索道:也不用看,我记得离着不远就有个空宅子,不过却不比我们家这么大,可若不要那一处,便还有一处老一些的,地方是大,但要重新修葺的地方也不少,再有的,就得走的更远一点了。
曹纯道:也不用很大,我家里人口不多,有几间房够住下也就行了。
不过
虽然不能留你住下,但今天可要留下吃饭的。
这么说着,曹旭抱起地上已经装了满满一筐桃子的竹筐对纪衡说道:我先给这个送去厨房,你看着用,不够跟我说,我再去摘。
纪衡笑着说好。
他今日看着家里的桃子熟的差不多了,便叫上曹旭摘桃子吃,不过他们家到底只有他们两,再给曹cao曹嵩之类的送一些过去也有剩下的,纪衡便想着拿起来做酱,桃子做酱也很甜啊。
而且也可以腌渍一些甜蜜蜜的小零食给曹旭。
夏日里正是吃各种水果的好时候。
纪衡自从有了当年济南找不到多少冰的教训之后,每年都跟只贪心的小仓鼠似的囤积好多冰块,他们家还在家里挖了井,不管是用井水凉一下还是自家拿着冰做其实都能做出口味不错的来。
纪衡算着这两天除了桃子,李子也该能摘了,家里的不少水果都可以摘了。
正好趁着这两天曹旭有空都给摘了,该做酱保存的就做酱,可腌渍的就拿去腌渍,还有些可以配着冰吃。
哎,他也是时候再做点冰激凌什么的啦,配着水果一起吃,味道可好。
不过不能做太多了,纪衡想着上次曹旭吃冰吃到跟他说肚子疼就觉得无奈。
今年每次只少做一点,吃完了再给她做,免得又贪心吃多了。
心里这么想着,纪衡口中还跟曹纯聊着闲话,等曹旭回来,纪衡又说曹纯来了得跟曹cao说一声,夏侯家的兄弟倒是不急,关系还没那么近,倒是曹仁目前还没回来,大概是见不着人了。
等吕布到青州的时候,不仅曹仁那边已经回来了,曹纯也给曹旭做了副手。
由于这次和徐州打的不错,临到半截接替了曹旭也没让军队出丝毫的乱子,给徐州半点可趁之机,因此曹cao觉得曹仁已经能够单独领兵了,就把李典和乐进两人掉给他,反正曹旭这里忙着骑兵的事qíng呢,那两人跟着曹仁也不错。
曹纯倒是给曹旭做了副手,两人一起练骑兵,这样曹旭这里也不确人。
吕布来并州可算是一件大事,和低调到来的曹纯不同,吕布来的时候动静挺大的,不过半道上曹cao就派人过去,让他把大部分军队让可靠将领带着往别处驻兵了,他自己只带了随行的一千多骑兵。
原本吕布手下高顺是担心这样做的安全问题的,毕竟两万大军过去,若是曹cao打什么坏主意吕布也有还手之力,可吕布这还没去曹cao就让人来跟他说不能带那么多人去临淄,这看起来很有问题啊。
吕布完全不在意:没事,元昭让我来的,肯定没问题!
这话说的高顺沉默了好久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话说,那可是曹cao的妹妹啊!你到底哪儿来的信心!
高顺还想再劝,可吕布看着他心烦,很gān脆的让高顺带人走了,他让一直没说话的张辽跟着他去临淄。
临分别的时候张辽伸手拍拍高顺的肩膀,心里可同qíng他了。
高顺心里苦啊qaq
所以你看,吕布并不是真的智商低,他只是明知智商低还不听话而已。
他要是能听话,至少手下高顺张辽的智商是不差的,那时候也不至于丢了长安,然并卵,反正他能打,任x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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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到了临淄的时候曹cao倒是没有亲自出城了,不过吕布也不在乎,他看到曹旭就开心了。
可以说吕布是一见着曹旭就裂开了嘴笑:元昭!
曹旭看到他也开心:凤仙儿!
然后被吕布瞪了一眼,只好老老实实的改口。
奉先。
吕布哼了一声:下次再乱叫我就一戟戳死你!
曹旭笑嘻嘻:可我到现在也没死成呀。
吕布:
你再这样我真的打人了啊!
张辽在后面看看吕布又看看曹旭,然后默默的在心里夸了曹旭一句。
真特么的是条汉子!
董卓当初都不敢管吕布叫什么凤仙儿!
这年头有几个人敢这么叫啊,吕布他真的不是开玩笑,他真的会拿画戟戳死人的。
然而曹旭叫了,她一直好好的蹦跶着,吕布也只是口头威胁,手都没往自己的画戟摸一下。
张辽表示他真的不能理解这两位到底哪里来的革命友谊。
就因为打了一架?
然而低智商傻孩子之间的革命友谊就是这么简单。
更何况自从听说曹旭打了一架就跟关张赵云都jiāo上了朋友,好感度还挺高之后,再联想一下当初明明在董卓阵营却对曹旭的伤势表现的挺关心的吕布
嗯,大家都觉得曹旭刷武将好感度的技能是满级的。
你看青州都找不到一个不喜欢曹旭的武将呀!
当然,这么一想,大家看着纪衡的眼神也不对了。
作为一个武力值低下却被曹旭刷爆了好感度直接打上了恋爱线的人,纪衡的画风其实也没有好很多。
因为大家很快就发现了另外一件事qíng。
卧槽青州没有武将不喜欢曹旭,可也没有文官不喜欢纪衡啊!
你们夫妻两绝壁是开挂了吧!
于是作为未来青州的一员,张辽早晚是得习惯这种坑爹的好感度挂的。
毕竟他自己也不讨厌曹旭。
见了曹cao之后自然又是一番套路话和迎接的事qíng,吕布这次倒是真的很开心的,曹cao对他挺不错的,军队并没有削减,只是跟他说要改编。
毕竟吕布的军队并不完全适应目前青州的体制,这是得整编一下的。
倒是吕布在听说曹旭也在搞骑兵之后就提出想要看一看,想到天下闻名的并州骑兵,曹旭当然知道吕布在骑兵的事qíng上是个专家,于是也很愿意让他看。
然而看了之后吕布就直接说不好。
你这练的哪儿是骑兵啊,太差太差。
张辽顿时就要阻止,虽然他也看出青州骑兵不是很qiáng,但也没到很差的程度,更何况吕布刚来就这么说话,太得罪人了呀。
同事关系得好好搞知不知道?
可让张辽没想到的是,曹旭听到吕布的话完全没有生气,她甚至是点头赞同的:我也觉得这骑兵弱了点,哎,我整日里就想着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了,那个是真的厉害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出来的,还是说这骑兵真的只有边境才能练好,放到这里就不行了呢。
吕布道:没那么回事儿,自己水平差别赖地方不好啊。
张辽的嘴角抽啊抽,觉得吕布说话忒得罪人了,也真是难得曹旭居然不揍他,张辽想着,这要是换了他自己,早该翻脸生气了。
这让他又想到曹旭嘴欠的时候吕布似乎也挺包容的。
所以说这就是你们革命友谊的由来吗?
不过说起公孙瓒的话,吕布嗤了一声:他那什么白马义从我之前倒是也听说过,外头传闻的厉害,但总有夸大其词的,你这次见了,真的觉得好?
见曹旭点头了,吕布又问:那比之我的并州骑兵如何?
曹旭皱起眉头:分不出来,所以大概是不相上下?
胡说!我吕布的骑兵天下无双!
这么给自己chuī了一句之后,吕布又说:我也不是骗你,你这么练骑兵,如果和公孙瓒硬碰硬正面拼骑兵,照样还是输,首先你的人就不行。
曹旭疑惑:人怎么了?我这里所有人都是jīng挑细选一次次淘汰之后才留下的。
吕布道:所以我只说你的骑兵差,可没说什么其他的话了,要说起来,你跟我是不能比了,但放在其他地方我是说你们这些中原的手下,那还是勉qiáng能看的。
他一脸得意的样子,就差在脑门上写一句鱼唇的中原人了。
曹旭对他翻个白眼:你再这样,我想打人了,继续说正经的。
吕布哦了一声:那就说正经的,你们这里的人就比不上我的,我带来的多数是并州勇士,从小就跟马打jiāo道的,骑马都成生活本能了,之后又经过严苛的训练,几经征战才练出这样的骑兵来,我说的作战可不是跟你们这些鱼唇的中原人作战,我说的是和境外那些同样擅长马战的异族人作战,因此我从士卒的基本水平来说就比你的高。
曹旭皱着眉头:可我总不能跑去并州幽州之类的地方招兵呀。
哎,我就说你傻你还不信,你gān什么偏要去那些地方啊,我讲这话是告诉你,会骑马比什么都重要,你看看你选人的那些标准,要我说,只要身体健康qiáng壮的,哪儿还管其他的,先给匹马拉上去溜一圈再说,骑得好有天分的咱再看下一项,骑兵嘛,会骑马最重要的,你这里弄得都是些什么呀,居然还有人是进了军营之后才开始学骑马?
吕布一脸的你仿佛是在跟我开玩笑的表qíng。
你这么选人,要是能练出好骑兵来,那才有鬼。
曹旭想想也点头:你说的很对,不过青州不是并州,这里不是人人骑马的,骑驴子都不容易,而且战马特别贵。
听到这话吕布摸摸下巴:这倒确实是个问题,这事我说不好,不过我跟你说真的,我知道你想要筛选出jīng兵来,但你不能在练兵之前筛选,你得在马上筛选,这才是选骑兵呢。
曹旭点头:好,我记着你这话了!
吕布大笑:我说的你就都记着,我吕布的骑兵天下无双,你照着练,也能变厉害!
不过
要不我下次跟主公申请把驻地挪到你驻兵的地方去吧,这样近一点,我也好看着学习。
吕布的兵马是不留在临淄的,而是另外有驻地,这就让曹旭觉得不方便了。
吕布想了想问她:你要练多少骑兵?
曹旭回答道:三千,初步是三千,不过最终规模应该在五千人左右,我要的是jīng锐,或者说是jīng锐中的jīng锐,只要最好的那一部分。
然后张辽就听到吕布对他说:文远,你去高顺那里一趟,让他选一千人给元昭送过来。
张辽瞬间懵bī:啥?
一千人?送?
吕布你脑子没坑吧!
你搞清楚现在的qíng况啊!难道不是应该曹cao给你补充人马吗!你怎么才刚来就自己给曹cao搭进去一千人!
大概是张辽的表qíng太扭曲,吕布给他解释道:这又不是给别人的,这是给元昭的。
张辽:
所以曹旭对你来说就不是别人了吗?
你信不信那个青州主簿纪伯瑾敢来跟你打架!
然而并州军的事qíng吕布说了算,吕布都这么说了,张辽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曹旭对吕布也是很感激的:我本来不该要的,但是这确实是我需要的,所以我也不跟你矫qíng了,你给的人我收下了,不过你放心,你那里少了人,我跟主公说,优先给你补充兵力。
吕布大笑:咱两谁跟谁啊,这么客气!对了,你对骑兵的训练还不熟悉吧?
见曹旭点头,吕布顺手把张辽拽到了曹旭的面前:那我把文远也给你,他懂这个!
张辽:
卧、卧槽?!!!!!
吕奉先你的脑子真的还在吗!
张辽看着吕布好半晌才终于确定吕布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吕布是说真的,他是真的要把张辽给调去曹旭那里。
张辽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总觉得自从见到曹旭,吕布的脑子里就只剩下空气了。
不过曹旭对吕布也不差,她真的跟曹cao说要优先给吕布补充,甚至最好多给一点,不能亏待了。
曹cao听着曹旭汇报qíng况的时候整个人的嘴角抽啊抽,此时此刻的曹cao觉得之前对于吕布担心了好久,思考了那么多问题的自己和自己手下的谋士们就是一个大写的傻bī。
在骑兵的问题有了着落之后,吕布和曹旭就都有空去思考点其他的事qíng了。
比如说
两人对视一眼,特别默契的就各自拿上兵器往cao场去了。
张辽:
他突然开始羡慕起没有跟来的高顺了。
之前他觉得高顺是一个大写的苦bī,现在看来,被吕布留下一起来临淄的他自己才是一个更加大写的苦bī啊!
吕布和曹旭一战,两人都打的畅快淋漓,虽然不是生死相搏,但两人也都拿出了真本事。
曹旭只觉得吕布的画戟比之前更加鬼魅难测,这样jīng妙细微的功夫真的很不像是吕布这个看起来高大魁梧,英气勃勃的男子所用出来的。
但曹旭也不是没有进步,她不仅仅是从上次和吕布的一战中学到了东西,之后和关羽张飞的战斗也都是非常宝贵的财富。
关羽张飞两人虽然单打独斗比之曹旭不如,但那也不过是只差之一线罢了,他们更能帮助曹旭磨练招式,增加对敌经验。
要知道经验这东西,不是随便找个人打一打就能有的。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来说,在新手村的时候,可能杀五级十级的怪就能给不少经验值帮助升级了,可你要是升到七十级八十级依旧去刷新手村的怪,这就不太可能涨经验值了吧?
曹旭目前的qíng况也是一样的,她自己的等级已经足够高,和寻常人打起来不过就是打着玩罢了,要说练招什么的,她的很多招式也不能放在自家人身上毫无顾忌的用出来啊。
但对着关羽张飞就没有这样的苦恼,而且这两人的等级足够高,不仅仅是曹旭应对他们,他们也在拿曹旭刷经验啊,有时候他们对于曹旭的招式往往有出人意料的应对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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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比曹旭自己苦心琢磨,闭门练习要好得多了。
再说了,曹旭还遇上了赵云。
如果说关羽和张飞是目前等级用来刷经验的怪的话,那么赵云就是个给超多经验和好东西的boss。
不仅仅是因为赵云的实力更qiáng,更因为赵云和曹旭出于同门,他们的功夫总是有些相似的。
曹旭在赵云的身上可以看到许多优点和可以借鉴的地方,她从赵云身上看到的东西甚至可以直接用在自己身上。
更何况正因为同出一源,曹旭了解赵云,赵云也同样了解曹旭,比起关羽和张飞两人,赵云的应对往往更加直击要害,他自身本事过人,对于曹旭的种种不足和露出的哪怕一点点破绽也能迅速抓住,并且利用起来做出反击。
可以说和赵云比试是一件极为劳心劳力的事qíng,这不仅仅是体力的消耗,更是心神的消耗意志的比拼。
曹旭和赵云的比试徐昌可以说是每场必看,看完之后他就给曹旭开小灶,曹旭天分好又肯吃苦,进步真的是很大的。
曹旭自己都觉得自己真的比之上次和吕布jiāo手的时候厉害了好多。
果然,这次曹旭虽然依旧不是吕布的对手,但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已经比上次更加靠近吕布了。
吕布也同样是一脸惊喜:好啊,一段时日不见,你可真是又长进了不少!
曹旭道:我可就等着你来青州对我说这话呢,今天可算听到啦!
两人都打的畅快淋漓。
曹旭回去的时候,虽然身体疲惫,但却觉得自己开心的仿佛要飞起来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会飞起来的!
然而等她回到家就傻眼了。
见她回来,纪衡哼了一声,然后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
嘤嘤嘤。
曹旭:
伯瑾你这画风不对啊!
她茫然了一下才走到纪衡面前问他:伯瑾你怎么啦?
她都不确定纪衡这是不是伤心,毕竟这事的画风真的很不对劲啊!
纪衡的眼角并没有泪水,不过他还是一副哭泣的样子道:元昭,我发现了一件事qíng。
什么?
自从吕布来了,我就失宠了。
第78章
曹旭盯着纪衡看了好半天才终于有些疑惑的问道:奉先?
可不就是他么。
然而曹旭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说道: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啊!
纪衡想了想觉得他可以说的更加清楚一点:你都没发现你最近和吕布在一起的时间特别多吗?有空就去找他,都不乐意跟我在一起了。
曹旭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她最近遇上吕布除了聊骑兵就是gān架,她几乎不去想其他事qíng了。
这么说起来的话,她好像确实忽视了纪衡。
再想到,纪衡无论多么忙碌的时候都一定记得她的,从来没有让她有过被忽视的感觉,曹旭顿时就很内疚。
我惹你不开心啦?我给你道歉,是我不好。
纪衡捏着帕子斜眼看她:然后呢?
知错要改,我会补偿你哒!以后也不会再这样。
于是纪衡也就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了,不过
我倒是好奇你会怎么补偿我呢。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
曹旭想了想问道:要不我下次再给你抓只猫回来?
纪衡顿时就想到了曹旭给他逮回来的旺财:你确定你说的是猫不是老虎?
曹旭嘿嘿一声:还是你懂我。
纪衡:
我宁愿不懂你!
养了láng还打算再送他一只老虎纪衡觉得曹旭也就是在这个没有野生动物保护法的时代敢这么làng了,换到了现代,他们两都得被请去喝茶谈人生。
而且,补偿什么的,谁想要老虎了呀!
曹旭却说道:你看旺财现在都会学猫叫,我们再弄一只老虎回来,教他学狗叫。
纪衡:你算了吧。
曹旭歪头看他:你不喜欢?
嗯,我不喜欢老虎。
所以我是开玩笑的呀。
纪衡:
他盯着曹旭看了好半晌,终于抽了抽嘴角:算了,不说这个了。
曹旭之前说的那么认真,他差点就信了好吗!
不过曹旭还是说道:伯瑾,奉先武艺好,我有点太兴奋了,我下次一定不会再这样了没有下一次。
行啦,原谅你了。
纪衡并不是很纠缠这件事qíng,他这次跟曹旭这么说,其实就是想给曹旭提个醒而已。
甚至他其实就是有点酸,连生气都没有的。
他很清楚曹旭并不是故意的,而且她对吕布真的是因为见到对方武艺好谈得来而已,并没有其他任何超出正常范围内的感qíng。
这一点纪衡当然是信任曹旭的。
再说了,他当初既然支持曹旭去做自己想做的事qíng,而不是如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安分的留在家里,他也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这年头,女xing同事是很少的,几乎见不到,那么只要曹旭走出家门,她打jiāo道的必定大部分都是男xing,纪衡要是什么都怀疑,这日子也就没法过了。
他对曹旭的信任,不仅仅是这样而已。
而且纪衡本身也觉得这原本就是工作范围内的事qíng,谁工作当中还没几个异xing的同事啊,要是忙起来,相处多点也是有的,相处的多了,关系不错也是正常的,这都没啥好说的。
只是曹旭最近对吕布确实太过关注了,纪衡觉得他该给曹旭提个醒。
但他并不想把事qíng说的太严重太严肃,于是就只是这么稍微的表达了一下我不高兴的qíng绪而已。
曹旭既然意识到了,也说了以后会注意,那么这事就算过去了。
毕竟曹旭说话算话,她至少有一点是很好的,承诺的事qíng一定做,并不在这方面骗人。
把吕布的事qíng揭过之后,纪衡就对曹旭问一些骑兵的事qíng。
嗯,在提醒过曹旭之后,他也不会让现在正cao心骑兵事qíng的曹旭觉得跟他相处是挤出时间来做并没有太大收益的事qíng,更何况,对于骑兵他确实有点想说的。
吕布有一点说的很对,他们这里的人确实比不上边境的人更加适应马上作战,因此只是单纯找几个骑马好的人或许还好办,但如果是大批量的训练骑兵的话,想要赶得上人家的水平就是一件很难的事qíng。
青州原本的骑兵放在中原地区就算是比较能看的类型了,只是和曹旭亲眼见过的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就完全没法比了。
马的问题倒是好解决,糜竺表示他有关系可以弄到边境的战马,但人的问题就不好办了。
总不能真的去边境拉人吧?
但纪衡想到了穿越者到了这个年代几乎都必定要扯几句的马镫马鞍等物。
其他不说,马镫和马鞍确实可以大大的提高骑兵的战斗力,更大程度的解放战斗力。
然并卵,和人家来了想做就能做的穿越大大不一样,纪衡非常苦bī的表示他不会。
他现代的时候也不骑马呀!
都是开车好么!
让他说车他倒是能扯出几句似模像样的话来,或许不专业,但至少能形容一下外观之类的,可马镫和马鞍_(:3ゝang;)_
这年头其实也算是有了简易的马镫和马鞍,不过马鞍的造型很原始很简陋,马镫也是只有一边的,主要是为了上马方便。
纪衡想着好像那些发明马镫的都要提到一句双边马镫?
但他自己到底还是不擅长这个,于是就拿相关的问题来问曹旭。
曹旭道:若是真有东西能让士卒们稳稳当当的骑在马上,那当然就会变厉害啊。
甚至别说是普通士卒了,曹旭自己的战斗力都得提升搞几个等级。
目前来说在马上打架是很不容易的事qíng,因为马镫只有单边的,并不能依靠它来固定身体,因此还需要人自己使力才行,这明显是在削弱战斗力嘛。
如果真的可以有其他东西能够让人更加轻松的就能在马上坐稳,那对战斗力的提升绝不是一点半点。
纪衡听到曹旭的话算是松了口气,他又按着自己的记忆问了几句,才算是大概有底了。
不仅仅是马镫和马鞍,还要考虑下钉马掌的事qíng。
话又说回来了,钉马掌是怎么搞的来着?
纪衡对这事唯一可以用得上的知识大概就是大家都知道那一段,少了一枚铁钉,掉了一只马掌,掉了一只马掌,失去一批战马,失去一匹战马哦,后面的不用说了,后半截跟这个没关系。
想想这个几乎现代九成以上的人都喝过的jī汤,纪衡觉得所谓马掌应该是以铁之类的东西钉在马蹄上的
玛德他现在的时候真的完全没关注过这种事啊!
纪衡觉得,青科院又可以添新项目了。
虽然他搞不懂,但是可以让别人搞嘛。
别人想不到的他已经想到了,至于说能不能做到,怎么做到,这得靠青科院的专家们了。
说起来,自从科技部正式成立,青科院成为科技部的下属机构,连带着青科院的专家好吧,这年头得叫优秀工匠们也都跟着改职了。
他们中最顶尖最优秀的一批人分到了官职。
这可是非常了不得的事qíng。
士农工商,阶级划分是非常明确的。
而且要说起来,其实匠人们的生活才是最差的。
或许照着排下来要说工匠们也不是最差的呀,下面不是还有个商人垫底么?
现实并非如此,商人们虽然同样社会地位低,但是他们有钱呀。
有钱就能过好日子,尤其是如今的世道乱了,于是规矩也没那么严苛了,商人们很多以前不允许享受的待遇他们也都给自己添上了,只要有钱就行。
甚至如果经商做的家业比较大,如糜家甄家这种,他们反而可以用金钱做资本从政,当了官,那立马就不一样了。
工匠们却并非如此,他们没有商人们那样多的钱财,那么厚的资本,只靠手艺过生活,因此其实要说起来的话,他们才是真正的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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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衡没有这些观念,因此他请人从各地寻访了最优秀的工匠以及专业人才回来之后,就给了他们很大的尊重,生活上更是不含糊,待遇是一定很好的。
纪衡士人家庭出身,又是青州的大官,对于工匠们来说,他们和纪衡的差距太大了,大到他们在纪衡的面前甚至不能够抬头说话,可偏偏纪衡表现的那么可亲,也是大家就都很感动,gān活儿也分外的努力,纪衡给的任务,就算不吃饭不睡觉也要完成,毕竟其他方面他们回报不了纪衡,只有在纪衡需要他们的地方加倍努力,这也可以算是为啥青科院出成果那么多那么快的原因之一。
当大家群策群力,全力以赴的去做一件事qíng的时候,那样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
但也仅限于此了,大家都以为最好的生活不过如此,可纪衡给了他们更大的惊喜。
青科院并入科技部之后,纪衡说动曹cao给他们其中的一部分人封官了!
那可是当官啊!
那是改变一整个家族未来,改变子孙后代身份命运的事qíng啊!
他们自己或许说起来是摆脱不了工匠的身份了,可他们的孩子,以后说起来,就是官员的后代啊。
虽然官职不高,数目也不多,只是之前出了成果的,比如做出新的投石车的,改良版水车的,还有搞出了造纸术的那几个小组中的领头人物才封了官,且只是秩四百石的小官而已,低的甚至只有两百石一百石,可这就是不一样啊。
大家工作的动力更足了。
甚至按照纪衡的剧透,目前虽然是纪衡自己兼职青科院的院长职务,可以后这职务是要给别人的,秩暂定六百石。
以后会不会涨,可就看青科院的重要xing了。
所谓重要xing,得从他们出的成果来看啊。
总之,目前的青科院可谓gān劲满满。
纪衡想着,把这事jiāo给他们的话,估摸着他们也会努力做的。
而且如果真的能够弄出双边马镫高桥马鞍还有搞出钉马掌的技术,别说是六百石,纪衡觉得曹cao一千石的官职都能给出去。
曹旭见纪衡对骑兵有兴趣,于是也很愿意跟他多说一点,纪衡毕竟和吕布不一样,她不仅能跟纪衡一本正经的讨论骑兵的问题,有什么不开心不顺意的也能给纪衡抱怨一下,说几句丧气话也没什么,甚至纪衡很愿意她再撒娇几句的。
跟吕布就肯定不能说这些啊。
结果他们吃完饭把这个话题作为睡前话题,却一直聊到了快半夜的时候才停下。
还是曹旭自己先反应过来:哎呀,我说的太多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纪衡一眼:我给你抱怨了好多话啊。
纪衡含笑看她:行啦,跟我抱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些话你不能对别人说,要是也不能对我说,那得多辛苦啊。
曹旭道:可你都不跟我说这些,你只说让我开心的话。
纪衡摸摸她脑袋:你能跟我说这些,我也很开心了。
伯瑾你真好!
现在知道我好了?
才不是,一早就知道你是最好的。
纪衡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成婚的头一天我就知道啦!
纪衡戳戳她脑门:行啦,不说这些,天色晚了快去睡觉,名儿你不是还约了奉先一起去选拔士卒?
曹旭一脸惊讶:你不是不开心么?
你是办正事,我还能不让你做么?我只是提醒你别一心只想着这些,忽略了其他,这就行了。
说话间两人都已经爬上chuáng,曹旭听到这话就扑到他身上呜呜呜:伯瑾你太让我感动了,我运气真好。
她运气真好,能有曹嵩那样的父亲,曹cao那样的哥哥,丁氏那样的母亲,这让她从小就不受拘束,并且从来没有什么压力,她总是能开开心心的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qíng。
而最幸运的是,她还有纪衡。
行啦行啦,你今天感动的够多了,快睡觉。
如果不是灯已经熄灭,曹旭大概是可以看到纪衡的红脸的。
对于曹旭简单直接的表达,他这么些年了也没有完全适应。
可纪衡的话音刚落,就感觉到唇上有温温软软的东西,嗯,这个他非常熟悉,纪衡当然不会拒绝这个老夫老妻嘛。
结果曹旭今天完全不安分,亲完了之后又轻轻的舔他,在纪衡问出来之前,他感觉到曹旭已经伸手帮他扯衣服了。
你
嘘,不说话,我补偿你呢。
纪衡:
所以说,曹大爷,咱这到底是谁补偿谁?
而且
咬我嘴唇gān什么?
软,甜!
纪衡:
脸红。
嗯,别问上下的问题,关于这种问题,纪衡能说,曹旭甚至讲过类似于坐上来自己动这种话的吗?
不用问太多,曹大爷永远是曹大爷_(:3ゝang;)_
在曹旭好好的补偿了纪衡之后,纪衡表示他以后再也不作死跟曹旭说那些了。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曹旭再说补偿的话他还是拒绝好吧,舍不得拒绝。
毕竟甭管怎么说,他自己感觉也不差啊。
在曹旭正式搞定骑兵的事qíng之前,袁绍和公孙瓒那边又搞了个大新闻。
袁绍把原本打下来的涿郡给丢了_(:3ゝang;)_
一个大写的悲伤。
甚至他不仅丢了涿郡,还让公孙瓒反扑成功,差点就打进冀州了,最后公孙瓒把战线从原本的涿郡督亢一带直接就压到了易县。
哦对了,不是现代的那个易县,如果从现代来算的话,其实更靠近安新雄县这一路如果这么说知名度还是不够的话。
纪衡觉得他可以看着地图提醒一句,这地方靠近白洋淀。
很熟悉的名字是不是?
没错,就是辣个小兵张嘎的故事呀!
这么说知道这到了哪一块了吧?
嗯,这年头,这块地盘是袁绍的,属于冀州。
公孙瓒差不多就是打到了这一线。
当然,他也只能打到这一线了。
袁绍这人吧,虽然时不时的坑到让人嘴角直抽,但英明起来的时候,曹cao都是自愧不如的。
因为在此之后,袁绍再也没有让公孙瓒取得哪怕是一场的胜利。
他倒是没把易县这一块给拿回来,但他把代郡给打下来了。
是的,他打下来整整一个郡的地盘。
公孙瓒是懵bī的。
然后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袁绍和公孙瓒两人恢复了那种互有胜负,你打我一拳我挠你一下的状态。
不过袁绍有了一个新的计划,他给曹cao写信让曹cao和他兵分两路一起对付公孙瓒。
好吧,应该说是让曹cao帮他守住高阳一带的防线。
别问高阳在哪儿,距离白洋淀不远的那个就是!
而袁绍自己则顺着之前打下的代郡继续往前打,进攻上谷,等他拿下上谷郡之后,曹cao就与他合力,两面夹击涿县。
一旦涿县和上谷全都到手,广阳郡差不多也就药丸了。
所谓广阳郡正是目前幽州的治所蓟县所在。
蓟县是个非常好的地方,往上数,战国时期燕国的都城蓟城差不多就是这个位置,而往下数数到现代,那就是北京啊!
北京!
所以明白这地方有多么重要了吧?
应该说这地方自古以来就是非常重要的,这一点从chūn秋战国时期就开始了。
而现在,蓟县是幽州治所所在。
如果说的更直白一点的话,打下蓟县,就像是换到了现代社会被人打下了北京一样。
简直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好么!
纪衡不太懂这一行,但他知道的是,中国近现代丢到北京的战争大概就是抗日战争了,嗯,那时候叫北平。
虽然最终战争还是取得了成功,但丢掉北平的时候对全国上下的影响和震动还是非常大的。
不过当年的中国北平之后有南京,南京之后有重庆总之咱们有足够的战略纵深,有后撤防线的空间。
可对于这个年代的公孙瓒来说就不是这回事啦。
啥重庆啥南京都不是他的地盘,他只有蓟县而已。
如果丢掉蓟县,他确实还有后撤的空间,幽州的整体形状是一个横着的长条,除了和并州冀州相连的地方以外,其他地方一面靠着异族一面靠着海,差不多就是渤海湾到辽东湾这种路线。
袁绍又没海军,只能从陆地打过去,因此公孙瓒如果逐步后撤的话,也不是做不到。
然而考虑下经济qíng况和自然环境?
别拿现代做对比,上千年的差距可摆在那里呢。
也因此袁绍可以说,只要打下了广阳准确来说是只要gān掉了蓟县,幽州之战就可以结束一半了。
袁绍可谓信心满满的和曹cao说了他的大致计划,然后让曹cao给他帮忙。
曹cao不会拒绝的,这原本就在计划之中。
曹仁太史慈等人带着军队回来之后并不是各回各家的放大假去了,而是抓紧时间休整补充,并且紧张的准备着下一场战争。
目前青州已经不跟徐州打仗了,所谓的下一场,很明显就是指的袁绍和公孙瓒那边嘛。
关于这件事qíng,曹旭是很愿意去的。
纪衡问她:你不是还要cao心骑兵的事qíng?
曹旭道:这个不急的,而且现在有文远和阿纯帮我,目前我们只是进行基础的训练而已,有些人不会骑马,还得学,而骑马甚至连基础课程都不算啊,所以我还有时间呢,这次就算不让我带兵,让我像上次一样只管打架也可以啊。
纪衡想了想:因为关羽和张飞?
还有我小师叔!曹旭补充道:我想着,这次公孙瓒要是输掉了,我就去劝降我小师叔!
小师叔?
赵云啊。
想到赵云,纪衡也觉得这事还不错的样子。
说起来,之前曹旭跟他讲想把关羽张飞拉过来的时候他觉得挺不现实的,除非曹旭能把刘备拉过来,可刘备这人嘛真仁义还是假仁义是不是大耳朵是不是爱哭鬼,这些纪衡都不知道,毕竟他有和刘备相处过,也就不好轻易的评判人家,尤其是说一些负面的评价,但至少有一点纪衡是非常确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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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是个有大志向的人,他的大志向,可不仅仅是当个大官而已。
因此刘备绝不愿意屈居曹cao之下。
考虑到关羽和张飞都是刘备拾取绑定的,因此忽悠不来刘备的话,关羽和张飞其实也就可以不用肖想了。
不过没这两人也没啥,纪衡从来没想过能把这两人忽悠过来给曹cao,但赵云嘛现在看来,如果公孙瓒兵败,再有曹旭去劝降的话,纪衡觉得这事能成的可能xing很大啊。
要说起来,赵云在后世也是个男神级别的人物,又有曹旭实打实的跟他比试过。
曹旭可是和吕布刚正面,单挑能赢关羽和张飞的人,赵云比她厉害,这就很值得忽悠过来了呀。
有赵云的诱惑摆着,纪衡也觉得曹旭去挺好的。
如果说青州有谁去劝降赵云的成功率比较高的话,纪衡觉得大概也就只有曹旭和徐昌了。
显然曹旭去更好。
事qíng定下,曹旭就去跟曹cao说,曹cao向来不在这方面对曹旭有什么阻拦的,更何况他的想法和纪衡差不多。
曹旭去了若是能够劝降赵云,那可就太好了。
否则赵云死了倒也罢了,若是没死,他归降谁对曹cao来说都是个损失。
只是在众人给曹旭送别之前,曹旭先要去给别人送别了。
不是别人,正是诸葛一家。
他们要离开了。
说起来,其实是诸葛玄的官职有调动,之前曹cao是将诸葛玄放在临淄用的,毕竟之前他们没有合作过,曹cao也不清楚诸葛玄到底如何,只知道诸葛珪是个好官而已,如今诸葛玄在青州也混熟了,大家也都认可他,曹cao就想把他调去别处用了。
不是其他地方,正是之前曹cao自己所任职的济南,曹cao让诸葛玄去做济南相。
虽然说起来是叔叔,但自从诸葛珪死后,诸葛玄对诸葛瑾诸葛亮一家是非常照顾的,如今孩子们也都不算大,诸葛瑾的年纪大一些,却也还没到能够当家的程度,更无法支撑起整个家,所以他们一家最终决定还是跟着诸葛玄一起搬去济南。
济南的条件其实不差的。
好吧,应该说济南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之前曹cao在那里任职,已经把济南治理的很好,之后曹cao确实不做济南相了,但他做着青州刺史啊,又改了青州牧,总之济南也依旧是曹cao的地盘,曹cao怎么也不可能让自己辛苦的成果毁于一旦的,而且他对济南也确实很有感qíng,可以说他的人生在济南遇到了一个巨大的转折,若无济南,恐怕也不会有今日的曹cao了。
曹cao对济南的感qíng还是很深厚的,这些年也同样重视济南,因此济南发展的其实很好。
诸葛玄去了之后,既没有世家豪qiáng的困扰,也没有吏治糜烂的麻烦,他只要尽心尽力的去做好一方父母官就可以了。
曹cao并不认为诸葛玄适合处理如同世家豪qiáng的事qíng,又或者是整顿吏治的,这种事,派程昱gān还差不多,诸葛玄更加适合接手这种只需要安心发展,cao心民生的事qíng。
虽然说起来,如果论整顿吏治对付豪qiáng,诸葛玄不如程昱之类,但如果给他们同样的一个如同现在的济南的地盘,几年之后再看,必定是诸葛玄做的比程昱好。
人各有所长的话,说的就是这个了。
因为诸葛玄要走诸葛一家也都跟着走,于是大家就要送别一下。
当然,曹旭和诸葛玄没什么深厚的jiāoqíng,她和诸葛玄的关系可比不上纪衡和诸葛玄的。
但架不住曹旭喜欢诸葛亮啊!
诸葛亮小时候就挺可爱的一只软包子,这些年也没长残,反倒是越来越可爱。
在他脸上鼓鼓的婴儿肥彻底消失之前,估摸着曹旭看到他都是忍不住手痒的。
这一点在曹丕的身上已经得到不少体现了。
于是纪衡抽着嘴角发现,未来舌战群儒半点不方的诸葛大大,这时候看见了曹旭简直就像耗子见了猫,毛都要炸起来了,而且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捂脸。
不许捏我!我长大了!
曹旭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等你什么时候比我高了再说这话。
诸葛亮:
你认真的?
曹旭的身高,放在这年代的男子之中也不算矮了。
反正她比曹cao要高rarr;_rarr;
该说幸好这辈子纪衡不算矮,而且曹旭也没啥十公分的高跟鞋可以穿,否则那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但也因此,以诸葛亮现在的年龄来说,他想要身高超过曹旭,可还有好多年要长呢。
纪衡伸手摸摸他脑袋:安心,你会长得很高的。
据说在这个身高一米七都算挺高的年代里,诸葛亮的身高超过一米八啊。
曹旭目前还是170俱乐部的,算着年纪大概是过不了180了,所以未来的诸葛亮肯定比曹旭高。
诸葛亮看了眼纪衡:就算你这么说我是说,如果你想表现的是在安慰我的话,能不要把手放在我头上揉着说这话吗?
发型都乱啦!
纪衡嘿嘿一声,虽然把手收回来了,但他还是觉得想要再来几下。
和曹旭单纯的想捏软包子不同,纪衡可是知道这是未来的诸葛大大的,他之前还担心曹旭作死,后来发现好像诸葛亮虽然说起来的时候特别嫌弃曹旭,曹旭捏他的时候他也会瞪人,可实际上他对曹旭的好感度可不低。
难道诸葛大大喜欢这种调调?
自从有了这种认知之后,每次诸葛亮见纪衡,都会发型不保。
所以说,从某种程度来讲,诸葛亮还是挺值得同qíng的。
欺负完了诸葛亮,大人们就去一起说话,小孩子则一起玩。
比如这次曹昂也来了,他主要是来送别诸葛瑾的,诸葛亮只是顺带。
曹昂和诸葛瑾的关系其实更加亲近一点,毕竟诸葛瑾的年纪也大一些。
诸葛瑾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年轻人,相貌好学问好人聪明,xing格也不差,这就很让人喜欢了。
因此他的朋友不仅仅是曹昂,徐庶和他的关系也很不错,徐庶是跟曹昂一起来的。
这时候三个年轻人说话,不知不觉就把话题从诸葛瑾的身上歪到了曹昂的身上,有一件事qíng是他们都比较关系的。
哎,说起来,你跟糜家小姐的事qíng怎么样了啊?
曹昂脸上一层薄红:说什么呢!怎么又扯到我了,这不是在给你送别呢?
徐庶的手按在曹昂的肩膀上:人家这不是想着临走之前听个准话也好安心不是么?
曹昂和糜秀的事qíng其实不算人人都知道,但他们这几个朋友倒是知道一些的,反正这两人自从上次从徐州过来之后就有点那啥。
曹昂倒是说他这是关心糜家,代曹cao向糜家表达心意呢,三五不时的往糜竺那里跑,请教种种问题。
但实际上他想的啥嗯,这一点徐庶表示他早看穿了。
然而糜秀不是曹旭,她可不会每天在外面蹦跶,曹昂去好几次也不定能见着她一次呢。
曹cao给袁绍派去的有一万人,说起来袁绍只是请曹cao帮忙守城,或者紧急qíng况下他需要调动一些如同曹旭这样撑场面的将领的,因此一万人是足够了。
袁绍倒是大方的,曹cao出人,他给粮糙,其他花钱的事qíng也不需要曹cao自己负担。
从这一点来说,袁绍真的是很大方的。
这次曹旭带上了张辽,没带曹纯。
曹纯留着继续练兵,至于说带着张辽,主要是带他一起去看公孙瓒的骑兵来着,毕竟这事张辽比曹旭专业,他去看大概能看出更多的东西来。
可从青州到高阳走了一路,张辽就担心了一路。
将军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曹旭一愣:怎么这么问呀?
只是觉得你最近jīng神有些不好而已。
张辽说的也是真的,曹旭看着确实不如之前在青州那么能蹦跶了,倒不是因为一路辛苦,张辽很清楚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这一路虽然辛苦,可却还不至于能够让曹旭仅仅因为赶路就显露出疲态来。
曹旭晃晃脑袋:大概是最近没睡好吧,也有可能是没吃好,换季了有些不适应。
纪衡又不在,没人给她在吃的方面费心,军营里能吃饱就很好了。
曹旭对着张辽摆摆手:没事,这个适应几天就好了。
于是张辽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第79章
张辽虽然觉得曹旭说的不太靠谱,然而事实也确实像是曹旭所说的那样,等他们一路到达高阳的时候,曹旭已经恢复jīng神开始蹦跶的很欢快了。
然后在高阳他们遇到了一个老熟人,正是张郃。
张郃听说曹旭到了,便亲自到城门口迎接,然后见不仅曹旭来了,曹旭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个高大壮实,面带些许风霜之色的青年将领,年纪不算很大,但却气势不凡,另一边则是一文士打扮的人,三人都骑着马。
想来想去张郃只认识曹旭一人,于是便先给曹旭打招呼,曹旭对他印象也很好。
儁乂,怎么是你在这里守城?
之前不是说高览留在这里来着?
虽然说曹cao和袁绍关系不错,但曹cao这一万多大军开过来守城,袁绍也得放个自己人在这里啊,总不带说真的就把一座城池全权jiāo给曹cao了。
袁绍这里留个人,甭管怎样,事后大家都放心,若有什么难以决定的事qíng,问过张郃再做也省的日后说起再有啰嗦的事qíng发生。
毕竟这就跟去人家家里做客一样,哪怕是被主人邀请而来帮忙,主人也说了可以随意的,但你并不能真的随意嘛,很多事qíng还是要跟人家说过才能做的。
之前曹旭听说留在这里的人当是高览,她路上还跟张辽说高览这人很不错呢,话不多但是人挺实在的,却没想到来了之后见到的不是高览而是张郃。
听到曹旭这么问,张郃便说道:他不在这里,原本确实是说他留下的,不过后来元皓先生建议我跟他jiāo换一下,所以就把我调来这里了。
曹旭点点头,然后给他介绍:这是陈宫,字公台,这是张辽,字文远。
说完她又转头对张辽陈宫说道:这是张郃,字儁乂,儁乂可是本初手下四大将军之一呢。
于是三人又互相打了招呼。
陈宫却问道:之前儁乂说起的元皓先生,可是河北名士田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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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郃道:正是,公台先生也听说过他?
陈宫一笑:田丰的名声,我在青州也是听说过的,你家主公有他相助,这次公孙瓒恐怕不是对手。
承先生吉言了。
说话之间,张郃带着众人往安排好的驻扎地点去。
他将曹旭一行人安排好了,才又说今晚设宴迎接众人。
要说起来,张郃手下如今不过四千人马,多数还是被袁绍调走了,他在代郡压下重兵威bī公孙瓒,因此给在高阳的兵马就稍微少了一点。
这也是为什么这时候要让曹cao那边派大军来的原因。
一万人说不上太多,但如果再加上张郃的四千人的话,作为防守的兵力这还是很够的,甚至如果抓到机会,主动进攻几次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袁绍的计划看起来似乎是很好的,可公孙瓒却也不傻呀,袁绍的意图太明显,他想要装作看不出来都不行。
于是袁绍大军压在代郡的同时,公孙瓒也积极应战,他也兵分两路,一路让赵云带人去对付曹旭毕竟高阳若有曹旭在,派其他将领去的话,很有可能就是个送菜的。
至于说剩下的人手,他同样也压到了袁绍的面前。
赵云临行之前刘备是非常不舍的,他这段时间与赵云相处不少,心中对赵云极为喜爱,这时候便拉着赵云的手说道:子龙此去请务必小心,曹旭并不是好对付的。
赵云道:玄德公放心,子龙明白的。
刘备听到这话也是一愣,随即他也一笑:也是了,我听云长和翼德说,子龙与曹旭的关系极好,你的武艺胜过她,明枪是不怕的,如今连暗箭都不必担心了。
赵云道:元昭不是那样的人,她向来堂堂正正的。
是我多虑了,那么我就在此祝子龙旗开得胜,取下高阳了。
赵云离开之后,公孙瓒却显得有些忧虑的样子,他对刘备问道:玄德,你觉得子龙真的值得信任吗?
刘备道:子龙忠义之人,自然值得信任,更何况,此事将军心中已有定论了,又何必问我呢。
公孙瓒派赵云去攻打高阳,实际上不就是在试探赵云么?
因为他不放心把赵云留在身边。
公孙瓒和袁绍的这一战是非常重要的,他担心如果赵云受到影响反叛的话,他将功亏一篑,从此再也没有和袁绍争锋的可能,但赵云毕竟是重要的将领,本事也不差,他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把赵云丢去一边不管,因此他就只好把赵云调离重要的位置了。
曹旭在高阳,让手下唯一能够压制曹旭的人去高阳,这似乎是非常顺理成章的事qíng,可实际上公孙瓒是将赵云调离,毕竟高阳再怎么重要,那里的守军也不过一万多人,就算赵云真的做出了什么事qíng来,因为高阳本身并不是为进攻做的准备,因此公孙瓒是完全有余力在高阳那里真正出现问题之前再次派遣其他人去的。
也因为要被调去高阳,因此赵云对公孙瓒这一路的很多事qíng也就都不知道了,从这一点来说,公孙瓒会觉得安心不少。
赵云自己不清楚这一点,但刘备看出来了,他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更何况,赵云和公孙瓒的关系到底如何,赵云到底是不是值得信任,这原本就不是刘备该多嘴的事qíng。
于是他只说了那么一句也就不说什么了。
同样的想法陈宫也有。
他在看到公孙瓒的安排之后就对曹旭和张辽说道:白马义从重创之后一蹶不振,赵云如今恐怕也是不再受到公孙瓒的重视甚至是信任了。
公孙瓒看起来是给了赵云一个在白马义从之后新的表现机会,若是表现的好大概会再次得到重用,但实际上这意味着什么,陈宫已经有所察觉了。
陈宫本想说他们可以使一使挑拨离间之类的计策,然而曹旭听到这话的瞬间就炸了:什么?!公孙瓒敢对我小师叔不好?我去打他!
陈宫:
所以说,你这是cao着哪门子的心呢?
公孙瓒和赵云的关系难道不是越差越好吗?
忘了糜竺是怎么来青州的啦?
陈宫简直就不明白了,他和曹旭到底谁才是心心念念想把赵云忽悠来青州的那个。
赵云和公孙瓒的关系不好他们才有机会啊,要是赵云和公孙瓒的关系亲密的跟一个人似的,曹旭就是忽悠到死也别想把赵云弄过来好吗!
陈宫原本想着曹旭那么想要赵云,嗯,自家的孩子自家疼,他想想办法把赵云从公孙瓒那里给弄过来满足一下曹旭嘛。
结果曹旭给他的反应就是这样的。
陈宫有点想打人如果他打得过的话。
张辽看着陈宫的表qíng,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一下,他默默的挪过去:先生,将军和奉先真不愧是至jiāo好友啊。
言外之意,吕布也是这德xing,陈宫此时的感受他特别懂,因为他之前和高顺两人已经感受过太多次了。
陈宫:你是在提醒我青州还有一个需要我cao心的?
这种事一点都不治愈好吗!
张辽:_(:3ゝang;)_
想想好像确实并不怎么治愈。
曹旭看着陈宫问道:公台,那你想说什么呢?
陈宫深深地谈了口气:我并不是想要提醒你公孙瓒对赵云到底好不好,更没打算让你去帮赵云讨公道。
跟曹旭说话得直白一点。
我想说的是,公孙瓒对赵云心生怀疑,这正是我的好机会,你多想想子仲是怎么来青州的呀。
谁都知道怀疑手下这种事不太好,但其实真遇上了,也没几个人能够忍得住。
这种错误,陶谦不是第一个犯的,公孙瓒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就算是在青州,曹cao也不是相信着每一个人的,至少他对吕布仍旧心存怀疑,这一点陈宫是知道的。
不过比起公孙瓒和陶谦,曹cao有些时候的做法更加高明一些而已。
就比如他在通过曹旭对付吕布,一方面是试探,另一方面,他也在做准备,目前来说吕布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让人不放心的地方,那么陈宫可以想到的是,曹cao接下来恐怕会给吕布一些考验。
当然,这既是考验也是机会,抓住了就能立功以后在青州站稳脚跟,名正言顺的受到重用,若是吕布表现的不好,那么接下来他恐怕就要是被对付的那一个了。
当然,现在说这话有店跑题,陈宫想说的是,这种事无法避免,但可以有一些更加聪明的做法,公孙瓒这次已经把事qíng做出来了,他们只需要给赵云点明了就好。
虽然不指望着赵云因此一事就跟公孙瓒掰了,但至少可以让赵云伤心一下。
好感度嘛,不可能一撸到底的,但咱们可以每天给他降一点啊。
于是曹旭点头:行,我听你的,反正公孙瓒对我小师叔不好,不如跟我来青州呢。
只是,说起这个
陈宫又再次说道:此次公孙瓒试探赵云,但同样的,袁绍恐怕也对我们心怀防备。
哎?本初?
曹旭有些意外陈宫居然会这么说。
陈宫解释道:否则你以为为什么会把高览换成张郃?
那不是田丰的建议吗?
陈宫道:正因为是田丰的建议,所以我才更觉得这其中有问题,若只是袁绍自己这么想,这倒不是个事qíng了。
田丰为什么会特意提出来这件事qíng?显然田丰希望袁绍对青州还是要心怀防备更好。
从人选上就能看出来了,难道说高览就无法胜任与他们合作的事qíng吗?还是说张郃无法胜任需要随袁绍攻打公孙瓒的事qíng?
当然不是这样的。
仅仅是因为,如果谈合作,那么留下高览在这里的话,那就是真正的合作,高览不会对青州有什么防备和想法的,就算是提醒了,以高览的个xing和一贯的办事作风来说,他也起不到什么防备的作用。
张郃就不同了,张郃虽然是武将,但和颜良文丑那种一味擅长阵前比斗战场冲杀的不一样,和老成持重,方正稳妥的高览也不一样,张郃粗中有细,他很擅长处理这一类的事qíng。
至少袁绍手下的将领中找不出比张郃更加擅长的。
所以田丰建议带走高览换上张郃。
至于说袁绍,田丰提出了这件事qíng,而袁绍答应了,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不是吗?
曹旭听到这里咬了咬嘴唇:那我们怎么办?
陈宫看她一眼,曹旭能问出这种问题来,他就很满意了。
曹旭没有冲动没有一味感到伤心,更没有愤怒到只顾着指责袁绍,她是问陈宫该怎么办。
陈宫是不怕遇上问题的,遇上问题他就可以解决问题,他最怕的是在解决问题之前,自家人先坑了他一把。
就如同讨伐董卓时期曹旭冲动到砍了牛辅,这就造成了他们无法攻下旋门关,于是进军洛阳的事qíng也就飞了,否则按照陈宫的计划,他们应当是趁着董卓不备的时候攻破旋门关的,到时候洛阳以东再无险可守,他们便可长驱直入,董卓连跑都跑不掉。
当初的董卓若是没能成功跑掉,也许现在大汉天下的局势又是另外一番样子了。
而现在也是一样,陈宫有自己的计划和想法,他最怕的是曹旭冲动不听话。
可现在看来,他倒是可以在这件事qíng上放心了,至少曹旭自从上次犯错之后一直都很听话,这次也首先选择询问他的意见。
这对陈宫来说就足够了。
这么想着,他略显得意的看了眼张辽。
这位居然拿吕布和曹旭比呢,这能比吗?
你家熊孩子不仅智商低还不听话!花样作死冠军!还是我家的孩子好多了!
无辜收到陈宫一个眼神的张辽完全没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他茫然的看看陈宫,想要问什么却又不好问,最后只好闭嘴了。
陈宫这时候才对曹旭说道:此事我们不必太过烦心,也不需要做什么,我们只要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了。
袁绍仅仅是对他们有所防备而已,这是人之常qíng,换了谁都这样。
如果他们自己过于在意,因而做出种种事qíng来的话,反而会破坏两家之间的合作,目前来说,击败公孙瓒才是最重要的。
陈宫觉得击败公孙瓒拿下幽州比其他任何事qíng都要重要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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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这话说起来似乎是在为了袁绍考虑,但从长远来看,这其实是为了曹cao考虑的。
要不然你真当青州的人脑子有坑么对着袁绍的事qíng这么积极?
曹cao确实和袁绍关系好,两家目前也算得上同盟,但可还没好到曹cao想袁绍之所想急袁绍之所急呢。
归根到底还得说是袁术的问题。
袁术攻打荆州失败之后就开始转而把手伸向了扬州,扬州并不能抵挡袁术,依照他们之前收到的最新的qíng报来看,袁术拿下扬州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qíng了。
袁绍确实联合了荆州的刘表,让他帮忙遏制袁术,但实际上刘表和陶谦都有一个同样的问题,陶谦不愿意为了袁术跟曹cao玩命,刘表也不会愿意为了袁绍而跟袁术玩命啊。
所以实际上刘表弄死了孙坚之后,袁术不再打荆州的主意,于是刘表也就不再去找袁术的麻烦了,这才让袁术可以安心的攻略扬州。
那么在这种qíng况下,如果袁术得到了扬州,他必然实力大涨。
占据了豫州扬州两地之后,袁术的下一步计划要不就是荆州要不就是兖州,但在那之前,他需要稍加休息一段时间,稳定扬州qiáng大自身,而在这段时间内,袁术也不能只闲着什么事都不gān了,他依旧是要对付袁绍的。
可是袁绍隔着好远呢,这时候袁术怎么办?
显然就跟之前一样,袁术会再次把刀口对准曹cao。
若是那个时候袁术空出手了,可袁绍这边公孙瓒还没有解决掉,那么袁绍将被陷在和公孙瓒的战争里,袁术则可以联合陶谦甚至可能连带上刘岱一起对付曹cao。
那个时候袁术可不会只是在背后摇旗呐喊了,拿下扬州的他是有底气派兵的。
那么到了那个时候,曹cao能够抵挡吗?
一旦曹cao覆灭,袁绍将会被敌对势力团团包围,他又能蹦跶多久?
而如今的北方豪qiáng们,除了曹cao和袁绍,袁术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他也清楚其他人是撑不起大局的,那个时候的袁术就可以安心的扩张自己的地盘了,因为只要稍加挑拨,袁绍和曹cao留下的巨大好处就会让北方陷入混战。
这是陈宫在目前的qíng况下为袁术做出的大致规划,他将这些说给曹cao听了,曹cao也同样十分认可。
目前来说,袁绍是他们不可或缺的盟友,曹cao或许实力不差,但目前的曹cao是无法与袁术相争的,失去了袁绍,那么袁氏的全部资源都将向着袁术倾斜。
只看袁绍这才拿到冀州多久?他在冀州的时间是远比上曹cao在青州的,可袁绍在拿到冀州之后短短时间内便有了自己的班底,手下谋士如雨良将如云,实力完全不比曹cao差了。
他更是作为目前袁家的代表出现,使得很多袁氏积累的资源都朝向他,可以说,只要袁绍还在,哪怕他什么事都不做,也是在很大程度上遏制了袁术的发展了。
否则你以为这兄弟两为啥隔着那么老远的距离还要互掐的不亦乐乎?
因为不管是袁绍还是袁术都清楚,袁氏的代表人物只能有一个,目前的袁绍还好,袁术却是不弄死袁绍他就别想好好发展。
人家说起投奔袁氏公子,全奔着袁绍那里去了。
袁术憋屈啊!
想想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得有多少人?
这是一股非常大的势力啊,更别提还有一些人仰慕袁氏的名声也会来投。
为啥之前韩馥在冀州的时候,冀州拿得出手的人才就那么几个,还都不是最顶尖的,可袁绍得到冀州之后,冀州仿佛瞬间变天,各种人才雨后chūn笋一样的往外冒,冀州瞬间就变得人才济济了。
因此目前甭管从哪一方面来说,有袁绍都是好过没袁绍的。
曹旭想想也对,当初说在高阳留个人的时候这意思其实就已经很明显了,大家都是认可的,这时候只是把这个人选从高览换成了张郃,实际上意思还是一样的,这并没有什么。
陈宫对曹旭说这些实际上意思只有一个:你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我觉得你还是知道了好,以后说话做事都可以注意一些,更重要的是,我现在就把话都给你说明白了,也省的日后再有人到你面前挑拨这事。
曹旭嗯了一声:我听你的!
陈宫满意的点点头:你能这么说也就好了。
果然还是我家孩子可爱!
吕布?那什么玩意儿!哼!
张辽:
招你惹你了啊!
在赵云到达易县的时候,纪衡也到了。
曹旭是很惊讶的:你怎么来啦?
纪衡说道:我给你送东西。
见曹旭疑惑,纪衡给她解释道:我之前不是说让青科院研究新的绷带么,这次就给做好啦,还有一些简易的小药丸,原本该在你们走之前给的,不过当时还没做好,这次我就给你送来了。
所谓绷带,其实是特制的,并不是简单的一块布而已。
行军在外带药不方便,而且也不能士卒们人人带着药,就算带着了,也得分方不方便用,或者会不会用。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大夫,多数人是不懂这些的。
所以我让他们做了这个,这次的绷带可以处理常见的伤口,只要把伤口清洗gān净然后包扎就可以了。
有点像是现代的膏药又或者创可贴的xing质,并不要cao心很多,受伤了就把伤口清理gān净,然后进行包扎就可以了。
虽然只能处理一些简单的皮ròu伤,但这已经很不错了。
战场上最常见的不就是皮ròu伤么?
使用的材料也都是常见的,药材的话,按照纪衡的要求,必须是常见易得且非常便宜的药材。
价值高昂的药材谁都会开,配出来的方子或许确实有用,但那并不适合用于军队,尤其是大批量的使用。
因此想要广泛应用的话,最重要的事qíng其实就是要廉价。
目前他们药材倒是好办,青科院其实有养大夫的,但问题是布料的问题还无法解决,太过便宜廉价的布料使用效果不好,这年头又没有棉花真的是一件非常令人苦恼的事qíng。
而药丸就简单多了,也是用来治一些常见病的,基本头疼脑热,或者略微有点水土不服的,吃了不说立马就好,但是可以缓解不少问题的。
这对于军队来说是非常必要的事qíng。
曹旭听到也很惊喜:那可真好,我随军带着大夫还有各种药材,但毕竟是行军打仗,也不好带太多,士卒们又是多人挤在一间营帐,一个生病了就传染好多人,驻扎在城里还好,可以去铺子里买药,在外面就艰难多了,全得靠大夫辛苦呢。
军营里的随军大夫,挖药材处理药材都是一把好手,甚至可能这项技能他们刷的等级比自己的医术都要高。
然后纪衡又说:我还给你准备了其他东西,嗯,我管它叫地雷的。
和后世制作jīng良的地雷不一样,这地雷蠢大蠢大的,长得不好看,杀伤力其实也有限,不过一定距离内,他们虽然没有用人实验过,但用猪牛羊这些家畜实验的时候,不说直接弄死,但受伤是肯定的,如果距离合适的话,重伤也是有的。
关于这一点,纪衡其实是想起后世的所谓地雷战了。
其他不提,咱就说制造吧,土地雷什么的,当年的农民们条件不一定比他现在更好呀,可人家能造出有足够杀伤力的土地雷来,还发明了那么多战术,可见这东西的制造难度并不大,技术含量也不会太高。
于是纪衡也就努力的向着这个方向发展了。
他依稀记得土地雷是可以用一些家里的罐子之类的做容器的反正他在电影里这么看到过。
这东西目前的时代还是有能力生产的。
在纪衡的努力之下,在青科院目前动力十足的搞研究之后,他们终于拿到了成品。
大概给曹旭解释了一下这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之后,纪衡说道:数量不多,我这次也只带了一百多颗过来做测试而已,另外还有青科院的几个人跟我一起来的,因此我想跟你说,你用这东西的时候,我们想在旁边看着,一方面是记录数据,另一方面,若有什么好的不好的,你也及时给说出来,回去可以改。
而且纪衡也认为他们需要知道实际打仗大致上是个什么样的qíng况,这样更加有利于他们改进。
曹旭想想也点头:行,到时候还要你教我用呢。
说完了正事,陈宫和张辽非常自觉的就离开了。
这时候纪衡才对曹旭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qíng没有说。
什么?
我其实还想着可以以权谋私,来看看你呢,我想你。
曹旭噗嗤一声笑出来:都老夫老妻啦,你居然还这么粘人,母亲知道又要笑话我。
她十七岁嫁给纪衡,如今算起来,确实已经很多年过去了呢。
纪衡哼哼两声:这怎么能算呢,而且,哪里老夫老妻了?我看着你正是最年轻漂亮的时候呢。
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放在这年代,有成婚早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可放在现代,这可不就是年轻漂亮的时候么?
想到这个,纪衡戳戳曹旭:以后可不许这么说自己了啊。
这年头对女孩子们真的挺残酷的,虽然官方规定是十五岁成婚,但实际上十三四岁才是嫁人的好时候,毕竟不能啥事都卡着线来啊,谁能保证一定就在十五岁成婚了?
可就算拖拉到十五岁,算上种种,如果怀孕不是很迟的话嗯,差不多三十岁左右就可以考虑着嫁女儿或者是给儿子娶亲了。
三十岁!
多么可怕!
这也算得上是丁氏担心曹旭的原因之一了,别人在曹旭这个年纪早就一堆孩子了,曹旭成婚这么多年却也不见消息,丁氏不担心才奇怪。
曹旭成婚比之其他人本就晚了好多,这么多年又都没个动静,不仅仅是丁氏,纪家那边也有着急的。
甭管纪父几个儿子,纪衡才是正经的嫡长子啊。
纪衡比曹旭都大了四岁,算算年纪的话纪家快急死了好么。
不过显然纪衡自己没感觉。
他还不到三十岁呢。
三十岁结婚都不算晚的好吗!
纪衡伸手捏捏曹旭的脸:我怎么看着觉得你瘦了?
曹旭道:之前来的路上有点不舒服啦,大概那个时候瘦的,也没事,打完回去你还不是给我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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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衡假意叹了口气:哪儿能呢,你都不知道你有多难养,这么些年了我也没能把你养胖点。
该有的腹肌还是有,线条还是好看。
而且比起十几岁的青涩,这时候其实更加成熟一点。
纪衡非常怀疑是不是等到了他都该有小肚子的年纪了,曹旭依旧是这幅样子。
这并不是没可能啊!
纪衡倒是没问曹旭为什么非得等回去了才养,这一点他是很清楚的,行军在外,士卒们吃什么曹旭就吃什么,这一点是没有特殊对待的。
而且他这段时间恐怕也不能住在曹旭这里,除非特殊qíng况,或者仗已经打完了,否则曹旭就算留他在军营里过夜,却也不可能跟他一个营帐的。
说起这个纪衡就挺郁闷的。
小说里的女主不是经常有这种桥段么?
甭管是什么原因进了男主的军营,反正自己的营帐多数时候是个摆设,两人时不时就可以私下相处一段,各种暧昧qíng节qíng感升温啥的。
然并卵,纪衡没法跟曹旭说这一茬,曹大爷特别义正言辞的对他说:我是来打仗的,不是带着你来郊游的,这不一样!
在曹旭看来这一点是不分男女的,将军整日把女人往营帐带,和她把男人往营帐带的xing质都差不多。
士卒们看到了得怎么说?
就算碍于地位威势,他们不说,也不敢说,但心里又得怎么想?军心这两个字不是说着玩的,更不是在其他地方体现,而是要求哪怕是最小的一件事qíng也要注意。
纪衡瞬间就觉得自己成了啥蓝颜祸水勾搭着曹旭不gān正事了_(:3ゝang;)_
所以说,这事还是算了吧。
他虽然来了高阳,但实际上还是和曹旭分居,只是日常可以见面而已。
当然,纪衡也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曹旭才能做将军,才能让手下的人信服。
她所依靠的并不仅仅只是能打而已,或许不够聪明,但她对自己确实足够严格。
而聪明这种事不是有陈宫帮她补上了么?
当然了,纪衡也不是真的每天只想着曹旭不gān正事了。
按照曹旭的说法,他虽然是蓝颜,但却还不是祸水的等级。
纪衡也是gān正事的好吗!
他得给大家做培训。
毕竟地雷这东西,做出来是一回事,运过来也算是安稳,这一路至少证明它在运输上的安全xing还是有保障的。
至于说之后战场上的实际使用效果其实也可以另外说。
其中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qíng就是,你得让士卒们可以熟练使用啊,至少使用方法和技巧得简单易学,不能让人学不会吧?
当然,纪衡也没打算培训上万的大军都会这玩意儿,他跟曹旭要了五百人。
对,就五百人,他开始培训工兵了。
不仅仅是地雷,其他投石车之类的,都可以让专业兵种解决问题啊。
纪衡这里准备的很积极紧张,赵云在到达易县之后,休整三日,紧接着正式和曹旭开战。
第80章
说起来,这次赵云算是进攻的一方,曹旭是来守城的。
但显然老实的待在城里并不是曹旭的xing格,她看见赵云就想出去gān架。
好在陈宫不允许她出去的时候,她倒还算是安分的。
当然,守城这种事,并不是一直缩在城池里不出去就算是成了的,该打的时候还是要打,只是并不如同进攻时那样随意,尤其是需要能够沉得住气,该打的时候打,不该冒进的时候绝不出去蹦跶。
否则万一人家给设个套就傻乎乎的钻进去,被人诱骗走而丢了城池,这就是个笑话了。
曹旭非常明显就是容易掉这种坑的人,不过幸好还有陈宫在,曹旭只要听话就行了。
赵云和曹旭的第一战从赵云在城下邀战开始。
陈宫看了看便让曹旭出城迎战。
赵云不是当年那些跟济南过不去的huáng巾,他不会傻到攻城都不带器械还需要临时制作,更不会让手下士卒把木材随意堆放,然后让陈宫一把大火烧了他。
赵云营中是非常秩序井然的,而此时他也是带着制作jīng良的攻城器械来的,有些不易携带只能临时制作的,他不能在幽州做好带上路,也提前在易县准备好了然后带来。
曹旭带兵出城之后,将阵势排开,与赵云相对。
这一次曹旭倒是不跟着赵云嬉笑了,她与赵云之间只需两字而已。
来战!
其实这又是一回合的不分胜负。
尤其两人都没有出全力,相jiāo不到三十回合两人便分开了,他们双方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赵云首先说道:与上次相比较,你又进步了不少。
曹旭道:可我却觉得你还不够专心,这次又有什么心事?
她这么问,其实已经想到了公孙瓒对赵云的那些怀疑和不信任,只是她不确定赵云自己是不是感觉到了。
赵云在这件事qíng上看的并不如陈宫那般通透,但这不代表他毫无所觉。
应该说赵云是有所察觉的,他只是不愿意向着那方面去想而已,这种事,不知道的时候尚且可以自欺欺人,可知道了就完全不同。
赵云或许是没有想明白,也或许是他并不愿意想明白。
曹旭这时候也不与他说破,毕竟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陈宫的分析猜测,他们没啥实质证据,当初的糜竺也是陶谦自己先作死作大了他们才好说的呀。
赵云对曹旭的问题并不想多说:先前确实是我不专心了,这次可要来真的了。
话音刚落,银芒一闪,他的枪尖已经直冲曹旭而来。
曹旭挥刀应战。
虽然之前赵云说了曹旭是有进步的,但实际上曹旭还没有到能够胜过他的程度,更何况曹旭咬了咬嘴唇,她所谓的进步是在招式上的。
或者说,她这段时间把自己的等级刷上去了,可她今天的状态并不好。
这就像是等级虽然高,可却挂着debuff上阵一样,从实际角度来说,曹旭的战斗力恐怕不仅没有上升还下降了。
曹旭自己也是有感觉的,之前和赵云的jiāo手不过是打个招呼罢了,以往这种事对她来说其实是很轻松的,甚至她可以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可今天却已经觉得勉qiáng。
才刚这么想着,赵云的枪尖已经毫不留守的刺过来,曹旭匆忙收敛心神应对,可还是被刺中的头盔。
曹旭的头盔落在地上,又顺着力道滚出去一段不短的距离才堪堪停住。
在此期间赵云并非抓住机会再次进攻,他反倒是皱着眉头看向曹旭:你看起来不太好。
曹旭完全不顾这一点,只是咬牙道:再来!
赵云心中对曹旭虽然担心,但实际上他们如今是战场相见各为其主,这种事,就算担心也得好好的打完这一场再说。
当然,如果曹旭在那之前就死于他的枪下,那么其实也就没啥好担心的了rarr;_rarr;
曹旭咬牙与赵云jiāo战,纪衡和陈宫则站在城头,与看起来十分沉着的陈宫不同,纪衡看起来可紧张了。
这可以说是他真正的第一次看曹旭如此苦战,他之前并非没有在曹旭上阵的时候观战过,但那时候多数是些无名小卒,曹旭也确实厉害,因此倒也还算安心。
可这次曹旭面对的人是赵云啊!
如果说最开始纪衡心中还想着,曹旭怎么都是赵云的同门,也叫他一声师叔,赵云总该顾念一点qíng面吧?
可当他看到赵云刺中曹旭头盔的那一枪之后他就不那么想了。
赵云可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他是真的打算在那一招之下将曹旭斩杀的。
听着城下传来的兵器相jiāo的清脆声响,纪衡心中已经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想法了,这样的担心和害怕的qíng绪远胜过曹旭在外而他在青州的时候,这让他不由得去看陈宫:公台,元昭
还未等纪衡说话,陈宫抬手道:你若是看不下去就先回去吧。
纪衡一愣,随即想到这就是战场,曹旭就是青州军的主将,无论纪衡是否担心她,这都是她一定要做的事qíng。
这不能说陈宫冷酷无qíng,只能说纪衡到底还是不习惯这种事。
纪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想说自己担心曹旭,可这显然是不能够作为理由的。
这时候却是张辽开口了:公台先生,qíng况不对。
见陈宫看过来,张辽继续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将军此事的qíng况并不好,当初在董卓阵前,我是见过元昭与奉先jiāo战的,按照道理来说元昭此时应当qiáng于当初,可现在看来,她给我的感觉却是远远不如公台先生!
张辽的话还未说完,就是一声惊呼。
陈宫顺着张辽的视线看过去,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纪衡更是瞬间变了脸色。
城下曹旭本就是靠着那点底子qiáng打着jīng神和赵云jiāo战,可她到底jīng神不济,平日里倒是不觉得,甚至与一些实力并不那么qiáng的对手jiāo战恐怕也不会显露,因为她可以在自己感觉到不适之前,或者说是在她感觉到不好之前就让对手输掉。
可赵云不行,这是实打实的需要她一招一式的去硬拼的。
更何况与赵云jiāo战必须全神贯注,这不仅仅是招式力量的比拼,更是jīng神上的消耗。
这一点曹旭之前已经体会过很多次了。
这种事对于以往的曹旭来说不算特别艰难,她到底能够支撑得住,这次曹旭却在勉qiáng又与赵云jiāo战二十多个回合之后忍不住眼前一花,而赵云则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直接在曹旭的腰侧带出一道血花。
瞬间飞溅洒出的血液,在曹旭自己做出反应之前已经让城头的三人齐齐变了脸色。
纪衡更是已经忍不住叫出声了。
曹旭用力的摇了一下头,一手驱使着马儿退开几步,一手捂住自己的腰侧的伤口。
她不需要低头去看,手上迅速传来的温热感觉,和刺激着大脑的疼痛让她很清楚自己受了怎样的伤。
赵云没有追过去,他抬头看了眼城头,见一个做文士打扮的青年男子正是之前叫出声的人,于是便道:那就是青州主簿纪衡?
曹旭点头:是他。
他不错。
说完这话,赵云才又皱着眉头看曹旭:今日到此为止,虽然战场相见生死不论,但你之前放过了关羽张飞的xing命,我这次也不杀你,可下次我绝不会手下留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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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旭也知道自己今天的状态确实不好,她之前路上有些不适,但之后稍微注意点休息,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到了高阳之后更是jīng神满满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谢过赵云之后,曹旭一边退回去一边想着,难道是她每月的那几天快到了所以才jīng神不好?
这种事其实不太好说啊。
曹旭每月的日子基本是很准的,但也有特殊qíng况,有些时候就会有那么几个月的时间不稳定,甚至有一月是不见得,但这属于特殊qíng况,偶尔有而已,就算拿着这事去问大夫,大夫也会跟你说,只要不是长期不稳定,那就不算问题。
更何况行军在外作息不定,条件也不好,有时候受点影响也很正常。
因此这次曹旭日子到了却什么反应都没有,自己想想也没在意也许就是上月不到这月到了?
这么想着,曹旭已经回到城中,然后她也不要人多话,自己很gān脆的从马上翻身下来,这大幅度的动作牵扯到伤口,让她嘴巴一咧,好在她还算忍得住,没有丢人到在所有人面前叫出来。
纪衡看着她这样,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怎么受伤了还不老实!
这么说了曹旭一句,他又连忙让开:大夫你快给她看看。
之前纪衡虽然一副被惊吓过度的样子,可他也是反应最快的人,他几乎是跑着下了城头去叫大夫。
这种时候大夫一般是不会太远的,而是处于随时待命的状态,果然跑了没几步他就见到了在给小学徒讲话的中年大夫。
二话不说,纪衡拉上人就跑。
大夫原本不认识他,可看着纪衡身上穿着的衣服好吧,是个当官的_(:3ゝang;)_
于是他就这么被纪衡拉到了城门口。
大夫刚想说自己是懵bī的,就看见曹旭衣服盔甲染血的从马上翻了下来。
比起纪衡,他很gān脆的把眼睛一瞪:将军!可不能这么动!
这么说着他连连催促纪衡:快叫人过来抬着她走,受伤了可不能自己这么跑。
曹旭随手把兵器丢给一边的士卒,让人给她拿着,听到大夫这话咧嘴道:也没事,这疼我还忍得住,能自己走!
这根本不是能不能忍得住的事qíng!
疼你能忍住,可伤口它忍不住啊!会加重的好不好!
曹旭还想再说,却惊呼一声,紧接着就觉得天旋地转了一下。
纪衡把她抱起来了==
你gān什么呀!
纪衡压根不搭理曹旭,他对大夫问道:去哪里?
大夫指着不远地方的一处民居说道:先到那边做一下紧急处理,不要轻易挪动。
纪衡二话不说抱着曹旭就往大夫所指的地方走。
这地方是一处民居,有几间房子和一个小院子,如今已经改了一下,算是最靠近战场的紧急医护场所,一般伤轻一些的就可以回去之后再医治,可若是曹旭这种看起来比较吓人的qíng况,就先到这里来,抓紧时间处理了。
早说了,随军的大夫处理皮ròu外伤是很有一套的,除了曹旭外面穿着的盔甲之后,大夫手法熟练的止血包扎。
枪伤不像上次的箭伤需要考虑拔箭的问题,曹旭这次的伤口有一指来长,不算特别深,但却也不是什么破了点油皮的小伤,只能说这只伤了ròu没伤了骨,可就算是这样,却也是一道鲜明的伤口皮ròu两边翻开,血液别说是里面的衣服,外面的盔甲都被染红了一片。
等大夫做好了紧急的处理之后,便也不再多管:将军也是习武之人,多余的话也不必我多说了,我已经将伤口止血包扎,至于说剩下的,自然有其他大夫。
说完这话就听见外面喊了他一声,他还想说什么,这时候也只能对着曹旭以拱手:将军,在下告退。
曹旭摆摆手:你去吧,外面这时候应当已经打起来了。
曹旭虽然退回城中,但赵云放过曹旭可不意味着他放弃了这次进攻。
而且赵云的目的并不是阵前比斗,他如今既然已经胜了一场,自然就要攻城。
这时候应该是张辽和陈宫在指挥这事。
等大夫走了,曹旭看着纪衡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纪衡看她一眼:你先休息,我去叫马车来,你现在不好走动,我们坐车回去。
回哪里?
当然是回纪衡刚说到这里,不由猛的看向曹旭:你该不会是还想要回去军营里吧?
曹旭道:我当然应该去军营里。
可你受伤了!
军营里也不是不能养伤。
曹旭话音刚落就听见纪衡的反驳:军营里的条件毕竟比不上外面好。
他是真的担心曹旭的,而且纪衡潜意识里此时并不想要曹旭回到军营去。
曹旭却说道:我当初讨伐董卓时受伤,不也是在营中养着的?军营里怎么就不能养伤了?没什么条件好不好的,我受伤了可以找华丽舒适的大屋子住着,那么将士们呢?他们又去那哪里找?为何他们能在营中养伤,我就不成了?
纪衡看她这样,知道没法劝说,也就只能叹了口气:你这倔脾气到底是像谁啊。
没看见老曹家其他人是这臭脾气啊。
虽然这么说,但纪衡还是去叫车了。
只是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曹旭已经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
曹旭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营帐的chuáng上了,桌上点着灯,虽然看不到外面的天色,但她估计着应该是已经黑了。
所以她一觉睡到晚上了?
伸手摸摸腰侧的伤口,还是觉得疼。
好吧,这种事当然是不会好的那么快的。
正这么想着呢,曹旭就看见了走进来的纪衡,纪衡见她醒了算是终于松了口气,于是问她:饿不饿?我给你煮了粥。
曹旭一手撑着自己起来,一边说道:饿,要吃。
纪衡连忙上前几步:你行了啊,别这么闹行不行,受伤了就好好躺着啊。
曹旭说道:其实还好啦,没那么严重,你看,我没扯到伤口的。
纪衡看着她的样子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只好自己叹息一声:那也不能这么随意,你先歇着,我给你把粥拿过来。
曹旭却问他:文远那边的qíng况怎么样?
放心吧,赵云没打进来。
得到这个回答曹旭也就可以安心了,详细的问题之后再问,现在她得先吃点东西填肚子。
曹旭的胃口不错,配着纪衡给随手腌的一点小菜,开开心心的喝完了两碗粥。
纪衡见她可以自己爬起身,吃东西的胃口也不错,倒是真的松了口气。
于是把碗筷收拾好:我去给你叫大夫,自己不要乱动。
原本曹旭回来了之后改找大夫看看的,毕竟之前只是简单的处理,但那时候曹旭已经睡了,纪衡知道她其实比较敏感,或者说叫做警觉xing很高,并不是那种睡了轻易不会醒的类型,于是也不忍心打扰她。
只好去问大夫,听说只要伤口没事,其他就不用急之后也就让曹旭先安稳的睡一觉再说了。
这时候他就想着去让大夫过来诊个脉,开点药什么的。
不过这说起来其实应该是将领们的特权,普通的士卒若是只受了这种单纯的皮ròu伤,大概除非伤口恶化,是不必要找大夫特意诊脉开药方的。
曹旭对这事倒是不拒绝的,至少她也觉得自己挺重要的。
可在纪衡回来之前陈宫却先来了,毕竟曹旭算是这一路的主将,既然曹旭半道上受伤退场了,陈宫临时担起指挥全局的责任也就罢了,但事后肯定要跟曹旭汇报一下战况,结果进来之后就看见曹旭坐在chuáng上,虽然脸色不是特别健康红润,但看起来jīng神头倒是不错,半点不像是刚受了伤的人。
陈宫抽了抽嘴角,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夸一夸曹旭的活力。
只是他左右看了看又问道:伯瑾不在?
曹旭点头:他去给我叫大夫了,不过你这么问的话,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他的?
这么说着又看陈宫的脸色不对,曹旭眨眨眼:你该不是有什么坏消息要告诉我吧?我小师叔把文远砍了?
陈宫嘴角一抽:没那回事。
他真的很想问曹旭的脑袋里到底咋想的,怎么就能想到张辽被砍了这种事。
可陈宫这么说,曹旭就很疑惑了:不是的话,你表qíng怎么这么奇怪?
陈宫嘴角一抽:我就想问一件事qíng伯瑾他
他怎么了?
陈宫沉默一下才继续问她:你知道今天他gān了什么吗?
曹旭眨眨眼,然后瞬间变了脸色。
陈宫刚以为她这是想到了,然后就听见曹旭说道:难道他上阵跟我小师叔打架了?!
陈宫:
你能想点靠谱的吗?
他才刚想说什么,另一边就有纪衡带着大夫回来了。
于是陈宫也就暂且停下,先让大夫给曹旭看了再说。
曹旭的伤口其实还好,处理的很及时也很得当,而曹旭本人虽然看着挺能折腾的,不过她倒是确实没有让伤口再次加重,于是现在也就是换个药重新包扎的事qíng而已。
说起这个曹旭挺得意的:那是呢,我是谁啊,我那么厉害,这点小事当然可以办到的,只需要一点技巧就可以。
纪衡恨不得给她脑袋上糊一巴掌:都受伤了就别说这话了。
只是
纪衡又问道:我听张辽说你状态不好,否则也不至于被那一招伤到,是最近太劳累了还是有哪里不舒服?
关于这个问题曹旭还是和老实的回答的:不知道呀,我只是觉得最近没什么jīng神,不过应该不是病了吧,也没有觉得很难受啊,而且到了高阳之后也就好了,嗯,说不定是每月都会有的那几天呢,jīng神不好注意力不集中就很正常啦。
我之前可没见你这样。
这么说着,纪衡便让大夫给曹旭看看。
不管有没有其他问题,让大夫看看总算是求个安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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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旭很乖的答应。
纪衡看着她配合也就安心了。
然而原本该安心的事qíng,却随着大夫皱起的眉头再次紧张起来。
纪衡连忙问道:可是有哪里不妥?
问这话的时候他也是很紧张的。
养皮ròu伤不可怕,可怕的是万一有啥其他的问题啊!
然而大夫没搭理纪衡,他只是皱着眉头再次给曹旭摸了脉,然后才对曹旭说道:将军这的月事
这月没来。
曹旭直接就给他说了,说完之后还问道:所以是因为这个才jīng神不好?
大夫摇摇头又点点头,曹旭刚要问,就听见他说道:这事换了别家我该是要恭喜一声的,可将军这里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见曹旭纪衡连带着陈宫都一齐的看着他,大夫最后还是说道:将军,这是喜脉。
喜脉的意思是
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
曹旭:
别问曹旭这时候是个啥想法,她没想法!
曹旭整个人都是懵bī的!
当然,纪衡也是一样。
唯一有反应的是陈宫,他原本大概是想要说什么,但却一口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于是咳的惊天动地。
大夫看着这三人抽了抽嘴角,但还是得说话,他唤了曹旭好几声曹旭才勉qiáng回神,然后对他问道:这该怎么办呀?
大夫:
你问我?
他又不是妇科好吗!!!
他明明是军营里的随军大夫啊!一般的内科问题还能解决,但这怀孕什么的嗯,他能摸出是喜脉并且确定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
天知道自从来了军营里他有多少年没给人摸过喜脉了。
差点就忘了这是啥特征了好吗。
虽然这么想着,然而歹毒并不能这么说曹旭。
他只好对曹旭问道:将军,在下实在是不擅长这方面的问题,您看是不是去城中再请其他擅长的大夫来看看?
请请请!必须请!我现在就去!
懵bī的纪衡刚回过神来就听见这么一句,于是他一边硬着一边拔腿就往外跑。
等纪衡一溜的跑的没影儿了,陈宫这时候倒是缓过来了,他看看曹旭又看看纪衡跑出去的方向,最后觉得这两孩子大概已经被这突然到来的消息给砸傻了,这时候估摸是都指望不上的。
还得靠他呀!
这么想着,陈宫先把大夫送走,回来就对曹旭说:元昭,目前这个qíng况,我想着你是不是暂且先不要住在营里了,这里毕竟不太好
也不要曹旭反对,陈宫就继续说道:军营里的大夫虽然确实不擅长这个,但最基本的喜脉该是不会认错的,更何况他既然敢对你这么说,就必然是确认了才开口的,我知道你向来对自己严格,但这事你总得为了孩子想,头几个月正是最需要注意的时候呢。
越说陈宫越觉得自己像是个当爹又当妈的。
然而没办法,谁让曹旭和纪衡都是初次遇上这种事,估摸着这两人目前的脑袋里除了浆糊也不剩其他东西了。
而唯一有这方面的经验的,大概就是家中早已儿女成双的陈宫了。
所以,这时候也只能他cao心了。
曹旭现在确实已经没主意了,其他事qíng她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刀山火海都敢往前冲,可孩子这种事
她不由得一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腹部,然后问道:他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
陈宫看着曹旭这样,其实心里也能表示理解。
关于纪衡和曹旭成婚多年却一直没孩子这种事,他虽然不关注这些,可到底也听过一些风言风语。
碍于现在曹旭和纪衡的身份,当着他们的面说些闲话的人大概是没有的,但私下里女人们不免要说道几句,陈宫也是听家中妻子提起过几句,不过他当即就黑了脸色训斥不可胡乱嚼舌根,因此之后倒是再也没有听到了。
可以陈宫的聪明,他当然明白这种事并不是没人说了,只是家里的夫人就算听见了大概也是不会再向他提起了而已。
因此陈宫觉得这对于曹旭和纪衡来说其实应当也是一件不好提的烦心事。
毕竟成婚的两人,谁不想要个孩子呢?
不管男女,至少也该有一个才好啊。
因此这时候曹旭和纪衡的懵bī反应他倒是可以理解了。
陈宫知道这个消息他们大概还需要时间消化接受,于是也就不再提这一茬,反正现在大晚上的,就算说了也不可能立刻就搬走,还是得明天再说。
陈宫于是就给曹旭说道:搬出去的事qíng另说,只是现在这种qíng况,元昭,你得想想军队怎么办?
之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陈宫再想起之前曹旭的连日奔波以及今天和赵云的那一战越想越后怕啊!
他认识曹旭的时候,曹旭还只是个看起来稚嫩的小姑娘,如今却已经这些年过去了,要说起来,陈宫对曹旭还是很有感qíng的,这感觉其实和曹cao有几分相似,又像是对妹妹,又像是对自家孩子。
因此他想起今天的事qíng的时候就显得格外的担忧。
曹旭则被他的话题转移了注意力,她想了想说道:如今有文远和儁乂在,倒是不担心没人带兵的,只是公台你要多cao心而已,我若是这时候不能上阵,对军心士气必然是有影响的,这事qíng总不能让儁乂解决,而我不在文远的担子就更重一点,因此很多事qíng还需要你多费心,另外,若是人手实在紧张的话,就写信回青州请再调人过来。
陈宫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我原本打算下一步要分兵的,固守高阳不是个好办法,我想在鄚县派人,这样可与高阳互为犄角,对赵云也更有牵制和威胁xing。
原本算起来倒是刚好的,一边放着曹旭一边放着张辽,张辽的智商足够人也稳重,也很有智谋,因此陈宫就打算自己跟着曹旭的,可现在看来这事不能这么办了。
这事你看着安排,你只当还和上次攻打董卓时一样。
那时候曹旭受伤不能上阵,也是把军队托付给陈宫,由陈宫和孙坚合作的。
那个时候他们连吕布都能揍,这时候只是抵挡赵云不让他深入冀州而已,这事应该不会做不到。
不过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陈宫说道:依我看,短期内赵云是不能发起第二次攻势了。
这话说的曹旭有些意外:怎么讲?他今日应该不算正式攻城,只是试探我们而已吧?
陈宫道:这就是我原本想跟你说的事qíng了。
这事要说的其实还是纪衡。
曹旭受伤,张辽虽然代替曹旭上阵,但他和赵云打的是很艰难的,不过还好是指挥冲杀,因此张辽倒是没有露出明显的败迹。
毕竟赵云原本最熟悉的白马义从现在没有了,而赵云以前也很少带步兵作战的,可这时候是攻城呀,哪家也没有带着骑兵攻城的道理,因此这其中多数还是步兵。
一方面兵种不熟悉,另一方面业务不熟练毕竟以前的白马义从也是负责冲杀而不是负责攻城的,再加上这些士卒虽然也是不差,可到底不是白马义从那样千挑万选的jīng锐,于是只靠赵云一人其实是没法把场面带的特别好看的。
也正是这一点给了张辽机会,他看出赵云的短处,便不与赵云正面jiāo锋,正是与他指挥士卒冲杀,这就看出区别来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纪衡回来了。
原本张辽和赵云杀的难解难分,可这时候纪衡却要陈宫下令张辽撤回来。
陈宫原本是要反对的,可他看着纪衡并不是开玩笑,而且说真的,陈宫就没见过向来待人温和的纪衡脸色有那么难看的时候。
最后他还是选择相信纪衡,让张辽暂且退回来了。
张辽退回来,没人拦着赵云,赵云自然是要试探攻城的。
可别说是攻上城头了,在幽州兵马距离城墙还有一段时间的时候,纪衡非常gān脆的给陈宫演示了一把啥叫开挂黑科技的杀伤力。
全新的小型投石车被架设在城头,cao作简便灵活,而且发she速度极快,并且不像是原本的投石车那样打一颗算一颗,这是一波一波来的,基本一波出去就是一片石头雨。
又辅助以火油等物,再加上陈宫甚至不知道那丢出去会爆炸的东西叫什么。
但声音极大,如同响雷一般。
就算是陈宫在听到第一声声响的时候也是心神一震。
据说如今赵云军中死伤暂且不论,可却军心动摇。
没人见过纪衡造出的这种场面,大家都说这是神仙的法术,那轰鸣的声音就是雷霆之怒,这是老天爷生气了。
曹旭听着陈宫的叙述眨眨眼:我都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厉害呀。
纪衡带着大夫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一句,他回答道:我只是不高兴而已。
你受伤了,我不高兴。
第81章
纪衡所说的不高兴嗯,他是真的很不高兴的。
或者说,这种事,事后看着曹旭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然后说起的时候,和自己亲眼看到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上一次曹旭中箭,纪衡虽然担心又害怕,却和这次完全不同,毕竟他见到曹旭的时候,曹旭已经好了很多,甚至伤口早就不流血了,整个人也jīng神健康的很。
这一次他却是亲眼看着曹旭被一枪划过腰侧,也亲眼看着她的血染红盔甲。
他看着大夫处理伤口的时候,那一指多长的伤口处皮ròu被整齐的切开一道,亲眼看到这种场面对于纪衡的刺激确实挺大的。
他担忧,害怕又愤怒,他的qíng绪需要发泄,可显然无论他心qíng如何,他不会对着曹旭发泄这种负面的心qíng。
于是作为给了曹旭一枪的罪魁回首,纪衡把所有的锅都丢给赵云背了。
他才不管赵云是不是手下留qíng放了曹旭一回呢。
对于纪衡来说,他看着赵云只有一种感觉。
就是这个人弄伤了我老婆!揍他丫的!
这种时候,至于说他之前想着的,赵云是个武艺高qiáng的猛将以及忽悠赵云什么的,这跟曹旭比起来什么都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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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不想要争天下,赵云怎么样,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之前想要赵云,是为了曹旭,这种时候他当然也可以为了曹旭抛弃自己对赵云的所有计划。
反正现在的青州有赵云是锦上添花,若是没有他,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这么想着,纪衡完全不在乎是不是会弄死赵云的,就给赵云下了一场石头雨还有火药雨如果再算上火油和火箭的配合的话,纪衡大概算得上是放了三个大招了。
他就是不高兴!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事的时候,纪衡觉得吧,赵云的事qíng可以稍后再说,反正小黑账咱们记下了,现在更重要的是曹旭的qíng况。
曹旭一直属于身体倍儿棒的类型,而且之前的大夫虽然不是专业管这事的,可也没说什么不好,因此纪衡倒是可以安心一点的。
新找来的大夫姓孙,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年纪,留一把稀疏的小胡子,头发已经白了一小半,据说是高阳城里有名的,多少人家若是遇上怀孕生孩子的事qíng,只要请到了孙大夫,这心里就能踏实了一大半。
这时候孙大夫给曹旭摸摸脉象,又询问了几句,然后点点头:行了,没什么大事,也不用太担心了。
孙大夫不由想着以往见过的那些运动量至多是在花园里走两步的夫人们,若是遇上这种事,恐怕怎么都得担心一下孩子还在不在,曹旭这里的qíng况倒还是算是不错。
至于说一点点的小问题嗯,这又是马上gān架又是流血受伤的,也不能指望着啥影响都没有啊。
不过这种事好好休息,以后别乱蹦跶,过些日子也就好了,像是曹旭这种条件好的,开几服药吃着,就更安稳了。
以孙大夫的经验来说,孕妇和小孩子虽然并不是很坚qiáng的类型,但也不至于碰都碰不得,也没那么脆弱啊。
他对曹旭的态度还是挺喜欢的,至少不像一般遇事的女人那样见了她就哭唧唧。
如果周围再有丫鬟婆子慌慌张张的一片嘤嘤嘤,那场面就更可怕了。
曹旭听到孙大夫的话倒是真的松了口气,又指了陈宫手边的药方说道:之前营中的大夫给开了点药,为我身上这伤准备的,你看看有没有哪些需要注意的。
其实之前的大夫已经很小心了,孙大夫看了也说没问题,只是稍加调整了一下:既然吃着这个,我就不额外再给开安胎的药了,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没问题的,稍微调整一下,影响不大,但对孩子和孕妇更好。
陈宫这时候拿起药方站起来:既然这样我让人去准备。
而且他还得顺路再去一趟张辽那里,曹旭既然有了安排,他就得去和张辽商量一些事qíng了。
曹旭见陈宫出去之后,还能听见他吩咐人去抓药的声音。
等陈宫走远了,曹旭才扭头看向纪衡。
这时候孙大夫也正告辞,纪衡送他出去,军营里到底是不许外人乱跑的。
而且他还得絮絮叨叨的问一大堆问题。
结果孙大夫被他絮叨的实在是头大,就说:尊夫人一切安好,不必太过担心了,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只照着以前一样就行。
曹旭又没啥特殊qíng况。
然而纪衡一脸茫然:以前?以前我没孩子啊。
孙大夫:
你说真的?
他看着纪衡年纪也不算小了,这居然是头一个?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孙大夫倒是能理解纪衡为啥这么絮叨了。
等纪衡回来的时候曹旭已经很自觉的再次躺下了,纪衡给她拉好被子,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他沉默了好久才问了一句。
来福,这些都是真的啊?
曹旭:
敢qíng你之前都以为是假的吗?
我觉得像是做梦。
他早年担心曹旭的身体并不愿意太早要孩子,直到今年,算起来,曹旭虚岁也二十四了,于是也就放宽了心,但之前很多年都没这事,他自己其实也没完全做好准备。
毕竟要说起来,他其实还是怀着一种随缘的心态,并不是很急着要个孩子传宗接代什么的,纪家那边着急跟他可没关系,纪衡觉得若有当然好,若是一年两年的遇不上也没什么。
或者是一辈子只有他和曹旭两人也没关系,他喜欢的是曹旭,他与之成婚想要相伴一生的也是曹旭,又不是怀着要曹旭生孩子传宗接代的想法才结婚的。
所以随缘就好。
但却没想到这个缘分这么快就来了。
曹旭伸手扯他的脸:你怎么都不笑啊,不开心?
没,我只是只是纪衡想了想才说:好像是开心过头,激动到笑不出来了,其实我现在想哭的。
虽然对于孩子的事qíng不qiáng求,但这件事qíng如果到来,其本身就是一种惊喜啊。
不qiáng求不代表不想要更不代表不喜欢。
我以前觉得人生大概有两件最令我高兴最有意义的事qíng,现在算来,恐怕得是三件。
见曹旭看着他,纪衡继续说道:我原先想着,第一件事qíng是能娶到你,第二件事qíng是我们可以相伴一生,最后头发花白一起老死埋在一起,现在又多了一件。
他低头在曹旭的额头亲吻一下:谢谢你给了我人生中最好的三件事。
曹旭叫了他一声:伯瑾
怎么了?
曹旭眨眨眼:怎么办,你这样说我也想哭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好呀!
这么想着曹旭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今晚留下来?
纪衡瞬间脸红:你现在怀孕呢!大夫说了不可以唔。
曹旭亲他一下,然后才说道:只是让你留下而已,难道你还有其他想做的事qíng?
纪衡:没有。
都怪曹大爷平时的画风太凶残,这种时候听到她说话,直接就想歪了嘛_(:3ゝang;)_
不过
你之前不是还说让我留下是堕落的标志,影响军心么?
曹旭回答道:我早说过,你是温柔乡但可不是英雄冢啊
更何况
谁让你那么好,影响军心我也认了。
纪衡噗嗤一声笑出来:能让你说出这种话,我是不是可以骄傲一下?
你已经开始骄傲啦!
曹旭在第二天的时候搬了出去,纪衡前一天晚上就让人加班加点的收拾地方,一个通宵的劳动成果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曹旭虽然不在了,仗还是得继续打的。
但显然不可能让张辽出城和赵云硬拼,而且之前是曹旭执掌军队,这次换了张辽,这也需要一个适应磨合的时间,毕竟这带过来的是青州军不是吕布的并州军。
再加上之前曹旭受伤退场,如今换了张辽,士卒们的军心士气也是受影响的,这都得花费时间解决。
陈宫为拖延时间的事qíng可是cao碎了心。
结果纪衡对他说:这有什么可cao心的,赵云军中不是也一样军心不稳么,他们上次让我给吓着了,gān脆一做到底好了。
陈宫木然着一张脸看他:你又想gān什么了?
纪衡咧嘴笑:装神弄鬼去啊。
现代很多用简单的科学知识就可以解释的现象在这个年代还属于神秘学的范畴,都是些神神鬼鬼的事qíng。
反正现在赵云军中不是疯传天怒神罚之类的事qíng么,那就再闹点鬼出点异象?
纪衡觉得这主意不错=v=
反正只要能给赵云添堵他就高兴了。
纪衡当天晚上叫上张辽,又带上他这些日子训练的五百士卒好吧,准确的说那不是训练是培训,总之,他们这群人就趁着天黑摸黑去了赵云的营地。
由于人数少,又都经过jīng心伪装,大家走的小心翼翼,因此靠的很近了也没有被发现。
不过也是,赵云那里有上万人,他们只几百人,就算漏进去了也不算什么大事。
更何况自从城头上纪衡三个黑科技法术砸过之后,赵云军中一直人心惶惶的,赵云虽然尽力安抚,可这年头的人畏惧鬼神与自然的力量,这不是安抚几句就可以彻底解决问题的。
因此虽然赵云努力的布防了,对晚上的巡逻也看得很重,可纪衡在不十分接近的qíng况下,还是悄无声息的摸过去了。
张辽就看着纪衡带人开始围着赵云大营的周围挖坑埋雷。
并没有什么规律,分部也不均匀。因为这压根就不是用来制造杀伤力的,他们的目的就是捣乱吓唬人,那么当然是出其不意防不胜防更好。
纪衡做的很有技巧,就算是以张辽的水平,在他让人遮掩好之后,自己仔细观察一下,也没看出什么不妥来。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底下埋着雷,张辽觉得他可能真的大摇大摆的踩上去无压力。
纪衡的雷虽然在这时代算得上黑科技,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太困难的技术,什么延时引爆之类的都是没有的。
总之就是个踩上去就能炸的。
不过纪衡也准备了后续具有延时引爆技术的,那得等赵云知道怎么先让如同动物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走过去检测是否有雷之后他才打算用。
当然,也可能这一场就用不上,可以留到以后了。
张辽看着纪衡那兴冲冲的指挥大家埋雷的样子觉得背后有点发凉。
他以前还觉得曹旭和纪衡这一对,纪衡算是个老妈子角色,曹旭是那个武力值杀伤力担当,现在看来,真要惹急了纪衡,十个曹旭的杀伤力也比不上他呀!
尤其是来之前他见过纪衡给他做的一些演示,什么火焰鬼影之类的都有确实如纪衡自己所说,就是装神弄鬼的。
伯瑾,我觉得我回去之后得跟奉先提个醒。
什么?
让他惹谁都好,千万别惹你。
否则什么吕布天下无双啦!纪衡一发炸药教你做人好吗!
纪衡微笑:你可一定记着跟他说。
他看吕布不顺眼好久了!
张辽的嘴角抽啊抽,实在是不知道改说什么才好。
他们一行人本就是趁着夜色出来,再等回到高阳城的时候,天边已经有些微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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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衡看看天色:哎,得回去把汤炖上了,来福醒了给她喝。
张辽:
他看看纪衡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甜蜜蜜的笑容,听着这温柔的语气,又扭头看看今天他们没用完的一部分道具
张辽一脸惨不忍睹的扭过了头。
曹旭和纪衡这一对,都特么是战斗力爆表的!
他以后一定不因为读书人的武艺不好就觉得他们没什么战斗力了,读书若是能读成纪衡这样,那也真的是挺可怕的_(:3ゝang;)_
曹旭早上睡醒的时候果然喝到了炖的香香浓浓的汤,还有熬好的清粥以及一小碟腌好的时令蔬菜做的小菜。
我等会儿出门买菜,给你做大餐,想吃什么?
纪衡最近开始读医书了,他从孙大夫那里借来了不少老大夫的收藏,有些是前人的,有些是孙大夫自己的行医经验,总之最近学的热火朝天。
纪衡走了没多久陈宫上门了,他对曹旭说,希望分出一部分兵马给张郃。
我想着,虽然这时候不能让文远分兵过去了,但请张郃去也是可以的,但他只有四千人未免有些不足,因此我想再分给他两千人马,之前我问了他也说鄚县原本也有驻军,加起来也足够了。
曹旭想想点头:照你说的办。
陈宫所谓的兵分两路并非是让自己的兵力薄弱,而是要分散赵云的力量,让他首尾难顾。
若是赵云攻打高阳,则鄚县出兵奇袭赵云后方与侧翼,甚至可能直扑赵云大营,毁掉赵云的粮糙后勤等等。
反之如果赵云攻打鄚县也是一样。
对于守城的一方来说,不管是曹旭还是张郃的兵力都是足够的,而且他们有城池作为依据,总是比赵云更加稳当,更别提冀州富庶,袁绍又囤积了不少粮糙,他们是高枕无忧的,赵云就该陷入两难了。
如今赵云新来兵qiáng马壮士气正盛他们与之硬碰硬正面jiāo锋损失会很大,可如果耗上一些日子,等到赵云新来的那一股豪气热血冷的差不多了,他们再进行攻打,这就不一样了嘛。
而且分兵之后也不怕赵云围城了,这确实是个很好的办法。
陈宫得到曹旭的同意之后就去叫上张辽一起找张郃商议去了。
毕竟他们这里虽然说起来张辽代替曹旭,但那只是上阵指挥兵马而已,曹旭目前只是不能上阵gān架又不是不能做决定了。
只是等陈宫见了张辽,听说了纪衡都gān了啥之后,不由得对赵云一个大写的心疼。
这孩子也很不容易啊。
纪衡给赵云添乱,曹旭倒是真的安稳了。
张辽并不是一个很需要人cao心的,尤其是还有陈宫在的时候,他们的很多事qíng自己就能处理好,只是需要决定一些大事的时候陈宫会来找曹旭。
张郃没有拒绝陈宫的提议,他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于是很快点齐人马去了鄚县。
赵云那里是真的头大了。
纪衡给他埋的雷是真的炸了不少人。
头天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于是照常出去,却没想到就有几个中招的。
那东西的杀伤力不算很大,但可怕的正是它造成的动静。
有些时候把人炸伤远比把人炸死更可怕。
当士卒们见到被抬回去的伤员的时候,俱是窃窃私语,赵云看着他们脸上的表qíng就知道事qíng不好了。
但这种事qíng也没有其他办法,正如纪衡所料,这年头没啥探测地雷的技术,他只要把地雷隐藏的够好,赵云就拿他没办法。
毕竟纪衡埋的很零散,也没什么规律。
虽然赵云发现那东西是人踩上去才会炸之后,也确实想到了让动物先在前面走,人跟在后面。
但纪衡做的太零散,他也不能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弄上一群猪牛羊在军阵前面摆着呀,那像什么话。
赵云正为这些雷烦恼的时候,却很快又出现了什么晚上半空中飘动的诡异火焰,还有会变色的水之类的怪事。
而这段时间生病的人也不在少数。
嗯,这个锅纪衡表示他不背。
他最近搞的赵云那边人心惶惶,胆子小的吃不下睡不着,这么折腾几天,当然会有人生病。
偏偏赵云那里上万人,这基数大了,就算比例小,可人数也不会太少了。
更何况恐慌这种qíng绪是会传染的,又偏偏是在这种当口,于是赵云那边更乱了。
陈宫在看到这种qíng况之后,原本以为纪衡的做法只是要报复赵云的胡闹之举,却没想到居然还有奇效。
于是他决定不仅仅是守城,而是做一个更大的动作。
主动进攻!
为此他不得不与张郃联系,需要更多的军队。
因为陈宫并不打算攻打赵云,他准备趁着赵云如今疲惫,直接攻取赵云后方的范阳。
反正赵云一时管不上他们,如果成功的话,那就等于是直接断了赵云的后路,高阳范阳鄚县三地将会形成一个稳固的包围圈彻底切断赵云和公孙瓒的联系。
到了那个时候,赵云的失败就已经注定了。
但这其实也是个冒险之举,范阳和高阳鄚县毕竟不同,那里不属于袁绍而是公孙瓒的地盘,这与在袁绍的地盘上打赵云是两回事了。
但这事虽然说起来冒险,可实际上若是真的成了,结果也是非常诱人的。
可这么做他们需要面临的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谁去?
目前曹旭不能上阵,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担任这项重任的将领只剩下张辽和张郃,和张辽守着高阳,张郃守着鄚县,总不能为了打范阳把这两个地方丢掉啊。
这个问题最后被送到了曹旭这里,张郃的意思是,如果有需要的话,是不是让袁绍再次给他们调兵,毕竟这次也算是一次好机会了。
陈宫却反对这个提议。
我们之所以可以做这件事qíng,那是因为如今赵云的军队无法出战,而且这事必须做的又快又准,不容许失误,如果赵云或者公孙瓒有所察觉,那么这件事qíng也就成不了了,可如果重新调兵的话,这时间不会很短,动静也不会很小,赵云不是无用之人,他目前虽然军心不稳,可要不了太久这一招对他就没用了,那个时候就算兵马到了,我们也无法绕过他再去攻打范阳了。
因此他们只能就近调集几个县的兵力。
至于说将领什么的,这个事qíng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曹旭最后说道:让张辽去,不带我们自己的兵马,带冀州的兵马,至于说高阳我来守!
陈宫眉头一皱就要反对:可是元昭,你现在的qíng况,我怎么可能再让你上战场?
之前那是不知道,若是知道了,陈宫怎么都不可能同意曹旭上阵的。
如今想想这事都觉得后怕,那时候觉得曹旭受伤这事就很严重了,这时候想想,万一孩子出了点什么事,那更可怕啊!
这时候曹旭再说她要守城,陈宫怎么都不可能同意的。
纪衡也不会同意啊!
这么想着,陈宫就去看纪衡,果然见纪衡皱着眉头。
曹旭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只说由我来守城,又不是让我再去阵前跟他比斗,这其中是有区别的。
如果只是在城头站着的话,又不要曹旭亲自出城,那么危险xing就会小很多。
再说了
不是还有伯瑾在?有他的那些东西在,就算我不出城应战也没关系吧。
陈宫道:这不是一回事
但我们现在耽误不起,公台,你也说了这是一个好机会,如果错过了,谁知道我们还需要等多久?或者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陈宫觉得这话他没法反驳,最后他只好对纪衡问道:伯瑾,你怎么说?
纪衡对曹旭问道:你这是下定决心坚持要做了?
曹旭点头:这是必须要做的事qíng。
然后陈宫就看见纪衡点头了: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的话,我也不反对。
曹旭显然十分惊讶:你说真的?
她其实想好了纪衡会反对了。
纪衡道:你的脾气这么些年了我还能不知道?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我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若是我反对的太激烈,就可以拦住你的话,我也是会反对的,可你到时候恐怕是要偷跑了,那不是更危险?
曹旭摇头:不是的,如果是其他问题,我可能真的会那样做,但你是孩子的父亲呀,如果你反对这件事qíng的话,我会照做的。
她不至于真的什么都不顾,而且这种事就算曹旭自己有信心不受伤,可也得考虑纪衡的感受啊。
于是纪衡摸摸她的脑袋: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更加不会反对了。
曹旭能够这么想,证明她确实是很在意这件事qíng的,既然她重视了,那么就不会真的不在意肚子里的孩子去胡闹。
只是
我虽然答应你了,可也有一个条件。
曹旭看着他,纪衡说道: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若是只在城下jiāo战倒也罢了,可一旦城头有危险,你就必须回来。
我听你的!
陈宫看看这两人,也不好说什么了,纪衡都已经同意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曹旭目前应该确实没那么脆弱,她的肚子目前还看不出什么,月份还小,再加上如她所说,如果只是出现在城头的话,倒也确实没那么危险。
总之肯定不能放任曹旭出城gān架就是了。
不过看曹旭目前这样子,她自己也是很在意这事的,倒不像是会胡闹的。
事qíng定下之后陈宫便要去安排,张郃那边显然也不反对。
反正张辽只是带队而已,攻打范阳的实际上还是袁绍的部队,也就是说,攻下范阳之后,驻守范阳的是袁绍的部队。
而且范阳确实是个好地方,打通了范阳这条线,就代表他们再次打开了通向幽州的门。
因此陈宫的建议是,他们这次攻打虽然不从袁绍那边调集兵马,但之后却需要有人顺着范阳这里撕开的一道口子打入幽州。
如今袁绍正在代郡上谷这一线与公孙瓒jiāo战,一旦他们攻下范阳打入涿郡,那么公孙瓒将会陷入两面受敌的qíng况。
张郃很快给张辽调集来了兵马,曹旭又让纪衡把最近制作的一些新的投石车之类的东西都让张辽给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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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都是在揍了赵云一次,测试过确实很好用之后,又大量制造的。
如果说这连赵云第一次遇上的时候都会被揍懵bī的话,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估计着是不会有太大的反抗能力的。
张辽离开之后,曹旭就开始掰着指头算日子了。
她目前并不需要去撩拨赵云,只需要等张辽打下范阳,那么赵云就已经输了,这也是纪衡会同意她守城的原因之一。
至于说赵云会不会怀疑之类的
也许时间长了他确实会产生疑惑,但现在嘛曹旭受伤,张辽没法跟他刚正面,再加上高阳这里本就是守城的,而守城的目的是不让他进入冀州境内,给袁绍的屁股后面捣乱,因此一时半会儿的不主动找上门跟他gān架也是很可以理解的qíng况。
赵云确实没有产生怀疑。
他忙着安抚士卒呢,纪衡给他添的乱子确实不少。
不过赵云倒也是有些进展了,他本人不信这些,因此就加倍留心,果然让他发现了一些人为的痕迹,什么鬼火飘水变色之类的,都是有人刻意制造的乱子。
至于说地上那些会爆炸的东西
那并不是什么土地神的法术,那只是有人事先在那里埋上了会爆炸的东西而已。
虽然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原理怎么制造赵云是说不透的,可他既然已经向士卒证明这些与神guī无关,都是人为制造之后,安抚士卒就变得容易多了。
赵云忙着安抚士卒,曹旭那边就悠闲多了。
赵云不来打她就很清闲,至于说练兵什么的,张辽虽然走了,但下面的校尉屯长等等可都还在呢,曹旭的兵马还不至于她一日不到就连cao练都会荒废掉的程度。
所以曹旭自己倒是有了不少的空闲时间。
她只需要每日去营中查看一番就好了,士卒们能够看到她,见到主将还在,其实也就安稳了。
至于说为啥以前在青州的时候曹旭都是跟大家一起训练的,这时候却又不参加训练了。
这事qíng多好说啊,曹旭之前不是受伤了么?
虽然现在看着是可以走动的,但显然流了那么多血的伤口不会愈合的那么快,那曹旭不参与训练也就可以理解了嘛。
士卒们安稳了,赵云一时也没有前来攻打,于是曹旭就开始思考一些其他问题。
纪衡端着药过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曹旭手边堆着不少竹简,她自己则在一边写写画画。
药还有些烫,纪衡就先给放在一边凉一下,顺带着问曹旭:你这又是忙什么呢?我不是说你最近不要太费心,有什么事qíng就跟我讲,不放心我的话,不是还有公台在么?
曹旭闻言看他一眼:你想多了,我这不是在忙公务,喏,自己看,我在给孩子想名字呢。
纪衡看了一眼果然见到纸上写了不少字。
不过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男孩子?
曹旭这准备的名字看起来可真没一个适合女孩子的。
曹旭看他一眼:那你觉得我的名字一看就是那种温温柔柔的女孩子吗?
纪衡:不是。
虽然旭字给女孩子也不错,但男孩子用着也挺好啊。
说到这里,他再看那些名字,顿时嘴角抽啊抽,所以你是打算不管男女都这么叫?
曹旭点头:我的孩子嘛,不管男女,都一定要取个威风的名字,要一听名字就很厉害的那种。
说完这话她又对纪衡问道:总不至于你还觉得女孩子不能很厉害吧?
纪衡噗嗤一声:我这不是就娶了一个全天下最厉害的女人了?
曹旭顿时得意起来:那是呢,我可厉害了!
这么说着,她指着纸上的字对纪衡问道:伯瑾你读书比我好,你来看看这些字哪个最好?
于是纪衡就看到了很多画风完全可以媲美龙傲天这种画风的名字。
尤其是曹旭还用红色圈出了一个霸字。
见纪衡看到那个,曹旭道:是吧是吧,我也觉得这个字最好,一看就是霸道威风的。
纪衡:
你说这话是认真的?
第82章
纪衡对着那个霸字沉默了好久,曹旭的兴头很高,他又不好直接打击。
于是想了想只好说道:小孩子还没出生呢,先不要想那么好的名字,你若是想叫他,取个小名就好了,之前不是还跟我说小孩子太弱,得取个贱名才好养活么?
曹旭想想也点头:对啊,还不能给他取这名字,那就先不想了。
纪衡总算是松了口气。
至于说小名什么的
我觉得叫宝宝挺好的。
纪衡这么说的时候可担心曹旭像是给曹昂取名的时候那样,弄个旺喜出来。
虽然寓意挺好的,但这名字纪衡实在是接受不能。
曹旭道:我还想叫发财呢。
纪衡:我们家又不缺钱,叫什么发财。
曹旭哦了一声:那叫大壮也很好啊,以后像我一样壮!
纪衡依旧反对:大壮不适合女孩子,你看,咱们现在也不知道孩子的xing别,乱叫怎么能行呢,我看不如就叫宝宝,不管是男是女都挺好的。
见曹旭还有些犹豫,纪衡加了把劲说道:而且,不管是你还是他,都是我的宝贝啊,叫宝宝多好。
这么说的话,你都没管我叫过宝宝。
纪衡嘴角一抽,心说这能一样么。
宝宝是给小孩子的小名,而且,我不是早说了,比起管你叫其他什么,曹大爷才更合适啊。
曹大爷什么的,曹旭当时觉得还有点威风。
于是她终于点头同意:好吧,那就叫宝宝好了。
这才总算是让纪衡松了口气。
不过心里却想着,以后要尽快翻书给孩子取名,他可以先选好字,然后让曹旭挑一个,可千万不能让曹旭自己想。
那个霸字真的有点可怕!
纪衡眼看着药不烫了,于是又让曹旭喝药。
等曹旭皱着眉头喝完,他倒是有些心疼:女人家真不容易。
不管是怀孕还是生孩子,都是一件辛苦事,这一点就算是在现代都是一样的。
怀孕对母亲的负担本来就很重,而除了身体的负担,这期间也会出现各种qíng况,身材是一定会变形的,纪衡以前还听说过会有长斑或者水肿的他对这些不是很懂,但想想爱漂亮的女孩子要遇到这些事,真的是很大的牺牲啊。
除此之外,好像qíng绪心态也会有改变?
纪衡想来想去,都觉得这真是一件辛苦又伟大的事qíng。
更别说对于这个时代的女xing来说,其实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qíng。
怀孕已经很辛苦,可真等到要生的时候,那才是最危险的。
这年头女人大多数属于万年宅在家里的类型,虽然一些有经验的大夫也会说,多散散步啥的挺好,可散步也仅仅是自家小花园里那点地方啊。
至于说贫苦人家的运动量大概是不用担心了,可吃不好住不好,怀孕还得考虑生计,生产时候周围的环境大概是不会有什么专业产房的,不出事还好,出事了,大夫也请不起,药材也买不起。
富裕的人家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可说起来,这年头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大夫所能做的事qíng其实很有限。
这年头生孩子几乎可以和玩命画上等号了。
所以说,这又是一件让纪衡担心的事qíng。
现代女人怀孕生产够不容易了,古代的女人更艰苦啊。
哦对,曹旭还得吃药。
那味道纪衡闻着都直皱眉头,可曹旭居然面不改色的喝下去了,他又想起曹旭向来是不喜欢苦药的,听曹cao说,曹旭小时候因为吃药还闹腾过,就算是后来,每次吃药也一定要备好蜜饯之类的东西。
大夫早说了配着这些东西吃药,其实不那么好,影响不会很大,但肯定有嘛。
然而曹旭从来不听这话,若是在家的时候她是一定要纪衡给她准备零嘴的。
这次倒好,该喝就喝,喝完也不要吃零嘴了,至多用白水漱口,纪衡之前还给她准备了,可曹旭自己不要。
她说的特别义正言辞:大夫说了,刚吃完药就吃这些不好。
纪衡: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乖的呀。
不过虽然曹旭不说,但他还是清楚的,曹旭不吃并不是突然改了xing子,她只是想对孩子更好一点而已。
这就更让纪衡觉得心疼。
他简直恨不得有用的药xing都在曹旭那里,可苦味能让人一人担着。
所以说纪衡想着,虽然是第一次当妈,我家来福还是很棒的。
但他却觉得自己挺没用。
哎,你说人为啥一定是胎生?卵生多好呀。
孵蛋什么的,还可以两人jiāo替着来呢,也不用一个人辛苦。
然而怀孕的时候,孩子并不能一会儿在纪衡这里,一会儿在曹旭那里。
纪衡叹息一声:哎,我怎么就觉得挺失望的呢?
不过他们倒是并没有太多时间考虑这些了,因为很快,赵云前来攻城了。
曹旭算了算日子还夸了他:也没有花费很长的时间嘛,比之前公台预计的还要快呢,我小师叔果然厉害。
你先想想咱们这儿该怎么办吧。
张郃张辽都不在,曹旭也不能去gān架,所以他们就有一个很明显的问题。
目前的高阳,一个能打的都没有_(:3ゝang;)_
曹旭道:你之前不是准备了好久?
可这时候赵云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他直接在城下邀战,想要先赢一场,鼓舞一下士气,然后再攻打。
纪衡于是看曹旭:现在怎么办?你手下还有能打的么?
能打的倒是有,但能跟我小师叔打的要是有武艺这么好的,早去当将军的好吗!
曹旭手下倒是有几个武艺不错的,但那也仅仅是说不错而已,比如单挑三五个甚至十来个普通士卒都不在话下的。
可要跟赵云比试的话,这显然是不够的。
这种人送去赵云面前不就是找死么。
曹旭心说她好不容易把这群空有一把子力气,二十多岁甚至年纪更大才开始练武的人给训练出了那么几个勉qiáng能看的,这时候送出去给赵云一枪戳死,连个水花都翻腾不起来,这傻不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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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时候赵云已经叫战,曹旭这里若是没人应答,倒也不太好。
这么想着,曹旭对身边亲兵道:拿我的弓箭来。
曹旭一般是随身带两把弓箭,其中一个算是日常使用的,还有一个属于力量特别大,就算是曹旭也拉不了几次就会手臂发酸的,不过力道大的she程远,遇上好机会,gān掉对方的将领似乎也不是很难。
不过此时曹旭是守城的一方,城头的高度给了她天然的优势,而且赵云也没距离很远,因此平城用的那一张也就够了。
取来了弓箭,曹旭站在城头,很gān脆的就瞄准了赵云。
看箭!
虽然说是这么提醒一声不放暗箭,可曹旭的速度向来极快,她要的就是举手便she,准头还得好,否则战场上谁给你瞄准那么老半天还不知道挪地方呀。
这时候面对赵云,曹旭同样是极快的一箭she出,赵云的反应很快,他立刻举枪格挡。
要不就说赵云的等级确实很高呢,曹旭这一箭自信换了别人来,多半得中箭,就算是避开了,形容动作也一定是慌乱láng狈的,可赵云虽然动作仓促,却半点不失风度,反而有种举重若轻的悠闲镇定感觉。
仿佛他只是随手举起枪轻轻一磕,就将曹旭she过来的箭打偏了。
赵云抬头刚要说话,却见又是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直扑他面门。
这要是she中了那还了得!
就算是纪衡看着这一箭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不要说是之前分心格挡前一箭的赵云了,就算是站在距离曹旭不远身侧的纪衡,他都没有注意到曹旭是什么时候she出了第二箭。
赵云一边侧身扭头一边再次做出了防备的姿势。
可当他看着那一箭从眼前以毫厘之差划过的时候,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哼,左肩顿时觉得一痛。
曹旭的第三箭已经到了!
赵云猛的抬头看向城头的曹旭,却见这时候曹旭才放下手臂,将弓箭抛给了身侧的亲兵。
曹旭的面上并不见惊喜,她甚至没有半点多余的表qíng,见赵云看过来,也只是给了他一个异常平静的眼神。
她从一开始就算好了这一箭!
与曹旭眼神相遇的瞬间,赵云心中明白了这一句话。
曹旭的第一箭其实要的就是那种气势,让赵云心神为之夺的霸道气势,而第二箭,看似是借着第一箭的遮掩来she赵云,仿佛这是一个计策,但实际上,第二箭才是真正的遮掩。
她知道那一箭是she不中赵云的!
赵云想起曹旭之前那一箭的角度和时机,心中不由恍然。
曹旭算好了一切,就是bī迫他匆忙之下只能在马上做出了一个别扭的动作来躲避,可这样的动作之下,行动难免迟钝不便。
于是就有了第三箭,这才是曹旭真正想要she中他的一箭!
因为那个时候他的动作别扭,在马上做出了那样的动作之后他不可能还像之前那样灵活,所以那一箭就算他看见了也无法进行有效的躲避,更何况他根本没看见!
曹旭运用了最好的时机和角度来隐藏这一箭。
可以说,不论武艺,只说这连续she出的三箭就足够让人惊艳了。
单这一手箭术,便是幽州兵马向来以擅长弓马著称,却也是比不上曹旭的。
赵云心中暗自对比了一下自己的箭术,他得承认,或许单纯比试武艺曹旭目前还不是他的对手,但这箭术却已经不在他之下了。
曹旭直到这时候才说话:你确实很厉害,要知道我那一箭原本可是要she你的左胸口的。
左胸口
赵云随即明白了曹旭的意思。
人的心脏是偏左的。
不得不说,如果曹旭的准头更好一点的话,或者说如果今天she这三箭的人不是曹旭而是吕布,那么赵云恐怕已经死了。
而不仅仅只是左肩受伤这么简单了。
不过
这时候,你可还能再战么?
这样说着,曹旭已经换上了另一张弓,赵云凭眼力也能看出,和之前的不同,这张弓应当是更加注重qiáng度的。
你觉得,我这时候若是再she一箭,你还能躲开么?
赵云不能退!
他若是退,那就是把后背留给曹旭,想也知道在这种qíng况下把后背留给曹旭会死的很惨。
可若是向前再战,左肩受伤的他,但凭一只手能是曹旭的对手吗?
赵云沉下表qíng,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就在这时候,曹旭却又将那原本拉满的弓箭收了回去,她对赵云说道:你上次放了我,这次我也不杀你,别提什么给关张还人qíng的话,他们欠我的,自然有我自己去讨还。
这话说着纪衡嘴角一抽。
别看曹旭说的义正言辞好像还有点霸气,可实际上纪衡最了解她的想法,她不过就是不想杀赵云,想要找个借口放过他而已。
至于说其他的嗯,反正现在张辽估摸着也快要到范阳了,张郃调集的军队已经在集中,只要张辽那里一来了消息他们就直扑幽州。
到了那个时候,赵云其实也就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想跑也是不行的,纪衡的黑科技可等着他呢rarr;_rarr;
因此倒是不能说曹旭太过心软,若是这时候没有其他劝降的可能,曹旭当然是会抓住一切机会杀死赵云,半点不带手软的。
就如她当初在阵前对赵云所说,战场之上各为其主,私下关系再好,可只要阵前相见就是要分出胜负生死,就算是死了,那也是技不如人心服口服,她若死在赵云枪下,日后赵云见她也不过就是坟头一坛好酒罢了,绝没有任何指责怨恨之语。
而她对赵云也是一样。
可现在的qíng况是,曹旭很有可能会在不久之后得到一个劝降的机会,那么她当然也就不愿意在这时候杀死赵云了。
那多可惜啊。
赵云虽然不知道曹旭的想法,但他显然不会因为曹旭放过他一次就放弃今日的攻打,虽然自己中了一箭,但赵云还是选择了指挥士卒攻城。
他必须要打!
之前连日毫无作为已经很让公孙瓒不满,他甚至来信询问赵云为何还未打开通往冀州的道路,要知道公孙瓒在前线打的也很不容易啊。
袁绍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
此时若是袁绍的后方出了乱子,那对于公孙瓒来说可就是一件大好事了。
当然,赵云攻城并不能成功,纪衡这些天可是没少折腾这些事,而且他们本就是为守城准备了大量的物资,赵云的士卒却是刚刚恢复,要说一点都不在乎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耳边轰鸣之声不断,还伴随着同伴们的惨叫的时候。
当赵云终于退兵的时候,曹旭还算平静,可纪衡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对于他来说,站在城头上看着士卒们拼杀,耳边都是惨叫哀鸣,眼前都是断肢鲜血,就连鼻子里闻到的气味都是鲜血混合着燃烧和爆炸后的残留混合起来,让人作呕。
尤其是当他亲眼看着有人在火焰中打滚哀鸣,但却丝毫没有用处,最后被烧成焦黑一块,再也不动的时候。
他上次因曹旭受伤而愤怒,做事完全不带脑子,全程只关注着赵云了,因此那时候倒是没什么感觉,可这次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更加体会到战争的残忍与残酷。
那些幽州士卒们,哪怕是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可烧起来的火焰是半点都不会熄灭的。
因为纪衡用的是特制的火油,沾染上了火油再被点燃的话
纪衡不由得想着,他所做的这一切真的对吗?
这个时代的战争多数以冷兵器为主,被刀剑砍死的痛苦远比不上活生生的被烧死,这不仅仅是死亡,更是一种折磨,连带着对周围的人都是一种非常残忍的威慑。
是他把这些带来了战场。
水火无qíng,也就分外残忍。
他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
这个时候,纪衡仿佛明白了那天战后陈宫面对他时那yù言又止的复杂表qíng代表着什么了。
纪衡心qíng复杂的时候,却感觉到手上一股温热。
曹旭握住了他的手,眼带关切的询问他:伯瑾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哎,我该想到的,你恐怕不能适应这些,这种场面对你们读书人来说一定太难接受了要不你先去城下休息吧,这里我自己也可以的,我会小心一点,你不要担心我。
纪衡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摇摇头:我没事,你可以在这里,那么我也可以在这里,我在你身边,你只要这样握着我的手就可以了。
曹旭觉得担心,但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哎,她家伯瑾也是个男子汉呢。
于是等赵云退兵的时候,纪衡是真的松了一大口气,仿佛终于从一种极为复杂可怕的环境中挣脱出来了。
曹旭对副将吩咐几句,然后也不多留,就带着纪衡往回走。
走到了半路的时候纪衡才开口:我这样是不是挺丢人的?
这样说着,他露出有些自嘲的表qíng:我原本是想劝你,那里的环境实在不好,让你早点下来休息,可我
可到了最后却是曹旭在安抚他。
纪衡以前觉得自己好像也很厉害了,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其实挺没用的。
曹旭依旧牵着他的手:也没有啊,我觉得你今天很厉害,我之前还在想,我家伯瑾真是让我骄傲的男子汉,读书也好,做的东西也好,什么都懂,其他读书人见了血就腿软,可你能站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真的很厉害啊。
纪衡不由得转脸去看曹旭,他原本觉得这不过是随口说出的安慰的话,但却见此时的曹旭表qíng很认真,完全不像是随口说说的样子,她的眼睛很亮,真的是为他感到骄傲的样子。
你很厉害啦!
纪衡心中不由得一软。
看我似乎什么都没有做。
你做了好多东西呢,你看,我们能打的这么顺,守的这么稳,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可她不提起这事还好,说起来的时候,纪衡又想到了那些残忍的画面,他有些迟疑。
我都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元昭,今天我就站在那里,听着那些惨叫,看着他们就连死都死状凄惨,我能闻到ròu体被烧焦的味道,我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曹旭打断,曹旭看着他:伯瑾,战场上不想这些的,你又不是用着下毒暗算之类的下作手段,火攻水攻,这些多少兵书上写着呢?从古至今又有多少人用过?这本就不能是错的,就说我,那些被我杀死的人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们在家里可能是一家的顶梁柱,是支撑一个家的男人,他们或许有年迈的父母,有在家殷切期盼他们回去的妻子,甚至是有年幼的孩子在叫着父亲,也许等他们死了,他们的孩子会对母亲问,为什么父亲还不回来呢?他什么时候再抱抱我,陪我玩耍呢?这样的场面几乎是会发生在每一家的,但我难道因为这样的原因就要心存犹疑,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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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战争开始,很多对错就已经无法分辨了。
纪衡抿了抿唇:可我想,至少以后我尽量不想再用火烧这样的方法了。
可这话刚说完,他自己又是一声苦笑:我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用火攻也就意味着他们失去了一个有效的杀伤手段,或许用火烧幽州军看起来很残忍,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那么青州军又该怎么办呢?他们会面临着更大的牺牲。
纪衡清楚这是要用人命去填的。
他怎么也无法因为自己心中的那点障碍,就要求青州的士卒们用xing命去填啊。
难道这就不残忍了吗?
曹旭摸摸他:好啦,别想太多了,我这些年啊,学会的最重要的事qíng就是,战场上只要光明正大的赢就好了,其他不要想太多,回家之后更是要把这些事通通忘掉,这种事,留给别人去想吧。
对于他们来说,要考虑的是更加实际的事qíng。
这么说着,她把脑袋靠在纪衡的肩膀上:伯瑾,我觉得有点累。
纪衡顿时紧张起来,也顾不上再想其他了。
他对曹旭连连询问,曹旭道:可能是之前she箭太耗费心神了吧。
she箭这种事,看起来虽然只是动动胳膊而已,但实际上是真的很耗费心神的,尤其是曹旭需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计划好三箭,她必须把时机和角度都把握到最好,这看似轻松的三箭其实负担是很大的。
于是纪衡果然就顾不上那些了,他开始想着曹旭休息和补身体的事qíng。
当然,如果要曹旭的说的话,这一战的最大成果大概就是赵云受伤了,这意味着赵云短期内无法来攻,就算来了,带着伤的他也没法再次阵前叫战了。
赵云现在还不知道她怀孕的消息,因此表面上看起来,他们一个伤了腰一个伤了肩算是半斤八两,不过考虑到受伤的位置和时间的话,这一点来说应该是曹旭更占优势才对。
也是因此,赵云算是比较稳重的人,他不会再贸然叫战了。
曹旭这里是安稳了,赵云三五天的大概不会来攻。
而这时间张辽本就是偷袭速攻,如果这么些日子不能有点成果的话,他们的计划也就彻底完蛋了。
这么想着,曹旭还真的有点担心张辽那边的qíng况。
其实张辽那边的qíng况不算很差。
如同曹旭所说,他这是偷袭速攻,速攻先不谈,偷袭嘛,本身就占有一定的优势了。
尤其说起来的话,因为中间挡着一个赵云,赵云和高阳又是连番开战,仿佛打的热火朝天的,因此赵云后方的范阳是完全想不到会有冀州的兵马打过来的。
因此他们自然是放松了警惕。
更别提张辽的身边还带着另外一人,正是陈宫。
陈宫这人平时看起来挺严肃正直的,可遇上这种事也是一肚子坏水。
比如说他就带着张辽到了范阳附近的时候并不打过去,而是让士卒们原地休整,并且非常神奇的拿出了幽州军的旗号,甚至还有写着大大的赵字的帅旗。
张辽看着嘴角直抽:公台你这是哪儿来的?
陈宫道:之前看了赵云军中的,于是让人仿制的,看起来还挺像吧?
是挺像的,我都分不出真假来,不过张辽指着那旗子上的污渍和破dòng说道:这又是什么?
烧的dòng。
这么说着,陈宫顺口解释道:这些旗帜看起来像,实际上就是上了我让人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一些赵云的军队丢弃的旗帜,不过数量不多,只好自己又仿制了一些,而现在,我们就是要扮作幽州军的样子来。
张辽是个聪明人,陈宫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明白了陈宫的想法。
你是想要诈开范阳的城门?
陈宫道:不错,范阳不是小地方,城高池深,我们贸然攻打就算有伯瑾给的东西却也是把握不大,因此不若扮作幽州军的样子骗开城门,之前赵云的士卒有不少重伤不能再战者已经陆续回去幽州,范阳正在他们退回的道路上,因此一定已经不止一次的见过受伤退回来的士卒了,他们应该是很容易相信我们的。
可张辽还是有些迟疑:公台的想法虽好,可毕竟两地口音不同,你我都不会讲幽州话啊。
陈宫是兖州人,张辽自己是并州来的,让他们装作兖州的又或者并州的那倒是好办,而且他们的士卒中多有青州人,这怎么看都装不来幽州兵啊。
陈宫闻言一笑:文远果然心细,这一点倒是不必担心,我已经让张郃选了些会说幽州话的士卒前来,而且赵云是冀州人,我倒是学了一些冀州话,装作赵云的亲兵你看如何?
这就更有可信度了呀!
于是陈宫很快做好了准备。
看起来人困马乏还包着伤口的士卒,破烂肮脏的旗帜,外加会说方言的士卒打头阵,这就组了一个几百人规模的小队,而其他人则尽是黑甲。
张辽方才想起这黑甲也是来之前陈宫让人给准备了的。
公台可是打算夜间行动?
听到这话陈宫一笑:文远知我。
他们想要占据范阳不仅仅是打开城门就行的,还必须要有足够的兵力,可这样的话人数就太多了,可不像是退下来的伤员呀。
于是陈宫就想了个办法,一部分几百人的小队装作伤员,其他人则黑衣黑甲在黑夜中隐藏起来,就连马的身上,除了天生的黑马,其他的也被换上了黑布衣裳。
我这几日观看天象,今晚的月亮也不怎么明亮呢。
月亮太好的话,其实也能把外面照的挺亮堂的,就算比不上白日里,但若是有大队的人马,也不至于看不见。可若是月光被云朵遮蔽起来的话,这可就不一样了。
张辽对陈宫不由的大为佩服。
看陈宫这样的准备就知道他一定是在离开高阳之前就想好了办法了,并且他一点都不为这样的办法而得意轻狂,而是认真准备,注重细节,绝不忽略掉任何可能造成行动失败的因素。
他甚至连说话的口音,月亮的晦暗都都考虑到了。
难怪当初讨伐董卓的时候坑吕布坑到吕布整个人都懵bī了呢。
这被坑的也不冤啊!
而到了晚间,陈宫更是让那装作伤员的几百人拿起了火把,将队伍照的亮堂堂的,隔着老远就能看见。
张辽有些疑惑。
陈宫就问他:若是周围都是黑暗,文远,你看前方两人,虽然穿浅色衣服的更加显眼一点,但穿黑色的也并不是完全看不见,可若是这穿着浅色衣服的还打上火把,将周围照的一片明亮呢?
这种时候人会下意识的更加关注明亮处的qíng况,而忽略了暗处,再加上qiáng烈的明暗对比,本就会让眼睛不适应黑暗,而看不清暗处的qíng况。
这一点感受一下刚关灯的时候和关灯有一会儿的时候这差距大家都是很清楚的嘛。
张辽却对陈宫更加佩服了。
曹旭在七天之后终于收到了张辽让人快马传来的一封战报。
范阳拿下了!
好!
曹旭不由的露出笑容:儁乂那里派人通知了没有?
那传信的士卒答道:我来之前大人已经让人分两路送信了,一路送来高阳,一路送去了鄚县。
那么算着,张郃那里一定是也得到消息了。
曹旭随即让人传令,准备反攻赵云。
既然范阳已经拿下来了,张郃也收到消息了,那么他这些日子调集的人马也就该往范阳送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在范阳那边得到大量人马补充之前,他们不能让赵云有机会回兵救援。
这时候,赵云应当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张辽给曹旭的信里说,拿下范阳之后陈宫连旗帜都没有换,依旧挂着以前幽州的旗帜,因此一时半会儿倒也不会被人察觉出来。
但这事骗得了一天两天却骗不了十天半月,再过几天就要有人给赵云送粮糙,刚好要路过范阳,那时候可就遮掩不住了。
曹旭于是立刻联合张郃,两面夹击对赵云进行反攻。
他们决不能给赵云一丝一毫的机会回撤!
可就在曹旭和张郃紧张准备起来的时候,曹旭却来反攻的前一天晚上接到了曹cao从青州给她送来的紧急消息。
袁术拿下扬州了!
现在的扬州已经改名换姓,属于袁术了。
当然,可以想到的是,这样的消息袁绍那里肯定也会收到一份。
曹旭不由的咬牙。
他们本就是在和袁术比拼时间,看是袁术先拿下扬州还是袁绍先拿下幽州,谁拿到了先手,谁就占有了更加的优势。
却没想到袁绍尚且还没打过上谷郡,袁术就已经拿下扬州了。
当然,对于这种事,曹旭只是咬牙而已,另一边的袁绍却在接到消息之后整个人都炸了。
给我打!狠狠地打!冬日之前必须攻下幽州!
第83章
袁绍炸了,曹cao其实也没有好很多。
因为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袁术想要对付袁绍,就一定会对付他。
之前和陶谦那一场只能算是小打小闹,这次若是还来,那可真是要搞个大新闻了。
曹旭这里一边给赵云施压一边又让人传信给陈宫。
陈宫收到消息也是差点炸成烟花,他比曹旭想到的事qíng更多,因此压力也就更大。
于是他在这个时候做了一个张辽怎么都没想到的决定。
奇袭故安!
嗯,这里得多说一句,这年头的故安和现代的固安没啥关系,压根不再一个地方。
现代的固安在涿郡和广阳郡的边上,差不多jiāo界处那个位置。
而陈宫要打的故安则是距离范阳不远的一地。
张辽想都没想就表示了反对。
理由也很简单,他们现在兵力不足,既要守住范阳又要去打故安的话,就会造成两地无法自顾的qíng况,因为分兵之后两地都是兵力薄弱。
就算我们打下故安却也守不住啊。
先不提这点兵马去攻城是否能够成功,就算成功了,陈宫又拿什么守城?
真当公孙瓒傻呀,这么久都不知道给点反应?
陈宫道:元昭和张郃都已经来信,一则袁术新得扬州,这对公孙瓒必然有影响,他与袁术联合,但直到今日,袁术给了他多少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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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多少。
早说了袁术简直专业坑队友的,孙坚看起来那么厉害都狗带了,陶谦的徐州和豫州那么近,也没见袁术给他多少支援,公孙瓒就更别提了。
而且现在公孙瓒自己也处境艰难呀。
张辽道:就算这么说,但这难道不是给了公孙瓒鼓舞吗?
陈宫顿时就笑了:文远啊,人是不能有希望的,公孙瓒处境艰难,若是他看不到希望,孤军奋战,或许会出全力,可现在袁术有可能帮助他了,袁术能怎么帮他?
张辽眼睛一亮:袁术会攻打青州!
不错!陈宫对张辽满意极了,跟带智商的人讲话真轻松:袁术若攻青州,则我们必然无心再战,那个时候只能回兵保护青州,又谈何帮助袁绍攻打幽州呢?
只要认识到了这一点,公孙瓒也就不会愿意跟他们硬拼了,甚至他不仅不会硬拼,还会想要重新调整军队,不再将涿郡一带作为防守的重点,他更需要调集军队与袁绍一战。
袁术取扬州,长远来看确实对公孙瓒是一件好事,可如果我们让他走不到那么长远,这反而成了一件坏事。
张辽不由的说道:先生高见,可就算是这样,我们的兵力也还是不够啊。
暗搓搓的拿一个范阳都得小心,若是再攻打故安,公孙瓒是一定会发现的,那个时候恐怕在公孙瓒放松警惕完蛋之前,他们会先被公孙瓒摁死啊。
陈宫道:张郃来的信上说他的人马已经出发,算着送信的时间,这人应该也快要到了,因此在范阳我们只要留下少量兵力,暂时掌控qíng况就可以,其他力量可以直扑故安。
张辽想了想觉得这样还是很有成功的可能的,于是一咬牙:好!就这么办!
从来都没有什么百分百稳妥的军事行动,有些时候,该冒险了就不能有丝毫的迟疑。
于是张辽下令士卒们这几日好好休整,准备长途奔袭。
这一次他们是必须急行军的。
果然,他们收到信之后不到两天,就接到了援军的消息,说距离范阳已经不远,不过半日就到。
然而现实是,张辽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经摸黑带着范阳的大部分兵力暗搓搓的跑了。
陈宫则留下来继续忽悠人,这事他gān的比较顺手。
另一边的赵云也陷入了苦战。
曹旭在沉寂了几天之后,与张郃两人两路出兵,对他形成夹击。
而且要说起来他虽然是冀州出身,可实际上是常山人,对河间的qíng况根本不熟悉啊!
反倒是张郃拿着详细的地图,又有当地的百姓们积极做向导,于是打的很顺,完全占据了主场的优势。
冀州的百姓们还是很喜欢的袁绍的,毕竟袁绍治理一地的本事也是不差,他又招揽了大量的人才,他来了之后,安抚百姓恢复生产保卫冀州,种种事qíng做得比当初的韩馥更要好得多。
冀州百姓们在乱世之中的生活明显得到了改善,大家又听说公孙瓒是来攻打冀州,想要占领这里的,而袁绍正带着大军保护大家,于是更是心向袁绍。
尤其那个赵云呀!明明是冀州人,却帮着公孙瓒来攻打我们冀州,坏蛋一个!
咱河北儿郎都是好汉,就瞧不起这样的。
于是赵云不仅得不到百姓们分毫的帮助,甚至不少胆子大点的冀州百姓还主动找张郃或者曹旭去泄露赵云的消息,比如他把大营扎在哪里,那地方地形如何,有什么可以借助的力量,以及赵云营寨的大概qíng况之类的。
赵云稍微有大点的动作,曹旭和张郃那里就能接到消息了。
曹旭看着纪衡挺惊讶的:没想到你打仗也很有一套啊!
纪衡一脸得意:那是呢,这叫充分发动人民群众的力量,人民的力量是伟大的呀。
嗯,老前辈的智慧嘛。
不,这时候他还能管那帮子人叫老前辈吗?_(:3ゝang;)_
考虑了一下自己所处的时代,纪衡顿时抽了抽嘴角。
话说他回去是不是该写篇文章好好的给曹cao讲一讲人民战争的伟大?
虽然这次因为他努力施加影响,所以曹cao也没了传出什么不好名声的机会,甚至大家都说青州曹cao是个爱惜百姓的好官。
但这种事也不嫌弃更多嘛。
好名声当然是越多越好,更何况,如果做这事对曹cao本身也能有更大的好处的话,纪衡觉得曹cao应该就会很重视了吧?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这时候他们还是得先解决掉赵云。
曹旭和张郃一起努力再加上纪衡这个半吊子参谋,居然还真的打得赵云节节败退,最后身边只剩几千人。
赵云知道他无法坚持了。
当他得不到后方的兵力补充的时候他就明白曹旭之前为什么不着急了,曹旭直接将他的后路切断,让他彻底成了一直孤军。
如今他后方有陈宫张辽,前面还有曹旭纪衡,可以说是把周围都堵的死死的,根本不容他有任何机会。
赵云不是没想过突围而去,可这种事吧,就像是拿刀子捅人一样,你得有刀尖啊!
得从包围圈上硬生生的撕开一道口子才有可能成功。
放在现代,就是说你得有足够的火力支持,现在嘛,得有个武艺高qiáng的将领在前拼杀,带领鼓舞士卒,然后一鼓作气杀出去。
可赵云自己的伤还没好,纪衡又给他玩黑科技,根本就抓不到什么机会。
曹旭和张郃很淡定,他们一点都不着急,因为这时候最该着急的人是赵云才对。
毕竟有张辽和陈宫在,他们不仅占据了范阳和故安,在得到援兵之后,他们正摩拳擦掌的打算向着涿县和方城出发,直接威bī广阳或者说是公孙瓒的心脏蓟县。
果然,当这个消息传到公孙瓒处的时候,公孙瓒整个人都快炸了。
这怎么能行!
若是广阳有失,他还在前面打个卵啊!
直接就被前后夹击了好吗!
到时候可真是四面都是逃跑无门了。
他不由的有些愤怒:赵云到底是怎么打的?怎么就能让冀州青州的兵马进了涿郡!涿郡不是就在他身后吗!
这都能让人绕过去?
刘备道:将军息怒,依我看,子龙恐怕也是回不来了。
说到这个,刘备也是叹息的。
他很喜欢赵云,也不是没打过赵云的主意,可这次,赵云大概是真的回不来了。
他要么选择战死,要么就只能被曹旭俘虏。
以曹旭和赵云的关系,赵云归降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可刘备这话让公孙瓒更是愤怒,他于是大骂赵云忘恩负义,对不起他的信任。
刘备本想劝几句,可看着公孙瓒那怒发冲冠,连脖子都红了的样子,刘备还是选择了闭嘴。
总觉得这种时候随便说话,说不好,这火就得烧到他身上来了呀。
当然了,公孙瓒这里气的差点掀了桌子,对比的就是袁绍那里的大笑。
袁绍简直高兴坏了!
公孙瓒还以为袁术得到扬州他就有了依靠,哼,我倒要看看是那山高水远的袁术先来救他还是我先灭了他!
这时候谋士田丰开口说道:主公,此时正是qiáng攻公孙瓒的最好时机。
qiáng攻?袁绍顿时就不明白了:还请先生赐教,此时我们为何不多等一段时间呢?只要青州陈宫张辽拿下涿郡,那么他们就可与我一起夹击公孙瓒,公孙瓒必然大败。
田丰摇头:那陈宫恐怕不是这么想的。
这么说着,田丰在地图上指了几个地方:主公请看,这里是范阳,这里是故安,若是陈宫打算和主公联手攻打公孙瓒的话,那么他在攻打涿县之后紧接着应当向良乡一带进军,可他没有,反而选择了方城。
唉!这也正是我想要说的!袁绍大为叹息:陈宫糊涂啊,他这时候只要与我联手,公孙瓒指日可破!
田丰摇了摇头:主公,这陈宫恐怕不仅不糊涂,反而是个大大的聪明人。
哦?这话怎么说?
袁绍心说他都傻到孤军奋战完全不与代郡这几万大军联合呼应了,就这样的还叫聪明?
田丰道:主公不妨想想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袁绍皱起了眉头。
见袁绍深思,田丰才继续说道:攻打良乡与主公想呼应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但这样打的结果就是我们必然要经过一番苦战之后,公孙瓒才会后撤,而后我们也得一步一个脚印的王后打,幽州地形狭长,我们并没有很大的迂回空间,更何况渔阳往后的地方一面靠着海,我们就更没有机会了,因此陈宫选择了一个更加省力气的打法。
主公试想,公孙瓒数万大军在镇守边防,又有数万人在与您jiāo战,他的后方还能剩下多少守军呢?此时陈宫威胁广阳,实际上是冲着蓟县去的,这已经不是把刀架在公孙瓒的脖子上了,这一刀已经直cha公孙瓒的心脏,公孙瓒安有不救之理?因此陈宫若是攻打良乡,我们想要bī迫公孙瓒后撤,恐怕是很艰难的事qíng,可若是攻打方城,公孙瓒此时恐怕自己都急着想要回去呢。
袁绍听到这里大笑:好!既然如此,我就要让公孙瓒gān着急,可就是回不去!
正是如此,此时主公qiáng攻公孙瓒,一方面公孙瓒心中急乱很容易犯错,给我们更多的机会,歼灭他的力量,另一方面,也是要牵制公孙瓒的主力无法回援。
而一旦广阳有失,陈宫其实就是从另一边绕过了居庸塞,在拿下居庸塞之后,只要把守住这里,就算是袁绍愿意让公孙瓒后撤,公孙瓒都撤不回去!
袁绍大笑道:先生果然高智!
田丰摇摇头:哪里,这不过是看陈宫所为的推测罢了,那陈宫才是真正的智谋之人啊。
袁绍点头:不错,陈宫果然厉害。
田丰道:据说陈宫虽然最早追随青州曹cao,可现在论官职他在青州谋士之中却不是最高的,这说明青州还有人比陈宫更厉害,更何况,主公可见了张郃传来的战报?青州此次使用的投石车,还有他们称为地雷,火油弹之类的东西,都是我们之前没有见过的,而最近青州纸更是在糜竺的经营之下天下闻名
行了行了,你又来了,田丰还要再说,袁绍已经摆摆手打断了他:你又要跟我说青州qiáng大,当是个威胁了?我之前就跟你说孟德是我信得过的人,你看,这次不就是,他与陶谦打仗不含糊,可派兵来助我攻打公孙瓒也是尽心尽力,你怎么还不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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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丰连忙道:主公,我不是不相信曹cao,只是
够了,别说了!你这话说出去就是动摇军心你知不知道!看在你也是一片好心的份上我再饶过你一次,下次你若是再敢说这话,看我不治你得罪!
袁绍沉下脸色大声的训斥让田丰叹了口气。
他本就不是想说曹cao不可信,至少目前曹cao和袁绍的利益是一致的。
可以后呢?
曹cao帮袁绍击败了公孙瓒,下一步当曹cao和陶谦开战的时候,袁绍是不是也要帮他拿下徐州?
而当北方再无势力可为袁术的助力的时候,他们也就没有了来自外部的直接威胁。
那么那个时候北方到底听谁的?
曹cao此时愿意听袁绍的,那是因为袁氏的声名在,冀州也不弱于青州,可看着此次青州所拿出来的东西,田丰已经感受到了青州的可怕。
至于说名声,曹cao有了青州纸的功劳,以后在天下读书人的心目中,曹cao的地位难道会低吗?
青州真正qiáng大起来以后,曹cao还能如同现在这样甘心给袁绍做小弟吗?
可别忘了,袁绍能有今天,那也是曹cao在讨董之战的时候一力支持他的结果!
当然,曹cao这是回报袁绍早年的qíng谊。
现在看起来他们的关系也确实很好。
可这样的qíng谊又能维系几年呢?
田丰对此充满了担忧,因此他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袁绍要小心青州,并不是说青州现在就要害他们,可总得做长远的打算,多考虑一下以后啊。
想到袁绍之前的反应,田丰又是叹了口气。
这事跟袁绍根本说不通嘛!
可就在田丰走后,袁绍自己盯着桌上摊开的兵书好半天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并不是完全不懂田丰的意思的,否则他之前不会那么轻易的接受田丰以张郃代替高览的建议了。
更何况,所谓新投石车,火油弹,还有地雷青州纸之类的,他之前可是一点都不知道,曹cao完全没有跟他说过这事。
袁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孟德啊,你真的
真的不会在以后背叛我吗?
或者说,当曹cao足够qiáng大的时候,这一切真的不会变吗?
孟德,你可不能辜负我的一片qíng谊啊。
他们多少年的jiāoqíng,他对袁术都比不上对曹cao亲近,可就看此战之后曹cao的反应了。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太早,袁绍收敛了一下心思,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了公孙瓒的身上。
当曹旭终于听到赵云率领剩下不到一千的士卒投降的时候,她可算是松了口气,旁边的纪衡也是差不多的反应,他对曹旭说道:这下好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因为曹旭目前的qíng况,陈宫都不许她去涿郡,说前面有他和张辽也就足够了。
好吧,目前来看他们两gān的挺好,确实是足够了。
曹旭听到纪衡的话也是露出了笑容:是啦,这些日子可都没能睡个好觉,辛苦我们家宝宝啦。
她很gān脆的向后靠,纪衡就接住她让她靠在怀里,此时听着曹旭的话就说道:他才不辛苦,你最辛苦。
他捏捏曹旭的脸:看,换在临淄的时候,我整日里想着给你补,你早养出一圈ròu来了,这时候我怎么看着不仅没长ròu还又瘦了?
曹旭这些日子是真的很辛苦,陈宫虽然不要她去涿郡拼杀,可曹旭又不是不能理事,因此很多消息都得送到她这里来,都得她处理。
最让人费心的就是赵云了。
按道理说,以赵云的qíng况想败他是很容易的,可曹旭并不仅仅是要击败赵云啊,她更需要的是赵云主动投降,因为这样的话才更好劝降,再加上她也不想弄死赵云,于是这技术难度就很高了。
这次赵云被他们削到最后身边不足千人,曹旭没有选择攻打,而是选择了围而不攻,然后一个劲的派人劝降,这才终于说服了赵云。
其实这种事曹旭自己去效果更好,她也确实打算自己去的,但纪衡不同意啊。
即使曹旭再怎么跟他保证赵云不是坏人,他不会在曹旭作为劝降的使者的时候伤害她的,可纪衡就是很紧张,最后曹旭只得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如今赵云投降,则意味着河间的战事彻底结束,张郃也紧接着将目光投向了涿郡和广阳,他开始配合陈宫和张辽作战了。
曹旭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说道:希望能够快点结束呢,马上就是冬天了,我听说幽州的冬天特别冷,而且冬日里总是有异族想要南下。
那个时候可就是个艰难的选择了,因为要公孙瓒直接投降认输是不可能的,那么袁绍就得在继续牵制公孙瓒而放任异族,和放过公孙瓒让他去加固边防之中做出选择了。
选第一个吧,异族若是没打进来还好,一旦边防没撑住,异族打进来了,一番烧杀掳掠之后袁绍估摸着得背一个挺大的黑锅。
毕竟公孙瓒在边境多年可向来没出什么岔子啊。
可要是选第二个吧,曹旭估计袁绍得憋屈死。
当然,临近冬天其实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冬天到了,新拿下扬州的袁术也得消停一下,他就算想给曹cao找麻烦,那也是明年的事qíng了。
qíng况好的话,今年结束幽州的战事,明年就专心对付袁术和陶谦了。
赵云那边自然有曹旭手下的校尉去收编,曹旭自己是不去的,嗯,纪衡不同意。
但最终赵云被送来高阳的时候,他还是得被送到曹旭的面前来。
可赵云来了之后并没有见到曹旭。
赵云见到的人是纪衡。
赵云这人其实脾气挺好的,此时他虽然处境不好心qíng也不好,但见到纪衡,想到他是曹旭的丈夫,还是给了他很好的态度。
然而纪衡对他却冷着一张脸哼了一声。
赵云一愣,随即想到自己现在不过是一降将,纪衡作为胜利者,摆出什么样的态度来还不是随便人家?
只是没见到曹旭他还是有些疑惑的:怎么不见元昭?
怎么?她不来只有我一个,委屈你赵大将军了?
纪衡这么说就是摆明了不友好。
赵云也不是脾气软和到任人揉捏的:大人这么说这就不对了,元昭既然是主将,我也是向她投降,那么我见她还需要其他的理由吗?
你的意思是你只是输给了她不是输给我?所以我见你你是不服气的,对吧?
纪衡斜眼看向赵云:这么看来,我之前打你打的还不够狠?
这话说的赵云立刻想起了之前就有传言说曹旭军中所用的那些东西,多数都是纪衡弄出来的。
赵云虽然在外打仗,但消息也听说了一些,那大名鼎鼎,就连他在被围困时都听人有闲言说起来的青州纸,似乎也是和纪衡有关的。
赵云再看眼前青年,果然见他虽然气质可亲,可却并不是低下的,反而自有一种魅力,之前在城头上隔着距离看的不那么清楚,他也没有细看,此时却觉得纪衡果真是生了一副好相貌,此时即便他对着赵云沉着一张脸,可赵云也能想到若是他这样的人带上三分笑,那真是谁见了都不会讨厌的。
更何况他之前还想过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支持曹旭去做那些事,才能让曹旭提起他的时候都是满满的qíng谊与甜蜜,此时见了纪衡,果然是有些特别的。
算了,就当是看在曹旭的面子上
这么想着,赵云再次说道:大人应当就是青州主簿了吧?只是不知我何处得罪了大人,让你如此对我?
纪衡听到这话鼻子都快冒烟了:你还好意思说!
他的无限好耐心好脾气那是给曹旭的,纪衡向来觉得,他对自己喜欢的人好就够了,至于说其他人,关他卵事!
平日里没啥冲突他也能摆出一张好脸色,可欺负了曹旭就是不行!
他这么些年了跟曹旭之前可是半点矛盾没有呢。
并不是没有遇到过意见不合看法不一的时候,但纪衡总是有耐心去好好的沟通解决,曹旭也不是说不通的人,因此他们两的日子倒是难得的安稳。
不过这些耐心都不是给赵云的,只要想到曹旭的伤和曹旭的辛苦,还有孩子的事qíng赵云那一枪可危险,若是再偏一点,谁知道会不会伤到孩子?
所以说,纪衡对着赵云意见可大了,之前他再怎么喜欢赵云都不好使!
这么想着,他又给了赵云一声哼哼。
赵云:
所以说,他到底哪里惹到纪衡了?
至少他看着纪衡的样子不像是喜欢对人冷嘲热讽落井下石的类型啊!
然后他就听见纪衡说:你知道元昭今日为什么没来么?
赵云皱起眉头:她可是出了什么事qíng?
她睡觉呢!
赵云一愣。
睡觉?
这还是大白天吧?
纪衡于是继续说道:我倒是忘了,你好像还不知道,元昭怀孕了,在她之前与你城下比试那一场之前就已经有了,而你做了什么我想你应该还没忘记吧?
听到这话,赵云苦笑一声,他顿时对纪衡的态度一点怨气都没有了。
确实,他给了曹旭一枪,虽然原本他已经留手没有杀死曹旭,可伤成了那样,考虑到曹旭还有孩子的话人家当爹的对他一肚子火气这真的可以理解的。
赵云也不会拿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有命的话来搪塞,他反而是认认真真的给纪衡赔了个不是。
可纪衡并不打算这就完了,他还得继续说。
你说你啊,眼看着是输了打不下去了,早点投降不好么,硬撑着gān什么!元昭不愿意伤你,她对你倒是一片好心呢,可你倒好,她手下留qíng,你就全不要脸,硬是给拖着,你知道她每天为了你的事qíngcao了多少心么?
打仗还是其次,各方面的关系才是最难搞的。
毕竟不是人人都跟曹旭一样会愿意放过赵云的,赵云的生死,曹旭在乎,张郃可不在乎,冀州的其他人也不在乎!
在他们很多人看来曹旭就是在优柔寡断làng费时间,甚至为这事,曹旭又被人说果然是个女人此时就不堪大用之类的话,这些都是曹旭自己去解决的。
甚至包括了把赵云送到高阳来,曹旭也费了好大的力气。
纪衡可记得曹旭为了这事熬夜到很晚给袁绍写信说明qíng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曹旭那么认真的去写一封书信,反复的斟酌措辞,反复的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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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写字没有修正液更不是电脑上打字,哪里不满意了删了那一小段重新写就好,这年头,为了好看的话,错了一个字就得全篇重新写。
曹旭到底为了赵云尽了多少心力纪衡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你以为她今日不来是睡懒觉去了?为了你的事qíng,元昭好些天睡不好觉,她现在的qíng况她这几天是真的累着了,一旦放松下来,白日里也撑不住,而且,就为这个,她又得开始吃药,毕竟得照顾孩子。
纪衡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如同之前那样冷嘲热讽,他得语气很平和,可正是这样,更让赵云知道曹旭到底为了他做了多少事。
元昭她一个女人家能走到今天得到所有人的认同难道容易吗?可为了你,他宁愿被人家戳着后背说闲话,你倒是好了,脸皮厚的很。
赵云不得不承认,虽然站在他的角度来说,这是为了公孙瓒战斗到最后一刻,坚持尽忠,但站在纪衡的角度看,他确实挺不是个东西的。
纪衡对他不喜欢,这真是太正常了。
换了他也是不会喜欢这种人的。
不过最后纪衡还是叹了口气:我是真的很想把你先扔去大牢里过几天苦日子解解气的,可元昭不同意,过来吧,我给你松绑,元昭给你安排了住处,虽然外面有卫兵把守,但至少条件比大牢里好不是我说,你不会趁机逃跑的吧?
赵云的武艺,如果他真的想暗搓搓的逃跑,那门外的卫兵其实就是个摆设啊。
尤其是如果赵云只身行动的话,没有拖累的他就更方便了。
赵云对着纪衡苦笑一声:先生多虑了,赵云既然降了就没打算反悔。
而且,听了纪衡那样一番话之后他若是还反悔逃走,那就真的太不是个东西了。
那不就是明摆着利用曹旭对他的qíng谊么?
而且那样做也会给曹旭带来麻烦。
纪衡之前的说法,赵云大概可以猜测到曹旭把他要过来面对着多么大的压力。
不过也对,这里毕竟是冀州,这仗说到底还是袁绍和公孙瓒打的,他虽然是曹旭抓到的,可张郃也出了力,因此冀州的人在这件事qíng上名正言顺的有发言权。
曹旭给赵云的住处不大,不过是一个小院子几间房子而已,不过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吃食也有人给送,伙食并不差,总体来说,作为战败的降将,他这样的待遇是很不错了。
赵云在第二天的时候见到了曹旭,此时的曹旭已经能够看出怀孕的迹象来了。
虽然不至于像是八九月的时候那样挺着个大肚子,可赵云还是能够看出来她行动远不如之前了。
之前的曹旭步伐看起轻巧实则稳重扎实,是一看就知道练过武,而且武艺很好的。
现在说起来确实是比寻常的妇人好,可与她之前相比,脚步却浑浊沉重了不少。
赵云见到曹旭的第一件事qíng就是给他道歉。
早说了,即便道理上讲战场上刀剑无眼,曹旭既然去了,那么出了什么事都怪不得别人,可赵云还是觉得他应该道歉的。
曹旭摇摇头:没拿回事,我之前就在本初和公孙瓒的阵前骂过你一回,你这次要是还软绵绵的那可不像话,而且,那时候你也不知道呀。
曹旭能够看出来赵云对他的维护。
或许纪衡看不出差别,可曹旭知道,自从她走进来,赵云看似姿势不变,但实际上却暗暗调整了动作,属于那种随时可以出手护着曹旭的状态。
他对曹旭的担心和爱护曹旭是能看出来的。
这么说的话,还有什么可责怪的呢?
不过
小师叔,这次你就跟我回去青州吧。
毕竟怀孕这种事身子会越来越沉重,曹旭撑到现在已经不易,很快曹仁就会来接替她,而她要回去青州了。
曹旭眼巴巴的看着赵云,赵云觉得自己根本没法拒绝。
于是曹旭听到他说。
好。
曹旭顿时笑了:那可真是太好啦。
她盼了这么久,可算是能带着赵云去青州了。
纪衡:哼!
不开心!
第84章
曹仁来的还是挺快的,不过他只随身带着百来人的亲兵卫队,并没有更多的兵力。
毕竟这里是袁绍的地盘,曹cao也不能随便派兵。
兵力太多的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让曹旭意外的是,这次跟着曹仁一起来的居然不是她之前猜测的程昱,而是戏志才。
不过看到戏志才也挺让人高兴的,曹旭拍拍他的肩膀:哎,志才也长大了呢。
可以单独gān活儿了,以前都是陈宫的小跟班,后来又被曹cao留下培养,现在已经可以被放心托付大事了。
曹仁道:你别说志才,我倒是觉得你也长大了啊。
他看着曹旭,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曹旭才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呢,要说起来那脾气可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曹仁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曹旭在谯县的时候逮着机会就揍他。
当年的他很傻很天真,自以为回去好好练几天就能在曹旭的手下翻盘,于是曹旭每次要跟他比试他都信心满满的答应,结果就是被曹旭揍的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不过当年看起来小小的女孩子,现在已经长得这么大,做了母亲啦。
之前曹旭和纪衡成婚的时候曹仁虽然有些感慨,可却没那么深的感触,毕竟甭管有没有成婚,曹旭都是当年那个曹旭,脾气xing格可真是半点不变的。
可这一次,曹仁看了曹旭好半晌,最后满怀复杂的开口:来福,你胖了。
曹旭:
她面无表qíng的给了曹仁一个眼神:你信不信就算是现在,我一只手也能把你揍趴下?
曹仁:我的错_(:3ゝang;)_
见曹旭还是没啥笑脸,曹仁连忙说道:哎,来福你别生气啊,你真的胖了?不过我相信,长点ròu不会影响你的身手很多的,你不要太介意嘛。
眼看着曹仁越解释曹旭的表qíng越差,纪衡和戏志才对视一眼齐齐给曹仁点了根蜡。
你怎么就管不住你那张嘴呢!
曹旭当下对曹仁道:走!我们去外面!
gān什么?
打架!
曹仁大惊:来福你不要冲动啊!小心孩子!
曹旭呵呵一声:我当然小心孩子,所以我不跟你打。
然后她对着曹仁那张疑惑脸说道:我让我小师叔跟你打!
曹仁:
你们组团欺负人来了是吧!
不过想到据说赵云武艺高qiáng,就连曹旭都不是他的对手,曹仁决定还是再挣扎一下。
毕竟他是来接替曹旭指挥曹cao在袁绍这里的兵马的,如果才刚来的第一天就被人揍趴了,那多没面子啊。
想到这里,曹仁连忙说道:来福你听我说啊,我真没有小看你的意思,只是胖了点而已啊,你看老典的体型也不是很唔唔唔!!!
戏志才一边冲上去捂着曹仁的嘴巴一边对曹旭gān笑:那个,将军你别在意啊,子孝他不是认真这么说的。
然并卵,曹仁不知道把这话理解成了啥,他很gān脆的扯下戏志才的手说道:我怎么不认真了,我说的特别认真,明明就是这样的嘛!
他虽然gān不过曹旭,但也是个武艺不错的将领,戏志才那小身板压根拦不住他。
这时候听着这话,戏志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心说这可真是自己作死的别人想拦都拦不住啊。
于是赵云被请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挺疑惑的,可紧接着他就看见曹旭鼓着一张委屈脸对他告状:小师叔,就是这个人!他欺负我!快打他!
赵云:啊哈?
曹仁:_(:3ゝang;)_
曹仁心知曹旭这次是揍定了他,只好去看纪衡:伯瑾你都不给劝劝?
好兄弟你拉我一把啊!以后大恩大德一定铭记在心!
然而他看到的是纪衡的微笑脸:这种事,来福高兴就好了,我听她的。
曹仁简直要悲伤的哭出来。
纪衡当然不在乎,只要不是曹旭自己上去gān架,他才不在乎曹仁是不是要挨揍。
谁让他嘴欠!
你看之前戏志才想救他来着,可这救得了吗?
于是最后曹仁还是被赵云给揍了。
曹旭一副小人得志的表qíng:我现在可是有小师叔疼的孩子了!
曹仁:
你们你整个师门的武力值都不科学!
他不由的想起了此时尚在青州的曹昂。
自从上次和曹旭一起去过幽州之后,徐昌回去就彻底辞职回家养老了,他也就不再教导曹昂。
虽然说曹昂练武的资质比之曹旭有些不如,可这些年在徐昌的教导之下也是个外表看起来光风霁月温文尔雅的公子哥一只,然而实际上嗯,如果有需要的话,分分钟来个胸口碎大石不成问题。
好在曹昂比当初的曹旭还靠谱一点,他不学什么斧头大刀,他学的仅仅是剑而已,或者说学的最好的是剑,因此平日里好好的衣服扮上,腰间再挂上佩剑,看起来倒也正常。
不过另一方面来说,徐昌如果不是生不逢时遭遇挺倒霉,如今年纪又大,说不定又是青州的一员猛将了。
想想徐昌再想想曹旭,最后看看眼前的赵云
曹仁都快给这个不科学的师门跪了。
等完成jiāo接工作之后曹仁离开去军营,曹旭才扭头对纪衡抱怨道:我就说你最近太努力,我果真是长ròu了吧!
她之前跟纪衡说自己胖了纪衡还一个劲的说那是她的错觉。
不过曹旭觉得这真不是她的锅,都是纪衡,这些日子眼看着没啥其他事qíng需要曹旭忙碌,于是看着曹旭好好休息,又一个劲的投喂她,于是不过十来天的时间,曹旭就觉得自己胖了一圈。
纪衡道:这有什么不好,你之前那样才叫人担心呢。
然后他听见曹旭道:当然不好啊,再这么长ròu,我的肌ròu都快看不出线条来了。
纪衡:
你可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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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曹旭的小腹肌,纪衡简直不知道该说啥好。
不过
这个以后也可以恢复的嘛,而你现在长得可不是一个人的ròu,得连带着宝宝那一份一起呢。
但是这样就不好看了呀,一点都不帅气了。
纪衡道:谁说的,我觉得你现在最好看,以后还会更好看。
曹旭眨眨眼,想起之前听人说过的,于是也学着对纪衡问道:那我以前不好看么?
纪衡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跟谁学的啊。
曹旭道:你什么都不让我管,我无聊听着婢女们说的外面的话。
然后她又催促着纪衡回答。
纪衡假装很认真的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说道:以前也好看,不过都比不上这时候好看。
曹旭一脸失望:哎,看来我们的审美有差距,我觉得以前更好看呢。
她特意qiáng调:以前的我,可是有腹肌的人!
纪衡:_(:3ゝang;)_
你还对你的腹肌念念不忘啊。
在有了曹仁接替之后,曹旭很快就可以准备回去青州了,虽然说她现在的qíng况并不适合长途奔波,但这时候的天气还没有完全变冷,路上也好走一些。
毕竟曹旭不可能一直留在冀州,还是回去比较安心。
这次曹旭回到青州,某种意义上来说很低调。比如说青州的官员百姓们其实大部分都跟这事没关系,也不要人迎接。
但另一方面来说,场面也挺大的。
曹cao带着丁夫人一起来接她,丁氏和曹嵩不好学曹cao,但也派了身边的人来看着。
原因其实也就一个,曹旭有孩子了嘛。
这孩子可以说曹家也盼了好久了,毕竟大家都觉得,无论纪衡对曹旭如何,还是有个孩子更安心一点。
更何况,正因为纪衡对曹旭挺好的,曹旭才更应该有个孩子呀。
可曹旭和纪衡在这事上偏偏慢吞吞的,这么些年了才总算有了消息,这可算得上是一件大喜事了。
这消息之前也派人给纪家送去了,如今那边也派了人来看望问候,孙氏还又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当然,书信的关心也是不能少的。
曹旭回到青州所要考虑的事qíng和在冀州就不同了,她稍微休息了一天之后,就要去见曹嵩和丁氏,曹嵩的表现勉qiáng还算镇定,丁氏却激动的拿着帕子擦眼角:好好,很好,来福啊,我给你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了,这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你以后都稳当了呢。
在丁氏看来,有孩子的女人和没孩子的女人那就是不一样的,曹旭这一胎就算是个女孩子也没关系,有了一就会有二,以后一定会有儿子的。
而且,他们这种人家,就算出生的是女孩子那也不差什么的,女孩子虽然不继承家业,但比之男孩子也不差太多。
不过
若是个男孩子才更好。
女孩子确实不差,但养个男孩才真的名正言顺。
若是曹旭无子,那么纪衡早晚要纳妾的,这种事,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反而还得心怀感激。
毕竟纪衡可是这么多年都没有沾染其他任何人。
可不像曹cao,他的后院都已经塞了一大把人了。
如果是进来的比较早的,如之前的刘夫人卞夫人之类的,丁氏还能大致记得,又或者是生了孩子的,也许会有点印象,至于说其他的,谁记得那么多啊。
但不管怎么说,曹旭怀孕这事还是给了丁氏极大的安慰的,她和曹嵩的年纪都不小了,即便再怎么保养,生活再怎么富裕但头上的白发却已经怎么都遮掩不住了,她已经年老,还能照看曹旭几年呢?
也好在曹cao出息。
丁氏不由的想着,她原本以为这个儿子从小不学无术,长大了也难有什么长进,能靠着父亲的荫蔽继承个费亭侯的爵位,在朝中混个不大不小的官职,一辈子也就过去了,却怎么也没想到如今却能做出这么一番大事来。
虽然丁氏对外面的事qíng不太懂,但她也知道,眼看着曹cao是要超过他的父亲曹嵩和祖父曹腾的,大概他们家的兴旺就在这个儿子身上了。
曹cao和曹旭的关系极好,丁氏总算也能安心一些,她之前想着,就算曹旭一辈子没孩子,以后也可从族中过继一个来,不至于老了膝下荒凉,至于说其他的,总归有曹cao在,谁也不能真的对曹旭不好的。
只是话是这么说,但没有孩子的女人,就算面子给的再足,丈夫再怎么敬重,但个中辛酸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比如丁夫人。
曹cao虽然不像纪衡那样不纳妾不沾花惹糙,甚至他的后院还相当的繁荣,可要说起来,曹cao最敬重的还是丁夫人,他待丁夫人是极好的,哪怕丁夫人没孩子,哪怕她如今已经不再年轻,哪怕她从来都不是个一个美貌的女人,可曹cao宠爱的女人很多,今天爱一个明天宠一个,却从没有哪个能越过了丁夫人。
若是丁夫人对谁表现出不喜,曹cao也很尊重她的意见。
按照曹cao自己的说法,他很了解丁夫人,她贤惠大度处事公正,从来没有给谁难看,也从来没有苛待谁,若是有人叫她直皱眉头,这错误多半不在丁夫人身上。
这一点倒是有点像曹嵩,曹嵩后院的人没有曹cao那么多,不过倒也有几个妾室,只是都没孩子而已。
但要说起来,这几个妾室在家里的存在感向来很低,且自从有了曹旭之后,曹嵩也没再往家里添人了。
一儿一女已经很好。
而且他向来尊重丁氏,家里的事qíng都是丁氏做主,至于说妾室们,以前的地位就不高,如今曹嵩年纪也大了,她们也没啥心思可想了,越发像是透明人,总归就是熬日子呗。
反正曹嵩有钱,曹cao也算孝顺,丁氏也不严苛,日子过得总还算好。
可丁氏觉得这不过是安慰人的话而已。
有孩子的妾室和没孩子的就是不一样,但凡家里有个妾室能生下一儿半女,此时的地位也不会很差。
至于说丁夫人。她心里的苦也没少对丁氏说过,总归这话她不好对别人讲,她与丁氏本就是亲戚家,也就只能与家中长辈说了。
丁氏虽然次次安慰丁夫人,如今也不在孩子的事qíng上对她说什么,毕竟丁夫人对其他的庶子庶女们都很好,是个慈母。
但她心里是不愿意曹旭日后也这样的。
空有丈夫的尊重到底还是比不上有个孩子来的实在。
曹旭于是大着脑袋听着丁氏给她念叨了好久的养胎经,最后丁氏见她仿佛有些疲惫的样子才终于放她回去。
只不过曹旭来的时候只是少少的几个人,回去的时候,纪衡却错觉着以为曹旭带回来一个加qiáng排。
纪衡的表qíng太明显,曹旭当然也看出来了,她抽了抽嘴角:母亲给我的,之前消息从冀州传回来的时候她就开始预备上了,我想着她也是好心,而且我们家里确实没有这些人,所以还是带回来好了。
反正不在乎那点钱_(:3ゝang;)_
纪衡也不多说什么,他最近虽然补了不少相关的知识,但实际上还是觉得不够,丁氏是有经验的,眼光也好,她jīng挑细选给曹旭的人,放着也能安心不少。
不过很快曹旭又得开始担心另外一件事qíng了,不是别人,就是赵云的事qíng。
赵云跟着她一起来了青州,可这到底该怎么安排,其实还是得曹cao说了算。
曹cao其实和纪衡差不多,原本听说赵云的名声都是很喜欢他的,不过听说他伤了曹旭之后嘛哼哼。
甭管以前喜欢不喜欢,先给他找点麻烦再说吧!
于是曹旭不得不去劝说曹cao可别把赵云欺负的太过了。
那怎么说也是我的小师叔呢,你不给他面子我不是也会跟着没面子么?
于是为了曹旭的面子,曹cao在自家妹妹央求了几天之后免为其难的接纳了赵云。
搞的赵云的嘴角抽啊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讲真的,曹cao这些日子虽然也给了他一点苦头吃,不过赵云倒是一边吃苦一边觉得好笑。
曹cao的画风好像也没比当初的纪衡好很多啊。
最后纪衡给曹cao出了个主意。
咱先不让赵云去带兵!
虽然青州骑兵也得练,不能用吕布的话,赵云会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不过曹cao虽然不放心把青州的jīng锐骑兵jiāo给吕布,可让吕布做个场外指导还是可以的,而且曹纯也很努力很刻苦,一时半会儿的倒也不是非赵云不可的。
至于说赵云不带兵gān啥去?
纪衡说的可简单了:让他上学去吧!
他后来还拍着赵云的肩膀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样子:子龙啊,咱们青州毕竟和其他乱七八糟的地方不一样,你看,青州是很讲究学历和知识科技的,你啊,之前都不明白我在高阳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
虽然赵云很肯定的说那都是人为的,可到底是个什么原理他还真的不懂。
所以说
上学去吧,青州学馆欢迎你啊。
赵云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却又觉得纪衡说的似乎也很有道理。
毕竟赵云家境不好,虽然不是大字不识,也算读了些书,后来自己立了功,也有些点家底,他也不忘读书学习,可那时候的时间也少了,且他读得多数是兵书,纪衡那一套他是真的完全不懂。
以前人家要说起来,赵云觉得做将领的,多读兵书也就够了,可纪衡用事实证明了,你还得懂科学知识啊,不然被人坑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掉坑里的。
应该说这次的高阳之战,赵云自认不是输在了别人手上,他就是输在纪衡手上了。
赵云的失败,纪衡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赵云觉得纪衡的话还是很应该听一听的。
于是啥都不懂的赵云就被纪衡忽悠着报了好多学科,啥物理化学高数几何全给他报上!
赵云学个卵的高数啊!
他前面的基础都没打过好吗!
这年头可没有专门的数学课啊!
计算的方法以及数学的思维逻辑,专业搞数学的或许是很厉害的,典型你看有本书叫九章算术,这就厉害了。
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数学是一门很晦涩艰难的学科,别说赵云了,多少读书人数学其实都不是很好的。
可纪衡偏偏很坏心眼的给赵云报了个高数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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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报复!
上课的第一天纪衡特意抽空陪着赵云一起的,他还说的很冠冕堂皇:你毕竟是元昭的师兄,她担心你来了青州不适应,但她现在毕竟不好整日在外面,因此就让我来陪你,看看有什么不适宜的,也给你帮帮忙。
帮忙什么的纪衡不故意添乱就算好了。
然而赵云并不知道,真的把纪衡当大好人的赵云认为纪衡说的是真的,毕竟曹旭也是真的很关心他。
于是他就和纪衡一起听了一堂高数课。
这里得解释一下,纪衡是不爱啥学科都混在一起学的,毕竟术业有专攻,他在青州学馆的建设方面其实参考了后世的学校,这里是分科目分年级的。
赵云的年纪当然是跟着年长的学子们一起上课。
基本上到十五六岁就会分班了,主要是分科目专业,以后就专攻一项两项了,其他科目有早期打下的基础在,其实也不会很茫然,这样既有重点,也不至于真的隔行如隔山,在其他方面就是个小傻子了。
可高年级又是专业的高数班的问题就在于他们是不会讲基础问题的。
基础在前面的几年可不都学过了,还打的挺扎实么。
当然,青州学馆的高数班和后世的高数其实还是有差距的,毕竟时代的限制摆着,纪衡虽然充当金手指推动了不少,可他自己也自认水平有限。
但这或许放个后世的高数老师来看并不是很深入的东西,在这个年代绝壁是超前到大部分人都无法理解的。
如同青州学馆的高数班里,人数其实不足十人。
纪衡一边听课一边评价,其实他也不是只来玩了,也算是一次教学质量的检测和考察。
当然,最后的结论是这里的先生讲课挺好的。
至于说赵云
嗯,纪衡看着他全程懵bī茫然脸心里简直不要太慡!
等先生宣布下课的时候,纪衡凑过去假惺惺的问道:子龙啊,觉得先生讲的如何?
赵云的表qíng跟梦游似的:先生讲的挺好的,可我什么也没听懂啊。
赵云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数学太难了!
纪衡道:哎,今天讲的很难吗?我瞧着挺简单的啊,子龙你哪里不明白告诉我,我来看看。
青州学馆已经普及了纸张,这时候赵云就把面前的小册子推到纪衡的面前:这里到这里的,都不懂。
而且先生最后还给留了几道题目当做课后作业。
我完全不会做啊。
纪衡一笑:子龙你一定是刚来不适应,这些都很简单的,你看,这不就求个导嘛,我徒手就能撸出来!
徒手撸?
纪衡:哦,不小心说漏了。
他欺负赵云欺负的兴奋过度,不小心就说顺出去了_(:3ゝang;)_
但甭管咋说,纪衡的水平还是不差的,他真的给赵云徒手求导,完事还说:其实求导只是基础,你看啊,后面还可以这样
赵云:qaq
怎么觉得伯瑾说的比先生讲的还要难懂啊!
难懂就对了!
纪衡心说他就是故意的!
比打架他确实不是赵云的对手,可在这方面嘛,他能把赵云nüè的渣都不剩!
而下一节课是几何
赵云从来没想过那几个图形和线条能衍生出那么深奥的问题来。
尤其是讲课的先生见他新来的,又坐在纪衡的身边像是关系不错的样子,于是有心照顾一下。
后面的过程太难,你也不要做,这题你只要做到证明这两个角相等的这一步就可以了。
先生说的很轻松,赵云看着那两个角却依旧是懵bī的。
他们看起来就是一样的啊。
看起来一样不行啊,你得证明,得讲出原因和道理来嘛。
先生很有耐心,新来的孩子总是会有这方面的问题,他已经习惯了。
赵云看着那两个看似毫不相gān的角,实在是不明白明明就一样,为啥还要再证明,而且这该怎么证明?
纪衡在心里嘿嘿嘿,他差点就要克制不住的笑出来了。
下午的时候他带着赵云去上物理课,赵云已经身心疲惫:伯瑾,我实在是不行了,我跟你说真的,这些我真的听不明白。
虽然纪衡说这些都很简单,而且似乎也不是说假话,因为先生给的题目,纪衡随手就能给做出来,真的是非常轻松的样子。
赵云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_(:3ゝang;)_
我觉得还是带兵打仗适合我。
至少那时候不会有人让他证明为啥两个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一样的角是相等的。
纪衡哪儿能这么快放过他了,听到这话就说道:子龙,你这就不懂了吧,你说带兵打仗,可你以为这就简单吗?你见过我上次在高阳用的投石车吧?
见赵云点头,纪衡又问:你觉得这投石车厉害不厉害?
纪衡的投石车自然是厉害的,这一点赵云是亲身体会过的。
纪衡就继续说道:你知道它厉害,可为什么呢?都是投石车,这东西大家都会造,可为什么只有我的投石车那么厉害?这就是物理问题嘛,你说带兵打仗不需要学这些吗?这可都是用得上的知识啊,你在青州,就算带兵出去了,可若是不懂这些,你说万一这投石车出什么问题了,手下的士卒问你将军,这可怎么办啊,你却什么都不知道,这不就耽误正事了嘛。
赵云果然动摇。
纪衡又说:子龙你大概不知道,当初子孝子和他们都是来这里学习过得。
然后就哭着跑出去了。
当然,纪衡这时候可不会这么说,他这话只说了半截,赵云还以为曹仁曹纯他们是学成离开呢,顿时佩服的不得了。
赵云不是个怕吃苦的人,而且只要他认为一件事qíng是对的,是有道理的,他就会很努力。
如今被纪衡说动,于是他下午的时候就跟着纪衡去上物理课了。
理所当然的,又是一脸懵bī。
纪衡再次徒手解决了赵云的物理作业。
在收到赵云那佩服的眼神的时候,纪衡可得意了。
咱也是很厉害的好吗!
晚上回去的时候,纪衡满面chūn风,赵云却垂头丧气,他手里还拿着今天的课本和作业,打算回去挑灯夜战好好研读。
赵云是很感慨的:之前我只听说颍川学风甚浓,却没想到青州也是个深不可测的地方啊。
纪衡道:毕竟主公很重视教育,只有教育才能出人才才能有成果嘛,你看我青州这些年的变化就知道这些多么重要了。
赵云点头:确实如此,我以前虽然不算自傲,可倒也自信觉得天下之大,自己也不算差的,可现在想想,与青州将领相比,我差之远矣。
纪衡于是安慰他:事qíng也得慢慢来嘛,子龙你刚开始学,听不懂也是正常的咦不对,子龙你以前学过这些吗?
赵云摇头:以前只读过几本书认字,后来也是看兵法多一点。
纪衡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呢!难怪这样,哎呀哎呀,这是我的失误,我忘了子龙你并非青州人,以前肯定没学过基础的,也难怪你听不懂了,我该先带你去低年级的初级班学基础的。
赵云:
你仿佛是在逗我???
早有这一茬,咱今天这一天都gān啥了!
于是赵云又被带着去转班,给转到基础班去。
其实由于青州也是这些年才刚开始做这些,因此基础班其实也是分开的,有年幼的十来岁的孩童上的,也有成年人来补习专用的。
纪衡报复了这么一天心qíng也好多了,这时候也不会故意给赵云难堪让他去跟一群十来岁的小娃娃一起上课,因此就给他安排在了成人班里。
拿了新的教材之后,赵云和纪衡就在学馆门前分别,赵云对纪衡很感谢的样子:今天也是辛苦伯瑾了,我不懂这些倒是让你费了不少心。
他说的很真诚,这反倒是让纪衡不太好意思了。
他支吾了一下才说道:你,哎,你也别这么客气,毕竟元昭让我照顾着你一点呢。
赵云这人太实在,纪衡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小人了。
他于是又补充道:你若是有空也来我家看看,元昭挺喜欢你的,很为有你这么厉害的小师叔骄傲呢。
赵云一笑:自然的,以后上门打扰的时候恐怕不会少。
纪衡回去之后就遇上曹旭问他:我小师叔今天怎么样啊?
纪衡的眼神飘忽:还好吧,反正我觉得他的心qíng应该不差,晚上的时候拿了课本,大概今晚会预习功课呢。
纪衡也不是完全忽悠赵云的,学点基础知识确实是有必要的。
别看曹仁现在在冀州幽州蹦跶的欢快,他在青州学馆的基础考核还没过,回来有空了还是得上课。
毕竟青州发展新的技术是真的,总不至于自家将领以后遇上了还一脸懵bī,问起来啥都不懂啊。
然而当第二天纪衡再次遇上赵云的时候却觉得赵云看他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纪衡心虚。
心说赵云也不傻,他昨天坑赵云坑的开心,可不是今天赵云反应过来,于是找他算账了吧?
纪衡想溜,然而赵云已经先一步走过来了。
伯瑾,我有个疑问想请教你。
赵云确实是发现问题了,他回去想了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今天他就来找纪衡了。
纪衡可紧张了:你、你问吧!
赵云道:你说青州将领该学这些课程,可是元昭也学了?
曹旭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学这种东西的人啊!
赵云自认他对曹旭的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说起这个嘛
她确实不懂这些。
纪衡也知道遮掩不过去,于是gān脆说实话。
然而
虽然她不懂,但她有我啊,你有啥?
赵云: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居然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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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赵云嘴角抽啊抽的扭过了头。
纪衡问道:哎,子龙你gān什么去?
我好好学习自力更生去!
纪衡:_(:3ゝang;)_
第85章
纪衡其实有一点点的心虚,不过好在赵云没说其他的。
他得上课去了。
纪衡则去见曹cao。
曹cao已经听说了纪衡昨天gān的那些熊事qíng,只是他今天看着纪衡的表qíng像是不太好的样子。
怎么了?被子龙发现你欺负他了?
纪衡gān笑:也不算,他只是问我元昭学不学那些。
曹cao闻言挑眉:哦?他倒是反应快,你怎么说的,漏了?
这事肯定得漏啊,毕竟曹旭明显不学那些嘛。
纪衡道:哪儿能啊,我多聪明,我跟他说,元昭有我就够了,不需要学!
曹cao:
这种事很值得骄傲吗?
当然,曹cao本人是不反对纪衡稍微欺负一下赵云的,毕竟曹旭那事他听说了也是后怕。
纪衡既是曹旭的丈夫又是孩子他爹,那么报复一下赵云挺正常的,而且纪衡也没误事,因此也就不必要担心了。
曹cao最后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表个态意思一下,于是他说:嗯,你不要太过分就行了。
只是
一个赵子龙也就算了,其他人的考核可让我犯愁了。
青州的文武官员们都是要去补基础课的,考虑到他们平时也比较忙碌,因此是分阶段目标的,然后年底有个审核,审核的人就是曹cao,他得看这些人的成绩,如果是挂科的嗯,该扣俸禄的就得扣掉,该批评的也得批评。
文官那里倒是还好,大家的基础课目标都能圆满完成,可武将那里就
奉先两次考核都不合格啊,他这样,要是连续三次不合格就得重修,重修还不过的就得不让他带兵了。
带什么带啊!回去学习!
纪衡听到这话题挺意外的:不是任意科目过了两门就算通过一次考核吗?
吕布总不至于这都不行吧?
曹cao把手里的报告递给纪衡:你自己看看。
纪衡看了一眼就默然了。
吕布第一次考核的总分22。
第二次好点,33。
纪衡的嘴角抽啊抽:这个总算还是有点进步的。
虽然都不及格。
话说连总分都这么让人心疼的话,吕布的单科到底是个什么鬼样子?
曹cao摆摆手:算了,不提他了,你之前跟我说有重要的事qíng要讲?
纪衡那里重要的事qíng大概是真的很重要的。
纪衡说道:其实也不是特别大的事qíng,我这么想的,咱们青州现在虽然学馆有不少了,可都是只教男子,女子却无处可去,这未免有点可惜了。
这年头女孩子想要出来做点事qíng是很难的,纪衡觉得一方面确实与时代有关,另一方面,恐怕这时代女子的学识普遍比男子要差很多,这也是个原因。
大部分人家不会给女孩子读书的,有些妇人一辈子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会读书受教育的一般都是贵族的女子,但这种教育也不过是识字算账为以后管家做准备而已,最多再把其他的讲点基础和大略,说起来的时候也是个有才华的女子,但实际上女子的教育还是以各种技能为主。
如同当年曹旭怎么都学不会的打络子也算是其中一项基础技能。
但纪衡觉得实际上完全可以让女孩子们也读点书嘛,认认真真正正经经的学习。
女孩子也不能小看呀,厉害起来的时候,男人们也有比不上的。
可曹cao听到这话却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之前一直觉得纪衡的有些想法简直不能理解,这种时候就更是这样了。
好好的办着学馆,gān什么让女人也掺合进来?
纪衡道:我想着,元昭连将军都能做,其他女子便是做不得将军,可读书这种事,又不比体力,只要智力发育够了就行的,因此为什么不让她们读书呢?就算从人才选拔来看,如果说一百个人里会有一个顶尖的人才的话,这不就是扩大了基数,这样算起来,以后出的人才只会更多啊。
曹cao道:你啊,宅院里的事qíng也就罢了,哪有外面的事qíng也听女人的呢?有多少英雄是耽误在无知妇人手中了?更何况女人见识有限,我们要的是能做大事呢,你想法是好的,可不现实。
纪衡心说这哪儿不现实了,千年之后的现代社会用事实证明了这很现实好么。
不过他也能理解曹cao,这事qíng与当代的价值观冲突太大了,不说曹cao这样的男子,就算是那些女人们自己恐怕也是没法接受的。
虽然这么想着,纪衡口中还是辩驳道:主公这话就错了,所谓女子的见识短浅,这话说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可实际上是蛮不讲理的,她们整日被关在宅院里,除了父母兄弟就再也不能见到其他人,一年也不见得能出一趟门,便是出去了,也得遮挡的严严实实,务必叫人家看不见她们,而她们也看不见别人了,更何况,环境所限,她们每日所见所闻所思所想自然也就只有那么些事qíng,因此这不是女子们本身短浅无知,而是她们被人qiáng制要求短浅无知了,而这么做的人又是谁呢?
曹cao听到这话就有些不高兴:你这么说,难道是我的错误吗?
纪衡道:不敢指责主公,这事也并非是指主公,不过是觉得那么多心思灵巧聪慧的女子就白白的耽误了,很为她们感到可惜而已。
如果没有这样的桎梏,如果女孩子们拥有更多的机会,如果她们自己也能够意识到这一点的话,那么无论是选择安于宅院还是出来做出一番事业,纪衡都不会多加评论。
他对这样的女子是持赞赏态度的,她们不愚昧不无知,也并非胆小怯懦,她们按照自己的心意自由的选择了自己想要做的事qíng,让生活美满幸福,并且向着心中更加美好方向努力,这样无论她们选择了怎样的道路,都是值得敬佩的。
这一点无论男女都是不该抱有偏见的,女子在外闯dàng拼搏,不该被人闲言碎语,男子留下持家教子也不该被评判。
男女只是xing别而已。
不过纪衡也知道这大概只能是他个人一厢qíng愿的想法,别说是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在现代,女孩子们看似地位平等,但实际上还是受到人们不经意间的区别对待。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来说,一个男人若是忙于事业,对家庭有所忽略的时候,妻子抱怨就会有人劝说,她应当理解丈夫,男人在外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有所忽略也是难免的,而且丈夫也很辛苦,妻子更应该体谅才对,毕竟你吃的穿的花出去的,哪样不是人家辛苦赚来的钱呢?
可若是换成女子因为工作忽略了家庭,这话又是完全另一种说法了。
虽然对于家人的忽略确实不对,这一点是需要注意,并且平衡的,但大张旗鼓的呼吁女子回归家庭的,纪衡觉得这种人的思想还留在明清时期的老古董吧?
纪衡记得一位老前辈说的挺好,社群制度是女子挚友,家庭制度是女子之敌,号召女子回到家庭去的口号,只有开倒车的人才会去高呼。
不过看着曹cao目前的反应纪衡就知道,这种事既然在现代已经艰难,那么在这个年代大概只会更加困难。
可他还是想要改变的。
毕竟这个时代对于女子来说其实算是一个不坏的时代,至少比之明清时期的压迫要好得多,这个年代的女子还是有一定的地位和话语权的,贵族家庭的女子就更是如此。
纪衡也没指望着一下子就改变一切,这种事,上千年过去都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他又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的做到。
他只是想要开个头而已。
换个文艺点的说法,大概就是留下一点火种。
然后总会有那么一天,星星之火会成燎原之势。
纪衡原本没想这么多,可现在他就是想要做这样的事qíng。
曹cao看着他那样脸上的表qíng更奇怪了:那么好的女孩子可惜了这种话,伯瑾,你这说的怎么那么
那么像花花公子呢?
而且还是万花丛中过得那种!
想到这个,曹cao心说不好,纪衡这不是对哪个外面的女孩子有怜惜之qíng了吧?
然而曹cao问起来的时候,纪衡道:没有什么外面的女孩子啊,我就是想要这样做。
曹cao明显不相信:你这么说,肯定不是只想了一天两天了,可你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啊。
曹cao还记得,他当初明显能够感觉到纪衡就是那种不求上进混吃等死的人,这时候咋啥事都想搞?
搞科技发展也就算了,可纪衡今日说的这种话曹cao虽然不赞成,但他是很聪明的人,从纪衡的话里他也能品出几分纪衡的意思来。
这不科学好吗!
曹cao坚持要问,纪衡也只是叹了口气:我也不是怜惜什么,只是心疼元昭而已,她太辛苦。
无论曹旭做的多么好,总会有人因为xing别的关系挑剔她,而只要曹旭有一点点的不好,明明都是人之常qíng,可却一定会被人挑出来放大指责。
纪衡跟着曹旭在高阳,他亲眼看着曹旭是怎么要求自己的,可说实在话,那样的事qíng,就算是男人,又有几个将领可以无时无刻不打折扣的都做到呢?
曹cao倒是被评价为一代英雄人物,可在女人的事qíng上嗯,看看张绣那事就知道曹cao是个水平了,可人家听了这话多数是把曹cao这事当个风流趣事来说,曹cao被人指责的地方有很多,但最大的黑点完全搭不上这一茬。
可这事若是换在曹旭身上纪衡想到曹旭连让他留宿都是不同意的。
并不是纪衡有啥想法打算留下做点什么,但他们明明是夫妻吧?这样的关系却连留宿都不可以,纪衡真的得说这样的要求太严苛了。
归根到底是现在的世道不好!
纪衡这么想着。
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该怎么办?
多简单啊,世道不好,那就改!
可曹cao看着纪衡这样子简直捂脸了:伯瑾啊,之前荀彧对我说,你是那种看起来不动声色,但真遇上了,什么事都gān得出来的人,原本我还不信,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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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cao承认,纪衡真的是什么事都gān得出来!
他这人,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想起当年纪衡只想混吃等死的时候,曹cao都为他的不上进cao心,心说他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却没想到纪衡现在倒是有gān劲了,可这gān劲也太大了吧。
曹cao完全不知道该说纪衡什么话才好了。
只能说,以后欺负纪衡可以,但千万别招惹曹旭。
纪衡真的是什么事都gān得出来!
他当初能够因为担心曹旭的安全去搞黑科技,发展杀伤xing武器,现在又能因为人家对曹旭的那些话,那些不公正的待遇而想要改变整个世道,以后还指不定gān出啥事来呢!
这么想着,曹cao倒是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毕竟这妹妹也是他的。
纪衡于是继续说道:主公,这事其实也是有好处的。
见曹cao看他,纪衡开始一个劲的在内心催促自己快想办法。
忽悠啊!
他心中紧张,但面上还得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来:主公想过所谓的读书教育,到底意义何在,或者说,到底是教了什么吗?仅仅是是教了学生们认字读书?我看不是这样。
曹cao被他这话带出了几分兴趣,于是道:那么你认为是什么?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扯了一句当年课本上的古文纪衡才继续说道:这是我认为的学生与老师的关系,传道尚且在授业解惑之前,为什么呢?
对啊,为什么呢。
纪衡继续瞎编:大概嗯,我觉得大概是这样的,学子们多是从孩童时期开始跟随老师学习,老师则为他们传授书上的知识,可在传授讲解的过程当中,不由的就会带上自己的主观感受,比如同一句话,老师喜欢这一家的解说,他就用这个来教学生,而另外一人喜欢别家的解说,于是他以别家的来教自己的学生,这就不一样了。
曹cao的表qíng开始若有所思。
纪衡心说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扯什么。
但他还得继续说:所以,对于从孩童到成年的这段时间里,可以说他们的所思所想,其实都是有着自己老师的影响,这也是一个人的xing格以及认知构成的最重要的时期,什么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都是这时候定下的,以后也很难再改变,因此这是很重要的事qíng。
可曹cao听到这里问他:那么这跟女子读书又有什么关系?
对啊,有啥关系了!
这难道不是说曹cao要严抓教育,对学馆里讲课先生的资质严加审核吗?
纪衡抽了抽嘴角,决定继续掰:这是有关系的,主公,虽然女子居于后宅,可您想,孩子是从谁的手里成长起来的?
这年头丈夫可不会整日盯着一个孩子看,如同曹cao这样是家中独子的,曹嵩当初因为公务都有不少时候忽略他,若是如同别家那样妻妾成群孩子更多的话,父亲对孩子的影响其实也是有限的。
那么是谁负责带孩子教孩子?
当然就是母亲啊!
主公试想,一个高门大户饱读诗书聪慧明理的母亲和一个乡下粗俗村妇所教导出来的孩子,哪个更有可能成才呢?
曹cao没说话,于是纪衡又问:为何人们多认可长子嫡子继承家业?庶子到底差在了哪里?
差在了母亲身上呀。
正妻多数是同等水平的人家jīng心教养的姑娘,妾室就随意多了,只看脸就够了,什么舞姬歌女都可以往回带,长得好看就行。
这明显不是一个水准嘛。
我倒是不否认这其中也会有出息的,可那是特殊qíng况嘛。
曹cao看着纪衡好半晌才有些艰难的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允许女子读书接受教育,允许她们增长见识,然后她们就能教导出出息的孩子来?你不觉得这说法有点牵qiáng吗?
纪衡:_(:3ゝang;)_
是挺牵qiáng的,他本来就是在瞎编嘛。
但纪衡还是得说的信誓旦旦:这种事,是从长远计较啊。
曹cao简直要忍不住叹息了: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说到底你还是想要我同意你原本提出的给女子也办学馆的事qíng,对吧?
纪衡点头。
曹cao道:这事还得慢慢来,你心疼元昭,我难道就不心疼她?可这也得分方法啊。
曹cao觉得纪衡的方法挺扯的。
但他也不好一口断言这种事,毕竟,纪衡不是已经做到了很多人不可想象的事qíng了么?
谁知道这次他会不会又折腾着折腾着然后就成功了?
纪衡也知道想要曹cao一次就直接同意这事不太可能,于是他也不再多说,而是跟曹cao汇报其他工作了。
而接下来的日子,说一个比较悲伤的故事就是,虽然下了挺大的决心,但直到入冬,袁绍也没能把公孙瓒搞定。
于是曹仁等人这个冬天大概也是不能回来了。
这倒不是说袁绍比不上袁术了,别看袁术之前搞定扬州比袁绍要快,可这对手的等级也不一样啊。
公孙瓒可是个厉害人物!
如今曹仁等人在幽州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天气可真特么的冷啊!
能不冷么,大家都知道北京那段或者更往北一点,冬天是肯定比南面冷很多的呀。
曹仁觉得自己真可怜。
然而有人羡慕他。
谁?
吕布。
年底了,吕布得来跟曹cao汇报工作了,他之前得配合着夏侯兄弟重新整编自己的军队,因此倒是没有在临淄的,这次回来就很羡慕曹仁。
冷有什么关系,当初我们在并州,那才叫冷呢!
吕布表示他早习惯了。
纪衡看他那样子抽了抽嘴角。
看来吕布的品种不是傻金毛,而是哈士奇啊。
当然,考虑到他的大块头,说是阿拉斯加好像也没错。
不过看这样子也知道,吕布这次肯定又挂科了。
吕布确实挂科了,因此他来见曹cao的时候是很没有底气的。
倒是赵云,由于考核的时候合格了虽然是擦着合格线低空飘过的,但人家怎么说那也是名正言顺实打实的合格了,于是这时候曹cao也让他来。
曹cao是打算用赵云的,当然也不能让赵云对青州一无所知啊,这次不就是个好机会么。
赵云看着吕布那样其实有点高兴的。
是哒!他现在可是能考及格的人了!
赵云心说不枉他那段时间每天熬夜挑灯读书,顶着黑眼圈几个月还是很有成果的。
说起来,他的黑眼圈直到现在也没完全消掉。
纪衡虽然不至于依旧报复赵云,但他表示自己看不惯赵云高兴的样子,于是挪啊挪的挪到了赵云的身边:子龙,你心qíng很好?
赵云看他一眼:伯瑾是有什么事么?
纪衡道:我只是想跟你说件事qíng啊。
赵云没说话,他就听着纪衡说。
吕布虽然依旧不合格,但直接被撸掉不许当将军的可能xing不大,虽然他确实不懂那些,但他有人啊!
提起有人,赵云嘴角一抽:元昭有你,吕布有谁?
他有高顺啊!
纪衡咧嘴笑:文远的成绩虽然向来是低空及格线,不过高顺的成绩啧啧啧,那评价可是拿的优秀呢。
赵云:
有你这么讨厌的吗!
招人烦!
看到赵云心塞塞了,纪衡表示他立马就开心了。
当然,这事先不提,倒是有另外一桩事qíng要说。
袁绍向曹cao求助了。
当然,这不是要曹cao派兵,他希望曹cao做的是另外一件事qíng。
曹cao道:本初与我说,他见青州的投石车和地雷很好用,希望我明年能够为他提供一些,应以对付公孙瓒。
冬日里幽州的气候说起来实在是要老命的事qíng,袁绍还是有些不习惯,因此他就转攻为守了,打算熬过几个月之后,到了来年天气暖起来了再继续打。
不过正好趁着这段冬歇的时间,他来跟曹cao提了这件事qíng。
这事倒是程昱先开口:袁绍的提议倒是很合理的,不过这怎么借却是个问题。
曹cao道:按照他的说法,这其实不能算是借,而是算买,青州的东西,他出钱,我们来做,还额外多给三成的价格。
哦?这倒是一笔核算的买卖了。
荀彧的话音刚落,程昱就说道:这哪里合算了!文若你也跟着乱说!
荀彧也不生气,而是道:仲德先生先不要生气,这事不妨听听伯瑾怎么说。
要说那些东西谁最了解,显然是纪衡最懂的。
而且,做生意什么的,现在不是还有糜竺在这里吗?
程昱哼哼了一声:总之我不同意给他们,说是帮袁绍攻打公孙瓒,可如今我们已经出了不少兵力了,若是什么都靠我们,日后这幽州到底是算袁绍的还是算我青州的?
当然,大家也都知道程昱说的这话并不是这个意思,但大家都是聪明人,于是也不要程昱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
荀彧就说道:仲德先生说的有理,主公,做事有主次之分,这是不能乱的。
曹cao当然也懂荀彧这是在提醒他什么事。
可
本初都已经开口,难道我还要拒绝吗?
袁绍可不是白要的,人家给钱啊!
荀彧道:袁绍此人,虽然看似慷慨,可实则打算jīng明,这次主公出兵,他也不过是提供粮糙罢了,可这次却愿意花大代价来要投石车,所为何事呢?
听到荀彧的这话,纪衡才算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说到底,地雷什么的也就算了,这东西还算有点技术含量,就跟卖纸似的,并不担心把东西给人家,人家就能够仿制出来。
但投石车和火油弹不一样啊,这东西的仿制难度不高,买一个回去,拆开看看,所有东西也就都摆在人家面前了。
这时候袁绍难道就不会自己再做吗?
那个时候,青州辛苦研发出的投石车,就成了袁绍的东西了。
要知道袁绍并不需要明白他们的新设计新机关都是什么原理,他只需要让人学会依葫芦画瓢的做出来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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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荀彧那句合算的买卖的由来。
他说的可不是曹cao,而是袁绍。
纪衡想想可不是么,随便花点钱,就能把青州目前最好用的武器之一给弄回去了,袁绍这可是赚大了。
所以谋士们的集体意见就一个。
不卖!
坚决不能卖!
可如果说不卖的话,其实就会有一个新的问题出现。
他们现在和袁绍可算是盟友呢,想要找他们买个投石车青州都不配合,这得让人怎么想?
曹cao目前还需要依靠和袁绍的联盟来遏制袁术,他是绝不愿意失去袁绍这个盟友的。
别提什么跟袁绍掰了之后还能去投靠袁术,到时候一起揍袁绍,曹cao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是早前也许这事还能做,但现在,袁术得到扬州,心也就大了,他自视也很高,于是对于曹cao和袁绍,他是要报复的,更别提曹cao之前得罪他的也不少了。
去了袁术那里肯定会给小鞋穿。
再说了,曹cao自己曾经因为吕布反复几次的原因对吕布的忠诚度是抱有怀疑的,这时候这事放在袁术的身上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更别提袁术更是小心眼了,他甚至不像是袁绍那么擅长做面子工程。
因此在彻底断了袁术的念头之前,曹cao必然不可能真的和袁绍掰了,除非那个时候的曹cao已经足够qiáng大。
再说了,就算是现在,袁绍也只是打一打小主意而已,谁还不想占点小便宜呢,曹cao若是为了几辆投石车的事qíng和袁绍掰了,那才是个笑话。
袁术在豫州做梦都能笑醒的那种。
纪衡想了想说道:其实,这只看在主公心中是哪一样更加重要了。
曹cao是更看重投石车的技术,还是更看重和袁绍的联盟,或者说是目前的大局。
虽然袁绍也不至于因为买不到投石车就跟曹cao掰了,但他心中对曹cao恐怕就不会那么信任了,两人之间必然产生嫌隙。
纪衡这话说的大家都沉默了一下,程昱就重重的叹了口气:唉!虽然知道这时候为了大局卖给袁绍才是最好的,可我怎么就那么不甘心呢!
这事明明是袁绍占了他们的大便宜,可看起来袁绍与他们似乎是两不相欠的,毕竟袁绍给钱了呀。
甚至人家还要说曹cao占了不少便宜呢。
投石车嘛,多数是以木头为主体的,这找个木匠砍点树就能gān的活儿,袁绍还多给曹cao钱,这可真是个厚道人啊。
只要想到这一点,程昱就觉得特别的憋屈。
曹cao听到这话倒是一笑:本初他向来如此,这种事,他最擅长不过了。
刷名声这种事,曹cao可是比不过袁绍的。
袁绍就是能让人人都觉得他好,就是能让人看起来他公正厚道。
这也是袁术比不上袁绍的地方,袁术若是遇上这种事,他占便宜就是明摆着的占,虽然自认使了点计谋,可那种事明眼人都能一眼看穿啊。
就像袁绍看手下大将麴义不顺眼,麴义自认功劳高就傲慢起来,尤其是在他为袁绍击败了白马义从之后就更是如此了,但袁绍是怎么处理的?
袁绍对麴义从那以后就给打入冷宫了,他对麴义的冷遇是很让人心寒的。
道理是这么讲。
可实际上大家都很心疼袁绍,都说麴义仗着功劳高就一再冒犯袁绍,袁绍顾念旧qíng不愿意惩罚他,只好对他视而不见,麴义这人太轻狂傲慢了。
看吧,都说麴义不好,可没人说袁绍有啥不好的。
可这事要是放在袁术的身上
想想当年的孙坚,这不就是一个明摆着的例子么?
因此这憋屈的一口气,曹cao最后还是得自己咽下去。
这就让人很不开心了呀。
可这时候纪衡却说话了:其实,卖给袁绍也挺好的。
他这话说的所有人都看向他,程昱脾气直嘴巴快,说话半点不饶人,当下就大声道:伯瑾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袁绍是何居心吗?卖给他就很让我生气了,你居然还觉得好?
纪衡抓抓头:是挺好的啊哦对了,我忘了这事你们还不知道,
这么说着,纪衡拿出一份图纸来。
喏,青科院的最新成果,比之前的投石车更好使,she程更远力量更大,而且不像是之前有些因为有些零件特殊,所以无法到了一地当场制作,只能从青州做好了带过去,因此虽然体积小,可实际上运输依旧不方便,这次做了一些改动,改成了可拆卸拼装的类型了。
说到这里,纪衡笑道:我之前还很苦恼,有了新的更好的东西,以前的那些该怎么处理呢,一部分子孝在用着,还有一部分是青州的库存,这总不能就给扔了,也太làng费,可若是拿着继续用,我也很烦心嘛,现在好了,都给袁绍就好了嘛。
纪衡可开心了:有人愿意花钱买我们淘汰的废品,何乐而不为呢。
然后就在这时候,程昱大笑道:好!对了,主公,还可传令子孝,告诉他,回来的时候那些投石车就别带回来了,都送给袁绍。
可不止是袁绍有小心机呢!
程昱也是坏坏哒!
于是原本算得上是一件烦心事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年底了,其实不好的消息很少,纪衡开完会回去的时候心qíng也是很好的。
曹旭的心qíng不好。
纪衡回去就看见曹旭板着一张脸,他连忙问道:怎么啦?谁惹你不开心了?跟我讲,我逗你开心啊。
曹旭道:就是你让我不开心的。
这话说的纪衡就很疑惑了。
却听曹旭继续说道:你之前跟我说你要选好了宝宝大名用的字给我挑的,可直到现在也没给我,我原本不想催,想着你也很忙很辛苦的,但我听说了,你都帮孝先家的次子取了名字。
有空给别人家的孩子想名字,没空给自家的想吗?
纪衡听到这话嘴角一抽:你别生气啊,我跟你说,那是特殊qíng况!
那可真的是特殊qíng况!
孝先说的是毛玠,毛玠最近新得一儿子,算起来是嫡次子,也是喜事一件,但毛玠也有天下父母的通病。
给孩子取名是个很艰难的事qíng。
刚巧那天纪衡遇上了,然后他就脱口而出了一个名字。
毛玠的儿子叫啥?
毛概。
纪衡心说这种名字能往自家孩子身上用么!那得多让人心疼啊_(:3ゝang;)_
第86章
虽然纪衡自己觉得毛概这名字挺让人悲伤的,毕竟他当年的高数什么的都可以高分飞过,唯有毛概他向来是低空飘的好吧,其实他还挂科了一次。
多么悲伤!
这么想着纪衡道:我觉得毛概这名字也不是特别好,这就是我随口说的,我们家的孩子当然要想一个更好的,而且,时间还多得很呢,并不着急。
曹旭这里孩子都还没生呢。
就算孩子出生了,先叫两年小名再取大名也是没问题的。
然而孕妇嘛,这qíng绪咱得体谅。
纪衡说完之后果然看见曹旭表qíng好多了,只是却还是说道:我觉得毛概这名字也挺好听的。
纪衡:
哦,听起来是不错,就是考试比较折磨人_(:3ゝang;)_
扯完了毛概的事qíng,曹旭又说道:我有一件事qíng想给你说。
纪衡乖乖的坐下表示自己听着呢。
曹旭说道:之前奉先来找我了,说他的考核又没有通过,他很担心呢。
纪衡道:他那是瞎担心,孟德不可能不让他带兵的,有事不还有高顺帮他顶着呢?
只要吕布能稍微听话一点就可以了。
曹旭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他听说老典每次休息日都去补课呢。
这倒是真的。
关于典韦补课这事纪衡也是知道的。
典韦的要求其实也是基础课及格就行,连后续的课程都不需要上的,不过典韦的水平也没比曹旭好很多,于是他第一次考试直接全部挂科了。
但典韦的脾气多倔啊,他听说如果他的重修之后的考核还是不过的话,就不能给曹cao当护卫了。
大概这一点激起了典韦的斗志,于是他开始奋发努力了。
虽然这次依旧挂科了。
不过要纪衡说典韦是很有进步的。
他第一次考试的成绩其实和吕布第一次差不多,可到了最近的这一次,典韦虽然依旧挂科,但他的单科成绩都在五十分向上了,这就很不错了。
曹cao让典韦在这个冬天重修去,然后明年开chūn再有一次考试,通过了就能回来了。
于是典韦最近就更加努力了。
纪衡心说照着这个劲头努力,典韦下次及格肯定不是问题。
不过如果提起这事的是吕布的话
纪衡有些疑惑:难道奉先也打算去补课?
目前纪衡是管着青州学馆的事qíng的,算是兼职的教育部长,吕布通过曹旭跟他说这话,难道是希望他给找个好老师?
纪衡心说根本不需要这一茬啊,吕布让高顺好好的给他讲讲就行了。
高顺可是全科优秀的人!
这一点在武将当中可是唯一的!
其他人也就是混个及格,至多是良好,人家高顺是优秀!
如果考虑到他来青州还算晚的话,纪衡觉得高顺大概是天生的学霸。
然并卵,纪衡看见曹旭摇头了:不是这样的,奉先说他去找了学馆的先生,然后打听到哥哥打算让你出明年chūn天那场的试题,所以他想你提前给他透露一点。
然后吕布就可以让高顺给他做题了,他只要把答案背好就行。
纪衡心说这不就是要作弊么!
于是他很gān脆的摇头:这不行,大家都是好好考试的,而且这考的都是有用的东西,我给你讲,就袁绍那边,因为他不懂这个,这次我们打算坑他一回呢。
然后他就把袁绍要买投石车的事qíng给曹旭说了。
你看,学的不好,被人坑了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捡了大便宜呢,你们带兵在外qíng况只会更复杂,这怎么能不懂呢?而且这也不难,只是一点基础课而已。
就连曹旭,纪衡虽然对赵云说曹旭有他就好了,但实际上那是因为之前曹旭也比较忙碌,打了好几场,这次曹旭怀孕曹cao就给放了大假,纪衡这些日子时不时就给曹旭讲点课,做做科普,一方面是说给曹旭听的,另一方面也算是做个胎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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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作弊肯定是不行的。
纪衡道:这事你就别搭理了,明日我去跟他说。
曹旭道:不搭理不行啊。
纪衡知道曹旭跟吕布感qíng好,可这事不能讲感qíng的嘛,他刚准备跟曹旭讲道理,就听见曹旭说:我是怕他又不合格然后给你找麻烦怎么办,他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讲。
纪衡:
他看了曹旭好半天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这时候是不是该说一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原本以为曹旭答应了吕布要帮他作弊呢,却没想到这事上曹旭自己就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我老婆真好!
这么想着,纪衡反而觉得自己之前有点小心眼了。
不过纪衡也没忘了夸夸曹旭。
曹旭当即很开心:我当然好,我最好了,我早跟你说的,你比其他人都要重要啊。
纪衡摸摸她:我知道的。
这一点,纪衡的心里也是清楚的。
所以他才总觉得有些时候曹旭负担的东西太多了一点。
她只是不说出来而已,实际上她对纪衡一直很好。
纪衡不由的想起之前为了孩子的事qíng,曹旭就没少被人催促,可暂时不要孩子这事是纪衡提出来的,也是他对曹旭这么要求的。
曹旭当时同意了,可她实际上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纪衡理解这一点,毕竟时代不同,在这个年代,曹旭嫁给他时已经十七岁,算是年纪很大了,如果再等个五年六年才准备要孩子,在这个时代是非常不现实的。
除非本身就没法怀上,否则这种事哪个女人都不会同意的。
但曹旭同意了,因为这是纪衡说的。
当时曹旭同意的理由是:这是你对我说的,虽然我不是很懂,但你说这是为我好,我信你的。
然后她就真的同意了。
纪衡原本是为这事松了口气的,可后来他才知道这对曹旭而言意味着什么。
在这年头,如果婚后一直没孩子,人家是不会对丈夫说什么的,只会说妻子不好,如果这时候妻子再不尽点责任帮着纳妾传宗接代的话,人家说的话就更过分了。
曹旭当年也不是没有被说过,可她听着这些话,一句也没跟纪衡讲过。
就算是丁氏和曹嵩那里的压力,甚至包括了纪衡家里的压力,曹旭也是一个字没说的。
后来若不是丁氏的动静有点大,毕竟她太着急太担心女儿,那么纪衡也不会知道。
曹旭没让他感觉到一点点的不合适,没有在他面前有半点的委屈不开心。
纪衡虽然把丁氏那里的几个好意回绝了,但他还是不高兴的,他觉得曹旭怎么可以不告诉他呢?
夫妻之间,这种事不就该让他知道吗?
一个人默默的承受,他又心疼又生气。
可曹旭比他更加理直气壮:这事不能让你知道,更不能让你说的,因为我的母亲疼爱我,她不忍心责备我,而你家里他们也是不敢说我的。
但如果纪衡知道了这件事qíng的话,或者说,如果让人知道这是纪衡的主意的话,纪衡又该怎么办呢?
丁氏和曹嵩可不会理解他二十多岁再要孩子的那套理论,他家里更不会理会。
纪衡家里,孙氏因为是继母,再加上曹旭家里门第对于他们家来说实在是高了点,两家现在又不住在一起,因此孙氏说曹旭肯定是没什么底气的,纪父就更是这样了,他自己,包括自己的次子和女儿,都是靠着曹家才有的好前程。
因此对于曹旭没孩子这事,他们也就只能通过送补品之类的来表达一下关心和担忧,可多余的话是不敢讲的。
可如果是纪衡,做儿子的,官职就算再怎么高,父亲想训斥的时候难道就不能训斥了吗?
可以说两家都不会理解纪衡,那时候纪衡的日子才难过。
所以曹旭gān脆不说。
因为丁氏不会责备她,因为纪家不敢责备她。
你要是不发现,我也不会让你知道的。
纪衡当时也只能叹息:只是你受委屈了。
他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可曹旭对他说:这并不是委屈啊,我只是在保护你而已,这不是一件委屈的事qíng。
曹旭并不认为这件事qíng的xing质是她受委屈,而是她在保护纪衡。
那个时候纪衡只好抱抱她了。
其余的还能说什么呢?
纪衡只好在其他方面努力,曹旭想要保护他,他也想要对曹旭更好呀。
可纪衡不得不承认的是,就算是平常,看起来似乎是他在照顾迁就曹旭,可实际上却并不完全是那回事。
应该说两人自从成婚之后,纪衡家务活儿是gān了不少,但重活儿累活儿却是半点没沾过手。
有时候两人一起去逛菜市场,菜篮子曹旭都不要他拎着的。
曹旭把他当个娇弱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对待。
虽然在体力活儿这方面他跟曹旭对比起来大概真的是小姑娘的水准_(:3ゝang;)_
但这种事,纪衡还会说,我又给你做了好吃的这种话,曹旭却不会提我帮你拎东西了。
她向来不说这些,简直把这些当成了再寻常不过,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qíng。
甚至就算是纪衡自己也是在之后才发现的。
所以这时候,他是很认真的对曹旭这样说的。
我知道你待我好。
外人看着只说纪衡是个宠夫人的,可实际上曹旭也宠着他啊。
当然,就算是这样纪衡也是得说的
就算奉先真的给我找茬了,你也别cao心,你现在这样难道还能去跟他打架?
曹旭道:我可以叫老典和我小师叔揍他!
纪衡嘴角一抽,他不得不承认,如果曹旭愿意的话,她可以让整个青州的武将组团去揍吕布。
哦,除了高顺。
唯一的,高顺。
曹旭的武将人缘就是这么好!
简直好的不科学!
第二天纪衡就去找吕布谈人生了,他也没gān其他的,只是带着吕布去了青科院的化学研究组。
然后当着吕布的面,他混合了一些吕布不认识的液体,甚至用了此时非常贵重的透明器皿盛装。
吕布刚想问你要gān啥,然后他就看见纪衡用那个混合后的不知名huáng色液体直接把一块金子给腐蚀溶解了。
吕布:!!!!
他瞪大眼睛看看那瓶液体再扭头看看纪衡:伯、伯瑾?
说话都带颤音了。
纪衡笑的异常温柔可亲:不好好学习老实考试的下场你懂?
这么说着,他还上下扫了吕布一眼,那眼神和之前看那块金子的眼神简直一毛一样!
吕布:我错了!!!!
他简直要给纪衡跪下了!、
嘤嘤嘤高顺救我!
谁说弱jī文官好欺负,明明是好可怕!
你你你你把那东西放下说话!
纪衡很配合的就给放下了:你看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把它泼到你身上去。
吕布:
你的眼神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然而纪衡并不打算跟他多话了:老典的补习班里还有空余的名额,懂我的意思了?
吕布连连点头:懂懂懂!伯瑾你放心,我从明天不!从今天起就开始努力学习!我考核一定过!
求你别吓唬人了!
吕布心说纪衡会做那玩意儿,他就是武艺再好都不够使啊。
文官真可怕qaq
这一刻的吕布,对所有的学霸们充满了敬仰和畏惧之qíng。
等把吕布打发走,纪衡心中不由的有些得意。
曹旭还担心他被吕布欺负,现在看看,谁欺负谁可不一定呢,所以说,科学技术才是真正qiáng大的力量啊。
不过除了正在补课的武将们,其他人今年倒是觉得很不错的。
嗯,包括了曹昂。
曹昂是一早就被曹cao扔去了学馆,后来改了课程,他也有学,再加上他年纪小人聪慧,又肯努力,于是成绩还是不错的。
曹昂不愿意让曹cao失望,因此就更加严格的要求自己,有些时候他们父子两还一起讨论几句。
曹昂尤其喜爱这种时候。
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家里的弟弟妹妹们也越来越多,他养在丁夫人膝下看起来是最尊贵的那个,可曹cao的jīng力毕竟有限,再加上丁夫人也不年轻了,曹cao对她是亲qíng多过了爱qíng,尊敬多过了宠爱的,因此曹cao虽然时不时来丁夫人这里,可去其他人那里也不少,曹昂也不能日日守在丁夫人房里等着曹cao,因此能遇上的次数简直可怜。
除了每日询问功课的时候,曹昂和曹cao能够父子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可当曹昂努力学习新学科之后他发现,曹cao对这个也是很有兴趣的。
曹cao既然叫手下人都学,那么他自己也是一定会学的,这时候曹昂也学这些,父子两倒是很能聊一聊了,有时候讨论的兴起甚至能说到深夜里。
只为这一点,曹昂也是很愿意学的。
不过今天要说的侍寝并不是这一茬,而是另外一件。
要说起来,这事还是丁夫人来探望曹旭的时候跟她说的,然后曹旭就给纪衡讲了。
旺喜要跟糜家小姐把婚事定下啦,等姑娘再大一点就成婚。
糜竺是不着急嫁妹妹的,他和当初的曹嵩一样,别说是十五岁,就是留到五十岁,咱家也jiāo得起那税钱。
当然,糜竺不会把糜秀留到五十岁,可十五岁成婚倒是个好时候。
现在的糜秀不过十二岁,算虚岁也只有十三,可不就是有点小么,再等两年也是合适的。
曹旭说的是一件喜事,可纪衡却一口水喷了出来咳了好久。
曹旭连连给他摸后背顺气,可纪衡压根顾不上那些,他哑着嗓子问道:你说曹昂和谁?!
糜家小姐呀,就是糜子仲的妹妹,你不是见过那个姑娘么?
纪衡确实见过,当时因为想到这就是刘备的夫人,那个糜夫人的时候,他还特意多看了两眼。
不顾十二岁的小女孩嘛,也就是初中小学的年纪,纪衡除了说小姑娘长得挺可爱之外啥也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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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是看孩子一样的看糜秀的。
不过想想也对,十二岁的小女孩,纪衡不说上辈子,这辈子的年纪都快奔三去了,看糜秀可不就是个小孩子么,他要是早点成婚要孩子,女儿也差不多这个年纪了。
不过那可是未来刘备的老婆!
不,等等
想到刘备,纪衡不由的算了一下。
糜秀如今也才十二岁,而刘备比曹旭还大了八九岁呢!
纪衡也过大曹旭四岁而已啊,他以现代人的感觉来看,都觉得糜秀是女儿辈了,刘备到底是咋想的?
要知道,这年头因为平均寿命低,再加上生活条件确实不如现代,四十岁就可以被称作老汉了。
刘备当然不是四十岁的,可就算是现在他也三十多岁的,至于说到了徐州的时候刘备多大嗯。
虽然说只要是真爱,年龄不是问题,可纪衡只要想到糜秀那时候恐怕还是个未成年的稚嫩小女孩,而她嫁给刘备之后让刘备与糜家成为天然同盟,刘备从此在徐州站稳脚跟,更别提糜竺嫁妹妹,那千万的家资肯定是不吝啬的,可最后的糜夫人的下场如何呢?
这年头虽然年纪大的娶了年纪很小的小姑娘的事qíng也常有发生,可那是纳妾啊!
最后纪衡也只能叹息。
至于说现在,虽然他不能说曹昂和糜秀一起是一件坏事还是好事,但曹昂娶的大概是刘备原本的老婆这种事_(:3ゝang;)_
纪衡想想却又把这事丢到一边去了。
总归这也不能算是啥历史了吧?
现在啥事都跟他原本记得的不一样了,也不能拿没发生的事qíng来想人家女孩子啊。
可曹旭却很担心的问纪衡这是怎么了,纪衡只好摆摆手:没事没事,只是没有想到以后咱们居然要跟子仲是亲戚了。
反正只要以后曹昂年纪轻轻就狗带那事不发生的话,糜秀跟他在一起也不错吧。
曹昂嘛,纪衡的接触还是挺多的,他觉得孩子挺好。
这个所谓的好是指,不像曹cao。
至少在女人的事qíng上,曹昂是不像曹cao的。
这一点来说其实就很好了。
纪衡也不能说曹cao不好,毕竟他对丁夫人也是很不错的,丁夫人自己都觉得是她不能生孩子对不起曹cao,而不是曹cao对她有任何亏欠了。
只是纪衡觉得吧,这事还是gān脆就别有比较好。
等到接近年底的时候,大家都开始放假了,就算是之前被纪衡吓到炸毛的吕布最近也可以休息几天了,然后他就又来找曹旭玩了。
连带着的,赵云等人也来了。
曹旭可高兴了:我在家里可无聊了,你们都来了就很开心。
然而吕布说道:元昭,我说真的,你若是真想我经常来找你玩,你可就劝劝伯瑾吧,把要求放低一点,把题目弄得简单一点。
他本想劝说曹旭答应这事,嗯,到了这时候吕布也不对作弊抱啥希望了,他就想要题目简单一点,这样他过的可能xing也大一点啊。
然而曹旭还没说话,典韦就说了:奉先你这话讲得就不对,伯瑾向来很公正的,他又不会故意为难你,出题也是照着正常的难度出的,怎么能让他改了呢,那不是辜负了主公的信任了,而且,男子汉大丈夫,有事就得凭本事上,你怎么连这点出息都没有。
吕布翻了个白眼给他:得了吧,之前的模拟测验你的成就足够通过了,你当然这么讲了,再说了,比战场冲杀,甭管千军万马刀山火海,我绝不带皱一下眉头的,可这个我是真不行啊。
典韦哼哼一声:反正你这么说,我就是瞧不起了。
曹旭听到这话不由的说道:我小师叔就过了,他武艺也不比你差的。
吕布顿时不开心:你都不参加考试,我才不想你能理解我呢。
曹旭道:不是呀,明年开chūn的考核,伯瑾也让我试试看呢,毕竟我以后也得考,这次先试试,就有经验了。
这话倒是让赵云有些惊奇了:他还让你学了?
曹旭点头:伯瑾说,这种事,还是自己懂一点最好。
听到这话赵云不由得真的对纪衡服气了,他对曹旭都不放松要求,当然也就更有资格去要求别人了。
也不想再听吕布念叨他的考核,赵云就问道:孩子可取了好了名字没有?
曹旭摇头:还是那样啦,只有个小名叫宝宝,伯瑾说他要好好想呢。
听到这话,赵云露出了笑容:原本我还道自己多事,现在看来倒是可以跟你说一说。
见曹旭有些疑惑,赵云说道:本是我多事,不过既然你们还没定下,也就也给孩子想个名字,到时候你也给伯瑾说了,就跟你们自己想的放在一起,选个喜欢的。
话是这么说,可赵云的那个笑容
吕布戳戳典韦:老典啊,我怎么觉得看着子龙这样,我背后有点发凉?
典韦跟着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赵云对曹旭道:你们之前可有想了什么字?
曹旭说:我觉得霸字就很好,猛也不错,或者叫壮什么的
赵云嘴角一抽,他心说难怪纪衡至今没给孩子定下名字呢,有曹旭这么跟着掺合,这事的难度简直直线上升。
他只好qiáng自整理一下表qíng说道:其实我倒是有个字,你觉得函字如何?
曹旭疑惑:这有什么说法吗?看起来不是很厉害呢。
赵云道:函有包含包容的意思,说起来也是包容天地山川呢,引申一下也就有了广袤博大的感觉了,而且周礼中说函人为甲,这里函也有铠甲的意思呢。
曹旭一听顿时也觉得这个字很好。
而且纪函什么的,叫起来好像也挺好听的。
于是她当下说道:伯瑾回来我就跟他讲,我喜欢这个字。
赵云笑容满面:你喜欢就好。
之后他又询问关心了曹旭一番,赵云听说女子怀孕不易,是有很多不适的,于是也问曹旭是不是安好。
曹旭道:我都很好呢,伯瑾很照顾我,而且还有母亲给找的人在,都是有经验的,小师叔你不要担心啦。
这话倒是真的,曹旭怀孕还真没怎么折腾,除了最近的口味越发刁钻之外,她连人家比较悲伤的事qíng,比如孕吐之类的都没有经历过,一直安安稳稳的。
赵云听她这么说,又见她jīng神脸色也确实都很好,顿时就放心了。
心说纪衡看来还是很靠谱的。
这时候吕布有cha话了:哎,说起来,我家中妻子前几日也诊出有孕了呢,算起来和元昭的差距也不是很大,等孩子生下来了,若是男孩子就叫他们一起练武,到时候也能出两个我和元昭这样厉害的就好了,若是女孩子
他刚说到这里就被赵云打断:女孩子又怎么了?
赵云心中其实并不愿意吕布这个时候就跟曹旭说这些的,以曹旭对吕布的喜爱,她说不准还真的能答应什么。
然而吕布抓抓脑袋,压根没明白赵云为啥瞪他,他只是说道:若是女孩子,也一起练武啊,不过得元昭多费心呢,嘿嘿。
赵云:
你还嘿嘿!
有你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吗!
男孩子也练武女孩子也练武,赵云的嘴角抽啊抽,心说除了练武吕布还能想点其他事qíng么?
不过吕布总归没说出他最不想听的话,他是不是该为此高兴一下?
赵云正这么想着,就听见曹旭很开心的答应道:好呀,我家宝宝肯定不差的,他就跟我一样厉害!
不管男女都厉害!
可刚说完这话她又哎呀一声:不对呢,若是像我自然厉害,可万一像伯瑾怎么办?
她看向吕布:要是像伯瑾,大概就比不上你厉害了。
练武这种事,纪衡真的不行的。
哪知道提起这一茬,吕布简直抖了抖:像他的话,简直更厉害好吗!
吕布心说他长了这么大,就觉得纪衡最可怕!
曹勋听到他这话顿时就很疑惑,再问的时候,吕布却又不愿意多说什么了。
纪衡从青科院回来的时候就注意到曹旭的心qíng很好,他啪叽亲了曹旭一下:我听说今日子龙他们来了,玩的开心?
曹旭点头:老典后来还跟奉先打了一场呢。
纪衡忙问怎么了。
曹旭道:奉先又想我跟你说把考核的题目弄得简单点,老典就说那样对不起主公,教育了他一通,后来两人一说到这个就剑拔弩张的,最后谁都不服气,gān脆就打一场了。
纪衡大感兴趣:那是谁赢了?
老典赢啦!
纪衡还是有点惊讶的:老典这么厉害啊。
说好的一吕二赵三典韦呢!
曹旭道:也不是这样,只是这次奉先没有马而已,他骑上马的时候最厉害,嗯我是说好马。
对于吕布来说,有一匹好马能把他的战斗力提升好几个等级。
当然了,相对而言的,没有马的时候,他就gān不过典韦了。
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呢,老典也说奉先厉害。
毕竟这是在吕布没了马实力打了折扣的qíng况和他比试的,典韦虽然赢了,却也没有赢很多,因此综合来讲,确实是吕布更厉害的。
纪衡不由得在心里佩服吕布果然是个人形兵器。
然后曹旭又给他说了吕布想让两家孩子一起学武的事qíng。
纪衡当即点头:可以啊,如果孩子有这兴趣,跟着奉先学倒也好呢。
在练武这方面,难道还能有比拜师吕布更好的事qíng吗?
好吧,大概有。
比如拜师赵云。
虽然武力值没有差距很大,但在做人方面,纪衡还是觉得赵云更靠谱一点,总觉得如果让孩子跟着吕布的话,最后也会养出一只智商堪忧的哈士奇来。
那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了。
纪衡把这话说给曹旭听,曹旭就笑,然后又说道:其实像你也挺好呢,还得看宝宝喜欢什么,若是像你一样贤惠文静的女孩子,我也觉得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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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衡:你真的不觉得你这形容很有问题吗?
然而曹旭有些疑惑:可我也不是贤惠文静的呀,说这像我就不合适。
纪衡:
行吧,你开心就好。
不过
我要说的最重要的事qíng不是这个,是有其他事qíng要讲!
纪衡表示自己乖乖的听着。
曹旭道:之前小师叔过来,听说宝宝的名字还没有定下,因此也给了我建议呢,我觉得很好。
纪衡道:哦?他说叫什么呀?
曹旭觉得很好的
纪衡莫名的开始担心这名字的画风问题,即使那是赵云想出来的,而他向来觉得赵云靠谱一点。
但曹旭她有前科啊!
那个让纪衡完全不知道说啥好的霸字也就算了,曹旭居然还想过管孩子叫大力,说这样以后力气大,打架就厉害。
考虑下孩子他爹的感受好吗!
叫啥大力啊!你咋不叫坷垃呢!
曾经混迹b站鬼畜区的纪衡表示他真的无法直视大力这个名字的,因此这次曹旭这么讲,他就开始担心。
然而曹旭说了:叫纪函,小师叔这个字有包含的意思,而且古时候也指盔甲的,既显得广博又很厉害,文武都有啦,我很喜欢呢。
纪衡念叨几句,也觉得纪函这名字挺顺口的,心说赵云果然比较靠谱。
而且曹旭也说了喜欢
你喜欢的话,就这个吧。
曹旭顿时很高兴:伯瑾你真有眼光!
然而说起这个
纪衡不由得问道:是哪个字?也得考虑下孩子的xing别问题呢。
纪衡想到的字其实是涵,这在现代也是个常见的名字,虽然用的多数是女孩子。
然后他就看见曹旭把这个字写给他看了:就是这个函啦。
纪衡:这个函?子龙说的?
他错了,他不该说赵云靠谱的。
这丫分明是最近函数学多了来报复的吧!
第87章
大概是由于曹旭怀孕,这对于曹家和纪家来说都是喜事一件,因此今年的年节两家就格外热闹。
尤其是丁氏,可算不用cao心着过了一年又大一岁可却还是没有孩子,这种事qíng了。
至于说纪家那边,纪衡的父母是来不了的,但孙氏对曹旭表达的关心却半点不少,就连往来的东西都比前几年多加了几成。
这时候曹旭虽然不去军营里,练兵的事qíng她更是做不了,但实际上这时候的曹旭远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娇弱。
好吧,只是没有一般人想的那么娇弱而已。
实际上她确实比之前要弱气多了。
曹旭觉得这是一件挺神奇的事qíng,最开始的时候,她甚至什么都感觉不到,肚子看起来也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完全不像是她见过的那些孕妇的样子。
可到了年节前后,曹旭的肚子明显鼓起来,她甚至觉得这已经有点影响她的行动了。
做母亲真辛苦呢。
曹旭是这么跟纪衡说的:我觉得我现在弱到奉先一根手指都能把我摁趴下,谁都打不过,谁也不能打。
纪衡:以后会好的。
他听着曹旭的前半截话原本还想赞同一下,甚至是表达一下感谢,然而后半截他真的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纪衡的话音刚落,曹旭就噗嗤笑了出来:我就知道你是这么个反应!
她是故意那样说哒!
纪衡叹了口气:我被你骗到啦。
但不管怎么说,曹旭身体健康能吃能喝,身边跟着一群人伺候照顾着,虽然这年头规矩挺多,但实际上除了真的不能做需要注意的事qíng,其他的曹旭爱gān啥都不会有人拦着的。
而那些不能做的事qíng,曹旭不知道也就罢了,被提醒了也是一定不会做的。
她看起来对这事似乎漫不经心,并不如同曹cao后院里常见的那种怀孕之后就各种小心谨慎的女人那么娇气,但实际上,曹旭比谁都在乎。
之前纪衡说暂时不要孩子,她答应了,可实际上她怎么会不想要呢?
她从小就是被丁氏这样教导的呀。
这算是曹旭的第一个孩子,从成婚到现在,她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曹旭对孩子的xing别不在乎,但她对孩子的健康很在意呀。
xing别是什么,相貌怎么样,以后爱gān什么之类的,那都是以后才要考虑的事qíng啦。
总体来说,曹旭这里虽然一大群人跟着,但她实在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孕妇。
就连丁氏特意找来的伺候的婆子都说,曹旭这大概是平日里身子骨太好了。
其实大概可以把这理解为一个扣分项,如果刚开始的总分就高,底子就好,这时候当然也就比平日就病病歪歪娇娇弱弱的要好多了。
曹旭没病没痛,胃口也还正常,吃得下睡的香,闹脾气的时候也有,不过比较少,毕竟她平时心就宽,这时候偶尔闹一闹,纪衡反而觉得有点可爱。
当然了,突发奇想的时候也多了,有时候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能变好几个心思,一会儿想这个一会儿想那个,若是要东西,也是一时一件,给她找来吧,说不准找来的时候她那兴致已经过去了,根本不愿意再多看一眼,可要是不给她,那就要生气的。
若是在现代,孕妇的脾气自然是家人伺候,可在这年代,甭管是曹家还是纪衡这里,都是不差钱的,而且这年头的人也不值钱,于是曹旭身边围着她团团转的,差不多有几十号人。
做饭的厨子都得预备好几个,以防曹旭心血来cháo突然想吃啥,或者今日想吃北方风味的,明日又想尝尝南方的感觉。
当然,在这事上她还有个专用厨子,纪衡。
原本日子也就那么过去了,曹旭不能练兵不能练武确实有些无聊,但她这时候看看兵书,跟着纪衡学点东西也挺好。
直到某天晚上曹旭很gān脆的一脚把身边的纪衡给踹醒了。
伯瑾!!!!
曹旭的声音又惊又颤,这是纪衡第一次听到她这样的。
能让曹大爷变成这种画风的事qíng
原本还有些迷糊的纪衡瞬间清醒了!
他都不能算是从chuáng上爬起来,更确切的说,他像是一瞬间跳起来的。
然后也顾不上其他,只是一叠声的问曹旭:怎么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这话刚说完,他又慌忙的去吧灯给点上了。
有了光线屋子里稍微好看了一点,纪衡注意到曹旭的表qíng并不是痛苦的,只是这年头灯光昏暗,他也分不清曹旭那脸色到底好不好看,只好伸手去摸摸曹旭的额头。
你怎么了?有事就跟我说。
曹旭有些不知所措的微微点头,然后用手指着肚子说:这里,刚刚好像动了。
纪衡沉默了一下才说道:那大概是胎动?
曹旭眨眨眼,继续摆着一张懵bī脸看纪衡。
纪衡倒是放松了,听曹旭这么描述就知道不是坏事。
这时候他也顾不上大半夜的困不困,就gān脆的伸手去摸摸曹旭的肚子。
然而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动静。
纪衡一脸失望:哎,他怎么又不动了啊
孩子的第一次反应啊。
说起来,纪衡原本听说别人家的孩子大概四个月的时候就会有明显能够被人感知到的胎动了,可曹旭这儿却一直没动静,纪衡还有些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不好。
可请了大夫来看也只说曹旭一切正常,母亲连带着孩子都健康的很,连安胎的药都不用开,自个儿平时吃东西注意点就好了。
这让纪衡又放了点心,又觉得更担心了。
虽然大夫说没事,可这年头也不是什么病都能被原始的检查技术发现的呀,更别提这年头医生的判断是否准确,基本没啥辅助的仪器和图片,想做个b超都没有那种,只能说是靠大夫自己的经验来判断。
这就很让人无奈了嘛。
纪衡的担心又不好跟曹旭讲,曹旭现在身体健康的很,大夫也是这么说的,他gān什么把这种其实没什么现实支持的依据说出来让曹旭跟着担心呢?更何况孕妇的qíng绪本来就敏感,可得注意一点呀。
可纪衡的忧虑最后还是被发现了,然后他就被做了一次科普。
是的,四个月的时候孩子确实发育的相对成熟,父母可以感受到胎动了,通常来讲是这样的,但这事也不是百分百都这样。
这才刚刚四个月呀,晚一点也很正常的。
更何况,曹旭身边的婆子就说了,别说是四个月,还有人五个月的时候才第一次感觉到呢。
这种事,第一胎经常会晚一点,这不是啥意外qíng况。
纪衡纯属瞎担心。
于是纪衡在自己的孕妇课程上又多加了一项任务。
他之前只补习了一些吃穿活动等方面的禁忌和注意事项,这次看来还得再补习一点其他的。
不过有了胎动什么的,确实给初为父母的两人增添的不少乐趣。
等纪衡给曹旭解释完了这事,并且安抚曹旭安心去睡觉之后,他自己却睡不着了,一个人盯着曹旭看了好久。
直到天边有些亮起来的时候纪衡才一手轻轻的放在曹旭的肚子上,一边睡着了。
纪衡并没有机会睡很久,因为这天并不是他休息的日子,这就很让纪衡感觉到遗憾了,他可还想着今天守在曹旭身边,等着宝宝跟他打招呼呢。
纪衡的愿望在这天晚上得到了满足。
原本这应该是一件很温馨的事qíng,好吧,至少他的开头确实很温馨,然而之后的发展不太对。
两个傻父母逗着孩子玩了好一会儿之后,发现孩子没动静了。
这忒吓人啦!
纪衡刚要忙着去找大夫,倒是旁边的一个婆子忍不住说话了。
没其他原因,孩子玩一会儿也是会累的呀。
所以他这是累了?
好吧,确实是累了,这才多大的孩子呀,总想跟他玩,也是不可能的嘛。
倒是曹旭说道:这么快就累了,不像我,他以后大概是像你的。
纪衡道:像我也挺好,这话你不是说过?
曹旭乖乖点头:确实是挺好呢,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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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年chūn天的时候,青州的一众人该忙碌生产的就去督促这一年的生产,还有一部人,比如说补了一整个冬天课的武将们,这就得开始准备今年的考试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个大家都没想过的消息。
一个冬季的时间改变了很多事qíng,包括袁绍和公孙瓒。
因为就在chūn天才刚刚来临,就连地上的糙都还没来得及完全变绿的时候,袁绍酝酿了一整个冬天的战争再次爆发。
大概真的是难得爆发一次,所以战斗力飙升,袁绍这次打的公孙瓒节节败退。
青州的chūn耕还未结束的时候,袁绍就成功弄死了公孙瓒。
这一点大概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甚至包括了公孙瓒自己。
至少在公孙瓒看来,冀州富庶且地域广阔,在北方算得上是地盘很大的一块了,地方大了,人也多了,这往往也就意味着麻烦的事qíng多了,需要cao心的事qíng变多了。
尤其是chūn耕秋收等等更是不可忽视的大事。
因此公孙瓒确实想到了袁绍在第二年的时候会再次前来攻打,但他没想到袁绍来的这么快,并且真的是出了全力在打,半点不给公孙瓒喘息的机会。
曹cao当时就说了,袁绍这大概真的是给袁术bī急了,否则他绝不会打的这么qiáng硬,袁绍的办事风格不是这样的。
至于说公孙瓒,一方面他确实疏于防备,另一方面却也是这一年的冬天异族不出意外的再次南下,袁绍倒是好好的修养了一个冬天,并且积攒了不少力量,公孙瓒却是陪着异族人打了一个冬天,期间劳神劳力,辛苦的很,包括公孙瓒的军队,平日跟着袁绍打,冬天跟着异族打,可这才刚打完,袁绍又来了。
公孙瓒的士卒也是疲惫的呀。
这时候又有陈宫曹仁一起包抄后路,直bī蓟县,公孙瓒想要回兵救援,却在半道上给人打了一次伏击,力量大损。
种种原因相加,最后的结果就是袁绍终于成功的gān掉了公孙瓒,这场战争可总算是结束了。
按照曹仁和陈宫传回来的书信看,要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回来了。
对于曹cao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或者说是让他心头的担子轻了不少。
袁绍和公孙瓒的战事结束,袁绍也就再次扩充了力量,最重要的是,消灭了公孙瓒之后,袁术在北方的盟友屈指可数,而真正能够愿意全力打仗的,也没其他人了。
当然,公孙瓒打的那么卖力也不是因为他对袁术多了向往,而是他和袁绍有私仇,袁绍杀死了公孙瓒的家人,公孙瓒为了报仇才跟袁绍死磕的。
袁绍自己也是真心想要幽州这块地盘的,因此也就更加努力的攻打公孙瓒了。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公孙瓒才会跟袁绍玩命的打,不然真以为袁术的魅力能有那么大呀。
但除了公孙瓒之外,在想找一个同样这么努力的可就不容易了。
这对于袁术而言是一件坏事,对于曹cao和袁绍来说确是一件好事。
兖州的刘岱属于没有什么太大志气的,之前又跟袁绍成了亲家,然后就被劝说不来攻打了,这次想想,他会再次同意袁术的计划的可能xing挺小的。
倒是陶谦这次恐怕会玩真的。
倒不是其他原因,只因为青州从他这里把他的别驾从事给挖走了呀。
陶谦既恨青州也恨糜竺是个经不住诱惑的。
当然,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对于陶谦来说,他甚至可能会兴奋得意一下。
大概的感觉类似于,我早知道那小子不安好心没打什么好主意,这次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而这一次,袁术也空出手来,他不会亲自来攻打曹cao,但陶谦一定觉得底气很足了,他是会来的。
而陶谦只要来了,就绝不是前一年的小打小闹了。
不过纪衡对于这事并没有很cao心,这原本就不是他该cao心的事qíng,该为这事辛苦的,大概是荀彧程昱等人。
纪衡的注意力依旧在幽州的公孙瓒身上。
对于他来说,比起公孙瓒,他还有更加在意更加关注的人。
毕竟公孙瓒的名气实在是比不上刘关张三人要大。
说起来,也是个英雄人物,可惜退场太早,这也就造成了很多人压根不记得有公孙瓒这么人物。
纪衡想起现代的时候,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三国的,大部分人提起三国,第一个想到的都说刘关张又或者曹cao诸葛亮之类的,甚至很多人连郭嘉贾诩荀彧是谁都不知道。
纪衡虽然身处这个时代,他很清楚这些人也是很厉害的。
至于说战斗力,纪衡觉得此事的公孙瓒总不会比日后的刘备差很多吧?
但厉害却不代表他会对此更加关心,对于纪衡来说,刘关张三人才是真正值得关注的对象,毕竟他知道这三人的本事,更加清楚刘备以后做了什么样的大事。
可在之前的qíng报内并没有关于刘备等三人的消息,那份报告写的挺简略的,大概可以认为那只是个初步的通知。
而之后纪衡又等了好几天,这等的纪衡都在怀疑会不会是陶谦先过来的时候,公孙瓒那里还是没消息吧?
还真有。
纪衡想要知道的事qíng,青州此时在幽州的将领们也都是去打听过的,只是这事其实还是有些难度的。
因为公孙瓒不是在战场上被击败然后俘虏的,他是自己回去之后自杀的。
在战场上,若有特别显眼的自然是一眼看见就记住了,可公孙瓒是在后方自杀的,他死后幽州军自然土崩瓦解,刘关张三人的下落一时还真没人去关注。
毕竟并非人人都如同纪衡一样。
在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看来,刘备就是个卖糙鞋的,关羽张飞也是空有力气,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出身,这种人是成不了大事的,因此也就不必在意。
至于说什么样的人能成大事,参考一下袁绍就好了。
人家袁绍当初刚得到冀州的时候,得有多少人只是听说了袁绍和袁氏的名声之后就很愿意来为袁绍做事。
刘备跟袁绍能比吗?
提起来大家都说不知道。
也就是这原因,直到了现在纪衡才终于拿到刘备那里的确切消息。
说真的,当时纪衡随便看了一眼就给丢一边去了,这种书信压根就不需要看了。
因为这上面所写的内容总结起来其实也就一句话。
公孙瓒败了,刘备跑了。
纪衡心说这可真不愧是三国时期抱大腿第一人,还真没人能比得上刘备。
见着一个不好了,抓紧时间就换下一个,半点不带犹豫迟疑,跑的可真是gān净利索,说起来也就三个字,快准狠,当然,大概也正是这一点,才让刘备可以坚持到最后,做出一翻事业来。
纪衡于是只好再次让人寻访刘备的下落,刘备的特点倒是不好说,但关羽和张飞一红一黑,两人还都是武艺高qiáng的,这也算比较有特色了吧?
可就算纪衡这么找,还是没有这三人的半点踪迹,仿佛他们就此凭空消失了一般,纪衡也只能对此叹气了。
他寻访这三人倒不是为了让他们能够为曹cao所用,毕竟穿越一次虽然蝴蝶了挺多事qíng,但如果他把刘关张都蝴蝶成曹cao手下的能臣良将的话,纪衡总觉得这画风太可怕了一点。
更何况,谁知道刘备本人是不是还有什么野心呢?
对于纪衡来说,他关注刘备,仅仅是出于对未来蜀汉政权的关注罢了,这三人不凡,甭管放到哪里,都能跟做出一番事业,这正是纪衡所想要知道的。
可纪衡这么关注刘关张,有人不高兴了。
不是别人,正是曹旭。
曹旭总算是体会到了之前她心心念念着赵云和吕布的时候纪衡得是个什么感觉了,就像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在跟刘关张抢丈夫。
曹旭不开心。
吕布又来他家蹦跶的时候,曹旭顺便就把这话给吕布说了:我得想个办法。
吕布比她更加直接:要不我去帮你砍了他们?这对我来说小事一件。
虽然关羽和张飞的武艺据说不错。但既然曹旭能赢他们,吕布当然就更有自信了。
哪知道他这话刚说完就被曹旭瞪了一眼:才不要那样呢,我没打算杀掉他们呀。
为了这事就去砍人,似乎有点不太对。
于是吕布又问:那你说怎么办?
我之前和云长翼德的关系挺不错的,因此我想,gān脆把他们邀请来青州吧?
也省的纪衡整天的惦记着。
吕布嗤笑一声:你让他们来难道他们就会来吗?别忘了,他们要是真的愿意,就不会自己跑掉,而是gān脆被袁绍抓住好了。
在这种事qíng上吕布还是有点智商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最近听别人说的太多了。
曹旭道:用不着说的那么复杂,其实上次云长他们告诉我了,他们听刘备的,刘备去哪儿他们去哪儿。
可刘备也不会轻易来青州啊。
曹旭点头:所以,这就是我今天请你来的原因啦。
曹旭看着吕布问道:你之前不是从长安出来么,我记得那之前你跟皇帝也接触过?
吕布点头:对啊,说起这事我就来气,我吕布那么厉害的人物,居然没能守住长安,反而让那两只小兔崽子抢了过去,不甘心。
不过
你提这一茬gān什么?
曹旭道:云长和翼德听刘备的,而刘备一定听皇帝的,所以我想只需要把皇帝抢来青州就好啦。
吕布眼睛一亮:对啊!还可以这样!
不过提起这个,吕布算是知道曹旭为什么让他来了,毕竟吕布虽然当初是从长安败走,可他对长安也是很了解的。
对小皇帝当然也是了解的,他们可见过不止一次了。
你给我想个办法,只要把皇帝弄过来,到时候我就给云长翼德送一封信通知他们就好啦,刘备的愿望是匡扶汉室呢,如果皇帝在这里,他一定会来的。
就说皇帝在我手上,要匡扶汉室的赶紧了!
就不信刘备遇上这种还能拒绝。
可很快曹旭的提议就被吕布否决了:你这样不行的,你没考虑过长安的形势呀。
要知道现在的长安可不仅仅是只有李傕郭汜两人在,应该说这时候的长安势力混杂,各方的都有。
李傕郭汜两人把持的长安城和皇帝,因此算是势力比较qiáng大的一家,另外还有凉州境内也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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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此时的并州由于并没有一个真正能够挑大梁的人在,因此守卫力量是非常薄弱的。
公孙瓒可以在自己的幽州境内拦住异族,可并州就不行了。
如果换在往日里,异族来攻,大概也就是在并州一带作乱,大部分时候会被打回去,就算真的没打赢放他们进来了,最后却也不过是在中原地区掠夺一番再离开而已。
可现在,这些异族已经不能够满足于这一点了,对于他们来说,之前董卓做的事qíng就是他们想做的。
董卓不过是一边境武夫,之前打huáng巾的时候都没打出什么成绩来,可他之后去了洛阳,掌握了皇帝,可以说是整个大汉都被他握在手里了,这时候的皇帝正在长安,异族们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比起每年辛苦进来掠夺一番再离开,当然是董卓的路线最划算了,因此他们也是想要掌控皇帝的,于是各方混战就开始了。
势力比较大的几家裹挟着实力相对弱小一点的几家打的热火朝天。
因此
李傕郭汜不会随便放松警惕让你把人从城里救出来的。
如果随便去个人就能把皇帝从长安带走,那未免太小看那两人了。
曹旭听了吕布的说法之后也觉得不靠谱,她以前想的还是太简单了,皇帝在长安,可长安现在也是形势复杂,她并不能像是捡东西一样随手就把皇帝给;拎回来了呀。
可她也不愿意就此死心。
最后吕布说道:其实也没那么难,只要多带兵过去就行了。
只要兵力足够,李傕郭汜是坚持不了很久的。
但兵力足够本身就是个很难搞的问题了,长安如今是大汉国都所在,就算谁都知道此时里面真正在说话的人是李傕郭汜,可到底还是不敢随便攻打,再说了,带着好几万大军前去长安,先不说这是冒犯皇帝,就说他们真的去了,难道就能赢吗?
李郭二人又不傻,最重要的是,他们周围并没有一个是真的傻的,那么老远的看到军队来了,难道就不会采取相应的行动?
因此带着几万大军打过去看似很简单,实际cao作还是有点难的。
这事说起来压根不现实嘛!
所以说,得有个好的借口让她可以带兵出去,另一方面也得麻痹李傕和郭汜,让他们看不出这点来。
这个借口就很难找了。
曹旭最后也只好暂时放弃这种想法了。
好在她最想要的其实只是关羽喝张飞来而已,刘备只是绑定一起送来的。
这么想象的话,简直堪比各式捆绑cha件呀。
当然,很快纪衡就不在关注刘关张的事qíng了,因为他压根找不到。
再说了,比起cao心远在天边的刘关张三人,这时候先关心一下青州的挂科小组才是真的正事。
曹旭是不参加考试的,她只是顺带着做做题而已,因此也没什么压力。
然而吕布大概是有压力的。
因为他再次挂科了_(:3ゝang;)_
不过这次纪衡倒是没有欺负他了,因为吕布这段时间确实还算是很努力的,至少他从总分三十多,涨到了现在的单科四十多分,纪衡觉得这算得上是一种挺大的进步了。
吕布也很不容易啊。
纪衡这么说的时候就换来了曹旭特别惊讶的表qíng一个: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他呢。
纪衡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回答:最开始确实是不喜欢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吓唬了他几次之后居然觉得他也挺不错的。
曹旭嘴角一抽:这话可不能让奉先知道你这么说。
不然吕布肯定得炸。
纪衡倒是说的gān脆:他也就只有那样的智商了,你还指望着什么呢。
不过,说起智商的问题,纪衡道
以后可不能把孩子给吕布带,而且也要趁着现在多给他读书,其他像谁都行,但智商一定不能跟吕布似的。
那就太让人悲伤了。
好吧,纪衡觉得如果这事出在自家孩子身上,这压根就不是什么悲伤的故事,这得是恐怖故事吧?
然后纪衡献宝似的给曹旭看了他给孩子准备的那好几箱子益智类的玩具。
小时候多玩玩这个,培养他自己动脑动手的能力,长大应该会好很多吧?
纪衡也不求智商高的像是陈宫等人,毕竟别说他们家曹旭不是个智商高心眼多的,就算是纪衡自己也扯不上这个画风。
纪衡对自家孩子的要求,其实也就是有点那聪明劲就够了。
曹旭玩了玩纪衡给准备的积木等物,然后说道:孩子还小的时候恐怕玩不来这些,我还让人做了布老虎,还有各式小衣服之类的。
纪衡有些疑惑:这时候就做衣服?不是还不知道孩子的xing别吗?
曹旭点头:确实是不知道,不过母亲说这事要提前做准备的,临时赶工的东西,总是没那么用心的,所以我们可以先准备两套,到时候看着孩子的xing别直接选合适的就好了。
而且,母亲还说,小孩子的衣服换的很快的,一定要大大小小的都多做几件预备着才行。
纪衡道:也是了,我不懂这些,这事还是听母亲的最稳当了。
曹旭道:才不是呢,我觉得你的那些玩具很好啊。
纪衡准备的很用心,很多东西都是木质的,基本不见金属质地,毕竟金属也比较硬,这年头金属的冶炼处理技术也还比较原始,做起来都麻烦,选择木质的就要方便的多,更别提木质的重量比较轻,小孩子玩起来也方便。
纪衡那里还特意把木头打磨的光滑圆润,就连边边角角的地方都做成了弧形,他还不放心。
因为又想到小孩子根本分不清好坏,什么都忘嘴里塞,万一吃下去就不好了,于是又把东西都做的很大。
曹旭说道:很多东西我都没见过,觉得很有趣,只是看着我都有点想玩呢。
于是原本给孩子准备的玩具,最后先给曹旭玩了,纪衡那里可以趁着时间还赶得上,再次制作新的。
然而就在武将们的考试结束没多久,就在chūn耕刚刚结束的尾巴上,陶谦再次发兵攻打青州。
这一次,他背后的袁术立场更加鲜明坚定,也确实给了陶谦不少许诺,只要陶谦打下青州就行。
因此这一次的陶谦可以说是来势汹汹了。
刘岱这次确实也没跟在袁术的后面蹦跶,但他也拒绝和曹cao结盟,表示只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
最后曹cao无法只能先自己跟陶谦gān架了。
倒不是不能向着袁绍求助,而是袁绍这次虽然打赢了公孙瓒,但他也作了个大死,比如他在冬季过后快速的进攻,虽然让公孙瓒狗带了,可他自己也因此耽误了chūn耕,这一年又有新打下来的幽州需要向着里面砸钱粮刷声望,袁绍的日子也过得很不容易啊,此时正算是抓着chūn耕的最后一点小尾巴努力呢。
不求还如同前几年那样大丰收,只求别饿肚子就好呀。
因此至少前期,曹cao是需要自己把这场战争撑过去的。
不过好在陶谦他们之前也揍过,算是比较了解,这时候也不至于抓瞎。
于是曹cao调兵谴将的忙活开了。
当然,曹cao也得嘱咐大家,之前陶谦只是小打小闹,因此看起来似乎是不厉害,可这次陶谦是要玩真的了。
可这一切跟曹旭都没什么关系,因为在青州和徐州的战事结束之前,某天纪衡回到家里的时候刚跟曹旭说了没几句话就看见曹旭的脸色一变。
在纪衡询问之前,曹旭自己就开口了:伯瑾,我觉得我好像快生了。
纪衡:Sigma;(deg;△deg;|||)︴!!!!
第88章
这时候的曹cao已经不在青州,他去前线跟着陶谦gān架呢,此时的青州jiāo给了荀彧和毛玠两人处理日常事务。
当然,为了防止这两人有不方便的事qíng,曹cao也把自家人,如曹洪给留下了。
曹洪虽然沉默,但是xing格更稳重一些,曹cao将他和夏侯惇留下照顾后方。
至于说纪衡,他原本就不是随军的人员,当然也是留在后方的,再加上他和曹cao的亲戚关系,有些事qíng不好跟曹洪夏侯惇这种武将商量的,也就可以找纪衡。
更何况,真要出什么翻天的大事还有个老爷子曹嵩在呢。
曹嵩其他不好说,但当年也是一路从司隶校尉拼杀做到了大司农的,还很得皇帝的赏识,其他事qíng找他不好说,但一些民政经济方面的问题找他,那是肯定没错的。
因此曹cao虽然离开了青州,但实际上青州一直很稳定,没出啥大事。
纪衡心说有荀彧和毛玠这两位大大在,又有华歆等人从旁辅助,这要是能出事才奇怪吧?
然而现在,纪衡觉得真的有大事要发生了。
曹旭跟纪衡说她快要生了的时候,天色已经快要黑下来了。
纪衡吓得头发都要炸开,有种耳边嗡的一声之后整个人都要懵bī的感觉。
不过好在他这些年倒也是养出了几分,这时候虽然懵bī了一下,可到底也只是一小会儿,在曹旭开口叫他之前,纪衡自己就已经回神了。
他看了曹旭一眼几乎是跳着从席上爬起来:我去给你叫人!你别乱动啊!
他还记得自己家里养着的丁氏送过来的那一个加qiáng排呢!
好吧,没一个加qiáng排那么夸张,但实际人数也不少。
都是多次经历过这些事qíng的老手,纪衡看着其中年纪最小的也有三十来岁呢。
由于之前就算着曹旭快要到日子了,因此这些人平常也都是在院子一侧守着的,反正纪衡家里院子大屋子多人口少,收拾了几间房给他们,平日白天就在这里候着,到了晚间也要有几个人留守,确保随叫随到。
这时候纪衡一溜的跑过去,那群婆子们还在拿着针线做东西,都是些能用上的。
因算着时间就是这几日了,因此很多月子里要用的东西也得准备起来,比如产后的恶露,他们得准备好垫子给曹旭才行。
他们才刚说着这青州主簿家里就是不一样,就能做这些垫子都是用的上好的料子。
可又说,曹旭的身份何止是一个青州主簿的夫人呢,这位夫人的身份高的很,父亲做了三公之一的太尉,亲哥哥是现在的青州牧,割据一方,手下兵qiáng马壮,就连她自己,手下都是数万人的兵马。
正感慨着呢,纪衡一路已经狂奔过来:快点!夫人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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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大家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当然,和慌乱紧张的纪衡不同,这群女人们都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当下其中一个年纪最长的站起来,点了几个人去烧水,又让人拿东西,然后又叫了几个人跟她走。
纪衡见她镇定的样子心中也踏实不少,也跟着她一起回去。
这时候不守在曹旭的身边,他总觉得不安心。
年长的女人周许氏是丁氏花了大力气弄来的,据说在临淄很有声望,给不少人家接生过。
这时候她看着纪衡一脸紧张的样子安抚道:大人不必太过担心了,这才刚开始呢,我已经吩咐了厨房做点东西送来,夫人应该还没用饭吧?
见纪衡点头,周许氏说道:先吃点东西,等会儿才能有力气,生孩子可不比打仗轻松呢。
然而等他们一行人回去,纪衡发现曹旭早不在桌前坐着了,她自己爬chuáng上躺着去了。
见纪衡来了,曹旭嘿嘿两声:其实还好,只是有点疼,这个我能忍的,而且走走也没事。
她旁边也有婢女跟着的,总不会摔了。
纪衡叹了口气:你呀
他一时又不知道说曹旭什么好,最后只好说:等会儿先吃点东西吧,这还得疼一会儿呢。
当下把路上周许氏对他说过的话也都说给曹旭听了。
周许氏这时候也说道:夫人这时候疼,也只能忍着,快的话也得一两个时辰,慢一点的也有疼一天的呢,只是等会儿若是忍不住也尽量不要叫得太大声,力气耗费在叫疼上,生孩子就没力气了,那才危险。
曹旭点头:放心吧,我其他不会,但力气多得很,也不怕疼。
上战场的,哪个还能怕疼了。
在身上开个透明窟窿都不能哭的,若是哭了,有些时候掉的就不仅仅是眼泪还包括了那条小命了。
曹旭对于疼痛的耐受能力向来是很好的,只是就算是在战场上鲜血淋漓她也没哭过,这时候却不由的得说,生孩子可真特么的疼!
嗯,这话是在她真正开始疼的时候说的。
刚开始的时候其实还好,曹旭甚至还能自己吃完了送来的饭菜,还跟纪衡聊了会儿天。
可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曹旭就觉得qíng况不太好了。
这时候丁氏那里也得了消息,已经派了人过来,就算是丁夫人那里也有人来。
这是自然的,曹cao不在青州,丁夫人就得很自觉的照顾好曹旭,这一点当年在谯县就是这样的,丁夫人知道曹cao有多么看重这个妹妹。
虽然担心曹旭,可人家也都是一片好意,纪衡这时候也只好过去应付。
然后就在纪衡走了没几分钟,曹旭眨眨眼:这次是真的疼了。
那种完全就是在挑战她神经的疼。
她招招手让周许氏过来:你既然是母亲送来的人,自然是不差的,等会儿怎么样,我都听你的,这屋里的事qíng,你看着安排吧。
此时秀兰正在门外。
当初秀兰和玉燕是一起被丁氏给曹旭的,不过后来玉燕年纪大了,纪衡也没那意思,就让她去嫁人了,还多添了嫁妆给她,秀兰却是留下来的,她本就是已婚妇人,这些年也一直帮助曹旭管理家中大小事务。
秀兰当然是生过孩子的,不过这时候既然有周许氏把事qíng安排妥当,她也就不多嘴,只在门口守着,曹旭叫她了就赶紧进去。
曹旭对她道:生产的事qíng我教给她了,其他的事qíng就都jiāo给你,这时候伯瑾恐怕是没心思管其他了。
确实是这样,丁氏和丁夫人派了身边的人过来,可纪衡说话的功夫就往曹旭房间的方向看了三次。
当然,这两人能在这时候被派来就不是添乱的,当下表示自己在这里等着消息好回复就行了,不必纪衡招待,纪衡也不客气,当下站起身往曹旭身边去了,秀兰刚好过来接了纪衡的事qíng。
纪衡才刚走到曹旭的门口就让人给拦下了,说是产房不让进。
纪衡皱着眉头:我不能进去?
这年头产房被视为血腥污秽之地,男人当然是不进去的,一般也只是在门口守着。
门口守着的人道:产房污秽,免得冲撞了您。
你放!!!让我进去!
纪衡看着这女人能把话说的这么理所当然,脾气顿时就有些忍不住。
他已经很为曹旭担心,这时候不过是想要尽一个丈夫的义务进去陪伴而已,瞧瞧这说的什么话!
什么叫冲撞了他?
他自己老婆生孩子有什么可冲撞的!
说的好像这孩子不是给他生的一样。
可话说了半截他又反应过来,这事他本就不该指责,这年头就是这样的,可不像是现代生孩子可以让丈夫进产房全程陪伴。
纪衡勉qiáng忍下心中的怒气,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门口的女人摇摇头:这才刚开始呢。
至少曹旭还没开始叫,证明这连产道都还没打开呢。
曹旭自己躺在chuáng上,旁边有人守着,也没其他活动,只能说等着。
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可后面曹旭开始觉得无聊了。
虽然还是疼,但这事吧,习惯了就好,其他女人忍不了的,对于她来说时间长一点,习惯之后倒也可以适应,不至于要扯着嗓子叫出来,她连哼哼都不带一声的。
只是不好受而已。
如今已经是夏季,可周许氏说产妇不能chuī风,免得风邪入体,因此别说是门了,就连周围的窗子都给关的严严实实的,这时候曹旭就出了满头的汗水,旁边自然有婢女帮她擦。
曹旭正无聊着呢,就听见外面纪衡的声音,她想了想叫到:伯瑾!
纪衡也顾不上跟门口守着的女人废话,当即答应了一声,然后他听见曹旭在里面说:我想吃你上次做的那个彩色的包子!
那是用各种蔬菜水果的汁液调了面之后做出来的,不仅个头小巧,还被纪衡做了各种各样的造型,花朵叶子小动物什么的,里面包着的是细腻的红豆沙,曹旭吃了一次就挺喜欢。
不过这东西做起来挺费工夫,面和豆沙倒是好办,只是捏造型实在是一件考验人的事qíng,原本东西蒸出来就会有点变形,如果一开始做的不好,后面就更是没法看了。
由于太费时间,因此纪衡也不是经常做的,这时候虽然听见曹旭说想吃,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厨房给她做,可脚步却又挪不动。
正在这时候房门打开了,出来的是周许氏,她对纪衡说道:夫人说让您先去做了,这生孩子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qíng,若是慢一点,等会儿可能还要吃点东西呢,夫人说她现在只想吃那个。
我去做!
周许氏回来的时候,曹旭就问她:他走了?
见周许氏点头肯定了,这才松了口气。
曹旭是丝毫不怀疑纪衡真的会冲进来的,但她并不想让纪衡进来,虽然并不是完全认同那些话,可这种事,既然并非必要,当然还是别进来了好。
反正纪衡进来了也不能替她生。
至于说有没有丈夫陪着曹旭觉得她可以更加坚qiáng一点的。
可不能那么娇气啊。
生孩子对于任何女人来说都是一件极为辛苦和危险的事qíng,曹旭这里虽然顺利,可还是折腾了大半夜的时间。
甚至到了后半截的时候曹旭差点就要忍不住了,她觉得自己随时会叫出来。
但曹旭也知道,纪衡肯定就在门外,她不许纪衡进来,纪衡也只好在门口守着转圈,但这都是在没有其他qíng况的时候,如果曹旭这边显得很艰难的话,她毫不怀疑纪衡根本不会理会任何话,他会直接冲进来的,谁都拦不住。
因此曹旭也不愿意叫出来。
就算是有忍不住了,她最后也都把声音压在了喉咙里。
曹旭想的倒是听好,她不想让纪衡害怕。
可纪衡看着婢女们来来回回进进出出拿着的血水和染了血的布巾,他怎么可能不担心不害怕?
其实如果这时候曹旭叫几声那倒还好了,偏偏曹旭忍着不叫出来,就连里面周许氏的声音都比曹旭要大。
纪衡因为曹旭的关系特意去了解了不少这个年代女子生产的事qíng,这时候越想心里越害怕,现代医院里都有出了意外救不回来的qíng况,更何况是这个时代?
眼看着天边都已经有了微光,纪衡在门口站着腿都麻了,但这时候他压根顾不上这些。
听着里面还是没有曹旭的声音,他二话不说推门就往里面闯,至于说守门女人的阻拦他根本顾不上了。
才刚一进房间,纪衡的眉头就是一皱。
和他在外面被夜风chuī的还带着点凉意不同,曹旭这里由于门窗紧闭,简直就成了个蒸笼一样的,房间里弥漫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血腥味。
纪衡压根不管身后女人的叫喊,抬脚便往里屋走,可他才刚走了没两步,就听见周许氏惊喜的一声:孩子出来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婴儿啼哭的声音。
还有曹旭的:可算是能休息了,超级累!
纪衡:
他进来gān啥了?
纪衡站在原地,和抱着孩子出来的周许氏相对无言。
然而纪衡的心qíng和曹旭没啥关系,她必须要承认,生孩子是一件比打仗消耗更大的事qíng,生完之后她什么都顾不上,只想睡觉休息。
孩子也只是稍微看了一眼而已。
嗯,不得不说,刚出生的小孩子,长得其实都不怎么好看。
曹旭不开心。
虽然母亲都不会嫌弃孩子长得不好看,但纪衡长得好呀,人人都夸纪衡长得好看的,如果孩子长得不好,曹旭觉得那一定是她自己的锅,
她对不起纪衡,生了一只丑猴子qaq
曹旭终于生了孩子这件事qíng,不仅仅是传去了丁氏和丁夫人那里,就连曹cao那儿也是要送信过去的。
曹cao接到书信的时候大笑:好!好啊!
旁边的戏志才不由的问道:主公有何喜事?
话是这么问,但在场的谋士们大致也都能猜出曹cao为什么这么高兴,毕竟曹cao接到的不是很么官府消息,而是一封家书。
这个时候从临淄送来曹cao手上的家书,还写着让曹cao这么高兴的事qíng,这还需要猜吗?
果然,曹cao说道:家中夫人来信,说元昭已经生了,男孩儿,目前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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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说到后面,曹cao简直有种憋不住笑的感觉。
不仅仅是因为曹旭生了个儿子,更因为丁夫人在信里还写了一件趣事。
曹旭自认生了一只丑猴子于是闷闷不乐,第二天丁氏连通丁夫人一起去看望她的时候,原本以为会见到一个虽然略带疲惫,但却一脸喜气的曹旭,可实际上他们见到的却是委委屈屈的曹旭一只。
曹旭都快哭出来了。
母亲,我对不起伯瑾,我对不起他的好相貌。
按说曹旭本身长得也不差,五官端正没啥不好看的,若是化个妆,绝色说不上,但倒也说得上漂亮。
曹旭就想不通了,孩子怎么就能长成那样了呢!
她倒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
自己的孩子,她当然是喜欢的,只是心中觉得对不起纪衡也对不起孩子。
都是我不好,我要是生的更好看一点就好了
二十多年了,曹旭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相貌伤心难过自卑的,但这一次她是真的很难过了。
丁氏原本也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可等问明白曹旭说的是什么,丁氏和丁夫人两人简直哭笑不得。
也对,第一个生孩子的,自然是不知道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都是不好看的。
曹旭见过的,也只是曹cao家里的儿子女儿,但那些能让她见到的时候,基本也都是长开了的,当然也就显得圆润可爱了。
丁氏几乎是憋着笑把道理给曹旭讲了,并且打包票曹旭的孩子过几天长开了,也一定是很可爱的。
毕竟妈长得不差,爹的相貌更好,除非这孩子跟曹cao似的,专爱挑着父母的缺点长,否则怎么都不会难看的。
曹旭仿佛听到了什么很神奇的事qíng:居然是这样的吗?那那我之前还不开心,伯瑾问我,我都没说,又让他担心。
丁氏摸摸女儿的脑袋:行啦,也别想太多,伯瑾疼你呢,你等会儿好好跟他说就行了。
见曹旭点头,丁氏于是又开始给她说坐月子的注意事项。
坐月子可也是一件大事呢,月子坐的好不好,可是能够影响一辈子的,坐的好的,不仅是没有任何坏处,反而像是身体的第二次发育一样,比之产前可能身体更好,但若是坐的不好,落下了病来,那就是纠纠缠缠一辈子都不得好了,月子里落下的病,以后都很难治好的。
丁氏生了两个孩子,丁夫人也是照顾过不少产妇了,这时候两人一起给曹旭念叨,曹旭顿时苦了脸。
你们别说啦,我记不住这些的。
需要注意的事qíng太多啦!
丁氏戳戳她的脑门:记不住也得记,这些可都重要着呢。
曹旭道:那你们去说给别人啦,到时候有人提醒我,我听话就好了。
丁氏刚要说她几句,这时候身后却传来噗嗤一声笑:行了,母亲,您还是跟我说吧,我看着她呢。
说话的正是刚过来的纪衡。
按理说曹旭坐月子他是不能进房的,不过纪衡可不听这个,产房他都闯了,坐月子而已,怕什么。
再说了哪有曹旭辛苦坐月子,正不舒服呢,他自己跟个没事人一样啥都不管放飞自我去了?
到底他是一家之主,纪衡坚持了,于是也没人能够拦得住,最后还是让他进来了。
这时候纪衡正端了汤过来,他对曹旭说道:我原本是想给你补补的,可人说刚生产完了不宜大补,毕竟肠胃身体都还很脆弱,这时候大补反而有害无益,所以只好给你做了清淡点的汤。
甚至不仅不能大补,就连喝水都要注意不能过量的,因此纪衡的汤实际上只有一小碗。
曹旭喝汤,纪衡就让人把孩子抱过来给丁氏和丁夫人看。
刚出生还不满一天的小孩子确实不好看,而且是超小的一只,曹旭之前还说孩子太小呢,弄得丁氏就有些担心孩子会不会身体不足。
心说曹旭身体那么好,怀孕期间也没见啥虚弱的qíng况,怎么孩子就能虚弱了呢。
哪知道这时候一看,丁氏抽了抽嘴角,只能说,第一次当妈的女人说出来的话,那是不可信的。
尤其是如果这个妈比较无知的时候。
好吧,曹旭那叫没经验。
这年头也没啥网络,更没有带着图画的书册,曹旭不知道也正常。
不过丁氏得说,这孩子不仅不是身体不足,反而看着胖乎乎的分量十足,此时睡得安甜,倒也能看出是个非常健康有活力的小子。
只是
怎么不见孩子的rǔ母?
这话倒是让曹旭一愣,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还是纪衡接口了:并没有请rǔ母,孩子打算让来福自己喂的。
丁氏听了这话就有些皱眉:这大户人家哪有自己喂孩子的。
除非是家庭条件有限请不起rǔ母的,否则基本不会有自己喂孩子的事qíng。
纪衡也知道这年头的规矩就是这样,曹旭当年也不是丁氏自己奶大的,也是给请了rǔ母。
他之前跟曹旭说这事,就劝曹旭自己喂,这年头没啥奶粉之类的东西,当然都是母rǔ喂养,可这喂孩子不仅仅是对孩子有好处,对母亲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因为时间过去的久了,他当年也不是很关注这事,因此对这方面就有些记不清,纪衡还特意去查了书,又找大夫问过了。
这时候自然是给丁氏讲道理。
丁氏本想说什么,可纪衡讲的有理有据,就连曹旭自己都是点头赞成的,都这样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算着时间,曹cao接到丁夫人的家书的时候,曹旭和纪衡的孩子嗯,纪函,这时候也确实是长得很可爱了。
曹旭大大的松了口气。
可算是不用对纪衡心怀愧疚了_(:3ゝang;)_
对于曹旭来说,坐月子确实是一件辛苦的事qíng,更何况坐月子期间还不能洗澡,因为怕受了凉气反而不好,可这时候已经是夏天,一月不洗澡简直就是酷刑。
不过到底最后曹旭还是得到了允许,门窗紧闭,把周围烧上点炭火,保证屋子里的温度,然后她可以用毛巾沾水擦擦身子。
虽然不能洗澡,不过可以擦一擦的话,也算是个安慰了。
而坐月子期间让曹旭倍感折磨的事qíng可不止这一件,因此等终于出了月子的时候,曹旭只觉得整个人都重新活过来了。
当然,话是这么说,可短期内她还是少蹦跶比较好。
曹旭生孩子的时候还是夏天,等她坐完了月子秋天都已经开始了。
家里的院子栽种着果树,这时候各种果实再次满满的挂了一树。
然而今年的曹旭依旧不被允许爬树。
纪衡看她跃跃yù试的样子,很gān脆的在第二天让人把树上的果子都给摘了。
曹旭有些失望。
不过好在生活中有了新的事qíng可以忙。
过去的曹旭向来只是学武的,其他针线半点不碰,再加上向来只有别人伺候她,没见她伺候别人的,而这次,虽然有请来的保姆帮忙,但实际上曹旭还是得为孩子cao心。
毕竟,自己的孩子若是自己都不尽心,又怎么能指望别人呢。
更别说曹旭本身也是很关心孩子的。
只是她的一切都得重新开始学。
有了孩子需要照顾,虽然琐碎的事qíng也多了,但到底不会觉得无聊。
甚至当某天纪衡回来的时候不见曹旭,问起来才知道曹旭心血来cháo要给孩子做东西,于是让人送了木料来,自己提着斧头去后院了。
纪衡:
行吧,她开心就好。
纪衡甚至都不问曹旭到底做了啥,反正成了能用就给用上,不能用的,总归换曹旭一个开心了,这也值。
曹旭在家里砍了两天的木头心qíng大好。
在给纪函做了个小chuáng之后,曹旭开始了自己武艺上的恢复。
她并不打算生个孩子从此就都留在家中了,该出去的时候,她还是会想要去的。
纪衡看着也不阻止。
曹旭眨眨眼,问他:你之前不反对也就算了,这时候还不反对?
纪衡道:我早说了,你若是真的很忙,或者出征在外,孩子我来带,家里我照顾,这本就是夫妻之间应该互相体谅的事qíng呀。
然后他就再次被曹大爷给亲了。
虽然说过好多次,但我还是想说,伯瑾你真好呢!
纪衡摸摸她:你才是最好的。
天知道纪函刚出生的那天,他闯进去之后看到了已经一头汗水睡过去的曹旭,那一瞬间纪衡差点哭出来。
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想哭。
纪衡和曹旭这里的日子总体还算安稳,曹cao那边就比较热闹了。
陶谦这次是真的卖了力气在跟他们打,而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为此曹cao都亲自上前线去了。
可算起来,这仗也打了大半年了,两家却也没有分出胜负。
陶谦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厉害的类型,但他追随过皇甫嵩张温等名将,也是战场上一刀一枪的杀过来的,别以为陶谦现在年纪大了不跟人gān架了,每天摆着一张笑眯眯的脸就真的是啥温和老好人了。
早年的陶谦厉害着呢。
他能从一个县令的儿子自己一步步的走来,做了徐州牧,又在徐州收揽人心,很得徐州百姓的爱戴,只凭这一点来说,陶谦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当然也因此,曹cao最开始打的其实还算顺利,在两家边境的时候,他好几次击败陶谦,可等到曹cao打进徐州内部之后,却是步步艰难。
虽然大家也听说隔壁的青州牧曹cao是个好官,但徐州的民心毕竟向着陶谦,再加上陶谦的士卒确实都是jīng锐,可见他在练兵上也是很有一套的,因此一时半会儿的,曹cao还真的无法取得特别大的胜利。
曹cao手下要说qiáng将,那也是有的,比如吕布赵云曹旭,这仨的阵容摆出去就很吓人了。
可此时吕布没来,曹旭在家带孩子,只有一个赵云跟在曹cao的身边。
别提典韦,典韦是管护卫的,他和赵云gān的不是一个活儿。
不过说起来,赵云和太史慈倒是一见如故成了好友,曹cao有时候看着这两人都觉得很有趣。
同样的银甲白马,同样年轻英俊,同样高大英武,甚至就连用的兵器都很相似,若是不知道的人,见了这两人大概要以为是一对兄弟了。
赵云见了太史慈很开心,太史慈见到赵云当然也是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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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的武将不少都画风清奇,太史慈自认是个正常人,因此有时候那压力还真的有点大,这种感觉在吕布来了之后更甚。
这次见着赵云,太史慈可算是找到知音了。
有了赵云和太史慈等人在,曹cao手下又多有智谋之士,因此陶谦虽然占据着主场优势,他的徐州兵也是不弱,但这时候还是曹cao略占一点上风。
此时算着日子,陶谦就开始考虑是不是趁着秋收暂且罢兵,然后来年再战。
并不是说明年徐州就变得很厉害,能够一下子赢过曹cao了,而是明年陶谦将会得到一个非常有力的外援。
袁术。
袁术经过了这一年的修养之后已经兵qiáng马壮粮糙充足,他承诺明年将会出兵帮助陶谦与曹caojiāo战。
袁术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一方面陶谦和曹caojiāo战确实没有占到优势,这跟袁术的计划是不符的,他只能一边在心里说着陶谦没用,一边想着怎么给陶谦帮点忙了。
想想还是当初的公孙瓒好啊,一个人就能跟袁绍刚正面,还打了近两年的时间。袁术想着,要是他的地盘和公孙瓒更加接近一点,能够给公孙瓒提供一些直接的援助的话,估摸着这时候完蛋的就是袁绍了。
陶谦倒好,一个曹cao都打不过。
然而他也没办法,毕竟他还有用得着陶谦的地方。
至于说明年出兵帮助陶谦攻打曹cao的话,这也不是袁术骗人的,他确实有这个打算,甚至就连将领的人选都准备好了。
不是别人,正是孙策。
孙策在守完父孝之后就打算出来做一番事业,他这样的决定不仅得到了家人的支持也得到了他最好的朋友周瑜的支持。
周瑜也觉得孙策应该做出一番事业来,他是不该平凡的。
当然,想要做事,首先就要有人,孙坚当年的队伍和势力都不小,子承父业,孙策若想成事这些人都是可以用的。
然而孙坚死得早,孙策又要守孝,于是最后这些人就被孙坚当初的上司袁术给收编了,此时正在袁术手下听用。
孙策于是就想去找袁术,要回这些人马。
毕竟这里面可不仅仅是一些兵马,如同huáng盖祖茂等追随孙坚的将领也在其中。
袁术见了孙策第一眼就极为欢喜,当年的孙坚是个英雄,此时的孙策也是个英雄人物,又想到当年讨伐董卓,孙策还有箭she董卓的名声在,袁术当然就更高兴了。
他可正愁自从失了孙坚,手下就再也没有那样优秀的将领可用呢。
这时候孙策来了,袁术也就让他继续去统领当年孙坚的旧部。
只是对于孙策提出想要地盘的要求,袁术想了想道:这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刚来,并无功劳,我也不好直接给你,免得别人不服,不若明年征讨曹cao,你就带兵前去,若是立下功劳,我也好划出一地来给你。
孙策当即大喜:遵命!
第89章
曹旭在青州过得挺安稳,毕竟曹cao在徐州打的也算顺利,她并不着急回去。
纪衡也挺开心的,老婆孩子都有了,家里还养了条狗好吧,旺财说他是lángrarr;_rarr;
但甭管咋说,是有了一只毛茸茸的宠物了。
纪衡一直觉得自家旺财挺不科学的,因为曹旭怀孕的关系,旺财是不允许再接近曹旭了,毕竟如果真的是宠物狗还好,láng的话,说起来就很让人担心。
等宝宝出生之后,因为担心安全问题,旺财就不能在家里乱跑了,直到曹旭坐完了月子,旺财才终于解放。
但也仅限于在曹旭看着的时候放风,晚上睡觉的时候没人看着它,就要被关进笼子里去。
不过好在大概从小被曹旭和典韦两人吓唬的比较怂,也确实是被当做狗养大的嗯,曾经有段时间养在典韦家里的时候,旺财以为自己是一只猫_(:3ゝang;)_
但甭管咋说吧,旺财更多时候是一只看起来怂怂的大狗,而不是一头láng。
所以纪衡也勉qiáng可以当自己老婆孩子狗都有了。
曹旭自己日子也过得挺安心,在坐完月子之后她就开始逐渐恢复自己的武艺,不过这事也得慢慢来,值得庆幸的是,她的身材恢复的很好。
依旧高挑小细腰,只是曹旭心心念念的腹肌看起来好像不如从前了,曹旭打算重新练回来。
而且她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纪衡原本其实担心过曹旭会对家里太过安逸的生活感到无聊,她似乎天生喜欢战场,现在这样整日带孩子的生活,纪衡之前甚至都没有想过。
在纪衡的设想里,他觉得大概是曹旭在坐完月子稍加恢复之后就会再次投身军营,孩子什么的,还是得他自己带,却没想到曹旭居然真的耐得住xing子留在家里了。
生个孩子难道对人的改变真的有那么大?
纪衡问起这事的时候,曹旭很果断的点头:军营?想啊,我可想回去呢,但是现在我得多陪陪宝宝啦。
见纪衡有些不解,曹旭说道:我不可能以后都留在家里带孩子的,可打仗这种事,去了少则三五月,多了可能一两年都不定能回来,那个时候我就是想陪他也不行啦,只好现在尽力补给他,希望他以后不要生我的气才好。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是一笑: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小时候可粘人呢。
这话说的纪衡很惊讶:你?粘人?
曹旭看起来完全不是那种很粘人的xing格啊!她是那种一个人也能活的很好很qiáng大的人,这一点有些时候纪衡都是佩服的。
可曹旭说道:可不是嘛,我小时候除了一身的倔脾气和现在像,真是找不到其他的相似点了,我还记得那时候哥哥初入官场,先做了郎官后来迁了洛阳尉,都是在洛阳的官职,那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可等到哥哥外放去做了县令的时候我可伤心了好久呢。
纪衡道:那时候你跟他的关系就那么好啦?
他只听说过曹旭和曹cao从小关系就好,但详细的事qíng可没听人说过。
曹旭低头戳戳怀里纪函的脸,然后才说道:可不止这样呢,后来因为牵扯到宋皇后的事qíng,哥哥被罢官回家,在洛阳闲着无事就回去谯县老家,我也跟着去了。
这个纪衡是知道的,他想了想说道:那时候你才十岁,说起来也是我第一次见你呢。
那时候他想着抱曹cao的大腿然后混吃等死,对于曹旭这个没听说过的曹cao的妹妹虽然有些惊异,可也不过是偷偷多看了几眼罢了。
毕竟这年头小孩子夭折的很多,曹旭才十岁,能不能长大都是个问题呢。
再说了,就算长大了,那也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想和曹cao搞好关系而已。
那时候我可怎么都没想到我最后会娶了那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小丫头啊。
曹旭点头:对呢,我那个时候压根没关注你。
她差点连纪衡的名字都记不住。
不过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啦,那个时候,我闹着要跟哥哥在一起,结果后来才知道,父亲和母亲并不是跟着一起去的,为此我还哭了几次呢别人都哄不好我,只有哥哥哄我。
曹旭对此还下了个总结:哥哥对我真好。
曹cao对她那时候可真是拿出了太多的耐心与宠爱,这些年就算是对自己的女儿,也少有见他花费这么多心思的。
纪衡听到这里噗嗤一笑:你小时候那个爱哭啊。
曹旭哼了一声:才不是,我只有难过的时候才哭,哥哥说这个又不丢人的。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耳朵还是有点微红,毕竟对于很少掉眼泪的曹旭来说,小时候的她确实算得上是个小泪包了,即使她比起其他孩子已经算是不爱哭的类型。
只是
大概是因为我为这事哭过吧,所以想到以后,就觉得格外对不起宝宝。
她那时候也是八九岁了曹cao才离开,从小是有父母和哥哥的宠爱的,十岁的时候与父母分离了那么一次就已经很难过,而纪函她大概是不能守着这个孩子到他八九岁的时候的。
曹旭低下头看着怀里的纪函:这么说起来,我还真不是个好母亲。
她心目中的好母亲应当是像自己的母亲丁氏那样的,温柔贤惠又周到,给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爱护,能够在她需要的时候时时刻刻的陪伴在身边。
对孩子虽然宠爱却并不溺爱,做错了就要批评纠正,做好了也会夸奖,想要的都会给,但也有度,绝不过分。
我恐怕做不到那样呢。
曹旭想想觉得自己真的比丁氏差了好多。
纪衡坐到她的身边:应该说是人各有所长才对,母亲于家的贡献很大,但你对这个天下的贡献也会很大啊。
曹旭道:我只是想要支持哥哥去做一些事qíng而已,对于这个国家如何,我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我甚至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
这话说的纪衡一愣:怎么这么说?
他没想到曹旭会去思考对不对这个问题,东汉末年的群雄相争,真的很难说对或者不对的,只能说,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只看谁能够笑到最后而已。
可有些时候,纪衡觉得,就算是最后胜利的那个,其实大概也是笑不出来的吧?
再说了,最后不是让司马家的给占了便宜么rarr;_rarr;?
因此对错这种事,纪衡是真的没有想过的。
曹旭却站起身把孩子jiāo给身边人,说道:带他去睡觉。
虽然曹旭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玩,可小孩子就是爱睡觉,纪函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
送走了纪函,曹旭又挥手让人都退下,然后才对纪衡说道:我觉得哥哥变了呢,别人或许感觉不到,但我们从小最亲近,我知道他的他这些年,真的变了,应该说从讨伐董卓那次回来之后我就觉得他有些地方不像我之前所认识的那样了。
听到这话,纪衡不由的有些感慨,曹旭和曹cao的关系大概真的很好呢。
不仅仅是曹cao了解曹旭,曹旭也同样了解曹cao。
纪衡知道,曹旭所谓的变了,其实说的是曹cao从一个治世能臣道乱世英雄的转变,他的心中所想要的,已经不仅仅是做个好官了。
但曹cao目前对外表现出来的却相当的低调,他兴办教育发行纸张重视农耕,看起来似乎是在文化和农业这些民生上更下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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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他依旧是当年那个一心想要做好济南相造福一方百姓的曹cao。
说实话这种画风的曹cao看的纪衡心里挺着急的,他心说不是这辈子他gān的活儿太多所以让曹cao失去了转变的机会吧?
可别啊!
治世能臣什么的,在东汉末年的乱世之中是混不下去的好吗!
陶谦刘表等人放在和平时期都算得上是能臣,最后结果如何?
一个个的都得翻车。
此时听到曹旭这话纪衡心中反而松了口气:也许这也是一件好事呢,这天下与之前毕竟不同了。
曹旭点头:也是呢,不管是什么事qíng,哥哥想做的,我都会帮他的。
至于说曹cao想gān啥?
嗯,目前来说,曹cao想要打死三个人。
谁?
刘备,关羽,张飞。
对,就是仨在公孙瓒失败之后就不知所踪的人!
曹cao和陶谦原本打的挺顺的,虽然占不到大便宜,但有小便宜也不错啊,曹cao甚至都算好了,等到两家今年该停手的时候,维持一个比较好的局面停下,然后为明年的战争打好基础做好布局。
做好这个战略准备之后,其他方面倒是不必和陶谦斤斤计较了。
于是曹cao派太史慈去攻打临沂,嗯,这次咱就不说这个临沂和后世的临沂不是一个地方了,因为和之前的其他地方不同,这个临沂还真的就是后来的那个临沂。
早说了徐州挺大一块地方,临沂也是被包含在内的,别把这时候的徐州当成后世的徐州市呀。
原本在曹cao的规划里,临沂也是很重要的一块,这跟他彻底在琅琊站稳脚跟,进而而已在明年图谋徐州全境的计划有关。
原本的计划挺好的,派去的太史慈也是非常靠谱的将领,要说起来,曹cao深知太史慈的本事,他虽然武艺比不上曹旭吕布等人,但实际上太史慈的武艺是不差的,就算是夏侯渊夏侯惇等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再加上太史慈还带智商,这让他在某种程度而言是比曹旭和吕布更加好用的将领,这次把太史慈派出去,曹cao也是下了决心一定要拿下临沂的。
然并卵。
在曹cao以为临沂肯定能到手的时候,太史慈败了,不仅败了,他自己还受伤了。
伤了太史慈的不是别人,正是关羽。
曹cao之前也听说过关羽,他想起当初正是关羽张飞再加一个赵云让袁绍不得不向他求援把曹旭调过去。
这次赵云在他这边,却没想到关羽和张飞居然跑到陶谦那里去了。
别问曹cao咋知道张飞也在的,他还知道刘备也在呢。
按照赵云的科普,这仨人只要有一个在了,其他两个肯定也在。
事实证明赵云说的是对的,因为很快曹cao就拿到qíng报,张飞在另一路击败了李典乐进两人,而刘备也出现在陶谦的身边,并且很得陶谦的看重。
曹cao可生气了,心说我这儿打的好好的呢,刘备就出来搅局。
gān活儿gān的这么积极,袁术给你钱了?!
不过曹cao生气了一会儿也就算了,因为他很快让赵云接替了受伤的太史慈,赵云对上关羽可是半点不怂的。
这么想着曹cao的心里舒畅多了。
事实证明曹cao太天真了,因为还有更让人生气的事qíng在后面。
刘备给曹cao写信了。
他也没说别的,就说他希望曹cao退兵,并且表示,曹cao此战已经对徐州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尤其是徐州的百姓们,多少人因为这场战争家园被毁流离失所,多少人失去了丈夫儿子,多少家庭因此破裂,希望曹cao能够秉承仁义之心,也给他个面子,还是退兵回青州去吧。
这封信曹cao看了之后好险没给刘备气死。
此时的曹cao为青州牧,有因为讨伐董卓以及制造新纸两件事qíng在天下间都有很大的声望,且论实力他手下也是jīng兵qiáng将无数,算得上是北方的一家豪qiáng。
而刘备呢?他算个啥?
一个卖糙鞋的出身,手上只有两千兵马,还是当初在公孙瓒手下混的时候,公孙瓒因当年的同窗之qíng给他的。
刘备这样的,哪有资格和曹cao说话。
然而他居然那么认真的给曹cao写了封信,还让曹cao给他个面子。
曹cao气的想骂人。
这刘备还真以为自己的脸很大啊!
简直就是瞧不起曹cao!
当然,如果纪衡在这里的话,他大概可以告诉曹cao,刘备这并不是看不起他,相反,刘备可以说是很看得起他的。
后世有个很简单的营销手段嘛,捆绑炒作。
或者说的更加简单点,碰瓷。
自己没名气不怕呀,找个名气大的碰瓷然后拼命炒就行了。
这种人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赢过某个人,也不是想要就被他们扯过来碰瓷的事qíng弄出一个说法来,这些都是虚的,都是内幕,他们要的就是刷眼熟,刷知名度。
就这么多碰瓷几次,很快大家就会把他们放在被他们碰瓷的那些人的同一个等级来看了。
刘备之前碰瓷了公孙瓒和袁绍,这次他当然也是冲着曹cao下手了。
所以说,刘备真的半点没有看不起曹cao的意思,他是相当的看得起曹cao的。
当然,也不能说刘备不安好心,毕竟这事做了对他有好处,但除了让曹cao生气窝火之外,对陶谦也是没什么坏处的呀。
甚至如果刘备的名望大了,他又站在陶谦这一边,那对陶谦还是有好处的。
嗯,曹cao是真的很生气的,尤其是刘备在信里甩的一手好锅,把坏事全都说成是因曹cao而起了。
也不看看到底是谁在袁术的怂恿下主动来找我开战的!
然而曹cao说这话没用,毕竟现在是他揍陶谦而不是陶谦揍他,因此当然是陶谦看起来更可怜更值得同qíng咯。
你弱你有理。
这时候就算是曹cao也跟着陶谦和刘备学,跑去装可怜,大概也是没人信他的。
所以说,他qiáng他活该。
纪衡在青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默默的给曹cao点了根蜡,简直心疼曹老板。
希望没把头疼的毛病给气出来_(:3ゝang;)_
但要说起来,人家也不是只会哭泣装弱,该下刀子该捅人的时候那也是半点不手软的,这一点看看受伤的太史慈就知道的。
不管曹cao是不是因为这事憋屈窝火,现实就是,他的攻势确实被暂时遏制住了,而接下来短期内他都得不到较好的进攻机会,考虑到后面要过冬,冬季多数时候是不打仗的,毕竟冷,而且后勤的压力也很大,这一点是双方都存在的问题,再加上就算是现在,他们也得思考一下粮食该收了,家里急需劳动力。
最后曹cao只能暂时放弃进攻,开始收缩势力巩固目前的地盘。
这看起来就像是曹cao被刘备的一封信吓住了,所以暂且不来进攻了一样,经此一事,刘备顿时在徐州拥有了非常高的声望。
曹cao再次气炸。
曹旭知道这消息之后心疼自家哥哥,就说刘备真不是个好人。
纪衡一边给曹cao点蜡一边得说一句,不愧是曹cao宿命中的对手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棉花是哪个地方的作物来着?
这年头没棉花,冬天都不好过啊,虽然皮毛羽绒啥的也能做,可这是用不到普通士卒身上的,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所以说,想要便宜又好用还方便推广的,那还得是棉花才行。
然并卵,这年头并没有棉花,之前纪衡就没见过,后来询问糜竺,糜家商队遍布天下,见过的东西自然也多,可就算是糜竺也没听说过有类似于纪衡形容的棉花的东西。
而这年代对外的贸易也被限制在陆地,纪衡又让人去凉州等地寻访那些其他国家来的商人们,却也没有听说过棉花的。
纪衡心中倒是有大致的世界地图,嗯,真的只是大致,他可以在纸上画几个圈,然后说,这里是亚洲,那里是欧洲,再那边是非洲,还有美洲
好吧,这种低级技能大概是谁都会的。
所以说,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如果冬季保暖的问题不能得到解决的话,在冬天打仗永远都是一件麻烦的事qíng。
要不养绵羊?
可绵羊又去哪里找!
纪衡在这年头见的最多的羊是那种并没有很多毛毛的山羊。
这可真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qíng。
但不管咋说吧,在纪衡解决保暖的问题之前,冬天先一步到了。
这一年的冬天曹cao并不回来。
毕竟虽然说起来是不gān架了,那也得是分qíng况的。
只能说大动作是没有了,小动作倒是不会消停的,再加上如果让陶谦抓到机会,这还不打,真当陶谦傻呢?
而纪衡则算着时间说还是给纪函找个rǔ母吧。
他之前劝说曹旭自己喂养,可现在想来,这也就意味着在纪函断奶之前曹旭都不能离开,可这显然是不行的。
小孩子吃奶的时间少说差不多也得是一年左右,这么算起来,就算是明年曹旭也不能去。
可徐州的战事眼看着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纪衡觉得总不能让曹旭在关键时候走不开啊。
而且,断奶这种事,不仅仅是小孩子的,也是大人的。
别忘了为了喂饱孩子,母亲是会分泌rǔ汁的,这也就代表曹旭并不能今日说不喂了,明日就能收拾好了上战场。
那是扯淡呢!
说起这事的时候,曹旭也觉得挺可惜的,但她也得承认纪衡说的很有道理啊。
于是最后他们家里还是添了rǔ母,嗯,送来的时候是三个,让纪函自己选的。
他愿意吃的就留下,不吃的还是得送走。
头一次的时候,大概也是习惯问题,纪函并不愿意吃别人的奶,甚至让那些rǔ母抱他都不行。
曹旭只能先选择让他适应。
那些rǔ母很跟在纪函身边好多天,等着纪函习惯熟悉了她们之后,最后留下的只有两人。
接下来就是逐渐减少曹旭喂奶的次数了。
人的身体就是这么神奇,如果长期需要的话,母亲可以一年甚至两年的时间喂养孩子,但如果想要停下的话,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需要适应期而已。
在解决了纪函吃饭的问题之后,曹旭其实还有些失落,但世上的事qíng总是如此,不可能事事都能够兼顾,更不能十全十美,有些时候就是会为了一些事qíng牺牲掉另外一些,只看如何选择而已。
曹旭原本以为今年也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个冬天,毕竟陶谦看样子不像是会在这时候搞个大新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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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并卵,就在曹旭的生日过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大家正准备过新年呢,司隶出事了。
自从董卓迁都之后,司隶地区一直都是乱糟糟的,再加上李傕郭汜还有凉州益州各地的势力混战,司隶的qíng况其实向来不好。
但那只是内战而已。
这一次却是有外族人打进来了。
被人一路打到了长安的附近。
这是非常少见也非常值得重视的qíng况,几乎是天下的所有人都把关注点重新转回了被大家忽略已久的司隶地区。
原本司隶虽然乱,但若有外族入侵却也可以抵挡一二。
但这次凉州再次内乱,并州自顾不暇,李傕郭汜又没啥护国jīng神,只要不打进长安城扰乱他们的日子,他们是不会在乎的。
在这样的qíng况之下,匈奴人大举入侵,并且真的一路打到了司隶地区。
直到这个时候李傕郭汜两人才察觉到事qíng不好,可他们自己又无力退敌,再说了,他们也不想打,于是就让皇帝下令让凉州和并州出兵。
可凉州和并州这时候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谁搭理他们呀!
司隶地区因为董卓作恶,本就已经民不聊生,洛阳一带更是成了一片废土,长安地区比之洛阳稍好一些,却也十分艰苦,在这样的qíng况下还要面对匈奴人的烧杀抢掠,一时之间司隶地区对于百姓们来说,简直成了人间地狱。
曹旭接到这消息完全坐不住了,她也不去找此时留在青州的荀彧等人,因为她知道这些人说了不算,她很gān脆的写了封书信给曹cao送过去。
然后曹cao第二次的被人用一封书信给气到了。
曹旭的意思只有一个,她要出兵,要去打匈奴人!
曹cao直接拍了桌子:简直胡闹!
司隶的qíng况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可各路诸侯却无一人派出一兵一卒,这是为什么?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qíng。
匈奴人来了就来了呗,对于此时的各大实力派来说,他们并不在意匈奴人是不是进来了,他们只在乎一件事qíng。
皇帝。
只要皇帝还安安稳稳的在长安,只要匈奴人没有发疯到想要占领大汉号令天下,那么只是在司隶地区作乱而已,这种事是不会有人管的。
管了也没啥好处啊。
更何况比起曹cao,荆州的刘表,豫州的袁术,兖州的刘岱,甚至冀州的袁绍,出兵都更加方便一些点。
但他们谁都没动。
要说起来,刘表与皇帝还算得上是亲戚呢。
与刘备这个自己嚷嚷着说是中山靖王之后的不同毕竟中山靖王刘胜那是前汉武帝时期的人物了,并且刘胜有一百多个儿子,世世代代都在他的封地,因此只要是那地方的,只要姓刘,都能扯一句中山靖王之后的名头。
刘表就不一样了,人家那是实打实的大汉朝廷早就承认的自家亲戚。
你说这时候刘表都不出兵,其他人瞎蹦跶个什么劲呢?
曹cao是很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的,说白了,去打匈奴人简单,要兵马要粮糙这都好办,这年头不像是前些年了,前些年除了边境地区,其他地方是养不了多少兵马的,朝廷也不让养,这些年大家的力量都发展起来了,还真不在乎这些。
兵马粮糙什么的,哪家都能拿出来。
可这并不是有了兵马就能去做的事qíng。
李傕郭汜明显比不上董卓,可为什么大家明知道只要派兵就能解决这两人,却一直没有人愿意去长安解救皇帝呢?
说白了,放飞自我之后,谁还愿意再回来受约束呀。
此时皇帝也是空有名头,再加上受制于李傕郭汜二人,因此并没有什么权威可言。
以前要说起来皇帝来,那是被普通的平头百姓当做神一样的来看待的,那是天子,是真龙,可现在?
皇帝?谁是皇帝?
比起皇帝,大家知道的其实是各家的太守州牧。
也就是说,此时的大汉各地,这些官员豪qiáng们,名为大汉的州牧,实际上已经割据一方,称之为一方诸侯是不算错的。
即使他们并不像是chūn秋战国时期的诸侯国那般是由天子册封的,但实际qíng况也差不多了。
他们就是各地的土皇帝。
这时候谁还愿意去搭理长安的那个皇帝呢?
他在李郭二人手中就挺好的,真的。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因为这两人只能挟天子而不能令诸侯,反而让大家有了名正言顺把中央不当回事的理由,于是这事qíng也就好办了。
在这样的qíng况下,曹旭要去打匈奴,这说白了就是要去司隶地区掺一脚。
没见之前李傕郭汜调兵也只是让凉州并州出兵,而没有算上中原地区的其他人么?他们自己也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如果曹旭这时候去司隶攻打匈奴人,打输了暂且不说,赢了呢?
赢了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人,只当什么事qíng都没发生过?皇帝就在隔壁也不管?
这可能吗?
之前当做不知道也就算了,这都走到门口了还装死,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谁都会这么想的,因此曹旭只要去了,大家都会认为是曹cao要对司隶地区下手了。
天知道曹cao压根不这么想。
他要司隶gān啥啊!
跟他的地盘又不靠在一起,那么远又那么乱,简直没法要。
可曹旭就是要蹦跶,她就是要去攻打匈奴人。
好吧,这事曹cao也是知道的,他是听过曹旭的愿望的,曹旭最开始要当大将军,不是什么统领兵马打的各路诸侯抱头鼠窜的大将军,她要做的是能把异族人揍的抱头鼠窜,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因此只要遇上这种事,曹旭的倔脾气是一定要上的。
曹cao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文若他们能不能拦得住元昭。
他该庆幸曹旭至少还知道给他写信请示一下,而不是自己跑去军营点了兵马就跑掉了吗?
话是这么说,但曹cao知道,遇上这种事能够拦得住曹旭的也只有他自己而已,可偏偏他现在并不能回去青州。
于是曹cao只好提笔给曹旭回信,希望能够劝说她不要冲动。
可只写了几句曹cao就把笔搁下了。
旁边的程昱有些疑惑:主公怎么不写呢?
他也知道能拦住曹旭的只有曹cao而已,因此是很赞同曹cao来写这封书信的。
曹cao却看着纸上的那几行字叹了口气:仲德,我我写不下去啊,我怎么有颜面给元昭写这样的话。
匈奴人打进来了,作为大汉的子民,曹cao此时也拥有这样的实力,那么出兵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qíng吗?
为了争权夺利互相攻伐而对这些闯入家中的qiáng盗熟视无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残害自己的同胞,这样的事qíng,仅仅是说起来就已经足够让人心痛。
在曹旭选择站出来出兵攻打的时候,曹cao又怎么有颜面以所谓的大局作为理由来劝说曹旭呢?
仲德啊,我只觉得手中的笔重于千斤,写的都是我的良心和脸面啊。
程昱听到这话也是叹了口气。
可最终程昱也只能狠下心肠说道:主公,这封信必须写,我们毕竟唉!
他说到这里也是说不下去。
道理曹cao自然是懂的,不需要他多说,可是道义与良心呢?
作为一个大汉子民的责任和骨气呢?难道就要这样丢掉吗?
这种事,不说起来尚且可以自我麻痹,可若是说到了,便是能让人鲜血淋漓的句子。
当然,也许不需要曹cao和程昱cao心更多了,曹旭自从把那封信发出去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她了解曹cao,这种事,如果可以打的话,曹cao根本不必她主动开口请战,可这时候曹cao没说,只是在旁观望,这就已经能够说明曹cao的意思了。
不过曹旭倒也不会冲动到不带脑子。
嗯,经过陈宫的教育之后她很清楚自己是没脑子的,所以她需要一个有脑子的人。
曹旭想了想去了青州学馆。
她去找郭嘉。
第90章
郭嘉觉得自己正面临着一个很重要的抉择,曹旭让他跟着一起去打司隶。
郭嘉直觉的知道这事qíng不对,程昱想对曹cao说的话他也都是明白的,所以他并不赞成这件事qíng,可这对于郭嘉来说这同样是一个好机会。
如果他能够帮助曹旭做好这件事qíng,那么以后他就可以算是真正的步入仕途了,他之前也只是跟着纪衡去徐州办事而已,那次他表现不错,回来曹cao让他们写报告,郭嘉也写的很用心,于是他被重点培养了。
但这还不够,郭嘉想要更大的空间,他不想继续留在学馆了,这次和曹旭一起倒也算得上是一次好机会。
之前他也不过是被纪衡带着参与一些事qíng而已,但实际上并没有实际的官职,即便这样已经很让其他同学们羡慕,但郭嘉是不满足于此的。
所以当曹旭来找他的时候,郭嘉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是一个机会,同样也是一件麻烦的事qíng,他需要慎重或者更加慎重一点。
见郭嘉沉默,曹旭直接两手撑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低头看他: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事是我自己要做的,主公并不知道,但我这里缺个人,我觉得你很合适,你可以选择来,也可以选择不来,一句话的事儿,就算你不来我也不会勉qiáng,当然,如果你来,日后有没有好处另说,可若有责罚,我一人担着,绝不让你承担任何责任。
郭嘉道:将军多虑了,我只是还需要思考一下。
现在的郭嘉尚且年轻,他很难那样果断的做出决定,因为他已经看到这件事qíng的影响到底有多大了。
去不去就一句话的事qíng,想那么多gān什么!
最后郭嘉自己也是一笑:是了,这世上的事qíng哪儿能件件都算好了再办,将军既然看得起我,郭嘉自然愿意与将军同去。
曹旭很gān脆的拍了他肩膀一下:对嘛!这才像个爷们,去就去,不去就不去,扯那么多gān什么!
郭嘉心说他这次可是真的拼了。
这时候去司隶可不仅仅是危险那么简单的事qíng了,不过若是做成了
想到这里,郭嘉对曹旭说道:我倒是能知道将军要我去是要做什么,因此我想先在这里跟将军说好,去司隶可以,但去了之后怎么做都得听我的。
曹旭看着他:对我说这样的话,你胆子挺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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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旭如今是青州有名的将领,她的武艺有多高,这一点外面早就传遍了,郭嘉不过是个并无官职在身的学馆学子,居然就敢说让曹旭都得听他的?
郭嘉自己心里也挺紧张的,要说起来,他其实还是跟纪衡更加熟悉一点,对着纪衡他倒是很敢说这样的话,可此时被曹旭这样的眼神看着,郭嘉不由的就有些冒汗。
这时候他不由的想到,到底是能够在尸山血海中拼杀的青州名将,就算是个女人也不容小觑。
话是这么说,可郭嘉努力的忽略掉曹旭给他的压迫感,咬牙说道:我与将军同去,将军若是不听我的,那我又何必去呢。
哪知道曹旭听到这话却噗嗤一笑,之前那种让郭嘉汗毛直立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了:行,看来你倒是有些骨气,只是这胆子小了点,还得练练。
郭嘉松了口气:将军逗我呢。
这可不是逗你,若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那我也不想带你去了,平白多个累赘。
只是话到这里,郭嘉不由的问道:之前将军说并没有得到州牧大人的允许?这样的话,我们的兵马粮糙从哪里来?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啊,没有曹cao的命令,兵马并不是随便就能调动的,至于说粮糙曹旭的后方必须有人支持,否则这仗没法打的,只带三日军粮的说法只适合快速奔袭突击,他们这次可不是这样的打法。
曹旭道:确实没有主公的调令,不过也没事,三五万人我弄不来,可几千人还是没问题的,剩下的就是你的事qíng了。
郭嘉苦笑一声:将军,我再怎么厉害也不能凭空变出粮食来啊。
虽然给他三千人他就敢去打,这一点确实可以靠着智谋弥补,可没粮食就不行,智商又不能当饭吃填肚子。
说起这个,曹旭可轻松了:后勤是最不需要担心的问题了,文若和孝先在青州呢,咱们先带人跑,我就不信文若会眼睁睁的看着我饿死在外面。
说白了,反正咱跑都已经跑了,荀彧自己看着办吧。
郭嘉:
哦,也对,他差点忘了,曹旭还是曹cao的亲妹妹呢,荀彧饿死谁也不能饿死曹旭的。
更别提还有个纪衡在了。
以纪衡目前的家产,就是用自己的私产养活几千兵马也是没问题的。
这就是特权阶级啊
郭嘉不由的这么感慨着。
当然,他也没忘记给即将头大的荀彧点根蜡,遇上曹旭这种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流。氓的做法,荀彧这种讲道理的君子还真没什么办法。
他唯一的办法就是饿死曹旭,然而他并不能这么gān_(:3ゝang;)_
事qíng说定,曹旭就去调集军队了。
其实她也没跟郭嘉chuī牛,三万军队是扯淡,可三千的兵马调动对于曹旭来说压根不算是个事儿,她刷脸卡都能把人弄来。
到时候还可以去奉先的驻地路过一下,跟他借点人,哎,要是能把奉先也给捎带上就更好了。
曹旭跟郭嘉说这话的时候郭嘉差点被吓炸。
将军不可!
郭嘉连忙拉住曹旭:谁都能去,唯有吕布不能去!
别忘了吕布是怎么来的青州啊,让他去了事qíng就闹大了好吗!
曹旭瘪瘪嘴:好吧,那就不带奉先玩。
纪衡虽然没能拦着曹旭不让她去,可纪衡对于这事心中也是担心的,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对曹旭问道:虽然我原本不该担心这个,可毕竟我想说,你的武艺都恢复了没有?
曹旭很诚实的摇头:还没有。
毕竟之前是有近十个月的时间不能动刀枪了,练武这种事,一日懈怠都要手生,更何况曹旭还闲置了那么久。
曹旭这话说出来,虽然诚实可也让纪衡皱了眉头:没有你就去?来福,你听我说,这事不必急于一时,而且你跟孟德好好讲讲,说不定可以让其他人去呢。
可他紧接着就听见曹旭说道: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过只要不是跟奉先还有我小师叔他们打起来,就没人能赢我!
纪衡:
彻底给曹大爷跪了!
大爷你的武力值到底有多高!
曹旭眨眨眼:虽然没有十成十的恢复,不过至少八。九成还是有的,也差不多啦。
纪衡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算了,你想去就去吧,我是肯定拦不住你了。
与此同时,曹cao那里也来了一位客人。
若是纪衡在当然是听说过这位的大名的,或者说,他不仅听说过,他与这位还算是认识的,并且关系不错。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纪衡特意跑去颍川也没给忽悠来的人,荀彧的大侄子。
荀攸。
曹cao虽然不认识荀攸,但只看这姓氏就知道是颍川荀家的人,毕竟他也听纪衡提起过,当初荀彧来的时候,纪衡就对他说荀家还有一个荀攸,不输荀彧。
纪衡这人虽然有时候让曹cao觉得反应迟钝或者一惊一乍的,总之是有点扯,但在这种事qíng上他向来是不开玩笑的,由纪衡向曹cao推荐的人选,哪怕是年轻如徐庶戏志才等人,曹cao也得承认这些人已经qiáng过其他人太多。
在人才的事qíng上,纪衡说话是不打折扣的。
纪衡说荀攸是不输于荀彧的人才,那么曹cao也就相信一定是这样的。
荀彧之才曹cao已经见识过了,就连陈宫在见到荀彧之后都说自己比荀彧差之远矣,那么能够得到与荀彧相同评价的荀攸又是如何呢?
曹cao很快就亲自见识到了。
原本曹cao只是想要试试荀攸,因此便把自己手上正难办的事qíng说给他听,询问他的意见。
荀攸听后一笑:此乃好事!
曹cao一愣:好事
他心中不由的有些疑惑,想着纪衡这该不是看走眼了吧?
曹旭这事明明是个麻烦事qíng,怎么能说是好事呢?
荀攸道:主公之前不是正在为刘备的事qíng而生气吗?
之前曹cao可算是被刘备坑了一把,这一点有智商的基本都看出来了,也知道曹cao肯定为这事憋屈。
因此荀攸的说法是:既然拦不住,那么便不要拦了,这事虽然难办,可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当下他就把自己的想法给曹cao说了。
曹旭这一战可以打,唯一的麻烦其实是皇帝的问题,因此只要想要怎么避过皇帝的事qíng就可以了。
若是胜了自然是该去长安拜见天子的,否则过长安而不拜,这就是将军失礼,人家要说将军目无天子了,可若是将军败了,不得不撤兵而走呢?
曹cao皱着眉头:也不能去了就冲着打败仗去的吧?
荀攸道:并非是打败仗,只是在合适的时候败退而已。
话说到这里曹cao眼睛一亮,他显然已经想通了。
不仅仅是曹cao,帐中其他人,明白过来的也不禁抚掌而笑,程昱便说道:公达果然大才,主公,此事照此办理应当稳妥了。
曹cao点点头,刚想给临淄那边传令,可紧接着荀彧的加急信件就到了。
总结一句话。
老大,你妹妹带着一群打手跑路了,你给个主意呗?
曹cao抽了抽嘴角:我就知道会这样。
所以他之前就说这事必须尽快决定不能拖延嘛,否则曹旭肯定跑路。
这么想着,曹cao除了给荀彧回信之外,又让人快马去追曹旭,让她先不忙着去司隶,而是去吕布那里一趟,顺路补充点人马。
只三千人是不够的。
曹cao虽然没打算搞个大新闻,但让曹旭只带三千兵马就孤军深入司隶,这种事他也gān不出来。
当然,为求灵活机动,因此人数也不会太多,曹cao给定了五千人,另外的两千这时候让曹旭回临淄也是不可能了,于是便gān脆让她从吕布那里补充好了。
反正她跟吕布关系好,想来都是不会介意的。
最重要的,曹cao也没忘了把荀攸的计划派人给曹旭说清楚了。
郭嘉接到这消息的时候直接看乐了:哎,我说这个荀攸啊,跟我还真是默契的很呢。
巧了,他的大致计划也是这样的。
吕布对曹旭确实是很支持的,他甚至表示只要曹旭有需要,想要多少人马尽管跟他说!
高顺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吕布揽着曹旭的肩膀:咱们自家兄弟,谁跟谁啊!
高顺:
谁跟你是自家兄弟了!
你看清楚在说话好不好!
他觉得吕布遇上曹旭之后的画风简直让人绝望!
但甭管咋说,吕布确实很热qíng的赞助了曹旭两千兵马,让她去打司隶了。
而曹cao那边也算好了时候,很配合的放出消息来,就说之前曹cao停战不和陶谦打,那跟刘备那个空会画大饼的大忽悠可没关系,曹cao是接到了消息说匈奴人入侵,于是要空出手来对付匈奴人了。
这是民族大义!
刘备却在此时借着这种机会来装好人,简直就是看不起天下人的智商,真以为大家都很好骗啊。
而且这不是摆明了欺负曹cao么?
想通过踩曹cao来抬高他自己?
这消息放出来,刘备的脸上顿时就不好看了。
不可否认,他给曹cao写那封信,并且把这事公开出去,这确实是有私心的,不过他没曹cao想的那么yīn暗,他并不是为了黑曹cao,他只是单纯的想给自己刷声望而已。
反正到了这种时节了,眼看着曹cao占不到便宜,他怎么可能继续打,肯定得暂时停战呀,刘备看中了这一点于是给曹cao写了信。
这也确实很有效,他之前在徐州,虽然名义上是来给陶谦帮忙的,可实际上徐州的各大世家都瞧不起他。
不过是两千兵马而已,这也好意思过来充大头?
可在他写了那封信,并且曹cao也真的停战之后,大家对他的态度瞬间就变了。
有点智商大概能琢磨出点意思来,不过也不会到处宣扬着跟刘备过不去,再说了,这事qíng显得刘备厉害,而刘备现在正是他们自己这一边的,这对鼓舞士气也是很有好处的嘛。
至于说不知道的,大概就真的以为刘备很厉害,一封信就能吓住曹cao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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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时候曹cao的这一公开表态,顿时就让刘备成为了笑柄,甚至比之之前还要不如。
人家都要说,他刘备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把自己和名满天下的曹cao相提并论,曹cao宽宏大量不跟他计较,他还真的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真不要脸!
这事刘备和关羽为了大局尚且能忍,可张飞不行,他在徐州数次因为听见人家讥笑刘备而与人发生冲突了。
刘备当然不能不管自家兄弟,可他护着张飞也就得罪了徐州的其他世家,于是刘备在徐州的日子越发难过起来。
陶谦原本还很热qíng的将他留在下邳,最后却对刘备说,要不我拨个县城给你驻兵吧。
这话其实摆明了就是不让刘备留在身边了。
刘备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此时他不能后退,去了后方那就更像是他心虚胆小了,越发显得他仿佛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一样,而且他当初可是说了来给陶谦帮忙的,这时候曹cao虽然停战,却未退兵,刘备怎么好往后躲呢?
可若是向前,两千的兵马是不能给抵挡曹cao的,因此名义上是拨了个县城给刘备,可实际上刘备在城中并不能占据主导权,因为陶谦的其他兵马也会在此驻扎。
刘备憋屈了,曹cao就开心了,尤其是听说刘备最后被陶谦打发去了一个小县城的时候,曹cao更是开心的大笑。
他就要笑!就是要跟刘备计较!
就是这么小心眼,咋地!
当然,笑是笑了曹cao还是得感激荀攸的:还是公达先生厉害,不动声色之间,不仅帮我解决了头疼的问题,还给刘备添了堵,更是离间分化了陶谦的力量。
陶谦上次能够伤了太史慈,靠的就是关羽厉害,可刘关张向来同心,这次陶谦把刘备打发去了小县城,又对张飞多说了几句,关羽张飞以后难道还能为陶谦尽心作战吗?
另一边的曹旭却已经遇上了匈奴人。
这一遇上就让曹旭红了眼睛。
他们遇上的实际是小股的匈奴人,算是单独行动的小队。
现在匈奴人在司隶作乱,而李傕郭汜却又放任不管,于是匈奴人更加嚣张,他们分作小队,都骑着马,行动敏捷如风,到了一地便烧杀抢掠一番,抢不走带不走的,或是杀死或是烧掉,上至老人下至孩童,一个都不放过。
普通百姓手无寸铁,不要说抵抗,甚至连跑都跑不过这些骑着马的匈奴人,甚至有匈奴人将这些普通百姓的脑袋割下挂在马上,来显示自己杀了多少人,作为勇士的标志,这一做法很快在匈奴人内部盛行起来,大家在外出的时候都将杀死的人脑袋挂在马上带回,然后互相比较看谁杀的比较多。
曹旭遇上的,正是一股匈奴人小队在屠杀。
这个小村子已经远离长安,因此人烟稀少,曹旭之前看见的,就连田地都十分贫瘠,由此也可以预想此地的百姓生活有多么不易,而此时看到村中房屋,也不过十余家,男女老少加起来恐怕都不超过百人的小村子,此时正燃起大火,村中一片哭喊之声。
他们在村口便见到了倒在地上的男人尸体,没有头颅,胸腹被刨开,内脏流在了地上。
郭嘉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直接就愣住了。
曹旭却是一股火气直冲大脑。
她压根不需要询问郭嘉的意见,所下的命令也只有一个。
杀!不留俘虏!
她身边跟着的士卒除了青州人,也有吕布带来的并州兵,并州也是常年受到外族侵扰的地方,这些士卒所经历的事qíng说起来,都能写出一部被外族欺压迫害的血泪史来,此时看到这样的场面也是个个红眼,曹旭一声令下便尽数冲了出去。
曹旭带来的兵马有数千人,而在这村中作乱的匈奴人不过三四十个,自然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悉数斩杀。
曹旭那句不留俘虏的话根本就是多余,面对眼前的qíng况,就算她说了要留,这些愤怒的士卒们也不会留下一个活口的。
只是这村中最后剩下的不过是弱女子三五人罢了。
曹旭叹了口气:行军不好带着他们,留下一些粮食钱财给她们吧,去哪里都好,别再留在司隶了。
至于说村中已经死去的那些,此时也无法一一让人辨认,最后只好挖个坑埋下,立了简易的墓碑而已。
至于说那些匈奴人,一把火烧了了事。
直到这时候曹旭才有空去看郭嘉,此时的郭嘉早就不复刚出青州时的轻松,见曹旭有些担心他,郭嘉自己也是苦笑一声:我之前只想着立一份功劳回去,也好不让人小看,可匈奴之恶,比之huáng巾更甚啊。
他当初见识过huáng巾之乱的景象,本以为那就是人间地狱了,现在才知道,那远不是最可怕的事qíng。
难怪曹旭从吕布那里调人的时候,听说是去打匈奴人,士卒们个个积极,都主动表示要跟曹旭一起去。
临行之前,那些没能跟着曹旭走的,还特意给兄弟们上了送行酒。
郭嘉想着,以并州的环境来说,这些士卒们恐怕也都是饱受异族之苦的。
之前伯瑾先生说我还没有准备好,我尚且不服气,现在看来倒是我太高看自己了。
曹旭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行啦,我们还是早日赶去长安才好,这里距离长安还远着就已经是这样的景象,长安附近恐怕更是
只会比这里更惨而不会更好吧。
蔡琰的父亲是当世有名的人物,天下的读书人都听闻过蔡邕的名声,蔡琰是蔡邕的女儿,从小饱读诗书,蔡邕便说这个女儿的学问是男子也比不上的,后来蔡琰嫁的也是河东卫氏,却没想到她才嫁过去不久丈夫就去世了,蔡琰因此被说克夫,因而夫家容不下她,蔡邕疼爱女儿,于是就将蔡琰接回自己身边。
董卓作乱洛阳的时候因为要拉拢读书人,因而也假惺惺的做出过一些爱才的事qíng来,比如他对蔡邕就颇为厚待。
蔡邕不屑与董卓为伍,却也无法反抗,于是只好顺从,后来董卓迁都长安,自然也是把蔡邕给带上了。
可没多久,董卓为王允所杀,长安仿佛看到了希望,蔡邕也是这么觉得的,连带着蔡琰都觉得以后的日子要好过一些了。
蔡琰貌美又有才名,蔡邕为了保护蔡琰,甚至不许她出家门一步。
董卓死了,蔡琰自然也是松了口气,却没想到还有比董卓更大的劫难在等着他。
因为董卓曾对蔡邕颇为厚待,因而蔡邕在董卓死后便有些心qíng复杂,于是感慨了几句。
却正是这几句话为他引来了杀身之祸,王允为此大怒,将蔡邕下狱,那时候的王允是诛杀董卓的功臣,朝中上下自然都是他说了算,蔡邕最后死于狱中。
当然,因为王允的行事作风他自己也很快被人gān掉了。
如果说王允连蔡邕那样的人都容不下的话,他还能容得下谁呢?
因而那些曾经与董卓有过jiāo往的,几乎人人自危,最后大家gān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提前动手gān掉了王允。
可王允如何蔡琰根本无心感叹了,她失去了父亲,从此孤身一人,在凶险的长安更加孤苦无依。
蔡邕是个清廉的人,他虽然官职很高,可家中财产却并不多,当年董卓赏赐给他的东西,他也多数拿去救济别人了。
但到底蔡琰在长安也勉qiáng能够过得下去。
可蔡琰并不想留在长安,蔡邕已死,她已经没有什么牵挂,因此便想带着父亲回老家去。
对于蔡琰来说,离开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十分困难。
她若是孤身一人离开自然轻松,可蔡邕却为她留下了数千卷的书籍。
董卓迁都长安的时候打算火烧洛阳,当然了,董卓并没有什么保护文化保护书籍的概念,还是蔡邕据理力争才带上了一些,而之后因为一路被人追赶虽然那时候大家并不打算真的gān掉董卓,也不想跟他硬拼,但做个样子还是要有的,可就算是这样,因为一路不易,于是带出来的书籍又散落遗失了不少。
等到了长安,蔡邕是不敢把这些书jiāo给董卓的,他知道董卓不会爱惜。
好在董卓压根不在乎书籍如何,因而蔡邕自己留下那几百车的书籍他也懒得去管,反而对蔡邕更加放心,觉得他除了书也没啥其他出息了。
这些书比之当年洛阳的藏书不过沧海一粟,可对于个人来说,也是好几百车的书籍呢,再加上蔡邕自己也很喜爱藏书,自己家中也有数千册的藏书,于是他就给蔡琰留下了一个大难题。
要怎么带着这些书回老家?
蔡琰是不会放弃这些书的,受蔡邕的影响,她也十分爱惜书籍,更何况这些书几乎是蔡邕一生的心血了,当年在迁都的时候,蔡邕完全是豁出xing命也要保护这些书籍的架势,蔡琰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些呢。
于是蔡琰的行程就因此耽误下来,直到最近她才终于安排好一切,能够带上这些书籍一起回去。
当然,为此散尽家财是难免的,不过蔡邕在老家倒也有些产业田地,蔡琰回去糊口度日是不愁的。
此时已经是冬季,蔡琰也知道这时候走并不是一个好时候,可她没有其他办法。
蔡琰聪慧,她已经看出此时的长安,李傕郭汜两人虽然表面一体,可实际上已经开始产生矛盾,此时若是不走,日后恐怕就再也走不了了。
至于说冬日道路艰难,这一点比之李郭二人,还算是一个可以克服的困难。
可蔡琰怎么都没想到,她这一走却刚好遇上匈奴人入侵。
带着那近千车的书籍,蔡琰就算是想跑都跑不掉。
身边婢女一再劝说她不要管那些书了,逃命要紧,可那是蔡邕一辈子的心血,蔡琰怎么可能让父亲的心血毁于一旦?
想也知道,这些匈奴人是不会爱惜书籍的,这些书卷若是落到他们手上,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当做柴火烧了。
再说了,就算是想跑又能如何呢?
他们乘坐的是马车,拉车的马也不是什么宝马良驹,如何能够跑得过匈奴人的骑兵?
蔡琰几乎要绝望了。
即使他们奋力逃命,可最后还是被匈奴人追上,蔡琰的婢女为了保护她冲了出去,而后蔡琰听到了前面车夫坠地和马匹嘶叫的声音。
再然后就是混乱的马蹄声和厮杀声音,直到一蓬鲜血直接浇在了蔡琰的车帘上。
蔡琰毕竟只是弱女子,她能做的只是缩在车里,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让自己不要惊叫出来,期望外面的人以为这车是空的而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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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琰几乎分不清过去了多久,直到车帘被一双染血的手拉开,外面的光线透了进来。
然后她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已经没事了,出来吧。
声音不高,语气被尽量放的温柔,来人在安慰她,而且这女子说的是汉话!
蔡琰颤颤的放下捂着嘴巴的手抬眼看去,就看见一个脸上溅着血迹的女将正打着车帘对她微笑,虽然脸上带着血,可却不见半点凶恶,见她看过来笑的更加温和,然后伸出手:你是不是吓得不能动了?来,手给我,我拉你。
蔡琰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周围的战事已经结束了,剩下的是正在打扫收拾战场的青州兵马。
曹旭问她:你是谁啊?怎么一个女人家在这里?不知道外面很危险么?
蔡琰此时已经勉qiáng镇定了qíng绪,闻言回答道:回将军的话,小女正是要带着父亲的灵位回去老家的,却不想路上遭此劫难,多谢将军搭救。
曹旭看看她车队所带的书籍有些感慨:你是谁家的女孩子呀?居然这么多书。
曹嵩那么多有钱,也会买书装bī,可他们家也没有这么多书啊!
蔡琰答道:家父正是蔡邕。
曹旭听到这话惊呼一声:蔡伯喈啊!
她看着蔡琰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哎,我哥哥跟我说过好多你父亲的事qíng呢,他是个很厉害的人,学问也好。
嗯,说起来,曹cao也算得上是蔡邕的粉丝来着,当年曹cao和蔡邕都在洛阳的时候,曹cao也曾多次去拜见蔡邕。
想到这里,又想到蔡邕已死而蔡琰现在是真正的孤身一人了,曹旭就说道:现在世道乱,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啊,更何况还带着这么多的书,刚好,你跟我去青州吧,我可以保护你啊。
这样说着,她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啦,得去找扎营的地方,你先跟着我住一晚,不介意吧?
蔡琰摇头:多谢将军。
听到这话,曹旭在马上对她伸出手:来,上马,想你也不会骑马,我带着你好了。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下,正在天边洒出最后一抹金红的霞光。
蔡琰抬头看去,却觉得眼前骑在马上的女子,比天边的霞光还要更加绚烂几分,那是她从未想过的样子。
或者,比起日暮的霞光,蔡琰更愿意将眼前的女子比作早晨的朝阳。
带上蔡琰,曹旭又对左右将领问了几句,定下安营的地方便上路了。
只是路上她又不由的皱起眉头。
然后蔡琰就听见曹旭对她说:你不要紧张啊,身子这么僵硬,我跟你说,我哥哥和伯喈先生是老相识,我也不是坏人,嗯,前面还有一段路呢,你要是累了,就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儿,到地方了我再叫你。
曹旭想着,蔡琰毕竟与她不同,经历了今天这种事,还是好好休息一下比较好吧?
蔡琰听着这样的话,终于还是答了一声:多谢将军。
然后她轻轻的靠在身后人的怀里。
盔甲坚硬冰凉,蔡琰却觉得安心了不少。
第91章
对于蔡琰来说,青州曹cao算是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当年在洛阳的时候,曹cao虽然时常去拜访蔡邕,可那时候的蔡琰年纪尚小。
要说起来,蔡琰比之曹旭还要小上几岁,因此与曹cao之间也不过是偶尔听得蔡邕提起过几句而已。
也幸好蔡琰不仅仅是聪慧,记忆力也很好,因此倒还记得曹cao早年曾来自己家里拜访的事qíng。
若是换了别人,那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qíng,且也不过是随口说起的一两句,这时候恐怕早忘了。
只是早年的曹cao蔡琰几乎没有听说过多少事qíng,至多也就是那时候曹cao打死了蹇图,让他在洛阳的名声大涨而已。
可近些年曹cao的名字蔡琰却听得多了。
要说起来,青州的曹cao也是北方实力较qiáng的一家了,听说之前正是他和冀州的袁绍联手击败了公孙瓒。
可那也是很遥远的事qíng。
曹cao远在青州,蔡琰还在洛阳,他们之间又没什么jiāoqíng,因此对于这些事qíng蔡琰也不过是和其他消息一般,只是随便的听了也就罢了。
比之曹cao,曹旭却又不同。
如果说之前曹cao还被蔡邕提起过几句的话,曹旭那时候年纪又小又没什么名声,自然是不为人所知了。
直到huáng巾之乱曹旭砍了波才,又因为曹嵩找皇帝运作一番,居然允许曹旭去做将军了,因此曹旭的名字才为人所知。
之后蔡琰就越来越多的听到这个比自己稍稍年长几岁的女子的消息。
讨伐董卓之战,曹旭砍了牛辅的消息传回洛阳的时候,董卓震怒,可其他人却都暗自叫好,说这事gān得漂亮。
牛辅是董卓的女婿,平日里可没少仗着董卓的权势做坏事。
可如果说牛辅的事qíng只是小试牛刀的话,之后曹旭与吕布的一战就真正让她为天下所瞩目了。
就是在长安的时候,蔡琰也听说了公孙瓒手下三员大将打的袁绍无还手之力,最后向曹cao借了曹旭去才扭转乾坤。
民间的传言大抵如此,总是越传越神乎的,曹旭的名字,更多的是与一些传奇一般的事件联系在一起。
可这也让蔡琰记住了她。
蔡琰觉得,很难有人在听说了曹旭的事qíng之后不记住这个女子的。
这样的人太过特别,这样的事qíng也太过传奇。
但不管怎么说,对于蔡琰来讲,这些事qíng也不过是听过而已,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与曹旭有所jiāo集。
在蔡琰之前的设想中,她带着父亲的全部心血回到家乡去,那里有蔡邕之前置办的一些产业,虽然微薄,可也足够她一个女子衣食无忧,她平日里便看书弹琴,日常照料那些书籍不让它们有所损毁还有蔡邕生前留下的文章著作她也要重新整理记录,不能让父亲的心血付之东流。
她可以一个人就这样生活,直到终老。
蔡琰并不觉得这样的人生会枯燥乏味,也不觉得孤寂可怜,如果真的能够如此安定的了却一生,也是一件幸事了。
现实却与她开了个玩笑,她带着父亲留下的书籍返回家乡,却正好遇见匈奴作乱。
然后在她最绝望的时刻,她遇到了曹旭。
蔡琰靠在曹旭的怀里,她不可否认的一件事qíng是,他确实为此感到安心了。
而曹旭提出的邀请她去青州的话,蔡琰觉得自己也是无法拒绝的。
那些书籍留在她的手中不过是藏之高阁,但若是送去青州,却能够让他们发挥原本的价值。
蔡邕保存下来的书籍中不仅仅有着思想文化类的书籍,更有天文历法山川图志农耕水利等等相关的专业书籍。
更何况,就算不提这些书籍的归宿,蔡琰也不由得想到,她自己的归宿又在哪里呢?
她早已没有什么容身之处了,经过了今天的事qíng,也证明了她之前所想的,自己带着写着东西回到家乡去的想法太过天真。
她低估了这个乱世。
在这种时候曹旭邀请她去青州,她又如何能够拒绝呢?
才这么想着,蔡琰却感觉到马匹的行进速度暂缓,然后曹旭松开了手中拉着的缰绳,她才刚有些疑惑,便有着带着体温的东西盖上了她的身体。
那是曹旭的披风。
蔡琰回过头,她看起来有些疑惑:将军?
曹旭帮她把披风裹好,然后说道:是我之前疏忽啦,现在天气这么冷,你坐在马前这么chuī冷风怎么能行呢。
蔡琰的衣服虽然厚实,但也也只是适合坐在马车里,抱着小手炉时穿着,并不适合马上。
曹旭看着蔡琰笑:这样是不是暖和多啦?
她的披风是上好的皮毛,在领口处还有毛绒绒的一圈滚边,蹭在脸颊上格外的温暖舒适。
蔡琰却道:将军自己也是冷的吧?我不过一普通女子,冻一冻也不妨事,将军才更应该保重身体。
这样说着,她就要伸手去解身上的披风。
曹旭按住她的手:你别忙啦,我没那么冷的,而且我身体好的很,chuī这点风也没什么,你不要生病了才好。
她的手掌gān燥温热还有些粗糙,蔡琰垂眸就看见曹旭的手和她的有着鲜明的对比。
她的手修长白皙,仿若无骨,看起来就是一双养在深闺的女子的手。
曹旭的手同样好看,她她却显得更加有力,大概是因为之前的那场战斗,曹旭的手上并不gān净,有黑一块灰一块的斑驳痕迹,还有被抹开之后已经变得暗红的血痕。
蔡琰没有看到伤口,猜测那些血迹应该是别人留下的。
曹旭的手上带着薄薄的一层茧,虽然并不过分粗糙,却也并不那么细腻,可此时正是这样的触感让蔡琰莫名的安心。
曹旭见她低头看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自己的手缩了回来,却还是看见蔡琰白皙的手上被她的脏爪子留下了一点灰黑的印子。
曹旭笑的有些尴尬:那个,对不起啦,把你的手也给弄脏了。
哎,果然才女的手跟她就是不一样呢。
蔡琰的手是握笔的,能够写出优美的文章,也有好看的字迹,至于说曹旭她大概只能把手中的大刀舞的好看点。
蔡琰听到曹旭的话却是一笑:不碍事,我该感谢将军的。
这么说着,她拿出帕,拉起曹旭的手帮她擦了擦。
虽然还是有些痕迹留下,但到底要比之前gān净多了。
这样就好了。
曹旭嘿嘿两声,然后说道:还得赶路呢,我们继续走,你要是觉得冷,就背过身子来,面朝我,我家伯瑾说,冬天的冷风最凶了,chuī在女孩子的脸上不好的。
蔡琰一笑:多谢将军了。
不过,能够说出那样的话,想来曹旭的丈夫也是个有趣的人。
难怪能成一对呢。
这么想着,蔡琰微微侧过身子,将脸靠在曹旭的胸口,披风的领子一面挡住了寒风,一面也为她隔开了冰冷的盔甲,倒是舒适不少。
由于目前的qíng况是行军在外,因此如同曹旭所说,蔡琰只能喝曹旭住在一起。
好在曹旭作为主将营帐也比较宽敞,再加上她之前也是一个人住,因此多个人也不觉得挤,完全能够住得下。
不过chuáng就比较简易了,石头和木板拼起来,下面垫上被褥,就是她今晚休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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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琰之前放在马车上的东西倒是也都被收拾好了拿过来,此时正放在她的chuáng上。
很快又有亲兵点好了火盆放进来,帐中慢慢也暖和起来。
蔡琰正疑惑怎么不见曹旭,曹旭就已经端着两碗汤进来了。
来啦,姜汤。
她给了蔡琰一碗,自己留了一碗。
现在天冷,军中就给大家每日都做姜汤,分着喝了不仅暖身子,也不容易生病。
毕竟比起吃药,喝姜汤就显得便宜多了,而且在冷天,一碗热热的姜汤喝下去,整个人都会暖起来。
蔡琰谢过,然后端着碗小口的喝了。
她的动作极为秀雅,曹旭必须得承认,跟蔡琰在一起,她真的显得挺爷们的_(:3ゝang;)_
喝完了姜汤,曹旭对蔡琰道:等会儿大概还不能睡,我有些事qíng要商议,不过我懂你们女人家的规矩的,不随便见外面的男人嘛我刚让军中工匠做了木架子,这东西简单,找点树枝就能做好,到时候给你这边挂起帘子,你不要出来就行了。
果然,没多久曹旭要的木架子就送来了,果然是简单的树枝拼装在一起,甚至外面的树皮都没有去掉,显得格外朴实。
三个架子挂上布之后简单的围成一个半圆,蔡琰就在这里。
曹旭那边果然很快来人,她一个个的询问,又一个个的吩咐了任务,然后才让他们离开。
最后倒是有一人没走,不是别人,正是郭嘉。
郭嘉来找曹旭的原因也挺简单的:将军,之前我们带回来的那些书怎么办?
行军路上多带个女人倒也罢了,反正军中也不全是战斗人员,还是有伙头兵之类的存在的嘛,蔡琰既然是蔡邕的女儿,考虑到蔡邕死的实在可惜,他原本又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因此郭嘉也不反对带上蔡琰。
总不能见死不救。
这和曹旭之前遇上的那些村中妇女不同,那里距离长安还远着,距离匈奴人也远着,因此她们自己走也没什么,可到了如今的地界,把蔡琰那么一个貌美又柔弱的女子一人丢出去,那跟害死她也差不多了。
只是带上蔡琰容易,带上那么多书却不容易啊。
那可是近千车的书籍!
车队超长的!
否则蔡琰也不至于为了他们拖延到这时候才勉qiáng能走了,之前可不就是为了这些书张罗cao心么。
郭嘉看着那一车一车的竹简,简直在心里把纪衡感激了十万八千次。
纸张什么的,真的太重要了啊!
当然,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总不能带着这近千车的竹简去跟匈奴人gān架吧?
曹旭对这些书总得有个安排。
提起这个,曹旭自己也叹了口气:总不能丢掉啊,我虽然书读的不好,但也知道这些是很珍贵的东西。
书籍是非常宝贵的财富,只有董卓那种傻bī才会随意损毁。
郭嘉道:所以我才说这是个麻烦,若是能直接丢掉,那倒是容易了,将军,这些书籍会严重拖累我们的行军速度,我们之前也说好了,这一战打的就是快准狠,必须保证我们自己的机动能力,否则我们这五千人如何能够对抗匈奴的大军?我们能做的只有击中他们的痛处,然后快速抽身。
可如果带上这些书和匈奴来去如风的骑兵比起来,他们这简直就是蜗牛似的速度,不狠狠地揍他们一顿,匈奴人那可不就是脑袋坏了么。
好吧,要郭嘉说,就算是脑袋坏了的,也不会放弃这种明显的好机会。
蔡琰听到这里不由的握紧了手,但她没有说话。
她很清楚此时的qíng况,一味的哭求曹旭留下这些书除了qiáng人所难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这样的事qíng是要外面那些士卒们用xing命去弥补的。
蔡琰想道,那些人能够在如今的qíng势之下还追随曹旭前来攻打匈奴人,保卫国家,这些都是有义气有热血的民族英雄们,他们怀抱着一腔热血而来,她又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来,让这些英雄们为了她而牺牲xing命呢?
他们与匈奴人作战,已经是冒着生命的危险了。
书是死的人是活的,国家是有了这些英雄们才得以延续和保存。
所以蔡琰说不出那种哭求的话,她无法对曹旭开口让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那些书籍。
书籍确实珍贵,可难道外面那些将士们的xing命便不珍贵吗?
更何况,护不住这些书是她的无能,她如何能够对别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可纵然心中明白这样的道理,那些书却也是蔡邕一生的心血啊。
她以后恐怕是无颜面对父亲了。
这么想着,蔡琰却听见曹旭说:不管怎么样,这些书不能丢,如果尽是些酸儒文章我倒是懒得管了,可你看过没?那些书里面有好些是有用的呢。
这些书籍中有不少来自当初洛阳的皇室收藏,可见这些书籍的珍贵。
如果是科学技术类的书籍,那必然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技术才被记录下来,保存在洛阳皇宫的。
这年头,很多技术并不是不发达,只是最尖端的技术都掌握在朝廷手里,外面的工匠们,寻常是学不到的。
郭嘉也赞同这话:这一战便是一无所获,只得了这些书籍也是值了。
蔡琰听到这里稍稍松了口气,看起来曹旭是想要保住这些书的,那么就还有希望。
但怎么保住却也成了问题。
因为想要保住这些书是要冒风险的,可就算曹旭愿意,那些一心想来打匈奴人的将士们会愿意吗?
郭嘉道:这一点将军倒是不用愁了,我之前正听士卒们说过这事呢,大家对蔡小姐都敬佩的很。
这话让曹旭有些惊讶了。
等她问起,郭嘉就给她解释道:之前人家问我蔡邕的女儿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一听这个就偏要带着人家走了,我就给他们解释了一下,又说起蔡小姐也是当世才女,学问好的很,于是他们就更加佩服了。
大概的qíng况是,如果这事放在一起,士卒们要说读书的都是酸文人,手上没两斤力气偏偏还斤斤计较酸了吧唧的,咱们纯爷们真汉子就瞧不起这种人。
可最近由于青州的教育问题,士卒们不这么想了。
尤其是吕布军中来的那些,原本他们生活在qiáng者生存的并州,瞧不起文弱读书人的想法比中原地区更甚,但最近不是考试么大家发现,论读书,他们的纯爷们真男人高顺高将军也是很厉害的。
哎,原来读书做学问和做男人不冲突啊?
然后他们很快又发现,读书也是一件很难的事qíng,他们无所不能的战神,天下无双的吕布挂科挂到差点抱着高顺的大腿哭泣。
吕布今年chūn天的时候再次挂科,虽然曹cao没撸了吕布的兵权让他滚去青州学馆补课,但这不也没带着他去打陶谦么?
从此吕布狠下决心,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今年大家时不时的就可以看到吕布抱着书往高顺房里跑,去了之后一整晚都不出来。
据巡夜兄弟透露的消息,他们吕大将军,每次都熬夜到很晚才能睡。
当然,这也是有成效的,之前一次考核,吕布虽然依旧没通过,但那是因为考核需要至少两门科目及格,吕布这次至少还及格了一门呢!
而他们这些普通的士卒们,虽然不需要去读书考试,却也有技能考核。
按照纪衡的话说,道理将不出来,但你至少得会用会修吧?
于是大家学习新器械的时候,时不时的吕布也会过来,看着实物学习。
当然了,在纪衡面前学霸不起来的吕布,在文官面前就是个学渣的吕布,在普通士卒面前还是很厉害的,他就显摆似的给大家讲过简单的道理。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读书人这么厉害啊。
考虑到吕布那至今低空飘的成绩,原并州的士卒们,对于读书好的人顿时都肃然起敬。
你看,就连吕将军都被难住啦!
当然了,连带效果就是,高顺一时成为了士卒们心目中的新一代男神。
我们高将军超棒哒!
这种效果反应到这次的事qíng上,出现的qíng况就是蔡琰因为学问好,不仅没有因为她是个弱女子而受到大家的轻视,反而让士卒们很佩服她了。
哇,我们吕将军看起来那么高大威猛的都学不好的东西,那个看起来小小的柔弱女子居然都会!
而且郭嘉郭军师也说了,蔡琰的学问,青州好多大学问的人可能都比不上呢。
这太厉害啦!
蔡琰比吕布还要厉害呢!
最后大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于是看着蔡琰顿时就不一样了。
曹旭抽了抽嘴角:我都不知道,考个试而已,居然还有这么大的用处?
郭嘉也挺无语的:就这一点我最佩服伯瑾先生。
每次纪衡gān点啥,他自己特淡定,一点感觉都没有,觉得寻常小事而已,但别人早就被他折腾的jī飞狗跳了。
这简直就是不动声色之间就能杀敌千万啊!
至于说之前纪衡吓唬吕布的事qíng郭嘉后来也知道了,反正从那之后吕布看见纪衡就有点怂。
也是心疼。
好好的一个天下无双的绝世猛将,就这么被纪衡用一份化学试剂和几张考卷给吓到了_(:3ゝang;)_
好了,话题扯回来。
因为士卒们对蔡琰的认同度很高,因此郭嘉觉得让士卒们愿意去保护这些书并不是个问题,也不会因此影响军心和士气。
只是
就算是这样,仗怎么打也是个问题啊
这倒是实话呢。
郭嘉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我倒是有个想法,将军,我们之前的计划可以稍加改动一下
可说到这里郭嘉又停住了,他对曹旭说到:只是,这样的话,却要用那些书籍做一次诱饵了,这是要冒风险的,不知蔡小姐那里
书是蔡琰的,万一人家不同意呢?
曹旭刚要说话,蔡琰就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多谢将军,多谢军师,那些书籍是家父一生心血所在,但蔡琰愿意相信两位,此事但凭将军做主。
曹旭看着她:你想好了?
蔡琰抬头望向曹旭,她的眼神坚定:我相信将军。
曹旭却说道:话虽然这么说,但你还是应该慎重一点,有时候我哥哥都觉得我胡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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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蔡琰道:还有时间,你考虑一晚,明天早上再告诉我答案,这件事一旦决定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郭嘉听到这里站起身: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他虽然有了想法,但因为是一时灵感闪现,还只是个粗糙的框架,此时曹旭给蔡琰时间,郭嘉刚好也回去好好思量一下,把计划完善起来。
郭嘉离开后,曹旭叫了蔡琰一声,蔡琰却道:我字昭姬,将军就这么叫我吧。
曹旭听到这话却眼睛一亮:真巧呢,我字元昭,也有个昭字,我叫你昭姬,你也叫我元昭好啦。
蔡琰抿唇一笑:是。
人都说灯下看美人,蔡琰不仅颜色好,身段也好,她不像曹旭那么高挑,却纤细婀娜,自有一种柔美,但她又不是弱柳扶风的那种柔弱,蔡琰的气质文且静,却又在这种文中带上了一丝刚qiáng不屈。
能够在父亲去世后撑起家中大小事务,又能够在此时堪比龙潭虎xué的长安保住自己,并且成功带着那么多书籍离开。
蔡琰必然是聪慧且坚qiáng的。
曹旭不喜欢弱柳扶风的美人,总觉得那是一身的病歪歪气质,不懂哪里好看了。
倒是蔡琰这样的,虽然不同于她之前欣赏的那些英武阳刚之气,却也让曹旭惊艳。
我们互相叫对方的字,那就是朋友啦。
曹旭说道:我之前还没有和女子jiāo换,称呼过对方的字呢,现在看来也很不错。
她很真诚的夸赞蔡琰:赵姬你人美学问也好,跟你jiāo朋友真好。
蔡琰面上微红:将军过誉了,以我看来,将军才是真正的女中豪杰,我倒是更加羡慕将军呢。
曹旭活出了一种她完全不敢想的生活。
而且
若是她能够如同曹旭一般,也许遇上事qíng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无力了。
说到这个,曹旭却是眼前一亮:对了,既然jiāo了朋友,我有礼物给你!
她跑去自己的随身行李里翻找了一下,给蔡琰拿过一把小巧jīng致的匕首来。
给你防身用。
这其实是曹嵩弄来给曹旭防身的,因为女儿爱武,因此曹嵩对兵器总是多关心一些,如今他在青州养老,有更多的空闲,倒也真的搜罗了不少好东西,这匕首就是其中之一。
曹旭把匕首递给蔡琰:这个小小的,看起来也漂亮,正适合女孩子用,你不会武给你刀枪棍棒都用不上,不如带一把匕首更实用,而且,这匕首削金断玉说不上,但chuī毛断发还是可以的,现在世道危险,带个武器也好保护自己啊。
这种时候蔡琰倒也没有拒绝,只是
元昭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此时却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了。
曹旭道:不用不用,你给我带了那么多书呢,我还要感谢你才对。
她看了蔡琰一眼又说:哎,你这样拿匕首就不对,不能发挥最大的杀伤力不说,要是遇上个体型力气都比你大的,很容易就被人反制,反而伤到自己了,来,你看啊,匕首得这么拿,用出去的时候用刺其实更好,动作就像这样手腕再往里收一点,不要只是手上用力啊,手腕才最重要
简单的指导了蔡琰几个刺杀的技巧之后,曹旭又说道:你不会武,力气也不够,不过用得好了,也能在关键时候弄死几个呢,反正捅死一个够本,捅死两个算赚。
听到这话蔡琰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曹旭简直太有趣了。
见她笑,曹旭咧咧嘴:我知道我说话糙啦,你听起来肯定好笑。
蔡琰摇摇头:话糙理不糙,将军说的很对。
她这话勾起了曹旭了兴致,于是又给她说往人身上哪里捅比较有技术含量。
这里可以致死那里可以致残什么的,曹旭说的可起劲了。
蔡琰也听着,并且很配合的真的去记下了这些关键时刻能保命的东西,而不是如同曹旭以前见过的那些女子一样嘤嘤嘤的害怕起来,然后半个字也不愿多听了。
两个女孩子说了好半天的话,等到了晚上,曹旭在chuáng上躺了一会儿又问:昭姬你睡了吗?
蔡琰小小声的回答她:还没呢,有点睡不着,你也不睡?
曹旭道:我还好,这个点睡明天照样jīng神,不过你还不睡,是不是害怕了?
蔡琰沉默了一小下回答:是有些害怕。
她之前毕竟是养在宅院里的女子,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qíng,她还能保持镇定与曹旭说话,把桩桩件件都考虑清楚,条理清晰还能深明大义,这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可要说不害怕,那一定是假的。
蔡琰心中是怕的。
然后她又听见曹旭问:昭姬你冷不冷?
有点冷。
账内有炭火,可这里的条件毕竟还是简陋的。
回答完这话,蔡琰刚想说让曹旭不用在意,她其实也能受得了的时候,曹旭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我也有些冷,昭姬你介意跟我一起睡吗?我觉得两个人会暖和一点呢。
好。
然后她们就真的挤在一张chuáng上了。
和曹旭之前所说不同,她身上其实并无凉意,甚至大概是因为练武血气足身体好的缘故,曹旭其实挺暖的。
蔡琰往她身边靠了一点,果然觉得不那么冷了。
现在还害怕吗?
蔡琰闭上眼睛:不怕了。
大概是因为曹旭实在是一个让人很有安全感的人,也可能是因为曹旭救了她,所以她在曹旭身边的时候就觉得格外的安全。
之前总是涌动在胸口的不安感觉,以及鼻尖仿佛依旧能够闻到的血腥气在一瞬间都消失了。
不怕的话,那就睡吧,军营里早上起得可早呢。
好。
蔡琰本以为经历过今天这样的事,她即使是睡着了也会不安稳,甚至睡得很浅,但实际上她却一夜无梦,安安稳稳的睡到了天明。
她的意识还有些模糊,耳边却听到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音,还有轻微的盔甲上金属磕碰在一起的声响。
蔡琰睁开眼,果然看到曹旭正在穿盔甲。
曹旭已经醒了,而她却睡到了现在,这让蔡琰略微有些脸红。
她赶紧起身穿好衣裳。
曹旭还在和盔甲的最后一道暗扣较劲。
女子在军营里就这个最不方便,盔甲没人帮忙,有些地方的扣子就不太好弄。
曹旭扯着带子系了几次都觉得不太好。
蔡琰一笑:我来吧。
她伸手帮曹旭把那一处暗扣系好,又帮忙整了整盔甲和头发,然后曹旭就是一个jīng神百倍的女将军啦!
曹旭拿上自己的横云刀对蔡琰说道:你先梳洗一下,等会儿有人把饭菜送过来给你,我先去带着士卒们做早cao啦。
早上cao练一下,有利于大家活动起来,更暖和呢!
只是在曹旭出去之前,蔡琰开口道:关于昨晚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还是那句话,我信你,所以,那些书就照你的需要安排吧。
曹旭出门走了没多远就看到同样已经准备好,正在等着她的郭嘉。
果然虽然不参与士卒的早cao,但基本的热身运动还是要的,毕竟今天还得骑马,而且,天冷的时候多活动一下也挺好。
这时候见曹旭过来,他就上前几步:将军,昨天那事
昭姬已经答应啦!
曹旭这么说着,又嘱咐郭嘉一句:不过,她既然相信我,我也不能辜负她,你可得想个好办法,不能让那些书籍有损失呀。
那是当然。
郭嘉心说不仅仅是曹旭和蔡琰看重那些书,他也是很看重的。
郭嘉本就是个读书人,他当然知道那些书有多么珍贵。
而且,就算不提这些,保住那些书对青州本身也是意义重大,所以他昨天才会对曹旭说,即便没有其他的收获,但只要能够得到保住那些书,他们这次便不亏了。
因此即便曹旭不提这一茬,郭嘉肯定也是要把那些书保护好的。
他想了一晚上,这时候倒是可以跟曹旭说说自己的大致计划了。
曹旭听完之后眨眨眼:奉孝,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这样的话?
什么?
你挺坏的。
简直坏透啦!
第92章
郭嘉给曹旭出的主意,第一件事qíng并不是要曹旭前进,而是要曹旭后撤。
当然,和其他后撤不同,这次他们得慢慢的走。
而在后撤的同时,曹旭也分出几支两百人到三百人不等的小队出去,继续在各处袭击匈奴人的队伍。
匈奴人向来不是一个整体,就算他们联合进攻,却也不会真的亲如一家,因此分赃这种事qíng就很难平衡。
于是大家gān脆分出自己的队伍来,到各处去搜刮掠夺,抢回来的,自然都是自己的了。
这样的小队少则二三十人,多也不过一两百人,队伍不会太过庞大。
毕竟人总是贪心的,中原的普通百姓又没什么战斗力,一些小城镇自然有人数更多的部队来攻打,这些小队们主要是为了应付那些没有什么守卫的普通百姓的。
比如一些村落小镇之类,这种地方基本没什么战斗力,如果派上千人来的话纯属làng费,搜刮来的东西也少,简直平白耽误时间。
要知道,自己少抢一点,别人就多抢了一点,这不是傻么?
曹旭要打的就是这些小队,而且曹旭的风格一如既往,不留活口。
可这次,郭嘉却qiáng烈要求,至少得放过那么一两个回去报信的吧?
为此郭嘉不得不和士卒们长谈,向他们解释道理,这并不是要放过那些异族人,只是为了更好的杀伤敌人。
骑兵的机动xing很高,速度很快,就算是打起来,也是几波割糙一样的战斗,不会打成消耗战,因此不过几天过去,曹旭派出去的小队,加起来所消灭的匈奴人就超过了千人。
而那些侥幸逃回去的匈奴人则也按照郭嘉的期望把消息带了回去,他们向着各家的首领形容了曹旭的队伍,说他们手段残酷,完全不带半句废话,只管上来砍杀,且不留余地不要俘虏,除非跑得快能够逃得xing命,否则都会被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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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旭之前就杀了不少人,这次又在短短几天内接连出手,让匈奴损失千余人,这完全说得上是个大新闻了。
匈奴人当然是愤怒的,愤怒会让他们想要报复,而急切的报复心则会冲昏他们的头脑。
郭嘉要的就是这样。
当曹旭吸引了足够的注意力,也拉稳了仇恨值之后,郭嘉知道,接下来他们遇上的可就不会是那些几十人百来人的小队了,他们很有可能遇上几千甚至上万的匈奴大部队。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曹旭正在撤退的消息传去了匈奴人的大营。
这就让人疑惑了,曹旭之前的打法qiáng硬,可就在她正大肆斩杀匈奴人,威风的不可一世的时候,她居然撤退了?
然后就有消息说,曹旭是因为得到了一个汉人女子的上千车书籍,她要把这些书籍运回去,因此早就打算撤退了。
至于说曹旭之前的那一番动作,根本不需要多余的解释了,有脑子的很快就自己脑补出了曹旭的目的。
她是在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拿出地图看看就知道,曹旭几次的进攻地点越发接近长安一带,看起来似乎她依旧在前进,可实际上呢?
她正是要人以为她在前进,自己却暗地里撤退了。
汉人真是狡猾!我们差点就被骗过了!
大家几乎都是这么想的。
可因为耽误了几天的时间,曹旭所带的人必然已经走远了,匈奴人虽然在凉州并州和司隶一带都敢蹦跶,可他们却不愿意再向前走了,再往前那就要遇上中原地区那些实力派的地盘了,而且太过深入大汉的领土也会让他们的后勤线被拉长。
此时匈奴人的日子也不算特别好过,否则他们也不会不去进攻洛阳了。
当年檀石槐带领鲜卑人的时候,因为太过qiáng大,甚至有过gān掉大汉皇帝的想法,他差点就成功了。
匈奴人也想这么gān,奈何现在力量不够。
这时候曹旭后撤,正是击中了他们的弱点,他们不敢长驱直入的追击。
可曹旭杀了他们那么多人,如果不给曹旭一点报复的话,他们以后又如何面对自己部落里的人呢?
这时候就有人说:不是她带着书吗?带着上千车的书,根本走不快!
对啊!曹旭带着书呢!
如果曹旭的速度比较慢的话考虑到匈奴人多数都是骑兵,当然,他们不是重骑兵,而是行动迅速敏捷的轻骑兵,那么就算曹旭比他们提前几天走,可他们也是可以追赶的。
能追上!
于是匈奴人很快做出了郭嘉最想要的决定,他们派遣了近五千人的先遣队伍来追赶曹旭,全部轻装上阵,只为尽快赶路。
听说曹旭也是中原地区有名的将领呢,杀了她不仅可以为自家的勇士报仇,更是一件值得夸耀的荣誉!
曹旭当然是很容易就被追上的,她这些人的速度堪称guī速,压根看不出她是个带着骑兵的人,就算是步兵也没这么慢的呀!
果然,当打头的匈奴人追上来的时候,前方曹旭的队伍顿时混乱了起来。
匈奴人远远地看见了曹旭队伍混乱起来,都是大笑,他们拔出刀就打算一鼓作气冲上去砍杀一番。
再然后
伴随着轰然想起的爆炸声,匈奴数那里才是真的乱了。
曹旭戳戳身边的郭嘉:哎,伯瑾新搞出来的这个延时爆炸还真管用呢。
虽然时间还是不够长,应付步卒的话,估计人家才走进去雷区没多远就炸了。
但应付骑兵很好使,谁让骑兵跑得快呢rarr;_rarr;
延时的那会儿功夫,刚好够他们全部跑进雷区。
冬日下着小雪的天气有一件事qíng最美好,因为就算在地上动了手脚,只要耐心等一等,很快就会覆盖上薄薄的积雪,至于说那些没有完全遮掩起来的痕迹没见曹旭就在前面吗?一定是她之前走过的时候留下的!
比起炸步卒,炸骑兵倒是还有另外一出好戏可以看。
马惊着了!
战马发起狂来,除非是天生力气过人的大力士,一般人还真是没法控制的,完全拉不住。
这年头,人都没见过这么凶残的响成一片的爆炸,更何况是动物了。
没被爆炸掀翻的,也因为发狂的战马手忙脚乱。
一匹马疯了还有的就,可如果整个骑兵部队数千的战马都疯了嗯,这可真的是一出好戏了。
他们自己就互相冲撞踩踏起来,也有因为坐不稳而被甩下马背,紧接着就被左右冲撞的战马硬生生踩死的。
混乱的队伍,时不时还有被迫中奖的人。
第一波的爆炸并不是所有的雷都被触发,直到这时候,时不时就被踩中一个,东一声西一响,仿佛周遭都是可怕的爆炸声音,再加上惨叫惊呼的人,狂奔嘶鸣的马匹,地上被踩烂的但却还带着温度,在寒冷的天气里甚至冒着点热气的尸体。
这样的场面就算是经常制造更加残忍画面的匈奴人也受不了。
他们之所以能够忍受残忍,那是因为那时候手持利刃的人是他们,而当此刻自己处于地狱般的场景中的时候,没有人会不害怕的。
当然了,也有运气好速度快打头的那一波冲出了雷区的。
曹旭并不着急,因为随着一声令下,准备已久的新型投石车带着呼啸之声投出了石块,弓弩手也准备完毕。
一时之间石块与箭矢几乎组成了一片能够遮蔽天空的乌云,对着匈奴人所在之处当头罩下。
在几波收割之后,曹旭自己也举起弓箭,她并不与士卒们一起组成箭雨,她玩的是狙击手那一套。
挨个点名。
点上的全是看起来比较像匈奴人头领的人物。
当这一波结束的时候,匈奴人已经所剩无几,可就算是这些运气好存活下来的,也都失去了斗志。
曹旭向来是不留活口不要俘虏的。
当曹旭再次顶着一身的血污回去的时候,蔡琰也只能叹了口气。
这一战的成果是巨大的,曹旭全歼匈奴先头的骑兵五千人,而她自己的兵马,实际上不过三千而已。
剩余的那些人是之前放出去搞事的,暂时还没能回来与曹旭会和。
以往在与异族的战斗中,汉人总是损失惨重的一方,就算赢了,那也是惨胜。
可这一次,他们除了几个轻伤的,基本没有重伤和死亡的qíng况发生,这简直是让人要大呼不可思议的事qíng。
尤其是原并州的士卒们,他们的感触更深。
他们从未像今天这样如此轻松的屠戮异族人啊,如果如果以前也可以的话,那么他们当年所保卫的家园是不是就可以免遭破坏,是不是并州也可以像中原地区一样成为安居乐业的美好家园?
这一战过后,他们最初涌上来的qíng绪是狂喜,可紧接着却又逐渐沉寂下来,最后甚至不少并州士卒已经哭了出来。
边境的汉子是流血不流泪的,可这一次,他们看着眼前的景象却只想落泪。
甚至有些人自己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就哭了。
事后曹旭就跟他们说:这就是科学技术的战斗力啊,你们以后也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原并州军中开始学风盛行,后来甚至成为了曹cao手下人均文化水平最高的军队,被其他友军亲切的称呼为学霸军团。
当然,对于吕布来说,这不仅是个悲伤的故事,更堪称恐怖故事了_(:3ゝang;)_
纪衡后来甚至亲自给这支军队题字,为保家卫国而读书==
对于曹旭来说,这一波算是暂且结束,虽然后面还有匈奴人,但估摸着他们也不敢在轻敌冒进了。
这一战已经在匈奴人营中变成了神话一样的事qíng,甚至有人说曹旭是会法术的。
郭嘉打探到这消息的时候在曹旭的面前简直笑的直不起腰来,曹旭手下的士卒们更是嘲笑匈奴人没文化。
没文化,真可怕啊。
遇上点事qíng就被吓到了,只能拿法术这种事qíng来糊弄人。
噫,咱么瞧不起他们!
曹旭的嘴角抽啊抽,心说就在一年前你们也没比人家好很多啊。
当然,匈奴人的过分谨慎也成了曹旭的机会。
而郭嘉坑起人来简直比陈宫还要心黑,匈奴人简直被他折腾的有苦难言。
下层的士卒们,尤其是负责技术工作的工兵们更是充分发挥了智慧。
必须要说的,大概是相处的时间长了,就连那些原本慡朗直肠子的并州汉子们也被传染了郭嘉的黑心。
当曹旭见到有人突发奇想把军中每日产生的那些人体排泄污物和爆炸结合起来的时候,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虽然杀伤力并没有因此变大,但关键是这玩意儿jīng神伤害简直无限大啊!
就算是郭嘉,第一次见到这种做法的时候也只能木然着一张脸,扯了扯嘴角说出两个字:猥琐。
曹旭更加木然:把好好的并州军带成了这样,奉孝啊,你想过回去之后怎么跟奉先jiāo代吗?
曹旭看了眼郭嘉的小身板:我倒还好,打不过也跑得掉,至于说你讲真的,我可没那本事在奉先的手下保住你。
她自保都很困难了啊!
郭嘉:
于是当天晚上郭嘉就把那群士卒集中起来上大课,要求他们以后必须正直阳光,不能尽想些坏主意,做猥琐的事qíng,黑心肝是不好的!
然后有个士卒举起手。
可是,军师,你自己平时也是这么gān的啊
郭嘉:_(:3ゝang;)_
郭嘉开始期待匈奴人能够更加坚qiáng一点了,最好能跟他们打个十年八年的,然后他就不用回到青州去面对吕布了。
然并卵,没要多久,郭嘉知道他们败退的时候到了,因为匈奴人也快要撑不住了。
郭嘉简直是含泪打完最后一战的。
曹旭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奉孝你别哭啊,虽然我知道这是你人生第一次单独作为军师指挥打赢一场战争,不过以后日子长着呢,而且大男人的,哭成这样算什么嘛,还怕以后没仗打?
郭嘉居然真的点头了。
曹旭一看就说:你不要这么没信心嘛,这次你表现的很好啊,回去我跟主公说你好话,你下次肯定还能来的,别人不要你,我也会把你带着的。
然而郭嘉吸了吸鼻子:多谢将军厚爱,但奉孝恐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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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为什么啊?
因为在回去临淄之前,我们要先去见吕布啊。
他会被吕布打死的!
曹旭:你保重_(:3ゝang;)_
好在郭嘉预想的事qíng并没有发生,因为吕布的心qíng居然很好。
哦,当然这不关郭嘉的事qíng,最重要的原因是
我前些日子才刚得了个大胖小子!
吕布说这话的时候喜气洋洋的。
倒不是他不喜欢女儿,只是之前吕布已经有两个女儿了。
以吕布的年纪来说,只有两个孩子绝对不算多,尤其是他除了正妻严氏之外,还有妾室三五人,在这种qíng况下,这么多年了也只两个女儿,这就有些不好看了。
却没想到这次有个秦氏为他生了个儿子,吕布的心qíng当然就很好了。
再加上郭嘉在吕布的面前表现的十分低调,又以需要回临淄复命为由和曹旭两人快快的跑路了,于是吕布压根没来得及发现不对劲,自然也就不可能揍他了。
只是在临近临淄的时候,曹旭却接到曹cao的传信,让她在距离临淄不远的地方暂且驻扎休息一天,明日再风光进城,这次他们可是打出大威风,不仅有青州的文武官员,更是有百姓自发组织起来要来欢迎他们呢。
这种事曹旭当然是不拒绝的,又威风又出风头的事qíng,gān什么要拒绝嘛。
郭嘉戳戳曹旭:别笑啦,主公说了,明日的主角可不是你呢。
好吧,主角确实不是曹旭,而是蔡琰。
曹cao带领青州所有在临淄任职的文武官员一起出城迎接,真正要迎接的人并不是曹旭,而是蔡琰。
第二天的时候,看见这样大的场面,蔡琰刚要感慨曹旭确实不同一般的时候,曹旭却来到她的车前请她下车。
昭姬,他们都是来迎接你的呢。
蔡琰一愣,她下车之后果然看到曹cao带着身边的高级官员们快走几步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在蔡琰开口之前,曹cao就带着青州的所有官员对着蔡琰一拜。
蔡琰这时候也顾不上其他,连忙伸手将曹cao扶起:曹公这是做什么呢?蔡琰一个小小女子,哪里当得起您的一拜。
曹cao也没有推辞,只是他在站直身子之后却对蔡琰说道:你既然与元昭是朋友,我便也冒昧称呼你一声昭姬了。
蔡琰点头:本是应有之事,不算冒犯。
曹cao道:昭姬可知道,我为何拜你吗?
他指着后面长长的运送书籍的车队说道:我拜的不是昭姬一人,而是拜谢昭姬送来的这些书,更是拜谢为了保住这些书做出了努力的伯喈先生啊,若无伯喈先生与昭姬,这些书籍恐怕早就在洛阳的大火中毁于一旦,这将是整个民族的百年之痛,伯喈先生做了一件让人尊敬的事qíng,不仅仅是福泽当下,更是功在千秋,昭姬还认为自己当不起我这一拜吗?
蔡琰此时已经忍不住湿润了眼眶,曹cao这番话正是她最需要的认同。
蔡邕是被王允以不光彩的罪名处死的,而因为王允是当时诛杀董卓的英雄,蔡邕却因为怀念董卓被他杀死,这将会是蔡邕一生的污名,便是千百年后人家也要说蔡邕大概是收了董卓太多的好处,因此直到董卓死了还在怀念他。
这样的罪名哪里是蔡邕能够承担得起的呢?
蔡邕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保住xing命,更是为了保住这些珍贵的书籍啊。
否则蔡邕一人,何惜一死,大汉老臣的气节他也是有的。
可他死了,这些最珍贵的东西又要怎么办呢?
纪衡看着倒是不觉得曹cao在逢场作戏,因为蔡琰确实送来了青州最急需也是当世最珍贵的东西。
这些年青州虽然兴办教育,人家说起来也说青州的学风快要赶上贤才辈出的颍川了,可实际上作为青州主管教育的官员,纪衡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青州的底子太薄。
颍川有荀氏钟氏这样的世家,更有几乎不胜枚举的名士大儒,青州有什么呢?
青州今日的风光其实是靠着那些新兴的科学支撑起来的,如果真的说到经学典故,青州是远远比不上颍川的。
也不是没想过要改,这些年他们也从各处收购书籍,但这是远远不够。
蔡琰却送来了当年藏之于洛阳皇宫的书籍,这难道不珍贵吗?
而除了这些,那些天文地理山川图志农耕铸造类的书籍更是能够让青州快速发展的东西。
如今各家手里用的最多的技术还是从民间搜刮来的,但实际上各项水平是远不如当年洛阳所藏的。
至少纪衡就能看出当年由官府jīng心所制的那些东西,水平到底有多高。
那是青州远远达不到的标准。
纪衡固然是给青州开了金手指,但他并不是样样都通,毕竟他是叫纪衡不是叫龙傲天,否则他还gān什么一再扩大青科院的规模,联合糜竺从大汉各地搜刮技术人才?
青州这些年之所以能够陆续的出成果,是因为纪衡在推动,可他肚子里的东西也就那么多了,毕竟阔别现代二十多年了,还能记得的那些,纪衡都要对自己说一声佩服,更多的东西早扯不上了,再加上时代所限,有些东西压根搞不出来,因此纪衡也知道,青州的突飞猛进也就是这三五年的事qíng,当这个爆发期过去之后,青州将不再具有这样的优势。
毕竟底子薄。
可这次送来的这些书籍却彻底为青州夯实了基础,甚至让青州在这些书籍进城的一瞬间就甩开了其他各地老远。
这也是为什么曹旭都没能让曹cao从徐州前线回来,但为了蔡琰,曹cao回来了,甚至亲自安排了这样大的场面来迎接蔡琰。
他所迎接所拜谢的,可不仅仅是一个蔡琰而已。
当然了,蔡琰是今天的主角,不过曹cao也不会亏待自家人,在给了蔡琰足够的场面之后,他又画风一转的开始夸奖曹旭了。
确实,在国家危难之际,全天下有实力的人都在袖手旁观,可曹旭出兵了,她不为了争夺皇帝,不为了其他任何事qíng,她只是单纯的以一腔热血去赶走胆敢入侵破坏自己家园的侵略者而已。
即便全天下都知道曹旭最后还是失败了,但想想看,曹旭一介女子,且不过五千兵马而已。
甚至前线的曹cao都为此和陶谦停战了。
好吧,和陶谦停战这事就是个yīn谋,但这不妨碍曹cao这么宣传嘛。
这件事qíng搞的陶谦脸上挺不好看的,之前刘备一通bībī,帮他装可怜赚回来的同qíng和印象分,顿时被这件事qíng给拉下了。
人家要说,如果不是陶谦偏要拉着曹caogān架,如果不是陶谦耽搁了曹cao的主力,这次青州就能派出更多的兵马了。
五千人马就能打出如此气概来,如果青州的主力能够去的话,那说不定能够再现冠军侯当年的辉煌呢。
陶谦这分明就是在给匈奴人帮忙!
陶谦简直有苦说不出,曹cao那点把戏,作为当事人他可看的透透的,他特别想反驳,如果曹cao的主力还在青州,这次曹cao就不会出兵了。
毕竟出五千人是一回事,往司隶派遣几万大军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然而陶谦并不能这么反驳。
在这件事qíng上,做出了成绩的人才有资格说话,陶谦在和曹cao停战之后也只是旁观而没有出兵,这已经能够成为堵住他嘴巴的最好理由了。
他此时说的再多,也不过是会被人当成嫉妒曹cao,所以故意说来给曹cao泼脏水的话罢了。
反倒是显得陶谦特别小人。
可就算他不说,徐州的百姓也对陶谦有些微词了。
徐州也是出英雄豪杰的地方,本以为陶谦是个好人,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要脸,徐州的爷们都为他感到丢脸!
陶谦只能自己在州牧府里咬牙切齿,最后说道:袁术说好的援军到底什么时候到!
说好的冬天之前把兵马送来,让陶谦开chūn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和曹caogān架呢?
这眼看着马上要开chūn了,可袁术连一兵一卒都没派过来!
这时候曹豹开口说道:袁术那边传信说,今年冬天不好过,他那里的粮糙出了点问题,援军恐怕要迟一些才能送来了。
陶谦当即黑了脸。
他知道粮糙什么的只是随口扯来的借口,说好了这粮糙徐州出一半袁术那边只需要自己负担一半的。
袁术如今占据扬州豫州两州之地,之前一年又没gān架,算是好好的修养了一番,他怎么可能连一半的粮糙都拿不出来!
扯淡呢这是!
陶谦不由的要说袁术真特么是个坑货!
难怪当年孙坚那样的英雄在袁术的手下,不要说不得志了,压根就是不长命。
就袁术这样的还好意思催促他赶紧打败曹cao?
他陶谦或许真的不能够和曹cao相比,但难道袁术就能和袁绍相比了?
想想袁绍当初和曹cao联合打公孙瓒的时候是何等的豪慡大气吧!
人家不仅包揽了青州军的所有粮糙,甚至如果有损失的,战后袁绍也一并给补上,且当初的曹旭和陈宫甚至可以通过张郃来调动冀州的守军。
袁术gān得出这种事?
袁公路一心想要和袁绍争个高下,可现在看来,仅此一事他就比袁绍差的远了。
这么说着就有点心疼当初听了袁术忽悠的公孙瓒了_(:3ゝang;)_
当然了,徐州这里越憋屈,曹cao在青州就越开心。
叫你敢来打我敢给我添堵,这下傻眼了吧!
哼!
如纪衡所料,蔡琰送来的那些书籍确实大大的丰富了青州的底蕴,曹cao为此甚至专门给搞了个图书馆。
并且为了纪念蔡邕,将这次命名为熹平馆。
这说的是当年蔡邕重订六经,然后在洛阳立起了著名的熹平石经的事qíng。
但因为董卓的缘故,洛阳的熹平石刻已经毁坏,这说起来也是一件遗憾的事qíng。
此时曹cao将此馆命名为熹平馆,正是出于对蔡邕的怀念,并且将这个故事记载下来,存放在馆中,告诉后人蔡邕为经学所作出的贡献。
而熹平馆的题字也不是曹cao写的,虽然之前确实有人提议让曹cao来写,或者找此时在青州的名士中擅长书法的来写,可曹cao却都没有采纳,他选择了蔡琰。
蔡琰以蔡邕所创的飞白书写熹平馆三字,比曹cao所写更有意义。
当然了,蔡琰的大字被曹旭送来的时候,曹cao盯着看了许久。
纪衡当即有些担心,话说蔡琰之前也是嫁过人的,只是死了丈夫所以成了寡妇,某种程度来说,蔡琰很符合曹cao好那啥妻的爱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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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蔡琰如今还是年轻貌美,又才学过人,这简直危险!
但纪衡又不好问曹cao是不是看上蔡琰了,于是只好问曹cao在看什么。
曹cao一脸怀念:蔡郎中死后本以为再也看不到这么jīng彩的飞白书了,却没想到昭姬的书法也是极好,我因此想起了当年在洛阳的一些旧事罢了。
说到这里,曹cao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那个时候来福还小,除了我教着写字之外,也不过是刚请了先生的年纪,结果她那手字写得呀
然后曹cao就把曹旭当年练字的黑历史抖落给纪衡听了。
纪衡听着曹旭小时候的趣事一边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小丫头那时候就颇有活力啊。
可不是么,小时候就闹人的很,真叫人cao碎了心。
话是这么说,曹cao脸上宠溺的笑容可做不得假,这宠溺之中还带着几分自豪得意,向来是因为曹旭如今已经成长的相当好了。
虽然那一笔字还是写的让曹cao绝望_(:3ゝang;)_
纪衡一边心中觉得曹旭从小就有趣,另一方面也是松了口气。
曹cao是想着曹旭而不是想着蔡琰,这可真是太好了!
当然了,另一桩事qíng其实也是关于熹平馆的。
由于蔡琰带来的书籍都是竹简木简一类,这不仅不方便,也不易保存,于是这些按照纪衡的打算是要作为吉祥物一样存放在熹平馆内的,日常的话青州自从普及了纸张,大家就再也不爱用竹简了。
竹简什么的,早就成为了一种闲暇无事心血来cháo玩一玩的趣味。
而且用了纸张之后雕版印刷的技术也可以使上了,这对于常用书籍的复制是很有用处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需要有人把这些书籍从竹简上抄写下来。
毕竟常用书自然可以雕版之后多加印刷,一些不常用的书,有个两三本也就足够日常用了,为此特意做雕版印刷,那成本未免太高,傻子才gān这事呢。
所以抄书的人是一定要有的。
可蔡琰送来的书籍实在是太多,这是个浩大的工程。
这方面的事qíng曹cao向来是很听纪衡的,此时也问他的想法。
纪衡道:我想着,除了官府派人抄写之外,还可以把书院的学子们发动起来,选出其中字写得好看的,让他们去抄书,尤其是家中贫困的学子们,可以给他们算钱,抄一本多少字的书,便付给多少钱财,一来改善他们的生活,二来也有人抄书了。
青州现在缺啥都不缺钱。
曹cao和纪衡都是和佩服糜竺做生意的本事的,青州有了他之后别说脱贫致富奔小康了,简直往着土豪的大道上飞奔。
原本jiāo给普通人来办只能赚一块钱的生意,纪衡来做大概能赚两三块,可换上糜竺,他能赚五块甚至更多。
这就很吓人了嘛。
曹cao对寒门学子们也是很关心的,此时听到纪衡这么说,想了想也觉得很好。
于是也点头同意:此事jiāo给你全权办理。
可说完这事纪衡却并没有离开,曹cao正要问起,纪衡却主动开口。
他说的不是其他,算得上旧事重提。
说起来也就是新办学校,让女子也可以上学的事qíng。
如今有了蔡琰在,纪衡觉得这也许算得上是个好机会?
第93章
曹cao对于开办女子学馆的事qíng一直是不同意的,可这次纪衡提出来的时候他却没有立刻反对了。
蔡琰已经证明了,女子多读书实在是有大好处的。
曹cao相信若是换了其他女子,不要说是保住蔡邕的心血了,很有可能早就把自己断送在长安。
蔡琰实在是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qíng。
这么想着,曹cao也就不好直接反驳纪衡了。
当然了,纪衡也知道这事不能cao之过急,于是就对曹cao说道:主公,做我这工作的,gān一件不确定的新事qíng之前都喜欢搞个试点,这次不如也做一个,先不要把整个青州都算进来,我们只做个小规模的小班,之后再看成效?
曹cao挑眉看他一眼:能对我说出这种话,看来你是已经准备好了?
纪衡点头:熹平馆不远处就有一处宅院正空着,我已经让人买下来了,主公若是同意我便召集匠人去改造一番,这第一个女学馆,就放在那里好了。
曹cao:正好空着?
他心说那之前不是被你以建设熹平馆需要为理由而征用的吗!
不过想到这个,曹cao也知道纪衡在这事上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曹cao想了想还是点头了:罢了,你要做就做吧,不过不可太过声张,至于说第一届的规模我只给你十个名额。
纪衡当即不满意了:主公,不能这么说啊,好好的一个学馆只有十个学生,那像话么?
曹cao很gān脆的说道:你这次要做的事qíng在很多人看来也很不像话,这事也就是你跟我说了,换了别人,我是怎么都不会同意的。
当年的曹旭还是皇帝亲自下了旨意呢,还不是被人说道了好些年?
不过曹cao虽然不明白这事的意义所在,可想想纪衡自从来了他这里之后所做的事qíng,桩桩件件从大局来看都是不错的,他还没犯过什么错误,而且纪衡做的事qíng很多都是人们在刚开始的时候所无法理解的。
因为这一点曹cao才勉qiáng同意。
纪衡扯扯嘴角:好吧,十个就十个。
也差不多是够了。
这种新事物刚出来的时候,愿意去接触尝试的人依旧是少数,纪衡已经开始打起自己各位同事好友们家里女孩子的主意了。
哎,只要能把蔡琰忽悠进去,以蔡琰目前的名声,那再找学生就容易多了。
只是目前蔡琰还兼任熹平馆的馆长一职,毕竟那些东西她最了解,蔡琰也向所有人证明了她为这些东西可以做到怎样的事qíng,因此当然是jiāo给她管着最好了。
这么想着,纪衡就往自家家里走,说起来他和曹旭又是不少日子没见了,这段日子纪函也长大了不少,小孩子就是长得快,一天一个样子的,还闹了不少笑话,他得给曹旭讲讲。
即便曹旭不在家里,但纪衡并不想让她错过孩子成长的过程,曹旭已经对纪函心怀愧疚了,他这个当爹的只好多努力一点了。
真可惜这年头没相机,否则每天拍拍照片视频发给曹旭,如果有网络,就算曹旭带兵出去了,每天抽个十分钟和家里人隔着视频聊聊天也是可以的。
然并卵,并没有这种东西。
说起来,蒸汽时代是在电气时代之前的吧?电什么的不好搞,但可以考虑下发展蒸汽嘛
于是等纪衡一路从曹cao那里走回自己家的时候,他的思维已经从一开始的给曹旭说孩子的事qíng变成了核弹是啥基本原理来着?
好吧,核弹那是胡扯,但蒸汽什么的真的可以想一下的,纪衡默默的摸出随身带着的小本子,拿出炭笔把这想法给记录下来。
有了纸张的好处就是他可以做个小本子随身带着用来记东西了,这年头人衣袍宽大,放个小本子是小事。
炭笔也是自己做的,比较粗糙,内里是笔芯外面用纸卷起来,然后固定好就算成了。
纪衡并不觉得自己太扯淡,反正青州今天这样子不都是他gān的那些扯淡事么。
蒸汽什么的,能成了最好,不成也没什么。
收好自己的小本子,纪衡就往家里走。
然而今天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纪衡在家里走了一圈压根没看见曹旭,纪函那里他去过了,家里的练武场也去过了,都不见曹旭的踪影。
难道曹旭出门了?
不会啊,纪衡想着,曹旭每次回来都一定会先在家里几天,之后才是外面的活动,这一点曹旭是很在意的,这么些年了也没改习惯。
结果纪衡招手叫人过来问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堪称惊悚的消息。
曹旭去书房了。
书房?!!!
曹旭平时至多也只是看点兵书而已,至于说新学科什么的,纪衡也在他们的房间里设了个书架,上面放着常看的书,毕竟大冷天的,屋子里用炭火烧的暖洋洋,这时候谁想出去啦,去书房还得过一道院门呢。
因此家里的书房大部分时候是当做藏书室用,随手翻阅的书籍就gān脆拿走了,要看其他的再来换,再有就是纪衡把工作带回来gān的时候,也是用的书房。
然而等纪衡赶到书房的时候,压根没有看到曹旭的人影,再问,又说曹旭去花园了。
纪衡抽了抽嘴角。
他今天运气不好,是吧?
有种玩捉迷藏的感觉。
于是纪衡又往花园去,这次却老远的就听到了有琴声传来,纪衡顿时眉头一挑。
曹旭还会弹琴了?
看来是家里来客人了。
这么想着,他迈步往花园的方向走,在拐过一个转角之后,纪衡看到了正在花园凉亭里的曹旭。
他们家的凉亭是根据季节改装修的,这时候冬天虽然已经快要结束,但因为天气还没暖起来,因此上面的东西还没有撤掉。
夏季和chūn季的时候会在亭子四周挂上薄纱,不仅仅是微风chuī着好看,另外也是被薄纱帘子笼罩的亭子不容易近各种蚊虫嘛。
而通天则挂厚实的帘子,想晒太阳可以把帘子拉起来,想暖一暖,也可以选择放下几个,挡风效果挺好,只留那么一两面可以看看风景也就可以了。
今天大概是太阳不错,曹旭把四周的帘子都拉了起来,不过还是会有作为装饰xing的绒球被穿成一串挂下来,在亭子的周围挂了一圈,因此里面的景象就不是很分明。
然而纪衡还是看到了。
来做客的不是别人,正是蔡琰。
想到当初是曹旭救了蔡琰的xing命,曹旭回来之后两人的关系也挺好的样子,纪衡想想顿时觉得这很正常了。
至于说弹琴什么的,那琴是他们家的。
说起来也是一件趣事,荀彧刚来的时候曾经受到纪衡的热qíng招待,纪衡对他很照顾,于是节日的时候荀彧也寻思着对纪衡有点表示。
然后他就给纪衡送了一张上好的古琴。
然并卵,进了他们家的门,就别想找出个会弹琴的。
纪衡早年学过一点,真的只是一点点,勉qiáng能够分得清琴弦,会一些基本动作。
至于说水准大概也就是两只老虎的水平_(:3ゝang;)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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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名曲放到他手底下都跟弹棉花似的。
曹旭就更别提了,连弹棉花都不如。
于是好好的一张琴,最后却只能放在他们家里吃灰了。
这琴唯一靠谱的一次还是荀彧自己弹的,当时他弹完之后看着对面夫妻那相对懵bī的表qíng顿时知道自己送错东西了。
以往荀彧jiāo往的都是些文人雅士,送琴就显得bī格很高,人家也会喜欢,可纪衡和曹旭这一对好吧,荀彧承认他傻bī了一次。
可琴都已经带来了也不好不送呀,总不能说我特意抱着琴来你家就是为了弹着让你听个响儿,然后我再给抱回去吧?
最后荀彧红着面皮把琴给送出去了,他觉得自己的重大失误。
而除了那一次,这琴在他们家基本也没人动过了,只是好好保养,不要损坏了人家的礼物而已。
毕竟这琴真的挺不错的。
却没想到今天曹旭居然拿出来给蔡琰弹了。
蔡琰的水平肯定不是弹棉花了,甚至可以说蔡琰应该是当世水平最高的那群人之一了。
据说蔡琰辨琴的故事发生在蔡琰九岁的时候。
纪衡想着,九岁的他,已经认清了现实并且订好了混吃等死的人生计划,至于说曹旭考虑到她十岁就吊打曹仁,估摸着九岁的时候也是个武力值颇高的凶残萝莉了。
蔡琰的九岁跟他们的九岁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嘛。
但纪衡不得不承认的是,蔡琰的琴确实很好,他不擅长音律,也说不上到底哪里好,甚至无法用更加专业的话来形容,实际上纪衡连这曲子叫什么都不知道,可蔡琰的琴是那种即便不是专业人士也能够听出来的好。
曹旭的感觉和纪衡差不多,等蔡琰停下的时候,她毫不吝啬的夸奖了蔡琰。
蔡琰有些不好意思:人各有所长而已。
她觉得曹旭也很厉害,像是她就完全不懂练武那些事,若是让她拿上兵器,恐怕一个照面就要别人斩杀了。
说到这个,曹旭道:我不会弹琴,不过你的琴实在太好,我不做点什么都不太好意思,我舞剑给你看吧?
曹旭舞剑在青州的文武官员中也是很有名的。
曹旭的剑不仅极有气势,当她想要兼顾的时候,就连动作都充满了一种美感,并非是娇柔婀娜的美,而是更加矫健更有意境的美。
当然了,这话是文官们说的,武将们就是另一个说法。
他们看得不是曹旭的剑多么好看多么美,而是觉得
艾玛好想上去跟她gān架啊!太jīng彩啦!
他们看到的是能够轻易取人xing命的剑法,就连曹旭的脚步,他们都能看出那是让对手无从捉摸的灵活技巧。
文官们看起来比舞蹈更加灵动的步伐,只是为了将锋利的剑刃送去假想中对手的咽喉而已。
但这种事qíng,本就是各看各的,总归大家都很喜欢看曹旭舞剑就是了。
吕布和典韦不太喜欢用剑,之前只有太史慈可以和曹旭配合,赵云来了就好了,他们的功夫本就同出一源,两人配合起来的时候简直带着天生的默契。
这完全说的上是一种享受了。
这时候曹旭说给蔡琰舞剑其实意思也差不多了。
即便赵云不在,但她也可以做的很好。
蔡琰的琴是让不懂的人看来也依旧沉醉的琴,而曹旭的剑似乎也有同样的默契,即便是不会功夫的人也会为之入神。
于是等纪衡反应过来的时候,曹旭已经收手回去了。
蔡琰给曹旭温好了酒,此时正好递给她一杯,曹旭也顺手接过就喝了。
蔡琰不由得有些感慨:元昭家中的花园确实与众不同,十分别致。
或许这不是蔡琰见过的最好看的园子,但一定是最有趣的园子了。
为了保证四季都能看到绿色不显荒凉,因此花园里栽种了不少常绿植物作为点缀,之后就是按照季节规划好的各种能开花结果的植物了,当然,也有如同迎chūn一类的可以在这个季节增添色彩的植物。
曹旭看了看天说道:好看也不能在这里太久啦,我倒是好呢,刚还舞剑了,倒是你,有没有觉得冷?
和折腾了一通的曹旭不同,蔡琰可是只在亭子里坐着了。
蔡琰摇摇头:并不冷,刚才喝了点酒,现在也觉得暖暖的。
曹旭牵起她的手感受了一下温度:谁说不冷啦,手都是凉的,哎,我就说这么冷的天气还弹琴真是折腾人。
这么说着,她把蔡琰的手包在手心里暖了暖:还是先回屋里去吧,伯瑾应该也很快回来了,他管青州学馆的事qíng呢,你不是也有事qíng跟他说?
蔡琰点点头:也好。
然后曹旭顺手拿起旁边挂着的披风给蔡琰披上,又帮她系好扣子,两人这才一起走了。
纪衡:
为什么觉得角落里的自己是绿色的呢?
纪衡深深地叹了口气。
人家总说关系好的男孩子之间相处别人看起来像基佬,关系好的女孩子也有可能像百合啊。
但他最后还是回去了。
之前曹旭说蔡琰找他有事?
好吧,在曹旭简单给纪衡和蔡琰之间拉近了一下距离,毕竟之前纪衡和曹旭也只是略略见过几面,说话都少,蔡琰也只是听说纪衡是曹旭的丈夫而已。
可之后蔡琰要说的事qíng就正经多了。
大概就是蔡琰之前对曹旭说她在整理那些书籍之后发现仍然有一部分损失,另外她虽然尽力将蔡邕的藏书都带了出来,可蔡邕的书远不止这些。
蔡琰所指的是,在之前,蔡邕也曾经将藏书赠送给别人。
大概送了近万卷。
曹旭当时就默然了。
她觉得自己仿佛明白了为啥蔡邕明明是个挺清廉的人,可当年却一定要住一个很大的房子,而不是像其他清廉的官员那样连住处都十分低调。
蔡邕他如果家里空间太小的话,压根不够放书啊!
当然啦,蔡琰说起这事并不是想要向曹旭炫耀他们家有很多书,而是想说,那些书中有些是目前她送来青州的这些里面所没有的。
其中大部分为经学典籍,还有一些诗歌文章之类。
我想把这些书重新写出来。蔡琰是这么对曹旭说的:应该会对青州有用吧?
简直太有用了!
可曹旭也有疑问:虽然是一定有用的,但书早些年就已经都送人了吧?
蔡琰道:确实是这样,不过父亲的藏书我多数都看过,现在倒是还记得不少,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默写出来。
曹旭眨眨眼:你记得多少?
天知道她除了基础课还能背几句,其他都是只抽着重点学了,大部分书都只学个大概而已,想要逐字逐句的背下来那是胡扯。
虽然这么说,但蔡琰很厉害,曹旭觉得她跟自己应该不一样。
果然,蔡琰说道:除去青州目前有的,那些没有的书籍,我大概能够记得一千多吧。
曹旭:
就算是曹大爷这时候也想给蔡琰贵了。
青州目前的书籍已经很多了,如果说除去这些书籍以外蔡琰还能记得一千多的话,蔡琰到底看了多少书?
看的多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还能背下来啊!
这事原本是蔡琰和曹旭提起来的,后来曹旭却觉得这种事纪衡比她懂得多,蔡琰跟她说了,她也没什么好主意,还是让纪衡来决定好了。
由于那时候纪衡还没回来,于是她们gān脆就去逛园子玩了。
这时候把这事给纪衡说了,纪衡的反应就一个:写!必须写!记得多少就写多少!
我的妈,他一个普通人时隔近二十年记得的那些东西都能给青州那么大的帮助,明显蔡琰比他聪慧天才多了吧?既然记得,那当然要写!
而且,说实话,这年头书籍是很难保存的。
一方面是竹简木简本身的缘故,另一方面,现在也是个乱世,就连洛阳皇宫的书籍,若非蔡邕力保,大概也是毁的一gān二净了,又如何能够指望别处的书能够一直安全呢?
蔡邕早年虽然送了书给别人,但那些书到底有多少能够保存下来,并且继续流传后世,这还真是个挺难说的事qíng。
再说了,文化传播这种事嘛,当然是书越多越好啊,青州的造纸技术目前已经比较成熟,有了相对先进完善的工艺,有了纸,可不就差书了么?
纪衡对蔡琰说道:刚巧我原本也有一件事qíng想要找你说呢。
见蔡琰有些疑惑,纪衡道:你有没有想过去当个先生教书?
这话蔡琰就更没有想到了,她看了眼曹旭,最后还是放弃了主簿大人这种疏远客套的称呼,而是称呼了纪衡的字:伯瑾为什么这样说呢?
纪衡道:我青州的学馆昭姬这些时日应该也都看到了,但我却觉得还差了点,我之前向主公提议设立可供女子读书的女学,主公倒是同意了,可这学馆也得有人来负责,再让我来似乎有点不合适,因此我就想着,如果昭姬你愿意的话,就由你来负责女子学馆。
曹旭听到这话倒是知道的,之前纪衡跟她说起过这事:哎,哥哥终于同意啦?
纪衡点头:目前只是做个小范围的试点,如果能做好的话,以后女子也可以像男人们一样读书做事业呢。
他看着蔡琰说道:至少昭姬让我明白,并不是女子就不如男子的,多读书明智,通晓大义,女子也能做出大事来。
蔡琰听到这话其实有些犹豫,她并非不愿意,只是却还是受到这个时代固有思维的局限,她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这时候曹旭却开口了:这是好事呢,昭姬你答应吧?
蔡琰去看曹旭,果然见曹旭眼中是满满的期待,她不由得问道:我不过一个小女子
这又怎么啦?曹旭哼哼一声:我说这话大概不太合适啊,不过,有些男人倒是自认厉害呢,可我刀下砍死了多少,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做事qíng嘛,既然想做又能做,还想是男是女gān什么了?
听到这话,蔡琰不由得想起曹旭在马上的样子,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她曾羡慕也敬佩曹旭活的如此jīng彩如此与众不同,可现在想来,目前不是正有一个最好的机会放在她的面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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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武艺比不上曹旭,但她也有自己的道路可以走。
想到这里,蔡琰终于点头:既然伯瑾看得起我,这事我一定尽力。
在青州的chūn天终于到来,或者说终于能够明显的让人感知到的时候,纪衡又搞了个大新闻。
他终于把心心念念了很多年的蒸馏酒搞出来啦!
虽然说啥通过蒸馏的方式提高酒的浓度之类的事qíng,似乎每个龙傲天都会做,纪衡当初也打过这个主意。
毕竟蒸馏没啥难度,原理非常简单,而酒这种东西,已经在这片土地上出现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根本不需要他去发明,至于说高纯度的酒能够带来的利润纪衡想想都很心动。
然并卵,纪衡的计划直接死在了最开始,也就是说当这计划还真的只是个脑海中的计划的时候,现实就很残酷的告诉纪衡,行不通。
虽然酒是有的,cao作也是简单的。
然而事实是,蒸馏这种事,你需要一个密闭的容器呀。
打个非常简单的比方,有点基础常识的都知道,如果食盐溶解在水中,那么可以通过加热之后蒸发水的方法得到盐,伴随着水分的蒸发,食盐水的浓度也会越来越高。
但酒不是这么回事儿。
因为食盐水,最先蒸出来的是水,可酒那是酒jīng先出来啊!
酒jīng嘛就是乙醇,谁都知道这玩意儿沸点比水要低得多,而且易燃易挥发。
纪衡恍惚还记得如果随便搞酒jīng蒸汽的话嗯,浓度环境都合适,那是可以爆炸的。
当然啦,只要保证通风良好,这年头的低浓度酒还搞不出爆炸的事qíng来。
然而纪衡的问题是,他想要取得的产品是酒jīng而不是水,所以他不是要把酒jīng蒸发留下水,而是让酒jīng蒸发之后再次被收集起来。
于是设备就成了个大问题。
小规模的自己搞来玩玩倒是简单,也不在意一点损失,可如果要量产对不起,技术不支持装备制造。
在发现这一点之后,纪衡就放弃了,他想着这年头工艺太原始,技术水平也太低,搞不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来。
然后直到现在,纪衡发现,并不是这年代的技术水平低,只是大部分人都无法掌握甚至完全不知道这种技术而已。
蔡琰送来的书籍当中有很多都是记载着一些工艺技术的,纪衡终于知道,其实这年代,虽然没有那么先进,可也不像他想的那么落后。
在青科院的专家们几经努力之后,他们终于将大部分技术恢复。
然后纪衡就有了做蒸馏酒的条件。
这次倒不为了赚钱了,他不过是心血来cháo想要做点出来自家喝,顺带着也能送人而已。
典韦喝酒十坛打底,不仅仅是因为典韦酒量好,酒的浓度低也是个原因。
纪衡暗搓搓的想着,等他做出来了,就去找典韦,跟他打赌,就说典韦喝个十坛就会醉。
如果典韦输了,就让典韦去揍吕布玩。
嗯,纪衡说他没有半点报复的意思,真的没有。
由于原本也没打算用这东西赚钱,于是纪衡的产量真的不高,最后的成品只有二十坛左右。
然后他真的如愿以偿的在十坛之内gān掉了典韦。
等典韦第二天因为宿醉的头疼请假的时候,曹cao都受到了惊吓。
典韦的酒量,就算前一天喝的有点多,可第二天依旧生龙活虎啊!现在这个被宿醉困扰的软脚虾是谁啊!
等曹cao搞清楚这是纪衡gān的好事的时候,他很gān脆的把纪衡拉过去训话了。
最后除了灌醉典韦用掉的那些,纪衡剩下的酒全被曹cao划拉走了。
纪衡委屈qaq
当然了,蒸馏酒其实不是最重要的事qíng,重要的是它所代表的意义。
蒸馏酒的出现意味着青州的蒸馏技术已经到了可以实际应用的阶段了。
学过化学的都知道蒸馏是多么有用的技术啊。
纪衡给曹cao描述了一下前景,曹cao被他的各种专业词汇和理论搞的头大,最后纪衡到底想gān啥曹cao没听懂,他倒是懂了另外一件事qíng。
伯瑾啊,看样子,青州官员的学业考核标准,需要再往上提高一下了。
然后就在这一天,纪衡成了青州不少官员画圈圈诅咒的对象_(:3ゝang;)_
不过总体来说,青州的气氛还是比较融洽的。
除了吕布差点想要哭晕在高顺怀里啊呸,是房里以外。
而除了和谐的生活,当然也要gān一些不和谐的事qíng。
比如说gān架。
曹cao给袁绍写信,表示明年袁术可能会与陶谦联合出兵,他需要袁绍提供一些帮助。
袁绍那里却为了这事而吵做一团。
大概就是以田丰为首的一群谋士认为,此时曹cao已经逐渐qiáng大起来,袁绍应该防备他,更应该进行一定的压制,这样才能保证两人的联合不会出现问题。
毕竟此时两人的联合是以袁绍为主,可如果曹caoqiáng大起来,他是否还能甘心一直给袁绍当小弟?
这个话题是之前就已经说过的,只是袁绍没有同意田丰的说法而已。
这时候田丰旧事重提,他甚至还说起了曹旭的事qíng。
曹旭攻打匈奴,最后虽然败退,看起来似乎是吃力不讨好的事qíng,但实际上,经此一战,曹cao在这天下间的声望又还有谁能够比得上呢?
大家都把曹cao看做是一个高尚的有爱国qíng怀的英雄人物了,尤其是在其他人的冷漠的映衬下,就更显出曹cao的可贵。
青州的发展几乎一天一个样子,据探子来报,青州的军备又在更新,他们又换了新东西了,主公,曹cao如今已经越来越qiáng大,我们不得不防啊。
别袁绍这一心支持曹cao呢,最后曹caoqiáng大起来反咬一口,在袁术弄死袁绍之前,他先把袁绍给弄死了。
这不就成了个笑话么!
因此田丰给出的建议是,对曹cao此次的求助置之不理。
就一个字。
拖。
袁绍最近不正在图谋并州吗?就说暂时空不出手来,让曹cao先跟陶谦打着,若是曹cao赢了,日后袁绍就必须更加小心,可如果曹cao输了当然,袁绍不会让他输。
他至多让曹cao和陶谦互相消耗力量,直到关键时刻,袁绍再出手帮助曹cao。
这样一来,他解决了陶谦,打击了袁术,又削弱了曹cao稳固了自己的地位,这是一举多得的事qíng。
袁绍是不听这话的,他说道:之前让我借口讨要他们的新投石车作为试探,孟德不是也二话不说给我了?还因为担心我是急需,曹仁离开之前还把他们随军带着的投石车都留下了,这难道还不能体现他们的诚意么?
这时候谋士逢纪开口道:之前不是有消息说,青州又有了更新更好的投石车?曹cao愿意把东西给主公,固然说明他并无二心,可如果结合这件事qíng来看的话,可就不好说了。
袁绍摇头:不是这样的吧,你们也别说了,此时正是联合的重要时期,你们却一直劝分不劝和,这不是动摇军心么?
主公这话就错了。
袁绍抬眼看去,说话的也是老熟人,许攸。
当年在洛阳的时候,许攸就跟他和曹cao都相熟,后来袁绍在冀州发展起来,许攸前来投奔,袁绍也接受了他,并且对他也很重用。
这时候许攸的话他还是愿意听一听的。
许攸说道:我想在座诸位并不是劝说主公分裂,只是劝说主公防人之心不可无罢了,现在的曹孟德到底还是不是当年认识的曹阿瞒,这可已经不好说了。
袁绍听到这话也迟疑了一下,于是他看向了一直都没说话的荀谌,:我听说与你同族的荀彧等人目前正在青州,他们可有什么说法么?
荀谌答道:文若向来是个周到人,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会透露的,不过他对曹cao的评价很好,说他是能做大事的人。
至于说这话到底怎么理解,这就看袁绍自己的意思了。
见袁绍面露迟疑之色,田丰赶紧加了把劲:主公若是不放心,不如写信给刘表,让他趁机扰乱袁术后方,让袁术无法全力支持陶谦,这也是给曹cao帮忙了,另外,主公也不必对曹cao出手做些什么,只需要在援兵的事qíng上,暂缓一下就可以了。
先让曹cao和陶谦打着呗。
袁绍顿时就有些心动。
主动对曹caogān坏事他是不能做的,但如果是田丰这样的提议的话,袁绍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
可就在这时候,外面来人说曹cao给袁绍送了东西来了。
袁绍有些好奇:叫人送进来。
拿进来之后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一坛子新封的酒和一封书信。
甚至在信中曹cao都没有催促袁绍关于援军的事qíng,而是说道,青州出新酒,特意在第一批成品中间选了品质上佳的送予袁绍品尝,又说虽然不能与袁绍相对而酌,但随信有新诗一首送上,聊算心意。
之后曹cao又回忆了当年在洛阳的时候他与袁绍一起温酒相对,谈论时事学问的事qíng。
袁绍看后感慨万千,又去读曹cao的诗,写的却是新chūn到来,他窗外一棵老树又出新芽的小事。
最后袁绍放下书信对左右道:传我的命令,让张郃点齐兵马粮糙,一旦青州和徐州开战,立刻赶去支援,一切调度听从青州的安排。
田丰:
主公你是不是傻?
第94章
曹cao通过一坛子酒和一首小诗从袁绍那里弄到了援军。
关于这事说起来的时候,荀彧是挺佩服曹cao的,他们之前只看着冀州一直没反应,就已经猜到了袁绍可能正在犹豫,他不想出兵。
因此谋士们也在商量办法催促袁绍。
并非是觉得少了袁绍的帮助青州就gān不过徐州了,而是之前袁绍打公孙瓒的时候,青州是出兵的吧?现在他们和陶谦打起来了,袁绍怎么着也该帮帮忙啊。
否则这不仅仅是青州是否能够打赢陶谦的问题,而是作为同盟,双方有没有真心想要好好合作的问题。
既然两家结盟了,凭啥遇事只让一家吃亏?你有难处我帮你,我遇上事你就不管了?
这样的同盟是无法长久的。
而现在北方的局势依靠的就是曹cao和袁绍的同盟,这才使得袁术的计划不能成功,因此从这一层面来说,不管是曹cao的谋士还是袁绍的谋士,在大局已定之前,都是不会愿意让这个同盟破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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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想做的,都是维系这个同盟的长久。
就像不管是田丰还是许攸,他们提醒袁绍小心曹cao,要对曹cao有所防备和压制,但却不会允许袁绍做出与曹cao分道扬镳的事qíng来,如果袁绍真的要这么gān,他们甚至会劝说袁绍。
同样的,曹cao这边的谋士也希望这次袁绍至少得有点表示,可袁绍的一再迟疑就已经让这些聪明人猜到了袁绍的想法。
当然了,这种事qíng,知道是一回事,怎么催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种事qíng必须小心措辞。
否则万一言语或者行为不当,让袁绍觉得曹cao是怀疑他,不信任他,更或者说是曹cao把他看做不守信义的小人,这都不好嘛。
正在谋士们扎堆讨论怎么向袁绍表示一下的时候,曹cao直接吩咐人去取了一坛新酒,又提笔写了封信,最后还把自己前几日看着窗外老树一时有感写下的小诗给捎带上了。
大家本以为曹cao这是要跟袁绍说软话,刚想说曹cao不必做祈求之态,否则反倒是让青州在这个同盟的双方中更显得弱势好欺负了,却又发现曹cao关于派兵的事qíng一个字都没有提,他只是和袁绍唠唠家常,回忆一下当年而已。
原本大家觉得这样做可能没多少用处,毕竟袁绍既然在这件事qíng上迟疑,那么就需要有个人跟他讲道理把他拉过来才行,曹cao这什么都不说怎么能行呢?哪怕讲个小故事隐she一下也好啊。
可很快从冀州传来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袁绍居然真的派兵了?而且表现的还十分大方。
他直接让张郃点了一万五千人,还把冀州名将张郃也给丢过来了?甚至放话表示让曹cao随意调遣?
曹旭对此却半点惊讶都没有,她就对纪衡说:要知道,我哥哥从小对付本初就很有一套。
袁绍不仅派兵了,他还给曹cao回礼了呢,同样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多数是一些青州不常见的冀州幽州土特产。
对了,他还特意让送了匹极好的战马过来,这当然是给曹旭的。
如今袁绍占据了幽州,战马的资源是不缺了,他给曹旭送的马让曹旭喜爱不已。
吕布看了看说他家赤兔脱单的时候到了。
曹旭看他一眼:如果是跟赤兔的话我倒是没意见的。
毕竟赤兔算得上她见过的最好的马了。
曹旭家庭条件好,曹嵩和曹cao从小惯着她,宝马良驹不知见了多少,可就算是这样,曹旭还是得说,赤兔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匹马都要好。
然而问题是
我都不知道你家赤兔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万一xing别一样
吕布:对哦,你这马是公是母来着?
曹旭:
你啥都不知道就给赤兔选对象了吗!
当然了,马的事qíng是小事,谋士们真正关注的是,袁绍这算是抽的哪门子风?
关于这事,曹cao解释的可简单的:本初这人我是了解的,说他英明是有的,说他豪qíng壮志也是有的,但最重要的一点,他这个人,太容易被感qíng冲昏头脑左右自己的判断和决定。
曹cao的道理说起来大家都懂,袁绍本人和他关系是挺好的,这种时候袁绍犹豫不决不过是两种可能,一是袁绍自己有点啥想法,二就是袁绍身边的谋士给他讲了什么话,而无论是哪一种,曹cao如果特意点明了催促都不太好。
更何况,若说和袁绍讲道理,这种事袁绍身边的谋士应该给他讲的足够多了,曹cao远在青州,就算要讲,又能对袁绍说多少呢?
于是曹caogān脆什么话都不说了,他换了条路,给袁绍打感qíng牌。
袁绍是非常容易被一时的感qíng冲昏头脑的,而且他这人有时候也挺少女心啊不,是多愁善感的,曹cao只要做到这一点就好了。
还有什么比老朋友的看似平淡实则温切的关怀更能够打动人的呢?
更何况曹cao还给袁绍回忆了他们当年在洛阳最轻松最无忧的那段时光,那时候没什么利益纠纷没什么勾心斗角,袁绍若是回忆起这一点,出于对当年美好感qíng的怀念,他自己就会把那些怀疑和犹豫全部丢开了,根本不需要曹cao多说哪怕一个字。
等纪衡弄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回去就跟曹旭讲:你哥对袁绍还真是够了解的啊。
从小就这么了解啦。
当年在洛阳敢逮着袁家大公子一个劲的坑,对方还挺乐意的,能做这种事的,也就只有一个曹cao而已。
偏偏袁绍就很吃曹cao这一套,你看许攸说起来也是袁绍的旧友,可那又如何呢?许攸在袁绍心中可比曹cao差得远了。
袁绍可以支持曹cao打地盘做大事,但对许攸也不过是提供个容身之所,将他当做自己的看重的手下罢了。
纪衡想想就说:哎,这么想想真有些可惜呢。
见曹旭看他,纪衡就说道:我跟你讲,你不要跟别人说啊。
曹旭很乖的点头。
然后纪衡就说道:此时公孙瓒已经没了,幽州归了袁绍,而且有消息说袁绍最近盯着并州呢,此时的并州显然不能抵挡袁绍,快不过一年,慢也至多两年,并州必然落入袁绍的手中,接下来呢?孟德和陶谦这一战,眼看着是要灭陶谦取徐州的,你说最后北方还能剩下谁?
刘岱是不在考虑范围内的,要说起来,虽然陶谦来找事让人对他很不慡,但随便就能被忽悠过去,连找事都不敢的刘岱还不如陶谦呢。
那么最后北方所能剩下的只有曹cao和袁绍而已。
纪衡知道所有的同盟都是建立在利益一致没有什么太大冲突的基础上的,可当北方只剩下两家的时候,袁绍和曹cao必然要决出胜负了。
当然了,袁绍和曹cao到底什么时候崩掉,估摸着和袁术能蹦跶多久也有关系。
只要袁术还是袁绍的大威胁,袁绍就不会轻易和曹cao闹掰。
可袁术的水平吧真有点一言难尽的意思。
曹旭听到这样的话也沉默了,最后只好说:那日子还远着呢,我不要想那么远的事qíng。
她还是很喜欢袁绍的,毕竟袁绍对她向来不错,而且袁绍本身也是非常讨人喜欢的人啊。
袁绍既高大又英俊,外表是一等一的好,又不像袁术那么小心眼,对其他人不好说,但对曹cao和曹旭兄妹两,袁绍向来挺不错的,曹旭早年袁绍就时不时给她送小东西,虽然是看着曹cao的面子送的,可看他后来在曹旭的婚事上对自己的叔父袁隗的那番话就知道,他也是拿曹旭当妹妹疼爱的。
曹旭是真的不愿意看到袁绍和曹cao之间出现敌对的qíng况。
他们互相使点小绊子也就算了,只当是qíng趣好了,但若是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就太让人难过了。
纪衡摸摸自家老婆:你也别想太多了,我也就这么一说,以后的事qíng谁知道呢。
曹旭点点头,决定不想这一茬了。
但甭管咋说吧,对于曹cao来讲,袁绍这种人,只要抓住了他的特点就很好应付也很容易jiāo往,算得上是可以愉快相处的类型。
可袁绍对曹cao的宽容却不一定会出现在别人的身上。
在曹cao正整顿兵马准备着和陶谦gān架的时候,袁绍做了另外一件事qíng。
他杀了麴义。
对哒,就是那个在和公孙瓒作战的时候立下大功,彻底把公孙瓒引以为傲的白马义从打废掉的大将麴义。
这事要青州众人来说的话,那就是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啊,没曹cao对袁绍的了解,就没随便撩拨袁绍的耐心。
袁绍是想要做个好主公的,他对下表现的非常仁厚,至少看起来对下属的容忍度是很高的。
但袁绍容忍度高,人家说起来时礼贤下士,你不能因此就过度骄傲,不把袁绍当回事嘛。
麴义就是这样的,他仗着功劳高,完全不给袁绍面子,数次给袁绍难堪,对于袁绍的命令也是看心qíng接受,他觉得若是没有自己,绝没有袁绍今天这么风光的。
袁绍再怎么礼贤下士,但说到底,这只是一种做法而非本xing,再加上袁绍出生就是袁家大公子,若说身份上瞧不起他的,也就是袁术仗着嫡子的身份时不时的bb他,其他人谁敢对他不尊敬?更何况现在袁绍手握冀州幽州两地,手下雄兵几十万,麴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然打他脸,这袁绍压根不能忍好吗!
好吧,表面上他还是忍了一下,可心里却记恨上了。
于是最近当麴义再次嘴欠作死的时候,有人状告麴义,袁绍略略表示了一下犹豫和不舍,然后就在身边人的几句劝说当中,顺水推舟的把麴义杀掉了。
纪衡的嘴角抽啊抽,所以说,坑袁绍也是个技术活儿啊,别看曹cao坑袁绍跟玩儿似的,但别人还真gān不来这事。
曹cao这里算是兵马齐全,就等着时候到了和陶谦gān架了。
陶谦那边却还在着急上火。
袁术承诺的援兵还是没个影儿!
眼看着袁绍随手就给曹cao送了一万五千人的兵马,比当初曹cao派去支援袁绍的都要多,还把河北名将张郃也给捎带上了,袁术那边别说啥名将了,连个小卒子都没让陶谦看见。
chūn天是忙着耕种的时候,也决定了接下来一年的收成,曹cao大概会根据这一点来判断今年可以打什么规模的仗,因此他不会贸然出兵的。
可就算这么说,chūn天也就那么点时间,田地里需要忙活的日子就更短了,曹cao已经在调动兵马粮糙做准备,完全就是一副时候到了立马出兵狠狠地揍陶谦一顿的架势,可袁术那里却啥动静都不给,陶谦不着急才奇怪。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陶谦一把年纪了着急的觉都睡不着,嘴上都冒了两个火泡,直到陶谦连头发都掉了一把的时候,袁术终于慢悠悠的表示他给陶谦派人了。
不过兵马不多只有五千人。
陶谦当时都想自己一路冲到豫州去揍袁术一顿。
五千人!
你咋好意思说!
袁绍给曹cao拍了一万五千人好吗!
陶谦觉得袁术太特么的坑了。
然而更让他绝望的还在后面,袁术派来的不是啥老将,他派来的是个年轻小将,叫孙策,据说是当年孙坚的儿子。
陶谦简直要给袁术跪了:虽然说虎父无犬子,这孙策当年也有箭she董卓的事迹,可这么大的事qíng,就派他过来真的靠谱?
没记错的话,孙策今年才刚刚成年吧?
袁术你逗我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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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其实陶谦应该知足了,因为袁术最开始连五千人都不想给。
他确实说了要派兵给陶谦帮助,但他肯定不会在一开始就把人派给陶谦,万一陶谦拿着他给的人去跟曹cao刚正面呢?
那不是白白损失了他的人马?
袁术才不吃亏呢,他打算拖一拖。
就像袁绍的谋士给袁绍出的主意那样,袁术打算等到陶谦和曹cao打上一段时间,双方的消耗都不小的时候,自己再冒出来。
那个时候的曹cao应该会比较好揍,这样一是避免了自己太大的损失,另一方面,也是显得最后关头是他帮助了陶谦,是他力挽狂澜扭转了战局,这么看起来,袁术可不欠陶谦什么啦,而以后陶谦除了对他更加恭敬听话之外,大概也没什么其他出路了。
讲真的,袁术的算盘打得还挺好的。
可这只是站在袁术的角度来说的,对于陶谦来说,袁术这丫就是一坑货啊!
最后身边人只能安慰陶谦,这有总比没有要好啊,孙策什么的据说他在南方还是有些名气的,应该不至于太差劲吧?
陶谦深深地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他再也不想跟袁术这坑货结盟了。
其实陶谦应该感谢孙策的,若不是孙策求战心切一再请战,袁术可不会这么快放他过来,早说了袁术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呢,但孙策是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的,他之前就听着袁术说,如果立下功劳就给他划一块地盘。
此时的孙策要啥没啥,因此他就想着,州郡是不指望了,各地治所也不提,但哪怕是给他个小县城他也很乐意了。
孙策还是想要尽快拿到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的。
好吧,要不就说孙策真是个实诚孩子呢,咋也不想想,你爹当年都没能从袁术手上抠出一块地盘来。
想从袁术手里弄到东西,那可难着呢。
孙策没这么想。他还是个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一腔热血想要重振家族,想要像父亲一样做出一番事业来的小青年。
就这么着,让陶谦觉得非常神奇的事qíng发生了。
他之前怎么催促袁术都不愿意痛快给的援兵,在被派出之后并没有如同陶谦预想的那样在路上慢慢悠悠的走,而是快马加鞭一路狂奔的赶过来了。
孙策到达徐州治所的时候,陶谦整个人都是懵bī的,他一再向左右确认:真的是袁术那边的人来了?
胡扯吧!怎么可能那么快!
然而现实是,孙策真的来了。
陶谦于是连忙让人给孙策开门。
然后比较尴尬的事qíng就发生了,由于孙策来的太快太意外,于是陶谦还被他驻兵的地方给准备好,一应事qíng只能说是正在准备中。
这搞的陶谦也挺不好意思的,最后只好对孙策说道:伯符啊,这恐怕要先委屈你们两天了,不过你放心,两天之后一切定然都准备妥当。
孙策是不介意的,他甚至说道:劳烦大人了,只是并不需要在这里为我准备地方了,大人直接让我去前线就好,曹cao不是已经到了吗?
是的,眼看着要开战,曹cao也不能留在临淄了,他很快赶到了前线,与在这里留守的赵云等人汇合。
然而孙策这话让陶谦多看了他好几眼,最后终于没憋住问出来了:那个伯符啊,你真的是袁术那边派来的?
小伙子你这画风很不对劲啊!
孙策有些茫然,但还是点头了,他对陶谦还表达了关心:大人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怎么问出这种话来了?
是老糊涂了还是被曹cao吓糊涂了啊?
这并不是没可能啊,要知道曹cao这次的阵容堪称华丽了。
除了原本就在这里留守的赵云,他额外还带上了曹旭和吕布这两个已经被天下人看作是武将武力值巅峰的存在。
哦对了,据说赵云是比曹旭更加厉害的。
吕布赵云再加上曹旭,只看这阵容真的能把胆小的吓唬到两腿一软。
孙策心说陶谦这该不是被吓唬傻了吧?
陶谦的嘴角抽啊抽,想着这事能赖他么?还不是袁术之前太坑了。
不过心里这么想着,陶谦倒是觉得这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了,虽然他依旧觉得孙策太过年轻,但孙策毕竟是孙坚的儿子,也颇有名声,再加上现在看来孙策还是很有年轻人的冲劲的,不用担心他跟袁术似的坑人一脸血。
孙策的表现是很想要打仗的。
这让陶谦松了口气。
陶谦原本打算把孙策兵马安排在不那么危险的地方,可孙策却表示他是来打仗的,不是来享乐的,直接要求和曹cao刚正面。
陶谦抖了抖嘴唇:那边可是有吕布赵云和曹旭呢
孩子你还年轻啊,咋就想不开要找死呢?
孙策道:正是因为知道他们在那里,所以我才更要去,大丈夫在世就是要勇敢无畏才能立下功劳闯出名声,畏首畏尾贪生怕死是做不出事业来的
陶谦没好意思反驳他说,你家主公袁术可不是这么想的。
反正,孙策能这么想对陶谦来说也是有好处的嘛。
于是很快,孙策就真的被派去前线了。
如果说陶谦对孙策尚且还算客气的话,他对刘备就没那么好心了,曹cao来了,刘备也是时候发挥作用了吧?
这种事刘备也不好推辞,只是难免长吁短叹一番,他若是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又何至于像今天这样呢?
但他既然来了陶谦这里,就必须忍受这些。
刘备说起来是来帮忙的,可实际上,他就是来投奔的,他需要闯出名声来才行。
更何况,刘备虽然想要成功,却也不怕输,他愿意一点一点的去完成自己的目标,就如同在公孙瓒那里一样,虽然最后还是失败了,却让他在与袁绍的一战中留下了名号,关羽和张飞也从原本籍籍无名之辈,变成了能够与曹旭抗衡的将领,以曹旭目前在天下的名声,关羽和张飞说起来也是为人所知了,而且,能够与曹旭相较,这说起来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qíng。
更何况,公孙瓒确实是败了,刘备也确实不得不逃窜出去,但他至少还混到了两千的兵马呀,要知道他去投奔公孙瓒之前,可是出了关羽张飞之外啥都没有的。
三人连一匹好马都没有,只能骑着普通的马匹。
到了公孙瓒那里,连带着装备都跟着更新升级了,公孙瓒就算啥都缺也不会缺了他们几匹好马的。
此时纵然刘备心中感叹,但他知道这一战就算陶谦不让他去,他也必须要去。
他必须做出点成绩来才能挽回他之前被曹cao搞的一落千丈的名声。
刘备的家底子实在太薄,因此哪怕是一点点的损失他也是承受不起的,目前来说,名声也是他非常宝贵的财富,因此一定要把名声重新刷回来。
这段时间刘备其实做的不错,他对人亲和,对百姓更是和善,将宽厚仁义的风格发挥的淋漓尽致,并且他表现的十分照顾百姓,因为陶谦积极备战的缘故,不少年龄合适的男人都要上战场,因此地里的活儿多数由老人或者妇女负担起来,刘备就带着关羽张飞还有自己的两千士卒去给百姓们帮忙。
甭管是种地挑水还是修房子,只要百姓有困难的,他都会积极帮助,而且不求回报。
因此这段时间过来,刘备在当地的名声其实还算是不错的。
大家说,刘备这人虽然当初给曹cao写信显得目光短浅自不量力,但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人,他对百姓们是真的挺不错呢,要是做官的话,大事不指望了,但其他方面还是很靠得住的,毕竟人无完人嘛。
刘备对此也只能苦笑了。
虽然比不上以前,但能够有这样的话说出来也算不错了,总比当初人人对他翻白眼要好。
要知道,当初曹cao与匈奴人开战的消息刚一传过来,别说徐州百姓了,就算刘备自己军中也对他颇有微词。
公孙瓒其他不提,但在对外族的事qíng上那真的是个英雄人物,是值得尊敬和肯定的,他手下的士卒当然也是如此。
别以为只有吕布手下的并州军才对异族们恨的咬牙切齿啊,幽州兵马差不多,因此在幽州军中啥事都好说,可刘备敢在人家要去打异族的时候跑出来bb想要占便宜,这就让人瞧不起!
人家说了,曹旭虽然是敌将,但她能够做这样的事qíng,咱幽州的爷们就得对她说一声服气!
好在刘备也不是普通人,他花了点功夫终于还是重新把士卒们给稳定下来了。
只是觉得拿这事坑了他一把的曹cao挺黑的。
至于说现在,他最需要的是在这一战之中打出威名来,只有这样他才能恢复自己的名誉。
然而说起曹cao那边,讲真的,他们还真没把刘备当回事。
关羽张飞固然厉害,可这不是有吕布有赵云有曹旭么?
当初曹旭一人就敢和关羽张飞两人对阵,吕布赵云两人比曹旭还要厉害一些,这完全不需要担心嘛。
至于说目前,大家都在嘲笑吕布这次的成绩。
吕布今年的考试终于通过啦!
吕布自己挺骄傲的:以后你们再也不能叫我挂科专业户了!尤其是老典,你再这么叫我我跟你急啊。
典韦嘿嘿一声:你这才一次,还得等下次也通过了才有底气说这话呢。
当然了,典韦没说那挂科专业户的称呼不是他想的,是纪衡说的,毕竟典韦是个仗义的人,他觉得为了纪衡的人身安全考虑,这事还是别给吕布说了。
曹旭对吕布说道:而且,你这次的成绩都比不上我高,比我小师叔更是差远了。
赵云自从刚来青州的时候经历过了仿佛地狱般的文盲时期之后,可谓是痛定思痛狠下苦工,如今在青州的武将当中不说成绩最好,但也算是不错了。
哦,说起来青州武将当中有两大学霸,一就是吕布手下的高顺,二就是目前跟着曹仁gān活儿的于禁。
至于说曹旭自己,她的成绩虽然不算很好,可比起吕布这次两个科目都是卡着及格线过,多一分都没有的qíng况,曹旭至少还是高出了那么几分的。
说起这个,曹旭就看向吕布身后向来低调沉默寡言的高顺:说起来,高顺的成绩就很好啊,我说,你们都是并州来的,怎么成绩就差了这么多啊。
吕布道:人各有所长嘛!高顺擅长这个!
那可不一定呢,眼见曹旭说不过,如今跟着曹旭gān活儿的郭嘉开口了:高顺要是真的很适合也很擅长念书,他当初怎么好好的跑去做武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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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怎么会跑去做武将啦?
吕布你解释一下这个问题?
吕布没法解释,于是他只好去看高顺。
高顺瞬间尴尬了一下,最后他看向了曹旭:这就跟为什么纪主簿学的那么好的理由是差不多的。
说白了,都是被家里的那个傻白甜学渣给bī出来的。
赵云听到这话想起纪衡当初对他说过的话,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曹旭顿时不高兴:怎么好好的又扯上我了呀,我可没说什么呀!
高顺看了眼郭嘉没说话,郭嘉自己给曹旭翻译了:将军,我觉得这意思大概是,柿子要捡软的捏。
曹旭:我是软柿子?
吕布嘿嘿一笑:在某些问题上,你跟我也差不多。
提起读书学习,他们两可不就是软柿子么?
曹旭顿时不开心:奉孝!你快说说他们!
郭嘉于是只好再次开口:其实吧,伯瑾先生和将军你不还是夫妻么?
这话一说,吕布和高顺的脸瞬间就绿了。
曹旭大笑。
郭奉孝你好样的!
然而看着吕布和高顺的绿脸,郭嘉还悠悠的补上了一句:我听说奉先将军因为要补课,经常通宵达旦同榻而眠哦对,还有一句叫同桌而食,是吧?
这年头的人吃饭是分小桌子的,每人一桌,能够亲密到共用一张桌子吃饭的关系嗯
赵云默默的扭过头,吕布和高顺的脸色他已经看不下去了。
讲真的,这些事原本也没什么,但偏偏被郭嘉之前拿纪衡和曹旭打了个比方做了个比较,然后再说吕布和高顺,这原本没啥的事qíng怎么突然就变得很那啥啥了呢。
赵云觉得吧,这一点来说,他还是挺佩服郭嘉的。
不过胡扯的事qíng说完,大概也需要说点正事了。
比如之前关羽和张飞两人,因为有赵云和曹旭在,他们又提前知道了这两人的存在,因此关于他们两的事qíng,大家都已经说过了。
这两人大概有什么特长,到底是何种水准,哪些人遇上了可以与之一战,打不过也能跑,哪些人就趁早别作死上去刚正面,这些曹旭都给说了。
她还特意把对战这两人的经验也给分享了,比如他们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如何才能更大程度的进攻他们的弱点发挥自己的长处。
最后曹旭又添了一句:不过这话其他人听听也就好啦,奉先就不要听了,你去了随便打就好。
曹旭理直气壮:你连我都能随便揍,要是输给了他们,那也太丢人了。
吕布深以为然。
赵云在心里给关羽和张飞点了根蜡。
而除去这两人以外,今年出现的新面孔就是孙策了。
说起孙策曹旭也是很激动的:当年我就觉得他是个好苗子啦。这么些年过去了,一定也成长的更好了呢!
大家这才想起来,当初讨伐董卓的时候,曹旭是跟孙坚一路的,那么她好像确实应该认识孙策。
吕布想了想倒也想起来:就是这小子当初she了董卓一箭啊!
对呀对呀,曹旭很骄傲的样子:我出的主意,怎么样,很不错吧?
吕布给她竖了个拇指:相当不错,我当年就说他箭术挺好呢,要是真的成长起来的话,嘿,这次来打还真不算无聊了。
那种砍白菜似的对战吕布真的没兴趣,在青州他遇上的都是典韦赵云曹旭这种等级的,再不行的话,像是太史慈等人的武艺也是不差的。
吕布对上太史慈,虽然稳赢是有的,可如果不小心,也得翻车,所以打起来也不算无趣。
这次孙策能够得到曹旭的称赞,吕布顿时就对他很有兴趣了。
啧,到时候去是去砍关羽呢还是去砍张飞?可孙策听起来也很不错的样子啊
吕布陷入了沉思。
然而现实是,孙策的第一战既不是和吕布也不是和曹旭,甚至不是跟赵云,他遇上的人是太史慈。
两人战的酣畅淋漓不分上下。
好吧,太史慈略占上风,不过也没有占到很多便宜。
尤其是太史慈回来之后一脸恍惚。
赵云于是很担心的询问他的qíng况。
太史慈却依旧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孙策那可真是个不错的人啊。
赵云:Sigma;(deg;△deg;|||)︴
你说啥????
第95章
关于太史慈对孙策的好感度这种事,赵云完全不能理解这是为啥。
问起太史慈,太史慈也只说孙策是个少年英雄,让人一见倾心。
总之,你见到他就知道了。太史慈面色微红:他可真讨人喜欢啊。
赵云:
看着太史慈的表现,赵云突然觉得见孙策什么的,似乎是一件挺可怕的事qíng。
所以说,难道这就是袁术居然敢只派五千兵马前来支援的真相?因为孙策本身就是个超级厉害了武器了?
这么想着赵云抽了抽嘴角还是问道:孙策比之元昭如何?
说起来,曹旭似乎也是那种非常招武将喜欢的人吧?
至少青州的武将就没有不喜欢曹旭的。
太史慈对这个问题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回答道:好像还是元昭更让人喜欢一点。
赵云松了口气: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这说明太史慈还有救,至少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追着孙策跑掉了,如果太史慈跑了,赵云觉得曹cao的内心大概会是卧槽卧槽的。
毕竟太史慈可是青州少数既有智商又有武艺,还有颜值的三有武将了。
以后再遇上孙策的时候,多想想元昭。
哎?太史慈有些疑惑:我想元昭gān什么?
你多想想就对了。
至少就不用担心你随便被人忽悠走了。
而另一边的孙策却有些失望,他回去就说:虽然那个叫太史慈的也不错,但我更想见曹将军啊。
huáng盖是当年追随孙坚的人,这次倒是跟着孙策一起来了,闻言问道:哪个曹将军?
他们现在跟曹caogān架,对面姓曹的将领多了去了。
从这一点来说,老曹家似乎确实挺盛产武将的。
孙策道:曹旭曹将军啊,哎,说起来自从当年别过之后我就再也没能见到她了呢,这些年我倒是长进不少,武艺也比之当年更好了,若是能够见到她,再跟她比试一番就好了。
huáng盖:公子你很确定的知道曹旭已经嫁人了,对吧?
怎么这看着像是一副余qíng未了的样子呢?
孙策完全没明白huáng盖这话什么意思,但他还是点头了:我知道啊。
不过这跟他要见曹旭有什么关系么?
曹旭也不是那种嫁了人就不见外男的类型吧?
huáng盖抽了抽嘴角:你知道就好。
看着孙策这感慨的样子,huáng盖突然就很庆幸他们所面对的不是曹旭那一路了。
至于说曹旭现在正在跟谁gān架?
她压根不gān架。
甚至不仅仅是曹旭,就连吕布也只是跟在曹cao的身边充当吉祥物而已。
这一天两天还好,一直这么耗着,曹旭和吕布顿时憋不住了,然后他们决定一起去找曹cao要个说法。
不带这样的呀,哪有让人来了前线却又不让人去打仗的道理?他们是冲锋陷阵的武将,又不是留在曹cao身边给他出谋划策的谋士!
曹cao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因此当有人前来通报说曹旭和吕布来了的时候,他半点没有惊讶,甚至和荀攸对视一眼,曹cao还露出了一丝笑意:果然是来了。
曹旭和吕布进来的时候,曹cao正在很悠闲的看书,熹平馆内的藏书丰富,至少几年内曹cao都不用担心没有新书看了。
好吧,仔细看了眼曹旭才发现曹cao看的并不是熹平馆内的藏书,或者说不是蔡琰送来的那一批,而是青州学馆的教材,主要由纪衡联合青科院的那些专家们编写的,当主公的也是要学习的呀。
荀攸则低头在一边写着什么。
曹旭和吕布不管荀攸的事qíng,他们两凑合着给曹cao行了个礼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主公我们什么时候去打仗啊?这整日的闷在大营里,头上都快要长糙了!
曹旭跟着点头:对啊对啊,别人都出去了,为什么不给我们派任务啊,我听说前面遇到关羽和张飞的时候打的还挺艰难的,主公你让我跟奉先去啊,我们随便就把他们都给砍了。
吕布非常赞成这话:没错没错!看我一戟一个全部戳死!
曹cao听到这话终于放下了手里正在翻看的书,然后指了指旁边空着的座位:行啦,你们两先坐下再说。
曹旭和吕布对视一眼,有些摸不准曹cao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听话的乖乖坐下了。
曹cao这时候才说道:看看你们两个,毛毛躁躁,哪里有半点做主将的样子,一进我这里就咋咋呼呼,这样我怎么放心让你们带兵出去?
曹旭道:我们这不是给憋的么,你要是让我们带兵出去,我们就会很稳重了。
哦?是这样?曹cao看了曹旭一眼:我看倒是不见得,真正稳重的人,放在哪里都很稳重,若是遇上不稳重的,放出去了也只会更加不稳重。
可这事能赖我吗?
曹旭道:之前说我们跟着主公一路,大家都很高兴,觉得这是主力所在是要面对最困难最艰巨的任务的,可有一场好仗要打,结果现在呢?每日只是闷在营中,除了日常cao练还是日常cao练,比之在青州有什么不同?若只是练兵这种事,让我们回去青州也可以练,何必偏要在这里,大军在外,消耗的粮糙还不少呢!
哟哟哟,瞧瞧这,这是跟我闹脾气啦?
曹cao指着曹旭对荀攸说道:你看看她这样儿,说起我来一套一套的,倒是伶牙俐齿的很。
荀攸闻言一笑:主公还是先把话讲明白吧,否则二位将军恐怕是真的要急了。
于是曹cao对曹旭说道:你有句话还真说对了,我让你们在这里,确实是让你们练兵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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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听到这话,曹旭和吕布两人彻底憋不住了。
为什么啊?主公,不带这么玩人的!
要练兵,还不如回去青州呢!
在前线却不能打仗,反而整日guī缩在营内,这不是丢人吗!
曹cao说道:在青州练兵和在这里练兵,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反正,不让打仗的话,在哪里练兵都一样的。
曹旭这么说着,吕布也跟着点头:就是就是,主公,自从来了青州,这都多长时间了?我还没打过一次像样的仗呢,你也不能让我太丢人啊。
曹cao道:这对你们来说可能是一样的,但对陶谦来说恐怕就不一样了。
这话说的曹旭和吕布两人一愣,曹旭问道:怎么这么说?这跟陶谦有什么关系?
曹cao却没有解释,而是对荀攸说道:公达,你讲给他们听吧。
荀攸闻言对曹旭和吕布道:二位将军暂且不要着急,这其实是主公的一计。
计?曹旭有些茫然:这是什么计呀?哎,主公跟我们说清楚呀,要是有用,都听你的,你让我们怎么练我们就怎么练。
荀攸道:这是给陶谦的一计,二位将军且先听我解释。
然后荀攸就给曹旭和吕布说了这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要问现在的青州名气最大的将领是谁,那一定是曹旭和吕布,就算是赵云,即便武艺好,可这名气是真的不能与曹旭和吕布相比。
那么显而易见,只要曹旭和吕布出现在前线,哪怕他们什么事都不gān整日留在大营里,陶谦也必须得分出至少一半的jīng力来盯着这两人才能安心。
所以说,把曹旭和吕布叫来不是要他们出去打什么仗,而是要他们留在营内大张旗鼓的练兵,一副随时都要出征的样子,以此来牵制陶谦的jīng力,让陶谦必须防备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听到这话,曹旭倒是明白为什么她和吕布要留在营内了。
可
就算陶谦关注我和奉先分散了jīng力,难道这有什么用处吗?
完全没看出来好吗?
荀攸道:这事是为了消耗陶谦的力量保存我们自己才这样做的。
袁绍打公孙瓒打了多久?甚至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即便是那时候曹cao出兵,帮助他威胁公孙瓒侧后方,但那也无法改变公孙瓒重兵与袁绍对阵的qíng况,这种对于双方都是消耗战,如果不是冀州安稳富饶,而公孙瓒那边却是接连战事,又有外族侵扰,袁绍可没那么容易打败公孙瓒。
至于说陶谦,或许陶谦比较起来的话,确实是不如公孙瓒的,但陶谦却也不是什么随便就能解决的小角色,他早年到底也是追随过皇甫嵩张温这样的名将,身经百战的,因此陶谦即便不如公孙瓒那么qiáng大,但也不是好招惹的。
这种时候曹cao必须要考虑的事是,他该怎么与陶谦jiāo战。
难道要像袁绍和公孙瓒那样慢慢耗着吗?
要知道,第一年的时候,袁绍可是没占到什么便宜,因为公孙瓒当时的底气还很足。
直到后来,公孙瓒消耗太过所以才输了。
袁绍当然可以和公孙瓒耗着,毕竟公孙瓒自己要面临的问题很多,而对于袁绍来说,冀州是块好地方,他只要不作死,就一定是比公孙瓒要安稳的,就连粮糙都会比公孙瓒多很多。
曹cao却不能这么比,因为青州是没有这样的底气的。
青州的发展确实很快,可发展快也意味着投入大,现在的青州还在建设中,是需要花钱的,再加上徐州本就是块好地方,陶谦也很擅长经营,他把徐州治理的很好,这种时候曹cao和陶谦拼消耗,谁先耗死谁可不好说。
更何况这还没考虑袁术呢。
虽然这次袁术很坑爹的只派了五千人前来,但谁都不会认为袁术的野心只有五千人,他可等着陶谦和曹cao双方都虚弱的时候才出手呢。
曹cao并不愿意给袁术这样的机会。
因此曹cao需要的是能够快速解决陶谦,至少是要在一年内解决陶谦,他耗不起第二年甚至第三年的,倒不是完全不能那样打,但一则那样打自己的损失也挺大,二则,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有什么变数呢?
所以还是尽快解决问题比较好。
这时候曹cao选择的办法就是在这一年内尽量的削弱陶谦的力量。
曹旭和吕布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曹cao就是要曹旭和吕布整日练兵,还一定要把阵势摆的很大,让陶谦认为他们随时会打过去,这样陶谦一定会加倍防范。
老话说的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虽然这比喻不是很恰当,但道理却是一样的。
陶谦不知道他们到底打不打,于是手上必须留下足够的军队,并且保证这支军队随时处在紧张的的状态,一旦出现qíng况,立刻就可以投入战斗。
这其实是一种相当大的消耗了,尤其是如果时间比较长的话。
曹旭却说道:就算是这样,但是陶谦见我们一直不去打,他难道会一直上当吗?他早晚有不信的那一天。
曹cao点点头:你这话说的不错,不过,不管陶谦信不信,这事都是我们占便宜。
见曹旭疑惑,荀攸就继续说道:陶谦若信了,这自然不必说,他的大军整日里绷着根弦,时间长了是个人都受不了的,可他若是不信了难道我们便不能假戏真做吗?
说白了,陶谦信了,他们就不打继续歇着,可陶谦若是不信了,不管他们,那么他们gān脆就趁势攻打一番,出其不意的突袭定然能有不错的收获。
毕竟曹旭和吕布都是大家的关注点,他们两人既然来了,必定是有人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的,想要奇袭就太困难了,而如果对方有所防备的话,即便赢了,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很小。
可吕布却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要是陶谦自己主动前来攻打我们呢?
对啊,要是陶谦主动打过来又怎么办?
曹旭眼巴巴的去看荀攸,荀攸道:打过来又如何呢?世上本就没有百分之一百成功的计划,总会有各式各样的突发qíng况,也会有计谋被人识破的时候,但就算陶谦来攻,难道我们就怕了他了?
对哦,陶谦不打最好,打了也不怕呀!
想到这里,曹旭抓抓脑袋:哎,这下我倒是听懂了,不过你们怎么也不早说嘛,早说了我和奉先肯定能好好配合不会来捣乱的,你说是不是,奉先?
吕布原本是想反驳的,他向来受不了这些,从来就没个听话的时候,然而这时候曹旭已经把话说出去了,他又很喜欢曹旭,这时候也不好反驳,最后只好给曹旭一个面子:差不多吧,不过这话说的也对,你们怎么不早说?
这话就不再是荀攸回答他们了,而是曹cao开口:因为这是我对你们的考验。
曹cao说道:难道为将着只要武艺好就行了吗?我看不见得,武艺再好若是不会动脑子,那也不过是匹夫之勇,是不能真正成大事的,若想真正的成为优秀的将领,就必须智勇双全才行,这一点,我看就是文远都比你们两好得多。
这么说着,曹cao看了看曹旭和吕布的表qíng,于是又补充道:当然了,你们这次也还算是有进步的,元昭原本算得上听话,可这次对于公达的解释也知道思考了,至于说奉先至少你这次愿意听话,也算是个进步吧。
关于吕布是不是听话这一点,张辽和高顺两人简直有一把的血泪史可以说。
高顺之前说的那句都是被bī出来的,真的不是开玩笑,有个吕布这样的坑货在,高顺必须让自己靠谱一点,更靠谱一点,他必须非常非常靠谱才行。
不过
这虽然是个进步,但你们若是能够忍的更久一点,再来问我,更加沉得住气一点,甚至学会自己去思考,然后带着问题来问我,那就更好了。
曹旭和吕布是目前曹cao手下武艺最好的人之一,可偏偏这两人比起赵云来说太让人不省心,曹cao只好为他们多花点心思了。
当然了,因为这一出解释,曹旭和吕布两人也算是消停了。
曹cao见两人安心离开,终于还是叹息一声:虽然说是有进步,但还是不够啊。
荀攸劝说道:主公也不要太着急了,这事还得慢慢来才好。
曹cao道:可他们忘了最重要的事qíng。
怎么就没想起来问一句,张郃去哪儿了?
对啊!张郃去哪儿了?
张郃可是带着袁绍派给曹cao的援兵呐,可这开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张郃的身影却完全没有出现。
曹cao叹了口气:如果他们问了,那该多好啊。
之前赵云给他的信件里就提到这事了,虽然赵云顾及身份觉得这事他一个做下属的不该问的太直接,那样就有越权的嫌疑,但他还是在心中隐晦的提了几句,希望曹cao能够重视这个问题。
曹cao不由的想着,要是曹旭和吕布能像赵云一样,那该多好啊。
到时候只要有了这三人,青州便不用愁什么了。
曹cao这里心怀叹息,陶谦那里却是如荀攸所料一般如鲠在喉,曹旭和吕布两个人形兵器一直表现的跃跃yù试,虽然这些日子没有接到战报说他们出营了,可陶谦看样子却觉得他们随时打算出手。
这完全就是在磨刀啊!
陶谦觉得,曹旭和吕布花费如此多的时间来磨刀,那么一旦这刀出鞘,就一定是要见血的,甚至恐怕要有人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行。
他为此担忧不已,可孙策那边最后被太史慈牢牢拖住,关羽和张飞抵挡赵云也很吃力,甚至还有于禁等不以武艺出名的将领给陶谦同样制造着麻烦。
陶谦觉得自己原本就上了年纪在冒白发,这些日子根本就是一茬一茬的白,太让人cao心了。
至于说曹旭和吕布,这两人大部分时候是只有口号喊得比较凶的,但这不代表他们就不会出手了。
陶谦之前数次因为长久不见这两人有动静疑心是曹cao故弄玄虚,于是在这一路稍稍放松了警惕,转而去关注其他人,然后转脸吕布和曹旭就有了动作,这两人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是必定要在陶谦的身上咬下一块ròu来的。
陶谦为此损失了好几座城池,这让他不得不再次把注意力转回到曹旭和吕布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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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旦他再次提高警惕,曹旭和吕布也就消停了,这弄得陶谦简直一肚子火气。
最后陶谦不打算忍了。
之前考虑到吕布和曹旭的名声,于是陶谦并不敢直接派兵攻打,与他们硬碰硬,可这次,陶谦打算主动出手了。
若不出手,则被牵制住的只有他自己而已,可一旦打起来了,那就是双方都陷入了泥潭之中,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曹旭和吕布也别想那么悠闲。
然后陶谦就被这两人联手给揍懵bī了。
吕布加曹旭这样的武力值组合已经很可怕,还有学霸高顺提供理论和技术支持,外加郭嘉提供的一大把黑心肝郭嘉坑起陶谦来简直欢快!
陶谦是在夏日里主动发起进攻的,然而只打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连夏天的一小半都没撑过去,然后陶谦就放弃了。
他被揍的实在是有点惨。
还是继续耗着吧。
不过这次陶谦也学聪明了,他觉得曹旭和吕布只是想要捡便宜而已,因此他这次虽然依旧盯着这一边,却不在压下重兵,只是留下了可以应付基本qíng况的兵力而已,他转而将更多的力量用在了与其他人的战场上。
只要其他人败了,曹旭和吕布只一方面的胜利也是无法挽回大局的。
同样的,关羽和张飞也被拆开使用。
张飞继续跟赵云耗着,关羽则被调走。
看到陶谦如此安排,荀攸和曹cao不得不说陶谦倒不愧是身经百战的人了,即便年纪大了有些暮气,可终究不是随便就能被人击败的。
这么想着,曹cao却做了另外一件事qíng。
在陶谦加大攻势的同时,曹cao也仿佛终于结束了之前不温不火慢慢打的状态,开始给陶谦施加压力,双方的战斗一下子紧张起来。
不过看到这种qíng况倒是有一个人轻松了。
不是别人,正是袁术。
袁术看到这样的qíng况简直开心!
之前曹cao和陶谦打的太悠闲,搞的袁术都觉得他这是没法占便宜了,这慢慢吞吞地打得打到哪一年去?
正这么想着呢,就连夏天的酷热都没能让双方火热起来,却在夏天的尾巴上突然开始热qíng相对了。
袁术简直在豫州给陶谦和曹cao竖起了大拇指!
打得好!打仗嘛,就是得这么打才行!
之前那磨磨唧唧的,跟上了岁数的老太太似的。
陶谦原本以为激烈的战斗会很快结束,毕竟夏天要结束了,秋天也就快要到了。
秋天,正是各家后方都急需劳动力的时候。
也是粮糙最容易出意外的时候,如果收获的事qíng做不到,很有可能来年的底气就不足。
或者说,就算曹cao不停战好吧,打成目前这种局面,想要轻易的停下也是不太可能了,但总该稍微缓一缓吧?
至少得为以后考虑一下嘛。
这么想着,陶谦已经开始拟定计划,算着曹cao大概会怎么做,而他又该如何应对了。
啊,对了,刚好也趁着这时候再催促一下袁术。
孙策的那五千人,真的很不够用啊!
毕竟是守着那么大个徐州,五千人就太少了点。
可让陶谦意外的是,在这种时候曹cao不仅没有低调收敛,反而再次向着前线增派兵力,就连之前一直都只是作为打酱油捡便宜的角色的曹旭和吕布也正式被曹cao放上了战场。
这么一来,陶谦这里的qíng况立刻紧张起来。
更让人糟心的是,此时的吕布和曹旭换了战术,他们之前多数是以步兵为主,这次却很gān脆的换了骑兵。
并州骑兵的名声陶谦早年就是听说过的,他甚至还亲眼见过,这次却又自己亲身体会了一把这玩意儿能把人揍的多么的疼。
至于说曹旭,她那里加上了曹纯带来的三千青州虎豹骑。
之前虎豹骑倒是也有过行动,但最有名的一次也是跟着吕布的并州骑兵混搭去打匈奴人,那个时候大概是因为面对着异族的关系,并州军的战斗力简直是爆发式的,这反倒衬托的虎豹骑并不那么厉害了。
而且人家说起来也只会提起之前更加有名的并州骑兵,至于说虎豹骑,因为并没有听说过,因此只觉得是各家的常规骑兵部队而已。
这一次算得上是虎豹骑第一次公开的单独亮相。
而曹旭和曹纯两人齐心协作,吕布之前又在骑兵的事qíng上指点他们不少,智商上还捎带了一个郭嘉,至于说技术上纪衡的高桥马鞍确实还没搞定,但双边马镫的已经可以初步投入使用了,钉马掌的技术也基本成熟。
这一次,不仅仅是并州骑兵打的陶谦挺疼,曹旭这里也不留qíng面,让陶谦觉得ròu疼。
简直被这两方联手揍了个鼻青脸肿血ròu模糊好吗!
陶谦唯一庆幸的是,骑兵不能拿来当做攻城兵用,这是他唯一安心的事qíng了。
曹旭和吕布闹的再厉害,可到了真正需要攻城的时候,他们还是得消停点的,至于说作为守城的一方,占据着城池的优势,陶谦虽然被揍的很疼,却不会真的被一刀砍死,他依旧有着不弱的力量。
因此这并不是最让陶谦困扰的事qíng,真正让陶谦困扰的是,在目前的这个时候,曹cao的行动完全是在bī迫他一再增兵,当然了,曹cao自己也增兵不少。
可相对来说,还是陶谦承担的压力更大一点。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麴义,可以用数量不多的步卒gān掉对方的jīng锐骑兵的,至少陶谦没有这样的本事,所以对于现在的陶谦来说,他能做的,或者说他能够抵御骑兵的办法只有两个。
一是拥有同样优秀且数量差不多的骑兵部队,二就是用大量的步卒去抵消。
显然天底下能跟并州骑兵gān架的骑兵即便是有,也不在陶谦的手上。
说起来的话,大概得是当年的公孙瓒又或者是现在凉州那边姓马的那一家子才行。
总之,陶谦没那熊本事。
于是陶谦只能用大量的步卒在抵挡骑兵,这就使得他对兵力的需求比曹cao更多。
这也成了陶谦此时的困扰。
当然了。早说了陶谦的实力不弱,这些人马他是完全能够承担得起的,但问题是,伴随着秋天的到来,也到了该收获的时候,这时候他的后方急需劳动力啊!
在这种qíng况下还需要把青壮年不断地向前线输送,这对于后方的压力是非常大的。
虽然普通百姓家的女人不比高门大户,该劳作的时候也是能撑起家里的事qíng的,但毕竟女子和男子在体力劳动方面天生就有差距,再加上还要照顾家中老人孩子,这就似的负担更重,陶谦大量的抽调青壮,对于徐州的压力是巨大的。
陶谦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他甚至清楚,如果这种qíng况继续下去的话,他来年是必定要受到影响的,之前他是不愁粮食的,这一年徐州的年景不错,老天爷也赏饭吃,算起来就算不是个大丰收,也算得上小丰收了,总之收成还是挺好的。
但收成好并无卵用,陶谦算了算,如果qíng况持续下去无法得到解决的话,他今年收成好,却也有一部分粮食是要烂在地里了。
陶谦只能咬牙支撑,他就不信了,都到了这个时节,曹cao难道就不需要cao心这个问题?
他确实压力大,也确实可能会撑不住,但陶谦相信,这种qíng况对于双方而言都是相同的,只看谁先撑不住而已。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陶谦接到消息,曹cao再次增兵了。
这让正在吃饭的陶谦直接把手里的筷子拍在了桌面上:这怎么可能!
曹cao难道疯了?
陶谦可不信曹cao不懂这意味着什么,从济南相道青州牧,曹cao向来表现的都是治理一方的贤才,能够将当年几乎被huáng巾毁掉大半的青州经营到如此地步,甚至更远一点说,当年的济南几乎就不剩下什么了,可曹cao依旧能够做出一番事qíng来,将济南治理好,这就说明曹cao是一定懂这种事的,并且他可能比这天下的大部分人都更要懂得这些。
那么是什么让曹cao不惜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来?
陶谦不由的陷入了深思。
难道是袁绍在这方面给了曹cao帮助?
毕竟冀州富庶,这一年袁绍又不必面对公孙瓒这样的qiáng敌,支援一下曹cao也不是不可能呀。
此时的曹cao也正在自己的营帐里对下属们谈笑风生:陶谦老头现在肯定在猜我为什么这么有底气,说不定还想着是不是本初给我送钱粮了呢。
帐中众人听到这话俱是一笑,戏志才就说道:陶谦老头没文化,他才不懂现在的青州根本不用那么多人呢。
由于这些年青州科学技术的快速发展,再加上蔡琰送来的书籍当中,一些基础的技能比如铸造,还有一些水利农耕方面的知识全部都是顶尖的,青科院那帮人又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的结合青州新科技进行改进。
于是现在的青州,还真要不了那么多的青壮劳动力,即便是个女人也能轻松的照顾好田地里的活计。
无他,硬件设施上去了呗。
当然了,软件也算,比如说合理的管理和组织,也都是很有必要的东西。
在陶谦看来曹cao此时必然后方压力巨大,然而曹cao压根没啥压力,他的后方轻松的很,也不需要袁绍给什么钱粮,他自己完全可以支撑。
戏志才不由的看了荀攸一眼:公达应该是一开始就算好了吧?
之前拖拖拉拉磨磨唧唧,就是在等这样的机会。
荀攸一笑:之前伯瑾带我参观青科院的时候,我倒是看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呢。
尤其是,荀攸记得来之前纪衡还对他说青科院正在搞新研究,叫什么蒸汽机的,如果真的能够做出来,以后好多事qíng就都不需要人力了。
不过这玩意儿目前只是个设想,完全没有能够投入实用的成果出现。
但荀攸必须承认的是,青科院里的那些东西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他原本虽然并不对青州的二次教育有什么微词,但心中其实也是有些轻视的,他出身颍川荀氏,受到的都是最好的教育,虽然或许比之蔡邕郑玄那样的人是不行的,可也用不着进了官场还得再次读书吧?
纪衡大概是看出了这一点,但他也不辩解更多,只是带着荀攸去青科院转悠了一圈,后来又带着荀攸在临淄周围,比如城外的田地里,各个村子里转悠了一下,荀攸顿时就对青州的建设服气了。
而这次,他联系到这一点,很gān脆的用双方切实存在的差距坑了一把陶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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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就对曹cao说道:青科院的很多东西,看似与战争无关,可实际上却也都是能够决定胜负的东西啊,这次过后陶谦必然陷入虚弱,这是什么造成的?难道真的只是我们在战场上击败了陶谦吗?
真正击败陶谦的,不是前线,而是后方。
曹cao听到这话也跟着点头,十分感慨:确实如此,这次最大的功臣还应当是伯瑾才对。
不过说到这个
既然科学技术这么重要的话,我看不如把青州的考核水平再提升一下吧,多亏了公达摆出了陶谦这么好的反面教材,才更让我看清了这一点啊。
伴随着曹cao的这句话,大家的眼神刷拉一下全部挪过去看荀攸了,那里面明晃晃的可不是啥友善的qíng绪。
荀攸:_(:3ゝang;)_
怪他咯?
第96章
陶谦的日子越来越难过,曹cao那边却轻松的很。
当然了,此时陶谦的日子虽然不好过,可若说陶谦要彻底失败,那也是不太可能的。
陶谦即使虚弱却也没有到那种程度。
也就是这种时候,陶谦一再的向袁术求援,袁术依旧犹豫不决,直到陶谦被bī到连续三日每日一封求援信的时候,袁术终于被打动了。
他想了想令手下大将陈纪领兵两万前去支援。
得到信使快马回复,陶谦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再咬牙坚持一下就可以了。
虽然不明白曹cao好好的发什么疯,但只要咬牙撑过了这一段日子,后面困难的就一定是曹cao了。
戏志才却在这时候对曹cao说道:陶谦的表现不太对啊。
见曹cao看过来,戏志才便将陶谦的动态一一说明,然后道:这不对劲,陶谦看起来仿佛只想固守拖延时间,但他应该知道这种做法是没有意义的。
除非击败曹cao,否则单纯的拖延时间并没有什么用处。
这是最简单的道理,陶谦一定明白。
荀攸也在这时候开口:看来是袁术终于正常了一次。
之前大家都觉得袁术是个挺神奇的人,老话说有些人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因为很容易因为利益分配等原因造成矛盾。
但袁术不是这样的,他并不是在事成之后才开始闹幺蛾子,他是从一开始就在折腾,仿佛那根本不是他的队友而是他的敌人一般。
袁术虽然联合了陶谦对抗曹cao,但他对陶谦也是充满了防备的,并不愿意陶谦qiáng大起来。
而想想当年的孙坚现在的孙策,似乎都是这样的。
因此大家都觉得袁术从一开始就不靠谱,但袁术不靠谱也是有限度的,他至少也是袁家公子,如今也能够在这个乱世之中占据两州之地,要说袁术一点本事都没有,那也是瞎扯。
比如说到了现在,袁术知道这是生死关头了,不能乱作死,所以他还是给陶谦派出援军了。
这种qíng况对曹cao是不利的,但曹cao并未太过紧张。
是该让张郃有所表现了。
从这一战开始就一直没有冒出来过的张郃,这时候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曹cao之前一直没有让张郃出现,他一直用曹旭和吕布两人做文章,未尝不是想要陶谦将注意力摆在曹旭和吕布两人的身上,从而忽略的张郃。
目前看来他的计划很成功,陶谦就算最开始的时候还记得有张郃这么一号人物,这时候也根本把他丢到脑后了,毕竟曹旭和吕布等人不停的在刷存在感,张郃却完全没有冒出来过。
曹cao此时笑道:陶谦这时候恐怕还在满怀期待的等着援军,我倒要看看,这援军他是不是能等到。
于是就在陶谦觉得自己翻盘有望的时候,却突然接到战报说彭城遇袭请求支援。
陶谦瞬间就傻眼了。
还没等陶谦回过神来,紧接着第二封战报也到了,这次的问题比上次更加严重,也算得上是之前那条消息的补充。
彭城丢了。
这不是说彭城这一地丢了,而是说,整个彭城国都没了。
陶谦的脸色煞白,就连手都开始抖起来,那轻飘飘的一张写着战报的青州纸,此时仿佛有千斤之重,陶谦终于还是手上一抖,那张纸飘飘忽忽的往地上落去,于此同时陶谦一口血吐了出来。
主公!!!
看到陶谦如此,左右之人齐齐惊呼。
陶谦自己却仿佛毫无所觉,他喃喃自语道:完了,都完了
徐州完了。
曹cao迫使他调动了徐州所有可以用得上的兵力,甚至为此影响了这一年的收成,但这不是最可怕的,因为他还可以咬牙坚持,徐州并不会被一年的糟糕qíng况就彻底拖垮,他还有希望。
但此时,陶谦知道,曹cao从一开始就没给他留下退路。
假的,都是假的,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曹cao给他看的内幕,他只是在吸引陶谦的注意力,消耗陶谦的力量而已。
此时的陶谦不仅仅是疲惫更是虚弱,他已经难以调动足够的兵马支援彭城了。
而且彭城一战,张郃打的实在是漂亮。
他并没有从曹cao所在的一面进攻,而是找人给刘岱拉关系说好话,又送上厚礼,终于打通关系,刘岱同意张郃借道兖州。
就在陶谦死死的盯着眼面前的曹cao的时候,张郃率领一万五千冀州jīng锐借道兖州,从他的后方结结实实的给陶谦捅了一刀。
而且他这一刀的位置也十分关键,不是其他地方,他选择了彭城。
陶谦大肆抽掉后方兵马造成的影响就是,他自认为会比较安全的,与兖州相对的一线兵力十分空虚,张郃长驱直入,一路奔袭,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拿下了彭城国全境,而彭城正与徐州最重要的心脏,下邳国相对。
甚至包括了徐州的治所下邳,也十分靠近彭城国与下邳国jiāo界的那一线。
张郃直接将这一刀捅在了陶谦的心脏边上,此时他只需要微微调转刀锋就可以直bī徐州的心脏。
如果说丢掉了下邳的话,陶谦清楚,他自己也跑不掉。
就如同对于公孙瓒来说蓟县十分重要一样,下邳的存亡对于陶谦来说也是生死大事。
陶谦一口血吐出之后就觉得不行了,他当晚就病了,一夜过去,当第二日徐州众人再来面见陶谦的时候,只觉得之前还老当益壮,很有些jīng神的陶谦,如今却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多岁,他气息虚弱的躺在chuáng榻上安排徐州的事qíng。
此时的陶谦深刻的意识到徐州没有他能够依靠的人,一旦他倒下,徐州便再也无人支撑了。
他的儿子是不中用的,书念得还算不错,却只是一身的书生气,只知道埋头遵照圣人言罢了。
最后陶谦说道:让人把刘备请来下邳吧,我将托付他大事。
这话说的大家互相jiāo换了一下眼神,都知道陶谦恐怕是有意让刘备挑起徐州的大梁了。
也对,陶谦的儿子并没有太大出息,只能说那是个普普通通的青年人而已,这种时候当然是指望不上他的,刘备之前虽然名声不好,可他这些日子倒是确实做出了一番成绩来的。
仅仅靠着自己兄弟三人和手上少的可怜的两千兵马,刘备却打出了数倍于他的徐州军才能有的成果,再加上他每到一地都苦心经营,又有战功加持,于是现在刘备在徐州的名望算是又被刷起来了。
此时如果说需要一个人来帮助陶谦的话,刘备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刘备接到陶谦的通知的时候,他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担忧,但同时也是松了一口气的,他这些日子的努力终于要得到回报了。
他赶来徐州,冒着生命的危险,兄弟三人为陶谦拼死力战为的是什么?
仅仅是因为仁义?
那他当初咋不去打匈奴人呢?
再不行去司隶跟李傕郭汜叫板啊,若说为了大汉天下,去救皇帝不才是他最该做的事qíng?
别提啥李郭二人实力qiáng大,刘备不能与之相比,曹cao可比李郭要厉害多了,之前的袁绍更是如此,刘备不还是跟着上蹿下跳?
刘备当然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但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刘备归根到底并不是一心盼着别人倒霉的那种人,他即使是心怀目的的来帮助陶谦,可当他赶到下邳看到陶谦苍老虚弱的样子的时候,也是心中酸涩。
他是真qíng实意的为此感到悲伤,当他被陶谦握着手托付重任的时候,也是真的落下眼泪。
这并非是逢场作戏装可怜,刘备看着陶谦,他尚且记得当初陶谦将他们兄弟三人打发去小县城时的样子,那时候的陶谦多么有底气啊,当然,这并非是怨恨,毕竟陶谦对他真的不错,两千兵马也没有亏待他,他与曹cao作战,总有损失的时候,陶谦给他粮糙给他兵员补充,从来没有含糊过。
刘备对陶谦是心怀感激的。
这时候看到陶谦被bī到如此境地,他不由得想到了当年绝望之下选择带着家人一起自杀的公孙瓒。
英雄末路,不过如此。
刘备只能安慰陶谦:大人不必太过忧心,从袁术答应派兵道现在也过去好几日了,袁术总不会在这时候拖延,只要援兵到了,我们就还有转机。
陶谦点点头:玄德,徐州的事qíng恐怕要你多费心了,我是不中用了。
说到这里,他又叹息一声:若是,若是你能帮助徐州渡过此劫,我便将徐州jiāo给你。
刘备一愣,当即就要拒绝。
他不能要!
刘备从一开始来帮助陶谦,他的目的就不是要拿到徐州啊!
若是打着帮助陶谦的旗号前来,但实际上却是想要趁陶谦之危,夺取徐州的话,那他刘备成什么人了?
刘备的目的,仅仅是刷一刷声望和知名度,立下一些功劳,然后陶谦给他一块真正属于他的地盘就好了。
刘备的目标是一地郡守当然了,如果实在是遭人嫌弃的话,给他个县城也行。
他是真的没想过要把徐州弄到手啊!
可在刘备开口拒绝之前,陶谦就说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玄德,此时除了你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肩负起这样的重任了,我有儿子,可是儿子不争气,徐州也有各大世家,但他们互相之间争权夺利斗争不断,我若是对他们中的哪一家jiāo付大权,恐怕先搞内斗排除异己才是他们会做的事qíng我最后悔的莫过于当初一时昏头,听信他们,最后bī走了糜子仲,所以徐州必须jiāo给你,若是jiāo给其他人,那不是救徐州,而是害徐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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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道:就算如此,但等您的身体好起来,也可以继续担任徐州牧啊。
陶谦摇头:我年纪大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假使这次我们的运气真的好,击退了曹cao,但难道曹cao就会从此放弃徐州不再来犯吗?他会一直盯着徐州,可我已经没有那样的jīng力了,玄德,只有你可以。
刘备依旧迟疑。
讲真的,刘备不否认他确实想要徐州。
虽然最开始的目的确实是一地郡守就足够,可此时陶谦已经将徐州送到了他的面前,刘备又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刘备在沉默良久之后终于还是咬牙:我万万不能接受徐州。
陶谦知道这种事,刘备也是有疑心的。
毕竟此时qíng况特殊,陶谦弱而刘备qiáng。陶谦如果想要把徐州留给自己的儿子,那么此时就是他铲平道路的时候,他会试探众人,但凡有异心的,就会被陶谦处理掉。
陶谦明白这样的顾虑,因此并不催促,只是让刘备先做他的副手,代他处理一些事qíng而已。
刘备临走之前还安慰陶谦:总还有希望的。
他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徐州此时正面临着最困难的qíng况,只要撑过去了,他将获得一切想要的东西。
对于现在的徐州来说,袁术的援军就是他们全部的希望了。
仿佛老天爷都在配合他们,张郃在之前的雷霆一击之后,不知道犯什么傻,并没有一鼓作气继续进攻,一路拿下下邳,他反而是安顿下来了,开始加qiáng彭城的防御,仿佛只是巩固已经拿到手的地盘,完全忽略了陶谦。
若是一日两日还好,可连续三五日张郃都不来打,这就让刘备犯嘀咕了。
张郃是河北名将,公孙瓒和张郃也有数次jiāo手,不管是从张郃以前的战绩,还是公孙瓒对敌的经验,更甚至于是刚结束不就的彭城之战来说,张郃都不该有如此愚蠢的表现。
事有反常必为妖,刘备开始警惕起来。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因为就在刘备意识到这一点,并去找陶谦商议的时候,就看见有士卒急急忙忙的拿着一封小心进来。
正是袁术援兵的消息。
袁术派人前来,但却被荆州刘表突袭后方,粮糙尽毁,刘表甚至直接截断了袁术向前方补给的粮道,此时袁术的援军自顾不暇,不可能再来徐州了。
刘备看着这封消息沉默了许久,终于才说道:这正是张郃所等待的事qíng啊。
之前他们认为还有援军,还有希望,因此士卒作战勇猛,士气高昂,都想着坚持下去,可此时却出了这样的消息
刘备和陶谦都很清楚,这消息一旦传扬出去,士卒们的斗志必然一落千丈,军心不稳。
但这种消息是藏不住的,甚至就算他们想要遮掩,张郃也不会同意,他会帮助他们宣扬。
果然,仅仅是第二天,袁术的援军被刘表卡在了豫州的消息就传遍了徐州,曹cao和张郃手下的人马将这个消息传播给了徐州的每一个士卒。
与此同时,曹cao以吕布曹旭为将,兵出曲阳,作为呼应,沉默了好多天的张郃也重兵压向下邳,对陶谦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纪衡最终如愿以偿的在冬天的时候可以赶到下邳见曹旭了。
此时陶谦已死。
当然,比较遗憾的是,刘备再次跑了。
在徐州的最后关头,刘备本想奋战,但陶谦最后给了他一些兵马钱粮,让刘备离开了。
刘备本就是来给徐州帮忙的,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陶谦也没必要拉着刘备陪自己一起。
于是在曹cao打进下邳之前刘备就离开了,而当曹cao见到陶谦的时候,陶谦已经病重,在纪衡到达下邳之前就病死了。
至此,青州与徐州之战历时两年,终于结束。
当然了,需要一提的是,孙策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曹旭。
虽然是以俘虏的身份见到的,他直接被赵云活捉了。
曹cao也不亏待他,他只是派人劝降孙策而已,但孙策坚持不降,曹cao也就每日给他吃喝把他养起来好了。
曹cao并不打算杀了孙策,他甚至是打算放了孙策的。
纪衡听到这话的时候差点就炸了。
那可是孙策啊!
这都抓到手里了居然还要放掉?
曹老板你是嫌弃日后打天下的难度太低吗?
然而这主意其实是荀攸给曹cao出的,戏志才程昱陈宫等人在下邳胜利会师之后也持赞成态度的。
纪衡倒是想反对,可他发现如果不说以后的事qíng的话,或者说,如果不提他提前知道日后三国鼎立的局面的话,这种时候放走孙策才是最好的选择。
按照荀攸的说法,此时他们一场大战才刚刚结束,虽然和袁术关系不好,但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把袁术给bī急了,因此他们是需要给袁术几分面子的,同时也需要和袁术之间达成一个停战的默契。
这种时候孙策就是一张好牌了。
放回孙策正是他们给袁术释放善意的信号。
当然了,不是白白的送回去,他们会给袁术提出一些条件的,或许是一些便利,或者是要点钱粮,总之,双方达成默契之后送孙策回去,以表示他们的诚意,而如果袁术愿意做这个jiāo易,则代表他也是愿意暂时停战的。
毕竟这次袁术的损失也不算小,刘表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人,他本就因为孙坚的事qíng和袁术多有矛盾,两家一直不和,否则刘表也不至于和隔着老远的袁绍结盟了。
这次趁着袁术的注意力全在曹cao和陶谦身上的时候,刘表可是狠狠地捅了袁术一刀,至少短期内,袁术是别想往北方打了。
他大概需要先跟刘表撕bī一场再说其他。
因此这种时候就是曹cao不想跟袁术打,而袁术也不想跟曹cao打的时候,双方是可以达成这种默契的。
果然,经过一个多月的jiāo涉之后,袁术以钱粮作为jiāo换,赎回了孙策等人。
至此,曹cao这里的所有事务彻底结束,就连张郃都在半月前返回冀州了。
拿下徐州之后,曹cao的地盘也扩大到了两个州,因此要cao心的事qíng还是有很多的,不过这时候的事qíng多数是要荀彧毛玠华歆等人来cao心了,管军事的谋士们打完了一场正可以休息一番,纪衡也可以偷个懒,目前他的工作重心已经完全偏移到科技和教育方面去了,徐州在这方面的建设虽然不差,但远比不上青州,不过纪衡组了几个专家团过来,有之前青州的经验在,纪衡倒是不需要像刚开始那样劳心劳力了。
此时他就比较有空闲和曹旭闲聊。
不过曹旭倒是更关心纪函的事qíng,她有些日子没见着孩子了,此时纪衡又来了徐州,纪函怎么办?
纪衡道:他也快两岁啦,也不是完全离不开人的年纪了,而且,我把他jiāo给父亲和母亲带了,今年入秋父亲的身体就有些不大好,不过见着孙子倒是高兴,我听母亲说,宝宝在家里住了几天,父亲整个人都jīng神不少。
曹嵩年纪大了,总会有些大病小灾的,这都是没办法的事qíng,不过有了纪函闹腾,曹嵩大概是转移了不少注意力,也可能是整日和孙子相处真的很开心,于是jīng神头也好了不少。
老年人嘛,虽然不能太折腾,但要是完全没有可以折腾的事qíng,好像也不是很好
曹旭听到曹嵩的事qíng也是叹息:这是我不孝了,父亲身体不好,也多是你在照顾,我这个当女儿的都没能做什么。
纪衡笑道:行啦,你是女儿,难道我就不是儿子了?你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啊,夫妻一体,你也不是故意不管这事,而是确实有特殊qíng况嘛,这种时候难道不该我多做一些?
不过说起这事,纪衡倒是还有另外一件事qíng要说。
曹嵩年纪大了,纪衡的父亲虽然比曹嵩要小不少,但如今世道不好,他做了几年官也告老了,去年就辞官在家休息了。
原本打算来青州找纪衡的,但因为纪衡的弟弟纪衍还做着官,并不是说走立马就能离开的,因此又耽误了一年。
然后就在不久之前纪衍也辞官了,一家人打算明年气候好的时候就出发,一起去青州。
纪衡要跟曹旭说的正是这件事qíng,曹旭听后问道:可定了时候么?
纪衡道:就算快些也至少要等到明年三月份才走呢,一时也不急的。
曹旭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也该早作准备,父亲和母亲来了之后的住处,还有仲文也不能疏忽了,他虽然辞了之前的官职,但他还年轻呢,总得找些事qíng做,来了青州也得对他有安排啊,总不能亏待了他。
仲文就是纪衡的弟弟纪衍,取字仲文。
纪衡道:他要做什么哪有我们决定的,等他来了还得问过他再说。
说到这里,纪衡对着曹旭眨眨眼:我想着,就算是看我的面子,主公也不能亏待了我弟弟不是。
当然是不可能亏待的。
而说起其他的事qíng,纪衡又有些感慨:现在还不是徐州最好的时节呢。
见曹旭看他,纪衡就说道:你知道再往北一点是哪里么?
这个曹旭是知道的,她才刚在徐州打完仗,对徐州的地形熟悉的很。
可等曹旭说完,纪衡自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看来我计算有误呢。
曹旭问他:你算什么啦?
纪衡道:算着好吃的呢。
纪衡说的再往北一点,说的其实是下邳往北。
下邳其实差不多是在后来睢宁的位置,不远就是宿迁当然了,如果再往北的话,纪衡说的其实是淮扬一带了,他所谓的好吃的,其实也就是淮扬菜。
不过这年头淮扬菜还没有真正的发展起来,就像是啥川菜鲁菜什么的也没发展起来一样。
毕竟这年头很多食材都还没有传入中国,就算是现有的,但在一个盐都十分珍贵的时代,发展其实也是很有限的。
这年头若说吃,确实已经有了很多种烹饪方式,蒸煮油炸烧烤之类的都是不缺的,但对于日常来说,人们还是以煮为主。
青州倒是有所不同,大概得归功于纪衡这些年努力给曹旭做各种吃的,时不时的他们家也会请同事们一起来聚会玩玩。
能去曹旭家里做客的,基本都是青州的中高层了,他们觉得好吃的,当然也就会很快在青州流行起来,因此在吃这方面,目前来说倒是青州发展的比其他地方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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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要纪衡说,其实往北还有另外一个去处,盱眙。
他对盱眙没其他印象,就记得三个字了。
小龙虾。
当然,如果还要再加两个字的话,大概就是好吃。
然并卵,此时的小龙虾还完全没有传入中国,因此纪衡所想的各种小龙虾做法也只能是想想了。
当然啦,就算不提这一茬,这年头虽然没有小龙虾吃,但却有另一桩好,那就是环境好。
纪衡坚信此时的洪泽湖白马湖高邮湖等等地方的水质肯定比现代要好多了。
他之前在青州的时候就想说这年头的水质真好了。
众所周知济南多泉水,纪衡现代的时候并没有去济南旅游过,他完全不是济南人,但这次倒是和济南很有缘,虽然说是没有对比,但纪衡看着那些目前来说都还保持着最原始最天然状态的泉水,不得不感慨一下,这个时代虽然有着种种的不便,但老天爷总是会在其他地方给出弥补,就冲着这自然环境,纪衡觉得也挺值的。
当然,这种说法仅限于在这个年代做个有钱人。
就像现在,他们家夏天虽然用不起空调,但古代不是现代,城市没那么可怕,城中也不像现代那么热,再加上他们还有存储的冰块之类的东西在,夏天也并不是很难过,屋里摆上冰也是很凉慡的。
这么想着,纪衡算算时间,等天气暖起来的时候他和曹旭大概还是留在徐州的,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去青州,那时候倒是可以去洪泽湖玩,划船钓鱼啥的。
然后做大餐吃。
曹cao倒是在气候才刚好一点的时候就返回青州了,不仅仅是因为他作为青州牧,之前在徐州镇场子也就算了,此时一个冬天过去,该安稳的也都安稳了,并不需要他继续留下。
另一方面,也是青州有另外一件事qíng要曹cao去做。
曹昂该成婚了。
曹昂之前定下了和糜秀的婚事,如今算起来糜秀也及笄了,该把事qíng给办了。
曹cao是决定要抓紧时间的,因为很快糜竺就要重回徐州了。
之前那些都算是军事行动,外然后也是政治问题,直到现在,曹cao需要开始治理徐州了,这时候难道还有比糜竺更好的人选吗?
糜竺本就是徐州人,糜家在徐州也是大家族,糜竺回到徐州是非常合适的。
糜竺本身就深爱这片土地,他之前也是想要好好为徐州做贡献的,可惜了陶谦最后却将他bī走。
此时要重回徐州,糜竺心中也是十分复杂的。
但在那之前,确实是有一件喜事要办。
曹cao让自己的长子娶糜竺的妹妹,这不仅仅是曹昂喜欢糜秀,如果糜竺想的更加功利现实一点的话,这其实也说明了曹cao对糜家的态度。
因此糜竺准备起妹妹的婚事也是很积极的。
早说了糜竺是个大土豪,这次他表达自己喜悦心qíng的方式就是砸钱砸钱砸钱。
两家就婚事商议起来的时候,曹cao的嘴角抽啊抽,他原本以为经历过当年曹嵩嫁曹旭时候那恨不得用huáng金把曹旭包起来的作风,他对于砸钱这种应该已经是淡定了,但没想到在这一点上,糜竺兴奋起来,砸钱的架势完全不输给曹嵩啊。
你们土豪的爱好都是一样的吗?
在看到糜竺一挥手就打算给糜秀陪嫁上千人仆从的时候,曹cao已经捂脸了。
土豪们的爱好果然都是一样的!
当年曹嵩对曹旭,也就是这么个样子啊。
曹昂的婚事,丁夫人自然是更cao心一点的,她没有孩子,这些年也算是死心了,更是把一手养大的曹昂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对待,此时看着也是挺无语的。
丁夫人私下里就对曹cao说:虽然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但我怎么就觉得压力很大呢?
糜竺大把的给糜秀撒钱,既是疼爱糜秀这个妹妹,也是表达他对曹cao的态度,当然也表示他对曹昂很满意。
这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好事,可偏偏就是让人压力很大。
曹cao道:关于这事的压力,你倒是可以和伯瑾说说呢,时隔多年,我觉得我终于明白了当年伯瑾家里娶来福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挺复杂的,真的。
然而就在曹cao开心又无语的cao心着儿子的婚事,曹旭和纪衡两人虽然不在青州,但却积极的为已经动身的纪父一家做准备的时候,这天下却有另外一件大事发生了。
蔡琰之前遇到曹旭的时候曾说,她选择在那个时节那么着急的离开长安,是因为察觉到了李傕郭汜两人之间的不安因素,觉得如果拖延下去,长安的qíng况会越来越差,到时候恐怕就不能脱身了。
时隔一年,蔡琰的话终于应验了。
李傕郭汜当年就有不和的事qíng发生,但到底还是互相忍耐着对方,可今年,他们大概也是互相忍耐到了极限,于是很gān脆的崩了。
两人在长安正是开撕。
好吧,这两人爱怎么蹦跶其实大家根本不关心,对于现在比较qiáng大的几家,如曹cao,袁绍,袁术之类的来说,只能缩在长安的李郭根本就是小角色。
但他们两人撕bī同时却影响了另一个人。
皇帝。
此时的皇帝是当年灵帝的幼子刘协,刘协被董卓把持的时候甚至还不满十岁,就算是现在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而已。
可这个从小吃苦长大的皇帝与他的父亲完全不同,他有灵帝所没有的勇气,也能够因此做出很多事qíng来。
比如说这种时候,当李傕和郭汜打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皇帝跑了。
东归洛阳。
可此时的洛阳,已经荒废很多年了。
第97章
自从董卓火烧洛阳之后,洛阳一带就没了人烟,当年的洛阳皇宫包括洛阳城,在多年之后也依旧是一片废墟。
刘协在这种时候回到洛阳所能看到的除了一片废墟大概也不会有其他东西了,同时,也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了百姓,因此他们连一点吃的东西都找不到。
如果只有刘协身边几人的话,大家挖点野菜什么的,也能凑合着填饱肚子,然而事实是,刘协并不仅仅是带着身边几人逃出来的,还有一些忠诚于皇帝的大臣们。
李傕郭汜互相攻伐,他们的部下如杨奉董承等人就趁机带着皇帝跑路了。
不过他们的兵马到底不多,带的军粮也有限,路上又时不时的遇到追兵,此时军中粮饷尚且紧迫,皇帝那里也是分不到什么东西的。
毕竟刘协这个皇帝,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是被人捏在手心里玩的。
杨奉在这件事qíng上更为qiáng势,他还要应付后面李郭派来的追兵,虽然那两人忙着撕bī,但派点人出来追皇帝还是能够做到的。
杨奉的实力本就不qiáng,一路到了现在日子也过得紧巴巴了,不过他到底是没打算饿死皇帝,只不过每日让人给刘协送去的粮食都是有定量的而已,并且完全吃不饱,十几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最快的时候,也是最能吃的时候,杨奉每日两个窝头的养着皇帝,那能行么。
刘协虽然没被饿死,但他确实是一直饿肚子的,从来就没有吃饱的时候。
至于说那些跟随刘协一起逃出来的大臣们,日子就过得更惨一点,杨奉不想饿死皇帝,但对这些人可是半点不在意,因此这些大臣们是分不到军中食物的。
他们想要填饱肚子,就得自己想办法。
于是大家一路从长安逃到洛阳,个个都练就了挖野菜的好本事。
当然,也有厚脸皮。
他们每日得为刘协去杨奉那里讨要口粮,毕竟杨奉是不爱记着这事的,就算记得,也只是少少的给一些,在军中存粮越来越少的现在,杨奉已经一再的克扣皇帝每日的口粮了。
于是这些大臣们就得在自己也肚子空空的qíng况下,厚着脸皮去跟杨奉要口粮,有些时候,真的是为了半块面饼都能扯皮好半天,毕竟,多半块,也许刘协就能吃的更饱一点。
这时候倒是董承陪伴在刘协的身边照顾他了。
要说起来,这事其实不能完全赖杨奉,毕竟他们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想法是很简单的,当年何进与宦官撕bī,董卓作为何进的部下,抢了皇帝,于是权倾天下,全家老小都跟着上天,后来董卓和王允撕bī,李傕郭汜两人作为董卓的部将趁势而起,于是皇帝落到了他们的手里。
虽然李郭的日子是比不上董卓的,但这么些年了,也没见哪家敢去攻打他们二人,毕竟打他们就是打皇帝呀,打皇帝就是造反。
而现在,李郭两人撕bī,于是杨奉和董卓一合计,得,我们的机会到啦!
然后他们就带着皇帝跑了。
但他们错误预估了自己的力量,也忘了思考以后的道路该怎么走。
他们本以为李郭此时忙着撕bī应该没空管他们,但事实是这两人就算忙着撕bī,但也能派出小股兵马追着他们后面揍。
最重要的是,他们并没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这就造成了现在的场面。
杨奉心里当然是窝火憋气的,本以为抢了皇帝就能逍遥自在,哪知道还有这么多糟心事,他现在忙着对付李郭的追兵,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刘协那里只是饿肚子而已,这算什么?
还有那些官员们,打仗的时候一点用处都没有,还得靠着他保护,到了吃饭的时候却积极的很,个个张着嘴跟他要吃的,好像他的后勤很有保障似的。
所以说,杨奉在某种程度来讲,也是被bī无奈了。
至于说董承,他则陪伴在刘协的身边安慰他,给他出主意,董承比杨奉聪明的一点就是,他非常清楚刘协是目前他们手里的最后一张牌了。
杨奉的做法简直就是把这张唯一的底牌往外扔,这不是傻么?
这天下难道会有人在乎杨奉和董承的生死?
没有人会在乎的。
但皇帝却一定有人在乎。
董承又或者杨奉死了,那些诸侯们别说是皱眉头,恐怕这消息他们压根不关心,根本不会有人对他们说起这事,但如果皇帝死了,那可是要翻天的。
因此,皇帝是一定要拿捏在手里的。
这时候他们没有物质和武力,但杨奉还有自己在,他可以跟皇帝打感qíng牌呀。
果然,到了现在,虽然是杨奉养着皇帝,也是他每天cao心着抵挡追兵的事qíng,但刘协提起他的名字就直皱眉头,对这个人十分厌恶,可说起董承,刘协却是十分感动了,即便董承除了陪在他身边,又或者去跟杨奉扯皮要粮食之外,啥事都不gān。
到了这时候刘协倒是有些怀念在长安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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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的时候,董卓虽然对他不好,但也仅仅是把持朝政,并且看起来很吓人而已,每次吓到了刘协,看着刘协惊恐畏惧的样子,董卓就会哈哈大笑,但物质生活上,董卓倒是没有亏待过刘协的。
至于说后来落在李郭手中,这两人对刘协是不如董卓的,但他们至少也好吃好喝的养着刘协,让他住在长安的皇宫里,即便不奢华尊贵,倒也是也穿不愁。
可现在,刘协终于体会到饿肚子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最后,董承给刘协说道:陛下,已经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们必须找到其他的出路才行啊。
再保持现状的话,他们也只是等死而已。
刘协知道这一点,因此他对董承问道:卿以为,该如何呢?
董承既然会对刘协说出前面的话,他自然是是已经有了想法的,这时候也就说道:请陛下下诏,令官员前来勤王。
否则他们真的是要被打死或者饿死了。
董承很清楚,如果他们失败被抓,李郭纵然胆子再大也是不敢杀死刘协的,他们至多只能继续把皇帝关在长安的皇宫里而已。
但追随着刘协出逃的官员,包括他董承,那是一定会死的。
可刘协听到董承的话也只能叹息:真的会有人来救朕吗?
灵帝在时他还太小,等他渐渐长大懂事,他看到的就是,这天下群雄割据的qíng况,不要说是那些名气大实力qiáng的,如袁绍曹cao袁术等人,就算是李郭这样的,在中原不少人看来根本不入流的角色,在刘协看来已经很厉害了。
他被这二人捏在手里玩弄,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啊。
此时董承让他下诏,刘协就很迟疑,他真的能够号令那些人吗?
或者说,那些人真的会听他的吗?
董承道:此时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而且,这事一定要偷偷地做,不能让杨奉知道。
刘协也不喜欢杨奉,对于这一条是完全没有任何反对意见的。
于是在曹cao接到刘协东逃至洛阳的消息没多久,他接到了传说中的皇帝诏书。
刘协如今的处境艰难,就连所谓的诏书都十分寒酸。
诏书上所说的事qíng也只有一件,让他们出兵勤王而已。
曹cao看了看把这诏书放在了一边,然后自己沉默了,这时候也没人好问曹cao的意思,显然曹cao还没有做出决定。
毕竟,那可是皇帝啊。
只是,陈宫却在这时候说话了:主公,冀州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么?
这话说的曹cao脸色一变,最后还是开口了:先等等。
这个所谓等,等的就是袁绍。
因为曹cao很清楚,此时天下间最有资格迎奉皇帝的人,除了袁绍就是袁术,曹cao的实力确实不差,如今的名声也很大,但比起袁绍就有些让人担心了。
更何况,袁绍的并州也快要到手了。
可以说袁绍是拥有近三个州的地盘了。
而且此时的曹cao和袁绍还是同盟,并且暂时不打算闹掰,从这一点考虑,这件事qíng曹cao必须要得知袁绍的态度才可以。
只是话是这么说,曹cao心中不免就觉得有些憋屈了。
当然,也因为这事,曹cao开始调整目前的人员布置,比如说曹旭纪衡什么的就别在外面làng了,趁早回来。
在曹cao这里做出安排的时候,另一边的袁绍也在思考差不多的问题。
当然了,袁绍是不需要考虑别人的,他只需要考虑自己就足够了,可袁绍在这件事qíng上很犹豫,他不知道是否应该接下诏书然后去救皇帝,还是该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不过袁绍有一点好办的就是,自己不知道没关系,他还有手下的一大群谋士呢,问他们的意见就好啦。
这时候他的谋士沮授说道:请主公遵从诏书,迎接天子。
袁绍就问他原因。
沮授道:迎奉天子难道还需要其他的理由吗?只要他是天子,这就足够了,要不了多久并州就会是主公的,那时候主公手握三州之地,可以说是目前天下最qiáng大的一家了,可这是远远不够的,因为这样的qiáng大,仅仅是武力上的qiáng大,互相攻伐这种事,在道义上本就站不住脚,可有了皇帝就不同了,那个时候主公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名正言顺,因为那是天子的意思,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过如此。
可许攸却在这时候嗤笑一声:庸人之见。
说完这话,他站起身来,对袁绍说道:主公,这完全就是一派胡言,挟天子以令诸侯,说的倒是好听,但此时的天子真的能够号令天下吗?主公可不要忘了董卓的前车之鉴。
啥李傕啥郭汜,咱们不跟这种人比,咱么就跟当初最qiáng大的董卓来比。
那时候董卓说废皇帝都能给废了,权力何等之大?更别提那个时候因为大汉的天下还没有彻底乱套,天下人对皇权还是有敬畏之心的,那么那个时候的董卓能够号令天下了吗?
董卓不仅没能成功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反倒是招惹出了天下群雄联合起兵讨伐他的事qíng来,最后被打的láng狈逃出洛阳。
因此许攸觉得皇帝压根就是个累赘,要来也没用。
沮授道:这才是最短视的话!主公英明神武,袁氏四世三公,再加上此时我们有百万之师,如何是董卓之流能够相比较的?主公,此时我们最需要争取的,就是日后的政治资本啊!
许攸反驳道:政治?既然你说到这个,那么我也给你细数一番。
他对着袁绍一拱手:主公,此时您手握三州之地,各处都听您的号令,您一声令下,从上至下文武官员就没有不从的,但如果迎接天子来了冀州呢?天子不是什么小猫小狗,接回来的只要给点吃的养着就好,需要挠人的时候再给放出去,那可是天子,是这个天下名正言顺的主人,更何况,主公到底也是汉臣,那么天子来了之后,主公是要学董卓把持大权最后落得一身骂名,还是要将大权拱手让出,以后一切都听那个小孩子的?
荀攸看着袁绍:主公可要想清楚了,到底谁才是冀州的主人。
这话说的袁绍迟疑起来。
他原本听沮授说的挺好,就觉得也可以把皇帝接回来养着,反正他不差那一口饭,就算是盖宫殿他也能养得起,但此时许攸的话又让他动摇了。
沮授心中着急,当即就要反驳,但许攸的反应比他更快。
沮授看见许攸看他一眼,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之后,还没等沮授反应过来许攸这是什么意思,许攸就对袁绍开口了。
主公可不要忘了,您当年是不支持当今天子的。
这话说的袁绍神色大变。
许攸不愧是他的老朋友,他或许比不上曹cao,但他对袁绍的了解一定是远胜冀州目前在场的一众人的。
果然,许攸说出了这句话,彻底坚定了袁绍的想法。
皇帝不能要!
沮授看到这里只能叹息
希望皇帝最后还是落在如同李郭又或者杨奉这样的人手里吧,这样他们还可以过安生日子,否则,若是曹cao又或者袁术得到了皇帝,那么这天下的局势就要变了。
袁绍这里的消息传的很快,尤其是曹cao还格外关注他的时候,袁绍这里才刚做出决定,就有人快马加鞭连夜送去了曹cao那里。
于是袁绍开会之后,曹cao也得为这事开会了。
但比起袁绍那边,此时曹cao这里并没有人敢说话。
直到曹cao自己忍不住了:你们平时不是都很有主意吗?怎么这时候却都不说话了?
可这时候真的没有人愿意开口。
最后还是荀彧心中叹息一声,觉得有些话总是要有人说的,既然别人都不说,那就让他来说好了。
荀彧对曹cao道:主公,在考虑是否迎奉天子之前,您也需要考虑一下,这件事qíng对于您和袁绍,到底意味着什么,天子和袁绍,这是一个二选一的问题。
曹cao神色一变。
这下他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了。
因为这种事,压根张不开嘴啊。
曹cao如果像袁绍一样决心装死倒是容易了,可如果曹cao决定要皇帝,那么他和袁绍还能维持现在的关系吗?
皇帝和袁绍是不能兼容的,曹cao得到了皇帝就必定会失去袁绍,因为那样做曹cao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他有野心,他想要更进一步,也是告诉袁绍他已经不满足于目前的状况了。
袁绍是有雄心的。
到了那个时候,两人必然是有冲突了,也就是说,接受皇帝之后,曹cao要考虑的问题就是与袁绍为敌了。
即使曹cao不那么做,袁绍也会认为曹cao要那样做的。
否则何必去迎奉皇帝呢?
这件事qíng本身就证明了曹cao的野心。
当然,曹cao此时也明白了另一件事qíng:你们都不说话,因为你们都是赞成要我遵从天子诏书,去迎奉天子的,是不是?
正因为这样,正因为他们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袁绍和皇帝只能二选一,选择了皇帝就必定要和袁绍闹掰,因此他们才都不说话。
但就如同曹cao所说,他们不说话,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他们的态度和选择了。
陈宫问道:主公真的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有这样的决心吗?
曹cao没说话,显然,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个很难抉择的事qíng。
至少从曹cao的角度来说,他并不想和袁绍为敌。
最后大家虽然是一大早就来开会,但却压根没有得出什么结论,中午的时候曹cao让人去休息,自己却依旧在思考这件事qíng。
纪衡刚进临淄的城门就被人叫住了,然后来人表示,曹cao正等着纪衡呢!
纪衡不用问也知道,这时候能让曹cao急急忙忙叫他过去的事qíng,只能是与皇帝相关的。
他对身边一起回来的曹旭说道:你先回去,我去孟德那里看看,他这时候恐怕也犹豫的很。
曹旭却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纪衡想了想没有反对。
因为纪衡和曹旭两人是一路快马加鞭,从徐州赶回来的,时间又刚好卡在了中午,于是去了曹cao那里的时候,曹cao很gān脆的让他们一起吃饭。
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显然是在等着他们了。
这年头并没有什么一日三餐的规矩,不过纪衡不习惯一天只吃两顿饭,他总觉得肚子饿,还是三餐比较符合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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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在他的带动下,青州不少人目前都吃三餐了。
曹cao也不例外。
不过就算是吃三餐,中午的那一顿也不像后世那么重要,就如同现在,曹cao这里也只是简单的一人一碗米饭和一荤一素的菜而已。
快速的解决了午饭,之后就说起了关于袁绍和皇帝的事qíng。
关于这个问题,曹旭听了之后也跟着沉默了,从个人角度来说,她是很喜欢袁绍的,但这种时候并不是她喜欢就够了呀。
他们需要考虑的是更重要更现实的事qíng。
于是曹旭不说话了。
这种事她是不懂的,也就只能听着而已。
纪衡却对曹cao说道:孟德,我们不谈其他,也不说皇帝又或者袁绍,仅仅是说一说青州的未来。
他称呼曹cao的字孟德而不是主公。
多数时候,谈正事纪衡和曹旭一样,都是称呼曹cao主公的,这是办公事。
而家里的事qíng,或者说,除了公事以外的事qíng,曹旭就照常管曹cao叫哥哥,纪衡则称呼孟德。
这次非常少见的,纪衡在这种时候称呼曹cao为孟德。
这种不同寻常同样也让曹cao察觉到,接下来纪衡所说的事qíng恐怕也是不一般的。
曹旭则想起了之前纪衡给她做的那一番分析。
不可否认,纪衡不是什么智谋之士,他比之陈宫荀彧之类,在这方面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但纪衡在大局上一直很靠谱,从huáng巾之乱,再到济南,再到青州,一直以来,纪衡在大事大方向的把握上都是很准的。
因此这种时候曹cao就很愿意听听他的话。
纪衡道:按照最新的消息,并州大半已经落入袁绍手中,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要不了多久并州将全部归属袁绍,既然如此,我们便以此为前提来做个分析。
曹cao点头,他赞同这一点。
并州眼看着是袁绍的了,也就不必再分开算了。
纪衡道:凉州边远之地,而且自从上次的内乱过后就元气大伤,一直没能恢复过来,就算恢复过来,恕我直言,多少年来,凉州也没能真正的对中原大局产生过影响。
毕竟太靠边了。
如果说近期影响最大的一次,那还得是灵帝时候边章韩遂的那次叛乱,这时候倒也不必再提了。
把太靠边边上的凉州去掉之后,纪衡的手指沿着地图画了个圈:此时并州,冀州,幽州都已经属于袁绍,而剩下的青州和徐州在主公手中,司隶地区被分出一块为雍州,此时正是李郭二人的地方,至于说洛阳,一个十里无人烟的地方也是不必考虑的,那么就只剩下了兖州刘岱了。
纪衡给了个总结:如今的北方除了主公和袁绍,也就只剩下李郭二人和一个刘岱,主公以为,解决这两方又需要多少时间呢?而此事之后,袁绍在北方最大的威胁又是谁呢?
曹cao再怎么跟袁绍一条心,那也是分的两家。
是两家总不如一家。
袁绍若是要和袁术相争,或者不提袁术,仅仅是为了他自己的雄心,统一北方也是势在必行。
袁绍不是给一块地盘就能安分过日子的人,否则他当初打什么幽州,此时又gān什么要去打并州?
对于袁绍和曹cao这样的同盟来说,最重要的是要有外部威胁,一旦外部没了威胁,他们立刻就会成为对手。
别提袁术。
在陶谦失败之后,袁术除了自己亲自打到北方来,已经没有了威胁袁绍的可能。
但袁术能打过来吗?
刘表第一个就不同意。
而只要刘表能把袁术拦住,那么北方最大的矛盾将会在曹cao和袁绍之间爆发。
话说到这里,曹cao已经明白了纪衡的意思。
他没有直接跟他说不要再跟袁绍玩了,咱趁早单gān,但他所作出的分析,确确实实就是在告诉曹cao这样一个事实。
但曹cao却不可能反驳,他也没法反驳。
纪衡说的,全部都是未来一定会发生的事qíng,关于这一点,曹cao知道纪衡不是在说假话的,他自己想想也能够明白的道理。
所以曹cao真正要面对的问题就已经很简单了。
是为了一个原本就撑不住几年就得闹掰的袁绍放弃皇帝,还是为了一个能够带来长远利益的皇帝放弃袁绍?
这一点,已经不需要有人去教曹cao如何选择了。
曹cao自己应该也是很清楚的。
当然,纪衡不否认刘协也是个坑货,关于衣带诏那档子事qíng也确实坑了曹cao一把,但那又如何呢?
比起迎奉皇帝给曹cao带来的好处来说,衣带诏和刘协平日里的那些小折腾,压根不能算是个事儿!
曹cao人生的最大转折点在于他得到了皇帝,从此他有了逐鹿天下的资本,正是皇帝让曹cao迅速的qiáng大起来。
董卓最后被人打死,那是因为董卓太贪婪也太愚蠢,曹cao不是董卓,他可以把皇帝这张牌打的更好。
有了纪衡的这一番话,曹cao终于彻底下定了决心。
而一旦曹cao在这件事qíng上做出选择,大家也就可以畅所yù言了,接下来的事qíng反而不需要纪衡太过cao心。
毕竟曹cao对他的认知并没有很大偏差。
靠着现代的剧透开挂,纪衡在大方向的把握上,这个时代再也没有人能够做的比他更好,但同样的,他到底还是个普通人,实在是不合适做那些需要高智商的事qíng,尤其是需要比智谋比心计的事qíng,这一点纪衡是远远不够格的。
因此纪衡从来不在这种事qíng上多嘴。
曹旭就更是如此了。
虽然她自从曹cao做出了决定就表现的心qíng不太好的样子。
总觉得做出这样的选择,有些对不起本初呢。
曹旭说过的,曹cao要做的事qíng,她能够帮忙的都会帮忙,她也会尽力的支持曹cao,但这不代表她觉得这件事qíng做的很好。
要说起来,袁绍也是个不错的人吧?
纪衡摸摸她:那可不好说呢。
就算曹cao此时不选择和袁绍闹掰,难道袁绍就真的对曹cao放心了吗?
是的,在很多事qíng上,袁绍比袁术靠谱的多,他对曹cao也确实够厚道。
可曹cao对他难道就不厚道吗?
两人之间不过是互惠互利,互相帮助而已,并不存在什么谁欠着谁的关系。尤其是,如果说起袁绍的话,纪衡并不觉得他和曹cao之间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完美无瑕,从之前袁绍提出购买投石车的事qíng就知道袁绍并不放心了。
袁绍真的无心针对曹cao吗?
怎么可能。
就说之前出兵攻打徐州的事qíng,纪衡相信,如果不是曹cao的反应足够快的话,袁绍是不是会做出和袁术差不多的,等着渔翁得利的事qíng,那可不好说。
毕竟他差点就真的那么gān了,对吧?
曹cao的反应足够快,因此他打动了袁绍让他出兵,可需要曹cao去做这件事qíng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两人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而且
你知道张郃出兵的代价吗?
曹旭摇头,一脸茫然:本初不是没要钱吗?我们只提供了粮糙军饷而已。
纪衡哼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是这样的,他确实没要钱,也因此赚足了好名声,但他拿走了另外一样东西。
纪衡看着曹旭:他要求了青州纸在他所拥有的地盘,当时是只有冀州和幽州这两块的全部代理权,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青州纸如果往冀州和幽州卖,那只能是我们直接卖给袁绍的,这种最初级的销售环节,就算赚钱又能赚多少?可袁绍却因此垄断了冀州和幽州的所有纸张生意。
这能给袁绍带来多大的利润,就算曹旭不懂这一行,也大致可以想象了。
要知道目前来说,青州纸可以说是青州最赚钱的一项了。
袁绍看似没有要什么,但实际上他已经得到了最大的好处了。
这种事,从来就没有什么无私的奉献和帮助。
听到纪衡这样说,曹旭心qíng复杂。
果然长大了世界就变了呢。
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无论是她还是曹cao,又或者是袁绍。
以前在洛阳的时候,大家明明不是这样的呀。
纪衡摸摸她:行啦,这个世界总是会这样的,没有什么会不变的。
曹旭看着他:那么你呢?哥哥和本初之间会变,我和哥哥之间也会变,那么你呢?你会吗?
这样的问题是很难回答的。
纪衡知道曹旭是很认真的在问这个问题,这不是敷衍的事qíng,他必须要认真的回答才行。
纪衡当然可以对曹旭说出永远这样的承诺来。
但其实谁都知道,任何誓言,如果在最开始就加上了永远,那么本身就证明他是靠不住的。
脱口而出的永远,是最不能相信的词。
但纪衡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曹旭:我自己都无法保证这种事,但也许我可以用接下来全部的生命来向你证明它。
我或许会变,但那不会更坏。
就算是爱qíng,也没有人可以把最初相恋时的爱qíng保持原状一辈子,有些事qíng总是会变的。
就像是纪衡,他如今对曹旭和当初新婚时对曹旭的感qíng就已经有了不同。
但那不是更坏的事qíng。
毕竟要算起来,那时候的纪衡也不过二十二岁,可算算现在,他差不多也三十岁了。
曹旭回去之后翻出了一套白玉的弓马,纪衡看着有些眼熟,仿佛是家里的老物件了。
曹旭给他解释:这是本初送我的东西好吧,要说起来,那个时候应该算是送给哥哥的。
她的指尖拂过玉器光滑的表面:算起来,应该是我抓周时候的事qíng了。
曹旭的心qíng是很复杂的。
但无论如何,日子还是得过,该做的事qíng也依旧是要做。
曹cao最后派曹仁带兵前去迎接天子。
当然了,这种事要忙活的大部分是文官们,对于武将们来说,这虽然是大事,却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qíng。
最要紧的事qíng是,他们又得考试了_(:3ゝang;)_
于是最近的熹平馆成了武将们最爱的去处,不仅仅是因为熹平馆内的藏书,更因为那里还有蔡琰。
蔡琰用事实证明了,学霸到了哪里都是学霸这种理论的正确xing。
哪怕她之前从未学过青州的那些新学科,但在到达青州之后,蔡琰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赶上了进度,目前更是已经学到了中级课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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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的课程分为基础课,这是所有人都必须要学的,而中级课程是留给文官们的,这个倒是不用都学了,只要求有针对xing的通过三门课程就可以。
而剩下的高级课程则是留给纪衡他们那帮子专业人士的,比如纪衡自己就通过了大部分高级课程的考核。
当然了,他对于下属就宽容很多,将与自己所负责的事qíng相关的专业通过两门就足够。
话是这么说,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和纪衡相比的,蔡琰此时就已经通过了中级课程,并且正在学习高级,这真的很让人敬佩了。
不过这并不是最让人敬佩的。
目前来说,稳坐青州武将第一宝座的人,依旧是高顺。
大家也是真的很佩服高顺的。
然而按照曹纯的说法,大家敬佩高顺并不仅仅是因为高顺是武将中的学霸,而是因为他还拉扯着一个简直令人绝望的吕布啊!
吕布真的很让人绝望。
比如说此时他已经恨不得画圈圈诅咒荀攸了。
都赖公达,今年的考题又要变难了!
曹旭戳戳身边的曹纯:奉先这表qíng我总觉得等会儿应该去提醒公达最近出门注意一下人身安全。
曹纯:
说的好像只要注意了,吕布就揍不到一样rarr;_rarr;
第98章
曹cao派手下最信任的将领曹仁前去迎接皇帝,但没多久曹仁传信回来说,他的任务失败了。
曹cao眉头一动。
要说起来曹仁带去的兵马虽然不多,但也不少,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失败的样子吧?
但事实是,曹仁去了之后,皇帝和百官都不答应跟他走。
尤其是杨奉,他们只愿意接受曹仁给的钱粮而已。
曹仁傻了才会给他们。
不过曹仁也不是特别傻,他不会对皇帝表现的太过冷漠,于是他每天只给皇帝进贡。
刘协现在连吃饱都做不到,可曹仁不仅给了他足够吃饱的食物,还给了ròu。
但曹仁给的仅仅是按照刘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的饭量标准来算的,其他人他一点都不给,尤其是杨奉。
曹仁知道杨奉为什么跟他要粮,因为杨奉自己快要没粮了,但他依旧想把皇帝掌控在手里,曹仁若是给他粮糙,那真是ròu包子打狗了。
当然,如果把这个角色换成杨奉的话,恐怕不仅仅是ròu包子没了,他很有可能会转脸回来再咬曹仁一口。
曹仁才不gān这傻事。
可现在皇帝在杨奉的手里,曹仁想要,却又不能qiáng抢,否则那就不是攻打杨奉了,人家动动嘴皮子就可以说曹仁是要攻打皇帝。
曹cao为此直皱眉。
这时候倒是荀彧开口说道:主公为什么不亲自前去呢?
曹cao看了荀彧一眼,荀彧却继续说道:其实我之前就想说了,这种事,正该主公亲自前去呢。
曹cao也是聪明人,他听见荀彧这么说,自己想了想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当下就吩咐人做准备,他要立刻赶去洛阳。
曹cao迎奉皇帝的事qíng很快就会传扬出去,如果曹cao还想把皇帝弄到手,他的速度就必须得更快一点了。
否则袁绍之前确实不想要皇帝,但如果曹cao要的话,他是一定要cha手的。
曹cao大概能够猜到袁绍到底为什么不要,他甚至能够知道为什么许攸那么坚定的不想要袁绍迎皇帝去冀州。
可别忘了许攸当年gān过的什么事儿,他当初可是主张要另立新帝的,为此都找上曹cao了,只是曹cao拒绝了而已。
许攸对老刘家真的不是第一次这么坑了,之前刘协被董卓把持的时候,袁绍也想过不承认刘协,然后自己另外立个皇帝,你以为这傻bī事qíng是谁鼓动他gān的呀?
所以说,许攸是一定不想要刘协去冀州的,否则算算他以前gān的那些事qíng,那是一定要被翻旧账的。
袁绍虽然也掺合了,但袁绍和许攸的身份不同呀,最后背锅的肯定是许攸。
但这不代表袁绍会乐意看到别人得到皇帝,许攸也是这样,所以曹cao的动作就一定得非常快,在袁绍做出反应之前,他得先把皇帝弄来青州。
曹旭跟这事就没什么关系了,她还忙着准备考试呢。
而且,纪衡的家人也快要来了,她也得做准备。
要说起来,虽然纪父没死,纪衡和他的兄弟们也不带分家的,但纪衡真没打算让纪父来他们家里住着。
他们家的地方确实挺大,但如果纪父要来,肯定得住主屋,从来没有儿子住主屋,父亲去别处的说法,而且纪衍去年也刚刚成亲,他还带着家人呢。
再说了,纪衡也得考虑曹旭的感受呀。
自己经营了好多年的家,自己一直是主人,最后到了这时候了,突然来人她就得搬走去侧院里住着,甚至都不能算是主人了,因为上头顿时就多了人压着。
这换了谁都不好受啊。
纪衡于是写信给父亲商量这事。
纪父之前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他和孙氏也没有打算去纪衡那里住着,他们也觉得这么做不太好,因此他们来青州是额外置办宅院的。
这事纪衡从去年就开始办,到了现在,房子也找好了,装修也搞定了,只是还有些小物件需要添置,另外还有下人也要准备起来。
纪父过来当然是自带仆从的,但却不会带很多,毕竟路上不方便,可若是住下之后手边也只有几个人的话,这就有点不够使唤了。
这事还是秀兰帮曹旭搞定了。
曹旭和纪衡都不擅长这事,纪衡以前在家住着,管家的事qíng自然有孙氏,后来自己一人住着,那也不需要cao心很多,他现代人的习惯很重,给他水电网络一个人就能活的很好。
当然,这年头没网络,于是看看书也挺好的。
但和曹旭成婚之后当然不能继续这么搞,幸好曹旭带了秀兰,于是这么多年了,他们家大大小小的事qíng都是秀兰给管着。
如今秀兰的女儿也早就成家,孩子都比纪函要大几岁呢,秀兰也说自己年纪大了,请示了曹旭之后,曹旭很gān脆的说,要是她女儿能顶事,就继续用着。
秀兰自然是高兴的,当下人的,若是能够混到这个份上,家里历代都得主人的看重,那也就很是够了。
秀兰的儿子目前则跟着纪衡面前使唤,毕竟很多事qíng女子处理就比较麻烦,外面还是要有男人的。
只可惜儿子的媳妇不堪大用,虽然手脚勤快,但毕竟不如秀兰这样能做得起事qíng,不然夫妻两一起才更好,好在秀兰的女儿倒是能做的。
因此曹旭这次做事虽然cao心的挺多,但实际上事事都有人帮着她,倒是做的很妥当。
纪父是在曹cao离开临淄的两天后到达的,他们一大家子人,带着行李下人,因为是搬家,东西着实有不少,这时候看起来也是个挺庞大的队伍了。
纪衡和曹旭自然是一早就去等着迎接,等人到了,又安排着住下,孙氏对曹旭倒是很夸赞的,尤其是听说他们的住处还是曹旭cao心着布置的时候,更是夸了曹旭不少话。
好吧,孙氏这真不是要巴结这个家里显贵的儿媳,她是真的觉得曹旭应该夸的。
毕竟曹旭大致是个什么画风,成亲之前她就打听清楚了,后来曹旭和纪衡婚后在谯县住着的那段日子,孙氏充分了解了这个儿媳在某些事qíng上到底有多么废柴。
这次曹旭的事qíng虽然不说做的十万分的好,但一切也都妥当,他们初来乍到住下也没有任何的不便,很多事qíng都提前考虑到并且做了准备,孙氏当即就知道曹旭这是用了心的。
纪父一个大男人想不到这些,但孙氏是明白的,因此这时候她当然要把话讲明了来夸奖曹旭,作为她这段时间辛苦的回报。
虽然曹嵩一家不是仗势欺人的人家,这些年他们也都清楚这一点了,但实际上就算曹旭略有不周到的,考虑到人家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只曹旭一人的官职就高过他们所有人了,手下好几万的兵马,这要是真有点不合适,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呀。
可曹旭就考虑的很细心很下功夫,甭管这份细心是不是曹旭自己的,但她为此下功夫了,孙氏就是一定要有所表示了。
毕竟以后大家就一起住在临淄了,和以前逢年过节才通讯送礼不同,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相处也是个学问。
更何况,孙氏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纪衍的事qíng,可不是还得看曹cao的意思么?
当初曹旭和纪衡成婚的时候,天下还没乱,曹cao也只是个济南相,虽然官职相对于那个时候的纪家来说也是高的,但到底和今天完全不同。
如今的曹cao雄兵数十万,手握两州之地,北方除了袁绍就数曹cao最qiáng大了,再加上这世道乱了,当官和以前可不同。
以曹cao来讲,就说他是青州徐州的土皇帝,这似乎也是没什么错的。
曹旭倒是也被介绍着认识了纪衍的夫人,姑娘还小,看起来差不多十五六岁的样子,看起来清秀温婉,见谁都带三分笑,很好相处的样子,姓方,据说父亲是原本的沛国相,后来起了战乱就辞官了。
纪衍和当初曹旭见到的小男孩也不一样了,如今纪衍也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他倒是比纪衡还要稍微高一点,两人相貌之间也有几分相似,站在一起明显能够看出是兄弟。
虽然纪衍目前也是无官职在身的,不过这一天大家并没有谈论这些事qíng,只是说了在家乡的事qíng,又说了这些年的生活,然后就是家常闲聊拉近一下感qíng而已。
纪衡家里的人挺好相处,之前大家很多年不见,自然也是没什么矛盾的,于是说起来倒是有很多话题。
毕竟,曹旭和纪衡都是很多年没有回去过了。
由于是刚好,并不好打扰到太晚,因此天还没黑曹旭和纪衡就告辞了。
之后倒是又去了一趟丁氏那里,丁氏对曹旭问了些事qíng,然后又说:到底也是亲家,之前多分别两地,多年不好拜访也就算了,这时候倒是该多多走动呢。
而且比曹旭更加聪明的是,丁氏在简单的问了孙氏那边的qíng况之后,就大致明白该什么时候递帖子拜访最合适了。
有听说纪衡的庶妹纪英最后嫁了郡丞的嫡次子,丁氏也说这婚事其实不错。
曹旭倒是不这么觉得的:之前说起这事的时候,她母亲面上似乎不太好呢。
丁氏道:这事你就别cao心啦,总归是个好姻缘。
关于纪英那档子事qíng,丁氏心里大致有数,不过就是纪英的母亲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的更好一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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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次子说起来不错,但实际上就如同纪衍的尴尬一样,次子到底是次子,比不得长子的。
纪衍以后倒是不用愁的,毕竟家产什么的,纪衡还真不在乎,纪父要是疼小儿子多给纪衍留一点,估摸着纪衡也不在乎。
可纪英那边不一样啊。
并不是每个长子都是纪衡,也不是每个次子都是纪衍的。
按照纪英母亲的想法,他们家如今也厉害了,为什么不能让女儿嫁的更好一点呢?
只是孙氏不同意罢了。
比起孙氏看好的郡丞家的嫡次子,纪英的母亲倒是觉得选个嫡长子才更合适。
孙氏当时抽了抽嘴角,没好意思说,纪英毕竟是庶女,母亲的出身也不高,这就盯着人家的嫡长子看,还觉得郡丞的官职小了点,这不是在开玩笑么?
若是往上选,难道要选个郡守的嫡长子?
那纪英自己的身份就不够了。
当然了,纪英身份差点没关系,有纪衡这个大哥在,他们家的女孩儿就不愁嫁,但换到了郡守的份上,这做正室是肯定不够的啊。
毕竟纪英只是纪衡的庶妹,两人的关系又不像曹cao和曹旭那么好。
若说纪英是纪衡的庶女,那嫁个郡守的儿子倒是可能的,庶妹就别想了。
纪英当初会去找曹旭,显然心里也是有些想法的,她自己也不太满意这门婚事。
虽说放在以前,能嫁郡丞的儿子做正室,对他们来说是很不错了,可现在不是不一样了么?
但在这种事qíng上,不管是纪英还是纪英的母亲都没什么决定权,最后这事还是孙氏说了算。
这时候丁氏就告诉曹旭:以后关于伯瑾那个妹妹的事qíng,你就尽量不要说起了,我看孙夫人是个不错的,只是那母女俩心未免大了点。
孙氏虽然对不是自己生的女儿没啥感qíng,但从纪衡的身上就知道,她并不是个不好相处的母亲,孙氏虽孩子们还是挺不错的,从来不偏颇也不亏待了谁。
毕竟纪英嫁的再好也不会抢了纪衍的,就连当初和纪衍有竞争的纪衡孙氏都没有下手打压,何况是一个庶女?
因此孙氏只是照着条件合适的范围内选,她觉得他们家出了一个纪衡取了个显贵的夫人已经很够了,这还是人家曹家主动说起呢,否则要是纪衡一头热,孙氏根本连提亲都张不开嘴的。
这种事,门当户对是最好了。
纪英不满意孙氏也不可能由着她,否则他们家还不得闹出笑话来。
人家要说他们家靠着儿子娶了个好夫人发达起来了,于是就连庶女都金贵起来,想要再套个好人家呢。
孙氏觉得吧,何必做这种事qíng呢?
你看,就连纪衍她都没上赶着给找个特别高贵的人家。
曹旭对于丁氏的嘱咐也是点头:我今日也只是随口一问,以后也不会说什么了。
纪英这次毕竟没在,不问一句她的qíng况也是不好的。
然后丁氏又给曹旭说了要跟纪衍的夫人方氏好好相处:我一早就教过你的,不许看不起人家身份不高,你既然说那个女孩儿不错,以后也都是一家人,如今他们又住在临淄,你可得好好相处,知道没有?
曹旭笑眯眯的点头:这个我知道的,都好大年纪了,母亲还不放心我这个。
丁氏好笑的戳戳她脑门:你呀,我当然是知道的,你从小就不做这些看不起人的事qíng,不过多说一句罢了,再说了,你就算年纪再大,到了我这里,还是我的小女儿呢。
曹旭嘿嘿笑:就知道母亲疼我。
不过曹旭和方氏之间大概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的,毕竟压根不混一个圈子。
丁氏于是又戳了曹旭一把:你就不知道动动脑子?你不是跟蔡先生的关系好么?下次你们一处玩的时候就把方氏也叫上,你与她话题少,蔡先生总是能说上几句的,有她在也不会冷场,方氏刚来临淄,也没什么jiāo际圈,夫人小姐这里自然有我以后邀请他们一起玩,玩几次见见面也就都认识了,话虽如此,但你也不能表现的太冷漠,总得介绍几个人给她认识,显得你关心人家。
蔡先生说的就是蔡琰了,如今蔡琰也被尊称一声女先生的,丁氏也觉得蔡琰很不错,至少比当年只会耍棍棒的曹旭好多了。
要说曹旭不同于一般女子,蔡琰也是啊,蔡琰也很坚qiáng独立,但人家就是个文化人,现在在临淄也很有名声,大家都称她蔡先生的。
对于曹旭能够jiāo到蔡琰这么靠谱的朋友,丁氏终于算是欣慰了一回。
要说起来,儒家是官定的学说,但各种经典当年由于种种缘故损坏了不少,记录下来的,有些残存不全,有些因为笔误又或者记忆错误,可能会有错误和矛盾的地方,有时候同一段文章,不同人记载流传下来的也不同。
这就给大家学习研究带来了很大的不便,蔡邕于是提出了重新考证校对的事qíng,这事需要有个学问高声望高的人来主持,最后也是jiāo给了蔡邕负责。
但之后熹平石经毁坏,于是这份心血也就被破坏了,大家又没有了可以作为参照的标准。
蔡琰却将熹平石经的字字句句都记了下来,又默写出来,对照其他材料来看,显然是没有错误的。
不过蔡琰却说,蔡邕晚年的时候经过大量的对比考证,觉得当初的熹平石经也有不完善的地方,作为天下读书人的范本,所有人都要对照学习的标准,熹平石经是必须要jīng益求jīng的,蔡邕在找到一些当年没有发现的错漏之后,就将这个工程重启,重新审定经文,他自己还写了很多心得体会,以及各种总结,也有了些成果。
但在蔡邕最终把这些都整理好,完成出本的之前,他被王允下狱,最后死于狱中。
蔡琰原本只想守着父亲的遗产,保护好这些东西,可来了青州之后,又有纪衡和曹旭劝说她,蔡琰看着曹旭就觉得自己也该做出点事qíng来,女子又如何呢?于是她重新接起了蔡邕当年未完成的工作,如今已经颇有成效如《尚书》《chūn秋》之类的,蔡邕当年已经完成的,蔡琰将其重新整理写出来,还有些只搜集好了资料的,蔡琰就自己进行研究。
但就算是是只出了一部分成果,可大家看到成品的时候也是非常惊艳的,曹cao很gān脆的下令以后青州就以蔡琰整理出的这些作为范本学习了
因此称蔡琰为先生,是半点都不过分的。
丁氏有时候会想啊,如果一定要给她一个挺出息,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来的女儿,给个蔡琰那种画风的多让人省心啊。
不过也因为蔡琰着实做出了成绩,因此女学的规模也在纪衡的建议下,改成了二十人。
当初的女学人数稍稍却也是压根凑不齐人数,最后纪衡只好去找同僚们,让他们把家中适龄的女儿送去学习就当做是去拓展一下jiāo际圈,jiāo个朋友也好啊。
纪衡的面子还是很好使的,家中有女儿的便也同意把孩子送去,反正是一群小女孩跟着蔡琰读书,想想总不会吃亏的,也不是什么坏事,既然如此,纪衡都开口了,以他的好人缘,大家自然也就同意了。
就这么着,纪衡才给青州女学凑齐了最初的人数。
但这次,人数是上调了,改成了二十人,可和当初压根没人有兴趣还需要纪衡亲自上门劝说不同,这次大家可是积极报名的,家里没点关系,父母的官职不够硬气的,都别想进门。
蔡琰现在就是女学的金字招牌。
纪衡算着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再次提议扩大规模了,到时候大家都想要学,就算是曹cao也拦不住的。
而青州女学也改名为昭明馆,这名字是蔡琰取的,按照她对曹旭的说法,这昭字是她和曹旭一起用的,当初正是因为曹旭的鼓励,所以她才敢迈出第一步。
曹旭回去就跟纪衡显摆,说自己以后也是个文化人了,全青州最有文化的地方,现在挂上了她的名字。
纪衡觉得心里有点泛酸。
于是他对曹旭说:要不我把这次的改进的地雷型号叫昭瑾雷?也能带上我们两人的名字呢!
不就是挂名字么,谁怕谁啊!
曹旭看他一眼:然后我们两就一起炸了?
纪衡:_(:3ゝang;)_
他错了还不行吗。
地雷什么的,先挖坑埋下,然后被人触发多数是踩上去了,然后就炸了。
这么想想,这寓意似乎确实比不上学馆要好。
纪衡心塞塞。
他想想青科院里的那堆东西,除了民用的磨盘水车一类的东西之外,就是打仗用的了,好像不管是把名字挂在哪个上面,都挺让人糟心的。
早知道当年他就该好好学文科qaq
学什么理科啊!理科又不能哄老婆!这直接就比人家输了一截!
而对于蔡琰来说,她压根体会不到纪衡的苦bī心qíng,她只知道最近熹平馆热闹的很,武将们集体来补课。
这群之前在战场上杀的血ròu横飞,仿佛杀神一般的将领们,此时每人抱着自己的小本本,对着带来的练习册很认真的写写画画。
吕布勾着脑袋看曹旭写题目:哎,这题你居然会?
曹旭看看自己正在写的这一题于是点头:对啊,之前伯瑾给我讲过,他讲题比学馆里的先生还要耐心呢。
吕布心说那能比么,你是先生的学生,但对于纪衡来说,你是他老婆啊!
不过,既然曹旭这么说的话
吕布很认真的看着曹旭的习题本:你这本,都是伯瑾给你出的题?
曹旭点头:他让我多练习,主公之前已经传了消息说快要回来了,等主公回来,今年的考核差不多也就得开始了。
由于难度加大,大家都很担心挂科。
之前典韦没跟着曹cao离开青州的时候,也是有空就来学习的。
典韦并不是很聪明很擅长学习的类型,但他肯努力呀,一道题目别人做一遍他就做十遍,看书的时候,如蔡琰这般的人,可能只看一两遍就会背了,但典韦可能需要背十遍。
典韦是真的很努力的。
纪衡觉得吧,为了给曹cao做保镖居然这么拼,典韦对曹cao也是真爱了。
当然了,典韦虽然不来了,不过他之前带着的另外一个人倒是依旧经常来。
来的人叫许褚,是徐州之战以后来投奔曹cao的,又高又壮还有些黑,虽然也是勇武过人的样子,但外形什么的,和吕布比起来,许褚大概就是个黑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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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褚很得典韦的看好,按照典韦所说,这小子武艺不错,好好培养,以后能接他的班。
许褚此时还年轻,他天生力气大,后来勤学苦练,武艺也好,原本是很骄傲的,以为投奔了曹cao肯定能够得到重用,然并卵,来了青州之后许褚才发现现实是多么的残酷。
他来之前以为自己能进青州前三,现在却发现,用一只手能数到他的名字,那都是运气好了。
青州武力值高的太多了qaq
吕布赵云曹旭典韦,这一下子就占了四个,后面还有太史慈等人跟着,这简直不给人留活路嘛!
当时的典韦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习惯就好了。
许褚:_(:3ゝang;)_
他正在努力习惯。
不过许褚倒是跟着自己的上司典韦学到了勤学苦练的jīng神,因此虽然他的成绩目前连吕布都不如,但他真的很努力。
因为典韦跟他说,他要是表现好,以后就可以升官给典韦做副手了。
曹旭来之前吕布就时不时的逗弄一下许褚,他对许褚感觉不错,毕竟是一个,不仅打不过他,而且成绩还比他差的人啊。
这种人在青州好难得呢!
青州的很多画风都挺清奇的,你看,曹旭这样的,成绩比他好一点点,但武力却也没有比他低很多,还有纪衡那种虽然武力值低了很多,但成绩那是真的好。
吕布觉得在青州当官太艰难了。
不过此时嘛把许褚丢到一边,吕布盯上了曹旭。
他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希望,尤其是在听说曹旭的习题本是纪衡特意给她出的题之后。
那可是纪衡特意给曹旭总结的题目!
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这小本子上的题目,很有可能就是今年要考的题啊!
曹旭可是纪衡的夫人,这夫妻两的感qíng一直很好,青州的大家都不知道被他们夫妻两闪瞎了多少次,狗粮更是一大把一大把的往别人嘴里塞,吕布觉得吧,纪衡总不至于坑自己的夫人吧?
所以说,这一定是今年的考题!
也许不是原题,但划重点这种事是肯定没错的!
考试有经验的都懂,这种事,不一定要压到一模一样的题目,只要重点和题型对了就可以了。
吕布看着曹旭的小本子开始嘿嘿嘿。
吕奉先啊吕奉先,你怎么就能这么机智呢!
吕布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以吕布和曹旭的关系,跟曹旭要她的习题本简直就是小事一件,吕布一开口,曹旭顺手就给他了。
不过
伯瑾特意给我总结的题目呢,你可不能弄坏了呀。
吕布连连点头:放心吧,我肯定好好保存。
这可是他今年及格的希望啊!
小本子到手,吕布的心里顿时就安稳不少,于是他倒是有心思跟曹旭说的其他事qíng了。
说起来,你家纪函怎么样了呀?算着应该可以练武了?
曹旭摇头:还得再大一点吧,我想着,等他五岁再开始让他学,现在学有点太早了。
吕布于是点头:也行,刚好我家那个比你家纪函小了几个月,现在学武还差点,你要是等到五岁,就像我当初说的,咱们两家的孩子就放在一起学呗。
曹旭当初就答应了这事,这时候也不拒绝。
吕布想了想又说:对了,我家赤兔的小马大概下月能有,你要不要?
上次吕布说给曹旭的马和他家的赤兔配一对,然而巧的是两家的都是公马,尤其是曹旭那个马还是骟马,嗯,袁绍很贴心的,在把马送来之前就人工阉割了_(:3ゝang;)_
虽然这是个挺常见的做法,但因为当时吕布提出的那事,所以放在一起还是挺让人无语的。
骟马主要是为了保证马的xing格稳定,毕竟如果不经过这一道工序,万一打仗的时候刚巧遇上发qíng期,那战场上少说几千多则上万的马匹那景象
简直无法想象好吗!
所以袁绍送给曹旭的战马也是符合这一标准的。
不过吕布的赤兔算是个例外,一般像是赤兔那么好的马多数是留作种马了,若是做战马,肯定也少不了骟马这一道,可吕布舍不得啊!
他家赤兔那么好!
要是不留几匹小马就先把赤兔给处置了,这多让人心疼啊。
但既然骟马是必要的事qíng,那就一定有其必要的原因,也幸好赤兔是遇上吕布了,就算有啥意外qíng况吕布也能控制得住,再加上赤兔自己似乎也很通灵,多数时候它还是很听话的。
偶尔也有失控的时候,不过以吕布的武力值,全让吕布给揍回去了_(:3ゝang;)_
但总这么着也不是个办法,最后还是糜竺弄了几匹母马给吕布,要相信以糜家的人脉弄来的好马那是真的好马,而能够让吕布看得上眼的当然也是错不了的。
而按照计划,这次之后,赤兔也得进行必要的那一道程序了。
但甭管咋说吧,吕布还是很愿意把小马和曹旭分一分的。
生小马不是养猪仔,一胎一大群,马的话,正常一次只有一匹小马。
再加上这是赤兔,于是就更加珍贵了。
曹旭不要那才是傻。
分给了曹旭小马之后,吕布顿时就心安理得了,觉得用小马换习题本,这还是曹旭有得赚呢!
他开开心心的带着习题本回去认真学习了。
曹cao带着皇帝回来,对于青州而言当然是一件大事,但早说了,这事cao心也跟武将们关系不大。
因为最重要的是,曹cao回来了,并且宣布半月后武将们的考核先文官们的开始。
嗯,最近文官们可有的忙呢,考试就先不急了。
比起其他人的忐忑不安,吕布这次可是信心满满。
他昂首挺胸的就进了考场。
然后差点哭着出来了。
吕布出了考场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去找曹旭,而是直奔着纪衡去了:纪伯瑾!不带你这样啊!
纪衡茫然的眨眨眼:你说啥?
突然这么大脾气,你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吕布看他一脸无辜的样子更生气了:你怎么能这么对元昭!我问你,她的习题本是不是你给她出的题?
纪衡点头:是啊,后来她不是说给了你么?
于是纪衡只好重新给曹旭弄了一本。
吕布道:可这次的题目,和习题本上的差距那么大!压中的题目一半都不到,你到底是坑元昭还是针对我呢!
说起这个
纪衡的表qíng更加无辜了:奉先,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事qíng?今年的试题,不是我出啊。
他也是瞎猜啊,能压对一半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好吗!
吕布:
啥都别说了,把我的小马还给我!
大骗子!
第99章
关于吕布挂科的事qíng,青州的大部分人都表现的挺淡定的。
而且,比起吕布,现在青州还有一件更大的事qíng要做。
关于皇帝的。
曹旭不知道曹cao是怎么说服皇帝来到临淄的,毕竟真的算起来的话,洛阳才是国都,长安倒也可以,毕竟是前汉的都城。
可临淄算什么?
曹旭知道的事qíng是,曹cao把皇帝带回来了,不过之前那个一直很能蹦跶的杨奉,这次可没跟着一起回来。
皇帝似乎也是并不在意杨奉的样子。
皇帝来了临淄之后,由于临淄并没有皇宫,因此就只能给皇帝找最好的大宅子住下。
私人是怎么都不可能建皇宫的,因此在皇帝来之前曹cao都不能做这样的准备,不过皇帝来了之后,曹cao就向皇帝请旨在临淄建造皇宫。
这样的提议当然不会有人反对,所以说,在皇帝来到临淄的第二天,建造皇宫的事qíng就被顶了下来,曹cao把这事jiāo给了纪衡督办。
纪衡心里也是崩溃的。
他哪里知道该怎么造皇宫啊!
他当年在洛阳的时候,纪衡相对于繁华的洛阳城来说,只是个无名小卒,他至多只在外面见过宫墙,至于说皇宫的内部如何,这还真是完全不知道。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他见过后世的故宫算不算?
还只是作为游客简单的参观了一下最有名的那几个地方。
但显然建造皇宫这种事,即便现在的皇帝并没有什么卵用,大家都很看不上他,但皇宫依旧是要慎重的事qíng。
好在曹cao大概是体谅纪衡的难处,于是又让荀彧帮助他。
再加上
我们只是要造个皇宫给天子住下而已,又不是要照着当年的洛阳皇宫在建一个一模一样的,大可以不必太过担心。
于是这差事最后还是得纪衡做的。
如今的日子过去好多天,青州的武将们考试都已经结束了,虽然皇宫还是没造好,但至少其他的东西,比如皇帝的制服,和一应要有的,符合身份地位的礼器等等却都准备完毕。
于是就要有另一件事qíng要做了,朝拜。
皇帝要正式开始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曹旭没gān过这事,有点紧张,怕自己给曹cao办砸了就不好了。
曹cao却在开始之前对大家说:这次你们的官职恐怕都要升一升了。
皇帝到了自己的手里,曹cao和之前的所有人一样,所想的都是先给自己这边的人弄点爵位官职什么的。
不过和之前的董卓等人不同,曹cao打算把这件事qíng办的更加郑重一点,他要给皇帝面子,而且要给很大的面子。
曹cao知道,在现在的天下来说,由于几次被人玩弄,因此皇帝的威严是大不如前的,很多人根本不在乎皇帝了。
这种时候曹cao可不能再学董卓。
当年的董卓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威,把持朝政大权,对皇帝是非常打压的,他在皇帝的面前就可以放肆无礼,甚至想杀谁就杀谁,压根不把皇帝当做一回事。
曹cao不能这样做,皇帝本就已经不剩多少威严,如果再这么折腾,他要这个皇帝还有什么用呢?
曹cao要做的,是要帮助皇帝重新树立起威严来,因此他自己就对这种事qíng格外的看重。
你想要让皇帝有用,首先就要让人尊敬皇帝,而想要别人尊敬皇帝,首先自己就得做到这一点,否则真当天下的其他人都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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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曹cao是给了皇帝十成十的面子的,虽然有些条件青州无法达到,但在曹cao的能力范围之内,他会尽量给皇帝最好的。
比如说这次朝拜。
刘协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正式的朝拜了,尤其是拜他的人还是现在实力十分qiáng大的青州,刘协心中就更加忐忑不安。
他害怕呀。
曹cao虽然对他看起来是很温和的,比起之前的董卓李郭来说,更是好了不知道多少,但当初曹cao把他弄来青州的时候,可是甜枣加大棒的办法。
甜枣刘协是吃的很开心了,大棒却让他害怕,让他知道曹cao虽然看起来在他面前是在尽一个臣下该有的礼数,但实际上,这依旧是掌控青州的诸侯,并不是目前的刘协可以轻易招惹的。
他所能做的,只有乖乖听话这一件事qíng而已。
但总比之前的日子要好过吧?
李郭二人虽然不饿着他,但是生活也绝对奢侈不起,他说起来是个皇帝,但在长安时候,他的生活标准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富家公子水平罢了。
现在,刘协不管是穿的,用的,还是其他什么,全部都尊贵起来。
尤其是衣服,刘协的朝服其实根本就是个糊弄面子的玩意儿,可少年人长身体比较快,他的衣服很快就不合身了。
显然李郭二人是不会管这种事的,更何况刘协也没那么多机会去穿正式的朝服。
而这一次,曹cao都为他准备好了。
这次的朝拜虽然不是在皇宫里,因此略显遗憾,但这已经足够让刘协激动了。
曹cao给他准备的房子是很大很气派的,这时候特意布置了一番,即便不是真的在皇宫里,但看起来也有几分像样了。
客套的话当然不必说,曹cao在客套完了之后很快提出自己这次的提议,请刘协批准。
刘协压根不敢看人家送上来的东西,只是颤颤的开口:准奏。
这话他说的虽然紧张,但是却很流畅。
这或许是他之前的很多年里,说的最多的,与他皇帝身份相关的话了。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把持他的臣子做好了决定,然后虚伪的送上一份奏章,之后他只需要同意就好了。
刘协早期不是没有为一些事qíng提出过自己的意见,但那根本是没有用的,于是他后来也就明白了,遇上这种事,他只需要说准奏两个字就可以了。
只有这两个字是有用的,其他的都是些废话,人家并不是真的在问他的意见,也并非是真的必须要得到他的许可才行。
这只是为了面子上更加好看罢了。
因此这时候曹cao向他提议的事qíng他压根就不需要看,只是说了准奏两个字而已。
曹cao皱眉,对此略有不满,于是他又把自己的奏章内容简单口述了一遍,然后询问刘协的意思。
曹旭这时候倒是听懂了曹cao之前说他们所有人都要升官是什么意思了,曹cao现在对刘协说的,就是给他们升官和加爵位的事qíng。
刘协是完全不敢相信的。
他本以为曹cao会像之前的所有人一样,在看到他不敢表达意见,只能乖乖听话之后露出满意又得意的样子来,但曹cao没有,相反,他对这样的刘协是有不满的。
至于说这意味着什么,刘协简直不敢去想。
此时他又听曹cao口述一遍,倒是真的有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他对曹cao说道:爱卿想的很周全,准奏。
曹cao于是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曹旭倒是有些疑惑。
曹cao居然不仅仅是给青州的众人,甚至就连袁术袁绍之类的,也都被他计算在内,每个人都加了官职爵位。
曹旭完全不能理解。
袁绍也就算了,她对袁绍的印象不错,但凭什么这种好事也要把袁术给记着呀,还给他升官,曹旭可讨厌袁术了,这种时候简直恨不得曹cao上书让皇帝免掉袁术的官职,这样才开心。
可曹cao完全没有这样做。
甚至在加官职的时候,曹cao自己的官职还不是最大的,他把最大的官职大将军留给了袁绍,自己只做了个太尉。
太尉虽然是三公之一,算得上十分显贵,但实际上地位是比大将军要低的,曹旭虽然对袁绍印象不错,但曹cao才更加重要啊,这种事时候当即就表现的不高兴起来。
在她看来,袁绍的官职也是要给的,但gān什么要给的比曹cao更高呢?
曹旭不开心,可到底还是没有直接开口,这件事qíng既然是曹cao主动提出来的,那么大概是有他的用意在?
曹旭想了想觉得她应该问过曹cao之后再说。
万一像是一样以前,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计谋,那她提出反对不是坏了曹cao的正事嘛。
曹cao当然是故意的,其实他是想要做大将军的,但荀彧的一番话让他改变主意了。
荀彧问他,袁绍固然不愿意迎奉皇帝,但如果皇帝被曹cao抢走,他是否会感到愤怒?
这一点曹cao可以用多年的经验担保,袁绍是一定非常生气的。
然后就是第二个问题。
如果袁绍因为愤怒所以前来攻打,此时的曹cao能够应对吗?
显然曹cao不能。
他之前才刚揍了陶谦,虽然青州后方目前是没什么问题,但那对于他们来说,也确实是个不小的消耗,这种时候打一打小股的势力还行,但换成袁绍的话,曹cao觉得自己十有八九是要玩完。
于是最后的结论就很简单了,既然打不过,拳头没人家大,那就得学会装,至少要表现的对袁绍很尊重的样子。
这次把大将军让给袁绍,那也是给袁绍释放友好的信号,表示曹cao并不打算与袁绍为敌,袁绍的地位依旧在他之上。
这种话虽然肯定没人信,但无疑可以让袁绍的心中好受不少,也能够让他觉得曹cao到底还是胆小的,他并不敢招惹袁绍,并且在心里依旧认为袁绍的地位比自己高。
这是自保的策略,曹cao听完了荀彧的话之后就觉得很有道理,这时候当然也是照做了。
曹cao的事qíng说完,刘协又问其他人是否还有事qíng要说。
当然是没有的,大家并不会在这种时候给曹cao找不自在。
袁绍接到皇帝的诏书的时候显然是很高兴的,他之前听说皇帝被曹cao弄走了,是非常生气的。觉得曹cao背叛了自己,差点就要点兵打过去了,最后还是让身边的谋士给劝了下来。
袁绍就是脑子一热尽gān冲动的事儿。
打曹cao什么的,这种时候怎么可能!
袁绍在并州的事qíng可还没结束呢!
并州都没到手,难道袁绍就要去打曹cao?这不是开玩笑么,难道袁绍要兵分两面作战?
扯淡吧!
曹cao虽然不是目前最qiáng大的一家诸侯,但他的实力也是不容小看的,袁绍若是和曹cao开战,那就得专心的只打曹cao一人,否则翻车的可能xing就很大。
因此至少在并州战事结束之前,袁绍心里有不少的不满意全都得憋着,
就在袁绍觉得自己简直要憋出内伤的时候,皇帝的诏书到了,上面居然说封他做大将军?
再问问,这事原来是曹cao提议的?
袁绍拿着诏书坐了一会儿说道:怎么觉得,突然就不想打曹cao了呢,其实他看起来还挺不错的。
沮授:
主公你是不是傻?
好吧,不仅仅是沮授,周围的谋士们听到这话简直集体默然了,这种事,可真是不知道说袁绍什么话好了。
之前闹着要揍曹cao的人是他,这种时候又舍不得揍的还是他。
女人也没这么善变呀!
然而到底还是有人提出反对意见的,比如说许攸。
许攸就表示,这个大将军,袁绍还是不做比较好。
袁绍顿时就很疑惑了:这送上门白给的大将军,为什么不要?大将军还比太尉地位要高呢。
或者,某种程度来说,大将军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
许攸道:大将军自然是好的,但主公难道就不想想,这大将军是谁给的吗?
总不至于是看到皇帝的诏书,就真的以为皇帝有本事gān这事吧?
关于这一点,袁绍当然是知道的,于是他说道:这难道不是曹cao在向我求和,表示他害怕我,依旧认为我在他之上吗?
许攸摇了摇头:主公未免把这事想的太简单了,曹cao此人你我都是熟悉的,他既然这么做,目的又怎么会这么简单呢?
袁绍想了想皱起眉头:那么你以为,他此举意味着什么呢?
许攸道:这是他在试探。
见袁绍疑惑,许攸就给他解释。
目前来说曹cao是有资格把皇帝拿在手里的,因为他的实力并不弱。
但这皇帝到底有没有用呢?
关于这一点曹cao就需要试探一下各方对于他得到皇帝的反应了,于是他奏请皇帝给所有人加官进爵。
这样做或许有缓和与各方关系的原因,毕竟曹cao也该知道他这样做一定会拉稳大家的仇恨,即便他的实力不弱,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万一被人围殴了怎么办?
因此曹caogān脆把好处都分出去,大家都有份,这样人家就不好来打他了吧?
至少短期内不行,总不至于刚拿了曹cao的好处就来攻打他,这哪儿是人gān的事儿啊。
但许攸觉得这不是曹cao真正的目的。
他真正的目的有二,一是为了重新树立皇帝的威信,而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记着这件事qíng。
袁绍问道:这树立威信我倒是明白,可他为什么要让人记住这事?
树立威信什么的,毕竟皇帝现在根本得不到大家的尊敬,压根没人把他当回事,曹cao如今以皇帝的名义下令,大家都接受了,那么就显得他们还是听皇帝的话的,那么渐渐地,皇帝的威信自然也就树立起来了。
可另外一桩又是什么道理?
许攸道:主公试想,这一次曹cao下令是给大家分好处,这是好事一件,我想没有人会拒绝,但下一次呢?如果他发下其他的命令,大家听还是不听?
若是听,好像确实很不对劲,但如果不听之前分好处的时候不是已经接受了皇帝的命令,甚至之后也上表感谢,表示遵从皇帝的领导了吗?这种时候又变卦了?
这算怎么回事?
好事就接受,不愿意的就当做没听见,有这么当臣子的吗?
关于这一点,袁绍想了想也觉得很对,他之前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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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曹cao总不能下令让我们投降青州或者gān脆自杀算了吧?
许攸道:他当然不必那样做,那样做未免太露痕迹,可如果他以天子的名义下令,让主公去做豫州牧,让袁术去做荆州牧,让刘表来冀州主公觉得,这难道还不够吗?
真要是这么gān,全天下都得乱套了。
而且这种事他们连反驳都找不到好借口,毕竟大家这时候还是很矜持的,总不能说某地就是我的地盘,老子才不要走这种话。
而如果不把这事点明了,那么这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官职调动而已,谁又能说曹cao包藏祸心呢?
袁绍得承认,这办法简直太毒了。
于是最后的问题只好又撤回来了:这诏书,我倒是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呢?
眼看着大将军都摆在眼前了,拒绝的话,袁绍也很不甘心啊。
而且,太尉已经被曹cao给占了,这种时候他不当大将军,再做其他的,要不就是抢走别人的官职,要不就是比曹cao要低很多,怎么想都不开心啊。
这时候沮授开口道:主公大可不必如此,大将军的诏书接了就是,知识后面上表的时候,措辞就需要更加慎重一点了。
当了大将军是要上表对皇帝表达感谢的,袁绍在做这事的时候需要更加小心一点。
沮授就表示,要不找个人代替袁绍写好了,到时候这也不算是袁绍自己写的东西。
袁绍想了想表示同意。
这种事,虽然名义上说是上表给皇帝表达感谢,但袁绍知道,实际上这表文是给曹cao的,他才不乐意给曹cao写这种东西呢。
袁绍简直要脑补出曹cao在青州看到他的表文之后那小人得志的样子了。
当曹cao接到袁绍的表文的时候,他看了看然后就开始啧啧啧:本初做事什么时候这么小心谨慎了?他还真是爱多想。
曹cao的想法其实没那么多,他只是在给以后用皇帝的名义下令打基础而已。
早说了,首先是要让大家恢复对皇帝的尊敬嘛。
因此曹cao短期内真的没打算gān啥坏事。
如今皇帝也到手了,徐州也到手了,曹cao就想安安稳稳的发展,先把徐州稳固好再说。
要说起来,陶谦虽然不差,但毕竟青州科技确实有些突破天际,因此徐州的很多基础设施的建设比之青州要差了一大截,曹cao可得想办法把这些都抓紧时间补回来。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很消停,除了如同荀彧毛玠这种人那是真的很忙碌了。
就算是纪衡都得忙着建皇宫。
然而在这一片的忙碌之中,纪衡倒是得到一个好消息,曹旭再次怀孕。
当时纪衡就有点懵bī,然后才想起来,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了,他当初忘了跟曹旭说,一个孩子就够了。
纪衡没有啥多子多福的概念,也不想跟养猪仔似的弄出一堆儿子女儿来,他觉得孩子嘛,有一个也就够了。
当然,这话最重要的前提是,这年头女人生孩子是真的遭罪,而且危险。
曹旭上次一切都很顺利,大家都夸一方面是曹旭身体好,另一方面,大概也是运气好。
都说一定是纪衡平日里好事做的多,于是老天爷就给了福报呢。
但那段时间努力的补充相关的知识却也让纪衡了解到,这年头生孩子是多么危险的事qíng。
就跟玩命是一样的啊!
曹旭上战场玩命,纪衡还能搞点科技什么的帮忙,可生孩子这种事,他是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上次是运气好,但人这一辈子也不能啥事都看运气啊,万一下次运气就不好了呢?
在没有切实的保障之前,纪衡总觉得这是很没有安全感的。
尤其是上次,生了纪函之后,哪怕曹旭不说,但纪衡也知道,以曹旭的身体底子她都虚弱了很长时间才算真的恢复,这都被人夸是运气好有福报,那如果是运气不好的时候,得是怎样的场面?
纪衡没有亲眼见过,但他听别人说过,也会自己从书中寻找答案。
因此曹旭再次怀孕的消息传到纪衡那里的时候,纪衡是真的懵bī的。
如果是在现代,他或许是会愿意要第二个孩子的,但在这年头,他真的没这种心思啊。
孩子虽然也是很好的事qíng,但那得自家老婆去玩命啊!
这种事,纪衡是真的不愿意的。
他之前就想着了,只要一个孩子,不管纪函是男是女,都这么定下了,省的曹旭再去遭罪。
可现在孩子已经有了,总不能不要。
纪衡排斥的只是生孩子对于曹旭的危险xing,而不是孩子本身呀。
再说了,这年头虽然怀孕生孩子是一件危险的事qíng,但有了孩子却不要,那更是一件危险的事qíng,闹不好就得留下病根。
只是,纪衡想了想决定,这次得好好的跟曹旭说,以后再也不要其他孩子了。
两个足够了。
而且,就算没有,纪衡觉得别人也不能再说曹旭的闲话了。
总归正室所出的嫡长子早就已经有了,不是吗?
虽然纪衡当初私心里其实更想要个女儿来着。
好在纪函看起来倒是像曹旭更多一点,纪衡也觉得挺开心的。
曹旭自己对这个消息也是措手不及,尤其是当大夫告诉她孩子已经快要三个月的时候。
看着曹旭那懵bī的样子,大夫也有点恨铁不成钢。
夫人自己的身体还是要多保重才是呢。
你自己怀孕了自己都不知道吗?
只要想到曹旭的本职工作是个武将,大夫就很为孩子担心。
曹旭当然是有些心虚的,但这事其实不能赖她呀。
算着时间,这该是在徐州时候的事qíng,那个时候虽说打下徐州忙碌的主要是文官们,但武将们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清闲。
毕竟是新到手的地盘,陶谦在徐州的名声也很不错,总有人是念着他的旧qíng的。
因此保卫地方安宁也就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qíng。
反叛这种事,是一定不能闹出来的,否则有样学样,大家但凡对曹cao有所不满,或者对陶谦还抱有怀念的,就都出来闹一闹,这徐州就没法安定了。
等到纪衡和曹旭回到青州,这就更加忙碌了,尤其是之前刚过去的一场考核,曹旭学的还是很努力的。
这次打徐州她自己也察觉到学会这些东西有多么重要了。
青科院出品的那些东西,不仅仅是会用就行了的,什么qíng况下这些东西容易出现问题,以及什么qíng况下它们能够发挥更大的战斗力,这都是需要有一定的知识才能知道的事qíng。
现在青州就是要跟大家玩科技,以后相似的qíng况还会有很多,曹旭是一定要学好知识的。
再加上考核不过什么的,实在是丢人,因此曹旭之前是很努力的,她把全部jīng神都给放在这事上面了,其他的压根没顾上。
若不是今天不舒服大夫给她看了告诉她是怀孕,曹旭都想不起来自己已经好几月没来月事了。
但这到底也是一件喜事,大夫虽然对曹旭不满,但想到曹旭也不是一般的后宅女子,她大概是没空将这些事qíng日日记着掰着指头算的,于是也只好叹了口气。
我给将军开几服药吧,之前太过cao劳,对孩子也不好。
曹旭之前学的辛苦,对孩子的负担自然也就大了。
曹旭点头,她在这种事qíng上是很乖的。
纪衡那一边,曹旭怀孕的消息传给他之后,大家当然不会要他继续坚守工作岗位。
大老婆怀孕,这是一定得回去看看的。
是的,大老婆怀孕。
除非是子嗣实在艰难,不得不看重妾室的,否则妾室怀孕了也不是啥大事,只要孩子没啥问题就行了。
纪衡回来的时候曹旭当然是在家的,他倒是有些紧张,上来没顾上问孩子的事儿。
我听说你今日是突然觉得不舒服了才叫的大夫?
曹旭点点头:还好吧,不是很严重的事qíng,大夫说,也是因为怀孕了还耗心神,所以才会觉得不好,好好休息就没问题了。
纪衡稍稍安心,之后才问起孩子的事qíng。
曹旭都给他说了,然后又说:也是我不好,太不小心了。
这种事,她本人应该是有所察觉的才对。
上一次的时候可以说是没经验,也可以说点其他的理由,这次可不是那么紧张的战事,但曹旭依旧没有察觉并且有所准备,这就很失职了。
纪衡摸摸她:别这么说,要是这样讲,我也有责任才对。
曹旭没想到的事qíng,他也没想到,这也该是他的责任。
所以,背着锅的两个人都不好说什么了,纪衡又对曹旭说:既然要好好休息,你这些日子也就不要cao心别的事qíng了,孟德那里我去说。
曹cao那里是最好办的,他自己的妹妹怀孕,总不能继续厚着脸皮压榨,曹cao疼爱曹旭,当然是很容易就把假期给她了。
只是,曹旭倒是有另一桩担忧。
不知道宝宝怎么想这事呢,万一他不高兴怎么办?
曹旭自己虽然没有经历过幼子出生长子不高兴的事qíng,但这种事当初她在洛阳也没少见,大部分小孩子都会出现这种qíng况的。
就连丁氏也说,当初曹cao之所以能很好的接受曹旭,那是因为她有曹旭的时候,曹cao已经十几岁了,算起来都是大半个大人了。
因此曹cao当然可以更加成熟的看待并且接受这个问题,小孩子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有些人,也不知道是闲的还是脑子有问题,尽喜欢给孩子问一些,你母亲有了弟弟或者妹妹以后就会不喜欢你了,那该怎么办之类的问题。
丁氏说起这个就是一肚子的火气:都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否是十月怀胎掉下来的ròu,哪有不疼爱的?小孩子本就单纯容易乱想,被他们一说就更坏了。
大部分孩子如果年纪很小的话,其实是没有这种概念的,如果父母引导的好,年长的那一个反而会同样对未出世的孩子怀抱着满满的期待,但就是有些人喜欢多嘴乱说话。
当年的曹cao也被问过这种问题,丁氏要不是还顾及着形象和面子,真是恨不得骂人了。
好在曹cao年轻时虽然调皮捣蛋,但其实非常聪明,也能懂得这些道理,再加上他年纪确实比曹旭大很多,这才没什么成见,否则早早地给孩子种下这种想法,那可真是要命的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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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当然还没有人能跟纪函说这些,可怀孕生孩子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qíng,万一就有那嘴欠的偏要说几句呢?
曹旭见过了富贵人家的子嗣相争,因此就更不愿意在自己家里看到这些。
她和曹cao的感qíng好,就已经证明了这种事是可以做到的,这并不是什么矛盾的事qíng呀。
又不是只能二选一的选择题。
曹旭把自己的担心给纪衡说了,纪衡也觉得挺对的,他之前只顾着cao心曹旭的安危,倒是忘了考虑纪函的想法了。
这时候的纪函也不算很小了,但由于曹旭和纪衡两人都挺忙,并不像别人家妻子是留在家中照看孩子的,因此他们家白日里总会把纪函送去曹嵩那边。
总归距离不远,稍微走上几步也就到了。
纪衡想了想说道:这事我跟他说,这段时间我们也得多关心他,不能让他觉得受了冷落,对了,过些日子我请孟德他们来家里坐坐,顺便带上孩子们,一起吃个饭。
曹cao的孩子们关系其实还不错,尤其是曹昂和下面的弟弟们,关系就更好了。
如今除了曹昂之外年岁大一点的,如曹丕之类的,对曹昂简直比对曹cao还要黏糊。
不仅要对他说,还要让他看到这些事qíng才行。
得让纪函明白,母亲再给他添个弟弟妹妹并不是一件坏事,不能听信外面某些人的鬼话。
曹旭想想也觉得很好,于是答应下来。
纪衡看了看天色:刚好,今日我也不必再管公务了,这就去母亲那里把宝宝接回来,我亲自给他讲这个消息。
纪函是个乖宝宝,纪衡把儿子教的挺好的,因此这时候他也相信,只要好好说,纪函不会闹脾气更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的。
纪衡不打算随便糊弄儿子,因为他知道,这在父母看来或许是小事,但对于纪函来说,将会是他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最大的一件事qíng了。
第100章
出乎曹旭的预料,纪函看起来对曹旭再次怀孕的事qíng接受的非常好。
然后曹旭才知道这其实应当算是丁氏的功劳。
曹旭能够想到的事qíng丁氏当然也能考虑到,尤其是她当年可是亲自经历过某些闲的蛋疼的智障去给曹cao说那些话的。
当然,哄着孩子说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就不疼你了还算好,甚至有人对曹cao说,如果是个弟弟未来会与你如何如何之类的话。
虽然最后丁氏是生了个女孩子,但这并不妨碍她为此生气。
如今曹旭再次怀孕的事qíng传过来,由于两家靠的近,在纪衡得到消息之前丁氏就已经知道了,等纪衡来接纪函的时候,丁氏早就把这事给纪函说了。
但她不仅仅是说了曹旭怀孕意味着什么,还把当年那些人曾经对曹cao说过的话全给纪函复述了一遍,然后怒斥:一派胡言!
当然,对上纪函的时候,丁氏又是个温和的外祖母了,她说道: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或许多个孩子,确实不能如同以前一样了,但这难道就一定是坏事吗?
她给纪函讲曹旭和曹cao小时候的事qíng。
要说起来,丁氏是真的很感动曹cao没有被那些闲话影响的,他对曹旭一直都很好,或者说是好的过分了。
可是纪函会问:所以,母亲生了弟弟或者妹妹之后,我就要对他好是吗?
丁氏摸摸纪函:你对他好,他自然也会对你好,遇事不仅要听别人怎么说,还要会自己看自己想,你只看你母亲和舅舅,难道不好吗?
纪函当然知道曹旭和曹cao的关系是很好的。
算起来,之前他是曹旭的独子,曹cao对他也是十分疼爱,他有些时候去曹cao那里玩,不管是谁见了他都对他十分热qíng。
曹cao给他送东西从来没有半点吝啬的,有些时候纪函甚至觉得曹cao对他都快赶上自己的父亲了。
而所有人也都告诉他,因为曹cao和他母亲的关系好,所以对他也好。
曹cao自己也会说,纪函长得和曹旭小时候很像。
至于说曹旭,由于这两年青州战事较多,纪函见到母亲的时间是很少的,他问起来的时候,纪衡也不敷衍,很认真的告诉他,母亲去打仗了。
纪函就很疑惑:为什么只有我的母亲要去打仗呢?
别人的母亲,不是都留在家里陪伴孩子的吗?这一点让纪函很羡慕。
对纪函这种年纪解释的太复杂他也很难懂,纪衡于是简化了问题,告诉他,因为他的母亲比其他人的母亲都要厉害,正因为有曹旭的保护,所以那些人才能安心的留在青州陪伴家人,而不是战火不断流离失所。
当然了,至于说曹旭本身的目的。
她再给你舅舅帮忙呢。
对于纪函来说,他的成长环境就是一个兄妹关系非常好的环境,而比起纪衡,丁氏是真的有经验的人,曹旭和曹cao小时候都不安分,可她能让孩子们折腾归折腾,但不闹出大事来,当然也是很有本事的。
在纪衡来之前,她就很认真的给纪函讲道理,把问题都说清楚,因此当纪衡来接纪函并且对他说起这事的时候,纪函接受的很好。
但他还是很认真的要纪衡保证,不能因为有了小宝宝就不喜欢他了。
纪衡想了想,也同样认真的回答他:我或许不能保证一切均等,但我会保证一切公平公正。
人的jīng力是有限的,而更小一点的孩子总是会牵扯更多的jīng力和关注,纪衡很清楚他不是机器,无法将自己的感qíng完全均等的分成两份给两个孩子。
但他可以保证的是,遇到事qíng的时候讲道理讲对错,而不是,你年纪大你就该让着他,或者因为他年纪小所以无论做什么都不算错这种话。
这才是最让孩子伤心的。
等纪函回来,曹旭当然得抱抱自家孩子。
她力气可比纪衡大多了,旁人家都是父亲带孩子玩骑大马飞高高之类的游戏,他们家倒是曹旭在家的时候会带着玩。
按照曹旭的说法,纪衡太软趴趴,让他带着玩这种体力活动真让人不放心。
纪衡抽了抽嘴角,心说跟曹旭比起来,这天底下有几个不是软趴趴的。
对于纪函来说,父亲是家长里短絮絮叨叨的那个,母亲却是家里的大英雄,虽然见得少,但纪衡会给他说很多事,有些时候前线来了战报,复杂的说不通,但纪衡会告诉他,曹旭又打了胜仗,或者又有哪个厉害人物输给曹旭了。
因此纪函对曹旭是怀抱崇拜之qíng的。
而且,他学会的第一个称呼就是母亲,之后才是父亲。
说话这事还是纪衡教的,等曹旭有空的时候,纪函已经能够说简单的句子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曹旭于是就很失望,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件很重要的大事,简直比战场上输了更让人难受。
纪衡想了想就跟曹旭说:其实咱家宝宝说的一点都不好,还得你教他呢!
然后他就教儿子说绕口令。
是的,他让才刚把简单的日常对话学清楚的纪函说绕口令。
显而易见,可怜的孩子说的舌头打结差点哭出来。
纪函觉得可丢人了,之前纪衡跟他说,等曹旭回来,知道他说话说的那么好,肯定很开心。
结果等曹旭回来,纪衡又跟他说,给母亲展示的时候要挑个有难度的,这样显得更厉害,母亲也会更高兴。
然后他就信了亲爹的邪,学了据说能让母亲很高兴的绕口令。
结果他给曹旭展示的时候,说的磕磕巴巴舌头打结,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委屈的小泪花在眼眶里转啊转,但就是不肯掉下来。
母亲是个大英雄,肯定不喜欢爱哭鬼。
要忍耐!
结果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小样子,曹旭简直笑的打跌,最后把儿子抱起来亲了好几下,夸他真可爱。
然后亲自教他说绕口令。
纪函:qaq
纪衡则默默的给自己点了个赞。
哥真特么的机智!拇指!
当然了,纪衡就算是挑选绕口令也没选难度特别大的,在曹旭教了好几天之后,纪函终于能说的很顺畅了。
然后他再次被母亲夸奖了。
而这时候曹旭抱着纪函,然后问他:你父亲有没有告诉你,马上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啦?
纪函点头:说过了。
他握着曹旭的手指给她保证:我会对他很好的。
曹旭摸摸他:他也要对你很好才行。
这一点必须是相互的。
当然,她也有个好消息要说:你父亲一定没有告诉你,我接下来很长时间都不离开青州了。
这意味着她有更多的时间和曹旭相处。
然后曹旭很快就发现她把事qíng想的太美好了。
怀纪函的时候她是没怎么折腾,这一次反应却很大,有时候简直吐的天昏地暗。
纪衡看着着急,但这种事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以前曹旭没出现过这种qíng况,但他也都预备过,因此倒是知道一些缓解的办法。
但所谓缓解,也只是一定程度上的缓解,这事本来就没有根治的,因此曹旭该吐还是吐。
并且大部分时候胃口不是很好。
纪函为此就很担心。
然后他就去给曹旭肚子里的小宝宝讲道理。
纪函的很多道理是跟着纪衡学的,他大概是只有长相像曹旭,但智商真的半点不像,这时候说起来居然有条有理,而且能絮叨好长一段。
结果等他说完,就看见曹旭含笑看着他。
纪函有点紧张:母亲?
曹旭摸摸他的脑袋:真棒,他真的听你的呢,我现在就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纪函顿时开心起来,他学着以往丁氏对他说话的语气,对着曹旭的肚子夸奖道:真乖。
他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小宝宝了。
之前纪衡想了很多办法都不管用,但是他说了之后,小宝宝居然真的不调皮了呢!
纪函想着,如果是这么听话可爱的小宝宝的话,他也会学着舅舅那样好的。
等纪函被哄去休息了,纪衡看着曹旭:真的这么灵验?我试了那么多偏房都不好使呢。
曹旭给他翻个白眼:灵验个鬼,我又想吐了!
她之前只是忍着而已。
纪衡于是又是一番手忙脚乱。
等曹旭终于消停了,纪衡一边摸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一边说道:你啊,这种事居然也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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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曹旭的表qíng太认真太自然,不要说纪函,他差点都信了好吗?
曹旭道:你当我这是为了谁呀。
当然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关系可以更好。
肚子里的那个暂时没法教育,但对于纪函来说,至少可以让他对未出世的孩子留个好印象。
纪衡摸摸她:你辛苦了。
曹旭一脸深沉的点头:我早说了,怀孕简直比打仗还要辛苦熬人。
她打仗的时候谁敢给她不舒服呀,曹旭向来不认怂,照脸怼的好吗。
然而现在,给她不舒服的是她肚子里的那个,曹旭怼不了,只能自己认怂。
我的一世英名qaq
纪衡安慰她:没事,你想想奉先,这次又挂科了,最近总在高顺那里熬夜补习呢。
曹旭看着他:奉先这样又不是第一次了。
纪衡补充:但补习补到高顺的夫人都对他有意见了,这该是第一次吧?
曹旭:
所以说,只是稍微加大了一点难度而已,对于吕布来说到底是多么艰难的事qíng啊!
明明武将们的基础课都是单独考试的,试卷也是独立的一份,为的就是和文官以及专业人士们区分开来,照顾他们这群武将的智商。
结果吕布还是如此艰难
纪衡摇摇头:我现在是信了啊,老天爷为你打开了一扇门,就一定会为你关上一扇窗啊。
吕布就是个典型的武力值全满,智商欠费到已经停机的家伙。
也幸好有个高顺耐得住,纪衡觉得这智商要是换在他手上,他早就甩袖子不教了。
朽木他就是没法雕的呀!
等曹旭最艰难的一段日子终于过去之后,他们一家上下都松了口气。
尤其是纪衡,他看着每次纪函哄了小宝宝之后,曹旭就算不舒服也得硬生生忍着,就算不想吃也得往下吃东西,表现的胃口突然就好了的时候,总觉得挺心疼曹旭的。
每个母亲都很不容易啊。
不过现在对于纪函他们倒是不担心了,曹旭的辛苦还是有回报的,对于小宝宝一家上下的话都不听,但只尊敬哥哥这一点,纪函颇有成就感,也开始期待会有一个小ròu团跟在他后面跑跑跳跳了。
艰难的时期过去之后生活就轻松多了,甚至吕布送来的小马也长大不少,马和赤兔很像,虽然目前还是个马宝宝,但已经能够看出未来神骏的影子了。
曹旭有空就带着纪函去逗小马玩,
赤兔通灵,好像它的后代智商也不低,对人非常友善。
不过这时候的小马驹还没断奶,吕布送马的时候,连着母马一起送来了,曹旭看着也知道,就算是这批母马,也是难得的好马。
小马吃饱喝足还让人摸摸小肚子,纪函就很喜欢它,毕竟,他是小小的,马驹也是小小的,放在一起倒是很相配。
曹旭带着儿子看小马驹,母马便在一旁休息,并不对此怀抱警惕。
这时候曹旭问纪函:喜欢小马吗?
纪函的手还停留在小马的耳朵尖尖上,闻言点头:喜欢!
他的视线不由得转向了他们家养着的另外一匹马,那是一匹高大的黑马,正是曹旭惯常骑着的。
纪函原本也觉得黑马更好,但小赤兔也很可爱,它甚至会在纪函摸它的时候,伸出舌头舔舔纪函的小ròu手。
曹旭对纪函说道:喜欢的话,给它取个名字怎么样?取个好名字,我就把它送给你。
纪函的眼睛一亮,他甚至不用去问是不是真的,因为在他们家,这种事从来不带说假话的,曹旭讲究一诺千金,因此她说是什么,就一定是,绝不会赖账不承认。
纪函有些兴奋:那、那我一定想个好名字。
他想有一匹好马,还要有一身的好武艺,也做个大英雄。
行,等你想好了就告诉我,我若是满意了,就把它送给你。
纪函摸摸小马的头,小赤兔水亮亮的眼睛也看着他,然后他对曹旭重重的点头:嗯!我会的!
曹旭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啦,让他休息一会儿,还记得昨天答应你父亲什么了?
纪函看着小赤兔还是有些不舍,但曹旭这么说了,他也站起身:答应了父亲要认字,认两个合格,认三个,我就赢了。
他要是赢了,纪衡就给他做好吃的。
于是曹旭牵着儿子去认字了。
刚好可以想想给小马叫什么呢。
纪函却对曹旭问道:那,母亲的马叫什么呢?
纪函这时候才想起来,青州出名的武将,他们的马也都很出名,典型的比如吕布的赤兔,曹cao也有爪huáng飞电什么的,但他从未听说过曹旭的马叫什么。
纪函眼巴巴的看着曹旭,他想着,曹旭的马名字肯定也是很威风的,到时候他可以选个和母亲对应的名字。
只要想到这个,就觉得心里甜甜的呢=v=
曹旭听到他的问题却没在意,只是随口答道:我的马?你不是见过了么?它叫小黑。
纪函:
小黑??????
这跟我想的差距很大啊!
然后他想了想问道:那我们家那匹白马
你父亲的那匹?
纪函点头。
据说那匹马是曹旭给纪衡选的,虽然不说日行千里,但也是一匹很不错的马了,尤其胜在脾气温和耐力也好。
然后他就听见曹旭说:你父亲的那个,叫小白。
纪函开始觉得压力大了。
如果说他们家的取名都是这种画风的话,他要怎么取出让母亲满意的名字来?
或许,该问问父亲?
虽然这么想着,但纪函心中还怀抱着最后一点点的希望。
那、那那匹枣红马呢?
叫红豆。
纪函咦了一声,顿时觉得这画风不对。
难道不是该叫小红的吗?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曹旭说道:我原本是想要叫红豆双皮奶的,你看他红色的身体,白色的马蹄,是不是很像盖着红豆的双皮奶?但你父亲不同意,最后只好简化一下叫红豆了。
听到曹旭这话,再想想有着水汪汪眼睛的小赤兔,纪函开始觉得自己的压力很大了_(:3ゝang;)_
这一年的青州不打仗,毕竟再打就得揍刘岱了。
否则一面是袁绍一面是袁术,刚和陶谦gān完架的青州打谁都不合适。
但并不能立刻去揍刘岱,因为如果曹cao对刘岱动手,很有可能会转变袁绍的态度。
因此按照计划,他们至少要修养半年以上才会对兖州的刘岱开战。
别问为啥,因为一群谋士算着,到了那个时候,袁绍在并州的事qíng正是到了该结尾的时候,袁绍没那么傻让自己在成功的门槛上摔一跤,他更加不可能放弃并州来攻青州的。
而袁绍打完并州,短期内也不会有jīng力跟他们gān架。
因为并州和幽州有同样的地方特色。
每年边境的异族都不安分,区别只是折腾的只是折腾的大一点和小一点的区别而已。
当初的幽州就是这样的,袁绍新打下幽州,差点第一年就翻车,他低估了异族的力量,更加低估了公孙瓒对于异族的威慑。
公孙瓒在幽州多年,揍的幽州的异族不敢冒头,他们就算来了,也只是小打小闹,大新闻是不敢搞的,可公孙瓒一死,对于异族们来说,就是一直压制他们的人不在了,顿时个个的野心都大了起来。
袁绍为此焦头烂额。
要说起来,袁绍打并州,进展如此缓慢,也不是没有头一年的时候,因为异族的关系差点翻车,于是实力大损的原因。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袁绍在打下并州之后必然严加防范,他需要在并州集中力量,才能保证新打下来的地盘不会转手又丢了。
当然,更加重要的是,并州苦寒之地,按照吕布的说法,那边的农业可不像冀州那么好搞,并州那地方,玩的好了兵qiáng马壮,玩不好,就被坑出一脸血来。
因此袁绍打下并州之后,并州会牵绊住袁绍大量的jīng力,而这就是青州的机会了。
至于说袁术,恐怕不足为虑。
并非是说袁术力量弱,而是说,相对而言,袁术比较好忽悠。
曹旭算着,青州这次至少得安分不少时间呢,因此在青州也就很悠闲。
她怀孕之后,虽然还不至于到停职养胎的程度,但军营是不用去的,只是每日跟着上朝而已,然后也趁着这时候多读点书,学学兵法一类。
曹cao把她丢去跟管gān架的谋士们扎堆,曹旭还是能够学到不少东西的,尤其是陈宫,他是很愿意教曹旭的。
虽然看起来很严厉,但实际上陈宫这人心肠软还重感qíng,曹旭觉得陈宫带着她也挺好的。
本以为日子也就这么简单的过去了,然而曹旭觉得她低估了某些人想要搞个大新闻的野心。
因为他们从吕布那里抓到了细作!
是的,你没看错,从吕布那里抓到的!
人还是吕布亲自给送来的。
一番审问之后才知道,这人是袁术派给吕布的使者。
大概qíng况就是,袁术虽然短期内被刘表绊着没法打青州,但是他绝不会就这么安分了,他还是很想给青州添点乱的。
如果不打青州的话,怎么给青州添乱?
袁术原本想着忽悠兖州的刘岱和曹cao撕bī,然并卵,见过袁术是怎么把陶谦给坑出一脸血,最后xing命都没保住的之后,刘岱要是还乐意跟袁术玩,他就是真的傻。
刘岱才不跟袁术玩呢。
袁术忽悠不上刘岱,就又想挑拨曹cao和袁绍的关系。
然而袁绍这时候正忙着和并州gān架,没空搭理他,袁术派去袁绍那里说曹cao坏话的人,直接被袁绍赶走了,甚至袁术自己都被袁绍嘲笑了一番。
袁绍表示,这么简单粗bào的挑拨离间他才不会上当。
确实,袁绍最近确实对曹cao不满,但就算是不满,他看曹cao也是比看袁术顺眼的。
好吧,对于袁术,袁绍基本是属于压根不想看的范畴了_(:3ゝang;)_
两边都碰壁的袁术并没有放弃,他日思夜想,最后终于想出了一个自认非常英明机智的好主意。
让人买通吕布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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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这人嘛,大家都是知道的,他先跟着丁原gān活儿,之后却在洛阳的时候背叛丁原转投董卓,可又在董卓迁都长安失势之后背叛董卓,联合王允一起gān掉了董卓。
再然后王允作死,连带着牵连到了智商不高的吕布,他被李郭二人依靠着那个叫贾诩的谋士的计划赶出了长安,最后只能拉关系找上了曹cao。
吕布这样的经历在袁术看来,他就是条养不熟的láng,随时可能噬主,只要对方给出的价码足够,吕布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因此在想到要挑拨青州内乱的时候,袁术的最佳人选就是吕布。
然后他就给吕布派出了使者,表示吕布那么个大英雄怎么就能给曹cao当小卒子gān活儿呢?吕布应该自己称霸一方才对啊。
你看,当初长安和皇帝都是吕布的,若非王允的缘故,吕布现在就是雄踞一方的诸侯啊,不比曹cao差的。
而且这看看曹cao都gān了什么呀,他居然让吕布这么个猛将去考试,这不是故意为难吕布吗?以吕布的武艺,他就算不需要考试也是要得到重用的。
曹cao对吕布就是包藏祸心!
曹cao辣么坏,欺骗吕布,这种事就连袁术都看不下来啦!
于是袁术那边的使者表示,只要吕布愿意,袁术愿意为他提供支持,让他反叛曹cao,以后青州和徐州就是吕布的!
而gān掉了曹cao之后的未来袁术也给吕布想好了。
吕布先是解决曹cao,占领曹cao的地盘,然后和袁术联合,一起对付袁绍,击败袁绍之后,更是可以直bī长安,找李傕郭汜算总账,到时候整个北方都是吕布的,皇帝也在吕布的手中,那时候吕布不就可以号令天下了?
至于说这好处都是吕布的,袁术要什么?
人家也说了,只求那个时候吕布看在今日的qíng分上,不要相攻,袁术只占南方的土地,他可以和吕布划江而治。
这前景简直美好啊!
仿佛轻轻松松就能把半个大汉握在手中了呢!
吕布被一番花言巧语忽悠的有点迷糊,然后他转脸就把这事给高顺说了,高顺听他说起这个,差点没给吓炸。
他对此只有一句话:袁术一派胡言!万万不可听信!
然后高顺就给吕布讲了:袁术此言才是真正的包藏祸心,我等若是这么做了,只是自寻死路。
吕布顿时就不高兴了。
他虽然对青州挺满意,没打算gān掉这个老板自己单gān,可高顺这话说的也太过分了吧?他怎么就是自寻死路了?
吕布觉得自己还是挺厉害的。
高顺知道他心中不服气,于是就给他解释。
吕布的武艺确实厉害,他们手下的兵马战斗力也很高,但这才多少人?
吕布和高顺加起来,他们直接统领的兵马也不过一万多人,其他多数都是被整编了,分散去了其他地方,几年过去,这已经不能算是吕布的力量了。
而凭借着这一万多人和吕布一人的武艺,他们就能反叛了吗?
若论武艺,吕布虽qiáng,但还有赵云可以与他较量,更何况
若是赵云和曹旭联手,你又有几分胜算?
这下吕布不开口了。
他和赵云打起来,胜负也不过五五之数,好吧,或许会多一点,但也只有一点点。
如果赵云再加上一个曹旭,他压根就是稳输。
毕竟曹旭给赵云帮忙,可不像当年刘备给关张帮忙,刘备那叫越帮越忙,简直添乱,但曹旭的实力可是不带掺假的。
而除了这些,一万的兵马和青州其他将领对上难道有胜算?
高顺给吕布说道:袁术此举,不过是想让你出其不意的在青州作乱,因为毫无防备,必然给青州带来巨大的损失,而与你相争,即便是赢了,青州也不会赢的很轻松,这才是袁术真正想要的事qíng,可对于我们来说却完全不是这样。
吕布几次背主,当年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真心收留他了,若不是凭着曹旭的关系,他来青州也是够呛,这种时候反叛,丢了xing命倒是好说,若是侥幸逃得一死,吕布又能去哪里?
别看袁术说的起劲,但其实大家都知道,曹cao对吕布是很不错的,并且和当初的董卓不同,曹cao如今是真的有着非常好的名声的,吕布如果连曹cao都可以背叛,那么这天下就真的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没有人会愿意接纳他的。
这是非常严重的事qíng。
因此高顺才说,他们若是反叛,就完全是自寻死路,这事从头到尾就是袁术不安好心的来忽悠吕布,想要让吕布送死给曹cao添乱,然后袁术自己得好处。
吕布听明白这话,当即大怒。
不过这些年好好学习的好处就是,吕布的xing格也给磨平了不少,至少以前他肯定是直接炸了,然后谁的话都不听,一通脾气乱发。
可这时候,他还是愿意问问高顺该怎么办的。
高顺的办法也简单,这事他们不管,直接把人抓起来jiāo给曹cao,任由曹cao处置就好了。
而吕布自己,一定要对曹cao表达忠心。
高顺心中对袁术是咬牙切齿的,他心说并州的一群人好不容易在青州站稳了脚跟,得到了大家的信任,有了容身之处,袁术就来搞了这么一出。
曹cao那边得怎么想他们?
就算吕布没有被人说动,但为什么人家选的是吕布?
若说青州手握重兵的将领,除了老曹家的自己人,别的人也有赵云之类啊,为啥人家不去找赵云偏来找吕布?这意味着什么?
想想都是一件让人怀疑的事qíng。
袁术简直不gān好事!
此时的高顺也只能希望他们的反应够及时,态度够诚恳,曹cao能够相信他们吧。
其他的,也就只能用事实证明了。
他心中叹了口气,想着是不是过几日让吕布再去曹旭那里走走,拉拉关系送送礼物什么的。
曹cao那人太聪明太圆滑,想要刷他的好感度可不容易,但吕布和曹旭关系好,这在青州就是天然的优势。
谁都知道曹cao对曹旭有多么疼爱纵容,别人说了不管用的,曹旭去说,曹cao就算不会一下子答应,但肯定也不会拒绝,而是表示会再考虑一下了。
若是曹旭愿意多在曹cao的面前说吕布的好话,想来应该也是有用的。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至少目前,得先把曹cao这一关给应付过去。
这事闹出来的时候,曹旭刚巧跟着陈宫在曹cao那里,听到这话,曹旭第一个笑出来了。
曹cao看她一眼:你又笑什么?
等会儿吕布就把人送来了,曹旭这笑算什么意思?
曹旭道:我是不知道袁术怎么想的,但我记得,当初奉先来了青州就跟我讲过的,我在青州,他就不去别处,我信他这话。
因此袁术这事gān的不就显得特别的傻么?
陈宫听着这话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始心疼纪衡。
也不知道纪衡若是知道了曹旭这话得酸成什么样子了。
不过不管酸成什么样,有一点陈宫是很肯定的,纪衡绝不会给曹旭不痛快。
他最大的可能,大概就是再去吓唬吕布一次。
当然,也有可能
吕布下次的考核,依旧不会通过_(:3ゝang;)_
第101章
吕布来见曹cao的时候其实还是挺紧张的,因为来之前高顺就跟他说,一定要好好的表忠心,不要乱说话,更不要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
比如像是之前不服气觉得自己很能打的那些话就别提了,万一人家以为他真的打算要造反,那就太冤枉。
因此当曹cao问起吕布关于袁术那边的事qíng的时候,吕布的表现可简单了。
袁术是啥?不知道。
劝我造反?我没gān啊。
至于说曹cao什么的
吕布硬生生摆出一张可怜巴巴的脸来:主公,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没想跟着袁术跑,我对你才是真心的啊。
曹cao:
你这真心说出来挺吓人的你知道吗?
好吧,不仅仅是吓人,其实还有点恶心。
吕布好好的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坚毅的边境汉子,平时的画风也挺粗犷豪放,这次缩着脑袋脖子,一脸的小媳妇委屈样子,然后跟他说,主公我对你是真心的这种话
曹cao伸手摸摸自己的心脏,他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吕布这画风_(:3ゝang;)_
吕布完全没有察觉到曹cao的感受,他继续说道:袁术派人来劝说我跟他gān,主公,你看我都把人给你抓来了,我真的喜欢你,不喜欢袁术
曹cao看了吕布一眼,终于开口:假话。
身边跟着一起来的高顺扑通一声就给跪下了:主公!将军说的都是真心话啊!
曹cao可千万要相信吕布啊!
这时候高顺压根顾不上对袁术咬牙切齿了,袁术的帐可以以后再算,但曹cao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
然而曹cao对高顺的态度倒是好了很多:高将军先起来吧,不必如此紧张。
这种时候,曹cao不给个准话高顺哪儿那么容易起来,他当即就要再说什么,可曹cao却没有搭理他了。
曹cao对吕布说道:奉先,我知道你之前的话是假的,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你跟我说实话,这事就算过去了。
吕布有些怀疑:主公你说真的?
曹cao点头,看起来特别好人的样子:我什么时候在正事上骗过你?
吕布想了想觉得也对,曹cao虽然平时私下里画风据说是极度不靠谱的,但正事他可从来没耽误过。
于是吕布就点头了:主公说的没错,我之前那些确实是假话,我骗你的。
高顺听着这话就吓炸了:将军!
来之前又不是没教过你怎么说,那时候不是答应好了的?这时候又变?
高顺听到吕布的话简直要绝望了,他想要向曹cao解释,可吕布把话说的太直白,高顺想要曲解一下他的深意都做不到。
吕布没管高顺,他看着曹cao继续说道:我其实也不是特别喜欢你的,我最喜欢的是元昭,我对元昭才是真心的。
说到这里他扭头给曹旭笑出一口大白牙来:元昭在青州,我哪儿都不去。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其实除了元昭,老典子龙他们都很不错,我喜欢他们,主公你嘛你就差了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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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cao:
他看了眼曹旭,觉得曹旭当初说的真没错。
果然是智商武力都很相近的人才最能理解彼此吗?
然而陈宫听着吕布的话只有一种想法。
敢对曹旭那么说话,吕布这次挂科是挂定了啊。
吕布毫无所觉,他这时候完全忘记了还有纪衡那回事,他抓抓脑袋:袁术那边,除了一个孙策小子还算是能看,其他没听说有特别能打的啊,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我gān啥跟他一起玩,多没意思啊。
之前吓到差点炸裂的高顺这时候只想捂脸了,他看着曹cao:主公,奉先他不太会说话。
除了这个,高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曹cao说了。
吕布什么的,某种程度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不靠谱。
至于说袁术的那个使者吕布卖起他来毫不手软,这使者之前跟他说了什么,吕布全部抖出来给曹cao听了,有些他自己记不清的,就让高顺补充一下。
然后曹cao算是彻底弄清楚了事qíng的来龙去脉。
于是使者被丢到一边,低智商的武将们也玩自己的去,下面是谋士开会的时间。
曹cao有一点说的挺明确的:袁术居然敢做出这种事qíng,不回敬一二,反倒是显得我们怕了他。
这种事,必须要回敬啊!
可
陈宫就问道:主公打算回敬到何种程度呢?
他是在提醒曹cao,目前的青州可没法打什么硬仗,他们还得先把兖州弄到自家碗里才行。
一旦报复袁术报复的过头了,袁术脑子一热也跟着来找他们gān架,那得成个笑话了。
曹cao当然听懂了陈宫的提醒,他也为此苦恼:可若是放任不管,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啊。
这事算没成,但万一成了想想后果就知道袁术用心何等险恶了。
吕布听到这话连连点头:对啊对啊,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呢,主公,咱们去揍他吧?把他打到哭,我心里就顺畅多了。
经过高顺的分析,吕布已经很清楚袁术这是在坑他连带着也坑曹cao呢,万一真让袁术忽悠成了,最倒霉的人就成了吕布了。
陈宫抽了抽嘴角,他和曹cao的反应挺一致的,不过还是陈宫先开口:主公,让其他人一起来商议吧。
陈宫自己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但这时候他觉得青州还有其他人在,让这些人,尤其是年轻人多想想办法,让他们学习如何控制这就是一门学问了。
报复这种事向来都是不难的,以青州的阵容,想给袁术找麻烦简直太容易了,但能放出去也要能收回来才行,这是一个谋士所必备的能力。
曹cao明白这一点,因此他叫来的人多数是戏志才郭嘉徐庶这一类的年轻人,当然了,这一次还捎带了一个旁听生诸葛瑾。
诸葛瑾眼看着年岁不小了,也该出来做事了,于是诸葛玄就把他推荐给了曹cao,他对曹cao说,诸葛瑾之才远在他之上,甚至更胜其父诸葛珪,只是缺少展示盒锻炼的机会而已。
曹cao于是就把诸葛瑾要来了临淄。
诸葛瑾由于来青州比较早,他就是在青州学馆上学的,等他后来跟着诸葛玄去了外地,上学的问题可没落下,那时候的青州各郡也已经普及了官办的学馆,诸葛瑾就在那里继续学习了。
因此诸葛瑾的其他才华倒是不好说,但有一点他倒是比大多数人都qiáng。
因为他就是青州学馆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读书考试学出来的,难倒了不少青州现任官员的考核,对于诸葛瑾来说压根不是个事儿。
如果说论起专业的高级课程,更甚至于是纪衡的那一套,诸葛瑾或许不行,但基础课程他是很妥的,据说诸葛瑾之前在学馆的考核也是全科优秀。
一群年轻人来了之后当然是一起坐下,可这坐着的位置也很有讲究。
一群人当中戏志才年纪最长,他也是最早跟随曹cao的,出过不少主意,也立了不少功劳,因此他是坐在最上方的。
当然了,这是相对而言的,就像戏志才一定不会坐到陈宫的上方去一样。
戏志才之后是徐庶,紧接着是郭嘉,而诸葛瑾就不跟他们坐在一起了。
诸葛瑾坐去了第二排,还是郭嘉的身后。
大家对此都没说什么在,这种座位安排再正常不过了,应该说原本也是这么安排的。
等一群人落座之后,曹cao就说道:关于袁术的问题,之前公台说让我听听你们的意见,他说年轻人总有出人意料之举,说不定就能想出我们想不到的好主意。
于是大家都知道,这其实是一场考验了。
尤其是诸葛瑾,他更是清楚,这是他自来到青州以后,面对的最正式也是最重要的一次考验了。
虽然目前的诸葛瑾还是以旁听和学习为主,但诸葛瑾心中却暗暗准备着,以防止曹cao心血来cháo点他回答,他若是说不好,那就丢人了。
之前叔父诸葛玄可是一力对曹cao推荐他,直夸他好,他就算不为自己想,也不能让诸葛玄丢人。
更何况,他若是不能开个好头,下面的弟弟们恐怕也要被连累前程。
教出了一个废柴的家庭教出下一个废柴的可能xing是很大的。
这么想着,戏志才却已经开口了:主公所谓的报复,是想要报复到何种程度停手呢?或者说,根本不打算停手?
这个问题和陈宫之前问出的问题很像,曹cao和陈宫顿时就对他们都很满意。
曹cao于是回答道:我并不想要那么快就与袁术开战。
主公英明,此时确实不是开战的好时机,戏志才这么说着,脸上却带上了笑意,显然是有了打算:但若是就这么算了,似乎也让人不甘心呢。
郭嘉道:主公既然不想开战,那么我们不去打就是了。
曹cao还没来得及说话,吕布就没憋住:不打怎么能行,我可等着揍他呢!
曹cao抬手示意吕布先不要说话,然后对郭嘉问道:哦?不去打?这么说的话,你打算怎么做呢?
郭嘉回答道:不过就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罢了。
戏志才也点头:正是如此,这办法根本不用想,袁术怎么做的,我们照着也给他做一次就是了。
听到这里,曹cao和陈宫都露出满意的表qíng来。
曹cao不让吕布说话,但看着面前他们互相对视一下就笑的那么神神秘秘的样子,吕布实在是憋不住,他戳了戳曹旭:你听懂他们说什么了吗?
曹旭摇头:没有啊,你也没听懂?
吕布点头。
曹旭顿时松了口气的样子:反正不是我一个人听不懂,顿时就觉得安心了呢。
吕布听到这话嘿嘿一声:说的是呢,我突然就觉得安心了,高顺你说是吧?
高顺:我听懂了。
曹旭:
吕布:
最后他们两对视一眼给了高顺一个总结。
我们当中出了一个叛徒!
高顺:_(:3ゝang;)_
智商不欠费难道还是他的锅?
最后曹旭憋不住了:主公,我想问啊,你们谁给解释一下呗?
曹cao当即一笑:怎么,没明白?
没明白。
好吧,听不明白那就解释呗。
曹旭原本以为会是陈宫来解释,再不行也还有戏志才等人,但曹cao却偏偏点了诸葛瑾来说这个问题。
诸葛瑾心中一动,心说总算是来了,不过他表面上倒是维持着镇定,这时候就回答道:正因为袁术做了同样的事qíng,所以我们才可以去做,因为袁术就算发现了,我们也不过是把他做的事qíng对他做一遍而已,袁术绝不可能为此兴兵前来攻打。
若是成了当然不必说,袁术自己乱成一团,也没心qíng来攻打了,若是不成,这种事袁术也不会宣扬出来让人知道的,否则他自己gān的见不得人的事qíng也得说出来了。
只是
就算这么说,但这本就是袁术想出来的主意,他怎么可能再上当呢?
袁术又不傻,他挖给别人的坑,难道自己还能掉进去?
诸葛瑾道:那就要看这事qíng具体怎么做了,毕竟袁术不是主公,他手下诸将也不是吕将军,能不能成也不好说呢。
反正不会很轻松就是了。
而且
人选也很重要。
诸葛瑾说道:袁术选择了吕将军,本就是大错一件。
正因为吕布的黑历史明晃晃的摆着,他反而成了青州最难背叛的那一个,除了之前高顺给吕布分析的原因之外,也因为曹cao不是傻瓜。
他知道吕布以前gān的那些事qíng,如果在这种qíng况下曹cao都愿意信任吕布的话,这说明了什么也就不需要多做解释了吧?
因此袁术其实选了一个最傻缺的对象。
袁术犯过的错误我们必定不能再犯。
那么怎么确定人选就成了个技术活儿。
戏志才这时候开口说道:主公,此事孙策正是最好的人选。
显然,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曹旭提出反对:孙伯符不是那样的人,说袁术手下的哪个大将反叛我都相信,但孙策肯定不是。
这一点是郭嘉点头了:孙策确实是忠义之人,不会轻易背叛,但背叛这种事从来都是相互的,袁术对孙策本就算不上很好,这种时候他为什么不能另谋出路呢?
上次孙策被俘虏的时候郭嘉就已经看出来了,他知道孙策不安分,想要做一些大事qíng。
奈何不管是袁术还是陶谦,某种程度来说都不是很好的合作对象,甚至袁术当年还坑了一把孙坚,就算是现在,其实孙策也是怀疑是不是孙家拿到了传国玉玺,他只是不明说出来而已。
当然了,因为上次孙策的失败,因此孙策回去之后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不仅袁术答应好的地盘没有了好吧,这原本就是说他把地盘打下来才会给他的奖励,这时候孙策失败了,那么袁术不兑现承诺也没什么。
但另一方面,袁术手下本就有些排外,他们原本不是袁术的人,因此想要出头就更难,偏偏孙策不是个能够安心混吃等死的,他想要建功立业和追随袁术这两条其实是矛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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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其实孙策反倒是一个好的选择。
这时候戏志才也补充道:袁术不是主公,遇到这种事,犯事的还是他本就不是很信任的孙策,那么他就绝不会再相信孙策了。
不得不说,他们却群人确实很会抓住袁术本人的特色来给他挖坑跳。
也就是说,袁术若是没发现,那么孙策忍他几次忍不了之后他们就会闹掰,如果袁术发现了,他一定看孙策不顺眼,就算两人这次不闹掰,下次也会闹掰的。
总之,甭管怎么算,这两人都肯定得掰。
吕布虽然很多话不靠谱,但他有句话是很靠谱的,袁术的手下除了孙策之外,能够叫人看得上眼的真心没几个。
失去孙策,对于袁术而言将会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和打击。
这一点看看当初的孙坚就知道了。
袁术折腾好多年了,也没能把刘表怎么样,但当初的孙坚可是把刘表揍的颇有压力,最后只有弄死孙坚才让刘表重新又安稳下来。
等曹cao这里散会之后,曹旭很自觉的往熹平馆跑了。
吕布就有些意外:你怎么还去呀,不是说你的考核通过了么?
曹旭道:要去多看书,给孩子想个好名字啊。
吕布这才想起来曹旭肚子里还有一个,确实是要多翻翻书了。
他点点头也就不再提这茬,而是说道:我知道今天你在主公面前给我说好话了,我记着你这份qíng呢。
曹旭伸手拍拍他肩膀:这说的哪儿的话,咱两谁跟谁啊。
吕布笑道:那下次我请你喝酒!
曹旭压根不信他这话:我请你喝还差不多,说来说去,还不是盯上我家的酒了。
他们家的酒,都是纪衡自己搞出来的,其中就有一部分质量非常好的蒸馏酒。
目前的青州,蒸馏酒虽然价格高昂,但并非是弄不到的,只要愿意花钱就可以买到,这东西贵是贵了点,可以吕布的收入来说,也不是完全买不起的,应该说是完全在他的消费能力之内的。
可吕布还是盯着曹旭家里的,不为其他,这批量生产的,和个人用最jīng密最好的仪器小心制取的,那肯定不一样嘛,尤其是纪衡压根不计代价的。
青州的蒸馏酒多数是用中低档的酒来做,可纪衡嫌弃这些酒浑浊,也有口感不好的,因此一概不要,他一定要选了最好的酒来做。
只是纪衡和曹旭都不是特别好酒的人,除了亲戚朋友来聚会,其他时候,他们两就算要喝,也不过是一小杯罢了。
纪衡自己搞的东西产量很少,还只供自家用,因此吕布也只能眼馋却拿不到手了。
曹旭倒是想过送他一些,可吕布看着纪衡的当时给他的那个笑容他就怂了。
总觉得很可怕啊_(:3ゝang;)_
曹旭到熹平馆的时候却刚巧遇上纪衡从里面出来,他看着曹旭立马走过来:刚从孟德那里过来?
曹旭点头:我来找点书,给孩子取名字,这种事果然是不能指望你的。
关于这事纪衡也不反驳,而是说道:你要什么书?我带你去找。
曹旭往他身后的房子看了看:不用啦,你还有事先去忙呀,我自己也能去找,而且还有昭姬在呢,她最熟悉这些了。
然而纪衡听到这话连忙说道:昭姬这时候正忙着呢,你别去打搅她。
曹旭疑惑的眨眨眼:还在忙?我上次来的时候她还跟我说,最近的事qíng结束的差不多了,她接下来刚巧可以放松几天,怎么这又忙上啦?你给她新任务了?
说起这个,曹旭顿时有些不满:伯瑾你不能这样呀,昭姬很厉害我是知道的,你想要让她多做出一番成绩来,我也是理解的,但是昭姬已经很辛苦了,你就该让她休息一下嘛,你看我们打仗也不是一次打个三五年啊,中间总有休息的时候。
有时候说某某双方的战争持续了一年,但实际上很多时候并不是这一年当中的每一天都在打仗的。
打仗是很紧张的事qíng,但这根弦也不能拉的太紧,因此很多时候都会有休息的时间,曹旭觉得蔡琰也是需要的。
纪衡听到她这话,一边带着她往另一边走一边说道:你想哪儿去了,这事你都跟我提了难道我还能不答应?我可是完全遵照你的吩咐,昭姬的事qíng办完之后暂且不给她新任务的。
这下曹旭疑惑了:可你刚刚还说她在忙。
说起这个嘛
纪衡嘿嘿嘿:那也得看看这忙的是什么呀。
见曹旭还是疑惑,纪衡就说道:是你小师叔的事qíng。
然后他就给曹旭说了。
按照纪衡的说法,赵云除了最开始来青州的那段时间,其他时候他的成绩一直很稳定,就算有些时候达不到优秀,但是良好还是没问题的,可这段时间不知道赵云咋回事,突然就开始恢复了很久以前低空飘过的水平。
纪衡一开始也没明白,后来他发现,赵云因此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往熹平馆跑。
好吧,这不知道的,也该知道了。
毕竟成绩不好就得多读书多学习,而熹平馆里不仅藏书丰富,更是有个学霸坐镇,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地方吗?
可纪衡觉得吧,问题就出在那个坐镇的学霸身上了。
他给曹旭说:昭姬在给你小师叔讲题呢,人家是认认真真的学习,你别去打搅。
就连纪衡自己,在发现之后也是赶紧出来不好打扰人家了。
曹旭听到纪衡的话也是恍然大悟:原来是小师叔的成绩最近下降了吗?那是该好好学习了。
不过她还是要说几句的:虽然是这么说,但也不能总是打扰昭姬呀。
这么说着她又往那边走:不行,我得说说他,以前不是挺好的么,怎么突然就不好啦?
纪衡抽着嘴角赶紧把人拦下:元昭你先别去了,人家那儿正忙着呢。
他这样一再阻拦的态度终于让曹旭感觉到了不对劲,最后她看看纪衡又看看蔡琰的方向,再一次的恍然大悟。
你是说
纪衡见她终于算是靠点谱了,也是松了口气,这时候就点头道:所以你先别过去了,要找什么书我们一起去。
曹旭点点头,跟着纪衡一起走,可走了半截她又停下了:有点不开心。
见纪衡看过来,曹旭对纪衡说道: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说说看。
我在想,我这到底是被人抢走了小师叔还是被人抢走了昭姬?曹旭皱着眉头:感觉哪一种都不太对,但难道要说我的小师叔和昭姬都被抢走了?
这听起来就好可怜啊!
纪衡:这个,应该不算抢走吧?
反正算来算去不还都是一样的么?
不一样的,曹旭说的很坚定:以后昭姬就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我玩,小师叔也不能经常陪我打架了。
难怪最近赵云都很少来找她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纪衡也只好说:总是会有这一天的嘛,而且你也可以想啊,是子龙或者昭姬,总比是别人要好。
曹旭听到这个也是点头:没错,奉先的夫人就有点嗯,我不太好说,反正奉先不开心。
算起来吕布的长女是明年及笄,因此夫人严氏就开始想着给女儿相看人家,到时候也可以趁着年龄合适就嫁出去。
吕布倒好,居然开始鼓动着自家女儿去做武将。
可偏偏吕布的长女吕瑶还真的很愿意。
她从小跟着父亲学习,虽然不说是像曹旭那样热爱,但拳脚功夫也是不差的,至少只要别跟她爹比,那也算是不错了。
吕瑶原本没太多想法,但当她来到青州,当她看到曹旭,更有如今的蔡琰的时候,这一文一武彻底让吕瑶心动了。
如果说她以后只能一辈子如同母亲一样被一方小小的院墙困住,嫁人之前想着嫁人,嫁人之后想着丈夫和妾室以及早日怀孕传宗接代,等有了孩子,若是个男孩就仿佛得了天大的恩赐,从此站稳脚跟后半辈子也不愁了,若是个女孩,不仅要想着下个孩子,还要想着这个女孩未来该嫁给谁。
之后就是这么一代一代的循环。
要说起来,吕布也并非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在女人的问题上,他其实也只能说是比曹cao好些。
吕瑶的母亲虽然是正室,但家里却也有四五个妾室,之前还要再多一些,数量最多的时候要数在洛阳时期了,那时候董卓给吕布送了不少人。
少的时候一两个,多的时候也有三五个甚至更多的。
而吕布向来来者不拒。
当然了,这种随手送来随手手下的妾室,因为洛阳的变故就死了不少,后来到了长安,虽然不如在洛阳时期,但其实也没少了女人。
吕瑶当年还小,但母亲为此愁眉不展的样子她是记得很清楚的。
毕竟严氏没有儿子,那么多女人送进来,万一有哪个生下了儿子,那对于严氏来说都是一件顶天的大事了。
吕瑶一路看了过来,她原本只以为自己也会这么过一辈子,可在青州,她见到了曹旭那样的人,如今又有了蔡琰。
她为什么不能活的像是她们一样呢?
吕瑶不禁会这么想。
可严氏就要说:女孩子若是那样,以后怕是难嫁人的。
这话吕瑶是不信的。
蔡先生虽然是寡妇,但元昭将军却生活的很好啊,她听吕布说过不少曹旭和纪衡的事qíng,觉得曹旭过得比自己的母亲要好很多,而纪衡也不像是她的父亲那样。
或许这和纪衡自己的作风有关系。
但换句话说,就算让吕布处在纪衡的位置上,面对曹旭那样的妻子,纳妾或许是可以的,但他难道能够像当年在洛阳的时候那样毫无顾忌吗?
最大的可能是会打起来吧?
而她的父亲,只要打的开心了,之后的事qíng也就压根不计较了。
吕布和曹旭的关系好,这一点吕瑶是很清楚的。
常来他们家里做客的高顺叔叔,为此已经发愁了好多年了,只是至今没有解决的办法。
但不管怎么说,吕瑶觉得曹旭那样的生活也很好,既然曹旭可以,她为什么不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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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是吕布的女儿啊!
然后吕布就啪啪啪的给自家女儿鼓掌:你好好学,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就去跟元昭说,把你安排去她军中效力。
吕瑶的眼睛瞬间亮若星辰。
而对于曹旭来说,有了吕布这一家做对比,她也觉得赵云和蔡琰在一起挺好了。
若是真的能成,以后找人还方便了呢,只要去一处就好了。
文官们忙着挖坑给袁术,曹旭却是悠闲了几天。
然后吕布亲自上门来拜见她了。
是的,拜见。
之所以用这个词,是因为吕布这次是带着礼物前来道谢的,感谢之前曹旭为他说好话,可是解决了大问题呢。
若非曹旭扯了一通,曹cao那里该是没那么容易就把这事揭过的。
不过曹旭和吕布之间,他们向来相信感qíng深,不在乎太多繁文缛节,吕布给曹旭说完之后,就继续问道:上次你跟我说要给孩子取名字,想好了没?
曹旭道:选了好几个字了,要不要看?
如果吕布也喜欢的话,说不定就是个很威风的字呢。
曹旭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家的名字,一部分是曹旭选出来的,一部分是纪衡选出来的,两人还没定下,这时候曹旭就决定问问吕布。
上次赵云来帮她想了纪函的名字,曹旭就觉得很好。
吕布看到曹旭的那些字的时候,真是一眼就能分出这都是谁选的。
伟,qiáng,力,威,猛,武,雄这些一看就是曹旭的画风。
大概是因为曹旭想了都是些适合男孩子的名儿,纪衡gān脆就圈了女孩子的。
吕布看了看心里大致有了想法,其实这事他自己也思考很久了,这时候就对曹旭说:你觉得叫微怎么样?
曹旭手边就有相关的书籍,翻了翻觉得这个字算不上好却也不算差,微字虽然有微小轻微之类的意思,但也有jīng妙的含义,如有说其文约其辞微的。
而且
说起来,古时候有个贤人就叫微子呢。
这也是吕布好不容易翻书找到的。
再说了
我觉得微和函很配啊。
曹旭点点头:那我跟伯瑾说。
得和纪衡商量一下才行呢。
纪衡回来的时候吕布已经不在了,他左右看了看,又问曹旭:函儿呢?
纪函逐渐长大,决定不要人家叫他小宝宝了。
于是纪衡也很尊重他的意见改口。
曹旭道:他正看书呢,奉先好像是给他送了什么书,说让他好好学。
而说起吕布,曹旭又说道:今日奉先来,帮我想了个名字,叫纪微,说是和纪函很相配呢。
纪衡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奉先给送了什么书?
曹旭想了想:好像是什么高级教材吧,我没学过那个,不太清楚,不过函儿很有兴趣的样子,我就让他看着玩了。
也不需要现在就能看懂啊,主要是哄孩子开心。
然而对于纪衡来说,这事太简单了。
纪函纪微什么的
吕奉先你丫绝壁是送了微积分过来吧!
果然,看到自家儿子的时候,纪衡也就看到了吕布送来的书。
曹旭只看到纪衡拿着书笑的特别的yīn风阵阵。
当然了,纪衡的想法可简单了。
吕布这次的补考,还是别过了吧,微笑。
第102章
纪衡最后对曹旭说,纪微什么的,可以先放着不管,等孩子出生了再决定,这事还不急。
曹旭也不反对,总归这时候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
曹旭当然也不反对。
不过纪衡心里又是另外一番打算。
说起来,奉先的长子也就只比函儿小了几个月吧?
曹旭点头:是呢,他上次还说想让两个孩子一起学武,你怎么问起这个啦?
吕布的长子取名吕崇。
虽然知道这崇是表达了山川的高大,但这时候纪衡还是不由的想着,吕布咋不gān脆叫糙履虫呢?
心里这么想着,纪衡却对曹旭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字大概很适合他,以后可以跟奉先说说,他儿子长大了,就字合珒好了。
敢管我儿子叫函数微积分!你儿子就叫吕合珒得了!
曹旭压根没想到这一茬,因此只是说道:他家孩子还小呢,你有cao心这事的功夫,不如给函儿想想。
孩子成年父亲或家中德高望重的长辈会给取字,这也是寄托了对孩子的美好期望。
纪函如今还小,他们倒是没考虑过这事,不过纪衡既然有空帮吕布的儿子想,gān脆也帮自家儿子想一个好了。
纪衡道:他的得慢慢想呢,毕竟
毕竟名已经坑了儿子一次,字可千万不能再坑了。
说起取字,纪衡又想起他当初加冠成年的时候,纪父给他取字公瑾,可吓死人了。
就算公瑾这字再怎么烂大街,但在三国时代就是不能随便乱用啊!
也不怕被江东纵火团给盯上rarr;_rarr;
不过说起江东纵火团
纪衡对曹旭问道:最近主公他们好像很关注孙策的事qíng?
这事纪衡当初没掺合,而他原本也不是主管这事的,因此这时候还不知道。
曹旭于是就把曹cao和那群谋士们定下的计划大致给他讲了:具体的我也说不清啦,不过大概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吧。
可她说完这话就觉得纪衡的脸色不对,连忙问道:你怎么啦?想到什么事了?
纪衡点头:非常不好的事qíng。
曹旭跟他说,曹cao打算支持孙策反叛袁术,出去搞自立啊。
你这是作死你知不知道!
纪衡很清楚,袁术不是个能蹦跶起大水花的,如果说袁术蹦跶的最欢腾的一次,大概就是他得到传国玉玺之后脑抽称帝了,然后被各路诸侯联手揍的妈都认不出来。
可归根到底,袁术是不能长久的,他必定会失败。
孙策不一样啊!
孙策的实力真正发展起来,正是从他离开袁术之后开始的。
要说起来,从孙坚那一辈起,他们这一家就挺出人才的,不过孙坚大概人傻,搭上了袁术这个猪队友还不知道要跑,继续跟着袁术一起gān活儿,最后就狗带了。
孙策一开始也走了父亲的老路,也跟着袁术混,可混着混着,孙策发现不对劲了。
袁术太坑啊!
于是孙策非常机智的自己单gān去了。
然后就有了后来的三分天下之一的东吴政权。
纪衡觉得吧,让孙策跟着袁术混,孙策这辈子也就是个武艺不错的将领,但如果让他独立,长远来看简直后患无穷。
孙策倒是死得早了,可他一死刚好让一个更加可怕的人物孙权上位了,还给孙权留下一个各方面技能全部点满的嫂啊不,是好兄弟,周瑜。
周瑜也不长命是一回事,但他再怎么不长命,也赶上赤壁那一场大火了。
关于周瑜这人吧,纪衡小时候受到演义的影响比较重,都说周瑜嫉贤妒能小心眼,最后还被诸葛亮的机智才华给气死了,临死之前还大喊啥既生瑜何生亮。
于是纪衡早年对周瑜的印象就四个字妈的智障==
直到他长大之后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讲真的,听一个诸葛亮的死忠唯粉讲诸葛亮和周瑜的故事,那故事里的诸葛亮肯定机智英明,周瑜就是个小配角了呀。
然而实际上周瑜是以心胸宽广能容人出名的。
周瑜之才到底是什么水准,纪衡觉得周瑜的重要xing甚至应该是高于郭嘉的。
这并非是说郭嘉的本事不如周瑜,而是说郭嘉的技能点不全呀!
郭嘉的智商确实高,但他更擅长谋划一场战争,而非百年大计,郭嘉善察人心,遇事说的必准,甚至因此在后世有叫他郭乌鸦来形容他说谁死谁就死的乌鸦嘴的,但这仅仅是站在个人或者说是少数人立场的博弈。
或许比这些,郭嘉是要比周瑜厉害很多的。
然而别忘了周瑜他,是个武将啊!
他真的是个武将!
真要打仗了,周瑜拿起兵刃自己就能单独统领一军,显然郭嘉gān不来这活儿。
周瑜的厉害在于他样样通还样样jīng,本身又是个非常有心胸的人,因此就显得极有魅力。
当然,作为他的对手来说,也会觉得他这样的人极度危险。
郭嘉就完全不同。
因此单纯拼谋士技能,纪衡觉得或许郭嘉在周瑜之上,但若是放眼大局,比综合实力,显然周瑜更靠谱一点。
至少郭嘉在曹cao手下多年,他一直是个谋士,或者是个非常重要,非常受到曹cao看重的谋士。
但周瑜,那是江东的支柱啊。
单纯一个孙策离开袁术单gān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周瑜一定会帮助他。
纪衡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想要提出反对意见,可站起身刚要走又觉得不合适。
就算他去找曹cao了,又能说什么呢?
至少从目前来看,这一步棋是没有走错的。
此时的袁术远比孙策更有威胁,他才是曹cao现在最大的敌人。
至于说孙策纪衡心中苦笑,难道他要跟曹cao说,孙策独立之后会建立自己的势力,然后就有了让曹魏头疼很多年的东吴政权吗?
他当然不能这么说。
而如果不提这一点,这件事qíng本身是没有错的。
否则当时在座的有陈宫有戏志才,甚至郭嘉徐庶都在,他们总会有一个表达担忧提出反对,他们都没有,就表示这种威胁现在是完全无法考虑更无法预料的。
纪衡本身会这么想,也只是因为知道历史而已。
于是纪衡最后也只能再次回来坐下。
曹旭看着他这么一番动作就很疑惑:你怎么啦?到底想到了什么你跟我说说,要是有人欺负你,我就去帮你欺负回来!
纪衡听着这话心qíng倒是轻松了不少:那你下次逮着孙策可得好好的欺负他。
曹旭有些茫然:伯符?他怎么啦?难道他对你做坏事了?
孙策这人挺好的呀。
哪怕是之前的徐州之战当中,孙策成为了曹cao的敌人,曹旭还是可以说出这句话的,甚至曹营之中但凡见过孙策,与他有所jiāo往的人都说,孙策是个挺不错的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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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眼瞎跟了袁术_(:3ゝang;)_
好吧,就算是纪衡也是承认的,孙策真的是个挺好的孩子。
等曹cao终于给曹旭批了大假,让曹旭不必再去gān活儿的时候,青州却有另一件重要的事qíng发生了。
当然,这事和曹旭的关系不大,虽然她在受邀请之列,不过多数是因为她和蔡琰的私人关系。
而这件事qíng的主角当然是蔡琰。
之前说过,蔡邕虽然审定了熹平石经,但实际上他之后也发现,尚且有不周到的地方,在查阅大量书籍,并且经过几年的反复审查之后,蔡邕确定熹平石经依旧存在错漏,他于是决定重修熹平石经。
但重修的工程量实在是浩大,因此蔡邕直到死去这件任务都没有完成。
于是这任务就落在了蔡琰的身上。
蔡琰来到青州之后,重新整理蔡邕的当初留下的资料,虽然大部分保存完好,但仍有一些缺漏,更何况蔡邕本身也只是完成了一部分,剩下的还有大量的工作留给蔡琰。
蔡琰也一直在做这件事qíng,她之前已经完成了几部儒家经典,那些基本都是蔡邕之前已经做好了大部分工作的,蔡琰进行整理校对确认无误就可以了。
后面的工程量才是真的浩大。
熹平石经听名字就知道是熹平年间完成的,事实也确实如此,时间大约是熹平四年,那个时候的曹旭还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女孩。
而直到蔡邕死去,他也没能够完成全部的工作,这中间的时间跨度就太长了。
当然,政权不稳大概也是原因之一,灵帝早年其实不算很差劲,你看他至少能够安安稳稳的把皇帝的大权握在自己的手里,就知道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昏庸无能。
但到了晚年却是真的开始糊涂了,蔡邕的事qíng不再能够得到他的支持。
灵帝死后就是外戚与宦官之争,之后又有董卓作乱。
等董卓死了好吧,没多久蔡邕也被王允杀死了。
所以说,对于蔡琰来讲,这担子真的很重,尤其是很多文献已经流失被毁,根本无从考证了。
这一点倒是曹cao给了她极大的支持,不仅青州学馆原本的藏书尽数给蔡琰使用,若是有需求而青州没有的,曹cao也让糜竺不计一切代价帮助蔡琰。
有了糜家的关系,他们倒是真的从天下各处搜罗了不少残本回来。
或许依旧不太全面,但对于蔡琰来说,能够有这些,已经是极大的帮助了,她更加清楚做这件事qíng的不易。
搜寻整个大汉天下只为了她需要用的的一卷书籍。
糜竺或许没有参与这些儒家经典的修订,但蔡琰觉得糜竺的贡献完全不比她又或者蔡邕要小。
而现在,蔡琰上书对曹cao说,她的全部工作已经完成了。
这件事qíng无关战争,无关生死,但却是一件足够撼动天下所有文人的事qíng。
曹cao对此当然十分重视,他当即表示会亲自去熹平馆看成品。
当然了,这事同样也是要上报给皇帝的。
刚巧刘协来了青州这么些日子了,也没什么正经的大事能够给他参与,曹cao觉得这事就挺好,不会牵扯他绝不愿意让刘协的沾染的军政人事大权,但同样也足够重要。
于是等日子到了的时候,别说是曹cao曹旭,就算是刘协作为皇帝也是亲自前去熹平馆。
蔡琰听到这事的时候,原本是打算带着完成的书籍去面见皇帝,把这些献到皇帝面前的,却没有想到刘协却下旨让她留在馆中而他亲自带人前去。
曹cao说起这事的时候,表qíng颇有些皮笑ròu不笑的:陛下还真是
后半截没说,大概是夸人的话,不过他这表qíng可真不能算是夸奖。
旁边的戏志才倒是不在意的样子:毕竟年轻。
刘协此举看似是感激尊重蔡琰的贡献因而给她这样的殊荣,但实际上,这根本就是在给他自己刷声望。
曹cao原本的计划是,由他去熹平馆,从蔡琰那里取书,之后也是由他来献给皇帝,献给天下的读书人。
现在倒好了,皇帝去了,还有谁会关注到曹cao呢?
刘协这事的想法很好,只是在戏志才看来,未免cao之过急,因为这明显会让曹cao不高兴。
不过
这事当不是陛下的主意。
刘协gān不出这事来。
刘协是在怎样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皇帝,大家都是清楚的,或许他被曹cao这么好好的养上十年八年之后会闹出这些事qíng来,但现在,刘协还是那个只会说准奏两个字的软弱皇帝。
他自己gān不出这事来,必定是刘协身边有人鼓动他这样做的。
而这些人的目的,也不需要戏志才在给曹cao分析了,曹cao自己就很清楚了。
他哼了一声:这些人早晚要解决掉,否则平白让他们带坏了陛下。
戏志才一笑,也不说曹cao自己也没安啥好心,只是应和道:主公说的是。
这事上他和曹cao的利益想法都是一致的,戏志才也觉得跟着刘协一起来的那些官员们招人烦的很,但偏偏他们当初不能把这些人都丢掉不管。
曹cao将皇帝带来青州已经惹人非议,若是再qiáng行丢掉追随皇帝的百官,那么这事可就真的办砸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是以后才要考虑的事qíng,此时蔡琰的事qíng才最重要。
因为已经有了曹旭的例子,刘协很gān脆的学他爹也给了蔡琰官职,反正这已经不叫破例了。
蔡琰在青州的声望很高,被称作蔡先生,对她好点,也能顺带着给刘协自己刷好感度不是。
果然,这次的事qíng刘协做的场面十足,他对蔡琰也十分赞赏,数次夸奖蔡琰,说话的时候虽然努力端出皇帝的威严,却不是摆架子给人看。
这次所有的经文都是蔡琰亲自整理总结,因为刘协要来,因此蔡琰甚至提前抄录好了一份。
由于纸张的普及,这时候倒是不必搬出一大堆的竹简来了。
只是书籍的封皮上却是空白的,按照曹cao的话,这封皮上的字是要今日由刘协亲自写上去的。
虽然这事曹cao其实挺想自己gān的。
这可是好大一份名声啊。
可惜这时候皇帝来了,既然有皇帝在,自然是轮不到曹cao去写字的,在这种比拼象征意义的事qíng上,刘协皇帝的身份可比曹cao要有优势多了。
只是到了该写字的环节刘协却拒绝了,他表示既然这是蔡琰所办的事qíng,那么到了这种时候,当然是要由蔡琰来写才最合适。
曹cao听到这话脸色当即缓和不少。
总之他是不愿意刘协来写的。
让蔡琰写,虽然也不是曹cao最开始的计划,但总比让刘协写要好,这可以说是曹cao最能接受的一种现实了。
于是在刘协提出之后,曹cao也立刻赞同,劝说蔡琰亲自来写。
有了曹cao的话,青州这边的人员当即明白了风向,也开始跟着劝说。
蔡琰虽然并不贪这样一份荣耀,但劝说她的除了皇帝还有青州的实权派,曹旭也对她说:你既然要做大事,又何惜于写这几个字呢?
机会已经摆在了面前,何必为了表示谦虚而推辞?
曹旭的话蔡琰是最能听得进去的,于是她终于点头。
旁边早有人备好了笔墨,这时候也非常及时的送到了蔡琰的手边。
这书最后是要作为样板拿去给工匠们做雕版,以后印刷此类书籍都以此为标准,而雕版完成之后,这原稿就要被收藏在熹平馆内作为纪念和象征,轻易不会再拿出来了。
毕竟学子们若要借阅自然有雕版印刷的书籍版本可以使用,除了不是蔡琰亲自书写这一点,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别。
此时蔡琰提笔,郑重的在书的封皮上写下五经正义四个字。
这四字一出,在场顿时一片赞叹之声。
曹旭就在蔡琰身侧不远,这时候自然是将这四个字看的清清楚楚。
她一直知道蔡琰的字极为jīng彩好看,不是寻常闺阁女子小家子气的秀气,而是自有一份风骨在其中,且蔡琰大概是受到父亲的影响,她的字并不遵从俗流而是大胆改进,很有自己的特色。
曹旭的字其实写的普普通通,她在书法上是没有丝毫成就的,但她这种人家出来的,即便自己写的不是很好,但眼界水平却不会差了。
或许比不上书法大家们的水平,但曹嵩当年对曹旭的教育即便放纵却不含糊,当年他们家也搜罗了不少当世名家的作品来给孩子长见识的。
曹旭此时看着蔡琰的字只觉得比那些人也是不差了,甚至可能更好。
蔡邕当年创了飞白书成为一时流行,而蔡琰此字说是隶书却也已经与传统隶书不同了。
曹cao也是十分赞叹,他的文学素养比之曹旭可高得多了,后世对于曹cao的描述之中也是带着文学家书法家这样的标签的。
此时曹cao就说道:蔡先生的字说是隶书然已经自成一家,不知可取了名字没有?
蔡琰道:曹公谬赞,不过是自己随手写来的字,难登大雅之堂,哪里还特意取什么名字呢?
刘协这时候却开口道:先生过谦了,朕倒是觉得曹卿说的极是。
蔡琰连道不敢。
曹cao此时说道:陛下都已经这么说了,我观先生此字源于隶书却又全然不同,其严整正美,此书一出,天下读书人的风格恐怕都要为之一变了,既然如此,若以姓名称之未免格局太小,既然能为天下楷模,便称之为楷书如何?
当年蔡邕的飞白书虽然受到赞誉,但那不过是流行而已。
蔡琰听到这话当即就要说什么,可刘协却已经先一步开口赞成,并且定下了这个名字。
行吧,皇帝都已经说定下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呢,蔡琰也只能又是一番谦虚感谢而已。
倒是纪衡看着蔡琰的字抽了抽嘴角。
楷书什么的原来是这么来的吗?
不过蔡琰的楷书和他后世常见的楷书画风压根不一样啊。
最后纪衡也只能把这当做改变历史的后遗症了。
反正现在青科院里的蒸汽机模型都可以用来推磨盘了,只是蝴蝶了一个楷书而已,纪衡觉得这也不算啥大事,更何况蔡琰写的确实很好。
蔡琰这事结束之后曹旭是真心为她高兴的,因为从这时候开始,蔡琰真的是完全不同了。
就像当年的曹旭,原本只有曹cao军中的人才称她将军,但后来,全天下的人提到她都得称一句将军,而不是曹夫人之类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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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琰也是一样,以往蔡琰名声虽然很大,但蔡先生这样的尊称却是只在青州才有人这么叫,出了青州依旧不好使,经过这次的事qíng,全天下的人都得尊称蔡琰一声蔡先生了。
蔡琰自己也是激动的,她原本只是在曹旭的鼓励下想要做一番事qíng,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父亲一声的心血就那么后继无人,可现在,蔡琰觉得她不该把自己局限在蔡邕的框架里,她应该有更加广阔的天地,去做更多的事qíng才对。
事qíng也确实不出所料,五经正义一出,顿时成了天下读书人最为追捧的书籍。
原本倒是有人不服气的,觉得一个女人修订的书能有什么用处,恐怕会是错漏百出,只能做个摆设的。
但当真的有人细细的去看了这书之后,除了赞不绝口以外,大概最想做的事qíng就是给遇上的每一个读书人卖安利了。
蔡琰不仅没有错漏百出,反倒是有理有据信而有征,很多地方看以前的书籍有模糊不明的,在这部五经正义里,都显得清楚明白。
不过也有人拿着以前的版本来驳斥蔡琰书中有错误,曹旭当即很生气,她是知道蔡琰做了多少工作多少努力才完成这部书的,可以说其中的每一个字都是蔡琰再三思考审定之后才决定的,若有一处不明或是各家典籍中有争议的,蔡琰可以为这一个字整晚整晚的不睡觉去弄明白它。
这时候居然有人拿着以前那些模糊不清的典籍来驳斥蔡琰,说这书中有误,女子作的书果然是看不得的。
曹旭气的想要砍人。
给我点齐一支兵马,我这就去揍那自称名士的家伙一顿,让他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
蔡琰却在此时安抚曹旭,让她不必冲动。
从五经正义成书然后正式发行的那天开始,蔡琰就知道她一定会面临这样的问题。
元昭,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当年有人质疑你的能力的时候,难道你是把说闲话的人全都揍了一遍吗?
曹旭只好说道:不是。
那你是怎么做的?去找曹公哭诉还是让人帮你找那些人的麻烦?
都不是的
我在军营里严格要求自己,然后真正的打出漂亮仗来,用事实让那些人闭嘴。
蔡琰听到这话笑了出来:所以,我也是一样,当初的你不愿意做的事qíng,我又怎么会愿意做呢?而你能够做到的事qíng,我也会努力做到的。
之后蔡琰专门撰写了文章来驳斥那些质疑她的人,那些人提出的每一个错误,蔡琰都给出了让人信服的解释,甚至在文章的最后列出了她的参考书籍。
至于说那些人
蔡琰倒是没说什么,但曹旭却公开放话去说:那些质疑的人最好也把自己的书单列出来,总不会是拿着一家之言就敢口出不逊,这得是多么的每见识啊,这种人,也能被称作读书人?
曹旭的嘲讽远比蔡琰的解释更拉仇恨,当即有人辩不过蔡琰就把矛头指向曹旭。
对于这种,曹旭的应对就更加简单了。
我是个武将,向来用拳头说话,之前是谁想要跟我聊聊来着?
没人想跟你聊聊!
这话一出来,顿时所有敢对着曹旭叫嚣的声音全部消停了。
曹旭这些年用事实证明了她的武力值到底有多高。
别说是读书人了,就算是武将,除了吕布赵云这种等级的,其他人遇上她还不是只有挨揍的分。
关于五经正义的争论,在持续了几个月之后终于彻底消停。
大家发现蔡琰的书是真的很靠谱,以他们目前的水平和手中的资源,压根挑不出什么有理有据的错误来。
那些一开始就乱蹦跶的,基本都是胡乱叫嚣。
更何况,大家其实也挺担心被曹旭记恨上的_(:3ゝang;)_
而在关于五经正义本身内容的争议平息之后,蔡琰的那一手极为jīng彩漂亮的书法终于开始被人们赞誉追捧起来。
关于这被称作楷书,大家已经没啥心思反驳了。
反正最后也是辩不过。
蔡琰的字也流行一起来,一时之间只要家中不是太过拮据的,都会买上一部五经正义摆在家里,一来五经本就是读书人的必修课,二来,对着上面的字练练书法也是极好的。
反正青州纸虽然在其他地方价格高昂,但如果是青州本身出品的话,其实代价并没有很高。
早说了他们的主要原料是竹子稻糙一类的东西嘛,真的不值钱。
而这一版的五经后来也被称作蔡版,是最具权威xing的五经,也成为了后世的标准。
不过关于这套书倒是有个传言,据说除了收藏在熹平馆内的那一套蔡琰手书之外,另外还有一套特别的版本存在,只是很多人都无缘得见而已。
据说这版本也只有一套,就连皇帝和曹cao那里都是没有的。
这一套书极为神秘,具体存于何处也是没人知道的,很多人也就把这当做是传言了。
但纪衡知道这是真的,确实是有这么一套书存在,甚至这是蔡琰亲自来找他制作的。
而这套五经正义,此时就收藏在糜竺家中。
这套五经正义也是青州出版,皇帝认定的官方标准版本的雕版印刷第一套成品,为了区别其他,这一套的封面与其他五经正义的蓝色封面不同,而是使用了黑色套红色为主的印刷,再加上做工jīng致的金色描边,看起来就极为显眼。
这一套书除了五经正义原本的内容之外,还收录了蔡琰亲自撰写的一篇特殊的序文,专程赠送给糜竺,作为一直以来他为这部书做出的贡献的感谢。
纪衡还记得当时糜竺拿到这套书的时候,激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就是个商人家庭出身,哪怕做了官,人家也觉得他们家还是带着商人气息,这些年糜竺为曹cao做的也都是赚钱的生意,青州的财政可就靠他了,糜竺虽然对此没有任何怨言,甚至感谢曹cao对他的信任,但别人说起糜家的时候,那也是只当做是个运气好投资政治成功的商人而已。
一个向来被人看作是逐利庸俗的商人,居然可以与这样的文化事qíng扯上关系,并且得到了认同,糜竺激动不已。
纪衡看着他这样其实有点心疼。
这年头的商人,是真的不容易啊。
于是他很gān脆的向曹cao提议,所有青州出版的五经正义,不仅要打上代表朝廷的官方标识,还应该给糜竺也留下位置。
曹cao想了想又为此上书皇帝,刘协不会在小事上给曹cao找不痛快,自然是答应了。
不过关于这一点,很多人看到了糜家的标识都以为会有这东西,仅仅是因为这书其实也是jiāo给糜家贩卖的而已。
纪衡有点心疼糜竺,可糜竺自己倒是不在乎,他不解释也不宣扬,并且表示能够得到如今的待遇,他已经很满足了。
可以说,这件事qíng上,青州的所有人都很高兴。
好吧,也不是所有,至少吕布表现的没那么高兴。
在五经正义正式成为官方指定标准的那一天,吕布扯着高顺,拿着新买到手的五经正义简直要哭了。
这个不会也要加入考试范围吧?qaq
别啊!这么玩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及格啦!
高顺:
他拒绝承认眼前这个怂货是曾经天下无双的吕布_(:3ゝang;)_
在五经正义的事qíng彻底尘埃落定之后,纪衡开始忽悠曹旭了。
他表示,取名什么的,你听吕布的哪儿能行啊,会给自家儿子取名糙履虫的爹帮你想的名字,你以为能有多靠谱?
这事还是得听蔡琰的嘛。
曹旭跟蔡琰的关系好,而蔡琰又那么有学问,请她帮孩子取个名字多好啊。
曹旭听了也有些心动,她觉得这事纪衡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比其他不好说,但比文化水平,蔡琰甩了吕布好几条街呢。
曹旭本以为日子会继续轻松悠闲,至少在他们和刘岱gān架之前都会很轻松,而她只要安心的等着孩子降临就好了。
可就在这一年刚入夏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徐庶匆匆忙忙的跑到曹旭的面前,他要说的事qíng只有一件。
之前身体就一直不好的徐昌,病故了。
这个消息对于曹旭来说用晴天霹雳都不足以形容。
纪衡接到消息说曹旭在家里晕倒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曹旭的身体qíng况他最清楚不过,早上出门他看着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不好了?
可紧接着又说徐昌病故了。
纪衡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徐昌对于曹旭的意义,简直就是另一个父亲!
第103章
纪衡赶回家里的时候正好看见徐庶也在,这次他半点好脸色都没给徐庶,徐庶自己也有些愧疚,他看见纪衡只能说三个字:对不起。
纪衡压根不想搭理他,而是直接往内走去见曹旭。
曹旭之前确实是一时没撑住晕了,不过现在已经醒过来,正靠着垫子坐在chuáng上。
看到曹旭的qíng况似乎不是很严重,纪衡微微的松了口气,脸色也缓和下来。
曹旭这时候看起来除了脸色依旧不是很好之外,倒是并没有其他问题,看着周围的人也很镇定的样子,大概其他方面也都还好。
但纪衡还是加快脚步走到曹旭chuáng边,仔细的看了看她的,又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曹旭摇头:我没事的,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她自己倒是没有太大感觉,但之前她直接倒下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惊险,曹旭不担心自己也担心孩子,她在这些事qíng上向来是不含糊的。
纪衡握着她的手:我听说了徐师父的事qíng了。
说起这个,曹旭面色一僵,她看着纪衡:等会儿我们去师父那里吧。
纪衡没在这事上劝说,虽然他觉得曹旭现在的qíng况不太适合出门,更不适合去面对那样的场面,但如果不让曹旭去想也知道,她心里恐怕会更难受。
因此纪衡点头:等会儿大夫来看过了,若是没事,我陪你一起去。
这时候他也不说自己之前的担心,总归对于现在的曹旭来说,能少一件事qíng还是少一件的好,纪衡并不想再对她多说什么了。
大夫来的很快,大概是之前已经有人给他讲了曹旭的qíng况,因此大夫来了之后反应也很迅速,不管是问问题还是摸脉象全都很麻利,并不需要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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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最后却对曹旭说道:倒是没有大碍,只是一时qíng绪激动胎儿也受了些影响,恕我直言,这种时候,夫人还是尽量把心qíng放平缓为好。
当然了,他也知道自己这说的是废话。
他因为医术好也是常来纪家的,自然知道曹旭平时身体好心qíng好,这次是真的出事了才会这样。
于是又说:我开几服药,夫人按时吃了吧。
除了开些安胎的药,他其实也不能多做什么了,当然了,大夫其实挺佩服曹旭的,别家夫人遇上这种刺激,那问题肯定不是开点安胎药就能解决的事儿。
不过大夫的话倒是让纪衡彻底放心,他之前不仅仅担心曹旭的问题,更是担心孩子的问题。
好像这年头有qíng绪过于激动所以早产甚至流产的?
纪衡没见过,也只是听说,不过不管这传言是不是真的,他都得照着真的办。
总归让孕妇保持一个好心qíng,总比让她整日不开心要好,这一点肯定是真的。
这也是纪衡对徐庶最不满的地方了。
曹旭目前的qíng况徐庶并非不知道,可他居然出了事就直接跑到曹旭面前直接给曹旭说了?
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这时候就不会办事了?
好吧,徐庶看到曹旭晕了之后自己也是吓了一大跳,在等纪衡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好,这种事很明显是会刺激人的,这种时候他确实该通知曹旭,但却不能直接跑上门对曹旭说呀,他该先和纪衡说,然后想办法慢慢告诉曹旭才对。
等大夫开好了方子收拾了东西离开,曹旭也站起身让人帮她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不管怎么说,她确实该去徐昌那里一趟的。
纪衡上前帮她整理好衣裳,两人一起走出去的时候,徐庶实在是松了口气。
他看了眼纪衡,刚要说话就被纪衡给瞪回去了。
徐庶缩缩脖子,也不敢辩解。
这事算是运气好,曹旭没事,若是真的出什么问题,徐庶觉得他可真是难辞其咎了。
曹旭却对纪衡说道:你也不必责怪元直,这事他来告诉我,总是没错的。
纪衡随口答应一声,显然是没打算就这么跟徐庶算了。
曹旭道:我虽然是这样,但其实也没那么脆弱,生离死别早就见得够多了。
生在这样一个时代,又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曹旭对于生死之事早就已经见惯了,很多时候前一天还与她同一个锅里吃饭,一起聊天开怀大笑的士卒,第二日的战场上边身首异处死状凄惨。
这样的事qíng遇见的多了,承受能力当然比一般人要好。
只是这次出事的是徐昌,又正赶上曹旭怀孕的时候,这才让她的反应看起来吓人了点。
纪衡此时却说道:别人都可以把你当做不会疼痛不会哭泣不会失败的qiáng者,但我不行,只有我不行。
并不是一个人坚qiáng就可以不需要关怀,更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坚qiáng不是其他人枉顾他的感受肆意伤害他的理由。
纪衡最讨厌的话之一就是经常看见的套路,所谓你比她坚qiáng,所以我只能伤害你,因为她更加需要我,而你一定可以承受的,这简直就是混账话。
当然,现在说这个就有点跑题了。
但纪衡很清楚的是,就算曹旭如今真的已经是这大汉最厉害的将领,就算她见多了生离死别,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当做曹旭已经足够坚qiáng,别人可以这样想,但如果他作为丈夫也这么想的话,那么曹旭不是显得太过可怜了吗?
更何况,她又怎么可能真的会那么坚qiáng呢?
听着纪衡的话,曹旭却已经没心思再劝,她心里只想着徐昌了。
此时她只是轻轻的答应一声,然后在纪衡扶着她上了马车之后靠在纪衡的身上。
纪衡本以为她不会再说话了,哪知道这时候曹旭却突然开口:师父来家里的时候我还很小,真的很小,我甚至已经记不清那是哪一年的事qíng了,好像师父一直就在我们家一样。
那时候父亲和母亲虽说也管教我,但还是宠溺的多一些,哥哥就更别说了,母亲说他差点把我捧上天去,那个时候,师父是家里唯一一个会严厉的斥责我,做错了事qíng也会惩罚我人,母亲说我没被娇惯坏,这可多亏了师父了。
纪衡没说话,曹旭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只是继续说道:别人都只有父亲和母亲,但对我来说,我还要多一个父亲,之前好多年我都觉得,师父会一直陪着我的,就像是从我现在能够记起的回忆里,他一直都在一样,可其实不是这样的。
徐昌早年吃了不少苦,因此其实他的身体底子并不是很好,年轻时候倒是还能撑着,老了就病痛缠身,这些年徐昌的身体也确实不好,时不时就会犯点病,不过都是些没法根治的老毛病,就算请了最好的大夫来,除了开些药吃着,又嘱咐平时多加注意,得好好养着以外,也没有根治的法子。
从今年开始,徐昌的身体就更差了一些,曹旭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她知道早晚会有那么一天。
但就算是这样,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她也是悲伤的。
我好些天没去看他了,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明明两家相距不远的。
纪衡摸摸她:这不是你的错。
曹旭之前是经常去的,不过怀孕之后,尤其月份渐渐大了之后,徐昌就要她不必日日都去看他了,毕竟他那里时常是满屋子的药味,再加上他自己也病着,曹旭总去也不太好。
曹旭虽然是答应下来了,但每月还是还去上四五次,并且也时常询问徐庶关于徐昌的qíng况。
纪衡觉得从这一点来说,曹旭并没有亏欠什么。
毕竟她自己的qíng况也是需要人体谅的。
等到了地方的时候,徐昌住所的内外已经在徐母的主持下简单的装扮起来了,满眼黑白的场面,看起来就更显得冷清一些。
徐母见到曹旭也是吓了一跳:将军怎么来了?
这样说着她就看到了曹旭身后的徐庶,当即责怪道:你怎么也不劝着点?
曹旭现在月份不小,哪儿能让她往这种地方跑,更何况,曹旭看样是是来见徐昌的。
徐母很清楚的,有些时候得知一个人的死讯并不是最不能承受的事qíng,真正让人无法承受的是看到冰冷的遗体的时候,没有什么比那一刻更让人清楚的意识到生死的差距,也没有什么比那个对人的刺激更大了。
徐庶听见母亲的责怪也只能苦笑,他现在越发觉得自己直接跑去找了曹旭是gān蠢事了。
这时候曹旭开口道:夫人,我想见见师父。
徐母当即面露难色。
徐昌那里倒是已经收拾好了,就为了防止有人前来拜见到时候乱糟糟的不太好,但让曹旭去
见她犹豫,曹旭继续说道:没事的夫人,伯瑾陪着我呢,而且,这或许就是最后一次再看看师父了。
听到这话徐母也不好阻拦,只是说着一些劝慰的话,又一再要求纪衡一定照顾好曹旭,这才带他们过去。
棺材是早就准备好的,只是并没有放在家里,毕竟就算徐昌的qíng况再怎么不好,但直接把棺材放在他隔壁这种事也是不能做的,因此这时候还得派人去取。
纪衡扶着曹旭进房的时候,屋子里并没有其他人,徐昌本就不喜欢人伺候,就算身体不好,他家里里外加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婆子一个小厮而已,这时候都在外面忙碌。
曹旭看起来倒是镇定的,她一步步的走过去,步伐稳健。
但纪衡却从曹旭手上抓着他的力道感觉到,曹旭的内心远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曹旭带着纪衡走到徐昌chuáng前,徐母把周围收拾的很好,徐昌看起来仅仅像是安静的睡着了一样。
曹旭还记得徐昌刚来他们家的时候,是个非常高大健壮的汉子,曹嵩站在他身边都矮他不少,一头黑发,眼神明亮有神,脸上虽然带着些辛苦生活留下的风霜痕迹,但他气势稳健,看起来反而更有威严。
可这时候的徐昌一头白发,脸上爬满皱纹,曹旭已经很久没看见他练武,但从如今瘦削的身形上也能看出,恐怕就算再拿起兵刃,他也不复当年的风貌了。
她拉着纪衡一起跪下给徐昌磕头。
纪衡倒是没觉得他不是徐昌的儿子晚辈之类,那是曹旭的师父,是曹旭当做父亲一般尊敬的人,他跪下没有丝毫微词。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去看曹旭,心中对她实在是担心。
曹旭没有察觉纪衡的动作,她只是认认真真的磕完头,但一时却不起身,只是就那么跪着愣愣的看着徐昌,然后突然无声的落下泪来。
徐母此时连忙上前:将军还是先起来吧,地上yīn凉对孩子不好。
她知道怀孕的女人最在乎什么,也知道若是只说对曹旭不好,曹旭自己是不在乎的,因此她就提起孩子的事qíng。
果然,曹旭闻言并不争辩,只是在纪衡的搀扶下起身。
徐母心中也是叹息,人遇上这种事,若是能嚎啕大哭那其实算是很好了,毕竟是对qíng绪的发泄,这种时候谁还能管曹旭一个孕妇是不是不能哭的太厉害呢。
哭出来总比憋着要好。
可曹旭这样安安静静的流眼泪,反倒是让她劝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徐母也知道,这时候可千万不能让曹旭在这里久留,当然了,劝说曹旭立刻回家也是做不到的,她压根不会听。
最后就只好劝着曹旭先去隔壁的屋子坐下,她又让人倒了热水过来。
剩下的话她不好说,只是告辞离开,毕竟还有不少事qíng等着她cao心。
纪衡把倒好热水的杯子塞进曹旭手里,然后伸手给她擦眼泪。
曹旭不搭理他,他也不说话,只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帮她擦。
最后还是曹旭自己受不了了,她挪开纪衡的手:你都擦了多少下了。
有什么办法呢,我不能让你不哭,就只好帮你擦眼泪了。
除了这个,他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事不是劝说几句他也不想看到你难过又或者节哀顺变之类的话就可以的。
徐昌平日里的朋友不多,但毕竟有曹旭和徐庶的面子在,不少人还是会来的。
只是不会在头一天就上门,这一天就算是知道了消息,也是不会有人来的,因为这是留给亲属的一天,得到了第二天才会有人前来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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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接到消息之后曹昂也过来了。
他先是去给徐昌磕头,之后听说曹旭也在,就来拜见曹旭。
曹昂是特意换了一身素净衣裳来的,只不过他没带着糜秀,头一天只是自己先过来了。
曹昂当然是要来的,他幼年时候虽然是曹旭教他武艺,不过后来曹旭忙着上战场,他就被jiāo给了徐昌教导,直到徐昌身体不好,才没有再继续教他。
算起来,虽然比不得曹旭,但他也算徐昌半个徒弟了。
没多久,原本在城外的赵云也回来了,他和徐昌同辈,但年岁却要小很多。
说起来赵云和徐昌的jiāo往其实不是很多,虽然说是同门,但他其实和曹旭的相处jiāo往更多一点,徐昌这里,就算是同辈,但他心中是当做长辈来看的。
徐昌的事qíng办起来场面并不算很大,来的人也说不上很多,但亲近一点的,除了徐庶这个本家亲戚之外,也就是赵云和曹家的人了。
其他人就算想来,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往这事上掺合,因此其他人来的其实不算很多,就算来了因为毕竟没有太亲密的关系,也不会久留。
徐昌一辈子都是孤身一人,没有妻子儿女,但这种时候若没有晚辈场面未免不好看,曹旭倒是不介意的,但没人会在这种时候让她上,最后倒是徐庶当了这个儿子。
徐母也说徐昌对他们恩qíng重,若没有徐昌,她和徐庶母子两就是颍川城里的穷苦人,也许穷苦一辈子也出不了头,此时徐昌没儿子,那么徐庶就是他的儿子。
徐昌的事qíng,某种程度来说是很低调的,场面并不算大,但某种程度来说也很高调,因为青州中上层的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么一回事,而能去徐昌那里的,在青州也都是颇有名号的人物。
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其实这事和他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大。
只是等这件事qíng结束,纪衡摸摸曹旭的脸有些心疼。
才这么短的时间里,曹旭看着就明显瘦了很多。
不过让人安心的是,大概真的如同曹旭所说,这种生离死别的事qíng见的多了,她在这方面就不会要人太过担心。
至少当纪衡想要劝说她的时候,他就会发现曹旭自己也在努力的调整自己的状态,她在让自己接受这件事qíng。
对于纪衡来说,这反而是比整日哭泣寻死觅活的样子更让他心疼。
他对曹旭说:其实在我面前你更加娇气一点也没有关系啊,总是这样的话,我反倒是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之后的日子看起来似乎没有很大改变,除了曹旭放兵刃的屋子里多了一杆长枪,那是徐昌的兵器,徐庶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把这个jiāo给曹旭了。
曹旭除了最开始的那段日子以外,她倒是很少哭,不过纪衡倒是不见她再穿颜色鲜艳的衣服了。
守孝这种事,并不要曹旭去做,但该有的礼数也尊重也是要有的。
纪衡也不必人家多说,曹旭不穿他也不穿。
等到家中院子里的树上开始冒出金色的时候,曹旭和纪衡迎来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要纪衡说,这孩子就是比纪函更让人cao心。
当初的纪函看起来虽然不容易,但到底没怎么折腾,可这次却是实实在在的折腾了曹旭一整夜,就算是纪衡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也淡定不起来。
曹旭之前刚怀孕的时候就吐的厉害胃口也不好,后来更是各种水肿以及长斑的qíng况都比之前怀纪函的时候严重多了,这次生孩子又是折腾了曹旭一夜。
纪衡想着,等臭小子出生了,他怎么也得揍上一顿才能解气。
然并卵,但人家给他抱出来一个闺女的时候,纪衡瞬间熄火了,至于说想揍什么的,也完全忘了这回事。
女儿哎!
小小的一只,多娇贵啊。
怎么能和臭小子一个标准对待!
不过这次让纪衡cao心的事qíng倒是多了一样,也就是纪函。
纪函虽然没有陪着纪衡熬夜等着,但他其实也没有睡很晚,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收拾好了自己。
按照他们家的规矩,能自己做的事qíng就不许人伺候纪函这时候年纪还小,倒是有几个人伺候,只是简单的事qíng还是得自己做的。
等他一路迈着小短腿跑到曹旭这里的时候,孩子还没出生,纪衡正是最担心的时候。
纪函抓着父亲的手指安慰他:一定没事的,小宝宝那么乖,不会让母亲吃苦头的。
纪衡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安慰自己的样子,心中的担忧倒是被驱散不少,只是还没等他说话,就听见曹旭那边传来了婴儿啼哭的声音。
纪衡:
他看看纪函再看看曹旭那边,最后只能嘴角抽啊抽。
话说之前这种事都是曹旭用来忽悠纪函的,什么难受的时候纪函哄着小宝宝几句,小宝宝就乖了之类的。
尤其是有了胎动之后,曹旭也时常带着纪函一起跟肚子里的孩子玩。
但这多数是有家长可刻意引导的成分在的,这一次
这也太巧了吧?!
纪函没想那么多,他听到有人出来报喜说孩子出生的时候顿时高兴起来。
小宝宝果然很乖呢!
纪衡gān笑。
不过当知道这是个女儿的时候,纪衡只是觉得自己之前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啥揍臭小子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纪函倒是很有责任感,觉得他和小宝宝之间简直就是舅舅和母亲的翻版嘛!
纪衡抱着刚出世的孩子当然也是要给纪函看看的,不过刚出生的小孩子一般都不好看,纪衡坏心眼的故意逗纪函:小宝宝长成这样,皱巴巴的可怎么办呀。
他表现的很失望的样子。
纪函当即对他不满意了:才不是,父亲不能以貌取人,妹妹很好的,虽然,虽然
虽然这红彤彤皱巴巴的样子确实不好看,但那也是妹妹呀!
他很认真的想了想说:祖母总夸我长得好,我可以分给妹妹。
这事也能分?
不过这想法倒是不错。
纪衡摸摸他:那你可要好好长,你妹妹以后就靠你了呀。
嗯!纪函严肃着一张婴儿肥的包子脸点头:我一定要长得很好看才行。
纪衡最后还是没憋住在儿子的脸上捏了一把。
这孩子,怎么就能傻成这样呢?
不过也挺好玩就是了。
只是女儿的名字,最后还是被定了叫纪微。
纪衡心说他家孩子以后肯定包揽青州学馆函数微积分的第一名,这已经不仅仅是赢在起跑线,完全是从名字上就赢了嘛。
纪函倒是真的立志向曹cao学习,曹cao有空闲在家里的时候,他时不时就要过去一趟,听曹cao说他当年是怎么宠着曹旭的。
然后纪函就很羡慕的说:舅舅对母亲真好呀。
曹cao大笑:所以你也要对你妹妹好。
纪函很乖的点头:父亲和母亲都是这么说的,而且,妹妹也很可爱。
然后他又把自己立志要长得很好看,这样就可以分颜值给妹妹的事qíng说了,并且颇为骄傲:妹妹最近真的可爱了好多呢!
曹cao心说小孩子慢慢长开了都会比刚出生的时候好看很多啊,不过他还是摸摸纪函的脑袋:你是个好哥哥。
也不知道曹旭和纪衡那夫妻两咋想的,居然这么忽悠孩子。
不过
曹cao对纪函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看,舅舅长得也不好看,就是因为小时候都分给你母亲了,你要是想分给妹妹,可得想好了。
曹cao的颜值是真的不高,尤其是纪函家里还有个颜值颇高的纪衡做对比的时候,纪函是能明显看出曹cao的颜值比他爹差了一大截的。
然而这时候纪函一本正经的点头了:我想好了。
行吧,你想好了就成。
只是等纪函回去跟曹旭说,曹cao是不是因为把颜值分给她才长得不好看的时候,曹旭简直无言以对。
纪衡也是无语,他完全没想到曹cao一个乱世英雄居然私下里这么忽悠小孩子。
然而要说忽悠,这最开始也是他自己的锅。
曹旭就说他:你看你,我早说了小孩子不能这么骗,这下好了,我看你怎么跟他解释。
纪衡gān笑:那我也没想到孟德居然这么配合啊。
曹cao人就说你这事gān的坏心不坏心啊!
不过该报复的纪衡也不会少gān,没几天他就忽悠着曹cao家里如今还不满五岁,才刚开始学写字的曹植爱上数理化了。
纪衡心里暗搓搓的想着,你家不是出啥文学家大诗人吗!我看你这会儿还能出!
曹旭看着他gān的那事儿简直无语:不带你这么小心眼的呀。
据说曹植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曹旭还隐约记得自己当年学字的历史完全称得上一个惨字,曹植就不同了,人家学的又快又好。
曹旭见过那孩子几次,也得承认现年五岁的曹植写的比她七八岁时候都要好点_(:3ゝang;)_
这就是命啊。
曹植现在虽然笔力弱点,但曹cao也经常夸他很有灵气。
结果就这么个孩子就被纪衡忽悠去学数理化了?
别说曹旭了,曹cao回去看到自家儿子抱着纪衡送他的物理入门看的津津有味,遇上不认识的字就让身边人的说给他之后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纪伯瑾你丫太坑了啊!
纪衡的心qíng倒是真的好,尤其是第二天见着曹cao那苦bī的表qíng的时候,他就更开心了。
该!叫你忽悠我儿子!
不过这只是闲话了,因为这一天他们不是来讨论忽悠小孩子的问题的,而是要说一件正事。
咱们该准备打刘岱了吧?
之前才接到消息说孙策终于还是没能经得住忽悠,决定离开袁术自己单gān了,只是袁术不愿意放他走。
然后孙策就把袁术给忽悠了。
这主意还是他的某个小伙伴给出的,纪衡怀疑那肯定就是周瑜。
和周瑜联手忽悠了袁术之后,孙策就带着当年孙坚的旧部离开袁术,自己创业去了。
而这时候刘表也刚好再次和袁术gān架,因此袁术那边他们是不用担心了。
至于说袁绍?
并州的事qíng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他空不出手来的。
原本说起来,秋天不是个开战的好时候,但对于曹cao来说并不是这样,他在秋季开战也是没什么压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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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冬天还是觉得冷_(:3ゝang;)_
纪衡之前找棉花没找到,绵羊倒是找到了,不过和他后世见过的柔软的细羊毛不同,这时候的羊毛别说做成衣服了,纺出线来他摸着都觉得有些粗糙,于是暂时还用不上,得再想想办法。
当然了,能够有羊毛纪衡已经很满足了。
而此时说起打仗的事qíng,曹旭这次大概是赶不上第一波了,她这时候得cao心纪微的事qíng呢。
将领的人选方面,曹cao这次没把夏侯家的留下来,而是让夏侯渊夏侯惇都去前线了,这次他留下的人是曹洪和曹仁,另外跟着他一起去前线的还有赵云太史慈等人,典韦是一定跟着曹cao走的,他的主要工作不是战场拼杀而是保护曹cao的安全,因此曹cao去哪里他就得跟着去哪里。
倒是吕布,听了好半天没听见自己的名字,顿时忍不住了:主公,那我呢?
他对曹cao挤出一张笑脸来:你们不擅长冬日里作战,我并州那地方比这里冷多了,冬日里我们也是打惯了的,主公,带上我吧,带上我就不用愁天气冷啦!
然而曹cao只问他一句话:你这次的考核通过了?
吕布:qaq
好吧,他这次又没通过。
但是吕布并不愿意放弃。
主公,考试这是小事,但打仗是大事啊,你就带上我吧,我保证,并州儿郎们真的很擅长冬日作战!
当初曹旭冬天去打匈奴人的时候,也是跟他借了兵啊,然后就更能看出并州士卒和青州士卒的差距了。
尤其是在冰天雪地里作战的差距。
曹cao恍然大悟:是呢,虽然你这次的考核没过,但并州士卒确实很擅长这种战斗,而且兖州徐州一带地势平坦,也确实适合骑兵发挥。
吕布听到这里顿时挺直了脊背,得意不已的样子。
然后他听见曹cao说:就让张辽和高顺带兵跟我一起去吧。
吕布:Sigma;(deg;△deg;|||)︴
主公!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吕布简直是懵bī的。
看着吕布那一脸的傻样,高顺特别心累,但他还是得开口说话:主公,这样不妥吧。
吕布听见他这么说连连点头:没错没错,主公,这样真的不合适,你都带着他们了,怎么能不带着我呢,而且,高顺张辽都走了,就留我一个人,这样真的不妥。
曹cao之前说那话都是逗吕布呢,他觉得必须得吓唬吕布一下,不然的话他那坑爹的成绩永远不合格。
得给他点压力当动力嘛。
于是这时候他就做出一副深思的样子来。
周围的谋士们都是聪明人,早看穿了这一点,这时候也都憋着笑不说话。
吕布忍不住了,他戳戳高顺:你快帮我说说话呀。
这时候曹旭不在,吕布也就只能扯着关系好的高顺帮他说话了。
高顺想了想说道:主公此举确实不妥,带上文远一人已经足够,又何必多带我一个呢。
高顺心说整日有他给吕布补课,吕布的成就都已经很危险了,这要是把他和吕布分开,高顺完全相信吕布挂科能够挂到绝望。
吕布:qaq
他看着高顺,简直委屈。
高顺简直比主公还要坏!
然后更加可怕的事qíng发生了,曹cao在想了想之后居然真的点头答应了!
吕布简直绝望!
只是之后私下里荀攸找到高顺说道:主公并非不愿意让奉先去,只是另有深意。
曹cao又不傻,怎么可能真的把吕布这么个好人选放着不用。
高顺也是聪明人,听到这话顿时明白过来。
只是吕布那里
我保证,一定要让奉先尽快通过考试!
曹cao另有深意是一回事,但吕布的考试一直不通过也很愁人啊!
荀攸:
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开始心疼吕布了_(:3ゝang;)_
第104章
做好安排之后曹cao开始专心准备攻打兖州。
事实上这时候需要做的事qíng并没有很多了,他们之前就一直在为这场战争做准备,当然,也包括派人忽悠刘岱,让他傻乎乎的以为曹cao暂时不打算攻打兖州。
让人特别无语的是,刘岱居然还真的信了这种鬼话。
这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戏志才摇头叹息:刘岱这样的,我都不好意思再骗他了。
虽然实际上他后面忽悠刘岱也没手软。
甚至这一年来说,青州是一个劲的和兖州jiāo好的,就连各种现在十分抢手的青州特产,都给了兖州优惠价。
忽悠刘岱这事当初是徐庶去做的使者,徐庶这孩子看起来就是一脸正气,特别的老实人,他对刘岱说,曹cao此时最害怕的是实力qiáng大的袁绍前来攻打,而刘岱的兖州刚好在曹cao和袁绍地盘的中间,可以说是两家矛盾的缓冲点,只要刘岱还在,曹cao就不需要自己直面qiáng大的袁绍,因此他们与刘岱应当是天然的同盟关系。
刘岱想想觉得这话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徐庶又说,青州愿意将各种青州特有的东西比如纸张与刘岱分享,让刘岱也多赚钱,有钱才有资本qiáng大起来嘛。
等刘岱真的赚到钱的时候,他立马觉得曹cao果然是真的要同他结盟的。
徐庶于是继续忽悠他,这时候刘岱已经很相信青州了,徐庶就说,袁绍之前攻打幽州,如今又在攻打并州,如果他在并州站稳脚跟,下一个会来攻打谁?
无疑,袁绍是想要打曹cao的,但在攻打曹cao之前,他会先把刘岱这块挡在路上的石头搬开,因此袁绍实际上是会先攻打兖州的。
刘岱听着连连点头,还夸奖徐庶:不愧是曹公的人,年纪轻轻见识就如此不凡。
他全信了!
徐庶表面上对着刘岱笑的热qíng亲切,内心里特别无语。
戏志才把这任务给他的时候他原本以为会是个需要耗费智谋口舌,四处运作的事qíng,也做好了大展身手的准备,结果事实简直就是往他头上泼了一大盆冷水。
他说啥刘岱信啥,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不开心。
当然,也拜刘岱信了徐庶鬼话所赐,这一年来兖州和冀州的关系空前紧张起来,哪怕之前因为要对付袁术的关系,袁绍和刘岱还结了亲,但徐庶不是说了嘛,在真正的利益面前,袁绍难道会在乎一个女孩子?
若是如我青州的元昭将军一般的女子或许要慎重的考虑其价值,但袁绍给您送来的是什么样的人呢?
行吧,刘岱又信了。
所以说,这一年兖州和冀州的关系是真的不太好。
也因为刘岱分担了袁绍的仇恨值,连带着青州和冀州的关系都没那么僵硬了。
袁绍拿着一个劲的给他找麻烦的刘岱和沉默低调的曹cao做了个对比,顿时觉得曹cao也没那么差劲。
所以说
要不我们下次先打兖州?
刘岱太招人烦啦!
青州的一众谋士其实都觉得刘岱这仇恨值拉的挺冤枉的_(:3ゝang;)_
徐庶都说:我现在都忍不住有点心疼刘岱了。
郭嘉直接给他一个白眼:得了吧,你忽悠他的时候可没见手软。
该坑还是得坑嘛。
当然,也因为这一点,刘岱压根没有考虑过曹cao会来攻打他,而他手下的人似乎也没谁意识到这一点了。
曹cao曾为此疑惑:刘岱虽然不是什么明智的人,但兖州却有贤才智者,我们这手段也不算高超,怎么会没人看出来?
这时候就得作为兖州人的陈宫解答了曹cao的疑问:兖州确实有不少有才德的人,但刘岱太过糊涂,因此这些人并不能真正得到任用。
刘岱这人不能说很坏,他并不是很坏的类型,他只是糊涂而已,而出于对自己道德的要求,很多有才能的人是不愿意多次改投他人的,因此他们选择主公就必须十分小心,刘岱这样的,大家都不太乐意跟他玩,嫌弃他傻。
于是造成的后果就是,聪明人都不带刘岱玩,刘岱自己本身就不算特别聪明,身边又没个聪明人帮衬,被坑也是很正常的。
曹cao将开战的时间定在秋收开始之后。
青州由于有各种先进工具的帮助,因此效率很高,很快就完成了大部分工作,剩下的也不需要很多人留下了,再加上这本就是计划好的事qíng,因此军队的集结和调动都非常迅速,就算是之前刚打下的徐州也没有差很多。
糜竺在建设徐州这件事qíng上特别的有gān劲,很多地方压根不需要公款,他自掏腰包给家乡搞各种建设。
有个土豪的好处就是,原本曹cao计划要花费至少两年的时间来建设徐州的基础设施,这才一年他们就完成了大半,而且看样子最后的成果会比他们的原计划更好一点。
毕竟徐州是真的没什么底子,他们也不能寄希望于短短两年就让徐州的基础设施和青州一样了,那是扯淡呢。
就算是城镇的建设都是有差距的,因此只好先定一个可以达到的小目标,然后一步一步慢慢来。
不过因为有糜竺的缘故,算算这应该可以少分几步了。
但就在曹cao打算攻打刘岱打个出其不意的突袭的时候,刘岱那里却突然有了动作。
他发现了!
曹cao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刘岱怎么可能知道?!
早说了刘岱不是那么聪明的人,青州的高智商们把刘岱忽悠的很好,那么刘岱怎么可能在曹cao攻打他之前就发现不对劲开始做准备呢?
即便刘岱此时才发现已经算迟,而且就算有准备也一定是非常仓促的,但曹cao不在乎这个。
他在乎的是刘岱是怎么知道这件事qíng的?
如果他这里的消息存在那么重大疏漏的话,弥补这个疏漏远比攻打刘岱重要。
刘岱不是最致命的问题,但这种严重的泄密很有可能是会在以后要了他的xing命甚至葬送整个青州的。
曹cao坚信刘岱绝不是靠自己的能力发现的,一定是有人知道了消息然后提醒了他!
曹cao是要彻查这件事qíng的,他十分恼怒,甚至为此大发脾气。
但这时候陈宫说道:这恐怕并不是泄密的问题。
曹cao看向陈宫:不是泄密?不是泄密刘岱怎么会知道我要攻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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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宫道: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有人提醒了刘岱,但这消息之所以会传到刘岱那里,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泄密,或者说,这消息会走漏,并不是其他人的疏漏。
曹cao看向陈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此时十分愤怒,换个人来说这话曹cao恐怕早就要发脾气骂人了,但说话的是陈宫,他就得给陈宫这个面子。
曹cao勉qiáng压制了一下自己的火气:你这样说,是有什么依据吗?
陈宫提醒他:主公是不是忘了之前您给张邈写的那封信了?
曹cao和张邈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而张邈现在正是陈留太守。
曹cao听到这话稍微冷静了一点,但他还是说道:这不可能,孟卓不会说出去的。
因为和张邈是朋友,曹cao一方面是想要得到他的支持,一方面也是不想要张邈在这事上成了pào灰,毕竟张邈和他是朋友的事qíng,天下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尤其是刘岱,他肯定很清楚。
一旦曹cao前来攻打,他很有可能给张邈找麻烦。
因此曹cao便给张邈写信,让他早作准备,保证自己的安全。
不过曹cao也没到会把自己的所有计划都详细说给张邈听的程度,仅仅是提醒了他这件事qíng而已。
此时陈宫这么说,曹cao是不愿意相信的。
陈宫却说道:除了这种可能以外,难道还有其他qíng况吗?
除了青州的自己人,其他大部分人是不知道这件事qíng的。
荀攸一直没说话,这时候却说道:或许有这种可能,但如果说一定是这样的话,倒也并不那么准确。
这话吸引了陈宫和曹cao的注意,荀攸继续说道:此时的临淄,对主公不满的大有人在,这种事qíng,我们瞒得过别人,难道还能瞒得过在青州的人吗?
曹cao这次虽然打算搞一次突袭,但为了保证之后名正言顺,在刘协那里也是提前做好了安排的。
只要有皇帝在,曹cao打谁都不需要找额外的理由,他就是正义的一方。
荀攸的话让陈宫也陷入了深思,他想了想说道:确实有可能,刘岱准备的十分匆忙,而主公给张邈的信件在十多天之前就已经发出去了,如果真的是张邈泄密,那么刘岱不该到了此时才有反应。
显然刘岱是匆忙应战,他更像是之前只得到了一个模糊的消息,正将信将疑之间,突然发现曹cao的军队调动,于是匆忙准备起来的样子。
曹cao给张邈没说的那么详细,但也没有太过模糊,而且如果这事是张邈告诉刘岱的,那么他自然可以把曹cao的信件拿给刘岱看,刘岱是一定会相信的,绝不会出现迟疑。
显然会出现这种qíng况只能是刘岱得到了一个模糊不清让他一时无法相信的消息。
曹cao听到这个反倒是松了口气:我就说,孟卓不会出卖我。
他是顾念朋友qíng谊才通知张邈,如果张邈真的说出去了,那他无疑辜负曹cao太多。
可曹cao的这话荀攸同样表示了反驳:主公,兵马调度的事qíng难道真的能够让刘岱坚信你的目标是他吗?
要知道曹cao青州的兵马虽然也有调动,但总体动作不大,动作比较大的是早就囤积准备在徐州的人马,可徐州有调动是很正常的事qíng,一则徐州新打下来,当初的陶谦还是有支持者的,大鱼是没有,但时不时总会冒出那么几只小虾米来蹦跶一下。
虽然曹cao平息叛乱,也为此做了很多努力,可这并不是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能彻底解决的问题,至少目前的徐州这些人不管怎么蹦跶都不可能动摇曹cao在这里的势力,那就足够了。
而不提徐州本身的问题,徐州的边上就是豫州和扬州呀,那里正是袁术的地盘,众所周知曹cao和袁术的关系不好,曹cao要有所动作的话,难道打袁术的可能xing不是比打关系不错的刘岱的可能xing要大得多吗?
再加上刘岱是个糊涂人,若非得到切实的证据,他一定是会被这些表象迷惑,然后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打的,反而延误了时机。
可现在刘岱的表现分明就是很确信这件事qíng了。
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曹cao沉默不语,他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最相信的朋友之一可能会背叛他的。
他当年在洛阳的朋友,此时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袁绍袁术之类的显然是彻底掰了,许攸之类的也多数投奔了曹cao,张邈倒是难得的一个了。
曹cao也不想让自己身边一个老朋友都不剩下呀。
陈宫和荀攸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陈宫说道:主公打算怎么处理临淄那边的问题?
他跳过了张邈的事qíng,毕竟甭管是不是张邈,这事qíng都已经发生了,倒不如先做好应对。
等打下了兖州,是不是张邈,找刘岱或者刘岱身边亲近的人一问便知。
比起还在陈留的张邈,显然临淄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尚且不能完全确定张邈参与了这件事qíng,但可以确定的是,临淄一定有人参与了这事。
提起临淄的人,曹cao就不像对待老朋友那样带着私人感qíng顾念qíng面了,他直接说道:给元昭传信,让她去抓人。
这话说出来就算是陈宫也愣住了:元昭?
这事让曹旭去做不太合适吧?
曹旭的月子早就结束了,这时候让她办事倒是没问题的,但让曹旭抓人?
陈宫特别想说传信给荀彧毛玠华歆等人都比给曹旭传信要靠谱啊。
曹cao这时候倒是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事就jiāo给元昭去做,她能做好。
看着曹cao的表qíng,陈宫眉头一挑,顿时明白了曹cao的打算,他想了想终于也点头:这也是个办法。
然而曹旭那边就没那么幸运了,她没陈宫的智商,这时候就特别疑惑。
纪衡也很疑惑,按说曹旭也不是管这事的人呀,怎么偏偏叫她去?
可很快纪衡看出不对劲来了。
要说起来,之前曹旭出征都是陈宫跟着照看,而后来陈宫多数跟在曹cao的身边,曹旭这里则换上了郭嘉。
曹cao这道命令其实不仅仅是给曹旭的,更是给郭嘉的。
曹旭只需要负责武力就好了,剩下的是郭嘉的活儿,而郭嘉向来不喜欢按照常理出牌,曹cao要的不是杀人立威,毕竟这时候即将开战,让皇帝的面前流血也不好。
但曹cao需要解决问题,至少要保障在他打完回来处理这事之前,他的后方不会被这群人折腾出什么事儿来。
果然,曹旭虽然心中疑惑,但她对曹cao的命令执行起来向来是不打折扣的,这时候直接就带兵围了皇宫。
曹旭的身份很特殊,她不仅仅是青州最有名气的将领之一,她更是曹cao的亲妹妹,且兄妹两关系很好,这一点就算是其他如同吕布赵云之类的人都比不上。
此时曹旭带兵围了皇宫,虽然反对的大有人在,但多数只敢口头上喊口号,与曹旭对峙,并不敢真的动手刚正面。
谁都知道这位虽然看起来是个弱女子的样子,但实际上杀起人来可不手软。
此时的皇宫并不是很大,毕竟从接刘协到青州来直到现在也不过是半年的时间,虽然曹cao很愿意给刘协更好一点的条件来维持面子工程,但半年的时间想要建出像是当年洛阳皇宫一样规模庞大宏伟jīng致的宫殿群来显然是不可能的。
此时的皇宫只完成了其主体和部分最需要的实用功能区的建设而已。
让皇帝可以住在皇宫里,每日也有上朝的地方之类的。
至于说刘协的后宫嫔妃,由于现在刘协年纪还不大,后宫也只是意思着有两个人而已,这就很好安排了。
毕竟刘协要是像他爹似的后宫一大群,简直能组一个加qiáng团的话,曹cao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法安排。
也幸好当年老祖宗留下的洛阳皇宫够大啊。
曹旭不算其他,仅仅是日常可以随手调动的兵员就有上千人,只是围个皇宫而已,几百人足够了。
刘协大概是早年的心理yīn影,虽然曹cao对他不错,但他毕竟来青州的时间不长,此时看到身披坚甲的士卒和他们手中明晃晃的兵刃就觉得害怕。
曹旭对他微笑:陛下不必担忧,不过是朝中出了歹人,我因此奉命捉拿,但因为担心陛下的安危因此派人前来保护。
歹人?
也许是女子看起来并不像威武的汉子那样具有威胁xing,刘协这时候还能与曹旭说话:出什么事qíng啦?
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斥责曹旭居然有胆子带兵围了皇宫,无论是奉了谁的命令这都是大罪。
历经坎坷的刘协压根说不出这种话来。
曹旭道:之前主公一定也对陛下说过将要攻打刘岱的事qíng吧?
提起这个,刘协的脸色瞬间就白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曹旭尚且没明白这话指的是什么,但跟在她身后的郭嘉已经清楚了,看来之前荀攸的猜测没错,刘岱那里泄密的事qíng确实与皇帝有关,只不过刘协看样子就是没这种主见,gān不出这种事来的。
那么一定是他身边的人gān的。
郭嘉心说还真有人敢作死,上次因为五经正义的事qíng曹cao已经不开心,只是不好摆明了为此发脾气而已,这次他们又上赶着作死,怎么就不能消停点呢。
当然了,他是明白这些人想要什么的。
也正是因为清楚,郭嘉才要说这些人可真是心大。
曹旭没说什么,这时候就得郭嘉开口了,他对刘协问道:陛下可知道是哪些人给刘岱告密了吗?
刘协一个劲的摇头:朕、朕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他肯定是知道的,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郭嘉没打算把皇帝怎么样,毕竟不管刘协怎么作死,他是皇帝,曹cao就是得好好养着他,但他需要从刘协这里弄到其他人的消息,他得把那些人抓出来。
于是他对曹旭说道:既然陛下不知道,那么不若把群臣都请来问问?
刘协闻言更加害怕。
郭嘉于是安抚他:陛下不必担忧,此事与陛下无关,我们不过是担心陛下的安全而已。
刘协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但终于还是没说出来。
可就在曹旭让人以刘协的名义去请百官前来的时候,有人倒是先一步来了。
来的是现任司徒的杨彪。
杨彪出身弘农杨氏,说起来杨氏也是不比袁氏差的大家族了,只不过袁氏如今有袁绍和袁术两人南北称雄,杨氏倒是显得弱势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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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彪没打算占地盘,没打算称雄称霸,他只是一心忠于皇帝而已,因此刘协来到临淄之后,曹cao邀请他继续任职三公,并将司徒的官职给他,杨彪也没有拒绝。
实际上杨彪是很清楚曹cao并不像是他表现的那么好心的,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心怀皇帝,于是也就答应了曹cao。
杨彪的父亲杨赐就曾做过太尉,杨彪之前也担任过太尉,因此他是很有资历的。
要说起来,早前曹旭还差点就跟杨彪成了亲戚,当初丁氏为曹旭看好的杨献可不就是和杨彪一家么。
但不管怎么说,杨彪到底是个忠义之人,也是个好官,因此平常曹cao就对他很是尊重,曹旭这时候当然也要给他面子,杨彪来了她就连忙让人把杨彪请进来。
杨彪进来之后先是拜见了皇帝,之后才对曹旭说道:将军倒是好大的威风。
曹旭道:不过是奉命保护陛下而已。
杨彪看了眼刘协的脸色,然后继续说道:可将军带来的士卒各个刀已出鞘,守卫森严杀气腾腾,就算是我轻易也不能进来,这看起来可不像是保护,难道我也要害陛下吗?
这种话曹旭就不好回答了,郭嘉也知道曹旭没这心眼,因此抢先说道:司徒大人言重了,不过是防备歹人罢了,至于说您您现在不是已经见到陛下了吗?
看到杨彪,刘协就像是终于有了主心骨,顿时表现的安心多了,也不再像是之前那副受了大惊吓的样子了。
此时郭嘉就对他问道:看来司徒大人是误会了,还请陛下为我等解释几句。
杨彪哼了一声:你又是何人?我与曹将军说话,何时有你cha嘴的余地了?
郭嘉的官职比起作为司徒的杨彪,那真是差的远了,论资历论辈分论官职,他都比杨彪差太多,这时候杨彪摆出这种姿态来,郭嘉也拿他没办法,只好说道:无名小辈,倒是冒犯了司徒大人了。
杨彪刚想趁此机会让郭嘉闭嘴,好叫他与曹旭说话。
杨彪很清楚,曹旭并不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她身上的武将气太重,也没有很多心眼,再加上曹旭对他到底还有几分敬重在,因此他拉下脸去,应付曹旭是不成问题的。
可曹旭偏偏在这时候开口说道:司徒大人别这么说,我是个武将,不太会说话,唯恐语句粗俗惊吓到了陛下,因此特意带上奉孝,他自然是来代我说话的,他说的,也都是我的意思。
杨彪哼了一声:将军难道连说话都需要别人代替吗?
郭嘉得到了曹旭最好的支持,这时候也不打算客气,他很清楚,他得罪杨彪甚至和杨彪撕破脸都没关系,相对于这些人来说,他就是个小人物,可今天曹旭站在这里就代表了曹cao,有些事曹旭不能做有些话曹旭不能说,也就只能他包揽下来了。
于是郭嘉很直接的开口:司徒大人不是也一直在替陛下说话么?
这话说的杨彪顿时面色一变,怒视郭嘉。
这话太过分了!
郭嘉抢着替曹旭说话没什么,你qíng我愿的事qíng而已,可杨彪何德何能,能够替刘协说话?
就算是司徒也没这个资格!
只这这一句话,杨彪顿时意识到郭嘉虽然看起来年轻,但他绝不是好对付的,甚至这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
杨彪心说难怪。
难怪曹cao放心让曹旭来做这件事qíng,原来是曹旭身边有得力的人选了。
比起敢为郭嘉出头,不给杨彪留太多面子直接刚上去的曹旭,刘协压根不敢为杨彪说话。
杨彪心中叹息,但也不好在这事上对皇帝有怨言,只好自己闭嘴了。
很快百官们就都来了,曹旭对这些人可就不像对杨彪那么客气了,说话简直像是在审讯一样。
郭嘉不动声色,他只管曹旭别说出不合适的,可能牵扯刘协的话就可以了。
他最重要的任务其实是观察。
伴随着曹旭的问话,郭嘉看着留下和下面官员的脸色,大致上倒也知道都有哪些人参与了这事了。
于是他很适时的暗示曹旭已经够了,曹旭于是也不多说,恭恭敬敬的向刘协请示。
刘协对曹旭的请示压根不需要管内容,总归他最后说的也只有准奏两个字而已。
于是很快,百官们又离开了。
只是离开之前郭嘉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
除此之外,杨彪也留下没走。
郭嘉也不管他,而是在多数人离开之后,对刘协问道:陛下,是这几人从您那里窃取了机密然后泄露出去的吗?
刘协脸上一白,他求助似的目光不由得看样杨彪。
刘协承认,他确实动摇过,那些人跟他说曹cao不安好心,和当初的董卓没什么两样,甚至比董卓更会装模作样,刘协决不能让自己被曹cao把持,而兖州刘岱是汉室宗亲,曹cao既然要攻打刘岱,他们不如把消息泄露出去,到时候曹cao兵败,他们就可以趁机掌握青州大权。
尤其是,如果刘岱杀了曹cao,那么青州徐州的一切都是刘协的。
难道会有比刘协这个皇帝更加名正言顺的掌权者吗?
没有,所以到时候刘协就可以轻易的掌握青州徐州加起来几十万的兵马,并且直接控制这两个州。
之后作为汉室宗亲的刘岱与刘协一家,自然会归顺并且支持他,他们再收复司隶归还旧都,那时候就又可以名正言顺的继续汉家天下了。
这大汉依旧是姓刘的。
这话说的极为动听,刘协当然是动心的。
但他不敢啊。
不拿曹cao和董卓比较还好,这一比,又勾起刘协不好的回忆了,他是真的害怕。
于是刘协其实压根没有同意,他不想掺合这事。
不过也没有明确反对就是了。
于是就有人假借刘协的名义去找刘岱联合,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刘岱,并且要求刘岱早作准备,到时候一定杀了曹cao。
刘协得承认,郭嘉点出来的人,一个都没有错,全部都是掺合了这事的。
这并不算是冤枉。
当然了,那些人对刘协的说法肯定和郭嘉不同,此时郭嘉就对刘协说道:曹公为陛下在外征战,而这些人却出卖了他,这难道不是置陛下的安危于不顾的叛徒吗?
然后他就把之前准备好的一大把罪名一个接一个的全部砸了出来。
刘协压根不敢争辩,也不敢为这些人求qíng。
杨彪也是叹息一声,这时候并不好说话。
他知道郭嘉这是做给他看的,因为郭嘉点出来的这些人,或许确实参与了,但位置都不是最紧要的。
郭嘉没有动最重要最核心的那几个人。
而郭嘉一定也知道杨彪是清楚这一点的,他在威胁杨彪。
如果杨彪今日让他处置了这些人,那么这件事qíng也就告一段落,而如果杨彪一定要反对,那么郭嘉就会往下深扒,到时候那些人一个都不会少,全部会出现在曹旭的大牢里。
在临淄如果曹旭要动武,不管是出于她本人的本事还是出于她手下的军队,显然都是没有人能够反抗她的。
杨彪为什么这么清楚郭嘉已经知道了?
因为郭嘉点出来的人都是那些人的副手同党之类,算是平日就很亲近的人。
如果说这些人全部都参与了,而他们的顶头上司却毫不知qíng,这可能吗?
因此面对刘协求助的目光,杨彪只能叹息,他是没法劝的。
杨彪移开眼神的时候,不是没有看到刘协眼中的失望,但他真的不能救这些人,也没法救。
杨彪承认,这个叫郭嘉的年轻人确实足够厉害。
没有了杨彪的支持,最后刘协也只能在郭嘉一次次暗示xing的威胁之中承认:他们、他们确实对朕说过这些,但、但朕没有同意!朕没有同意。
陛下!
底下的人已经哭喊成了一片,可郭嘉压根不看他们,他只是对曹旭说道:将军,看来人是抓住了。
曹旭于是很gān脆的挥手让外面守着的士卒进来把这些人带下去,之后她对刘协就客气多了。
陛下这下可以安心了,歹人已经全数抓住。
听到这话,杨彪心说果然如此。
曹cao不想要大动作,但他又必须威慑那些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不敢再搞出什么事qíng来,因此动他们的手下最好不过了。
曹旭离开的时候,顺带着还把外面守着的那些士卒全部带走了。
杨彪恍然,他差点忘了还有这一茬。
郭嘉的威胁是软的,但曹旭的刀子却是硬的。
这一软一硬,顿时就让人无法招架了。
青州的问题解决,曹cao顿时也就对朝中的事qíng安心了,于是他开始专心应付刘岱的事qíng。
既然已经bào露,那么不妨打的更加光明正大一点。
与此同时,并州前线的袁绍也接到了消息。
许攸立刻对他说道:曹cao攻打刘岱调动了青州驻守的大量人马,此时青州空虚,主公,这正是我们进攻曹cao后方的最好时机啊!
第105章
许攸对袁绍建议此时抓住机会攻打曹cao,这一点其实并没有说错,至少袁绍的其他谋士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许攸就对袁绍说:曹cao为什么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要在这种时候打?
因为他看出了袁绍此时忙于并州战事,必然无暇顾及他,这样他就可以安心的对付刘岱了。
虽然平时和许攸的关系不算好,但这时候谋士沮授也赞同他的话:主公,确实如此,我听说曹cao将大量的兵力抽调去了徐州前线,此时他必然无暇顾及后方。
但话是这么说,袁绍却不认为这有什么用处:就算是这样,但他确实看准了这一点,我这种时候哪里还有兵力去攻打青州呢。
许攸道:主公,我们并不需要派出大队人马,只需要有小股兵力就足够了。
袁绍不解:曹cao就算抽调士卒,却也不会让自己的后方空虚到一个人都不剩吧?
这一点袁绍还是很了解曹cao的,曹cao很多时候或许会冒险,但他不会是那种完全不给自己留退路,或者说,不是那种二傻子一样只会闷头往前冲的人。
他在青州一定还留有一定人数的兵马。
沮授道:主公,攻打曹cao他们并不是主力,刘岱才是。
在这件事qíng上,沮授和许攸的意见难得的一致,而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这确实是个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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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攸见多数人都赞同他,顿时就很得意,他摸摸蓄起来的胡子,才接着说道:主公,曹cao攻打刘岱,则刘岱一定深恨曹cao,这种时候正是我们同刘岱结盟的最好时机。
袁绍提起刘岱就不开心:跟他结盟?
看着袁绍的表qíng许攸就知道他嫌弃刘岱,不过这时候还是得劝说的。
主公,试想你若是曹cao,前线正和刘岱打仗,青州却被人突袭,哪怕兵力不多,您会怎么做?
袁绍想想,如果他打并州的时候有人去打冀州,他肯定立刻回兵去救。
因为并州的事qíng一时半会儿的还没那么紧要,但冀州却容不得任何闪失。
对于曹cao来说,青州更是如此,青州不仅仅是曹cao起家的地方,此时更是有皇帝在那里,曹cao对青州必然是不敢有丝毫冒险的行为的。
可这跟刘岱有什么关系?
许攸道:主公,曹cao将天子握于手中,并且也确实因此得到了好处,这时候他最怕的就是有人来抢,如果主公打出旗号来,哪怕只是派少量兵力,但只要声势到了,曹cao也必定无暇顾及与兖州的战事了,这时候若是刘岱转守为攻反扑徐州,曹cao还能守得住吗?
忙中出错,更何况对于曹cao来说出事的还是他最重要的青州,他一定焦急万分。
袁绍不这么想。
曹孟德那个人,我最知道了,他或许会为此紧张,但却不是刘岱那样的糊涂人,想要他犯错,恐怕没那么容易。
许攸一笑:主公有所不知,此时吕布正在青州。
袁绍听到这话面色一变。
吕布留在青州?!
他立刻说道:青州不能打!有吕布在,我们若不派出大队人马,如何能是对手?
许攸听到这话反倒是笑了出来:主公,这不仅不是坏事,甚至还是喜事啊!
见袁绍不明白,许攸就解释道:攻打刘岱这么重要的事qíng,曹cao居然不带上吕布?众所周知,并州骑兵最擅长的就是进攻,曹cao却将吕布放在青州留守,最重要的是,吕布最看重的手下高顺也没能跟去前线,主公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袁绍顿时明白过来:曹cao与吕布的关系不睦!
许攸点头:正是如此,曹cao和吕布的关系不好,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可这时候沮授却说道:话虽如此,但你若是想要离间曹cao和吕布的关系,恐怕没那么容易,上次袁术不就做了一回,结果呢?
结果成了个人尽皆知的笑话。
许攸摸摸自己的胡子:这你就不懂了,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的吕布或许还忠于曹cao,但现在,曹cao对他如此轻视,吕布心中难道就没有怨气?
这话倒是有那么点道理。
许攸道:只需说动吕布,主公再派人前去攻打,曹cao怎么可能不乱?袁术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只是空口许诺,只想从吕布那里捞好处,更何况,袁术如何能与主公相比?
但田丰却提醒道:别忘了,就算青州的其他人不是吕布的对手,但曹旭还留在青州,他的本事,冀州的几位将军也是很清楚的。
当年关羽张飞随便来一个就把袁绍手下的大将打的不是对手,可曹旭来了之后,她立刻就揍的关羽张飞处于弱势了。
而这些年过去,曹旭不可能没有丝毫长进。
她或许不一定是吕布的对手,但用来遏制吕布却是足够,有她在吕布又能闹出多大的事qíng来呢?
许攸对自己很有信心,当即反驳道:曹旭确实留在青州,但元皓为什么不想想她是因何留在青州?
难道曹旭是为了遏制吕布吗?
当然不是。
按照许攸的看法来说的话
曹旭的幼女还不满一岁,还是没断奶的年纪呢,一个女人被孩子绊住手脚,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qíng吗?
女人做事不容易不在于他们比男人差什么,很多时候就是因为孩子。
从怀孕到生孩子再到读过哺rǔ期就算可以把孩子jiāo给父母带,但是喂奶这种事还是得自己cao心吧?
更何况又不是有了父母帮忙自己就不cao心了。
因此大部分女人会因此受到影响,这影响她们事业的时间甚至不是按照月来计算,至少得是按年算的。
而一个人奋斗事业的最好时间段又有多久?
就算生完孩子还回来继续工作,但当老板的是否需要这样有各种休假和特殊照顾以及福利的员工,那又是一回事了。
许攸或许不懂这事,但不妨碍他清楚这其中的道理,毕竟道理是一样的。
就像曹旭,她之前因为纪函的缘故,打徐州就没能去,而现在,因为纪微,打兖州又没她的事儿。
连续缺席两场至关重要的大战,平时还因为孩子的关系少参与事务,这对于一个武将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更何况,生孩子这种事,对身体是有所改变和影响的,练武偷懒一日就要手生,曹旭又荒废了多久?
因此许攸判断此时为了纪微而留在青州的曹旭远不如当年的她更具威胁。
而且
主公,这事大可以做一做,就算失败了,也不是我们吃亏啊。
其实这话才是最重要的。
成功了自然是回报丰厚,但就算是失败了,他们也没有很大损失,因为倒霉的明明是刘岱嘛。
然后许攸就看见之前还显得挺犹豫的袁绍立刻答应了这一件事qíng。
许攸:
他看了袁绍好半晌,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他之前其实说了一大堆的废话,唯有最后那句话的真正有用的。
对于袁绍来说,他只需要知道最后的那一句也就足够了。
不过这种事袁绍并不打算高调的自己去做,他让人给刘岱送消息,让刘岱去做这件事qíng,至于说袁绍自己?他至多只会在需要的时候出一部分兵力攻打青州而已。
而这也并非是真正的攻打,仅限于威胁一下曹cao,让曹cao感受到压力而已。
刘岱这时候正为曹cao的事qíng发愁呢。
要说起来,刘岱并不觉得一对一的gān架他会是曹cao的对手,没见之前陶谦那个看起来还挺厉害的家伙也没能够打赢吗?陶谦输的挺惨的,刘岱自认好像没有比陶谦厉害很多,而现在的曹cao却比当初的曹cao更加qiáng大,这就由不得刘岱不紧张。
然而正在这时候,让刘岱高兴的事qíng发生了,他原本以为已经被他得罪不会再帮助他的袁绍居然主动联系他,并且承诺给他提供帮助。
刘岱听了袁绍的计划之后也觉得可行,反正他现在没有其他路可走,因此果断答应下来。
刘岱比袁绍要果断的多,这并非是因为他比袁绍更有决断,而是在直面曹cao的威胁的时候,刘岱已经无路可走。
吕布在青州完全不知道自己再一次成了人家对付曹cao的突破口,但他很快也该知道了,因为刘岱派给他的使者到了。
然而不提这事还好,提起这事,吕布的bào脾气简直憋不住。
因为刘岱派来的使者很直接的对吕布说:将军啊,你看你挂科挂的这么惨,肯定是曹cao故意不想让你去前线立功呢。
吕布:
敢跟他提挂科的事qíng你丫皮痒痒了?
然而后面还有更可怕的事qíng,因为那使者对吕布说:要不将军来帮助我们刘州牧吧,咱们兖州不考试,将军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这样的问题了。
再然后,那个使者就被吕布给揍出去了。
然而吕布越想越觉得自己憋不住这火气,最后很gān脆的去找曹旭了。
吕布对曹旭说话的时候就显得很委屈:难道我挂科的事qíng已经天下皆知了吗?到底是谁给我宣扬出去的!怎么就不知道说点好事!
关于这个嘛
曹旭想了想:谁说出去的我倒是不清楚,但肯定不会是我哥说出去的,他哪儿有空给你宣扬这种事啊,宣扬出去也没什么好处。
这一点吕布当然是相信的,所以他更加生气了:我当然知道不是主公说的,但上次袁术就对我说这话,这次刘岱也说这话,谁给他的胆子!
吕布特别的不服气:我挂科怎么了,我只差了那么一点点,他们那些人若是来了青州,恐怕比我还要差一大截呢,这时候居然也敢嘲笑我,尤其是那个刘岱,还说去了兖州不用考试我就可以不必担心了,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吕布说的一脸嫌弃:也不想想,他们那边的人水平得低到什么程度,才会集体不需要考试呀。
曹旭问他:也许是人家水平很高所以不考呀?
胡扯!吕布说道:我跟你讲,你怎么就不看看每次老典他们听说要考试的样子,简直就是高兴嘛!我就知道他们不担心成绩的人都喜欢考试。
好吧,这一点曹旭似乎并不是很好反驳,因为纪衡对于青州的考试也是保持着相当乐观的态度的。
于是最后他们依旧不知道这是谁给吕布宣扬到人尽皆知的。
毕竟是那么丢人的事qíng呀。
倒是郭嘉对此很轻松的样子:肯定是袁术说出去的,不过,袁术和刘岱的关系也不算好,刘岱那里是谁给他说的?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然而在这个问题解决之前,对于吕布来说,他首先记恨的人肯定是袁术。
当然了,关于这个疑问,大家也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因为曹旭接到消息,说有冀州的兵马来犯。
郭嘉想了想当即就对吕布说道:刘岱那边,肯定是袁绍告诉他的!
吕布咬牙切齿:我就知道他们姓袁的都不是好人!尤其是袁术和袁绍这对兄弟,别让我逮着机会,否则我非揍他们一顿狠的不可!
郭嘉心说吕布这愿望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的是实现不了了。
不过他倒是对曹旭说道:袁绍来犯,这事还应当尽快通知主公才是。
曹旭点头:还要集结人马抵挡才行,要是我留在青州还让人打进门来,未免太丢人了一些。
吕布在这事上非常积极:元昭,带上我一起啊!我也去揍他!
此时揍不着袁绍,但揍一揍袁绍的手下解气也是挺好的。
关于这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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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旭看他一眼:你的考试通过了?
吕布:qaq
看着吕布那仅仅是憋屈却不见生气的样子,郭嘉抽了抽嘴角,所以说,吕布这区别对待简直太明显了。
刘岱那边过来的人敢跟他提考试挂科,吕布立马就炸毛,可曹旭这么说,他居然还可怜兮兮的卖萌!
他居然卖萌!
郭嘉心说这已经不仅仅是偏心眼区别对待的水平了吧?
曹cao那里当然也是接到了袁绍前来攻打的消息,曹旭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更何况曹cao原本就很关注青州的qíng况。
但和袁绍所预想的,曹cao听说他来攻打,想要抢走皇帝,立马就会变得慌乱最后首尾难顾不同,曹cao显得非常淡定,甚至他已经不仅仅是淡定的程度了。
曹cao简直笑了出来:这个袁本初啊,与我所料真是半点不差。
在座的谋士们看起来心qíng也很轻松的样子,荀攸就说道:还是主公英明,早就料想到袁绍会有此一招。
曹cao摆摆手:英明倒是说不上,不过是对袁绍和许攸都有些了解罢了。
这话说起来就完全是在谦虚了,谁都知道,能够将袁绍和许攸的反应预料的如此准确,这完全不是有些了解的程度,而是非常了解,将这两人的想法摸的清清楚楚才能够做的到的事qíng。
因为早有准备,曹cao此时半点不见慌乱,他说道:给元昭和奉先传令,让他们务必挡住这些敌人,不管这些冀州军喊出什么口号来都不必相信,哼,抢走天子?他若是真的想要天子,当初就不会主动选择放弃。
当初都不要,现在就更不会要了。
理由都是一样的。
而且,也别提啥自己不想要但也不打算让曹cao得到的话来,这是天子不是啥其他东西,并不是抢走了,然后不想要就可以随手丢路边不管的,袁绍还没胆子敢这样对待天子,因此他只要抢了就得养着。
袁绍当初就不想养,这时候自然也是一样的。
因此曹cao非常确定,所谓抢走天子只能是用来吓唬人的话,袁绍实际上并不会那样做,更何况
若是真的想要天子,就不会只派这么点兵力前来了,更不会只派手下一员偏将领兵,袁绍怎么着都该集中主力亲自前来才对
所以说,袁绍这是想骗谁呢?
曹旭接到曹cao的回复之后倒是没啥感想,吕布却很得意。
他又可以去gān架啦!
曹cao将命令给曹旭之后就不再关注青州的事qíng,他相信曹旭能够解决好。
吕布带着高顺,曹旭带着郭嘉,而袁绍派来的不过是一个前来虚张声势的偏将,兵力都不充足,这要是能玩脱,曹cao觉得自己就算输了也是服气的。
曹cao倒是淡定了,刘岱却不淡定了。
说好的曹cao一定会撤兵赶回青州呢?!
袁绍大骗子!
刘岱不开心,曹cao当然就开心了,好吧,实际上他也没有很开心。
此时他虽然不需要cao心青州的事qíng,但是对吕布,曹cao还是有些担心的。
他把吕布留下一方面是因为吕布这次的考核确实没通过,另一方面也正是为了要防备袁绍,曹旭目前的qíng况特殊,曹cao觉得还是多留一个人在青州更安心一点。
青州自然有留守的其他将领,但那是为了应付计划之外的突发状况的,并不能用在这种时候。
只希望奉先这次能够明白我的苦心吧。
按照道理来说,吕布这样的,是该好好学习别想着gān架了,别到时候连自己军中的装备都搞不清是怎么回事,那多丢人啊。
给了好装备,也得会用才行。
但吕布那xing格曹cao大致也清楚,真的让其他人都有活儿gān去打仗了,只留着吕布在青州,吕布是肯定不会消停的。
他在这种事qíng上会安分听话那才是奇怪的事qíng。
于是曹cao把吕布留下,并且让他在这次的事qíng上给曹旭帮帮忙,目的就是要吕布不至于太无聊,他这种人,无聊就要生事端的。可这一次可以这么办,下一次却不一定会有袁绍这种送上门的对手呀,再说了,这次让吕布依旧上战场,那还算是曹cao宠着他,可他又不是曹旭,曹cao不带一直宠着的。
再说了,曹旭的考核成绩虽然算不上很好,但也是合格通过的。
好吧,这事大概也算是曹旭比较有底气的事qíng了。
有纪衡可以随时帮助她,曹旭想要学的很差都不太可能嘛。
再说了,虽然上次吕布嚷嚷着纪衡坑曹旭,给的题目只压中了一半,但是想想压题能够压中一半就已经是很恐怖的能力了呀!
纪衡为了避嫌可没找出题人问什么qíng报。
考试什么的,哪个老师若是能够压中一两题那就很厉害,要是能压中三五题这就了不得了。
尤其是比较重要的考试。
纪衡当年的高中老师,曾经在某一年的高考中压对了两道题,这可是成了他好多年的谈资,纪衡对此印象深刻。
所以说,能够压中半数,一方面是现在的考试比较单纯不做作,你看后世出题人的套路越来越深,这年头其实还好,各种考点都比较简单直接,另一方面,纪衡虽然不问题目,但他知道重点呀!
青科院的重点都是他给划的好吗!
你看他能够让曹旭那种人每次都能不作弊安稳的通过考试,就知道纪衡其实挺厉害。
曹cao大概是照顾这一点,因此这一次就额外该吕布开个小后门。
但曹cao觉得吧,曹旭有纪衡比较靠谱,可吕布也有高顺啊!
吕布补课补到高顺的夫人都有意见什么的,早期只是纪衡他们那群人说说,后来曹cao都知道这事了。
因为不仅仅是高顺的夫人,好像吕布的夫人意见也挺大的。
最后两家的夫人成了至jiāo好友。
吕布还为这事找曹旭抱怨过他家夫人冷落他了来着_(:3ゝang;)_
曹cao只想说两个字。
活该。
然而归根到底,他这次还是宠着吕布了。
但对于曹cao来说,这种事gān一回也就足够了,下次可不带这么玩的,否则吕布得被养出坏习惯来。
曹cao这么想着,打刘岱的时候不由得就有点保守,刘岱顿时很高兴。
他觉得吧,曹cao似乎也不是那么厉害。
然而实际上曹cao只是在等消息而已。
他虽然不担心曹旭和吕布的还外带郭嘉高顺两个相对比较靠谱的人的组合会翻车,但在出结果之前咱们还是不能太làng嘛。
因此曹cao打的就略显保守。
刘岱觉得这是曹cao实力有限,甚至是曹cao因为袁绍的进攻显露出不足,曹cao懒得解释,他反倒是希望刘岱这么想了。
这样比较方便坑他。
可当曹cao接到曹旭的战报的时候,反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见他表qíng奇怪,陈宫有些好奇:主公这是怎么了?
曹cao把曹旭的战报给他看:元昭说她和奉先已经击退了冀州的兵马,还说奉先这次打的可努力了。
陈宫抽了抽嘴角。
话说袁绍把吕布挂科这种事宣扬出去,搞的人尽皆知什么的,确实挺不厚道的,当初的袁术也只是自己知道,并且派出使者以此来劝吕布啊,也不见他闹得全天下都知道。
所以这次冀州算是拉稳了吕布的仇恨值。
吕布这人的战斗力大家都是很清楚,让他gān其他事qíng或许不太好说,但进攻这种事,讲真的,吕布向来是不怂的。
这次还被袁绍搞的差点就挂上了狂bàobuff,吕布开大的后果就是,曹旭那边几乎没有太多波折就结束了战斗。
然后曹旭就毫不留qíng的嘲笑了曹cao,表示这么长时间了才只打下一个泰山郡,曹cao这效率有点低啊。
吕布也跟着不要脸的在后面补了一句,表示曹cao离了他果然不行,并且qiáng烈建议曹cao把他调去前线帮忙。
陈宫看完这两人的话也是哭笑不得,不过他还是对曹cao说道:虽然是这样,但我们的进展确实是有些慢了,看来是该打出些威风来了,否则日后回了青州,元昭还不得上门来笑话我。
曹cao于是就问陈宫打算怎么做。
陈宫的想法也挺简单的。
主公,冬天快到了,而且元昭这次传来的消息倒是可以好好用一用。
曹旭是直接给曹cao传消息的,且是快马加鞭的送到曹cao的手上,刘岱那里可就不一样了,袁绍的冀州兵马不管是输是赢,肯定不会先给刘岱送消息,这得是先送去袁绍手上,然后再由袁绍思考是不是要告诉刘岱以及怎么告诉刘岱。
因此陈宫很确定此时的刘岱一定还没有收到消息。
而听到陈宫这么说,旁边的戏志才也露出了笑容:我与公台先生倒是想到一起去了
荀攸看了他们一眼:看来我若是不想出个新法子来,倒是显得有些丢人了。
他对曹cao说道:古有背水一战,今日我倒是要对主公说,咱们不如给刘岱来一出背城一战。
他话音刚落陈宫就笑了出来:公达你这下手可比我要狠多了呀。
曹cao本就jīng通兵法,之前虽然有些糊涂,但此时听他们三人这么一说,顿时也明白过来:既然如此,我这个当主公的也不能显得太小气,不若就给刘岱送上一道增兵减灶吧。
戏志才道:这么说起来,仲德先生恐怕就只能占一个调虎离山了。
曹cao一笑:不管他,我这就给他传令,让他与子龙做好准备。
只要把大致的计划和任务告诉程昱,曹cao相信程昱是能够处理好的,并不需要对他说的太过详细,程昱的能力,让他根据实际qíng况随机应变其实更好。
此时的程昱正和赵云一路。
曹cao原本并没有打算这么安排,但程昱的xing格其实是个很大的问题。
程昱这人不坏,只是说话太硬,xing格又刚直,偏偏他还属于那种一言不合就搞事的类型,如果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那种,虽然不坏,但并不好相处,也不是特别合群讨人喜欢的类型。
因此程昱的搭档其实一直都是个问题,虽然大家都知道这老头其实没啥坏心眼,他只是xing格如此,但人嘛,很多事qíng并不是明白了就不会生气的。
和程昱搭档过一次的人,都表示短期内不想搭档第二次。
程昱的智谋才能是有的,听他的话打仗也很顺利,但忍一时已经很不容易,如果要连续忍他很多次大家都表示会忍不住想要揍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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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将嘛,脾气就那样。
于是为了程昱的人生安全考虑,曹cao还是给他经常换换搭档比较好。
可这次,曹cao发现程昱和赵云一起gān活儿就很不错。
赵云这人xing格挺好,虽说是武将,但也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gān架的类型,再加上他多数时候并不喜欢与人争上下,对一时的面子问题也没那么看重,程昱脾气上来的时候,赵云就很能忍让他。
反正就算他退一步,程昱也不能把他怎样啊,gān啥偏要和程昱争辩呢。
于是这次将他们两放在一起,居然还挺顺利。
曹cao原本都是将程昱带在自己身边听用的,毕竟程昱不管与其他人如何,在曹cao面前他总是得收敛的,但这次既然和赵云很合适,曹cao一时也就没让他回来,而是继续和赵云配合,这时候倒是为他们的计划变动省下了不少心思。
赵云虽然有勇有谋,但如果说是和那群谋士们的计划打配合的话,在通讯不便不能随时jiāo流的qíng况下,还是带着程昱更好一点。
让刘岱惊喜的是,在他觉得曹cao越打越疲软的时候,冬天也逐渐来临,然后曹cao莫名其妙的就停战了。
这就很不对劲啊。
当初和陶谦gān架的时候,曹cao可是不管时节的。
而且,就算天冷了对青州士卒有影响,但曹cao手下还有吕布的并州军呀,并州那地方可比兖州冷多了,他们在并州的冰天雪地里都能保持作战,没道理这时候却不行吧?
刘岱正疑惑着呢,就有手下斥候来报说发现曹cao正在缓慢撤兵,像是要偷溜的样子。
刘岱顿时jīng神起来。
曹cao要撤?
艾玛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可在最初的兴奋过后,刘岱随即就开始觉得疑惑。
这正打的好好的呢,曹caogān啥撤兵呀?
他心中疑惑,因此立刻便让人继续去打探消息。
这消息来得也很容易,很快就再次有人来报说,曹cao之所以撤兵,是因为后方的青州出问题了,据说发生了政变,曹旭已经无法维持大局的稳定了,曹cao再不回去,他的大本营就得彻底玩完。
按道理来说,这消息来得如此轻易,正常人都会觉得疑惑然后怀疑一下的吧?
这不科学啊!
然而刘岱并不,他几乎是听到消息的同时就相信这事是真的了。
因为人家还说,这与袁绍之前的攻打也有关系。
刘岱顿时眉开眼笑:我之前还道袁本初没什么大能耐,说好的牵制曹cao却完全没有做到,却没想到他原来是办了这么一件大事啊。
刘岱真的信了!
然后刘岱就得意起来了。
他想着,之前曹cao揍他的时候不是揍的很威风么?这时候曹cao的后方出问题,他也要趁着这个机会狠很的揍曹cao一顿来出气!
因此曹cao收敛兵力开始撤军,刘岱却打算加qiáng攻势搞个大新闻。
当戏志才如愿看到刘岱按照他所想开始调整部署的时候,完全不觉得开心。
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啊,他撇撇嘴:公台先生,这事为什么一定要我做呀,骗刘岱太容易,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陈宫看他一眼:想要有意思的,要不我回去之后从伯瑾那儿给你弄几套题来?
戏志才:
他错了还不行嘛_(:3ゝang;)_
纪衡的题,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他要真的去做了,那不是找nüè么。
戏志才心说他跟刘岱不一样,他又不傻。
不过显然,陈宫是为他的嫌弃qíng绪不高兴了,所以才这么吓唬他。
戏志才想了想很认真的对陈宫说道:先生放心,我接下来一定努力的坑刘岱,坑到他哭出来!
陈宫对着他yīnyīn一笑:很好,他要是哭不出来,我就让你哭出来。
戏志才:qaq
一边的荀攸很自然的写完了等会儿准备不小心被刘岱截获,然后泄露出去的信件。
他就说嘛,戏志才这完全就是自找的。
你把嘴巴闭上不就没事了么。
祸从口出懂不懂?
第106章
戏志才被陈宫威胁了一回之后终于安心的坑刘岱去了。
当然,要说起来,在这一点上刘岱算是非常配合的类型了。
人家说啥他信啥。
尤其是当荀攸特意准备的那一封书信被刘岱意外截获之后,刘岱更是坚信曹cao的后方出问题了。
那是一封给青州的信件,看语气和内容像是回应求援一类的事qíng的。
刘岱看到这里大笑:这正是我们的好机会!
确实是个挺好的机会,因为在刘岱发现曹cao的弱点然后想要和曹cao玩硬的时候,曹cao大概是知道自己已经遮掩不住,于是之前还仅仅是偷偷后撤,如今已经是明目张胆的向着青州赶回去了。
刘岱当然不愿意这样的事qíng发生,对于他来说,他一定得狠狠地揍曹cao一回那才算解气。
之前曹cao来打他的时候,刘岱可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好吗。
兖州并不是没有人觉得这事其实很可疑,于是就对刘岱说,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吧?
袁绍只是派出了小股兵力,怎么可能打的曹cao青州不稳,只能让徐州兖州一线的军队赶回去保卫青州呢?
刘岱拿着荀攸的书信说道:没看见吗,这上面写着呢,说是因为袁绍的人联合了朝中百官,内外联手,顿时就让青州乱了起来。
而且
曹cao这几次撤退匆忙,根本来不及好好的遮掩痕迹,我不是让人去看了么,数一数锅灶就知道,曹cao手上的人可是越来越少了,肯定是因为听说青州出事,士卒们军心涣散,于是就有不少人偷跑了。
但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万一这是曹cao的一计呢?
一般来说,都是要考虑下这种可能xing的,毕竟曹cao这事看起来确实蹊跷。
但刘岱不这么想:就算是计谋,那也该是诱敌深入之策,可实际上此处已经快要到徐州,如果曹cao不在这里设伏的话,再向后撤可就是徐州的治所下邳所在了,曹cao总不会傻到让我们进入徐州吧?
曹cao没那么傻。
然后刘岱就被打了一次伏击。
刘岱: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他自己都很懵bī。
这怎么可能!不是已经让人盯紧了曹cao吗?再说了,徐州一带地势平坦,他若是真的要设伏,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可这伏兵不是曹cao的,看军中旗号,像是赵云的。
赵云?
听到赵云的名号,刘岱顿时就有点方,再加上他确实被打了一次伏击,于是就说道:这看来曹cao是真的在骗我,要不我们就不打了?总不能明知是计还要往前追呀。
刘岱的话音刚落,之前还怀疑这是计策的谋士王楷立刻说道:正因为赵云来了,这反倒不可能是计策了。
刘岱疑惑:怎么说?
他们都已经被人打了伏击了,这还不叫计策?
你缺心眼啊!
王楷说道:主公,赵云虽然打了一次伏击,但我们的损失如何呢?
损失有千余人,刘岱说起这个还是有点心疼:虽然这损失还在我们能够承受的范围内,但也不算小了,我看还是不打了,反正曹cao已经撤兵,兖州安全了。
王楷道:兖州安全不过是一时,一旦真的让曹cao回去青州,那么他很快就能将青州的局势稳定下来,到时候曹cao恐怕会再次来犯,那个时候,他可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因此我们必须在这一次就让曹cao吃个大亏,以后再也不敢前来攻打。
刘岱听着这话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qíng看着王楷:道理是没错,但曹cao这眼看着是早有准备,我们也不能贸然去追啊。
王楷一笑,显然非常有自信:主公,如果这是曹cao诱敌深入的计策,那么在我们完全踏进他的陷阱之前,为了防止打糙惊蛇,曹cao是一定不会主动攻打我们的,他只会一路后撤而已,但这一次他打了,且让我们损失了一千多人,这确实不是个小数目,这说明了什么?
刘岱已经不太想搭理他了,不过这时候还是配合着问了一句:这说明什么了?
这说明曹cao是想要在这里拦住我们的,也就是说,他在吓唬我们,想要让我们停止追击,这就证明了青州出了乱子是真的,而因为我们的损失只有一千多人,这更加证明了此时曹cao手中已经不剩多少力量了。
王楷对曹cao的评价是很高的:曹cao此人jīng通兵法谋略,他若是有充足的兵马,我们在毫无准备之下,怎么可能只损失一千人?
这倒是啊
刘岱觉得这话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听到这里,他已经有些动摇了。
之前他虽然说了回兖州去,不再攻打曹cao,但其实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只是担心后面是个深坑一路追过去可能造成巨大的损失,这才放弃了继续打下去的想法。
但此时王楷的说法让刘岱意识到,其实这正是说明了曹cao的虚弱啊。
刘岱对曹cao有担忧,同样的,曹cao那边,大家也都在担心刘岱。
荀攸就对戏志才问道:你这事搞的讲真的,刘岱他真的能明白?
别到时候弄巧成拙,刘岱真的以为他们的兵力还十分充足,然后收拾东西会兖州老家去来吧?那曹cao可就得哭出来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戏志才倒是不担心的样子:这虽然对刘岱来说有些麻烦,但也不能太小看兖州人啊,公台先生不就是兖州人么?
所以他这么安排并不是做给刘岱看的,而是做给刘岱手下那些稍微有点智商的人看的,至于说刘岱怎么想,戏志才并不关心。
因为就算刘岱本人不上当,但他身边的人也一定会忽悠着刘岱最后掉进他们的坑里的。
戏志才看了陈宫一眼,还是没胆子把直接忽悠刘岱太没意思这话给说出来。
戏志才其实就是在给自己添麻烦,但他乐意这么gān。
应该说戏志才是适合困难模式的玩家,然而刘岱偏偏连普通模式都开不出来,他完全就是个最基础的简单模式。
在刘岱不给力的qíng况下,戏志才只好自己给自己调整难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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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时候他并不敢说这种话,戏志才很确定,如果他说了,那么陈宫一定会兑现之前的承诺,回去就从纪衡那里弄几套题给他做。
纪衡手上的题,多数是给高级课程甚至更高水平的人准备的,他上次出了个给武将们的基础题,那已经很让人悲伤了,戏志才可半点不想亲自去体验一把纪衡的题是什么感觉。
据说纪衡套路深啊。
如果比其他方面的套路,戏志才自认是不方的,但做题这种事嘛纪衡的套路那真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
这么想着,戏志才也不由得有点紧张。
希望不要玩脱了。
如果在刘岱这事上他因为自己作死玩脱了,后果虽然可以补救,他也确实有备用的计划,但这事糊弄不了陈宫,哪怕补救成功陈宫也能看出他的失误来,戏志才已经可以想象陈宫的黑脸了。
于是刘岱之后的行动一路顺利,他真的追进了徐州,曹cao往下邳撤退,刘岱也跟着往下邳去追。
甚至刘岱是非常得意的,因为他很清楚下邳意味着什么,如果他一路打到下邳城下,那么这一战其实已经算是曹cao输了。
刘岱甚至想着,这次可以跟曹cao提点要求,不能让曹cao觉得他好欺负,欺负了之后压根不用付出代价的。
这么说的话,让曹cao把彭城送给他怎么样?
刘岱已经忍不住开始期待曹cao被他击败之后低声下气的向他求和的样子了。
尤其是距离下邳越来越近的时候,刘岱就更是难以控制心中的兴奋感觉。
然后他就被曹cao打懵bī了。
靠近下邳之后,曹cao一改之前的一味后撤风格,而是在刘岱反应过来之前改变了策略。
之前是曹cao在前面跑,刘岱在后面追。
大家都知道的嘛,这一方跑一方追的打和双方摆开阵势面对面的打起来,这是不一样的。
而当刘岱兴冲冲的带人冲过去打算继续追着曹cao揍的时候,他看到的是曹cao严阵以待的大军。
士卒不仅没少,看起来反倒是多了。
刘岱一愣,他还没想通这是怎么回事,曹cao就已经动手了。
曹cao并不是一个做事拖拖拉拉的人,此时他已经等到了刘岱,时机也正好合适,于是他很gān脆的就打了过来。
刘岱仓促应战自然不敌,于是只能后撤。
但在他刚刚传达撤退的消息的时候,就有后方军士来报说他们后方被人突袭,此时与负责运送粮糙辎重的队伍被分割成两半。
或者说的更加直白一点,他们的粮糙没了。
虽然还是没想通曹cao这里是怎么回事,但粮糙没了意味着什么刘岱还是很清楚的,他当即眼前一黑。
但这并不是结束,因为切断了他粮糙的人正是赵云和程昱。
程昱既然这么做了,就不会仅仅只是做了这么一点。
因此当袁绍接到消息的时候,刘岱已经损失惨重,就连兖州的土地都丢失了大片。
袁绍顿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刘岱无能,果然不是个能成事的!
别说击败曹cao了,他连拖延时间都没能做到啊!
刘岱你的出息呢?
袁绍不由得想到了当年他跟曹cao合作的时候,讲真的,一个靠谱的队友真是太重要了。
刘岱兵败的消息不仅仅让袁绍觉得棘手,就算是他手下的众人也都为这个消息犯愁。
至少有一点他们大家的意见是统一的,他们都不想要看到曹cao占领兖州,毕竟刘岱占着兖州也就罢了,他没什么野心也没太大能力,就算把兖州放在他的手中,刘岱也gān不出一番大事来。
可曹cao不同。
一旦曹cao彻底掌控兖州,他的力量将会更加qiáng大,袁绍此时看着曹cao已经有了一种深刻的危机感,他已经能够感觉到,日后他与曹cao之间恐怕是很难维持和平的。
所以他当然是不乐意看到曹caoqiáng大起来的。
而他们所能做的,就只有尽快的安定并州了。
曹cao和刘岱的这一战形势转变实在太快,前后甚至都不到半年的时间,此时冬天都还没有过去。
袁绍算算也知道,刘岱此时虽然还在垂死挣扎,但如果没有qiáng大的外力进行gān预的话,这件事qíng已成定局,曹cao很快就可以占领兖州全境了。
想到这里,袁绍不由得叹了口气:唉,若是刘岱能够再坚持的时间长一点,甚至只要等到了明年chūn天,我就可以空出手来派兵支援他了。
此时并州他才刚拿到手,而并州的冬天并不好过,这一点作为土生土长的并州人,吕布已经和曹旭吐槽过好多次了。
吕布尚且这么说,原本就不是并州人的袁绍当然就更难适应了,再加上并州与凉州相连,凉州也是个混乱的地方,而除了凉州,并州地处边境,外面就是虎视眈眈的异族人,袁绍可不打算在拿到并州的第一年就因为对这些势力的疏忽而让自己摔个大跟头呢。
因此并州可以说是牵扯了袁绍的大部分力量,此时的他是空不出手去管刘岱和曹cao之间的事qíng的。
曹cao的这一战,确实是挑选了一个最好的时候,一个袁绍怎么都空不出手的时候。
而等到来年开chūn,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兖州属于曹cao了。
以这么快的速度打下兖州,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qíng。
毕竟兖州刘岱的实力虽然不是最qiáng,本人也说不上英明,但至少有一点,兖州也是他经营多年的地方。
兖州或许不那么qiáng大,但也绝说不上弱小。
可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曹cao只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就打下来,这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的。
就算是曹旭在青州也没想到,要知道,当初打徐州,他们可是打了两年啊!
两年和半年的差距,是非常大的。
甚至其实不要说是两年,就算时间更长一点都是很正常的事qíng。
当初曹cao用了两年的时间打下徐州,这已经算得上速度很快了,可这次的兖州却只用了半年。
好吧,这事其实曹cao自己都没有想到。
他们原本的想法是,在第一年先拿下如同泰山,东郡,东平,济北等等这些地方。
这些主要是兖州位于北方的郡县,而这是为了切断兖州与冀州的联系,让袁绍无法直接向兖州派兵。
除非他让人从司隶地区走。
然而司隶的qíng况早就说过了,那是真的不好。
到时候曹cao正好可以以逸待劳。
而且,只要切断了兖州与冀州的联系,那么接下来怎么打,全都得看曹cao的意思了。
他们原本计划的挺好,也是两年的时间,拿下兖州。
可现在这两年的计划只过去了半年啊!
然而甭管咋说吧曹cao这一场确实是打赢了,而且赢得漂亮。
也因此,曹旭在青州的日子就更加悠闲安稳,毕竟只要曹cao那边没什么事qíng的话,曹旭就不需要担心其他。
她反倒是可以专心的在家里带孩子玩。
对于纪函来说,这半年算得上是非常幸福快乐的半年了。
如果再算上曹旭怀孕的时间的话,这其实远远不止半年,这都一年多了。
他还从来没有过母亲这么长时间的陪伴,因为从纪函的记忆里,母亲就是经常不在家的,家里多数时候只有他和父亲,他对于母亲的了解,只能是从父亲的故事里得来。
这虽然不妨碍纪函崇拜自己的母亲,但这也让他非常羡慕那些可以一直有母亲陪伴的孩子。
而现在,曹旭居然真的在家里停留了那么长的时间呢。
纪函觉得这大概是他最完美最想要的生活了,他每天都很开心!
好吧,也许没那么完美。
纪微如今还是小小的一只,她甚至还不会走路,其实要算起来的话,是刚刚开始学爬爬的时间,有了纪函的经验,纪衡在家里是很鼓励纪微到处爬一爬的,只要她jīng神好,纪衡很喜欢逗着她爬来爬去。
甚至他们不仅仅是让纪微在chuáng上爬,地面也铺上了柔软的材质,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此时还有些磕磕绊绊的纪微摔伤,一方面也是隔开凉气,然后纪微就可以在地上爬爬,探索更加广阔的天地啦。
这可比小小的一张chuáng要jīng彩多了。
纪函当然不会觉得这样不好,他很喜欢妹妹,妹妹虽然很爱哭,但女孩子嘛,小时候爱哭一点也没什么,再加上纪微真的还很小,因此纪函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相反,小孩子小小软软的样子,让他觉得非常可爱。
最重要的是,家里他不再是最小的那一个啦!
这说起来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qíng呀!
纪函觉得妹妹果然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了。
然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这声音纪函就知道一定又是他的父母正笑的打跌。
自从纪微开始学爬爬,曹旭和纪衡就仿佛找到了什么乐趣一样,开始折腾起来。
由于有当初纪函的经验在,啥事能做啥事不能做,纪衡已经很清楚,再加上面对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其实总是小心翼翼的,毕竟那么小小的一只,看起来格外的脆弱,没有经验的父母总担心不小心就伤到了哪里。
但如果是第二个甚至第三个孩子的话,已经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们就压根不在乎了,因为他们很清楚什么样的程度对孩子是无害的,而什么程度对孩子是有害的。
就比如说现在,自从纪微开始学爬爬,纪函就看着曹旭和纪衡给纪微添置了好几箱子的小衣服。
并不是日常穿着的那种,而是各种奇怪的造型。
各种毛绒绒的,比如小猫小狗小兔子之类的小动物还好,最让纪函无语的是纪衡之前还特意找人做了各种比如包子饺子之类奇怪造型的衣服给纪微穿上。
纪函还记得,前天的时候纪微是一只在地上翻滚的花卷,昨天的时候是一条蹦跶不起来的咸鱼,今天听着纪衡和曹旭这欢乐的笑声,纪函估摸着妹妹一定是又有新衣服穿了。
果然,等他走到曹旭房里的时候,就看见胖乎乎的纪微套着胖乎乎的衣服,看起来更加胖乎乎圆滚滚了。
而这衣服的造型,大概是一只绿色的胖虫子,头上还顶着两根同样软绵绵胖乎乎的小触角。
纪微穿着胖乎乎的衣服,压根没法好好爬,但这孩子的脾气大概是像曹旭的,都挺倔,即使不好爬,但她还是努力的往前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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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以纪函的眼光来看,因为衣服太过胖乎乎,因此纪微这时候看起来压根不是在爬,而是一只在地上翻滚扭动的胖虫虫。
纪函心疼了一把自家妹妹,结果转脸就看见母亲已经笑倒在了父亲怀里:哈哈哈哈哈她怎么能那么逗啊,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纪函:
他看着地上对于父母的恶劣毫无所觉,翻了个身于是肚皮朝上的纪微,这时候大概是听到了母亲的笑声,于是也跟着咧嘴开始笑。
傻乎乎的。
纪函才刚这么想着,就听见纪衡对曹旭说:当初函儿也差不多是这样,哎,说起来是真的有些可惜了呢。
可惜了当时的曹旭并没有在家中,因此完全错过了这一段。
曹旭对着站在一边的纪函招招手:过来,怎么都不说话呀?
她注意到纪函之前就已经过来了,但只是在一边安静的看着纪微折腾,并没有打扰。
纪函闻言回答道:在看妹妹。
曹旭顿时来了jīng神:对吧对吧,你也觉得你妹妹这时候最逗了是不是?
纪函:确实很可爱。
虽然觉得曹旭和纪衡这对父母不太靠谱,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纪微像是一只胖虫子一样如东的样子,确实挺可爱的。
尤其是她前一天的时候还是一条咸鱼。
关于咸鱼这事其实是纪衡出的主意,然后曹旭表现的尚且克制,纪衡却先一步笑趴了。
纪函完全不明白笑点在哪里_(:3ゝang;)_
不过从今天来看咸鱼和胖虫子的对比的话,纪函觉得确实挺有趣的。
然后他就听见曹旭说:你父亲说的没错呢,当初我在外,实在是错过了你的好多事qíng。
她以前没养过孩子,对小孩子的印象其实也就是脆弱,爱哭,这一类的标签。
但直到这次一直陪伴着纪微成长,曹旭才知道在孩子慢慢长大的过程中到底有多少有趣的事qíng。
最开始的时候那么小小的一只,除了躺着什么事也不能做,再后来,纪微可以坐起来了,再后来,她学会了爬。
曹旭第一次看到纪微虽然笨拙,但依旧笑的傻乎乎的往前爬的样子的时候,简直有种想要哭出来的感觉。
真的又惊喜又内疚。
她待纪微很好,但对比起来,当年她亏欠纪函的也就更多。
养孩子这种事,真的只有自己经历过之后才会明白,这一切远比毫无所知的时候所认为的那样要丰富的多。
曹旭真的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纪函,她并不后悔,因为她确实是做了自己想做,也必须做的事qíng,但在纪函的事qíng上,她也确实是觉得自己很不合格的。
曹旭的qíng绪因此有些低落,纪函倒是安慰她:母亲不要这样想啊,虽然你没有引导着我像是这样学会爬行,也没有扶着我迈出人生的第一步,但是父亲告诉我,你给了我更加宝贵的东西。
听到这话曹旭不由得去看纪衡:你对孩子都说什么了?
纪衡笑眯眯:我告诉他,他有全天下最好的母亲。
纪函说:父亲告诉我,他只是陪着我迈出了现在的第一步,但是母亲却给了我未来前进的道路。
他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有些迷糊,并不真正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但纪衡也说了,这时候的他不需要明白,他只需要知道,这是会让人羡慕的事qíng就好了。
你母亲为你做的,一点都不比我少呢。
虽然那个时候的纪函完全不懂,完全不在身边的母亲所做的事qíng怎么会像父亲一样呢?
他现在依旧不懂,不过他至少很清楚,曹旭并不是不爱他,也并非是丢下他去了外面,她对纪函的感qíng,完全不比纪衡要少。
曹旭摸摸自家儿子,真心觉得小孩子这种生物,简直太让人心软了。
她于是对纪函说道:虽然是错过了,不过既然现在有机会的话,我觉得还是要弥补一下呢,函儿觉得这样好不好?
纪函当然没意见,他点头说好。
可话音刚落就看见了对面的父亲那一脸不能直视的表qíng。
没容得纪函思考这事,他就听见曹旭对他说:刚好最近要给你妹妹做好多衣服,可以让他们再照着做个更大一点的,给你穿上,这样我也能看到函儿那么可爱的样子了呢。
纪函:
所以说,这到底是曹旭补偿他还是他补偿曹旭???
纪函不由得看向纪衡,他万分希望此时的父亲可以给予自己帮助。
接收到纪函的视线,纪衡确实打算说点啥。
然而曹旭先一步开口问他了:伯瑾,我好喜欢呢,你觉得怎么样?
纪衡立马回答:你喜欢就照办!
纪函:
所以说,这真的是他亲爹吗?
当然了,给纪函的衣服当然和纪微的不一样,此时的纪微还是在地上蠕动的年纪,但纪函已经可以满地乱跑了。
所以给他的衣服自然加上了各种适合跑跑跳跳的设计。
比如说,小动物的耳朵和尾巴。
当纪函最终穿上兔子装,屁股后面有一大坨毛绒绒的圆球尾巴,而这个尾巴还会伴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的时候,曹旭再次笑趴。
她不由得对纪衡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一茬的嘛。
纪衡摸摸下巴:大概是为了补偿你看不到函儿在地上爬爬的样子吧。
这年头也没啥照相机之类的东西,否则他还可以把这些拍下来给曹旭看。
于是既然没有那样的条件,就只能在其他方面补充了,刚好此时纪函的年纪也不算很大,正是可以玩这些也不觉得突兀的时候。
小孩子嘛,毛绒绒的更可爱啊。
面对这样的父母,纪函已经不想说啥了。
他觉得这个家里,除了还完全不懂事,所以表现的傻乎乎,不管怎么折腾都笑的纪微,就只有他自己才是正常人。
苦恼的小孩子于是就把自己的烦恼说给外祖母听。
至少在纪函看来,曹旭和纪衡不靠谱,但丁氏是非常靠得住的。
然而丁氏听完之后就说:你父亲待你母亲很好,而且,函儿这样确实很可爱。
是的,纪函今天也是穿着小动物衣服委委屈屈的来找丁氏的。
纪函:qaq
不开心哦!
你们这样是会失去宝宝的!
看到纪函委屈的样子,丁氏摸摸孙子,觉得更好笑了。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纪衡和曹旭这都成婚多少年了,怎么还跟年轻人似的
也不能说这样不好,只是在丁氏看来,倒是觉得这很少见了。
这么说起来的话,当年虽说纪衡的家世差了点,但现在看来,这根本不算什么的,如今这样也就很好了。
丁氏觉得能直到现在依旧保持着这样的感qíng,她大概是不需要担心曹旭了。
之前她还想过,纪衡对曹旭好,也有可能是还年轻,正是感qíng最热的时候,等到了以后,甚至等到曹旭年纪大一些了,自然是有大把年轻可爱的小姑娘在等着纪衡,那时候的事qíng可就不好说了。
因此她一直希望曹旭可以稳重一点,能够管好家里,这样以后就算没有宠爱,至少也有敬重的qíng分在呢。
然而现在看来,曹旭年纪也不小了,可纪衡对她依旧如此,那倒是真的很让人羡慕了。
在这个十四五岁就嫁人的年头,曹旭这年纪,确实是算得上很大了_(:3ゝang;)_
原本要说起来,曹cao那里打的很顺利,而青州也没什么特别需要人cao心的事qíng,曹旭觉得她能够安心很久。
再加上其实并不是刚打完这一波立刻就要再打下一场的,哪怕大家都知道袁绍肯定不开心,但他们和袁绍之间的事qíng也没有着急到需要立刻开打的程度。
战后的休息时间还是有的。
曹旭觉得她大概能够一直休息到纪微开始学走路。
那样也很不错呢。
可qíng况很快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就算是曹cao也是没有预想到的。
此时的曹cao还留在兖州坐镇,他至少需要在那里停留几个月,完全安排好兖州的事qíng之后才会回来。
显然曹cao也清楚袁绍不可能那么快就来搞事的。
可袁绍不搞事,当然有其他人搞事。
比如说向来不消停的袁术。
袁术之前和刘表撕的热火朝天,连带着还被孙策用周瑜的计策忽悠了一把,放跑了孙策。
后来曹cao打刘岱的时候,袁术已经基本消停下来了。
直到这个时候袁术再次冒出来,而他这次刚一冒出来就真的搞了个大新闻,已经远远不止是上头条的那种大新闻!
如果要说的话,大概是孙策离开袁术的时候,和袁术做了jiāo换,否则袁术怎么可能会愿意放走孙坚当年的那些旧部,让他们跟随孙策离开?
但那时候的孙策手上并没有什么值得袁术动心的资本。
只除了一样东西。
当年孙坚在洛阳找到的那样东西。
传国玉玺。
也正是因为传国玉玺,所以孙坚才会被袁绍盯上,最后联合刘表一起gān掉了他。
此时的传国玉玺留在孙策手中并无用处,周瑜也表示这东西是祸非福,孙策留着它早晚要出事的,不如用它换点实在的东西。
于是孙策把传国玉玺给了袁术。
得到了传国玉玺的袁术顿时觉得自己是天命所归了,你看他哪怕是什么都不gān,也有人把传国玉玺送到了他的手中,这不是天命所归又能是什么呢?
于是在一段时间的我要控制我自己之后,袁术终于憋不住了。
他称帝了。
是的,他称帝了。
曹cao听到这消息的瞬间就炸了。
袁术必须死!
若不彻底将袁术打压,曹cao握在手中的刘协无疑就成了一张废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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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关于袁术称帝这事吧,其实大家都是懵bī的。
比如说戏志才,之前对付刘岱的时候戏志才还能吐槽问出他是不是傻?这种话来,但轮到袁术这事吧,戏志才已经问不出这种问题了,他的内心只有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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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
以及,别问袁术是不是傻,他真的傻。
然而这事内心里最卧槽的实际上并不是戏志才,就连刘协都不是最卧槽的那一个,应该说袁绍才是最值得同qíng的。
袁术这事一出来,曹cao的反应是很快的,他一方面联合朝中群臣对袁术进行道义上的讨伐,另一方面也在准备军事上的打击。
在讨伐袁术这事上,朝中虽然不少人对曹cao不满,但他们这次却绝不会给曹cao添麻烦了。
毕竟,曹cao仅仅是把持皇帝然后自己揽权,袁术则是直接要当皇帝了好吗!
对于袁绍那边,曹cao也是发出诏书质问。
甭管袁绍和袁术的关系好不好,至少他们都姓袁,都是一家兄弟,这种时候曹cao当然得问袁绍有没有掺合这事。
如果袁绍没掺合自然最好,袁绍要是掺合了,那么对于这个天下来说,事qíng就是真的闹大了。
曹cao心中是有这样的担忧的,实际上袁绍从来没把皇帝当一回事,他自己想要废掉现任皇帝转而立其他姓刘的为帝也不是第一次了,再加上称帝这么大的事qíng,袁术真的没跟袁绍商量过?
他当然没有!
曹cao仅仅是出于紧张和担忧,袁绍那才是真的要炸。
袁术糊涂!混账!
大部分时候袁绍的涵养极好,就算是当初和曹cao两人闹掰的时候,他也没说过特别难听的话。
但对上袁术这事,袁绍是真的想骂人。
奈何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太好,压根没学过什么骂人的话,于是骂来骂去也只有混账竖子之类的词而已。
好吧,口头上骂的不解气,袁绍就砸东西拍桌子。
周围的大家都淡定了。
要知道这消息刚传来的时候,袁绍可是直接掀了桌子的。
就在袁绍愤怒的时候,曹cao以天子之名发来的诏书也就到了,袁绍更是生气。
袁术gān的好事!因为他,连曹cao都敢这样跟我讲话了!混账!混账!
许攸心说主公你都骂了好半天了,咋就不能换点新词,不过想也知道那些民间污秽的骂词袁绍就算是知道了,也说不出口。
不过
主公,曹cao此举虽然是不把您放在眼里,但这也是您的好机会啊,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向天子上表,说明您的忠心,也说明冀州与袁术之事万万没有关系。
听到许攸这话袁绍稍微冷静了一点,他想了想觉得也对。
比起和曹cao生这么点小气,还是先把袁术这事撇清了比较好。
袁绍是真的没想过称帝这回事的。
当然了,他也承认自己确实不止一次的想过废立之事,但他就算再立,那立起来的也是姓刘的当皇帝,而不是他袁绍又或者其他任何一个姓袁的。
袁绍很清楚,此时的qíng况还远远没有到达那样的程度。
袁术这事gān的简直坑了袁绍一脸血。
袁绍也是很委屈的:我原本还打算着趁着今年可以攻打曹cao,可现在这事
现在他还是别打曹cao了吧。
袁绍很清楚,袁术闹出这事来,曹cao那边肯定是要攻打袁术的,而不管曹cao有没有在后方留下兵马,袁绍都不可能趁机偷袭曹cao后方,因为那样他就成了袁术那边的人了,人家就要说,他们袁家兄弟两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这正是袁绍最不想要的qíng况。
而且,一旦曹cao发兵攻打袁术,难道袁绍就gān看着不派兵?
其他谁都可以坐视不管,唯有他袁绍不行!
谁让他姓袁,谁让他和袁术是一家了!
就算仅仅是为了表明立场,袁绍也必须出兵。
所以说,这事袁术办的太坑了呀。
至少对于袁绍来说,袁术的做法让他错失了攻打曹cao的最好时机。
要知道现在的曹cao刚刚占领兖州,正是站的最不稳当的时候,袁绍若是派兵攻打,能不能把曹cao一举歼灭先不提,但至少袁绍有信心把兖州给打下来。
这一点显然不管是袁绍还是曹cao都是清楚的,因此从占领兖州开始,曹cao就没有如同当初的徐州那样先治理建设当地,曹cao在打下兖州之后做的第一件事qíng是加固边防,在和冀州的jiāo界处布下大量兵马。
显然曹cao已经预感到了袁绍去年因为攻打并州无暇他顾而放过他,但今年绝对不会了。
结果就在这时候,袁术称帝了。
袁绍深深地叹了口气。
从他接到袁术称帝的消息的那一刻开始,袁绍就知道,他今年是打不成曹cao了,就算要打,也至少得等到袁术败亡之后他才能去攻打。
以往皇帝在曹cao手里,一方面是增qiáng他的实力,另一方面其实也让曹cao成了天下人的靶子,但这一次,正因为皇帝在曹cao的手里,因此任何人都不敢去攻打。
否则天下人就算是戳脊梁骨都能戳死他。
曹cao在向天下人发出讨伐袁术的命令之后,很快就得到了响应,大概是袁绍很清楚自身的qíng况,因此他是第一个公开响应曹cao的号召的。
这倒是显得袁绍很听曹cao的话,也显得袁绍比曹cao低了那么一头。
这事憋屈不憋屈暂且不提,只说袁绍响应之后,又有孙策刘表等人接连表达了立场,甚至就连益州那边也发出了明确的信号。
曹cao从来不担心荆州和益州的,袁绍或许还有姓袁这一点让人不那么确定,但荆州和益州可都是姓刘的,袁术称帝,就算曹cao和袁绍都不管,这两位于qíng于理都需要出手摁死袁术。
否则老刘家的脸往哪里放呢?
在曹cao点齐兵马之后,立刻就打算去征讨袁术。
这一战曹cao必须赢,他必须击败袁术,必须证明只有他手中握着的刘协才是正统,这样才能够威慑天下,以后说话才有分量。
但这时候荀彧和毛玠两人找到了曹cao,他们倒是有另外一件事qíng要说。
主公得到了兖州,则我们就有了三州之地,但就算如此,袁绍也是兵qiáng马壮实力雄厚,就算他这次不来攻打,下次也绝不会放过。
这一点曹cao也是知道的,他想到这个也是叹了口气:只能早做准备了。
颗毛玠却说道:主公倒是忘了一点,荆州刘表是袁绍的盟友,如果袁绍攻打之事联合了刘表,我们又当如何呢?
刘表在荆州,看似和曹cao的地盘距离不近,但实际上不过是一条长江而已,荆州在长江的上游,徐州靠在长江的下游,就算中间隔着豫州,但只要刘表愿意,他的军队就可以乘上大船顺流而下,直接攻打徐州。
那时候的曹cao就是腹背受敌,将会处于非常不利的位置上。
曹cao也为此苦恼:先生以为,我们该如何呢?
曹cao也知道,荀彧和毛玠都不是空口说白话的人,他们既然特意前来找他谈这事,那么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此时毛玠说道:袁绍在荆州有盟友,主公自然也可以在南方寻找自己的助力,到时候只要有人在南方牵制住刘表,只是与袁绍一站这种事,倒不是那么可怕了。
此时的曹cao和袁绍打起来,估摸着胜负难说,大家的赢面各占一半而已。
但如果刘表掺合进来,曹cao就显得很危险了,既然如此,那就得让刘表没空掺合。
曹cao也就顺势问道:可南方难道还有值得联合的人吗?
袁术眼看着是没戏,这时候别说是让曹cao主动找袁术联合,就算是袁术倒贴来找他,曹cao也是不乐意搭理的。
那么剩下的大概就只有益州的刘璋了,可刘璋这人生xing懦弱,曹cao一直看不上他。
刘璋连自己益州内部的问题都解决不好,致使张鲁占据汉中,简直要称王称霸了,他却拿张鲁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种人难道还能指望他牵制刘表?
荀彧说道:主公其实还忘了一个人,孙策。
孙策?
曹cao皱起眉头:孙策虽然也是个英雄人物,但他还太过年轻,更何况如今孙策的势力恐怕是远远不如刘表的吧?
刘表入主荆州多年,又将荆州的各大世家稳稳地拿捏在手里,再加上刘表确实很有能力,在他的治理之下荆州也是这乱世之中难得的安稳富足之地了。
此时的孙策呢?
据曹cao所知,孙策如今所占的地盘不过是一郡之地,甚至就连这地盘都不是他的,而是被人借给他驻军的。
这跟刘表完全没得比吧?
可一旁听着的其他谋士大致已经明白荀彧和毛玠的意思了,这时候陈宫说道:主公,看人可不仅仅是要看当下,孙策虽然年轻,此时也是实力不足,但袁术即将败亡,那时候的qíng况恐怕就不一样了。
曹cao稍稍一愣,随即想通了:诸位是说,以袁术来养孙策?
曹cao和袁术的这一战,输了自然不必说,那时候他手上的皇帝成了一张废牌,而他自己也是实力大损,甭管是袁术还是袁绍,都可以轻松灭掉他。
但如果曹cao赢了,那么就带来了一个新问题。
打下来的地盘怎么办?
对于曹cao来说,他的势力范围大部分是在北方,因此就算瓜分袁术的地盘,曹cao至多也就只能在豫州的问题上打点算盘,可袁术的地盘并不仅仅是一个豫州啊,他还有个扬州呢!
目前的曹cao是没有余力再占据扬州的,那么扬州最后会留给谁?
好点的qíng况就是被袁术的残部瓜分,如果qíng况更加不利的话,大概就是会被刘表所占据,事qíng发展到这一步就比较难说了嘛。
既然如此,便宜了刘表倒不如便宜孙策,更别说此时孙策力量弱小,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不会拒绝曹cao。
关于孙策到底能不能应付刘表,这一点大家都是不怀疑的。
虽然孙策此时弱小,但日后分给他袁术的地盘和兵马,孙策的实力立马就不一样了,最重要的是,比起刘表,只看孙策一直以来做事的风格就知道,他是一个想要建功立业的人,在这种事qíng上,他会比刘表要积极的多。
不过也因为这事,曹cao这次出征就要多带上几个人了。
除了负责当大忽悠的各位军师,还有负责充当打手的武将,另外还要带上负责给好处的人,比如说纪衡和糜竺。
曹cao带上纪衡,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这是gān的其实并不甘心。
就算明白这时候联合孙策是最好的办法,但如果可以的话,曹cao当然更加愿意自己拥有这样的力量。
因此他带上了纪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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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已经不止一次的证明了,纪衡的黑科技有些时候抵得上十万大军的战斗力。
于是这一回曹旭出征,纪衡的倒是可以跟着她一起走了,只是纪函和纪微两个小孩子倒是要拜托给曹嵩和丁氏照顾了。
按理说这两位该是外祖父与外祖母,但纪家那边,孙氏对此并没有意见,毕竟纪衡本身就不是她亲生的儿子,因此遇上事,自然是纪衡怎么开心怎么来,她是不会觉得别扭的,更何况纪衡的弟弟纪衍也快要有孩子了,他的妻子方氏肚子已经大了起来,相对于纪衡,方氏肚子里这个才是孙氏真正的亲孙子呢。
再加上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孕妇需要照顾,孙氏当然也不会硬把孩子要过来了。
毕竟她也希望自家喝曹家那边的关系能够更加和睦。
曹cao对他们家可不坏呢,纪衍的差事也是给安排的很好的。
因为与袁术开战,大家自然是先赶到了徐州。
这时候曹cao的使者也联系上了孙策,孙策对于曹cao的主动结盟也是欣喜的。
当然了,孙策很清楚,曹cao这好处不是白给的,他既然拿了好处,就得给曹cao办事,但孙策并不介意这一点,在孙策看来,和曹cao结盟,就是曹cao看得起他,这与当初在袁术手下gān活儿是不同的。
结盟的双方地位平等,就算是有差距,但也不会太大,可给袁术做手下,那就是做他的小卒子。
周瑜却对孙策说道:这固然说得上是一件好事,但你也要清楚,曹cao既然给了这么大的好处,那么他所要你做的事qíng就不会简单。
孙策有些疑惑:他能让我去对付谁?不就是袁术吗?这次反正是要攻打袁术,还不都一样。
周瑜一笑:伯符你还是把曹cao想的简单了点,如果仅仅是为了袁术,曹cao难道还需要找我们结盟吗?
这话让孙策更加不明白了:不是袁术,那还能有谁?我听说他跟袁绍的关系最近不太好,总不至于是要我去打袁绍吧?
这也不可能啊,孙策和袁绍的地盘差距好远呢。
一个在最南边一个在最北边,这压根没法打嘛,曹cao看起来挺机灵的一个人,gān不出这种傻事吧?
自然不会是袁绍,周瑜很有信心:若我所料不差,曹cao应该是想要让你对付刘表。
刘表!
听到刘表的名字,孙策顿时红了眼睛:好的很!此事正合我意,刘表与我有杀父之仇,就算曹cao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攻打。
当年刘表害死了孙坚,这是真真正正的杀父之仇,孙策那时候甚至还未成年,余下的弟弟妹妹们年纪就更小,孙策很清楚这对于他们家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些年他自己也清楚的感受到了。
更何况,若非孙坚死得早,以孙坚的英雄,孙策此时又怎么会沦落到需要借别人的地盘来驻军?这地盘还是人家看着周瑜家里的关系才愿意借给他们暂时待着的。
若孙坚能够活着,难道孙坚会比袁术要差很多吗?
一切都会不一样。
因此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看,孙策都是恨透了刘表的。
他本不是怨天尤人的xing格,但就算如此,这也不妨碍孙策把这些年他们一家因为失去了家中顶梁柱而吃的苦全部算在刘表的头上。
他此时咬牙道:若是打刘表,不管曹cao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我统统答应他!
周瑜看着他这样也不好劝什么,毕竟刘表杀了孙策的父亲,作为一个为父报仇的儿子,任何人都是没有资格劝说孙策的。
于是周瑜换了话题,继续说道:有了曹cao的支持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原本袁术就算败了,但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想要在群雄之中分得好处也是很难的,至多是能拿到一些别人吃剩下的残羹冷饭罢了,但若有曹cao在伯符,他想要你对付刘表,就需要考虑到你现在的实力不足,因此他反倒是会尽力为我们争取好处。
在这种事qíng上,曹cao可比他们要有力多了,尤其战后分好处这种事,曹cao的一句话,比孙策自己叫破了天都有用。
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差距。
曹cao占据三州之地,手下兵qiáng马壮,又将皇帝握于手中,他的话,只要说出来了,不管是谁都得好好听着,他若是偏帮孙策,孙策这次是真的能够拿到大好处了。
听到周瑜的话,孙策当即打起jīng神来:那我这次可得好好作战,毕竟实力不足就只能用功劳去补,希望曹cao不要令我失望。
在这一点上,孙策是很讲道理的,他不至于抱着曹cao的大腿,然后啥事都不gān就等着曹cao帮他捞好处了。
他孙策要的东西,自然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换来,他想要地盘想要兵马,就一定会立下功劳,到时候自然是名正言顺的拿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战利品,而不是仿佛曹cao在施舍他一般。
周瑜自然不反对,他最喜爱的就是孙策这一点,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孙策才更显得有魅力,才能够让那么多人对他信服,宁愿离开当时qiáng大的袁术,也要追随一丁点的地盘都没有的孙策。
孙策给曹cao的反馈很快。
在曹cao留在徐州整顿军队的时候,孙策的回信就已经到了,他完全接受了曹cao的提议,并且表示,如果曹cao是要对付刘表的话,他非常愿意与曹cao结盟。
曹cao眉头一挑:这孙策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聪明啊。
他之前见过孙策,还是在攻打徐州的时候。
那时候曹cao是劝降孙策的,只是孙策没有同意而已,但就算是那短短的几句对话,曹cao也察觉到孙策大致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孙策有典型的武将气质,当然了,他也是个非常有魅力的领袖,至于说智商不能说低,孙策还是个挺聪明的小伙子,只是没什么心眼而已。
聪明人不一定心眼都很多。
你看典型如同糜竺,能够赚那么大的钱,做那么大的生意,并且从来都是越赚越大,从来不让曹cao为此担心的人,这种人当然是聪明的。
可糜竺就是没心眼,若论耍心机,糜竺能被曹cao手下那群谋士坑到哭出来都不知道是谁坑了他。
曹cao觉得孙策的智商大概也是这种画风。
他聪明,但是没有很多的小心机
这种人能够猜到曹cao的想法,这就很有趣了。
荀攸看后说道:这恐怕是孙策身边有高人指点了。
曹cao顿时笑道:怎么就不见得是孙策自己开窍了?
荀攸指着孙策书信的最后几行字说道:从这里看出来的。
孙策的这封书信是他自己写的,然后在结尾的时候,孙策特别不放心的问了一遍,大概类似于
曹公你是不会说话不算话坑我的吧qaq,我被袁术坑怕了嘤嘤嘤
好吧,原话不是这个,但大概也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荀攸说道:能够写出这种话的人,显然是没开窍的。
如果孙策没开窍,却又能够把曹cao的想法看透的话,不是身边有高人指点,还能是什么呢?
纪衡就很清楚这个问题,他知道这必然是周瑜gān的好事,不过这事并不必要特意说出来,他现在需要思考的,是怎么把握住孙策。
此时的纪衡已经很清楚,说服曹cao不要扶持孙策是不可能的事qíng,那么他就要想办法从其他方面控制孙策。
或许是教育,或许是科技,也可能是经济。
纪衡觉得经济是个好路子,但他还需要找糜竺商议了才行。
倒是曹旭那群武将那边,除了该gān的正事之外,这时候其实还在庆祝另外一件事qíng。
这一次,吕布终于能够昂首挺胸的跟着曹cao一起出征啦!
吕布的考核通过了!
虽然是低空飘过,不过他每次都这样,大家也不笑话他了,至少有一点很值得夸奖,吕布虽然之前考的很糟糕,但至少他不作弊啊,至多也就是犯傻的时候拿着曹旭习题本自认为是拿到剧透了而已。
这次高顺的头发都掉了一大把,终于成功的让吕布通过考试了。
而吕布却对曹旭说道:我家瑶瑶最近也去学馆读书呢,等她考试通过了,就调去你那边怎么样?
这说的是吕布的长女吕瑶。
原本她的年纪差不多是该嫁人了,之前吕布的夫人严氏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一时倒是没遇上合适的人家。
不过反正这事不急,青州有曹旭这个例子在,女孩子们倒是不急着在十三四岁就把自己嫁出去的。
不过吕瑶倒是有志向,她说不通母亲,就去找了吕布,吕布对这事倒是不反对的,他觉得曹旭也挺好。
因此就说,如果吕瑶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他就找曹旭去说这事,凭着吕布的面子,吕瑶想去曹旭的手下听用,这还是很简单的。
果然,曹旭听到吕布这说,也是点头:好呀,你家的女孩子想必不会很娇气,武艺应该也是不差的吧?
吕布顿时很得意:是呢,我家瑶瑶能跟我打上三十合不落下风,很不错吧?
曹旭顿时大感兴趣:真的?能跟你过招,果然是厉害呢。
别说是女孩子,这天下的武将全部扒拉出来,能在吕布手底下走三十合的,不说一只手就能全部数完吧,但至少若是排名,前二三十是肯定能进了。
吕瑶现在还是个小姑娘呢,以后肯定会更加厉害。
吕布就说道:她想来我也不好拒绝,跟着别人我也不放心,没得给学坏了,跟着你就好。
吕布所谓的学坏,并不是指学了什么坏风气,青州武将们的总体人品还是不错的,就算武艺差点的,做人也没问题。
他所谓的学坏,是指武艺学坏了。
当然了,以吕布的水平,他开这种群嘲还真是没人好反驳他,谁让吕布本身就很厉害呢。
吕布教出来的女儿,要说跟着别人学会学不好,这种担忧,换了谁是吕布都会有的。
让曹cao没有想到的是,在定下和孙策结盟之后,他居然很快真的就见到了孙策。
正是他们准备正式开战的时候。
原本说起来,由曹cao和袁绍负责袁术豫州的地盘,由刘表负责扬州,这该是正常的安排,但这次因为孙策的缘故,曹cao就提出他的徐州与扬州也不过一江之隔,因此扬州他也可以兼顾一下。
这就有个问题了。
他们得渡江。
孙策和周瑜两人正是在这种qíng况下来见曹cao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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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他们两来了,不仅仅是曹cao,大家都感到十分惊讶。
孙策自己倒是显得很淡定:我想着,为表诚意,我该亲自来拜见曹公才对,更何况,也还有些事qíng,是需要面见详谈的。
曹cao顿时很有兴趣:既然如此,那么我也该拿出更多的诚意才是。
然后他就带上孙策和周瑜一起去聊天谈话了。
事实也证明了荀攸之前的猜想,曹cao虽然认同孙策身边有高人指点的话,但他并没有想到这个人其实是周瑜,毕竟周瑜看起来和孙策一样的年轻。
可开始说话之后,曹cao却发现,这两人看似以孙策为主,但遇上关键事qíng的时候,只要是周瑜开口的,孙策就半点不会反对,而是顺着周瑜的话,立刻表达自己坚定的支持。
周瑜看起来极为年轻,但在面对曹cao以及曹cao帐下众谋士的时候却半点不怯场,即便孙策弱小,但为孙策争取利益时他却显得非常有底气,半点低声下气的话都没有说。
曹cao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心中连连叫好。
如果他之前对以孙策来牵制刘表这事还尚且存在疑虑的话,那么现在,曹cao可以很有自信的说,他们确实可以做到这一点。
在定下事qíng之后,袁绍那边率先对豫州发起进攻,紧接着,曹cao也在徐州向豫州开战。
另外当然有一部分人是要过江的。
曹旭很积极:我还没去过江的那一边呢,我要去!
曹cao很gān脆的让她去了。
毕竟对于袁术来说,北方的豫州才是他势力的根基所在,去扬州反而没什么危险。
吕布当即表示:那我也要去,说起来,我也没见过长江是什么样啊,说是很大的一条河,得有多大啊?
吕布这辈子,崇山峻岭见过,茫茫大漠见过,千里冰封也见过,但他确实没有见过据说看起来像是大海一样的大河。
说起来,如果不是来了青州,吕布表示他连海都没见过呢。
当时第一眼看到海的时候吕布就震惊了,那茫茫一片是真的完全看不到边际的。
那个时候的吕布只有一个感慨:好多的水啊。
这话说的当时跟他同行的众人集体抽了抽嘴角,大家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可如果说是反驳吕布吧,好像也做不到。
吕布并没有说错呀,真的好多水。
不过那毕竟是海,这河就不一样了啊。
吕布在各地都是见过河流的,但据说长江完全不一样,从江的这一边,压根看不清江的另一边,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还能有这么大的河?
胡扯!
然后等他们一行人到达岸边的时候,集体懵bī了。
曹旭扯了扯身边的纪衡:伯瑾,这真的是好大的河啊!
吕布跟着点头:难怪说一定要坐船才能过去,这么大的河,桥都没法修啊。
纪衡心说还真有桥,后世横跨长江的大桥就不止一座,不过在这个年代来说,跨江大桥那是真的无法想象了。
因为管着青州的黑科技,纪衡也清楚,此时的青州大概是大汉天下技术最好的地方了,而这年头的大汉也是领先全世界的,也就是说,青州的技术水平是当前世界最好的。
但建设跨江大桥什么的,依旧是个遥远的梦。
一群人上了船之后,曹旭就趴在边上看:真好看啊。
这确实是她从未见过的场面,如此的宏大,没有见过的人真的是难以想象的。
这真的是河吗?这么大的河呢。
纪衡心说能不大么,这可是世界第三大河,说起长江,那形容词都不能简单的用米和平方米来计算,至少得是公里,算面积什么的,也不是简单的多少平方公里,而是多少万平方公里。
真的很大啊。
纪衡并不是第一次见长江,虽然他说起来和曹旭一样都是北方长大的,但他上辈子因为种种原因,倒是走过两座长江大桥,一个武汉的,一个南京的。
但不管走多少次,他依旧每次都会为眼前的场景感叹。
真特么的大啊!
孙策和周瑜倒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的,比起第一次见这样大江的青州众人,他们看起来倒是淡定的多了。
可就像纪衡一样,这样的场面无论看多少回,都会心生感慨。
看着这样浩浩汤汤的大河,顿时就心生豪气,周瑜也不打算憋着,当即一首长歌。
他相貌极佳,嗓门又好,身材还高大,唱起来的时候也是豪qíng澎湃,顿时让周围的人都受到了感染。
孙策听着在旁边拍手:公瑾好诗!
曹旭也是心qíng激动难以自已,当下说道:伯瑾,我也想作诗了呢!
纪衡嘴角一抽:你作什么诗啊。
你那水平完全不叫诗好吗,叫顺口溜都是抬举你了。
周瑜却说道:先生不必如此,作诗本就是兴之所至,元昭将军既然心有所感,我也有些期待呢。
纪衡叹了口气:你会后悔的。
周瑜道:先生这话说的就过分了。
然后他恭恭敬敬的对曹旭一拱手:洗耳恭听。
曹旭顿时很得意,不过她倒是承认纪衡的话的:我确实水平不好
孙策笑道:行啦,也不是人人都作得好诗的,我看公瑾说得对,兴之所至,自己高兴了就好,哪里需要在意许多呢。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曹旭的诗。
一条大河宽又宽
这第一句刚出来,周瑜的眉头就是一跳,他不由得去看纪衡,却见纪衡一脸我早说了会这样的表qíng。
一条大河宽又宽,元昭坐上大楼船,本想悠闲渡过河,哪知奉先还晕船。
纪衡刚想说这关吕布什么事,就看见吕布已经趴在船边上,哇的一声就吐了。
他真的晕船!
纪衡:
周瑜gān笑一声:将军这诗挺写实的。
第108章
关于曹旭的诗,纪衡已经捂脸了。
曹旭却很得意的样子:是呢,我哥哥也说我是写实风格的。
周瑜:
他真的不是在夸曹旭。
纪衡对曹旭说道:你怎么看起来还很骄傲啊。
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吗?
曹旭理直气壮:如果公瑾夸我写的真好,语句优美辞藻华丽什么的,我当然不会承认啊,但他说写实嘛,我觉得自己也挺写实的,这没什么不对啊。
纪衡:
行吧,你开心就好。
他转脸去看吕布:奉先你还没好?
吕布已经从一开始的扶着栏杆变成了趴在地上,这时候听见纪衡的话,死鱼一样的抬了下头:我觉得我是好不了了。
这么说着,他勉qiáng爬起身,又是哇的一声。
纪衡:
有点心累_(:3ゝang;)_
纪衡想了想问道:高顺呢?
吕布明显身体不适,估摸着是靠不住了,那就只好找一直以来比较靠谱的高顺了。
然后纪衡就看见吕布颤颤巍巍的抬手给他指了个方向,他顺着吕布所指看过去,顿时抽了抽嘴角。
高顺趴在栏杆边上,对着纪衡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我恐怕也是晕船了。
纪衡已经摆不出什么表qíng来了。
最后曹旭只好问孙策:你们知道有什么管晕船的法子么?
孙策和周瑜两人齐齐摇头。
他们压根不晕船,因此从来没有在意过这方面的事qíng呀。
最后还是孙策给想了个办法:那个,我小时候也见过有人晕船吐啊吐的,吐了几天之后就好了,我觉得大概是习惯了吧。
听到这话,曹旭跑去对吕布说道:奉先,听见了没?多吐几次,习惯了就好了。
吕布此时已经彻底成了咸鱼一只,他抬了抬眼皮,看了眼孙策说道:这话说的倒是轻松被我揍几次也能揍习惯,可事qíng是这么算的么?
曹旭拍拍他肩膀:我觉得这其实还不错的,你想啊,至少这次你没把你家瑶瑶带上,否则让他看见你这样,多不好啊。
吕布:不晕船的一边玩去,不想跟你讲话,高顺,高顺,高顺你过来
他对着不远处的高顺说道:还是我们两一起比较合适。
然而高顺苦笑一声:奉先啊,我大概是过不去了。
怎么了?
腿软了。
高顺最后对吕布问道:你能过来么?
吕布的眼神飘了飘。
曹旭代替他回答道:他恐怕也不行啦,估摸着也腿软?
吕布:你闭嘴!
他堂堂天下无双的猛将吕布,就因为这么小小的一艘船腿软了,说出去简直是个笑话!
周瑜看着青州的一群人却有些无奈,他对曹旭说道:这虽然并不想质疑青州军,但如果将领都已经晕船的话,后面的士卒怎么办?
他们这艘船的后面还跟着长长的船队,那上面是这次带过来的士卒,原本是要先去荆州的,毕竟就算和荆州的关系说不上好,但此时大家的目的却都是一样的。
可目前这qíng况,周瑜真的很担心。
一个人晕船倒也罢了,如果一群人晕船,那么船上的气氛和卫生条件肯定就会变差,到时候再闹出疫病来就不好了。
纪衡听到这个问题倒是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见曹旭看过来,他解释道:糜家常有跑长江这条线做运输的,之前子仲就对我说,不少北方新雇佣的护卫仆役上船都会不适应,因此给了我好些药丸,说是吃了之后睡一觉好好休息,之后就要好多了。
他抓抓脑袋:我一不小心给忘了呢。
准确来说,其实他并不是忘了,只是有些心神不宁,他的心思压根不在这事上,从上船开始他就一直关注着孙策,然后在思考怎么解决孙策的问题。
江东小霸王可不是随便就能控制住的人物,显然曹cao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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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于纪衡来说,宁愿在面对袁术的时候有点损失,他也是不愿意扶持孙策的。
太冒险了。
更不要说,换了后世的任何人来,都能得出一个肯定的结论,成长起来的孙策远比袁术更具威胁xing。
但他也清楚自己没法劝说曹cao,因此只能自己想办法。
他一门心思都在孙策的身上,对其他问题自然是忽略了。
纪衡的话倒是让曹旭松了口气,她连忙说道:那你快给大家分药呀,奉先吐的好惨。
纪衡道:后面士卒们乘坐的船只,派个小船去下令就可以了,来之前我已经将药分给各船上随行的大夫了。
他倒是记得赤壁之战的时候好像有说法是曹cao的士卒们闹过一场疫病的,因此战斗力被大幅度削弱,纪衡这次就很gān脆的多带了几个大夫来。
总归目前青州随军的大夫也都快成标配了,甚至他都已经在思考是不是专门给这些大夫们开设一门科目,不过后来觉得不太现实,于是只是增加了相关的专业考核与合格证书而已。
其实也就是考一些紧急救护的知识和对于外伤的处理,这是重点,外科大夫和内科大夫的比例,在各个军中大约是三比一。
当然了,内科虽然少,但要求却更高,因为他们不仅仅是管啥头疼脑热的小毛病,更是要在关键时刻肩负起拯救全军的重任的,典型qíng况比如水土不服,或者突发的疫病之类的qíng况。
青州军中基本人手会有一个小药囊,里头的药丸也是统一标配,主要作用在于清热解毒提高抵抗力啥的,以此来降低发病的可能,也在有突发qíng况的时候,就算不能立刻对症下药,但提高抵抗力总不是什么坏事。
之前糜竺的给的药,纪衡担心士卒们有些不懂的会乱吃,因此就先统一放在军中大夫那里,这时候若有晕船的,机灵点的恐怕已经自行把药分发下去了。
话是这么说,纪衡还是派了小船去后面的各船上传信。
说起来,这些战船也是原本徐州的,青州的水军并没有真正成建制,只是把原本徐州的一部分水军整编之后充门面而已。
倒不是不知道水军的重要xing,只是之前他们最大的威胁是袁绍,因此一时顾不上这些而已。
纪衡想着,这些战船虽然在这年头算是不错了,陶谦的军队,达到时代及格线是肯定没问题的,但还是不够,回去得给青科院加新课题了,水军战船都得搞起来。
带着普通步卒上船的最大问题就是,天知道他们当中有多少人不适应水战甚至直接如同吕布那样晕船晕成软脚虾的。
去后面的传令兵小船还没回来,但与他们同船的大夫却来了,给吕布高顺等人进行了一下紧急处理,又把他们扶回自己休息的船舱,再喂下药,最后嘱咐一句好好休息就算完事。
啊对了,饮食方面也要注意一点。
不过晕船不是啥大毛病,大夫稍微说了几句禁忌也就算完。
只是心中对纪衡倒是有几分佩服了。
自从曹cao做决定要掺合扬州的事qíng,纪衡那边就把军中的大夫们集中起来搞了个紧急培训班,主要就是以船上可能会遇到的病症,和到达南方因为气候水土不同可能会造成的问题,进行了培训。
大夫是糜家找来的,也是跑惯了南北,水上的事qíng也熟悉的很。
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有些不屑,毕竟能够通过考核进入青州军,他们这些大夫说是当世圣手可能有些不靠谱,但医术肯定不差的,各个都有些水平,这还需要培训?
可真等说开了,就发现,北方的大夫确实是有很多qíng况没见过的。
纪衡也对他们说,做这样的培训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水平差,只是补充知识而已,北方的大夫不熟悉水上和南方会出现的病症,不知道如何就地取材给予最方便最有效的治疗,同理换了南方的大夫来北方也是一样的。
此时看着船上的qíng况,大夫就很佩服纪衡的先见之明了。
纪衡倒是不在意这个,等传令兵的小船回来,曹旭问了后面的qíng况,得到回复说,后面确实有晕船的,不过qíng况倒是不严重,再加上大夫们反应及时,有身体不适的都已经处理好了,不需要太过担忧。
曹旭松了口气。
然后她就夸纪衡:还是你想的周到呢。
纪衡道:这哪儿是我想的,你要夸,该去夸子仲才对,是他提醒我这事呢。
周瑜倒是真心说道:之前听说青州军建制与一般军队不同,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虽然这一次只是看到了青州军中随军大夫的反应能力,但由小见大,周瑜可以肯定,青州在其他方面绝不会差了。
一般军中配备的大夫,可做不出如此迅速有效的应对来。
这事曹旭和纪衡压根没管,他们一开始甚至没有想起这事来,但就算主将有所疏忽,可下面严密的安排依旧可以保证整军的安稳,不会受到将领疏忽的影响,这一点就很值得夸奖了。
他们一行人到达荆州的时候,刘表自然是派人前来迎接的,虽然没有亲自前来,但是为了表示自己的郑重,刘表派来的是他手下大将蔡瑁,说起来蔡瑁和刘表还有一层亲戚关系,这就更显得亲密一些了。
孙策不yù与刘表的人相见,因此在前一段路上就已经要了一艘小船自己走了。
他还得回去整顿兵马呢,这次与曹cao一番谈话,他和周瑜对于以后的事qíng都有了新计划。
但目前来说,孙策更想要打好眼前的这一仗。
曹旭有些感慨:这天下变得真快啊
见纪衡看过来,她解释道:你看之前,讨伐董卓之时我与孙坚是一路,与孙策等人说起来是友军,本初和我哥哥的关系更是好,之后徐州之战,我和孙策却成了敌人,但到了现在,孙策又成了我们的盟友,而本初却已经是对手了。
这个世界变化的真的很快啊,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你的朋友是谁敌人又是谁。
纪衡一笑:我记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与孙坚一起的时候,我们与孙坚的利益一致,孟德和袁绍也是这样,而现在,孙策与我们的利益一致,袁绍已经站在了我们利益的对立面,因此自然成了我们的敌人。
归根到底,他们只是一致和自身的利益站在一边罢了。
旁边的郭嘉听到这话笑了出来:伯瑾先生这话,倒是让人深思。
他看着纪衡好半晌,纪衡都有些不自在: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话,真不像是先生说出来的。
郭嘉聪明到可以很清楚的看透一个人,因此他一直都知道纪衡不是说出这种冰冷话语的人,他虽然说这话让人深思,可实际上这话也太过冷漠无qíng,将感qíng道义抛在一边眼中只看见利益二字,这实在不像是纪衡能够说出的话。
在郭嘉看来,纪衡是个偏软和的人,甚至他有些时候看起来有着奇怪的底线和坚持,经常gān出让郭嘉觉得是烂好人的事qíng来。
却没想到今天纪衡居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曹旭想了想对纪衡说道:我不喜欢这样的说法呢。
她没郭嘉想的那么多,但也觉得这样的话太过冷漠了一些。
纪衡摸摸她:行啦,我也不喜欢,这不就是对你之前的感慨说个道理么,想那么多gān什么,你不喜欢不这么做就好啦,我当然是支持你的。
于是曹旭重新开心起来。
一边的郭嘉捂住眼睛,然后戳了戳身侧和高顺两人互相搀扶着的吕布问道:你不觉得,眼前这场面特别难以直视吗?
简直闪瞎人眼!
这对夫妻压根没打算给别人留活路是吧?
然而吕布压根不搭理他:终于踩上实地了,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下好好睡一觉,感受一把chuáng不晃的睡眠。
他身旁的高顺跟着点头赞同他。
郭嘉:
行吧,年轻人跟这两位没啥共同语言。
郭嘉摸了摸下巴,他想着自家也算夫妻和睦了,但如同曹旭和纪衡这样的场面却是从来没有。
郭嘉也没说不喜欢自家老婆,如果老婆撒娇,他也是乐意哄一哄的,只是
难道这是因为我娶的不是个武将?
他家夫人也太过温顺贤惠了一点。
不过如同曹旭纪衡这样的例子,说起来也就这么一个,郭嘉连个可以对比的都没有。
只是他家都没有想到的是,在跟着蔡瑁去见刘表的时候,居然还有另外一重大惊喜在等着他们。
曹旭瞪大眼睛:云长!翼德!
关羽比较矜持,对着曹旭微微点头:好巧,元昭也来了。
张飞却大笑着上来和曹旭碰下了拳头:元昭你也来了?嘿,我就说,这下可不怕无聊了。
曹旭也高兴。
虽然之前徐州的时候她和关羽张飞算是对手,但武将的感qíng没那么复杂,就像当年大家各自为了袁绍和公孙瓒的时候一样。
战场上可以步步紧bī招招致命,但离了战场,他们就是可以坐在一起喝酒吃ròu笑论天下。
一旁被忽略的刘备,原本准备好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他想跟曹旭打招呼来着,奈何曹旭跟没看到他似的,直接奔着关羽和张飞去了。
不过刘备倒不愧是刘备,他很快整理好了心qíng,问道:这位先生看起来气度不凡,应该就是青州主簿纪伯瑾了吧?
纪衡一笑,跟着他谦虚了几句。
这时候的纪衡已经不是很多年前那个听到陈宫的名字都憋不住一口水的稚嫩小青年了,这些年他在这方面倒是成长了不少,心中对刘备有着种种想法,但面上却是和气客套的。
刘备看起来是个很和气的中年人,说起来他今年应当还不到四十岁,但大概是家境不好再加上这些年颇有些坎坷不顺,因此刘备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风霜之意。
刘备比纪衡实际上大了不过四岁,但从外貌看起来,差距却不止七八岁的样子。
当然了,虽然看起来稍微大了点,但刘备相貌很好,他并不是如同吕布或者周瑜的那种英伟,应该说刘备并不是特别英俊,相貌只能说是端正,但他大概是就是天生长了一张好人脸的类型,再有刘备本身亲和的气质加成,只第一眼就让人对他心生亲近之感。
再加上刘备说话不疾不徐,仿佛永远沉稳镇定,不带一丝浮躁,这让跟他说话的人也会心qíng平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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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衡得说,刘备后来能够gān出那么大的事业来,绝不像是后世某些人说的那样刘备的江山是哭出来的,刘备本身就是个极具魅力的人。
他和曹cao是完全不同的风格,曹cao对下属也有亲和力,但他的亲和力是那种能够跟你一起开玩笑,甚至胡闹一场,最后四目相对哈哈大笑的类型,刘备和曹cao完全不同,但纪衡得承认,无论是遇上他们中的哪一个,其实都很难让人在第一眼就讨厌起来。
纪衡原本凭借着先天的印象和刘备之前做的那些事qíng,对刘备还有些不喜,但和刘备一番聊天谈话之后,他对刘备的印象就变成了利益不同的人这种标签,他很难讨厌刘备这个人本身。
可如果说他们谈了什么的话,纪衡想想,发现他们说的不过是一些山川地理风土人qíng而已,政治军事天下大事,半个字都没提到。
曹旭忽略了刘备,但却把吕布介绍给了关张二人,关羽的眼神在听到吕布的名字的时候,瞬间凌厉起来。
这就是如今公认的天下第一武将!
张飞的话就更直接一点:元昭你这不是骗我了吧?这个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的人是吕布?别说打赢你了,他这样的,我都能打十个。
曹旭把他指着吕布的手拍开:不要乱说,你只是不知道而已,之前奉先身体不适,如今才刚好了一点,有些虚弱很正常的。
吕布也跟着说道:那个叫张翼德的,你再敢乱嚷嚷,等我好了,看我不把你摁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张飞才不怕他这种威胁,他很gān脆的说道:那就等你好了,咱们来试试!
等曹旭这边bb完了,纪衡也被刘备刷上了好感度,蔡瑁这时候才说道:各位跟我走吧,去见我家主公。
刘表是没有亲自出城迎接他们的,但他在府中却是在门口迎接了,刘备显然是已经来过几次,看起来颇为熟悉。
纪衡承认,他这个对刘备印象不好的此时都觉得刘备这人还不错,刘表这个看起来对刘备本身印象就挺好的,此时与刘备就更加亲密了。
纪衡顿时警惕起来。
他对刘备没那么讨厌了是一回事,但刘备和刘表纪衡可还没忘记刘备真正起家是在何处得到了机遇呢。
之前的北方的时候,刘备可是一直没能折腾起来,到了南方或许是有诸葛亮徐庶等人的功劳,但不得不说,刘表对于刘备而言,也是个非常重要的转折点。
刘备最重要的转着机遇,正是在刘表这里得到的。
而现在刘表和刘备这样亲密的关系,顿时就让纪衡紧张起来。
纪衡简直是心累的,他感觉但凡是南方的势力,除了袁术那个自己能把自己坑出一脸血的,其他人都挺不让人省心的,一个孙策还没解决,这里的刘表和刘备却又勾搭上了。
曹老板到底啥时候能够统一天下,然后让他带着曹旭混吃等死过日子去啊。
纪衡都想好了,以曹旭的武力值,他们天下之大那里都可去得,而且,那个时候纪函和纪微也长大了,愿意留下跟着曹caogān活儿的,那就留下在朝中,反正一曹旭和曹cao的关系,纪衡觉得曹cao家的肯定不会亏待他们家孩子,而若是愿意一起出门玩的,纪衡觉得一家人一起云游天下是个好主意。
虽然这年头出远门比较坑,但这些年随军打仗的日子都过来了,自家出门的条件总比在军中要好,没啥不适应的。
可如果曹cao时间拖延的太久,纪衡非常担心那时候他和曹旭可能都已经老到走不动啦。
多可惜啊。
这年头的山水环境,可比后世要好看多了呢。
所以说,南方的这些势力呀,咋就不能给人省点心呢?
刘表对曹旭和对他对刘备就不同了,对于曹旭,刘表只是维持了表面上的客套,显然他对于北方的qíng况是心知肚明的,也知道以后他和曹cao那边的关系恐怕不会很好。
好在现在大家还是得一起揍袁术的,而且曹旭也没有带很多人来,她和吕布两路加起来不过七千人马,这完全在刘表能够容忍的范围内。
刘表就是这样的,在他容忍范围内的,怎么折腾都没关系,他本就不是个热爱gān架的人,因此只要对方不出格,刘表是懒得去做那些事的。
他到底还是一副老好人的xing格。
说起刘表这人,其实当初张绣的事qíng就很能体现他的风格了。
张绣是张济的侄子,当年张济因为混的不好,军中无粮,于是就去攻打荆州的地盘,刘表把荆州经营的好,张济就是想要打破城池抢劫粮食的。
但张济最终没有成功,不仅如此,就连他自己也因为中箭死掉了。
张济的军队于是大败,只好退出,远离荆州。
那个时候大家都来恭贺刘表,说他成功的击败了张济,但刘表本人不这么认为,他甚至很有些感慨。
他表示张济此举只是穷途末路,而他作为主人却致使对方丧命,这本不是君子所为,因此不仅没有高兴,反倒是有些难过的样子,并且表示在张济的事qíng上,他只接受吊唁不接受祝贺。
当然了,听到这事很多人大概会说,刘表这是虚伪,做做表面文章,装样子而已。
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张济死了,于是他的势力被张绣继承,但张绣也不是神仙能够施展法术变出粮糙来呀,因此张绣的日子也不好过,甚至因为他们刚刚惨败一场,士气大损,且其他物资方面也是损失惨重,这才是真的到了穷途末路了。
按照道理来说,此时刘表若来攻打,则可以轻易的全歼张绣所部,以后再无后患。
但刘表却真心招揽了张绣,不仅不计较张济之前想要来青州破坏抢劫的事qíng,还厚待张绣,给了张绣所需的粮糙,又将荆州的北方要地宛城拨给张绣驻军,并且表示只要张绣愿意,他以后都可以留在宛城,刘表会为他提供粮糙军饷。
这样的事qíng,真的是一般人gān不出来的。
或许要说刘表收留有仇之人的做法挺傻缺的,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乱世之中难得的君子所为了。
因此要说刘表是个老好人,他真的就是,绝不带掺假的。
这种事不要说是郭嘉了,就算是纪衡都觉得,刘表太过天真了一些。
观刘表行事以及他治理之下的荆州,谁都得承认刘表是很有能力的,纪衡觉得,若是放在和平年代,刘表也算是老刘家出的比较靠谱的能臣了,可惜遇上了乱世了。
乱世之中,刘表是守不住基业的。
果然后来他的荆州就便宜了别人。
因为刘表和青州并没有什么深厚的jiāoqíng,因此所谓的招待其实都是客套而已,因此这些话都不是重点。
真正重点的是之后蔡瑁给大家详细说明扬州目前的势力划分。
虽然扬州表面上是属于袁术了,但实际上袁术的治理并不好,他更像是在自己的地盘内部划分出个个小的利益集团,进行更加细致的分割而已。
而此时在扬州各自占据一方的人当中,有些并不是完全服从袁术的,应该说这些只是表面臣服而已。
而除了这些,还有一些袁术从豫州带来的旧部,他们也分占了不少地盘,再加上如今已经小成气候的孙策,又是扬州的一股势力,因此扬州的势力其实相当复杂。
这也是为什么我让你们可以走长江一线过来的原因,虽然从徐州走长江到荆州,这中间路过了袁术的地盘,但实际上因为豫州开战,袁术的主要jīng力都牵扯去了豫州,而他对扬州的掌控力本就不qiáng,因此这时候你们从长江走,反而是安全的。
袁术若是真的完全掌控了扬州,袁绍也不可能只用一个刘表就将他牵制多年了。
要知道,袁术手握两州的地盘,不管是势力范围还是本身的实力,都应该是qiáng过刘表的,他如果真的全力和刘表打起来,刘表的赢面是不大的。
但正因为扬州内部本就不稳定,大家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而袁术又舍不得太过消耗豫州的力量,他其实也清楚,一旦豫州虚弱,他就再也无法压制扬州了。
因此袁术和刘表打起来的时候,总是显得束手束脚,这才让刘表能牵制他多年。
刘备听到这里就摇摇头,很是感慨:袁公路到底还是比袁绍差了一些啊。
袁术虽然占据了地盘,但对于手下的管理实在是不行,致使手下派系林立,大家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这反而分割了袁术的力量。
相比之下,袁绍打下一块是一块,若是分出去,他也是将自己的儿子派出去,手下的将领官员们都只是他管理各地的工具,而非将那一地划作某人的势力范围。
因此如果论起实际战斗力的话,袁绍应该是远胜过袁术的。
蔡瑁也赞同这样的说法,荆州人在说袁术坏话的这件事qíng上是真的毫不含糊的。
曹旭和郭嘉对这事听的很认真,他们虽然关注扬州的事qíng,但又哪里比得上蔡瑁对南方的了解呢,蔡瑁甚至能够说出各地的世家大族来,然后表示,那些地方看似控制在袁术手中,实际上这些家族的力量更为qiáng大之类的。
纪衡的心思不在这里,他想了一会儿刘备的事qíng,心思就又跑远了。
说起来,刘备在荆州得到的最大的机遇,该是他遇上了诸葛亮和徐庶吧?
然后他就从诸葛亮的身上想到传说中诸葛亮的老婆了。
诸葛亮的妻子huáng氏在史书上并没有留下明确的名字,至于说叫huáng月英什么的,就跟吕布的女儿叫吕玲绮孙策的妹妹叫孙尚香似的,全部都是后世各种作品中的杜撰。
然并卵,纪衡目前能够记得的,其实也就只剩下这些杜撰了。
毕竟他当年一理科学霸,并不是搞历史的,能够记得三国还多亏了后世各种影视小说游戏的功劳,因此对于诸葛亮的妻子huáng氏,他差不多记得的也都是些民间传言又或者游戏设定什么的。
但他倒是记起来一点,据说诸葛亮他老婆是个发明家呀!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聪明是肯定的吧?
反正她爹huáng承彦是实实在在的荆州名士,而他的女儿,最后又嫁了诸葛亮那么个聪明人,且据说夫妻感qíng不错的纪衡觉得这姑娘肯定不会很蠢笨。
至于说是不是个发明家
要不以后有空了去看看?
纪衡对于这年头的女孩子记得的并不多,比较有名的像是大乔小乔之类的,他压根没兴趣。
说起来,这两位除了貌美这样的传言之外,其他好像真的没啥值得关注的,又不像诸葛亮他老婆,传说是个发明家,要是有机会忽悠去了青州还能搞搞黑科技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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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漂亮有啥用?
纪衡看看自家曹旭,觉得这很够了。
咱是有老婆的人,能别整天想着别家的美人吗?再说了,就算没成婚,他本人对美色也没啥特殊爱好。
见了美人固然欣喜赞赏,但平时就别在心里猥琐意yín了好吗?
所以说,最后得出的结论其实还是先去huáng承彦那里看看?
咦,不对,他之前在思考什么问题来着?
怎么觉得好像跑题了?
第109章
纪衡面无表qíng的看着正在解说的蔡瑁,一直看到蔡瑁都忍不住觉得自己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了。
要不这青州主簿怎么这样看人啊?
然后在他憋不住想要主动询问之前,纪衡特别淡定的移开了视线。
蔡瑁:
憋屈!
蔡瑁只觉得他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可难受了。
但他最后还是没说啥,把该介绍的qíng况都给说了。
在介绍清楚qíng况之后,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大体的作战计划,这事归曹旭管,当然了,实际上是归郭嘉管。
曹旭主要是把握大方向,因为很多决定是她才能做的,郭嘉再怎么聪明这事也掺合不上,而细节xing的问题则jiāo给郭嘉了。
因为这是最需要多留心眼,也是最容易被人挖坑的地方。
刘表的作战计划是很简单的,至少只说大概的话是很简单的。
刘表的荆州和豫州扬州都有接触,其中靠着豫州的正是荆州位于北方的门户南阳郡,刘表打算在这里让驻守宛城的张绣出兵攻打豫州,与另一面的曹cao袁术相呼应。
且豫州也是袁术力量最qiáng大的地方,这里理应布下重兵。
另外一路就是由曹旭和刘备组成的联军,他们从江夏出发,主要是攻打庐江,至于说一边的豫章,暂且就不管他了。
按照之前蔡瑁的介绍,豫章虽然是面积很大的一个郡,但袁术在这里的力量并不qiáng大,且最重要的是,南方很多地方是地广人稀,豫章大致也是这样。
扬州最重要的应该是如同庐江,九江这一类的地方,豫章就要稍微差一点。
另外我听说丹阳那里有孙策起兵响应。
蔡瑁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就看了眼刘表的脸色,孙策那一家子和刘表的恩恩怨怨蔡瑁当然也是清楚的。
刘表提起孙策却不见什么异常,蔡瑁也不好主动提起这事,于是就把之前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
曹旭没注意到蔡瑁的神色,她只是皱着眉头问道:其他都还好说,但玄德将军的人手够吗?
曹旭直接问出这话的时候,包括蔡瑁在内,所有人的眉头都是一跳。
这问题太直接也太不给面子了。
刘备是目前各家当中实力最弱的,这一点无可置疑。
就连孙策都比刘备要qiáng一点,毕竟人家有个好伙伴周瑜,而周瑜的叔父正是现任的丹阳太守,这就是为什么孙策是从丹阳起兵了,因为他目前正是驻扎在丹阳。
而孙策手下的兵马,孙坚给他留下的人手还是不错的,袁术那里要过来的就有数千人,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当年跟随孙坚征战的四将如程普huáng盖等人皆在其中,这四人远比那数千的士卒更有价值。
而之后因为孙坚和孙策的名声,孙策在丹阳募兵大有成效,短短几天之内队伍就增加了几千人。
如今说起来,孙策手下至少有七八千人。
还有经验丰富的四员老将,再加上一个虽然年轻但文武双全的周瑜。
那么刘备呢?
刘备手下的顶尖武将是不比孙策差的,他有关羽和张飞两人,关羽更是jīng通兵法,做一方主帅都绰绰有余。
问题是,刘备手下没多少人。
当初公孙瓒给了他几千,但在徐州的时候,陶谦虽然也给他补充,可到底徐州一战刘备打的也憋屈,于是现在手下总人数甚至不满五千人。
要知道这年头说有兵马五千和有战将五千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手下有五千士卒,这可能包括了比如伙头兵之类的负责后勤的兵员的,这是不算战斗力的,刘备的五千人,如果真正计算战斗力的话,可能只有四千多。
这还是他来投奔刘表之后,刘表见他可怜,于是为他补上的人数,当初刘备从徐州带出来的人,其实是不满三千的。
主要是曹cao太凶,打的太狠,刘备好不容易给自己弄了点家底,全让曹cao给揍没了。
否则当初他最后有陶谦的托付,往多了说上万,少了也得有四五千人,这是很能拿得出来的。
然并卵,曹cao当初下手就没留qíng面,刘备被揍的也惨,于是他来找刘表的时候就不剩多少人了。
但这种时候作为盟军,就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需要明确。
哪家出多少兵力?
曹旭这里的兵力其实可以算打着玩的,因为曹cao在豫州有两万多人,曹旭这里多一点少一点,人家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曹cao可是出了大力的好吗?
当然了,曹旭也没糊弄了事,她带了七千多人过来,其中还包括了不少青州的新军械。
青州军械之qiáng,经过了多次战争之后,已经得到了全天下的承认。
此时曹旭虽然只带了七千人,但刘表是给她照着普通士卒一万人算的战斗力。
更别提,就算曹旭不带一兵一卒,可只要她和吕布的名字摆出来,这就胜过数万大军了。
此时说起天下武将,首推就是吕布赵云曹旭几人。
那么相比之下刘备有什么呢?
关羽张飞虽然厉害,但那是在没有曹旭和吕布的qíng况下的,此时他们两出现了,对比之下,关张二人倒是不起眼了。
刘备很清楚曹旭此时问出这样的问题并不是真的在意他有多少兵马,而是在问此战之后刘备准备拿多少好处。
出的力气多,自然分到的利益也就多,出的力少,自然也就不好意思要太多的东西,这是最简单的道理了。
刘备如今满打满算不过五千人,可以说是各家之中人数最少力量最弱的,那么他打算怎么做?
他该如何体现自己的价值?
而如果刘备的表现足够有力,那么他就会面临孙策最开始的那种担忧。
袁术是打完了,但自己却分不到多少好处。
吃力不讨好呀。
大家都是清楚这一点的,但没有人当着刘备的面就这么直接的提出来,这简直就是在当面嘲讽刘备了吧?
可让人意外的是,刘备的面色却不见有什么异常,仿佛曹旭问的只是最寻常不过的问题一样,他也以一贯的沉稳声音回答道:比不得将军,我手下不过五千人马。
曹旭哦了一声,又不提这一茬了,而是说道:那么接下来说说具体计划吧。
这话是对着蔡瑁说的。
蔡瑁看了眼刘备,确实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于是心里也只能说一句刘备还真是好涵养。
这么想着,他已经将之后的安排说了出来。
因为这次的行动牵扯到扬州和水战,因此大家公认由荆州的人做主导来决定计划。
郭嘉其实也是不擅长水战的,毕竟他在北方也没gān过这活儿,但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并不是这个,而是需要小心别让人挖了坑给曹旭跳。
甚至在这个问题上他显得斤斤计较又或者臭不要脸一点都没关系。
有些话他就是能说,而曹旭是万万不能说的。
郭嘉清楚这一点,就像是当初在刘协的面前,他主动做曹旭手里的刀子与杨彪争锋相对一样,这次他也很gān脆的和刘备等人对上了。
不懂水战不代表看不出哪里是占便宜哪里是吃亏。
郭嘉直接就说了:这里,蔡将军的意思是让我军先行负责攻坚战,而接下来也不需要迟疑,直接长驱直入,直到彻底打下庐江,至于说收拾残局和一些剩余势力的事qíng就jiāo给在后面的玄德将军?
这安排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曹旭的力量qiáng过刘备,而青州的器械也是出名的,他们去打攻坚战其实更有把握。
而刘备的力量弱一点,因此留给他的对手也就弱一点。
有问题吗?
没问题。
可要郭嘉说,这问题大了去了。
他对着蔡瑁露出微笑:将军似乎忘了,玄德将军可不是我主的部下。
说白了,咱跟刘备不是一家的!
而这样的安排,不就是摆明了曹旭在前面gān力气活儿,刘备在后面摘果子么?
说是稳固后方清扫剩余势力,但实际上就是给刘备机会让他占领后方,到时候那些地盘上全是刘备的人,曹旭就算想要回来,她还能要回来么?
地方是她打下来的都没用!
郭嘉看了眼刘备:诸位似乎把事qíng想的太美好了一点是不是?
蔡瑁gān咳一声:这个毕竟玄德的力量不足。
这倒是个好借口。
郭嘉心说难怪之前曹旭问刘备有多少人马的时候刘备说的那么淡定呢,敢qíng是在这儿算计上了?
不过既然他在这里,就不会允许这种脏活儿累活儿自己gān,别人在后面安心摘果子的事qíng发生。
因此郭嘉嗤笑一声道:若是如此的话,还请玄德将军留在荆州好好募兵扩充力量,而我家将军立刻就给主公写信,让主公再从青州派遣兵马过来帮忙,诸位以为如何?
这
蔡瑁面露难色。
他做出这样的安排,自然也是有目的的。
可这并不是荆州要抬举刘备,仅仅是他们并不想要青州的势力在南方做大而已。
庐江是扬州最重要的地方之一,算得上十分富庶,如果这里被曹cao占据,以后大家的日子可就过得不舒服了,这才是刘表在这件事qíng上扶持刘备的目的所在。
蔡瑁还想推脱,刘备却说道:这话不错,我既然来了就是为大汉讨伐叛逆的,怎么能一直留在后方呢?
郭嘉问他:这么说将军还有兵马?
刘备摇头:没有了,备只有五千人,但一颗忠诚报国的心却不输他人。
说到这里,他对着刘表一拱手:景升公,刘备想要讨伐叛逆,奈何实力不济,因此想要向你借兵,前去诸讨袁术。
刘表问道:玄德不必如此,你想要多少兵马?
刘备道:两千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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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人。
加起来的话,他倒是和曹旭的人数一样了。
郭嘉不由得佩服刘备。
这事原本说起来该是刘备等人不厚道,但此时刘备的一番做法,反倒是显得与他斤斤计较的郭嘉是个小人了。
不过郭嘉不是荀彧,他向来不在乎这种形象,因此他很gān脆的对蔡瑁问道:这么算起来的话,玄德将军是能打仗了吧?
蔡瑁看了眼刘备,终于还是点头:那么我们这里的计划要改一下
郭嘉也不管他。
或者说,他原本就没指望着能把整个庐江收于手中,郭嘉的主要目的是大别山以北的地盘。
因为曹cao之前已经定下计划将要取九江,到时候大别山以北再加上九江,刚好可以与徐州连成一片,不必打下一块jī肋般的飞地。
因此刘备是不是拿下靠近荆州以及庐江靠南的地方,这完全不在郭嘉在意的范围内。
但扯皮这种事嘛,郭嘉就不能表现的自己真的不在乎,他反而表现的很在乎的样子,特别计较方寸得失,丢掉了一小块地方就露出非常不忍的表qíng来,最后终于彻底与刘备蔡瑁谈妥。
从头到尾,曹旭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到该谈的都说完了,郭嘉对曹旭总结了一下qíng况,然后问道:将军以为如何呢?
听到这句话,蔡瑁才恍惚想起来,这里真正能够做主的人并不是郭嘉,而是曹旭。
就算是刘备也是在松了口气之后猛然清醒。
他之前只顾着和郭嘉计较,仿佛郭嘉才是他的对手一般,可实际上,这里管事的明明是曹旭!
他心中皱眉,不由得暗叹郭嘉厉害。
而如果以年纪来论的话,郭嘉简直可以说是太厉害了。
曹旭表现的就很平淡,她听着郭嘉说完,就说道:照着你说的办吧,我没意见了。
刘备则对吕布问道:吕将军的意思如何呢?
吕布刚要说话就被身边的高顺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然后直接代替吕布说道:我家将军当然是听元昭将军的。
吕布看看高顺又看看曹旭,最后看看听到刘备这话就露出一副似笑非笑表qíng的郭嘉,他特别的茫然,但还是点头了:对,我听元昭的。
来之前就说好了的,吕布只管gān架,其他事qíng听曹旭的,吕布自己也同意了。
他对于听曹旭的这事并没有什么抵触,但高顺那么激动gān什么?
高顺看他那茫然的样子简直心累,他心说这能不激动么?
刘备摆明了挖坑给吕布跳呢。
既然都说了曹旭才是总管全局的主事人,这种时候还问吕布的意见gān什么?
就像是青州的事qíng,已经有了曹cao点头同意,并且明确表态了,这时候你再去问曹cao的下属,你觉得这样怎么样,行不行呀?
什么行不行?
有说话和表达意见的资格吗?
高顺心说刘备这摆明了搞事嘛。
幸好吕布虽然茫然脸,但还是没有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他要是提出啥意见和看法来,那么青州的一群人脸上才要不好看呢。
诸事定下之后就是短暂的休息时间。
这里也是先由北方的宛城出兵,等豫州的战事彻底将袁术的力量吸引之后,扬州才算正式开打。
在这中间倒是有几日的空闲时间,曹旭没用来gān其他的,她只是把手下的士卒们时不时的带上船去玩。
其实之前来的一路上,大部分人也都已经适应了。
至少孙策有句话说的挺对的,晕船这种事,习惯了就好了。
大部分北方士卒晕船并不是因为本身身体素质不够,能来当兵打仗的,就没有身体素质很差的。
他们多数人只是不习惯船上的感觉,再加上心理因素加成,于是就造成了集体晕船的现象,等过上几天,大家习惯了,也就没那么多问题了。
只是战斗力确实是打了个折扣的。
关于这事曹旭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只能多带他们上船折腾几次,然后选出适应比较好的,留作战斗力,剩下的,gān架是不行了,但负责以下后勤或者gān点其他技术活儿还是没问题的。
也有些是完全无法适应的,不过这是非常少的一部分,这一部分也别再上船了,还是留在陆地上比较安心。
吕布在吐了几次天昏地暗之后,大概也是终于适应了,只是按照他自己的说法,这在船上,因为船身的晃动,因此脚下是不稳的,这打架就需要点技术含量,尤其是如果是经验丰富的老手,甚至可以利用上这一点。
我正想着怎么用呢。
晃悠着也不晕船之后,吕布就开始带着高顺适应船上作战,这确实与平时在陆地上不一样。
曹旭也跟着练了练手,免得到时候真开打她却因为不适应环境脚下一滑那就很可怜了。
纪衡一方面招呼人改装船只,另一方面也在荆州的社jiāo圈活跃起来。
他成功的通过蔡瑁,和荆州的各大家族都搭上了线。
蔡瑁虽然对青州来的人很警惕,但那是警惕着对方占地盘,纪衡表示他是个生意人,来了这里也想多jiāo些朋友,以后的路就好走一点。
这倒不是说假话,目前青州最赚钱的产业莫过于纸张,这东西卖出去是完全不担心的,反正人家拿着这个除了写写字也gān不出其他什么事儿来,和投石车之类的东西完全不同。
因此青州也是很愿意做纸张生意的。
但青州纸的原料除了本体出产的之外,还有一些就要从外地运来,典型的比如竹子。
青州倒是能长竹子,但产量不高,质量也不太理想,偏偏成本还要高,最好的竹子还是要从益州荆州两地获得,因此纪衡说他为此多结jiāo一些人,倒也是说的通的。
蔡瑁就算警惕青州,但蔡氏在荆州也是大族,纸张生意是如今天下最赚钱的买卖,蔡瑁是知道的,纪衡这时候都送上门了,他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很快,纪衡就通过一些生意上的合作跟蔡瑁有了不错的jiāoqíng,而通过蔡瑁在家中设宴,邀请宾客,纪衡也认识了不少荆州的其他家族。
纪衡表现的一本正经,他多次向蔡瑁请教水运的事qíng,毕竟从益州到徐州,最快最方便的方法就是乘大船顺江而下,这也是为啥从益州等地运送材料,其成本反倒是比青州自己种植竹子要低的原因。
纪衡还表现的很苦恼的样子:哎,这长江水运说起来也好,可就是一路上私人关卡太多,每次过路费都得jiāo上一大笔钱,再加上还有水匪作乱,这就更让人担心了。
纪衡表现的忧心忡忡。
蔡瑁当即说道:伯瑾这就多虑了,其他地方我管不到,但荆州一带的关卡都是jiāo个我负责的,咱们既然一起合作了,我自然不好赚自家人的钱,以后给青州的商船发个文书,但凡是青州糜家商队来的船,一律不收费用。
纪衡一脸惊喜:那可真是太感谢将军了!
当然了,他心里也知道蔡瑁半点没吃亏。
他用运输和纸张在荆州等地的销售利润拉拢了蔡瑁,蔡瑁给他免了过关卡的税费,但实际上,这笔钱他立马就能从纸张生意里赚回来,甚至赚的更多。
至于说水匪
还是那句话,荆州境内的,遇上事qíng只管打出我的名号,蔡瑁的名声在长江上还是有些面子的。
蔡瑁是荆州的水军大将,因为和刘表的亲戚关系,刘表非常信任他,对他委以重任。
有了蔡瑁的保证,纪衡顿时一脸笑容:日后可就多仰仗将军了。
蔡瑁也很高兴,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他就仿佛能够看到大笔的金银向着蔡氏奔来了。
以后什么蒯氏之类的,没钱都往一边站。
于是蔡瑁摸摸胡须,对纪衡道:蒯氏那边,伯瑾你是怎么想的?
蔡氏虽然是大族,但也有蒯氏可与之分庭相抗,蔡瑁既然逮着了纪衡这条大鱼,自然就不愿意他再去给蒯氏送钱财。
纪衡立刻说道:蒯氏那边当然也是要合作的,德珪兄你也知道,在荆州办事,彻底撇开蒯氏也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们与你毕竟不同,我心中是感激德珪兄的恩qíng的。
听到这话,蔡瑁露出了满意的表qíng,他想要的承诺已经得到,于是也就放下心开始和纪衡喝酒了。
纪衡心中倒是明白的,蔡氏和蒯氏确实不同,或者说,蔡瑁和蒯氏兄弟是不同的。
在刘表后期的继承人问题上,蔡瑁是支持刘琮的,可他支持刘琮却没gān出什么像样的成绩来,曹cao来了他并不为刘琮着想,而是为自家着想,然后劝说刘琮投曹。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罢了,但纪衡完全不记得蔡瑁后来还gān出了什么像样的事qíng来了?
至于说蒯氏兄弟,这就很有名了,算得上是荆州杰出的智谋之士,曹cao打下荆州之后就曾明确说过不喜得荆州,喜得蒯异度耳,甭管这话是不是有收买人心的夸张成分在,至少这能看出蒯越完全算得上荆州最顶尖的人才之一了。
因此纪衡勾搭蔡瑁是为了以后从内部搞定荆州做准备,但与蒯氏,却仅仅是为了结下个善缘,以后见面好说话。
至于说荆州的另一大族huáng氏,这就完全不在纪衡的考虑范围内了。
huáng氏目前在刘表手下最有名的人是谁?
huáng祖啊!
huáng祖是谁?
就是gān掉了孙坚的那个人_(:3ゝang;)_
虽然孙策一直说他和刘表是杀父之仇,但实际上,当年的刘表其实是个做决定的,huáng祖却是真正捅刀子的人。
纪衡很清楚,jiāo好刘表可以,孙策不会因为青州与刘表或者说是蔡瑁等人表面友好就因此与青州结怨,他还没傻到那种程度,因为这代表的是整个荆州的利益集团。
但huáng祖不行。
huáng祖所代表的仅仅是他个人,而huáng祖杀了孙坚,纪衡要是和huáng祖把关系扯好,孙策心里不别扭死才怪。
所以说,这种傻缺事qíng还是别gān了。
反正能够拉拢到蔡氏和蒯氏也是足够。
在纪衡搞定荆州的各大家族的同时,曹旭也整装待发了。
纪衡当然是不跟着上前线的,他在荆州的任务还没有全部完成。
再说了,他们在后方也得留个人看着才行。
于是纪衡留下来了。
这也让纪衡有空去拜访荆州名士。
刘表在这方面并不阻拦他,甚至为纪衡提供了很多方便,反正在刘表看来,只要纪衡不把他治下的这些人才挖走,他才懒得管纪衡去拜访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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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给纪衡找点事qíng做也好,省的他整日和荆州的各大家族联系,搞的刘表心里也不放心。
纪衡如今的做法反倒是让刘表安心的,至少这说明了纪衡之前的联络确实只是为了生意而已,并没有其他意思,此时任务完成,他就去拜访名士们了。
刘表也是愿意赚钱的,纪衡的生意也能给他带来不少税收,因此这事他也是支持的。
否则纪衡哪儿那么容易就跟各大世家搭上线,大家就算想找青州合作赚钱,那也得看着刘表的脸色不是,此时刘表不反对,甚至隐隐表示了支持,那么大家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纪衡第一个去见的其实并不是他之前想着的huáng承彦也不是huáng承彦他女儿,他第一个去见的是庞德公,以及刘表向他推荐的司马徽。
这两人在荆州是大大的有名,司马徽之前还经常得到刘表的邀请,不过这两老头都不愿意出仕,因此刘表除了请人过去喝茶聊天,也没其他办法了。
也因为清楚这一点,因此刘表很放心纪衡去拜访这两人。
然而纪衡的目的压根不是啥司马徽庞德公。
讲真的,姓司马的人里面,纪衡最在意的是后来的那只司马懿,至于说司马徽什么的,还真不需要在意太多。
纪衡真正的目的是传说中的凤雏呀!
刘备在荆州得到的,可不仅仅是卧龙而已。
卧龙凤雏那可是齐名哒!
卧龙目前是扎根在青州的学馆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纪衡对诸葛亮的qíng况也比较关心,好在现在诸葛瑾被荀彧看好,时不时带在身边培养,因此纪衡倒是经常能从他那里得到诸葛亮的qíng况。
学霸到了哪里都是学霸,诸葛亮也是这样。
按照纪衡从诸葛瑾那里听来的,诸葛亮在当地郡中的学馆里,成绩向来都是第一,尤其是物理,学的特别好。
纪衡当时就默然了。
心说难道在他把曹植扯成一个理科学霸之后,诸葛亮也从啥政治家军事家变成了物理学家?
那可就亏大了好吗!
曹植少写几篇文章倒是没啥,但诸葛亮不gān活儿了这就很可怕啊!
说好的蜀汉第一劳模呢!
好在纪衡听说因为诸葛亮的成绩太好,因此很快会被从地方学馆推荐到位于临淄的青州学馆来,那时候他还是有机会把这孩子往正常的道路上影响一下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万一影响不回来怎么办?
纪衡开始方了。
心中这么想着,纪衡已经走到了庞德公的书院门口。
门口只有一个十几岁的童子看门,见纪衡来了也上前询问,显然是见惯了荆州的达官贵人的,因此并不显得慌张局促。
纪衡简单的表明了身份,又说他是慕名前来拜访的,那童子便带着他先去书院内等候,而他自己则去向庞德公禀报了。
这套路纪衡很熟悉,当年他和曹旭一起去颍川打算忽悠大儒回去的时候,去了书院里,基本都是这一套。
这次也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因为如今青州的新学科也很有名了,庞德公除了那些儒家经典,还与纪衡说了几句关于格物的事。
这个纪衡就擅长了,他用各种理论把庞德公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等把人忽悠迷糊了,纪衡提出,他想在书院里到处转转,感受一下这深受刘表推崇的书院。
庞德公也没拒绝,而是说道:与伯瑾一番谈话,倒是叫我心有所悟,因此恐怕不能继续奉陪了,恕罪。
以庞德公的身份,对纪衡说出恕罪两个字,这就很过分了。
纪衡连道不敢,心中却有几分得意的。
等庞德公离开,他就开始想着这书院里那么多学子,哪个才是庞统啊?
难道他要站在院中大叫庞统的名字么?
然而现实是根本没有什么庞统==
纪衡晃悠了一圈也没见着符合他心目中标准的年轻人,最后他临别之前终于还是没憋住对庞德公问起这事。
说起来,庞统也是庞德公的晚辈吧?
结果提起庞统,庞德公也是一愣:伯瑾也听说过这小儿的名声?
纪衡gān笑:只是之前在书院里偶然听人说起,据说这位也是不凡呢。
庞德公笑道:哪里当得如此称赞,不过是空有几分聪明罢了。
然后他告诉纪衡,庞统此时没在书院,因为前两天庞统回老家探亲去了,还要过上好些日子才回来呢。
纪衡:
他这是刚巧赶上了是吧?
在庞德公那里失望而回之后,纪衡继续开始打起了huáng承彦的主意。
庞统一个男孩子可以到处乱跑,huáng承彦家的女儿总不能也一样吧。
然而
这年头不是现代,到了谁家里见着人家女儿打个招呼就行,话题投缘的还能好好聊一聊,这年头的女孩子,没那么容易见到啊。
他要是上门去跟huáng承彦说,我是来见你女儿的,该不会被当成登徒子一顿揍吧?
纪衡苦恼起来。
这时候他就觉得,如果曹旭没离开就好了。
他带着夫人一起上门拜访,就算他见不着huáng承彦的家人,但曹旭是一定能见到的。
然而现在曹旭应该已经到达庐江,开始gān架了吧?
纪衡这话倒是没说错,曹旭此时确实到了前线。
不过距离荆州并不是很远,而是在庐江的寻阳一带,如果按照现代的名称来说的话,差不多就是位于九江huáng梅那一块。
不过不同的是,曹旭这里打架是有的,但却不是和袁术的兵马打起来,而是和关羽张飞打起来。
倒不是曹旭亲自上场,而是吕布和这两位打起来了。
归根到底还是之前张飞说吕布的话,他之前嘲笑吕布软脚虾,如今吕布重新恢复了,立马就找上张飞gān架,想要挽回面子了。
他们此时已经不是在船上,陆地作战,那就是吕布的天下,因此曹旭是丝毫不担心的。
而且吕布应该也只是出气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分出生死,谁让之前张飞嘴欠来着。
然而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张飞一人是打不过曹旭的,而曹旭又远不是吕布的对手,于是张飞对上吕布的时候,结果压根不必说。
总之是被吕布揍的挺惨。
曹旭看着张飞输掉之后那恍惚的神qíng都有些心疼他。
上次和我打的时候,他都不至于怀疑人生吧?
和曹旭比起来,输了就是输了,至少是眼前看得见摸得着的。
但输给吕布,曹旭大概也能猜到张飞的感受。
他简直是输的一脸懵bī。
吕布这些年在青州,有了曹旭和赵云时不时的练手,武艺更为jīng进,再加上他确实也到了一生中最巅峰的那个时间段,要曹旭说,过了这个年龄段,大概就要开始走下坡路了,这是人的正常生理qíng况,也是很无奈的。
不过现在,吕布依旧保持在最好的状态之中。
如果说是一个武艺更进一步的吕布,并且他还保持在巅峰状态的话,张飞输的一脸懵bī,还真不是什么特别让人意外的事qíng。
张飞输了之后刘备就想劝说,可郭嘉却先一步开口:我记得当年在幽州的时候,关张二位将军是联手与我家将军对战过的?
吕布听到这话大笑:好!尽管放马过来!元昭能打的,我当然也能打,就让我看看,这些年过去,你们可有什么长进!
关羽不是多话的人,但他之前就一直对于吕布一战跃跃yù试,此时刘备压根拦不住,关羽直接冲出去了。
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哪怕是关羽和张飞联手,依旧被吕布揍的一脸懵bī怀疑人生。
最可恨的是吕布还开嘲讽。
你们这样不行的啊,我听元昭说,当年你们联手已经让她疲于应对了,怎么才这么点水平?这些年元昭长进了不少,难不成你们两反倒是退步了?
这话说的张飞大怒,关羽的傲气显然也无法忍受这话,于是他们再次战在了一起。
郭嘉扭头看向刘备:说起来,当年你们也是三兄弟共进退,一起与元昭将军jiāo手的吧?现在那两位都上去了,玄德将军只在这里看着真的好吗?
郭嘉承认,他就是在报复刘备!
但那又怎么样呢?
不服你咬我啊!
刘备当然也看出郭嘉的心思了,但这种qíng况下他别无选择,于是也只好抽出佩剑大叫一声:云长翼德,我来助你们!
然后在他冲出去之前,曹旭伸手把他拦下了:玄德将军不要听奉孝乱讲,这是云长翼德与奉先的较量,哪里需要你上去呢。
刘备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曹旭接着说道:再说了,就算让你上去了,以你的武艺,只会让他们输的更快而已。
刘备:
你能不要这么耿直吗?
但他其实并不好说曹旭,因为张飞听到这话也是忙里偷闲的扭过头来大叫道:大哥千万别来!元昭说得对!你来了我和云长输的更快!
刘备:
关于刘备的脸色,郭嘉觉得他简直没法形容了。
总觉得仅仅是看表qíng,刘备也挺让人心疼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要说一句
张飞简直gān得漂亮!
第110章
要不就说有句话其实很对呢。
武将们的感qíng是打出来的。
至少对于吕布等人来说这话是没错的。
就像是现在,关羽和张飞两人在和吕布一番较量之后,互相之间也可以称呼对方的字了,之前那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的感觉也消失了。
好吧,他们已经互相亮过刀了。
曹旭则兴致勃勃的说了另外一件事qíng。
她对刘备问道:说起来,之前在幽州的时候,我曾经邀请云长和翼德与我一起去青州。
这事刘备也是知道的,因此他没说什么,而是等着曹旭继续往下说。
曹旭说道:可那个时候他们告诉我,你们兄弟三人一体,而你是想要光复汉室的,所以他们也跟着你gān,是这样的吧?
刘备心中皱眉,他有些疑惑曹旭说这个gān什么的,但他还是点头道:我本是中山靖王之后,看到汉室如此衰微,心中也时常因此感到难过。
曹旭拍拍他的肩膀:你别难过呀,只要你这话说的是真的,就不用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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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有些疑惑。
曹旭就对他说:你看现在天子就在青州,要不这仗打完了,你跟我一起回青州吧,把云长翼德都带上,刚好你们也可以去拜见天子,说起来,你还没见过他吧?
刘备的嘴角顿时一抽,他觉得曹旭这人太不按套路出牌了。
郭嘉在旁边听到这话也是憋笑,他当然知道曹旭说这事不可能成,但他还是想看刘备怎么应对。
反正现在不自在的人肯定不是曹旭。
对于曹旭的话,刘备说道:备身无寸功,无颜面见陛下。
他很清楚,这时候他要是敢打完仗就跟着曹旭走了,那么这些日子他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曹旭当然可以打完之后拍拍屁股走人,啥事都不用管,更不需要有任何cao心,因为曹cao自然会派人来把这些事qíng都处理好。
可刘备啥都没啊!
他要是走了,这块地盘也就别想要了。
更何况,跟着曹旭去青州面见皇帝,这事qíng听起来似乎挺不错,可见了皇帝之后呢?
刘备还能离开青州吗?
曹旭很疑惑:为什么要离开呢,你可以在青州为官,为陛下做事,这不是更好吗?
她还给刘备举例子:你看袁术呀,在外拥兵自重,最后野心就大了,居然自立为帝,如今天下割据的人那么多人,天子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呢。
准确的说,曹旭是觉得更需要关羽和张飞那样能打的人才。
听着曹旭的话,郭嘉简直要笑出来了。
他倒是很期待刘备会怎么回答。
刘备总不能直说不想去青州,毕竟曹旭的话再怎么不靠谱,但道理是对的。
皇帝在青州,刘备若是想要报效,自然也该去青州才对。
至于说为天子驻守一方?
刘表或许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但刘备的实力太弱,他是说不出这种话来的,说出来就是个笑话。
刘备留在扬州,所能做的事qíng不过是占地盘罢了。
可曹旭也说了袁术的事qíng,袁术就是占地盘,然后占出野心来了嘛。
刘备显然也没想到曹旭会这么说,正常人都知道这是个傻问题不该问呀,曹旭居然这么理直气壮的问出来了?
刘备顿时觉得这话很难回答。
这时候倒是郭嘉开口了:将军不要这么说了,玄德将军在外正是有更加重要的事qíng要做,更何况,即便不去青州,但我相信玄德将军定然是心怀陛下的。
郭嘉说出这样的话顿时让刘备十分意外,他想过很多人可以这么说,但唯独不会是郭嘉。
至少在目前的刘备的认知里,郭嘉这人是与他站在对立面的,这一点之前在荆州的时候,郭嘉与刘备蔡瑁二人针锋相对也很能说明问题了。
这时候郭嘉却突然帮他说话,刘备不仅没有觉得安心,反倒是更加担忧。
曹旭或者可以认为是说者无心,但郭嘉这人就不能这么看,他一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刘备对郭嘉顿时警惕起来。
可郭嘉却已经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他反而对曹旭说道:既然奉先与关张二位将军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也该齐心协力的做事了。
曹旭也这么觉得。
既然大家互相之间不存在什么别扭了,那么自然是要齐心协力gān翻袁术了。
于是曹旭和刘备也就在寻阳分兵,刘备从这里开始进攻,毕竟这里距离荆州更近,他所能够得到的支持也更大。
另一方面,曹旭则继续顺江而下,从皖县舒县一带发起进攻,刚好与另一边的孙策相呼应。
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计划。
这看起来曹旭需要承担的任务更重,她要打的仗远比刘备要辛苦的多。
事实上也确实更加辛苦。
因为曹旭此时一方面要攻打庐江,另一方面还要帮助丹阳的孙策,或者说,她最重要的事qíng其实就是配合孙策。
否则的话,庐江其实并没有那么难打。
曹cao已经从徐州出兵攻打九江,这吸引了扬州北部大部分的兵力,庐江这里至多也就是刘表会派人前来攻打,且这也不是刘表的重心。
这年头经济文化的重心都在北方,就像刘表比起庐江九江一线的战事,其实他更加看重的是宛城的那一路。
宛城的张绣若是成功,那么刘备这一路,其实只要不出什么重大失误,刘表这次就稳赚不赔了。
但对于曹cao来说,他这一战不仅要消灭袁术,更要在南方为以后做好布局,因此曹旭就必须要出现在庐江了。
谁让庐江和丹阳真的近到只有一江之隔呢。
曹旭以非常快的速度攻下了皖县,之后她就在皖县驻扎下来,并且以皖县为中心,开始攻略周边。
青州的攻城器械非常好,再加上南方的多数人对于青州军械也仅仅是听说过而已,实际上都没有亲眼见过,因此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懵bī一下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事qíng。
而短期内,他们也无法总结出有效的应对方式,因此曹旭这一路打的可谓十分顺畅。
但这也叫她疑惑:袁术的军队,有那么差劲吗?
曹旭觉得这无组织无纪律的程度简直堪比当年的huáng巾军了。
huáng巾之后,我几乎没有见过这么散乱且毫无斗志的军队了。
这也是为什么曹旭可以打得很顺的原因。
不是因为我方太厉害,而是因为对手的等级太低啊。
吕布对此也是深有感触的:之前奉孝还说我打不好攻城战,这不是很好打么。
郭嘉扯了扯嘴角:行了吧,这是扬州本身的原因,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么好打的地方,你上次不还是差点就输了?要不是高顺反应快及时补救,你现在可说不出这种话来。
吕布之前打仗,向来都是带上骑兵冲锋冲锋继续冲锋。
他真的没打过攻城战!
唯一比较有经验的守城,那还是很多年前在并州的时候gān过这活儿,但并州也讲究不仅仅要守更要攻。
因此吕布真的是一个非常有进攻意识的将领。
虽然他的进攻是带着骑兵进攻,至多再给配点步卒,主要任务还只是杀伤敌人,又或者是冲击军阵。
至于说攻城这事,吕布真的没gān过。
于是第一次gān这活儿的时候,吕布差点就翻车了。
jiāo手了那么多天下豪雄都没翻车,要是因为扬州的一个小县城翻车了,吕布觉得自己也就不用回青州了。
值得夸奖的是,高顺真的很靠谱,他及时反应补救,这才让和出城的敌将杀的正开心完全忘了正事的吕布转回正途。
曹旭觉得吧,除了武艺比吕布差点,其他方面高顺真的没的说。
太靠谱了!
不过说起在扬州打仗这事,其实吕布也是很无奈的,虽然要说起来,扬州的总体地形也没什么险峻的崇山峻岭,更不会像是出了名的地形复杂的益州那样折腾人,但对于吕布来说,扬州密布的大大小小的河流,就已经足够让他头疼了。
骑兵压根跑步起来好吗!
短距离冲锋还行,但如果像是在北方一场,长距离的快速行动,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nüè。
这一点不仅仅是吕布,曹旭也有同样的感受。
她第一次遇上这事的时候,要不是郭嘉提醒的及时,曹旭觉得她大概真的会把这事忘记,然后定下压根没法有效执行的行动计划。
比如最后让手下的骑兵们跑到半截却对着眼前的河水傻眼。
南方水多,当然船也就更多。
但这个多并不意味着随便遇上一条河,不需要提前安排,河岸边上的小船就足够运送军队。
而显然水流平缓的浅水小河还好,若遇上水流急一些,又或者水深一些的地方,压根没法靠着自己过。
如果搁别人那里,或许游过去这种说法可能是个笑话,但搁在曹旭这里,这就真的是个笑话。
因为她的士卒连游过去都做不到。
尤其是吕布手下的。
并州马背上gān活儿的汉子们,你指望他们的水xing能有多好?
别逗好吗?
郭嘉提起这事也是苦笑,虽然说起来是他及时提醒了曹旭,但实际上,这种事qíng最后发展到需要及时提醒来纠正错误的程度,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在最开始的时候,郭嘉也没发现这一茬。
他只是仗着智商开挂,因此在真正出现问题之前及时的发现然后进行补救而已。
曹旭就很感慨:哎,据说丹阳吴郡等地,qíng况比庐江更加复杂呢。
曹旭想起之前纪衡的话:我听伯瑾说,南方还有一些地方,拉开家门就是水,平时出行主要的jiāo通工具就是船呢。
吕布听到这个就很感慨:那他们怎么打仗啊?马都跑不起来呢。
是的呀,南方这种qíng况,大概只适合总数量不超过千人的小规模骑兵作战,有些时候甚至只要几百人就够了。
而大队的骑兵,在这里是无法发挥出如同北方一样的战斗力的。
真愁人。
看着和曹旭一起皱着眉头为南方不能跑马发愁的吕布,郭嘉简直无奈:行了啊,要我说,北方有北方的打法,南方有南方的风格,这么些年了,南方一直不适合大队骑兵作战,但该打起来的时候,不是也没含糊过?
这倒是真的。
再加上
其实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郭嘉对曹旭道:将军可还记得孙坚?
见曹旭点头,郭嘉继续说道:要说起来,孙坚该是十足十的南方军队,但我听说当年讨伐董卓之时,就算是在北方作战,孙坚的战斗力也是不差的。
跟董卓gān架的时候郭嘉还太年轻,因此并不十分清楚当初孙坚的qíng况,但曹旭是实打实和孙坚一起战斗过的,再加上除了曹旭这个当队友的,他们还有当年被孙坚揍过的当事人吕布在。
吕布听到郭嘉的话摸摸下巴:这么一说确实是呢,虽然那次有公台的缘故,但如果孙坚手下的士卒都跟袁术这里似的,公台本事再大也别想跟我较量。
郭嘉点头:不错,孙坚是南方人,但他的军队却非常适应北方作战,而据说回到南方之后,他的战斗力也没有打什么折扣。
从这一点来说,或许比武艺孙坚真的不是曹旭和吕布的对手,比之这两人他可能差的很远,但这份带兵的本事,曹旭对他是服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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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有同样特点的还有之前曾被袁术派去徐州帮助陶谦的孙策。
孙策比之孙坚还显得有些稚嫩,但不可否认,他的战斗力是不差的,手下的士卒也是如此,虽然骑兵并非qiáng项,但也不能够算是弱项。
只不过大概依旧是受到了影响,孙策手下的骑兵是以人少而jīng为特点的。
这时候郭嘉就要说:也幸好我们这一战遇上的人是袁术,虽然我们确实不适应南方的qíng况,但袁术的军队战斗力确实很低,这才给了我们机会。
说起这个,曹旭倒是皱着眉头了:不该这样呀,虽然我也觉得袁术肯定比不上本初,但说到底,袁术也没有很差的,当年在洛阳,他也受到不少赞誉,他手下的兵马不该如此。
那城墙的防御简直跟纸糊的似的,被她轻易打破,这不该是袁术的水平呀。
郭嘉道:但袁术的主要力量集中在豫州,对扬州的掌控力并不是很qiáng,最重要的是,袁术对治下百姓搜刮压榨太过,他更加注重自己的享受而非军队的建设。
这一点郭嘉是知道的。
将军可知在豫州扬州这样富足的地方,每年居然还能饿死不少百姓?袁术搜刮钱财并没有用来建设军队,而是用于自己的享受,他的军中,士卒们吃不好住不好,训练松散军纪废弛,因此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总体战斗力低下了。
难怪孙策最开始想要离开袁术的时候,袁术表现的那么不舍,迫使孙策只好献上传国玉玺才求得脱身。
吕布听到这里却是一笑:嘿,要这么说,袁术都这样了,刘表还跟他斗了这么些年不分上下,看来荆州的战斗力也不怎么样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郭嘉道:刘表和袁术僵持,其原因之一其实也是刘表本身并不愿意过多的消耗自己的力量,另一方面,无论如何,袁术至少坐拥两州之地,他的底气比之刘表还是要更足一点的。
反正我是瞧不上这两人
吕布说完这话,郭嘉刚要解释,却被进来禀报的士卒打断了。
说的事qíng倒也简单。
将军,我们抓到了一群细作!他们正要潜逃离开,但因为举止诡异而被抓住,不过他们却不愿意承认,您看是不是要动刑?
曹旭有些意外:细作?
他们自从占据皖县之后就以此为根基,对皖县的安全当然更加重视,否则有啥qíng况都让人泄露出去多不好啊。
这里毕竟是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南方。
曹旭之前只让严加防守,却没想到居然还抓出细作来了?
郭嘉问道:抓了一群?他们是一起行动的?
那士卒点头:是,他们看起来似乎是一家人,但在这种时候想要偷偷摸摸的离开,看起来就是细作啊。
这倒是。
只要是有正当理由和事qíng的,曹旭也不禁人家离开,至于说没事的,那样其实也就不必走了。
别提啥躲避战乱,曹旭虽然占据了这里,但她对百姓们是秋毫无犯的,甚至比之对百姓过分欺压的袁术,曹旭完全算得上是和蔼可亲了。
因此除了最开始百姓们躁动了一下之外,后面倒是都很安分的。
所以这时候如果有一大家子人想要偷偷摸摸的离开,这看着其实挺有问题的。
但也因为他们人数众多,因此底下的士卒们并不敢自己轻易处置了,这才报给了曹旭知道。
曹旭想了想让人把抓到的人带过来。
然而带过来之后,不管是曹旭还是郭嘉,都无语了。
这还真是一大家子人啊。
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还挺齐全。
这时候有领头的一个年轻男子走上前来说道:司马防拜见曹将军。
然后他又给曹旭介绍了自己家里的人。
长子司马朗次子司马懿三子司马孚什么的,总之是一大堆人。
曹旭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终于恍然大悟:司马先生你早年是不是做过京兆尹来着?
听到这话司马防也有些惊讶将军居然知道我?
曹旭点头道:我早年就是在洛阳长大,父亲历任司隶校尉和大司农大鸿胪等职,要说起来,对洛阳的地方长官还是很熟悉的。
就像你可能不知道隔壁市的市长是谁,但你肯定很清楚自己本地的市长叫啥名,尤其是,如果你爹也是个当官的,那你想不清楚都难。
曹旭在洛阳十几年,算起来期间也换过不止一次的京兆尹,因此曹旭也不是每个人都认识,但司马防有贤明,当年也是被人夸赞过的,这才让她有些印象。
当年的曹嵩似乎还夸过他年轻有为?
听到这话司马防松了口气:既然如此,还请将军明鉴,我等绝非细作。
曹旭看了一圈发现眼前这规模应该是司马防的一家老小,尤其是之前的介绍,那一群最大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其实是他的儿子。
曹旭刚要打赢,郭嘉就开口说道:还请先生恕罪,但正因为先生做过京兆尹,我反倒是不敢相信先生真的与此毫无关系了。
正因为当过官,正因为有才gān,因此这种人才更有可能是细作啊。
否则普通百姓,就算想gān点啥,但其实本身的能力也是有限的。
听到郭嘉这话,曹旭于是也问道:我之前听士卒说,你们一家人的举止有些不同寻常?
司马防并不为郭嘉的话生气,他依旧表现的很平稳,这时候对曹旭的问题就回答道:或许是我家人的某些举动让人误会了,这一点还请将军能够体谅我。
说到这个,司马防也是苦笑一声:如今的世道不太平,当年董卓之乱的时候我正在洛阳,也是看出了大乱将至,因此让长子带着家人先行返回家乡,想要以此避难,却是差点没有走成。
听到这话曹旭问道:可我记得,你不是南方人吧?
好好的怎么跑到庐江来啦?
司马防说道:看来将军对我是真的有些印象呢,确实,我是冀州人,但将军也知道,董卓之乱起来后,北方到处是刀兵之事,我就算回到冀州老家,又有多少安稳日子可以过呢?更何况当时北方势力qiáng大,因此我并不敢回到家乡,怕再惹上祸事,这才带着家人辗转来到庐江隐居,这些年倒也过了些安稳日子,但眼看着如今袁绍占据冀州,冀州已稳,而南方却又有兵事,因此我便想着,不若趁此机会返回冀州去,只是我家人小心惯了,更何况如今将军与袁术jiāo战,他们心中也是惧怕,不由得过分小心了,这才显得举止有些诡异。
这一番解释就非常详实了,曹旭去看郭嘉:奉孝以为呢?
郭嘉之前就一直看着司马防,现在他的视线又一个一个的扫过司马防的儿子们,然后他对曹旭说道:将军,这人恐怕是不能放的。
他这话刚一说出来,就算是之前一直表现的很沉稳的司马防也不由的神色微变,他直接问道:这是为何?我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我与家人并非袁术细作,而曹将军与袁术的事qíng,也与我们无关,我们不过是想要返回老家躲避战乱而已。
郭嘉微笑:所以我才说,你们不能走啊。
他这话说的司马防身后的年轻人忍不住了,当即站出来说道:大人这话好没道理,既然我等不是细作,为何不放我们离开?曹将军治军甚严,这些日子对百姓们秋毫无犯,我原本以为青州的兵马当是讲道理的才对,如何又明知我们无辜还一定要qiáng加扣留?将军如此做,别人要怎么说呢?这事一旦传扬出去,将军这些日子苦心经营起来的名望恐怕就要毁于一旦。
他这话说的好像他很为曹旭考虑似的。
曹旭想起来这年轻人之前司马防介绍的时候说起,正是他的次子,叫司马懿的。
这时候曹旭还未开口回答这个问题,郭嘉就先代替她说了:司马懿对吧?
见司马懿点头,郭嘉继续说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说的很对。
那为什么
可正因为你说的很对,所以我才不愿意放你们走呀,郭嘉弯起眼睛,笑的特别可爱的样子:我看上你了。
司马懿:
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眼看着司马懿面色不好的退回司马防身后,郭嘉简直憋不住要笑出来了。
能够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显然司马懿虽然年轻,但也是个值得关注的年轻人了。
他聪慧,且懂的随机应变。
最重要的是,即便年轻,但从他跟着司马防进来的时候算起,司马懿一直都很镇定,半点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来。
即便他最后还是没忍住说出了那样一番话,可看他话中意思,也能发现他会站出来仅仅是因为年轻冲动而已,总体他在这样的qíng况下还是很有主张的。
司马懿看起来甚至还不满二十岁。
这样的年纪,年轻冲动才是正常的。
郭嘉心说这司马懿虽然聪慧,但到底还是太年轻,这表现的就有些稚嫩了。
但这绝壁是个可造之材。
并且不仅仅是司马懿,司马防本人看起来也是很不错的,再加上他的儿子们,除了司马朗司马懿这样年纪已经大了一些的,还有看起来年纪小小是个实实在在的孩子的,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无一人露出害怕的样子来。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都是一派淡定从容举止有礼的样子。
所以说,这一家子必须留下呀!
如果司马防一家表现的怯懦无能一点,那么事qíng说清楚之后,郭嘉对他们压根就没什么兴趣,可能直接就让人给放走了。
但现在么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而发光的金子,多数是要被人捡走的。
郭嘉怎么可能放着不捡留着便宜别人?
而且听司马防话里的意思,他是想要带着家人返回冀州的。
现在的冀州是袁绍的地盘好吗?
这有便宜放着不管,最后跑到袁绍的地盘便宜了袁绍?
郭嘉心说他还没那么傻。
于是他对着司马防露出了自认为非常亲切友善但要曹旭说是怎么看都像是人贩子一样的笑容来。
郭嘉对司马防道:先生家里的孩子们还在读书的年纪吗?
这一点是明摆着的事qíng,司马防当然点头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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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郭嘉就笑的更加亲切了。
旁友,你听说过考试啊不,是青州学馆吗?
司马防:
总觉得眼前这个文弱青年看起来不安好心!
而等司马防一家面对qiáng权只能无奈点头之后,郭嘉很开心的让他们回家歇着去了。
就别想着去啥冀州啦!
然后曹旭对他说出了司马防只敢心里想想却没好意思说出来的话。
奉孝,我怎么觉得你没安好心?
郭嘉:
你还有脸说!他这是为了谁啊!
不过好吧,某种程度而言,他确实没安好心_(:3ゝang;)_
郭嘉对曹旭说道:将军不觉得司马一家都是可造之材吗?
曹旭想了想也点头:看起来是挺不错的。
郭嘉于是就满意了:所以说嘛,这么好的人才,放在袁绍那里多làng费啊,不如去青州学馆考试嘛,尤其是那个叫司马懿的,他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以后得多关注一下。
总结来说就是
这可是一群聪明人呢,我觉得伯瑾先生会高兴的。
曹旭想了想摇头:这个说不好,毕竟再怎么聪明,但他并没有学过青州的课程呀,我记得好多人刚来青州的时候都不适应,就连我小师叔都挂科的。
她说完这话,还不等郭嘉有什么表示,吕布就兴奋起来了。
哎!对呀!他们去了肯定不适应!
曹旭看他一眼:人家不适应,你gān什么这么兴奋?
吕布嘿嘿一笑:难得有机会可以看一大家子聪明人一起挂科呢。
曹旭:
敢qíng你就是见不得人家好是吧?
这一刻,曹旭深刻的感受到了吕布对于挂科的怨念。
而这事说起来的另一个重点人物纪衡,此时依旧留在荆州,不过比起cao心huáng承彦那一家子,最近倒是有另外一件事qíng吸引了他的注意。
司马徽。
说起来,因为听说司马徽和huáng承彦是好友,纪衡原本想要打好关系之后说不定能从司马徽这里听到一些huáng承彦家里的事qíng。
可在他想办法打听huáng承彦的事qíng之前,他就先一步的被教育事业转移了注意力。
要说起来也是荆州名士,尤其是他很得到刘表的赏识,刘表多次邀请他做官,只是司马徽无心仕途这才拒绝了刘表。
但司马徽和庞德公一样,虽然自己不出仕,但平日里也教学生。
纪衡想着后世的卧龙凤雏好像都跟他们有点关系。
再加上人家也有自己的书院,因此聊天的时候自然也就说到了教育问题。
纪衡对这个问题是很关注的。
他本人虽然有着后世的见识,但谁都知道,也许现代的东西更加先进,但其实它本身却不一定完全适合当下社会的qíng况。
只能作为参考和借鉴,并不能完全照搬的。
但和司马徽聊起这些事qíng,司马徽说的很多话就给了纪衡灵感,很多问题也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而且纪衡心中还有一重更加重要的想法。
他想搞科举。
但这事qíng太大,他轻易是不敢说出来的,就算是对着曹cao曹旭,纪衡也不敢随便说出来。
反正有人说,隋朝之所以会亡,其实和搞科举也有关系。
这虽然是甩锅的话,但纪衡并不否认这话其实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因为科举牵扯到的人和事太多了,真的会造成各阶层的动dàng不稳,因此隋朝亡了,科举或许不是直接原因,但肯定也是间接原因之一。
这不是一件坏事,但做起来真的需要小心。
就像是把头像印在人民币上的那位老前辈说的唐宗宋祖中的唐太宗,在科举的事qíng上也是不敢一次xing就动什么大手脚的,很多事qíng还是得慢慢来。
唐朝啊,那已经是好几百年以后了好吗!
到了那个时候那位唐太宗都得慎重小心,纪衡他敢不慎重么?
因此很多话纪衡是不敢随便说的。
但这时候他拿一些模糊的话语表达了大致的想法来试探司马徽的态度,几天的jiāo流过后,纪衡觉得在这事上,司马徽的意见比曹cao的都要靠谱。
果然,司马徽一听他的想法就给他否决了。
事qíng倒不是说不好,但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刘表尚且要依靠世家大族掌握荆州,假使这样的事qíng发生,你以为会出现什么样的qíng况呢?
谁都知道,这年头的人才选拔制度其实是靠推举的,这就造成了,大部分资源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
祖辈为官的,只要不是中途完蛋了,基本世代都能做官,可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哪怕是做个县令,那都是惊天的大事了。
就像当年的纪衡家,他们家若有孩子年纪轻轻就做了县令,那是很了不得的事qíng了。
可对于曹家来说,看看曹cao就知道了,人家压根不把县令当回事。
纪衡他们家到底在谯县还算是个有点底子的人家,那么寒门士子又甚至普通百姓又如何呢?
科举制度对于世家大族来说,可以算得上是直入心肺的一刀,一旦做了,必然会引起他们的qiáng烈反对。
其他不提,就算是现在的青州。
想想荀家?
这也是个大家族好吗!
因此以司马徽的见识,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件好事,但他还是表达了反对,并且把话说的非常明白。
纪衡听到这话也是苦笑一声:算了,我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这事还是不做了。
但实际上他并没有放弃。
纪衡想着,也许科举是不能搞了,但在学馆内部则可以给学子们普及考试制度,考试成绩好的,可以得到更好的推荐,出了学馆就当大官前途一片光明也是很有可能的。
而学馆本身,纪衡想要让它更加亲民一点。
此时的青州学馆因为奖学金等各种设置,其实已经让很多读不起书的寒门学子们可以读书了,但纪衡觉得他还可以做的更多。
或许他这辈子都搞不出科举来,但留下点希望,纪衡觉得,以后若是有了合适的时机,后人再来做这事的时候,将会容易很多。
至少不该有人说,搞科举是会亡国的这种话。
然后没多久,纪衡收到了曹旭的一封书信。
他原本并不意外,他和曹旭是经常通信的,而且一般分两封,一封信说正事,一封信就是些家常闲话了。
反正自从有了纸,通讯都变得方便了,这也不算个大事。
然而这次,纪衡看到曹旭的书信,直接懵bī了。
曹旭的信上很直接的告诉他。
奉孝给你捞了几个孩子回来呀,尤其是那个叫司马懿的,他说你一定会喜欢呢!
反正,不管纪衡喜欢不喜欢,吕布是很喜欢就对了_(:3ゝang;)_
当然,吕布喜欢不喜欢,这跟纪衡没多大关系,他此时只有一个想法。
司马懿?!!!
你确定不是在逗我?!!!
郭嘉你行的。
第111章
纪衡觉得人生的机缘真的是大起大落,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上什么。
就像他特意去找庞统,却发现庞统压根不在,可曹旭和郭嘉那边啥事都没gān,司马懿或者说是司马防一大家子人,就那么主动撞在了曹旭的手里。
虽然比起司马懿,纪衡还是更想要庞统的。
至少庞统给人的感觉很安心啊。
司马懿纪衡不由得就得想到他家里那几个儿子。
因此郭嘉说他一定会喜欢司马懿这样的年轻人,纪衡实际上对司马懿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但他并不觉得这就得把司马懿丢一边不管。
就算知道后来司马家算是狠狠地坑了一把老曹家,但也正因为如此,纪衡才更觉得不能把司马懿留给别人啊。
反正这到了青州都是得去学馆念书的,纪衡想着要不他以后多跑几趟学馆,找司马懿聊聊人生哲学数理化什么的。
说不定他就跟曹植一样爱上伟大的物理了。
纪衡觉得这个计划其实有点靠谱。
反正他已经歪了曹植歪了诸葛亮,甚至就连原本该是个挺正常的小伙子的曹昂目前都点上了武力值,所以说,再加上一个司马懿也没啥。
这么想着,纪衡也就安心下来。
但他很快就再次糟心了。
就像他之前刚说过的那样,机缘这种事,是真的完全不好说啊。
就在纪衡打算最后一次去书院拜访庞德公和司马徽,然后就转移阵地去想办法扯孙策那边的事qíng的时候却见到庞德公非常感慨的样子。
纪衡不由得上前询问,然后他就听到庞德公说:刘玄德将军真是个好人啊。
纪衡顿时更加疑惑。
这说起来,刘备此时应该还在扬州吧?怎么就跟刘备扯上关系了?
庞德公告诉他,庞统原本是回老家去探望亲人,之后又因为有其他的事qíng,于是就稍微绕了下道,谁知道却遇上水匪,差点xing命不保。
因为目前扬州战火四起势力混杂的关系,扬州境内的江面上水匪是少不了的。
庞统就刚巧遇上了。
然后更加巧合的事qíng发生了,就在庞统差点xing命不保的时候,他遇上了刘备。
刘备也是个很正直的人,遇上了有水匪作乱的,他一定会管,于是刚好救下了庞统。
而刘备在听说名叫庞统的少年是庞德公的亲戚的时候,也对庞统很不错,此时他就派了人护送庞统返回荆州。
庞德公之前才刚收到庞统写来的给他报平安的信件。
此时他十分感慨:这次可真是多亏了刘将军了。
纪衡:
呵呵。
所以所,眼看着卧龙是没希望了,老天爷就直接把凤雏送到了刘备的面前?
但纪衡此时并未死心他对庞德公问道:看起来,庞统对玄德将军的评价也很高?
说起这个,庞德公摸摸胡须:是呢,他十分感激刘将军的救命之恩,况且,将军本身也是仁义君子。
对于这话,纪衡还真不好说什么。
他之前就说,刘备实际上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与他接触过的大部分人都会喜欢他,甚至将他引为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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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纪衡自己,他原本是对刘备怀抱成见,先天就没什么好印象的,但在与刘备接触之后,也不由得觉得刘备是个很不错的。
如果说纪衡尚且如此的话,那么如今还只是个少年人的庞统会被刘备吸引,这也就不是什么很让人不可相信的话了。
这个时代尚且不是这些年轻人的,在三国的中后期这些名字闪耀的人物,此时还都十分稚嫩。
就像是憋不住想要怼郭嘉,结果反而被顺走的司马懿,就像是此时估摸着对刘备的好感度已经很高的庞统。
哎,说起来,庞统和司马懿是差不多大的吧?
纪衡有些羡慕刘备的好运气,但刘备此时却很不高兴。
以皖县为中心向着舒县方向进军的曹旭曹旭已经打下大片地盘,刘备当然也不会差。
吕布嫌弃扬州没有好对手,那么这一点对于刘备手下关张二人来说也是一样的。
但在地盘扩张到一定范围之后刘备发现了不对劲。
他继续扩张的道路被曹旭挡住了!
刘备忍不住摊开地图,他看着地图上标注面色瞬间一变。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郭嘉之前对他那样意味深长到底是因为什么!
此时的刘备若继续向北则进入大别山地区,且他显然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因为大别山再向北,那就是豫州,而此时豫州靠近荆州的地方,已经是被默认归属刘表的,张绣的军队正在此处。
而如果向东不用想了,东面就是曹旭拦住了他,难道此时的刘备能够和曹旭动手吗?
刘备心中不由的哼了一声,他算是清楚为什么曹旭以皖县为界限,打下皖县以东的属于庐江的地盘之后就不再向东前进了。
他原本以为那是因为往东的九江是留给曹cao那边解决的,但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保存力量,防止他在此时有什么异动。
至于说往西?
往西就是荆州啊!
刘备不能攻打曹旭,难道他就能攻打刘表了吗?
显然这也是行不通的。
最后刘备的视线只能向南转移。
可就在他想要试着向一江之隔的豫章发展的时候,就有战报传来。
孙策攻占彭泽!
此时的彭泽鄱阳一带,已经完全属于孙策。
听到这样的消息,刘备不由得捏紧拳头。
就算是他也不由得在心里赞一句,郭嘉可真是好的很!
在郭嘉的搅和下,刘备原本可以跟着曹旭身后捡便宜的,但此时却要自己打硬仗,这也就算了,刘备对这事忍一忍也没什么,但此时的qíng况却是,刘表,曹旭,孙策三人的地盘将刘备包裹其中,无论刘备想要向着哪一面发展,他都必须要击败qiáng大的对手。
曹旭好对付吗?
显然曹旭代表着曹cao,而此时手握天子的曹cao是除了袁绍之外最qiáng大的一家。
至于说刘表和孙策,哪个都不是好应付的。
刘备一开始只以为曹旭不去攻打九江是因为她要防备自己,可现在看来,曹旭保存实力,又何尝不是在呼应江对岸的孙策?
因为有了曹旭压阵,孙策的底气就很足,再加上孙策确实善战,因此长江以南的大片土地落入孙策手中。
刘备知道,此战过后的孙策与之前就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郭嘉看到刘备的攻势平缓下来的时候,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他知道,刘备此时已经感受到了他特意为刘备画的这么一个圈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郭嘉和刘备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怨,但谁让此时的刘备和陶谦是一家,而曹cao则需要扶持孙策呢?
那么郭嘉当然不会愿意刘备的势力做大,否则到时候刘表完全可以凭刘备牵制孙策,那么他们在南方扶持孙策的计划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当然了,特意给刘备留了一块地盘也是有用心的。
郭嘉比之纪衡更加清楚刘备的魅力,甚至对于刘备那种只为复兴汉室,若是天下太平宁愿回老家卖糙鞋的说法,郭嘉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
刘备既然是英雄,又怎么会心甘qíng愿的被埋没?他是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的。
那么就一定不能把刘备留在荆州。
之前徐州到了最后时刻,陶谦甚至主动将徐州让给刘备,这样的做法是之前谁都没有想到的。
而此时的刘表也面临着和陶谦差不多的qíng况。
内部派系林立都是世家豪qiáng,外部又有qiáng大的敌人,他自己已经年老,可儿子却并不中用。
如果把刘备留在荆州,谁知道日后会不会重复上演徐州的事qíng呢?
但如果让刘备有一块单独属于自己的地盘,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只要地盘独立了,那么刘备对于荆州的众人来说那就是两家人,是隔着一道墙的其他势力,至多加上一个盟友的身份而已。
就算是曹cao和袁绍关系最好的时候,袁绍也不可能因为自己要死了,于是就把地盘托付给曹cao,不是吗?
此时的刘备也是同样的道理。
因此郭嘉必须给刘备留出地盘来。
就像是现在这样。
郭嘉本以为想清楚了这件事qíng的刘备会恼怒,甚至他会质问郭嘉和曹旭,但刘备没有,他依旧保持着友好的态度。
郭嘉暗赞一声,刘备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此时刘备闹起来完全是下下策,既掉bī格显得他小家子斤斤计较,又容易被曹旭抓到借口反而来攻打他。
因此不说话是最好的选择。
至少是在实力尚且弱小的时候,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
更让人佩服的是,因为不能再对外扩张,因此刘备很gān脆的放弃了之前喊打喊杀的风格,转而对浔阳十分温和。
他以手下孙乾简雍两人为使者,劝说当地的各个势力,居然还真的收拢了不少人马,让自己的实力大有发展。
孙乾简雍二人或许在谋略上没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但在搞外jiāo方面还是很有一手的,再加上刘备实在是讨人喜欢,他的正气很能够感染他人,因此刘备的实力可以说是迅速的壮大起来。
而此时的纪衡也乘船顺江去了丹阳。
路上的时候他倒是路过了曹旭这里,但也仅仅是短暂停靠,然后顺带着把此时正留在曹旭这里的司马一家带上而已。
纪衡总是能笑的一派温和看起来就是一副值得信赖的好人样子的,他对司马防说道:之前在军中条件简陋,倒是委屈各位了。
司马防的年纪和曹cao差不多,但大约是多年隐居,且南方水土确实养人的缘故,他看起来倒是比曹cao要年轻好几岁。
此时听到纪衡的话,他也不过是客套几句罢了。
司马防不开心。
好吧,这是非常明显且让人理解的事qíng,甭管换了谁遇到他这糟心事都不会开心的。
纪衡心说郭嘉还真是给他找了个大麻烦。
但就像青州的武将们多数不会讨厌曹旭,而文官们多数不会不喜欢纪衡一样,即便满心的宝宝委屈宝宝心里苦的司马防,在与纪衡相处一路之后态度也不由得软化不少。
尤其是等他们到了丹阳的时候,司马防已经能够面带笑容的与纪衡说话了。
孙策此时并不在丹阳,早说了他目前在鄱阳,但纪衡也不至于要谈事qíng却找不到人,因为有周瑜留在这里。
孙策是说了的,谈事qíng就去找周瑜,而周瑜可以全权代替他做出决定。
孙策对周瑜是非常信任的。
当然,周瑜也确实值得信任。
丹阳治所位于宛陵,大概就是今天安徽宣城那一块,当然,古时候的话,大概也就只能说一说大致的地理位置和自然风貌了。
这年头别说是城市,就算是口味都和后世不同。
别忘了这年头很多食材还完全没有传入中国啊。
纪衡是在谈正事的,按理说不该想着吃,但中国古往今来谈事qíng都喜欢在饭桌上进行,就算是这个时代,因为要说的并不是什么家国军政的大事,因此周瑜也是为纪衡设了宴的。
宛陵是个很不错的地方,这里物产丰富,自然环境也很好,尤其是水产品,周瑜宴请纪衡,桌上就少不得有鱼虾等食材。
纪衡唱了一口顿时十分惊喜。
和北方的重口味不同,纪衡不知道是这地方本身口味清淡,还是说这年头盐等调料太贵的原因,总之这里的鱼虾都做是做的清淡口味,完全不掩盖食物本身的鲜美味道。
更加神奇的是,原本没有了调料的遮掩,鱼虾一类的食物很容易就会有腥味,但纪衡只尝到了鲜美微甜的口味。
见纪衡喜欢,周瑜说道:这些都是当地的特产,也是用的最朴实的方法做的,我上次与伯符尝过之后就很喜欢。
纪衡点头:确实非常好。
然后他非常认真的问了个问题:你们这儿的厨子我能挖走吗?
周瑜一愣。
纪衡还以为他不愿意,于是立马说道:不给厨子也行,要不我自己跟他学?做成这样一定是有技巧秘方的吧。
听到这话周瑜顿时哭笑不得:先生还有下厨的爱好?
这不是女人家的事qíng吗?
纪衡倒是坦然:我觉得这挺好吃,但元昭短期内大概是没机会来宛陵了,因此我学了回去做也是一样的。
周瑜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最后也只能感慨一句:先生与将军的感qíng真好。
不过
学就不必了,我等会儿就让人带着厨子去您那里。
说完吃的事qíng,大家相互之间的气氛顿时缓和不少,也觉得熟悉亲近了好多,因此接下来就可以谈正题了。
周瑜在这些事qíng上可就没有之前那么好说话了。
比如说,纪衡只打算和丹阳合作一些比如手工艺品,布料,土特产之类的生意,至多再加上周瑜很想要的青州纸,但其他的却不愿意多给。
尤其是周瑜提出想要青州装在船上的投石器的时候。
青州的战船主要来自徐州之前的水军,但到底也还是做了改进的。
比如说投石器,与投石车不同,这种可以装载在楼船上的投石器体型小,但力量大速度快,且调整方向十分灵活,可其对船本身造成的压力却很小。
最简单的物理道理就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其他安装在船上的投石装置,在将石头打出去的同时,也会给船本身带来压力,再加上力量大的不灵活,速度快的力量小的限制,因此周瑜在见到青州战船上装的投石器之后就一直很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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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一块大石头打出去,站在投石器附近的人都能很清楚的感受到石头给船体带来的力量,但在青州的船上,这种影响确实也有,但感觉起来小小得多。
周瑜当然知道这对于水战来说是多么好的东西。
但对于这个问题,纪衡只是摇头,表示这个咱不卖。
投石器其实是在投石车的基础上改进来的,运用了不少新的设计和技术,目前还属于对外保密的新产品,纪衡怎么可能打赢周瑜拿这东西跟他做生意。
尤其是,纪衡之前想着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蒸汽机,目前的进度几乎要停止了,青科院倒是有一台,但并不实用,消耗非常大,可所产生的动力至多也就只能用来推磨盘什么的。
因此现阶段,投石器这种东西是远比那些更加重要的。
同理的还有青州用来破坏城门或者城墙的器械,当然也包括了最重要的生产加工工艺。
纪衡很清楚,这东西既然拿出来用了,那么就不可能永远保密,战场上总会有遗漏的,而这些东西运用的原理或许一般工匠不懂,设计也是他们所想不到的。
但最重要的是,人家压根不需要这些,人家要做的只是依葫芦画瓢的仿制而已。
而这是完全无法避免的事qíng。
因此纪衡从一开始就没指望着这些东西永远不被人学过去,但他知道的是,设计无法保密,可生产工艺和其中的关键技术是能够保密的。
这些生产多数是在青州完成,当然比战场上更容易保密,而不同的技术做出的东西,哪怕外表看起来一样,但其本身的qiáng度,耐磨xing,柔韧xing,又甚至是防腐xing等能力是不一样的。
这才是青州真正领先的地方。
然并卵,这说起来都是后话。
至少此时,青州的东西是没有被泄露出去的。
唯一要说的大概就是当初卖给袁绍的投石车了,现在也已经被大量仿制,不过青州还有更好的,这倒是不用在意了。
但不管怎么说,纪衡不可能同意将这些最新最好的东西卖给周瑜。
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做一做米粮盐铁的生意。
这是纪衡非常愿意做的。
周瑜却问道:但扬州本身并不缺少这些东西。
纪衡道:公瑾这就是在骗我了,我知道扬州或许不缺米粮,但盐铁呢?
此时的各种矿藏其实还是很丰富,但开采技术还很原始,至于说后续的工艺更是原始。
就算是青州也是靠着蔡琰带来的那些被藏于汉宫的书籍才掌握了这些原本只有国家才能够掌握的最好的技术。
被纪衡拆穿,周瑜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表现,他很坦诚的说道:在这方面,扬州确实不如青州,但我也很好奇,先生为什么愿意与我做这样的生意呢。
如果说军械是非常重要不可以轻易泄露的东西的话,那么盐铁等物也是非常重要的物资。
你可以一年做菜不放糖,但你一年做菜不放盐试试。
这不是逗么。
盐铁都是日常生活所需,尤其是金属矿物其实还牵扯到了货币的铸造。
这年头虽然大家还没到敢在自己的地盘私自发行货币的程度,但自己铸造一些,也不是没人gān了。
或许此时的孙策还不能做,但日后可说不好。
更何况这又不仅仅是货币铸造的事qíng,从日常生活到军械盔甲,哪一样都需要用到的。
周瑜才不信纪衡会这么好心。
即便曹cao要扶持孙策,但那也不过是宏观上的帮助而已,纪衡的做法未免太美好了吧?
周瑜相信天上不会无故掉馅饼,纪衡也不会无故对孙策那么好。
纪衡早想到他会有这样的质疑,因此说道:公瑾似乎忘了,刘表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而对于青州来说,在于袁绍相对的时候,是完全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分心的。
分心就要完。
既然如此,先生为什么不愿意卖我军械呢?
卖军械不是更加直接的帮助吗?
纪衡对着周瑜露出微笑:你当我傻?
他卖出去的可不是一件军械,而是把这东西的制造方法也一并卖出去了好吗!
周瑜也不过是明知故问,他之前提出想要,本就不是真的觉得纪衡会卖给他。
周瑜真正要说的是:既然如此,那么我也不好qiáng求,只是另有一桩事qíng要请先生帮忙。
他对纪衡说道:久闻青州学风不弱于颍川,扬州之前因为袁术之故,不少贤才都移居他处,更有gān脆就近迁去荆州的,因此便想请先生帮忙,是否能够劝说青州的大儒来扬州呢?青州如今为天下文人汇集之地,哪怕只是稍加劝说一二,我对先生也是感激不尽了。
他要的不是成品,而是人才!
纪衡瞬间明白了周瑜的目的。
这让他不由得暗赞一声周瑜的远见,就算是当初的袁绍,也仅仅是想到了直接找他们要成品而已,但周瑜看的更加透彻。
要回来的器械不过是死物,要不了多少年就会落后于青州,那并不能改变什么。
且这器械再怎么做也只是匠人之事,他要的远不止于此。
青州是因为兴办教育鼓励科研之后才有了现在的成果,那么扬州当然也可以这么做。
只是让周瑜觉得难办的事qíng是,其他的名士大儒还好,但对于青科院里那些真正掌握着最重要的知识技术的人才,那些只此一家的人物,都被青州控制的很好,寻常人根本别想挖墙脚。
再说了,此时青科院的专家们对曹cao和纪衡都是感激涕零的。
他们原本在各自的行业做的再怎么好,那也不过是个匠人,有些甚至就是游方道士之类,是曹cao允许他们做官,给了他们不仅仅是改变自己的命运,更是改变子孙后代的命运的机会。
他们怎么会不感激呢?
因此别人想要把人挖走,那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qíng。
再加上这是曹cao或许还有时代的局限xing,但纪衡没有啊,他对这些人特别的好,不仅仅是关心他们的成果和工作进度,更是关心他们的身体和生活。
没房子的,他给张罗着安排住处,家里贫困的,他想办法给找经济来源,孩子想去学馆的,他也帮忙接受,对于大家平日里工作,更是唯恐他们营养跟不上,每日为他们提供丰盛的饭食,还定期请大夫为他们检查身体。
多好的人啊!
青科院的大家都感动哭了好吗?
所以别提什么有别家来挖人,咱不去!
这就给周瑜造成了困扰,他想要人才,但奈何无论怎么开价,人家都不搭理他。
一颗红心向青州。
此时周瑜对纪衡提出这话,也是真的没其他办法了。
纪衡没有明确拒绝,但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了。
青州并没有禁锢他们的自由,他们要去哪里都是自己的事qíng,我也没有那样的权力安排他们去哪里不去哪里,公瑾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这话其实就是在拒绝了。
周瑜心中失望,但也不好过分纠缠,因为此时的孙策还需要曹cao的支持,只有得到曹cao的支持,孙策在战后才能保住自己的利益。
但当他和纪衡说起这事的时候,纪衡却道:我是不管这些事qíng的,公瑾若要谈这些,不若还是等日后,主公自然会派人前来。
说完这个,他又对周瑜说道:不过,却不知公瑾是否愿意和我做另一桩生意?
青州纸虽然有名,但如果地点是宛陵的话
嗯,旁友,你听说过宣纸吗?
宣纸之所以得名宣纸,就因为最开始它的产地在宣城呀!
纪衡觉得以后丹阳可以像是益州荆州一样,成为青州最重要的原料供应地。
之前他们不是没打过这主意,但之前这地盘不是在袁术手上么,和袁术做生意曹cao傻了才gān这事。
纪衡对周瑜道:在我看来,这世上的大部分问题,最后都可以化作一个问题,就是钱,而这到底是一笔多么赚钱的买卖,想必也是不用我多加说明的。
周瑜几乎是不需要太多犹豫,立刻就答应了纪衡的提议。
从这一点来说,纪衡是没说错的,有钱是非常重要的事qíng。
尤其是在这乱世之中,想要养兵,不仅需要有地盘,还得有钱啊!
孙策此时就属于地盘有了,但是缺钱的类型。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拒绝纪衡呢?
而同样的问题,郭嘉也在对曹旭这么说。
刘备虽然在浔阳扩充兵力,但目前看来还不足为据,他即便是有了地盘,也无法养更多的兵马,目前的人数该是他的极限了。
刘备此时已经有了地盘,这就与之前在刘表那里的时候不同了。
总不能当初在荆州的时候刘表为他提供粮糙钱财,这都有了自己的地盘了,刘表还为他提供吧?
刘表又不是缺心眼。
以后的刘备就得依靠自己本地的税收来养兵马了。
可税收这种事,如果不学袁术把百姓剥削到活不下去的话,那么其实还得是看当地的qíng况如何。
浔阳本身不是很贫困的地方,但之前因为袁术的大肆搜刮,其实百姓们的日子也很不好过,这税收都已经提前收到十来年之后了,据说如果不是因为称帝这事袁术被揍了,他原本还打算再向后征收五年的税呢。
刘备显然gān不出这种事来。
无论郭嘉是否喜欢刘备,但不可否认的都是刘备对百姓们是十分爱护的,因此在最开始的几年,刘备恐怕不仅不会收税,还要给百姓们减免不少赋税,以此来帮助百姓们渡过难关。
这就注定了刘备不能养更多的兵马。
这qíng况与当初在济南的曹cao是非常相似的,明明最开始的时候正是最需要力量保护自己的时候,但因为经济的原因,却并不能大肆扩军。
可曹cao家底子厚,他有个土豪爹,还有个往他那里一箱一箱砸huáng金的妹妹,刘备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刘备自己卖糙鞋的出身,关羽当年还四处流窜被人通缉呢,唯一说得上有家底的大概就是张飞了。
可当初为了支持刘备起兵,张飞早就变卖了家产,此时也是不能指望的。
所以说,这时候的刘备是真的很穷。
郭嘉劝说曹旭:此时大可不必太过担忧刘备,短期内刘备难成气候。
然而曹旭摇头:我并不是在意刘备呀,我其实是在意云长和翼德呢,哎,你说他们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跟着我去青州呢,青州多好呀,再说了,刘备不是说要复兴汉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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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
人家说你就信啊?
傻不傻!
由于孙策和曹旭存在,他们将扬州与豫州彻底分割开来,因此袁术的力量越加虚弱。
而显然袁术本人这时候也是顾不上什么扬州的。
他连豫州都快要保不住了!
十月的时候,袁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更加雪上加霜的是,袁术手下本就没有多少值得托付的大将,恰恰此时大约是看到了袁术已经走到陌路,于是他陈兰等人反倒是反叛袁术,并且打出了和曹cao袁绍等人差不多的旗号,说袁术称帝大逆不道,仿佛之前对袁术陪着笑脸叫陛下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之后更是频频向曹cao和袁绍示好,想要求得日后的生存之地。
曹cao和袁绍都不愿意搭理这种人,但这样的qíng况对于袁术来说是非常致命的。
因此在十月里,袁术写信给袁绍,表示他不再要皇帝的称号了,但袁术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他觉得汉室已经衰微,此时正是其他人趁势而起的时候,袁绍如今的实力qiáng过曹cao,即便曹cao手中握有皇帝又如何呢?天命是意属袁绍的。
而袁术愿意将手中的传国玉玺jiāo给袁绍,希望袁绍可以接下光大袁氏的重任。
袁绍果然为此心动,他于是通过手下大将颜良表示只要袁术去除帝号,他愿意接纳袁术去冀州。
曹cao听到这事的时候冷笑一声。
即便明面上袁术和袁绍谁都没提传国玉玺的事qíng,但曹cao又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他或许没那么了解袁术,但他足够了解袁绍!
于是就在袁术带着残部想要去投奔袁绍的时候,张绣却突发发动攻势,挡住了袁术的前行之路。
袁术想要退,可紧接着曹cao的兵马也赶到了。
袁术残部不过几千人,此时彻底陷入两军的包围之中。
这消息传到袁绍那里的时候,袁绍当即大怒:刘表误我!
这么好的机会,偏偏让张绣给搅和了,而张绣不正是刘表的部下吗?!
曹cao也很疑惑:这张绣怎么看着像是要给我帮忙?
这种事完全不科学的好吗!
甚至不仅仅是曹cao,刘表也没想到这一茬,他几乎是立刻写信质问张绣。
可张绣的回答特别正气凌然。
袁术所做的事qíng,就是被杀头千万次也是足够的,此时他发现袁术想要逃窜,他当然要拦住袁术,不能让他带着剩余势力安稳离开。
至于说袁绍
因为袁术这事做的实在是不好看,因此就算袁绍要保住他,那么话也是不能明说的,因此张绣此时很gān脆的摆出一副茫然脸。
你说啥?我不知道呀。
再说了,之前袁绍不是还说袁术逆贼对袁术喊打喊杀么?这些年他们兄弟的关系也一直不好,咱就是个粗人,不懂那些,此时这不正是想要给袁绍帮忙吗?
刘表为此很生气,但到底也没有特别追究。
再说了,刘表其实也看袁术不顺眼的。
再加上他和袁绍合作只是利益使然,对于袁家兄弟他可没什么感qíng。
最重要的是,甭管刘表和刘协之间的亲戚关系是远是近,但刘表他姓刘,并且还是官方认定的皇亲。
因此张绣这事gān的,其实并不能说是完全违背刘表的利益的,刘表自然也就懒得追究了。
曹旭此时差不多已经是看戏的状态了,这时候她和吕布两人就坐在一起听郭嘉分析这事,算是长见识,顺带着好好学习了。
当郭嘉说到袁绍和袁术之间一定存在jiāo易的时候,曹旭也是赞成的。
这事太冒风险,他们两从小关系就不好,袁绍不会愿意为了袁术做这样的事qíng的。
但现在袁绍做了,那么就一定是有原因的。
这原因除了传国玉玺,也没其他了。
难道还能有其他东西具有这样的诱惑力吗?
至于说张绣的事qíng,郭嘉也是想不通的,他压根不明白张绣为什么突然蹦跶出来gān了这活儿。
不过
从荆州那边传来的消息,据说这事最开始不是张绣自己的主意,而是他身边一个谋士的主意。
谋士?
曹旭疑惑了:要说张绣自己一时想不开gān了这事还有可能,但谋士不是该很聪明的么?怎么也做糊涂事?
这可不见得是糊涂事呢
郭嘉直觉的感觉到这事qíng不同寻常,肯定暗含深意,可偏偏他完全看不透。
这就让他不由得对那个谋士有了些兴趣。
据说是叫贾诩的。
贾诩!!!!
听到这个名字,吕布立刻拍了桌子:这混蛋居然还活着!
见曹旭和郭嘉都很疑惑的看过来,吕布可委屈了。
当年就是他帮着李傕和郭汜把我揍出长安的!
贾诩大坏蛋!
第112章
说起贾诩,吕布就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吐。
当年他和王允一起gān掉董卓,本来是可以占据长安的,虽然王允作死,但吕布的实力很qiáng呀。
然而最后的结果是,号称天下无双的吕布,被他一直看不起的李郭二人揍出了长安,只能求人收留。
即便因为和曹旭有点jiāoqíng因此他来了青州,这些年过的也很不错。
但只要想到当年被人揍的láng狈逃出长安的事qíng,吕布就对贾诩咬牙切齿。
李傕郭汜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都是这个叫贾诩的跟在那两人身边出坏主意!
郭嘉很想说你人傻就不要赖别人,然而这话并不能在这种时候说,说了吕布是一定要炸毛的。
于是郭嘉说道:不管怎么样,袁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么我们的事qíng也就该结束了。
下面只看曹cao要不要打刘表了。
但不管曹cao打还是不打,这都不会是曹旭的事qíng。
至少曹cao绝不会选择从扬州发动进攻。
因此曹旭剩下的事qíng也就是守好目前自己的地盘,以及时不时给孙策提供一些援助,让他在南面打的可以更顺畅一些。
至于说刘备,他的事qíng此时还不是曹旭最需要关注的。
曹旭只是看着越来越冷的气候抖了抖,然后说道:总觉得这里的冬天很冷呢。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可以在冬天之前回去青州吧。
郭嘉对曹旭这话只是一笑:将军觉得冷,只是因为不适应而已。
实际上这里可不会比北方更冷。
曹旭在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临之前接到了回去青州的命令,曹cao另外派了于禁来这里接替曹旭,回去的消息也是于禁亲自给曹旭说的。
当然了,所谓的回去青州,实际上还是要先去一趟徐州下邳,曹旭有些qíng况还是要给曹cao汇报的。
此时袁术已败,那么就该到了分果子的时候了,曹cao对这事是不担心的,因为他实力qiáng,摘果子这事少了谁都不会少了他。
但孙策刘备等人对此就非常关注了,尤其是孙策,他心中其实十分忐忑。
虽然之前曹cao给的承诺很美好,但到了关键时刻,如果曹cao又反悔了怎么办?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当初孙策跟着袁术的时候,袁术也是每次都给他承诺的非常美好,但也总是在最后关头反悔,让孙策出了力却捞不着什么好处。
好在这次曹cao还是很给力的,并没有辜负孙策的期望。
曹旭回到下邳的时候,徐州已经落雪了,好在雪并不是很大,因此对于北方人来说,这倒并不是很难走的路。
纪衡此时也在下邳,不过他们并没有在下邳久留,马上就是年底,曹cao是怎么都要回去青州的。
先不说皇帝此时也在青州,就说曹cao的父母家人也都在青州啊。
这一年他们倒是可以过的安稳一些,因为谁都清楚,对于此时的曹cao来说,内忧也不过是皇帝带来的那群人折腾出的事儿,这并不是很大的事qíng,至少他们手上都没什么实权,也就只能无事蹦跶几下,给人添乱,仅仅是看着糟心而已。
至于说外患,最严重的也就是袁绍。
可此时袁术的事qíng刚过,虽然袁绍没有实质xing的损失,但曹cao可是抓住机会大做文章,此时袁绍若不想让袁氏的名声受损,不想让天下人都戳他的脊梁骨,那么袁绍至少在短期内是不能前来攻打手握皇帝的曹cao的。
因为即便他真正要揍的人是曹cao,可曹cao也可以歪曲事实说,袁绍是来攻打皇帝的,他跟袁术怀抱着一样的心思。
皇帝就在曹cao的手里,当然是他想往哪里摆就往哪里摆了,袁绍若是一头撞上去,那还真成了乱臣贼子了。
因此至少在袁术这事的影响被基本消除之前,袁绍不会轻易来攻打的。
这次袁术的事qíng也是给袁绍敲响了警钟,以往袁绍虽然没有自己当皇帝的心思,但他总是不把皇帝当做一回事的,可这次却让他知道,或许刘协这个皇帝并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但大汉四百年的余威犹在,他们可以割据一方,但皇帝却是他们不可以触碰的禁忌。
他日后对曹cao恐怕要更加慎重一点才行。
曹cao心qíng很好的回了青州,袁绍却在冀州咬牙切齿。
袁术这次作死,作的可不仅仅是他自己,他连带着也连累了袁绍,让袁绍失去了攻打曹cao的最好机会。
袁绍很清楚,时间向后拖延对曹cao是大有好处的,因为曹cao可以稳固新打下来的地盘,然后不断拉近自己与袁绍之间那本就不算大的差距。
所以说,袁术果然跟他不是一家人吧?
哪有这么坑自家人的!
袁绍觉得自己的内心就像是冀州的冬天一样,北风带着寒意呼呼啦啦的刮,直接冻成了玻璃心。
而身在丹阳的孙策却十分高兴,曹cao这次对他真的很厚道,不仅将孙策打下的地盘全数jiāo给他,甚至还以孙策如今已经成人为理由,将孙坚的乌程侯爵位也给了他。
之前虽然按道理来说,孙坚的爵位是该给孙策的,但其一孙坚不止孙策一个儿子,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事压根没人管。
孙策十分不起眼,他在袁术手下做事,如果要说这事的话,也该是袁术为他cao心,上表朝廷,让朝廷正式把任命给孙策。
否则就算此事再怎么理所当然,孙策没有得到朝廷的承认,他就不是合法的乌程侯,也并不能自称乌程侯。
这次曹cao倒是把这个爵位给他了。
第235页
纪衡和曹旭回到青州要做的第一件事qíng,除了工作上的,大概就是拜见父母亲人了,尤其是纪函和纪微,两个小孩子也是要从曹嵩那里接过来、
纪函倒是还好,纪微大约是年纪小,又很久没有见,因此表现的倒是有些陌生了。
曹旭就很感慨,她觉得这是她自己做的不够好的缘故。
不过好在虽然说是有些陌生,但也不过是比不得之前那样亲密而已,再加上到底是小孩子,又是血脉之亲,曹旭和纪衡带了几日之后,纪微的表现就很好了。
纪函倒是给曹旭和纪衡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成果。
他新学了几个字。
纪函是个挺聪明的孩子,之前曹旭和纪衡不过是开玩笑似的教过他一些,毕竟他还小,也就只当是认图片一样的教了他如同大或者小这样比划简单又容易理解的字。
没想到纪函学的还不错,于是之后也就让纪衡有意识的教一些,但并不做任务来看,也没什么硬xing要求。
曹旭自己是很少给纪函写字的,按照她的说法,她的字虽然不算难看,但也绝说不上好看,还是别把纪函带坏了。
这次回来,倒是发现纪函多认识了好几个字,这个成果对于他这样年纪的小孩子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曹旭和纪衡当然要夸奖他。
小孩子的积极xing是需要爱护的,表现好就是要夸奖呀。
大约是因为明年没什么太过让人紧张的事qíng的缘故,青州的气氛非常松缓,就连刘协那里,曹cao也不知道是心qíng好还是其他原因,总是是退让了好几次,在很多事qíng上给足了刘协作为皇帝的面子。
于是刘协的心qíng也很好,新年的时候还特意给曹家的人赏赐了不少东西。
即便曹cao不见得缺了什么,但这些由皇帝从皇宫里赏出来的,并且伴随着表彰的话语,面子上就不一样呀。
更何况曹cao其实并不苛待刘协,确实有不少新奇少见的东西来了,曹cao直接就让人送去皇宫里献给刘协,刘协赏赐给他,他才接受,并不直接自己先皇帝一步把东西拿走。
至少在物质上,曹cao是很守本分的。
这一年就算曹旭这里也得了不少赏赐。
新奇的东西给了一些,除此之外还有金银和一些贵重的玉石制品,曹旭并没有细看,但听纪衡说给的挺厚道。
于是曹旭在朝堂上也不给皇帝摆一张僵硬的脸看了,她相貌上本就不是很威严的类型,只有特意板着脸的时候才会显得有几分凌厉,因此若是表qíng缓和下来,顿时就显得可亲了很多。
刘协觉得自己这事办的不赖,曹家的兄妹两都很承他的qíng。
因而在开chūn的时候,他有特意给早就养老在家的曹嵩加封了一些名誉上的爵位,然后又给加了食邑。
其他倒是还好,食邑虽然给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但刘协封出去的食邑此时正包含在曹cao的地盘里,因此也就没什么好说道的了。
曹嵩倒是为此又特意去拜见刘协谢恩。
于是这一年曹家和刘协之间的气氛格外的缓和。
刘协倒是终于松了口气,之前有些官员以维护皇帝的名义给曹cao添了不少麻烦,连带着曹cao看刘协都有点不顺眼。
历经坎坷的刘协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于是他立刻就想要修补和曹cao之间的关系,只是却一直都没有得到什么机会,这次倒是好好的弥补了一番。
不过这一年曹cao倒是真的很乐呵,因为糜秀怀孕了,甭管这是男孩还是女孩,说起来都是一件很不错的事qíng。
毕竟曹昂和糜秀现在还年轻,对于男女其实倒是没那么看重的。
纪衡听说这事的时候抽了抽嘴角,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高兴,算起来,糜秀的年纪这是高中都还没毕业的小姑娘啊。
然而这年头似乎就是这样的,纪衡只能在心里嘀咕几句以后他家闺女可不能这么折腾。
不说像是他和曹旭一样等到二十几岁,至少也得十八岁往后吧?
否则还太小了一些。
不过这事要说起来最高兴的人其实不是曹cao,而是糜竺。
这消息才刚传出来没几天,糜竺那里就准备了分量十足的金项圈金手环之类的东西给糜秀送去了,金光闪闪分量十足。
东西送去曹cao府上的时候,曹cao和丁夫人几乎是捂着眼睛看曹昂收礼清点的。
太闪了!
曹cao十分感慨:总有一种,当年来福小时候我父亲的感觉。
当年的曹嵩也是这么养曹旭的。
曹cao完全不能理解,要说起来,这有钱人也不一定都这么俗气吧?
而且曹嵩平日过日子也没那么夸张,糜竺更是有低调,他甚至还有几分文人雅士的感觉,咋遇上孩子的事儿送东西就这么又闪又俗呢?
这问题还是曹嵩给他解答了。
曹嵩一边让人把准备送给未来曾孙的金光闪闪的礼物给准备好,一面对曹cao说道:送其他的都是虚的,那么小的孩子,能够用得上什么呢?还是送这些好,实在又喜庆。
这么说着他又想起当年曹旭了:你看我给来福预备的东西就都很好,你是觉得俗气了,但真等着她日后能用得上的时候,甭管gān什么用,huáng金都是好东西。
这倒是实在话,曹旭小时候曹嵩给了她不少这些东西,脖子上戴的,手脚上套着的,各种都有,而这些在曹旭长大之后其实就用不上了,丁氏就都给收起来装在箱子里,曹旭出嫁的时候也一并给她了。
给其他的多虚啊,这玩意儿,说句不好听的,纪衡要是敢对曹旭不好,曹旭手里有钱也不慌,毕竟底子厚实。
实在不行了,咱都不需要用到嫁妆,拿着小时候的一大箱子金项圈就能砸死你。
曹cao:父亲说的有理。
怎么办!
就算是这么说他还是觉得那些沉甸甸的huáng金特别闪瞎眼啊!
不过此时曹cao的年纪也不小了,曹嵩就更大了,头发都已经白了,这时候的曹cao也不至于像小时候那样偏要争个对错给父亲添堵。
曹嵩前几年身子骨就差了,这两年虽然jīng神头不错,但这都是家里用名医良药养出来的,其实本身并不算好。
对于现在的曹cao来说,曹嵩开心就最重要了。
既然老爷子高兴,那么他爱送什么就送吧。
总归曹嵩的东西虽然金闪闪的很俗气,但用料是真的实在,做工也是极为jīng细的。
糜秀的这个孩子,算是曹嵩实打实的曾孙辈,孙子他就已经很疼爱了,如今这头一个曾孙,自然是更加在意。
丁氏也是喜气洋洋,这么算起来,他们家可就是四代同堂了,这是多么大的福气啊。
算算曹旭这边的曾孙他们大约是等不到了,但曹cao这里有也很让人满足。
当然了,这对于曹嵩和丁氏来说是头一个曾孙,对于曹cao来说,也是头一个孙子呀。
曹旭也很感慨:哎,我都已经是祖母辈的人了呢。
曹昂的时候她尚且没什么感觉,毕竟那时候曹旭其实还小,之后曹cao那里一个孩子接着一个孩子的蹦出来,曹旭也习惯了。
但曹昂这个孩子对于曹旭来说就是实实在在的孙子辈了。
时间过的可真快呀。
纪衡也有差不多的感觉,要说起来,曹旭距离三十岁还有好多年呢。
二十七岁的女孩子,在现代来说,没结婚的也是不算少的。
这年头咋就那么催人老呢?
曹昂出生的时候曹旭还是个喜欢跟在哥哥屁股后面乱跑的小女孩子,现在曹昂都有孩子了。
至于说曹cao,纪衡算算他也不过四十来岁。
可怕的时代。
当然,觉得可怕的大概只有纪衡一个人,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qíng了。
chūn天的时候曹cao开始找人商议是不是要去打刘表了。
此时的刘表实力还是很qiáng大的,再加上之前吃掉了袁术在豫州的一部分地盘,因此刘表的实力其实还得到了发展。
这种qíng况下,仅仅依靠一个孙策显然是无法牵制刘表的,这任务对于孙策来说太沉重了。
因此曹cao必须要先削弱刘表,之后才是孙策发挥的部分。
袁绍就算几年不来,也不会晚于明年,他不会坐等我们发展起来,更不会让我们完全准备好。
据说冬日里的时候袁绍就没闲着,他召见了不少文武官员,制定这一年的计划。
打曹cao是不行了,但发展一下自己,提高自己的实力,努力为战争做准备是没问题的。
看着袁绍如今积极的态度,很显然他不会等待很久,至多等上一年,让袁术的事qíng影响稍微淡一点,之后他不动手才叫奇怪。
也因此曹cao就需要提前为此做好准备。
显然刘表是不愿意看到曹caoqiáng大起来的,而如今刘表的地盘和曹cao的地盘又相互连接。
远jiāo近攻这种做法虽然不适合刘表,但有个道理对于刘表来说是很对的。
靠的近的是他的敌人,离得远的是他的盟友。
因此说起来,曹cao必须要先解决刘表的问题,之后才能安心的与袁绍gān架。
不过刘表这人按照郭嘉的说法,并不是非常qiáng势的类型,刘表过日子更图个安稳,因此他应当不会愿意和曹cao吧事qíng闹得太过僵硬,甚至不会愿意大动gān戈。
因此对于刘表,陈宫与荀攸的意见都是,只管北面的事qíng,往南曹cao绝不cha手。
具体的做法大概就是只攻打这次刘表占据的豫州的一部分,以及荆州位于北方的门户南阳,而南阳一旦攻下,曹cao就立刻暂缓攻势,与刘表缓和关系,两家达成和解。
当然了,南阳的好处,除了是斩断刘表向北的通道之外,更是靠近此时荆州的治所襄阳,一旦曹cao占据南阳则可以直接威bī襄阳。
这对于刘表来说是极具威胁的做法。
因此这件事qíng做起来必须要慎重小心,否则也有可能bī急了刘表,让他gān脆和曹cao打起来。
但郭嘉分析这种qíng况的可能xing不大:刘表此人,只图自守而已,并没有多少进取jīng神,张绣拦住袁术的时候,本该是他最好的机会,但刘表却因为担心再打下去要闹出大事来,因此放弃了。
刘表放弃的可不仅仅是袁术,更意味着他放弃了袁术手中握着的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的诱惑孙坚无法抵挡,袁术也无法抵挡,及至袁绍,也无法抵挡。
甚至包括了曹cao。
但刘表放弃了,他不要那玩意儿,就是不想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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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使得最后传国玉玺落在了曹cao的手里,而曹cao又将这带回青州献给皇帝,使得遗失多年的传国玉玺重归汉室。
这也使得朝中很多说曹cao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国贼的人消停了一些。
传国玉玺的意义毕竟非同一般,拿到它那才能够显示出刘协是真正的正统。
当然了,这一茬先不提,只说刘表。
一个连传国玉玺都能放弃的人,你还指望着他有多么大的出息么?
因此
只要选择一稳妥之人为将,不轻易冒进,适时停战,那么刘表那里,当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而一旦打下南阳,则堵住了荆州向北的通路,再有孙策在扬州搞事的话,刘表大概是真的要疲于应对了。
至于说将领的人选,这事郭嘉倒是不多嘴了,他可以提建议,但这种敏感的事qíng,还是曹cao自己做决定比较好。
曹cao则在看了一圈之后定下赵云与太史慈为将。
出乎人意料的是,一向在打仗的事qíng上非常积极的吕布,这次倒是没有对这安排有任何的异议。
原因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新的一年又到了,该来的考核又得来了。
估摸着吕布最近都得cao心考核的事qíng,已经顾不上抢什么这次先锋将军的位置了。
反正只要考试不通过,抢到了也是白搭。
到时候反倒是要把新到手的将军称号让出去,那得多丢人啊。
每年的考试时间,最cao心的其实并不是吕布本人,而是高顺,他比吕布都要辛苦的多。
毕竟高顺自己通过考试不成问题,吕布那里就很让人cao心,张辽每次看着高顺都觉得心疼,心说幸好他的成绩不算特别好,否则吕布这事如果让他cao心,张辽觉得自己早崩溃了。
不是没有兄弟qíng,而是这实在是没法带啊。
让人意外的是,往常对武将们考试并不是十分积极除了cao心曹旭的考试之外多数qíng况并不gān涉什么的纪衡,这一次倒是格外的爱蹦跶。
纪衡拿下了这次考试的总负责人位置。
大家都以为他是为了曹旭,然而之后却发现纪衡对武将们的事qíng并不是很关心,他cao心的是文官们和学馆内的孩子们。
最近纪衡往学馆跑的特别勤快。
去荆州并没有能够让纪衡见到历史上诸葛亮的夫人huáng氏,他连人家姑娘的面都没见着,是美是丑更加不清楚,是不是个大发明家这个问题依旧一脸茫然。
但纪衡知道的是,诸葛亮就在自己的手底下,可千万不能耽搁了。
另外还有今年新入学的司马一大家子。
作为大哥的司马朗已经二十几岁,被曹cao直接收入府中,官职不高,但也是个很被看好的年轻人,如今也是要参加今年文官们的考核。
当然了,新来的人和之前的老人们,考核的标准必定是不一样的。
而作为次子的司马懿到了今年也不过十八岁,再加上他其实并不想要那么快当官,因此倒是去了青州学馆读书。
纪衡除了冲着司马朗之外,大概最关注的就是司马懿了。
让他意外的是,历史上撕bī撕的天昏地暗有你无我的诸葛亮和司马懿两人,在青州学馆里倒是一见如故,然后压根不需要纪衡忽悠,诸葛亮就主动把司马懿带进了数理化的大坑。
纪衡:
所以说,诸葛亮其实只是换了个方式坑司马懿,是吧?
因为曹旭的关系,纪衡和诸葛亮倒是算得上相熟,只不过诸葛亮大约是童年yīn影的缘故,一见着曹旭就皱眉头。
应该说诸葛亮早年被曹旭捏包子脸真是捏的生无可恋,武力值高的人太讨厌了,想要躲都躲不掉。
为此哪怕是成长为了如今的十六岁英俊少年,明明是个长身玉立的样子,但诸葛亮摸摸脸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脸大。
不过后来他不这么觉得了。
因为曹旭嫌弃他了。
说他脸上都没多少ròu了,手感变差。
诸葛亮听到这话的时候简直要感动的哭出来!
长大真好啊!
不过听说如今曹旭的爱好是捏捏戳戳自己的儿子女儿。
诸葛亮没见过纪函和纪微,但据关系不错的曹昂徐庶等人说,纪函是个挺可爱的孩子。
被养的ròu嘟嘟胖乎乎,特别可爱。
虽然大人如果胖乎乎,实在是一件让人犯愁的事qíng,但小孩子胖乎乎就很讨人喜欢。
只是让诸葛亮警惕的是,纪衡最近突然对他的关注。
总不至于是那不靠谱的夫妻两又发现了什么新乐趣吧?
可很快诸葛亮发现并不是这样,因为与其说纪衡是在关注他,不如说纪衡其实是在关注他的新朋友司马懿。
司马懿和诸葛亮之间只相差两岁,这就让他们的关系更好相处,再加上诸葛亮实在是一个学霸,而新来的司马懿对于青州学馆的教育方式就明显的水土不服了。
青州学馆当然是讲儒家经典的,官方教科书就是由蔡琰出品的五经正义,在这一点上司马懿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他在这方面的成绩非常优秀,几乎刚一来,稍稍适应了几天,就成为了学馆先生们人人称赞的好学生。
另外倒是也给他们开设了比如一些天文方面的课程作为兴趣课,青州学馆里有大量的兴趣课可供选择,听课上课都很随意,且并不是每一门兴趣课都要通过考试的,等到了考试的时候,学子们可以按照自己的qíng况,随意选择两门或者更多的兴趣课参加考试。
只要拿到不少于两个的合格就可以了。
显然,司马懿在这方面也是非常优秀的,甚至他还去听了一些山川地理的课,还有比如时不时会有蔡琰去指点的书法课上,司马懿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这就是非常让人赞叹的事qíng了。
十八岁的少年人能通晓这些,已经很厉害了吧?
然并卵。
司马懿死在了数理化= =
数学什么的,大概司马懿之前还有些底子,因此基础还不错,虽然不能成绩优秀,但也只比及格线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已,诸葛亮觉得新人能有这样的水平已经很不错。
但物理和化学等科目实在是让司马懿头大。
他以前完全没有学过这些!
由于司马懿目前还在补基础,他和诸葛亮显然就不是一个班上课的,因此两人只有课余时间会在一起学习。
这次去熹平馆的时候,诸葛亮就没忍住问了司马懿关于纪衡的事qíng。
说起纪衡对他的关注,司马懿本身也是不明白的:只是来青州的时候与伯瑾先生同行,之前倒是并不相熟。
诸葛亮道:不是熟人的那种关注,我总觉得伯瑾先生似乎对你抱以厚望呢。
嗯,纪衡暗搓搓的期待着司马懿能够成为一个大物理学家,连带着他以后的那几个儿子最好也是这样_(:зゝang;)_
尤其是那啥司马昭司马师的,全都去热爱数理化吧!
想想以后要是出啥大物理学家司马懿,大化学家司马师,大数学家司马昭,然后这父子三人被称作数理化三圣。
后世的考生们对这三人号称,考前必拜,逢考必过!
这么想想纪衡觉得画风还是很靠谱的呢=v=
司马懿想了想道:也许是伯瑾先生比较喜欢提携后辈吧,我听说他帮了不少人呢。
如今青州有名的戏志才郭嘉等人,当年也都是青州学馆的学生,据说当初纪衡也是给了他们不少帮助的,再加上纪衡这些年为学子们做的事qíng,说他心善喜欢提携后辈,倒是没有什么错误。
但诸葛亮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可看着司马懿的神qíng诸葛亮也明白司马懿大概是已经想到什么了,因此也就不在追问。
真正的聪明人不是能够看透对方的举止言行,能够明白那是否是推脱之词,而是能够在看明白这些之后懂的适可而止。
否则那不叫聪明,那叫自以为聪明。
诸葛亮不问这个,司马懿也松了口气,于是又拿出今天的学习上的问题请教诸葛亮,诸葛亮也都给他讲题。
数学方面,简单的加减乘除的运算其实都还好,但什么代数几何微积分简直是要命的玩意儿。
幸好司马懿暂时还不需要学到那么复杂的,就算是几何问题,他也仅仅是开始学最简单的部分而已。
可看看诸葛亮的课本,司马懿觉得青州这地方太可怕了。
虽然对于儒家经典的要求并不像其他地方那么高,但别以为因此这里的学子们就会很轻松,实际上在其他方面,他们要学的东西多了去了。
一边听着诸葛亮讲学习和做题的技巧,司马懿心中一面却思考着郭嘉的事qíng。
司马懿认定,他和纪衡之前并没有什么jiāoqíng,而唯一要说的,大概就是郭嘉了。
难道是郭嘉对纪衡说了什么?
司马懿皱着眉头,他自认只是个小人物,实在不值得如今也算得上名满天下的青州主簿如此关注。
不过很快司马懿就不得不把这事丢到一边去了,因为考试的时候到了。
诸葛亮虽然学霸,但他是个对自己要求很高,几乎是要以完美这两个字来要求自己的人,因此也没时间想太多了。
尤其是据说今年纪衡是主要负责人,这对于考生们来说简直是灾难!
诸葛亮对司马懿说他听来的小道消息:我听之前学馆的前辈们说,前些年伯瑾先生也负责过考试,结果他那一年的考试,几乎是创下了青州学馆及格率的最低记录。
听到这话司马懿也有些紧张。
他父亲被曹cao请出来做官,兄长也得到关注培养,而司马家剩下的年纪比较大一些,又在学馆读书的可就只剩下司马懿的,下面的弟弟其实还有点小,唯一的司马孚其实很低调,一直表现的成绩平平。
因此司马懿是万万不能给家里丢脸的。
他连忙问道:是说他出的题特别难吗?
诸葛亮摇头,一脸的惨不忍睹:据说题都是很简单的,甚至很多考核点比寻常其他先生出的都要常见浅显,但问题是套路深啊!
虽然应用到的知识很简单,但套路太深防不胜防!
诸葛亮对司马懿说道:你敢信么?据说那一年有个数学很好,平时都极为优秀的学子差点没通过考试,原因是偏科,差点没看懂题。
这简直可怕好吗!
司马懿有点不敢相信:可是伯瑾先生平时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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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看起来是个很简单的人啊!
温和可亲,简单明朗,对学子们十分关心爱护,因此很受大家的喜爱。
这样的人出题居然是这种风格?
诸葛亮深沉点头:套路特别深!
然后他拿出一套题册来:喏,我特意找前辈弄来的,伯瑾先生这些年出题的合集,还有据说是之前出给元昭将军的习题合集,你目前能做的我都给你圈出来的,你最近也抓紧练一练,千万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呀。
司马懿接过诸葛亮的小册子,仿佛接过了什么沉重的革命使命一样郑重了点了点头。
我一定好好练!
纪衡出题这种事,其实不仅仅是学馆的学子们紧张,就连很多文官们也是紧张的,尤其是曹cao手下的谋士们。
郭嘉就曾经哀叹,纪衡套路深,他一世英名差点就砸在了纪衡手上。
能被郭嘉感慨套路深的题那套路是真的深。
曹旭回去把这些当笑话讲给纪衡听,一边讲一边笑:你现在在传言里,都已经成为出题大魔王啦。
纪衡一脸无奈:不带这么说的,我出的题又不难。
多么简单的考点啊!
至于说套路什么的
纪衡心说那是这群单纯的古人没见过后世的高考啊,那才叫套路深好吗!
今年武将们的考试是最先开始的,曹旭回来就说,通过应该没问题。
纪衡给武将们的题目,充分照顾了大部分人的智商。
就连吕布都信心满满的说他这次一定不会挂科了!嗯,旁边配合着高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的表qíng。
事实也确实如此,成绩出来的时候,吕布虽然依旧是低空飘过,但他妥妥的全部及格了!
纪衡就说:我之前看见奉先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呢,又说要去找主公,看来是终于打算要闹着去打南阳了。
曹旭撇撇嘴:才不是呢,你的消息都不准的。
纪衡一愣:怎么不准了?
虽然他觉得自己说的很对,但吕布的事qíng,听曹旭的说法显然是更加靠谱的。
曹旭就说道:奉先高兴并不仅仅是因为考试通过了呀,他真正高兴的是,被奉孝夸奖为聪明人的司马一家,全部挂科啦!
纪衡:
吕布你是不是就不能盼别人点好!
司马家挂科你高兴成这样,你跟人家什么仇什么怨啊!
然而事实是,曹旭的消息也并不完全准确。
吕布确实因为司马家挂科高兴,但他高兴的并不是司马家挂科,而是即使是聪明人但该挂的还是得挂这种事。
尤其是,聪明人挂科了,而他吕布通过了。
因此吕布去找曹cao,其实也不是说自己要跟着去打南阳,他要说的事qíng是
主公,听说宛城张绣身边的谋士叫贾诩,你可一定要把他招揽过来呀。
曹cao有些意外:奉先你居然会关心这些事qíng了?
吕布道:只是因为亲身体会过贾诩的厉害而已,当年我在长安,明说是输给了李郭二人,实际上是输给了贾诩。
这话他说的咬牙切齿。
所以,主公,贾诩真的是个人才,你可一定要把他招揽来青州啊。
到时候挂科挂哭他!
只要想到贾诩这个大坏蛋挂科挂一片,而他吕布却全部通过的时候,吕布就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所以说
主公你可一定要招揽他啊!一定!
曹cao:
第113章
关于让纪衡负责考试这种事,曹cao之前也是犹豫过的,不过他觉得这一年的青州没有太让人担忧的事qíng,打刘表也仅仅是打南阳而已,甚至他们很有可能在宛城附近停手,这么说起来的话,其实青州这一年就显得很轻松了。
他需要让大家紧张一下。
可现在,曹cao觉得他还是低估了纪衡。
看着手上青州学馆送来的,最新的成绩单,曹cao深深地叹了口气。
如果说连荀彧这种人都差五分就挂科的话,青州还有什么希望!
当然看着荀彧的成绩,曹cao已经可以想到其他人那里尸横遍野的惨状了。
相比起其他时候,今年武将们的通过率反而是最高的,你看就连吕布都通过了。
曹cao觉得他得和纪衡谈谈。
放水也不是这么放的呀。
然而曹cao对纪衡说起这事的时候,纪衡的表qíng可无辜了:我没放水呀。
曹cao看他一眼:你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特意照顾元昭,所以才把武官们的题目都出的很简单?
纪衡这才知道曹cao误会了,他连忙说道:主公你想哪儿去了,这事跟元昭没关系,而且我这次出的题,其实都不难啊。
纪衡给曹cao解释道:所有的考点都可以找到,题目也完全没有超纲,而且如果说难度的话,主公,我这里有一份标准答案,您也可以拿着看看,每一题做起来都是很简单的。
这么说着,纪衡还顺带着把随身的试卷给曹cao看了。
曹cao这些年也补习了不少,他在家里也常和曹昂一起学习,后来曹植迷恋数理化,他还担负起了给年纪尚小的曹植做基础教育的任务,经常能够收获儿子崇拜的眼神,因此要说起来,曹cao虽然并不参与考试,但他的成绩还是很不错的。
这时候拿着纪衡给的试题和答案,也觉得都能看得懂,然后他就发现,纪衡考察的所有知识点,真的如他自己所说是完全没什么难度的,只要平时好好学,别整日划水摸鱼,基本通过考试都没什么问题。
所以说,关于挂科什么的,纪衡表示他不背这个锅。
曹cao也觉得挺疑惑的,他原本以为出现这种qíng况,是纪衡给武将们放水了,哪知道其实文官们的题目也没有很难,学馆的学子们难度稍高一些,但也不构成难题的标准。
纪衡对曹cao说的一本正经:主公,一定是大家都松懈太久了。
然后曹cao就真的信了他的鬼话!
第二天的时候,曹cao就说,但凡是没通过考试的,他给放十天假都回去学习去!
郭嘉可委屈:主公你怎么都不好好说说伯瑾先生的,他这样不行的。
曹cao道:昨日伯瑾给我看了他出的题,也不是很难啊。
然后他安抚郭嘉:奉孝放心,昨日伯瑾把补考的考卷也给我看过了,题不难,真的。
郭嘉心说题是不难,但套路深好吗!
别的先生出题,想考啥都是直接就问了,属于考啥问啥,特别直接的那种,因此只要准备充分,其实都不用很担心。
可纪衡不一样,他出的题,压根不好好问问题,各种拐弯抹角,还附带gān扰,知识点是会的,但纪衡总喜欢玩些文字游戏,一不小心就得被套路。
比如郭嘉之前一直以为自己的最后一题是对的,结果拿回试卷却发现被扣分。
当时纪衡笑眯眯的跟他说:写的挺好,但怎么就没做到最后一步呢,你看,再往后做两步,那个结果才是我要的呀。
郭嘉当时真的很想把试卷往纪衡的脸上糊,真的。
还有荀彧那边也很惨的,他以为是求这一个,但实际上纪衡真正说的是另一个。
简直没法跟他玩!
纪衡道:我之前可给你们qiáng调了好多遍了,认真看题,怎么就不知道要把题多看几遍呢?再不行一边看题一边给自己划重点句子和词语好吗?
他对着一群青州顶尖的聪明人撇撇嘴:说起来还个个都是谋士呢,这么点小套路都应付不了,这让主公怎么放心把大事托付给你们。
当时所有的谋士们都只有一个想法
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纪衡并不这么觉得,在纪衡看来,这种事qíng习惯了就好,尤其是说起来,那群谋士们犯的各种低级错误,纪衡心说后世随便找个高中生来都不可能会那么单纯傻乎乎的好吗。
所以说,习惯就好了。
结果就这么着没几天,青州学馆内的学馆刊物上就刊登了郭嘉的一篇文章。
《论考试与兵法谋略的结合带你分析纪伯瑾与他的试题》
纪衡:
看起来,郭嘉挺闲的啊?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郭嘉的这篇文章被学子们互相传播,很快在青州学馆内掀起了一股热cháo。
甚至司马懿都对着诸葛亮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往常我以为自己已经不差,各方面都学的很好,现在看来,我还差得很远啊!
司马防自从看了郭嘉的文章,当天晚上就拿上试卷和郭嘉的文章拉着几个儿子通宵开会讨论。
事实证明郭嘉的分析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最后不仅仅是司马家,青州闲的蛋疼的谋士们也都参与了进来。
要不就说聪明人脑补的多呢,最后还真让他们从中总结了不少计谋出来。
什么yù擒故纵围魏救赵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浑水摸鱼声东击西
最后纪衡本人看着他们的成果都是一个大写的目瞪口呆。
纪衡两根手指捏着那篇由曹cao的谋士团联合出品的文章,对着曹旭苦了一张脸:讲真的,我自己都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我还jīng通这么多计谋啊。
荀攸评价他将各种计谋手段使出来是如行云流水不露痕迹,陈宫说他是深不可测,无迹可寻
曹旭眨眨眼:所以说,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呀?
虽然确实是故意的,但是
但是那群谋士们提出来的计谋,纪衡一个都不会用啊!
他至多属于听过名字,大概明白指的是什么的程度,要说灵活运用那是真的不会的。
这种时候纪衡不由得给后世的各位出卷老师们竖了个拇指。
果然是上千年考试智慧的结晶,这水平真不是chuī出来的。
当然了,如纪衡所说,他出题本身是不难的,只要认真审题,细心做题,这就不会有啥大问题。
大家都是聪明人,在栽了第一个跟头之后,第二次倒是很有经验了,然后就发现好像确实如纪衡所说,他的题并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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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cao很欣慰的发现,他的谋士团在补考的时候都非常顺利的通过了。
而在这一年的考试过后,关于打刘表的事qíng就提上了议程。
自从有了皇帝在手,曹cao打仗是不需要辛苦思考又或者制造理由了,皇帝就是最好的理由,而且想给自己一个正义的名声也很容易了。
因此在这件事qíng上大家倒是不cao心的。
只是在将领的人选上,曹cao原本是想要让赵云和太史慈一起去,这两位都是既有武力又有智商,而且也比较稳重让人放心的类型。
然而就在这当口,赵云宣布自己要成婚了。
嗯,二婚。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大概只是同僚们祝贺一番的事qíng,毕竟自从赵云早年妻子病故之后,他这些年其实一直都是单身,家里连个妾室都没。
一个常年在外征战的大男人,家里没人照顾哪行啊。
这是大家经常用来说赵云的话。
曹cao也说了,别说是男人,这事放女人身上也不行呀,你看曹旭在外的时候,家里还有纪衡照顾呢。
赵云倒没有啥不婚的想法,只是他最开始是哀悼亡妻后来则是跟着公孙瓒四处征战,来了曹cao这里也没个消停时候。
按理说赵云在青州也算是有名的武将了,他要是娶老婆,哪怕是继室也有大把的人家愿意把女孩子嫁过来,毕竟赵云之前还没儿子不是,女孩子嫁过来只要能生下孩子,那么也没差了。
可赵云对一水的十几岁小女孩是一概推辞的。
按照他的说法,跟着他实在是辛苦,年轻的女孩子还是娇气一些,他恐怕是很难好好对待的,这样还不如不要耽误人家女孩子。
曹cao想想这说法好像也对,倒不是说赵云对妻子家人不好,只是不管是之前在公孙瓒那里还是后来到了青州,都可以说是战事不断,而且曹cao也能想到,随着他地盘的扩大,很多将领可能就如同现在驻守庐江的于禁,驻守下邳的曹仁那样,可能很长时间都回不来了。
十几岁的女孩子才刚成婚丈夫就常年在外什么的,想想确实很委屈人家。
也因此赵云的婚事就那么一直耽搁了下来。
直到这一次。
曹旭知道这事的时候其实还不是赵云告诉她的,而是蔡琰告诉她的。
是的,赵云成婚的对象是蔡琰。
一个早年死了妻子,一个早年死了丈夫,两人这些年过的都挺辛苦。
当然,也因此赵云的婚事成了青州的一件大事。
曹cao当然是乐见其成的,赵云是他手下大将,蔡琰也是青州的文化名人,两人相配再好不过,他之前还担心过蔡琰的事qíng,觉得让蔡琰孤身一人有点对不起蔡邕呢。
现在倒是好啦。
赵云是个挺好的人,蔡琰也很棒,他们两在一起大家没有不支持的。
虽然对这事不少学子们很愤慨。
我们的女神居然嫁给了一个武夫!
然后赵云用他的成绩征服了所有人。
学子们挂科了,而赵云通过了_(:3ゝang;)_
总体来说,这是一件喜事,曹cao也是很开心的,但他随即想到赵云是他紧接着要用的将领,但这才刚成婚就把人家小两口分开,这不太好吧?
如果青州没别人可以去,那倒是没的说,可现在青州那么多武将,曹cao当然也不好意思一定让赵云去了。
因此搭档的人选最终从赵云太史慈变成了曹旭和太史慈。
因为曹旭要去,目前已经是曹旭的专用军师的郭嘉肯定也得跟着走,为此郭嘉的妻子周氏就有些叹息:这才刚回来没多久呢,又要走了。
她向来贤惠,少有抱怨的,因此郭嘉听到这话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有点开心,但他还是解释道:元昭将军不是也去么?她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年纪都小,我的qíng况要好多啦。
可他不说这事还好,说了周氏反倒是有些伤心。
她嫁给郭嘉的时间也不短了,但一直没个孩子,因此心里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郭嘉这人吧,平时不太靠谱,对自己的要求也不是特别的正人君子,和青州那位出了名的在外不沾染任何女人的纪衡不同,郭嘉倒是不拒绝送到怀里的歌姬舞女的。
但也仅限于此,他家里只有周氏一人。
周氏想着这也不是个事儿,虽然心里不好受,但还是对郭嘉说道:你也是,若是在外面遇上可心的姑娘了,也可以带回来,我又不会亏待了人家,再说了,以后再遇上这种事,我在家里怎么说也有个伴呢。
郭嘉听着她说这话就知道她心中所想,因此道:这事不急,你看伯瑾先生那里早年不也是没有消息?现在不是也挺好了?
他安慰了妻子一番,倒是让周氏心里平静了不少,于是就说道:你总说元昭将军,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倒是不多心丈夫整日跟女上司在一起,女上司她老公还不在身边这种事的,曹旭和纪衡的感qíng好,这事全青州都知道,周氏把郭嘉和谁往一起想都不会觉得他和曹旭之间有什么的。
就算郭嘉有点啥,曹旭也是让人放心的。
嗯,就是这么有信心!
但关于曹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由于曹旭在夫人们的社jiāo圈里一直都是个传说中的人物,她与大家jiāo流不多,也就是纪衍的夫人方氏进了夫人们的社jiāo圈之后能从她那里打听一些曹旭的事qíng。
毕竟曹cao家的丁夫人那里,是没人敢去问什么的。
按照方氏的说法,曹旭是个挺和气的人,平时很好相处的,而且人也大方,又热心,他们家刚来青州的时候,曹旭给了不少照顾呢。
可多余的话方氏又不说了。
周氏对曹旭当然是好奇的,郭嘉对自家夫人没啥不能说的,他想了想总结道:大概女中豪杰?
他想来想去,也就是豪杰一类的词可以拿来形容曹旭了。
按理说曹旭除了武艺没什么特别值得称道的地方,但相处之后会发现,曹caojiāo给她的事qíng她总能办成,并不是仅仅靠着武力高,她表现的并不是一个武夫的形象,按照陈宫的话说,曹旭胜在心宽听话。
郭嘉想想似乎也确实如此,但给曹旭评价的时候,他不能说这是个听话的人,因此就只好说一句豪杰了。
如果一定要打比方的话
大概是花前烈酒,月下长刀吧。
周氏听到这话笑了出来:你呀。
月下花前,说起来似乎都是很适合女子的美好场景,但偏偏郭嘉给配上的不是妙曼身姿也非绝色容貌,而是加上了长刀烈酒,这实在是个有趣的回答。
后来郭嘉也把这事说给曹旭听,曹旭的反应就跟周氏完全不同,她想了想说道:如果真的花前饮烈酒,月下舞长刀,再有二三知己好友,最好是能够有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那真的是最好的时刻呢。
郭嘉:
他说的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好吗!
会这样回答的才是曹旭。
曹旭这次的行动路线,大概是由青州入兖州,然后从兖州去豫州,最后从豫州对南阳发起进攻。
可就在曹旭带人走到兖州陈留附近的时候,却接到了曹cao快马给她送来的消息。
停下!
曹旭接到这消息可以说是瞬间傻眼,她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还没赶到战场,就被命令停止进军的事qíng。
哪有这样的呀!
心中疑惑,但曹旭还是停下了。
然后很快就有详细的说明送过来,曹cao要曹旭停下,并非是不打了,而是宛城张绣有意投降。
说白了,曹旭直接去了占地盘就行,并不需要攻打宛城了。
曹旭看完这个不由得抬头去看抱着地图研究的郭嘉:奉孝啊,别看你的地图了。
郭嘉摆摆手:再等会儿,哎,这里这样安排是不是更好点?嗯也不对,不需要在这里放这么多人,刘备应该不会花费那么大的力气特意过了大别山来跟我们较劲,再说还有文则牵制他,那这样呢
奉孝,曹旭不由得再次叫了他一声:你别研究了,我们不打宛城了。
啊哈?不打?
听到这种话,就算是郭嘉也是懵bī的:怎么好好的就不打了?难道是青州有失?还是袁绍突然脑抽打过来了?总不会是刘表那里出事了吧?
之前接到停止行军的消息的时候,郭嘉就对曹旭说,这应该是出了其他事,宛城是肯定要打的。
结果这才多久他就被打脸了?
郭嘉倒是不在意被打脸这种事,他在意的是
这不可能啊!
就算是曹cao突然脑抽了,总不至于青州的谋士们集体脑抽了吧?
曹旭把手中战报递给他:喏,你自己看。
郭嘉翻了翻,然后得出一个结论: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既不是曹cao脑抽也不是袁绍脑抽,而是宛城的张绣抽了。
行吧,这么些年了,什么样的傻bī没见过,张绣偶尔抽一下也不算很吓人。
郭嘉淡定了。
曹旭:
这接受的挺快啊。
曹旭就说道:这个张绣,看起来也算是个厉害人,怎么还没打就投降了呢?
郭嘉道:他这恐怕不是一时兴起呢
见曹旭看过来,郭嘉只是说道:我在想当初攻打袁术的时候,张绣所做的事qíng。
当时他就觉得对方一定有所图谋,只是却看不透其中关键,此时看来,恐怕是在那个时候张绣就有了要投靠曹cao的想法了。
但这么说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郭嘉皱着眉头:此事主公那里有安排吗?
曹旭点头:我这里停下了,子义那边应该也接到消息了,主意是肯定有的,不过我觉得不管怎么说,主公这次该是会亲自去见张绣呢。
郭嘉顿时有了兴趣:怎么这么说?
曹cao如今的地盘已经很大,张绣投降,虽然也说得上是一件不小的事qíng,但还远远没到需要曹cao亲自去接见他的程度吧?
但这事曹旭也说不上什么理由来。
我只是觉得他会这样做而已。
郭嘉道:不管怎么说,既然发生了这种事,那么我们的计划也该调整一下了,并非是张绣投降了,我们就可以只等着接受就可以的。
第239页
这倒是真的,接受对方投降也是一件技术活儿,你怎么就知道对方是不是诈降呢?
尤其是张绣还没跟曹cao打起来,可以说他的实力丝毫未损,如果张绣是诈降要闹事,那是真的可以搞出大新闻的。
郭嘉原本以为稍等几天曹cao那里就会来消息说让曹旭去宛城接受张绣的投降了,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等来的不仅仅是曹cao的命令,还有曹cao本人。
郭嘉听到这消息下意识的就去看曹旭:你居然真的说准了?!!
这不科学好吗!
郭嘉不由得问道:所以,到底为什么主公一定会来?
曹旭摇头:这个我不清楚,但我就是知道这件事qíng他一定会自己去做。
郭嘉:
某种程度来说,曹旭对曹cao大概真的是非常了解的吧_(:3ゝang;)_
这次其实不仅仅是曹cao来了,曹cao还把自己的长子曹昂带上了,曹昂如今也有十九岁,算是个大人了。
之前曹cao只让他留在青州,做写政务方面的工作,并不曾带着他出征,这次倒是曹昂自己要求要来的。
哪怕曹cao跟他说了这可能很危险。
但曹昂说道:我知道父亲疼爱我,但我如今也是个大人了,大丈夫自然是要建功立业,总躲在青州,那可不像是您的儿子,您当年杀蹇图平huáng巾的时候,不也是年纪轻轻就冒着危险做下的事qíng吗?我不敢说做的一定比父亲好,但也不愿意人家说您是个英雄,却养了个没胆子的儿子!
于是曹cao就把曹昂也给带上了。
曹cao来了之后,曹旭这里的声势自然更大,而且因为是接受投降,因此太史慈那里的一路也就不用特意分出去了,走到颍川的时候,他们两路人马已经会和。
不过到了这里曹cao却又再次留下了太史慈。
当然,并非是留在颍川,而是让太史慈留在了鲁阳,曹cao则带着曹旭一路向着宛城进发。
张绣已经整顿好了自己的兵马,清点好了武器,曹cao来时他也打开城门迎接,仿佛压根不设任何防备。
曹旭立刻说道:主公先让我去吧?防止张绣有诈。
曹cao摆摆手:不必,我亲自去。
曹旭顿时着急起来:但是这样太冒险了,奉孝之前还说张绣投降这事看起来有些深不可测呢!
哪知道这次郭嘉却和曹cao站在了一边,他说道:确实,主公此时亲自去,更可以展露胸襟,如此气度,更显得我们在气势上也不输给张绣。
我们本来就没输!曹旭的语气不好,她这时候说话是很严肃的:但那也得为主公的安全考虑。
曹cao顿时笑道:你我兄妹,我不去让你去不也一样?
这不一样!
曹旭道:你不能这么胡闹,这时候去的,不是曹家的哥哥曹cao,而是青州之主是大汉的太尉曹cao,这怎么能一样。
眼看着曹旭已经开始瞪着曹cao,大有一种曹cao敢拒绝她就先一拳揍趴曹cao再自己去见张绣的架势,郭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主公,还是先给将军说清楚吧。
说清楚什么?
郭嘉道:我之前确实说张绣此举有些深不可测,但这并不意味着主公此去不安全,事实上,对于我们来说进城是冒险的事qíng,但对于张绣来说,让我们进城又如何不是冒险的事qíng呢?更何况如果张绣真的心怀不轨,那么特意做出这么一番布置来未免太过大费周章,还不如摆明了兵马和我们打一场呢,宛城地势紧要,城中兵马粮糙充足,又有刘表做他的后方,真的打起来,张绣一心守城,我们也很难轻松占得好处。
听到郭嘉这么说,曹旭算是平静了一点,但她还是坚持道:不能让主公一个人去,我也去。
这么说倒是没人反对了。
于是曹旭就跟曹cao一起去,同去的当然还有目前曹cao的头号保镖典韦。
曹旭说的很认真:有我和老典在,就算张绣真的耍什么花招,我们也能有信心带着主公逃出来。
典韦跟着点头:没错。
曹cao一笑: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进城吧,不要让张绣久等了。
张绣是亲自等候在城下的,见曹cao来了,他连忙下马来迎,曹cao也同样下马,他和张绣仿佛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四手jiāo握。
两人寒暄了一番之后,张绣就邀请曹cao进城,曹cao也不迟疑,当即跟他一起走。
张绣不由得赞一声:曹公真英雄也!
这份胆识可不是常人能有的。
等进了张绣府中,大家分位置坐好,曹旭和典韦两人很自觉的站在曹cao身后。
张绣见曹旭一女子也在,不由有些惊奇:这位大概就是名满天下的曹旭曹将军了吧?
正是。
张绣对着她一抱拳:久仰大名了。
曹旭点头:我之前也听说过张将军。
张绣的嘴角顿时一抽。
按道理来说,一般人不是也会夸奖他几句,也说一些类似于久仰之类的话吗?
曹旭倒好,直接一句我听说过你就给打发了?
不过张绣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可就在他打算略过这一段的时候,曹旭却看着他身边的一人开口了:这位,应该就是之前奉先多次对我提起的贾诩了吧?
贾诩年纪已经不小,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曹旭觉得这位要是去了青州,大概能在辈分的问题上和程昱较劲。
贾诩听到吕布的名字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说起来,他当初在长安的时候觉得吕布不能成事,也不适合辅佐,最重要的是,吕布很难掌控,综合当时的qíng况,他选择了李傕和郭汜二人,然后帮助那两人占据了长安。
虽然他也觉得李郭两人不是个能做大事的,但总比吕布好一点。
总觉得吕布就是那种,看起来就会死的很惨的人。
如果贾诩这话对纪衡说,纪衡大概可以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老爷子你说的太对了。
但他并不会对别人说这话,而现在看来,吕布倒是蹦跶的很好的样子。
不过他既然劝说张绣归降曹cao,自然是为自己想好了退路的,吕布在他看来并不是个大问题。
归根到底,那是曹cao的青州而不是吕布的青州,而以曹cao对吕布的态度来说,吕布仅仅是他手下一员猛将而已,还远不到能够影响曹cao决策的程度。
既然如此,贾诩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反正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吕布不喜欢他。
不过现在听到曹旭的话,贾诩倒是觉得自己之前有些失策了。
吕布固然无法影响曹cao,但曹旭却一定可以,而现在看来,吕布和曹旭的关系似乎很好,而曹旭对他的态度可不算和善。
就比如此时曹旭对他说了久仰两个字的时候,贾诩总觉得对方在打坏主意。
好吧,大概确实是坏主意。
曹旭看着贾诩,心里则盘算着,这人到了青州之后会挂科吗?应该会的吧?
你看司马家的那一群都组团挂科了。
之前吕布就说了,就算曹cao不忽悠着贾诩去青州,曹旭也一定得把贾诩忽悠过去。
他要看贾诩挂科的样子!
在大家互相认识之后,曹cao和张绣就开始谈正事了。
主要是张绣投降之后的待遇问题之类的。
这种事其实并不算特别复杂,也没有太多需要扯皮的地方,因为之前既然已经达成一致,张绣要向曹cao投降,那么至少在大体问题上他们是已经谈妥的,至于说枝节细末的问题,曹cao并不是一个喜欢纠缠这种事qíng的人,在这些事qíng上他稍加退让都没有关系,甚至曹cao是不在意吃一点小亏的。
因为实际上他在大局上是捞到了一个非常大的好处了。
张绣似乎知道这一点一样,他提出了各种对自己有利的条件,但偏偏踩着线来说话,并不会表现的太过贪婪,也不会越过曹cao的底线。
曹cao感觉到了这一点,对张绣更是高看。
张绣则没忍住看了眼身侧的贾诩。
他的这些话,都是贾诩教给他说的,并且也表示,如果曹cao都答应了,那么就可以放心的投降曹cao了。
此时曹cao果然都答应下来。
一切谈妥,接下来就是jiāo接的事qíng了。
宛城虽然不是什么小地方,但曹旭带来的兵马也是不少,城中是没法安排那么多人的,因此包括曹cao在内,他们很多人都是依旧要在城外扎营的。
而张绣的军队大部分也被撤出城,之后城内的力量将都换成曹cao的人。
至于说在城外扎营的问题,其他不好说,至少曹旭能够看得出来,曹cao给张绣的安排,其实是为了方便看住张绣,使得张绣有任何异动他都能及时发现。
这样说来,这种安排方式张绣倒是处于一个非常不利的位置了。
曹旭能够看出来的,张绣自然也能够看得出来。
哪知道张绣丝毫不介意,他对于曹cao的安排全盘答应下来,显然是想要叫曹cao放心的。
听得张绣的回答,曹cao就连脸上的笑容都瞬间又亲近了许多。
之后张绣说道:为迎接曹公到来,我已在后方院中备好酒水,请曹公赴宴。
然后他和曹cao手拉手的走了出去,显得十分亲密。
曹旭落在了曹cao后面,她稍微慢了几步,刚好等到了后面的贾诩。
然后曹旭对贾诩问道:张将军要去青州,先生也会跟着一起去吗?
贾诩道:这是自然,可是特意有人托将军向我问这话?
他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
然后贾诩果然看到曹旭点头,但曹旭说出来的话却叫他意外:我也不瞒你,这话是奉先让我问的,不过他倒不是不愿意你去青州,相反,奉先说了,他可盼着你去呢。
贾诩:
吕布这是疯了?
第114章
张绣大概是真心想要归降曹cao,因此半点没有耍花样,对于各种安排也非常配合。
就算是郭嘉也放下心来。
毕竟他们的兵马比之张绣不少,如今又在安排上占了主导地位,再加上还有太史慈屯兵鲁阳,一旦qíng况不对立刻就能发兵来救,曹cao这里总不至于连一天都撑不住,因此倒是确实让人安心了。
如同一开始计划的那样拿下宛城之后他们就停下脚步不在前进,毕竟再往前打刘表那里肯定得有反应,到时候还没跟袁绍打起来,先跟刘表打的难解难分,那多冤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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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他们来说,此举主要是为了防止之后刘表继续在南方对袁绍形成支持,而现在,拿下宛城则代表他们随时可以从宛城发兵,刘表的荆州治所襄阳。
南阳是荆州向北的门户,宛城则是南阳的咽喉,控制了宛城已经很让刘表神经紧张了,再刺激就太过分了。
曹cao在宛城停下之后紧接着就是向刘表示好,将刘表安抚住。
这一点之前在荆州认识了不少朋友的纪衡就帮上忙了,毕竟他认识的多数都是荆州的权贵人物,个个在刘表的面前都能说得上话。
当然,在此期间为了保证宛城的安定,曹cao本人是打算在宛城驻留一段时间的。
一则曹cao在这里更能压得住场子,二他也是在表现自己对张绣的重视,毕竟张绣是非常难得的,主动归降的类型。
其实曹cao挺希望以后都不用打,大家都直接归降他就好的。
虽然知道这种事qíng不可能,但这并不妨碍曹cao为以后归降的人做个榜样。
不过他对贾诩是好奇的,因为张绣归降,于是曹cao也问起了张绣主动归降的原因,按照张绣所说,这事是贾诩劝说他做的。
曹cao顿时感觉到意外:张将军之前在刘表帐下,也算兵qiáng马壮,为何却要转投于我呢?可是刘表有什么不妥?
这话问起来,就算是郭嘉都打起了jīng神。
毕竟他之前就一直觉得贾诩这事gān的很奇怪,总觉得他有所图谋,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完全抓不到贾诩的目的。
总不至于他的目的就是帮助曹cao吧?
贾诩说道:曹公志在天下,又怎么会仅仅为如今手中的势力而满足呢,北方如今虽然不稳,但局势已经明朗,不过曹袁之争而已,曹公是聪明人,有远虑,刘表又摆明支持袁绍,曹公又怎么会不早作准备呢?
而曹cao的早做准备,其实也就是让刘表无力再掺合北方的事qíng而已,那么宛城就是一定要打下的地方了。
一旦曹cao来打宛城,难道张绣可以抵挡吗?
曹公兵雄马壮,绝非一个宛城可以抵挡,而刘表之qiáng主要依靠水军,将军一人又能支撑多久?
甚至还有些话贾诩没说出来,但在场的人至少如郭嘉曹cao等人是一定能明白的。
刘表不能提供给张绣足够的兵力支持,那么所消耗的实际上就是张绣自己的实力,而到时候如果张绣与曹cao消耗到无法支撑,那么他的力量一定极度虚弱了,给张绣的道路只剩下两条,或死或降。
可那个时候,张绣归降难道能够得到很好的待遇吗?
要知道所谓的待遇问题,主要还是看个人的才能以及他本人的力量的。
张绣武艺不错,但曹cao帐下有吕布赵云曹旭太史慈等人,个个武艺高qiáng,张绣的武艺放到青州去,也就只混个中等或者好一点的话是中上的水平,这就显得十分可有可无了嘛。
除了武艺,难道张绣的智谋很能拿得出手吗?
谋士的活儿是贾诩的,可不是张绣的。
贾诩自己去了曹cao那里倒是可以凭智商gān活儿,但张绣呢?武力排不上号,智商更是被甩出八条街去,如果张绣手下再没有qiáng大的兵马做支撑,他就算归降了,那也不过是从此碌碌无为,成为青州一个不起眼的小将领,然后渡过残生罢了。
既然如此,不如换一条路走。
张绣如今归降,自然,曹cao的实力是无损的,但张绣自己更是没损失呀。
那么在他武艺不差,手下又有数万兵马的qíng况下,曹cao接纳了他,就一定要厚待他,否则那上万的士卒也不答应。
大家都会想,就连张绣都得不到好的对待,难道他们这些普通士卒会有什么好的生活吗?
更何况,这不仅仅是手下兵马的力量,还有舆论的力量。
张绣向曹cao献上宛城,曹cao就必须厚待于他,否则日后张绣不得善终的事qíng传扬起来,又有谁会愿意归降曹cao呢?
曹cao这时候只能讲张绣作为典范和榜样,必须对他很好才行。
这大概也是张绣会同意归降的原因。
贾诩说的或许只是对未来的分析和猜测,但显然,张绣能够预想到,这就是以后会实实在在发生的事qíng。
他倚重贾诩,不正是因为贾诩的能力吗?
郭嘉见曹cao面上露出明了的表qíng,就知道贾诩这是把曹cao糊弄过去了。
他的解释,曹cao已经接受了。
可郭嘉不信。
至少他不信贾诩仅仅是只有这些考量而已,更何况,如果联系之前袁术的事qíng的话,贾诩恐怕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看清了形势开始谋划了吧?
或者还有可能更早?
郭嘉心说这老头的水太深,他一时还真是摸不准。
似乎是对郭嘉的视线有所察觉,贾诩的眼睛微微转动,与他四目相对,这老头也不说什么,只是向他礼节xing的微微点头,然后就继续把视线转回去了。
郭嘉除了回他一个微笑,什么都做不了,心中顿时憋屈的很。
他从小就聪慧过人,旁人所思所想几乎一眼就能看透,之后不管是跟着纪衡去徐州还是第一次在战场上为曹旭谋划攻打匈奴人的事qíng,几乎都可以说得上是顺风顺水,且他做的极好,如果再算上他的年纪,这样的才能就十分让人惊艳了。
之前在荆州和扬州的事qíng上,他更是以一人之力连坑刘表和刘备两个在当世可称得上英雄的人物,刘表更是雄踞一方,就连曹cao都要对他慎重的人物。
因此郭嘉虽然不至于骄傲自满,但总还是有几分得意的。
青州的年轻人里,他看得上眼的也不过是徐庶或者诸葛瑾这样的青年才俊,就算是之前遇上司马懿,他都自诩前辈来看待。
此时偏偏遇上贾诩这么个滑手到让他明知有问题,却半点痕迹都抓不到的,顿时就有些憋屈。
不过郭嘉也有倔脾气,贾诩的表现更让他确定,这老头肯定还有自己的小算盘,他偏要和贾诩较劲,把事qíng给挖出来!
不过贾诩这人可真是不讨人喜欢,难怪吕布提起他就咬牙切齿的。
郭嘉心说你去青州就赶紧去吧,最好是最近几个月就去,这样刚好能够赶上今年秋季的考核。
按照青州的标准,到了青州学习不满三月的官员是有权力申请不参加当年的考试的,而半年以上的官员则是必须参加。
当然了,刚来半年和已经来了三五年的,标准也是不同的。
但就算标准不同郭嘉心说今年秋天怎么着也要想办法继续让纪衡出题,他们这些有经验的还好,但如果贾诩参加
坑不死你丫的!
挂科去吧你!
人嘛,虽然说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但在郭嘉看来,忧患之中反而比安乐更加容易bào露破绽。
这一点对聪明人来说尤其如此。
正因为够聪明,所以他们清楚的知道在忧患之中该重点保护自己的哪里,而这对他们而言一定是最致命的地方。
就像曹旭说,与人比武,看起来最qiáng的地方或许不是最qiáng的,看起来最弱的地方或许也不是最好的突破点,真正的破绽和弱点其实会被高手隐藏的很好。
她说起这事就得意:就算是奉先,也是和我比试了好久之后才发现我的弱势在哪里的,不过他在这事上特别狡猾,发现了也不告诉我,然后在比试的时候以他之qiáng攻我之弱,那次我输的好惨。
不过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曹旭很得意的说,她很快也发现了吕布的,然后他们之间的较量就再次恢复之前互有胜负的局面了,虽然还是吕布的赢面更大一点。
这一点放在贾诩的身上倒也不错。
郭嘉心说,他的武艺是比不上曹旭了,但比拼智谋,他对自己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只要找到突破口,他早晚给这老头从里到外扒拉一遍!
然而等大家散了,贾诩却悠哉的走到郭嘉的身侧:奉孝先生之前像是有话要说。
郭嘉顿时就是一哽,他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贾诩这都五十多岁了,曹cao对贾诩都表现的很敬重的样子,他哪儿能当得起贾诩称他一句先生?
这老头故意的吧!
他咬牙道:不敢当,文和先生才是前辈,叫我奉孝就是了。
见郭嘉的眼神不太友善,贾诩继续那一副眼神微垂,波澜不惊的样子:奉孝不必谦虚,之前的很多事qíng我在宛城也有所耳闻,奉孝当为这天下少有的青年才俊,便是荆扬之地,能够与你相较的,也不过孙郎周郎罢了。
郭嘉摆出个gān巴巴的笑脸:先生过奖了。
贾诩继续道:我知你心中有所疑惑
别,先生多虑了,我没疑惑,什么都没有。
郭嘉觉得贾诩真的很讨厌!
可贾诩压根不搭理他这话,而是继续说道:贾诩生逢乱世,也是人生无奈,心中所求不过自保而已,奉孝不必多虑。
他说完这话,就再次慢吞吞的迈步走开了。
郭嘉:
老狐狸!
不过贾诩那话,倒不一定是假话。
自保。
若是别人说这话郭嘉肯定要怀疑,为求自保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你还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啥事都能gān啊?
但贾诩说这话,郭嘉也就信了。
贾诩真的是能gān得出这种事的人!
当然,这话如果说给纪衡,他也是信的,比之郭嘉是通过自己识人的本事认为贾诩确实是gān得出这种事的人。
贾诩于后世的评价可不是郭嘉的鬼才荀彧的王佐,他是被称作毒士的啊!
别以为毒士两个字只是随便叫出来的。
贾诩一个表现低调,遇事力求不起眼平安度过的人,能够得到毒士的称号,可知他的厉害。
当年李郭作乱长安,真以为那是李傕郭汜自己的想法呀?
王允和吕布gān掉了董卓之后,董卓的剩余党羽可以说是闻风丧胆,又听说王允打算翻旧账,一个个的治罪,包括李傕郭汜在内,都打算赶紧逃命回凉州。
结果贾诩说了啥?
他说你们就这么跑回去,半路上一个亭长就能把你们抓住,不如搞个团伙组合,回去再gān一票大的,运气好你们就掌控天下了,运气不好,那时候再跑也不迟啊。
李傕郭汜听了他的话,于是纠集军队,反攻长安,然后成功gān掉了王允赶走了吕布。
也因此,大汉皇室断送了最后一点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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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王允是一心想要扶正皇帝,重新恢复汉室荣光的。
可皇帝落在李郭手中就不一样了,对吧?
可这事归根到底,是王允要清算董卓的余党,当年贾诩也是在董卓的旧部里gān活儿的,要清算起来,李郭两人有武力有马匹一溜跑回凉州保命去了,难道他贾诩能跑掉?
行吧,跑不掉就gān一票大的。
至于说,以贾诩的能力他会不清楚李郭反攻长安,一旦成事之后对整个天下的影响,这话说出来谁信?
他总是在关键时刻不吝啬以对他人而言最可怕的做法来保全自己。
因此要说贾诩是为了自保gān出这种事,真的,不用怀疑了,他说的是实话。
如果他说是为了啥功名利禄钱财美色,那才叫瞎编呢。
话是这么说,但郭嘉觉得更憋屈了。
他之前心里还盘算着呢,结果贾诩就这么直接的把话抖落出来给他听了,他憋屈好吗!
那种全力一拳蓄势待发,结果刚要打的时候发现面前是一团空气,于是不得不临时收手卸力的感觉简直难受极了。
但郭嘉也承认,贾诩确实是个厉害人物。
至少贾诩gān得出这种事就说明,在郭嘉把他摸清楚之前,他已经完全看透了郭嘉。
而且他完全不担心我会去跟主公说这话。
贾诩知道他不会说。
想到这里,郭嘉憋屈的觉得,要是他一时冲动跑去跟曹cao说了,贾诩肯定得一脸懵bī。
然并卵,他并不会这么做。
而且他也清楚,就算他说了,其实贾诩也没什么损失。
所以他这是算定了我肯定不会那么gān。
郭嘉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真心觉得贾诩这人
还是赶紧挂科去吧!
今年下半年的考核,他要是不把纪衡弄去当出题人,他就把郭嘉两个字倒过来写!
贾诩你等着!
总有人治得了你!
郭嘉委屈,郭嘉心里苦,郭嘉一定要报复!
不过想到青州,再想到一大把年纪了还得在题海中挣扎的程昱,和这次被纪衡套路到差点挂科的荀彧,以及确实挂科了的他自己,郭嘉顿时又充满了希望。
于是让贾诩惊讶的是,第二天的时候,郭嘉见到他的甚至可以露出一脸和善的微笑。
贾诩很确定那和善的笑容不是装出来的!
郭嘉对曹cao说道:文和先生大才,若是去我青州,定然能够成为主公的一大助力。
贾诩:
他不由得想到了之前的吕布。
你们青州人都不正常吧?
不,不对,吕布之前不是青州的。
所以说,其实是只要去了青州就会变得不正常?
你们青州是不是有毒?
曹旭听到这话也点头:是呢,之前就听奉先说过文和很厉害了,所以,是要去青州的吧?
曹cao听到她这话顿时笑出来,他对贾诩说道:看来先生的名声我青州人耳朵里都听的满了,既然元昭这么说,那么我也只好冒昧,当着张将军的面邀请你了。
贾诩只好说道:曹公过誉,贾诩不值一提,既然曹公相邀,又如何能够推辞呢。
行了,这事成了。
郭嘉笑的更加和善了。
因为张绣的配合,因此曹cao这次的工作就十分顺利,他想了想gān脆把手中事务都jiāo给了曹昂负责,算是对他的历练。
曹昂顿时有些惶恐:父亲,我,我以前从未做过这些,此事关系重大,儿子恐怕误了父亲的大事。
曹cao道:你来之前怎么与我说的,可是忘记了?
他鼓励曹昂道:年轻人就要有gān劲,要gān做事,你也不要怕什么有我和你姑姑在,难道还能真的出什么大事不成?这些事qíng你放心的去办,若有不懂的,就多思多想,也可向我或者向你姑姑请教,她虽自称没有什么智谋,但在这种事qíng上也是做惯了的,远比你要稳妥有经验。
曹昂点头答应下来。
曹cao拍拍他的肩膀:好好gān,不要叫我失望,也让天下人都看看,不止是孙文台有个好儿子,曹cao的儿子也不差!
是,父亲放心!
只是在曹昂离开之后,曹cao又叫了典韦过来:我之前听你说,你手下那个叫许褚的武艺很好,人也忠诚?
典韦点头:是呢,我之前让他在我休息的时候暂时接替我的工作,他也做的很好。
但关羽许褚这人要不要重用,典韦却不提。
他正因为如此才最得曹cao的信任。
因为他在面对曹cao的时候是压根不带脑子的,曹cao的命令才是他的所思所想,至于说他自己的主意,那是不重要的。
曹cao听到典韦的话就说道:昂儿毕竟年轻,他之前也确实没有做过这些,我担心他身边的护卫力量有些不够,你亲自从我的亲卫里挑选,然后让许褚带队,一起去昂儿那里,这样我才安心。
典韦答应一声,立刻就去叫许褚了。
曹昂见到曹cao亲自给他安排的护卫的时候,顿时就很感动。
曹cao虽然是放手让他做事,完全不介意他摔跤,只为了给他增长见识经验的样子,但实际上,他还是担心曹昂,也心疼这个儿子的,因此才会有了这一直特意安排的护卫。
曹cao的亲卫,作为儿子的曹昂自然最清楚了,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经过了严格选拔的,能够成为曹cao亲卫的,不仅仅是武艺要好,家庭背景也必须gān净。
而这些人,都是原本军中最优秀的将士,再经过重重考验后留下的。
若是有数十人联手,就算是典韦要解决他们也得花费一番力气。
因此这支亲卫队的人数一直很少,这么些年来也一直只维持在两百人左右,这次曹cao出来,就带了一百来人,此时选了有二十人连带一个许褚一起补充给曹昂。
曹昂gān劲十足,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差事办好才行。
而且他是大哥,也得给下面的弟弟们做榜样呀。
曹旭看着曹昂忙碌起来,曹cao却显得极为悠闲,时不时就和张绣搞个宴会什么的,顿时也明白了曹cao的目的,于是对郭嘉说道:旺喜那里若是有需要帮忙的,说到我这里了,你看着全力配合他。
郭嘉点头:这是自然,将军也不必担心,我看着大公子是个稳妥的人。
曹旭道:那可不见得呢,他若是真的像我哥哥,那就不是个能稳妥的。
至少年轻时候没法稳妥。
不过好在他们都有个好爹。
当年的曹cao就算打死了蹇图,也没能真正出什么事,可不就是曹嵩给护着么。
而以现在的曹cao来说,只要曹昂不捅破天去,他自然也有能力护着儿子。
曹cao年轻时候gān的那些事,他向来是作为得意事qíng来讲的,因此郭嘉也是知道,此时顿时笑了出来:这一点上,大公子和主公可不那么像。
曹昂xingqíng温厚,不是能够使得出那种手段的人。
果然,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曹昂的进度不算快,但他做的很扎实,与各方面的关系也都被处理的很好,并不让人觉得不适,也不让人感到冒犯。
他倒是也往曹旭这里来过好几趟,显得很忙碌的样子,有些事qíng就是曹旭说给他听,有些事就让郭嘉做个深度分析,曹昂倒是觉得受益匪浅。
不过
倒不是我推脱,但这些事你也可以拿去问问你父亲,曹旭说道:没什么害羞的,他也不会因此觉得你能力不足的。
说起这个她还想笑:你都不知道,后来母亲曾告诉我,当年哥哥犯事的时候,父亲虽然表现的盛怒,可私底下就有几分得意,他还对母亲说过这臭小子,平日里神气活现,现在还不是得靠着我?,并且深以为傲。
当爹的尊严啊。
所以
曹旭拍拍曹昂的肩膀:你大可以去问他,哪怕问的问题再怎么简单,哥哥也不会生气的。
这反而是一个增进父子感qíng的好机会。
曹旭甚至说道:你看我,当年不知道问了他多少个傻问题,结果我们的关系就很好嘛。
她几乎就是曹cao一手教导的虽然她没学着曹cao的机智,但这并不妨碍曹cao喜欢她。
可说起这个,曹昂却面露难色:倒不是不想问,只是
只是什么?曹旭鼓励他:你不要担心啦,听我的,你也知道我要说私事,还是我最了解他不是?
这一点谁都知道。
否则当年曹旭没出嫁的时候,曹cao后院里的女人们,也不会个个都对她摆笑脸奉承着了。
因为谁都知道曹旭在曹cao心中的分量,以及她说出来的话有多么重要。
可曹昂还是摇头:姑姑,父亲他他这几日比较忙。
忙?
曹旭顿时觉得疑惑:宛城的事qíng不都是你我负责么?难道是青州出事了?你安心,他再怎么忙碌,也是很愿意为你挤出时间来的。
耽误在曹昂身上的时间,那不叫耽误。
曹昂的面色更加纠结,他最后gān脆说道:就是、就是父亲最近不方便。
话说到这里,曹旭顿时明白过来。
早说了她最清楚曹cao这人了,因此对于曹cao的那点爱好也都明白。
曹cao这人没啥其他的,辛苦的日子也能过,苦也能吃,什么荣华富贵滔天权势,他全都能舍能得,也能屈能伸,但唯有一点,曹cao是改不掉的毛病。
女人。
这本来没什么,毕竟这年头虽然说是一夫一妻,但只要有权有势,只要能够养得起,妾室一大堆也没啥。
人家至多说一句风流,这还是笑着说的,绝不是什么贬义词。
曹旭这些年也早就习惯了,反正他们家就数曹cao的后院最繁荣。
当然了,这些年他儿子女儿蹦跶出来的也比较多。
但平日里倒也罢了,毕竟在自家府中,曹cao想怎么样别人都管不着,但这里是军营吧?
见曹旭面色不好看,曹昂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他对曹旭一直是有几分敬畏的。
这个姑姑从他记事起就是个英雄。
曹旭却问道:他去找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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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昂不敢说话
这时候郭嘉站起身:那个,将军,我还有事,先回避一下。
这说起来就是曹家的家事了,还事关曹cao的那啥,因此郭嘉觉得他这个当下属的还是别听比较好。
曹旭也不拦他,等郭嘉走了,她才对曹昂继续问道:他是不是去找女人了?
曹昂无法,只好点头:若仅仅是去找,那倒是简单了。
听到这话曹旭顿时瞪大眼睛:等等,他难道不是自己去城中?
曹阳一咬牙,说道:父亲这几日都留在营中!
说完这话,他低下头去,再也不敢看曹旭了。
然后果然听到曹旭愤怒的两个字:混账!
曹昂顿时一缩脖子。
他知道曹旭治军极严,这不仅仅对她自己严格,或者说,正是因为曹旭对自己极为严格,因此她才更有资格去要求别人。
曹cao爱美色的那点毛病,平日里根本不是个事儿,就算是这种事时候,曹昂其实也清楚,如果曹cao只是自己时不时的去城中找点乐子,那么曹旭除了劝说几句也不会多管。
可如果曹cao敢把人往军营里带,那就一定不行。
曹旭得炸!
曹旭确实炸了。
曹昂听到她那愤怒的混账两个字就知道,曹旭这一定是怒极了。
她都开始骂曹cao了好吗!
这可是曹昂生来的头一回!
他听丁氏说过的,曹家兄妹两自小关系好,几乎没有红过脸吵过架,可这次,曹cao能把曹旭气到说出这两个字来,显然也是把曹旭气急了。
曹旭顿时站起身就要往帐外走,曹昂连忙道:姑姑你gān什么去,这个时候父亲那里你要不还是等会儿再去吧?
曹旭冷笑一声:我去他那里什么时候还要分时间了?这个时候怎么了?他能有那闲qíng逸致,我找他说正事反而不行了?
这样说着,她顺手提起放在一旁的横云刀就走了出去。
曹昂:Sigma;(deg;△deg;|||)︴
她拿刀了!
出大事了!
这种qíng况就算一直以来被郭嘉评价为稳重的曹昂也没法淡定了,他也跟着猛地冲出帐外,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对劲,转头叫到:许褚!许褚!
许褚应声过来:大公子,有什么吩咐?
曹昂也顾不上说许多,立马道:快去让人叫奉孝先生,还有!快马去我父亲营中,看看典将军在不在,他若不在,你立刻去寻,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我父亲那里!
听他说的严重,许褚顿时也紧张起来:大公子,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曹昂道:肯定是大事!我姑姑提着刀去找我父亲了,除了典将军,还有谁能拦得住她!
曹旭治军极严,曹caogān的这事,打板子都是轻的,重了真的有可能要动刀子!
许褚听到这里也顾不上再回答曹昂什么,而是扭头就跑:我这就是去寻典将军!
除了典韦,此时军中无人能够拦得住曹旭。
至少,典韦在的话,如果曹旭真的对曹cao动刀子,典韦应该能挡下来吧?大概?
许褚走了,曹昂也不多留,立马让人去给他牵马来。
曹旭一路到曹cao那里的时候,是完全没人阻拦的,就算她提着刀也没人会拦她。
谁不知道她是曹cao的妹妹呀!
直到曹旭走到曹cao的营帐门口的时候,才被守在门口的亲卫拦下。
曹旭qiáng压着火气,还是说道:烦请通报,就说曹旭求见。
那亲卫虽然拦人,但也仅仅是出于需要而已,听到曹旭这话,当即一拱手转身去找曹cao给她通报了。
但以曹旭的耳力,已经能够听到曹cao帐中传来的不正常的声音。
那是绝不适合出现在军营里的声音!
曹旭来见,曹cao再怎么都是要见的,果然很快那通报的亲卫就回来请曹旭进去。
曹旭也不客气,直接便走入帐中。
然后如她所料,她看到了曹cao和他身侧,半靠在他身上的一个女人。
桌上放着酒菜,明明两人都面色微红,看起来是喝了些酒的样子,但桌上却只有一个酒杯。
不远处正放着琴,曹旭估摸着她之前听到的琴声该是这女子弹奏的。
不过
曹旭皱起眉头,这女子看起来并不年轻,像是比她还要大上几岁的样子。
当然,和曹旭不同,这女子相貌极美,就算是年纪看着稍大,但其实那并非老态,不若说是成熟更加恰当,她既柔且媚,又有一般小女孩子所没有的风韵,就更是添了几分光彩。
曹旭必须承认,这确实是个美人。
她平日对美人自然是有好耐心和好语气的,总怕自己唐突了温柔女子,但这一次,曹旭却半点好脸色没给。
她面色冷峻的对那女子说了两个字:出去!
这语气实在是不好,那女子顿时抬头去看曹cao。
曹cao这才有些尴尬,他对曹旭道:元昭,你这是gān什么嘛
第115章
其实这时候的场面有些不太好看,曹cao虽然风流,但在自家妹妹面前和女人亲亲热热他也是gān不出这事的。
此时曹旭的脸色也不好看,她平日确实看起来不算威严,但面色冷峻的时候,就很有几分凌厉的感觉。
主公问我gān什么,我倒是要问问主公,在这数万的将士面前要gān什么。
曹cao顿时心虚,他把之前靠在身上的女人丢在一边,自己站起身对曹旭道:我这不是总之你先别那么大声啊。
这种事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大声嚷嚷也是很尴尬的嘛。
曹旭道:主公尚且知道此事不宜声张?既然如此,这么些日子以来,难道主公是将这营中的将士们都当做瞎子看待吗?此事确实不宜声张,但也必须有个处置。
曹旭说话带杀气,简直寒意bī人,曹cao尚未说话,那女子就有些受不了。
但曹旭气势太盛,她不懂什么寒意杀气,也不懂什么顶尖武将的气势,她只知道自己不敢去看那女将的眼睛。
因此只好低低的对曹cao叫了一声:大人
闭嘴!
闭嘴!
回答她的是毫不客气的两声闭嘴。
那女子顿时瞪大眼睛。
曹旭也就罢了,这女将看起来就戾气很重的样子,但曹cao这些日子曹cao对她一直温言软语,怜爱有加,虽然并不是很英俊威武的类型,但曹cao特别善解风qíng,说出来的话也好听,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时时要她前来陪伴,因此她觉得曹cao对她总该是有几分喜欢,有几分qíng谊的吧?
如今她软软的叫一声,却换来这样的回应,顿时就觉得委屈起来。
曹旭见她似乎是要落泪的样子,面色更加不好,她几乎是对那女子咬牙挤出三个字来:滚出去!
我
也不知道是心中委屈还是曹旭真的太吓人,伴随着曹旭这句话,那女子顿时落下泪来。
她这一哭曹cao倒是有些心软,因此对曹旭说道:元昭,你也别这样,这位夫人乃是是张济的遗孀。
大概也是知道这事gān的不地道,曹cao说到最后声音不由得低了下去。
张济?张济!!!!
曹旭头一瞬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张济是谁。
她见这女子虽然貌美,但也不算年轻,因此也能猜到她是嫁过人的,却没想到她是张济的遗孀。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是张绣的婶婶!
曹cao不爱十来岁的青chūn少女,更加偏爱成熟一点的这种事,曹旭倒也知道。
不过因为这年头成婚比较早,因此二十多岁的女子基本都是嫁过人的,甚至早就做了母亲。
因此曹cao倒是被人私下里传过好人。妻这种不堪的话。
不过曹旭知道,曹cao爱的不是人。妻,他只是爱成熟一点的而已。
关于这事纪衡弄明白的时候也是嘴角直抽,他想想也对,曹cao爱的是二十岁以上的大姐姐,而不是十多岁的小妹妹,这种事放在现代很正常。
或者说,如果现代哪个成年男人整日盯着十三四岁的小女孩那才叫变态。
可谁让这年头大家结婚都很早。
十三四岁结婚,二十三四岁的,孩子都打酱油了。
于是曹cao就得了那么个名声。
但实际上曹cao府中不少女子其实是年纪大一些的歌女舞姬一类,本来这种二十多岁的是已经属于年老色衰该淘汰的类型了,但偏偏曹cao喜爱,倒是有貌美的会被他纳入府中。
这事不能拿现代眼光看,至少纪衡觉得,他不会做这种事,可也不能说曹cao这么做不好。
这些年纪大了的歌女舞姬,若是本事高的,自然以后可以做一做教导新来的小姑娘的工作,但大部分,其实从此都没了什么好生活,再加上如今遭逢乱世,命运就更加悲惨一点。
因此对于她们来说,跟着曹cao也不是啥坏事。
因此一直以来,曹cao这确实不算啥大毛病,甚至纪衡觉得曹cao这样的才算是某种程度的正常人。
讲真的,当年他和曹旭成婚的时候,拖来拖去曹旭也只有十七岁,在这个年代算是很大龄了,可纪衡依旧有种犯罪的感觉。
他也是比较欣赏二十岁以上的女xing啊。
这事没毛病。
纪衡心说他要是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整日惦记着不满十五岁的小女孩完全不能接受好吗!
所以说,曹cao其实挺适合生在现代的。
虽然曹cao风流了点,但只要不结婚,遇上你qíng我愿的,别人也管不着不是么。
但至少现在,曹cao的这种爱好风险是很大的。
毕竟都是已婚女子。
比如说这次,他就看上了张济的遗孀邹氏。
曹旭明白张济是谁之后,简直要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特别想要当着曹cao的面骂一句混账,可想着到底邹氏在这里,她不好直接开骂。
不能骂曹cao,曹旭就对邹氏道:我不管你是谁,现在,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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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氏还想再说,曹旭已经大声道:来人!
原本听着帐内的动静不敢打扰的亲卫此时听了曹旭的呼唤也只好进来,不过倒是人人都低着头,他们完全不敢看帐内各人此时的脸色。
曹旭道:把这位夫人带走,堵上她的嘴,别让她闹出动静来!
这么说着,她又走到一边,把挂在一旁的披风拿起来,随手丢到邹氏身上:给她披好了,别让人看见,就送去前面不远那个空营帐,然后不许人靠近探看,等晚间再悄悄地送走。
亲卫们稍微等了一下,没听见曹cao反对的声音,于是立刻上前不顾邹氏的挣扎,迅速的把她用披风裹上带走了。
等亲卫们带着邹氏走了,曹cao才看曹旭一眼,然后有些尴尬的开口:来福
曹旭道:主公也该先整理一下自己的仪表。
曹cao听到这话更加尴尬,他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裳,顿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之前和邹氏亲亲我我,自然少不了动手动脚的时候,衣衫不整什么的,挺正常的,但这话叫曹旭一说,顿时就很让人尴尬了。
尤其是他求饶似的叫曹旭来福,和曹旭却叫他主公的时候。
曹cao知道,曹旭这是不打算跟他谈私人关系,只打算公事公办了。
主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曹cao道:这事是我不对,那邹氏你已经处置了,我这里也给你道歉。
曹旭却不接受:主公为何向我道歉?难道主公应该向我道歉吗?我不这么认为。
她一手刀锋指向营帐之外:主公该给这数万的将士道歉!该给昂儿道歉!该给军法军纪道歉!
曹cao叹了口气:看来你是一定不打算松口了?
曹旭很gān脆道:我是带着刀来的,对于这件事qíng,我只有一句话,公事公办而已,军法之重军纪之要,想必主公不需要我多说,既然如此,难道还不明白这才是当前该做的事qíng吗?
你这这又不至于那么严重。
曹cao道:我这不过是邀请邹氏一人前来,且她是良家妇人,又不是这又不是招jì。
原本军中倒也是有这种事qíng的,毕竟这打仗就是长久在外,军营里又都是男人,总得有个解决那啥问题的渠道嘛,因此军jì也是大家不明说,但默认的事qíng。
不过这其实并非好事,所有人都是懂的,后来纪衡建议说,其实可以多给士卒们搞搞活动比赛什么的,让他们有地方发泄多余的jīng力就好了。
后来试了试这方法还挺不错的,且各方面的影响都比招军jì要好,毕竟那玩意儿搞不好还得染病。
而多运动搞比赛就不一样了,不仅qiáng健身体,还让整体的风貌,jīng气神都不一样了,至少看起来就阳光。
因此后来青州军中是命令禁止招jì的,这种事一旦发生,根据qíng节的轻重,有些只是受处分,有些严重的,就得杀头。
这年头的人命不值钱,更何况是犯了事的人。
曹cao听曹旭要公事公办,顿时就明白了曹旭的意思。
曹cao和邹氏的这qíng况,其实倒是不至于要到杀头的程度,但曹cao作为最高领导,却gān出这种事来,找女人倒不是最严重的事qíng了,真正严重的是他破坏军纪扰乱军心,士卒们知道这事,心中得怎么想呢?
可曹cao并不希望这样。
若是其他的错误,承认了也就罢了,受罚曹cao也是不为自己辩解的。
他知道,这不仅不会让他的名声受损,反而会让他更值得尊敬,也让其他人更加明白军纪之严明公正。
可这次的事qíng
这就很丢人了嘛。
说出去多不好啊。
曹cao其实不太想把这事闹的大家都知道的。
他对曹旭说道:你就当是给我留一点面子好不好?
曹旭道:主公若是真的想要面子,当初就不该做出这种事qíng来。
曹旭和纪衡说起来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呢,可当初曹旭就算受伤,只要她还在军营,就绝不留纪衡过夜。
相比之下,曹cao这事gān的
曹旭gān脆把刀cha在地上:罪名如何,该怎么处置,主公也是不必我多说的,若主公真的想要面子,就自己照此办了。
你这是半点qíng面都不打算留?
我为什么要留,分明是你自己做错了事qíng!
曹旭怒视曹cao:难道你以为这仅仅是你一人的事qíng吗?我和昂儿尚且在军中你就可以这样做,对一个刚刚归降的大将,你就可以这样做,这难道是一件小事吗?就算我不宣扬,难道其他人就不知道?难道张绣不知道?!
曹cao这事做出来,若是不处置,以后曹昂也要被人指指点点,曹旭就更是这样了。
更何况曹旭本就是女子,更容易受到言语的指摘攻击,她多年来做了多少努力,立下多少功劳,对自己又严格到何种程度才换来今日在军中的威信?
而这一切,如今都可能因为曹cao做的这件事qíng毁于一旦。
曹cao道:这本不是大事,更何况,难道有人敢说什么吗?至于说张绣,他此时就算不满,也做不出什么事qíng来。
他对曹旭道:我也不是不分轻重的人,自然是想过这个问题的。
哪知道曹旭听到这话只是哼了一声:没人敢说?若是你还记得当年是怎么教我读兵书的,就该知道这是不该说的话!
曹cao顿时一噎。
曹旭继续说道:治军之要,不过赏罚严明,煦煦为仁,则隳军纪而误国事,姑息以见好,苛罚以示威,都是不能要的事qíng,法立然后知恩,威立然后知感,与其失之宽,不如失之严,这些话是说来开玩笑的,还是说这只是讲给别人听,而与你无关甚至与我无关?
听到这样的话,曹cao的面上顿时很挂不住。
他当年确实讲了许多自己在治军方面的想法与曹旭听,并且以此来教导她,如今被曹旭用这样的话堵回来,当即又是羞愧又是恼怒。
他大声道:难道我教你这些是让你在这种时候说来与我过不去的吗?!
我如何是与你过不去!曹旭道:谁做了不该做的事qíng,我就与谁过不去,现在是谁做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qíng?难道我不该说出来吗!
她指着张绣的方向说道:你若是想过后果,就gān不出这种事qíng来,就算此事张绣被我们包围又如何?张绣虽然归降,但他没有损失一兵一卒,粮糙军械你也都作为收买人心的条件允许张绣留在军中,这件事就是对张绣的侮rǔ,难道你就这么有信心吗?还是说张绣的归降让你觉得诸事已定,天下太平了?
曹旭当着曹cao的面拍了桌子:得意洋洋,骄傲自满,自以为是!
曹cao本就心虚,被她这样说也有些火气。
他从一开始就对曹旭好言好语的说着,可曹旭倒好,半点不领qíng面,如今居然还拍着桌子教育起他来了?
或许正因为曹旭太清楚,正因为她说的是对的,所以曹cao才更加受不了。
然而在这件事qíng上曹cao无可辩驳,他只好怒视曹旭:这难道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
他大声道:你这是一定要给我上刑要我颜面扫地才高兴?还是说如今翅膀硬了,就连我也不被你放在眼里了?
你不过是个女人!
行吧,曹cao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曹旭的火气算是彻底压不住了。
女人怎么了!我可曾因为是女人耽误过一件正事?!我可曾因为是女人就不受军纪?!她说道:至少我不会在营帐中藏着男人整日饮酒作乐!
你别忘了是因为谁你才有今天!
因为我自己!曹旭拔出刀来:我靠着自己的武艺,靠着自己的军功,靠着我手中这把刀走到今天!
你
曹cao气急,顿时抬起手来,可他才刚把手伸过去,就被曹旭一把抓住,然后连人一起摔在地上铺着的毯子上。
你还敢动手!你这是以下犯上!
输人不输阵,就算被曹旭摔地上去,曹cao也得威胁她。
然而曹旭脾气上来压根不吃这一套:我就动手怎么了!我今天就动手了!
典韦被许褚急急忙忙从城中叫了赶回来的时候,就听见曹cao帐内传来乒乒乓乓稀里哗啦的声音,显然是两人已经动上手了。
想到之前许褚说曹旭带着刀来,典韦qíng急,立刻冲了进去:主公!
然后他就看到帐内桌子柜子翻倒,各种摆设掉了一地,易碎的东西早就砸了乱七八糟,之前桌上放着还未来得及撤下去的酒水饭菜,此时也被打翻在地。
曹旭正一手拽着曹cao的衣襟把他按在桌案上,另一手握拳高高抬起。
曹cao发冠散乱,衣服也一塌糊涂,眼睛还青肿了一边,嘴角也破了皮。
曹旭头上滴滴答答,看起来湿漉漉的样子,闻着还有酒气,显然也是被浇了满头。
可典韦顾不上那些,他大叫道:曹旭!住手!你若再不收手,休怪我不顾朋友qíng面!
哪知道这时候曹家兄妹两齐齐扭头,然后更加整齐一致的送了他两个字。
出去!
典韦:???
他看看曹旭又看看曹cao
话说,曹旭也就算了,曹caogān啥凶他?
典韦最后把这归结于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他手中已经握住铁戟,qiáng自对曹旭说道:放开主公,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曹cao大怒:你敢对她不客气试试看!
典韦:哎?!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曹cao和曹旭,手中双戟一时打也不是收也不是,只好僵在了原处。
然后曹家兄妹再次整齐划一的给了他一句:少管闲事!出去!
典韦:
他在原地愣了好几秒,终于还是默默的收回了兵器往外走。
只是走到营帐门口他又扭过头来:那个元昭,你、你轻点打,主公身子弱。
滚!!!
这个响亮的滚字是曹cao送给他的_(:3ゝang;)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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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韦一缩脖子,立马圆润的滚出去了。
等到了营帐外,看着周围的亲兵们探着脑袋往这边看,典韦顿时一瞪眼睛:看什么看!把周围守好了!不许人过来!谁都不行!
大公子也不行?
不行!
亲卫们互相对视一眼,只好缩着脑袋去gān活儿。
典韦这火气有点大啊_(:3ゝang;)_
而营帐内,曹cao捂着一边的眼睛对曹旭说道:你呢?还要继续打?
曹旭瞪着他,好半晌终于也是打不下去,只好黑着一张脸甩手把他丢开。
嘶你轻点,疼着呢。
曹旭看他一眼,扭过脸去,嘴上却说着:活该。
行行行,我活该行了吧,哎呦这个疼你说我gān什么就一时昏头招惹你这个煞星了,这打的也太凶了。
他哎哟哎呦的叫唤着,弄得曹旭也硬气不起来了,不由得有些心虚道:真的那么疼?
不疼你让我打成这样试试看啊!
然而曹旭反倒是一脸冤枉的样子:我压根没用力好吗!
你要用力那还得了!曹cao捂着眼睛,他觉得自己这边的眼睛肿的厉害,一时都觉得有点睁不开了:你要用力了,我这条命就jiāo代在你手里了。
那、那这也不能怪我啊,明明是你先说那些混账话气我的,你还要打我!
曹旭控诉他:从小到大,你都没凶过我一次,这次你还凶我!
曹cao:
他诡异的沉默了一下,之后也觉得自己憋屈。
我又没真的打着你,而且,明明是你先气我!说的那都叫什么话!
我讲的是道理!明明是你理亏说不过我就想动手!
你先的!
你先的!
你先!
你先!
你先!就是你先!
你先!
典韦在帐外听着两人争吵的画风越来越向着三岁小孩较劲的方向考过去,也是挺无语。
看着画风这兄妹两加起来能有五岁么?
然后,他再次听见了曹cao的声音。
啊嗷!你又打我!
不管!你先的!
行吧,我先的,有话好说你别动手行不行。
典韦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并且觉得自己之前被骂的不冤。
真的。
他正这么想着,就看到有亲卫急匆匆的走过来,于是问道:又怎么了?
那亲卫道:大公子来了,吵着要过来看看呢。
典韦想到营帐中那兄妹两的qíng形,顿时又是一阵无语。
这场面,能让曹昂看到么?
正这么想着,他就听见曹cao那边叫他了,于是对着亲卫使了个眼色道:先拦着,我去探探主公的话,只要主公不答应,就算是大公子也得拦在外面。
典韦再次走进营帐的时候,就看见曹cao和曹旭两人双双岔开双腿半躺在地上,这个动作既不雅又失礼,然而这两人都不在乎,曹cao就对典韦说道:刚才那事
刚才我什么都不知道!
典韦该聪明的时候还是能够聪明一下的。
曹cao听到他这话点点头:总之是我说话对不住你了。
主公言重了。
曹cao摆摆手:别扯这个了,你去给我找点伤药来,一定要能止疼的!
典韦抽着嘴角答应下来。
曹旭道:我带着伤药来的。
这么说着,她拿出一个小盒子来:喏,也能止疼的。
然而曹cao继续躺着,半点不在挪动的:你把我打成这样还让我自个儿上药?
行吧,典韦再次圆润的滚出去了。
然后他继续听着营帐内传来的诸如
哎呦疼疼疼!来福你轻点!
上药肯定要碰到伤口啊,忍着!
忍不住!
那也得忍!
忍不住!
真的那么疼?
你自己的力气自己不知道?
对不起啦。
哎呦!知道对不起你还下手这么重!
废话!不给揉开了你明天肿的更厉害!
那你揉吧,我忍着。
典韦:
所以说,主公你这是何苦呢。
果然天下的妹妹都是债。
好吧,曹cao也是这么对曹旭说的。
也就是你敢这么跟我动手了,天子都不能这么打我。
这可是照脸揍啊!
曹cao哼哼唧唧:我跟你说,这事要换了旁人,我早早让人给绑出去砍了。
那你现在绑我?
得了吧,我自己受着,你这臭脾气不就是我给惯出来的么。
曹cao终于明白了啥叫自作自受,偏偏就像他自己说的,这事是曹旭gān的,揍他他也没脾气。
不过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来福,你知道我是疼你的吧?
怎么啦?
我是说我之前说你的那些话,就是一时气急,实际上我没那么想。
曹旭细细的给他涂药膏:行啦,我当然知道,我要是不知道你真以为我打人只有这么点力气?
曹cao:那我该谢谢你手下留qíng?
不客气。
而且
其实我之前说的也过分,你肯定生气的。
曹cao想了想:这错在我,是我先做了昏头的事qíng。
可那也是我先吵架的。
是我先。
是我先!
是我先!
是我!
行吧,是你嗷!轻点轻点!
说吧,谁先?
我先错高兴了?
典韦觉得他还是别守在外面了,听着总觉得自己更加可怜了。
不过,对于曹cao来说,其实事qíng并不算解决。
至少他这次做的事qíng确实不像话,是该有个jiāo代才对。
曹旭盖好药膏的盒子,然后塞曹cao手里:你就不能不能矜持点么!
你也看到那个邹氏啦,确实漂亮,是吧?
哥。
什么?
我又想打你了。
曹cao:
你还打上瘾了是吧!
不过这次曹cao是被实打实的揍的有点惨,曹旭倒是凭借着良好的身手,只是看起来有些láng狈。
比如说她被浇了一头的酒水,和身上的的汤汁之类。
最后曹旭站起身:你要是清醒了,这事我也就不管了。
曹cao摆摆手:行了,你也趁早回去吧,看看你这样子,啧,元昭大将军也有如此láng狈的时候呀。
他反倒是有些得意:这天下能够把你弄成这么一副láng狈样子的人,也就只有我了吧?
曹cao觉得,他年轻时候的那点武艺还没有彻底丢掉嘛。
曹旭撇嘴:是啊,换个人,我早一刀把脑袋砍了。
她指着被丢在地上,此时正压在一个倒下的木架子下面的横云刀说道:你看,我连刀都带着呢。
曹cao:_(:3ゝang;)_
等曹旭走了,曹cao叫人进来打扫收拾一番,又见典韦过来,于是问道:邹氏送走了?
亲卫们说,已经送回去了。
曹cao点点头:昂儿呢?
大公子已经被拦下,刚劝了他回去。
听到这里,曹cao叹了口气:我这辈子被打的这么惨的,就两回,一回是我父亲,一回是我妹妹
而这两人都是那种,揍了他还叫他生不出火气来的。
果然有些事qíng不能习惯,一旦习惯了真的是很可怕的事qíng。
我对我儿子都没对她那么纵容。
这说的显然就是曹旭了。
典韦没开口,不过他心里倒是想着,曹cao的儿子,哪个敢往他脸上揍?
这事也就曹旭gān得出来。
曹旭回去之后才刚收拾整齐,就听到外面来报,说郭嘉求见。
此时天色已晚,曹旭不由得有些意外,但还是让人把郭嘉请进来了。
郭嘉来了倒不是说其他的,而是直接说道:我听说,将军今日在主公那里闹了个大事?
虽然具体qíng况没人知道,但典韦让人把营帐周围守的密不透风,就连曹昂都没能得见曹cao,这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
聪明如郭嘉,又听说曹旭回来的时候颇有些láng狈,于是立刻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难道除了曹cao还有人敢往曹旭的脑袋上动土?
吕布都没勇气gān这事好吗!
曹旭道:差不多吧,你怎么特意找我问这个了?
郭嘉道:只是想要问一些基本qíng况而已。
你确定要听?
典韦都不敢听啊!
郭嘉:我只听关于主公帐中那个美人的事qíng,其他将军还是别说了吧。
行吧,于是曹旭大致的把关于邹氏的事qíng说了。
郭嘉果然皱起眉头来:邹氏?张济的遗孀?难怪了。
曹旭有些茫然:难怪什么?难道你知道这件事qíng?
郭嘉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头沉默思索,曹旭见他这样,顿时明白郭嘉恐怕是想到了重要了事qíng了,于是也不催促打扰。
在曹旭喝完了两杯水,书都翻完半册的时候,郭嘉突然一拍大腿。
第245页
原来如此!
他猛地抬头看向曹旭:将军,有没有兴趣再闹一次脾气?
曹旭茫然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这是说的哪一出啊?
郭嘉却已经露出了微笑:我是说,将军有没有兴趣再跟主公闹一次脾气?
曹旭撇嘴:我今天已经闹得够大了,还想怎么样?
还不够大,郭嘉说道:我倒是觉得,将军可以做的更多一点,比如说一气之下带兵回青州去。
曹旭:这个,不太好吧
虽然曹cao手下也有兵马,张绣看起来也是真心归降,但一旦曹旭离开,曹cao可没比张绣qiáng很多,这不是拿正事开玩笑么?
郭嘉道:将军真的不生气了?
曹旭想了想:有一点点,但这种事,争吵打架都行,带兵回去不行,那是真的要闹出大事来的。
郭嘉道:这可不见得呢,将军听我细说。
张绣那里听到曹旭和曹cao闹脾气,于是连夜带兵回青州的消息的时候,猛地站起身,大叫一声:好!好的很!
他之前知道曹cao与邹氏的事qíng,就已经盛怒,邹氏回来便被他冷嘲热讽。
可邹氏却对他哭诉曹cao无耻,qiáng占了她,曹旭也是目中无人,完全不把她当做一回事,动辄开口呵斥。
这哪里是看不起她,分明是看不起张绣。
张绣自然怒极。
他归顺曹cao,曹cao却如此侮rǔ他,简直欺人太甚!
于是不再犹豫,当即准备反叛,趁着曹cao无备偷袭,并且叫了贾诩前来商议。
此时听到曹旭带兵离开,张绣顿时感觉到他的机会来了。
虽然放跑了一个曹旭,不过若是能杀了曹cao,倒也算是解了我心头之恨!
贾诩却道:将军还请三思。
曹旭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时候走,而且走的如此突然毫无预兆
贾诩觉得,曹旭即便再怎么生气也做不出这样的事qíng来。
这其中必有蹊跷。
可张绣此时根本听不进去劝:先生不必多说,反攻曹cao,就在今晚!
第116章
曹cao接到曹旭带人离开的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bī的,他想着,之前曹旭不是已经消气了么?怎么又闹出这一出来?
尤其是,这事看着不像是曹旭能够gān得出来的呀。
但有一点很确定,曹旭虽然带兵跑了,可曹cao并不能这么任由曹旭跑掉,他得在事qíng闹大之前把曹旭叫回来。
否则曹旭的罪名才是真的要掉脑袋的。
可就在曹cao让人把曹旭叫回来之前,张绣打过来了。
曹cao顿时顾不上曹旭的事qíng了。
由于张绣之前的表现一直很好,曹cao也对他放松了警惕,此时张绣打过来,曹cao完全没有防备。
且他们扎营的大体方式是张绣的兵马在内而曹cao的在外,总体看起来呈现为一个半包围的状态。
如果是正常来说的话,这应该是对曹cao非常有利的qíng况,尤其是作为进攻方来讲。
向来都是包围的一方比被包围的一方更占优势。
但此时的qíng况却不同,曹cao虽然围了张绣,可他并不是作为此时的进攻方,他反而是最没有准备的那个人。
而作为一个毫无准备的被人揍了的人,曹cao由于扎营的方式问题,他并没有获得足够的纵深,也就是说,在毫无准备的qíng况下,张绣可以轻松的穿cha在曹cao的大营之中。
当然,这并不是最可怕的事qíng,最可怕的是,因为没有足够的纵深,也就没有办法拖延足够的时间,曹cao的士卒们压根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张绣的人马杀过来了。
至于说曹cao自己,他的qíng况也没有好很多,张绣可是直奔着他来的。
因为他们中间并没有间隔有重兵,因此曹cao就连战略转移这种事做的都十分匆忙。
当然,此时的曹cao并不需要问张绣为什么gān出这种事qíng来。
他很显然想到了邹氏。
大概是他和邹氏的事qíng被张绣知道了,而张绣觉得无法接受,因此gān出了这种事qíng。
可他为啥不能接受啊?
曹cao觉得吧,张绣就算反对,但他大可以来找曹cao说呀,完全没有到需要搞出这么大的场面的地步吧?
毕竟曹cao虽然也知道他这事qíng做得不算好,可他和邹氏你qíng我愿的,即使邹氏是张绣的婶婶,可张济都已经死了好多年了,邹氏是个寡妇好吗!
如果张济活着,那么为了这事打仗是可以理解的,或者说张济刚死了没多久,那么发生这种事也不算夸张。
可张济死了好多年了呀!
曹cao心说这不至于呀。
他其实都想好了,如果张绣表示反对他要怎么说了。
男女之事,你qíng我愿,根本不算啥,就算是个寡妇,可这年头寡妇再嫁那也不新奇呀。
嗯,曹cao也承认,最开始的时候邹氏确实是有些不qíng愿的,但曹cao这人嘴甜嘛,他哄起女人来就更甜,再加上他即便貌不惊人,但也不算难看,此时更是有权有势,于是还是很有资本的。
邹氏也是从刚开始的不乐意,被曹cao给哄好的。
所以说,这既不是抢占,也不是做三,张绣这到底是闹得哪一出?
曹cao一边骑马狂奔一边想不明白这事。
曹cao要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曹旭大营的方向。
就算被打的很突然,但曹cao至少是个带脑子的人。
因此他很清楚,自己的大营是不适合与张绣对峙的,尤其是此时张绣在跟他gān架,曹旭的大营就不一样了。
曹旭走的匆忙,估摸着是只把人以及各种粮糙辎重带走了,扎营的时候筑起的一些基本建筑应该还是都在的,比如高台壕沟之类的。
因此曹cao就要借着曹旭的大营作为他接下来的落脚点。
至于说士卒曹cao正在让人组织士卒尽快撤离,然后转移。
毕竟这时候的qíng况对他确实非常不利。
正想着,曹昂从后方赶上来:父亲!
曹cao看到曹昂显然也很激动,他上下看了曹昂一圈,然后问道:可有伤着哪里?
曹昂之前是自告奋勇去传令各部的,曹cao虽然不qíng愿让他涉险,但这种时候,能够看到曹cao的长子,显然是对稳定军心很有好处的,于是也只能同意。
此时见曹昂身上倒是有不少黑灰,发髻也有些散乱,不过整体的jīng神倒是还好。
曹昂对曹cao道:父亲不必担心,一切都好,诸位将军那里也都已经通知到。
另外曹昂还带了近千人回来。
这让曹cao松了口气。
毕竟他的亲卫虽然都是jīng锐,但不足两百人的规模也是个致命伤。
万一被张绣追上,然后再来一出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万箭齐发,曹cao可就彻底完蛋了。
此时有千余人在手,不管遇到什么qíng况,到底还有一拼之力。
曹cao倒是放心了,可曹昂看起来就很担心。
父亲,你的伤
曹cao摸摸自己依旧青着的眼眶,面不改色的扯谎:刚才的qíng况毕竟混乱凶险,因此不小心被歹人所伤。
曹昂很紧张的问道:父亲没事吧?
曹cao摆摆手:没事没事,我这些年什么阵仗没经历过?这点小伤不妨碍的。
曹昂于是松了口气的样子,他甚至还对曹cao身边的亲卫们拱手道:多谢各位护卫我父亲安危,尤其是,不知哪位壮士如此细心,还特意为我父亲带了伤药?
他非常感动的样子:乱军之中逃得xing命已是不易,还冒险取来伤药,这位壮士实在是忠勇之人,还请现身受曹昂一拜。
曹cao:
他怎么就忘了这一茬!
揍他的人是曹旭,给他上药的也是曹旭,可这话能给曹昂说么?
曹昂等了一会儿却不见有人应答,便笑道:壮士不必如此,既然有功就当得感谢。
曹cao:
难道他家傻儿子还以为遇上个做好事不留名的红领巾了么?
见曹昂还要追问,曹cao当即叫道:老典,老典,过来。
典韦很听话的靠过来,然后问道:主公有什么事么?
曹cao对他说道:昂儿要感谢你一路保护我呢,我说你就别在一边了。
典韦由于之前一直在距离曹cao一段的地方防备,因此并不曾听见曹cao和曹昂的对话,这时候就非常憨厚的抓抓脑袋:哪里,大公子严重了,保护主公这不就是我该做的事qíng么,当不得感谢的。
曹昂却坚持对典韦一拜:这不仅仅是谢将军保护父亲,更是感谢将军冒着那么大的危险为父亲寻来伤药。
典韦瞬间懵bī:什么伤
行了!现在qíng况紧急不便多说,此事以后再谈。
眼看着典韦要说漏了,曹cao飞快的打断了他。
然后问道:老典,这里距离元昭的大营还有多远?
典韦张望了一番说道:应该不远了,很快就能赶到。
可他这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大队兵马的动静,扭头看去,正是张绣的人到了。
于是曹cao也顾不上多说,立马带着大家飞奔逃命。
曹昂叫到:父亲先走!我留下断后!
他们必须有人留下阻拦张绣,否则单纯这么跑是跑不赢的。
可曹cao知道这种事qíng有多么危险,哪里会答应,当即说道:不行,你与我一起走,万一你出了什么事qíng,你让我我都这个年纪了,你让我如何接受。
曹昂道:父亲!我既是您的儿子,那么这种时候难道还有比我更好的人选吗?若我前去,至少也能拖延张绣一段时间,哪怕是与他说几句闲话,但多说一句话,就是多争取了一点时间啊,况且青州可以没有曹昂,却万万不能没有您啊!
此时的青州,若是失去了曹cao,那么瞬间就会崩塌。
毕竟曹昂不是曹cao,他撑不起那么大的场面,担负不起那样的责任,即使曹旭会支持他,但曹旭的影响力也没有大到能够让满朝文武都敬畏的程度。
更何况,很多人恐怕也会因为曹昂年轻而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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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青州恐怕名为一体,实际上却会再次分裂。
曹昂所能够保住的地盘,或许只有青州本身再加上一个徐州而已。
此时北方尚且有袁绍虎视眈眈,曹cao是万万不能出事的,至少只靠曹昂是无法抵挡袁绍的。
曹cao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曹昂也不多说,对着曹cao一拜,当即带人离开,去阻拦张绣。
曹cao知道,曹昂这一走,能够平安的可能xing就已经很小了。
张绣既然摆明了一副要杀了曹cao的架势,难道他还会放过曹昂吗?
张绣看到曹昂的时候果然笑了出来:看来,曹cao已经穷途末路了?
曹昂是曹cao的长子,若非到了这种时候,曹cao怎么会舍得当自己的儿子留下来断后?
而且,既然在这里看到了曹昂,那么显然张绣没有追错方向,曹cao一定是向着这一面逃窜的。
想到这里,他转过脸对贾诩说道:先生神算,曹cao果然是走了这条路。
贾诩垂眸道:此方向为曹旭之前的大营所在,曹cao此时毫无依据,他不往这里走还能往哪里走呢?
说起曹旭,张绣哼了一声:她倒是好样的,我原本听天下人传扬曹旭的名声,还当她确实是个人物,如今看来,不过是个娇气的小女孩罢了。
据说是因为和曹cao吵了一架,于是闹脾气就带兵跑掉了,完全将曹cao的安危与此时的大局弃之不顾,这样的人,就算武艺再好也让人瞧不起。
更何况,如果连这种名声都是虚的,谁知道曹旭的武艺是不是真的?她是曹cao的妹妹,自然有的是人愿意chuī捧她。
提起曹旭,贾诩叹了口气:但愿她是真的走了吧。
可这一路上贾诩已经想明白了,曹旭可能根本没走,她确实不是那样的人。
最开始他还想过会不会是曹cao的安排,因为太过放心张绣于是又给曹旭派遣了其他的任务,可看着之前曹cao的qíng况,这应当不是他的安排。
毕竟就算曹cao再怎么放心张绣,但他毕竟不傻,若是他安排了曹旭离开,那么他一定会做出相应的调整来以防万一,可曹cao看起来并没有,因此曹旭一定不是被曹cao派走的。
如果不是曹cao的话,难道曹旭真的是自己走了?
贾诩不信这话。
换个思路想,若是曹旭并不是真的走了呢?
那么张绣就很危险了。
因此贾诩对张绣说道:解决曹昂之后,将军便可以不用再追击曹cao了,而是应该加qiáng后方的防御,曹旭必定会来攻打。
如果在张绣毫无准备之中被曹旭断了后方,那么完蛋的就不是曹cao而是张绣了。
张绣觉得曹旭名不副实,可贾诩知道,曹旭恐怕也是个厉害人物。
张绣听到这话明显是有些不qíng愿:可曹cao都已经近在眼前了。
贾诩道:正因为曹cao已经近在眼前,因此我们才不需要担心他,以曹cao现在手中的兵马,即便让他平安赶到曹旭之前的大营,他的力量也不足为虑,只要解决了曹昂就可以。
因此只要他们稳住后方,不给曹旭机会,那么就随时可以弄死曹cao。
这并不是贾诩最初想要做的事qíng,但既然qíng况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就必须帮助张绣取得胜利。
哪怕是抓了曹cao之后与青州谈判要好处都行。
毕竟杀了曹cao,那么必然会受到青州的疯狂报复,张绣是无法抵挡这样的攻势的,但如果曹cao活着,那么青州首先要cao心的就是冀州的问题了。
死一个曹昂还不能成为曹cao不管袁绍,不顾大局,一心和张绣撕bī的充分理由。
曹cao会忍。
而之后,他们只需要在袁绍攻打青州的时候,提供一些帮助就好了。
等曹cao输了,那么今天的事qíng显然就更不需要担忧了。
贾诩心道,他原本不打算杀曹昂的,但曹昂既然主动留下,贾诩不杀也得杀了。
张绣却坚持说道:曹旭早已离开,我看她不会再回来了,你就是想太多。
贾诩微微摇头:将军打的太急了,就算曹旭是真的离开,但她此时必然还没有走远,见到曹cao营中火起,无论她与曹cao之前有过怎样的争执,可这时候她又怎么会不来救呢?
换句话说,就算曹旭是真的走了,张绣发动进攻的时间太急,曹旭看到了也是会回来了。
张绣觉得贾诩这话说的有理,于是便说道:那好吧,先杀了曹昂,之后再去解决曹旭。
说起这个,他还叹了口气:这曹cao也真是jian猾,我还特意在往城中的路上留下了伏兵,他若往城中逃去,那么我现在就已经可以摘了他的项上人头了。
贾诩没有回答,其实他很想说,这种事你能想到的曹cao当然也能想到。
而且,曹cao往曹旭的大营逃,不就是算准了无论曹旭是因何离开,但她只要看到此处火起都会意识到曹cao被张绣反攻,那个时候曹旭一定会回来。
所以说,和曹cao比起来,张绣还是单纯了点。
可就在这时候,张绣却听得后方一声巨响,紧接着雷鸣般的轰响不断。
贾诩面色一变:将军!后方出事了!
张绣想起之前贾诩的话,立刻问道:难道是曹旭打回来了?
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可,可她这反应也太快了吧
张绣看着近在咫尺的曹昂,顿时觉得很憋屈,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杀死曹昂了。
贾诩却说:她本就没有打算离开,此时自然反应很快。
张绣仍旧有些质疑:可如果这是他们计划好的,先不说曹旭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攻打曹cao,就说曹cao本身,他这反应可不像是提前知道的样子啊。
所以这是曹旭自作主张。
至于说曹旭是怎么发现了这一点
贾诩想了想说了两个字:郭嘉。
除了郭嘉,没有人能够做到这种事qíng,至少曹旭自己不能。
而如果算上郭嘉的话,贾诩顿时觉得这件事qíng明朗起来了。
将军虽然是今日在下定决心攻打曹cao,但之前几天恐怕也已经露出不满来了吧?贾诩看着天边的火光说道:甚至,今天能够这么快的做出行动,也是之前几天就在暗中筹备这件事qíng了,对不对?
张绣点头:这又怎么了?
郭嘉恐怕就是因此发现了将军的想法,于是才让曹旭做了这么一出。
说话之间,后方又有士卒来报,说已经抵挡不住曹旭的大军了。
张绣顿时觉得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这才多少时间你们就挡不住了,是不是胆小怕死,根本不敢力战?!
那士卒顿时冤枉:将军,不是大家没有尽力,而是那青州军,实在是实在是太厉害了啊。
正在此时,又听一声通天巨响从后方传来,别说是张绣与普通的士卒了,就算是贾诩也惊讶的转过头去。
那声响实在太大,即便是有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们依旧震的耳膜疼,那一声巨响在黑夜里甚至胜过了雷鸣。
那是什么?
张绣不由的问了出来。
贾诩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但他曾经听说过青州有不少堪比神仙法术的东西,恐怕那一声巨响也与此有关。
曹昂那边也是懵bī的,他已经做好了和张绣力战然后死去的准备了,结果张绣的后方突然就乱了,于是张绣也顾不上他,曹昂知道qíng况有变,立马趁机跑了,此时听到这一声巨响又是高兴又是懵bī。
他知道,会有这样的声响,一定是曹旭回军来救了,可这么大的声音他们青州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了?
好吧,其实搞出这个动静的曹旭本人也是懵bī的,她扯了扯身边的郭嘉:奉孝啊,刚才那地方,该不会是主公存放军械的吧?
郭嘉一脸深沉的点头:大概是走的太匆忙,没来得及带走。
曹旭军中有的东西,曹cao那里自然也有,不过他确实走的匆忙,于是没来得及带走。
要说起来,qíng况大概是这样的。
由于曹cao下了撤离的命令,因此营中将士都没有久战,在拖延了一点时间之后就抓紧撤离了。
张绣的人马眼看着曹cao的人都跑了,而营中的物资因为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带走,自然是要搜刮一番的。
然后他们就去了曹cao存放辎重军械的地方。
而如之前所说,曹旭军中带着青科院出品的可投掷爆炸的火雷,曹cao军中自然也有。
结果曹旭手下士卒大概是追求最大的杀伤效益,因此哪里人多往哪儿砸,然后非常巧合的是,刚好砸中了曹cao存放火雷的地方。
这可就不是只炸一个了,而是连带着炸了所有库存啊!
曹旭揉了揉耳朵:总觉得那一片应该不剩活人了。
郭嘉:
这么正面炸了,能有人活着才很奇怪吧!
郭嘉不得不承认,在纪衡的带领下,青科院出品的各种黑科技真的越来越凶残了。
之后的qíng况自然不必说,有心算无心,张绣能赢才奇怪呢。
当曹cao再次见到张绣的时候,他和张绣的qíng况完全调转了,此时曹cao才是最得意的那一个。
不过曹cao还是不开心的,他对曹旭说道:你办的好大的事qíng!
曹旭嘿嘿两声:这不是办的挺好么。
曹cao嘴角一抽:你之前都不知道要跟我通个气吗!
如果曹旭提前说了,即便时间依旧很紧张,但曹cao至少可以做好心理准备,不至于被张绣揍的那么惨啊,再说了,他之前被张绣追的láng狈逃窜的时候,是真的很绝望的好吗?
尤其是绝望到差点以为长子就得死在这里了,这还是因他而死的。
然而说起这个,曹旭理直气壮:我这是为了给你长记xing呢,也不看你之前gān的那事儿,不吓唬你一下,你以后还改不掉这毛病。
她控诉曹cao:你不仅骂我了,还跟我动手了!骂的那么凶,打的也凶,这不仅仅是你第一次凶我,更是你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凶我!
如说是为了其他的事qíng那倒也罢了,可为了一个邹氏,这就太让曹旭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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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cao居然为了邹氏跟她动手!
当然,如果把邹氏替换成丁夫人之类的,曹旭也许是可以接受的,毕竟丁夫人很好很重要,她是曹cao正经的妻子,但邹氏算个什么东西?
曹cao为了她和曹旭闹到要动手的地步,曹旭当然生气。
提起邹氏,曹cao顿时就很心虚。
哪知道张绣此时大笑起来,他说道:虽然没能杀了你,但看你这láng狈的样子,也被我手下的人打的很惨吧?
此时的曹cao肿着眼睛青着眼眶,嘴角还有明显的一道伤口。
全部都是新伤。
张绣道:曹孟德,你rǔ我太甚,今日虽然没能杀了你,但能够看到你这番样子,也是出了我一口气!
曹旭眨眨眼: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指着曹cao的伤口说道:主公脸上的伤,明明是被我打的呀。
张绣:?!!!!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曹旭,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这不可能!你怎么敢打他!
我为什么不敢?曹旭说道:先做错事qíng的又不是我,他还敢对我发脾气,就算回去说到父母面前,他也要被打。
张绣:_(:3ゝang;)_
哦,他差点忘了这一茬。
曹cao已经在一边捂脸了:元昭,你别说了
怎么啦?曹旭看着他:我这人敢作敢当,既然是我gān的事qíng,我当然要承认啊,不然不是平白让他得意了。
然而
曹cao指着曹昂说道:你吓到孩子了。
曹旭:哦。
她看了眼曹昂,果然发现可怜的孩子已经因为这个残酷的事实彻底懵bī死机了。
曹cao揉了揉脑门,决定先把到底是谁揍了他这事放在一边,他对张绣说道:张将军,我以诚心待你,难道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吗?
张绣呸了一声:曹孟德,你侮rǔ我叔叔,qiáng占我婶婶,如此奇耻大rǔ,居然还敢对我说诚心和回报?呸!
抢占?
张绣说出这话,曹旭第一个不信。
你别胡说,虽然我家主公确实爱美色,但这种事他向来是你qíng我愿,qiáng占这么没品的事,他gān不出来的吧。
只是,说完这话,曹旭又想起来曹cao对于邹氏美貌的欣赏,于是没忍住对曹cao问道:主公,你确实是gān不出来的吧?
曹cao:我当然不做这种事!
虽然曹旭说他好美色这有点小尴尬,但确实如曹旭所说,qiáng占女子这种事,他还是gān不出来的。
反正他虽然不英俊,但长得不算很差,再加上有权有势还有钱,对女子又善解风qíng,嘴巴里也会说话讨人欢心,多数女子其实不会太拒绝他的。
既然如此,曹cao又何必去gān那种qiáng占的丢人事qíng嘛。
你qíng我愿,说出去还当得上风流韵事,但qiáng迫的话那完全就是在丢人好吗?
作为丈夫来说,曹cao确实不能够称为什么深qíng专一的好丈夫,但从他对丁夫人来看,其实在这年代他也不算很差,至于说做qíng人至少曹cao在这件事qíng上倒是算得上一个好qíng人了。
邹氏最开始不愿意的时候,曹cao也没用啥qiáng迫的手段呀,他不过就是嘴上抹蜜似的哄着邹氏开心,漂亮话说的邹氏心动,再加上某种程度来说他确实是个挺有魅力的人,因此邹氏自己点头愿意了,他们才有了更深入的jiāo流嘛。
否则曹旭那天进去帐内看见的就不是邹氏靠在曹cao身上,而是曹caoqiáng压着邹氏了好吗?
张绣却不信这话,反正如今已经够丢人了,再加上这营帐里其实没几个人,因此他直接说道:明明是你抢占我婶婶,这可是她亲口说的!
曹旭顿时呵呵一声,然后给了曹cao一个嘲讽脸:喏,你看上的美人。
曹cao听到张绣这话,顿时明白张绣为什么要攻打他了。
确实如曹cao之前所想,如果他和邹氏是你qíng我愿,就算张绣确实不高兴要反对,但他会先对曹cao和邹氏提出抗议,而不是一言不合就撸袖子gān架,还打的头破血流。
但如果是曹caoqiáng占邹氏,这qíng况可就不一样了。
曹cao叹了口气:我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的。
他对张绣说道:我是真心想要接纳将军的,因此既然这事qíng有误会,那么就请夫人前来,当面说清楚吧。
确实,他想要张绣,犯不着为了一个邹氏而损失了张绣,因此曹cao必须把这个结给解开。
至于说这样做的影响,至少对于在场的男人们来说,这事只要不是大肆传扬,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好在意的,毕竟一个男人若是有钱有权,又有了好大的功绩,那么这种在女人方面的小事,是没人会在乎的。
至多也就是茶余饭后,有嘴碎的会提起一两句罢了。
至于说邹氏
曹cao心中冷笑。
就冲着邹氏gān的这事,以及这事qíng的影响,他要是还在乎这女人,那才叫傻bī。
他对邹氏本就是爱其美色而已,若是邹氏如同他家中的卞夫人等人一样的话,时日久了,或许也会有几分深qíng,可现在,很抱歉,曹cao并没有那种东西分给邹氏。
邹氏被带来的时候,已经是哭的满脸泪水了。
可不同于之前她对着曹cao哭泣的时候,曹cao还能有几分怜惜,此时他是完全不在乎的。
显然在场的就没一个是在乎邹氏的眼泪的。
曹cao就问他:你对张将军说,是我qiáng迫于你?
邹氏从被人qiáng行带来,就已经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她此时更是瘫软在地。
她很清楚,这种时候除了说实话她没有其他任何的出路,更何况,邹氏想着,若是qiáng行说就是曹caoqiáng迫于她,那么曹cao在恼怒之下说不定真的会杀了她,张绣是保不住她的,此时的张绣连他自己都保不住。
可如果说实话
想起之前曹cao对她温言软语有求必应的样子,邹氏觉得,也许曹cao达成目的之后会觉得她可怜,于是放过她呢?
更何况,她确实有足够的资本。
她的美貌就是最好的资本不是吗?
曹cao之前不也是因此沉迷于她吗?
因此邹氏便哭着承认她对张绣说了假话,但是
但我并不是故意要这么说的啊,当时他那么凶恶的样子,我若是不这么说,他恐怕就要杀了我!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曹cao:我只是我只是太害怕了。
这其实不算假话。
若是张绣和颜悦色,也许邹氏说不出那样的话来,她那样说,主要是为了推卸责任。
因为张绣当时的样子确实吓到她了,让她有一种,如果张绣知道她是自愿的,很有可能会杀了她的感觉。
因此邹氏只能把责任都推给曹cao,以求得平安。
她将这些话说给曹cao听的时候,并没有得到预想之中的怜惜。
曹cao只是冰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上前去扶起张绣,对他温言说道:将军如今知道,这其实都是误会了吧?哎,也怪我一时糊涂,当时只想着,即便她已为人妇,但毕竟也是那么多年了,此事虽然说起来不那么好听,但到底不算太过,更何况,也是想让将军放心,与将军更加亲近一层呢。
前半截或许是真的,但后半截就完全是胡说八道了。
不过这年头也确实有为求富贵把家中守寡的谁谁谁送给有权有势又爱美色的人,以求得看重,若是能chuī上几次有用处的枕头风,那就更好了。
因此曹cao虽然瞎扯,不过张绣到底还是没有怀疑。
他只是说道:张绣并非是那样的人。
他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的富贵就把寡居的美貌婶婶送给上司的人,但曹cao的话说的也不算很错,再加上之前确实是他听信邹氏的话误会了曹cao,因此张绣面对曹cao的时候,反倒是觉得很对不住了。
曹cao此次对他毫无防备,显然是真的很信任他啊,可他却因为听信邹氏的话,一时脑子发热就反叛了。
这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看着张绣的神色,曹cao就知道他已经动摇了,立马趁热打铁漂亮话说了一堆。
曹cao知道,只要他这次把张绣给拉过来了,那么以后张绣反而比其他将领更加值得信任,因为出过这样的事qíng,所以他才会更加尽心尽力的为曹cao办事。
曹cao和张绣手拉手离开之后,地上的邹氏显然是没人管了,除了曹cao,这事唯一能开口做主的就是曹旭了。
毕竟那可是敢和曹cao打架,并且直接就往曹cao脸上招呼的人啊。
于是大家都看着曹旭。
曹旭则说道:先找个营帐把她关起来,看住了,等会儿让人去问问张将军,怎么处置让他看着办吧。
反正不管心中是不是深恨邹氏坏事,曹cao和曹旭都是不可能cha手处置邹氏的。
哪怕她确实做了这种事qíng,可她毕竟是张绣的婶婶,总要显得他们尊重张绣,给张绣几分面子。
但显然,其实落在张绣的手里,邹氏的未来才是最黑暗的。
郭嘉挑了挑眉:将军,这事可真不像是你gān得出来的。
曹旭看他一眼:你觉得我gān得出来什么?
郭嘉道:正常来说,大概就像是对主公那样,直接上拳头揍一顿吧?其实就算你动刀子砍人我也不意外的。
曹旭听到他这话顿时笑了出来:这确实不是我会做的事qíng,但我知道主公一定会这么处置。
早说了曹旭非常了解曹cao,了解到即使曹cao不说,但她也能把曹cao的心思摸的透透的。
曹cao若想杀邹氏,之前就直接开口了。
难道在这种qíng况下张绣还会反对吗?
张绣本身也是恨透了邹氏的好吗。
曹cao已经走了,曹昂依旧维持在懵bī的状态缓不过来,曹旭想了想,一手扯着这孩子的后领把人给拎走了。
至于说郭嘉
贾诩这次主动走到他的身边来:奉孝这次,倒是一番好算计。
郭嘉道:文和先生过奖了。
贾诩继续说道:不过我听奉孝之前对曹将军的话,看来奉孝还是对张将军与我不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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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郭嘉笑的特别纯良:我发自内心的盼望着先生和将军可以入我青州呢。
讲真的,不骗人!
第117章
太史慈是隔天赶到的,原本让他屯兵鲁阳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现在倒是不需要了。
在让太史慈驻守宛城之后,曹cao等人就准备返回青州。
当然,张绣贾诩肯定是跟着他们一起走的。
虽然张绣闹了这么一出,这使得曹cao的损失不小,但这倒是带来了另外一桩好处,张绣心中愧疚,因此在曹cao对他说,到了青州之后,张绣恐怕要暂时先调离自己的凉州军。
是的,张绣虽然是跟着刘表gān活儿,但他手下的兵马本质上其实是以凉州兵马为主体的。
张绣的兵马原先是张济的,而张济原本是在董卓手下gān活儿的,他们都是凉州人,也都是在凉州发展起了自己的力量,因此后来董卓完蛋,张济带人离开的时候,他带走的当然也是凉州军。
不过这些年因为张绣屯兵宛城的缘故,因此他的士卒之中也并不再全部都是凉州人了,但总体来说,还是被称作凉州军更加合适。
对于曹cao的要求,张绣当然没有拒绝,他之前gān的那事确实不好,因此如果曹cao不放心他统领原本的军队的话,调去其他地方也是可以理解的。
虽然这其实有变相夺权的意思,但除非张绣打算再反一次,否则他就无法拒绝这样的要求。
曹cao却对他解释道:请将军先调去别处并非是因为不相信将军,只是因为青州兵马的qíng况特殊,因此不仅仅是要进行整编更是要进行学习,而将军对我青州战法也是不清楚的,因此先调去别处适应,等一切完成自然调回本部。
张绣顿时松了口气,其实他还是想带着自己的旧部的,毕竟是他手下的老人,忠心也更有保障,去了青州,若是能够手握自己的兵马,那么自然更安心一些。
只是他不由得问道:之前吕布去青州的时候,也曾调去别处吗?
这个嘛
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军队整编倒是同样要做。
听到这话,张绣心里就有些不高兴,怎么吕布就不用调走,他就需要?
这时候倒是曹旭说话了:奉先确实没调走,但你看着,他去了青州之后,等了好久才终于能够重新上战场呢,你也打算等那么久么?
而且
明年的青州大概忙碌的很,可没空让你歇着呀,但要打仗,你带着原本的兵马恐怕很难和我们做出最好的配合,因此主公才这么决定的。
张绣连忙说道:曹公放心,张绣并无其他意思。
他原本也是答应这件事qíng的。
一行人返回青州之后,自然有办事的章程,这些就跟曹旭没啥关系了。
不过第二天的时候,吕布倒是带着女儿吕瑶上门了。
吕瑶是个身材高挑健美的姑娘,当然,这个高挑的意思是和这个年代的大部分女xing相比,而不是和曹旭相比。
曹旭的身高,放在现代女xing中也算高了,放在这年头,比之很多男人也不差,因此未免就显得有些太高。
吕瑶倒是好些,纪衡目测一下,大概放在现代来算的,应该是一米六多点的身高,并不算很高但在这个人均不知道有没有一米七的年代,其实算不错了。
毕竟人家爹就挺高_(:3ゝang;)_
而吕布的遗传大概不仅仅是身高而已,吕瑶也是个相当漂亮的姑娘,虽然眉眼之间明显带着吕布的影子,但看起来并不是中xing的长相,还是女孩子的柔美更多一点。
但她走路很有趣,并不如同很多女子一般小步向前婉婉约约,这一点和曹旭倒是很像。
曹旭把这称之为习武之人的步伐。
学着那些姑娘们看似漂亮的走路方式,实际上下盘不稳的,真的。
纪衡倒是没在这方面看出啥差别来,讲真的,他反倒是觉得那种小步婀娜的样子,有点怪怪的==
吕布带着吕瑶来,自然是兑现之前的话,让吕瑶入曹旭军中的。
他抓抓脑袋:虽然跟着我也好,不过我一个大男人,带着她总是有些不方便,对于女子在军中的那些事qíng也没什么经验,jiāo给你我就很放心了。
而且
我家瑶瑶也取字了,字子琼。吕布说起这个还很得意:之前她母亲还说取字文姬呢,我就说不好,我家瑶瑶才不要文文弱弱。
纪衡虽然是个理科学霸,但这年头的教育他早年也是很合格的,纪父对家里孩子的教育可不含糊,孙氏也没在这事上亏待他,也给他请了好先生。
因此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能够称得上文化人的,他不得不给吕布解释道:文字并非是文文弱弱的意思呀。
啊?不是吗?吕布想了想:可我见文若就是文文弱弱的样子嘛。
纪衡:
你这么说荀彧是会被坑的你知道吗?
别以为温文君子就没脾气啊。
不过
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不过取字倒是很靠谱呢。
吕布咧嘴笑:我家瑶瑶的字,就是我问过他之后才取的,琼字多好呀,我看着比文好。
琼和瑶都有美玉的意思,听着不错,意思也好。
这一点吕布还是很佩服荀彧的:还是他们读书人懂得多,像我,之前就只会想到什么大虎,力壮之类的字,想想也不好,就算是个文盲也不会取这种字嘛。
这种的,当做小名也就罢了,当做字来说的话,其实就不太好。
然而
纪衡想了想,貌似后来孙权家,就有孩子字大虎小虎什么的?
能够被吕布鄙视为文盲纪衡都不知道该不该心疼一下孙权了,说起来,现在的孙权应该还是个小少年吧?
娃儿啊,你可要好好读书啊!
不然的话,吕布都会鄙视你的!
不过字倒是一说,真正重要的事qíng,其实还是安排吕瑶去曹旭那里。
曹旭招招手把十几岁的小姑娘叫到面前来:你想来我这里当然是好的,我也欢迎你来,我第一眼见你就很喜欢呢。
吕瑶小姑娘长得漂亮又不显得太过娇柔,也没有什么软趴趴的感觉,看起来朝气阳光,完全是曹旭喜欢的类型。
但
话是这么说,咱们还是得照章办事,今年秋天倒是还有一次考核,你若是过了,我就去要人,把你调入我帐下,只是你来了不是做小姐更不是做将军的,你得从普通的士卒做起,这样的话,你还愿意吗?
愿意!吕瑶的回答毫不犹豫:不是凭着自己的真功劳换来的将军,给我我也不当!
吕布大笑:好!不愧是我女儿,有志气!
他拍拍吕瑶的肩膀:你跟着元昭,只要肯努力,立功的时候可多着呢。
于是曹旭站起身:既然如此,先去院中,我试试你的武艺。
虽然吕布家的孩子,武力值是肯定不用担心的,但曹旭还是觉得她需要亲自打一场看看,这样才能更加清楚的了解吕瑶的qíng况。
听到曹旭的话,吕瑶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大声的答应下来。
其实吕瑶并不缺高手过招,先不说父亲吕布就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的武将,就说时常来他们家串门的张辽高顺等人,武艺也是不差的,跟着这些人,她都jiāo过手。
但曹旭不同。
吕瑶觉得,那些人都是男人,和她不一样,但曹旭跟她是一样的。
而且,一介女子的武艺却能够与吕布相较,吕瑶觉得这已经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事qíng了,至少她自己至今摸不准吕布到底有多厉害。
因为每次都输的挺惨,可看着吕布的样子就知道,那对于吕布来说,至多算得上是个热身运动,吕布恐怕连一半的本事都没用出来。
但就算是这样,吕瑶与高顺张辽比试的时候,也多次被两位叔叔夸奖武艺很好了。
吕瑶当然不觉得这是假话,或许张辽会这么说哄她开心,但高顺的xing格,他既然这么说了,就肯定不是虚话。
如果吕瑶和吕布的差距有那么大的话
吕瑶不由得看向曹旭,她很清楚的知道,曹旭是吕布亲口承认的对手,是能够与使出全力的吕布相抗衡的人。
她到底有多厉害呢?
作为一个女将,曹旭这样,已经算是登峰造极了吧?
这么想着,几人已经跟着曹旭走到了他们家中的练武场上,空地的两边放着木架,上面是满满的各式兵刃。
徐昌属于那种各种武器都会用的人,他教曹旭,虽然因曹旭的个人选择,于是主要教的刀法,可其他的徐昌也没给曹旭落下了,对于其他兵器,曹旭不说jīng通,但使用熟练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此时曹旭随手取了平日里练武用的刀,并不是曹嵩送她的横云,上面甚至不见什么装饰,看起来非常简朴。
然后她对吕瑶问道:你用什么兵器?
吕布是用画戟的,但曹旭觉得吕瑶的武器不可能是画戟。
方天画戟对于使用者的要求太高,不仅仅是jīng妙的技巧,还有有qiáng大的力量,可以说这是一种需要将力量和技巧都发挥到极致才能用好的兵器。
至于说吕瑶,曹旭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力气虽然不差,但却并非长于力气的类型,如果使用方天画戟作为武器的话,只会将她的弱点更加放大,反而不好。
果然,吕瑶走到场边拿起长枪来。
吕布很清楚自家女儿的qíng况,他本就是经验老道的人,自然不会为了啥父女一致的效果就让吕瑶也使用方天画戟,当初他就跟吕瑶把话说清楚,然后选出适合吕瑶的兵器,并且让吕瑶在其中挑选一样。
吕瑶选了枪。
枪对于使用者的力量要求并不是很高,但却更加灵巧,更有利于吕瑶发挥。
曹旭一笑:来吧。
从这姑娘握枪的姿势和手法来看,至少不会给吕布丢人了。
吕布和纪衡两人站在场边,纪衡就说道:我看这次赢的是元昭。
吕布:你这不是废话么。
他简直想要给纪衡翻个白眼:我家瑶瑶虽然不弱,但比之元昭就差远了,不过她才十几岁,还没长到最好的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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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所谓最好的时候,指的是体力jīng力的巅峰期,同样也是武艺的巅峰期。
之后就会开始走下坡路,倒不是说越来越差,而是人本身的自然规律,到了一定的年纪,体力jīng力都会不如从前,不过这世界是公平的,体力jīng力虽然差了,可经验和眼界却丰富了,这一点反而又弥补了实力。
要吕布来说的话,曹旭如今正是最好的年纪。
吕瑶至少还要再长五六年呢,因此也不急的。
不过
我听说元昭当年能跟老典打的不相上下?吕布摸摸下巴:她当年就很厉害啊。
纪衡道:这事我倒是知道的,当年的元昭确实也厉害,但和现在也不好比,毕竟老典这些年也长进了很多,当年的老典,还被徐师父说经验不足呢。
那个时候,不管是典韦还是曹旭,其实都处在一个尚且稚嫩的时期,因此并不能拿现在典韦的实力去猜想当年的曹旭。
说话之间,场中曹旭和吕瑶已经战在了一处。
曹旭应对吕瑶还是很轻松的,而且她确实能够从吕瑶的招式中看到吕布的影子。
她慢慢的皱起眉头。
吕瑶原本镇定,但看到曹旭皱眉,心中不由得也有些紧张,她到底还是担心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好,毕竟她之前都只在家里打过,jiāo手的对象也仅限于和吕布私人关系很好的几位而已。
吕布却也同样皱起眉头:瑶瑶的招式乱了。
原本他觉得吕瑶今天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赢曹旭是肯定赢不了的,但吕布本就没要求吕瑶赢过曹旭,他只是想看到吕瑶更好的发挥而已。
吕瑶最开始打的也确实很好,但到了后半截却不知道怎么浮躁起来了。
显然曹旭也看到了这一点,她抓住机会几次让吕瑶险象环生,但有没有直接下狠手,仅仅是作为警告。
却没想到吕瑶因此更是乱了阵脚。
最后她手中长枪直接被曹旭夺去,又被曹旭反向施压,砰的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吕瑶低下头去:我输了。
曹旭没搭理这一句,而是把枪丢到一边:如果这就是你的水平,我要说,你给你父亲丢脸了。
听到这话,吕瑶不由得咬住嘴唇。
她知道自己犯错了。
尤其是当她听到曹旭这话的时候,抬眼去看场边的吕布,却见吕布也是板着张脸皱着眉头,很显然是认同曹旭这话的。
纪衡见小姑娘有些可怜的样子打了个哈哈,上前把吕瑶从地上拉起来,然后对曹旭说道:你也别太严格了,我看她不错呀,瑶瑶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见吕瑶点头,纪衡继续说道:瑶瑶毕竟还小,能打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曹旭却不认同这话:我并不是要她赢了我才算满意,我原本也只是想要看看她现在的水平而已,可她呢?前半截倒是还能看,后半截
说到这里她停住没说,显然是给吕瑶和吕布留面子。
但吕布没留。
他平日里倒是个宠女儿的傻爹样子,但在习武的事qíng上,既然他答应了吕瑶让她上战场,那么就丝毫不会给她含糊。
吕布直接说道:后半截简直一塌糊涂!
吕瑶低下头,她没有辩解,她自己也知道后半截的发挥实在不好。
曹旭这时候才问道:你之前的表现很好,后面却浮躁起来,一步错步步错,越来越乱,最后彻底不成样子,原因是什么?
吕瑶道:我,我以为将军对我不满。
这个答案让曹旭一愣:我对你不满?
她显然没有想到吕瑶会这么说,曹旭想了想,她没gān什么对吕瑶不友好的事qíng吧?
比武这事不能算呀,这也是友好jiāo流方式的一种嘛。
吕瑶说道:我之前见将军皱着眉头看我,所以一世qíng急
她太想得到曹旭的认同,因此以为曹旭对自己不满不由得就有些焦急,再加上她当时确实处于下风,因此心才乱了。
曹旭听到这话面色稍缓,然后给吕瑶解释道:我皱眉是觉得,你现在的风格不太好。
风格?
吕瑶有些疑惑。
曹旭说道:你的武艺是奉先教的,自然都是不差的,可你只是一味的学他,模仿他而已,虽然奉先教你的时候考虑到你的实际qíng况,因此在很多招式上有所调整,但他到底不是你,因此招式并不完全合适,这也是你动作之间略有僵硬和不协调的原因,这并非是年纪尚小长几年就能解决的问题,你需要适合你自己的风格,而不是单纯的模仿你父亲。
曹旭拿着自己举例子:我和我小师叔的功夫自然是同门所出,但实际上风格已经大不相同,虽然这里面有我师父的原因,他原本就改了一些,但根本原因,还是我和小师叔都有自己的风格,因为我不仅不像我小师叔,甚至不像我师父。
曹旭早年也是很像徐昌的,但后来发现那并不是适合她的路,因此她渐渐地有了自己的风格。
你大可以与你父亲学,他天下第一武将的名声也并非虚名,但要我说,你什么时候能够与他神似形不似,这才算是学成了。
听到曹旭的话,吕布也是点头:元昭这话说的不错,我教你的终究是我的东西,而不是你的,她与你同为女子,也是这天下武艺最好的女子,你多听她的总是很好的。
吕瑶点头:多谢将军指点。
曹旭摆摆手:没什么,仅仅是一点个人经验而已。
只是,吕瑶有些迟疑,她看了吕布一眼,终于还是对曹旭问道:那将军,你还愿意要我吗?毕竟我刚才的表现不太好。
曹旭道:虽然确实不好,但如我所说,前半截还是不错的,这已经证明了你的水平,但后半截倒也并不全然不是你,要我说,会有这种qíng况,还是心xing上差了些,也得磨练呢。
她指了指吕布:你看奉先,甭管啥事,人家怎么皱眉他心中都不带乱的,这种事,怎么能因为胡思乱想而自乱阵脚呢?
这也说得上是一种基本素养了,否则那么容易被人影响的话,打架的时候大家互相做鬼脸摆颜艺,倒也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攻击手段了。
吕布为了女儿的事qíngcao心,纪衡也得为了青州的教育事业cao心。
他很快就上书曹cao,对青州官员的文化课进行了又一次的改革。
这一次的改革倒是很让大家舒心的。
此时的青州是一年两次考核,书院的学子们一年则有五到六次考核,其中最重要的两次,时间和官员们的考核时间差不了多少。
这次纪衡改的不是学子们的考核,而是官员们的,他将每年两次考核缩减为每年一次考核。
这一改动显然很让青州官场欢欣鼓舞。
曹cao却有些担心: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呢?
纪衡道:主公放心,我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决定进行改动的,主公可以先看看这一份具体方案。
青州的考核制度已经实行了很多年了,是时候该根据实际qíng况变动一下了。
原本定为每年两次,主要是为了督促鼓励大家学习,严格要求自己,同时也是因为那时候青州一切刚刚开始,大家的水平都很低,必须要以严格和经常的考核来保证学习的进度,但这些年过来,很多官员们的水平已经充分满足了他们平日职位的需求了,这种时候每年两次的考核反而不恰当,因为这使得他们不得不将jīng力转移到复习考试上来,反而耽误了正事。
纪衡给出的办法是,给出职位相应的等级证书制度,且分为专业等级和非专业等级,所谓专业等级,这是设立给类似于青科院这样的专业部门的,要求高难度大,这一点无可厚非,而非专业等级则相对宽松,根据不同的职位设立不同的证书等级需求就可以了。
比如说做个普通的县令级别拿个初级证书就足够,如果是郭嘉这种的,那就得拿到高级证书才行。
凡在青州任职满两年的,期间考核全部通过,包括补考通过也算的,则可以申请相应的证书考核,取得证书之后,每年只需要参与一次培训课程,并且通过基础考试就可以,而正式的严格考核,两年进行一次。
这样既减轻了官员们的负担,也不至于让他们的水平降低。
而且,说到这里,纪衡笑的yīn森森的:两年一次的考核不通过的,有一次补考机会,补考依旧不通过的,证书作废!
曹cao:
纪衡的凶残,还是一如既往啊_(:3ゝang;)_
但不管怎么说,这对于青州官场来讲都是一个好消息。
如纪衡所说,对于一些成绩比较稳定的老人来说,一年两次的考核其实就是在làng费他们的jīng力和时间,改掉之后倒是好了很多。
至于说为什么一定要任职满两年?
学馆的学子们,如果从小孩子开始算的话,至少要经过七年到十年的学习时间,甚至有些专业人员的时间会更长,而这一切,新来的人只有两年的弥补时间,难道这足够吗?
当然了,这一条主要是针对以后的外来官员的。
对于青州的本地人。
凡是在郡级或以上等级的学馆内合格毕业的,可以在当年无挂科项目的qíng况下,于次年申请进行证书考核。
留出来的一年是给他们的实习期,主要是为了适应qíng况。
毕竟官场和学馆内是完全不同的。
纪衡的新政策成为了青州官场的好消息,虽然按照曹cao和纪衡的商议结果,这规定要在明年才正式实施,也就是说,至少要到明年他们才能申请证书,但这真的是一个好消息了。
反正今年的考核也只剩下秋天的一次了。
大家都卯足了劲,决心一定要安全通过这一次的考核,这样明年就可以申请证书了。
毕竟纪衡可是明说了,就算时间上符合要求,但也要前一年无挂科项目,才能在第二年有资格进行证书考核呢。
对于吕布来说,这也是个非常好的消息,他简直要抱着高顺哭出来的:总算!总算是看到了希望啊!
高顺抽了抽嘴角,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明白吕布的意思的。
吕布所谓的希望,其实就是,从每年需要刻苦学习两次担心挂科,变成了两年只需要担心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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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感人好吗!
因为这样的好消息,大家的学习热qíng都十分高涨,青州学馆的各种培训班,一时成为了官员最热衷的活动。
就连平常爱出门làng一làng的郭嘉,如今每天完事也不乱跑了,他可得好好学习。
虽然此时还远没到秋天,但青州已经很有每次考试之前的氛围了。
要纪衡说,他总觉得这帮人简直跟要面对高考似的_(:3ゝang;)_
当然了,要说起来,此时最紧张的人其实并不是青州的官员们,毕竟他们虽然很看重秋季的考核,但至少他们之前参加过多次,很多人的底子也都很扎实,此时心中其实还是希望更多一点,那么努力也只是为了增加把握,最好能跟万无一失。
可对于张绣和贾诩来说这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贾诩。
说起来张绣也就罢了,到底还年轻,学就学呗。
贾诩倒好,五十多岁的老爷子了,却面临着人生的最大危机,头发都白了不少了,还得每天挑灯夜战。
他们第一年来的,据说要求不会很高,大部分都是基础题,可基础题也很可怕啊!
贾诩揉了揉脑袋,他觉得自己仿佛明白了之前郭嘉那幸灾乐祸的态度是哪里来了,恐怕郭嘉那蔫坏的家伙一早就等着这一出呢!
毕竟贾诩智谋非凡,也确实是一只非常狡猾的老狐狸,但考试这种事qíng做不得假,贾诩遇上其他的难事,总有计谋解决。
可考试你对着试卷难道有啥计谋可以用么?
只能靠着实打实的成绩办事呀。
于是贾诩得学,他还得学的很认真才行。
必须要学好呀!
张绣的内心也是崩溃的,如果说之前他对于曹cao和曹旭的说法心中还有点不屑的话,现在可算是完全服气了,他之前想着,虽然青州军械之qiáng闻名天下,但那又能有多qiáng?qiáng到他连将领都当不好?
尤其是听说要重新学习的时候,张绣更是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他心说自己活了那么大岁数了,即便不是以才华出名,但怎么着也都不算差的吧?青州居然还要他重新学习?
不服气的张绣在拿到课本教材的第一眼就彻底服气了。
没其他原因,归根到底其实也就三个字。
看不懂!
是的,他压根连看课本都费劲。
张绣也并非没有质疑过这一点,但其实很多将领都质疑过这件事qíng,想过他们带兵打仗的,真的有必要学这些吗?
可很快,青科院用事实让他服气了。
纪衡带着他去青科院逛了一圈,然后问他:投石车看起来很好用吧?
张绣点头。
然后纪衡问:那么落点会算吗?
张绣:这个,差不多就行吧?
纪衡也不介意这傻话,而是问道:想必将军对青州可放于投石车好吧,现在我们有专用的投弹车了,将军应该对这种可投掷的火雷印象深刻吧?我听元昭说过这事。
张绣点头:确实如此。
当时他整个军队都被曹旭炸懵bī了。
然后他听纪衡说到:这东西,丢出去就会炸,炸了声响就很大,可偏偏因为它杀伤方式以及造价的原因,这要求必须打得准,而且不能làng费弹药,难道将军打算随便估算一下,或者多打几次,一次一次的试探调整方向位置?如果是执行埋伏的任务,将军这么试一下,不就白白bào露了?而如果不试,只靠估算的话,实战当中的误差是很大的,火雷不是石头,将军也该明白这一点。
而如果会计算的话,至少大体上可以计算出落点了。
火雷虽然要求打的准,但也没有jīng确到苛刻的程度,只需要计算大致的落点范围,然后将其布置好就行了。
这说起来简单,可将军你会算吗?
张绣:_(:3ゝang;)_
搞定了张绣之后,贾诩那里自然也是不需要多说了,于是这次新来的两人成功被搞定。
终于,当秋天到来的时候,青州官员们期待已久的今年的最后一次考核终于到来了。
吕布考前志气满满: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通过!
他今年chūn天的考核是过了的,如果这次也通过的话,明年就可以申请考非专业证书了,武将们的要求不高,如同吕布这样的高级将领,也不过是中级证书而已。
考场面前见到顶着两只黑眼圈的贾诩的时候,吕布哼哼的一声,他可等着看好戏呢!
郭嘉倒是说到做到,这一次他考前除了学习之外,就是可劲的折腾着,终于再次让纪衡成了总负责人,并且也是出题人。
不过这一次纪衡只负责官员们的试卷,学馆的试卷倒是jiāo给蔡琰了。
纪衡依旧维持了他的一贯风格,试题本身并不难,只是考核套路深,武将们简单直接一点,文官们,尤其是谋士们,今年光是审题就审了一脸血。
不过好在由于有了chūn天的那场考试预热积累经验,因此成绩出来的时候,大家都笑的挺开心的。
吕布看了眼贾诩,见贾诩面无表qíng看着自己的成绩单,吕布顿时得意起来。
他走路都带着飘,几乎是蹦跶着到了贾诩的面前,然后假惺惺的叫了一声:文和先生,考的怎么样呀?
贾诩看他一眼,然后一脸深沉的反问道:将军看起来是考的很好了?
吕布咧嘴笑:我当然是合格了!看!
吕布的成绩单,虽然依旧维持了全体六十多分飘过的水平,但至少确实是通过了。
他得意洋洋的拍了拍贾诩的肩膀:文和不要灰心丧气,你还有补考呢,补考不过,还可以重修呢,总之,机会有的是,我刚来青州的时候,也挂科来着。
虽然说着安慰的话,但如果可以有尾巴的话,吕布的尾巴早就翘起来了。
贾诩你也有今天!
贾诩点点头:多谢将军安慰,不过,我大概是不需要补考了。
他对着吕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非常浅淡,但在吕布看来却嘲讽满满的笑容:和将军一样,我也通过了。
吕布:这不可能!
他指着贾诩:你不要骗我,你之前的表qíng明明是不开心的!
贾诩嗯了一声:大概是因为我每一门都只考了七十几吧,原本看着文若奉孝等人都是八九十的分数,我心中还有几分惶恐担忧,不过看到将军来了青州多年也不过是六十多分,我立刻就安心了呢。
他对着吕布一拱手:多谢将军安慰。
然后他拿着自己的成绩单,特别轻松悠闲的走掉了。
吕布:qaq
贾诩大坏蛋!
大概,唯一的安慰是张绣挂科了?
第118章
曹cao觉得贾诩真的是个人才。
明明一大把年纪了,但是头一次参加青州的考试就可以安然度过,尤其是这次出题的人还是纪衡,这就太让人惊讶了。
事实上不仅仅是曹cao,整个青州谋士团都被贾诩震惊了。
郭嘉特别惊讶的样子:我原本以为他不会通过呢,毕竟仲德先生每年通过都挺费劲的样子。
这话听得程昱一巴掌糊在他的脑袋上:臭小子乱说什么呢!
郭嘉捂着脑袋道:我又没说假话,你的成绩,最好的时候也没超过九十分啊,人家可是刚一来就考到了七十多,厉害着呢。
当年赵云刚来的时候也挂科啊。
贾诩居然没挂?
以前程昱为了保面子还可以说啥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人之类的话,这次可不行了吧?
贾诩的年纪可不比程昱小啊。
听到郭嘉这话,程昱摸摸下巴:这个贾文和,看起来倒是真的很有几分本事呢,却不知道以后怎么安排了。
贾诩这段时间以来虽然看似得到重用,但实际上并没有真正进入青州的权力中心,这一点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程昱是肯定看得出来的。
毕竟对于曹cao来说,即使张绣背叛了一次,但张绣这人心思简单,曹cao完全能够看透他,因此这次考核过后显然是要安排个实职给他了。
贾诩却不同。
贾诩这些日子其实去了荀彧那里,荀彧这人挺好相处,没有人会在与荀彧共事之后还不喜欢他的,再加上他是真的君子风度,和动辄bào脾气上来与人结怨的程昱完全不同。
可这并不代表荀彧是个真正好相处的人,这个好相处的意思是,好糊弄。
贾诩跟着荀彧,显然是半点小坏心思都不能有的。
贾诩或许老狐狸,但荀彧也不简单,再加上荀彧主要是忙政务,可谁都看得出来,比起政务民事,贾诩其实更擅长军事,曹cao把他和荀彧放在一起,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一点贾诩本人应该也是能够看得出来的,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说,该办的差事好好办,该学的东西好好学,他在熟悉并且适应青州的生存方式。
原本看着贾诩这么只管闷头gān活儿,绝不多说一句的样子,大家还觉得这或许是个低调的人,可人家转脸就在考核之中拿出了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刮目相看的成绩来。
郭嘉嘿嘿两声:这老头,是真的低调啊。
他不得不佩服贾诩,非常懂得生存之道。
此时正是曹cao考察贾诩的时期,贾诩新来青州自然要低调,可如果低调的太过,那就是傻了,因为这会造成日后的地位无法保证,曹cao也不会太过重视他。
因此贾诩一直很低调,然后在可以高调的时候,稍微高调了一下。
他这其实就是告诉曹cao,我很有本事,也很厉害,你们青州的东西我也适应的很好,该怎么安排你看着办好了。
郭嘉相信,之后无论曹cao怎么做,贾诩都不会表示反对的。
这正是他的聪明之处,贾诩看透了曹cao,他明白,只要他这样做了,在曹cao心中,他的地位就会不一样,他一定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程昱则说道:算起来,主公也该找文若去谈谈了吧?
曹cao确实找了荀彧了,他除了关心青州之外,又关心了一下贾诩。
荀彧是个非常靠谱的人,若一个人好,他并不吝啬夸奖,若是一个人不好,他倒不会在人家背后告小黑状,但他就是有本事把话说的中正漂亮,又让听的人明白他的意思。
第251页
他并不中伤谁,却也不包庇谁。
曹cao与荀彧相谈,很快就清楚了贾诩的qíng况。
不过这一次,荀彧倒是多问了一句:主公可是要重用于他了?
曹cao嗯了一声,随即又是一笑:这确实是一只老狐狸,所以,我也打算给他点惊喜。
荀彧也是跟随曹cao多年了,此时看着他的表qíng,顿时明白曹cao又要调皮了。
他家主公啥都好,就是这爱玩爱闹的xing格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大事上倒是很靠得住的,但总是想要抓住机会调皮一下。
荀彧于是默默的给贾诩点了根蜡。
估摸着曹cao对贾诩的安排不会差,但肯定也不会让贾诩太自在就是了。
关于这一点,大家倒是很快就看到了结果,曹cao把贾诩调去给曹旭了==
是的,他把贾诩调去曹旭那里听用了。
这命令刚一出来,早知道曹cao要调皮的荀彧差点没噗嗤一声笑出来。
把贾诩丢给曹旭什么的,这当然是重用了,毕竟作为归降之后有反叛,之后再次被镇压的人,这才刚来青州没多久,就能混个曹旭身边的军师位置,这绝对算得上重用了。
只是特意选了曹旭这就
郭嘉时候勾搭着荀彧的肩膀的简直笑的直不起腰来:主公真是哈哈哈哈哈这事亏他gān得出来!
荀彧无奈:你注意点形象。
郭嘉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然后说道:其实吧,我觉得主公也算仁善了,他要是把贾诩调去奉先那里,那才是一出好戏啊。
荀彧:
所以说,青州最坏的人就是郭嘉,这没跑了!
荀彧拍拍郭嘉的肩膀:你行了,都是快要做父亲的人了,怎么还这样不稳重。
就在两个月前,郭嘉的夫人终于传出了好消息,郭嘉那段时间明显每天都喜气洋洋的样子,荀彧也挺为他高兴来着。
不过说起孩子的事qíng,之前曹昂那里倒是添了个长女,取名叫曹瑞。
如同早前说过的那样,这孩子其实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一件喜事,曹昂毕竟还年轻,这事又不急的。
重要的是,这可是曹嵩这一边第四代成员的第一人。
曹嵩对这个曾孙女就喜欢的不行,丁氏那里也时常让糜秀带着孩子过去玩玩。
显然比起因为父母都时常出远门,于是经常只能养在曹嵩那里的纪函和纪微,曹瑞倒是有母亲一直跟着照顾的。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孩子还太小,丁氏即使喜欢也不能让人经常带过去看,她自己年纪大了,辈分也高,并不好去糜秀那里,否则倒是还要惊动不少人,搞的场面老大了。
现在等孩子稍微大了一点,丁氏就经常叫过去看看,总归大家住的都不远,随便走一段也就到了。
而这一年有了好消息的其实不仅仅是郭嘉,就在考核结束后没多久,看着赵云笑的一脸傻气的出现在大家面前,前不久才刚看过郭嘉类似表qíng的大家顿时明白发生什么了,于是又是一番恭喜。
曹cao抽了抽嘴角:我这道命令,是不是得改改?
因为深知明年恐怕要有战事,因此曹cao是打算把赵云调去兖州驻守的,毕竟就算要放假,但之前打宛城的时候就没让赵云去,这已经是体谅了嘛。
谁知道这当口蔡琰又怀孕了。
和郭嘉不一样,赵云的年纪就要大一些,郭嘉这些年家里夫人都很为孩子的事qíng着急,赵云那边不说其他,仅仅说这年纪,是很该有个孩子了。
不过也说了,赵云的前任夫人死得早,也没留下儿女,之后多年他四处征战忙碌,也把这事给耽误了,却没想到这年初才刚成婚,年尾的时候就有消息了。
这怎么着都该重视一下吧?
曹cao有些犹豫,其实在他心里赵云是最好的人选,太史慈张辽之类的,虽然镇守一方也是没问题,可武艺上比之赵云就稍微差了一些。
赵云是难得的各方面的技能点都很全面,并且都极为优秀的将领。
最后还是赵云自己开口说道:主公既然决定了,那就让我去吧,我知道主公体谅我,但我既然是个将军,就没有不去的道理。
曹cao却问道:那么昭姬那里你打算怎么办?
这才刚怀孕就跟丈夫两地分居?
赵云说道:其实,这话正是昭姬让我对主公说的,她说自己没有那么柔弱,元昭家中孩子幼年,但该去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推脱过,她又如何就娇气起来了呢,而且,其实也很感谢主公之前的体谅,但主公体谅我们,我们也该更加尽心的为主公做事才对啊。
于是最后驻守兖州的人选还是定下了赵云。
之前的兖州因为打下的比较快,因此一直处于治理融合的阶段,再加上和当初的徐州一样,兖州也有很多地方是完全跟不上青州的步伐的,再加上兖州并没有如同糜竺那样的大土豪撒钱,因此就要曹cao多费些心力,之前派去的官员也都是在这方面比较擅长的,甚至不少都是在徐州积累过经验的。
但既然要打仗,就不能再以这些官员为主了,必须有靠得住的将领在那里才让人放心。
趁着如今天气还不算很冷,路也比较好走,赵云在接到任务之后没几天就离开了。
为此曹cao暗示曹旭以后可以多把蔡琰接到家里来玩,也多照顾蔡琰一点。
曹旭拍着胸脯给他保证肯定没问题:放心吧,就算你不说这话,我也会好好照顾昭姬的。
毕竟蔡琰是她好友,赵云又是她小师叔,这关系自然就跟寻常不一样呀。
对于曹旭来说,这次考核过后,吕瑶倒是真的调来她手下了。
曹旭想了想倒是没有真的把吕瑶丢去做最底层的小兵,而是线让她进自己的亲兵队伍做起。
这倒不是看在吕布的面子上给吕瑶开后门之类的,而是吕瑶确实有好武艺,她一身本事,若曹旭在明知道的qíng况下还给丢去做普通小卒子用,那不仅是làng费,其实也是傻呀。
吕瑶来的时候也没其他东西,只是一身戎装,带着自己的银枪和弓箭,外加坐骑而已。
曹旭看到吕瑶的马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赤兔的后代?
这看起来是一匹非常年轻的马,但无论是外形还是神态,都显得非常不一般,那样的姿态很少能在如此年轻的战马身上看到,如果再算上那全身赤红的特征的话,曹旭当然也就能够认出来了。
吕瑶闻言唇边不由得带出一丝笑意来:是赤兔,来之前,父亲说我若是能通过您的考验,他就把这匹马送给我。
这可是她凭本事赢来的。
之前她和曹旭又打了一场,这一次吕瑶吸取教训,倒是没有那么容易受到影响了,果然就让曹旭很满意。
尤其是,曹旭发现吕瑶确实在尝试自己的风格,她在很多招式上都开始做一些改变。
这样的小姑娘真的是很讨人喜欢的。
曹旭就问她:之前你说下回见面一定有进步的,这次那一招算是想通了?
吕瑶点头:嗯!最近和父亲对练了好多次,算是终于找对路子了。
吕布的有些招式并不适合吕瑶,但吕布本人的眼界和水平都是在的,和吕瑶一起研究,帮助她改进,然后给她喂招之类的,完全没有问题。
曹旭笑出来:若是连奉先都认可了,那我自然是放心啦。
吕布或许在很多事qíng上都可以打马虎眼,但唯有在武艺的事qíng上,他是半点不含糊的,他以自己的武艺为傲,自然也不会给吕瑶来虚的,到时候平白丢人现眼。
曹cao在开始为明年的袁绍做准备,从目前来看,袁绍已经不太安稳了,最近冀州比较有名的四大将领的频繁调动,且多是想东面和南面,也就是曹cao这一面进行调动调整,已经说明了袁绍在为此做准备。
不过大家都知道袁绍暂时不会动手,至少今年不会动手。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袁术的影响的话,现在则属于,袁绍想要动手也没法动手的qíng况。
因为冬天快要到了。
边境的异族就像是韭菜,割了一茬还有一茬,鲜卑人过去了还会有匈奴人等着,就算匈奴人也走了,那还会有乌桓人在冲着你微笑。
总之甭管今年外面要来的人是谁,总之是一定会来人的。
袁绍如今的地盘虽然很大,且都是最战斗力最qiáng的几个州,但也有一点比较苦bī。
除了冀州以外,其他全都在边境啊!
啥幽州啥并州的,每年都有让人头大的异族蹦跶,因此袁绍这种时候是绝不希望开战的。
曹cao也不会贸然开战。
或者说,对于曹cao来讲,比起现在和袁绍开战,他更愿意再等几年。
兖州徐州虽然也都是好地方,但毕竟不是啥武力值爆表的地区,如果划分一下的话,幽州并州那才是真正的战斗力爆表。
再加上之前打下的豫州。
豫州如今一大半都归属曹cao。
然并卵,别以为这是啥好事,早说了豫州被袁术祸害的几乎名不聊生,曹cao对着豫州压根没啥喜悦的心qíng,他的感受只有两个字。
头大。
治理豫州真的是一件非常艰难,且需要花费巨大的代价,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的事qíng,大概此时的豫州唯一能够笑看的,也就是隔壁的司隶了。
虽然豫州qíng况差,但咱们至少还有人啊。
司隶那地方,别说是人,鬼都见不着。
可以说此时的曹cao更多的是被豫州给拖累了,但曹cao又不能不要。
治理豫州只是短痛,可要是丢了豫州,那就是长痛啊!
显然曹cao是要选择短痛的_(:3ゝang;)_
再说了,豫州原本也是物产丰富的富饶之地,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只能说是袁术太能作。
如果嫌弃豫州的话,考虑下颍川就属于豫州?
再加上曹cao的老家其实也在豫州呀,老曹家可不就是沛国谯县么。
所以说,不管曹cao多么的咬牙切齿,他最后还是得把豫州捏在手里,并且还要把这一块给治理好。
于是如今的豫州刺史不是别人,正是糜竺。
当然,糜竺的豫州刺史四个字前面还要再加一个字兼,曹cao也清楚糜竺不是个适合gān刺史的人选,因此他让糜竺做豫州刺史,只是暂时兼任,方便糜竺在豫州做事而已。
但甭管怎么说吧,总归就算这时候袁绍不来和曹caogān架,他明年也是一定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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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拖延qíng况对曹cao就越是有利,这一点显然袁绍也是很清楚,因此他绝不会给曹cao留下太多的时间。
因为袁绍的缘故,这一年的青州显然不可能继续轻松了。
但更加不轻松的其实还在后面。
曹嵩的身体不好了。
曹嵩上了年纪之后其实一直大毛病小毛病不断,只不过他们家毕竟有钱,请得起名医用得起好药,平日也是怎么好怎么养,因此曹嵩的qíng况看起来似乎一直都很不错。
只是今年入秋的时候小病了一场,但也是老毛病的样子,吃了点药,好好调养一番,似乎也就好了。
直到秋天的尾巴上,曹嵩再次病了,且这次的qíng况看起来很严重。
一时之间曹cao也顾不上什么袁绍什么豫州了,父亲病重,他和曹旭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曹嵩的身边守着他。
曹嵩看起来确实苍老了很多,他的头发已经花白,眼睛也不如年轻时那么明亮,明显带着老年人的浑浊,再加上此时在病中,整个人的jīng神都不好,因此就更显老态。
曹cao上前问道:可请大夫来看了没有?
旁边丁氏说道:早前已经叫人来看过了,只是说还是老毛病,不过这次严重一些。
人年纪大了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病症,身体的衰弱也是难免的,曹嵩这种qíng况也不算很特殊。
曹cao在chuáng前拉着曹嵩的手说道:父亲有什么需要的,不管是要人要是要东西,尽管说,家里没有的就差人告诉我,定给父亲寻来。
曹嵩倒是很看得开的,他摆摆手说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你不是已经寻了青州最好的大夫来么?我知道你孝顺,你这小子小时候叫我cao心,长大了总算没有很让人失望,你比我要出息,做了好大的事qíng,看到你和来福都好,我就安心了。
曹cao连忙道:父亲万万不要这样说,昂儿的孩子还小,您上次不是还说,要等她出嫁,给她添好大一笔嫁妆,绝不比来福当年差么。
曹嵩这话说的太像是看破生死的遗言,曹cao顿时就很紧张。
曹嵩没搭理他,其实到了他这个岁数,这种事qíng早就看清了,更何况他身体一直都不好了。
他招招手让曹旭过来,然后拉着曹旭的手说:我从小就疼你,原本你更小一些的时候,我总是担心你以后会不会过得不好,毕竟你这xing子也是叫人担心的,有时候也会想着,我当初就不该那么宠着你,哪怕是压一压你的xing子,也总能给你磨了些棱角,免得嫁人以后日子不好过,不过现在我倒是安心的,伯瑾是个好的,这些年他待你的种种我与你母亲都看在眼里,当年我还反对,觉得他们家门第低了些,如今倒还是你母亲的话对呢。
他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不由得就有些喘,因此停了一下才继续说:我自己的qíng况自己也清楚,其实刚入秋那一回我就觉得要不好了,没想到却是虚惊一场,也算我运气好,可这事总不能回回都这样的,来福,我只盼着你们兄妹友爱,日子也过得好就是了,如今你们都是让我放心的孩子,唯一叫我挂念的也就是你们的母亲了。
听到他这样说,丁氏顿时落下泪来,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怎么就突然说这些话了,也别想太多,照你说的,上回不也是虚惊一场么?
曹嵩摇摇头:有些话是要趁早说的,我如今jīng神倒还好些,神志也清醒,真到了那一步,反倒是有再多的话也不好说了。
曹嵩的话不仅让丁氏哭出来,就算是曹旭的眼泪也忍不住了,一边的曹cao倒还好点,却也忍不住眼眶微红。
其实到了曹cao的年纪,正是最需要cao心的时候,上面的父母已经年迈,随时可能分别,下面的孩子也逐渐长大,到了最需要cao心的时候,而他的事业却也处在一个关键时期,可以说哪方面都不让人省心。
如今就连他的儿子都已经做了父亲,可他自己的父亲却可能要离开了,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qíng。
曹嵩伸手给曹旭抹了眼泪:瞧你,哭什么呢,我记得你从小就不爱哭,但一哭起来就难哄,那时候只有你哥哥能哄好你。
他看着曹旭,眼神复杂:我的来福如今也这么大啦
不再是一个小娃娃,甚至不再是十几岁的少女,她真的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也算得上事业有成名满天下。
曹嵩不由得说道:我这辈子倒是没有大出息的,不过两个孩子都生的好,这也该是福气了。
曹嵩觉得他这一辈子过得挺好的,虽然养父是个宦官,但到底不是大jian大恶之徒,反而有几分名声,他自己虽然才gān平平,不过好在会弄钱,物质生活倒是很优渥,且因为养父的关系,皇帝对他也还挺好,再加上他自己的那点本事,倒是做到了九卿。
太尉的官职虽然是买来的,但好歹也是做过太尉,过了把瘾了。
晚年时局动dàng天下大乱,可他的日子却过的安稳,儿子小时候不争气,总让他觉得大概是养了个纨绔,可如今看来,倒是他眼光不好,没看出这孩子倒是能做大事的人。
最疼的女儿,虽说早前也让人担心,可如今却远比其他女子更让他放心。
这样的世道,不会有女人能够比曹旭活的更好了。
再加上孙子也有了,曾孙也见着了,确实是没什么遗憾了。
他之前说唯一挂念的是丁氏,倒也不假,他和丁氏之间其实最开始也并不算很好,丁氏是个贤惠的妻子,曹嵩早年也爱美色。
说起来,哪个少年不爱美人呢,因此家中妾室之前也有几个,但说到底,丁氏才是他的夫人。
好在他虽然不算宠爱,但对丁氏一直也都是不错的,他的两个孩子也都是丁氏所出。
说起来,其实他和丁氏之间从来没有存在过什么爱qíng,但他们到底是一起走到了今天,曹嵩对丁氏的感qíng恐怕要更深一些。
他知道曹旭和曹cao都是很好的孩子,肯定会善待丁氏,但
就算孩子再怎么孝顺,可她到底也是一个人呀,心中总会有几分孤苦,就算是儿女孝顺,但已经有了自己家庭以及孩子的儿女也不是能够时时陪伴她的。
总比不上夫妻两人一起相互照应扶持着过来。
曹嵩的qíng况让曹cao十分焦虑,曹旭的心qíng也不好。
关于这事大家甚至不好劝说什么,毕竟如今病中的那个是人家的亲爹,你总不能上去说哎呀你也不要太担心这种话吧?
说这种话的是不是傻?
别提啥好心善意,压根感觉不到好吗。
因此不好劝说什么的青州众人只好安分一些,大家都不想在这时候惹怒他们。
曹cao甚至下令寻访各地名医,一定请到青州来,无论对方开出什么价码都可以,只要能来就行!
但曹嵩这qíng况,并不是有了好大夫就能解决问题的。
大家都说,这虽然是病着,可实际上病qíng并不是最严重的,曹嵩真正的问题在于,他真的年纪大了。
曹嵩如今都已经六十多岁,这在千年之后的现代或许不算什么,但在这个时代,这真的算得上高寿了。
因为这个,刘协作为皇帝其实也表示了一下关怀,这种赏赐给了一大堆,不仅仅是物质上的,他还给曹嵩升了爵位,又加封各种荣誉xing质的特权,然而曹cao的脸色并不好看,刘协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于是急急忙忙的补充道:曹公身体不好,就不必要他来宫中谢恩了。
拿了特权是要拜见皇帝谢恩的,曹嵩目前的qíng况,哪儿能随便折腾。
于是曹cao代替曹嵩领了这些。
曹嵩倒是不在乎了,老爷子趁着有时候jīng神好,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财产,然后还很得意的样子:这些年我不大管事,可这钱倒是没少嘛,赚的挺多。
旁边给他拿了药过来的丁氏一阵无语。
心说就曹cao目前的权势,曹嵩做什么生意都得赚啊,更何况曹嵩在赚钱这事上确实有眼光,因此这些年他们家的财产比之在洛阳的时候可是又翻了倍的。
曹嵩整理着账本:这个就留给瑞瑞,我可是说了要给她添嫁妆的,得算数,嗯,剩下的这些哎呀不行,这个糕饼铺子不给孟德了,给来福,这家的口味好,给了孟德太làng费。
他拿着笔在本子上勾写了几下,终于露出满意的表qíng来。
丁氏对他简直无奈了,就算曹cao确实不爱吃甜腻腻的点心,但也不能这么欺负儿子呀。
这么想着,丁氏决定就当不知道好了。
反正曹cao确实不爱吃_(:3ゝang;)_
曹嵩在家盘算着财产问题,虽然说遗产这事吧说起来挺悲伤的,但丁氏总觉得曹嵩年纪大了反而调皮起来,看他做事其实挺有趣的。
时不时的就欺负一下他儿子==
不过就算是这种事,曹嵩逐渐也做的少了,青州的雪落下来的时候,曹嵩就已经很少下chuáng了。
他的jīng神显然越来越差。
曹cao和曹旭两人也顾不上太多,先把其他的事qíng放一放,曹嵩这里才更重要。
曹旭倒是请假了就好,毕竟青州还是有人能够暂时接替她的,曹cao那里就麻烦一点,最后他把事务分摊下去,除了一些最重要的需要亲自处理之外,其他多数是把担子压给了陈宫荀彧等人。
且曹cao的办公场所也改动到了曹嵩这里,他在曹嵩的院子里收拾出一间屋子来住着,隔壁是曹旭,日常有什么公文,都是陈宫送过来,然后曹cao就在这里处理好了,再让人给陈宫送过去。
而伴随着曹嵩的qíng况越来越差,他也越来越受到更多人的关注。
袁绍那边自然不必说,就算是朝中,也是有人关注着曹嵩的qíng况的。
倒不是曹嵩这离开官场多年的老头突然有了什么巨大的魅力,主要是,曹嵩可是曹cao和曹旭的亲爹。
曹嵩死了,他们得守孝吧?
这才是大家最关心的事qíng!
以曹cao目前的重要xing,他如果是守孝了,那对于青州来说,可真的是一件惊天动地,必定会引起一系列复杂广泛的连锁反应的事qíng了。
对于这种事,曹cao的人自然是担心的。
来年袁绍要来gān架,曹嵩如果撑不住那谁来gān曹cao的活儿?
更何况,还有朝中百官需要担心。
至于说心向着刘协的,自然又是另外一种期待了。
曹嵩快死快死赶快死!
只要曹嵩死了,曹cao就得去守孝,到时候就是他们的最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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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大汉极重孝道,曹cao若是不想被全天下的人戳着脊梁骨骂不孝,他显然就不得不放弃现在的官职和权势,老老实实的去守孝。
这对于反对曹cao的人来说,是多么好的消息啊。
最重要的是,刘协的年纪如今也不算小了,曹cao去守孝,这权力自然是顺理成章的再次回到刘协手中,至于说三年之后曹cao再回来?
或许曹cao的力量依旧qiáng大,但那时候的刘协也必然有了能够与曹cao分庭相抗的力量。
刘协是君曹cao是臣,以后的qíng况自然也就越来越偏向刘协了。
这一点是一心向着刘协的官员们所最期待的事qíng,他们每天最想问的一个问题就是
曹嵩今天死了吗?没死?那明天能死吗?
但这个问题同样是曹cao的手下最担心的,在这件事qíng上,就算是荀彧这样的人也是不支持皇帝的。
荀彧很清楚,此时这个天下离不开曹cao,刘协是撑不起场面的。
那些人只想着刘协是皇帝,曹cao死了他们就能收回大权,却忘了思考袁绍和这天下其他人的反应。
真以为只要亮出皇帝的名号袁绍就会乖乖听话呀?
之前几次的圣旨之所以很有用,是因为这天下的人多数畏惧曹cao的力量,就算是袁绍,他与曹cao之间的差距也不是特别大,他很多时候也是要给曹cao面子的。
但刘协的面子?
估摸着大家只会回应两个字呵呵!
但不管怎么说,在这一年冬天最冷的时候,曹嵩还是死了。
第119章
对于曹cao来说,父亲去世,悲伤并不是最主要的事qíng,他要cao心的还有很多。
外面多得是人想要趁此机会把他拉下马去。
跪在曹嵩灵前的时候,曹cao就对曹旭说:如今外面尽是虎láng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充满疲惫,显然,父亲的死对于他来说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了,可在这样的打击之中,他不仅要尽一个儿子的本分,更需要与外面的虎láng相斗。
这一点也是曹旭觉得曹cao最辛苦的一点。
父亲去世,哪个儿子不悲痛呢?
但别人都可以为此放声大哭,不再去管其他事qíng。
唯有曹cao不行。
他如今尽着一个儿子的本分守在曹嵩的灵前,可到了休息的时候,曹cao其实也是不能休息的,他得把这一天积攒下来的公文批掉,甚至可能要与手下的谋士官员们议事。
短短几天的时间,曹cao迅速的憔悴起来。
曹旭问他:你有多久没睡了?
丁夫人也为曹cao的qíng况感到担忧,之前她就与曹旭说,这些日子,曹cao每天至多只能睡一两个时辰,甚至可能更少。
曹cao没有回答这话,只是问道:来福,你觉得我是不是做错了?
曹旭一愣。
曹cao却看着悬挂起的白幔说道:我有时候会想,我所做的事qíng真的是对的吗?也许我如果连父亲去世都不能好好守孝的话
现在这样的世道,难道真的还有是非黑白吗?
曹旭这么问曹cao。
然后她说道:对错这样的事qíng,你不该问我的,我不懂那些,但我知道,父亲并没有觉得你不好,他一直说,他有个出息的儿子。
曹嵩一直觉得,曹cao是做了大事的人,这是个出息的儿子。
至于说外面那些人
你若是不开心见他们蹦跶,我明日就能让人围了他们家的院子。
曹旭是很认真的说这种话的:反正,名声什么的,有些时候倒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事qíng。
守卫临淄的所有驻军,全部归曹旭管辖,这一点曹cao是不放心别人的,除了他自己,也就只有放在曹旭的手里他才会安心。
这一点,甚至曹昂都及不上。
毕竟,就算是儿子,说不定也会有嫌弃上面的老东西碍事的时候,不是吗?
也因此,这种时候曹旭才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临淄,她拥有所有bào力机构和武装力量的控制权,她若是真的想要对谁动手,几乎没有人能够阻止她。
有人敢多嘴,派兵围了就是。
这世上,没有比堵一群无能之人的嘴巴更简单的事qíng了。
曹cao听到她这话其实有几分无奈的:无能之人?你可知道这次让我回去老家为父亲守孝的人当中,领头的就是杨彪?
这位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曹旭却只有一句话:杨彪已经老了。
曹cao一声叹息:来福,你不能总这么办事?
但事实是,这是见效最快的办法。曹旭看着他: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从来都是不在乎杀人的。
她向来不是什么慈善温柔的人,只要与她目标相悖的,该杀的时候从不手软。
战场上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么?
战争或许有正义的,但杀人这种事,从来就没有绝对的正义。
正义的战争也不能正义的杀人。
我不是铁石心肠,也不是嗜血狂魔,但有些时候,总是要走那一步的。
曹cao微微摇头:事qíng若是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他通过掌控皇帝,使自己正为名义上的正统,也因此,在与他人的jiāo战中,如果有人来攻打,从道义上就是曹cao占了上风的。
但这种事qíng并不是绝对。
当年的董卓也把皇帝握在手里,可他能够称作正统吗?
当天下人起兵反对他的时候,反倒是以有道伐无道了,这就注定了有些事qíng曹cao是不能做的。
他们正说话之间,又有脚步声传来,曹旭抬头就看见了纪衡。
她问道:孩子们都睡了?
纪衡点头:母亲那里我也刚去看过,也说是歇下了。
曹嵩年纪大了,丁氏的年纪自然也不小,这种守个通宵的事qíng,大家都是不要她做的。
所谓礼仪,多数是为了表达哀思,而不是为了故意折腾还活着的人,因此很多时候,都是有道理可讲的。
就比如说守孝这种事,按照礼制吃的穿的用的住的都有严格的规定,甚至某种程度来说,确实十分艰苦,但这其实也是可以变通的。
因为这是为了怀念死者,表达对死者的哀思,同时也是为了帮助活着的人渡过失去亲人的艰难时期,而非是为了故意让人过苦日子折磨人。
就算是儿子为父亲守孝,若是儿子有特殊的qíng况,比如身体不好,比如生病或者残疾,总之是各种不便利的qíng况的话,都可以相应的放宽条件。
否则若是个本身就身体不好的,硬生生让人家一个人穿着麻布衣裳住简单的棚屋,每天只给一小点粮食果腹,估摸着孝还没守完,儿子就可以先完蛋了==
曹家的qíng况,曹cao倒是挺好的,而他作为嫡子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自然是各种事务都要由他在处理。
但丁氏那里,毕竟年纪大了,曹嵩去世对她来说已经是个足够大的打击,现在还吃着药呢,这时候让丁氏完全按照礼制的要求来给丈夫守孝,那不是扯淡么。
指望着让曹家赶紧再办第二场丧礼呢?
但丁氏的事qíng少一点,曹cao就需要多cao心一点。
至于说曹旭,作为女子她本是没有如同男子那样多的责任的,但曹嵩从来没把这个女儿当做普通的闺阁女子教养,曹cao也不打算这时候改了,因此曹旭的很多事qíng,便照着曹家次子的标准来算。
曹旭目前的qíng况,其实已经不需要过多的安慰,最艰难的头两天已经过去了。
那时候才是曹旭最不能接受现实的时间。
至于说现在,纪衡觉得比起嘴巴里絮絮叨叨不断地对曹旭提起这些事qíng,他倒还不如尽量多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以及,把曹旭的qíng况照顾好。
虽说这段时间只有早晚给一点点的米做粥,但这粥怎么做也是有学问的嘛。
纪衡觉得这几天自己的熬粥水平直线上升,可以说是近些年来的最高了。
白水煮粥都能让他煮的好,也真的是很不容易的。
毕竟,因为只给清水和最基本的粮食,别说吃ròu,就连蔬菜都不给,营养均衡这种事就可以不用考虑了,他大概只能在口感上下功夫了_(:3ゝang;)_
好在不给吃蔬菜水果之类的东西只是短期的,所以说这并不是故意折磨人嘛,只是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里以此来表达哀思而已。
纪衡这些日子也陪着曹旭只吃一小碗米粥,但丁氏那里还得下点功夫。
她年纪大了,就算是按照礼制也是会有特殊照顾的,不能把老年人当做年轻人折腾呀。
至于说纪函和纪微,年纪还太小,倒是不需要他们特别做些什么,该听话的时候好好听话就是了。
曹cao那边倒是得庆幸一下,由于曹昂年纪大一些,再加上他是孙子辈,有些规矩就不像曹cao那么严格,因此很多事qíng他还可以jiāo给曹昂去处理。
且曹昂的孝期也没有那么长。
曹cao对曹旭说道:你只服丧三月,三月之后,便回去营中吧,这种时候我需要有信得过的人在那里。
原本曹旭作为武职在这方面就有些特权,或者说是特权也并不恰当,而是指有些特殊对待。
军人是不必考虑守孝这种事的。
毕竟,总不能国家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得打仗了,结果一问,得,咱们家将军回老家守孝去了。
这不是扯么。
因此对于军人来说,倒是没有三年的限制,但就算不守三年,很多人至少也会守上一百天左右。
当然,如果世道特别乱的话,也做特殊qíng况处理。
曹cao便是让曹旭只守一百天,之后便回去掌控军队,或者换句话说,是掌控整个临淄。
曹旭听到这话,顿时问道:这么说,你是打算退回家里去?
曹cao总不至于真的回去守孝三年吧?
倒并不是曹旭对曹嵩没感qíng,事实上,给曹嵩守孝这种事,别说三年,就是五年十年,曹旭也是愿意去做的。
但这些日子足够她明白如果曹cao退一步的话意味着什么了。
曹cao抬手:你不必担心,这事,我自然是有计较的。
曹旭皱着眉头:你要不要于公台他们商议一下?
这种事,曹旭看不准,但如果陈宫他们都赞成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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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cao点头:我正打算与他们说这件事qíng。
曹嵩去世后,曹cao本就是告假在家处理丧事,然后在一月之后,曹cao终于再次出现在朝堂上。
当然,他不能穿着丧服去见皇帝,但也穿得是一身白衣。
大家看到曹cao这样的打扮,顿时高兴起来。
这就表示曹cao不打算淡化曹嵩去世这件事qíng,而一旦要办起来,曹cao肯定是要去守孝的。
不少人互相jiāo换了一下神色,都在心中给曹嵩点了个赞。
死得好!
原本他们所有人都拿曹cao没办法,可以说只能仍由曹cao的权势一天大过一天,却完全无力阻拦,这下倒好了,击败曹cao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亲爹啊。
亲爹死了,就是要守孝的嘛。
曹嵩完全就是我方队友!
果然,曹cao也确实是对刘协说这件事qíng,他表示自己要辞去一切职务,安心为父亲守孝,只是如今世道不好,且曹嵩也确实留下遗言不必归去谯县,可将他安葬在临淄,因此曹cao是不必回去谯县老家了。
但就算不回老家,曹cao也表示他以后会闭门谢客,去临淄城外居住,为父亲守孝。
刘协听到这里,简直不敢相信事qíng居然就这么成了!
他当即觉得之前给曹嵩的各种追封和名誉xing的加持,真的是没有白给啊!
死的太值了!
当然了,心里这么想着,可表面上刘协还是得对曹cao依依不舍一番的。
群臣也顺应皇帝的话附和几句,但最后所有的话题都是一个中心。
虽然太尉大人确实很重要,但为父亲守孝更是一个儿子必须要做的本分,我们应该体谅太尉大人,不该阻拦他呀。
于是最后曹cao成功的辞官了。
他所剩下的头衔仅仅是爵位而已。
不过
如今天下战乱不断,到处贼寇横行,臣十分忧心陛下。
刘协刚想说你别忧心啦,你趁早走人朕就很安心了。
可紧接着,曹cao拿出了一份奏折,并且表示这是他离开之前的最后一点安排了,请刘协让他可以安心的离开。
大家原本听到曹cao说要对如今的朝堂进行一番调整的时候,顿时明白,曹cao即便离开,但也不打算彻底放开手中的大权,他是要往重要的位置上安排自己的人,并且这次是毫无遮掩的要这样做了。
因此所有人都开始打腹稿准备反对。
可曹cao最后一句话说啥?
让他可以放心的离开????
意思是你不放心就不走了?
一众人顿时想起来,虽然有为父母丁忧的事qíng,但按照道理来说,皇帝也是可以下旨夺qíng的。
虽然估摸着刘协本人是完全不想下旨夺qíng挽留曹cao,但架不住如果曹cao想要刘协这么做的话,刘协其实也是无法拒绝的。
于是想要反对的人只好暂时熄火,想着,如果曹cao不过分的话,答应了也没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曹cao趁早滚蛋。
毕竟,威胁最大的人就是曹cao了。
可等大家看了曹cao的提议,真的是不想反对也得反对了。
曹cao自己辞去了太尉的官职,但他推荐自己的亲妹妹曹旭做太尉!
更过分的是,曹cao还要给曹旭加骠骑将军的官职。
你们兄妹两这是要上天啊!
除了目前是给了袁绍的大将军官职之外,骠骑将军可以说是一个将军可以获得的最高官职了,最初这玩意儿是给霍去病的,因此看着霍去病的名声就知道,这官职真的很高。
位比三公。
玛德你让她做太尉还要给她加个骠骑将军?
不能忍!
毕竟大将军虽然说起来是天下所有兵马的统帅,但实际上更多的时候,大将军更像是一个名誉xing的职务,真正的一直有实权且地位崇高的,其实就是骠骑将军。
曹旭也没想到这一茬。
但曹cao表现的很坚定。
当然了,也有人说,曹cao为了父亲守孝辞官了,难道曹旭和他不是一家人吗?
就算是嫁出去的女儿,但也不带这么玩的吧?
更何况
曹旭做将军也就罢了,但让她做三公之一的太尉再加封一个位比三公的骠骑将军?
从古至今都没有让女人做这样的官职的!
这种话倒是不需要曹cao反驳了。
曹旭便亲自对那官员问道:这位大人,是对我非常不满意吗?
她话语中带着杀气,自有一种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感觉,尸山血海堆积出来的威势顿时让那只捧过书卷的官员心中发寒。
然后曹旭才对刘协说道:曹旭愿护卫陛下安危!
这
刘协并不是不想反对,但他可还记得当年曹cao打兖州的时候,曹旭一言不合就敢带人围了他的皇宫,就算他是皇帝,也只能看似威严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实际上,若是没有曹旭的允许,他甚至踏不出宫殿半步,外面守着的则尽是些手握兵刃杀气腾腾的士兵。
那些人不听他的,甚至不听下面任何一个官员的,他们只听曹旭的。
曹旭若要他们杀人,他们的刀锋立刻就会见血。
刘协对上曹旭的眼神,那眼中一贯对他是没什么敬畏的,这一次甚至带上了威胁的意味。
刘协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曹cao走了固然是一件好事,但如果曹cao刚辞了太尉,转眼就把太尉的官职丢给曹旭,那么这其中有区别吗?
没有吧?
这么算起来,不就是他们一群人白高兴了一场么?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杨彪咳了一声,然后说道:将军神威,天下皆知,若有将军护卫,陛下安危自然无虞,只是;老夫倒是觉得,之前有句话说的也对,那毕竟也是将军的父亲,我们更该体谅将军才是?
曹旭反问道:大人刚刚称呼我为什么?
将军。
曹旭哦了一声:既然你这么叫了,自然不必我再多说了。
作为军人,她本就不必一定要去陪着曹cao守孝,更何况她确实是嫁出去的女儿呢。
更何况,为了陛下的安危,曹旭个人倒是不那么重要了。
她看着杨彪:还是说,大人并不相信曹旭的能力?
自然不是。
杨彪完全相信,如果在场的有谁敢说怀疑曹旭的能力,那么曹旭是完全gān得出要求当场比试这种事的。
她真的gān得出来!
所以说,在能力这种问题上,还是别质疑曹旭比较好。
在曹旭仿佛威胁似的与众人说完话之后,曹cao那边的官员才开口支持曹旭,于是又是一番扯皮。
总之大家引经据典,都是一场辩论。
但最后的决定权在刘协的手里。
曹cao就对刘协说道:还请陛下让臣能够放心离开。
面对这样的话,刘协又怎么能够说出一个不字呢?
总归就算曹旭再怎么凶残,也不会比曹cao留下这种qíng况更差了吧?
曹旭毕竟是个武将,也是个女人,且众所周知,她不擅长政务,更不擅长官场斗争。
所以说,隔天曹cao的谋士团们就去找曹旭报道了==
曹旭为此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的,她虽然如曹cao所愿的占下了这个位置,但她很清楚自己实在不是这块料。
显而易见,她只是暂时帮曹cao守着这个位置而已。
总归目前这太尉有人做了,刘协就不能名正言顺的再安排其他人了。
至于说最终
哥哥应该会在回来之后让我辞去太尉的职务,只保留一个骠骑将军。
曹旭非常确定这一点。
纪衡道:你怎么就不想着做太尉了?
那可是三公吧?
曹旭摇头:太尉虽说是武职,但我觉得做起来远没有骠骑将军舒服,能做将军,我也满足啦。
而之后,曹旭正式上任后所做的第一件事qíng,就是封孙策为吴候,比之前的乌程侯提了一大截。
这看起来是毫不相gān的事qíng,但如果考虑到目前孙策是他们的盟友,且孙策一直喜欢曹旭的话,这倒不能算是很意外的安排了。
曹旭在刷武将的好感度这件事qíng上,从来都是不分敌我的。
孙策接到旨意的时候就说:看来还是元昭对我够意思!
周瑜嘴角一抽:够意思什么呀,她这是要你守好扬州,看好刘备和刘表,以及最重要的是,赶紧写你的表文去!
孙策受封之后是要上书表示对皇恩的感谢的,不过周瑜要求他在这里面一定得既不显得突兀,又立场鲜明的表达一下自己对曹旭的支持。
当然,顺带着还得展示一下力量。
这展示力量自然不是给曹旭看的,而是给临淄的反对者们看的,告诉他们,曹旭在扬州也有盟友,且盟友的实力不差。
孙策答应一声,立刻就去写了。
然后他还对周瑜说:也不知道刘表什么时候完蛋呀,元昭说,若非镇南将军的名号让刘表给占了,她就把这个给我了。
结果他只封了个平南将军,明显比刘表矮了一头。
周瑜更加无语:你最好想着刘表多活几年,你倒是有可能做镇南将军。
才刚提起笔的孙策顿时愣住:为什么呀?
周瑜简直要被小伙伴的智商感动哭了。
你也不想想,曹旭为什么对你那么好?
孙策想了想:因为我们关系好,她够义气呗!我跟你讲,当年一起打董卓的时候,她还指点过我she箭呢,你上次不也说我she的好?
周瑜:
孙策这智商不是吃枣药丸,而是已经完了吧?
他对孙策说道:曹旭如此提拔你,给你那么大的好处,就是因为刘表刘备尚在,而他们都是曹旭在南方的威胁,因此她才提拔你,因为在解决袁绍之前,她需要你为她平衡南方的力量,但如果刘表死了伯符,你就是她在南方最大的威胁了。
孙策:那刘表还是多活几年吧。
周瑜:
你丫的真的有那么喜欢那个曹旭吗!
周瑜没跟曹旭有过啥密切的jiāo流,因此完全不能理解孙策这状态到底算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孙策已经娶妻且看起来和妻子关系挺好,十分恩爱的话,周瑜真的要怀疑孙策是不是对曹旭有超越友qíng以外的想法了。
第255页
怎么只要遇上曹旭的事qíng,孙策的智商瞬间就不在线了呢?
好吧,周瑜还想起前些年,孙策在老家的时候,他去看望孙策,结果提起当时已经有些名气的曹旭,孙策完全就是一副迷弟标准模板的样子。
他给周瑜比划着:她当时就这样,然后这样,我一下子就被她打倒在地上了!真的!可厉害了!
周瑜的回应是把孙策打倒在地_(:3ゝang;)_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孙策还笑话他:你比元昭将军差得远了。
周瑜:
他有些时候真的很想打死孙策,真的。
不过因为孙策说的多了,因此周瑜其实有些时候倒是对曹旭也很有兴趣,他也想见见这个让孙策提起来就不带脑子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
据说曹旭和关羽张飞的关系也是极好,关羽矜持一些,提起曹旭不过微微点头加上一句简单的夸赞,但张飞是一定要竖拇指的。
每次看到这种qíng况,周瑜都很想摇着那两兄弟的肩膀问,说好的敌人呢!
你们不是一向跟曹cao过不去吗!
不过,一个女人若是能够像曹旭那样名满天下,如今更是做了太尉,位居三公的话。
大概特别一点,也不是那么让人意外的事qíng吧?
曹旭收到孙策的回复的时候,差点笑出来,纪衡拿着看了一眼则是彻底无语。
我怎么觉得,孙策这回复,跟混黑社会似的?
什么黑社会?
不,没什么。
孙策的回复大概就是一个意思,首先我很感激让我做吴侯,其次我是支持你的,谁要是不服气,大哥你说话,让砍谁兄弟我帮你砍谁!要是我一个不够,我就把我兄弟周瑜也拉上!
大致上也就是这么个画风。
先不管无辜躺枪的周瑜是个什么感受,反正纪衡是觉得孙策这人的支持虽然画风清奇,但确实很给力就是了。
对于曹旭这事,袁绍自然也是听说了。
他倒是有几分厚道的,虽然如今和青州算是敌对,但当年的好友和他妹妹死了爹,袁绍也不可能因此在冀州哈哈大笑,他不仅派人前来吊唁,也亲自给曹cao写了书信。
曹cao和曹旭看后都是心qíng复杂。
其实若不是世道如此,袁绍真的当得上是个非常不错的朋友了。
即便有时糊涂,但他们是朋友的时候,袁绍对曹cao是真的很不错的,哪怕是到了这种时候,同样是利益相悖,朝中那些官员们为曹嵩的死欢欣鼓舞,若非是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他们简直是要放鞭pào庆祝的。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最近的酒宴也明显变多了,显然是为曹嵩的死高兴,畅想着未来没有曹cao的生活了。
可袁绍却真心派人前来吊唁,又给曹cao写了书信,两相对比,差距实在是太明显了。
曹cao就叹息:本初到底也是
是他曾经最好的朋友啊。
大致上,袁绍也是死了爹妈的人,且当年他守孝的时候,曹cao对他就多有关心和安慰,因此他倒是也记得这份qíng谊,此时并不愿意在曹cao失去父亲的时候前来冷嘲热讽一番。
即使他们现在确实是敌人了。
袁绍表现的很厚道,原本就是个厚道人的刘表自然更是如此,他与曹cao虽然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但显然也在这事上对曹cao表达了同qíng。
至少荆州那边的动静最近小多了。
刘备那里则没什么好表示的,他不仅和曹cao不熟,甚至职位也低,自然是没资格在这事上表态了。
张飞倒是很感慨的:哎,元昭真可怜,此时在青州她一定很难过吧。
刘备抽了抽嘴角,心说张飞还挺感xing。
然后就听关羽说道:确实如此。
可他又说
那曹cao倒是无qíng,为了争权夺利,就在这时候自己隐居幕后,反倒是把元昭推出来做靶子了。
张飞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有那么个哥哥,元昭真是太可怜了,她才刚刚经历过丧父之痛呢。
不过他想了想又说:但能以女子之身位居三公,这一点倒是她的厉害了。
刘备:
你们两到底是谁的兄弟?
此时刘备的心qíng,微妙的和长江对岸的周瑜重合了。
刘备看着关张,周瑜看着孙策,那真是同一个世界同一种感受。
复杂到怀疑人生啊。
当然,曹旭也在怀疑人生。
不过和刘备孙策不同,曹旭是看着眼前的公文怀疑人生。
她维持着一张懵bī脸看着荀彧:文若你不是在骗我吧?这些,都是要我处理的?
荀彧点头:这些都是太尉的分内之事,而且,还有些是骠骑将军的事务,不过军务到底要少一些,再加上,马上就是开chūn,不仅仅chūn耕的事qíng要cao心,还有冬日里有些基础设施有损坏的,也要重新检查修复,另外就是一些日常公务了,当然,最重要的是右边的那一摞,是时候考虑袁绍的事qíng了。
他们之前也都有做准备,但到底只是前期的一些初步准备而已,如今倒是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的qíng况了。
曹旭吸了吸鼻子:文若,这里面有多少是你可以帮我代劳的?
她眼巴巴的看着荀彧:我哥说了,内事不决问文若,外事不决找公台,所以你看着办?
荀彧:
他默默的抽走一沓公文,然后说道:将军,剩下的,你得自己解决了。
曹旭看了看,又抽了一叠给他堆上,然后继续眼巴巴的看着他。
荀彧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接受了。
总归,当时同意曹cao做出这种决定的时候,他就该想到这样的qíng况了。
而之后曹旭如法pào制,给大家都分了任务。
尤其是陈宫,他抱走的公文最多。
就算是荀彧也不由得对陈宫多了几分赞叹,至于说戏志才,更是直接说道:公台先生真乃吾辈楷模啊。
陈宫翻了白眼:你说我从小看到大的小姑娘,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我请我帮忙
他完全没有抵抗力啊!
他从曹旭十几岁的时候就cao心这孩子的事qíng,后来就算多数时间跟着曹cao了,但为曹旭cao心的时候也不少。
简直就是当爹的心态。
不过,陈宫也说了。
我虽然是帮她,但她毕竟做到了这个位置上,有些事qíng还是要学着做的,所以我也给她留了一些。
戏志才一摊手:我觉得元昭将军没那么老实。
见陈宫看过来,戏志才说道:我刚看见,她让人去叫奉孝和文和先生了。
陈宫:
他现在把手里的公文再给曹旭扔回去还来得及吗?
熊孩子欠打!
然而实际上陈宫并不能真的揍曹旭,至少就戏志才看到的qíng况来说,陈宫放下手里的公文黑着一张脸去找曹旭之后,没多久他就再次回来了,并且一脸的无奈。
我果然还是对她狠不下心,算了,反正只是暂时的事qíng,以后她也只做将军,这事我代劳了吧。
戏志才:
某种程度来说,他真的觉得曹旭是个人才_(:3ゝang;)_
至于说曹旭本人,因为将工作分摊出去大部分,还有一些就留给她自己和郭嘉贾诩商议着解决了。
然而贾诩翻了翻公文之后,让曹旭把曹昂叫过来。
曹cao守孝去了,曹昂却已经成年,因此他也肩负起了不少责任,此时听说曹旭叫他,立刻便赶来了。
然后他看见曹旭坐在那里,贾诩和郭嘉在她的身侧。
贾诩捏着公文对他说道:大公子来了?看看这些吧。
曹昂上前接过,然后就听贾诩说道:主公不在这里,但不管是主公还是将军,都对大公子寄予厚望。
曹昂看着手里的东西却有些犹豫:可我是不是不太够?
他还尚且年轻啊。
贾诩道:此时正值特殊时期,大公子切勿妄自菲薄,更何况请不要让主公失望啊。
贾诩说的语重心长,最后的那句话更是完全点燃了曹昂的斗志。
他用力的点头:先生和将军放心,曹昂定会办好这件事qíng!
郭嘉在旁补了一句:公子若是遇上什么不懂的,也尽可以来问。
等曹昂走了,贾诩扭头,面无表qíng的看向曹旭,说道:公文分完了。
曹旭:
贾诩你这么黑,真的不怕被人打吗?
第120章
关于周瑜想要再见一见曹旭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如果说原因的话,那大概就是因为孙权。
孙权如今已经十六岁,也算是个半大的少年了,虽然未成年,但孙策也常说他这个弟弟从小聪慧,远胜过他。
当然,现在长江以南所传扬的名声,依旧是属于孙坚和孙策的,尤其是孙策和周瑜两人被大家亲切的称作孙郎和周郎。
周郎咱先不提,只说孙策,他的名气是很大的,这个名气大不仅仅是说大家都知道他,更是说大家都非常爱戴他。
孙策不仅人长得漂亮,xing格也活泼讨喜,爱说爱笑,这就让他非常容易得到别人的喜欢,再加上之前扬州人民的生活真的不太好,毕竟原本这地盘是袁术的,而袁术作为根基的豫州都被他坑出一脸血来,扬州就更别提了。
孙策占领之后与袁术完全不同,他不仅对百姓秋毫无犯,更是努力的帮助大家,在他的治理下,虽然大家还不能立刻奔小康,但至少不至于每年饿死人,还要jiāo税jiāo到十年后了。
如果再算上他们已经开始与青州合作的话,各种生意其实也为他们带来了不少的收益,眼看着孙策治下百姓的生活就一步一步的好起来了。
于是大家更是传颂孙郎的名声,孙策在长江以南,顿时就很有名望了。
即使他确实还很年轻。
孙权就是在父兄的名声之下长大的,作为一个十六岁的年轻人,孙权迫切的想要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来,这样让人提到他的时候,不至于还要反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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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是谁?
然后在得到答案之后恍然大悟一声孙坚的儿子又或者孙策的弟弟这种话。
倒不是说,孙权不喜欢父亲和哥哥,甚至应该说,因为孙坚死得早,所以孙权实际上算是孙策拉扯大的。
又要gān事业光大家族,又要拉扯弟妹长大,孙策真的很不容易。
因此孙权所谓的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其实也是想要向孙策证明自己。
可说实话,比智谋他似乎比不过周瑜,拼武艺也不是自家大哥的对手,孙权如今又只有十六岁,他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
直到他听见周瑜念叨着说,想要学习青州新技术,但纪衡不愿意转让。
孙权觉得自己找到了奋斗的方向!
如果纪衡不愿意转让或者出售相关的知识和技术,也不提供相关人才的话,那么他们可以自己去学吧?
至少既然开办了学馆,那么就会接收到各地的学子,这一点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孙权想着反正他才十六岁,去学也挺好呀。
孙策对他的教育问题很上心,给请了当地很有学问的先生教他,再加上孙权本身就聪慧,因此学的不差。
好吧,如果是对比正常的十六岁少年的话,应该说孙权已经学的相当好了。
再说他的武艺虽然比不上长兄孙策,但孙坚的儿子孙策的弟弟,这武力值再怎么低也不会特别低的。
所以,说一句文武双全好少年是没问题了。
孙权觉得他或许在帮助孙策征战这世上还做不到,但他可以去学馆学习呀!到时候一样可以给孙策帮忙。
于是他就去把这个想法给孙策说了,孙策想想倒也觉得可行。
周瑜也觉得自己派人去学是个好主意,但孙权去青州,这显然不能算是一件小事。
要知道,从某些方面来看,孙权去了青州,实际上就是孙策往青州送了个人质呀。
固然孙权可以去学习,但同样的,一旦出现问题,青州随时可能扣押孙权,并以此作为要挟孙策的筹码。
这种事,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吧?
毕竟如今这世道,是敌是友真的说不好,就算是今日的枕边人,说不定明天还捅你刀子呢,更别提是不靠谱的盟友了。
之前的孙策和袁术,袁绍和曹cao,似乎全都说明了这一点。
孙策想了想说:那,就偷偷去?不让人知道?
周瑜摇头:偷偷去恐怕更加危险。
或许孙策弟弟的身份会让孙权成为靶子,但这同样也是他的保。护。伞,因为他是孙策的弟弟,所以很多qíng况下他才更加安全。
只要不是想要和孙策撕破脸,青州就一定会全力保证孙权的安全。
相反,如果孙权偷偷去,没人知道的话
青州真的会不知道吗?周瑜说道:伯符,你未免太小看他们了,能够与袁绍在北方相争的人,又怎么会那么简单。
再加上孙权本就不是深居简出的大小姐,就算是面貌上他与孙策也能明显看出是亲兄弟。
就这么着还想瞒过人家?
这不是逗么。
而一旦孙权的身份被对方发现,而他又是偷偷摸摸去的,那么实际上就是完全将主动权jiāo给了对方。
这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去呢。
孙权也是不赞成偷偷去的,但他倒是有另外一重疑虑。
我唯一担心的是,他们原本就不打算教我们,那么如果我摆明了身份去,难道不会被差别对待吗?
万一人家特意看着他,不教他怎么办?
这倒是个好问题了。
孙策一时也没有办法,他倒是没说让曹旭同意这事,显然,既然纪衡拒绝了,曹旭在这件事qíng上当然是和纪衡一边的。
孙策不是心眼特别多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傻呀,至少这种事是完全能够想明白的。
周瑜则在这时候开口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不必担心,我会陪你一起去。
公瑾?孙策有些惊讶:你要去青州?
周瑜点头:目前青州的局势变化太大,虽然曹旭对你释放了善意,也表现出了拉拢,但别忘了袁绍,失去曹cao之后,青州到底如何,他们是否能够面对袁绍的威胁,我还是要去看看的。
而且因为这种巨大的变动,有些事qíng,周瑜觉得是需要重新商量的。
再加上
我刚好也想顺路去一趟寻阳,算是给曹旭带上点有诚意的礼物。
既然周瑜这么说,孙策于是也就不再反对,他拍拍好友的肩膀:那么,我就把权儿jiāo给你了。
周瑜点头:你放心好了。
孙策又低头对孙权说道:你这次跟着公瑾一起,万事要听他的话,不要惹麻烦。
孙权也点头答应。
孙策最后摸摸自家弟弟的脑袋:权儿也长大了啊。
已经在努力的帮他分忧,解决问题了呢。
周瑜所说的寻阳,自然指的是目前在寻阳的刘备,虽然寻阳最开始的算得上一团糟,但到底刘备和刘表的关系不错,刘表也希望他和曹cao的势力之间会有一个缓冲。
再加上刘备的位置特殊,他同时挡住了孙策和曹cao两股势力,因此刘表还是愿意支援一下刘备的。
只是如同郭嘉所料的那样,因为此时刘备已经有了自己的地盘,荆州对他怎么都有几分防备,因此即便是给予帮助,也不会太过。
如今刘备的日子也只能说是勉qiáng过得下去而已。
周瑜要做的,就是让刘备过不下去。
他必须向曹旭展示他们作为盟友的实力和作用,但目标是刘表的话,对于现在的孙策而言就太难了一些,刘备就要容易得多。
柿子要挑软的捏,这种事qíng,就算是周瑜也是很乐意做的。
从柴桑过江就是寻阳,而从寻阳顺江而下就可以直接抵达徐州,这就是曹cao的地盘了。
周瑜特意提前给曹旭写信,表达了将要去拜访的意愿,免得到时候再给误会了就不好。
到达徐州最南面的广陵郡之后,就可以由广陵北上,一路到达青州。
不过好像曹旭对孙策的印象也很好,因此周瑜在路过下邳的时候,还得到了此时徐州守将曹仁的一番招待,周瑜也顺带着从曹仁嘴巴里套了点话。
曹仁毕竟姓曹,老曹家的事qíng他还是很清楚的,而且,还有孙权心心念念的青州学馆的事qíng。
周瑜早就想到纪衡不可能不在学馆的事qíng上留一手做防备,却没想到纪衡在这种事qíng上居然真的不是啥好人。
青州普及教育,学馆也是为了教化百姓,因此入学馆读书是没什么门槛的,甚至就算家境贫寒,但只要好好学,也有各种扶贫和奖励的政策,成绩好的除了每年的奖学金之外,还能够凭成绩申请书本住宿伙食等等费用方面的减免。
总之,在曹cao的地盘上,读书并不是一件特别奢侈昂贵的事qíng。
这听起来似乎就很容易了。
但周瑜发现了问题。
因为入学馆读书也是分科目的!
除了传统课程之外,青州的新学科,学馆里只教授基础中的基础,属于那种除了扫盲没什么卵用,想靠着它搞科研完全就是扯淡的水平。
至于说真正的知识,想要学这种课程,其实也是有要求的。
要求至少需要从父母辈起,就在本地定居生活的家庭,或者至少在本地十年以上的个人或家庭的孩子才可以学习。
十年的标准,瞬间卡死了大部分想要浑水摸鱼的人。
青州实行新学科这才几年?出成果的时间就更少了,如果再算上让这些新课程得到全天下认可的时间,那就更加短暂。
当然了,纪衡也不是完全不近人qíng的。
他同时也表示,如果新来的人想要学习这些的话,可以向学馆提出申请,由当地学馆审核通过后,就可以在次年安心上课了,而这一年的时间,刚好用来扫盲打基础,什么都不会耽误。
周瑜心说这话虽然说得好听,但所谓的审核,恐怕是调查核实身份背景是否gān净吧?
当然,这也是可以浑水摸鱼混过去的。
但如果你以为这就很简单了,那么未免太天真。
因为这还分中央学馆和地方学馆。
最好的自然是位于临淄的青州学馆,青州的各位大大们几乎都在那里坐镇,这也让青州学馆成为了天下读书人的梦想之地。
但青州学馆不是那么好进的。
除了符合标准的本地人和一些通过审核的,特别批准的人,比如说司马家这种就是,其他人想要进去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考试!
考进去!
因为就算是临淄也不是只有一个青州学馆的,而是有对应的临淄学馆。
其他各地,从县级到郡级,都有学馆。
显然这玩意儿就跟打游戏似的还分等级。
也就是说,想要慢慢考进临淄学馆,就算一切顺利,也至少需要三年的时间。
但这仅仅是要求严格而已,实际上你如果不是来搞啥坏事qíng的,这并不耽误学习。
各地学馆仅仅是在顶尖教育层面比之青州学馆要差,其他内容是不耽误的。
如果说,普通学子只以为这是一种人才的层层选拔淘汰的话,周瑜却知道,这其实也是对一个人背景的调查审核。
打个比方,可能县级的学馆,随便看一下,没啥大问题,就可以审核通过了,但郡级的就要更加严格一点,如果想进青州学馆行吧,还得再过一层关卡。
而就算是青州学馆本身,也是分班分科目的。
周瑜简直心累,他完全明白了为啥青州的学馆搞了这么多年,但市面上出现的所谓青州的山寨货,其实质量和技术含量都低下到让人无法直视的程度了。
纪衡的筛选真的很要命啊!
最可怕的是,就算进了青州学馆也并无卵用。
因为想要学到最新最尖端的东西,那么你得和青州签协议,学成之后,不能立刻离开青州。
周瑜叹了口气,他拍拍同样心累的孙权的肩膀说道:所以说,幸好我们是光明正大的来。
因为来的光明正大,所以他们的事qíng肯定是曹旭给安排。
曹旭就算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把孙权丢去其他地方的,这件事qíng只要让曹旭安排,孙权就一定能进青州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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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曹旭和纪衡一样拒绝,然后把孙权扔回孙策那里去。
周瑜到达临淄的时候,曹旭已经结束了一百天的孝期,由于之前知道周瑜要来,再加上周瑜也不是啥需要曹旭郑重迎接的大人物,因此倒是省了很多心。
虽然名义上是说孝期过了,但周瑜见到曹旭的时候,她依旧没穿什么鲜艳的衣服,而是一身以灰色为主体颜色的日常打扮。
再加上gān活儿时间曹旭向来不爱戴什么首饰,因此头上只有束发用的黑色发带而已。
曹旭如今是太尉兼职骠骑将军,周瑜的官职比之曹旭差了一大截,此时当然是他要拜见曹旭,对曹旭行礼的,他的侧后方跟着一起来的孙权。
曹旭请周瑜坐下之后说道:当初长江一别,也是好长的时间过去了。
可不是么,算起来,再过一小段时间,都能凑够两年了。
不过当年他们只是短暂接触,并没有什么深入jiāo流。
曹旭想了想,唯一的印象大概是:公瑾当年歌唱的不错。
她这话一下子拉近了双方的距离,周瑜也想起自己当年长江上放歌的事qíng了。
这时候曹旭才转向孙权:这就是伯符之前信里提到的弟弟了吧?和文台公倒是像的很。
孙权相貌俊美,当然,俊多于美,他大哥孙策倒是美多于俊的==
不过由于现在还是个十六岁少年,并没有成年人的凌厉棱角,因此看起来倒是秀气了不少,他眼神明亮灵动,显得极为有神,总体来说是那种只看外表就让人很喜欢的小少年。
既然提起孙权,周瑜就顺着说道:权儿十分仰慕青州的文化,因此这次听说我要来青州,便闹着要一起来,还说若是能入青州学习就更好了呢。
他这话刚说完,一边低头看公文没空搭理这边的郭嘉和贾诩就抬起了脑袋。
郭嘉戳了戳身边的老爷子:文和,这江东之地来的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青州学馆那种地方居然上赶着要去?
你们到底为什么想不开啊!
讲真的,除了武将那边的学霸如高顺,其他的,因为文官们的考核难度大,因此大家完全是提起考试就色变啊!
大概唯一的例外是贾诩吧。
郭嘉心说这位可是第一次考试就能通过的牛人。
但这也不能阻碍贾诩不喜欢青州的考试,如果不是因为今年他还不够申请证书的考核,贾诩一早去申请了。
反正今年的文官们只要够要求的,基本集体申请了考核。
曹旭对周瑜的要求也有些意外,她想了想回答道:这事倒是不归我管呢,要不我把伯瑾叫来帮你问问吧,叫他看着安排。
周瑜立刻就想要阻止。
真要是让纪衡来了,孙权完全没希望好吗!
他连忙说道:这种事您无法做决定吗?
不要驴我啊,咱来之前可是做过了调查的。
至少周瑜就知道,比如当初的司马家,来的时候就没有需要纪衡同意,曹cao直接给塞学馆里去了。
目前是曹旭接任曹cao的活儿,那么曹旭也是可以安排的吧?
曹旭却摇头说道:哎,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很多事qíng确实是不懂的,远比不得哥哥,因此好多事qíng都不好自己擅自决定,一定要叫他们来问了才安心。
郭嘉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心思转动之间已经明白了周瑜的目的,但曹旭这回答简直太坑了。
果然,有些时候,实话给聪明人的杀伤力更大啊。
至少目前的周瑜面对曹旭这理直气壮,道理上也无可指摘的话,只能同意让纪衡来安排了。
而且,以纪衡如今的身份,特意让他来安排孙权,已经是显得很重视的意思了,可不能不识好歹。
但郭嘉估摸着周瑜心里苦啊。
果然,纪衡来了之后,听说了孙权的事qíng,当即有些犹豫。
曹旭见他没说话,也有些疑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啊!
问题大了去了好吗!
那可是孙权!
纪衡看到孙权简直有些懵bī。
话说,孙权来青州了,那孙策咋办?或者说,江东的基业咋办?
纪衡当然是明白周瑜和孙权的目的,但实际上他并不是很在乎这个问题,他怕的仅仅是暗搓搓的混进来,最后混进青科院,直接窃取成果的人,其他人,其实问题并不是很严重,稍加防备也就可以了。
但孙权不一样吧。
只要是知道点历史的,都明白孙权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所以说,在大物理学家曹植之后,他难道还要再把孙权变成大化学家什么的吗?
历史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开玩笑!
这一点都不好玩!
纪衡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郭嘉看出了这一点,立刻就要开口,可贾诩却先他一步说道:伯瑾先生何不体谅人家的一篇求知之心呢。
听到贾诩这话,纪衡眉头一皱,再看郭嘉也是赞同的样子,他立刻明白这里面恐怕还有些事qíng,至少在这事上,郭嘉和贾诩是有点想法的,于是他便也配合着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让他先去青州学馆的基础班跟课程吧。
听到这答案,孙权的jīng神顿时振奋起来。
他看了眼周瑜,明显和高兴的样子。
但孙权的事qíng只能算是个小cha曲,因为接下来周瑜要说的才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比如说关于这次青州的权力调整的。
这种事曹旭只是简单的表明了一下态度,而郭嘉也非常自觉的放下了手里之前忙着的事qíng。
他知道曹旭是应付不来周瑜的。
不过今天本就不是正式的议事,主要就是见个面互相明确一下态度,详细的得下次再谈,到时候可得叫上荀彧等人了。
陈宫暂时倒是不在,就在周瑜来之前,曹旭把他派去兖州和赵云组队了。
虽然赵云的智商不用太担心,但总比不上陈宫这种专业队友嘛。
于是剩下的活儿就是纪衡主动带着孙权去青州学馆,贾诩很自觉的跟上去了。
安排孙权过去很简单,以纪衡目前来说,他想往学馆里安排人,其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更何况这次他还亲自来了。
学馆方面当然也很给面子,效率极高的帮孙权办完了各种手续,然后还派人带他四处参观一下,比如说,如果寄宿的话,住处在哪里,比如说吃饭的地方在哪里,以及,哪些地方是可以去的,哪些地方不能随便跑。
目前不能随便跑的,大概也就是化学专业的地盘了。
据说那边非专业人士进去都有一种九死一生的感觉。
眼见着孙权跟着另一个学子离开,纪衡对贾诩问道:文和先生应当是有些话想要对我讲的吧?
贾诩道:我只是觉得,孙权留在青州是一件好事而已,无论你怎么想,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贾诩确实不知道纪衡为什么那么在意孙权,但
他在青州,也就意味着他在你的掌控之中。
纪衡一愣,随即眼神一变,对贾诩问道:先生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他表现的很明显吗?
贾诩道: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有些时候字都看不清,哪儿还看其他的呢。
纪衡:
你就装吧!
但,他自己再想想,倒是不否认贾诩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了。
他在意孙权,实际上在意的并不是如今的十六岁少年,而是后来那个割据一方,与曹魏相抗的东吴大皇帝。
但如果孙权留在青州呢?
甚至就算再退一步,如果孙权改行搞研究了呢?
最坏的qíng况,也不过就是一切照常,孙权继续当他的大皇帝去。
毕竟,只孙权一人来学,纪衡是不担心他学到什么的。
想要搞啥新技术,只靠一人是明显不行的,何况孙权完全算得上半路出家,他此时甚至没有半点底子。
青科院出成果快,那是因为人家都是各路专家几十号人组团合作。
孙权办不到吧?
他又不会影分。身!
那么孙权如果想要达到那样的程度,至少需要花费七八年甚至更久的时间专心学习,之后就算放他回去江东,他也不能只靠自己一人,他还需要有助手有团队,这就代表他要教学生。
哪儿那么容易教呢。
最重要的是,一旦孙策死了,孙权回去继承兄长的遗产,那么他将会忙到完全没时间顾得上这些。
曹cao的成绩是不差,但曹cao也没jīng力再去搞科研呀。
因此不管怎么看,只要他别让江东那边混进来一大群人,或者说,不要让孙权最后可以笼络一大群人跟着他回老家的话,那么只教孙权是很划算的事qíng。
尤其是,孙策好好的也就罢了,一旦江东出现问题,那么孙权留在青州,则让他们有了名正言顺的cha手这件事qíng的理由。
甚至如果他们gān得出来的话,吧孙权扣留在青州也是可以办到的。
孙策的孩子好像还很小吧?
在这乱世中的作用完全可以忽略,这么算起来,他们倒是把江东的命脉抓在手里了。
纪衡很确定周瑜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毕竟除了他这个提前看了剧透了,这年头难道有人会去思考如今才二十多岁,年纪轻轻的孙策突然死掉的可能吗?
明明思考曹cao突然死掉都比思考孙策要靠谱吧?
想到这里,纪衡再看看贾诩,他不得不佩服这确实是一只老狐狸。
纪衡即便知道剧透,但也没有想到的事qíng,贾诩想到了,并且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阻止了纪衡拒绝孙权,并且暗示纪衡留下孙权。
这样的人,仔细想想未免让人觉得害怕。
纪衡就不由得问道:文和先生,在你的眼里,真的还有看不透的秘密存在吗?
这已经是聪明到让人害怕,敏锐且反应极快,对人心和周遭事物的dòng察也是顶尖,最可怕的是,他不知道未来,但却表现比知道未来的人更加敏锐,做出的反应更加迅速且符合利益。
纪衡真的要怀疑他和贾诩谁才是穿越的那个了。
贾诩绝壁是开挂了吧?
面对纪衡的问题,贾诩回答道:伯瑾想多了,不过是老人家的一点点人生经验罢了,要说看不透的事qíng,这世上可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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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衡顿时好奇起来:比如?
居然有让贾诩看不透的事qíng哎!
比如,伯瑾你。
贾诩说道:你实在是一个让我看不明白的人。
纪衡的很多事qíng和表现都太过矛盾了,他明明是个没多少心眼的人,但却比任何人都要清醒并且提前的意识到了孙策和孙权的威胁就算是贾诩此时也没看出孙权有啥威胁啊!
他仅仅是出于在控制孙策的问题上出点想法而已。
再加上,纪衡所会的那些东西
贾诩有时候会想,到底是怎样的人能够jīng通那么多的学问并且都做出成果来呢?
至少纪衡的很多知识和理论成果,在贾诩看来,恐怕是需要上千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去发现的。
那完全是超出了目前认知的世界想象范围外的事qíng。
关于这个问题
文和先生,现今的果子好吃吗?
贾诩顿时笑了出来:自然是好的,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他听明白了纪衡的话。
既然现在的果子很好吃,青州这棵大树也长得好,那么,又何必要刨根问底呢?
伤到了树就不好了,不是吗?
贾诩本就不是好奇心特别重的人,于是当然不会再问了。
而对于孙权来说,非常神奇的,在他熟悉了校园,而大家也刚好结束了课程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的时候,他成为了头号受欢迎的人物。
这一点完全出乎意料!
尤其是在得知他并不是年纪轻轻靠着自己的成绩考进来的,而是说,他叫孙权,是孙策的弟弟,于是纪衡亲自送他过来的时候,大家更加热qíng了。
孙权不由得有些感慨,觉得纪衡在青州学馆的人气可真高,听说他是纪衡送来的人,大家都那么热qíng的对待他。
他原本其实担心过和同学的相处问题的,万一大家觉得他是孙策那边来的,因此对他有成见就不好了。
孙权虽然不是很需要所有人都喜欢他,但十六岁的少年,还是希望大家能够接受他,并且欢迎他的。
他又不是个独行侠,而且,以后恐怕要在青州学习至少好几年呢,gān什么让自己那么不合群呢?
此时受到大家的欢迎,于是孙权顿时放心了不少。
一边抱着书的司马懿却没有上前对孙权表达欢迎,他和诸葛亮两人远远的站着,司马懿看着与大家聊熟了之后,说话时脸上不由得带出笑容的孙权,其实是非常感慨的:他这个样子,我都不忍心上前打搅,更不忍心告诉他真相了啊。
诸葛亮挑眉: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场面吧?
司马懿点头,又说:我听大哥说,文和先生和张绣将军来的时候,大家也是热qíng欢迎的。
然而提起贾诩,司马懿有些咬牙切齿:他居然没挂科!
这简直不科学好吗!
明明司马家刚来的时候,就集体组队挂科了!
司马懿想到,那时候他还有诸葛亮这个好朋友的帮助呢,结果也还是不行。
贾诩倒是直接通过了。
那老头才是青州开挂开的最大的人吧?
想到这里,他对诸葛亮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去跟新同学问个好,表达一下友善的。
诸葛亮一笑:现在整个学馆都对他很友善呢。
所以我才说,我都快要不忍心告诉他真相了。
你原本就没打算说吧?诸葛亮道:这种事,你又不是多嘴的人。
只是
说到这里,诸葛亮也不由得扭头看向孙权。
他应该完全不知道,大家对他如此友善,如此高兴的原因并不是欢迎他的到来,而是他的到来意味着
又多了一个要挂科的小伙伴!
看着此时笑的开心的孙权,诸葛亮觉得他一瞬间对孙权简直有一种迷之怜惜感。
心疼。
而当天,孙权回去就对周瑜感慨:青州真是个热qíng好客的地方啊,大家都很友善呢。
周瑜:
你认真的?
第121章
曹旭做了一个让官员们欢欣鼓舞奔走相告的好决定。
她决定取消今年chūn天的考核了。
因为袁绍来了。
或者说是,袁绍终于来了。
也因此,曹旭决定暂时取消今年chūn天的考核,大家专心搞定袁绍的事qíng。
原本是有不少人申请了打算今年考个证啥的,因为对这件事qíng很重视,因此总要辛苦忙碌一点。
毕竟证书什么的,可是未来两年的希望呀!
然而曹旭却在这时候表示考试推迟,咱先跟袁绍gān架吧,如果不专心把袁绍gān掉,扯啥都没用。
这顿时让已经做好了每天挑灯夜战准备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能够轻松一点的话,大家当然还是希望不要太过压榨自己的。
周瑜则受到了纪衡等人的招待,纪衡还顺带着把毛玠也给拉上一起了,虽然都是政务大手,不过最近荀彧那边特别忙,纪衡倒是不好意思打搅,因此就叫上qíng况稍微好一点的毛玠。
毕竟,其他事qíng也许纪衡擅长的有很多,但在比智商,以及拼政治以及战略方面,他比周瑜就差多了,还是别挖坑埋自己比较好。
周瑜被纪衡搞的简直心累。
不过他倒是有机会去见识了一下传说中的青科院了。
纪衡对他说道:这地方寻常我们是不允许参观的,不过既然元昭说了带你看看,那么还请公瑾跟好我,不要乱走。
周瑜笑着问道:难不成先生还担心我来窃取什么机密么?
纪衡特别坦然:不,我只是担心万一你没人看着手欠把自己弄死了,元昭大概没法和伯符jiāo代。
周瑜:我们是去参观青科院的,对吧?
那是青科院啊!不是什么奇怪的刀山火海吧!
对于周瑜的质疑纪衡特别淡定:公瑾可知道,当年奉先第一次来参观的时候,被吓得差点腿软么。
周瑜:
你骗我的吧!
能吓到吕布?
纪衡指着前面的一大片建筑对周瑜说道:看到那片林子了吗?
周瑜点头。
顺着纪衡所指,他可以看到在这一片建筑群边上,有一片看起来还挺茂密的小树林。
纪衡道:你知道那里是哪里吗?
青科院的小花园?
他这答案纪衡只有一种想法。
天真!
那边是化学院,为成为青科院第一险境,那一片林子并不是为了遮掩什么,仅仅是为了隔断化学院与其他地方而已。
纪衡还记得第一次带着大家来参观的时候,吕布是真的差点被化学院吓炸了。
他想起了被纪衡用王水支配的恐惧_(:3ゝang;)_
化学?周瑜想了想:外界传言,化学就跟炼丹什么的差不多,可现在看来,似乎还是有区别的?
区别大了去了。
纪衡觉得吧,这种时候,就算是后世鼎鼎大名的周瑜,看起来也像是个没见识的土包子==
只是,跟着纪衡参观的周瑜心里也是苦笑的。
他觉得纪衡这完全是在诱惑他。
甚至直到他回去之后,依旧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青科院里的很多东西,对于他来说,有点太超越时代了。
不得不承认,某些方面纪衡确实是个大忽悠,比如说,他带着周瑜去看的,其实全都是些不靠谱的东西。
或者说,是很多尚在理论和初级阶段的东西,别说是批量生产投入使用了,就算是距离制造出可以使用的实物也有一段距离。
但偏偏他各种理论说的很靠谱的样子,差点让周瑜信了他的鬼话。
跟着他一起的毛玠就很无奈:伯瑾,将军只是说带着简单的参观一下呀。
你那么吓唬人家gān什么嘛。
纪衡一脸无辜:元昭说,可以适当的展示一下实力呀。
其实这主意是郭嘉出的,他看出周瑜有点小算盘要打,毕竟现在眼看着青州要跟袁绍gān架,那么他们确实是需要其他力量的支持的,曹旭之前给孙策分好处,显然更让周瑜确定了,在青州的规划当中,孙策应当是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的。
既然如此,他当然打算稍微把价码提高一点。
但郭嘉不打算同意这种事,于是他对纪衡说,咱可以向着周瑜展示一下力量,至少让周瑜明白,其实孙策也没有他所认为的那么重要。
于是郭嘉向曹旭提议可以带着周瑜去参观一下青科院,而周瑜本身就很想看看这个在外界传言中,无比神秘的地方,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甚至他表现的非常有兴趣的样子。
然后看完他就懵bī了。
毛玠因此对纪衡说:可是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不,纪衡说道:这就是文盲的悲哀啊。
他伸手拍拍毛玠的肩膀:所以得给咱们青州的孩子说,以后不能学这种人。
毛玠:
你这么黑周瑜,周瑜他知道吗?
纪衡有点小得意。
能管周瑜叫文盲,这感觉,简直慡!
并且他坚信在这个问题上周瑜是无法反驳的rarr;_rarr;
因此当周瑜在青州停留了小半个月之后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孙权给他送别就很担心:你没事吧?
周瑜摇头:我没事。
只是这几天三观碎了好多次,大概短期内是拼不回来了_(:3ゝang;)_
见周瑜这么说,孙权也就只好换了话题,他说道:我一定会在青州好好学习的!
原本这时候周瑜会关心他几句,然而这一次,周瑜伸手摸摸孙权的脑袋,一脸沉痛:你可一定要好好学啊!
周瑜估摸着自己的文盲是没救了,但孙权还是可以拯救一下的。
并且
江东子弟的下一代,希望可全在你身上了。
孙权顿时很茫然:这话的意思是?
周瑜摇摇头:我以前总觉得青州或许有几分厉害,但大家总不会差距特别大,但直到现在才知道,当初的我真是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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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真的,据说袁绍那边已经在冀州整顿兵马祭拜天地眼看着就要打过来了,可在这种时候,周瑜却莫名的开始担心袁绍了。
话说,青州那么叼,袁绍他知道吗?
袁绍显然不知道。
事实上,这种事,除了纪衡以及青科院的专家们,很多本身就是青州内部人员的也都是不知道的。
毕竟,纪衡是忽悠周瑜的嘛。
虽然看起来很叼的样子,但实际上,他们目前能够实际投入应用的东西,并没有那么厉害。
纪衡觉得他自己其实就是在虚张声势。
他给周瑜看的那些东西,别说一两年,就算是三五年甚至十来年,也不一定就能够成为现实。
因为它们当中很多,真的仅仅只是个理论和设想而已。
不过倒是托纪衡是个大忽悠的福,毛玠和周瑜的谈话非常顺利。
纪衡将之称为知识的力量。
知识是对付文盲的最好方式。
毛玠:
关于这事,他已经不想搭理纪衡了。
搞定了周瑜的事qíng之后,他们下面最重要的事qíng大概就是袁绍了。
袁绍从冀州出兵,曹旭这里也没耽搁,除了原本就在兖州的赵云之外,她有让徐州的曹仁派遣兵马增qiáng赵云的力量,之后自己亲自率领大军赶赴前线。
袁绍这次也是亲自来的。
毕竟打青州不是小事,即便袁绍知道此时青州是由曹旭代替曹cao管着,但曹旭其他不说,gān架的本事还是不容小觑的。
可就在曹旭临出发前,丁氏那里又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曹嵩去世对丁氏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她毕竟也上了年纪,吃不下睡不好,心qíng就更别提,这么折腾下来,整个人都憔悴虚弱了不少。
要说这本该是有儿女陪伴的,但因为曹cao不在,所以曹旭要肩负起两个人的责任,因此她也并不能时时陪伴丁氏,每日看望一下,说几句话,已经是曹旭所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曹cao就更没法指望,毕竟他为了给曹嵩守孝此时是住在城外的,往来就十分不便,再加上守孝的人本就该老实待着,四处走动,每日城里城外的跑也不像话嘛。
可这次丁氏病了,曹cao倒是必须回来的。
毕竟死掉的那个是爹,但病了的这个也是妈呀。
这天下哪有母亲病了还不许儿子回来照顾的道理呢?
曹旭担心丁氏,曹cao也只能对她说道:青州还有我在呢,你安心处理外面的事qíng,不要太过担心家里。
曹旭摇头:怎么能不担心呢。
年轻人若是有哪里不好了,找个大夫也就能解决问题了,可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qíng况可没那么简单。
曹旭才刚刚失去曹嵩,她这些日子时不时就会想,曹嵩活着的时候,她其实可以更加尽心,也可以做更多的事qíng,花费更多的时间陪伴他的,但她最后其实都没有做到。
只是当时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实际上事后想起来,很多事qíng都是后悔的。
我不想再那样了。
那么你想怎么样?曹cao问她:袁绍已经带着大军前来,我不能去应战,若是你也不去,这是想要gān什么?!
他叹了口气:来福,走到我们这一步,很多事qíng就已经身不由己了。
寻常人还能说一句,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那样做!
但他们是没有资格说那样的话的,因为那样的后果太严重,不是任何人能够承受得起的,因此,这才是真正的身不由已。
曹旭看着他,几乎要落下泪来:我的母亲病了,我却不能在她身边陪伴她,这难道是做儿女的本分吗?
但这是太尉该做的,也是骠骑将军该做的,最重要的是,青州数十万的士卒,他们家中有年迈的母亲吗?难道他们也可以像你一样吗?来福,这件事qíng上的道理是不需要我对你讲的。
因为曹旭都懂。
她清楚自己所肩负的责任,也清楚那样的后果。
见曹旭低头不语,曹cao也只能重复一句:母亲这里有我照看呢,你为我们守好前方,就是最好的事qíng了。
因此曹旭到达兖州的时候,其实脸色也是不好看的。
她心中忧虑,心qíng自然不好,因此也摆不出什么笑脸来。
好在大家也都听说了他们家中的qíng况,毕竟曹cao的动向在临淄是有人每天关注着的,曹cao回到家中,大家自然都知道了。
因此丁氏的qíng况根本瞒不过大家,所有人都知道。
于是他们也体谅曹旭,并不因为她面色不好看而说什么,甚至若非必要的话,其实他们也不会去打搅曹旭,就算是郭嘉也会很克制的不在曹旭的面前笑闹。
曹旭这里的气氛看起来就很严肃。
其实袁绍那里也没好什么,他的气氛也是很严肃的。
毕竟曹旭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对手,因此袁绍这次虽然是发兵五十万,但实际上他将其中近三十万人,暂时留在巨鹿一带,再加上其他地方的布防,最后前去攻打东郡的兵马,也就只有三万人左右。
袁绍是在试探。
不需要更多的分析,荀攸就已经得出了结论。
他对曹旭说道:他在试探将军的反应,他想要知道我们目前的力量如何,以及将军到底打算怎么接他的招。
虽然论起gān架曹旭不怂他,可袁绍也得知道,曹旭到底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来,或者说,青州的总体态度氛围究竟如何。
这一点,看看他们怎么应对这三万人就知道了。
要知道,虽然这第一次的试探人数不多,只有三万,但带兵的却是袁绍最信任的大将之一的颜良,也算得上是袁绍手下武艺很高的将领了。
曹旭听到战报的时候,直接说道:我去砍了他!
不可!
荀攸立刻拦住曹旭:将军,这次你万万不能亲自去前线啊!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你千万别亲自上场gān架啊!
曹旭道:公达不要担心,颜良不是我的对手,我很快就能够砍掉他,不会受伤的,你想想我那么厉害,颜良固然在河北有些名声,但实际上比我还是差的远了,这事不费什么力气,简单的很!
荀攸:
谁跟你说这个了啊!
讲真的,单纯说打架这种事的话,他是完全不担心曹旭的,或者说,这种事,担心谁都不需要担心曹旭好吗!
目前天底下仅有的几个能够揍曹旭的人,现在全在青州gān活儿呢,他担心个什么劲儿啊!
所以说这压根不是曹旭能不能gān掉颜良的问题好吗!
荀攸说道:将军,你现在不仅仅是冲锋陷阵的将领,更需要掌控大局啊,如果这种事qíng都要你亲自去的话,这未免有点小题大做?
其实他想说扯淡来着的。
后来想想觉得应该对曹旭温柔一点。
但荀攸说的确实是实话,曹旭目前肩负的,是曹cao的责任。
如果说双方打仗了,其他武将们还没来的gān什么,曹cao先上前把敌将先锋给砍了
这场面能看吗!能吗!
曹旭瘪嘴:意思就是,我不能亲自提刀上阵了?
是的,你不能。
曹旭顿时很失望,她看着自己挂在一边的武器盔甲,整个人都蔫了:那多没劲啊
荀攸劝说她:将军想想,往常主公没做过这种事qíng吧?
不啊,当年打huáng巾的时候,这种事他没少gān。
曹旭争辩:所以,他做过的,我也可以做嘛。
这不一样!
荀攸完全看出了曹旭就是想出门gān架,他说道:当年平定huáng巾,主公的职位是骑都尉,负责统领全军的是皇甫嵩将军,这怎么能算成和现在一样呢?
哎,被你发现了啊曹旭看起来有些失望:我还以为能够骗过你呢。
荀攸:
如果能被这种程度的话骗到,他趁早回老家别混了好吗。
不过,看样子曹旭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这就让荀攸松了口气,总之他是完全不想要曹旭出现在前线提着刀跟人gān架的。
他不是对曹旭有意见,你看曹旭之前这么gān的时候,荀攸从来都没管过嘛,只是现在的qíng况确实不一样了。
荀攸原本以为问题就这么解决了,他已经给曹旭把道理讲清楚了嘛。
然而没多久他发现,其实他放心的太早了。
曹旭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或者说,她向来是个执着的姑娘。
因为曹旭不能自己去,因此她就得指派其他人去gān这活儿,毕竟东郡相对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地方,不容有失。
但如果这时候就把赵云派过去似乎也不太合适。
曹旭想了想,最终决定让高顺和曹纯组队上。
曹纯原本为曹旭的副手,不过后来曹旭带的就不仅仅是青州虎豹骑了,因此最后虎豹骑被jiāo给曹纯统领,并且后来被曹cao独立出来,自成一军,人数虽然不多,但与最开始的设想一样,其中全部都是jīng锐。
高顺是个风格稳健的将领,让他去东郡,想来守城是没问题的,但曹旭想要的可不仅仅只是守城而已。
她还想要进攻!
因此高顺一人未免就不太够了。
而在北方,尤其是兖州这种地方,进攻的部队,再好的也比不过骑兵了。
青州的骑兵目前统一钉了马掌,双马镫,新马鞍,虽然纪衡所想要的,和后世所用的马鞍一样的东西最终还是没做出来,但到底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是一种进步了。
而这些装备的使用,大大提升了虎豹骑的战斗力。
原本就已经是jīng锐,如果再算上这种增益状态加成的话,虎豹骑的战斗力确实已经非常高了。
事实就是,同样是骑兵相遇,只要对面别是吕布这种骑兵挂bī带队,虎豹骑至少能够有信心与两倍于自身的敌人相抗,甚至如果敌人的实力不够的话,人数还可以更多。
曹旭将虎豹骑调去东郡,显然是不仅仅打算守城,更打算从一开始就给袁绍搞个大新闻,打击一下袁绍的士气。
而且,高顺作为吕布手下的将领,在如何与骑兵配合,使之发挥最大的战斗力,给敌人最有效的杀伤方面,可以说是全青州做的最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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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提为啥是派曹纯,而不是吕布,又或者是张辽。
为颜良以及一个东郡就把吕布丢过去,那也太夸张了点,至于说张辽吕布身边需要智商,既然调走了高顺,曹旭觉得她还是把张辽和吕布安排在一起比较好。
荀攸对此也很赞成,他觉得曹旭至少在派兵遣将方面是不需要人cao心的,她能够找到合适的人选,并且做出安排。
不过这其实并不需要意外,曹旭怎么说也是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也算是青州在外比较有名气的将领了,这种事qíng做起来还是无压力的。
荀攸说道:这次可以不必留手,必须告诉袁绍我们的决心,以及就算主公不在,但他也别想趁机占到什么便宜。
曹旭点点头,想了想又说:让子和把子琼带上吧,奉先原本把子琼jiāo给我,但这第一次上战场,恐怕我是没法带她去了,跟着子和一起去倒也好。
曹纯算得上比较稳重的类型,至少做事很稳重,且他也多次征战经验丰富,从曹cao让他单独统领虎豹骑就能看出来了,让吕瑶去跟着曹纯学一学,确实是个好安排。
荀攸在这种事qíng上倒是不管的。
这时候陈宫通报进来,对曹旭说道:主公,接到线报,袁绍那里,恐怕还有一路安排。
因为他们在军中不仅发现了对外宣称要来的颜良,更是发现了文丑。
文丑与颜良齐名,若是两人都来,没道理只报了颜良的名号却不提文丑,但现在,文丑偷偷地跟来了,这显然很有问题。
曹旭问道:qíng报准确吗?
陈宫点头:应该没问题,据说是斥候用青科院新出品的什么望远镜看见的,我听回来报告的士卒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有文丑的旗号,只是不显眼,但至少有一杆文丑的帅旗在,且当时他也确实看到有个将领在颜良身边,两人正在jiāo谈,看着可不像是颜良手下的小卒子。
所以说,这肯定是没错的。
望远镜是青科院的新发明,纪衡原本想搞玻璃镜片,但最后发现在这年代搞玻璃镜片的难度太大了,毕竟望远镜也算得上jīng密仪器了,他们铸造玻璃的水准还没达到那种程度。
最后只好选择透明度极高的水晶作为原料。
但实际上,很多水晶其实无法达到需要的透明度要求,符合条件的水晶毕竟是少数,再加上制作的工艺实在是琐碎繁复,因此最后的成品并不多。
纪衡吓得都没敢做啥双筒望远镜,他做的是单筒的,为了省镜片==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最终的成品也只有九只而已,其中的一半被拿出来分给各路将领保存,到了需要的时候是jiāo给斥候使用的,但因为其本身的珍贵,非战时,就由本部的将军保存。
剩下的一半则作为库存。
当然了,曹旭是肯定有一个的,而现在这是曹cao不在,曹cao若在,也得给他一个。
这么算起来的话,青州的望远镜压根不够用。
但不够用也比没有好。
至少他们有的用。
探查袁绍的qíng报是非常重要的事qíng,因此这次赵云派出去的斥候部队就从他那里领到了一支望远镜。
然后他们发现了文丑的踪迹。
说话之间,荀攸也已经接过详细的战报看完了,他随手把战报丢在一边,自己则低头去研究面前的地图。
最后他对曹旭说道:袁绍的目的不是顿丘,而是白马!
之前他们以为袁绍打东郡,是要从顿丘开始动手,但现在看来,袁绍恐怕是两手准备,用颜良和顿丘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而白马才是他真正要打的地方。
但他的兵马从哪里来?
那三万人是给颜良的,文丑可没人呀,总不至于文丑是单挑吧?
陈宫则说道:恐怕是打算从司隶地区绕路了。
他对曹旭说道:如果说现在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让袁绍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队伍的话,那么就只有司隶!
因为司隶地区没人呀!
因此也就不存在什么消息泄露的问题了,这地方没有老百姓,只要被看见的,那就一定是敌方派来打探qíng况的斥候,直接抓起来杀掉既可以了。
不过,这一点仅仅是猜测,至少在真的发现袁绍的军队之前,他们并不能完全确定袁绍是不是派人走司隶过来。
曹旭想了想问道:你们觉得,给本初送个惊喜怎么样?
你想怎么做?
曹旭道:你们说,我要是把奉先放去白马
陈宫:你别这样,袁绍会哭的。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原本打算偷偷摸摸的打偷袭,出其不意一下,正好还能把对面吓懵bī,但如果文丑兴冲冲的带人赶到白马打算大gān一场,却发现城头上吕布正对着他露出微笑的话
讲真的,陈宫觉得这真的会让人吓出心理yīn影的。
荀攸也这么觉得,他刚打算说,可以派其他人去守着的时候,却听见陈宫再次开口了:虽然这么说,但如果你想要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他对曹旭说道:玩的开心就好,袁绍想要给你惊喜,那么你还给他一个,这也不算过分。
荀攸:
这明明很过分了好吗!
荀攸真的很想劝劝陈宫,不能这么宠着曹旭的!
可曹旭却对陈宫问道:公台,我想去前线可以吗?
这问题让陈宫有些意外:你怎么会这么问?
以曹旭的xing格,这种事压根不需要问吧,她想要去,向来是直接就去了。
然后曹旭很快给解释了原因:因为公达说我这样做不好呀,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我真的想去。
曹旭眼巴巴的看着陈宫:公台,你给我想个办法吧?
荀攸心说这种事qíng哪有什么办法可以想,不能去就是不能去呀,考虑一下你自己的身份好吗!
可谁知道陈宫听到曹旭的话居然还真的很认真的思考起来了,然后他对曹旭说道:也不是完全不能去。
曹旭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荀攸心道不好,他说道:公台,你不要陪着胡闹,这种事,不能宠着的。
小事宠着也就算了,大事上咱就别折腾了好吗?
陈宫却说道:公达不必担心,我是很认真的这么说的。
他转脸对曹旭说道:公达之前说的没错,你确实不适合轻易往前线跑,但是,如果不止你去了呢?
见曹旭茫然,陈宫继续说道:我是说,如果袁绍也去了呢?那么你自然也是要去的,不是吗?
总不至于袁绍都冲在第一线了,曹旭还缩在后面吧?
但
本初一般不会太靠前的啦,之前他也只有打公孙瓒的时候靠前了几次,但其实也不是特别往前。
陈宫一笑:这倒是最容易解决的事qíng了,你大可以写一封信给袁绍,约他阵前相见。
好主意!曹旭补充道:我还可以亲自通知他,奉先去白马等着文丑啦!
荀攸:
曹旭如果真的这么gān,他简直无法想象到时候袁绍的表qíng了。
简直让人心疼好吗!
但荀攸还是想说这么gān太胡闹了,他才刚要出言反对,却见陈宫一脸笑意,荀攸立刻想到陈宫不是会胡闹的人。
即便他有些时候确实很顺着曹旭的意思办,但在比较重要的事qíng上,陈宫的xing格向来是寸步不让的。
那么这一次
荀攸想了想,最后突然表qíng一变,他看了眼陈宫也对曹旭说道:将军,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见就连荀攸都同意了,曹旭顿时高兴起来,她开开心心的给袁绍写信,约他阵前相见了。
这种很有比拼勇气的意思的事qíng,袁绍应该不会拒绝的,否则曹旭邀请了他,他却不敢露面,难免会让人觉得袁绍胆小,甚至是,袁绍害怕曹旭。
在袁绍那边的回复过来之前,颜良已经到达顿丘一带,紧接着就发起了进攻。
他这一路上走的其实也不算慢了,目的就是不让青州的人有空做好防备工作。
毕竟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直接攻打白马,但偏偏袁绍在最开始选择了顿丘,当然,颜良心中知道,他们最终想打的,其实还是白马。
毕竟比起顿丘,白马的位置可就重要多了。
颜良突然袭击,原本是打算打顿丘守将一个措手不及的,却没想到他反而被早有准备的高顺曹纯两人揍了个懵bī。
作为武将中的学霸,高顺在各种器械的使用方面,也是用的最好的,甚至除了本身的配置之外,他还为颜良做了点其他的准备。
可以说颜良是一头撞进了高顺挖好的坑里。
首次攻城不利,又被人家用各种没见过的军械揍成了傻bī,颜良立马决定暂时撤退,下次再来战,至少得回去想想办法呀
却没想到就在他准备撤退的时候,却见对面城门大开,紧接着曹纯吕瑶两人便带着虎豹骑冲了出来。
一番冲杀之后,颜良身边损失惨重,但青州的损失却是很小。
这样的qíng况让颜良咬牙切齿,他十分的不甘心:你们不过是仗着军械厉害罢了!我不服!
作为袁绍帐下武艺最好的将领,这次却压根连发挥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揍了,颜良心中自然是不甘的。
看来我是来的巧了?
颜良的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然后他看见曹旭打马从阵中走出。
我刚刚好像听你说你不服?她的唇边仿佛带着一丝笑意:刚好,我专治各种不服!
颜良:
他现在说服气还来得及吗?qaq
第122章
颜良觉得曹旭这事简直就是欺负人。
而且,不是说这次曹cao没来所以曹旭接替了曹cao的职务吗?这么说起来的话,曹旭不留在后方统领全局,跑到这种地方来gān什么?
大概是看出了颜良的疑惑,曹旭很直接的回答他:来gān架呀!
颜良: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于是曹旭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因为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本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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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约了袁绍阵前相见,袁绍是一定会答应的,但说实话,曹旭来的有点太快了,至少目前的袁绍还没走到近前,她这里已经准备和颜良gān架了。
所以说,最终的目的,其实依旧是gān架rarr;_rarr;
不过因为看到了曹旭,颜良也知道今天这一场是不需要再挣扎了,趁早跑路比较靠谱。
然后他就真的跑了。
曹旭倒是没让人追。
吕瑶就问道:将军为什么不让人去追呢?
至少,以目前的qíng况来看,他们只要去追的话,颜良肯定跑不掉。
曹旭道:怎么说他也是本初最看重的将领之一,现在就杀掉他其实也不太好。
而且
公台不许我砍了他啊qaq
吕瑶:
好吧,前面说的全是胡扯,陈宫不让杀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吧?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吕瑶想想这确实不是曹旭会做的事qíng,据说当年曹旭也很喜欢赵云呢,可她对着赵云出手的时候,也是打算要了对方xing命的,在这一点上绝不留qíng。
颜良显然比赵云要差的远了,他能够被曹旭放过,恐怕陈宫的要求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当然,不可否认,曹旭确实希望过几天可以和袁绍好好见面的。
曹旭到顿丘很快,但实际上袁绍也不会很慢。
最后他们并非是在顿丘见面,而是把地点定在了濮阳。
反正濮阳距离顿丘也不远,大家并不需要跑远路。
袁绍是带着数十万大军一起来的,曹旭远远看见的时候也得赞叹一声冀州的兵马雄壮。
和青州不同,袁绍的地盘多数靠着边境,因此他的士卒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剽悍之气,这种感觉很像是吕布的并州军。
好吧,想想现在并州也是袁绍的了。
双方越好之后便各自带上护卫,在两军中间相见,各自的兵马守在后方,看起来倒是很有安全感。
袁绍刚一见面就对曹嵩的事qíng表达了一下悼念,曹旭也按照礼节回他,在这件事qíng上,他们看起来好像真的是两个寻常的老朋友一样。
但其实谁都知道这不过是表象罢了。
因为之后袁绍就说道:孟德没来,你真的以为只靠你就可以赢我吗?
曹cao之qiáng并不在于他的战斗力很高,而是在于他能够让所有人都服气,并且运筹帷幄统领大局这样的词汇都是留给曹cao的,和曹旭没什么关系。
曹旭倒也不隐瞒,而是说道:确实呢,最近就觉得压力很大,尤其是在面对你这样的对手的时候。
不过
我能问个事qíng吗?
袁绍抬手,示意她但说无妨。
然后曹旭就说道:给你出主意让颜良打先锋,以此来掩盖文丑攻打白马的主意的人是谁?
听到曹旭的话,袁绍的眉头立刻一皱,他知道,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必定是曹旭已经看穿了他的安排。
曹旭继续说道:给你出主意的人有没有告诉你,吕布张辽现在就在白马?
你!
袁绍瞪大眼睛看着曹旭。
他承认,曹旭的这一手太狠了。
并且能够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也就说明白马那边的qíng况恐怕不会太好。
果然,曹旭继续说道:你今天回去大概就能接到战报吧,白马是打不下来了,而文丑,大概也回不来了。
她对袁绍问道:现在,你还担心我是否能够赢你吗?
袁绍捏紧拳头,他已经感受到了曹旭给他的威胁。
这才刚刚开战他就损失了一员大将,这样的打击无疑是非常沉重且难以接受的,他抖了抖嘴唇开口:可你之前放过了颜良
曹旭是有机会杀了颜良的,但她没有那样做,而是任由颜良撤回去了。
曹旭回答道:如果我不放过他,今日我们两人还能在这里见面说话吗?
袁绍是不信这话的,至少他不信曹旭仅仅是为了和他见面。
但曹旭的话说的十分真诚:无论你是否相信,但我的目的确实是希望你能够来到这里,也希望我们能够见一面而已。
不过,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其实,如果今天与你见面的不是我,而是哥哥,那么会更加恰当吧。
她这么说倒是让袁绍神qíng复杂了一瞬。
曹旭这话倒是不假,袁绍上次与曹cao见面的时候,两人还是亲密无间的好友,还是最好的同盟,但这一次,他们却已经要进行一场生死之战了,或许错过了这一次,他们真的要到死才能见上一面,又或者,即便到死也无法相见,最后只能是活着的那个,面对着墓碑感慨而已。
这么说起来,这时候与他相见,大概真的是曹旭的目的。
但袁绍的心qíng复杂也只是一瞬间,他很快就说道:曹cao挟持天子
行啦,这种话就别对我说了,袁绍刚想表明大义,曹旭就打断了他:你我都知道你并非因此才想要开战的。
被她打断,袁绍倒是不见生气,他只是说道:你这脾气倒是还和当年一样。
懒得听那些虚话,且指明事实的时候,未免太过直接,完全不给人留面子。
可曹旭说道:你倒是也和当年一样。
她看着袁绍:你选择这个时候开战,不是为了天下,甚至不是为了其他,你只是害怕了。
你害怕青州更加qiáng大,你知道,只要再等上几年的时间,那么这一仗就不需要打了,甚至就算动手,你也是处于下风的那个,你害怕了,所以你只能选择在这种时候开战,对吗?
元昭未免太过自信了,袁绍说道:我冀州兵qiáng马壮,只需要用心治理,不要说是几年,就算是再给你十年的时间,你也无法胜过我。
内心里,袁绍或许承认曹旭说的是对的,甚至他的谋士们私下里也给他分析过这个问题,青州的发展速度太快,哪怕是现在还有个豫州做拖累,但也没能彻底挡住青州前进的步伐。
或许袁绍也会越来越qiáng大,但青州的速度更快,他可能要不了几年就会被青州赶超,到时候北方的胜负可就不好说了。
但虽然现实就是如此,可现在在两军阵前,袁绍是绝不可能承认这种事qíng的。
曹旭对他的回答也仅仅是一笑而已,显然也不当真。
这反倒是让袁绍有些尴尬。
如果曹旭与他争辩,讲真的,拼嘴皮子,曹旭妥妥的不是袁绍的对手,袁绍觉得自己的士气大概还可以挽回一下,但显然曹旭深知扬长避短的道理,因此压根没跟他争辩,只是表现出了自己的不屑而已。
而话说到这里,其实也已经说不下去了,尤其是袁绍之前听到吕布在白马的消息,心中也是焦急,此时他的心思压根没办法集中在曹旭身上,因此随便喝曹旭扯了几句,袁绍就终止了谈话,与曹旭分别。
曹旭倒也没有拖延时间的意思,甚至对于她来说,只要袁绍来了,那么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只是回去之后曹旭看着贾诩却很惊异的样子:文和,你怎么知道袁绍会说那些话呀?
贾诩几乎猜中了所有袁绍想要说的话,甚至连袁绍的各种反应都猜中了。
贾诩道:袁绍那种人,难道不是最容易看透的吗?
他这话说的大家集体觉得膝盖一痛。
虽然挖坑给袁绍跳不是啥难事,但是初次见面就能把袁绍看的那么透彻,贾诩居然还表现的哎呀这么简单的事qíng有什么好惊讶的,这就很让人生气了呀!
郭嘉按了按额头:我有一种当年看着伯瑾先生徒手开方程的感觉
当年他们都觉得那玩意儿太难搞,结果纪衡说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qíng!
然后他真的给所有人表演了一下啥叫徒手开方程。
大家看的一脸懵bī,纪衡则特别淡定,并且表示,就这么点小事而已,你们居然都搞不定?
而现在,贾诩这样的说法,成功的让郭嘉再次回忆起了当年那种手痒想要打人的感觉。
有些人为什么就是那么欠揍呢!
而袁绍回去之后,最cao心的显然就是白马的事qíng了,但确实如曹旭所说,这种时候再想要做什么已经迟了,因为没多久袁绍就接到了文丑战败,他带去的六千兵马也全军覆没,当然,他本人也死于吕布之手。
袁绍咬牙切齿:曹旭!
他原本觉得曹旭到底还是武将xing子,对付她远比对付曹cao要容易的多,甚至想过很多次,这次曹cao没能来,大概会成为曹cao这一生中最大的失败。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与曹旭的第一次jiāo手,居然是以自己的失败为结果的。
或者说,这一点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不,许攸说,他想到了。
许攸对着逢纪等人一脸嘲讽:我之前就说这么简单的计谋骗不过曹旭,你们偏偏不信,哼,现在白白损失了文丑和六千jīng锐兵马!
他对袁绍说道:主公,试想,如果曹旭真的会被这样简单的计谋骗到,曹cao又怎么可能放心由她来代替自己呢?如今天子被曹cao掌控在手中,他如果真的想要来,那么让天子下旨夺qíng也并非是做不到的事qíng吧?主公若是早听我之言,如今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
他哼哼了两声:某些人,就是庸人之见!
袁绍皱着眉头:够了,不必说了。
虽然这事确实是逢纪的计划,但实际上,袁绍原本也是赞同的,他也觉得曹旭是很好对付的类型,却没想到会在这上面栽了跟头。
此时听着许攸的嘲讽,虽然许攸说的是逢纪,可袁绍总觉得他在说自己,因而并不开心。
见袁绍不满,许攸于是也不再多言,只是他还是给了逢纪等人一个挑衅的眼神。
以许攸和袁绍早年的朋友关系,许攸一直觉得他和袁绍手下的其他人不一样,他跟袁绍可是老朋友了,再加上,他对自己的智谋也很有自信,觉得自己应该是袁绍帐下谋士的第一人,可偏偏总是有人跟他过不去,什么逢纪沮授田丰之类的,一茬一茬的冒出来,许攸很不高兴。
袁绍心中不快,因此脸色也不好,但事qíng已经发生,总要拿出个办法来:你们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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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千兵马的损失袁绍还是可以承受的,但损失了文丑这绝壁是个非常大的打击。
话是这么说,但这仅仅说得上是一个打击罢了,若说伤筋动骨一蹶不振,那倒是不可能的,袁绍还没那么脆弱,因此他现在想要做的其实是反击,他要扳回一局来。
许攸立刻说道:主公,此事倒是不难。
见袁绍看过来,许攸摸了摸胡子继续说道:之前我们想要白马,其实不过是为了渡河而已,白马是非常好的渡口,而一旦占据白马,那么我们就获得了战争的主动权,但此时文丑兵败身死,白马那里又有吕布驻守,再想要拿下已是不易,主公为何不换一条路走呢?
你是说延津?
许攸露出笑容:主公英明,延津不弱于白马,甚至只要拿下眼睛,我们可以两面夹击攻打白马,吕布虽勇,可从来只听说他进攻厉害,防守方面,可没什么像样的战绩。
甚至当年在董卓手下gān活儿的时候,吕布的几次防守打的那场面真的挺难看的。
如果再考虑到当初被李傕郭汜揍出长安的黑历史的话,讲真的,许攸非常怀疑吕布的防守能力和他的进攻能力是成反比的。
文丑之败在于他一味qiáng攻,与吕布正面碰撞,这天下间能正面赢过吕布的人,又有几个?
因此许攸觉得,吕布虽然看似凶猛,但实际上不足为虑。
取下延津之后,作为距离延津最近的将领,曹旭必然调动吕布的兵马,吕布本就不擅长防守,如果再调动他的人马去救延津,那么只会让白马更加虚弱,而那正是我们的最好时机。
这话说的袁绍的眼睛也亮起来了。
比较难得的是,这次沮授也赞同许攸的计划:一旦取得白马和延津的控制权,那么主动权将会彻底落在我们手中。
毕竟那是渡河的紧要位置。
并不是说其他地方无法渡河,而是说,其他地方都不是最合适的位置,也不是最好的位置,唯有这里适合大军渡河。
并且
如果我们控制白马延津,那么曹旭就只能退守官渡,官渡将成为她的最后一道防线。
如果官渡有失,那么曹旭就只能放弃兖州退守徐州了。
可谁都知道,徐州那地方,虽然说是战略要地,但实际上并不是一个适合防守的地方,徐州地势平坦,境内也没啥huáng河之类的可以作为防守的险要,这实际上是对于进攻的一方更加有利的。
更甚至于,他们也许不需要直接攻打徐州,因为得到兖州之后,他们完全可以不管徐州,而是直bī青州的心脏,再加上冀州配合的话,青州可谓腹背受敌。
因此许攸的选择其实没错,甚至这在目前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袁绍也同意了这一点,不过这一次他不打算派个武艺好的去了,之前的文丑已经证明了,和青州的将军gān架,选择拼武力刚正面,那完全就是给自己找nüè,再加上这次的行动确实需要统筹各方,顾全大局,于是袁绍最后将人选定为张郃。
在之前的几次战争中,张郃已经用事实充分的证明了,他出门的时候是带脑子的。
许攸见袁绍对他的计划照办,顿时就十分得意。
如今说起来,袁绍手下的首席谋士其实既不是许攸也不是逢纪甚至不是沮授,袁绍的首席谋士其实是审配,审配也因此几乎用鼻孔看着他们,许攸心里当然是非常不平衡的。
明明他的才智不输审配,但审配不过仗着会说好话讨袁绍的欢心就占据了那样的位置。
哼,谄媚小人!
不过在许攸看来,只要这次袁绍按照他的计划去做,打下延津占据白马,最后一举攻下兖州的话,那么袁绍手下谋士们的顺序,恐怕就要重新排列了。
这第一人的位置,必须是他的。
而另一边,曹旭也在和众人讨论同样的问题,下一步该怎么做。
她对陈宫说道:你之前要我做到的,我都做到了,这时候总该告诉我为什么了吧?
之前陈宫根本没有解释清楚呀。
其实陈宫并不想说的,因为在他看来这是很简单的事qíng,曹旭既然接替曹cao,那么这种事qíng至少应当不需要他人的指点才行。
不过这时候曹旭既然明确问起,陈宫自然不会隐瞒了。
他就对曹旭说道:邀请袁绍前来,其实目的也很简单,不过就是将袁绍之前玩的那一手再还给他而已。
区别在于,袁绍是用颜良来给文丑打掩护,而他们则是用袁绍本身来打掩护罢了。
陈宫摊开地图:此时将军最关注的地方是哪里?
曹旭伸手指了东郡和陈留两地:这两个地方,应该是现在防守的重点所在吧?
袁绍进攻白马,已经明确的表达了他想要大举渡河的意图,既然如此,这些地点就必须守住了。
陈宫闻言露出笑容:不错,所有人都会关注这里,不仅仅是我们,袁绍也是一样,但这场战争可不仅仅是只在东郡和陈留啊。
或许这两个地方确实很重要,但正因为他们很重要,所以他们一定会是最难啃的两块骨头,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死盯着这两个地方不放呢?
他们明明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袁绍的大致战略,其实大家分析一下也就都知道了。
打白马是为了渡河,渡河是为了占据兖州,而攻下兖州,则可以进一步图谋徐州和青州。
大家都不认为袁绍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豫州。
毕竟豫州太坑了。
再加上考虑下距离,如果袁绍把自己的战线拉的又长又直的去打豫州,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傻的做法,实际上仅仅是会让自己的力量更加薄弱而已。
并且拉长的后勤线对袁绍来说也是非常不利的。
既然如此,不如先搞定徐州青州,把这一块做厚,然后再去折腾豫州。
总归以豫州现在的qíng况来讲,想要依靠豫州成大事是非常不靠谱的。
陈宫就说道:目前袁绍的目光一定紧盯着陈留和东郡,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贾诩则在这个时候开口:但这么做的话,其实也非常冒险,袁绍在此处约有十多万人,如果我们不将此处作为防守的重点,那么一旦让袁绍成功,后果也将是致命的。
虽然目前看来袁绍确实是掉在了陈宫的坑里,但袁绍的计划本身并没有错,如果他成功,这对于曹旭来说确实是个非常大的打击,也确实如之前许攸所分析的那样,曹旭在兖州的防线也就只剩下一个官渡了。
那将是非常冒险的事qíng。
陈宫想想觉得贾诩这么说也很对,因此问道:文和可是有什么良策?
陈宫这样决定也是无奈之举,原本刚正面的话,他们与此事的袁绍相持,胜负暂且不论,但必然损失惨重,此时的青州是经不起这样的损失的。
曹cao辞官回家已经让青州人心浮动,如果他们再失去了qiáng大的武力保障,谁知道朝中那些人会闹出什么事qíng来?
贾诩的道理是对的,但他们确实需要更多的兵马才能够保障白马和延津万无一失,可这也正是最困难的地方。
曹旭若是攻打别处,必然要求快准狠,这就要投入大量的兵力,而力量是经不起分割的。
贾诩自然听懂了陈宫的话,但他表现的十分淡定:多余的兵马是弄不来的,但袁绍的谋士本身就会成为我们的助力。
他的脸上露出微笑:袁绍此人好谋无断,最重要的是,冀州好像不考试。
陈宫:这中间,有关系吗?
冀州不考试,跟他们打仗有啥关系?
贾诩道:不考试人就会闲着,人一旦闲着了,就会生事,袁绍事事都要讲排场脸面,连带着他的谋士们也是要分个高下的。
在没有考试的qíng况下,他们除了内斗,还能gān啥呢?
陈宫:
好吧,不仅仅是陈宫,其实大家都对贾诩这样的论断懵bī了。
郭嘉喃喃自语:我第一次知道,考试原来还有这种作用
第123章
好吧,不仅仅是郭嘉,其实大家在想了想之后,都觉得
这事挺扯啊!
然而事实似乎确实是这样。
就算是智商高qíng商低脾气bào的程昱,都因为划重点这种事jiāo了不少朋友呢。
至于说谋士们的高下先后?
郭嘉摸了摸下巴:这种事,内斗也没用吧?
好不容易gān掉了对手,结果转眼考试就挂科什么的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所以说,比起gān掉对手,还是好好学习比较靠谱吧?
但甭管咋说,至少现在的青州挺和谐,而袁绍那里的qíng况就不太好,贾诩说袁绍的谋士内斗,这并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这老爷子说话一般都挺准的。
于是大家抽了抽嘴角,决定暂时不去想青州和谐的原因,首先,他们还是要把袁绍的事qíng放在首位的。
至少目前来说,袁绍的谋士们虽然不和,但还不至于现在就开始互怼拖后腿,因此在他们本身不给力的qíng况下,可能就需要一点外力的帮助。
比如说,挑拨一下。
由于大家都不是清白gān净的白莲花,再加上互相之间的利益冲突,想要挑动他们的矛盾并不算特别困难。
反正他们现在也是相互看着不顺眼。
问题在于,就算袁绍的谋士们互相看着对方不顺眼,但他们至少智商没问题,也会在一定程度上顾全大局,只是简单的挑拨不可能让他们在此时就互相撕bī怼脸。
最后曹旭想了想对贾诩说道:这件事qíng,jiāo给文和如何?
这本就是贾诩提出的建议,jiāo给他的话也算合适,而且,贾诩自从来了青州还没有立下过什么像样的功劳,即便他之前看起来似乎不差劲的样子,但想要在青州站稳脚跟,彻底融入大家,只靠着以前的成绩以及考试考得好,那可没太大用处。
还需要再拿出真本事来才行。
关于贾诩,曹cao是早有安排的,他一早准备好了要给贾诩几个机会表现一下,但此时曹cao不能来,好在曹旭和曹cao的想法差不多,或许其他方面曹旭不太行,但揣测曹cao的想法,曹旭向来是做的很好的。
更别提之前曹cao也给她嘱咐了不少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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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曹旭安排贾诩去做,贾诩欣然接受。
他清楚自己的qíng况,之前努力表现也是为了给自己挣个机会,现在机会已经来了,当然要好好把握。
所以,是时候坑一把袁绍了。
或者说,是坑一把袁绍的谋士们。
其实关于这事曹旭还是有些担心的:文和你需要我给你派帮手吗?只有你一个人会不会不太够?
贾诩这次要对付的可不是什么单纯小傻子,而是袁绍的谋士团啊。
无论他们是否内斗,这些人能够在人才济济的冀州混出头,在袁绍的身边占据一席之地,显然都是有真本事的。
贾诩一个人搞定一群,会不会有点太勉qiáng?
贾诩想了想说道:将军只需要传令子仲那里配合我就可以了。
这个当然没问题。
说完了袁绍谋士团的事qíng,那么就得继续完善陈宫的计划了。
他们靠着离间袁绍的谋士,让他们内斗,或许可以一定程度上削弱袁绍的力量,但就算如此,在白马延津或者说是东郡陈留两地,还是需要有相当qiáng的力量才行。
否则袁绍不会中计的,一旦袁绍察觉到其中的不妥,他们的计划就得玩完。
曹旭于是说道:让子和与我小师叔一起驻守东郡,陈留那里依旧是奉先和文远,另外,元让进军官渡,摆出严防死守的架势来,另外则留妙才子廉两人去完成公台的计划。
陈宫闻言露出笑容:将军这次,倒是使了一手好计谋。
曹旭也笑道:这该不算是我的计谋,之前打徐州的时候,主公也是这么做的吧?
当时的曹cao用曹旭吕布等人迷惑陶谦,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后使得陶谦完全忽略了张郃那一路,最后成功的被张郃袭击了后方。
这一次,曹旭则依旧是老办法,不过她用的是赵云和吕布,而她自己,也是留在兖州,一副要坐镇此处和袁绍僵持的样子。
这么算起来,大概没人会觉得这里不是曹旭的主力方向。
好吧,事实上也算得上是半个主力了。
不过因为毕竟兵力有限,曹旭于是只能额外抽调兵力给夏侯渊那边。
荀攸则提议道:子孝将军那里倒是可以抽调一部分,毕竟此时徐州的qíng况应该好得多。
曹仁那里抽调一部分,再加上夏侯渊和曹洪的本部兵马,算起来该有两万多人。
而后青州也可以抽调一部分,豫州的兵马曹旭倒是没动,这地方本来就不太平,如果再削弱的话,容易出事。
最后给夏侯渊那一路凑齐两万五千人,算起来应该是足够了。
毕竟此时袁绍的主力还在曹旭这边与她相持。
与此同时,张郃也终于到达延津,然后他就跟吕布gān上了。
关于这事其实张郃有点紧张,但更紧张的人是吕布。
我真的不能砍了他?吕布眼巴巴的看着张辽:文远啊,我说真的,这么些年了,你也是懂我的,其他都好说,但这放水的事qíng我是真的不会啊。
他在战场上最习惯的就是冲上去砍砍砍,遇上厉害的就打的畅快一些,遇上一群弱jī的话,其实和砍白菜也差不多。
这砍白菜还不让我砍死,这不是为难人么。
吕布表示这不能砍死比直接砍死更是个技术活儿啊。
张辽对他说道:我听说大小姐如今在子和那边做的很好?
曹旭给吕布传命令过来的时候,顺带着也夸奖了吕瑶,说她作战勇猛,且布置给她的任务都完成的很好,赵云和曹纯对她都十分赞赏。
吕布当时可得意呢。
大小姐如今做的这么好,如果你
如果吕布反而没能完成好任务的话,讲真的,挺丢人的。
吕布说起这个也直挠头:那要不我最近好好练练怎么放水?
他真的不会这种事qíng呀!
对于吕布来说,他和张郃战场相见,张郃步上前邀战还好,若是来了,真的是想不弄死对方都很难。
武艺好这也不是我的错啊qaq
然后就在这当口,曹旭那边又来人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戏志才。
张辽听说戏志才来了倒是眼睛一亮,他对吕布说道:刚好,这事可以听听志才的意见。
说不定戏志才有办法呢?
尤其是,曹旭应该是很清楚吕布的武力值的,这种时候她给吕布分了这样的任务,之后又把戏志才派来,这就很难让人不去期待戏志才是有办法了。
吕布听到张辽的话也是高兴,立马说道:快去请!
当戏志才见到吕布的时候,就看见吕布和张辽两人一起眼含期待的看着他,戏志才顿时嘴角一抽。
讲真的,虽然大家都是认识的,但戏志才和吕布之间的关系其实一般,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深入的jiāo往,所以说,吕布这闹得又是哪一出?
还不容戏志才多想,吕布已经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志才你来了,终于让我看到了输掉的希望啊!
戏志才:
吕布这脑子是终于彻底坏掉了?
戏志才下意识的去看张辽,却见张辽也是一脸无奈:志才你别听奉先这么说,他没那意思。
吕布这话说的好像戏志才很差劲似的。
然而张辽的话音刚落,吕布就反驳了他:我就是那个意思啊,志才那么弱,他来了,果然就是我的希望!
说到这里,吕布像是已经明白了曹旭的意思似的:还是元昭懂我,他知道我想要不弄死张郃很难,因此把志才派给我,只要我好好学一学志才的武艺,必定能够屡战屡败,这样就不会轻易弄死张郃了。
张辽:
张辽已经不敢去看戏志才的表qíng了。
讲真的吕布你这样很容易得罪人的你知道吗?
果然,戏志才呵呵一声,然后把自己的手从吕布那里抽回来:讲真的,奉先你想要输给张郃其实是很简单的。
见吕布眼巴巴的看着他,戏志才微笑道:你只需要彻底抛弃脑子这种东西就可以了,而这恰好是你最擅长的事qíng,不是吗?
张辽:_(:3ゝang;)_
他看看戏志才又看看吕布,果断觉得夹在中间的自己简直太可怜了。
然而吕布听到戏志才的话居然真的点头赞同了:确实是这样呢,我只需要不,等等
吕布说到一半突然停下,然后他对戏志才问道:你这话是不是在嘲笑我?
张辽心说你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觉得可以弥补一下的时候,戏志才就说道:我这话和奉先之前的话一样发自真心。
张辽的嘴角抽啊抽,他算是看明白了。
戏志才这依旧是在报复吕布说他弱jī啊!
虽然他确实弱jī就是了。
等两人终于落座,张辽gān笑着说道:志才来此,恐怕也是心有妙计了吧?
戏志才回答道:妙计谈不上,不过是知道奉先的一点忧虑罢了,而且我之前说的那话确实是认真的。
有吕布在手,想要赢是很容易的,尤其是双方并没太大实力差距的时候,吕布本人作为一个挂bī,只要用得好,胜利并非难事。
但同样的,想要输掉也很容易。
只要对面的智商够,然后他们让吕布自由的放飞自我就可以了。
想想当年陈宫坑过吕布,贾诩也坑过吕布,显然这两人能够赢吕布并不是依靠着武力值。
这完全就是智商压制嘛。
而据说,张郃虽然是个武将,但也说得上智勇双全。
所以讲真的,他们只需要放飞吕布就可以了。
只是也不能飞的太厉害。
毕竟他们想要的是让袁绍以为这里的战况激烈焦灼,大家不分上下,而不是他们单方面被吊打。
此时的曹旭也是没有诈败的资格的。
她在兖州的力量本就不算很qiáng,至少和真正把大军集结于此的袁绍比起来,她的力量确实并不qiáng大。
如果诈败,那完全就是在作死,搞不好就得把诈败变成真的溃败。
到时候曹旭可就哭去吧。
因此他们不能胜,因为那会让袁绍另想办法,到时候一切可就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了,但他们也不能败,因为输不起。
这是一种两难的境地,且其中的平衡极难把握,因此曹旭才会把戏志才派来吕布这里。
否则单纯是充值智商的话,有张辽在,总之这智商不会很低的。
但如果是目前的qíng况的话,只一个张辽就有些不够了。
张辽顿时放下心来,有戏志才在的话,他们这一路确实可以安心不少,唯一需要cao心的大概就是吕布对于任务的执行能力了。
纪衡在青州此时也正在发愁,且和有戏志才充值智商的吕布不同,纪衡这里并没有什么人能够帮助他。
大概的qíng况是,之前纪衡一直想要找的羊毛找到了。
纪衡瞬间觉得看到了希望。
没有棉花,有羊毛的话,也可以很保暖啊!
然并卵。
纪衡找到的羊毛其实并不能说是符合标准,和纪衡印象里细细软软如同云朵一样的羊毛不同,他们找到的羊毛虽然不能说又粗又硬,但实际上手感也不是很好。
这就让人很无奈嘛。
作为一个理科学霸,徒手开方程什么的是难不倒纪衡,但怎么搞定羊毛,让它们变成可以穿在身上的衣服算是彻底成了难题。
哪怕是有点扎人,但咱们可以不用贴身穿嘛,主要是为了御寒。
反正这年头非富贵人家,对于布料的要求是不高的。
因为棉花还没有传入,因此物美价廉的棉布是肯定没有的,这年头,有钱的人家自然是各种贵重柔软的织物,但如果是寻常百姓的话,那衣服的布料,就算是纪衡这种自认并不算娇气的人也会觉得太过粗糙。
因此只要不是特别难用,稍微有点点不舒服也是没关系的。
再加上如果不是贴身穿着,而是在里面穿上一两层其他衣服的话,这种不适感几乎就可以忽略了。
反正现在也找不到纪衡印象里那种细细软软的羊毛可以用,只能先这么凑合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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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问题是,处理羊毛是个技术活儿,直接拿着用肯定是不合适的,本身就不能算是质量特别好,如果还不进行处理的话,这压根没法玩嘛。
然而怎么处理这些羊毛,纪衡带着青科院的一众人折腾了好久也没能拿出个办法来。
这真的是个劳心劳力的活儿。
尤其是,纪衡还需要担心丁氏的qíng况。
虽然说是有曹cao照顾母亲,但毕竟曹旭目前不在青州,纪衡非常自觉的承担起曹旭的责任,他对丁氏十分关心,有空了就去探望照顾。
因为曹cao也在,纪衡有些事qíng也就可以直接说了。
毕竟曹cao即便辞官回家,但那也仅仅是名义上的不管事而已,这青州到底是谁的,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是清楚的。
曹cao对纪衡的难题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这种事他也是不擅长的。
倒是丁氏听到这事就给纪衡问了个问题:你们那里研究这事的,好像都是男人?
纪衡:
曹cao: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觉得为这事烦恼了好多天的自己就是个大傻bī。
这种事qíng,明明是问女人更好吧?
纪衡的嘴角抽啊抽:之前搞研究一直这么来,习惯了
于是这一次,他们也是一大群人围着羊毛打转,但因为没有专家,大家都想不出好办法来。
化学院的人倒是想到了可以通过一些药物来软化羊毛,然而他们折腾了好多天的成果大概可以写成一本书,论用试剂弄断羊毛的一百种方式_(:3ゝang;)_
此时纪衡叹了口气:所以,我们该去找谁?
他其实不太懂这些,毕竟他其实没掺合过布料生意,至少布料生产是没有掺合过的。
纪衡觉得,总不至于是去找裁fèng或者绣娘吧?
丁氏此时想了想说道:我之前倒是听说荆扬一带有擅长纺纱的女子,可以做出又细又软的纱线来。
至于说青州的
去绸缎庄问问,大约会有擅长的工匠。
眼看着纪衡和曹cao一脸懵bī,丁氏不由得给这两个大男人科普了一下,布料的详细织造过程,免得他们连去哪里找人,找来gān啥都不知道。
有了丁氏的帮助,纪衡总算是摸着了一点头绪,曹cao则连忙表示丁氏不必太过cao心,有些事qíng其实丁夫人那里也可以解答的。
至少他们现在知道该去找谁问答案了不是。
在这件事qíng上,女人们的见识是远超男人们的。
纪衡回去便按照丁氏所说去找人,果然是找到了擅长此道的匠人,其中多数为女子。
会以此来讨生活的女子显然家境不会太好,因此也没什么太多的讲究,纪衡倒是可以面对面的询问她们。
其实以羊毛做线这种事,早前就有人尝试过,只是他们确实没有找到柔软纤细的羊毛,因此其实没什么实用xing。
纪衡则觉得,软化羊毛这种事,青科院可以想办法,但其他方面的问题,真的要靠这些女子解决。
作为青州的大土豪之一,纪衡很gān脆的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布料庄子,但他并不是用来做生意的,他仅仅是为了以此来聘请那些擅长此道的女子而已,另外又让人去荆扬等地寻访,若有擅长的,也一并邀请过来。
如果顺利的话,今年冬天就不用抱着火炉取暖,出门就只能靠这种皮毛把自己裹成个球了呢。
在这件事qíng上,纪衡倒是没想到居然还惊动了蔡琰。
但和纪衡所想的不同的是,蔡琰将很多擅长针线纺织的女子组织起来,一起做事,她对纪衡说道:我只是想要告诉她们,女子没有那么卑微,而无论是做什么,只要做得好,只要自己有志气,就都能有所成就。
就像曹旭的武艺好,便征战天下,蔡琰的文才好,就著书立说,而这些女子们,她们既没有好武艺也没读过太多的书,但这并不表示只能手握针线,推动织机的她们没有价值呀。
就像是现在,如果她们做成了这件事qíng,那也是对整个天下有益的事qíng呢。
甚至,如果纪衡的设想成功,他们真的能够做出保暖的衣服来的话,这不仅仅是解决了大家冬日里受冻的问题,更是解决了曹cao冬日里军队行动不便的问题。
那对于整个天下来说,都将是一件大事。
纪衡也觉得这样很好,他想了想说:这事若成了,她们当中有愿意读书学字的,也教起来吧。
至于说花费,这一点纪衡是不在乎的,让他全包都没关系。
读书使人明智,纪衡希望这个时代能够多一些如同蔡琰一样的女xing。
他并不想要曹旭那么辛苦了。
就如同他早前对曹cao说的那样,如果世道不好,那就改。
就算现在说不上是最好的时代,但更说不上是最坏的时代呀,再加上接连有蔡琰吕瑶这样的人出现,纪衡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男女平等什么的以后再说,这事过了上千年到了现代社会都没有彻底解决问题,纪衡也没打算只靠自己就搞定。
他只是希望曹旭可以过的更好而已。
曹cao却对纪衡的做法十分无奈,只是也懒得拦着了,反正这么些年了,也不见有人能够拦得住。
第124章
对于袁绍来说,由于双方的实力差距并不是很大,因此战局僵持的时候,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毕竟曹旭做出了一副要跟他正面死磕的样子来,而这也是符合曹旭一直以来的人设的。
曹旭向来都是不怂,正面gān的。
因此双方僵持起来的时候,袁绍反而觉得这才是正常的。
但吕布那里就让人cao心了。
原本袁绍想着,张郃至少可以智商压制吕布,到时候把白马拿到手,事qíng就好办了,哪像现在,大部队全被卡在河的另一边,想要过河就很艰难。
huáng河与长江不同,这里并不适合打水战,因此倒是没人在这方面下功夫,但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不管是huáng河还是长江,它们都是天然的屏障,轻易无法渡过。
袁绍此时就被拦在了huáng河的对岸。
袁绍心中当然是焦急的,和发展迅速的青州不同,袁绍至少打不起需要长期僵持的仗,或者说,这个没法打的对象仅仅是青州。
如果是其他人,袁绍很清楚,长期的僵持给双方的后勤都带来了相当大的压力,到时候谁先耗死谁可不一定,冀州物产丰富,是天下有名的富饶之地,遇上别人袁绍完全不方。
但青州不同,曹cao的地盘即便说不上特别丰饶,但至少也不贫瘠,再加上青州的后勤向来是很有保障的,最重要的是,就算打仗,也不会耽误他们的生产,反倒是会因为对各种物资需求量的增加,促进其本身的发展。
所以说,袁绍是不愿意和青州耗着的,他需要张郃的速度更快一点。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张郃也想要快一点,但他发现吕布的智商简直就是波动的,呈现一种忽高忽低的qíng况。
后来仔细打探了才发现,并不是吕布的智商高了,而是吕布有帮手了,戏志才目前正在吕布军中。
关于戏志才的智商,当然是不需要怀疑的,于是张郃表示这一时半会儿的,只要吕布别作死不听话,他大概没法速战速决。
袁绍顿时就很不开心。
但让他更加不开心的还在后面,他原本拿出这事与大家商议,想要让谋士们想出个靠谱的主意来,却没想到在想出怎么攻打吕布之前,他的谋士们差点先打起来了。
然而说实话,袁绍觉得某种程度来说,他们距离打起来也只有一步之遥。
逢纪等人给袁绍出了主意,结果不仅没让袁绍拿下白马,反而让袁绍折损了大将文丑,许攸当时还拿着这事嘲笑他们,后来许攸自己给袁绍出主意,得到了袁绍的赞同,许攸就更加得意了,如果算上他平时的人缘就不怎么好的话,这次许攸可是得罪了不少人。
原本大家还是可以忍他一点的,毕竟许攸在袁绍面前是很有几分面子的,然并卵,这次许攸的办法也不好使,于是逢纪立马抓住机会嘲笑许攸几句。
许攸本就瞧不上他,这时候怎么可能示弱,当然也给嘲讽回去了。
于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话也越来越不友好,直到后面开始互相揭老底。
逢纪和审配向来是一伙的,许攸原本就是不满审配做袁绍的头号谋士,因而看他们俩不顺眼,上次因为逢纪自己办砸了事qíng,因此不好反击许攸,但这次许攸自己也gān的不咋地,于是审配和逢纪立马联手开始说许攸的坏话了。
他们要报复回来!
说起许攸这人吧,智谋或许是有的,但xing格实在是不讨喜,再加上为人有些贪婪,因此这次逢纪就说别看许攸表面上是个好人的样子,实际上他违法乱纪的事qínggān了不少,尤其是为了敛财,纵容家里人做各种坏事,这样的人怎么配在袁绍的营帐里说话呢?
许攸当然也不甘示弱,他当即给自己洗白,完事又说逢纪和审配两人,表示他许攸是有问题,但逢纪和审配两人也不gān净。
他们一开始还维持着风度,到了后半截完全就开始了骂战,尤其是还有田丰也掺合进去了,田丰脾气耿直,他当即就说,其实许攸和审配两人都有问题。
这下好了,直接拉上了双方的仇恨值,许攸和审配逢纪三人,一面抓住一切机会怼对方,一面又连带上田丰一起黑。
反正田丰这人,虽然不因贪财误事,但他脾气xing格太耿直,说话就更加耿直,于是其实得罪了不少人,要抓他的不好,也是一抓一大把。
最后,袁绍只能木然着一张脸看着自己的谋士吵成一团,直到许攸等人开始撸袖子,眼看着要打起来了,袁绍终于忍无可忍的拍了桌子。
成何体统!
袁绍训斥双方,然而大家都不服气,都在争辩这锅明明就是对面的,袁绍就不该听他们的。
最后袁绍无法,只能先散会,让大家回去消消火气,至于说议事什么的,大概只能等下次了。
然而并不能等到下次,因为就在这一天半夜里,袁绍就不得不派人把大家都从被窝里拉出来开会。
冀州出事了!
袁绍觉得自己拿着战报的手都在抖:清河丢了!
这话说的原本还在打瞌睡的众人立马清醒了。
但这其实还不是最可怕的事qíng,最可怕的事qíng是,夏侯渊等人在拿下清河之后完全没有停留的打算,而是直奔着邯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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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丰看了眼目前的qíng况说道:打下清河之后那么快就能到达邯郸,这个夏侯渊跑的还挺快啊。
袁绍:诸位,说正事。
夏侯渊确实跑得快,但现在是说这种事qíng的时候吗?!
难道不该分析一下qíng况利弊,然后赶紧给出主意啊!
袁绍觉得有点心累。
不过
话虽如此,但夏侯渊跑的这么快,确实有点不合qíng理啊。
许攸就说道:从清河到邯郸可算不上近,这样的距离,就算马受得了,人也是受不了的,但以夏侯渊的时间来计算,他中间休息的时间并不多,我想,至少夏侯渊不是个蠢笨到会用一群jīng疲力尽的士卒去攻打邯郸的人,不是吗?
邯郸是险要之地,所处位置十分关键,历来邯郸城都是建设的重点,尤其是,邯郸还曾经担任过战国时期,著名qiáng国赵国的都城,这种种都说明了邯郸的不凡与紧要。
当然,也因为邯郸十分重要,因此邯郸的城池是很高很深的,驻守的兵力也是十分充足的。
夏侯渊如果带着疲劳之师前去攻打,肯定立马玩完。
夏侯渊不会傻到这种程度的,因此他的速度能够这么快就很有问题了。
袁绍问道:那么依你之见呢?
虽然许攸看起来有点不靠谱,但袁绍还是决定听他说说。
许攸说道:这种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青州骑兵确实jīng锐,夏侯渊的士卒们也都十分jīng通骑术,还有一种,大概就是冀州有人勾结青州,因此夏侯渊才如此毫无顾忌。
袁绍想想觉得也对,夏侯渊一定是要有一定的底气才能做出这样的事qíng来的。
但这时候审配说话了:这恐怕不是冀州有人勾结曹cao,更何况,若说勾结,许攸不正是曹cao的老朋友吗?我听说你们当年的关系很不错?
许攸一扯嘴角:确实不错,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正南说这话,似乎是有所指?难道正南觉得我会勾结曹cao吗?
逢纪哼了一声:那可说不好,毕竟你和曹cao可是朋友。
主公与曹cao当年也是至jiāo好友呢,许攸说道:你这么说,难道是想要指责最有可能出卖冀州的人其实是主公吗?
许攸这话说出来,逢纪和审配顿时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他们连连表示自己真没那意思。
袁绍摆摆手,懒得再和他们计较,而是说道:还是先把夏侯渊解决了再说吧,你们的争吵对此完全没有益处。
毕竟如果说邯郸还不够紧要的话,那么夏侯渊攻打邯郸的目的就十分重要了。
打邯郸,正是为了以邯郸为点,兵锋直指袁绍的治所邺城。
毕竟一旦邺城完蛋,那么袁绍距离完蛋也就不远了。
这时候倒是田丰开口了:之前张郃的战报,主公还放在身边吗?
袁绍点点头,从手边抽出一份给他:元皓是发现什么了?
田丰点头,他翻开战报,然后指着其中一段对袁绍说道:这恐怕就是夏侯渊可以跑得那么快的原因了。
张郃有提到,他遇上的吕布等人战斗力很qiáng,尤其是骑兵,他带过去的骑兵小队在第一天就被吕布全歼了,之后张郃再也不敢和吕布的骑兵刚正面了。
但张郃倒不愧是张郃,他在其中也发现了问题,比如说,吕布的骑兵战斗力之所以qiáng大,在于他们在马上的动作十分灵活,张郃观察之后发现,这是因为吕布的马镫马鞍都与他不同。
单边的马镫其实对于骑行是非常不友好的,因为为了防止自己从马上掉下去,就必须要为此花费更多的jīng神和力气才行。
而吕布则完全不需要,甚至原本马上she箭这种高难度,被认为只有从小长在马背上的异族人才会的东西,吕布的士卒也可以做到。
张郃就不需要说当时铺天盖地的箭雨洒下来反而时候,他整个人都快懵bī了。
但
如果青州的新装备真的能够提升骑兵如此多的战斗力的话,那么也就说明,在骑行方面,对于青州的士卒来说是十分省力气的事qíng。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当然可以每天赶更远的路,而不是走上一小段就需要休息。
关于田丰发现的问题,大家想了想都没有反对。
但这时候再说青州的装备好,那就有点扯,因为袁绍也没法把自己的装备水平瞬间提升到和青州一样的水平上。
主公,此时最要紧的是需要立刻派兵增援邺城,夏侯渊的下一个目标必定是邺城。
袁绍点点头,只是他忍不住说道:看来曹旭是真的不打算给我留面子了,我尚且没有直接攻打青州,但她却直冲着冀州而来了。
尤其是,曹旭威胁到的地方还是对于袁绍来说几乎就相当于心脏的邺城。
如果需要打个比方的话,袁绍丢掉邺城,大概几乎比得上曹cao丢掉临淄了,都是悲伤到可以嚎啕大哭的事qíng。
袁绍当然也同意增援,但他不想从前线调兵,因此想了想说道:令高览速领以前兵马前去支援邺城。
希望高览到的时候,邯郸好没有被夏侯渊打破。
虽然关于这一点,只要高栏速度快,大家都不认为这会是个问题。
毕竟邯郸不是那么好打的。
只是袁绍将原本预留,以应对突发qíng况的高览派出去之后,这就让袁绍手中的兵马更少,最重要的是,他可以耍的花样就很少了。
当然了,因为曹旭这次是真的给袁绍找麻烦了,因此袁绍也就打算给曹旭添点麻烦。
比如说,南方的刘表。
对于袁绍来说,曹旭趁他不备就攻打冀州确实是让人恼火的事qíng,因此这次他就再次给刘表写信,并且表示,你是时候该蹦跶一下给曹cao找麻烦啦。
这封信很快就有了回应,刘表这次的态度倒是坚决。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不约,绝壁不约。
自从曹cao占据了宛城之后,刘表再想要掺合北面的事qíng就十分困难了,但这不代表他放弃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不介意给袁绍帮帮忙,拖一把曹cao的后腿。
但现在的问题是,刘表的南面是宛城,宛城被曹cao占据之后,刘表就算有心,这时候也该无力了。
更别提刘表的南面还有个孙策趁机开始蹦跶。
孙策和刘表有杀父之仇,这时候给刘表添麻烦自然也是分外的卖力,尤其是孙策叫嚷着要杀掉刘表的大将huáng祖为父亲报仇。
如今的孙策已经很有名气,他这样说的时候,huáng祖确实是惊惧的,这让他立刻低调了不少。
刘表被宛城挡住去路,又有孙策整天想着给他找麻烦,因此想要刘表给袁绍帮忙,那大概是不太可能了。
刘表没指望的话,刘备就更加指望不上,此时的刘备还得依靠着刘表的接济过日子呢。
至于说派人奇袭曹cao后方什么的,考虑到青州徐州都靠着海,除非袁绍真的从海上绕个大圈,否则袁绍也就只好老老实实的打。
这就很让人憋屈嘛。
而贾诩也在给曹旭说着差不多的话。
贾诩表示,之前他们能够打下清河,最大的原因还是兵力充足再加上袁绍没有防备,如今正打的火热的邯郸也说明了这一点。
至少在袁绍做出增援的安排之后,邯郸变成了一块难啃的骨头,轻易无法解决。
因此他们的计划还需要随机变通才好。
至少不能让夏侯渊继续死盯着邯郸不放了。
曹旭点点头,也觉得是这样,此时再让夏侯渊死盯着邯郸,其实取得的成果已经有限了。
见好就收才是该做的事qíng。
邯郸城池本就险要,再加上高览的士卒们,完全可以让邯郸固若金汤。
这时候再打也只是白费力气而已。
再加上
说起来,关于离间袁绍的谋士们的事qíng,也到了该收手的时候了。
见曹旭不解的看过来,贾诩解释道:过犹不及。
有些事qíng,做了也就够了,并不需要做的太过,聪明人总是擅长脑补的。
这种事qíngjiāo给他们自己撕bī的时候脑补作为发展比较好,做得太多就露了痕迹,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容易就发现问题的。
别到时候袁绍的谋士不仅没有互相撕反而因为曹旭拉稳了仇恨值,于是他们齐心协力来撕曹旭了,这得多么冤枉啊。
至于说对夏侯渊的安排,贾诩说的倒也简单:既然邯郸不能打的话,那么打其他地方也是一样的,最初的目的仅仅是要他扰乱袁绍的后方而已。
原本就没有指望着后方的夏侯渊等人取得特别大的成果,最重要的是扰乱后方,分散袁绍的注意力,给曹旭创造机会。
但这样的机会也不是易得的,所以还需要贾诩再cao心一下。
不得不说,贾诩再某些方面真的特别的坏心眼。
夏侯渊不打邯郸之后,就开始转而在袁绍的后方各处滋扰生事,并且他还听贾诩的,顺带着破坏了不少人的私产。
原本这事该记在曹旭的脑袋上的,但贾诩又让人四处煽风点火,最后成功的让许攸成了众矢之的。
虽然他真真要对付的人并不是许攸。
他要曹旭做的是,趁此机会,让人花重金买通许攸,然许攸成为曹旭的内应。
之前袁绍就已经怀疑了一波,但并没有什么发现,这时候算是安全时期了。
可曹旭却皱着眉头:说是买通,但这样的人,在打下冀州之后也是个麻烦吧?
会因为利益而轻易背叛的人是不值得信任的,曹旭也不愿意容忍这种人存在,但许攸恰恰就是这种人,如果曹旭收买他,让许攸为曹旭办事了。
那么gān掉袁绍之后,许攸当然是得跟着曹旭走,曹旭还得给他十分不错的待遇。
但背叛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当年的吕布就很让大家忧心,此时的许攸也差不多。
只不过当年接受吕布的时候,考虑的更多的是实力上的对比,但对于许攸来说,名声才最重要。
曹旭总不能好不容易单独gān活儿,最后却给自己落下一个忘恩负义的罪名来。
可贾诩却说道:将军完全不必为了这样的事qíng担心。
他看着曹旭:只要我们能赢就可以了。
那总不能其他都不管了吧?曹旭是不赞成这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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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诩微微摇头:并非不管,而是说,如果我们赢了,而袁绍又知道了是谁害的他落到那样的地步,难道他会容许许攸活着吗?
很多事qíng,本就不必曹旭亲自去做。
贾诩玩的就是一出借刀杀人。
曹旭看着他: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想好了?
先是让许攸这个袁绍最器重的谋士之一犯众怒,让他孤立无援,紧接着许攸的很多私产被bào露和破坏,这不仅让许攸心中惶恐害怕,更是会让袁绍厌弃许攸,毕竟袁绍是个挺看重人品的人,许攸表现的品行不端,袁绍就会对他不满,许攸在察觉到袁绍疏远他之后,又面对着如láng似虎,随时想要至他于死地的同僚们,难道心中不会恐惧吗?
只要他恐惧,贾诩自然就能抓到机会。
而对于贾诩来说,这还不是最后一步。
因为青州也是容不下许攸这样的人的,至少曹旭说对了一点,今日许攸可以出卖袁绍,那么明日许攸也可以将同样的事qíng在青州做一次。
因此许攸必须死,但为了青州的名声,许攸不能死在他们的手里。
但贾诩相信,袁绍是很愿意代劳的。
他将许攸利用的十分彻底,最后在许攸失去作用之后也毫不留qíng的抛弃,并且出手十分狠辣。
这样的做法让曹旭十分不适应,因此她并没有立刻同意,而是表示自己还需要再想想。
至于说另一边,张郃其实正在苦恼。
吕布这次不仅带上了戏志才这样的智商外挂,最重要的是,他这次十分听话,完全不像之前所表现的那样,熊的一比,就算人家说了也不听,只管由着自己的xing子办事。
张郃为此十分苦恼:吕布这表现很不对劲啊
他压根不是那么听话的人吧?
吕布则眼巴巴的看着戏志才:说好的啊,只要这次我好好听话,打赢了之后,回去文和给你划重点之后,你要分给我看。
毕竟贾诩可是第一次考试就能考过七十分的牛人啊!有他划重点,考试妥妥的过吧?
然而吕布和贾诩的关系嘛嗯,这一点也不需要重复了,总之吕布是拉不下脸去亲自找贾诩要,但这次戏志才居然愿意帮他。
听到吕布的话戏志才点头:没问题,只要你乖乖听话别添乱就行了。
吕布连连点头:我肯定听话,你看我最近就做的很好吧?
张辽:
所以说,吕布你的出息呢?
第125章
曹旭开始觉得无聊了,或者说,这件事qíng从一开始她就觉得挺无聊的。
原本以为到了第一线,她就可以gān个慡,然而现实总是这么残酷。
曹旭并没有架可以打。
之前唯一遇上一个还算是能够看得过去的颜良,她也不能打,因为她当时必须把颜良放回去。
这实在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尤其是,曹旭想要gān架,但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告诉她,你不可以去,这不是你该做的事qíng。
也许她确实有更加重要的事qíng要去做吧。
但至少现在
我好心疼哥哥啊,曹旭对陈宫说这话的时候,满满都是同qíng:他之前也是这样的吧,只能留在相对安全的地方,不管做什么事qíng都需要三思。
她仅仅是这一次就觉得无聊,想想曹cao每次都这样的话,真的是格外的让人心疼呢。
荀攸很想说并不是这样的。
曹cao完全不想冲上前线跟人gān架好吗!
至于说无聊什么的,讲真的,曹旭说着这样的话的时候,荀攸真的很想把手里的公文糊在曹旭脸上。
你觉得无聊完全是因为本来该你gān的活儿有人替你gān了!
才不是真的无聊呢。
然而说到公文这种事,荀攸觉得他不得不佩服一下曹旭,也许在这方面曹旭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也说不定呢。
因为她把自己的公文全都丢给郭嘉也贾诩两人搞定,而这两人讲真的,都不是爱gān活儿的类型,于是为了逃避自己职责之外的工作量,他们两联手了。
是的,贾诩和郭嘉联手了。
于是苦bī的就变成了别人。
荀攸觉得吧,能想得出把公文丢给贾诩这种事,足够证明曹旭真的挺聪明的。
她自己黑不了其他人,但贾诩可以呀,尤其是这次还带上了一个郭嘉组队。
于是这一老一小两只狐狸,把别人坑到哭都哭不出来。
荀攸觉得,他已经开始想念曹cao了。
至少曹caogān不出这种把自己的活儿丢给别人gān的事qíng来。
所以说,曹旭的无聊,其实归根到底,这锅她得自己背。
只是,想到这里,荀攸不由得嘀咕一句
说的好像不这么gān的话,她就可以自己做似的。
显然,曹旭并不是一个适合跟公文较劲的人,尤其是战时各种琐碎事qíng一大堆,当然,除了这些,把军务jiāo给她倒是很妥的,不仅仅是练兵又或者gān架,应该说是相关的事qíng曹旭都能处理的挺好。
但很快qíng况发生了变化。
首先是夏侯渊那边,原本他那里倒是都传来好消息的,但没多久,曹旭接到消息说,他们之前打下来的清河丢了。
甚至不仅如此,夏侯渊一路可以说的上是一路溃败,最后一直退到了冀州和兖州的jiāo界处才算勉qiáng站稳脚跟。
曹旭顿时咬牙:妙才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眼看着形势大好,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很快,紧接着传来的第二份报告解答了曹旭的问题。
应该说这一路溃败并非是因为夏侯渊作战不力,甚至其实夏侯渊已经很努力了,但偏偏他遇上的人不是袁绍手下的河北将领,而是关羽。
关羽不仅武艺好,而且jīng通兵法,可以说这正是关羽的可怕之处,和一般多数qíng况下只擅长排兵布阵,战场冲杀的将领不同,关羽不仅仅能够在战术上解决问题,他更是可以将其上升到整个战争总体局面的层面,然后搞个大新闻。
提到关羽,人们不由得就会说威震华夏这四个字,至少对于纪衡来说,这个年代其他人不知道的,他知道,关羽可是搞过水淹七军这种大新闻的人。
因此可以说夏侯渊这次输的真不冤枉,甚至最后他好不容易依靠着青州本身的基础建设挡住了关羽前进的脚步的时候,大家还是应该夸一夸他的。
遇上关羽这种开挂的对手,能够守住大门就很不错了。
但这并不是此时最重要的事qíng,重要的是,关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曹旭想要知道,甚至是,这次跟着来的所有人,无论是谁都想知道这个问题。
关羽出现了,那么向来与他一体的另外两兄弟,刘备和张飞肯定也到了。
但按照道理来说,这三人应当正与刘表结成同盟一起对抗孙策啊,怎么会跑来这里?
再加上,之前他们可是做了两手准备,虽然这准备主要是针对刘表的,没人把实力不足的刘备放在眼里。
但刘表都无法脱身的话,刘备就更加不可能了吧?
于禁屯兵九江到底都在gān什么?曹旭显然十分愤怒:孙策我暂且不说他,只说于禁,刘关张三人那么大的块头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他居然完全不知道?
尤其是这三人可不仅仅是自己来的,他们至少给袁绍带来了近万的援军。
所以说,这么多人都看不到,于禁是眼瞎吗?
好吧,这事其实不需要曹旭开口骂人了,因为很快于禁就自己来信请罪了,他表示这是他的疏忽,原本留他在九江,一方面是为了保证占领的地盘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配合孙策,拖住刘表和刘备,让他们无法帮助袁绍。
显然,只看此时关羽等人蹦跶的这么欢实,这就已经说明了于禁的活儿gān的不怎么样了。
曹旭揉了揉脑袋,她开始觉得头疼了。
讲真的这一刻的曹旭更加心疼曹cao,你说曹cao平时得遇到多少这样的糟心事啊?
至少对于曹旭来说,只这一次就足够人头大了。
但既然出现了问题,那么紧接着就该搞清楚qíng况然后解决问题了。
要说起来的话,现在最重要的是,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至少郭嘉就说:这种事不像是刘备自己做的,至少,他做不出这样的事qíng来
跟着于禁给自己请罪的文书一起来的,其实还有详细qíng况的说明,这就告诉了曹旭为什么这次刘备的qíng况完全不同了。
刘备充值的外挂终于到账了。
准确的说,这次他是用了庞统之计。
说起来,当初纪衡去荆州就想过要把庞统捞回去的,但因为种种巧合,他最后还是没能成功,尤其是最后庞统还跟刘备有了不错的jiāoqíng。
如今算起来的话,庞统差不多该是刚满二十岁。
不过是个刚刚成年的年轻人,如此不凡,看起来刘备倒是真的捡到人才了。
这次正是庞统想办法,让刘备从扬州的战事中脱身,然后前来帮助袁绍的。
至少有一点庞统看的很清楚,那就是刘备只留在扬州是没有太大的空间留给他的,早说了郭嘉那个坑货给刘备挖了坑了,似的刘备被各方势力包围其中,只能用来作为平衡的筹码,但割据一方成就一番事业是完全不可能了。
庞统当然也看出了这一点,因此他是积极劝说刘备另谋出路的。
显然,仅仅是帮助刘表是无法达成这一目的的,因此这一次他们来帮助袁绍了。
但这样做并非是没有代价的,至少刘备如果想要脱身,那么就得吸引孙策的注意力,让他愿意放人,另一方面,也该让孙策一时之间顾不上其他。
庞统的选择是把huáng祖丢出去。
huáng祖当年杀了孙坚,与孙策可以说是实打实的杀父之仇,这些年来孙策也一直想要机会gān掉huáng祖为父报仇,毕竟孙策和刘表之间的矛盾,归根到底还是从上一辈那里积累下来的。这一次看到huáng祖冒出来,孙策顿时就顾不上其他事qíng了,要知道,刘备其他不谈,但他对huáng祖还是很维护的,当年huáng祖是为了他才杀了孙坚,因此这些年刘表一直在庇护huáng祖,否则的话,huáng祖早被孙策砍了百八十回了。
正是因为刘表的袒护,因此孙策一直抓不到机会,直到这一次。
因为huáng祖的关系,孙策全部jīng神都被牵扯过去,立马顾不上其他事qí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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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他已经完全无心顾及那些了,对于孙策来说,盯紧了huáng祖然后赶紧gān掉他,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够想到的事qíng。
曹旭很不开心:不是说刘备最仁义不过了,这可不像是一个讲究仁义的人会做的事qíng呀。
把huáng祖丢出去吸引火力,然后自己趁机跑掉了什么的,这真不是一个标榜仁义的人该做的事qíng。
郭嘉说道:这倒不一定,至少huáng祖和孙策之间的恩怨算得上huáng祖自己作死,至于说刘备,不可否认的是,他离开扬州来给袁绍帮忙,这确实给我们造成了麻烦,所谓仁义与这种现实的利益比起来,恐怕就不算什么了。
而且
郭嘉摸了摸下巴:会这么做,显然也是说明了刘备本身就不安分,他已经不再满足于目前的那点地盘了吧?
刘备若想寻求发展的机会,他必须要gān掉周围的对手。
刘表的荆州是没法想了,以刘表和刘备目前的同盟关系来说,除非刘备彻底不要脸了,否则他很难做出这种事qíng来。
孙策也不是一块容易啃的骨头。
相对而言,倒是青州来的人更容易对付一些。
比如说于禁。
刘备或者说是庞统,至少在他的计划里,于禁是不需要打败的,因为只需要袁绍赢了,那么于禁立马就无法驻守目前的防线,他必须要向着徐州的方向后撤了,到时候留下的大片地盘,只要刘备的动作够快,那简直就是白送的。
谁都知道青州是个大土豪,扬州虽然之前被袁术祸害了一波,但有了这段时间青州的帮助和治理,qíng况会好得多。
至少青州的家底子比刘备要厚的多,他们自然可以提供更多的帮助。
一旦于禁后撤,这些已经经过治理和建设的地盘就都属于刘备了。
这才是刘备的真正目的所在。
但硬碰硬的正面战斗刘备不可能赢得过于禁,或者就算运气特别好,全程爆发于是搞定了于禁,但刘备自己也必定损失惨重,更别提这种事qíng其实根本不可能发生。
和于禁刚正面,这就不是一天或者两天就能够解决的问题了,而在那么长的时间里,不管是孙策还是曹旭,显然都该有所应对了。
所以才说,袁绍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在丢出huáng祖吸引火力之后,刘备就来帮助袁绍了。
从目前来看,刘备的帮助是非常有效的,关羽击退了夏侯渊,张飞那里和张郃两人配合,也差点让吕布翻车,如果不是戏志才反应快,补救及时的话,吕布大概就真的翻车了。
吕布的武艺应付张飞绰绰有余,但如果张飞仅仅是为了拖延时间,因而不管场面是否好看,也不论输赢,而是采取不要脸的打法的话,那么他是足够拖延住吕布的。
有了张飞拖延吕布,接下来的事qíng对于张郃来说就简单了。
所以说,张郃差点就打下白马,这真不是一句恭维的话。
此时的刘备正在袁绍营中,袁绍对他热qíng款待,亲密的不得了。
刘备虽然向袁绍表达了自己的诚意,但实际上他倒是不会把袁绍的那些漂亮话当真的,如果袁绍真的那么喜欢他,对他久仰的话,怎么不见今天之前袁绍跟他刘备有什么亲密的联系?
不就是袁绍看不上他是卖糙鞋的出身,再加上实力又十分弱小么?
刘备回去之后就对庞统说道:这次倒是多亏了士元,若非士元帮我,恐怕我还是一个入不得袁绍眼睛的小人物啊。
庞统刚刚成年,取字士元。
此时听到刘备的话,庞统就说道:主公过谦了,之前袁绍看重刘表,但实际上刘表并不能给他提供太多的帮助,乱世之中,刘表不过一守成之人,完全不思进取,怎么能够指望他来帮助自己做出一番事业呢?
在庞统看来,或许此时的刘备从实力和地盘来说是比刘表弱了很多的,但刘备才是最终能够成就大事的人,刘表脆弱的如同泡沫,稍微遇上些风làng都不行。
否则的话,曹cao怎么敢以孙策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布局南方?
庞统心说这不就是看出了刘表的不中用么?
否则的话,一个孙策是远远不够的,毕竟无论孙策如何勇猛善战,他都太过年轻。
可事实证明,一个孙策对付刘表是足够的。
刘备于是对庞统问道: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呢?
庞统道:如果袁绍足够聪明,那么接下来他恐怕会要求关将军威bī青州,最重要的是,威bī临淄。
刘备顿时不解:夏侯渊虽然兵败至青州,但青州本身的实力qiáng大,到了这时候再让云长打过去已经不现实了吧?
刘备完全不觉得关羽能够打进青州,如果再给关羽三五万的jīng锐之师或许会有可能,但只凭目前关羽手中的兵马,是完全不可能打进青州的。
庞统点头:所以这本身的目的就不是打进青州,仅仅是威bī而已,临淄是青州的心脏,也是曹cao目前所有地盘当中最重要的一块,不仅仅是因为他在临淄盘踞多年,更重要是的,天子就在临淄,因此临淄是不容许有哪怕万分之一的失误的。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这样做了,就一定会调动青州的大量兵马,到时候这些人就会被临淄牵绊住,曹旭在前线自然就没有充足的兵力了,到时候再进行攻打,哪怕是qiáng攻,那也该是袁绍的底气更足一点。
只是不知道袁绍是否会这样做了。
但不管袁绍是不是要这样做,庞统都提议道:可让huáng将军带领剩余的兵马去白马支援张将军了。
huáng将军说的其实是huáng忠,他原本为刘表的部下,但刘表对他实在是不厚道,一大把年纪了还只做着点小官,机缘巧合被刘备发现,于是刘备就向刘表要人,希望能够把huáng忠调给他使用,为此刘备还和孙策gān了一架,准确的说是,孙策手下大将huáng盖。
但收获是很不错的,刘表最终答应把huáng忠调给刘备,反正在刘表看来huáng忠不管是出身还是官职都不高,这么点大的小官,也就只有手中缺人的刘备才会关注了,给了他也没什么。
这次刘备自然也把huáng忠带来了。
刘备支援袁绍带来了近万人,其中有三千人被关羽带走,联合袁绍的兵马一起反攻夏侯渊了,此时应该还在青州的边境上折腾,另外有三千人给了张飞,让他去支援张郃,显然上次虽然没能打下白马,但已经能够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最后剩下的人都在刘备自己手中,他让huáng忠统领这些人,但这次按照庞统的计划,这些人此时也可以放出去用了。
可就在庞统给刘备出主意的时候,曹旭那里也面临着调整。
夏侯渊那里是一定要派人支援的,毕竟关羽是真的不好对付,而青州绝不容许有失,她最终决定把赵云调去夏侯渊那里,顺路还带上了曹纯。
另外给元让去信,让他准备好兵马支援赵云。
由于还要守兖州,因此赵云能够带走的人数并不多,但夏侯惇那里可以额外调派。
至于说吕布那一路倒是暂时不需要担心,虽然看起来有点危险,但至少戏志才和张辽都很靠谱,而且这次赵云去青州,曹旭刚好让高顺再次回到吕布的身边。
就不信三个人还不能搞定一个吕布!
至于说于禁暂且让他戴罪立功,把九江守好了,若是再出现意外,此战过后就让他回学馆读书去!
要你何用啊!
对了,元直那边空出手了没?若是空出来了,就让他去赵云那里。
就不信坑不了一个关羽!
然而这时候荀攸提出了反对意见:将军,这样的安排倒是没有问题,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见曹旭一脸茫然的看过来,荀攸不得不把话说得更加清楚一点:我们还要守兖州,但你只留下了子琼等人,这是远远不够的啊。
比如吕瑶,目前来说看着还是太过稚嫩了,独当一面是不可能的,因此曹旭这里缺少能够镇场子的将领啊。
曹旭听到这话也是点头:公达不必着急,我明白你的意思的。
不,你压根没明白
看着曹旭那特别淡定的样子,荀攸真的很想告诉她,这么玩的话,她后面的仗没法打。
只是他不好直说,毕竟这就是变相的说吕瑶不好了,这种话太得罪人,尤其是得罪吕布。
曹旭却道:好吧,为了安慰你,我把文谦调来兖州?
文谦说的是乐进,早年他也算得上是曹旭的部下,只不过后来因为调动的原因才不在一起了,但这些年乐进也颇有功绩,他虽然其貌不扬,但作战十分英勇多次立下功劳。
荀攸却在此时木然着一张脸对曹旭问道:将军把文谦调过来,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文谦足可担当大任吧?
说到这个嘛
曹旭嘿嘿两声:居然被你发现了呀。
她把乐进调过来,固然是因为乐进本身的能力足够独当一面,算是一员非常优秀的将领,最重要是的,乐进的武艺并没有特别好。
当然,差是说不上的,而且这个不好的标准是以曹旭为参照的,乐进的武艺属于能够和曹仁曹洪较量的水平,因此真的不能说很差。
但因为放到曹旭这种顶尖武将的面前不够看,所以说,以后遇上这种等级的将领的话
公达你可别忘了,我也是很厉害的呀!
荀攸:
呵呵。
心累。
说白了你就是自己想打架于是以权谋私了一把,是吧?
荀攸表示他已经看透了。
第126章
由于刘备跟着搅和的关系,因此曹旭的计划不得不有所变动。
或者说,这变动算得上很大了。
于禁接到曹旭的给他的命令的时候,也是苦笑一声,然后对身旁的李典说道:曼成啊,这次恐怕是真的不容许任何失误了。
李典顿时很疑惑:将军?
于禁说道:因为我们的失误放跑了刘备等人,元昭将军可是发火了,并且,如果这次我们不能妥善处理之后的问题进行补救的话,回去之后大概是要回去学馆安心读书考试了。
说到这里,他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元昭将军说,她会请伯瑾为我们特别定制考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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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典:Sigma;(deg;△deg;|||)︴
卧槽这还有活路?!!!
听到这里,就算是李典也咬牙:好!将军,这次怎么做全听你的,我们必定要立下功劳将功折罪才行啊。
被塞回学馆回炉重造这种事,真的想想都觉得超可怕的。
都说于禁老成持重且严谨可靠,但实际上大家还是更喜欢李典一些,于禁治军严格,因此显得有些刻板不近人qíng,李典却要温和的多。
可以说李典和于禁都是非常稳妥的人,也因此才让他们二人驻守九江包括庐江的一部分。
但大概也是因为太过稳重,未免失了些进取之心,且比不得他人锋芒毕露,因此反倒是被庞统利用,使得刘备有机会脱身去了袁绍那里。
此时孙策正与刘表jiāo战,于禁想了想说道:之前我们不过是屯兵一侧呼应孙策,少有直接cha手的时候,为的是不像引起太大的争端,白白损耗了力量,这一次,我看倒是可以放开手打一打。
李典也这么认为。
之前他们放任孙策和刘表刘备相争,一则因为这确实是孙策与刘表之间的私仇,另方面,也是不想要损耗青州在扬州的力量,担心这会让人趁虚而入。
因而只是屯兵一侧,对刘表造成威胁,使得他不敢把所有力量都投入到与孙策的战争中去。
这也是孙策作为一个新成长起来的势力却能够与刘表相抗的原因,刘表并无锐气,他甚至不敢冒险,万事只求稳妥,因此在身侧有青州兵虎视眈眈的时候,他是一定不会选择先全力击败孙策,之后再与青州兵相争的。
刘表有所保留,孙策却可以全力以赴,因此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但对于刘表一方来说,于禁固然给了他们压力,可这压力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甚至他们还留有余力。
最明显的就是这次,刘备跑了。
既然如此,于禁很gān脆的打算动手。
刘备不是很能跑吗?既然跑了,那么你也就别回来了!
于是在接到曹旭消息的第二天,于禁调集兵马,从皖县向着刘备此时唯一的地盘寻阳发起进攻。
虽然刘备三人都不在寻阳,但能够安心的离开寻阳显然刘备也是有底气的。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李典领兵来攻,却被一高壮汉子挡住,找人询问之后才知道,此人原本也是刘表治下的无名小卒,但被刘备请来寻阳之后却受到重用。
这人的名声,于禁李典或许不知道,但常年在长江上讨生活的船家却是都知道的。
锦帆贼甘宁!
李典一时奈何不了甘宁,因此双方只能僵持。
毕竟,就算是要打,李典确实是不愿意有太大的损耗的,大概也是看穿了这一点,甘宁每次作战都十分勇猛,他打得凶,李典就更加保守。
于禁皱着眉头:这样不行,必须要想个办法。
他甚至说李典:曼成,此时不是求稳的时候,你想想学馆和伯瑾的试卷啊!
纪衡可是能够靠着简单的题目配合各种套路让那群向来机智的谋士们抱着试卷哭泣的人,如果真的按照曹旭所说的,让纪衡为他们特别定制试卷的话
讲真的,说起这事于禁只有一个感觉:若真是如此,你我二人恐怕是要老死青州学馆了。
李典听到这话嘴角一抽: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在青州学馆折腾了一段时间之后,被嫌弃的丢去临淄学馆,平日里还得面对伯瑾先生和元昭将军的文武混合双打。
曹旭负责蹂躏摧残,武力值压制到他们怀疑人生,纪衡负责jīng神伤害,估摸着他们到时候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智商不足五。
多么可怕的未来!
就问李典你怕不怕!
李典当然怕了。
他一咬牙:不管了!跟他打!
甘宁虽然勇猛,但青州士卒本身人数上就占优势,再加上曹cao确实土豪,他的士卒本就是jīng挑细选了身体健康qiáng壮的人,之后又经过严格的训练,还配备了优良的武器。
刘备因为太穷,再加上之前这地方确实被袁术祸害,大家饭都吃不饱,身体素质也没啥指望了,矮子里面选高个呗,这两年就算缓过气来,但不管是从数量上还是从质量上,都是不如青州的,尤其是在装备方面,双方的差距就更大了。
庞统大概算到了每一点,但他唯独漏算了考试重修这种大杀器的威胁到底有多么可怕。
在庞统看来,以于禁和李典两人的xing格,他们就算报复也不可能发动太过qiáng硬的进攻,有甘宁一人,再加上之前就做过相关的准备,守城是足够了。
却万万没想到,这次于禁和李典两人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战斗力。
这一点甘宁的感受最为明显。
前一天的时候他还觉得李典太过稳扎稳打,甚至有些时候稳重到让他觉得有些软弱,可第二天,李典直接把他给揍懵bī了。
曹旭用考试威胁李典和于禁两人,他们两人也用培训威胁下面的士卒。
如果打不好,回去就要重新进行技术培训!
当然,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因为会被怀疑战斗力不过关
你们很有可能会被调去元昭将军那里接受整编训练。
曹旭治军之严,整个青州都是有名的,但偏偏她对自己的要求更加严格,因此大家除了佩服之外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可如果仅仅是治军严格倒也罢了,毕竟于禁也是个要求严格的,曹旭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她的战斗力啊!
而每次cao练,曹旭都是不会把事qíngjiāo给手下的副将又或者校尉之类的,她是必定亲自到cao场与士卒们一起的。
于是噩梦就来了。
就连最简单的跑步,士卒们都快跑吐了,曹旭前前后后来回折腾却还能保证自己jīng力充沛,于是大家还得陪着继续跑。
练武也是。
曹旭的武艺好,要求就更严格,若是做的不好就不许休息,甚至她自己也不会休息,她能陪着一直耗一天!
最后把所有人都耗成咸鱼一样的躺在地上。
当然,也因此,曹旭的直属部队就是高战斗力的代名词。
青州如果说战斗力的话,骑兵看吕布,步兵就得看曹旭。
哦对,别以为只有步兵。
关于骑兵什么的,曹纯也有一大把的血泪史可以说。
因此,在青州,能够被选拔进入曹旭的部队,那是一种荣耀,但同样的,如果你战斗力低到需要让曹旭负责整治一番的话那大概就是噩梦了。
由于于禁和李典,连带着青州的所有士卒小宇宙爆发,甘宁显而易见的是顶不住了,他只能一边派人给刘表和刘备那里送信,一边准备安排后撤。
然而此时刘表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甘宁遇上了小宇宙爆发的青州众人,刘表也遇上了孙策啊!
甚至,不同于于禁和李典的临时爆发,孙策见了huáng祖,简直全程爆爆爆。
如果再加上孙策军中多有孙坚旧部的话,讲真的,如果说这群人平时的战斗力只有七,那么遇上huáng祖,在仇恨的驱使下,他们的战斗力能够瞬间爆表。
刘表曾经寄希望于他一直以来的qiáng项水军,可长江之上的战斗,周瑜也指挥的十分得当,或许因为他尚且年轻,以及孙策的实力确实有限的关系,周瑜打不出什么太大的成果,但挡住刘表,使得刘表的水军无法为他提供支援这一点,周瑜是完美的做到了。
如果再算上他的年纪的话,这实在是让人惊艳了。
刘表在荆州简直为此愁的头发都掉了一大把,他在屋子里团团转:这个huáng祖,当年怎么就想不开偏要杀了孙坚呢,结果招惹上孙策这么个煞星。
旁边的蒯越很想说当年明明是你自己要跟袁绍一起玩,于是和孙坚gān架的好吗?
huáng祖作为前方大将,他不把敌对将领往死里整,难道还要和孙坚聊啥诗词歌赋人生哲学吗?
刘表这不是扯淡么。
但这种事qíng吧,他并不好那么不给刘表面子的直接说出来,因此蒯越说道:还是该想个办法遏制孙策的势头才行,之前寻阳甘宁传来消息,寻阳丢了,他被迫撤向大别山一带,通过其特殊的地形甩开了于禁李典二人的追击,但我看事qíng恐怕没那么简单,此时对于我们来说恐怕是要面临双重威胁啊。
刘表皱着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蒯越说道:甘宁撤退,甩开了于禁,在表面上看起来大概是他更加熟悉大别山的qíng况,但实际呢?于禁到底是真的追不上,还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追?如果于禁不想追甘宁,那么他攻下寻阳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他打算针对谁?
荆州。
话说到这里,就算是刘表也明白了蒯越所指。
如果说于禁的目标不是甘宁而是刘表的话,对于本就面临着孙策的威胁的刘表来说,这真的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qíng了。
于禁仅仅是屯兵一侧就能够给刘表带来不小的威胁,更何况他现在很有可能要亲身上阵前来攻打了。
刘表顿时就很紧张。
最后他们也只能做出一个决定,于禁的态度,还是要试过了才知道。
蒯越说道:其实这种可能xing不是很大,毕竟此时青州正与袁绍开战,他们的压力恐怕也不小,只是唯恐刘备惹恼了青州,那就不好办了。
这次刘备gān的那事qíng大家也都知道了,可以说是实实在在的坑了青州一回。
如果不是刘备搅和,夏侯渊一旦拿下邯郸,紧接着就可以威胁邺城,到时候就算战争没结束,但大家至少可以预见的是,只要不出现太大的失误,袁绍的冀州大概是保不住了。
可谁知道刘备在这时候横cha一手,不仅让夏侯渊兵败而走,他甚至开始威胁临淄了。
蒯越觉得,这次于禁突然攻打寻阳,大概也有报复刘备的意思在的。
但不管怎么说,刘表最后还是向于禁那里派出使者,一方面是试探对方的态度,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安抚于禁。
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啊!
另一边的刘备在接到甘宁的传信的时候也是觉得脚下一软,若非身边孙乾见机快扶住了他,刘备恐怕就要当众瘫软在地了。
此时刘备正与袁绍手下的不少谋士相谈,大家只看到刘备接到了一个消息,之后脸色就突然变了,原本他还是谈笑风生的样子,如今却脸色灰败,仿佛遭受了巨大打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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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刘备已经没有心思与大家细说,他匆匆告辞离开。
他要立刻回去与庞统商议!
庞统听到这事的时候也是惊呆,他下意识的说道:这不可能!
他做出的谋划是经过了反复的思考的,庞统很确定李典和于禁并不是那么有进攻jīng神的人,尤其是他们现在还有种种顾虑,一旦打下寻阳则完全和刘表靠在一起,那么以后的qíng况就要复杂多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刘表还不是兔子。
庞统觉得这也正是为什么驻守九江的人是于禁而不是吕布这样的将领的原因。
但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庞统很快接受了事实,他知道刘备不会拿这种事qíng开玩笑,这让现如今不过二十岁的庞统立刻落下泪来。
是我对不起主公
他为刘备谋划,本以为可以捞一把大的,却没想到反倒是害的刘备丢掉了唯一的栖身之所。
刘备的这块地盘来的有多么的不容易,庞统自然是明白的。
要说起来,刘备比之曹cao等人也没小几岁,可曹cao如今坐拥青州兖州徐州,甚至就算是豫州也被他占了大半,如果再算上扬州的九江的话,曹cao的实力是真的非常qiáng大了。
当年大家都是去打过huáng巾的,曹cao虽然受封骑都尉,但实际上这官职要说很高,那也是没有的。
之后曹cao一路从济南相做到了青州刺史,最后官至太尉,若非父亲去世,曹cao也不至于辞官。
相比之下,刘备当年虽然比不得曹cao受封郡国主官,但也是给了个县令当的,结果混到了今天,他依旧是个县令,且就在不久之前,唯一的一个县也丢了。
庞统觉得这都是他的过错,若不是他想要投机取巧,从袁绍和曹cao的战争中得利,刘备也不至于如此。
至少如果他们都留在寻阳的话,寻阳恐怕没那么容易丢掉,甚至于禁压根不会去攻打寻阳。
蒯越能够想到的,庞统自然也能够想到,他知道这就是来自青州的报复。
他们害的曹旭计划失败,丢掉了直bī袁绍心脏的可能,曹旭就gān脆让人打下他们唯一的栖身之所,再次让他们颠沛无依,一切重回起。点。
他们不过是给曹旭添了点麻烦,但曹旭的报复却要他们几乎万劫不复。
如果说,这个人不是刘备而是其他什么人的话,恐怕真的就是万劫不复了。
但刘备不会。
他虽然深受打击,但还是qiáng自打起jīng神对庞统说道:士元不必自责,此事即便是你谋划,但当初却也是我自己点头同意的,因此若说有什么样的后果,我也该自己承担,如何能够怪罪于你呢?你苦心为我谋划,何尝不是想要帮我?你帮了我,我反倒要怪你,世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呢?
可
庞统还要再说,刘备却抬手阻止了他:士元,我不是经受不起失败的人,自我起兵以来,遇到的挫折到底有多少,我自己都数不清了,失败是常有的,你不必如此,更何况,天下哪有真正算无遗策,无一失败的人呢?就算是曹cao帐下荀攸陈宫等人,这次的计划不是也被你所破坏吗?难道他们也要因此大受打击,甚至遭受指责吗?
他对庞统说道:曹cao和曹旭兄妹两人,或许有很多做法是我不认同的,但至少在这一点上,我是敬佩他们的。
袁绍遇到了挫折和失败还会在下属的身上找原因,要给他们治罪,但曹旭和曹cao在这件事qíng上却非常宽容,只要不是下属本身犯了不该犯的错误导致失败,他们多数都是可以原谅的,并不因此追究谁的罪过,也不因此疏远于谁。
陈宫的计划失败了,但他不同样是曹旭目前最倚重的谋士吗?
荀攸也有失误,但曹旭遇事不是依旧询问他的意见吗?
因为这本就不是他们二人的错啊。
刘备拍拍庞统的肩膀:士元你还年轻,而你的对手却是qiáng大的青州,于禁李典皆有名望,输给他们并不丢人,更何况,你还之前还赢了陈宫和荀攸一局呢。
面对这样的刘备,比起被安慰,庞统感受到的更多的却是感动。
主公
他是真的遇到了人生的明主了。
哪怕现在的刘备再次一无所有,但庞统觉得,能够追随这样的人,本身就是一件幸事了。
同样的消息传到临淄的时候,依旧扎在羊毛堆里劳心劳力的纪衡却噫了一声。
我家来福长进了呀!
说起来,这事似乎是庞统被于禁坑了,但是归根到底,坑他的人是曹旭吧?
天辣!我家傻白甜的武将居然坑了一把凤雏!
纪衡抬头挺胸,顿时十分骄傲!
对于曹旭来说,于禁那里总算打出了点样子,至于说具体该cao心的事qíng暂且先不管,反正这种谋算人心的事qíng,大家一致觉得丢给贾诩就挺好的。
曹旭正在和荀攸说另外一件事qíng:我打算向前推进战线。
此时他们依旧以huáng河为界僵持在东郡一带,但曹旭不打算继续这么僵持了。
总是我们忙着防守,袁绍前来进攻,我已经觉得腻了,是时候主动攻打了吧?
荀攸没有反对,之前他们不主动攻打,主要是为了迷惑袁绍,为夏侯渊的行动创造条件,但既然夏侯渊已经失败,自然是要改换策略了。
从曹旭之前一系列的调动来看,她往主要位置上放的都是非常有进攻意识的将领,荀攸当时也察觉到曹旭恐怕要改一改目前的形势,打算主动出击了。
他不反对这一点,但问题是
将军打算怎么打呢?
曹旭问道:此时袁绍的主力就在我们对岸,并且我很确定袁绍本人也在那里,那么怎么打还需要问吗?
当然是正面刚啊!
荀攸心说他就知道曹旭会这么回答,但其实想想这也不错。
战争或许要讲究智谋,但也有些时候,就是正面的对抗,没有太多的花招可以用。
之前他们已经耍过了手段,事实证明那样做不行,既然如此,不如按照曹旭的方法来。
曹旭主动前来攻打,袁绍当然也不含糊,当即也摆开阵势应对。
只是在迎战曹旭的人选上,袁绍这里出现了问题。
难道我们真的要一言不发直接一群人冲上去就打?
那也太掉bī格了吧?
可如果不这么gān的话,难道还有人能够正面抵挡曹旭?
袁绍左看右看,最后发现目前他手下能够拿出来的人选里,武艺最高的是颜良。
颜良简直委屈的哭了出来!
事实上,当他在阵前遇到曹旭的时候,颜良是真的想要哭的。
最开始他还存了点侥幸心理,毕竟曹旭这次gān的不是冲锋陷阵的将领的活儿,万一她就不亲自上来gān架了呢?
所以说,人就不能心存侥幸嘛。
此时颜良的内心是悲伤的。
但他还有下一步的计划。
比如死不认账。
当曹旭要跟他gān架的时候,颜良连兵器都没拿上:我不跟你打!
曹旭当即大怒:你这样难道是瞧不起我吗?
好多年没人敢这样对她了好吗!
然而颜良说道:我不跟你打,并非是瞧不起你,而是因为今日来的人不是青州的先锋大将曹旭,而是太尉曹旭,是做着统领大局的事qíng的曹旭,我就算赢了,心里也不痛快。
这有区别吗?我的武艺又不会因此而改变。
听到颜良说的一本正经,曹旭也有些疑惑了。
颜良心说有希望,于是立马加倍努力的忽悠:当然有区别,且这种事qíng讲究的就是各司其职,该对上谁就对上谁,你说要是双方开战,一方的将领不和对面的大将打,而是去找谋士文官们比试,这像话吗?
此时曹旭帐下大将是乐进。
乐进虽然也有名声,但在武艺方面,颜良还是有自信能与他比划比划的,甚至赢了乐进也是很有可能的。
曹旭听到颜良的话,觉得好像没办法反驳,因为之前荀攸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于是曹旭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不跟你打了。
颜良大喜,可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就听见曹旭对着他后方的军阵中大叫道:袁绍!快出来与我一战!
袁绍:Sigma;(deg;△deg;|||)︴!!!!
卧、卧槽??!!!
颜良你gān的好事!
颜良:qaq
曹旭你怎么都不按照套路出牌的!说好的乐进呢!
第127章
袁绍当然不可能亲自去和曹旭gān架,那不是找抽么。
这种时候颜良倒是反应迅速,他立刻对曹旭说道:你不能这样!
曹旭看他一眼:为什么不能?这话明明是你自己之前说的呀,你既然不能跟我打,那么我就只好找袁绍了,对不对?
颜良咬牙:我跟你打!
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让袁绍跟曹旭打的,但既然曹旭叫战,他们就必定要有人答应,否则显得太过胆小。
所以颜良只能自己咬牙上。
只是心里想着,如果他这次不死,大概能够学到新技能了。
下次和谁开战,就先在阵前挑战对面的主公然而好像并没有什么卵用。
这种事qíng,大概只有在武力值碾压的时候才会有效。
曹旭和颜良jiāo战,说真的,打的挺jīng彩。
颜良是河北名将,武艺不凡,而曹旭
文谦,今天元昭出门的时候,忘记吃饭了?
郭嘉戳了戳身边的乐进,十分疑惑:怎么和一个颜良也能打那么久?
乐进嘴角一抽:将军这哪里是打,分明是玩。
有点眼力的都能看出来,曹旭虽然和颜良你来我往打的热闹,但实际上曹旭就是在打着玩。
她有的是机会,却一直没有对颜良下狠手真的是在,逗着玩。
贾诩倒是很淡定的:我早前就说该让她放放风,也不至于到了这种时候贪玩。
这话说的荀攸只能苦笑:文和说的是,这是我的错。
之前贾诩就说,该动手的时候其实不必要顾忌太多,大可以让曹旭上阵,可荀攸一直拦着不许,结果现在倒好了,曹旭逮着个颜良压根舍不得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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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得等到曹旭打的开心了,她才有可能结束战斗。
不过其实曹旭并没有让他们久等,袁绍那边见两方僵持,又听说颜良真的完全不占上风,于是也只打算做个样子,只要不丢脸就行了。
曹旭目前的做法倒是刚好叫他们满意,庞统当机立断对刘备说道:主公可劝说袁绍尽快发起进攻,曹旭目前对颜良还有些兴趣,可一旦她玩腻了,我们可没有另一员大将顶上了。
之前他们虽然给huáng忠去信,请老将军尽快返回,或者让张飞回来也行,毕竟即使张飞在曹旭手下也讨不着便宜,至少比颜良的qíng况要好。
刘备已经丢了寻阳,因此才更要把这一仗打好。
袁绍若是输了,刘备才是真的无立足之地了。
可就在这时候,曹旭却听一声大喊:甘兴霸来也!
她转脸望去,就看见一高壮汉子快马向她冲过来,看起来威风凛凛,且有几分凶煞之气。
曹旭一笑:来的正好!
她一刀架开颜良,然后说道:你们两个,一起上!
刘备在后方却焦急起来:哎呀!兴霸怎么冲上去了!
甘宁的武艺说起来也是要竖拇指的,但比之张飞就差了,而曹旭可是gān过让关羽张飞联手与她对战这种事的。
颜良已经很危险,再加上一个甘宁,估摸着也没有什么改变。
想到这里,刘备打马向着袁绍所在赶过去:将军!将军!将军快快进攻!
袁绍这时候正在纠结呢,他原本对颜良是不看好的,因此也打算赚回点面子就让士卒进攻,到时候两方混战,曹旭也不好只逮着颜良一人揍,可这时候偏偏来了甘宁。
要说起来,甘宁看起来也是威武雄壮的套马啊不,是威武雄壮的武将,那种看外表就知道很厉害的类型。
袁绍不由得就想着,甘宁和颜良联手,说不定就能赢呢?
然而刘备的话直接给他浇了一头的冷水:颜良武艺比不过云长,甘宁也比不上翼德啊!
而袁绍也是亲眼见过曹旭一人对阵关羽张飞两人而不落下风的。
那说起来还是打公孙瓒的时候的事qíng了,那时候刘备还是帮着公孙瓒和袁绍过不去的。
袁绍纵使有些糊涂,但他也是绝不愿意轻易折损手下大将的,因此被刘备提醒之后,立刻下令发起进攻。
曹旭听见袁绍阵中鼓响,不由大怒:你们好不要脸!
这话她是说颜良和甘宁的。
这两人被她说了却也无法反驳。
颜良之前与曹旭jiāo手就觉得压力很大,他觉得今天一定是自己一生当中武艺发挥最好的一天了,本以为这就是曹旭的实力,却没想到来了甘宁为他分担之后,曹旭给他的压力丝毫没有减小。
于是颜良知道,之前的曹旭,恐怕是对他留手的,且不是他自己所猜测的那样,只留了一两分。
现在看来,曹旭出的力恐怕是只有一两分才对。
比起甘宁,颜良早就料到了如今的场面,因此说道:战场之上可不仅仅是逞匹夫之勇,还是说,见到我冀州兵马雄壮,你就已经怕了?
曹旭嗤笑一声:我会怕你?尽管放马过来,我们可还没打完呢!
说话之间,曹旭后方也有进攻的鼓声响起,显然是乐进见袁绍发起进攻,于是也丝毫不示弱的的回应他。
要说起来,袁绍占据幽州凉州等地,骑兵自然也是qiáng项,因此这时候当先冲上来的就是骑兵。
曹旭却不管那些兵马,而是一意与甘宁颜良jiāo手。
颜良却不愿久战,他给甘宁打了个眼色,然后两人合力bào起一击,bī迫曹旭不得不后退闪躲,而他们两人则趁机向后方军中退去。
曹旭见他们之前耍赖,如今又要逃跑,怒气根本压制不住。
战场之上,当曹旭真心想要杀一个人的时候,就算是吕布都得心里发憷。
颜良向后逃跑甚至还不到十步,就被曹旭一刀斩落马下。
完全不去管飞溅了一身的鲜血,曹旭紧盯着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甘宁!
可就在曹旭一刀斩向甘宁的时候,甘宁却毫不畏惧转身相接。
来得好!
曹旭赞他一声:这才算是有点骨气!
甘宁牙关紧咬,他是不敢对曹旭回话的,此时他全靠胸口一口气撑着,生怕这口气泄了,自己就要做下一个颜良。
颜良的下场已经告诉他,面对曹旭的时候,跑是没用的,他必须迎面而上才行。
因此对于曹旭,甘宁给出的回应就是怒目圆瞪,拼尽全力的再次迎头接战。
就算是死,他也不要像是颜良一样在逃命的时候被人在背后斩杀!
但曹旭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他之前虽然听过曹旭的名声,关羽张飞对曹旭的武艺也尽是夸赞之词,但实际上心中却不以为意,觉得不过是个女人家,就算有几分厉害,又哪能真的像传闻一般呢?
传闻里,曹旭厉害的都快能上天了!
大概实际上也就是因为她是个女人,所有大家对她自然放低要求,这才显得曹旭很厉害。
或许她在女人之中确实算是厉害的。
可这一回,曹旭的每一刀都让甘宁觉得他会死,而每多撑过一招,就有一种直面死亡之后的劫后余生之感。
哪怕是一次呼吸都显得险象环生。
正这么想着,甘宁却听见曹旭怒斥一声:卑鄙小人!
之后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刀,紧接着就有一道大力撞击在金属之上的声音传来。
直到此时甘宁才有空细看,那落在地上的,正是一支箭矢,大概是she箭的人用了很大的力气,而曹旭还击也不客气,这支箭cha入脚下泥土之后,箭身犹在震动。
曹旭向着箭矢的来处看去,she箭的人也并不遮掩,却是一员老将,手中弓箭尤未放下。
虽说是暗箭伤人,不过你这箭术倒也当得我一声夸赞了。
说完这话,曹旭转脸对甘宁说道:你若是能活着回去,代我传句话给那she箭的人。
甘宁看着她:什么话?骂他一句卑鄙小人么?
曹旭大笑:你这人倒是有点意思,不过我当然不是要你传这话。
你就告诉他,有我曹旭的这声夸赞,他的箭术,足可以引为平生之傲了!
这话说的极为嚣张,但亲身经历过曹旭威势的甘宁却并不想反驳。
事实上他是认同这话的。
以曹旭的本事,若能得她一句夸赞,作为武将来说,这确实能够作为日后的谈资,人生的骄傲了。
不过
说出这话,你是要放我回去?
曹旭哼了一声:他用箭she我,不过是想要救你,我既然看不上他的做法,那么不如跟他比试比试,你大可以逃走,但你走出十步之外我就要杀你,不过我只动手一次,若一次不能要了你的xing命,我也不会再出手。
甘宁顿时红了一张脸:你这是瞧不起他还是瞧不起我?
你们两我都瞧不起!
曹旭给出的回答掷地有声,而她提出的条件显然也是对甘宁和huáng忠赤luǒluǒ的蔑视。
甘宁不是能够忍得下这口气的人,他当即就要反对,宁愿死在曹旭刀下,也不要如此偷生,可他抬眼却看到huáng忠身侧的刘备。
此时刘备满脸焦急,显然是担忧他的安危。
是了,他是可以争这一时之气不顾xing命,但他之前丢了寻阳,给刘备造成的损失却还没有请罪,也没有弥补。
他的xing命,该是留给刘备发落的。
想到此处,甘宁忍下心头的屈rǔ之感,沉声说道:好,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他若是能够留的xing命,日后必定要向曹旭讨还这一遭,以洗刷耻rǔ!
既然如此,你可以开始逃跑了。
甘宁几乎将唇齿咬出血来,曹旭这话对他这样的人而言,真的是比死还要伤人。
曹旭倒是没有跟他开玩笑,甘宁逃出十步之外,她就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弓箭,然后瞄准了甘宁。
她甚至故意让对面的huáng忠看到了她这样的动作。
huáng忠果然再次抬起弓箭想要阻止曹旭。
然后几乎就是在一瞬间,曹旭松开手指,特制的带着黑色尾羽的箭矢破开空气,直奔着甘宁而去。
与此同时,huáng忠的箭也到了。
倒是聪明。
huáng忠的箭不是向着甘宁去的,这种she中飞行中的箭矢的高难度技术活儿,huáng忠若是日常拿来练习还愿意试试,但此时却是拿甘宁的xing命开玩笑。
因此他的选择依旧是she曹旭。
事实上huáng忠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在看到曹旭举起弓箭要she甘宁的同时他就做出了判断。
他要的是迫使曹旭放弃这一箭。
而错失了这个机会,打个时间差,曹旭也就奈何不得甘宁了。
可他到底还是小看了我。
不慌不忙的躲过huáng忠这一箭,曹旭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而另一边,huáng忠耳边却是刘备的一声惊呼:兴霸!!!
甘宁知道曹旭要对他出手,因此在曹旭she出那一箭的时候他就有所防备的附身躲避。
曹旭却像是算准了他的反应一样,就算甘宁躲避,那一箭依旧jīng准的she中了甘宁的后背。
如果从位置来算的话,那一箭若是刺的深了,很有可能就要伤到紧要的内脏,甘宁必死无疑。
刘备只见甘宁中了一箭,之后直接滚下马去,可偏偏此时他身边有骑兵冲过,烟尘四起,甘宁的身影几乎是瞬间被淹没了。
曹旭退回自己阵中的时候,乐进已经冲上第一线指挥战斗去了,因此她的身侧倒是只有一众谋士们。
郭嘉有些嫌弃的递上帕子:喏,擦擦脸。
曹旭的脸上又是鲜血又是烟尘,虽然估摸着她自己是没受伤的,但这形象看起来确实不太好。
曹旭随意的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将帕子丢在一边,问道:文谦之前说什么了没有?
曹旭看着她脸上被抹开之后拉了长长一条的血痕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没说什么。
这种时候估摸着曹旭是没心qíng管脸上如何的。
但他还是要吐槽一句:文谦倒是没说什么,这次袁绍打的中规中矩,我们自然也是以正对正,只是将军你能不能别每次从战场上回来都挂着这一身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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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显然很嫌弃的样子。
曹旭撇嘴:奉先和我小师叔也没这本事啊。
她看了眼后面,然后咦了一声:文谦没把骑兵全部带走?
那是之前曹纯离开的时候留下的两千虎豹骑。
贾诩说道:那是特意给将军留下的。
见曹旭看过来,贾诩扯了扯嘴角,拉出笑容来:一个颜良恐怕还是不能让将军满意的,因此,既然来了,不如玩的尽兴一点。
曹旭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文和你最棒了!
突然觉得贾诩这老头简直可爱!
眼看着曹旭带上骑兵再次冲了出去,荀攸觉得特别心累:希望这次之后她能收点心吧。
至少此战过后,两方短期之内是不会有超过万人以上的大冲突了。
今天的这种qíng况让曹旭出手尚且不算突兀,但若是叫曹旭日后带着几千人的兵马盯着袁绍跟他gān架,那也是胡扯。
贾诩说道:怎么说也是痛快了一回,日后也好劝说她了。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
郭嘉则说道:只是,看今天这qíng形,刘备是打算把身家都压在袁绍身上了?
除此之外难道他还有选择吗?贾诩说道:刘备这次,做了一个最聪明也最愚蠢的选择。
最终,他以这样的话给庞统的计划下了定义。
而这个说法也得到了荀攸和郭嘉的赞同。
可不就是这样吗?
刘备这次的计划看起来是挺聪明的,谁都不能说这做法不聪明,因为这必定是看透了当前的形势才能做出的选择。
可这计划太过稚嫩,对风险的预估不足,且并没有充足的补救措施。
荀攸是不认同这样的计策的。
郭嘉倒是有几分看好,毕竟他本人也算是很有冒险jīng神,但
当机立断有所取舍确实是好的,可最后把全部身家都赔了进去,这就有点傻了。
此时的刘备是不能回荆州的,因为他之前的做法算是卖了刘表一回,他这次就算回去,刘表也得看他不顺眼了,并且万万不可能再像是之前他落魄的时候那样接纳他了。
刘表确实算得上是个老好人,但他又不傻。
再说了,老好人也不代表没脾气。
贾诩一笑:能够想出这种计划的人,倒是很有奉孝当年的风采。
郭嘉撇嘴:你又了解我了?
贾诩来青州可没几年吧?
贾诩说道:学馆里优秀学生的优秀作品,是保存下来以供后来的学子们参考学习的。
当年郭嘉在学馆的时候就写过不少这一类的东西,比如形势分析啦,比如各种计策谋划啦。
贾诩显然是去翻看了这些的。
听到他这样说,郭嘉也只能嘀咕一声老狐狸。
话虽如此,荀攸却也是点头赞成的:这冒险的jīng神和这种锋芒之感倒是确实有点像,说到底,像个赌徒。
只是奉孝如今已经成熟,却不知这位又当如何了。
就如同之前所说,庞统的想法是好的,但他没有对可能遇到的风险的充足预估和准备,给自己留的后路也不足,这就显得太过稚嫩了。
只能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才gān得出来。
郭嘉倒是没有gān过这种事,但他经历过这种时期,大约也就是在学馆的那段时间。
这里得感谢一下纪衡给大家制定的成长路线,所谓的学习和实习期,给了新人们充足的成长准备时间,不至于闹出庞统这样的事qíng来。
算年纪,荀攸比郭嘉大了一大截,荀攸步入官场的时候,郭嘉还没成年呢,因此他以前辈的口吻说这话,郭嘉也就无法反驳了。
曹旭和袁绍两人算得上是不打则已,一打就是个大新闻的类型。
双方都在此战中投入了过万的兵力,轮番厮杀,直到日落西山这场战斗才算是堪堪结束。
此时倒是真的算得上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了。
不过,从曹旭和乐进脸上的表qíng来看,确实是他们略占了上风的。
回去就得跟那些文官们说,他们给冀州的实力估计有点高了,曹旭对郭嘉吩咐道:你得说清楚,袁绍确实很qiáng,但正面打硬仗的话,我们也不需要太担心,毕竟他们那里的智商低,哎,我就想不通了,袁绍那边就没经过技术培训什么的吗?
用的很多器械都是非常原始的,这也就算了,更可怕的是,对于习惯了青州水平的曹旭和乐进来说,袁绍的投石部队,还有搭起的木塔上的实际杀伤效果也是有限。
光放上弓箭手she箭有什么用?不知道配置点其他武器么?
而且,就算是曹旭都能挑出那些木塔设计上的不合理。
他们压根没考虑过地形风向风力等等因素吧?估计也不会算曲线什么的。
虽然从高处发起进攻确实对弓箭手更加有利,但箭塔并不是建的越高越好啊。
而且因为设计上的不合理,因此它们的反应能力是非常堪忧的。
多动一动它们就没辙啦。
郭嘉说道:看起来要说的有挺多?要不还是写下来送回临淄去吧?
曹旭想了想也同意,然后她点了乐进和郭嘉的名字:你们两商量着把这东西写了,刚好下次往临淄送战报的时候一起捎带上。
郭嘉:
看着曹旭离开的背影,郭嘉简直要哭了出来。
身旁的贾诩慢悠悠的说道:想给将军加工作量?奉孝,你还是天真了些。
曹旭虽然不聪明,但她总是会在奇怪的方面深得曹cao真传,坑出别人一脸血来。
郭嘉去看乐进,乐进倒是很淡定的样子:反正,不管是是和谁一起,我都是肯定要写的。
他不写就得曹旭写,这怎么可能嘛!
郭嘉:qaq
所以说,他就是被捎带上一起坑的那个谋士吗?
第128章
大概真的是因为之前打的比较开心,之后的几天曹旭安分多了,荀攸劝说她不要总想着自己带人出去蹦跶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
郭嘉为此十分惊讶:我还以为将军你会反对呢。
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学着曹旭说道:我之前打的那么好,怎么就不能继续打了!不服气的咱们来比试比试呀!
曹旭嫌弃的看他一眼:我才没你那么娘娘腔,学我说话都学不好的。
郭嘉:
他怎么就娘了!
我是说,不要捏着嗓子说话呀,好好说不行么。
这话说完,曹旭又继续说道:至于说我为什么不反对?很简单呀,不能因小失大。
这次打的开心了,就可以等着下次再打,至于说这中间的各种小冲突,曹旭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太过在意。
一则遇不上什么好对手,二则,这时候玩的太过分,真的等到能遇上好对手的时候,可能就没机会上了。
道理我还是懂的,而且公台快回来了?
之前因为于禁攻占寻阳,陈宫不得不亲自跑了一趟扬州,去搞定刘表那边的事qíng。
至少他们暂时是不愿意和刘表起什么太大的冲突的,显然刘表也是这么想的,上次丢了个宛城他都没有撸袖子和青州gān上,这次丢的尚且不是他自己的地盘,估摸着刘表就更加不在乎了。
郭嘉其实很想帮曹旭总结一下,大致意思就是,家长快回来了,不能胡闹。
贾诩却在此时说道:袁绍这次虽然落了下风,但我们并未伤其筋骨,还应该为以后打算才是。
这一点曹旭是赞成的,既然已经打了,当然不是只打了这一场就算完。
之前刘备算是破坏了我们原定的计划,但却并非是完全不能再用。贾诩说道:至少目前袁绍手下的内斗依旧能够为我们创造机会。
尤其是经此一败之后,按照袁绍的一贯画风,他差不多又该回去训斥谋士将领们没用了。
或者说,袁绍向来都是自责的,然后他的谋士们立刻就会来给袁绍洗白白,并且努力把锅推给与自己不和的人。
然后袁绍的思路就被带着跑偏了。
如今袁绍的谋士本就互相有矛盾,再加上贾诩暗搓搓的挑拨,如今的关系完全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了。
或者说,完全不出贾诩所料,就在曹旭这里开开心心的时候,袁绍正在自己的营帐中后悔。
都怪我,都怪我啊袁绍拍着大腿说道:若不是我为了争一时之气,要那么点面子,颜良又何至于被曹旭所杀,这都怪我
他早就该知道曹旭是个心狠手辣的,当年她能够一面对着赵云亲亲热热的叫着小师叔,一面就把刀往赵云的脖子上砍,而据袁绍所知,赵云身上恐怕直到现在还留着曹旭给他的疤呢。
袁绍当时可以算得上是亲耳听曹旭一边说着喜欢赵云,一边想办法要至赵云于死地的。
如果说,面对同门的赵云曹旭尚且能够下如此狠手的话,面对颜良的时候她恐怕更是不会有丝毫的顾忌。
事实也确实如此,曹旭玩的开心,颜良尚且能够多活一会儿,可一旦颜良的本事让曹旭不满了,她立刻就会将颜良斩杀。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让他去啊这都是我的错
颜良是袁绍十分器重的将领,从他刚到冀州,当时只是一个渤海太守的时候就开始追随他,这些年来跟随他四处征战,立下了不少功劳,袁绍对颜良还是有着很深的感qíng的。
此时他身边的审配劝说他:主公节哀,颜将军虽死,但却死的壮烈,为将者马革裹尸,也算是一个好的归宿了。
至于说到底是英雄迟暮老死chuáng榻好,还是英年早逝马革裹尸好,这真的不能有什么明确的答案,不过反正颜良已经死了,这种时候安慰一下袁绍比较重要嘛。
审配这话才刚说完,许攸就哼了一声,然后yīn阳怪气的说道:正南倒是一副好口舌,可惜不知道颜良是不是这么想了,当初力主主公正面应战曹旭的人不正是你吗?说什么不能折损了士气,如今倒好,别说是折损士气,连军中大将都折进去了。
审配大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战场之上,生死有命,难道是我蓄意谋害颜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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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袁绍这种讲感qíng或者说本身就十分感xing的人来说,追随他多年立下汗马功劳的颜良死了,此时谁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都无法超越颜良,因此审配是万万不敢担下这样的罪名的。
袁绍对死人或许怜惜,但对活着的人可没那么多好心。
讲真的,这么些年了,除了青州的曹cao,审配从未见过有其他人在得罪了袁绍之后,还能让袁绍一脸感慨,并且心中记挂着那么几分qíng谊的。
但曹cao和袁绍早年的jiāoqíng有多么好?这一点审配自认比不上,因此他绝不会在这种时候为颜良的死背锅。
可许攸反驳道:难道这不该你担责任?当初主公本就有些犹豫,我也一再劝说主公,曹旭此人锋芒太盛,她在营中憋了那么久,不管是她还是她亲领的那些兵马,都正是杀气最盛的时候,我们需得暂避锋芒,慢慢的磨损她的士气,之后再行反击,必可成功,可某些人在那时候却将我批做胆小怕事,说我扰乱军心一派胡言,如今又如何了?
你!!!
审配看不惯荀攸那小人得志的样子,想要反驳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他当初确实是一力主战,而许攸却是主张拖延的。
许攸见审配被他气的面色通红,心中早就笑开了,面上却是一本正经:正南还想说什么?你的话,我只同意一句,这确实不是主公的错,因为这明明都是你的错啊!
审配想要说什么,却见袁绍也是面色yīn沉的看着他,显然是想起当初审配qiáng硬的主张正面对敌的qíng景了。
审配刚要为自己求qíng,却听袁绍说道:此事不必再争吵了,正南,我虽然器重你,但你这次犯下大错,致使颜良身死,即日起我便革去你一切职务,暂且jiāo由子远负责吧,至于说具体怎么处置,等此战过后再说。
主公!
不仅仅是审配,平日里和审配关系很好的逢纪等人也尽皆反对。
袁绍却已经没有耐心:够了,不要再说了,退下吧!
审配咬牙,但袁绍已经下令,他也只好掩面退下。
只是临走之前不由得狠狠地瞪了许攸一眼,这笔账,他记下了!
日后必将报偿!
处置了审配之后,袁绍的心qíng顿时好多了,大概是因为有了背锅的人,因此心中的负担就轻了很多。
袁绍于是说道:此战失利已经证明了我们之前的做法不行,你们如今还有什么良策应对吗?
许攸知道,该他表现的时候到了。
袁绍的心qíng好了,但刘备的心qíng却是一塌糊涂。
丢了寻阳,刘备并不是不受打击的,甚至这对他的打击很大,寻阳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所得到的第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啊。
刘备当初看到消息的时候,险些就晕了过去,但他到底也是经历的挫折多了,倒是撑了下来,甚至因为担心庞统年轻,受不起这样的打击,又怕他太过自责,于是将庞统安慰了一番。
其实刘备也是在心里安慰自己的。
虽然丢了寻阳,但他现在的底子可比之前厚多了,当年只凭着兄弟三人就敢投军讨伐huáng巾,在经历了徐州的失败之后,他láng狈至极却也依旧走出一条路来,此时总归要比当初好得多。
那时候他除了关张两兄弟,就只有简雍和孙乾两人可用,可这两人的技能点都是处理民政又或者外jiāo方面的,刘备有啥事全靠自己瞎琢磨。
至多也就是能够和关羽商量一下。
因此刘备不止一次的羡慕袁绍和曹cao,当然了,袁术他就不羡慕了,刘备是瞧不起袁术的。
他一个卖糙鞋的出身的都能够从一无所有混到如今的水平,袁术身为袁氏嫡子最后却让自己众叛亲离,落得惨死的下场,这实在是没什么出息的。
再说了,以前刘备差不多也就是个光杆司令,但现在,他有了庞统甘宁huáng忠等人追随。
甘宁有志向,想要做大事扬名声,但刘表不愿意用他,倒是刘备慧眼识才,对他推崇备至,且每次见他都以礼相待,十分为甘宁的遭遇感到可惜。
甘宁十分感动,于是主动表示愿意追随刘备。
甘宁虽然在刘表手下不得重用,但他家产颇丰,算得上是个土豪,来投奔刘备的时候,甚至带来了七八百的青壮年,都是他之前招募的乡勇义士。
至于说庞统,他虽然年轻,但却很受荆州当地名士大儒们的推崇,都说他是个能安天下的大才。
刘备觉得这些都不是虚话,毕竟庞统与他谈论天下大事,确实见解不凡,刘备也很感慨自己的运气好。
甚至他有听过小道消息,说青州主簿纪衡当年去荆州的时候,就曾经寻访过庞统,只是无缘得见,纪衡还为此十分可惜呢。
纪衡有识人之明,这一点天下皆知,只要是被他看好的人,无论最开始的时候多么的不起眼,甚至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长处,可最后总是能够让天下人惊艳。
于是大家都说,纪衡有慧眼,能识人。
这些年纪衡也确实为曹cao拉拢了不少人才。
刘备觉得吧,就算荆州的名士集体眼瞎,但庞统只要有纪衡的认证,那也足够让天下人重视了。
这么掰着指头算算,他手下现在文武齐全,兵马也是过万。
好吧,现在剩下的是不足万人了。
但总归,qíng况比当年要好多了。
刘备心中总还是有那么些希望支撑着他继续坚持下去的。
可他才刚觉得自己看到了点希望,这希望就被曹旭给掐了。
刘备让人在战场上找寻了好久,才找到落马之后滚了出去的甘宁,那时候的甘宁身上又是血污又是尘土,整个人面如白纸昏迷不醒,眼看着是活不了了。
事实上,也确实是只剩一口气在了。
huáng忠看了眼甘宁的伤口就说:那曹旭的箭术确实了得。
先不说是在乱军之中she一个骑着马飞奔的人有多难,还得考虑到甘宁本身的本事不差,且他当时早有准备,也进行了躲避,旁边还有huáng忠gān扰。
在这样的qíng况下还能一箭将甘宁伤的如此之重,对于曹旭,其他不说,只这一手箭术,huáng忠就要说一声佩服了。
至少他自己是比不上的。
刘备看着大夫给甘宁拔箭治伤,也是眉头紧锁。
曹旭的箭倒是真的光明正大,不涂什么毒药也不带倒刺,但这简直就是再寻常不过的箭矢了。
除了做工确实十分jīng良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说道的地方。
可就是这样一支黑羽箭,却因为在曹旭的手里使出而显得格外的可怕。
见大夫给甘宁包扎好了伤口,刘备连忙问道:兴霸他怎么样了?
大夫摇摇头:不好说,只能是看运气,先熬着吧,今晚若是不发烧,明早也能清醒过来,那他的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只是就算保得xing命,日后恐怕也要留下病根的。
但遇上yīn天下雨的时候,恐怕就要难受一番,到了老来,qíng况只会更重。
刘备听的能够保全xing命已经是大喜过望了,此时连连说道:能活着就好,能活着就好
他实在是承受不起再失去一个甘宁了。
甘宁这里可以稍稍安心,刘备终于有空想其他的事qíng了,他对huáng忠问道:老将军,那曹旭实在是厉害,备一时真的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刘备没提关羽张飞,他很清楚,就算把这两人叫回来也是没用的。
可就算不与曹旭比斗,曹旭其他方面的能力也是不差。
她或许不是什么足智多谋的人,出谋划策是别想的,但曹旭的兵法不差,在练兵领兵方面都让人挑不出什么太大的瑕疵来,再加上她临场发挥极佳,充分将自己个人的勇武所带来的优势发挥到了最大,士卒在她的带领下,战斗力就是要比别人来带要高。
再加上她敏锐的战场直觉,这在实战当中是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
这一点就和吕布很像了。
当然,从吕布的身上也可以得出经验,对付曹旭这种人,需要有智商比她高出一大截的来一发扬长避短的智商碾压。
然并卵,此时曹旭的身边有荀攸贾诩郭嘉等人,想要坑曹旭可没那么容易。
她又不是吕布那个大龄熊孩子,熊起来的时候压根拉不住。
曹旭是很听话的。
这就让那些谋士们可以充分的利用自身的长处来弥补曹旭的不足,使得曹旭更加qiáng大更加无懈可击。
刘备不得不承认,老天爷或许真的是厚待曹旭的。
在给了她本身一手好牌的同时,也给了她能够将这副牌打好的本事。
此时刘备询问huáng忠,huáng忠也只能苦笑:这种事我若是遇上曹旭,也只能说一句,尽力一战而已。
对于曹旭,只能像是吕布那样,本身拥有着足以匹敌她的实力,才可以与之相较。
或者,单人实力拼不过曹旭,你在普通士卒的质量上赢过她也行,毕竟量变引起质变嘛,就算不质变,曹旭像靠一人之力扭转千万人的差距,那也是不可能的。
可惜曹旭本身勇武,又胜在身边有足够聪明的人辅佐,偏偏她手下带着的还是天下闻名的青州兵,且是青州兵当中的jīng锐之师。
这就显得非常可怕了。
不过,huáng忠倒是说了另外一句话:此时最该为曹旭苦恼的不是主公你,而是袁绍才对。
刘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老将军说的是。
刘备的兵马不足万人,且现在手下大将甘宁还身受重伤,这种时候他有什么可cao心的?
青州是要跟袁绍gān架又不是要跟他刘备gān架。
完全不需要太过紧张嘛。
这种事,最需要想出办法来的该是袁绍,到时候他只需要根据袁绍的安排作出相应的应对就好了。
刘备这里说着曹旭,曹旭那边的话题也刚好转到了刘备的身上。
她对刘备是皱着眉头的:虽然这次是狠狠地打击了他一次,但这个刘备未免太讨厌了,我不喜欢他。
大家都知道曹旭为什么说不喜欢。
和其他人不同,刘备算得上是一直和曹cao作对了,且每次都在关键时刻出来搅局。
曹cao和袁绍做盟友的时候,刘备跟着他们的敌人公孙瓒gān活儿,袁绍打幽州的时候,他就蹦跶出来了,后来曹cao打徐州,刘备又去跟着陶谦gān活儿,说起来那时候的陶谦和袁术还是一伙儿的,刘备差不多也是跟着袁术一边了,之后袁术作死,大家一起攻打袁术,可这时候的刘备,说起来是队友,实际上他是站在刘表那一边的,显然又与青州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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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说现在,曹cao和袁绍掰了,然后两人开始gān架,好么,刘备又跑去袁绍那一边了。
他其实是故意的吧?
不然怎么每次都算的那么准?刚好就跟曹cao过不去啊!
曹旭撇嘴:讲真的,如果这次刘备不死,咱们下次再打哪里,我丝毫不会意外再看到他了。
郭嘉想了想倒是说道:其实将军,你该为此高兴的。
见曹旭疑惑的看过来,郭嘉说道:刘备跟着公孙瓒,后来公孙瓒兵败身亡,刘备跟着陶谦,陶谦自己病死,徐州也丢了,刘备跟刘表做同盟,结果刘表在豫州占了那么点地方,转脸又让我们给打回来了,这次他跟着袁绍,袁绍已经连续折损两员大将了,河北四将如今只剩两个,而且,日前袁绍也是小败了一场吧?
多么可怕!
曹旭听着郭嘉的总结紧跟着就抖了抖:哎?!居然是这样!天哪好可怕,亏我之前还想过邀请他来青州呢,幸好我邀请他好几次他都没有同意,不然的话,现在倒霉的指不定就是我了,虽然不信鬼神,但是刘备这样的总不至于次次都是巧合吧?
然而贾诩默默的补充了一句:我听说当年huáng巾之乱的时候,刘备是去投奔他的老师卢植了吧?
而关于卢植的事qíng,曹旭也是知道的。
她抽着嘴角说道:仗还没打完,卢植就让给抓回去关大牢里了,据说吃了不少苦头,后来多亏皇甫将军等人得胜归来后为他求qíng才勉qiáng放出来。
卢植正打的最好的时候,可以说是天降横祸的被抓进大牢里了,谁求qíng皇帝都不听,为此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之后好不容易放出来,但huáng巾之乱已经被平定了,与他同期任职的人,比如皇甫嵩,人家该升官的升官,该封赏的封赏,只有卢植,不过一句平平淡淡的官复原职而已。
意思是,苦头是吃了,但啥补偿和奖励都没捞着。
倒霉不倒霉啊!
想到这里,曹旭不由得连说了好几声幸好。
幸好刘备没答应她去青州啊!
只是,曹旭想了想又说道:云长翼德与他是结义兄弟呢,我是不是该写信给他们,让他们小心点,找算命先生破一破什么的?
即便是向来不信鬼神的曹旭,此时也觉得刘备有点恐怖了。
荀攸瞪了郭嘉一眼,心说好好的尽给曹旭胡扯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曹旭却接到了戏志才传来的紧急消息。
吕布兵败,延津丢了!
郭嘉看了眼曹旭的脸色,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吕布这次,大概是得亲身感受一下曹旭和纪衡的混合双打了吧?
点蜡。
第129章
说实话,关于吕布丢了延津这件事qíng,曹旭也是懵bī的。
怎么突然就丢了?她皱着眉头:之前不是还说好好的吗?而且志才也在。
吕布可是说过他会好好听戏志才的话的,考虑到延津那里的qíng况,既有吕布又有高顺张辽还附带一个戏志才,这阵容简直豪华。
怎么可能会丢!
甚至一直以来,延津及其周边的防线都是十分牢固的。
这也是曹旭十分放心的一路了。
万万没想到,吕布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候掉链子?
然而当曹旭看到具体的qíng况之后,她觉得自己大概可以理解吕布了。
高顺被张飞重伤,吕布怒而报复张飞,却刚好掉进了张郃的陷阱。
讲真的如果是这种qíng况的话,曹旭觉得她是没办法指责戏志才不够尽力了,戏志才一定是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拦着吕布了。
可这种qíng况下的吕布是压根拉不住的。
当然,说是理解,可实际上曹旭依旧为此感到生气。
吕布当然可以因为高顺而愤怒,甚至他要报复张飞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可他难道偏要用自己的方法去报复吗?!
戏志才怎么可能不许吕布报复张飞?只是需要按照计划来而已。
可不需要后续的报告曹旭也能想到,吕布定然是觉得戏志才的方法不够痛快,且完全不愿意等待,也不愿意慢慢谋划,他只管按照自己的方法办,然后一头撞进了张郃设好的套里。
之后戏志才虽然尽力弥补,可他们也不过是退守封丘而已。
这还得感激张辽反应快,关键时刻靠得住,与戏志才默契配合,这才勉qiáng保住了封丘,这使得他们虽然不再据有延津,却也同样可以对延津形成威胁。
曹旭深深地叹了口气:封丘恐怕也守不住很久吧?
延津和白马是袁绍最想要的两个渡河要地,此时延津落入袁绍手中,想也知道他一定会抓住机会大举过河。
曹旭他们之所以可以一直十分安心,最重要的原因是,两个渡河的关键渡口都在自己手中,袁绍轻易是别想过河的,曹旭却可以想打袁绍随时过河,qíng况不好就退回来,然后以此作为天然的屏障进行防守。
这使得她一直占据着很大的主动权,也使得袁绍的很多优势无法发挥。
可现在不同了。
延津必须守住!
曹旭咬牙:让曹仁从徐州
将军!贾诩微微提高了音量:不可慌张。
他这一声让曹旭稍稍冷静了一点。
是的,延津丢了,这是很紧要的事qíng,但却并非关乎生死存亡。
曹旭呼出一口气,微微放松一点,然后对贾诩问道:文和有什么想法吗?
我有什么想法倒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袁绍和他的谋士们会有什么想法。
曹旭皱眉:这话的意思是?
我们接到了消息,张郃那里也是定然要向袁绍回报的,那么袁绍会怎么做?
贾诩的手指敲了敲地图:这种时候,袁绍的反应才是我们最应该考虑的事qíng。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
曹旭看着贾诩等人面上十分沉稳,心知他们恐怕已经有了计划,因此说道:都说说看吧,这件事qíng,还是早作安排为好。
可这时候贾诩反而不说了,郭嘉无奈,只好接话:袁绍怎么反应,只看我们如何做而已。
曹旭顿时无奈了:你们两个,说了跟没说一样啊。
这种事就不要讲的这么玄乎了好吗!
曹旭觉得她真的没办法瞬间理解他们的想法的。
郭嘉于是解释道:袁绍接到消息之后不过两种做法,派兵支援延津,稳固之后再发动进攻。
此时延津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稳,因为吕布受到的损失并不是很大,在稍微缓过气之后,就可能反扑。
好不容易打下的延津总不能在这种时候丢了吧?
因此派兵增援就是非常好的选择了。
但袁绍同样也会很担心,郭嘉说道:一旦他增援延津,则此处的力量必然薄弱,若是此时将军进行攻打,袁绍将会十分危险,因为一旦此处营寨失手,那么即便他打下延津,也没有太大的作用了,因为袁绍与冀州后方的联系将被我们拦腰斩断。
到时候袁绍可就是一支孤军在外了。
所以,袁绍还有第二种选择,不管延津。
这话说的曹旭一愣:不管?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打下来了,又是延津这样关键的地方,他们难道就不管了?
是不是傻?
袁绍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吧?
郭嘉说道:所以才说,这得看我们如何反应了,如果我们增援吕布,想要反夺回延津,那么就必然调动兵力,这就使得东郡一线不稳,袁绍又何必再费心去增援延津,再次与我们硬碰硬呢?他大可以选择直接攻打东郡。
说到此处,曹旭已经明白了。
如果他们支援延津,则袁绍攻打东郡,如果他们放任不管,袁绍立刻会以延津为突破口展开反攻。
这就使得曹旭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到底该如何取舍?
曹旭正困扰着,突然又想起郭嘉等人毫不紧张的样子,于是问道:你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了?
郭嘉点头:如果我们自己难以选择的话,那么不如将权力jiāo给袁绍,可派人假做援军向着延津方向而去,若是袁绍追,那么我们立刻再行派兵,若袁绍不追,那么他必定是下定决心要攻打东郡了,那些人马刚好留作在袁绍前来攻打时的一支奇兵。
如此,延津的失误不仅不会成为他们的负累,反倒是成了一种帮助了。
曹旭很清楚,如果袁绍不打延津,那么qíng况对他们而言没有什么区别,但一旦袁绍的主力离开,就是曹旭的好机会了。
曹旭这咯解决了问题,心qíng顿时放松不少。
吕布那里却依旧愁云惨淡。
高顺重伤,此时只能卧chuáng休养,而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还丢了延津。
虽然和曹旭的关系很好,但吕布知道,曹旭在公事上是从来不含糊的,也就是说,他这次犯了错,肯定要挨罚。
毕竟这种qíng况并非是敌军太qiáng大我方不是对手,或者是出了什么天灾人祸的不可抗力,这完全就是吕布自己作死造成的后果。
是他犯了完全不该犯的错误,并且造成了相当严重的后果。
因此吕布整个人都蔫了。
戏志才看着他这样就是有一肚子的火气也冒不出来了,只好说:将军还是要打起jīng神来,就算延津丢了,可这战事还远没有结束。
吕布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对对对,我要去把延津再抢回来!
戏志才:你还是消停点吧。
这种时候就不要乱蹦跶了好吗?
延津是要拿回来的,但具体的方案还得看曹旭那边怎么安排啊。
郭嘉能够想到的事qíng,戏志才自然也是明白的,因此他觉得这事qíng虽然严重,但危害却没有特别大,其中反倒是有不少可以cao作的地方,用的好了,也不失为一奇招。
吕布原本想要反驳的,可最后还是闭嘴了。
他之前就不听话所以才丢了延津,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听戏志才的吧。
万一他再搞出什么事qíng来,可就真的闹大了。
哎,我原本还想给瑶瑶做个好榜样,但现在我听说她跟着子和打的不错呢,反倒是我丢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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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实在是很失落,戏志才也不是那种偏要给人家伤口上撒盐的人,因此说道:其实也不算很糟糕,你与高将军感qíng深,为他如此,也说得上重qíng重义了。
吕布一听这话,眼睛亮了起来:对呀!重qíng重义!这话说得好,我回去就这么跟瑶瑶讲!
戏志才:所以,你真的有反省自己的错误吗?
不要这么闹了好不好!
难道你之前只是因为打输了觉得很丢面子所以才那么蔫的吗?
戏志才觉得自己的一大把好心都喂了狗或者更具体点,是喂了伯瑾先生常说的那个什么哈士奇?
话说哈士奇又是什么?
吕布见戏志才不高兴,顿时缩了缩脖子:志才你别生气啊,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不对了,你看你现在劝说我的话我不是都听着么,这几天也没有胡闹啊。
戏志才只觉得心累:我只盼望你之后都能真的记住这话就好了。
平时不闹事,只要闹事就要命,吕布这真的是非常适合搞新闻的体质。
妥妥的上头条啊。
吕布连连点头:志才你放心,我肯定听着,所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qíng?
戏志才斜眼看他。
吕布gān笑道:那个,文和那里的考试重点
戏志才:你走!
这时候还想着要重点,吕布你的脸呢!
不,重点不是这个
戏志才的嘴角抽啊抽: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我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至少有一件事qíng很确定。
不管怎么说,伯瑾先生肯定是不高兴就对了。
吕布:qaq
所以说,到底有没有重点嘛
吕布眼巴巴的看着戏志才,戏志才觉得特别的心累,明明吕布的年纪是比他大的,但此时他却瞬间觉得自己老了三十岁。
这事我说了已经不算了,只看你能不能好好表现吧,若是表现好,再立下功劳,元昭将军应该会比较好说话。
吕布连连点头。
袁绍接到延津已经被打下的消息的时候,简直要乐出来了。
这可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他笑着对刘备说道:玄德有个好兄弟啊,这次翼德真是好大的威风。
若非张飞伤了高顺,吕布也不会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拉不住了。
刘备道:还是张将军的计策好才是。
虽然这么说着,但刘备面上其实并不见什么高兴的qíng绪。
袁绍稍微想想就知道刘备是为什么不高兴了。
自然是因为甘宁。
甘宁被曹旭所伤,虽然保住了xing命,但此时除了卧chuáng休养也没其他可能了,甚至如同大夫所说,这伤压根不是会不会留疤的问题,这是一定会落下病根的问题。
甘宁正值壮年却因此身体大损,刘备心中又怎么会不难过呢?
一个身体倍儿棒,什么环境都可以适应良好的将领,和一个冬天闹病,yīn雨天闹病,去了yīn湿的地方依旧闹病的将领
这完全不是一回事呀!
袁绍大概是因为颜良的关系,因此对刘备的心qíng也有几分体会,当下就安慰他几句,只是说着这个,又不免提起曹旭了。
她倒是真的能下狠手。
曹旭的凶残真的是一如既往的。
不过讲真的,一个女人凶残到了这种程度,能上一刻对你笑,下一刻就要你的命那位青州主簿纪衡能娶了曹旭,也说的上一句英勇无畏了。
其实她早年虽然爱闹,可也是个挺可爱的女孩子,这些年倒是越发的也不知孟,咳,我是说,曹cao,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刘备却说道:这固然是让男人压力大,但于战场来说,确实是一员猛将了。
且,即便曹旭的武艺不是第一,可比起作为公认第一的吕布,其实曹旭更加难缠。
吕布常有被坑的时候,可这种qíng况在曹旭的身上却很罕见。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他们算是终于扳回一局,可以开心的笑一笑了。
刘备笑不出来,袁绍也不介意。
他只是对刘备承诺道:这次还要多谢玄德助我,若是功成,日后我必定不会亏待。
袁绍这人虽然不一定很机智,但他在很多方面却看的和通透,他和刘备之前没什么jiāoqíng,甚至还当过敌人,这种时候刘备却抛弃所有身家来帮助他,这当然是有所图谋的。
至少袁绍是肯定不信刘备自己说出来的,类似于曹cao把持皇帝让他十分痛心,他要为皇帝讨伐叛逆这样的话。
即便青州那边,皇帝已经和曹cao闹了好几次了,可刘备算个啥?
皇帝尚且没有给袁绍下令让他做什么,所有的名头都是袁绍自己假借着扯出来的,又怎么可能特意关注到刘备?
显然刘备和袁绍一样,都仅仅是接着皇帝的名义说事而已。
再加上袁绍也听说,甘宁之所以会赶来,就是因为刘备在扬州唯一的一点地盘被于禁给占了。
现在的刘备,是无处可去的,若是无人收留,最惨的qíng况大概是落糙为寇了。
当然,也有可能去攻打一些实力较弱的小县城,然后qiáng占人家的地方。
只是刘备到底还要些脸面名声,他若是真的做了这样的事qíng,日后大家才是不愿意接纳他呢。
袁绍明白刘备这时候最急需的是什么,不过他并不介意,甚至他是很愿意给的。
不像是刘表,只给一个小县城驻军,说实话,只要能够击败曹cao,袁绍则会成为北方霸主,又有皇帝在手,以后的事qíng还用多说吗?
因此别说是一个县了,就算是一个郡,甚至是封刘备做个刺史什么的,袁绍也是愿意的。
只要刘备能够发挥足够的作用就好了。
刘备听到袁绍的话,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但他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只是说道:曹cao所为实在太过,为天下人所不能忍,备也不过是为了大汉罢了。
刘备这些年如果说是学到了什么的话,那么大概就是一点经验。
轻易不要把自己的全部筹码jiāo出去,尤其是那些容易落下口实的话不要讲。
今天袁绍可以很友好的给他地盘,明天就可以让刘备为了名正言顺的占地盘而努力。
若是袁绍将刘备的兵马全部安排在第一线和曹旭硬拼,刘备能够经受得住几次消耗?
乱世之中,手下没兵,说什么都是虚的,拳头大的才有资格争取自己的利益。
因此刘备不会轻易许下承诺,他很清楚的是,就算他不直接答应下来,只要以后为袁绍做了足够多的事qíng,袁绍也是必定要给他回报的,既然如此,何必着急把指挥权jiāo给别人呢?
他当初跟着刘表的时候就是太傻,结果最后却被局限于曹旭身后,于是本该是抓住机会,能够混出个像样地盘的机会,却硬生生的被bī迫到只能拿一个寻阳。
和他同期的孙策,已经把长江以南全部收入囊中了好吗!
如果说曹cao袁绍这样本身起点就比较高,年纪又比他长的人,刘备还能以平常心对待的话,说起孙策,刘备就真的是觉得孙策的运气太好了。
曹cao扶持孙策,以平衡南方的做法,刘备怎么会不知道?
甚至于,孙策的年纪,说起来给刘备做儿子都算得上小了,可人家现在的qíng况比刘备好的何止一星半点?
不过这样的想法只能是留在自己心中,刘备对任何人都是不会说出口的。
当初在刘表那里的时候,唯一的机会没能够把握好,这一次,刘备是绝不愿意再有失误了。
袁绍因为接到了好消息,因此召集谋士们开会的时候心qíng也是很好的,就连之前看着不太顺眼的,总是抓住机会给审配求qíng的逢纪,都显得可爱多了。
再等袁绍把消息告诉众人,大家顿时都露出笑容。
这可算是看到希望了!
逢纪当即说道:主公,此时正该抓紧派兵增援延津,一旦我们彻底在延津站稳脚跟,就是在曹旭的防线上撕开了一道口子,曹旭就再也不能像如今这样威风了。
袁绍的手下都是很想好好的打击一下曹旭的士气的。
可此时暂代审配职务的许攸则说道:这话说的就太过天真了一些,延津到手固然是我们的机会,但难道曹旭就是傻子吗?甚至就算曹旭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帐下荀攸贾诩郭嘉等人难道也不知道,哦对了,最迟明后天,陈宫也该回来了吧?难道他们都不知道该支援延津吗?
一旦曹旭向着延津派兵,那么qíng况和现在也就不差多少了。
袁绍也想到了这一点,他顿时觉得可惜:不管怎么说,还是该派些人去的,总不能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地方在给丢了吧?
许攸道:主公说的是,这人是一定要派的,只是怎么派,什么时候派却也有讲究。
然后他大致给袁绍分析了qíng况,说法基本和郭嘉等人的分析没差。
所以我们怎么做,就看曹旭如何应对,曹旭若是支援延津,我们就攻打东郡,如果她不敢轻举妄动,那么延津就是我们的了,甚至,我们还可以双管齐下。
哦?说说看。
许攸道:这道理很简单,曹旭那里是一定会有人告诉她的,因此她一定盯紧了我们的动作,主公何不派人假装增援,实际上却暗中埋伏,一旦曹旭前来攻打,立刻予以反击呢?
袁绍顿时大喜:子远真是算无遗策!
然后几乎就在第二天,此时退守封丘的吕布戏志才等人就接到了曹旭那里快马送来的消息。
戏志才看后点点头:奉先,我们该早做准备了。
得配合曹旭的安排,打好这一仗才是啊。
毕竟,若是顺利的话,这可能会成为战局的关键转折。
第130章
当袁绍听说曹旭那里派兵增援吕布的时候,顿时高兴起来。
来得好,她若是去保延津,我刚好可取白马。
兖州拿到手,也不算吃亏。
只是张郃那里的压力可能要重一点了。
然而许攸说道:就算是张郃那里也是不想要担心的。
见袁绍看过来,许攸解释道:一旦我们攻打东郡,则曹旭派出去的兵马难道还会继续去延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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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可能是,那些兵马会立刻返回。
毕竟曹旭可比吕布重要多了。
听见许攸这么说,袁绍顿时就很安心了。
由于颜良文丑都已经死了,所谓河北四将,如今只剩下张郃高览二人而已,于是袁绍不得不把原本略弱一点的淳于琼给重用起来。
另外刘备表示,虽然甘宁不能出战,但他还有huáng忠。
老将军虽然看起来年纪大了,但更加稳重,可不会像是当初的甘宁一样,啥qíng况都没分清楚,就一头撞在了曹旭的手里,结果差点为此丢了xing命。
说起甘宁来,刘备果然还是心疼的。
甘宁已经醒来,只是他伤的太重,目前来说也只能在chuáng上消停着点。
曹旭用的虽然是弓箭,但确实伤的很深,据说内脏也是有损的,如果不是救治及时,再加上甘宁也算命大,这次恐怕真的就要丢了xing命。
甘宁顿时就很无聊。
他伤口倒是并不很大,但问题在于,目前整个人都显得很虚弱,据说当时失血也挺多,因此最近就连面色都不是很好看。
这次听人说是要坑曹旭一把,甘宁就觉得很遗憾。
他多么想再去见曹旭一面啊,若是能找曹旭讨还那一箭之仇就更好了。
可惜这次他上不了战场,这攻打曹旭的事qíng就只能是留给huáng忠了和淳于琼两人了。
曹旭那里很快得到报告,据说是见曹旭增兵吕布,于是袁绍也派出淳于琼带人去增援张郃,一副誓死要守住延津的样子。
曹旭大喜:这回可以去揍人了吧?
然而她的谋士们集体没给她好脸色,贾诩说道:是时候让那些人回来了,不过却不必回来大营与我们一起攻打袁绍,而是去路上设伏。
设伏?
曹旭一脸茫然,她看着贾诩:之前不是说,两路人马一起攻打袁绍吗?
差不多就是,曹旭这里当个诱饵,等袁绍上当了,就两面联手。
然而贾诩说道:这正是原因,我们能够想到的事qíng,袁绍当然也能想到,他所派出的那一路兵马定然不是去支援张郃的。
这话说的曹旭更加不懂了:不是支援张郃,难道他是要来打我么?
正是如此,贾诩说道:原本我还担心袁绍的意图轻易不好判断,毕竟我们很难知道他是真的派兵还是装个样子,不过既然他派去的是淳于琼的话,这事qíng倒是好办多了,淳于琼与张郃不和,他们的关系向来算不上好,袁绍此人即使糊涂,但依将军看,他会是那种分不清下属关系,随意派人,以至于让两个向来不和的人同守一方的类型吗?
当然不是。
淳于琼我还是知道的。
说起淳于琼,曹旭想了想:当年先帝搞了个八校尉,淳于琼就是其中之一,他这个人呀我哥哥倒是有句话说的好了,淳于琼成事不足,但误事倒是一把好手,且他这人心眼可不大,更不懂什么大局为重的道理。
所以说,如果用淳于琼的话,就算张郃不给他找麻烦,他也一定会给张郃找麻烦的。
张郃之前才刚为袁绍拿下延津,可以说是目前袁绍好感度非常高的一位了,袁绍估计是不会故意给他添乱的。
想到这里,曹旭也明白过来。
如果淳于琼不是去给张郃添乱的,那么他就是来给自己添乱的。
本初这次倒是聪明了呀。
之前不是还一直傻乎乎么,这次居然挖了坑,若非贾诩提醒,曹旭可就真的掉进坑里了。
确实聪明了,但显然还不够聪明。
见曹旭看过来,贾诩说道:至少,如果我是他,我就不会安排淳于琼去。
哪怕是让其他没什么名气的小将去也会好得多。
淳于琼也算是很有名声了,这就很难不引人注目。
曹旭却说道:恐怕还不仅仅是这样吧?
如果说之前还没想到的话,那么此时听了贾诩的分析,曹旭显然意识到了一件事qíng。
关于袁绍的可能会有的应对,你是一早就知道的吧?
贾诩恐怕从一开始就知道,袁绍那里也不会安分上当,他们必然有自己的安排,但他偏偏没有说破。
此时曹旭说起,贾诩就说道:这难道不是非常简单的道理吗?
曹旭:
好吧,非常简单的道理,然而她完全没有想到,至于说袁绍以曹旭对他的了解来说,估计也是没有想到的。
果然,就在曹旭假装上当之后的第三天,袁绍大举进攻,只看他的人数就知道袁绍这次一定是全力一击了。
这次袁绍可不派人和曹旭单gān了,那完全就是自己吃亏,事实上这次曹旭压根没出现在第一线,这次袁绍觉得对面的画风总算正常了一点,因为来的人是乐进。
看清楚对面是乐进之后,袁绍显然是大大的松了口气的。
至少这次不用担心再折损一员将领了。
袁绍表示他手下真的没那么多高级将领让曹旭砍着玩。
当然了,其实袁绍心中也是疑惑的,曹旭之前对gān架这种事qíng一直很积极,这次就算不亲自上阵,但她总该出现吧?
然而他直到现在也没看见曹旭的半点影子。
袁绍疑惑,许攸却很坚定。
曹旭兵力不足,不足以据守此处,她定然是要逃跑了!
这么说的话,也有可能啊。
尤其是,如果曹旭退过了huáng河,那么看起来确实要安全多了。
想到这里,袁绍立刻下令:把后续部队全部调上去!立刻!我要速战速决!
他绝不愿意给曹旭机会。
要说起来,袁绍的兵马战斗力还是相当不俗的,至少和某些战五渣不同,如今袁绍又是不计损失不论代价的全力qiáng攻,青州兵马由于数量有限,渐渐地果然是有些支撑不住了。
他们向后退,袁绍却是要向前进的。
等青州的兵马一路退过了huáng河,袁绍立刻下令追击。
如果换做之前,袁绍是不会这样做的,毕竟huáng河对岸曹旭的力量极qiáng,但现在可就不同了。
果然,之前仿佛天险一般难以跨越的huáng河,这次袁绍几乎没费很大力气就过去了。
这时候huáng忠问道:将军,还要再往前吗?此处距离濮阳已经不远,但士卒们恐怕要撑不住。
他们虽然打过河来,但其实也很疲惫了,再加上此时已经是兖州地界,他们随时可能遇上曹旭的兵马,即便数量不多,但足够对他们造成损失了。
如果说接下来还要攻打濮阳的话,他们会更加辛苦,huáng忠担心士卒们可能会撑不住。
袁绍看着面上已经显露疲态的士卒们,一咬牙说道:必须打!
许攸也赞成袁绍的决定,他对huáng忠说道:我们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兖州毕竟是曹旭的地盘,她随时可能从别处调兵,毕竟无论曹旭怎么想,至少她一定知道的一件事qíng就是,如果她分兵去了吕布那里,那么她自己的力量就相对薄弱了,难道她会想不到从后方调来援军吗?
因此他们必须要在曹旭的援军到来之前攻下濮阳,到时候才可以依靠城池之利守住战线,否则的话,这一仗就算是白打了。
袁绍下令除了兵器之外,所有的东西全部丢弃,一切以赶到濮阳为重。
此时曹旭必定还没有准备好,她匆匆退回正是站的最不稳的时候,趁着此时攻打,濮阳定可一战而下。
袁绍在天黑之前看到了濮阳城,城头上果然一片慌乱,甚至有一些旗帜都是东倒西歪的,可见曹旭确实是惊慌失措了。
袁绍不由大喜:之前斩杀我大将颜良文丑的帐,也该清算一番了!
紧接着下令攻打濮阳。
然而让袁绍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看来似乎风chuī就倒,可以立刻拿下的濮阳,却稳如泰山,而且,他依旧只看见了乐进而不见曹旭的踪迹。
总不至于,曹旭还在更加往后的地方吧?
袁绍暗自皱眉,他知道那不可能,以曹旭的xing格来说,目前的qíng况后撤至濮阳已经是她退步的极限了,她绝不可能答应继续后撤。
曹旭应该是要在濮阳与他们力一场的才对。
袁绍甚至已经做好准备了。
大不了就不要脸一次,只要曹旭出城来与他们jiāo战,袁绍打算立刻二话不说让弓箭手先she上几轮。
功夫再好的人再乱箭之中也难免受伤,甚至,万一有哪个运气特别好的,一箭she中曹旭要害,那么这场战争就可以结束大半了。
哪怕曹cao以最快的速度从青州赶来,也来不及逆转形势了。
所以说,现在有个好问题。
曹旭去哪儿了?
曹旭并非畏畏缩缩的类型,因此如果她在濮阳的话,是一定会出来的。
袁绍想了想,把这话传给了huáng忠,huáng忠道:此事简单。
他当即打马上前大叫道:曹旭在何处,出来与我一战!
然而并没有什么人搭理他。
huáng忠皱起眉头,他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却只好继续叫到:怎么了?不敢出来了吗?上次占据优势的时候出来耍了威风,这次就胆小的只敢guī缩后方了吗?!
行啦,老将军,别叫啦!
城头的乐进此时却站出来给huáng忠回话:这可不是我家将军胆小,而是她根本没有在这里。
怎么?难道是吓得逃回临淄了吗?
乐进并不为这话生气,只是他也不再搭理huáng忠,而是对袁绍说道:我家将军现在何处,想必不仅老将军想知道,袁绍是更加想要知道的吧?
这原本就是袁绍的问题,只不过是让huáng忠代替他问出来而已。
乐进的面上露出一丝笑容,他伸手指向huáng河的另一边:袁绍,我家将军根本就没有过河,此时她恐怕正在你的大营里等着你呢!
什么?!!
袁绍大惊。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
你们没有那么多的兵马!袁绍大声道:你不要妖言惑众,企图扰乱我的军心,曹旭手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兵马,还奇袭我后方大营?
为什么不能呢?
问出这话的时候乐进并不介意把qíng况解释给袁绍听:你是说我们之前派去延津的那一队人马吗?如果我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去延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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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去延津?
袁绍面色一变,他已经明白了乐进的意思,不由骂道:卑鄙!
乐进并不生气:彼此彼此,你原本想做的事qíng,比我们也不好什么。
说完这话,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乐进毫不犹豫的下令使用火雷。
袁绍的士卒本就疲惫,濮阳也是久攻不下,此时又听说自己的后方大营可能有失,顿时无心再战,偏在此时,天下落下了会爆炸的火雷,袁绍立刻损失惨重。
或者说,全靠着督军官砍了好些人,才勉qiáng阻止了士卒们崩溃之后四散奔逃。
可就算是这样,此时的袁绍也没有心思再打了,他的想法只有一个。
赶紧回去!
他必须回去!
眼见着袁绍撤退,乐进并没有追赶,他只是象征xing的派了点人出去而已。
身边的人顿时有些着急,问道:将军,袁绍跑了,我们不追吗?
乐进摇头:不追,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守好濮阳。
他这话说的大家都不明白。
袁绍看起来那么láng狈,这时候的常识不就是该乘胜追击吗?白白放跑了袁绍,功劳少了一大半不说,只说斩糙不除根这做法也很傻缺啊。
这次不把袁绍gān掉,他下次不是还得瞎折腾?
但对于乐进来说,此时确实已经够了。
袁绍那里,自有安排,我们不就不必cao心了。
袁绍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人家怎么说也是一点一点的发展壮大起来的,先是幽州后是并州,就连凉州据说都被袁绍打服气了,他虽然没有占据凉州,但凉州人对他畏惧,就不敢滋扰他的后方。
这样的人,就算此时看起来láng狈,那也是万万不能轻视的。
因此乐进必须更加稳妥,轻易大军出城去追袁绍显然不是个好选择。
袁绍那边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虽然说继续打濮阳,也许就能把濮阳qiáng攻下来,损失或许很大,但到底也算是有所收获。
可打下濮阳之后,他们要怎么守呢?
乐进说曹旭根本没有过河,也就是说如果不解决曹旭的问题,那么袁绍就算打下濮阳,他也守不住,因为他算是孤军被围在了曹cao势力的内部。
因此对于袁绍来说,他最想要做的,就是立刻回去,夺回自己的大营。
袁绍心中还是抱有一线希望的,那就是淳于琼。
按照道理来说,淳于琼应该是跟在他后面的,那么说起来的话,他很有可能会和曹旭遇上。
希望还能够赶得上吧。
淳于琼对上曹旭,那是稳输的。
当然,袁绍从一开始就没指望着淳于琼能赢,他想要的,仅仅是淳于琼能够拖延时间,等待他回去救援而已。
袁绍知道的是,乐进那里的兵力是很充足的,那么就说明,即使曹旭分兵了,她自己的那一路人马也不会很多,因此只要袁绍能够回去,与淳于琼两面夹击,输掉的就一定是曹旭。
不得不说,袁绍的想法其实没错,曹旭那里确实兵力不足,因此对上淳于琼的时候,并不占很大的便宜。
眼看着自己这边损失不小,曹旭咬牙:我要去砍了他!
这话没人反对,只是荀攸嘱咐了一句:别玩的太过。
淳于琼固然是要杀的,但如果曹旭忘了正事那就不好了。
曹旭答应一声,很gān脆的冲了出去。
对于曹旭来说,杀淳于琼并不是什么很艰难的事qíng,甚至淳于琼见到曹旭就已经怂了,压根不敢与曹旭jiāo战,他大叫道:我认输!我认输!
曹旭压根不理他:你认输?我还不想要你认输呢!
总不会是淳于琼想要投降吧?
扯淡!
曹旭才不想要淳于琼呢!
她之前就说过淳于琼的坏话,心里是瞧不上他的,如果淳于琼投降,她岂不是还要接纳淳于琼去青州做官?毕竟他们可不兴杀俘虏降将。
可只要想到青州的将领阵营里混进了淳于琼这种人,曹旭顿时就特别嫌弃。
她一点都不想要!
眼看着曹旭杀气不减,淳于琼立刻说道:曹家妹子且慢,我是你兄长的朋友啊!当年我们在洛阳是一起喝过酒的!
然而曹旭眉头一挑:我哥哥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混账,狐朋狗友一大群,我知道你说的真的还是假的?废话少谈,吃我一刀!
然后她就顺手把淳于琼给砍了。
不过关于曹cao年轻时候是个混账这种话,这还真不是曹旭乱说,这话就是曹嵩讲的。
当然,也确实很写实就是了。
当年和曹cao一起喝酒的狐朋狗友,加起来绕洛阳三圈是不可能了,但一圈大概还是可以的。
总之,别对青少年时期的曹cao有啥期待,他爹他妈他妹妹说白了他全家都觉得他那时候挺混蛋的==
曹旭砍了淳于琼之后也不停手,她堪称高级军官杀手,但凡淳于琼军中看起来有点样子,像是个小头目的,顺手的她就给杀了,远一点的,就用箭she死,总之一个不留。
长官们死的差不多了之后,剩下的士卒们显然没心思再战了,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斗志,很快也就都丢下武器投降了。
袁绍的大营里,不管是场地还是牢房都是现成的,有不服气还想闹事的就关进牢房,其他安分点的就给安排固定地点扎营,全部看守起来。
曹旭做完这些才算是松了口气:任务完成啦,接下来可就看河那边的了。
所谓的河那边,指的可不仅仅是乐进。
至少现在乐进那里是已经结束战斗了。
而另一边,袁绍一路向着自己大营的方向逃窜,却在huáng河边上看到了另一个人,一个他绝对不想看到的人。
曹仁。
曹仁原本是驻守徐州,为曹旭提供稳固后方的。
毕竟此时后方兵力并不充裕,就需要有靠谱的人镇场子才行,却没有想到这次曹旭居然将他从徐州调来了。
看到曹仁以及曹仁身后的大军,袁绍就知道自己败局已定,因此也不必jiāo战,远远地看到之后,他立刻掉转方向,向北逃窜。
他要回冀州!
曹仁看着袁绍的举动却哼了一声:我还能让你跑了?
这种qíng况下要是眼睁睁的看着袁绍跑了,丢人那都是小事,对于曹仁来说,他丢的可能是命啊。
跑了袁绍,元昭回去不拉着我在校场上练个十天半月的才怪。
被曹旭揍上半个月,那还能活命么!
想到这里,曹仁表qíng严峻的下令:给我追!放跑了袁绍,看我不拿你们治罪!
要倒霉就大家一起来倒霉啊!
另一边,守着封丘的吕布则眼巴巴的看着戏志才,那眼睛里闪亮亮的不止是泪水,更是对未来的希望啊!
直到戏志才看完战报点头:时机成熟了。
吕布瞬间从地上跳起来:文远!文远!快!我们打架去了!
第131章
袁绍的qíng况传到延津的时候,张郃尚且能够勉qiáng保持镇定,但张飞却分分钟炸了。
袁绍大败,我大哥呢?!
刘备的qíng况显然更加让人担心。
袁绍或许对自家人还能顾念几分,但在目前这种qíng况下,难道他还能不保自己而去保刘备吗?
而曹旭手下的士卒,战斗力到底有多么凶残,大家都是知道的。
此时关羽尚在青州,而他也在延津,甘宁又重伤,难道全靠huáng忠一人撑着?
战况顺利时这样倒也不算什么,可现在这种qíng况,刘备就显得非常危险。
于是张飞压根不管张郃说了什么,他只有一个想法,赶紧回去救援刘备。
然后他就二话不说带兵跑回去了。
张郃:
张郃简直被坑出了一脸血。
戏志才看到这qíng况的时候就很感慨,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吕布就笑了:嘿,这个张飞,看起来还不如我呢。
他对戏志才笑的有几分得意:志才你看,我可是比他好多了,对吧?
戏志才:
吕布你怎么就有脸说话呢?这种事,是这么比的吗?
然并卵,吕布就是很开心嘛,他觉得有了张飞这事作对比,他立马就显得不那么坑了呢,这么说起来的话,是不是回去之后就可以从轻处罚了?
最后还是张辽说道:不管怎么说,张飞离开,都是给了我们最好的进攻张郃的机会,绝对不容错失。
然后他们就去找张郃gān架了。
张郃顿时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不过张郃此时也没打算固守,延津是一定要放弃的,他根本守不住。
就算张郃运气爆棚能够挡住吕布,但是接下来呢?
他已经被青州的兵马困在中间,袁绍自顾不暇,显然是没法给张郃提供任何的后勤保障的,吃完了军中的存粮,张郃就得开始饿肚子了。
张郃想了想,他必须自己弄到粮食才行。
这军中什么都能缺,唯独不能缺粮,毕竟兵器盔甲不好还可以凑合用,但没吃的饿着肚子是肯定没法打仗了。
张郃到底还算有点良心,他没有选择从百姓手里抢粮食,那样的做法,就算他假惺惺的不杀人,可之后百姓还是要饿死的。
张郃选择了吃大户。
他如今和吕布gān架是不行了,但欺负了一下当地的豪qiáng大户还是没问题的,曹cao治下对于各大族的削弱是十分严重的,他们再也不能像是以前一样动辄养数百上千的私兵了,这也让他们此时无力反抗张郃。
从当地大户那里勉qiáng弄了点粮食做补充之后,张郃就打算撤退了。
可他刚跑了没多远就碰上吕布了,吕布咧嘴对他露出个笑容:我觉得,我们好像有一笔帐要算?
曹旭这次倒是清闲了不少,她这里兵力不足,追击的活儿是不需要她gān的,而且曹旭守在这里,不是等别人,正是为了张郃。
张郃若想逃也只能是向北逃,曹旭很gān脆的拦在他的前路上了,这就确保了张郃一定逃不掉。
只是另一边,曹旭却在清点袁绍营中qíng况的时候有了一份意外收获。
嗯,是的,她收拾出了养伤的甘宁一只。
两人见面甘宁其实有些无奈的,不过他嘴巴上却不饶人对曹旭也是分毫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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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旭撇嘴:你得了吧,我知道你想着什么输人不输阵,但讲真的啊,有本事你站起来骂我啊!
只能躺着的家伙就算是骂人也显得特别没气势好吗?
甘宁顿时不服气,他怎么就不能站着了?
于是他一手撑着自己,居然还真的从chuáng上勉qiáng爬起来了,他对着曹旭冷哼一声:看看你爷爷我到底能不能站起来!
曹旭歪头看着他:你是不是傻?
甘宁瞬间有些茫然。
曹旭就继续说道:上赶着当我爷爷什么的,你是不是不清楚我家的qíng况?
她父亲是曹嵩,她父亲是曹腾啊!
曹腾是个货真价实的宦官好吗!
自认是我爷爷什么的,就算我不介意,你自己也不介意么?
甘宁:
他以后都不想再自称是别人的爷爷了,真的_(:3ゝang;)_
然后下一秒,甘宁惨叫一声,然后重重的摔在了chuáng上。
曹旭低下头看着他:喏,你看你,我一巴掌就能拍趴下,站起来什么的,有意义么?
说完这话她就不再搭理甘宁,而是转身出去了:去给叫个大夫过来,那个叫甘宁的摔了一跤,又把伤口摔裂啦!
甘宁:
所以说,伤口摔裂开这种事,到底是谁的锅啊!
甘宁觉得曹旭太讨厌了!
等我养好了伤,看我不好好教训她一顿!
这话音刚落,曹旭的脑袋从帐外探进来,然后留给他一句:说的好像你能打得赢我似的,得了吧你,趁早安分歇着比较好,你要是想念刘备,就给自己估一下身价,说不定刘备愿意把你买回去呢。
买
甘宁看她一眼:你很缺钱?
不呀,曹旭说道:我只是觉得刘备比较穷而已。
甘宁:
他再重复一遍!曹旭这个人真的很讨厌!真的!
郭嘉对曹旭的做法其实是很无奈的:她这果然是无聊了吧?
已经无聊到去欺负一个重伤员了。
贾诩却说道:但这其实也算是一种比较聪明的做法。
郭嘉嘴角一抽:文和,你没病吧?你管这叫聪明?
贾诩说道:这难道不是聪明吗?甘宁作为俘虏,怎么处理他其实是个问题,至少现在我们知道该怎么处置甘宁了。
曹旭已经证明了甘宁是一心向着刘备的,劝降这种事可以不用指望了,那么其实也只剩下杀了和放回去两种,好吧,即使是说放回去,那也不是直接放回去,而是要双反谈一谈条件,要点好处再给回去。
目前来看,曹旭应该是打算选择第二种。
郭嘉听到这话却说道:那可不见得,在这种事qíng上,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好下定论。
至少郭嘉看得出来,虽然甘宁嚷嚷着曹旭这人特别招人烦,讨厌的很,但实际上比起最开始,他对曹旭的态度可算是好多了,估摸着心里也拿曹旭当半个朋友了。
所以才说,在刷武将好感度这种事qíng上,曹旭真的就跟开了挂似的。
明明事前差点就把甘宁弄死的人也是她好吗?甘宁能够活下来,那是人家运气好,可不是曹旭手下留qíng了。
她当时是真的冲着杀掉甘宁这个目标来下手的。
就这么着,甘宁的伤还没好,曹旭就把甘宁的好感度给刷上来了。
某种程度来说,我真的觉得她挺可怕的。
或者该说一句,武将的心思他这种谋士压根弄不懂?
曹旭很快发现她在这里等来的人其实不是预想中的张郃,而是一路想要去保护刘备的张飞。
张郃压根没走这条道。
或者说,张郃很清楚曹旭是一定会在路上等着他的,因此他gān脆没走这边,而是选择绕远路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初要筹集粮糙的原因。
不多带着点吃的,半道上就饿死了好吗。
不过没有张郃,逮着了张飞其实也不差,曹旭原本以为她可以打个痛快。
然而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这次张飞见着曹旭可不像是以前那样冲上来与她jiāo手,一起打个痛快,这次张飞远远地看见了曹旭他的反应特别简单粗bào。
张飞扭头就跑。
曹旭:
他好好个跑个啥啊!
连翼德看见我都跑路,讲真的,我有那么可怕吗?
郭嘉很想告诉曹旭,这天底下的武将,就属你最可怕了。
当然了,张飞会跑掉,并不是因为他被曹旭吓到了,他以前既然有胆量和曹旭jiāo手,这次自然也不会害怕。
但是对于张飞来说,此时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qíng要做,比起和曹旭jiāo手,尽快赶到刘备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张飞来说,即使平时看起来有些鲁莽冲动,但实际上他并不是真的脑袋空空,至少在这种时候,什么事qíng更加重要他是能够权衡的。
张飞跑了,曹旭也懒得追赶,她看起来特别淡定,这与她一贯的风格倒是完全不一样。
曹旭就说道:张飞跑了就跑了呗,以后还是要遇上的,我们只需要在这里安心等着奉先他们过来汇合,然后一路稳扎稳打的向前推进就好了。
要说起来,曹仁最后还是没能抓住袁绍,袁绍成功逃回冀州。
但其实曹仁也没让袁绍好过,袁绍即使逃回去了,也显得极为láng狈。
他带着数十万大军出征,如今跟着他回去冀州的,却已经不足千人。
且这种事并不是回到冀州就可以消停了,谁都清楚曹旭没那么容易放过袁绍的,即使回到了冀州,但当初袁绍可以去攻打曹旭,此时曹旭当然也不会放过反攻袁绍的机会。
甚至对于袁绍来说,还有更加困难的qíng况。
因为他本身实力大损的缘故,因此不得不开始收缩力量,因此原本威bī青州的关羽那一路也就不得不退回来了。
关羽撤退,这就是给了赵云和夏侯渊机会,连带着还有徐庶等人,他们谁都不会愿意放过这样一个机会。
之前他们打的太憋屈了好吗!
因为关羽是直接威胁青州或者说是威胁临淄的,因此即使赵云等人要算起来的话,确实是兵力更加充足qiáng大,但实际上他们并不能放开了打,而是打得十分保守束手束脚,毕竟临淄实在是太过重要,容不得半点闪失,在保卫临淄这种事qíng上,大家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谁都不会愿意拿临淄冒险的。
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xing,他们也承担不起一旦出问题的后果,那实在是太严重了。
但这次关羽撤退却给了大家好机会。
只要战场不在青州,大家的战斗力和脑dòng瞬间就解放了,怕啥呀,跟他gān!
所以说,关羽明说是撤退回去的,但实际上,却是被青州的一众将领追在屁股后面一路揍回去的。
之前关羽让他们不舒服,这次他们就让关羽憋屈!
关羽确实挺憋屈的。
然而这种事qíng关羽也没办法,憋屈也只能自己忍了。
可就算关羽撤回来了,qíng况对于袁绍而言也并不好,因为很快他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赵云和夏侯渊等人了,曹旭和吕布汇合之后也立刻赶了过来。
袁绍不得已只能一退再退。
毕竟他的力量有限,实际上并不能完美的兼顾每一块地方,向后撤退这看起来似乎是他的退让和损失,但实际上,随着地盘的缩小,袁绍的力量却相对qiáng大了起来。
毕竟十个地盘,每块一个人守着,和一块地盘让十个人守着,这种战斗力是完全不同的。
于是在连续丢掉了魏郡,安平,巨鹿等地之后,袁绍终于在中山河间这一线让曹旭暂时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双方开始僵持。
但对于曹旭来说,由于人多了,因此关于她之前的一些做法,大家也有了不同的想法,比如说在甘宁的处置问题上,就有人不愿意放他回去。
要说起来的话,甘宁也算得上是一员良将,这样的人,就算是不能劝降,但是为什么要给放回去?直接杀了不是更能免除后患吗?
或者说,正因为甘宁不愿意归降,所以不是更应该杀了他吗?
还有当初的张飞也是如此,曹旭gān啥要故意把人放跑?追上去砍了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曹旭倒是毫不在意:他们回去之后或许说得上是一个威胁,但实际上我并不把这种威胁放在眼里。
于我而言,他们完全不足为虑,我既然能够让他们输一次,日后也不会怕了他们。
而且
现在也不是杀死他们的好时机。
这话说的就很让人疑惑了,如今正是曹旭和袁绍敌对的时候,两家打的难解难分的,完全就是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势,如果这都不算是好时机的,还能有什么时候算得上是好时机?
这时候还是贾诩解释道:正因为是这种时候,所以我们杀袁绍的人或许不需要多想,但杀刘备的人就得权衡一番,刘备此时看似和袁绍一起,但实际上,难道袁绍就可以完全信任他吗?以前袁绍的力量尚且qiáng大的时候他或许可以这样做,但现在,袁绍已经十分虚弱,冀州眼看着不保,并州那里因为看到他的虚弱也开始有人作乱,可以说正是袁绍的位置最不稳的时候,刘备丢了寻阳,正好一无所有,难道袁绍不需要担心刘备会趁机抢了他的位置吗?
别忘了当初袁绍自己是怎么上位的,他不就是gān掉了原本的冀州刺史韩馥,然后占据了冀州吗?
当初韩馥弱小袁绍就可以赶走韩馥,那么现在,同样的事qíng刘备为何不能对袁绍再做一次呢?反正都是有现成的例子摆着嘛。
袁绍自己就gān过这种事qíng,因此他必然更加防备刘备,因此只要刘备还在一天,袁绍就不得不留出一部分力量来牵制防备刘备,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刘备就越加不可能完全与袁绍齐心协力,他必定要打一打自己的小算盘,得谋划一下自己的未来。
这就使得不管是刘备还是袁绍,都不能使出全力。
可一旦他们削弱了刘备呢?
那会造成刘备的力量虚弱,使得过分弱小的刘备只能选择完全依附于袁绍,而对于袁绍来说,一时半会儿的,他恐怕也是不需要担心刘备的事qíng,他反而可以更加专心的对付曹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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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要说起来的话,不杀甘宁张飞,看起来是留下了两个威胁,但实际上却是限制了他们双方的力量。
刘备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那么哪怕是到了最后一刻,他也不可能选择全力一战,更不可能同袁绍同生死共存亡,他最大的可能是谋划好自己的后路,然后保存力量,在合适的时候立马选择走人并不需要多管袁绍如何。
毕竟人嘛,总是如此的,有退路的时候,谁都不愿意豁出去玩命。
到了这种时候,曹旭反倒是最不用着急的了。
此时的僵持对她而言不仅没有坏处,反而是有利的,糟心的人其实只有袁绍而已。
在这种外部压力极大的qíng况下,袁绍的谋士们再次撕起来了。
首先被撕的人是许攸,之前袁绍的行动可以说是他一手谋划,并且给袁绍画了个特别好看的大饼,结果呢?
别说大饼了,袁绍被人揍的连邺城都丢了,然后一路败退到了只剩下小半点冀州的境地。
这都是许攸的错!
之前被许攸抓住机会黑了一把的审配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机会?他自己是没法亲身到袁绍的面前说许攸坏话了,但他作为袁绍的首席谋士多年,同党朋友还有是有一些的,这次大家一致把枪口对准了许攸,而许攸自己也无法辩驳,毕竟袁绍输了是不争的事实。
于是许攸也不得不再次让位,这次袁绍让沮授接替了许攸。
许攸原本以为事qíng到了这里就该结束了,可审配对他恨的深沉,显然不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许攸,因此没多久,许攸就接到家人紧急传来的消息。
有人抓了他们,还要杀人!
这下许攸炸了,可他如今不管是官职地位,还是袁绍对他的信任都远不如从前,一时之间也没法把人救出来。
但不得不说,许攸不愧是袁绍的老朋友,他对袁绍是十分了解的。
想了想,许攸熬了个通宵,让自己看起来斯憔悴一些,再加上没吃啥东西,饿了一天于是看起来脸色也不是很好,在这样的qíng况下,他穿着朴素的衣服,甚至就连衣服都有些凌乱的去求见袁绍了。
袁绍是不想见许攸的,但又听说许攸有重要的事qíng要对他说,再加上他对许攸确实还有那么几分qíng谊,于是也就让人把许攸带进来了。
可看到许攸的第一眼袁绍就皱了眉头:子远,你怎么这样一幅打扮?成何体统!
许攸两眼含泪:主公!
他声音带着哭腔,袁绍这人又感xing,于是立马没脾气了。
接着许攸向袁绍哭诉了因为他丢了官职,不如从前,结果就连家人都被人欺负,甚至可能一家老小都丢掉xing命的事qíng,许攸把自己的qíng况说的极为悲惨凄凉,并且说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针对他。
袁绍顿时沉下表qíng来:大胆!
他是非常生气的,许攸是他的老朋友,这次虽然做错了事qíng,但到底他还是要给许攸几分面子的,除了去掉了许攸的官职之外,也没有对许攸特别苛待,甚至没舍得把许攸丢进大牢,却不想有那见高踩低的,却趁此机会欺负许攸,甚至要杀了他的家人。
这是袁绍决不能忍的。
尤其是看到老朋友如此láng狈凄凉,袁绍一时之间连带着以前对许攸的不满都消散了不少。
他温言对许攸说道:子远放心,我一定给你的家人讨回公道,这就下令让他们放人。
许攸落下泪来,他拉着袁绍的手,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样子:主公我我做了那么大的错事,主公却还能如此对我,我实在是,实在是
他掩面哭泣,袁绍就更是心疼了。
可这时候,却有逢纪站出来说道:主公休要听他胡言,他只说了家人被抓,怎么不说说家人是因何被抓呢?
他对着许攸露出一个满含恶意的笑容,接着说道:主公治下向来严明,各地百姓也都是夸赞的,怎么偏偏到了你许子远这里就不一样了?我倒是听说,你家里人被抓的不冤啊。
说完这话,他对袁绍道:主公,属下听说许攸的家人是作恶多端犯法被抓的,主公若是匆忙下令放人,冀州百姓要如何看待主公?
袁绍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许攸心道不好,他对逢纪投去一个怨恨的眼神,逢纪却毫不在意。
而另一边,周瑜也在对孙策说着不好。
看起来,袁绍要输啊。
周瑜满满的感慨让孙策疑惑:袁绍输了有什么不好?
周瑜说道:至少对我们而言,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呢。
第132章
对于周瑜来说他从一开始就很清楚曹cao为什么要扶持孙策,因此也就明白袁绍对于孙策的重要xing,至少要说起来的话,袁绍完蛋了,那么曹cao和孙策之间的关系恐怕也不会继续那么好了。
然而此时的孙策还没能打下刘表,目前来说,孙策和曹caogān架那是不用想的,所以他能够选择的目标就只有刘表。
一旦袁绍被曹cao击败,那么至少在大体上来说,曹cao已经统一了北方。
这种时候曹cao会作何选择?
这一点周瑜几乎不需要经过更多的思考就能够得出答案。
之前周瑜觉得,曹cao和袁绍之间的战争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尤其是这一次曹cao没能亲自上阵,来的人是曹旭。
曹旭作为一方将领的能力,全天下都是认可的,但如果让她统领全局,周瑜并不认为曹旭能够做好。
虽然周瑜在战争的结果上还是看好曹旭,但那仅仅是出于,他看不上袁绍而已。
袁绍或许比袁术刘表要好一些,但他远比不上曹cao。
在周瑜看来,青州的总体氛围是很好的,至少他去青州的时候也很为青州官员的积极向上同心协力而感慨,唯一使劲拖后腿的大概也只有心向刘协的官员,但这并不能影响大局。
按照周瑜在青州听到的话来说,追随曹cao的官员们把追随皇帝的官员,称作文盲==
他们自己也不认为那些人能够蹦跶出太大的水花来。
如果说,在人员方面是青州更胜一筹的话,那么袁绍和曹cao之间的总体实力差距实际上也并没有很大,这样说起来,战争的结果还需要多说吗?
虽然周瑜确实不看好曹旭,但就算曹旭出点小乱子,可至少还有曹cao在。
曹cao确实要守孝,但在家国大义四个字面前,很多事qíng都是可以灵活应对的不是吗?
反正皇帝在曹cao的手上,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咯。
可周瑜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事压根不需要曹cao出手,曹旭自己就把袁绍打的快要不行了,并且完全不是周瑜之前所猜测的持久战消耗战,如今距离开战的时间,过去也不到一年。
可袁绍已经露出败迹了。
如果后面没有什么出人意料的惊天逆转的话,周瑜猜测战争可能会在两年内结束,之后或许重新整顿北方会花费一些时间,但留给孙策的时间又能有多少?
两年还是三年?
然而他们现在和刘表僵持这么久,却连个长沙都没打下来。
曹旭那里已经拿下了大半个冀州了好吗!
只要想到这些,就由不得周瑜心中不焦急。
他和清楚,孙策如果想要生存,那么就必须在曹cao完全整合北方的力量之前拿下荆州,到时候合荆州扬州之力,再联合益州的刘璋,这才能够与曹cao相抗衡。
其他不说,但至少划江而治是没问题的。
别提和刘表联合。
不管孙坚是不是刘表亲手杀的,刘表和孙策之间的杀父之仇都没法当做不存在,孙策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和刘表联合的。
否则天下人要怎么说孙策了?
甚至恐怕就算是孙策自己手下的人心也要散了。
孙策之所以能够年纪轻轻就有极大的号召力,振臂一呼便可以招募来过万的兵马,这靠着的就是孙坚当年的留下的影响力。
孙家父子都是英雄,是江东子弟愿意追随的人。
所以说,孙策就算是死,也不能抛弃这一点,他绝不可能与刘表联合。
想到这里,周瑜叹了口气:我们还是要加倍努力才行啊。
正这么想着,周瑜却听外面有人前来通报说,有个自称是他朋友的人要见他。
孙策顿时很有兴趣:公瑾的朋友?
他和周瑜两人在江东之地自有名声,朋友当然也是少不了的,却不知道这次来的会是谁了。
周瑜听到这话却是一笑:哦?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特意赶来相见的朋友?
孙策问道:你笑成这样gān什么?
我笑长沙有望了,说完这话周瑜站起身:能够特意在这种时候赶来相见的朋友,又怎么会没有大事呢?
而如今唯一说得上的,大概就是长沙了。
孙策听到周瑜这么说,顿时大感兴趣,于是与周瑜一起去营寨门口迎接,果然看见一个文士打扮腰佩长剑的人,牵扯一匹马站在门口。
周瑜远远的见了那人顿时大笑出来,然后快步迎上去:子敬!子敬啊!
然后孙策就看见周瑜和那个叫子敬的人两手相握看起来特别激动的样子,他cha嘴问道:公瑾,这位是
周瑜这才想起来:来,伯符,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好友,鲁肃鲁子敬,子敬来了,看来我们的大事是要成了。
鲁肃听着他这话顿时很想翻白眼给他看,不过他还是对着孙策一拜:这位向来必定就是孙郎了。
孙策一笑:子敬既然是公瑾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这还客气什么,走,我们里面说话。
是该里面说话,这样说着,周瑜已经拉着鲁肃往里走,然后顺带着问道:子敬这次来了,就不走了吧?
鲁肃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好的周公瑾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看起来倒像是个无赖了。
周瑜道:我这是为了子敬能来而高兴,怎么能算是无赖呢?
不过正如他之前所说,来的人是鲁肃,又特意挑选了这样的时间和地点,恐怕是为了长沙的事qíng了。
鲁肃之才周瑜当然是清楚的,因此他毫不怀疑鲁肃能够帮助他们拿下长沙。
对于袁绍来说,现在的qíng况真的算不上好。
面前的曹旭虎视眈眈也就罢了,并州凉州之前被他打服气的人此时也开始趁机作乱,尤其是凉州,那个叫马腾的,总想着给他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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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心里哼了一声,心说之前他揍马腾的时候,马腾缩回了凉州,而凉州属于羌人和汉人混居的地方,又地处边境qíng况复杂,因此他并没有占据。
或者说,袁绍压根没这个打算。
凉州这地方吧,大部分时候,大家是不把它算进国家重要地区的范围内的,袁绍自然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他觉得比起和穷乡僻壤的凉州较劲,省点力气逐鹿中原才更加重要。
因此在马腾收缩势力,在凉州做死宅之后,袁绍也就懒得管他了,却没想到他又趁着这种时候出来作乱。
尤其是听说马腾手下有个叫马超的十分厉害,武艺高qiáng作战勇猛,活脱脱一个低配版的小吕布。
袁绍长叹一声:我又能让谁去对付他?
如果是平时的话,凉州作乱是不能成为袁绍烦恼的事qíng的,因为他有能力随时把冒头的小傻子摁死,但现在嘛
由于力量不足,尤其是他需要重点顾着曹旭的这一边,因此对凉州就不能采取重兵qiáng压反而方法了,这就要求负责这事的人必须智勇双全,最好qíng商再高一点。
袁绍手下有这样的将领吗?
当然有。
但袁绍能派出去吗?
不能。
有这种人当然是先紧着放在曹旭这一面好吗!
凉州再怎么蹦跶那要不了袁绍的命,可曹旭这里是真的凶残。
可话是这么说吧,但如果真的放任不管,其实袁绍心里也挺憋屈的,他不服气啊。
再说了,这种事是必须要管的,凉州那群人得寸进尺的画风袁绍比谁都清楚,说白了就是边境的生存原则,欺软怕硬得寸进尺,只要袁绍不管他们,他们就会做得更加过分,就会贪心的想要更大的好处。
所以说,袁绍是必须要管的。
就在袁绍为此苦恼的时候,刘备却站出来说道:我愿意为将军镇守边境。
刘备这话说的袁绍眉头一挑,他问道:哦?你去?
刘备道:早听闻马腾之子马超武艺高qiáng,我的两个兄弟倒是很想试试看。
说白了,刘备去边境,那么关羽和张飞当然也会去,如果刘备不去,那么他们两也就不去了,至于说抵挡马超的人选,袁绍自己想办法呗?
袁绍看了刘备好一会儿才终于说道:既然如此,就请选择为我平定凉州之乱了,却不知你需要多少兵马?
一万人足以。
哼,一万人!
刘备的话音刚落,就有人哼了一声嘲讽道:却不知玄德将军手下到底有没有一万人呢。
刘备面色不变说道:凉州马腾不是容易对付的人,兵力不足恐怕也不好,更何况,我来时正是带着一万人来的,这时候愿以这些兵马抵御凉州。
刘备这话说的就很让人生气了。
确实,刘备当初带来的再加上甘宁带来的,不管怎么算,凑出一万人来都是足够的,但问题是,刘备现在真的有一万人吗?
真以为打仗没损失的哦。
在刘备兵力不足的qíng况下就只能是袁绍为他补齐这些缺失的人手,可偏偏袁绍这么做还不落什么好处。
毕竟人家刘备本来就有一万人,袁绍就算是在给他补多少,实际上都不算是袁绍的人qíng。
且这些人基本属于ròu包子打狗妥妥的有去无回了。
因为刘备提出的是带着他自己的人马去,而不是带着袁绍的人去,也就是说,甭管补给他多少,这些人都是算刘备的。
最重要的是,如果这些都是袁绍的人,那么袁绍对刘备还有一定的牵制和控制能力,但如果仅仅是在刘备军中混入一些他的人,且这些人还不占大多数的话,袁绍实际上是没有多少影响力的。
这简直比ròu包子打狗还让人ròu疼,因为至少ròu包子砸出去之后,甭管怎么说,那包子还是你的,可刘备现在的说法就是要袁绍连包子的名声都捞不着,那包子从头到尾都是刘备的。
显然袁绍也是明白这一点的,但他并没有立刻反对。
或者说他很清楚,现在除了刘备已经没有人能够为他去做这件事qíng了。
其他人,难道他要让自己的儿子去吗?
目前的qíng形,袁绍就是傻掉了也不可能把自己的亲儿子往凉州那种地方扔的。
或者说,并州那地方他一时半会儿的还没能养熟,而目前正是生死存亡的时刻,袁绍要做的是尽可能的保存实力。
因此要说把儿子往并州凉州丢,袁绍还不如往已经经营了多年的幽州放呢。
好吧,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么gān的,除了长子留在身边之外,其他几个儿子能够单独领兵的,他全都给丢去幽州的,为的就是让他们守好最后的家业,使得袁绍即使在冀州兵败也还能有退路。
虽然袁绍其实并不想要这样的退路,或者说,比起退路,他更想要保住冀州啊!
这事说起来袁绍就后悔:青州已经qiáng大至此,哎,当初都怪袁术糊涂啊!
若非袁术的事qíng耽误了他攻打青州的最好时机,袁绍觉得胜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但甭管咋说,袁绍后悔那也仅仅是他自己的事qíng,至少刘备是很满足的。
庞统给他出的主意就是尽量去并州。
如今袁绍确实答应让刘备去并州了,可刘备自己却有些不踏实。
讲真的,刘备对凉州和并州什么的完全不熟悉好吗!
他以前倒也不是没去过不熟悉的地方,但至少那里都有熟悉的人可以投奔,再不行也有大腿可以抱,刘备至少不需要在刚到一地的qíng况下就面对狂风bào雨,他是有适应和熟悉qíng况的时间的。
这次却不同了,刘备必须要在一开始就依靠自己面对一切。
庞统却说道:主公,这是我们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刘备依旧皱着眉头。
庞统只好详细说道:主公觉得,袁绍能够守住冀州的最后一道防线吗?依我看是不能的,而一旦冀州失守,袁绍会退去哪里?
至少庞统看的很清楚,袁绍把自己的儿子都往幽州放,这摆明了是将幽州当做最后的退路了。
冀州是一定会属于曹旭的,幽州又是袁绍最后的栖身之所,那么并州呢?
并州这地方并不算好,向来都是边境苦寒之地,又被人说民风剽悍,还得面对着时不时就来滋扰一番的异族,但也正因为如此,这里是刘备最好的选择。
曹旭就算拿下冀州,她的下一个目标也会是紧盯着幽州,而非是并州的刘备,甚至如果刘备能够狠得下心的话,以并州为介去往凉州也是个好选择。
多数人看不上凉州,这也就意味着只要主公去了凉州,那么短期内则不用直接面对中原诸侯的斗争,正可以安心发展力量。
可刘备自己说起凉州也皱眉:凉州毕竟
大家都看不上凉州不是没道理的呀!
可庞统却用手指给刘备画了个圈:凉州本身确实远远不够,但凉州紧靠汉中,而汉中是益州门户,主公,这才是我们最终需要的地方。
刘备听到这里眼睛一亮,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能够明白庞统的意思了。
去并州甚至是凉州避开中原最激烈的战乱,尤其是接下来几年中原地区一定要面对曹氏兄妹的兵锋的时候,避开战乱安心发展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说地方偏僻,那也没关系啊,益州为天府之国,而如今占据汉中的人是张鲁,占据益州的人是刘璋,虽然这两人也不能说很容易对付,但相比之下,刘备自己想想也觉得他宁愿对付一打的张鲁刘璋也不想和一个曹旭gān架。
再加上益州本身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地形,一旦他将凉州益州连成一线,那么进可攻退可守,至少割据一方自给自足是没问题了。
说白了,咱或许不能一下子gān掉中原诸侯,但咱们自保没问题,而只要能够保存力量发展壮大,总会等到机会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刘备坚定了自己去凉州的决心。
是的,他连并州都没有多加考虑,并州只能是他进军凉州的跳板。
并州这地方,曹旭和曹cao不可能放弃,他们对这里一定有野心,与其费心治理一年最后却再次被曹旭抢走,不如从一开始就定下一个能够守得住的目标。
至于说凉州此时为马腾所占据,这一点刘备尚且有所顾虑,庞统却说道:马腾不足为惧,他与韩遂之间的矛盾就是我们最大的机会。
马腾想要弄死韩遂好多年了,但这些年韩遂虽然虚弱,却一直也没被马腾gān掉,这种时候刘备大可以联合韩遂先gān掉马腾。
至于说韩遂?
他这些年被马腾削弱的足够多了,再加上韩遂本身也不是个能成事的,反倒是不需要太过忧心。
有了之后的大战略和发展方向,刘备心中顿时安心不少,甚至就连凉州都不再是个偏僻的无人问津的地方了,那里是他重新翻身的希望之地!
当然,在临走之前,刘备得先把自家大将甘宁给捞回来。
说起这个刘备就想打人:曹旭居然还真的开口要价了?
是的,曹旭把甘宁明码标价,然后跟刘备说,你给我良马百匹,粮糙三万,我就把人给你还回来。
讲真的啊,这良马百匹粮糙三万确实不算非常大的数目,甚至刘备很确定这对于曹旭来说就是个随手的价格。
然并卵,架不住刘备穷啊!
刘备目前自己的后勤还都靠袁绍养着了好吗?
刘备之前已经很袁绍开口要了兵马,袁绍也给了他粮糙,并且准许他到了并州之后自己再继续筹集所需,可目前来说,刘备依旧是过着紧巴巴的日子。
而这种事他又不好去找袁绍,让袁绍帮他赎人。
否则甘宁赎回来之后是算刘备的还是算袁绍的?
袁绍就算傻也没傻到花钱给别人赎回将领的程度好吗尤其这还算是白给的。
张飞就说道:大哥,这咬咬牙,咱也不是完全拿不出来啊。
刘备叹了口气:可这样的话,咱们一路去并州就很成问题了。
袁绍从来都不是个单纯的傻瓜,他在某些事qíng上算的可jīng明了,他知道一旦刘备离开他就没有了掌控刘备的能力,既然如此,他当然不会把大把的粮糙砸给刘备,但袁绍也不愿意人家说他苛待刘备,毕竟刘备之前也给他帮忙了。
所以袁绍给刘备的粮糙真的是jīng打细算,只能说刚好够刘备走到并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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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qíng况下,刘备的手上确实有超过三万的粮糙,可一旦这粮糙拿出来,紧接着刘备去并州的半道上就得饿肚子了好吗。
为了兴霸,我自己饿肚子倒也没什么,可下面的士卒却不能饿着啊。
这饿着了就得生事,刘备可还指望这些人帮他征战凉州呢。
关羽深深地叹了口气:要不我和翼德写信给曹旭求求qíng吧,希望她还能顾念一点以前的jiāoqíng。
这话说出来关羽自己都脸红,毕竟这说法其实也就和赖账差不多了。
他们去了并州之后显然不会为了三万粮糙特意给曹旭送一次,或者说,在曹旭本身要价不离谱的qíng况下,他们这推三阻四拖拖拉拉的样子,就足够丢人了。
可除此之外他们难道还有其他办法吗?
曹旭接到关羽的回信的时候撇撇嘴:好吧,既然云长都对我说这话了,我也不能一点朋友的面子都不给
郭嘉抬手:将军且慢。
见曹旭看过来,郭嘉露出了微笑:虽然现在一时半会儿的是还不上了,但这赊账就要有赊账的规矩嘛,让刘备打个欠条按个手印过来,对了,咱们还得把这段时间甘宁的伙食费医药费都给算上,毕竟咱们可没亏待他啊。
虽然,这些天甘宁被曹旭气折腾的伤口复发好几次,于是医药费直线上升rarr;_rarr;
曹旭:这大概也行?
好吧,不仅仅是曹旭,大家看着郭嘉的眼神都有点微妙。
荀攸的嘴角抽啊抽,其实他特别想问一句,刘备到底是怎么得罪郭嘉,至于这么惦记人家吗?
心疼刘备。
第133章
由于之前打的算是比较激烈,因此在短期内曹旭和袁绍之间算是陷入了一个相对平缓的时期,大家都需要时间来重新调整部署。
另外也是需要稍微放松一下,一根弦总是崩的太紧也是会出问题的嘛。
曹cao虽说是安心守孝,但这时候也给曹旭写了信过来,他表扬了一下曹旭这次gān得不错。
对手是袁绍的话,就算是曹cao自己也不一定能够做的更好了。
纪衡的信里则说了纪函的基础教育已经开始严格起来,不再像是之前那样随便教教了,因为明年他打算把纪函送去学馆。
要说起来的话,大部分孩子进学馆都在九岁到十岁左右去,只有少数会提前一些,毕竟大家都觉得学馆的课程那么难,孩子早早去了,学的得多费劲啊。
纪衡觉得这样不行啊。
他前世的小孩子们,幼儿园暂且不提,但小学生的话,也就是六七岁开始正式上学了吧?
学的早就算其他不提,至少进度快啊,六岁上小学一年级和十岁上小学一年级,如果进度没啥特别大的差距的话,最后两人毕业的时间完全不一样吧?
这些年纪衡倒也劝说大家,反正学馆里有专门开给小孩子的班级,早点把孩子送去也挺好啊,然而除了曹cao听他忽悠了几句之外,别人没几个信他的。
尤其是比如说吕布这种自己及格都费劲的人,更不愿意早早的送孩子吃苦头了。
曹旭看了看倒是不反对纪衡早早地把纪函送去学馆,毕竟说起来其实纪函的智商大概是遗传了纪衡的至少在学习方面,曹旭觉得一定是这样的。
再加上纪衡虽然总有奇怪的想法,但总体来说他是个靠谱的爹,对孩子也是负责的,再加上他们家里纪衡才是专业搞教育的那个,因此纪衡这么说,曹旭也就同意了。
不过说起这个她就想起另一茬来了,于是曹旭叫来了吕布:你家吕崇好像也该上学了?
吕崇比之纪函只小了几个月而已,如果时间是明年的话,两个孩子一起也挺好。
然而吕布连连摇头:不好不好,这样不行的。
怎么就不行了?曹旭道:伯瑾说了肯定没问题的,小孩子还是从小学比较好,长大了反而学得慢呢。
然而,吕布扯了扯嘴角:问题是,我家那个,我估摸着大概是最近才开始认字吧
这个所谓的认字,指的是上、大、人一类的字。
曹旭也很无语:别说认了,我家函儿去年就可以自己写这几个字了。
吕布:_(:3ゝang;)_
所以说,吕布你这个当爹的未免太不负责了吧?
然而说起不负责,其实吕布是很有自信的:我才没有,我跟你说,我家阿崇力气可大了,比他大的小孩子,他都能轻松抱起来呢,抱起来还能走一圈,大气都不带喘的。
曹旭:所以说,你从小就让他学这个了?
那还不是你都不让函儿学么?
吕布说道:我想着,让阿崇好好学,省的以后函儿长得跟伯瑾似的,被人欺负了都不能打回去,哎,我跟你说啊,以后你家函儿要是被人欺负了,尽管叫上我家阿崇,揍起人来半点不费劲!
曹旭撇嘴:你得了吧,我不给他早早学,是伯瑾说,小孩子还没发育好,太早学不好,不过体力有好好锻炼的,至少我们家那么大的院子,函儿每天绕着跑十圈,等这次我回去了,算着他年纪也差不多了,我亲自教他。
如果说纪函要学武的话,讲真的,这武师父确实不太好找。
倒不是没有教这个的,只是大家只要一听说那是曹旭的儿子,得,别说教学生了,武师父自己就怂了一半。
曹旭嫌弃了一把孩子的教育问题之后,又在其他方面嫌弃吕布:之前我都没时间说你,居然丢了延津,要不是文和公达他们反应快,顺势而为,你就闯大祸了好吗?
说起这个,吕布也怂:所以,你会给我通融一下的吧?
曹旭斜眼看他,吕布连忙说道:元昭,你可要帮我呀!
他简直要哭出来了:志才跟我说,他不帮我跟文和要重点了!
简直绝望好吗!
曹旭才不帮他:我觉得奉孝他们说的很对啊,你就该吃点苦头,长记xing。
不过
我也听说你是因为高顺受伤才冲动的,所以这不算大错。
高顺可以说是吕布这些年一起奋战的兄弟了,战场上过命的jiāoqíng很多时候比亲兄弟之间的感qíng都要深厚,高顺受伤,如果吕布还能冷静,或者说还能表现的不在意的话,那才要被人说一句冷血呢。
吕布连连点头:可不是么,高顺是我兄弟,那个张飞居然敢伤了他,哼,都怪张郃那个坏货,要不是他,那天阵前我就砍了张飞的脑袋了!
张飞想要高顺的xing命,即使高顺运气好没死,但那也是差点死了,吕布必须把这笔账记在张飞的头上,然后他也要张飞拿xing命来偿还。
关于吕布和张飞这事曹旭也是知道的,吕布虽然没能杀了张飞,但他砍了张飞坐下马匹,紧接着正要结果张飞的时候,张郃赶到救援。
张郃虽然不是吕布的对手,但招架一时倒也是可以的,更何况那时候的吕布一心盯着张飞,压根没空管别人,张飞得到机会立刻飞快的退回阵中去了,这就使得吕布再要杀他变得不再容易。
吕布斩杀张飞被人阻拦自然大怒,可紧接着戏志才冒着危险冲上来告诉他,延津渡口丢了,张辽正在组织撤退,但因为吕布一怒之下完全不带脑子的qiáng行抽调了张辽的兵力,因此这时候张辽就算是且战且退也是十分凶险,如果吕布不管,一意要跟张郃耗在这里的话,张辽随时可能被围困在乱军之中。
嗯,这话其实和乱箭she死也没差了。
张郃也同时表示,他确实安排了弓箭手给张辽。
吕布在张辽和张飞之间只能选择一个。
戏志才拉着吕布叫了他好几声,吕布才终于咬牙带人离开。
虽然吕布这事gān的是挺傻缺的,张郃明显是发现了吕布对张飞的仇恨值爆表,于是故意通过张飞吸引吕布,玩了一出已经烂大街的调虎离山。
吕布非常完美的中计了,简直跟特意配合张郃似的。
因此曹旭就说:奉先你真的挺没用的,你说你,丢了延津我就不说什么了,可付出了延津这么重要的代价你居然还没能杀了张飞?这就显得很傻了吧?
确实挺傻的,这一点吕布完全无法反驳。
所以说,要不以后多听人劝,克制一下你的脾气别那么冲动,要不以后gān活儿利落点,我要是你,啥都别管先砍了张飞再说嘛。
吕布听着连连点头:这次是我的问题,下次砍人必须利落点。
反正对他来说克制bào脾气是不可能的事qíng了,那么就只好砍人的时候速度更快点,gān活儿利落的话,倒也不算很亏。
就比如说这次,就算他丢了延津,但如果他能够成功的看砍了张飞,那么双方谁的损失更大还真的不好说了。
吕布这次的事qíng就做的有点傻
我后来也想了,这次我的损失确实挺大的,尤其是,高顺重伤,我不仅失去了一员将领,回去青州之后我的考试又该怎么过啊!
尤其是他这次因为作了个大死,戏志才都不愿意帮他了。
吕布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
曹旭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就算我和伯瑾愿意放过你,其他人也
尤其是谋士们。
因为吕布作死,他们临时改变计划,这多了好多的工作量好吗!
我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吗?
得看你之后弥补到什么程度了。
一般来说,紧张的大战过后至少会有一个月到三个月的休息时间,曹旭并没有留给袁绍很多的时间,毕竟她还赶着在冬天之前打完最后一场。
在这个别说是没暖气没保暖衣,甚至就连棉花都没有的年代,北方的冬天到底有多么难熬,其实已经不需要更多的吐槽了。
至少曹旭是没打算在冬天打仗的。
尤其是,冀州是她最后的目标,接下来再追着袁绍的话,大概就要去幽州了,幽州那地方早说了,放到现代就是北京再往北。
所以说,还是趁早打完比较好。
在这件事qíng上,袁绍和曹旭大概是有点默契的,至少这种时候曹旭来打,他也并不显得十分意外,或者说他之前一直在为这事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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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种时候皱眉头的人并不是袁绍,而是曹旭。
为什么不能打!曹旭看向贾诩:袁绍冀州的地盘不剩多少了,我还准备着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在幽州那一块也咬一口,结果你这时候跟我说不能打?
贾诩道:只是想要劝说您不要打的太急太狠了而已。
曹旭没说话,贾诩就继续解释道:如果将军看的仔细,大概还能想起来我们对面的人是谁?
这就是个笑话。
哪有打仗的不知道自己对面的人是谁的?
是袁谭。曹旭回答道:说起来,他是袁绍的长子,我跟他不太熟,但也见过几次。
曹cao不太瞧得上袁绍教育儿子那一套,而曹旭和袁谭之间也没什么jiāoqíng,因此说起袁谭,曹旭也只是知道一些大致的qíng况而已。
再加上这些年都没见过,实在是说不上熟悉了。
贾诩原本也不是问曹旭袁谭的qíng况,要说起来,最近紧盯着袁绍的贾诩,恐怕比曹旭更加清楚袁谭的qíng况呢。
此时贾诩就说道:袁绍已经不得已将袁谭派来面对你,你就应当知道他此时确实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了,这种时候放缓脚步反倒是更加利于袁绍内部矛盾的激发,若是bī迫太紧,在生死存亡的压力之下,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qíng就是一致对外了。
最后他又给曹旭补了一句:许攸的事qíng,也该结束了。
之前许攸的家人被抓,他去找袁绍告状,却不想被逢纪当场戳穿,逢纪甚至完全不留脸面的把他所调查到的,许攸和他的家人这些年仗着权势所做的那些坏事全部说给了袁绍,证据确凿之下,许攸甚至连否认都做不到。
不管怎么说,只从一方官员的角度来讲,袁绍是个好官,他待冀州百姓非常好,这些年也将冀州治理的越加富庶,因此许攸的家人欺压百姓,甚至不止一次的闹出人命来,这在袁绍看来就是非常严重的事qíng了。
这消磨了袁绍对于许攸的最后一点qíng谊,许攸也因此被关进了牢房。
但说到这个,就不得不说,逢纪做事还是不够果断,许攸就算看起来失去了袁绍的信任,遭到厌弃,又被关进大牢,但他这些年也不是白过的,再加上暗地里还有个贾诩暗搓搓的搞事,于是许攸在临死之前给袁绍上书一封,彻底把其他人全都拉下了水。
大概是人生最后的疯狂,再加上许攸这人确实有几分才智,他充分利用自己对袁绍的了解,几乎每一个字都戳在了袁绍的心上。
反正大家谁不知道谁呀,逢纪手里握着许攸的把柄,难道许攸手里就没有其他人的黑料吗?只不过是过去大家互相之间心知肚明,于是也默契的不说出来而已,但逢纪既然为了报复许攸把这默契打破了,许攸想着反正他都要死了,凭啥还要让别人好过?
因此曹旭最后目瞪口呆的看见,她这里尚且有大军压境,袁绍那里就已经完全陷入到内斗当中去了,而且因为许攸一次xing咬出来的人太多,搞的大家人心惶惶。
袁绍有心安抚,但却又不好说不追究这些事qíng。
前面许攸才刚死呢,这时候说不追究,谁信啊!
啧啧啧,郭嘉连连摇头,然后对荀攸说道:记得提醒我,以后都不要招惹文和,这黑手下的太狠了。
许攸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贾诩如此将他的价值利用到了极致,甚至连许攸的xing命都没有放过的做法,也实在是让人看着胆寒。
郭嘉瞧不上许攸,但他也承认,许攸在冀州也算得上是有名的智谋之士了,他也为袁绍出谋划策多年,可就是这么一个人,被贾诩暗搓搓的下黑手利用到死却丝毫没有发现,他到死都以为真正害了他的人是审配逢纪一党。
这么想想,这就让人觉得太可怕了。
荀攸也是叹了口气:许子远虽然说得上是贪婪小人,但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确实
他这话是当着贾诩的面说的:文和下手也太不留余地了。
虽然他们平时也是出谋划策可劲的坑人,但如同贾诩这样的做法,就算是他们看着也会觉得有些受不了的。
贾诩对此什么都没说,仿佛完全没有听出荀攸和郭嘉话语中的指责一样。
曹旭却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这事是我点头要文和做的,不管怎么说,他只是在执行我的命令而已,因此你们不必多言,若有不满也都算在我一人头上。
将军实在不必如此。贾诩说道:老夫行事手段向来如此,将军却是纯真磊落的人,更何况,这样的话我早就习惯了。
当年他为求自保葬送了整个大汉王朝的未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能够gān得出怎样的事qíng了。
事实上,贾诩甚至计划好了,gān完这一票,回去以后就得开始低调。
至少目前来说,他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至于说名声和别人对他的看法,贾诩是不在乎的。
他要是在乎,当年的很多事qíng也就gān不出来了。
郭嘉闻言倒是一笑,他对曹旭说道:还是将军痛快,要不就说整个青州我最乐意跟着你gān活儿呢。
曹旭这人该承担责任的时候,甭管是好是坏,从来都没有含糊的。
不过,接下来荀攸却说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不妨再向后退一些。
他直接建议曹旭退去后方邺城统领全局,前方则jiāo给其他将领负责。
曹旭想了想也不反对,目前来说,前线的阵容相当豪华了。
曹仁虽然在痛揍了袁绍一顿之后继续镇守后方,但如今吕布夏侯渊等人皆在前线。
哦别问赵云,赵云在邺城呢。
曹旭怎么都不可能再放心让吕布守着啥地方了,更何况冀州百姓对袁绍的感qíng很深,毕竟袁绍是个好官,大家感念他的恩qíng,于是都不待见青州来的人。
这种qíng况下放着吕布处理后方事务,那不就是要gān架么,还是放赵云比较让人安心。
曹旭这次依旧打算把吕布留在前方,吕布这人,守城是不指望了,唯一的希望大概就是进攻,可这次曹旭连戏志才都不给他。
让公台去!曹旭咬牙切齿:我看他这次还敢胡闹!
陈宫在青州的威慑力,完全就是教导主任对小学生等级的。
戏志才接到这消息的时候可算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尤其是听说,因为徐庶的母亲病重,所以徐庶向曹旭请辞回去青州,于是曹旭就把他调去夏侯渊那里的时候,戏志才简直要感动哭了。
和吕布那个又熊又坑的家伙比起来,夏侯渊简直就是个天使!
再加上他们这一路一起的人,不管是曹纯还是跟着曹纯的吕瑶,似乎都不像吕布那么难搞,戏志才可算是觉得自己的人生再次充满了希望。
讲真的,再跟奉先搭档一次的话,我觉得我会忍不住套他麻袋敲他闷棍的。
太特么坑了啊!
戏志才拉着小伙伴郭嘉的手,哭诉的都是血泪:你知道我那段时间吃不下睡不好头发都掉了一大把么?可就算是这么劳神费心,最后却还是
还是丢了延津啊!
天知道当初接到延津丢了的消息,最崩溃的人压根不是张辽,而是戏志才好吗。
曹旭到达邺城,赵云显然要来汇报qíng况。
应该说赵云虽然武力值比吕布差了点,但办事是真的很靠谱很让人放心的。
至少虽然没把冀州百姓们的问题解决了,但赵云把治安的问题解决了。
攻下一地和真正的占领一地,占领一地与治理一地都是不同的。
赵云目前给了曹旭一个好开始,至少最开始时不时就要有人闹事,如今却都安分多了,且赵云办事非常小心也很讲究方法,因此虽然没有化解矛盾,但也没有激化矛盾。
至于说搞定民政这一块,这原本就不该是赵云这个武将gān的活儿。
曹旭说道:我前几日已经给青州去信,钟繇会带人一起过来负责这里的事qíng,至于说最近先暂且让公达他们分担一下吧。
这事荀攸当然不拒绝,就连郭嘉都没叫苦,毕竟曹旭和赵云都不是gān这活儿的人,虽然他们这些军师们专业也不怎么对口,可至少比曹旭和赵云要好啊。
这时候曹旭还是询问贾诩的意见:你之前对冀州人事了解不少,可有我们能够用得上的人吗?
贾诩几乎不需要思索就给曹旭报了几个名字出来。
但他同样也对曹旭说道:仅仅依靠这些还不够,最好的办法其实是联合当地豪qiáng大族的力量,只要争取到了这些人,冀州也就稳当了。
和一个劲的削弱地方豪qiáng的曹cao不同,袁绍出身的门第就决定了他对这些人很有好感,并且也是扶持依靠这些人的。
考虑到当前的qíng况,贾诩建议道:将军可去一趟甄家,甄家不仅仅是在邺城颇有名望,就算是在整个河北,也是有名的大家族了。
甄家的影响力是非常大的,否则袁绍怎么会想要给自己的儿子娶甄家的女儿呢?
第134章
说起甄家,曹旭倒也是听说过名声的,毕竟说起冀州大族就很难绕开甄家。
曹旭于是也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去吧,甄家现在是谁主事?
将军问的是哪一支?
见曹旭有些不解,贾诩解释道:甄家也是大家族,本是在中山国的,因此如今分中山甄家与邺城甄家,虽说是两家实则为一家,不过邺城甄家与袁绍的关系更近而已。
说白了,邺城甄家更像是中山甄家派来和袁绍搭上线的人,算是做个投资。
这和荀家把荀彧往曹cao身边派,把荀谌往袁绍身边送没什么区别。
既然是在邺城自然是去邺城的甄家。
曹旭这话说完,贾诩回答道:之前袁绍给自己的儿子定下了甄家女做妻子,中山甄家自然也是早早派人过来的,因此才有这一问。
好吧,说白了,你是直接去见他们一大家子派来的代表,还是先只见一见邺城的这几个?
曹旭想了想:还是邺城甄家吧,毕竟按照你所说,他们和袁绍的关系近,我去见见也好。
能给自家儿子定下甄家女做妻子,可见袁绍是非常看重这一支了。
想想青州,曹cao对自家孩子的婚事也是很慎重的,毕竟曹cao的联姻方向,也算得上是整个青州的风向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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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曹昂和糜秀两人的事qíng,也未尝没有曹cao拉拢糜竺这个财政一把手的意思在。
至少,如果青州有人蹦跶着闹事,糜竺直接把军费掐了嗯,只能扯着嗓子乱叫是闹不出大事来的。
甚至别说是曹cao家的孩子,哪怕是曹旭家里的,日后也不可能有啥单纯的爱qíng。
作为世家大族出身的袁绍,他做事恐怕更是如此了,因此曹旭觉得她还是要去见一见的。
唯一的问题是
他们既然和袁绍的儿子定了亲事,这次怎么没跟着一起离开?
或者,曹旭真正想问的是,袁绍没那么傻给自家儿子定下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吧?
但如果这女子的地位很重要,可以作为联姻的重要标志的话,甄家就算是和袁绍绑在一起了,那么这次居然还留在邺城没跟着一起走?这不科学吧?
反正哪天要是曹cao兵败带着曹昂跑了,糜秀是肯定要带上的呀。
贾诩道:只是定了亲事,却还未成婚,更何况如今大势如此。
冀州摆明了是曹旭的,而甄家的根基也在中山,如同当年的糜竺那样举家追随的,其实是少数,这可能也和糜家毕竟是商人出身,而甄家则多有为官者有关系。
邺城甄家说的是甄逸这一家,不过甄逸死得早,长子也没能活下来,次子好一些,然而前几年也去世了,如今家中三子也是年幼,尚未成年,并不能真正主事。
曹旭其实有点疑惑袁绍怎么会看中了这一家,不管怎么说,也该选个父母尚在,兄弟也都出息的吧?
恐怕是因为甄氏女的名声。
曹旭这才知道袁绍定下的这位甄氏女,在冀州是很有名气的,据说曾有相士见过她以后说此女贵不可言的话,而之后甄氏也不断的有贤名传出,年纪小小就已经非常有才德,待到年纪合适的时候,上门求娶者不计其数。
最后这让袁绍给定下了。
曹旭听到这话倒是一笑:贵不可言?相士的话也信?
郭嘉就说道:也说不得就遇上高人了呢,我小时候也让人说疾病缠身,多灾多难来着,这不是也应验了嘛。
郭嘉直到现在,身子骨都不能说特别硬朗,如果给个及格分底线为六分的话,郭嘉的水平大概是在四分到五分之间浮动。
可曹旭却说道:我小时候还有人说我一生荣华富贵呢。
郭嘉眨眨眼:这不是挺准嘛。
曹旭早年是半点没有受到曹嵩的亏待的,如今纪衡也是出了名的大土豪,再加上有个亲兄长曹cao,曹旭后半辈子再怎么也落魄不了的。
可他还有后半句啊,曹旭道:说我贤良淑德来着,这四个字你看出来了?
郭嘉:
就算把这四个字拆开了揉碎了仔仔细细的看,那也是跟曹旭没关系的呀。
所以这个甄氏女到底如何,还得看了才知道。
虽然曹旭其实对她的兴趣不大。
我对做不出事业来的女子兴趣都不大。
郭嘉抽了抽嘴角:看出来了。
你爱的是蔡琰那一款的。
不过想想他也觉得这样的女子更加有趣,至少比之简直可以称作以大家闺秀贤妻良母为标准模板批量生产的要有趣多了。
在有趣这一点上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如果是从其他方面来说的话
纪衡简直快成了青州文职剑术最佳,赵云自从娶了蔡琰考试成绩就直bī高顺这个算吗?
曹旭来甄家拜访,这对于此时的甄家来说可算是一件大事,是他们必须举家慎重对待的。
不过由于曹旭是说去就去的xing子,因此甄家也没啥提前准备的时间,匆忙之间就难免显得有些慌张。
曹旭去的时候,由于甄家并无主事的男子,再加上曹旭本人也是女子,因此见到的是甄逸的妻子张氏坐在堂上,身边却只有一个少年人和一个年轻女子。
曹旭进来显然是别人给她行礼,她只需要简单的应答就好。
坐下之后张氏问道:却不知将军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自从青州军占了冀州,他们一家就十分紧张,甄家和袁绍的关系不用打听耳朵里都能听到,他们很担心被人找麻烦。
好在赵云是个讲道理的人,他之前只是追究那些违法乱纪的人,和给他添乱造反的人,对于甄家这种老实待着的并没有搭理,甄家这才稍稍安心。
却没想到赵云还不是最严重的事qíng,最可怕的事qíng在今天发生了。
骠骑将军曹旭亲自前来。
多么可怕!
如果说甄家的名声只限于河北的话,那么曹旭就是真正的名满天下了,关于她的种种传闻,大家平日里听的够多了。
最重要的是,相传这女子看着倒是一副和善面孔,实际上却杀人不眨眼,袁绍帐下大将颜良,她说杀就给杀了,眉头都没动一下。
其他死在曹旭刀下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这样一个女人亲自上门来,对于甄家来说真的是非常可怕的事qíng了。
今日见了曹旭果然是和传言里一眼的,不穿女子裙装,倒是穿的和男子相似,简洁利落,头发束起,也不盘寻常妇女繁复的发髻,面上看起来并不凶恶,可眼神透露出几分凌厉寒意,从曹旭一路走进来的时候,甄家一家老小简直觉得看见了一片遮蔽了天空的yīn云当头罩下。
真的,挺吓人的。
曹旭倒是不知道自己的战场常态在寻常妇人眼里有那么吓人她当年也没吓着蔡琰啊。
因此她对张氏说道:不过是听闻甄氏在河北的名声,因此有些问题想要请教而已。
张氏道:我们家中并无主事的男丁,唯一的儿子如今也还没有成年,哪里管得外面的事qíng呢。
曹旭挑眉道:我之前倒是听说,袁绍和你们家定了亲事?
张氏心道果然如此。
这事他们是赖不掉的,因此也只好承认:去年的时候是让人来说亲,我们家也答应了,只是这不过是个口头约定,并未行礼。
说白了,这就是口头瞎bb的,所谓六礼咱可一个都没走啊。
曹旭一笑:夫人不必紧张,我也不过随口一问,并无追究什么罪责的打算。
说着她看了一圈,然后对张氏身侧的女孩子问道:这就是袁绍定下的那个了?
张氏道:正是,不过如今这事恐怕是不能成了。
袁绍都跑路了。
曹旭却在此时突然说道:我新得冀州,但是民心不稳,河北百姓多心向袁绍,听闻甄氏为河北大族,因此特来请教的。
张氏立刻回答道:但凡有甄家能够出力的地方,将军尽管开口。
曹旭却并不要这样的回答,她对甄氏问道:你觉得呢?
甄氏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此时保持镇定已经难得,但她倒是口齿清晰的回答道:河北百姓心向袁绍,是因为袁绍在冀州多行仁政,将军日后多多善待百姓,百姓们自然归顺。
行吧,曹旭站起身:既然如此,我也就告辞了。
等出了甄家的门,曹旭对郭嘉说道:甄氏女,也不过如此罢了。
郭嘉摇摇头:相对于女子来说,也算不错。
更何况人家才十几岁。
不过郭嘉倒也明白曹旭的不过如此说的是什么意思,在这一点上他倒是无法反驳的。
曹旭说不过如此,说的是甄氏说到底仅仅是一个为自己画好了框架的后宅女子,她或许读书识礼,或许深明大义,但这一切都是站在贤妻良母的角度来说的。
从这一点来讲,比之当初的蔡琰确实差的远了。
至于说容貌这种事,甄氏虽美,但这恐怕是不在曹旭的评判标准之内的。
甄氏并非不好,她只是不是曹旭想要的那种好而已。
郭嘉笑道:这些年将军看人的本事倒是见长。
至少眼力好多了,也自然有了一套自己的识别和评判标准。
曹旭道:这不是很正常么?我挺像我哥的。
是的,挺像的。
除了智商和心机。
郭嘉默默的给曹旭补了这么一句。
曹旭则对郭嘉说道:甄家可以用,具体怎么做你也知道的。
甄家可以是他们快速掌控冀州的助力,但却不会是以后的主要依仗。
曹旭这话就决定了甄家将要退出冀州的权力中心了,且短期内也无法再进去。
如曹旭所愿,在冬日的大雪落下来之前,她拿到了冀州全境,袁绍退守幽州,准备来年再战。
事实上大家都清楚,所谓的来年再找,说的是袁绍能够成功抵御曹旭的进攻,将这场北方两大豪qiáng之前的战争暂时xing的画上句号。
曹旭大约是可以安心的过个冬的,除了今年大概不能和家人团聚这个问题之外没啥大遗憾。
毕竟她达成了几乎所有的目标。
而团聚这种事,做将军的就没有能够每年都安心和家人团聚的,甚至包括了苦bī的文官们也得陪同。
压在冀州幽州一线的夏侯渊曹纯,和被调去防守并州一线顺带着还配上了一个教导主任脸的陈宫的吕布等人,大家都回不去嘛。
吕布那边曹旭倒是好心点,这次把吕瑶暂时调过去了,至少他们父女两可以团聚一下。
曹旭这里则有赵云连带着她的谋士团,啊对了,落雪之前,钟繇也带着他的政务团们赶到了。
总之曹旭的qíng况属于普遍xing的,不是啥特例。
冬天的时候曹旭倒是收到了不少来自青州的礼物,其中有个鹿皮小帽子据说是丁氏身体好些了,亲自给她做的,额外的纪衡以及两个孩子那里都有,他们家这算是凑了一套。
鹿当然不是纪衡弄来的,据说典韦出了大力气。
由于他们家目前还不食荤腥,因此鹿ròu什么的都让典韦自行处置了。
纪衡倒是也给曹旭写信,当然,执笔人不是他,而是目前已经学了不少常用字的纪函。
小孩子的字写得都不会很小,好在他们现在有纸张可以用,也不会很占地方。
而且纪函的字非常工整,曹旭一连夸比她小时候好多了。
由于纪函会的字毕竟有限,因此就都是写简单朴实的句子,说了他和妹妹都很想念母亲,又说了父亲的一些事qíng之类,并且表示自己明年要去学馆,一定好好学不给母亲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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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旭回信的时候就说你不会丢脸的,因为还有个吕布家的傻小子已经做好为你垫底的准备了_(:3ゝang;)_
纪衡之后倒是给曹旭加了一段比较简短的,毕竟纪函年纪小,有些事qíng说不清。
他大致jiāo代了家里的qíng况,然后让曹旭安心,表示自己可贤惠了,家里啥事都不需要担心。
以及,最后他补了一句:今年做了素馅饺子,不知道为什么,吃饺子的时候特别想你。
曹旭很想给他回我也想吃饺子,但最后还是说
想我了就出门找人打一架,我就是这么gān的。
把那些大小将领踹在脚下,顿时就觉得慡多了。
纪衡收到回信的时候直接笑了出来,他觉得某种程度来说曹旭挺了解他的。
虽然他没有出门打架,但他出门买菜去了。
大概算得上异曲同工?
不过到底这年头通讯不便,就算是曹旭有特权,她和纪衡也不过是趁着往青州送各种官方文件的时候给自己点便利,顺带着送一些私人书信而已。
不过这时候又不打仗,冬日里道路也艰难,因此机会也是少少。
每到这时候纪衡都得感慨一下网络的便利,若是在后世,别说只隔着几个省,就是隔着片大陆都没问题啊。
再说了,各种jiāo通也很便利,几个省的距离,只要愿意花点票价前,就压根不算个事儿。
然而有生之年他能见着电灯泡都说得上是奇迹了,其他还是别想了吧。
嗯,说起科技什么的就不得不说,他们改造的船只终于有了初步成果了。
说起来,这年头的船,哪怕是再大的船,也是靠着船桨划动的,船小所需人力就小一些,船大,那么需要的人力也就大一些。
然而纪衡想想现代船只,最重要的动力是在后方的,咱搞不出现代化的机械,且纪衡也确实不懂船只设计,但道理总是对的吧?
咱为啥一定要用桨划船呢?为啥不能在后方设计一个更好的推动力呢?
于是青州的新船诞生了。
如果是以后世的眼光来看,青州的第一艘成品船其实十分傻气,且是个畸形产物,它的一部分动力依旧来自传统的木浆,另一份则由位于船后方的轮形设计提供,虽然这玩意儿的动力依旧需要靠人力推动,但效率确实要比单纯的划木浆要好。
纪衡虽然不满意,可也得承认工匠们已经很努力了。
且青科院的最新报告告诉他,之所以出现这种qíng况,主要是因为后方的设计依旧不成熟,以后应该还有改进的空间,到时候可以为船提供更多的动力。
但至少,用脚踩的轮子比用手划的桨要省力多了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目前虽然没有证明这艘唯一的成品船比之原有船只有什么明显的优势,但至少也没啥明显的劣势啊。
纪衡想着,等开chūn了天气好些,很多实验也就可以做起来了,多实际检验几次,多进行改进,总会比现在好的。
而且他努力回忆之后也记得后来的船只好像有啥隔水仓的设计?
纪衡不太懂这个,不过他大约记得这是为了防止船轻易沉没用的至少,就算不懂船只,但泰坦尼克号总看过吧?
而这个年代,他问了之后,就算是造船的工匠们对于隔水仓也是一脸懵bī的。
好吧,这年头没这设计。
但如果造一艘比起其他船都更加不容易沉的船,应该也是很有用的吧?
其实私心里纪衡想龙傲天上身搞个航母来着,然而这仅仅只是个梦想。
虽然想想如果赤壁之战的时候再有谁出啥火烧的计策,烧航母有用么?
航母是没有了,但铁船也许可以梦想一下?
纪衡原本以为他这么说要被这年头的人当做神经病,哪知道在青科院说了之后,大家都是很认真的在思考造船的可能xing。
至于说铁船会不会下水就沉?
某位青科院的专家说:这个应该是和设计有关,并不是铁的就一定沉啊。
你问为啥?
你傻呀?不知道水有浮力?
他们已经学会算简单的浮力了好吗,这种傻话就别说了。
纪衡总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就改变了整个世界。
毕竟基本的浮力计算公式很简单,高中的时候大家都都学过,他当然也没忘记把这玩意儿塞给青科院。
但就算有这样的意识,铁船依旧是个只在想法中的东西,目前来说,还是先把木船造好了比较现实。
不过这么一想,以后的水军将领,物理一定得学得好吧?
纪衡默默的把这一笔记在自己的小本子上。
嗯,提高水军将领的物理成绩要求。
于是,远在并州的吕布,在啥都不知道的qíng况下,就已经被人为排除了以后上船的可能。
纪衡已经开始畅想起了美好未来。
有了厉害的战船,长江就不再是一个阻拦的天险,他们可以轻松打过长安去,等过了河,陆地上南北方的战斗力对比和水面上的战斗力对比完全是成反比的。
到时候应该可以早点统一全国吧?
哎,益州是个问题,毕竟四川那地方他也不熟,据说最典型的重庆简直就是个魔幻一般的城市,迷路什么的简直是常态。
你从一楼窗口看过去,对面的窗口不一定是一楼,也可能是四楼==
当然,这只是传言,纪衡并没有亲身体会过重庆的魔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能够有这样的传言,本身就已经说明了这地方的可怕了好吗!
至于说现在的益州,恐怕就更加艰难了。
就算到了唐朝还有个叫李白的写了首蜀道难呢!
如今是汉朝末年
好吧,纪衡叹了口气,希望刘璋能够一直占据益州吧。
毕竟,刘璋总比刘备要容易对付。
说起刘备嗯,此时的刘备正在哭泣。
并州,真的是个相当剽悍的地方啊!
这话说的不仅仅是前来闹事的异族和蹦跶着的凉州人,更是说的并州本身。
刘备总觉得自己面前不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简直就是一只又一只各种高配低配山寨配版本的吕布。
并州这地方,真的是相当的!剽悍!
刘备觉得自己水土不服了_(:3ゝang;)_
隔壁的吕布笑趴在自己大营里。
第135章
如果说这一年的开chūn有什么大事发生的话,那么大概就是刘表丢了长沙而孙策杀了huáng祖吧。
可喜可贺的是,孙策终于算是报了父仇了。
刘表丢了长沙自然是不开心的,但他此时并没有太好的办法,他之前最重要的盟友袁绍如今自顾不暇,而他的另一边就紧靠着曹旭,这让刘表压根不指望能够得到什么外力的帮助了。
对于孙策和周瑜来说,这却是一件大喜事,孙策也因此更加尊敬鲁肃,毕竟这里面鲁肃可算是出了不少力气。
曹旭和袁绍一时半会儿倒是没有立刻开战,毕竟对于曹旭来说,现在求稳更加重要。
曹旭和袁绍不搞事,于是孙策的事qíng就成了这段时间的大新闻,刘备闻之也是叹气:孙策都已经打下了长沙,我又何时能够成功呢?
庞统安慰道:主公放心,凉州之事我们已经谋划详细,这次绝不会再出纰漏。
这个刘备是知道的。
毕竟就在曹旭留在邺城安心过冬,时不时出门打架解闷的时候,刘备可是在并州围着小火炉,整日的开会谋划。
孙乾在冬日里冒着大雪去凉州,终于成功的和韩遂搭上了线,韩遂也同意与他们联合一起对付马腾了。
而这段时间因为名义上袁绍是将并州jiāo给了刘备,并州虽然不是啥特别富庶的地方,但有了一州之地总比啥都没有qiáng,再加上刘备还用心经营笼络了不少官员。
毕竟曹旭早晚打过来,眼看着地盘是保不住,那至少得捞点人带走呀。
此时的刘备已经小有气候,至少比之当初在寻阳算是又qiáng大了几分。
关羽张飞两人因为武艺高qiáng,因此靠着个人魅力,他们招兵的时候倒也招来了四千多人。
如今刘备能够控制的总兵力大概在一万五千人左右,这已经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其实原本韩遂的想法是,趁着大家刚勾搭上别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在冬日里发起突袭,直接打马腾个一脸懵bī。
可刘备却没有同意。
冬日作战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但在并州凉州的这种冬日里作战他也只是在跟随公孙瓒的那段时间里围观过而已,自己本身实在是不擅长的。
最后大家经过商议,将开战的时间定在了开chūn之后。
由于掌控了并州的经济军政等等,刘备如今也算是有点小钱,打仗也终于不用为粮糙发愁了。
想想之前为了换回甘宁他居然还要给曹旭打欠条,刘备就觉得这绝壁算得上是一生的黑历史了。
马腾接到韩遂前来攻打的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你说谁?韩遂?
他之前不是刚揍的韩遂认输吗?
马腾还想着等韩遂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的时候就派人前去讲和,与韩遂联合,之后凉州就稳当了。
以韩遂目前的力量,就算两家联合,他也至多是当个老二。
嗯,万年老二。
而比起韩遂,马腾还有更大的野心。
他想要在统一凉州之后,攻打汉中。
大家说起并州,都说并州地处边境是十足十的苦寒之地,但实际上凉州的qíng况甚至是不如并州的。
因为凉州还有相当严重的民族矛盾。
并州虽然也有其他民族,但并不像凉州一样,能够让他们形成足够qiáng大的势力,但凉州的羌人却是让人非常头疼的一支。
要说起来虽然汉人和羌人的关系不好,可实际上马腾对羌人并不抱有敌意,他本身就是汉人和羌人的混血。
马腾知道,汉人都说羌人野蛮凶恶又贪婪,但实际上羌人是非常淳朴的,他们与汉人的根本矛盾在于羌人的地位低下,生活贫困。
穷山恶水出刁民,但实际上羌人的所谓刁民也是生活所迫而已。
他们犯罪是因为在汉人的力量qiáng大的地方,他们压根活不下去,肚子都填不饱还讲个什么仁义礼智信?
因为马腾特殊的身份,似的他能够看到汉人与羌人各自都有自己的难处,他想要调和矛盾,也想要改善羌人的生活qíng况,那么他首先要让凉州的环境好起来。
第284页
可凉州这地方,穷乡僻壤的,连并州都不如,除了战斗力高还真没啥特别值得说道的地方,于是马腾盯上了凉州以外的地盘。
之前他是想要并州的,可现在,拿了并州就是和曹旭对着gān,马腾并不想陷入中原势力的斗争当中去,因此汉中成了一个好选择。
在这样的前提下,马腾真的不想和韩遂打的你死我活,他更想要联合韩遂一致对外。
却没有想到在他们一致对外之前,韩遂居然再次前来攻打了。
马腾皱着眉头:韩遂这次来势汹汹,恐怕不容易对付啊。
父亲无需担忧!这时候一员年轻小将说道:韩遂不过一匹夫,不足为据,既然我们可以打败他一次,自然可以再打败他一次,不过是手下败将罢了。
说话的是马腾的儿子马超,他虽然看着年轻,但实际上武艺不凡,作战英勇是凉州出了名的少年英雄。
上次因为马腾心中有几分顾念,因此他们没把韩遂往死里揍,这次既然韩遂自己偏要搞事,他们当然也就不会再手软了。
马腾想了想也点头:既然如此,你点齐兵马,我们这就与韩遂一战。
韩遂的力量他是知道的,因此并不把这当做一件大事,总归韩遂比之成功劝服了羌人,因而有羌人支持的他来说是差了一大截的。
更何况马超善战,如今他们父子联合,揍一个已经十分虚弱的韩遂自然不成问题。
然而此时的刘备却已经命令张飞和关羽两人做好准备,在韩遂吸引了马腾的注意力之后就立刻攻打凉州。
已经养好了伤的甘宁则带三千人前去帮助韩遂,防止韩遂还没来得及完成任务就被人打死了。
马超原本是信心满满的去揍韩遂的,却没有想到他一阵叫战却叫出一个陌生的大汉来。
既然要做我枪下亡魂,便许你报上名来!
马超的嚣张甘宁毫不在意,之前更嚣张的他都见识过了。
嗯,他说的是曹旭。
甘宁甘兴霸!甘宁手中大刀指向马超道:你就是之前听得我耳朵里都满了的锦马超?我倒是听说凉州有人将你与并州勇士吕布相比?
马超道:你觉得我不自量力?那吕布不过早生几年才有了大名声罢了,日后我定超过他。
甘宁嗤笑一声: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马超如今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虽然身材高大壮实,但面上其实还带着几分年轻人的稚嫩,不过甘宁心中倒也赞他一声,不愧是被称作锦马超的。
至少马超长得确实好看。
但好看是不顶事的,战场之上还是要凭真本事。
马超听到甘宁之言当即说道:我这就来战你!
话音刚落,他一拍胯。下坐骑就向着甘宁冲了过去。
甘宁毫不畏惧,提刀应战。
两人刚一jiāo手马超就咦了一声:你这人武艺不错,韩遂老贼手下何时有了你这号人物了?
甘宁哼了一声:再多嘴你可要输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一刀向着马超斩去,马超顾不上应答,连忙招架。
不过他心中也连赞甘宁确实好武艺。
两人棋逢对手,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
韩遂眼看着烟尘飞扬也是啧了一声:我原本还道马超厉害,这刘备怎么不把关羽派来,却没想到这甘宁还真有几分本事。
甘宁和马超打的烟尘四起,兵刃相jiāo之声不绝于耳,甚至韩遂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火花飞溅。
马超与甘宁大战五十回合,不由得大呼痛快。
甘宁却在两人分开之后冷哼一声:锦马超锦马超,整日被人chuī嘘的那么厉害,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马超顿时不服气:你也没有比我厉害很多,居然也有脸说这话!
我确实没有比你厉害很多,但我也没拿自己和吕布相比啊,你未免太往自己的脸上贴金,这么大的人了居然也不害臊。
甘宁这话说的太过分,马超就有些生气,但他听着甘宁话里的意思还是不由得问道:你这么说,难道是你见过吕布?
甘宁答道:吕布我是没见过,但我见过了曹旭。
曹旭!
听到曹旭的名声,马超不由得兴奋起来:据说她可是吕布亲口承认的对手!
且吕布也说了,这些年他可能已经开始要走下坡路,但曹旭却依旧在最好的时候。
这意味着曹旭的实力依旧处于上升期。
马超忍不住对甘宁问道:你看我比之曹旭如何?
至少在凉州这块地盘上马超少有敌手,因此马超是不满足于一个凉州的,他想要将自己与天底下最厉害的人相比。
甘宁则丝毫不给他面子:你比曹旭?差之远矣!
我与曹旭jiāo战,她若是认真起来,可在二十合之内取我xing命,甚至这话都是我在自夸了,你又如何?
马超刚和甘宁打完五十回合,显然他拿甘宁无可奈何。
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毛头小子而已。
这话说出来甘宁是有点心虚的,马超绝不是徒有虚名的类型,且或许现在马超没比他qiáng什么,但马超才多大?
二十多岁的年纪,能够有此种武艺已经相当不凡了。
不过反正现在大家是敌对,该嘴pào的时候就得毫不留qíng嘛。
马超果然被甘宁激怒,他大叫道:那就让你尝尝你口中毛头小子的厉害!
两人再次战在一处。
可这次一jiāo手,甘宁心中便露出了笑容。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马超的心思已经乱了,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他太过于急迫的想要取胜,因此失去了冷静的头脑,招式之间只为打的英勇,破绽却比之前要多得多,而这一切都是甘宁的机会,显然甘宁也没有打算放过这样的机会。
这样想着,甘宁手上的动作越发沉稳。
果然,久攻不下的马超更显急躁。
机会来了!
趁着马超一心只顾进攻疏忽了对自己破绽的防御的时刻,甘宁一刀破开马超的招式,直bī他的生死存亡之处而去。
这一下简直惊的马超瞬间血液倒流,他大叫一声,反手回防却依旧是满了一步。
随着一声响,马超的头盔被甘宁斩落于地,就连头发都被削去一截,使得马超原本束好的头发散了开来,显得极为láng狈。
甘宁却道了一声可惜。
他刚才那一下可不是为了斩落马超的头盔,他是冲着马超的项上人头去的,却没想到还是失手了。
马超却惊出一身冷汗。
对他来说,刚才是真的生死一线,稍微有半点差错,他今日就要死在甘宁刀下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场面就是甘宁占了上风,因此他自然要表现一番算是鼓舞士气了。
这次马超听着甘宁的话却不再反驳,而是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我才不信你这样的英雄会愿意屈身韩遂老贼。
甘宁道:等时候到了,你自然知道。
虽然甘宁不爱遮遮掩掩,但此时还远不是说出刘备名号的时候,否则那不是明摆着告诉马腾韩遂与刘备联合了,需要小心提防刘备吗。
但他说这话却叫马超有些瞧不起。
藏头露尾之辈,我下次必定要赢你!
马超对阵甘宁,初战就失利这种事显然是很多人所没想到的,至少马腾是想不到的,他接到消息说马超输给了一个叫甘宁的人的时候,也是十分意外,再看到马超那披头散发的样子,马腾就算是不信也得信了。
确实有个厉害的人物赢了马超。
难怪这次韩遂老贼还敢前来攻打,原来是手下有所依仗了。
马腾听到这话却摇头道:但如果韩遂以为只靠着这一个叫甘宁的就能够扭转战局未免就太小看我了。
如果来的是曹旭那种分量的,马腾或许就怂了,但一个甘宁显然还不能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
马超和甘宁这里打的热闹起来,曹旭那边也终于再次对袁绍开战。
只不过这次双方就都打的比较克制了。
曹旭自然是有所图谋,可对于袁绍来说,他完全就是不得不克制。
许攸死前坑他的那一把直到现在依旧在发挥作用。
由于大家互相之间那错综复杂的关系,许攸在咬出一大堆人的同时其实也差不多是把袁绍手下的所有人都牵扯进去了。
撕bī拆台完全就是日常。
即使袁绍一再的表示他不会再追究这些事qíng大家可以放心,但这种事怎么可能大家都放心嘛。
说出去也没人信呀。
这可以说是大大的拖累了袁绍这一方的工作效率,尤其是当曹旭的进攻并不那么猛烈的时候,这也就使得大家既没有太大的外部压力,也没有太过忙碌到无心关心其他的程度。
因此互相找茬自然也就方便了。
甚至这一点不仅仅是袁绍手下的挂不远们,之前大家因为害怕,因此多有找袁绍的儿子疏通关系,想要保全自己的。
关于这种事其实大家都懂的,一旦求了谁帮忙,那么日后可就算是人家那一伙的了,而现在也不是过去,如今袁绍的儿子多有长大成人的,于是关于谁做袁绍的继承人就成了袁绍的儿子们互相攻伐的重要目的。
毕竟现在和过去可不一样,之前袁绍的地盘大,就算不当什么继承人,但以后混个一州刺史还是没问题的,可现在,名义上并州和幽州都是袁绍的,但袁绍实际能够控制的区域也只有幽州而已。
幽州的地盘不算小,但如果让袁绍的几个儿子反分,那反倒是显得很不够了。
袁绍为此就更加焦头烂额了,手下的官员们让他不满意,他尚且可以责罚治罪,但对面自己的儿子的时候,袁绍却绝壁是个过度溺爱孩子的慈父,他压根对自家的孩子狠不下心来,于是徒劳无功的劝阻换来的就是更加激烈的斗争。
袁绍可以说是完全被内部斗争拖住了。
这除了让袁绍苦bī之外,也更让曹旭佩服贾诩了。
讲真的,有些时候曹旭甚至觉得其实压根不需要她做什么,贾诩一个人就能玩死袁绍。
嗯,他真的想过玩死袁绍的。
当时贾诩说:此时的袁绍只需要一点点的刺激
文和!曹旭当时差点给贾诩跪了:本初这人虽然不太好,但也没那么差劲,更何况他没怎么得罪你吧?你就放过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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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死了一个许攸难道你还想再折腾死一个袁绍吗!
贾诩却说道:这其实倒是不比我费心那么多的,袁绍的qíng况本身就已经不太好。
下属们实在是不给力,儿子们又忙于内斗,袁绍之前最严重的一次确实被气的吐血,他面对这样的qíng况也是心力jiāo瘁了。
郭嘉却问道:将军觉得呢?这种qíng况该如何处置?
曹旭道:自然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了,许攸留下的那些证据,袁绍还将其握在手中,然后对大家说他不会追究,这样的可信度未免太低了。
如果是曹旭的话
gān脆把所有人叫到一起,然后亲自销毁那些证据好了。
其实曹旭原本想说袁绍让许攸bào露出所谓的证据来就已经是一件蠢事了,更蠢的是他居然还闹得人尽皆知。
这种qíng况下,大家心里不慌乱才显得很奇怪吧?
至于说袁绍的那几个儿子
这其实也是他本身的原因造成的。
袁绍的儿子们互相争斗,你还真不能说这全是他们的错,袁绍本身也有责任啊,即使他一直努力呼吁孩子们不要争斗,但实际上他摇摆不定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因为袁绍始终没有明确的定下一个继承人,甚至对他的大小儿子们,也并不是一视同仁的,时不时就偏疼一下哪一个。
这就造成了每一个儿子都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这让他们觉得其他人是他们的敌人和阻碍,在这种qíng况下,不内斗才是奇怪的事qíng吧?
比较明显的对比是曹cao,由于曹cao很早就透露出曹昂是他的继承人的态度,因此曹cao的其他儿子们基本也就死心了,大家于是也就没矛盾了。
反正又没啥好处,撕bī也挺累的,所以还是歇着吧?
甚至这一点还影响了曹旭,她除了对曹昂显露几分特殊以外,对其他人就非常公允,完全不给什么额外的支持。
大家都知道,如果曹旭一心支持曹昂,那么曹昂就是稳稳当当的继承人。
当然,这也可能与曹cao的儿子们尚且年幼有关。
不过一定要说的话,如今曹丕也有十几岁了,他和曹昂的关系也很好啊。
所以说到底,这其实还是袁绍的锅吧?
曹旭不由得想着,其实袁绍是个挺不错的人,只是不适合那些需要决断的事qíng而已,给他一个太平盛世混官场,袁绍恐怕混的比曹cao要好多了。
曹旭和袁绍的战争慢慢悠悠的拖延到了入夏的季节。
就在曹旭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打瞌睡的时候,传来的一个新消息却让曹旭整个人都清醒了。
马腾死了!
而如果说马腾的事qíng还不够的话,那么接下来刘备入主凉州的消息就足够让人重视了。
郭嘉不由得说道:刘备的这一手倒算得上是妙招。
他已经完全看出了刘备此举的目的。
而就在这个消息传来邺城没几天,曹旭又接到了另外一封信,这封信是,马超给他的。
马超表示他带着马腾的残部前来投奔曹旭,希望曹旭收留,他愿为曹旭效犬马之劳。
至于说条件?
马超的条件只有一个。
我要杀刘备为父报仇!
第136章
关于马超要来这事,曹旭非常淡定,完全没有任何激动的表现。
嗯,马超很厉害?
可是青州厉害的人超多啊,尤其不缺武将。
凉州的骑兵也是棒棒哒?
然而并无卵用,吕布的并州骑兵也不差,还有之前赵云带来的,关于白马义从的那点小秘密,目前来说,虽然他们各自手下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特色,但曹纯的虎豹骑却是吸收了他们各自的长处了。
再加上青州还有各种比如马镫马掌之类的配置,这就使得曹旭完全不在乎马超带来的那点战斗力。
好吧,如果战斗力不在乎的话,那么智商呢?
关于这个问题,如果前面的两个字是马超的话,似乎是不需要讨论的。
所以说,曹旭对马超真的非常淡定。
郭嘉倒是啧了一声:这个马孟起是怎么想的?居然来青州?
荀攸道:你又何必这么说,他来对于青州而言虽不算是大大增qiáng了实力,但总也是一件好事。
白给的gān啥不要?
郭嘉道:我当然知道这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但我想不通的是,这天下之大哪里不可以去?为什么他偏偏选了青州?
荀攸无奈摇头:你呀,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如今的北方,袁绍力量大不如前,而南方的刘表等人都无力cha手北方,马超想要为父报仇,除了青州难道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我倒不这么觉得,郭嘉说道:这马超也不是什么智力卓绝之人,更不像是文和那么狡猾的,他这上赶着来青州,难道就不怕挂科么?
郭嘉一脸感慨:还说什么为父报仇呢,我很担心以咱们青州的标准来说,马超很有可能压根上不去战场啊。
荀攸:
你就不能盼人家点好!
然而仔细想想的话,荀攸又觉得郭嘉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
所以说,这到底是谁给马超的勇气让他觉得来了青州之后就可以揍刘备了?
这个问题不管是荀攸还是郭嘉都想不通,直到曹旭给了马超回信之后,马超带着剩余的人马来到邺城拜见曹旭。
这算是马超第一次见曹旭,对于马超来说,他原本该是非常激动的,但此时他才刚失去父亲不久,倒是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了。
而郭嘉和荀攸的问题也在马超来了之后得到了解答。
面对郭嘉的询问,马超的表qíng是无辜又茫然的:啊?考试?
他看看郭嘉又看看曹旭,真的很想问问这是不是在开玩笑:武将还得考试?
荀攸默默的捂住脸。
所以说,并没有什么人给马超勇气,他会选择青州,仅仅是因为无知所以无畏罢了。
最后大家看着可怜的马超,齐齐在心里给他点了根蜡。
马超来到曹旭这里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qíng就是向曹旭请战,他想要去攻打袁绍建功立业。
马超很清楚的是,当年他在凉州军中除了因为自己本身的本事之外,更多的其实还有马腾的因素,因为马腾的关系,他才可以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
可青州是不一样的。
曹旭手下能人辈出,名声比马超响亮的人多了去了,再加上曹旭又不是他亲爹,对他当然没有什么特殊照顾,因此马超若想出头,就只能靠着自己的本事。
现在来说,不是正有一个机会放在他的面前吗?
然而曹旭却拒绝了他。
马超刚要争辩,曹旭就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其实每一个刚来的人都会这么想,你希望多建立一些功劳证明自己,但相信我,在我这里,证明自己的方法远不止这一种。
马超疑惑:作为一员将领,证明自己的办法,除了战场杀敌立功难道还有其他的吗?
当然有,曹旭随手从手边抽出一叠纸递给他:喏,你先把这份试卷写了。
马超:???
写试卷?
虽然心中疑惑,但看着曹旭不像开玩笑的样子,马超最后还是拿起试卷坐在了一边。
然后他就皱起了眉头。
他原本以为曹旭要靠什么诗词歌赋,马超想着他不擅长这些,糊弄一下也就是了,再说了,这做法虽然看起来像是在戏耍他,但马超如今也是寄人篱下,哪有那么多讲究呢?
他这才刚来!
却没想到等他看清了试卷上的内容,整个人都是懵bī的。
为什么明明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之后就那么难懂呢?
但好在不是全部不明白,马超想了想,有些迟疑的开始写了起来。
某种程度来说,马超其实挺有现代不少学生的风范的,先写会做的,至于说剩下那些不会的,在最后瞎写点东西放上去就是。
曹旭拿到马超jiāo上的答卷的时候,嘴角抽啊抽:孟起啊,我该说你这份试卷很有创意么?
马超:_(:3ゝang;)_
行吧,他是真的不会。
但
为什么我要写这种东西?
在马超看来,如果曹旭问他兵法一类的问题,或者是更加直接粗bào一点把他拉去cao场上打一架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做这种莫名其妙的试卷算怎么回事?
曹旭说道:这算是青州武将的基本要求啊,你要知道我们青州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而且我给你做的也不是什么正式的试卷,而是新成立的冀州学馆的入学试卷,不过看你的答案我觉得你需要一个基础班。
既然打下了冀州,那么该忙活的事qíng当然就得忙活起来,之前曹旭是管不着的,但钟繇等人来了之后这些事qíng就全部做了起来。
冀州学馆也是新成立的。
由于他们新占领冀州,之前除了一些想要继续追随袁绍的人跟着袁绍跑了之外,还有些自以为有些分量就出来作死,最后被赵云整治的豪qiáng大户们为学馆的建设作出了贡献。
至少收缴了他们的宅子之后,经过了一个冬天的改造,这些原本就建设的非常好的宅子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只不过因为这年头道路艰难,冬日里并不适合出行,因此开chūn的时候才刚从徐州青州等地出发的教师团们暂时还没有到达。
这次初步调集过来的教课先生大约有二十来人,主要覆盖了一些必学的基础课程。
毕竟冀州这才刚打下来,想要一下子建设到像青州徐州一样,显然是不靠谱的。
目前来说,冀州的学馆只开设了一家冀州学馆而已,之后随着他们对冀州的掌控和建设步伐的加快,将会建立更多的学馆。
曹旭手上拿着的就是新送来的,学馆入学考试的试卷。
当然,入学考试的试卷并非是为了区分合格与不合格,最重要的目的还是区分每个人不同的水平。
这年头没什么统一专业的教学,很多学子的水平都参差不齐,别说是青州的心学科了,就算是考察儒家经典,讲真的,不少学馆的先生们也只是选其中的一门jīng研讲解,其他的不过是讲其大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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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做学问方面自然是没问题的,但如果这么教学生,那就很成问题。
因此就算是同样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孩子,他们在面对不同问题的时候,所表现出的水平差距也会是巨大的。
学馆需要通过考试来了解他们的大概qíng况,然后进行针对xing的教学,这一点算是这些年他们摸索出的经验。
果然,马超也属于这种类型。
虽然凉州那地方学风远比不上颍川之类,再加上马超又是做着gān架的活儿,但好歹有个马腾做爹,马超的基础教育是没问题的,该读的书马腾也都找先生教过他,至少马超做不了大儒,可也远远算不上文盲。
这也体现在了马超的试卷上。
曹旭对马超说道:对于青州来说,我们看中的不仅仅是个人的战斗力,更有相关的知识水平,要知道,这在很多时候都会成为关键,你觉得做将军还要考试是很奇怪的事qíng,但我可以告诉你,如今青州出现在战场的每一位将领,都是考试合格才能来的。
马超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包括了吕布吗?
曹旭: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马超说道:我只是恍惚想起,之前袁术那里有传言说青州吕布考试总是不通过什么的,
曹旭:
所以说,袁术当年到底给吕布传出了怎样坑爹的名声来啊。
当然了,关于马超的问题还是要回答的。
这一点完全不需要隐瞒,吕布既然来了,当然也是通过了考试的。
马超不由的有些迟疑:可是,我这时候才开始学的话,得学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这种事远远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搞定的呀。
万一到时候曹旭已经揍完了刘备,而马超依旧在学馆里挣扎,这就让人心疼了嘛。
曹旭道:这一点倒是可以放心呢,并不会要求你刚开始就和人家学了好多年的是同样的水平呀。
青州针对这些都是有着不同的要求的。
于是马超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既然决定跟着曹旭gān活儿,那么人家这里既有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但不管怎么说,马超其实算是比较容易搞定的类型,除了马超这个特殊qíng况以外,冀州学馆的其他人就少得可怜了。
尤其是新招收的学子,大概也是心向袁绍的关系,实际上冀州学馆并没有太多人愿意去。
曹旭最后不得不qiáng行下令,但凡十岁以上二十岁一下的,符合标准的人家的孩子,都要送去学馆读书。
这些标准主要针对那些豪qiáng大族们,曹旭很清楚的是,只有先将这些人解决以后才算是好办事。
马超在刚来没多久就不丢去了新建成的冀州学馆,而曹旭和袁绍之间的战争则远没有结束。
更何况,马超的事qíng从长远来看或许体现了刘备对曹旭的威胁,但从当前来看,这反倒是说明了刘备对并州的野心不大,他更愿意掌控凉州。
曹旭于是开始给吕布那里调遣兵马,打算在幽州的战事解决的差不多的时候直接攻打并州。
可就在这种时候,幽州那边却传来消息说袁绍病重了。
曹旭下意识的就去看贾诩。
上次贾诩就说,只要稍微给袁绍一点刺激袁绍就可能撑不住的!
曹旭连忙问道:文和,你没gān什么吧?
贾诩摇头:将军没有答应的事qíng,我自然不会私自动手。
在这种事qíng上,贾诩还是很有原则的,曹旭上次既然说不急着弄死袁绍,那么之后贾诩自然不会继续死盯着袁绍下黑手了,他更加不可能盘算着怎么弄死袁绍。
曹旭听到贾诩的话才算是松了口气,但
这样的话,袁绍这是怎么回事?
贾诩道:恐怕是被他的几个儿子气出的毛病吧。
据说袁绍本就为儿子们互相之间的争斗头疼,但他之前一直觉得,那是属于成年儿子之间的事qíng,想想他们也确实年纪大些,袁绍也安慰自己应该理解年轻人的霸道冲动。
却没有想到,这次袁绍那还不满五岁的小儿子生病,但他其他的儿子们却半点没有为弟弟感到担心和难过的,甚至他们不少人还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分毫不顾念兄弟qíng义。
袁绍平日里就偏宠小儿子,这让其他人非常不满,这一次,一方面是因为幼子病重,另一方面,恐怕也是为了儿子之间的冷漠吧。
曹旭撇撇嘴:他这也算是瞎想,他那几个儿子都不是一个母亲生的,怎么可能真的关系很好?
早说了,如果像是曹cao一样,早早的确定了长子的特殊地位,那么之后的孩子们反倒是能够好好相处。
但袁绍并不如此,他的宠爱是根据自己的心qíng来的,也和他更喜爱谁的母亲有点关系,再加上各种私人感qíng的影响,就使得袁绍在这种事qíng上非常善变。
至于说母亲的原因讲真的,这一点在纪衡的身上也能看出差别来了,他和纪衍纪英等人都不是同一个妈,因此感qíng就很冷淡,纪衡就算没什么害人之心,但实际上也是亲近不起来的。
或者说,纪衍那边还算好,毕竟纪衡亲妈死后,孙氏算得上是在一定程度上养育了纪衡将他好好的拉扯大,只看这面子,纪衡对纪衍也得有几分不同。
但纪英就完全不一样了。
从感qíng上来说,纪衡对纪英其实也不比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要好更多。
这还是在纪衡不需要争家产的qíng况下的,考虑下袁绍的儿子们,他们的qíng况也就可以理解了。
在这种qíng况下让他们对那个一直受到袁绍过度的关注和宠爱的小弟弟有什么好感,为了他生病而难过担忧,这分明是开玩笑嘛。
大家恨不得他立刻病死才好。
这样的现实让袁绍十分伤心。
几个儿子感qíng上带来的伤害,以及对小儿子的担忧,再加上曹旭给他带来的事业人生上的打击,配合着这些日子以来的cao劳,袁绍病倒似乎是非常顺理成章的事qíng了。
袁绍这次的病算是长久以来一直压抑的一切的爆发,因此来势汹汹,看起来十分危险。
贾诩则建议曹旭在这种时候抓住机会攻打袁绍。
袁绍病重,则幽州就失去了主心骨,他的几个儿子远远承担不起大任,因此这正是我们攻打幽州的最好时候。
曹旭觉得他这样的说法也挺对的,因此虽然她个人觉得这事gān的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但曹旭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说为了啥道义放弃这么好的进攻时机。
否则的话,曹旭自己的仁义倒是得到了成全,可之后却是要青州的士卒们付出更多的生命来弥补的。
让曹旭意外的是,向来不愿意轻易服软的袁绍,却在这次病重之后不久给曹旭写来了书信,想要停战。
袁绍表示他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希望曹旭能够看在以前的qíng分上给他的家人们留下一点立足之地,也给他保全最后的一点颜面。
袁绍向来是非常自傲的人,他十分看重自己的名声,也觉得自己出身高贵与一般人不同,因此他轻易绝不服软,更别提是以谦卑的语气给曹旭写出求饶的书信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袁绍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确实是在求饶。
这种事曹旭愣了一会儿之后也是叹息:我知道此时停下不好,但是本初也是一代英雄,落得如今的地步,我心中也是难过。
袁绍得是有多么的绝望才会给她写来这样的书信啊,这种东西,曹旭原本觉得是袁绍一辈子都不会写的。
但曹旭想了想却没有立刻答应袁绍的请求,而是派人将书信送往青州。
这件事qíng,大概只有曹cao才最有资格做出决定。
曹cao接到曹旭的消息的时候也是意外,应该说一直以来曹旭gān得不错,因此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曹caocao心的地方,他是真的在安心守孝的。
即使是在之前战争qíng势不好的时候,曹cao也没有接到曹旭的特别请求,但这一次,在曹cao以为曹旭会一直顺顺当当自己打完这一仗的时候,曹旭给他传了紧急书信。
曹cao显然十分惊讶,却也有几分担心,害怕是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大事了,却没有想到打开之后是一张纸上写着曹旭简单的前因后果介绍,另外有一份书信则来自袁绍。
曹cao打开看后也是十分感慨,他的心qíng十分复杂,但最后还是给曹旭去了信。
暂缓进攻。
曹旭于邺城接到曹cao的消息的时候也算是松了口气,讲真的,在如今的qíng况下曹旭真的不那么想要攻打袁绍,毕竟她自己的心qíng也十分复杂了。
而目前曹cao给出的建议是,看在袁绍已经说出了这种话的份上,先暂缓攻打冀州,转而去攻打并州,当然,这并不代表曹cao要曹旭放弃幽州,而是说,这其实是在给袁绍最后的面子和qíng谊。
今年他们或许不会再攻打幽州,但来年却是一定要打的,到时候袁绍不管怎么样恐怕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吧?
而其他任何人也都无法说出曹旭或者曹cao不留qíng面心狠手辣的话来,毕竟他们已经放过袁绍一次,总不至于要他们一辈子都不许打幽州呀,这不是胡扯么。
相对而言,并州算是比较容易拿下的地方,虽然此时的并州属于刘备,但实际上刘备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守并州,应该说刘备的心思一直不在并州,尤其是在依照庞统所言,刘备成功的拿下了凉州之后,刘备就更加想要好好经营凉州,之后按照计划去取汉中甚至益州了。
于是曹旭甚至完全不需要调动其他人,并州有吕布等人就足够了。
反正吕布本就是并州人,这次说得上是回老家,qíng况他应该熟悉的很,再加上这次不同于延津时的被动防守,进攻这种活儿向来都是吕布擅长的。
因此并州的战事结束的非常快,吕布给曹旭写信表示,在夏季最热的时候来临之前,他就能拿下并州全境。
曹旭于是也就不cao心什么了。
反正,就算论起智商来,张辽高顺先不提,至少还有个陈宫跟着嘛。
曹旭算着,等到吕布拿下并州,他们今年的战事就算是暂时结束了,就算要打,那也得是明年去打袁绍了。
这也就意味着她可以返回青州了。
算算她与家人已经分隔了一年多,曹旭确实是很想要回去的。
可大约这一年注定不能安稳,在曹旭这里接到吕布拿下并州的消息之前,她先接到了曹cao的紧急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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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有人造反!
奉诏讨贼!
第137章
所谓奉诏讨贼说的是临淄有人以皇帝的名义将曹家兄妹两宣布为叛逆,并且进行讨伐。
这原本不是一件新鲜事qíng,曹旭知道她和曹cao两人在那些死忠于皇帝,并且坚决维护汉室或者更加直白的说是想要让刘协掌握大权的人那里是完全不受欢迎的。
他们骂她也不是第一次了。
然而这种事,不管是曹cao还是曹旭其实都是不在意的。
他们掌控了实际大权,那些人拿他们没有丝毫办法,这种qíng况下还不许人家骂几句自我满足一下么?
反正蹦跶不出什么事儿来,他们爱bībī就bībī去嘛。
更何况按照曹cao的说法,这其中或许有几个确实是一心为了汉室的,但更多的人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
就比如说董承和杨彪两人,这两人压根没得比。
杨彪虽然也是不喜欢曹氏兄妹,但不管是曹cao还是曹旭,在没有直接的冲突的时候,都是很愿意给他几分面子的。
不为其他,只因为杨彪确实值得尊重。
他家中历任三公,比之袁氏也是半点不差的,但在天下大乱之际,不管是袁绍还是袁术都生出了不臣之心,他们自己给自己划了块地方割据,名义上尊奉天子,实际上压根不把皇帝当回事。
袁术后来gān脆自己当皇帝去了,袁绍也是多次暗搓搓的计划废立。
相比之下,拥有着不属于袁氏的家门,且若论个人名望杨彪还远胜袁绍袁术,在这样的qíng况下,杨彪无论qíng况如何艰难都坚定的守卫在皇帝身边,尽自己作为臣子的本分,不生出丝毫不该有的心思来,这难道不值得尊敬吗?
别人叫嚷着忠于大汉忠于天子,曹cao都是当做一个笑话看的,但杨彪不说这话,他却得到了曹cao的敬佩。
更何况与那些单纯是要和曹cao唱对台戏,不管曹cao想gān啥他们都要反对的人不同,杨彪在很多事qíng上是支持曹cao的,毕竟他也承认,曹氏兄妹不管在独揽大权方面有多少值得他人指摘的地方,但在民生方面,他们确实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在这些事qíng上,他是支持曹cao的。
曹cao就说,杨彪做人做事凭的是正气是道义,而非他个人的利益恩怨,这样的人,即使不能够与他站在同一阵营,也是值得他尊敬的。
董承就别扯了。
他在维护汉室维护皇帝方面叫嚷的比谁都大声,尤其是在反曹的事qíng上,更是达到了,只要曹cao赞成的,那就一定是董承反对的。
可实际上呢?
曹旭尤记得曹cao说起董承的时候那一声冷笑:他可别忘了自己是什么出身!
董承是凉州军出身,他原本是董卓的女婿牛辅的部下,之前董卓没倒台的时候可不见董承出来蹦跶,应该说是直到李傕郭汜两人掌权时期,董承才开始站到皇帝一边,为的是什么,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了。
而这一次,所谓奉诏讨贼的事qíng,也正是董承联合其他人折腾出来的。
大概是因为此时曹cao守孝去了,曹旭又长久的滞留在外,这就让临淄的某些人看到了希望,觉得他们翻身的时刻到了。
然后他们就开始搞事了。
按照这些人的计划,他们先是在临淄发动政变搞定曹cao,只要杀了曹cao临淄的剩余势力就是群龙无首了,这种时候他们再一一进行招降,自然能够拿到临淄的掌控权。
接下来就更简单了,他们可一面派人去联合袁绍,一面在后方断了曹旭的粮糙,曹旭没了粮糙仗就没法打,这时候袁绍再进行反扑,曹旭必然大败。
之后不管曹旭是生是死,她都没有能力再回到临淄了。
至此他们就算彻底掌控了青州。
而后以青州为据点,刘协就可以影响天下,讨伐不臣,最终恢复汉室荣光。
计划是挺美好的,但执行环节出了点问题,最终就导致了他们的失败。
但他们也并非完全没有做成任何事qíng。
至少曹旭在一连询问丁氏曹cao纪衡等人的qíng况,确定家人都很安全之后,再说起这事,倒是听说他们虽然没能够在青州政变成功,但却让人带着皇帝的讨贼诏书逃出了青州。
曹旭的脸色瞬间就黑了,她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曹洪和gān什么吃的!两个人还守不住一个临淄?!
嗯,那个没说出来的,郭嘉猜测可能是曹昂的名字。
曹昂毕竟身份不同,他既然是曹cao的继承人,曹旭就得注意点,给他留些面子。
关起门来以姑姑的身份,曹旭怎么骂曹昂都行,但在公事上,曹旭还是得克制着点。
但显然,不管能不能骂,曹旭的怒火都是显而易见的。
留着他们两人看家,走时跟我说定能叫我放心,他们就是这么让我放心的?!
如果说曹昂还是太过年轻的话
曹洪呢?他是个死的?!本以为他稳重办事牢靠才将他留下,结果转脸就给我闹出这种事qíng来!
这种事,郭嘉等人连劝着的话都说不出来,毕竟曹洪和曹昂这事gān的确实不靠谱,简直就是大风大làng都过来了,最后却在小河沟里翻了船,别人连帮忙推脱一下外部因素都不可能,这明显就是他们办事不力嘛。
曹cao把临淄jiāo给曹旭守卫,这么些年了曹旭没让临淄出过任何问题,哪怕是当初曹cao去打兖州,朝中有人联合袁绍的时候,也让曹旭直接给摁下去了。
半点没让后方给曹cao拖后腿。
曹洪这次倒好,明明袁绍已经是咸鱼一条了,根本不能给朝中某些人提供什么帮助,也就是说这压根是那些人自己搞出的事qíng,曹洪却没能及时解决,还让人带着诏书跑出青州不知所踪了。
这难道有可以辩解的理由吗?
曹旭的怒气完全是有理由的,遇上这种事,不生气才奇怪。
只是
郭嘉小小声的说道:将军,不管怎么样,桌子是无辜的,你悠着点啊。
你手下的桌子已经被你拍的摇摇yù坠了好吗!
曹旭看他一眼,又看了眼自己面前的桌子,面无表qíng的再次一巴掌拍下去,成功的让可怜的桌子彻底散架。
揍不着曹洪还不许我拍桌子解气?
郭嘉:那要不,我让人再送个新的来给你拍?
曹旭翻了个白眼给他:你得了吧,说正经的,这事怎么办。
这个其实是不需要说的。
如今人既然已经跑了,想要追恐怕轻易是追不回来了,也只好尽力补救。
至于说临淄方面,曹洪请罪的上书倒是很快jiāo到了曹cao的面前,连带着曹昂也跟着写了一份。
然而曹cao却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说道:给我看gān什么?送去给你姑姑。
曹旭
听到曹旭的名字曹昂就抖了抖。
他这个姑姑啊,人倒是不坏的,从小对他也算得上宠爱有加,但那都是私事,在公事上,曹旭向来是不留qíng面的。
曹昂不由得想起张绣那次,曹旭就连曹cao都敢说揍就揍,这要是换了他这还有命在么qaq
曹昂觉得自己完蛋了。
他有心想要说几句,可看着曹cao目前的表qíng,也不敢说啥,只希望曹旭还能顾念着点血缘qíng分,别把他往死里揍了。
曹旭收到曹洪和曹昂请罪的文书的时候,眉头再次狠狠地跳了两下。
平时看着挺聪明的人,怎么这时候尽gān糊涂事呢!他们两是不是没脑子?
曹旭再次拍了桌子:尤其是曹洪!抓了董承居然还问我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杀啊!
这一次就连郭嘉都不开口了,他也觉得曹旭这话说的挺对的。
曹洪和曹昂是不是傻?
这件事上,他们两的智商从头到尾就没在线过。
当初董承想要谋杀曹cao,但是事qíng败露,这种事qíng要是换了曹旭,甭管有证据没证据,先把所有相关人员的府邸派兵围了再说,甚至就连皇帝她都不会放过,然后该抓的抓该杀的杀,事qíng也就解决了。
可曹洪居然和曹昂两人合计出了先按兵不动寻找证据,之后再抓人的对策来。
但此时的董承本就非常紧张,几乎糙木皆兵,稍微有了点风chuī糙动,董承立马受惊。
再加上他确实接到消息曹洪在加qiáng城中守卫,恐怕是要抓人了。
董承于是知道消息泄露,无法,他只有去找杨彪求救。
但杨彪又能如何呢?
最后他也只能勉qiáng给董承指了条路。
于是董承虽然没能跑掉,但他却在曹洪等人动手之前就让信得过的忠心下属拿上诏书,化妆一番,悄无声息的混出城去了。
等曹洪搜查过董承以及董承相关的一众人的府邸却都没有找到那份诏书的时候,才知道事qíng坏了,可这时候人都跑了好几天了,想追都没处追。
曹洪于是只好把董承及其党羽抓起来关押在大牢里。
这时候他问曹旭,下面该咋办?
所以说,还能咋办?
曹旭被这个完全不带脑子的问题搞得再次拍碎了一张桌子。
郭嘉就悄悄的对荀攸说道:之前我还觉得将军已经是嗯,那什么了,却没想到,比起曹洪,将军真是靠谱多了。
至少这种事,就算是曹旭也是不需要询问就知道该怎么办的。
荀攸抽了抽嘴角,他心说郭嘉直接夸一句,曹旭杀人杀的真果断不就好了?
嗯,在必要的时候,曹旭杀人向来是很果断的。
于是当曹旭的回信传到临淄的时候,曹洪看着曹旭那愤怒的语句完全可以想象这位到底有多么生气了。
这次他和曹昂都不敢有任何迟疑,不仅仅是董承,但凡是牵扯其中的人,全部都被杀,其中如同董承这样牵扯较深的主谋,是连同家中仆役都不放过的。必须一起杀死。
至于说董承的女儿,那个被嫁给了刘协的董贵人
曹昂有些不忍心:她毕竟只是一柔弱女子。
曹洪却摇头道:大公子,董承做出这样的事qíng来,难道董氏真的不知道吗?恐怕正是她在陛下和父亲之间牵线搭桥,甚至多有遮掩帮助,这才让董承做成了这事,更何况,元昭那里的命令是,相关人员一个都不放过。
曹昂叹了口气,最后也只好同意。
只是他心中却有些感慨。
当初他听说曹cao攻打兖州,而青州却有人在后方挑事,曹旭一人就镇压群臣,使得曹cao没有后顾之忧的时候,对曹旭是敬佩向往的,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恐怕当初也没少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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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可能有些人都是当着刘协这个皇帝的面被拉出去处死的。
这样的世道,何其残酷
他不能指责曹旭做的不对,哪怕曹旭这次的命令之严苛残酷,让他们连一个后宫女子都不能放过,但曹昂知道,这种事并非是曹旭个人的意愿,而是他们必须这样做。
曹洪拍拍曹昂的肩膀:子修也还是想开一些吧。
更何况,曹昂如今感慨董氏的下场悲惨,但如果让董承成功的话,他难道会对曹家手下留qíng吗?
大概是因为之前犯了错误,这次曹洪的手脚格外麻利,他很快完成了任务。
曹旭对于他的回报却只是看了一眼就丢到旁边去了。
事后杀人不过是补救,一方面是为了彻底压下这件事qíng,不让人知道,毕竟只有死人才真正的不能说出秘密,另一方面也是威慑,要让人害怕。
但归根到底,这仅仅只是事后的弥补而已,目前来说,他们确实放放跑了一个带着讨伐曹cao诏书的人,并且不知道对方最终会把这份关键的诏书jiāo给谁。
但显然,不管是jiāo给谁,这对于曹cao来说都是不利的,至少在名声上来说,曹cao之所以无所顾忌,就因为他手握皇帝所以占了大义的名声,而之前即使有人反对,也可以说是小人的恶意中伤。
可如果有皇帝本人下了明确的诏书的话,即使曹cao事后也能再让刘协下一道相反的解释一下,并且说那是假的,但实际影响已经造成,这是无法挽回的事qíng了。
因此就算之后吕布那里一直传来好消息,曹旭却依旧不能为此高兴起来。
幽州方面已经全面停战,袁绍虽然见到了董承派给他的使者,但那所谓的使者到的时候,董承自己都已经死了,于是也成了并无卵用的事qíng。
袁绍还特意为此给曹旭解释了一番,表示自己并不相信那使者的话,为了不让他妖言惑众,也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那使者他已经叫人杀了。
吕布在夏季结束之前搞定了并州的的问题,而从这一刻开始,曹cao成为了北方最qiáng大的诸侯。
袁绍虽然占据幽州,但实际上不过是苟延残喘,已经不能再成就大事了。
而除此之外,北方的大部分地方都已经属于曹cao。
虽然中间出了点小意外,但总体的结果还是很好的,因此曹旭最后还是可以高高兴兴的回到临淄去。
曹旭回来了,这对于大部分人都是个好消息,但刘协却在皇宫里抖了抖。
他这些年其实越发的不甘心,明明他才是皇帝,但却被曹cao握于掌中随意玩弄,曹cao让他做什么他就只能做什么,名义上是个皇帝,实际上也不过是曹cao手中牵线的傀儡。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更加想要独立掌权,显然曹氏兄妹就是他的障碍。
虽然如此,但对曹旭,刘协还是害怕的,曹旭留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那个女人真的是不在乎他是不是个皇帝,甚至不在乎其他,而是只要让她不满,她就敢杀人。
之前曹旭已经做过这样的事qíng,自然也不在乎再多做一次。
刘协为此整日担惊受怕,他知道自己这次恐怕做错了,曹旭回来是一定要跟他算这笔账的,到时候曹旭又会怎么做?
想起被曹旭下令一个不留全部杀掉的董承家人,甚至包括了已经嫁给他的董贵人。
当时的刘协是想要反对的,但那又如何呢?
他的反对被完全无视,然后董贵人就那么硬生生的被人拖出去灌下了毒酒。
刘协想到这些,又怎么能不害怕?
曹旭远在冀州的时候他尚且可以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一下,但现在曹旭就要回来了
讲真的,如果说百官们害怕的是曹cao的话,那么其实刘协真正害怕的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曹旭。
就在这样的日夜恐惧之中,刘协觉得日子特别的难熬。
然后不出意外的,在曹旭回来之前,或者说在曹旭还在返回的半道上的时候,刘协自己把自己折腾病了。
当然,病了也有病了的好处,至少刘协生病的时候自然是不需要再接见曹旭了,他只需要按照以往的流程赞扬一下曹旭再次得胜,然后把套路话都说一遍,再赏赐些东西就算完事。
的曹旭也很配合的没有找刘协翻旧账,这就让刘协松了口气。
当然,曹旭没找刘协翻旧账,但她找曹昂和曹洪了,曹昂倒也罢了,曹洪倒是让曹旭结结实实的给揍了一顿。
完事之后还给压了一大堆的工作任务。
简单的处理了青州的事qíng之后,对于曹旭来说,她更愿意好好的在家里宅着,毕竟她也是真的好久没回来了。
曹旭的温和反应让原本担心曹旭回来之后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因此十分紧张的人都松了口气,看样子,杀了董承等人之后曹旭是消气了,并没有打算再去追究其他人。
于是渐渐地,临淄的紧张气氛也终于开始缓和。
刘协的病也逐渐好了起来。
但临淄的气氛逐渐轻松的同时,孙策那里去紧张起来了。
周瑜就说道:如今看来袁绍已经不能成为曹氏北方的阻力,而在他们统一北方之后,南下就是必然的选择了。
然而他们至今还没能弄死刘表_(:3ゝang;)_
讲真的,曹旭那边那么大个北方都打下来了,可孙策这里却还没能弄死刘表,这事说起来确实是挺丢人的。
周瑜的紧张鲁肃自然能够感受到,不同于孙策,他是赞成周瑜的想法的:我们必须抓紧了,快则一年,慢也不会超过三年,曹军必定南下。
反正大家都清楚的是,袁绍肯定撑不过三年。
刘备那里,庞统也在说着差不多的话,不过比起孙策的紧张,他们就要轻松一点。
至少短期内,曹cao不会对凉州有兴趣的,统一北方之后,他最想要做的事qíng应该就是南下,取得至少是名义上的全国统一,因此对于我们来说,时间或许并不充裕,但也不必过分急迫,稳扎稳打才是我们目前该做的。
毕竟,如果曹cao南下,那么首先需要为此烦恼的人应该是孙权和刘表,和刘备可没什么关系。
凉州这地方,不到最后时刻,一般大家都想不起来大汉还有这么个地儿。
大部分时候都是被人遗忘的小角落,只要他们自己不要特意蹦跶出去刷存在感就行了。
而另一边的青州,在气氛刚刚缓和没多久,却又再次紧张起来。
因为纪衡提出要分文武两科了。
之前的学馆主要是以文科为主,这里的文科当然不是指的后世啥历史语文之类的学科,而是说,读书搞研究的文人。
这就使得学馆的主要人才输出都是政治民生类的人才,要不就是科研类的,至多,也就是像郭嘉那样当个军师。
纪衡觉得这是远远不够的,因此提出另外建立真正的军官学校。
是的,军官。
他们培养的不是底层的士卒,而是军官。
具体的科目除了武力值的培养以外,兵法方面才是重点,并且考核也与一般学馆不同,而是在除了个人素质的考核以外另外增加演习,然后视其表现予以评价。
这事其实不管是曹旭还是曹cao都不会反对,唯一的问题在于
郭嘉颤巍巍的举起手:那个,伯瑾先生,之前将领们需要跟我们一起考试,这次我们需要跟着他们一起考吗?
演习倒是不怕,但郭嘉怕考武力值啊!
第138章
郭嘉眼巴巴的看着纪衡,等着他给出个答案。
事实上不仅仅是郭嘉,几乎九成九的文官们都把视线集中过来了,贾诩和程昱两老头更是紧张。
讲真的,对于贾诩来说,考试不是难事,毕竟套路什么的都是他玩剩下的东西,而且学新知识嘛,谁说上了年纪的就一定比不上年轻人?
但这仅仅是在脑力运动方面,如果说是拼体力的话,贾诩很确定他这老胳膊老腿真的承受不来。
然而灾难xing的是,纪衡点头了:你们当然得考啊,你看我这里有新拟出来的大概章程。
以后青州的教育体系将会分作两部分,一部分青州学馆依旧保留,这一部分纪衡想着是类似于后世大学的xing质,在各地方学馆完成基础教育之后,在青州学馆根据qíng况选择一门或几门科目进行学习,包括了纯文学xing质的,还有一些儒家经典,以及纪衡目前最看重的数理化等等被统归纳为格物一类的,甚至他准备根据实际qíng况开设水利农业相关的专业。
而另一部分则是统一的军校,因为是军官学校而不是培养士兵,再加上这确实是第一次做,因此纪衡并不打算在一开始就搞个新闻,实际上他也搞不出来。
毕竟没经验。
想想老前辈搞huáng埔军校的时候,也没一开始就搞的很大嘛,第一期才多少学生来着?好像大大小小加起来只有几百个。
话是这么说,但人家出的都是jīng品啊,熟悉民国历史的都知道,huáng埔军校虽然前几期人数确实少,比之后世学校动辄几千上万的招生规模完全不能比,但如果把前几期学生的名单贴出来的话,大概能够吓死人。
翻一翻国共两党的著名将领,会发现其中大部分多多少少都和huáng埔有点关系。
纪衡倒是不会自认能够比得上革命前辈,搞出个比得上huáng埔的学校来,但他至少从老前辈的经验里学到了一点,枪杆子里出政权,而办军校是最实在的事qíng。
之前这事他一直不敢搞,毕竟就算他再傻也知道,军校不是随便什么人说办就能办的,但目前袁绍北方已经无人能与青州争锋,皇帝那边也刚受过一次打击,曹旭又是携大胜之势归来,这正是他办军校的好时机。
对于郭嘉的担心,纪衡心说郭嘉在这种事qíng上真是想的太天真。
你是要上战场的好不好?就算gān架不行,但该保命的时候,跑的得不拖累大家吧?
因此他对谋士们课程要求多数是设定在了战略战术方面,运筹帷幄挖坑埋人才是他们该做的事qíng,但这不代表他们不需要好身体。
只要求基本的剑术,能自保就行,我是说能在两三个个普通士卒的面前自保就行了。
这要求真不高,随便刷一刷也能搞定的。
纪衡自己目前不要说是两三个普通士卒,他能打四五个呢!
嗯,感谢曹旭!
当然了,另外就得骑马,会骑马才跑得快,另外还又一些基本技能比如说游泳也是要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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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纪衡都觉得没难度。
甚至就连十公里跑他都不觉得是个事儿。
至少纪衡自己跑十公里妥妥的。
好吧,考虑到如同程昱这样的大龄人士存在,纪衡想了想还给放宽了条件,四十岁以上的咱就不要求十公里了,您老跑个五公里就行。
当然,纪衡并不认为自己的要求不科学,他是参照大部分身体素质正常的普通人定下的标准。
对于一个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正值壮年的成年男xing来说,经过一定的训练,掌握了简单的技巧,手里还有武器的qíng况下,应付两个人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吧?
甚至对于文官们来说,纪衡都不要求他们打赢,能坚持住规定的时间不输掉就可以了。
至于说十公里跑至少纪衡自己跑的不说非常轻松,但感觉也没啥难度嘛。
天知道他现代大学时候跑完一千五百米都跟死狗一样了。
再次感谢曹旭!
所以总体来说,这真是个没什么难度的标准。
然而郭嘉和戏志才抱头哭了出来。
荀彧拍拍他们两的肩膀:幸好我算是政务官员,不用掺合这事。
他继续只需要搞定学馆的课程就好了。
顺便荀彧又给自己的大侄子荀攸点了根蜡,果然做个军事谋士真的是很不容易的。
这么想着,荀彧已经开始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给老荀家写信,让家里多注意一下那些以后想要当军师的孩子的体能培养。
当然,也有对纪衡的新规则喜闻乐见的,比方说徐庶。
剑术别说两三人,再翻一倍他打的都很妥,骑马没问题,体力更是棒棒的。
啧啧啧,早年吃苦当游侠儿看来还是有好处的嘛。
他这话换来大家集体嫌弃的眼神。
就你嘚瑟!
不过这事除了谋士们要cao心,武将们也是担心的,比如赵云就问道:那么我们的标准又是什么呢?
反正肯定不会是和两三个人gān架,更不是随便跑个十里地就行了,毕竟对于大部分武将来说,十里地跑了跟没跑没啥区别。
纪衡说道:关于将领的标准我也正在和元昭商量,目前定下的是你们的专业课程,请注意,你们是分专业的。
这话让赵云有些意外,却听纪衡说道:以后会有专门的陆兵水兵专业,另外我建议特别开设工兵专业,这一点应该不需要解释了?
自从青州各部配备了专业的工兵,并且这些工兵也经过专业培训带上特别准备的工具之后,大家觉得这群人简直太特么好用了。
挖坑架桥上天入地,就没有他们不能做的。
当然,你要说这些普通士卒也能做啊。
可做同样的事qíng,普通士卒做十天,他们做一天,这效率能一样么?
甚至打架发现,这些工兵们居然还点亮了种植技能,有需要的话,给他们开个菜园子就能自己种菜。
简直目瞪口呆。
因此这种时候提出设立工兵专业大家都不反对。
好使的工兵确实少,毕竟他们虽然说是有进行培训,可实际上这样的培训是有限的,目前青州最好用的工兵在曹旭手下,她轻易也不调给别人用。
心塞。
不过有了相关专业之后应该会好很多吧?
除了设置给武将们的专业之外,还有专门给郭嘉这种谋士设立的参谋专业。
武将们的武力值就是培养的重点了,另外还有兵法类的课程,和谋士们重视运筹帷幄的培养方向不同,将领们要学的多数还是带兵练兵之道。
毕竟算得上是头一次搞这个,纪衡当然知道会有许多的问题和不足,设置不合理的地方恐怕也有一大堆,但没办法,摸着石头过河呗。
近现代国人倒是办了不少军校,可这古代的军校纪衡还真的找不到可供参考的例子,或者说,就算有,以他那糟糕的历史水平来说也是完全不懂的。
纪衡必须得感谢一下后世各个版本的三国演义的影视剧和游戏等等,当然也要感谢一下高考。
虽然三国不算是个什么好时代,但换了其他时代纪衡大概更加懵bī,还不如三国呢。
总体来说,军校的出现对于大部分武将而言是一件好事。
至少比如吕布这种人,可以在选择考试科目的时候,把武艺列进去混一个合格证书了。
嗯,没人觉得吕布会不合格,如果说武力值方面吕布都不合格的话,那估摸着这天下也没人能合格了。
跟着一起来青州的马超也是喜极而泣。
他早说了他是为了为父报仇才来投青州的,结果来了之后发现自己很有可能连战场都上不去。
这简直nüè出血了好吗!
马超刚开始还有点怨言,可紧接着发现,这真不是青州在针对他,因为大家都是这样的,就连吕布当年挂科的时候都没给他去前线。
马超自己知道自己对青州的助力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但他却需要借助青州的qiáng大力量向刘备复仇,可如果他连青州兵该怎么带都不知道,甚至人家好好的士卒放在他手下压根发挥不出战斗力致使损失巨大的话,人家凭啥帮他?或者说,凭啥让马超去呢?
马超最后也唯有好好学习这一条路可走而已。
然而就在现在,军校的出现让马超看到了希望。
他在这方面很有自信的!
然并卵
纪衡微笑着告诉他:抱歉,孟起,军校的入学和历年考核标准都是,基础知识过关。
基础知识大家依旧是要学的。
至于说马超
马超简直哭了出来。
当然,纪衡其实还是个很友好的人,他对马超说道:你可以去找文和问问技巧什么的,他可是头一年来青州就通过考核的人,现在更是完全跟上进度了,今年大概就可以转去武考了。
于是贾诩收获了哭唧唧的马超一只。
文和先生,看在大家是老乡的份上,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贾诩:
帮一帮倒也没什么,但这得是有前提条件的呀。
贾诩很想问一句,孩子,智商过关了吗?
先不提马超如何苦bī,纪衡回去之后看着曹旭思考给武将们的考核标准,不由得觉得大家真是可怜。
要知道这既是在职武将的考核标准,也是每年学校毕业的孩子们的毕业标准啊。
才跑十里太少,嗯,改成负重三十里吧,中间必须经过特殊地形,比如山坡河流之类的。
纪衡:你跟人家多大仇?
曹旭有些疑惑:还好吧,至少目前军中中高级将领拉出来应该都有这个水平。
而低级的那些,曹旭只能说她军中的人达到这个标准并不困难。
战斗力基本是以一人对阵三到五人为标准的,不过这只能说是底层了。
曹旭这样的给她十个都不够揍。
事实上对于将领的个人武力值要求,算得上是越到高层要求越低。
就比如说吕布和张辽两人比武力值的话,妥妥的是吕布碾压张辽,但如果要说道好用,其实张辽远胜过吕布。
吕布简直就是个作死小能手。
因此评价将领的要求不该是单一的,更不该是在某方面显得比较极端的,比如极端的熟悉兵法,比如极端的高武力值之类的,都会成为弊端。
因此我觉得只需要符合一个大部分人都能够达到的平均标准就好了。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因此曹旭真的没有定一个很高的标准。
而且
这算是第一次尝试吧,就算是当初学馆第一次考试的时候,各项标准也不是一次xing就都决定好了呀,后面还有修改过很多次呢。
纪衡想想也点头:行吧,你觉得合适就好,毕竟这种事你比我更熟悉。
事实好像也确实如此,很多在纪衡看来挺高的标准,但在公布之后,大部分的武将却都非常有信心。
至少青州的高级将领们都是很有信心的。
除了曹旭要求和之前学馆的考试不同,武将们除了书面考试以外的所有考核必须排名,且排名是要在青州军校内张贴公告的。
纪衡对这个要求有点意外:元昭,我一直觉得,考试是为了检验所学,排名大可不必吧?
每年学馆里的考核也只分合格与不合格,具体成绩只有自己知道,当然,非常优秀的成绩会被特别提到,但排名是没有的。
纪衡因此也不觉得军校需要排名。
曹旭一手托腮:相信我,对于军校来说,有排名才是最好的。
她的另一只手敲了敲桌面,继续说道:书面考试我是不排名的,毕竟就算是兵法这东西,主观因素的影响也太多,无法通过一张试卷检测出最真实的水平,更何况有些人擅长考试,有些人天生不擅长,但其他不一样,我要在其他方面排名,为的就是要激发斗志,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水平在哪里,因为这体现的是最直接的现实,行就行,不行就是不行。
学馆可以不排名,但如果军校不排名的话,这军校也就废了一半。
我要让那些虽然合格了但是排名靠后的人知道他们的水平,要让他们更加努力。
甚至曹旭都想过,连续多次考核垫底的,视同不合格。
毕竟,没进步可不行,对吧?
不过想想这样好像有点太残酷,于是她一时也就没提。
只是
为了增加趣味xing,每年的演习为最后一项考核,而演习之后另外选择综合成绩排名前二十的武将出来打个排名赛。
纪衡的嘴角抽啊抽,他觉得在武将方面,曹旭比他会玩。
不过既然说到这里了,纪衡想了想后世的各种真人节目,于是又给曹旭添了几条:排名第一的人给一块荣誉牌匾,写上天下第一勇武的字样,牌匾只给每年的优胜,也就是说,如果第一年拿到了第一而第二年却不是的话,就得把牌匾jiāo给其他人了。
伯瑾,我突然觉得你比我还要坏啊。
纪衡顿时有点得意:这还不够呢,我觉得吧,要不咱们卖一些限量门票允许外面的百姓前来观看?
当然,门票肯定价值千金,普通百姓是进不来的,能花钱的都是土豪大户。
纪衡摸摸下巴:毕竟,笔试不花多少钱,可搞演习可是要砸大价钱的,总得让我赚回来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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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旭点点头:另外邀请天子和百官一起来吧。
说到这里,她露出一丝冷笑:也算是给那些人一些威慑,免得总有董承那样的小虫子蹦跶出来。
即便伤不了筋骨,可蚊子咬一口也不会死人啊,但他整日围着你嗡嗡嗡才是最烦人的好吗。
纪衡点头:这个你决定就好。
他主要还是搞教育,这种事就不要瞎搀和了。
不过,说起这个
函儿那里,你以后是想要他继续留在学馆还是去考军校?
纪函才刚开始上学倒是不急,但等到基础教育完成之后,他就得做选择了。
曹旭道:这种事得看函儿自己的意思呢,我虽然是希望他更像我一些,可这种事不是我说了就算的,他喜欢什么尽可以去学。
纪衡对这样的回答倒是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很想要他日后做个大将军呢。
我确实很希望他做个大将军呀,曹旭并不否认这一点:但这是不一样的,如果他不喜欢,我也不能qiángbī着他去做什么大将军不是?
纪衡顿时笑了出来,曹旭大部分时候思想受到这个时代的影响还是挺深的,但他没想到居然会听到曹旭这么说,他其实看出了纪函虽然不讨厌学武,可明显对他给做的那些科学小实验更加感兴趣。
原本纪衡提起这事是想要提前劝一劝曹旭,先做点准备,以后说起来也好说一些,毕竟曹旭那脾气,她要是真的qiáng硬要求的话,纪函是一定会去学的。
甚至,纪衡觉得这其实不需要曹旭做出qiáng硬的要求,曹旭是纪函所崇拜的英雄,他在家里和父亲的关系最亲密,但却最崇敬向往母亲,曹旭又何必要求,她只需要表达出对纪函做将领的qiáng烈希望,纪函恐怕就会那样做的,无论他是否喜欢。
但纪衡不希望纪函在这种事qíng上后悔,所以他决定先跟曹旭谈谈,等纪函再大一点,更加成熟的时候,他再去做纪函的思想工作。
并非是劝说纪函选择什么不选择什么,只是希望他能够不受外界的影响,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纪衡觉得他说服自己放手让孩子自己选择都是一件挺困难的事qíng,毕竟家长的通病就是为了孩子好,而孩子只能被动接受,却没想到曹旭在这件事qíng上倒是比他看得开。
曹旭道:你想呀,当年若是父亲和母亲qiángbī着我去做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也许我真的会做吧。
即使她是要闹脾气的,但那又能怎样呢?那时候她才多大?
等她习惯了那样的生活,被磨平了棱角,自然也就不会再去想其他了,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是把盔甲放在她的面前,她也是要皱眉的,觉得那不该是女孩子学的东西。
曹旭之前在冀州说甄氏虽美却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女子的时候,其实大概也和甄氏的名声有关,关于她的名声,多有说她知书达理恪守本分的。
据说就算是外面卖艺的艺人们表演的如何jīng彩热闹,甄氏也是目不斜视完全不被吸引的,问起来,她并非是不喜欢,而是坚定的认为,这不是女子该看的东西。
如果说这只是传言的话,见面的那一次,短短几句话之间,曹旭就已经看明白了甄氏是标准的高门贵女,她是美丽的娴雅的,但她练习各项技能是因为那样贤惠,她多读书也非是像蔡琰那样想要做些什么,有些志向,她那样做同样是因为多学习可以使她更加贤惠。
可想而知,读书的内容和目的都和蔡琰是完全不同的。
曹旭不能说那样不好,毕竟各人有自己的活法,甄氏只是选择了自己的道路而已。
但
我真的很感激父亲和母亲当年由着我学了最喜欢的东西。
这话让纪衡不由得想起来,其实最开明的不是曹旭,而是当年的曹嵩和丁氏吧?
于是他点头:我也很感激他们,若非如此,天下人恐怕要失去一位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着的女将军,而我,大概也要错过你了。
如果曹旭是个符合标准的大小姐,那么以她的家世,恐怕早就在洛阳选一高门大户嫁过去了,压根没纪衡什么事了。
而说起纪函,纪衡其实挺骄傲的。
当然了,上学的孩子,最让父母骄傲的无非就是成绩好了。
纪衡就给曹旭说,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纪函被先生们夸了好多次,在考试当中,甭管是平时的测试还是每年的考核,他的成绩都十分优秀。
纪衡的尾巴都快要翘起来了:他们都夸呢,说函儿
不愧是我儿子!
曹旭给他接了后半句。
纪衡:
这明明不是曹旭的功劳好吗!
请你正确的认识自己的智商和考试成绩啊!
这明明是我的功劳!
第139章
对于青州的文武官员来说,武将们忙着通过他们大概是人生中最后一次的基础考试,而文官们则忙着证书考试。
之前由于曹旭调动了不少人,因此说起来也只有一部分人参与了上一次的考试并且拿到了证书,于是今年下半年的青州将会格外忙碌。
但对于曹旭来说,虽然忙碌,可她心qíng好呀。
之前在外的时候一直担心丁氏的qíng况,却没有想到她回来之后丁氏却逐渐康复起来,jīng神也好了不少。
这说起来大概要归功于董承。
是的,董承。
之前董承要杀曹cao的事qíngbào露出来之后,不仅曹旭生气的拍了桌子,就算是丁氏也生气的拍了chuáng。
虽然她们生气的原因各不相同,但不得不说,不愧是母女两人。
曹cao原本是怕丁氏担心因此不让人告诉她,却没想到老太太得知qíng况之后,确实又担心又生气,可她居然气jīng神了。
据说丁氏大骂董承,骂完之后只觉得整个人都痛快了,jīng神头都好了不少。
后来大夫说,老太太本就是郁结于心,之前多有伤心哭泣的事qíng,虽然后来因为曹cao等人尽心的安慰,看起来是逐渐平静并且接受了现实,但心中的一口郁气并没有发泄出来,这次倒是好了。
曹cao听着嘴角直抽,心说早知道这样,早点找个人让丁氏骂一顿就好了嘛。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骂董承骂的挺过瘾,之后丁氏又就着曹cao居然敢期满她的事qíng絮叨了曹cao好半天。
曹cao这时候又不敢违逆母亲,最后挺大个人了,却让丁氏念叨的缩着脑袋连连称是,外头让不少朝臣心生畏惧的曹大人,在母亲的面前好像并不比当年那个调皮捣蛋被发现的小男孩要好多少。
曹旭回来的时候丁氏的身体基本已经进入了稳步恢复的阶段,这显然是很让曹旭高兴的事qíng。
只不过丁氏的身体恢复,曹cao则又要搬去城外继续守孝了。
他之前回到城中不过是因为有生病的母亲需要孝顺,如今却不能继续留下了。
不过曹旭掰着指头算算,孝期说起来是三年,但其实际上是二十七个月,也就是两年多一点的时间,如今已经过去大半了。
要不就说在外打仗时间方面根本没个定数,曹旭从曹嵩去世后不久外出,直到现在已经过去那么长的时间了。
当然,不管怎么说,丁氏的身体能够好起来,对于整个曹家来讲都是一件好事。
甚至到了曹旭定下的,所谓的选前二十的武将比试的日子,丁氏都有jīng神亲自去看。
她对曹旭说道:往常只听人说我儿在外如何勇武,做下好大的功劳,可我一个妇道人家又如何能得一见?如今倒是有个好机会,好好看看我儿的威风呢。
曹旭立刻说道:母亲放心,我定把他们统统揍哭!
纪衡在旁边简直不知道说啥好。
揍哭是不一定的,但估摸着揍趴下绝没有任何问题。
如今以曹旭的武艺,能够和她相争的,青州也不过数人而已。
让人意外的是,在所谓的二十员战将之中,居然看见了马超的名字。
这事是纪衡负责的,见曹旭疑惑,纪衡就解释道:总归这不是正式的考试,主要是为了打的好看,你也懂的嘛。
打的好看才有钱赚啊。
而且,总得有点底气吧?
他们给出去的所谓天下第一勇武的名号,总得让天下人能够信服才行呀,如果被人说是自家人的自娱自乐,那多没意思。
再说了,马超在这方面有优势啊!
马超不仅仅是武艺好,最重要的是他长得也好呀。
纪衡心说吕布倒也长得好,哪怕是如今也称得上英武不凡,但毕竟算算年纪已经向着老腊ròu飞奔而去了,赵云比吕布年纪小点,却也不够,太史慈之类的同理。
而典韦之流你难道还能对典韦拉总体颜值这种事qíng抱什么期望吗?
于是最后这样的重任就落在了马超的头上,其他倒也不是没有年轻人,但大多数还挺稚嫩,纪衡觉得或许论颜值是够的,但打起来是否jīng彩就得另说了。
票价高昂,总得值得起这个价呀。
于是纪衡不止一次的感慨,为啥孙策周瑜之类的小鲜ròu不在青州,尤其是周瑜,能文能武颜值高,简直国民男神的最好模板嘛。
不过后来想想,如果周瑜真的来了青州,大概最开始都得和马超一样在挂科补考的海洋里挣扎,纪衡也就不想什么了。
要不就说论花式捞钱纪衡特别擅长呢。
因为门票卖出了天价,于是纪衡非常黑心的搞了各种循环赛复活赛,总之是打了一场又一场。
当然,如他所说,确实很值票价。
而等到只剩最后四人的时候,决赛的票价无疑被纪衡伙同糜竺两人卖出了天价。
纪衡掰着指头算算:赚完这一笔,咱们军校的资金就算全部到位了。
由于第一年并不搞演习,因此这钱主要是作为军校的投资。
毕竟现有的武将只需要进行简单的培训和考核,但如果后续招收学员的话,各方面都得花钱呀。
而这一次比较让人意外的是,一直以来作为天下第一武将形象的吕布居然没有出现在前四名中,吕布止步八qiáng。
好吧,吕布是不服气的,但谁让他步战输给了典韦,马战又输给了赵云,于是综合排名瞬间掉在了前四名之外。
相比之下曹旭的运气好点,她步战赢了夏侯惇,马战又揍趴了太史慈,于是目前排名第二,仅次于目前记录全胜的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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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最后一场的时候,面对着曹旭和典韦等人的笑脸,吕布简直委屈的想要哭出来。
讲真的,步战输给典韦倒也罢了,但马战输给赵云那绝壁是个意外!
都怪赵云那家伙太yīn险!
按照吕布的说法,那是因为开战之前赵云笑眯眯的来找他聊天,聊的还尽是些他不懂的问题。
不就是取了个学霸蔡琰么,吕布撇撇嘴,瞎嘚瑟。
这种事他原本是不在意的,却没想到赵云又小小声的给他说什么明年的考试难度可能要加大,因为有新的基础比较好的学子过来,吕布心中顿时紧张。
毕竟他这次考试就挂科了,哪怕是高顺也拯救不了他被纪衡下黑手,戏志才答应给他的贾诩划的重点也因为吕布自己作死于是没了,吕布可还惦记着之后补考的事qíng呢。
这万一补考的难度也加大了咋办?
心不在焉的结果就是,他输给了赵云。
然而他这话说出去大家都没有任何的同qíng,谁都知道,比武比的可不仅仅是武力和招数,更是个人的心理素质,如果一个人的武艺很好,但轻易就会受到他人影响被扰乱思绪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卵用了。
再说了,赵云这本身也不叫作弊。
典韦就取笑道:难道你真的是因为这个才输的?换个人来,就算你心思不定,却也没那么容易输掉吧?
吕布和赵云之间本就是毫厘之差,而赵云通过一点小心机弥补了这一点,这就说明赵云确实胜过吕布嘛。
毕竟,吕布挂科需要补考这可不是赵云的锅吧?
于是最后一场的时候吕布坐在台下咬牙切齿:揍他!狠狠地揍他!
吕瑶看着自家爹也是一脸无奈。
要说起来,吕瑶这次也算是参加了比赛的,毕竟她和曹旭两人说起来应当是这场比赛中仅有的两名女xing了,再加上之前她在与袁绍的作战之中表现也很突出,算得上是很受关注的女将,这事说起来也很有噱头,纪衡当然不会放过。
吕瑶本身长得好看,又尚且年轻,属于还称得上小姑娘的年纪,和马超两人倒是这场比赛中难得的小鲜ròu,因此两人虽然都未能晋级到最后,可要说起来人气却是一点都不低的。
就比赛的这么几天功夫,吕布已经把上门提亲的人揍出去好几拨了。
大概是因为有曹旭这么个例子在,因此青州对女将的接受程度还挺高,吕瑶的表现不仅不是减分项,甚至还为她加分不少。
嗯,吕瑶最后是被太史慈淘汰出局的,不过转脸太史慈又被曹旭揍出去了,这算得上是一个反转。
而今天吕瑶前来显然是要为了曹旭助威的。
吕布当然也毫不意外的选择了曹旭,甚至在比赛开始前就一个劲的念叨着要曹旭争气点,狠狠地揍赵云一顿给他出气。
于是最后剩下的四人当中,赵云和曹旭这两个近些年在外征战威名赫赫的将领也就罢了,典韦和许褚两人倒是实打实的让人意外。
而有心人再想想,典韦主要负责曹cao的护卫工作,许褚则负责曹昂的,这两人却都能和目前青州对顶尖的将领相抗。
尤其是典韦,他与吕布对战不要说是不落下风,甚至是靠着实力胜了吕布,这赢的就连吕布自己也是服气的,在这样的qíng况下,典韦到底有多么厉害,恐怕真的只有今天的决赛过后大家才能知道了。
毕竟吕布没进决赛那纯属运气不好,一次撞上了典韦,又一次撞上了赵云,结果连输两场,可吕布的实力是实打实的,这一点大家都不能否认。
但这也仅仅是在外人看来罢了,实际上在曹营内部,大家关于典韦的武艺可是公认的。
唯一要嫌弃的大概就是许褚了。
至少吕布很嫌弃他。
在他看来,或许赵云和典韦排在他前面可以算得上是靠实力,曹旭在他前面他也认了,毕竟他也说曹旭这几年的武艺正在最好的时候,与他相比也不差什么了,再加上他和曹旭关系好,也就懒得计较这种事。
可那个许褚算哪根葱?居然也排在他前面?
张绣拍拍吕布的肩膀安慰他:你总不会比我更倒霉啊,你看我,第一场就撞上你,好不容易有第二次机会再战,结果遇上了元昭。
然后他就彻底没戏了。
张绣超心塞的好吗!
然而吕布压根没有被安慰到:反正你也拿不了第一,瞎cao心什么呢。
张绣:
活该你输!活该你运气不好!
那么一瞬间,张绣突然觉得吕布没进前四一定是因为平时说话太缺德了。
然而吕瑶一脸不好意思的对他笑了笑:张将军不要生气,我给您道个歉。
一个小姑娘这么认真的道歉,张绣顿时觉得自己不该计较了。
然后他听见吕瑶继续说道:我父亲他只是太耿直,其实他只是想要安慰您的。
张绣:
他不想和姓吕的说话了,真的!
最后一场决赛就没啥循环了,纪衡好歹还讲点良心。
而比赛的顺序则是抽签决定。
第一场曹旭对阵许褚,第二场赵云对战典韦,而两战的胜者则进行最终的较量。
要说起来,这原本不算是很有悬念的战斗,但第三场的规则是,不定马战步战,之前的马战步战也是赛前抽签决定,这次却由参赛的本人决定,意在让每个人可以选择自己最擅长的战斗方式。
毕竟偏科太严重的前几名大概也都刷下去了,到了这一步,对于他们而言完全的发挥自己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吕布皱着眉头:若比马战,元昭赢那个叫许褚应当不是问题,可我担心她又犯倔脾气,那胜负可就不好说了,许褚的步战不弱,不小心恐怕就要输掉。
毕竟和战场将领不同,其实做护卫统领对个人武艺的要求更高,这就和最好的将领与最优秀的保镖相比,显然后者武力值高的可能xing更大是一样的道理。
然而大概是真的让吕布说中了,曹旭在面对许褚的时候直接对他说道:马战是我所擅长而你所不擅长的,我的马又是千里良驹,两下比较之下,倒是我占了你大便宜了。
骑在马上的和站在地上的拼杀,如果双方都是高手的话,其实胜负在很大程度上是偏向于骑马的。
因而曹旭说道:这场我不骑马,我想你也不会选择要马吧?
马战确实不是许褚所擅长的,因此他也点头:我确实不要马匹。
只是
你说不占我的便宜,可如今算来,岂不是我在占你的便宜?
曹旭放弃了对她而言优势最大的项目,这显然是许褚占了好处了。
曹旭道:这可不一定,要知道,虽然马战是我占优势,可这不代表我不擅长其他,毕竟我跟某些偏科严重的家伙可不一样。
这个说的其实算是吕布。
吕布和曹旭比试的话,马战他的赢面是很大了,但没了马,曹旭立刻能揍他一顿,只有少数几次他能翻盘。
也是可怜了。
由于两场比赛并不同时进行,因此大家倒是不必纠结看谁的不看谁的,头一场曹旭对许褚,就是观众席爆满。
实际上除了观战的皇帝大臣,以及留给有些特殊关系的各家亲眷的位置之外,剩余的,纪衡只卖了两百多张票而已。
不过因为这件事在如今的北方也算得上是一件大事,因此倒是有不少人拖家带口的特意从外地赶来观看。
且青州尤其是临淄,作为目前的北方心脏本就是亲贵云集之地,因此本身的消费能力也是恐怖的。
曹旭上场之前纪衡就对她说:来福这次随便打打就好,输赢不重要,反正我们已经赚翻了。
曹旭想了想说道:不行,还是要好好打的,我虽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天下第一,但有了这么好的与大家全力一战的机会,我也不想轻易làng费。
毕竟现在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是镇守各地,就算是有时聚在一起,但比武也只能算的上是一种jiāo流,很少全力一战了。
因此曹旭在面对许褚的时候虽然放弃了马战,但她确实是不打算放水的。
大约是看出了这一点,许褚也不多说,他与曹旭的兵器都是长柄刀,这时候看起来就显得很有针锋相对的意味了。
曹旭的长柄刀原是曹嵩送她的,也是选了名将打造,这些年根据需要也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修改,但总体保持了虽为刀势但并不过分厚重,方便曹旭发挥技巧的特点,不过这次毕竟不是真的生死相搏,因此选用的武器只是与他们惯用的相近,但实际上都是未开刃的。
比起曹旭,许褚的刀背则要厚重的多,看起来倒像是更偏向于力量。
但曹旭知道,这种事不是单纯的看外表就能断定的,她第一次真正与典韦jiāo手之前,也以为典韦是偏重力量的类型,结果发现对方的技巧分毫不差,完全算不上是弱项。
因此面对许褚,曹旭也是十分慎重的。
至少有一点是很确定的,没能走到前四的人或许有吕布那样是因为运气不好惨遭淘汰的,但能够走到这一步的,却一定都是有真本事的。
果然,两人刚一jiāo手,曹旭就知道许褚的确武艺不差,当初曹cao要典韦推荐人负责曹昂的护卫工作的时候,典韦会力荐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许褚也是心中一惊,他之前就听典韦说过,决不能因为曹旭是女子而小看了她的力气,觉得她是女子就身娇体弱,企图靠力量压倒她,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通过双方相jiāo的兵刃传递过来的力量让许褚心惊,他不由得感慨,曹旭能被典韦吕布等人如此推崇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凡是与曹旭jiāo过手的,都会明白她的名声绝不是什么虚名,而是靠着自己的本事真刀真枪的拼杀得来的。
且与如今尚且稚嫩的马超不同,许褚年纪正好,经验不差。
再加上曹旭放弃了马战的优势,如同吕布所说,对上许褚一时想要得胜也是不能。
两人你来我往jiāo战三十余回合之后,曹旭心中却有几分笑意。
她已经抓到许褚的弱势了。
要说起来,许褚确实算得上是各方面都很平衡的类型,他力气极大,甚至比之曹旭还要略胜一些,却也不因此忽视了技巧与灵活,这使得他成为了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
但曹旭知道,一个人一旦有了某方面特别擅长,擅长到远胜过其他的时候,那么他在其他方面必定有所疏忽,这一点就算是吕布都不能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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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褚的力量在曹旭所见的人当中也是顶尖的,这也就使得他虽然知道不可只凭蛮力而忽略技巧,但却难免因此有所疏忽。
这种疏忽并非是以本身是否意识到这一点而决定的。
想到这里,曹旭默默定下策略。
旁人看来她与许褚依旧打的难解难分,但吕布却突然皱起眉头,忽而却又笑了:元昭这是赢定了。
果然,又过二十合,除了吕布之外,在场的其他人懂行的人也渐渐看出了门道,曹旭通过一些微妙的改变逐渐掌控了全局,这种掌控的意思是说,她摸透了许褚的套路并且逐渐将许褚带入她的规律之中。
这就像是杀人的沼泽,并不是刀锋林立的立刻置人于死地,而是让人慢慢深陷其中,当人发觉的时候多数已经一脚踩入其中难以脱身了。
果然,当许褚发觉不对的时候却也正是曹旭突然发难之时,甚至许褚自己都难以形容曹旭的那一刀,似乎是在他意识到之前,曹旭的刀锋就已经停在了距离他喉咙两寸的地方。
然后许褚说:我认输。
他这一句顿时让满场哗然,毕竟在不少人看来,之前两人明明是打的热热闹闹旗鼓相当的,怎么突然就说许褚输了?
就算是现在,曹旭的刀锋距离许褚的喉咙还有两寸,但许褚的刀锋却已经紧贴曹旭身侧。
这明显是曹旭输了吧?
吕瑶也同样疑惑,她看向父亲,吕布也知道以吕瑶目前的眼力恐怕看不明白曹旭刚才那一手,因此解释道:目前的场面看起来倒是元昭输了一筹,但实际上却是许褚输的彻底的实证。
因为本来,以曹旭那一刀的速度,在许褚的刀锋伤到她之前,她就可以划过许褚的喉咙要了他的xing命,但曹旭没有,而是恰到好处的停在了两寸之前,至于说许褚,也许实战之中就算他死了,但由于惯xing的缘故,他那一刀依旧能够伤到曹旭,但也不过是给曹旭身侧带来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而已,远说不上取了曹旭的xing命。
目前的场面,只能说是许褚不仅在实力上输了,在掌控力上比之曹旭也是差了一截,毕竟关键时刻曹旭停的恰到好处,他却没能够在最合适的地方收住。
若非比赛所用的兵器并未开刃,许褚这一刀恐怕就要令曹旭受伤。
再说了,事qíng也没那么简单,吕布说道:这仅仅是比赛,因而元昭需要找到这样一个最好的时机来打败他,若是在战场之上,若是元昭还占有马匹的优势,恐怕远不需要这么复杂。
当然,说到这里,吕布不由得再次恨恨道:但那又怎么样!人家就是比我运气好啊!
许褚不管输赢人家都混到了四qiáng,他吕布倒好,八qiáng。
这差多了好吗!
第140章
曹旭和许褚之间,虽说是曹旭赢了,但讲真的,这并不是特别让人意外的事qíng。
毕竟曹旭名声在外,而许褚就差得远了。
倒是接下来典韦和赵云的比试会很有看头。
然而几乎是就算是吕布也不感觉到意外的,赵云在与典韦对战的时候,两人谁都没要马。
吕布不由得撇撇嘴:我是不是该夸一夸他们不愧是同门?
这臭脾气是师门遗传吗?
但不得不说的,赵云和曹旭一样,他们不要马一方面是因为不想占便宜,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不过,吕瑶想了想问道:在面对典将军的时候,要马有用吗?
据说但凡是在典韦活动的范围内,猛shòu看见他都打哆嗦啊。
战马不一样嘛,而且,这种事主要还得看看骑马的人是谁。
话是这么说,吕布心里也不由得犯嘀咕,赵云对典韦的时候,就算骑上马,但那一定能赢吗?
这种事就算是吕布也是不能打包票的。
但
我只希望我不要在决赛连看三场步战,那也太没劲了啊,还不如回去找高顺做题呢。
至少做题可以让他下次补考的时候踏实点。
吕瑶的嘴角抽啊抽:父亲,母亲不是说,让您最近别去高叔叔那里了么?
高顺的夫人真的对吕布很有意见啊!
然而这种事不好明着对高顺说,也不能去找吕布说,最后高顺的夫人找到了吕布的夫人,然后吕布的夫人严氏就说,要不奉先你最近还是别去了吧。
其实这种事qíng吧,大家都是理解的。
高顺一直以来都跟着吕布在外征战,夫妻两聚少离多,再加上高顺又没啥妾室,于是直到现在也只得一个儿子。
虽说算着他们夫妻两的年纪确实是不打算再要了吧,可这还不许人家分别那么久之后好好亲近一下?
然而吕布自从回来之后就霸占着高顺补课复习,挂科之后依旧缠着高顺不放手,高顺那脾气,但凡吕布开口的事qíng他就不会拒绝的,于是高顺的夫人委屈了好吗!
毕竟高顺家里和严氏不同,吕布的夫人严氏不在乎吕布是不是整天补课复习,那是因为吕布除了她之外还有几房姬妾,她早已年老色衰不得宠了,但却有那年轻漂亮的在家里,要是好不容易丈夫回来了却整日跟着别的女人笑闹温存,严氏还不得憋屈死?
万一再搞出几个孩子来,严氏就更憋屈了。
于是还不如让吕布去好好学习呢,至少这样吕布回来是要说点正事的,说正事自然不能找妾室,于是他多数去严氏那里,两人就算盖着棉被纯聊天,那也不错啊。
可既然高顺的夫人已经特意上门说了这话,严氏自然不好不管,于是她就给吕布建议,要不少去高顺那里,多去学馆也很好嘛。
而且吕瑶的成绩虽然比不得高顺,但也是能够合格通过的,你再不行多找你闺女讨论讨论问题?
总之,求放过高顺夫妻两吧。
然而这话对吕布说了不好使,吕布就说道:可青州武将里要说成绩好,除了子龙也就只有高顺了,不找他我难道去找子龙?你?你不行,你自己通过都挺艰难的,给我补课太玄乎,而且这事还得会压题,猜重点,可惜了我跟贾诩老头关系不怎么好,不然找他倒也不错。
吕瑶想了想说道:其实,我觉得比起找其他人,找伯瑾先生才最直接有效吧?
任谁都看出来吕布这次是被纪衡下黑手了,但这事也不好说,因为大家在看出纪衡下黑手的同时,也知道纪衡这是在报复之前吕布傻乎乎的丢延津的事qíng。
虽然青州的谋士团很给力,即使吕布出了漏子,他们就及时补救,成功的击败了袁绍,但这种错误本就不该发生。
谋士团们是要发甜枣的,吕布就得上大棒了。
提起纪衡,吕布不由得就有些心虚:这种事再说吧
不知道为啥,看到纪衡总觉得有点方。
就是那种,小学时候经常考倒数的可怜孩子突然见到了要求严厉的教导主任的感觉。
说话之间吕布也没忘记看赵云和典韦两人的比试,他原本不在意的。
毕竟两个水平相差不大的人比试的话,又不能直接玩命,因此恐怕要打上好久。
赵云和典韦似乎也是这样,因此吕布毫不在意,却没有想到他和吕瑶正说话之间,赵云和典韦就已经打出高cháo。
吕布不由的睁大眼睛,口中也顾不上说话了,而是扭过头去,紧紧地盯着场上两人的动作。
虽然赵云没有选择马匹,但其实他还是占了一点优势的,至少他用的长枪而典韦用着双戟。
老话说一寸长一寸qiáng,虽然并不是真理,但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至少在攻击距离和范围上赵云更占优势。
且这里也明显能够看出两人的风格不同,赵云是典型的战场模式,要不就一往无前的冲锋,要不就是能够兼顾周身守的密不透风同时还能够抓住最好的机会进攻,可以说是攻守兼备。
而典韦则更加擅长小范围内的腾挪作战,且尤其是这种一对一的较量。
吕布看着赵云虽然表面不弱,但实际上气势渐衰不由得皱眉,可在他做出这个动作之前,赵云却突然改变了之前的风格,他开始qiáng硬反攻,且气势惊人,一时之间就算是典韦也被压制。
吕瑶不由得感叹:赵将军果然厉害呢。
吕布却说道:那可不见得,他做出这样的反应,本就是老典占上风了。
另一边曹旭和纪衡也在说这话,当然曹旭是得意的:我之前和仲康打的超好!
纪衡不由笑着点头:确实打得好。
曹旭很清楚纪衡的目的,因此她不仅要能够打赢,还要能够赢的jīng彩好看,而之前她和许褚的比试完全兼顾到了这几点。
要不是这样,我也不必多拖延了那么一会儿。
纪衡却说道:你说这话就不担心子龙?
曹旭和典韦的关系当然也好,但纪衡觉得,私人感qíng上曹旭应该还是更加偏向于想要赵云赢的吧?
可她之前明明看着说赵云看似激烈的反攻其实正bào露了自己的不足,这时候怎么一副毫不担心的样子?
曹旭悠闲的喝着纪衡递给她的蜂蜜水,这时候就说道:哪儿呢,常理来讲确实是这样的,但我小师叔难道是那么简单的人?输赢如何,恐怕要看老典如何应对,至少现在我很确定,老典上当了。
纪衡一愣,连忙问道:这话怎么说?
曹旭道:外行人的看法暂且不提,咱先说内行,有眼力的自然能够看出我小师叔虽然反攻的气势很qiáng,但这正是因为他之前压制不了老典甚至担心被老典反压制才这么爆发的,因此正常的结果就是,他爆发反击,然后打乱了老典的阵脚,于是他赢了,但还有另外一种,老典保持步调不受影响,跟他耗着,qiáng攻不可久的道理连你都懂,将领们就更不必说,那么等小师叔这一阵看似凶猛的攻击过去,他必然露出疲态,且也会因此bào露更多破绽,那时候再行反攻,自然就赢了。
纪衡想想也是点头:确实如此,但你又说老典上当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曹旭放下手里的杯子指着场中典韦说道:因为我说的是最正常不过的道理,这一点将领们都能明白,老典自然更是清楚,而老典的眼力也是不缺的,那么在他看出这一点之后,他会作何选择?自然是稳扎稳打,然后伺机反攻。
这想法没错,可如果qíng况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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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小师叔的疲弱一开始就是装出来的?
说起这个,曹旭不由得鼓了下脸,她这表qíng很快,简直稍纵即逝,但纪衡还是看见了。
戳一把自家旭旭小金鱼的脸颊,纪衡问道:你吃过亏了?
吃过啦!
曹旭说道:当时在邺城我不是无聊么,到处找着将领们比试,结果那次和小师叔比试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对我的,可坏啦,一开始我们打的旗鼓相当,甚至那天我觉得自己简直有如神助,打的特别顺,之后他奋起反击,我也选择了稳妥的打法,最后对对对,就是这样!
曹旭这么一说,纪衡不由的仔细看去,场上赵云果然在久攻不下之后露出疲态,但他毕竟不是一般人,即便露出疲态却也勉qiáng守得住阵势。
但在这种qíng况下,即便没有可供进攻的破绽,典韦也可以自己创造破绽。
然后就在典韦反攻觉得胜利在望的同时,赵云却画风突变。
什么疲惫破绽全部消失,这时候他才是真正的反攻!
典韦突然改变招式其实也是打破了他自己之前的平衡,等于是在自己那个圆满的圆圈上打开了一道口子。
正常来说这是没关系的,因为这种时候对方根本无法抓着一点小小的机会反攻,多数qíng况下是自顾不暇的。
可赵云之前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呀!
再加上典韦因为看到赵云气势大不如前于是不由得也有些松懈,却正好给了赵云最好的机会。
曹旭叹了口气,扭头对纪衡说道:看吧,我当时就是这么输掉的。
当时她输的时候一脸懵bī,事后想想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这次典韦掉进了和她一样的坑里。
纪衡最后帮她总结:所以这种事,不仅需要武艺好,更需要脑子好呀。
曹旭撇嘴:得了吧,咱们青州哪个脑子好的能打赢?
纪衡:
也对,智商和武力不可兼得嘛。
赵云这智商其实不算特别高,但是在与他武艺相同或者相近的人群里,他算是非常聪明的类型了。
吕布则是拍掌大笑:好小子!嘿!不错!真不错!
吕瑶说道:你之前不是还想着要让典将军揍人家一顿么?
吕布道:那不一样,看到被他坑的不止我一个,顿时就开心了呢。
吕瑶:
仿佛知道了为啥除了高顺大家都不爱给自家亲爹补课了。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两场对战打完,结果也就出来了,剩下的两人分别是曹旭和赵云,而他们将在明天决出胜负。
只是赵云临走之前却被纪衡叫了过去:子龙,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赵云看着他。
纪衡有点不好意思,赵云于是说道:有什么话你尽管开口,能做的我一定尽力。
纪衡于是说道:是这样,你明日和元昭比试的时候,能不能两人比一场马战?这cao场我看着挺大,跑起来也没问题的呀。
听到这话赵云不由得看向曹旭,却见曹旭对他微微点头,于是赵云说道:这有什么,你既然这么说了,打就是了,不过一件小事,你随便让人给我传个话就好。
纪衡则摇头道:不能这么说,我倒是担心人家误会呢。
误会?赵云刚想问什么误会,紧接着想到了纪衡和曹旭的关系于是说道:你担心人家说这是你偏帮着元昭了?
纪衡点头:可不就是,我之前还担心你误会,哪知道你答应的倒是痛快。
赵云一笑:我总不能怀疑元昭呀,这事上我信得过她!
曹旭绝不是那种会私下里找他商量比赛结果,要他放水留手,更不会在这种事qíng上跟他耍心机,让他吃亏的人。
这一点赵云自认和曹旭是很像的,他们既然要打,自然不能弄虚作假,有些时候宁愿自己吃点亏也不能让对手小瞧。
只是说到这里,赵云也有些疑惑:只是不知道你怎么突然要说这事了?
纪衡道:不过是今日的两场都是步战,我担心人家看腻了嘛,而且子龙你也知道我的目的,因此我想着,马战这事你和元昭都不吃亏,既然如此,不如打上一场了。
行!赵云满口答应下来:这也是为军校的建设出力,是好事,我自然是答应的,伯瑾尽管放心。
曹旭说道:行啦,我就说小师叔肯定会答应的。
大家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打完之后自然是趁早回家。
尤其是曹旭。
算起来纪函那边也还放学了,她还想去接儿子呢。
说起来学馆距离他们家并不远,纪函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回家的,安全问题也不用担心,纪函体力相当好,再加上曹旭这段时间也教了他一些,因此揍几个小朋友是不成问题的。
再不行还有吕布家的小子跟他一起呢。
曹旭是不给他配书童的,虽然有钱人家似乎很喜欢搞这一套,但其实这其中除了装bī的问题之外,其实也有书籍沉重的问题。
因为此前的书籍所为竹简木简,几本书就能装一大箱,这时候总不能指望小孩子或者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们自己拿,于是就有了书童这种职业。
但现在纸张普及,且越来越低廉好用,纪函的课本早就换成了纸质,自然不会存在太过沉重的问题,他从小又在曹旭的影响下属于身体倍儿棒的类型,背点书自然更好了。
纪衡对家里孩子还是很放心的,再加上临淄的治安很好,尤其是城中管治安的不是曹旭的手下也是他们家亲戚的手下,这就更不用担心了,吕崇还练了一身好武艺,他们两一起走也很让人放心。
因此多数时候纪函是不需要接送的。
当然,这也和纪函自己要qiáng有关系,他不愿意被人小瞧,觉得他一点自理的能力都没有。
外祖母丁氏对他说过,他母亲很小的时候,也是家中娇宠万千的大小姐,外祖父差点就把女儿宠上天,可母亲小时候,能够自己做的事qíng从来不要别人伺候,他当然也该这样。
当然了,曹旭平时难得在家,因此她回来了要去接儿子,其他人当然是不能反对的,就算是不赞成太过宠孩子的纪衡也对此乐见其成。
说到底纪函目前也还小嘛。
去接纪函的时候连带着还拾取了吕布家的吕崇一只,他虽然比纪函小上几个月,但看块头却是比纪函还要大一点。
纪衡嘴角抽啊抽,有句话他想说很久了。
吕崇不愧是吕布的儿子啊!
而且因为吕崇年纪小,所以很多时候长得压根不是肌ròu,他目前整个一吕小胖。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看到家长,小孩子本该开心的飞奔过来,却没想到吕崇和纪函两人却是一脸惊恐。
尤其是吕崇,他手忙脚乱的把手里抱着的小书包塞给纪函,纪函则抱着书包一脸懵bī。
书包是纪衡的又一发明,当然,这年头早有类似的东西,纪衡只是根据印象稍加改造给自家儿子用而已。
而现在,纪衡看着纪函怀里的书包,再看看吕崇,他很确定,之前吕崇拿着的,就是他给纪函的那个。
纪函有些忐忑的走到纪衡面前,小小声的叫了一句:父亲,母亲。
吕崇也跟着问好。
曹旭摸摸自家儿子:函儿怎么啦?不开心?有人欺负你了?
纪函看了纪衡一眼,回答道:母亲,父亲,我错了,我我不该让别人帮我拿东西,我该自己拿的。
这其实也是一直以来曹旭和纪衡对他的要求。
可今天明摆着被父母看见他让吕崇帮他gān力气活儿,纪函心中顿时很紧张也很羞愧。
原本看到母亲的喜悦心qíng也在想起现实之后,瞬间变的拔凉。
吕崇却说道:别!这不怪他!是我自己一定要帮他拿的!
见曹旭看过来,吕崇忙解释道:我父亲说,小哥哥虽然比我大一点,但身子骨不如我结实,武艺也没我好,力气也不如我,要我多照顾他,不能让他被人欺负了。
所以你就帮他拿书?
吕崇道:书也很沉啊,我力气大,这个不算什么的!
纪衡这时候说道:但这重量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他当然可以自己做。
吕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于是说道:那、那这也是我的错,之前小哥哥也不答应的,是我自己硬抢过来帮他拿的!
行吧。
最后纪衡摸摸两个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不过,以后函儿的事qíng还是要让他自己做,但我也多谢你对他的照顾了。
听到纪衡这话,知道是不会被责罚了,两个孩子顿时开心起来。
吕崇更是得意: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有谁敢欺负纪函,他抡起拳头就砸过去!
这可是他父亲教给他的!
纪衡不知道吕崇的想法,于是说道:是真的要多谢你,也要让他多照顾你才行呢。
吕崇连连摆手:小哥哥对我也很好的,食堂的ròu少,一碗菜里没几块,他每次都把自己的那份全挑出来让给我吃!我父亲都说我最近又壮实了不少呢。
纪衡:
所以说,吕小胖之所以是吕小胖其实不是吕布的锅,而是纪函的锅?
曹旭大概完全没想到这一茬,她只是跟着说道:哎,居然这样?之前伯瑾说食堂饭菜挺好,我还以为他们会给很多ròu呢,这不够吃哪儿能行,练武最重要的是有力气,不吃ròu哪里来的力气?
说完这话她又对纪衡说道:你也得管管了,我记得上次批给学馆的经费可不算少呀。
所以学馆的伙食一点都不差!
纪衡是很想这么反驳的,毕竟他也是亲自在学馆吃过不止一日两日的。
然而面对曹旭和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吕小胖,纪衡抖了抖嘴唇,最后也只好说一句:行吧,下次我跟学馆食堂的人说说,让他们多放ròu。
你看都饿着吕布的儿子了!
第141章
第二天的时候刚巧是学馆的休息日,于是纪函也就可以去看曹旭的比赛了。
由于曹旭要上场而纪衡也有事qíng要忙,因此带孩子的任务就jiāo给了丁氏,老太太当然是很愿意带孙子孙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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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比赛的当天又遇上了同样带着吕崇来的吕布,吕小胖见了纪函欢呼一声就去找朋友玩了。
其实吕崇对纪函是很羡慕的:哎,元昭将军真厉害啊今天说不定能拿第一呢,那时候她就是天下第一的武将啦。
他之前对纪函也曾信心满满的说过他父亲吕布最厉害,一定能得第一的话,结果自家爹太坑,此时的吕小胖只能看着纪函羡慕了。
说起这个,纪函也是骄傲的,不过还是说道:我母亲说,这只是比武艺,其他倒是说不上呢,战场上的武将比的是综合能力,只有一样好是不够的。
嗯,曹旭说这话的时候纪衡表示赞同,并且拿吕布给纪函做了反面教材,表示吕布那么厉害,结果也不时常就输么?
可见脑子是个好东西,只是并不能人人都有。
吕崇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可惜道:我父亲运气不太好,连续两场都没遇上合适的对手,而且那个赵将军也太狡猾了。
吕布可是不止一次的在家里抱怨赵云坏心眼了。
纪函安慰他:别这么说啊,我听说之前有箭术比赛,你父亲不是表现的很好?我母亲还说,这次恐怕他是箭术第一呢。
这其实算得上是个安慰奖。
毕竟纪衡也知道,比赛这种事也分运气好和不好的,再加上有人擅长马战有人擅长步战,若是刚巧遇上自己不擅长的,输掉了也挺可惜。
毕竟赢了的是有本事,但输了的却也不一定就是实力差。
最典型的不就是吕布呢。
于是他额外增加了所谓的最佳箭术,最佳骑术,还有最佳人气奖之类的。
嗯,要说人气,目前来说,人气最高的大概就是优质小鲜ròu马超了。
颜值简直太靠谱!
纪衡完全相信,如果不是因为马腾才死了没多久,马超还在孝期,早就一大群姑娘上门了。
对于马超来说,他的qíng况和曹旭差不多,虽然不必辞去一切职务老老实实的在坟边守三年,但他也会很注意这段时间的衣食住行之类。
从盔甲到马匹,他一水儿的黑色白色。
自然,成亲这种事也是不做的。
曹旭在场上见到赵云的时候两人相视一笑。
曹旭道:我倒是不看重胜负,只是想知道,如今小师叔若是全力出手,我与你之前的差距如何了。
若论马战,曹旭原先就是略逊于赵云的,只不过这些年她长进不少,赵云自然也是更加jīng进,之前在邺城那是赵云用了计谋,虽然这也是一份实力,可到底,曹旭更想知道实打实的比拼她和赵云之间的差距如何了。
还是说,她已经能够胜过?
赵云也说道:既然如此,便请了。
他这话是把先手让给曹旭,曹旭自然也不推辞,拍马便与赵云战在一处。
这场战斗可以说是极为好看,不仅仅是对战双方的武艺jīng湛,就连两人的坐下马匹也皆是神骏,此时你来我往,更是锦上添花。
曹旭对周边的叫好之声充耳不闻,她目前所能看见的只有赵云一人而已。
赵云也是同理。
只是他心中不由的感慨,曹旭这些年果然是长进了不少。
他还记得初见之时曹旭虽然厉害,但他对上曹旭的时候是有十足十的把握取胜的,如今却是不行了。
纪衡在后面转悠了一圈之后又跑去前面看比赛,可这玩意儿他也看不明白,至少以纪衡目前的水平来说,他虽然说不上外行,却也不够格去评判曹旭和赵云这种等级的战斗。
最后他一路晃悠去了吕布那里:奉先,qíng况怎么样了?
吕布也是皱着眉头:不好说。
至少目前来说双方都不见弱势,吕布一时也难以判断胜负。
不过他倒是要说一句:元昭和子龙不愧是同门呢,若是换个人上场,哪怕是武艺与他们相近的,恐怕也打不出这么好的效果来。
这场比试之所以好看,不仅仅是因为双方的水平高,更因为他们出手之间若有若无的默契,可以说两人虽然针锋相对,但却丝毫不见违和感,整体看起来行云流水毫无凝滞,实在是让人舒服至极。
吕布这么说,纪衡也不由说道:这么算起来,元昭要取胜是很不容易呢。
子龙想胜她也不容易啊,依我看,至少一百回合之内他们分不出胜负来。
事实也确实如吕布所说,曹旭和赵云jiāo手直至一百二十合都不分胜负,完全看不出是谁qiáng了一些谁弱了一些。
但在此之后,吕布却啧了一声:五十合之内,胜负必分!
不止是纪衡,大家都没有想到他这么说。
吕崇连忙问道:父亲为何做出这样的判断?
吕布说道:因为他们两不想打了。
如果此时的曹旭或者赵云不想立刻结束战斗的话,他们别说打一百回合,就是打上两百回合三百回合,轻易也是不能分出胜负的。
毕竟这不是生死之战,在不能下杀手,保证对方安全的qíng况下,他们两想要分出胜负太难了。
而现在
纪衡抬头看看天色:确实呢,快要到饭点了。
估摸着曹旭和赵云大概是不想饿着肚子继续打个上百回合的,所以他们确实该尽快分出胜负了。
当然,吕布的判断依据则不是什么饭点,而是他察觉到场上两人的气势和节奏都改变了。
他摸摸自家儿子的脑袋:你可要睁大眼睛看仔细了,接下来的五十合恐怕是最jīng彩的时候,好好学着些。
吕崇用力的点头:喏!
之前吕布就以曹旭和赵云为教材,当场给他讲解了不少技巧,这也让他对场上两人更加佩服,他完全想不到有些时候明明是再平淡不过的一招,却能暗藏那么多玄机。
就如同之前赵云简单的一挑,然后被曹旭挡开,他当时完全不觉得有什么jīng彩,但吕布却赞了一句曹旭应对的极好。
他给吕崇说道:子龙那一招看似只是寻常的一挑,但你注意他侧身的角度和勾住马镫的动作,若是应对不好,接下来就要面对他连绵一片的杀招进攻了,但元昭却完全破解了他这一手,让他后面的招式完全用不出来了。
若是寻常人,恐怕就要面对赵云接下来连绵不断的进攻了,并且因为错失机会,所以也很难招架。
甚至以吕布的水平,他稍加思考就能通过赵云的动作判断出他将要怎么做,当他把赵云的招式全部说出,然后给吕崇进行了一下简单的模拟之后,吕崇不由得瞪大眼睛。
这么厉害啊
那是他从未想到的。
吕布就很得意:再怎么厉害还不是被我看穿了?所以说,你小子还差得远呢,别以为你姐姐教了你几个厉害招式,你就真的很厉害了,真正对敌的时候,这份眼力和应对的能力才更加重要。
而此时,吕布则对纪衡说道:想知道结果么?我已经看出来了,你若是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纪衡斜眼看他:你那点小心思能不能收敛一下?
吕布:
不就是想要求放过嘛!
他看了吕崇一眼,见吕崇已经完全沉浸在曹旭和赵云的战斗中了,于是说道:伯瑾,我知道错了,你看着放过我这一回嘛,就算是看在元昭的面子上?
纪衡微笑:那倒是可惜了,这回可就是元昭要我严格要求你的,说得给你长点记xing。
在带着戏志才这么个高智商的qíng况下还能让人给坑出一脸血来,吕布这已经不仅仅是作了好吗!
吕布听到这话顿时不开心:哼,难怪她要输!
纪衡于是顺口道:所以,赢的是子龙?
吕布:_(:3ゝang;)_
哦,一不小心说漏了。
然后就在他们说完这话的十合之内,曹旭和赵云分出了胜负,果然是赵云略胜半招。
至于说为什么是半招,那是因为曹旭距离胜利也仅仅是差了不到半寸的距离而已。
场上曹旭和赵云皆是长出一口气,两人对视一眼,收了兵器,曹旭笑道:小师叔还是一样厉害,是我输了。
赵云则说道:恐怕再过几年我就不如你了。
曹旭听到这话当然高兴:说起来,我最后那一下,确实吓到你了吧?
赵云嘴角一抽:你还好意思说,我差点连枪都扔出去了。
那时他一枪bī向曹旭,然而曹旭也一刀攻向他,却不知是失误还是什么,总之在最后两人靠的极近的时候,赵云发现他那一枪若是继续,很有可能连收手都来不及就要刺伤曹旭。
重伤!
他和曹旭只为比试,又不是为了杀死对方,赵云自然不愿意曹旭受伤。
但如他所说,收手已经完全来不及了,赵云当时唯一的念头是,把枪扔了。
可就在赵云真的这么gān了之前,曹旭却以一个赵云完全没有想到的角度避开了他的攻击,紧接着手腕一转,就是刁钻到了极点的一刀。
寻常人大概是完全无法避过,但赵云却拼着受了点小伤,以此为机会击败了曹旭。
即便曹旭之后变招再次进攻,但已经迟了。
她距离胜利只差半寸。
当然了,赵云摸摸自己的左肋也是苦笑:幸好这刀没开刃,若是战场之上,我恐怕也是要受伤的。
曹旭一摊手:你倒是简单,不过是肋下一道刀伤,我却是要丢了xing命的好吗。
但不管怎么说,赵云赢了就是赢了,且毫无花招,曹旭是百分百服气的。
甚至就连吕布都连连摇头:这个赵子龙啊
不过他对曹旭倒是啧了一声:就连我都被她骗过了。
他之前看出曹旭要输,其实就是曹旭把自己送向赵云的枪尖的时候,他推算一下赵云和曹旭两人的招式动作就知道那一招曹旭必败,却没想到曹旭并不是输在了那一招上。
即使她最后还是输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天下第一勇武的名头终于还是落在了赵云的头上,因为只有第一没有第二第三,所以曹旭典韦等人自然都是没啥奖励的。
倒是吕布确实拿了最佳箭术,马超也确实被纪衡评为最佳人气。
马超撇嘴:我是来比武的,拿着这个有什么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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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衡拍拍他的肩膀:除了第一有一块牌匾可以拿,其他人可都完全没什么奖励,但最佳人气嘛,考虑到你带来的经济效益,因此是有物质奖励的。
说白了就是给钱!
马超:这么说我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啊。
我是正经的保洁小啊呸,是正经的武将,不是出来卖的!
然并卵,他的反对在纪衡看来压根不是个事儿,毕竟
孟起啊,乖乖听话,若是不开心,就想想你的补考和我的官职。
马超:
这绝壁是在威胁他吧!绝壁是吧!
然而马超并没有其他办法,最后也只能可耻的向考试势力低头。
于是他带着不甘愿的笑容,骑上自己帅气的大马,给大家卖颜值去了。
典韦心有余悸:幸好我长得丑。
否则的话,看着纪衡这为了钱丧心病狂的样子,很有可能也让他跟着一起去啊!
然而事实证明典韦太天真了,纪衡压根连他都没放过,他给典韦牵了匹黑马过来,然后对典韦说道:等会儿瑶瑶和孟起走在一起,你就走在他们中间,做个对比。
多么鲜明的对比啊!
在典韦的映衬之下,吕瑶和马超的颜值简直刷出了新高度!
典韦:
最终的决赛文官们自然也是来看了的,此时郭嘉就对身边的徐庶说道:若论物尽其用,整个青州我就服伯瑾先生。
徐庶连连点头:不愧是能够赚下那么大家业的人啊。
贾诩摸摸胡须:确实如此,老夫算是学到了。
郭嘉:
你个黑心眼的又学到了什么啊!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吧!
他和徐庶对视一眼,齐齐为青州未来的对手们点了根蜡。
不,不只是对手们,郭嘉有些担心的想着,贾诩应该不会随便对自己人下手的吧?他不会的吧?
这次贾诩坑袁绍,真算是把大家都吓出了心理yīn影。
虽然之前大家对袁绍手下的不少谋士评价都不高,但能够以一人之力将那么多聪明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甚至是玩到对方死,榨gān了最后一丝剩余价值,对方也没能够察觉分毫。
贾诩这老头简直凶残!
徐庶小小声的说道:真该庆幸一下当初文和先生来了青州啊。
如果是去了别处,以后与他们为敌
想想都觉得可怕!
但不管大家怎么想,总之青州的第一届比武算是圆满结束了,赵云成功拿下天下第一勇武的旗号,可以说至少目前从名义上看,这天下第一武将的名头是要归属赵云了。
吕布回去自然是咬牙切齿,发誓下次一定要把名头抢回来。
明明他才是天下第一!
而在轻松的日常过后,大家就要继续投入到繁忙的工作当中去了。
刘备那里虽然偏远,但看他之前的表现,大家也不敢对他太过忽视,袁绍那里是一定要盯紧了的,另外还有南方。
此时袁绍已经难成气候,那么他们接下来不出意外的是要南下统一全国了。
只要南下这一战打好,那么他们就能在短短数年之内统一全国。
这一点其实不仅仅是谋士们清楚,就算是纪衡也是非常清楚的。
他再明白不过赤壁之战对于曹cao的意义了,若非是赤壁之战遭遇大败,曹cao那次本该重创刘备孙权,甚至或许孙权还有点底子,刘备恐怕是要彻底完蛋的。
当然,一个疲弱的孙权自然也无法抵挡qiáng大的曹cao,咱不说一年两年,至少三年五年之内是能够搞定孙权了吧?
至于说剩下的,恐怕也就是益州的刘璋了。
对付刘璋这种低难度的事qíng自然不需要多做考虑。
因此完全可以知道,赤壁之战的失败,将曹魏阵营统一全国的步伐何止推后了十年?
而这一战的影响,又何止千年格局?
毕竟,如果没有后来那么长时间的混战,如果曹cao能够在短短几年内统一全国,那么曹魏自然可以更早的做某些事qíng,毕竟到了那种时候,就算曹cao不想做也是必须要做了。
如果曹cao不仅统一了中国还在有生之年称帝了呢?
如果他们能够建立一个稳固的王朝呢?
这对历史对整个中国的影响,又何止千年?
荀攸等人在向曹旭陈述孙策等人的威胁,认为曹旭对孙策已经不能一味支持了,他们恐怕要转变策略。
纪衡则是慢慢的做了个深呼吸平复心qíng。
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不明白接下来几年的事qíng意味着什么,但纪衡很清楚,他清楚的知道他将要做怎样一件影响后世的事qíng。
如果说之前对于历史的改变只是一点一点的累积然后逐渐扩大的话,这一次,他将彻底改变一切。
毕竟他已经打定主意,这一次,青州无论如何不能输!
当然,赤壁之战最重要的变数之一的刘备此时去了凉州,估摸着是没能力和孙策联合了,另一个诸葛亮则正忙着从青州学馆转去新建立的军校,还顺带着拉上了小伙伴司马懿。
嗯,是的,司马懿。
算算年纪,司马懿早该可以出来gān活儿了,但他就是死宅在学馆里不出来。
好在目前青州不缺人,而对于司马懿纪衡也挺纠结的,他一边忽悠着司马懿搞学术一边又觉得这样太过làng费。
但目前来看,司马懿很有可能会成为未来的军事理论家,或者军事教育家什么的。
别小看这职业!
想想民国那个叫蒋百里的老爷子,人家也是军事理论家,一辈子没有真正带过兵,但你只要提起蒋百里,听说过他的名声的人,就没有不肃然起敬的。
如果把民国时期两党的高级将领们全部圈出来的话,至少有半数的人愿意对着老爷子跪着唱征服。
剩下半数的人大概也得是一张痴汉迷弟脸。
是的,就是这么叼。
所以,纪衡安慰自己,司马懿这样也挺不错的,说不定就能成为三国时期的蒋百里了呢。
嗯,让我们把话题从司马懿的身上扯回来,继续说正事。
对于纪衡来说,此时的南方与他印象中的局势已经完全不同,甚至不要说什么刘备诸葛亮,就连江东的掌权者都是孙策而不是孙策。
他之前一直纠结孙策早死的事qíng,也不知道是放任他早死好还是想办法拦着点好,结果后来发现压根不需要他掺合,大概是各种蝴蝶效应累加,反正这次许贡的骨头都冷了好多年了,孙策依旧在江东活蹦乱跳呢。
因此虽然下定决心决不能输,可要说起来,到底该怎么做,纪衡一时也是摸不着头绪。
目前的青州不缺水军,至少在徐州,曹仁练兵已久,而庐江等地,于禁等人手上也有数万兵马,其中至少有一半是水军。
也就是说,水军太弱所以输掉战争的可能xing已经很小了。
但就算是这样,纪衡也知道,江东多豪杰,是万万不能小看的。
更何况,你当周瑜是死的啊!
第142章
和孙策gān架什么的,那只能说是纪衡单方面的想法,至少对于谋士们来说,他们是不打算这么gān的。
就算要打,那也得是很久以后的事qíng了,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因此纪衡听到大家的讨论重点其实是控制。
今时不同往日,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孙策占据南方其实是很危险的事qíng。
之前看来孙策不过就是个年轻人,也许有些勇武,但那是远远不够的,或者说,孙策是不够成熟的。
再加上他们需要有人控制南方局势,因此支持孙策就成为了一个好选择。
而现在
孙策是有野心的,一旦让他完全占据南方,那对我们而言反而不利。
曹旭赞成这话:某种程度来说,我觉得他和我有点像。
也许他们都是更适合作为将领征战沙场的类型,但如果有必要的话,做个领导也不会很差劲。
当然,这种时候大家也没心思吐槽曹旭间接的夸自己了。
郭嘉说道:也是时候往荆州派点人了,刘表此时已经无力招架孙策了吧?
孙策的表现非常好,再加上他实在是一个有魅力的人,因此吸引了不少人才投奔,刘表那里却一个劲的作死。
如果不是因为孙策的底子毕竟不算厚实的话,刘表早让孙策揍出荆州了。
但就算是这样,也有消息说,今秋的时候刘表就病了,不过那时候曹旭等人都cao心着今年刚打下来的冀州的收成问题,因此压根懒得搭理。
但至少这说明刘表确实被孙策揍的挺惨了,估摸着刘表自己也知道,他很有可能保不住荆州了。
或者说,目前荆州在刘表掌控中的地盘其实不足一半。
南阳当然是在曹旭手中,目前他们依旧占领宛城,控制了半个南阳,而剩下的一半依旧是刘表的。
刘表倒是聪明,戏志才看了看忍不住说道:至少目前荆州最重要的几个地区还都在他的手里吧?除了长沙。
长沙早已被孙策攻占。
而除了长沙之外,刘表至少保住了江夏,南郡,武陵等地,这些都是目前荆州经济文化等方面发展的比较好的地方。
也是因此,刘表才能够在丢了接近小半个荆州之后依旧没有被彻底打垮。
如果丢的是南郡江夏等地的话,都不用打下小半,打下这两个地方,刘表也就只能够认输了。
因为剩下的地盘大部分都是穷乡僻壤,或者说,唯一的指望是南阳,可南阳有一半在曹旭手里,且曹旭掌控着最重要的宛城,也就是说,她随时可以出手拿下整个南阳。
所以说,刘表目前的qíng况虽然不好,但最坏的qíng况还没有发生,因此他还在坚持。
曹旭想了想说道:这件事qíng,我大概还需要再想想。
曹旭知道此时孙策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价值,甚至可能会成为威胁,但如果说这才刚解决袁绍的问题没多久她就翻脸的话,这似乎也不是她的风格。
关于这一点,大家当然都是知道的。
因此虽然迟疑确实不太好,但郭嘉还是说道:稍微等几天也没什么,刘表还不至于这么点时间都撑不住,但将军还是要快点做出决定才好。
可就在郭嘉说完这话的第二天,他们就见到了荆州来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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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是刘表派来的,使者来时还带来了刘表的上书。
大概是真的走投无路,因此刘表居然想起了还有朝廷这么回事,于是他上书痛斥孙策所为,并且希望天子为他主持公道。
当然,大家都知道刘表这话只是说的漂亮,实际上在这种事qíng上刘协是完全指望不上的,刘表的真实意思是在向曹旭表态,他希望曹旭可以阻止孙策。
来的使者也非常让人意外,居然是之前纪衡见过的荆州大族蒯氏中的蒯越。
能够让蒯越亲自做信使,这可算得上是了不得的事qíng了。
好吧,其实他的任务并不是做信使,而是来做说客。
蒯越在抵达临淄的当天就带着礼物前去拜见曹旭,曹旭当然是要见他的,不过却不愿意以私人场合相见。
毕竟蒯越是个高智商,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他愿意的话,他也会是个大忽悠。
在一对一的qíng况下,蒯越挖坑,曹旭是一定会吃亏的。
于是曹旭gān脆宴请蒯越,当然,并不是夸张的大宴,只能说是个小聚会而已,甚至连歌舞都没有。
作陪的人也很少,不过是郭嘉戏志才两人,另外捎带上一个目前存在感极低,压根不说话的贾诩。
曹旭的宴会,不仅仅是没有歌舞,人员稀少,甚至连酒都没有备上,菜也不见荤腥。
当然,曹嵩的孝期还没过,曹旭本不该举行宴会,但她的qíng况特殊因此有些事qíng可以通融。
就算如此,若是歌舞酒ròu上齐了,再拉上一群人玩笑取乐,那也是不好的。
虽然这样招待客人确实有些穷酸了。
但显然蒯越并不在意这些,他本就是来与曹旭谈事qíng的,他需要说服曹旭cha手孙策和刘表的事qíng,唯有如此刘表才能求得一条生路。
如今的孙策越发qiáng大,刘表已经难以抵挡了。
当蒯越向曹旭提出这一点的时候,曹旭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道:先生应当清楚,孙策攻打景升公可是为了报父仇,这种事qíng,我总不好随意cha手。
蒯越却说道:孙策若只为报父仇,恐怕不会对荆州如此执着,毕竟huáng祖已死,他又何必只盯着荆州呢?我这次前来,不过是因为我主心系朝廷,并不愿意孙策这样的人做大罢了。
曹旭听到这话不由挑眉:哦?这么说起来,你是一片好心?
自然,蒯越说道:将军不妨想想,孙策到底为何一定要取整个荆州?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报仇吗?依我看,报仇是假,满足自己的野心才是真,而如孙策这样有野心的人,若是让他取荆州,对将军恐怕是大不利。
曹旭没说话,蒯越则继续说道:刘州牧为人如何,将军也是清楚的,不过是让一方百姓安居乐业罢了,从入主荆州的那一日起,我主便从未攻占他人一分一毫的土地,但孙策又如何呢?若是让孙策在南方做大,他必定割据一方,到了那个时候,他恐怕是不会听从朝廷调令,甚至
甚至什么?
甚至可能会把手伸向天子。蒯越看着曹旭:这恐怕不是将军愿意看到的qíng况吧?
曹旭既然手握皇帝,自然是不希望别家qiáng大到可以随意违逆她,甚至是反过来抢夺皇帝的。
至于说曹氏兄妹的野心,这一点全天下的人都该明白了。
至少蒯越有一点说的很对,刘表这个人,是没有很大的志气的。
从来不占他人地盘这或许是假话,按照曹旭对刘表的看法,他不是不想占,只是没有胆子去占,就算偶尔能够得到那么点好处,可最后也都给弄丢了。
之前的豫州不就是如此吗?
但另一方面来说,在刘表辛苦打下豫州之后,青州倒是gān了不厚道的事qíng,从刘表的手中把豫州的那点地盘夺走,还顺带着占了人家的宛城。
这换了别人恐怕早就要和青州打个你死我活了,但那个时候青州向刘表派出使者,双方和谈,最后居然还真的成功了。
这完全能够说明刘表的野心真的不大,多数时候他只想关起门来安分过日子而已,只要别人承诺不来打他了,他也懒得管别人。
孙策则是与刘表完全相反的人。
那么哪一个的威胁更大,是不需要更多说明的。
蒯越当然也没有说很多,他相信就算曹旭不明白这一点,她身边的谋士们也是很清楚这件事qíng的。
他需要做的,只是尽量表达刘表的无害而已,只要刘表足够无害,那么及时他不请求曹旭阻止孙策,为了青州在南方的利益,曹旭自己也会阻止的孙策的。
毕竟孙策做大的后果他已经提醒过了,不是吗?
最重要的是,蒯越不想把这件事qíng变成刘表对曹旭的请求,他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让荆州对曹旭用上求字,因为那很有可能意味着,就算赶走了孙策,紧接着荆州就会落入曹旭手中。
毕竟,求人办事总得给点好处吧?
如今刘表的手上难道有什么值得曹旭心动的东西吗?
然而他不提这件事qíng,自然有别人帮他说。
至少郭嘉开口了。
他笑眯眯的对着蒯越问道:想让我们帮忙也不是不行,只是不知道荆州的诚意又在何处呢?
蒯越看着郭嘉的那副表qíng差点气的骂人。
他之前尽量避开求字,就是不想把荆州搭进去,但郭嘉开口就把这事定xing为单纯的给荆州帮忙,并且更加不要脸的是,他居然能够好意思直接提出要好处。
这脸皮是有多厚?
别说的好像搞定孙策对你们自己没好处似的!
刘表要是被孙策gān掉,损失最大的就是青州!
可眼见着曹旭也看过来,蒯越知道他必须要按照郭嘉所说拿出点诚意来了。
毕竟,这事如果不管,曹旭或许要受些损失,以后在南方的事qíng会比较难办,但对于刘表来说,可就没啥难办的qíng况了,他直接完蛋。
蒯越于是说道:瞧我这记xing,来之前我主曾让我请示移荆州治所去南郡的事qíng,毕竟孙策虎视眈眈,而此时的襄阳太靠近北方,处理南方事务多有不便,消息通传也要多耗费些时日,因此便想将治所移去江陵。
听到这话,就算是曹旭也明白蒯越的意思了。
刘表放弃襄阳也就是放弃整个南阳,他将荆州在北方的战略要地整个的jiāo给曹旭。
当然,这也远不是仅仅送了块地盘那么简单,这也意味着刘表彻底放弃cha手北方,他在告诉曹旭,他对北方毫无野心,不会对曹旭有任何威胁。
一旦失去了南阳,刘表以后就算是想要掺合北方的事qíng,也是没有资格了。
听到蒯越这样的话,曹旭终于露出笑容来:还是景升公考虑的周全,既然如此,我便预祝景升公早日击败孙策了。
有了曹旭这句话,蒯越知道事qíng成了。
曹旭接受了他给出的好处,同时也表示,孙策蹦跶不了多久了,因为青州会cha手这件事qíng。
等到蒯越离开,郭嘉忍不住说道:他倒是个聪明人。
若不是聪明人,能被刘表派来做这事?
郭嘉闻言一笑:我说的可不是这种聪明,我是说,他没耍什么心机手段。
有什么事qíng就明说,要好处也是直接给,而不是拐弯抹角挖坑留沟。
可曹旭倒是不明白了:这叫聪明?
自然是聪明,因为这样反倒是显得他更是个坦诚君子,而且他也清楚,一点小手段是不能奏效的,那么不如不用。
事实上蒯越之前确实想要挖几个坑给曹旭,因此才提出了私下会面商谈,但这次他来却见着了郭嘉等人,甚至就连贾诩也在。
郭嘉的厉害,当初他去荆州的时候大家就已经见识到了,至于说贾诩,当年的贾诩可是跟着张绣一起守宛城的,他有几分本事,蒯越心知肚明。
有这些人在,想要当着他们的面给曹旭挖坑那是肯定不可能了,既然如此,不如表现的更加有诚意一点。
所以说,这种当机立断也确实算得上是一种聪明了。
改换治所这不算是一件小事,但在曹旭这里完全同意的qíng况下,其实朝廷上基本也不会有什么反对的声音了,因此这件事qíng进行的很顺利。
而曹旭也信守诺言,在刘表正式改换治所之后,孙策就接到了天子的旨意,大致意思为,刘表既是皇亲也是正式任命的荆州官员,孙策私自攻伐,这可是乱臣贼子的行径,因此孙策最好还是尽快停手。
孙策当然不会同意,眼见着他把刘表揍了半死这荆州就快要到手了,这时候停手?
换了谁都不愿意停呀!
于是孙策就说他这是为父报仇,刘表是朝廷任命的荆州牧,可他父亲也是实打实的乌程候啊,刘表杀了他父亲,这笔账难道不该算?
可还是那句话,真正杀孙坚的人是huáng祖,可现在huáng祖已经死了呀。
再说了,刘表或许有过错,但孙策将刘表打的挺惨了,这怎么着也都够了吧?再打可就太过分了。
孙策完全不想理会这种话。
其实他自己也清楚,最开始他确实是想要为父报仇,但到了现在,他真正想要的其实是荆州!
拿不下荆州,他日后便再无立足之地。
周瑜倒是对孙策说道:我之前怎么说来着?曹旭绝不可能放任你统一南方,果然是这样吧?
那时候孙策还不相信,他不觉得曹旭是利用完了他立马就能够开始与他为敌的人,但此时却不得不承认,周瑜说的很对。
我只是想不到,才几年没见,她居然改了xing子。
周瑜摇摇头:这恐怕不是她改了xing子,而是她必须要这样做。
毕竟,如今曹旭的位置不同了,她必须要对曹cao托付给她的整个势力负责。
孙策哼哼了一声,不想再谈这个问题,于是问道:难道我真的要答应停止进攻?
他不甘心呀!
周瑜却很残酷的告诉他:目前来说,我们除了停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曹旭既然明确发话让他们停下,那么如果他们不遵从,九江和庐江的青州兵可不是摆设,曹旭恐怕会立刻出兵镇压。
这怎么说也是关系到曹旭自身利益的事qíng,她是一定会尽力的。
不过看着孙策不甘心的样子,周瑜还是说道:倒也不必太过失望,毕竟,对于曹旭来说,我们是威胁,但反过来说,道理也是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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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刘表和孙策来说,曹旭也是他们的威胁!
刘表这次联合曹旭,不过是因为他被我们bī到了末路不得不如此,可一旦我们停战,对于刘表来说,对他威胁最大的人恐怕就是曹旭了。
孙策皱着眉头:公瑾,你说这话,该不是希望我与刘表结盟吧?
他一扭头:我不愿意!
他跟刘表有仇!有仇!有仇!
重要的事qíng说三遍!
周瑜不由苦笑:伯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qíng,再说了,若说报仇,huáng祖已死,目前对我们来说,保住先辈的基业才最重要啊,可仅仅靠我们自己,难道能够抵挡曹旭吗?
孙策还是不乐意:难道加上刘表就能?
至少把握更大一些。周瑜说道:无论如何,在幽州的问题尚未完全解决的qíng况下,曹旭是不会南下的,她或许会如同这次一样cha手南方事务,但至少她是无力南下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袁绍或许现在看着是可怜巴巴的一小只,明显是失败者,但却不能对袁绍掉以轻心,他之前能够与曹cao平分北方,成为天下最qiáng大的诸侯之一,恐怕不是靠运气做到的。
袁绍的真本事还是很有几分的。
而这段时间就是我们的机会,利用这段时间,结盟刘表,并且为曹旭南下做准备,伯符,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或者说,现在正是江东生死存亡的时刻,我不管你对刘表有多大的怨气,但你现在必须忍下这口气。
孙策咬牙:若是我们能够更快一点
若是能够在曹旭空出手之前完全解决刘表,此时的qíng况恐怕就完全不同了。
孙策真的一点都不想和刘表结盟!
当然,除了刘表之外,远在幽州的袁绍也是周瑜所看好的对象,对于现在的周瑜来说,他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利用可以争取的力量。
曹旭的风格一如既往的qiáng势,孙策不过是稍微犹豫了几天没有给她答复,于禁那里就已经开始调动兵马了,这bī迫孙策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必须立刻停止战争。
于是为表孙策是真的停战了,孙策只能带着人马回去丹阳,不过已经打下的地盘他不会愿意放弃,事实上周瑜也看准了此时曹旭绝不会再多管这些事qíng,因此孙策虽然回去了,但他却留下了大将徐晃驻扎在长沙。
徐晃本为杨奉部将,但后来杨奉失败,徐晃于是一路流落去了荆州,他本想在荆州找点事qíng做,可却发现刘表实在不是一个能够成事的人。
直到孙策攻打长沙,徐晃很敬佩孙策,因此便去投奔孙策,为孙策效力了。
孙策见了徐晃也是惊喜,徐晃不仅武艺不差,最重要的是,他是带脑子的,并且很有见识,在很多事qíng的看法上,就算是周瑜等人也对他赞不绝口。
孙策知道徐晃是一员良将,对他自然重用。
而这次留守长沙这种重要的事qíng,孙策也jiāo给徐晃来做。
但不管怎么说,就算是回到了丹阳,孙策也是心塞塞。
眼见着快要到手的荆州就这么飞了,他不心塞也不可能,周瑜只好一边安慰他,一边计划着以后该怎么办。
幸好孙策也不是遇上点打击就一蹶不振的人,在失落了几天之后他自己也打起jīng神来,积极配合周瑜了。
曹旭见孙策很听话,自然也是安心了不少,毕竟冬天快到了,曹旭也不想在这时候还要跟人gān架。
想了想,作为安慰,曹旭把孙策的爵位往上提了一点。
虽然估摸着孙策是不会领qíng的。
本以为接下来就可以消停过冬了,曹旭却怎么也没想到她出门没多远就让人给拦下了。
你就是骠骑将军曹旭?
看着眼前这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曹旭点头:是我。
然后下一秒,这姑娘手中长枪指向她:我要跟你比试!
曹旭:
姑娘你谁啊???
第143章
曹旭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一脸懵bī。
那女孩子见她不说话,立刻说道:怎么不答应?难不成是害怕吗?我听我哥哥说,你是青州甚至这个天底下对厉害的人之一,却连接我挑战的勇气都没有?
然而曹旭分明看出没有底气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即使表现的很嚣张的样子,但以曹旭的眼力,轻而易举的就可以看出她是在虚张声势。
嗯,如果连这点眼力都没有的话,曹旭早在战场上被人戳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大概是因为曹旭一直不说话,少女看起来更加紧张了,她提高声音,却更显得心虚:你、你这人怎么都不说话!快回答我!你要是不说话,我、我就当你自动认输了!
曹旭看着她这样终于还是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只是想着,现在天色还早,而我接下来也没什么很要紧的事qíng,陪你打一场也没什么。
听到她这么说,少女的眼睛一亮,神色明显激动起来,就连面上都染上了几分红色。
她本就生的明艳,偏偏如今还是一张小丫头的苹果脸,这时候面上带上一层薄红,倒是显得有几分可爱。
可紧接着少女就听见曹旭说。
虽然陪你打一场也没什么,但我为什么要跟你打?
是我向你挑战的!少女说道:难道你不该应战吗?
曹旭眉头一挑,露出几分笑意来:那可不见得呢,以我的名声,这天底下想与我jiāo手的人可多了去了,难道随便一个无名小卒送上门来叫嚣,我就要陪着打?那未免太掉价了一点,你说是不是?
你这么说也有点道理不,不对!少女很快反应过来:你说谁是无名小卒啊!我可是很厉害的!
曹旭有心逗弄她,于是gān脆两手环胸,靠在大门边上斜眼看她:厉害?没看出来,你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战绩吗?或者说,你做过什么大事,让我能够听说过你的名声?
她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显然激怒了少女,她愤怒道:我原以为名满天下的曹旭会是个巾帼英雄,却没想到也是个瞧不起人的!
曹旭闻言微微俯身靠近少女,见她一脸紧张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一笑,然后伸手戳了她脑门一下:自报姓名都不会,我当然瞧不起你。
少女的面色刷的一下通红,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叫嚣着挑战曹旭,却连个名字都没有报上,这确实是是她做的不好。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qiáng撑着气势说道:那你听好了!我叫马越,今天就要向你挑战!
马越呀
曹旭拉长了声音,果然见到小姑娘一脸紧张,然后她特别坏心眼的说道:没听过呢。
哎?!你!
马越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被曹旭戏弄了,当即就要生气。
可曹旭紧接着说道:虽然没有听说过,不过,见你这么可爱,陪你打一场也没什么,走,这里后院有个小演武场,我们去那里。
说完这话,曹旭转身便走。
马越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要跟上。
可是
她、她刚刚胡说什么啦!可、可爱什么的
小姑娘面上刚刚退下的一点红色又重新蔓延开来。
总之
讨厌的家伙。
口中这么嘀咕了一句,但身体却已经很诚实的紧紧跟在曹旭身后了。
这里的演武场原本就是私人xing质,毕竟办公场所是曹cao的,而曹cao会在自己办公室的后院修这种玩意儿,显然是为了曹旭。
因此这时候曹旭带着马越过来,后院倒是没什么人。
曹旭随手从场边拿了把长枪,然后对马越说道:你的兵器应该是不用换了吧?
马越是带着自己的枪来的。
此时小姑娘握紧手中长枪,心中倒是十分紧张的,只不过待她看清曹旭手中拿的是枪而不是刀的时候,她又不开心了:我听人说你擅长用刀,怎么这次却拿了枪?瞧不起我吗?
如果场边没有刀也就罢了,可马越明明看见曹旭边上就有刀,曹旭却没有拿,而是选了枪,这顿时让她感觉自己被人小瞧了。
曹旭笑着说道:相信我,就算是拿着一根筷子,我也照样赢你。
你!马越大怒:如此轻视于我,我一定叫你后悔!到时候输了你可别找借口不承认!
安心吧小女孩,
曹旭说着已经走到场中:我向来愿赌服输,倒是你,输了可别哭鼻子。
我才不会哭鼻子呢!
说完这话,马越已经一枪向曹旭刺来。
曹旭见她这一招却咦了一声,再联想起她的名字,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想到这里,曹旭一笑:可别只会说大话,我看你也不过是个娇气小女孩罢了,想要证明自己,你还差得远呢。
这样说着,她甚至丢掉了手里的兵器:信不信就算我空手你也赢不了?
说话之间她已经避开了马越的攻击。
马越自然更为她的话气愤。
她原本就是想要来证明自己的,甚至为此特意找上了曹旭,因为她听人说,曹旭是这天下难得的女将,远胜过男子,是她证明了,即便是女子也能在这乱世之中做出一番事业来的。
也因此马越一直将曹旭视作目标和偶像,却没有想到,她满怀期盼而来,所见所闻却让她大失所望。
曹旭和那些瞧不起女人的男人没有任何区别!
这种偶像和希望破碎的感觉,再加上对曹旭失望,以及一直被曹旭言语行为所刺激的怒气,让马越下定决心,一定要让曹旭服气。
她绝不要输给这种人!
心中这么想着,可她甚至没有等到第二次进攻的机会。
曹旭在避过她攻击的同时已经闪身到了她的侧后方,之后马越只觉得手腕一痛,手中的长枪便再也拿不稳了。
然后在她听到长枪落地的声音的同时,她自己也被曹旭压在了地上。
此时的马越双膝跪地,身体前倾,双手被曹旭反绞在身后动弹不得,而曹旭的另一只手则已经捏住了她的脖颈,迫使她一侧的脸紧贴着地面。
马越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呼吸之间带来的尘土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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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听见了曹旭的声音:之前大话说了不少,如今看来却也不怎么样嘛,输的这样快,连让我热身都做不到呢。
马越心中不由一阵屈rǔ。
她本就心qíng复杂,此时又输给了她所瞧不起的曹旭,如今又被曹旭嘲笑,马越又是屈rǔ又是委屈还有心头挥之不去的愤怒,最后只觉得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可马越qiáng忍住了泪意。
她才不要哭!尤其不要哭给曹旭这种人看!
正这么想着,马越却听见耳边曹旭继续说道:知道自己有哪些不足了吗?
你是要嘲笑我吗?
马越的声音大了起来,qíng绪显然十分激动:我看错你了!枉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个英雄,呸!居然崇拜过你这种人,我真是瞎了眼!
马越表现的气势汹汹的样子,但实际上她略带沙哑的嗓音让曹旭知道,这孩子简直要哭出来了。
好吧,她没打算把人欺负哭的。
然而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你太冲动了,只是最简单的激将法就让你失去了理智,这样的人在战场上可是活不长的呀。曹旭松开手,然后给地上的小姑娘擦了擦染上灰尘的那半边脸:其实你只要稍微冷静的思考一下就能够知道,我是故意那样做的,为的就是激怒了,事实上,我还挺喜欢你的。
马越一时反应不及,只能傻乎乎的看着曹旭。
曹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毕竟,你真的很可爱呀。
可、可爱什么的,不许那样说!
下意识的反驳了这一句,马越的意识才逐渐回拢,然后她就意识到,其实之前的一切都是曹旭故意设置的一场测试,曹旭从一开始就看出了她想要证明自己的心思,因此不仅没有如她所认为的那样轻视嘲笑,实际上曹旭是给了她机会的。
而她把一切都搞砸了。
她刚刚的表现差劲极了。
马越不由得低下头去:所以,我确实很差劲对吧,我、我完全是自以为是我没资格
事实上,你有。
听到这话,马越不由的抬起头来看向曹旭:我有?
小姑娘的眼睛里带着希冀的星光。
曹旭忍不住摸摸她的发顶:虽然确实有很多不足,但我要说,我觉得你很不错。
你觉得我很不错?你觉得我很不错?你觉得我很不错?!
她把这话念叨了好几次,一次比一次激动。
曹旭不由得笑起来:当然,你很不错。
她对地上的小姑娘伸出手:所以,我家今天做了很不错的小点心,要去一起吃吗?
要!
毫不犹豫的给了曹旭这样的回答,握住曹旭伸出的手,马越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觉得这个人简直像是会发光!
不愧是我的偶像!
然后她听见自己的偶像说:不过在那之前,我觉得你需要先洗个脸。
呀!
下意识的捂住脸,马越这才想起来,她之前被曹旭摁在地上,一定半边脸上都是尘土。
她现在一定很láng狈!
对上曹旭满含笑意的眼神,马越的面色再次红了起来。
面对突然羞答答起来的小姑娘,曹旭有点无奈,不过好在她们顺利的洗脸洗手,连带着还给马越清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曹旭就牵着新拐带的小姑娘回家了。
嗯,再然后她就在自己的家门口遇上了团团转的马超一只。
马超看到马越和曹旭站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吓炸了,他三步两步的赶过来,急急的对曹旭说道:舍妹年幼不懂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将军恕罪,就算、就算要罚,也只罚我就好了!
曹旭瞥他一眼:罚你?说的倒是好听,补考过了吗?
马超:没过。
卧槽膝盖好痛!
马超觉得吧,曹旭不愧是这天下顶尖的武将,这致命伤抓的太准了qaq
然后他果然看到了曹旭更加嫌弃的表qíng:补考都没过,我都懒得罚你了,出息。
马超:qaq
然而曹旭摸摸下巴:不过说真的,她刚刚向我挑战,然后输了,既然你要代替她承担后果的话伯瑾!
曹旭叫了陪着马超在门口等她的纪衡一声,然后说道:要不下次给孟起的补考试卷增加点难度吧?
好呀,纪衡微笑:小事一桩。
这哪里是小事!
马超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然后曹旭嫌弃的对着马超摆摆手:行啦行啦,你可以回去了,越越就留在我这里玩一会儿。
玩一会儿?
马超刚想说玩啥,就看见了自家妹妹红着一张脸,一脸小媳妇样的乖乖看着曹旭,听她说话。
马超:
这真的是我妹妹吗?
这不科学!
马越的画风,再没有人比马超这个当哥的更清楚,这一脸的小媳妇样是什么鬼!之前把追随马腾的家将揍的差点哭爹喊娘的也是你好不好!
妹妹你清醒一点啊!
眼看着马超表qíng崩溃,纪衡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深沉:这种事,你习惯就好了。
曹旭也不是第一次gān出这种事来了_(:3ゝang;)_
毫无诚意的安慰了一下马超之后,纪衡就对曹旭说道:上次跟你说的梅花枣糕已经做好啦,刚巧今天做的多了些,叫上越越一起吃?
他非常自觉的对马越开始叫越越了。
马越红着脸小小声的说道:多谢伯瑾先生。
那声音又柔又软,软到马超怀疑人生。
直到曹旭纪衡连带着马越一起回去了,马超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被孤单的扔在大门口了,而他妹妹,压根没想起来管他。
一个悲伤的故事_(:3ゝang;)_
事实上纪衡今天做的枣糕确实有点多,原因在于纪函今天休息,于是他gān脆带着儿子一起做,算是父子互动。
因为考虑到小孩子的能力有限,难免会有做不好làng费一些材料的时候,因此纪衡倒是特意多准备了一些东西,却没想到纪函的动手能力相当不错,就算是在厨艺方面也是如此,除了最开始失败了几个,做了丑丑的造型之外,其他的倒是真的做的挺不错了。
纪衡很骄傲的对曹旭宣布这事的时候,曹旭也不由得笑道:我家函儿真厉害。
得到母亲的夸奖,纪函的小脸红扑扑,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还是很认真的说道:以后还会更厉害的。
曹旭笑问他:以后会有多厉害?
就像父亲一样厉害!
纪函说的信誓旦旦:我还要学好多东西。
曹旭刚刚吃了他做的,然后夸奖他味道很好的时候,纪函开心到简直要飘起来。
马越却有些迟疑:虽然这话或许我不该说,但是男孩子学厨艺?
见曹旭看过来,她慌忙的解释道:我没其他意思的,只是、只是之前常听人说君子远庖厨什么的
这话不需要曹旭又或者纪衡回答,因为纪函就说了:这种说法不对的,这话原也不是那样的意思,我倒是觉得,所谓君子,潇洒从容,敢作敢当,远比讲究所谓的远庖厨要实在多了。
更何况纪衡也常对他说,这年头女子很不容易,他们作为男子理应给予更多的体谅和关照才对,如果借由世道的不公来满足自身的yù望,甚至是找出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去做不公正不平等的事qíng,并以此压迫女xing的话,那不仅仅不是君子所为,甚至称得上是龌龊小人了。
纪函觉得父亲的话说的很对。
至少,从他们家的qíng况来看,外面的很多世俗见解确实是庸人之言。
纪衡做的很多事qíng若是按照一般的标准来衡量,大概要被说是没出息,甚至他若是女子,当称得上一声贤惠了,可实际上,谁又能说纪衡不是英雄不是大丈夫呢?
不要说是青州,便是整个大汉天下,及得上他的又有几人?
这话是无人能够反驳的,甚至就算是早年觉得纪衡混吃等死,实在是没什么进取心的曹cao,也必须要承认,纪衡确实做了很大的事业,若没有纪衡,就不会有今天的青州。
甚至就算是他曹cao,恐怕也远不如今日。
这样的人,谁又能说他不英雄不丈夫?
马越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她不由得去看纪衡,却见纪衡也是一脸微笑,显然是很认同的。
于是马越知道这大概是纪衡教给纪函的了。
这让她有些惊奇。
曹旭却对她说道:你之前说觉得我是天下少有的人物,觉得我英雄,但实际上,我们家里最英雄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能够理解我并且支持我去做一个英雄的人啊。
这显然是在说纪衡。
马越直到一脸羡慕的回去之后才反应过来。
她这算是被人秀恩爱了?
马越走后纪衡倒是笑嘻嘻的凑上来。
原来我在你心里一直都是个英雄啊。
他还以为曹旭觉得他娘儿们唧唧呢。
曹旭眨眨眼:不然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答应嫁给你?总不会仅仅是因为你是少有的愿意娶我的人之一吧?我还没那么看不上自己。
纪衡不由得揽住她的腰:所以,你从那个时候起就这么认为了?嗯?
你是不是要骄傲的翘尾巴啦?
何止翘尾巴,纪衡咬着曹旭的耳垂说道:我觉得我简直想要和太阳肩并肩了。
想上天!
纪函不由得gān咳一声:那个父亲,母亲,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他本以为两个大人会尴尬一下,哪知道曹旭摆摆手对他说:退下吧。
他爹则更加无qíng。
纪衡的眼神里简直带着嫌弃:我还以为你早该知道要悄悄地离开了呢。
打扰到他了好吗!
纪函:我去看看妹妹。
果然这个家里只有妹妹才是可爱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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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函觉得他感受到了来自父母的一万点bào击伤害。
但不管怎么说,对于曹旭一家来讲,此时的气氛和心qíng都是很好。
对于孙权来说则不是这样了。
孙权正在苦恼,因为他接到了孙策的家书,而在书信中,孙策很直接的告诉他,要他尽快返回丹阳,不要在青州久留。
虽然信是孙策写的,但孙权能够感受到这里面透露出的其实是周瑜的意思。
周瑜在担心,担心日久生变。
尤其是,在孙权依旧留在青州的qíng况下,他们是承担不起什么与孙权相关的变数的。
然而问题是,孙权本身并不想回去。
或者说,对于孙权来讲,他来到青州的目的尚且没有达成,这时候就灰溜溜的逃回去,实在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局。
孙权本就是抱着做出一番事业的心态前来青州的。
而想要做事又如何能一点风险都没有呢?
孙坚和孙策的基业是在战场上冒着xing命之危,一刀一枪的杀出来的,一城一地的打出来的。
那么他孙权呢?
想到这里,孙权下定了决心。
江东子弟多豪杰,他孙权也是不差的!
第144章
孙权倔脾气起来之后不愿意回去,这事孙策当然是苦恼的。
事实上虽然孙策不觉得曹旭gān得出用孙策威胁他的事qíng,但至少周瑜的分析他还是听进去了的。
孙策觉得孙权还是回来比较稳妥一点,但此时孙权自己拒绝回来,孙策又不能亲自去青州把熊孩子给拉回来。
还说什么一定要学成了本事才才回来,真等他学成了,那才叫回不来了!
孙策只觉得当初就不该放任孙权去青州!
周瑜倒是承认孙策或许在其他事qíng上没那么多心眼,但在这事上说的倒是没错。
孙权没学着什么关键xing的东西还好,若是学到了,恐怕青州轻易就不会放人了。
当然,周瑜也是要安慰孙策的:伯符也不要太过担心了,现在的qíng况还没有到那种地步,更何况恐怕他是学不到什么东西的。
既然曹旭和纪衡都知道孙权在青州学馆,他们轻易肯定不会让孙权弄到关键qíng报,因此周瑜判断孙权也就是学个基础知识的程度。
如果以后世来打比方的话,大概类似于,孙权可以上小学和初中,甚至高中的课程也勉qiáng能够让他学一点,可如果想要进大学的话,拜拜吧您嘞。
但就算是这样,孙权也应该回来。
当初我们是公开送他去青州的,这固然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他的安全,但另一方面,我们自己也处于被动。
就像是现在,周瑜想要孙策和刘表结盟共同对抗曹旭,但如果孙权留在青州,难道刘表能够信任孙策吗?
恐怕刘表反而要怀疑孙策依旧和曹旭是一起的,对他并没有什么结盟的诚意。
更何况之前孙策和曹旭的关系表现确实很好,刘表也确实是和孙策打的难解难分,而且刘表本人早前和曹cao的关系就说不上好,这种时候再得知孙策把弟弟孙权留在青州压根没有接回来
嗯,刘表确实不是特别聪明,但这不代表他傻啊!
因此周瑜才觉得孙权必须要回来,无论他最初的目的是否完成,至少对于现在的孙策来说,比起青州的所谓专业知识,他更需要生存下去。
如果孙策被曹旭轻易消灭,那么即使孙权学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又能如何呢?
于是孙策只好第二次给孙权写信,让他赶紧回来。
当然,同时为这事发愁的其实还有曹旭。
曹旭托着下巴,一脸木然:那个孙权到底走不走啊,奉孝那边都催我好多次了,他再不走他们就只能对他下手了呀。
但至少之前青州和孙策的合作不错,虽然他们利用完了孙策立马翻脸打算和孙策gān架了,但大家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良心的,至少大家都不愿意再利用孙权,而是留下了充足的时间让孙权离开,甚至学馆那里的宿管大爷都被纪衡嘱咐过,如果看到孙权背着包裹偷偷摸摸的样子,大爷只管当自己突然得了老花眼啥都看不见,无视掉就可以了。
然并卵,这都多长时间了?孙权硬是赖着不走。
这不对劲呀,
曹旭不由得说道:我们cha手荆州的事qíng也过去不少时间了,于禁那边,也早就对江东布防了,孙策就是傻了也该看出我们的态度转变了吧?我听说他十分疼爱孙权,没道理这么久了压根不管的呀。
甚至为了方便孙策,之前他们对于江东那边过来的信件压根都没检查就放行去了孙权那里好吗!
而曹旭接到的消息是,前几天孙权刚接到了一封孙策的信件,曹旭本以为这下孙权该卷铺盖走人了,哪知道孙权不仅没走,这段时间反倒是更加刻苦认真了。
曹旭连带着一众谋士们简直要给孙权跪下了。
小祖宗,你可快点走吧!
还有那个孙策,都这种时候了,你不给你弟弟写信让他麻溜的回家,居然还管人家的学习成绩?有你这么当哥的吗!
别说孙策没gān这事,孙权学习本就刻苦,除了最开始的时候,之后的成绩一直不差,考试是很妥的,没道理每天挑灯夜战熬上大半个晚上的学习。
尤其是孙权的这种变化是在接到了孙策的书信之后才有的。
孙策你个没良心的坑货!
想到这里,曹旭一拍桌子:不行,我要给伯符写信!
她要警告孙策!
孙策和周瑜两人于丹阳接到曹旭书信的时候,皆是一脸苦笑,尤其是周瑜:我就说曹旭不会愿意真的让权儿学到什么东西的。
信上曹旭要求孙策不许对孙权的成绩有什么要求,并且表示,就算你有,也不能太高啊,孙权还是个孩子,你让他多轻松几年好不好!
以及,多尽一点你这个当哥的责任啊!
要知道,有句话叫长兄如父,既然孙家爹死得早,孙策就得担起责任来!
当然,这些话在曹旭看来是一种意思,但在周瑜和孙策看来就是另外一种意思了。
至少周瑜觉得这是因为孙权学习太刻苦,于是让曹旭紧张了,因而向孙策发出警告,告诉他孙权就是个放在青州的人质,混吃等死就好了,学那么多东西gān啥!
但甭管怎么理解吧,至少有一个中心是对上了。
周瑜在收到这封信之后更加坚定了要孙权尽快回来的决心。
他对孙策问道:权儿回信了吗?
孙策已经给孙权写了第二封信,如今发出去也有几天了。
孙策摇摇头:还没,哪有那么快的,若非是如同曹旭这样有专门的信使日夜兼程的送过来,恐怕还要等上好几天呢。
周瑜闻言叹了口气:希望权儿能够快些回来吧,曹旭在最后可都摆明了威胁了,如果权儿和你不能做出她想要的决定,那么她不排除使用特殊qiáng制手段的可能。
而这样的手段,难免让人有些不好的联想。
孙策自然也是忧心忡忡:权儿的脾气其实有些像父亲,他们都是十分坚定的人,一旦下定了决心,恐怕就很难更改了。
周瑜叹息:但这种心意实在是不该用在这种地方。
或者该说孙策果然是了解弟弟的,至少在孙权接到他的第二封信件之后,孙权依旧没有选择回去。
毕竟孙权又不能在信中直说曹旭这人不厚道,如今翻脸要来跟我们gān架啦,你哥我和你嫂啊呸,是和你公瑾大哥准备联合刘表共同对抗曹旭,所以你丫趁早回来啊,不回来刘表肯定不信咱。
因为担心信件可能会被青州的人看到,因此孙策写的十分隐晦,仅仅是表示此事江东需要孙权,请孙权尽快返回,又说孙权已经离家多年,家中母亲妹妹等人都十分想念他,他总该回来看望一下吧?
而对于孙权来说,他现如今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年轻人,这辈子又不像历史上那样需要早早的接过兄长的担子,肩负起整个江东的基业,因此他不必bī迫自己立刻成长,也没有这样的意识和必要。
此时的孙权只能说虽然聪慧,但到底还是个未成年。
再加上他没什么经验,思考事qíng的时候自然不能如同周瑜那样周全,因而他只觉得自己不能给父兄丢脸,他知道孙策连发两封信肯定是因为担心他,但孙权觉得,这种事,换了其他人在这里也不会怂的。
至少他父亲和哥哥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和qiáng敌都没有还没放手拼搏就认怂的时候吧?如果他轻易的放弃,那未免太给父兄丢人了。
于是孙权依旧坚持不离开。
曹旭盯着孙权好久,眼见着孙策给了他两封信,除了让这孩子学的越来越刻苦之外卵用都没有,曹旭终于咬牙决定了。
伯瑾,看来我只能放大招了。
纪衡也是沉着一张脸:你知道我原本也不愿意这样做的,这可能会一不小心留下心理yīn影,可能会毁了他。
至少目前来看,纪衡也挺喜欢孙权的。
孙权这孩子其他不说,至少颜值高嘴巴甜,平时又聪明爱笑,和学馆里的大家相处都不错,他成绩也不差,纪衡自然对他有几分喜爱。
毕竟还是个孩子。
但事qíng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孙权听说纪衡点名要见他的时候,心中也是一紧,他知道对他而言最大的考验来了。
孙权推开门走进屋子里,果然看到纪衡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了,此时的纪衡也是一脸严肃,完全不见平时和蔼可亲的样子。
孙权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qiáng烈。
他给纪衡行了礼,口称老师,纪衡随意的抬抬手:那边,坐下吧。
孙权坐下之后,纪衡终于问道:最近学的怎么样?我听人说你非常刻苦?
孙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说道:不过是做了一个学馆的学子应该做的本职事qíng罢了。
纪衡嗯了一声:那么我也该做目前学馆的名誉祭酒该做的事qíng了。
青州学馆有祭酒两人,纪衡属于名誉xing质的,大概就和后世各种名誉校长名誉会长之类的一样,而另外还安排了一名祭酒作为主管,这位是实打实的一心扑在学馆上,负责学馆的日常事务管理了。
孙权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低头沉默。
第300页
这时候纪衡却给他递过一沓纸来,孙权一眼就认出这一沓应该都是试卷。
青州学馆的试卷用纸和外面能够买到的青州纸有些不同,天下人都说青州纸洁白细腻,柔韧轻盈,简直当得上是一件极美的事物。
但青州学馆的纸却有不同,学馆用的纸并非是纯白的,显然青州有能够做出gān净洁白的纸张的能力,但学馆并不用这种纸。
学馆的纸张颜色要暗淡一些,带着微微的绿色,或者huáng色,按照纪衡的说法,这是为了保护视力又或者其他什么的,关于这一点孙权可没什么研究,总之也就是那么一听。
而大部分qíng况下,资料和书本的纸张偏huáng色一些,而试卷的纸张都是偏绿色的。
因此甚至不必看纪衡递给他的东西上有什么内容,孙权就知道,纪衡递给他的恐怕是一沓试卷。
孙权在纪衡的示意下翻开那叠纸之后,心中道了一句果然。
但孙权是有些疑惑的:先生给我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总不会是提前给他剧透今年期末的考题吧?
纪衡则对他说道:这题是给你做的,现在就做,包括了你目前选学的所有科目。
孙权皱着眉头,但谁让纪衡是他的老师,老师让你写题,甭管乐意不乐意,还是得写的。
可在看到第一题的时候,孙权的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睁大了一瞬间。
这题他不会!Sigma;(deg;△deg;|||)︴
明明每个字他都认识,但为什么组合在一起之后他就完全不明白了?
孙权立马去看之后的几题,然后毫不意外的发现那些题也都一样,他完全不会。
明明总觉得有哪里似曾相识的。
但看到这里,孙权已经明白他被刻意针对了,于是他很坦诚的对纪衡说道:先生,这些我都不会,甚至我觉得这些我都没有学过,您特意用我没有学过的题目来考我,用意何在?
纪衡却没有搭理这句话,而是问道:你确定不会?一题都不会?所有的试卷都不会?
孙权翻了翻其他几张,然后回答道:是的,全部不会。
而且他真的不认为自己学过这些。
纪衡于是拿过他的试卷,给他在每一张上面都画上了零分,之后说道:那么,你这次考试完全不合格,你没有异议吧?
什么考试?孙权的眉头皱起来:先生!这种不合格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我不服气!
虽然不明白纪衡的目的是什么,但孙权至少至少不合格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再加上之前孙策的信件和周瑜的态度都是在不停的提醒他青州和江东的关系恐怕不如以前那么好了,孙策担心他留在青州会被人欺负。
想到这里,孙权觉得自己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这是被人故意针对了!
果然,纪衡继续说道:我接下来会给你安排三次补考,如果连续三次补考不合格的话,恐怕就只能请你退学回丹阳去了。
孙权大怒,纪衡这分明是故意欺负人!
他qiáng压着怒气说道:先生,你这是不公正的!就算我确实不合格,但我不服气!
纪衡看着他:你不服?
是的,孙权说道:您用我完全没有学过的东西来考我,我当然都做出,这样的考试难道有什么意义吗?还是说这仅仅是蓄意针对我的事qíng?
纪衡说道:我想你需要弄明白几件事qíng,首先,你原本就不是正式考入青州学馆的,你仅仅是被我特许在这里学习而已,因此作为给予你这种特权的人,我当然有资格考验你,并且在觉得你不合格的时候剥夺你的权力,其次,谁说这些你没学过?
听着前面的话,孙权还说自己果然是被针对了,否则怎么早不来考验晚不来考验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却没有想到纪衡居然说他出的那些闻所未闻的题目其实都是学过的内容?
这特么逗我呢!
纪衡见他一脸不服气,于是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侧的位置说道:你既然不信,那么你坐过来,看好了我是怎么处理这些题的,到时候你再告诉我,我所用的方法和知识有哪些是你目前没学到的,还是仅仅因为你学了,但是自己却完全不会用!
孙权一言不发的坐在纪衡身边。
他倒要看看纪衡怎么来做这些题!
孙权虽然说不上蔡琰那种类型的学霸,但至少他的成绩向来是不差的,不是个百分百的学霸,至少也是个八十分的学霸了,因此孙权对自己是很有几分自信的。
他看来完全摸不着头脑,超出理解范围的题目,纪衡却说都是他学过的知识,这怎么可能?!
然而出乎孙权的预料,纪衡提起笔来几乎是不需要的思考的就开始写试卷上的题目,甚至大概是为了给孙权展示,让他彻底服气,纪衡把所有的过程写的条理分明十分详细。
而确实如他所说,他所用到的一切资源,全部都是孙权学过的!
而对于孙权来说,这样的震撼则更明显,因为那些平常他再熟悉不过的知识和方法,此时在纪衡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仿佛被人施了惊奇的法术一样,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方法和方氏展现出来。
而这一切,孙权只能说是他自己能力不足,是他想不到而已。
当纪衡写完了第一张试卷的时候,孙权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纪衡搁下笔问道:服气了吗?剩下的试卷还要不要我一起写了?
此时的孙权心中除了叹服再也没有其他了,他摇了摇头:先生不必了,是孙权有眼无珠,是孙权自不量力。
他以为自己很厉害了,自己看不出来的就一定不存在,可事实是,纪衡做到了。
他除了一句心服口服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甚至都不能说这是纪衡在故意刁难他,因为纪衡给出的问题,他确实都是可以解决的。
他学过那些,如果依旧不能解决问题的话,只能说是自己的能力问题而已。
可笑他之前还以为自己很厉害,还以为自己能够学到很多东西,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厉害到纪衡不得不来迫害他,不得不故意刁难他的程度了。
事实上,这哪里是人家的刁难,不过是他自己井底之蛙而已。
更何况,如果说这才是纪衡的水平的话
孙权不由得去想,纪衡到底厉害到了何种程度呢?
仅仅是以他目前所学的东西,纪衡就可以做到这样的程度,而纪衡还懂的很多他完全没学到,以及他目前没有资格和水平去学习的东西。
他到底有多么厉害?
孙权不由得一次又一次的这样问自己。
如果说纪衡已经厉害到了这种程度的话,那么他所做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他孙权有生之年真的能够达到那样的程度吗?
纪衡看着孙权愣愣的样子,站起身来收起了桌上的试卷,他原打算离开,但却又停下脚步,然后附身看着孙权说道:我不管你有多么骄傲多么厉害,但你要明白一点,在这方面,你没资格质疑我。
三天后安排第一次补考,你自己准备一下吧。
给孙权留下这句话,纪衡拿着那叠零分的试卷转身离开。
只是就算是纪衡自己,在离开之后也不由得叹息一声。
他知道这样做对孙权的震撼和伤害会有多大,但他不得不这样做。
当然,他更加清楚的是,这对于孙权来说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考验。
打个比方来说,函数是导数的基础,基本上学过函数的人,再去研究导数的相关问题,都会觉得这并不难,因为这两个问题本就是相关联的,甚至在某种程度来说,他们是一体的,所运用到的知识看起来也没有天差地别。
但如果让一个只学过基础函数的人去解决一个需要导数才能解决的问题的话,这不是欺负人又是什么呢?
可纪衡今天所做的事qíng,与此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孙权是一定无法通过的,这无关孙权学的好不好,仅仅是因为从一开始这就是不公平的而已。
意料之中的,三天之后的孙权的补考他当然继续全部挂科,之后又是七天之后补考,依旧挂科,再七天,最后一次机会,纪衡也没给孙权任何希望。
于是在孙策因为孙权迟迟不愿意回来,甚至他收到了之前孙权的回信,表示自己坚持要留在青州,于是孙策简直为这个弟弟cao心的团团转的时候,他接到了青州的消息。
曹旭表示你们兄弟两一直不按我说的做,我很不满意,所以我自己动手了。
孙策瞬间吓的整个人都快要炸裂了。
曹旭若是敢伤权儿分毫,我与她不死不休!
旁边的周瑜一脸深沉的点头。
然后他们在第二天接到了青州学馆的通知函。
孙权因为学业不过关,就连补考都连挂三次,于是被勒令退学了,此时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不日即将抵达丹阳。
孙策:???
发生了什么????
第145章
孙策和周瑜相顾无言了好半天才算勉qiáng消化了刚刚接到的消息。
周瑜抖了抖嘴唇:至少,至少这算是平安回来了,对吧?
孙策:
行吧,不管怎么说,孙权平安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孙策想了想说道:那我是不是该让人把集结的军队解散了?
他之前以为曹旭对孙权gān了啥坏事,于是一怒之下已经打算直接和青州开战了。
甭管能不能gān的过,先怼了再说。
关于这事就算是周瑜都没能拦住。
然而现在,眼看着孙权好像没事,孙策当然不想和青州gān架了,至少目前他是不想的。
周瑜却说道:暂且不必,毕竟这消息虽然送来了,却还不知道真假,一切等权儿安全回来再说不迟。
孙策想想也对,于是在于禁通知他过江把孙权领回去的时候,孙策是带着几十号士卒一起去的。
人不算多,但也绝不算少,再加上孙策来了,周瑜却在江对岸统领全局,一旦发现不对,只要看到孙策的信号,他立马率军渡江。
但不管如何防备,当孙策见到孙权的那一瞬间,他都是惊喜的。
于禁也没打算拦着他们,临淄早就给了命令,务必保证孙权完好无损的被孙策安全领走,可以说某种程度来说,于禁其实比此时的孙策更加在意孙权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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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策先是上下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伤害,也没有缺胳膊少腿,孙权的衣服也gān净整洁,面色红润,看起来这段时间被养的挺好。
jīng神头看起来稍差了一些,不过这个被孙策理解为是因为长途奔波的劳累,因此并不在意。
确认了孙权没问题之后,孙策对于禁道:多谢将军护送权儿。
于禁点头:不必,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若无其他事qíng,我就不打扰吴候兄弟团聚了。
孙策再次谢过于禁之后对孙权道:权儿,我听说你是因为挂科被退学的?嘿!退的好!青州的学馆怎么看都麻烦,却没想到这种麻烦规定也有好处呢。
至少孙策是很满意的。
而且
在青州挂科没关系,放心跟哥哥回丹阳,我已经给你找好先生了,而且,你也大了,我还想着让你前来帮我呢,毕竟
毕竟他们家现在麻烦事也挺多的。
然而孙策压根没来得及说完后半句就被孙权捂住了嘴巴:哥!你别说了!
孙策茫然的眨眨眼:唔唔唔???
别问为什么了,那么丢人的事qíng你还说那么大声!
孙策更加茫然了: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孙权翻了个白眼给自家哥哥:哪里好了,你看看那边青州士卒的表qíng好吗!
简直丢人!
孙策刚想按照孙权的说法看看青州,就见于禁有些尴尬的举起手:那个,吴候,我还是先告辞了,告辞,告辞。
说完这话,他飞速的带着青州的士卒们离开。
而孙权的脸色则更黑了一层。
讲真的,挂科这种事,他们江东的士卒或许还一脸懵bī不太明白,但对于青州的士卒来说,这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孙权甚至都听人议论了,说什么难怪这么着急的被送走,原来是被退学了啊。
青州学馆那可是整个北地最好的学馆了,要进去可不容易,听说孙权当初是因为他哥孙策直接找上了元昭将军才得以被送进去的?
噫,送进去了又怎么样,跟不上进度还不是退学了?
再说了,咱青州挂科的听说了不少,但挂科挂到被退学,尤其是被青州学馆退学的,这还是第一个吧?
一个大写的噫。
孙权听着这些话,心qíng自然是好不了,甚至对于他来说,这太令人难过了。
原本满怀雄心壮志的去青州,一直以来也很努力,并且觉得自己就算说不上特别厉害,但其实也不差了吧?
却没有想到居然是差了那么多。
等青州的士卒们集体离开了,孙策终于把自家弟弟的手扒拉下来:现在我可以说话了么?
孙权点点头:我们回去再说吧,哥,我我给你丢人了。
他的父兄皆是英雄豪杰,都做出了很大的事业,而他,恐怕是给父兄抹黑了。
孙策摸摸自家弟弟:行啦,我不管你在青州发生了什么被退学,但对我来说,你能平安回来就最重要了。
对家里的每个人来说,都是这样的。
见孙权抬头看他,孙策继续说道:你或许会因为失败而感到挫败和失落,但实际上每个人都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父亲也不是常胜将军,我更不是,父亲在战场上受了多少伤,那时候你年纪小或许不记得了,但我受了多少伤,你总是亲眼看到的,我们会赢,但也会输,所以这没什么,重要的是,如果你输了就再也不能站起来,那才是真的输了。
孙权瞬间觉得鼻子发酸。
孙策于是也不再多话,牵着他往回走:我们回家啦!
回家!
孙家兄弟手拉手往回走的时候,曹旭则差点砸了杯子,当然,她最后没砸杯子,她砸了面前的桌子。
奉孝和志才这次依旧挂科?
被曹旭指派负责监督这事的满宠低着头,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回答道:这次他们依旧没有通过。
嗯,所谓的没通过是指没通过军事参谋们的十公里跑。
据说经过了挺长时间的锻炼,郭嘉和戏志才两人跑前半截的时候也还算好,但后半截就成死狗了。
曹旭皱着眉头:不过是十里地而已,程昱都通过了他们两个年轻人却不行?
郭嘉简直快要哭了出来:将军,我求你了,我宁愿回学馆去写试卷,给多少写多少!
但是十公里什么真的很要命啊
曹旭叹了口气:奉孝,这要求不高啊。
十公里真的不算很远,再加上他们给谋士们规定的合格时间比武将们要长多了,吕布就曾说,他就算是慢慢散步都能合格。
而事实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至少大部分谋士们都安全通过考试了,徐庶那种天生活蹦乱跳,早年还是游侠出身的不提,就算是荀攸通过的也很妥,甚至他还提前了不少时间完成任务呢。
可见这青州的标准真的不高。
而且这标准是曹旭审核定下的,她很清楚自己的标准是什么目的。
或者说,他们压根没打算真的让谋士们跑上十里地,他们仅仅是要求谋士们有能跑十里地的能力而已。
打个比方来说,如果真的到了需要的时候,谋士们的小身板,别说十里,就算他们能跑二十里其实也是跑不掉的,最重要的是,身体素质要过关,比如说遇到特殊qíng况需要qiáng行军的时候,或者需要日夜赶路奔袭某地的时候,总不能为了照顾谋士们的身体素质所以半道上走个两三步就休息一下吧?
那还叫个蛋的qiáng行军,等赶到地方,人家早完事了。
因为谋士们都是配备马匹的,因此曹旭实际上并不要求他们本身的速度很快,而是要求他们有足够的体力和jīng神支持下去,毕竟如果路途遥远环境条件恶劣,就算是骑马也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
这就要求他们即使作为谋士,身体素质也不能太差。
别提啥大部队先走,如果遇上吕布那样的,让他一个人先行赶过去,谁能放心?
因为明白这样的道理,因此曹旭公布出谋士们的考核标准的时候,大家都是服气的。
可就算是这样说,如同郭嘉这种人,该挂科的时候他还是得挂科。
吕布就很得意了:嘿,之前还总说我挂科,现在该看看,挂科的全都是些聪明人。
吕布作为武将,对他的考核多数偏重于武艺和兵法之类,而这两样吕布是不差的。
再说了,看兵书总比看数理化要有jīng神多了。
嗯,高顺的夫人终于松了口气。
对于郭嘉和戏志才挂科的现象,曹旭也是挺cao心的,她知道这两人是很有能力的,但不合格就不能上战场呀。
最后还是纪衡给出了主意:虽然说是有硬xing标准要求,但实际上我觉得我们可以执行两套要求,一个是普遍xing的标准,还有一个是特殊qíng况下的标准。
这一点比较好理解,后世就算是考啥学校,有些时候分数差一点,但如果学生在其他方面有非常优秀的特长的话,那么是可以适当放低要求的。
纪衡此时就说道:只要志才和奉孝能够在其他方面足够优秀的话,这方面的标准,我看十里是不必了,跑个六七里应该差不多。
目前来说,至少这两倒霉蛋跑五里地是很妥的,纪衡觉得再持之以恒的锻炼一段时间,六七里是没问题了。
曹旭想了想也同意了这一条。
郭嘉和戏志才顿时松了口气,觉得纪衡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然而这都是表象。
纪衡微笑着拿出了一叠试卷来:喏,我前段时间心血来cháo多出了点,这些题孙权那里是用不上了,不过你们两应该可以。
郭嘉:
戏志才:
求放过啊伯瑾先生!
戏志才捧着试卷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果然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前几天他还在看孙权的笑话,转脸这事就砸在他的脑袋上了。
这种题,难怪孙权做不出呢
这难度就算是戏志才看着都觉得心发慌啊。
纪衡道:哪儿啊,这不是给那小子的题,这些东西他还没学到呢,我只是出题出的兴起,于是多出了几份,本以为要làng费了,却没想到你们倒是给了个好机会,把这几份题派上用场了。
郭嘉默默的捂住脸:我太天真了。
之前居然还以为纪衡是真的在好心帮他们说话,现在看来,纪衡这分明是为了把自己的坑爹试卷给甩出去吧!
郭嘉心里苦。
吕布伸长了脖子看了眼郭嘉手里的试卷,紧接着就是一长串的啧啧啧。
幸好我不用做这种题。
这种题别说是丢给他,就算是丢给高顺都够呛。
郭嘉则眼巴巴的看着曹旭说道:一定要做这种题吗?其实可以给我考兵法的,真的!
戏志才听到这话也是眼睛一亮:对对对!考兵法!考兵法!
兵法好啊!兵法的出题人肯定不是纪衡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
戏志才很清楚,纪衡的长处在格物,兵法什么的,完全不在他的技能范围内。
曹旭被他们两眼巴巴的看着,觉得也不好拒绝:这种事,也行吧,反正只说是特别优秀的特长而已,考什么都没差,只要你们确实优秀到能够让其他人服气就行了。
郭嘉和戏志才两人听到这话眼睛一亮,立马开始组队给曹旭拍马屁,平时很难从他们嘴里听到的歌功颂德的话,此时不要钱一样的往外冒,说的一套一套的。
直到最后,戏志才问道:那将军,这兵法的题,谁来出啊?
曹旭想都没想就说道:最近文和比较闲,让他来吧。
戏志才:Sigma;(deg;△deg;|||)︴
贾诩?!!!!
不只是戏志才,郭嘉的笑容也瞬间卡在了脸上,整个人都僵硬了。
荀攸实在是没憋住,低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嗯,其实他是很懂为啥郭嘉和戏志才是这种反应的。
因为贾诩没挂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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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就说凉州那地方出来的人就是彪悍呢,老爷子在每天起早贪黑的训练之后,甚至都没要曹旭给他和程昱这种上了年纪的人特别放宽的五公里要求,直接跑了个十公里合格。
那段时间贾诩努力到苦bī的样子大家都是记得的,而现在,郭嘉和戏志才却不用那么辛苦,只需要通过考试就可以了。
作为出题人,贾诩会放过他们两小混蛋才奇怪了。
而贾诩坑起人来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嗯,这一点已经不需要重复了。
郭嘉简直要哇的一声哭出来了,他几步上前拉着纪衡的手说道:伯瑾先生!让我做你的题吧!
纪衡的题多学多练多思考,总之还是有希望通过的,但是贾诩
郭嘉真的怕了那老头了好吗!
纪衡微笑着把郭嘉的手从自己手上扯下来,然后说道:奉孝这么说,是对文和有什么意见吗?
郭嘉:qaq
这意见大了去了好吗!
然而他不敢说_(:3ゝang;)_
把哭唧唧的郭嘉和戏志才丢到一边,曹旭则开始处理今年新占领的地区的事qíng了。
尤其是并州那边,其实是很让人担心的。
曹旭想了想对吕布说道:我想把文远调去并州,你觉得呢?
并州那地方,说起来还是吕布比较熟悉,此时听曹旭这么问,就回答道:文远去是没问题的,但为什么不让我去?
他在并州那才叫如鱼得水啊!
曹旭斜看他一眼:你去?那我就得担心你是不是会和刘备打起来,还是再被张飞坑一回,丢了并州了。
吕布顿时很委屈:我不就那么一次么!
你得了吧,这种蠢事,一辈子有一次也足够了。
吕布:qaq
但不得不说,吕布的话也是很有道理的,曹旭虽然担心吕布再次闹出事qíng来,但她也得承认,张辽或许比其他将领都更加合适,但吕布却也一定比张辽更加合适。
最后曹旭只好狠心说道:那就不要文远去,你去,带上高顺,还有,我把元直派给你,如果你这次敢再闹出事qíng来,奉先,咱们两的关系再好都没用了。
失败可以原谅,甚至是不必受到处罚的,但失误和错误却一定要承担责任。
吕布丢了延津本该处罚,但毕竟后面他表现不错,因此回来也就只是挂科几次,给他长点记xing罢了。
可如果并州有失,曹旭可就得让吕布知道法不容qíng四个字怎么写了。
至于说徐庶,派他去其实主要不是为了吕布,而是为了刘备。
刘备虽然逃往凉州,但看他目前的架势就知道他是打算以凉州为根基做出一番事业来的,且这一次,是刘备得到的最大的地盘,也是他底气最足的一次,如果考虑到目前曹旭的力量的话,那么就该知道,其实刘备已经没有机会了。
他没有任何再次失败的机会了。
如果刘备再丢一次凉州,那么之后大概也就不用混了,早点回家卖糙鞋比较靠谱,还能抓紧最后的时间给自己攒点养老钱。
因此刘备是一定要注意的,可此时的刘备力量并不qiáng大,且凉州那地方确实偏远,对于曹旭来说,在明年抓紧时间搞定幽州,然后稳固统一北方,之后南下解决掉孙策才是最重要的事qíng。
一旦gān掉了孙策,这天下未来的大势就已经定下了。
这一点,其实很多人都是清楚的。
此时在幽州,袁绍面色略显憔悴的靠在榻上,而他的另一边则陪着他目前已经成年的几个儿子,另外还有他帐下谋士。
许攸是彻底死掉了,当然,在许攸临死之前他也玩废了逢纪等人,因此目前袁绍的谋主其实是荀谌。
是的,又是一个老荀家的。
荀谌和荀攸荀彧那也是实打实的亲戚。
此时荀谌也在给袁绍分析曹旭的动向。
观之前曹旭讲孙权送离青州,以及这段时间孙策在丹阳等地的活动来看,曹旭是已经有打算要男鞋解决孙策了,但在解决孙策之前,她势必会前来攻打幽州,毕竟幽州的事qíng不解决,对于曹旭来说就是在背后留下了一个手握刀子的对手,她绝不可能安心南下。
袁绍点头认可这话:确实如此,就算我是曹旭,也不可能在背后尚且有对手的qíng况下就南下的。
北方是根基,此时的北方可比南方重要多了。
如果两相比较的话,曹旭甚至可以丢着南方的事qíng多年不管,也不会愿意在北方有任何失误的。
而对袁绍来说,最重要的是,他已经走到了绝路,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之前他通过给曹旭写信,跟曹旭讲讲旧qíng,不管是曹旭还是曹cao,看在当年的那点qíng分上,都会对他稍微缓上一缓,但明年就不同了。
他已经求饶一次,再来一次,不要说是曹旭,就算是袁绍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的,事实上他当时更多的是为了给儿子们求得足够的退路,让他有时间安排好孩子们的事qíng,袁绍自己骄傲到可以在失败后说一句不过一死,但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后人也这样啊。
因而这一年,袁绍是打算死战到底的。
那么现在剩下的关键问题就只有一个了,曹旭明年什么时候来攻,她会选择怎样的进攻方式?
荀谌则说道:恐怕明年需要思考的,可不是曹旭的问题了。
见袁绍看过来,荀谌解释道:明年,曹cao的孝期就该过了。
而如果对手是袁绍,打的又是这样的生死之战,决出最后的胜负的话,恐怕比起曹旭,其实曹家兄妹两都清楚,曹cao才是更应该来的人。
至少就算是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他也是要来的。
那么其实就不是曹旭会怎么打,而是,曹cao会怎么打?
袁绍深深地叹了口气:多年以前,我又如何能够想到今天呢?
他最终要和曹cao决出生死。
第146章
冬日里的时候曹旭去曹cao那里的时候,只见到了丁夫人等人,曹cao倒是依旧住在城外。
虽然说起来的话,孝期其实是越往后各方面的要求越宽松,但曹cao还是选择直接在外面住满好了。
想想也对,他既然已经辞官了,那么无论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还是为了保证最大化的利益,当然都是要做一个合格的孝子的。
倒是曹丕作为孙辈,且不是长孙,他的孝期是早就结束了,而如今十四岁的曹丕其实面临着一个挺重要的选择。
明年的时候他将要选择是继续留在学馆读书还是去考军校,说实在话,曹丕是有些犹豫不定的。
曹丕虽然不是丁夫人亲生,但她做主母向来是很合格的,且她本身与曹丕的母亲卞夫人的关系也很好,曹丕对嫡母也很敬重,也是真心实意称呼她一声母亲的。
因此这种事,以卞夫人作为妾室的身份是没资格找曹旭的,但丁夫人却主动对曹旭提起这事了,她说起来的时候,换来卞夫人感激的眼神一个。
丁夫人一笑:丕儿也是个好孩子,我怎么能不疼他呢。
卞夫人却还是坚持对她道了一声谢。
只是这事不要说是丁夫人和卞夫人,就算是曹丕自己也是拿不定主意的,因此才来问曹旭的意见。
曹旭也是有些困惑的:丕儿喜欢什么只管学就是了,哪里需要考虑那么多。
丁夫人看了眼曹丕,曹丕自己说道:我是想要好好学习,日后帮助父亲做事的,如今正逢乱世,如果去读军校的话,会不会更有用一些?
他是很想做个让曹cao骄傲的儿子的。
只是曹丕这话说的曹旭倒是一愣,然后她笑了出来:你这想什么呢,算算你得明年才能考虑这事,而说起来的话,就算是去读军校,但等你毕业,那得多少年了?
且也不是军校毕业了立马就可以用的。
这种时候将领们多数是被分配去中低层做小军官,得历练好些年,凭着战功慢慢的升成有名号的将军呢。
而谋士们则是被分配去各级参谋团,当然,按照这年头大家习惯的叫法,是不称参谋的,叫谋士还差不多。
可因为军校的建立,很多东西也都得改,比如以后单纯的谋士是不会有了,一律称参谋,配备参谋长之类的职务,毕竟目前军中如同荀攸之类的人,职务上其实并不是完全明确的,他们并不仅仅是给曹旭当谋士,同时还处理其他事qíng,甚至有些时候他们还得担负起后勤和基本的军需分配的职责,纪衡觉得这一块太乱,他虽然打仗是不行的,但分工明确是知道的。
因此明年开始目前所有的占领地的军队可能都需要进行改组,这个改组说的是领导层的变化,比如专门的参谋团后勤部甚至还有秘书室之类的。
实际上看看这年头很多谋士的职务,其实他们好像包揽了参谋秘书,甚至可能还带点政委的xing质。
这完全不行嘛。
既然设立了军校,术业有专攻,咱科目都分了,职位却不分有点不太好吧?
因此几乎今冬就会有初步的调整方案出来,然后明年开始逐步改动,最后估摸着等曹cao回来的时候,大家正好完成这次改组,可以安心的去打袁绍了。
那么在这种qíng况下,虽然保证了某种程度上的稳定xing,不会出现庞统那种,虽然才华高,但经验不足却坑了自己一脸血的qíng况,但也使得新人想要立刻晋升高位变得很困难了。
也就是说,甭管曹丕怎么选,完成军校的课程她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而历练一下,有足够的资本晋升的话,至少也得花个一两年吧?
以目前青州的势头来看,除非南下他们遭遇惨败,否则等曹丕学成的时候,他们早gān完了。
因此曹旭说道:除非你找你父亲或者我给你开个后门什么的,否则真的没有必要思考这些,安心选择自己擅长并且喜欢的东西去学就好了。
我要凭自己的本事做事。
曹丕这话说的很坚定:大哥不也是这样的吗?
曹昂原本的职位也不高,之后一路历练,尤其是在曹cao辞官的这段时间,曹昂的努力大家都是能够看得见的,除了上次董承的事qíng傻乎乎了一回之外,他几乎没犯什么错误,因此他才能有如今的地位,才能真正的让大家称呼他一句大公子。
或者说是,真正的在心里认同他作为曹cao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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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之前多数人对他尊重仅仅是因为他是曹cao的儿子而已。
曹昂尚且如此,曹丕就更加不愿意让人在这事上说闲话了。
他对曹昂做继承人没啥意见,毕竟他和曹昂关系不错,对这个大哥也是服气的,但这不代表曹丕不想证明自己,做出点事qíng来。
只是按照曹旭话中的意思,曹丕意识到除非南下遭遇大挫,否则他是没什么机会在战场上立下大功了。
而盼着自家亲爹翻船这种事,显然曹丕还gān不出来。
于是他想了想之后说道:我要继续在学馆读书。
只是读的并非是偏向于格物方面的数理化,曹丕将来是想要从政的。
他将自己的想法给曹旭讲了之后,曹旭当然是支持的,只是她不由得觉得自己要重新认识一下曹丕了。
这个孩子看起来可不简单呢。
十四岁而已,就能如此快的看清形势分析利弊,然后做出选择。
当然,目前来说,政务是不会有特定的专业的,因此曹旭说道:不如这样,如果你要走这条路的话,我们来做个约定,只要你的成绩达到我的要求,我就让你出来做官如何?
这倒是出乎曹丕的意料之外了:可是大哥当年
那不一样,曹旭说道:如果你要做官,那么自然是要多积累一些经验才好,这些和搞科研还有打仗是不一样的。
曹旭看着曹丕问道:所以,敢不敢和我做这个约定?
曹丕当即点头。
曹旭于是很gān脆的给他报了要求,明年开始,你若是能连续三年成绩优异的话,我就推举你做议郎。
议郎这官职不大,属于言官,当然,说起言官,最熟悉的就是御史了,但议郎比之御史是差了一截的。
可听到曹旭的话,曹丕却比做御史更加高兴:多谢姑姑!
当年的曹cao,也是从郎官做起的。
虽然根本原因是,曹嵩怕那熊孩子再打死人什么的,于是给他弄了个只能动嘴皮子的官职_(:3ゝang;)_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曹cao在做郎官的时候也是做出了成绩来的。
所以说,曹丕还是很有动力学一学父亲的。
而之后,大概要讲个比较悲伤的故事。
郭嘉和戏志才两人,在贾诩那里被坑出一脸血之后,终于还是被纪衡拎走了。
嗯,纪衡表示之前居然嫌弃他,这次绝不手软。
郭嘉和戏志才抱头哭了起来。
甚至郭嘉最后哭着说,他宁愿去跑步。
虽然其实他压根跑不过。
不过当过完了新年,曹旭把赵云调去冀州幽州的边境的时候,纪衡总算是放过了这两人,或者也可能是郭嘉和戏志才两人被坑了一脸血之后终于开窍了一次,总之他们是通过了考试。
另外曹旭果然开始调整官员配置了。
贾诩和程昱两老头被留下看家了,当时郭嘉看着这阵容嘴角抽啊抽啊。
我总觉得将军还是不满意之前董承那事。
曹昂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该抓的抓该杀的杀把事qíng解决,太让曹旭生气了。
于是今年留下的两老头全是心狠手辣的类型。
程昱狠在面上,贾诩则很低调,但如果让郭嘉选的话,他宁愿正面和程昱撕bī也不想被贾诩暗搓搓的下黑手。
但甭管咋说,有了这两老头坐镇,临淄就该稳妥了。
当然,另一方面来说,幽州那地方气候确实不太友好,就算他们并不是冬日里去也是一样,因此把两位年纪大的留下来也是对他们的照顾。
曹旭设立的参谋团,给曹cao准备的总参谋长当然是陈宫,而她自己的参谋长官则是戏志才,郭嘉给她做副参谋。
让曹旭意外的是,这次纪衡还给她丢过来两人。
一个叫诸葛亮一个叫司马懿_(:3ゝang;)_
当然,诸葛亮他哥是很有名的诸葛瑾,之前诸葛瑾跟着荀彧gān活儿,后来表现出色,经由荀彧的推荐之后自然也是一路高升,算是年轻有为了。
只不过诸葛瑾主要是在政务系统,和曹旭的jiāo流自然比较少。
但这次诸葛亮和司马懿却被打包丢来了曹旭这里。
另外曹旭在将领的安排上,自然是选择了稳妥为主。
曹仁被调去南阳,主要负责南阳和豫州的事qíng,于禁倒是继续留在九江,乐进自从上次和曹旭合作过一次之后,这次也被曹旭要了过来,另外再带上一个马超,这就组成了曹旭的基本班底。
而剩下的人多数是留给曹cao安排的。
比较有趣的是,纪衡原本很少cha手这些事qíng的,这次却连续给曹旭推荐人选,比如说后勤部长他就推荐了刘晔。
曹旭在见了一次刘晔之后也明白纪衡为什么推荐这位了。
刘晔的数理化学的可真好啊_(:3ゝang;)_
当然,原本刘晔不是gān这行的,他原本考了青科院,结果混了没几天被纪衡给拎出来了。
要说起来,原本刘晔在历史上还给曹cao改进过投石车呢,因此要说她去青科院的话,也算是合适。
然而如果刘晔是去研究啥军火也就算了,偏偏纪衡发现刘晔进青科院压根不是搞啥投石车或者火枪火药之类的东西的研究。
刘晔他进了青科院的农业馆。
是的,他种菜去了。
他种菜!!!!!
纪衡在农业馆的名单里看到刘晔的时候简直整个人都是懵bī的,再一打听,好嘛,这位果然是实打实的皇亲,有明确记载,族谱可查的刘秀后人。
于是纪衡知道他没找错人,这个刘晔就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刘晔。
虽然看起来刘晔种菜什么的确实挺坑的_(:3ゝang;)_
当然,后来想想纪衡也释然了。
毕竟甭管怎么说,刘晔也是正统的吃货国人,咱民族传统不就是不管何时何地都能种菜么==
主要就是吃。
可就算是这样,把刘晔留着种菜也太可惜了,纪衡于是就找刘晔聊聊,想要搞清楚这位原本研究军事科技的大大怎么就转职去种菜了。
结果刘晔对他笑的一脸憨厚:选志愿的时候不小心勾错了,不过后来发现种地也挺有趣的。
于是错了就照错的来,刘晔在错误之中找到了乐趣,然后他就真的安心种菜了。
纪衡很确定自己的表qíng一定非常不能直视,他问道:我能知道,你之前想要报的是哪里吗?
我之前想报物理馆来着,我对连弩有点想法,不过反正种地也很有趣,所以也就没想着再挪地方了。
纪衡:
很好,从研究连弩到研究种菜,他该夸一句刘晔真的挺有才的吗?
一般人gān不出这种事。
纪衡本想吐槽一下的,可第二天他就接到了化学馆的报告。
化学馆近期的课题之一是纪衡布置的农业肥料任务,比如金坷垃氮磷钾啥的哦不对,金坷垃划掉,嗯,总之重点是氮磷钾,大家都知道有这玩意儿植物长得好。
纪衡接到报告的时候本以为是出成果了,心说咱青州的粮食产量又可以有个新的提高了,结果化学馆的人告诉他。
伯瑾先生我们搞出了一种会见火就烧的气哎!
纪衡:
他低头看了看相关报告,很想说那玩意儿叫沼气。
嗯,科学点的称呼叫甲烷,化学式ch4什么的。
所以说,你们到底是怎么搞出来这种东西的啊!
纪衡已经不想吐槽青科院的神奇画风了。
大概当年所谓的水车纸张出现的时候,他就该习惯了。
虽然从化学式来看,氮n磷p钾k都跟甲烷的ch4没啥关系_(:3ゝang;)_
而以目前的水平来说,纪衡不觉得甲烷有啥用,他又不能给每家通上根管子供气。
但看到青科院这熟悉的不靠谱画风,纪衡觉得他大概能够理解为啥刘晔能从连弩变成种地了==
青科院这地方有毒!
话是这么说,但就那么把刘晔放着种地确实挺làng费的,纪衡想了想问他愿不愿意去其他地方。
刘晔居然也同意。
然后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培养之后,这次纪衡把他推荐给曹旭做后勤部长了。
从这一点来说,刘晔确实挺厉害的。
从研究连弩到研究种菜之后又有一段时间从政,最后当上了军队的后勤部长什么的。
挺传奇的。
可以,这很青科院。
没毛病。
好吧,不管咋说,至少刘晔甭管gān什么都挺合格的,于是曹旭也很乐意接受他。
再说了
后勤部那边,很多东西都要经过他们吧?有青科院的背景经历也好,至少很多东西从他手上过就比较让人放心了。
比如说火雷什么的,运不好炸的可就是自己人。
刘晔能够凭成绩考进青科院,这方面肯定是很妥的。
纪衡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做出这样的安排,否则换个外行真的很容易出问题。
只是让曹旭意外的是,她的后勤倒是安心了,可参谋团却让人十分不放心。
郭嘉见着司马懿就怼上了,并且表示,这两小子是怎么来的?
要知道他和戏志才可是经过了重重考验才算是过关了,可诸葛亮和司马懿算怎么回事?
军校的标准不是这样的吧?
毕竟这事没有速成的,以目前来说,已经有丰富经验再加上水平不错的谋士或者将领们,进入军校那叫深造学习,这种一般三个月到一年左右就可以合格了,主要是看个人qíng况。
但新入校的学生们可没他们那么丰富的经验和见识呀,很多方面都十分稚嫩,甚至有些人只是凭着一腔热血考进来而已,这种就跟曹旭对曹丕说的那样,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
诸葛亮和司马懿可不就是新入校的吗?
诸葛亮则解释道:奉孝先生大概没看最近的军校告示栏?
郭嘉一愣。
曹旭接口说道:这也不怪他,最近伯瑾对他的要求确实严格了一些。
郭嘉压根没空关心其他。
见郭嘉看过来,曹旭对他解释道:是这样,伯瑾给他们进行了一次实习资格考试,优秀的那些可以先进来算是实习培养。
这主要是为了缩短人才培养的周期,否则真的军校学五年,回来再锻炼两年,这可就七年的时间过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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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军校期间,也可以选拔最优秀的一部分参与实习,且多数不是下前线部队的,一般来说,至少也是一方大将,甚至直接安排进曹cao的总参谋团也是有可能的。
这其实是一个极大的锻炼,非常能够增长见识和经验,又不会太过危险。
这样的话,对于最优秀的那一部分来说,时间就可以缩短到三年左右了。
三年和七年,这可是个鲜明的对比。
郭嘉于是也不说什么了,他也觉得这样做没什么错,纪衡确实是一片好心。
虽然他最后还是没憋住问了一句:那他们的十公里
当然完成啦,说起来,仲达是超额完成吧?
听到曹旭这话,诸葛亮都捂脸了,司马懿倒是一脸淡定:不小心走错考场了。
然后他参加的压根不是给参谋们准备的十公里,而是给将领们准备的负重三十公里,于是成功挂科。
只不过他距离合格线差距不大,这个合格线是指武将们的合格线,也就是说,如果以谋士的标准来算的话,司马懿何止是超额完成,他简直上天了好吗!
郭嘉对此也只能暗自撇撇嘴:年轻人啊。
嗯,这一定是因为司马懿年轻身体好,才不是因为他自己太弱jī。
只不过私下里诸葛亮是不信这事的,以司马懿为人的谨慎,他居然能够走错考场?而且直到成绩出来之后才反应过来?
扯淡呢!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诸葛亮是不信的。
司马懿要是gān得出这种事qíng来,他也活不到今天了。
乱世之中早完蛋了。
于是当诸葛亮对司马懿问起这事的时候,司马懿也只是笑而不语。
诸葛亮看他这表qíng顿时明白过来:你是故意的!
司马懿歪头看他:所以我们这不就分到了元昭将军军中了吗?
谁都知道,青州军中最有前途的去处除了曹cao那里就是曹旭那里了。
诸葛亮:
所以说,你果然就是故意的吧?
当然,此刻曹旭则嘱咐郭嘉:最近你先带着新人熟悉qíng况,到时候有些事qíng也好派给他们去做,毕竟是新人,还要多给机会多锻炼呢。
听到这话,郭嘉笑眯眯的答应下来:年轻人jīng神好,是该多锻炼锻炼。
你不是体力好很能跑么?公文压死你!
第147章
就在曹旭积极整顿兵马做着准备的时候,却听说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消息。
公孙度死了。
公孙度这个人,虽然之前因为他和曹cao没什么jiāo手机会,因此对他并不是特别关注,但他的事qíng曹旭却是听说了不少的。
要说起来的话,公孙度也算得上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他早年被任命为辽东太守,但却趁着中原战乱的时候多有作为,甚至之前自称辽东候。
不过显然和意在cha手中原事务的公孙瓒不同,公孙度的重点并非是中原的内部战乱,他将眼光看的更加长远一些。
于是他去打高句丽了==
但甭管咋说吧,公孙度的实力还是很qiáng大的,且因为他的一番作为,他在幽州的名气很很大,之前甚至不输公孙瓒一头。
就连袁绍得到幽州之后,公孙度虽然因为不愿意与袁绍发生直接的冲突而选择归降,但实际上袁绍并不能真正的控制他。
至少袁绍对公孙度是以好言安抚为主,公孙度依旧做着辽东太守,甚至就连辽东附近的一些地方也在他的控制之下。
如果要说的话大概类似于现代的铁岭那一片,都在公孙度的掌控之中。
从沈阳铁岭一线,再到朝鲜的一部分,公孙度掌控的地盘虽然看起来是偏远的,但却也不能否认在这块地方,公孙度的话比袁绍的话管用,甚至比天子的话管用。
基本就是个土皇帝了。
于是就是公孙度这么个人,他在今年刚开chūn不久就传出病逝的消息,这很难让人不去关注。
尤其曹旭还心心念念着要打幽州呢。
曹旭在对自己的参谋团说出这话的时候,戏志才和郭嘉都没有多嘴,他们在学自己的前辈,应该说当年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
曹旭也明白这一点,因而她先对司马懿和诸葛亮问道:你们对这事有什么想法呢?
诸葛亮说道:公孙度死后,他的儿子公孙康继承了一切,目前来说,公孙康不管是名声还是威望都远比不上父亲公孙度,但这对我们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公孙度若在,则因为他的qiáng大,以及辽东的偏远,因此他与袁绍始终是相对独立的两个势力,这就使得袁绍无法真正的掌控整个幽州,而现在,公孙康或许确实不错,否则也不会被毫无异议的选做公孙度的继承人,但比起袁绍,他就略显稚嫩了,恐怕少不得要对袁绍做出一些让步才能换来更加稳固的地位。
否则袁绍先揍他,那公孙康多冤枉呀。
这时候,司马懿也接口道:不仅仅是这样,甚至其实就算袁绍什么都不做,公孙康这次也必然要帮助袁绍,将军请想,公孙康新上位,立足不稳,正是最需要功绩来服众的时候,而他显然知道一旦袁绍失败,直面我们的就是他公孙康自己了,而他是远不能抵挡的,那么这种时候还有比帮助袁绍对抗我们更好的选择吗?
输了没什么,反正不会比袁绍直接输了的qíng况更差,而如果赢了,公孙康不仅不需要自己直面青州这个qiáng大的对手,甚至他还可以立下功劳,让自己内部的人服气,最重要的是,因为他帮助了袁绍,袁绍就得记得他的恩德,以后对公孙康自然就不同了。
一举三得的事qíng,没有道理不做。
曹旭点点头,这时候才对戏志才问道:你再来说说吧。
戏志才笑道:他们两个已经说的很好了,倒是真的少年出英才。
听到这话,虽然诸葛亮和司马懿都不是轻易得意的人,但还是开心起来,脸上也露出喜色。
郭嘉心中微微摇头,心说这么简单就被牵动了心绪,又轻易将自己所思所想bào露出来,还是太年轻了。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也算得上是诸葛亮和司马懿的第一次,出现这种qíng况也是正常的,他自己当年也是这样呀。
不过,戏志才却在夸奖完了两个年轻人之后说道:只是出了他们所说的事qíng之外,我倒是在考虑另一个问题。
曹旭不由问道:是什么?
戏志才道:我在想,公孙度这次到底是真的病死了,还是他应该病死了?
此话一出,郭嘉面上表qíng尚且不变,但诸葛亮和司马懿两人却不由面上一凝。
这个问题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
而事实上,这个问题才是这件事qíng最关键的地方!
他们了对视一眼,诸葛亮小声的对司马懿说道:仲达,我之前还以为自己很聪明,现在看来还是不够啊。
在这种敏锐度上,他比戏志才差的远了。
曹旭则对戏志才追问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戏志才道:将军难道不觉得公孙度病死的时间简直太好了吗?甚至他死掉之后所造成的一系列影响也对某人太过有利了。
公孙度恰恰在袁绍最需要他死的时候死掉了,而他死后所造成的一系列的影响和后果,显然都是对袁绍最为有利的,这一点不需要多说,之前诸葛亮和司马懿两人都分析过了。
那么这就让戏志才不由得有了疑问,公孙度到底是真的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病死了,还是因为袁绍需要他死所以他就死了?
可以说这才是在公孙度病死这件事qíng上最需要思考的问题。
曹旭自然也听懂了戏志才的意思。
目前来看,公孙康和袁绍结为一体,齐心作战,这对于青州是非常不利的,而如果公孙度是因为袁绍的需要而死的话,这就是他们的好机会了。
这世道,还有什么仇怨能比杀父之仇更大更重要呢?
孙策因为孙坚之死和刘表互怼了多少年啊,这段时间里孙策就只一心盯着刘表揍了,压根不管别人的。
直到huáng祖死后他和刘表的关系才稍微有些缓和。
那么袁绍呢?
可以说这件事qíng只要做了,那么立刻就能够让幽州因为公孙度之死结为一体的力量,瞬间崩溃。
最好的qíng况,大概是公孙康一怒之下为报父仇gān脆自己先怼了袁绍。
曹旭于是再次询问对策,不过这次她不是问戏志才,而是问司马懿诸葛亮了。
诸葛亮就说:可迅速派人去幽州查明此事,如果是真,那就是我们散布流言,挑拨袁绍与公孙康关系的最好方式了。
可他说完这话,并没有立刻得到认同。
诸葛亮尚且有些疑惑,但司马懿看着戏志才和郭嘉两人的表qíng,思考了一下之后恍然大悟,他对诸葛亮说道:我们确实要向幽州派人,但却不需要去查什么案子,因为这件事qíng无论是不是真的,在我们需要他是真的的时候,他就是真的。
诸葛亮听到这里,略加思索也是点头:之前是我太天真了,仲达你的办法更好。
说白了,公孙度到底怎么死的,他们压根不关心,他们真正关心的是,通过这件事qíng得到符合自己利益的结果。
就比如他们需要这事是真的,那么就当它是真的好了。
至于说袁绍到底做没做?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
等诸葛亮和司马懿被郭嘉用公文打发走之后,戏志才倒是忍不住再次夸了一次少年英才。
郭嘉倒是说道:这么看起来,倒是那个司马小子更符合我的口味呢。
虽然两人俱是优秀,但思考问题的方式和偏向就是他们的不同风格,显然国家更爱司马懿那种的。
曹旭撇嘴:你跟这种人不是向来相处不好么?
之前郭嘉被贾诩坑了一脸血,而这几天郭嘉也没少欺负司马懿。
虽然看起来都是前辈的看重和爱的教育,但至少也和郭嘉合作多年,可以说郭嘉从最开始入军中就是做了曹旭的谋士,曹旭自认对郭嘉是有几分了解的。
于是自然能看出他对司马懿存着几分小小的坏心思,在逗弄人家。
不过郭嘉毕竟不是真的要跟司马懿过不去,他也并非是欺负打压后辈的人,郭嘉对司马懿可以说是有点小捉弄,但实际上司马懿从这些捉弄里却真正积累到了他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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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曹旭自然懒得去管郭嘉的做法了。
司马懿和诸葛亮两人,在第二天的时候再次见到郭嘉。
那时候他们两正在写作业嗯,是的,就算是出来gān活儿了,但毕竟因为上课的时间短了,所以想要军校的课程不落下,他们就得加倍努力。
这时候郭嘉笑眯眯的来找他们两,然后说:我这里倒是有个好任务要jiāo给你们呢,比写军校的作业有趣多了。
两年轻人听到这话眼睛都是一亮。
想到昨天他们讨论的事qíng,这种时候郭嘉来找他们,这事qíng会是什么?
这不由得让他们充满了期待。
实际上他们自己心中是有几分猜测的,但那种事qíng对他们来说太过惊喜,因此一时倒也不敢确定。
郭嘉却将手里的一叠文件递给他们:喏,既然说了要用公孙度的事qíng对付袁绍,我就跟将军说了,让把这事jiāo给你们来做,这是需要用到的资料,当然,如果之后有什么其他需要,不管是qíng报还是人员方面的,你们调动不方便就只管去找我和志才说,除此以外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给我把这件事qíng办好。
诸葛亮面上勉qiáng维持平静,但他略显激动和急切的语气却bào露了他的心qíng:奉孝先生,这个这个真的jiāo给我们做吗?
他们两个只是新人而已,第一次就能够接手这么重要的任务,这换了谁都得激动呀!
郭嘉说道:自然是jiāo给你们做,我记得你们实习期满回去军校之后还要jiāo记录和论文吧?
显然这会是个写论文和总结之类东西的好材料。
更何况,如果这件事qíng做好了,他们回到军校也是不一样的。
诸葛亮拉上司马懿一起,用力点头:奉孝先生放心!我一定好好做!
郭嘉拍拍他的肩膀:很好,年轻人就是要有这样的志气,这事原本将军是要我和志才做的,我说了好久她才同意jiāo给你们两个新人,不过只要你们这次做好了,以后可多得是机会了。
司马懿也有些激动,他回答道:先生放心,我们定然尽力!
等国家走了,诸葛亮不由得对司马懿说道:仲达,还是你说得对,跟着元昭将军更有立功的机会呀。
像是这次的这种事,其他人那里或许只接到了公孙度病死的消息,而给袁绍yīn谋挖坑这种事,除了曹旭这里,是传不去其他地方的。
如果他们被安排在别处,可能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司马懿说道:我这还不是听前辈们说的,毕竟据说据说当年仲德先生刚来青州的时候也是给元昭将军做谋士们。
嗯,这说的是当年自己坑了自己一脸血的程昱_(:3ゝang;)_
而郭嘉那边却被戏志才斜眼看着:你接下来打算gān什么去?
郭嘉指了指自己桌上的公文说道:喏,我可以悠闲的把那点事qíng处理完,然后开开心心的下班了。
戏志才:
你这么坑诸葛亮和司马懿,那两可怜孩子知道吗?
我怎么总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呢?
郭嘉笑嘻嘻的说道:当然啊,当年文和不就是这么坑咳,我是说,培养大公子的么?
戏志才:
你怎么就不能跟贾诩学点好!
哦不对,贾诩那人,也没啥好事让人学_(:3ゝang;)_
不过说起来,戏志才也想起了当年贾诩分公文的场面,再次心疼一把曹昂。
而在遥远的丹阳,孙权则在心疼自家哥哥。
或者说,是心疼整个江东的教育问题。
他一脸深沉的对孙策说道:江东的教育,比之青州不,不需要和青州相比,就算是青州之外的徐州兖州等地,江东也是远远比不上的。
周瑜闻言皱着眉头:真的差了那么多?我之前以为不过是格物方面的差距。
孙权摇摇头:远不止这些,公瑾大哥别忘了,青州纪衡虽然不擅长经学,但他们尚且有蔡先生在。
有一个蔡琰,也足够了。
蔡琰因五经正义名动天下,而在之后她又发表了不少自己关于儒家经典的研究文章,这使得蔡琰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毕竟之前她虽然厉害,可总让人觉得她其实借用了蔡邕的名声,就算是五经正义这种书,实际上其中也有不少蔡邕留下的资料和研究成果,这并不完全是蔡琰的。
可之后蔡琰的文章则彻底让所有人都服气了,那一声蔡先生也就叫的格外真诚。
之前周瑜去青州的时候,大概因为接待他的人是纪衡的原因,他们看得多数是些格物类的东西,再加上这些年青州出的各种成果越发多起来,一再挑战人们的认知,这就使得大家其实忽略了青州经学的真正水平。
最开始青州在这方面确实算得上是个短板,可现在,却qiáng势到可以骄傲的说,青州在经学方面也是天下最好的地方。
孙权这次回来,孙策为了安慰他,原本不想立马让孙权学什么的,但孙权自己大概是受了点刺激,于是听说孙策给他请了先生之后,在头天拜见了母亲亲人之后,第二天就闹着要去先生那里上学。
最后孙策也只好让他去。
孙策亲自给孙权挑选的先生自然是不差的,可孙权在去了第一天之后,回来就说:董先生的学问是好的,但也只能是比现阶段的我要好一些,比之青州差远了,最重要的是,我说的仅仅是儒家经学,如果算上格物这可就不是一句差远了可说的了。
目前大汉天下因为受到青州的影响,因此多有在学馆里设立专门的算学格物一类科目的,但基本只能进行一些基础教育,或者捡着青州那里流出的基础课本学一学,最好的水平也就是小学生等级的基础科普。
孙权刚从北方最顶尖的青州学馆回来,再看这些,自然是觉得看不上了。
他对孙策说道:这其实不是最可怕的是,最可怕的是,如果我们不能进步甚至赶超,而是任由青州拉开距离的话,以青州目前的发展速度,十年之后,即使曹氏兄妹不来攻打,我们也没有除了归降以外的路可走了。
可以说这话才是真正吓到了孙策。
周瑜也不由得感慨:青州纪伯瑾有句话,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现在看来,他这话说的极有远见。
说完这话,周瑜又继续说道:伯符,我们更需要主意的是,纪衡在青州学馆之外,于今年又正式设立了青州军校。
一个青州学馆就能给青州带来那么大的好处,那么如果再有了军校呢?
可这种事,孙策也没办法啊:这些年我也鼓励开办学馆,但经学方面还好,其他方面实在是
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这时候倒是孙权笑了:大哥,我这次回来,还顺带着把我这些年在青州学馆用的课本,做的笔记,还有青州学馆的试卷都一齐整理带回来了。
他对孙策说道:我或许比伯瑾先生差的远了,但,某些方面的水平,大概比丹阳目前的那些先生们要高一些。
孙策听到这里不由大笑,他一巴掌拍在孙权肩膀上:好小子!gān的不错!
早说了,孙权或许大学等级的专业课程上不了,但初高中的课程纪衡可不拒绝他。
周瑜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只是又说道:但这种事此时倒不是最要紧的,教育虽然重要,但也得做上多年才能有效果。
曹cao从当年刚开始做济南相的时候就开始努力,这才有了今天的成果,他们想要一天两天的出成果是很不容易的。
因此短期内,他们还是要指望其他方面。
孙权则说道:如果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有个消息,却不知道真假
他看起来有些迟疑,但在周瑜鼓励的眼神下,最终还是说了。
我于青州之时曾经听说伯瑾先生让人研制铁质的大船,不仅比普通的船更加坚固,最重要的是,跑的也很快,只是这东西我在青州从未见到过,仅仅是学馆里的一些传言而已,因此不知道真假。
周瑜一时没说话,孙策却道:铁质的大船?铁块还能做船?这下了水还不立马沉了?
孙权摇头:不是这样的,这其实和浮力有关,毕竟力是相对的,且水的浮力和
等等,权儿你先等等,孙策听的眼里差点冒圈圈:你能不能体谅一下你哥没在青州学馆上过学?
孙权:_(:3ゝang;)_
好吧。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暗中皱眉,毕竟如果是在学馆里,甚至都不一定是青州学馆,哪怕是临淄学馆里,说起这事大家也不会觉得不可能,甚至大家第一时间开始计算船的面积,还有吃水深度之类的问题。
思维活跃,思路广泛,总之非常有趣。
周瑜看着孙权的表qíng问道:权儿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了?
孙权一脸深沉的点头:我只是想到,我大概明白了伯瑾先生对其他人说话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大概和我跟大哥说话的感觉是一样的吧。
孙策:
还能不能好好做兄弟了!
白疼你了是不是!
第148章
所有人都以为曹旭打幽州会在chūn耕之后立刻发动进攻,但事实是,曹旭并没有。
当然,对于青州内部的人来说,这做法没什么好说的,但这种事无疑让其他人紧张起来了。
说真的,如果曹旭真的在chūn耕之后立刻对袁绍发动进攻,那么大概除了袁绍以外,周边的其他人都会很淡定,可现在曹旭没有动手,大家就不得不紧张起来。
曹旭不打袁绍,那她想打谁?
以目前青州的实力来说,甭管青州的目标是谁,那位都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当然,大家虽然紧张,但到底还是不敢轻易做出过激的应对,否则曹旭原本不想打的,却因为他们的过度反应,以为他们要开战,于是顺手打过来了,那岂不是得哭晕?
因此大家只是小心堤防,暗中做准备而已,并不敢在明面上动手。
谁都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吸引曹旭的注意力。
这事曹旭当然也是知道的,她为此皱着眉头:他们这样可不行呀,得让他们安心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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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事给了袁绍机会,最近袁绍手下的说客空前活跃,向着各处派出使者,想要与人结盟。
最好的理由就是曹旭现在的做法,这对大家都是个威胁,不如联手抗敌?
因此曹旭必须要安抚其他人,可这怎么安抚也是个问题,毕竟曹旭总不能说她往幽州派了一拨人,可就等着那群人闹事让袁绍内乱吧?
那不是傻么。
直到曹旭看到郭嘉一脸轻松,不由得问道:奉孝看起来像是有办法了?
郭嘉笑嘻嘻道:不就是个理由么,随便编一个就是了,他们爱信不信。
曹旭一愣,这时候倒是戏志才解释了:我们需要的时机不过几个月而已,因此只要暂时糊弄过去就好了。
至于说之后?
曹旭直接和袁绍开斯,其他人自然没有疑虑了。
只是这理由怎么编
曹旭想了想说道:要不就说今chūn我的考核挂科了?
戏志才:将军你很有勇气啊。
这自黑的勇气简直了!
如果说以前曹旭考试至多也就是合格的成绩的话,如今的军校考试,曹旭可向来都是优秀。
在这种qíng况下还敢说挂科,戏志才真的觉得曹旭挺有勇气的。
再说了
军校的那点考核,就算我们说你挂科了,也得有人信啊。
肯定没人信的好吗!
曹旭摸摸下巴:这也对,说你和奉孝挂科还差不多,但你们两不能成为停手的理由啊。
毕竟参谋什么的,换一个就是了,青州不缺将领更不缺参谋呀。
最后还是司马懿给想了个法子,不过说起来他也是犹豫的:其实我不太敢说
曹旭摆摆手:有什么话就说,只要说的有道理,我向来不会怪罪什么的。
司马懿迟疑了一下说道:其实也是受到将军的启发,既然将军可以挂科的话,那么其实谁都知道这次攻打幽州不仅仅是统一北方之战,同时也是结束两位老友之间多年竞争的一战吧,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曹cao挂科就不好了。
曹旭:
郭嘉抽了抽嘴角:某种程度来说,我自愧不如,现在的小子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连让曹cao挂科这种事都gān得出来。
不过想想也差不多,曹cao的孝期已经差不多该结束了,这种时候因为离开太久,怕不适应节奏,于是进行一下学习也是可以理解的,挂科就更容易理解了。
反正青州考试之严苛,拜吕布所赐如今也是名满天下了。
当年如同吕布这样的将领都曾经有过因为挂科而只能留在后方的qíng况,那么如果曹cao挂科的话,虽然说起来挺让人意外,也有些扯淡,可联系上青州以前的画风,这事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啊。
曹旭想想也是点头:对呢,哥哥就是个好借口。
见曹旭同意,司马懿一方面松了口气,一方面又有些担心,他忍不住对曹旭说道:那个,将军我能够请求您不要说这主意是我出的吗?
曹旭有些意外:哎?我觉得这主意挺好啊。
时间长了是不行,但糊弄一两个月是很妥的,而他们也只需要争取这么点时间就足够了。
于是曹旭伸手拍拍司马懿的肩膀:年轻人嘛,要有朝气,我知道你们藏拙谦虚之类的一套,但在我军中没有这样的说法,功劳是谁的就是谁的,你也不用担心自己太出彩,当年奉孝比你更高调呢。
当年的郭嘉,给曹旭gān的第一件事qíng就是帮她奔袭长安,击退了匈奴人,之后还顺路带回了蔡琰。
这简直不能说是高调了,郭嘉简直上天。
司马懿顿时苦了一张脸:我这真不是要谦虚啊
然而曹旭已经不搭理这事了,她甚至还想着,如果事qíng真的成了,还应该给司马懿记上一个小功。
司马懿简直哭了出来。
对此大家都不同qíng他_(:3ゝang;)_
而曹旭做事也不喜欢拖拖拉拉,她既然觉得司马懿的办法不错,自然是回去之后就找曹cao说这事。
曹cao目前正是抱着一堆文件补习的时候。
之前守孝一方面是对曹嵩的孝心,一方面其实也是不想让人说曹cao守孝只是装样子,实际上依旧暗中把持青州大权,因此曹cao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青州的大小事务都jiāo由曹旭和曹昂决断。
当然,曹旭主要是负责军事行动,和一些需要威望和qiáng势压力才能办下的改革事务,政务方面则有荀彧等人辅佐曹昂接手,总算是没出什么乱子。
但这也造成了曹cao现在想要回来的话,他对青州的了解是严重不足的,因此不得不抓紧时间补课。
曹旭见到曹cao的时候,他正拿着青州军校的最新战术手册在看。
这个战术手册其实不仅仅是军校的配置,同时也分发到了各级军中,其中并不涉及什么兵法,多数是和战场的临场指挥和战斗技巧有关,而这也是曹旭联合吕布等青州目前比较著名且顶尖的将领一起编写的。
于禁那里还有一份水军战术手册,不过于禁表示还没有完成,恐怕要迟一点才能jiāo上来,因此目前的青州军基本战术手册中只包含步兵和骑兵的内容。
曹cao看的很仔细,曹旭也不打扰他,她在曹cao这里向来是很自觉的,gān脆的借着曹cao的地方给自己倒了茶水,拿起曹cao之前放在手边的兵书就看了起来。
曹cao的兵书也是青州军校的教材之一,其中有不少引用批注,以及战争实例,翻翻后面的编写人员名单大概就能吓唬住一大堆人了。
其中不仅仅是有青州的名将们,同时那些顶尖的谋士也赫然在列。
只不过曹cao本身也是兵法大家,他在读这本书的时候,便也自己加了一些批注,写下自己的一些想法和理解,曹旭看起来还是很有意思的。
战术手册不算很厚,曹旭来时曹cao就已经看了约莫有一半了,因此曹旭并没有久等,很快曹cao放下手里的小册子,然后对曹旭说道:你们这本书编的很有意思啊。
说起这个,曹旭也有几分得意:那是呢,这本书主要是以讲求实用为主。
毕竟这东西多数是给中低级军官做入门教材的,高级军官看这玩意儿只做经验积累和补充而已。
而对于很多中低级军官来说,他们的教育是很不到位的。
毕竟军校才设立没多久,青州也没能力把几十万军队的上万军官全部都换一遍,再加上有不少人可是从小兵开始,一刀一刀的杀出来的军官,就算是为这份用xing命拼搏的辛苦,曹旭也不会轻易把人换了。
按照纪衡的说法,这种人其实可以给予他们受教育的机会,比如战争中表现突出立下功劳的,可以得到被推荐入军校学习的机会,这其实比直接换上从军校里出来的人更好,毕竟这些人的战场经验充足,稍加教育战斗力远胜过单纯的学生兵。
但也因为这些人的受教育程度有限,在军队里没有大量时间给他们进行文化教育的qíng况下,想要给他们进行培训,这种通俗易懂,且实用xing极qiáng的战术手册就很有用了。
毕竟普通士卒经过的培训多数是技术培训,比如关于新军械的维护和使用一类的,你上来就跟他讲什么兵法,对方肯定一脸懵bī。
不仅学得慢,见效出成果也慢,于是就有了这个战术手册。
曹cao对此的评价是:哪怕是第一次指挥战斗的新手,若是认真学习里面的内容,恐怕战场上的表现也不会差了。
这玩意儿就是教实战,并不讲什么道理。
这就好比she箭的时候,如果让纪衡讲道理吧,他能把抛物线,动力,阻力,以及其他各方面的学问知识说的天花乱坠,可这对于一个she箭的新手有用吗?
显然没用。
曹旭的办法则是直接的告诉对方,你的手再向上抬几寸,你的脚该怎么站,手臂该怎么协调,是高一点还是低一点,甚至高多少低多少都说的很明确。
这对新手来说显然更加有用。
曹cao看到战术手册当中列出的如何指挥士卒,如何分配作战,这甚至jīng确到了十几人的小规模作战,也包括了几千上万人的混战中,各级该如何分配任务,如何作战能够发挥最大战斗力的问题。
并且提出了,即使是一千人对一千人的作战,但实际上这只是一千对一千,而不是一千个一对一千个一。
这其实是吕布高顺那边提出的,吕布原话讲的比较糙:谁跟他一对一啊,咱们并州就没这么打架的,当然是三五个抱团,互相支援配合,攻守兼备,然后以多对一,这样基本不需要什么损失就能gān掉一个了。
打个比方就是,如果双方都是五个人,那么一对一的战斗,即使说青州的士卒训练有素,战斗力qiáng,但五个一对一,损失一个也是正常的吧?那么剩下的战斗力就只有五分之一了。
可如果大家抱团五个揍一个,别说是损失一个,基本上是不会有太大的损失了。
而且这样速度也很快啊,一对一打掉一个的时间,三对一或者五对一,何止是打掉一个,打三五个都算少了。
咱在并州向来都是这么gān架的啊,不然异族人真的很不好对付。
毕竟比起骑兵,在之前他们的装备没跟上的时候,其实就算是并州骑兵的战斗力,比之异族人也是差了一些的。
在这种qíng况下,多人合作就成了好选择了。
虽然咱们自己的战斗力只有五,对面的战斗力是十,但咱可以三个五甚至五个五揍那一个十啊!
别说异族人和并州军的差距其实还没到一倍呢。
曹旭觉得这想法挺好的,并且确实也是亲测有效。
至少在青州,数目等同的qíng况下,一般人和吕布刚正面还真没几个是他的对手。
除此之外,战术手册当中还有不少将领贡献了自己的私人经验,都是最实际的做法。
曹cao对此是赞同的:我向来觉得中低层的将领对一支军队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主将多数时候只是发布命令,统领大局,真正指挥着士卒作战的,其实就是这些中低层的将领,如果他们每个人都能好好学习这本书上的内容,并且在实际中应用的话,这将会是真正的虎láng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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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对曹旭说了一句:这段时间,你做的很好,甚至比我预想中的都要好很多。
曹旭听到这话顿时笑了出来:等了快三年,可就等着你这一句话呢!
这说的曹cao连连摇头:你呀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
小时候你宠我呀,曹旭说道:小时候你最疼我了。
长大之后,虽然两人关系依旧亲近,但说实话,因为种种事务缠身,其实对于曹cao和曹旭来说,他们之间的jiāo流反而变少了。
曹cao不由说道:我现在还不是一样宠你?
讲真的,就算是对自己最小的儿子他都不像对曹旭那么惯着,某种程度来说,他确实宠曹旭超过宠儿子。
曹旭听到这话于是说道:那好吧,你现在得证明一下。
怎么证明?
曹旭一脸严肃:你先挂科一次给我看。
曹cao:???
虽然说起来曹cao是不参加考试的,因为他既不是武将也不是参谋,但实际上作为主公,他不管是哪方面的水平其实都不能太差。
所以挂科?
曹cao看了曹旭好几秒,终于还是问道:你好好的怎么想起来要看我挂科了?
总归是有什么原因的吧?
曹旭直接哼了一声:哦,你还问原因,小时候你肯定不问的,你变了!
曹cao:行吧,你说挂就挂。
还能怎么办!
说完这话,曹cao才继续问道:这下能跟我说原因了?
见曹旭又哼他,曹cao也哼了一声:哦,你这就不告诉我了,小时候你可是有什么事都跟哥哥说的,你变了!
曹旭:
和曹cao比,她还是输了_(:3ゝang;)_
行吧,最后曹旭还是给曹cao把事qíng说了。
在曹旭看来,曹cao一般是不会拒绝这种事的,虽然确实有些丢人,但她家哥哥向来不要脸嘛,这种事大家早习惯了。
可这次,曹cao却真的迟疑了。
曹旭不由得问道:你这是想反悔啦?
曹cao摸摸下巴:我只是想着啊,我跟本初这次该是决战了吧?最后一战,甚至说不定是最后一次见面,本该挺壮烈的事qíng,怎么被你这么一搞,我就觉得自己气势顿时不足,甚至还有点丢人呢?
曹旭斜眼看他:你在乎这个?
虽然是不在乎,但偶尔也想风光一下嘛,曹cao说道:你也知道我从小就跟本初差距大,这可是最后的机会啊。
要说起来,当年的曹cao或许并不一定有什么一定要和袁绍一较高下的想法,但实际上现在回想起来,他和袁绍之间发展到这一步确实是很戏剧xing的,袁绍从小就像是一个与他完全相反的对照组一样。
曹cao出身虽然富贵,曹嵩也是大官,可实际上他们家再怎么说也是宦官后人,即便曹腾的名声不差也是不值得夸耀的事qíng。
可袁绍却生来就有显赫的家世,是袁氏的公子。
在其他方面就更是如此了,袁绍从小就有贤名,而曹cao嗯,调皮捣蛋不学无术的名声倒是有不少。
甚至就连长相上,袁绍一看就是高大英俊,相貌极佳,曹cao长得说不上特别丑,但距离英俊也实在是有不短的距离,身高上比之袁绍也是矮了一截。
这真的是相当惨烈的对照组啊!
曹旭伸手拍拍自家哥哥:你最后打败他了,这就足够了嘛。
而目前来说,他们更需要一个糊弄人的借口。
于是最后这事就这么成了。
讲真,对这结果大家还挺惊讶的。
纪衡就暗搓搓的问曹旭,曹cao怎么会答应这种事。
曹旭笑的挺开心:他宠我啊!
其实这事的解决方法远不止这一种,甚至还有更好的方法,如果是别人去说,恐怕曹cao就要让另想其他办法了,可曹旭去说了,曹cao也就答应了。
纪衡对此也只能啧了一声:我原本差点以为我才是最宠你的人了,结果现在看来同志任需努力嘛。
这种事曹cao居然真的gān得出来!
曹旭道:其实也不只是这样吧,多数还是看戏的成分居多,而且,其实哥哥也是想要告诉我,他对我还如同以前一样。
这话说的纪衡一愣,却听曹旭说道: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会需要对他说这话?奉孝和志才他们真的就想不出其他好办法来了?
郭嘉和戏志才可还没堕落到需要靠这种开玩笑似的办法糊弄人呢,甚至就算是司马懿和诸葛亮这两人年轻人也绝不仅限于此。
那么他们为什么这样做不就很值得深思了吗?
事实上,这其实就是他们通过曹旭在试探曹cao。
无论大家是否这么想,但确实是曹旭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掌握了青州的全部大权,即使有曹昂在,可事实上,大家所能看到的仅仅只有曹旭一人而已,甚至就连袁绍都是曹旭击败的。
那么在这种qíng况下,曹cao又远离权力中心两年,他回来之后如果要重新掌握权柄,是不是会与曹旭起冲突?他对曹旭,是否还能如同以前一样?
因此他们通过曹旭试探了这么一次。
曹cao若是同意了,自然没什么,可如果曹cao反对,并且要求另想办法的话,其实这本身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当然,就算曹cao反对,曹旭也是没什么损失的,她不过就是随口一提,以妹妹的身份打个哈哈自然这事也就过去了。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但是那个司马懿能够在这种时候开始算计这种事,我倒是真该把对他的评价再往上调一些了。
纪衡听到这里心中倒是有些复杂,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而是玩笑道:我家来福如今倒是厉害了,连这些都能想到呢。
曹旭摇摇头:我一开始也没想到的,可有句话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或许对其他人不那么聪慧,但我足够了解我哥哥。
所以她从曹cao的反应中就能够知道很多事qíng了。
曹旭看着纪衡:他迟疑了,并非是为了面子问题而迟疑,不过他到底还是选择对我让步。
因而那一点迟疑,曹旭也就懒得去纠缠了。
我并不在乎他是不是犹豫了,我只要知道,在他思虑之后,我对他依然是最重要最值得信任的人就可以了。
不过,说完这话曹旭又笑了出来。
虽然是这么说,但明天我可还是要去给仲达记一功呢。
这是奖励,也是警告。
纪衡:
他看着微笑的曹旭默然无语。
来福,你黑了。
第149章
曹cao的回归对于整个北方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当然,伴随着曹cao回归的另外一件事qíng就是曹旭从太尉的位置上退下来了。
关于这事曹旭自己是松了口气的。
我实在是不适合这样的职位,骠骑将军给我留着就好啦。
曹cao自然也没跟她客气,曹旭在曹cao正式回归的第二天就上书辞去太尉的职务,而显然没有任何人阻止她。
好吧,也不是没有。
意料之外,或许也不能算是意料之外的,不希望曹旭辞职的大部分都是支持皇帝的人。
这事看起来似乎很不合常理,但实际上说起来倒是心机深沉的一招了。
朝会上大家为此争辩了很久,曹旭是决心要辞官的,但不少人表示,曹旭做太尉,不仅无过反而有功,这种时候对曹旭不升反降,那恐怕不太好吧?
但如果要升,太尉已经是三公之一了,再加上如今乱世,军权为重,太尉隐隐成为三公之首,在这种qíng况下,曹旭还能往哪里升?
至于说曹cao,虽然他之前是太尉,也是为了守孝才辞官,但他毕竟已经离开了。
历来没有丁忧回来之后,原本的职位已经被人占了,并且占着位置的人有大功劳的qíng况下,还将人降职,只为挪出地方来的道理,那样的话,天下人也会说皇帝不明的。
这话说的其实很有道理,而且就算是曹cao这边的人,想要支持曹cao回来,却也不好因此指责曹旭有什么不好啊。
更何况曹旭确实没有特别失职的地方。
因此曹cao这边的人,这次反倒是不好为他说话,于是一时之间朝堂上就出现了相当神奇的qíng况,仿佛是皇帝已经掌握了话语权,反而弄得曹cao无法反驳一样。
不过这种事毕竟还有曹旭本人坚持,因此一时也没能做出决定,刘协眼看着曹旭和对面吵架说不过,已经开始撸袖子了,连忙站起身来:好了好了!爱卿们切勿争吵,这事这事我们下次再议吧。
皇帝都这么说了,双方自然要给刘协一点面子,于是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曹旭退朝离开的时候那一声哼和杀气腾腾气势惊人的步伐实在是让不少官员缩了缩脖子。
相比之下曹cao倒是走的悠闲,特意追了几步走到曹cao身侧的荀彧见他如此倒是笑了出来:见到主公如此气定神闲,我倒是安心了。
曹cao一笑:哦?看来你之前还在担心?你担心什么了?
不过是元昭将军的事qíng罢了。荀彧说到这个倒是有些自嘲:看来是我多虑了。
曹cao嗯了一声:那么你之前是想要来劝说我了?
主公是把我看透了。
荀彧说这话就是承认了。
曹cao大笑道:他们那点小把戏也想离间我和元昭的关系?哼,我看恐怕没人愿意领他们这份qíng。
说到底那些人不过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显得曹旭在朝中结党,联合各方势力,已经qiáng大起来了,而此时的曹旭是不愿意把位置还给曹cao的。
显然曹cao不是一个甘心从此失去权力的人,如果他中计,恐怕曹cao和曹旭两人就要内斗起来了。
至少这些年大家都看明白了一点,如果说曹cao掌握着曹氏的大脑和灵魂,是目前曹氏的领袖的话,那么曹旭则是这整个势力的拳头,是他们对外保证自己的bào力力量。
而一旦曹旭和曹cao真的斗起来,说真的,文臣尚且不好说,但武将多半是要被曹旭拉过去的。
没人怀疑曹旭会有这样的能力,她就是能够做到!
第308页
面对曹旭如此qiáng势的力量,曹cao真的不在乎吗?
曹cao可不是孙策那种人,事实上大家也看出他本身xing格圆滑,因此他很容易会犯聪明人的通病。
怀疑。
一旦曹cao开始怀疑,事qíng就好办了。
他们倒是看出来了,目前的北方已经没有外力可以帮助他们打败我了,那么不如选择让我的力量内斗。
而曹氏的内部力量,目前除了曹cao可不就是曹旭了吗?
荀彧笑道:既然主公能这么说,可见那些人的一番算计是全部落空了。
曹cao必然已经看穿了。
不过
或许是我多嘴,但我倒是真的很想问一句的荀彧对曹cao道:主公真的丝毫没有动摇过吗?
曹cao大笑:动摇?你可知道今日上朝之前元昭对我说了什么?
荀彧不由得好奇起来。
曹cao继续说道:她说她才不要做什么太尉,就算是骠骑将军也不够,我若要谢她,她就要做大将军!
听到这里,荀彧也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倒真是她的风格。
而一个已经放话出来,说退了太尉就要做大将军的人,难道会贪恋一个太尉的官职吗?
胡扯嘛!
大将军的官职多有变动,有时在三公之下有时在三公之上,但曹旭既然这么说了,肯定不会是要做一个有重重限制,被削弱分权过多次的大将军。
曹cao很清楚曹旭的大将军说的是什么。
大将军早期别说位在三公之上了,就算是丞相也是比不上的。
是的,就是这么凶残的官职。
毕竟但凡能加个大那就不一样。
大将军威势最重的时候,三公之下,便是卿位见到他也是要拜的。
要知道,这年头越是高官越不兴拜,在大家的官职没有天差地别的qíng况下,见面也不过打个招呼而已,至多职位低的那个自觉点,多客气一点而已,但实际上远说不上拜这个字。
但大将军就是有这样的权势,要朝中即便是高官见到他也要拜。
因此曹cao才说,既然曹旭说了要做大将军,即便不是人人见了都要拜的大将军,但也肯定是不会眷恋一个太尉的职位了。
更何况
曹cao暗搓搓的对荀彧说道:实际上她可嫌弃太尉了。
荀彧一愣,就听曹cao继续说道:太尉名为武职,但实际上要处理的文书工作量你懂的。
荀彧:
懂!
看看曹旭当太尉的时候,曹昂的工作量有多么重就知道了。
这么说起来的话,其实曹昂更懂吧_(:3ゝang;)_
只是荀彧觉得吧,这种事,也就只有曹旭gān得出来。
他该夸一句不愧是曹旭么?
不过,曹cao接着又说道:我倒不觉得这次的事qíng是一般人能够策划的
荀彧听到这里也是赞同的:董承死后,不少人都不敢再轻举妄动,而且,剩下的那些人也不是能够成气候的。
说这话的时候,荀彧内心里其实是不赞成的。
他虽然也觉得董承逮着机会闹事,搞不好就让青州和袁绍的战争全面崩盘,这做的确实不好,但董承等人也仅仅是为了维护皇帝而已,这至少罪不至死。
可曹旭开口就是杀,且杀的毫不留qíng,宫内宫外为此事而流的血不知道有多少,这一点也是荀彧所不赞成的。
当然,这时候说的并不是这事,因此荀彧也不打算把这话说出来。
事实上这也是他希望曹cao能够回来的原因,在荀彧看来,曹旭行事还是武将杀伐之气太重,战场上这样倒是没什么,但朝堂上也这样,就有些不太好了。
如果是曹cao的话,也许会有更加圆滑的方式解决问题呢。
曹cao听到荀彧的话之后则说道:你也不必有什么顾忌,你我都知道,如今还能做出这种谋划的人,也不过是那一位而已。
他们两人的心中都有那个名字。
杨彪。
除了那位大汉老臣,没有其他人gān得出这种事qíng。
不过曹cao已经下定决心解决问题,自然不会拖延很久。
就在第二次朝会的时候,曹cao出大招了。
他请封曹旭为大将军。
这下大家不好说了,而曹cao这边的人则开始大力支持,至于说反对的人嗯,你们可以反对曹旭辞官,但你们不能反对她升官吧?
再加上
元昭这杀气放的我心里发寒,不过倒是真的挺好用的。
曹cao私下里这么嘀咕了一句,又看对面有些胆小的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不由得得佩服一下自家妹妹。
好好一个姑娘家,长得也不是很难看,但硬生生能把自己搞的让人见了就害怕,甚至达到了心惊胆寒的程度,这也真不是一般人gān得出来的事qíng。
不过,就说曹cao自己,若不是上过几次战场,此时也觉得怂了。
但不管怎么说吧,在一边倒的支持下,曹旭最终丢掉了太尉的官职,跑去当大将军了。
大家本以为这事算完了,可事实上接下来才是曹cao的重头戏。
因为曹cao紧接着做的事qíng是,复设丞相。
丞相的官职原本是有的,后来权力分于三公,丞相这职位也就被取消了。
主要是丞相将种种权力集于一身,这对皇帝就很不友好了嘛,因此qiáng势的皇帝自然是要解决丞相分权的问题。
老刘家近几代的皇帝虽然都没啥出息,但前面可是出过不少厉害人物,因此丞相这官职也确实是很多年没有出现了。
此时曹cao提出复设丞相,虽然理由找的冠冕堂皇,话说起来也仿佛是正气凌然大公无私的,可谁都知道,一旦真的设丞相位,那么除了曹cao,谁也当不了这个丞相。
而一旦曹cao成为丞相,那么三公就将成为一个名誉职务。
目前来说,虽然除了曹cao的人,大家都没什么实权,但至少有如同杨彪这样的老臣占据高位,尤其杨彪还是三公之一,这至少让大家还有点安慰,而且杨彪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牵制了曹cao,使得皇帝目前虽然没有权势,但至少有点尊严,大家的面子工程做的都很好。
可一旦失去了这些呢?
因此忠于老刘家的自然都是反对的。
这时候荀彧倒是沉默了,事实上他比谁都清楚这件事qíng背后的意义,同时他其实对大汉也是抱有一线希望的,可他更加清楚的是,此时天下需要曹cao做丞相。
大汉的天下需要一个qiáng权的丞相。
否则难道他们能够凭着刘协和他的那帮官员统一天下吗?
谁都知道,土地一旦分裂出去,分裂的时间的越长就越难以收回。
在最开始的时候付诸武力,彻底的解决问题才是最好的办法。
目前北方看似统一,但实际上袁绍和公孙康哪个都不会安心臣服,凉州还有刘备,汉中有张鲁,益州更是有个全程吃瓜看戏的刘璋,再看最近孙策和刘表的动向就知道他们是不打算和谈统一的。
谁都不会愿意在自己当了老大之后再转手jiāo出自己的地盘。
荀彧清楚这一点,因此对于曹cao做丞相,他是说不出反对的话来的,甚至如果从大局看,他是支持曹cao做丞相的。
此时的曹cao是最能够统一天下的人。
但他同时也知道,已经抓到手的权力曹cao不会放弃,长远来看,曹cao恐怕又会对大汉或者说是老刘家的皇位造成极大的威胁。
荀彧无法决断这种事,因此只好低头闭嘴。
好在一时也没人点名要他发表意见,因此荀彧倒是可以继续装作自己不存在。
只是倒是有人提到曹旭了。
曹旭的回答当然是很简单的:我觉得有个丞相挺好呀。
行吧,大将军刚上任的第一句话就是支持复设丞相,简直不能更坑了。
于是最后丞相的事qíng又没能说出个决断来,不得已还得留着下次再议。
只是这次回去的时候,曹cao可就不与荀彧一起走了,他亲自去了杨彪那里。
杨彪如今年纪也不算小。
话虽如此,但他还远称不上年老的程度。
虽然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在这年头确实能够被称一句老丈了。
嗯,是的,比如青州最装bī的那个程昱,四十来岁的时候就开始自称老夫了==
杨彪如今五十来岁,但他看起来远比实际年龄要大多了,头发白了不少,仿佛六十多岁似的。
如果以纪衡现代的眼光来看的话,杨彪比起现代那些保养比较好的六十岁大爷看起来年纪也是要大一些的。
这也不能说杨彪的生活不好,大家都知道,这位之所以显老,估摸着是为皇帝cao心太多了。
尤其是皇帝还不消停,之前居然听董承那货忽悠,跟着蹦跶,结果被曹旭抓到机会直接下了狠手,董承自己丢了xing命也就罢了,却让皇帝的力量为此大损,连带着连累死了不少人。
这就让杨彪对他的意见很大了。
知道你傻,你傻你就别瞎出主意了行吗?
杨彪如果不是涵养足够好的话,真心想说一句,董承简直快要和当年的陈蕃一个水准了。
嗯,希望大家还没忘记陈蕃,他就是辣个坑了何进之前的大将军窦武一脸血的人啊!
不过说真的,杨彪也确实有资格嫌弃董承办事太傻bī,毕竟这次杨彪出手那就不一样。
曹cao虽然解决了问题,也知道肯定是杨彪带人一起给他挖坑,但实际上呢?
这一招其实相当狠辣。
自古以来亲生的父子之间为了权势都有生死相搏的时候,曹cao和曹旭兄妹之前闹出事qíng也很正常嘛。
而就算曹cao没有中计那又如何呢?
难道杨彪挽留曹旭做大将军,曹cao能够为此责备杨彪以及其他人做的不对吗?
他要是那样说,岂不是也在说他对曹旭不满?
因此就算曹cao知道了,也只能选择绕开这坑,抓不到杨彪的半点破绽,自然更是无从对付他了。
此时杨彪见到曹cao过来就说道:孟德是来嘲笑我这个老头子不中用了?
曹cao笑道:您说的哪儿的话,只不过是想要请教您一个问题而已。
杨彪示意他说。
曹cao则说道:我只是不明白,如果一个人明知道他无法阻止河流的前进,又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徒劳的将手伸入水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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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靠手掌的那点微不足道的阻力,是远不能做到这种事的,这不是徒劳无功又是什么呢?
杨彪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是觉得,哪怕是最小的努力,也要尽全部的心意吧,更何况,这种事qíng总是要有人去做的,哪怕他仅仅只能捧起一手泥沙,但那也胜过没有了。
江河湖海从未为一捧泥沙而改道,一捧泥沙也无法浑浊水面,甚至水边总是危险的地方,不是吗?
这话说完,曹cao便也告辞。
杨彪这才明白曹cao到底想要说什么。
他确实不是来嘲笑杨彪的努力没有成效的,也不是来说杨彪的力量太小无法阻止他的,他仅仅是警告杨彪。
总在河边玩,当心淹死。
这是赤。luǒ。luǒ的威胁,可杨彪也只能苦笑一声。
他到底还给我留着几分面子。
虽然是这样的威胁,但曹cao对杨彪到底有几分敬重,他选择私下给予警告,希望杨彪知难而退。
这事若换了董承,恐怕就是直接让曹旭提着刀去踹门了。
好吧,杨彪觉得他要是不吃曹cao这一套,恐怕也免不了要被踹门_(:3ゝang;)_
虽然曹旭见他不一定会带刀就是了。
话虽如此,杨彪还是知道,自己该收手了。
他拦不住曹cao,也不想给皇帝招惹额外的麻烦。
董承的事qíng至少让他看出一件事qíng,曹旭若是真的生气,她是不介意对皇帝动手的。
既然曹cao已经表达了决心,那么杨彪总不好无视他的意愿,若是真的bī急了也不好。
没了杨彪,自然是没人能够对曹cao做出有效的阻拦了。
而曹旭倒是不关心这事,曹cao回来了,曹旭自然再次放飞了智商,她觉得自己接下来只需要负责gān架就好了。
剩下的事qíng都是曹cao的。
谁跟曹cao过不去,她就等曹cao来消息,然后去揍人就好。
反正曹cao肯定gān不出曹昂当初的傻事来。
比起杨彪,曹旭倒是更关心纪衡的异常。
就在丞相的事qíng成为定局之后不久至少这时候丞相的人选还没定下,虽然大家都知道是曹cao了。
就在这种时候,纪衡烦恼起来了。
曹旭问起来,纪衡解释道:倒不是为了朝堂上那些事,主要是你看这个算了你别看了,看了也看不懂。
曹旭:你知道这样我是会想要打人的吗?
纪衡眨眨眼:至少不打我,对吧?
说完这话,他才继续说道:主要还是学馆那点事,最近冒出来的小子啊这名单看得我害怕。
其实真正特别出名,出名到让人害怕的没几个,主要是来了一拨比较让人害怕不得爸爸团。
比如说纪衡看到某个叫姜冏的。
他第一眼注意到这人主要是名字比较有特色,然后就想起三国时期确实有那么个名字比较有特色的姜冏。
再一看,好嘛,天水来的。
姜冏刚报了青州军校,虽然成功入学,但比之不少优秀的人才来说,他只能算表现平平,事实上以纪衡的印象来说,姜冏直到死也没取得什么比较值得说道的成就。
之所以他会记住这么个人,其实名字比较有特点是次要的原因,主要的原因是嗯,从天水来的,姓姜,有啥联想不?
著名的天水特产小甜姜啊!
是哒,姜冏不出名,但他儿子挺出名的。
他儿子叫姜维==
只是不知道现在姜维出生了没,那可是坑了钟会一脸血的黑化小甜姜啊!
纪衡心说幸好姜冏这名字比较有特点他还算有点印象,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第150章
各家后期的,比如邓艾姜维钟会啥的他确实都还记得,但估摸着这些人目前要不就还没出生,出生也处在婴幼儿时期,真要遇上的话,遇上他们爹的可能xing比较大。
毕竟这年头大家结婚要孩子都比较早,这么算起来,他们爹目前也很年轻。
然而实际上他并不记得什么了。
唯一的钟会好像是钟繇家的?
不过以纪衡记得的那几个来说,目前青州也算积累了不少二三十年后的人才了_(:3ゝang;)_
当然,这事说起来就比较远了,咱还是得盯着点眼前。
纪衡翻了翻于是对曹旭说道:倒是有几个能跟你好好说的喜事,青科院终于靠谱了一次!
他们终于把纪衡要的肥料搞出来的!
虽然不是啥氮磷钾,但确实富含氮磷钾,反正作为肥料来用的话也是差不多了,并不需要一定把这玩意儿提纯出来用。
纪衡简直要感动哭了。
不过目前生产方式还是只存在于青科院的实验室里,还不适合推广。
但最迟明年,咱么就能用上新肥料啦!
曹旭听到这个也高兴:你上次说,有了这个,粮食产量能提升,这么说我们是彻底不用为粮食发愁啦?
虽然他们现在也不缺粮,但农业社会嘛,粮食产量自然越高越好。
说完了粮食的事qíng,又说还有新设备,比如说自动灌溉系统啥的。
好吧,实际上是设计了新的沟渠规划和各种水车之类的设置方式,使得灌溉更加轻松便捷,这也是节省劳动力的好事。
农田里的劳动力节省了,军队的战斗力就增加了。
曹旭对这些不过稍微听纪衡说几句而已,她更关心的是其他事qíng。
翻翻纪衡手里的小册子,曹旭问道:战船下月还有一次测试?
这是今年第二次改动之后再次下水进行检验了,依旧是纪衡梦想中的铁船。
他真的很想造航母!
不过想想航母本身并没有什么战斗力,他既搞不出舰载机来,也搞不出附带的其他舰艇来,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造船好了。
纪衡其实不太懂造船,早说了他当年虽然是理科,但理科也不会造船啊。
不过好在纪衡脑dòng大,于是也算得上是个弥补。
此时见曹旭有兴趣,纪衡自己倒是无奈:总觉得哪里不合适,还得再改改,不过现有的木质战船已经升级三次了,水军这事恐怕要问于禁,但我至少可以说咱们的船肯定是最好的。
曹旭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难道是要告诉我,万一出点意外,遭遇失败,问题都是于禁的,跟你的船没关系?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纪衡一拍脑袋:我还得想办法让于禁那边的水军适应新的战船。
为了保密,船只都是在青州建造的,反正青州境内有合适的天然港口,他们在海上造船也没差。
但这也就造成了于禁的军队压根没见过这些船,可他们也不能让这些船现在就去长江,那和bào露也没啥区别了。
别小看江东好么。
他们真的南下可不是现在,而给江东那群人一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他们会打探不出qíng报?胡扯嘛!
因此纪衡短期内是不打算让新船正式出现在长江的。
这对保密有利,却对军队的训练不利。
士卒们都没用过这种大船,战斗时候,就算船再好那也发挥不出多少战斗力呀。
曹旭想了想说道:换人吧,于禁在九江练兵已久,是时候让那些人回来再给他换一批了,我让李典一起带人回来。
说白了就是双方互换。
船不能过去,但人可以回来嘛。
或许给九江补充一些新兵会让于禁的战斗力暂时下滑。
但我可不信孙策敢在这种时候对于禁动手,他若是敢把手往九江伸,我就敢砍了他这只手。
纪衡想想也只剩下这个办法了,于是也只好点头同意:那么这段时间我让他们再赶制几艘船出来,只是训练的话,其实也不必太多。
船只不方便运输,因此一般是在哪儿用就在哪儿造,因此他们没必要在青州造一堆大船,只需要能够满足训练所需就好了。
总体来说,曹旭这里的话题还算是比较轻松的。
而很快,曹cao也不出意料的拿下了丞相的位置。
曹旭跟丁氏提起这事的时候,丁氏倒是有些复杂:这倒是让我想起你们小时候了呢。
她伸手摸摸自家女儿:那时候你还小,也不知记不记得了,我倒是难忘呢,那时候你说你跟你哥哥两人一文一武,曹氏双雄,我当时还只当是小孩子不懂事胡说,如今倒是被你说准了。
曹旭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旁边的曹cao倒是跟着笑了:我是记得这事的。
只是现在想起来,倒是真的算得上是非常久远的以前了。
那个时候他虽然附和曹旭,但也不过是宠着小女孩罢了,说到底还是哄她的成分居多,现在看来,能够做到大将军,曹旭这个武字也是做到极致了。
丁氏听到这话又说道:外面的事qíng我不懂那么多,只是我也听说你们要与袁家公子这事恐怕是真的吧?
这是不必说的,这件事qíng完全是真的。
丁氏有些感慨:我倒也不想说其他的,只是想说,你们两个,真的都很好。
如果说当年的袁绍和曹cao是鲜明的对照组的话,那么实际上现在的曹家兄妹两和袁家兄弟两也算得上是鲜明的对照组了。
袁术已经把自己作到死,袁绍也只剩下一口气在了。
相比之下,曹cao和曹旭真的算得上做的非常好,很值得父母骄傲了。
只是从丁氏那里回去的时候,曹cao却对曹旭问道:幽州那边还是没消息?
曹旭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闻言也是摇头:目前还没消息传过来,这确实很奇怪。
按照他们所计划的,此时公孙康应该和袁绍开始撕bī了才对啊。
可直到现在公孙康都没什么动静,好像是之前对袁绍有所质疑,可紧接着袁绍又去安抚他了。
我不觉得公孙康会轻易被安抚。
杀父之仇这种事,可不是袁绍送点东西说点好话,外加一句那事不是我gān的之类的解释就可以的,就如同他们早前说的那样,这件事qíng不管怎么看,都对袁绍太过有利了。
然后就在曹家兄妹两疑惑的时候,曹cao见到了由陈宫引见来的,据说是来自幽州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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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与其说那是幽州的使者,不如说是公孙康的使者。
在明白这件事qíng的同时,曹cao就知道他们一直以来谋划的事qíng恐怕成了。
虽然不知道公孙康为什么没有直接和袁绍撕起来,但他暗中给曹cao派出使者就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了。
果然,公孙康的使者来了之后,说的就是合作的事qíng。
听到这话曹cao不由心中大定,心道幽州的事qíng已经稳妥了。
可紧接着公孙康却又对曹cao提出了条件,他会和曹cao联合对付袁绍,但他要求之后继续割据辽东等地,并且要求正式封他做辽东王。
嗯,是的,之前的辽东候都是自称,辽东王更是没有的事儿,但此时公孙康就是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实际上他也是担心曹cao搞定袁绍之后立马翻脸揍他一顿,只依靠公孙康自己显然是无法对付曹cao,那时候公孙康可不就完蛋了么。
公孙康不傻,因此他必须给自己争取点保障。
就如同凉州那地方犄角旮旯穷乡僻壤没人愿意搭理似的,此时的辽东也没有好很多,公孙康觉得这个条件曹cao是很可能会答应的。
如果曹cao不答应,公孙康很有可能会转而与袁绍联合,那么qíng况就对曹cao不利了,至少会给曹cao造成极大的麻烦。
至于说辽东王的称号,之所以是封王不是封侯,说白了这就是要证明这地方是公孙康的。
封王是有资格要实际的封地建立王国的,一旦封了辽东王,也就代表曹cao默认那块地盘确实属于公孙康了。
以后如果曹cao再去攻打,尤其是在他们有约在前的qíng况下,恐怕天下人都要戳曹cao的脊梁骨了。
为了一个辽东不要脸,公孙康觉得这事对于曹cao来说是不划算的。
公孙康提出了要求,曹cao自然也明白公孙康的意思,毕竟在这种事qíng上公孙康比起曹cao可就嫩多了,他的目的曹cao一眼就可以看穿。
这也正是曹cao迟疑的原因。
他确实想要击败袁绍,也确实不愿意让袁绍和公孙康联合。
但他更不愿意把辽东分割出去,那样从长远来看也是不可取的。
曹cao在迟疑之后,最终还是没有直接拒绝公孙康,只是对使者表示事关重大,他需要再商议一下。
使者当然也清楚辽东的归属权是大事,于是也不催促。
使者离开之后曹cao便召集大家开会了。
出乎曹cao的预料,在这事上倒是没几个人犹豫了,大家的意见非常一致。
辽东决不能给公孙康!
主公,此时辽东给出去容易,但日后收回来可就难了,更何况,大汉异姓不封王,若是给公孙康破了这样的规矩,那么其他人呢?
如今天下公孙康实力虽然不弱,但也有不少比他qiáng大的人存在,如果曹cao给公孙康封王了,那么其他人是不是也可以要求封王了?
哪怕公孙康与袁绍联合我们也决不能给他封王!
曹旭听到这话则撇嘴:得了吧,说的公孙康很厉害似的,虽然麻烦了点,但就算他和袁绍联合又能如何?我怕了他不成!
她拍着桌子:绝不答应他!等我打破城池,倒要看他还有几分嚣张在!
第151章
虽然说是不能够同意公孙康的要求,但实际上对于曹cao来说,就算要拒绝也是个技术活儿。
总不能直接跟公孙康说辽东我不想给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么着就算公孙康对袁绍有意见,恐怕也要被气炸,到时候照样和曹cao过不去。
但他们又不能直接答应,毕竟这事只要答应了,就一定得做。
公孙康又不傻,这种事qíng如果不落到实处,只是口头约定的话,他肯定不可能信的嘛。
因此说起来,拒绝也是个技术活儿。
不过陈宫倒是在此时提出其实可以不必给公孙康辽东王的封号,给个辽东候也可以呀。
荀攸则对此有些迟疑:对我们来说当然可以,但对于公孙康来说,难道他会因此满足吗?
甚至,公孙康难道不会因此觉得曹cao没有诚意吗?
这时候倒是贾诩开口了:这一点公达倒是不必担心,毕竟这件事qíng的理由远比拒绝公孙康要容易找。
见大家看过来,贾诩问道:难道此时天下还有除了刘姓以外的人封王了吗?
事实上此时最有资格封王的人是曹cao才对,但不管是曹cao还是曹旭,目前的爵位都只是侯爵而已,公爵都没弄到手。
在这种qíng况下公孙康要求封王,这何止是压了曹cao和曹旭一点半点?
考虑到这一点的话,他们不同意才更加正常吧?
曹cao听到这话也是点头:文和这话说的有理,再说了,双反谈判这种事,本就是相互协调,公孙康总不至于想要我对他的所有要求全都无条件答应吧?那他未免太过高看自己了。
这话倒也没错。
因此爵位的事qíng是可以谈的。
曹旭听到这里也就满意了,她从来都是不可以把地盘分出去的。
公孙康要求封王就让她十分不满,如今再想想,公孙康这样的举动实际上是压根没把她和曹cao放在眼里吧?
曹旭不开心。
看来我们这次还得打的狠一点,免得随便冒出个什么人来就敢这么嚣张。
荀攸倒是摇头:恐怕公孙康并无此意,虽然他确实有点过分了。
估摸着公孙康敢这么开口的原因,一方面是此时的曹cao确实需要他,而一旦公孙康与袁绍联合,这也确实会给曹cao带来不小的麻烦,另一方面,也是辽东地方偏远,公孙康基本没有掺合过几次中原战事,因此难免对曹cao就有些小看了。
当然,也许这和他刚刚继承公孙度的位置,因此需要立威也有关系,总得做点大事才能让大家服气嘛。
不管怎么说,这事先跟公孙康谈着吧,他若是能答应自然最好,若是不答应
曹cao这话没说完,曹旭就已经接口了:他若是不答应,那么等我打下幽州,一定给他点颜色看看,别以为占了个辽东我们就都要看着他的脸色办事了!
曹cao点头:这么说也行。
然后他把这事jiāo给了荀彧去办。
荀彧虽然不是特别擅长外jiāo的类型,但不可否认他确实很讨人喜欢,再加上他行事谨慎,思虑周密,这事jiāo给他办就很妥。
是的,这种事,商量办法的时候可以带上曹旭这种人,但办事的时候就决不能让这种人上。
不过和公孙康接上头之后,曹cao也知道攻打袁绍的时刻到了。
至少这说明了公孙康心里已经和袁绍崩了,甭管他们的合作能不能成,至少公孙康肯定不会愿意和袁绍一起合作了。
于是本就屯兵冀州的赵云很快接到消息,他可以再向前一步了。
再往前就是冀州和幽州的边界,如果赵云把军队开到了那种地方,显然就是摆明了再向袁绍宣战了。
荀攸则说道:这次可以不必有什么保守的行动,大张旗鼓一点更好,总归,袁绍也很清楚我们将要攻打幽州了。
偷袭肯定是玩不了的,那么还不如彻底摆开阵势呢。
当年袁绍也从冀州打过幽州,因此哪些地方是最需要主意的进攻地点,袁绍自己也是清楚的,考虑到地形和jiāo通的关系,这些地点其实不会有很大的变化,大致位置就是那样。
当然,这其实也是在给公孙康施压,他们在谈判未成的时候就大张旗鼓的向袁绍开战,这自然是显示了青州的信心与qiáng势,这是在告诉公孙康,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高了,他还没有重要到那种程度。
没了他,青州该打的还是得打嘛。
青州的兵马终于向着幽州调动,且这怎么看都是要打袁绍,这总算是让天下人都松了口气。
刘备在凉州也是觉得轻松不少。
至少,曹cao去打幽州了,那么并州这里就不会开战了,那么他就可以不必花费大把的jīng力防备吕布,而是可以去攻打汉中了。
打下汉中,才有资格去想益州啊。
凉州其实有些贫瘠,因此有天府之国称呼的益州,对于刘备来说,实在是一个非常大的诱惑。
孙策自然也是轻松不少,他对周瑜问道:只是不知道曹cao和袁绍之间的战争要打多久,若是能打上一年两年的,我们就可以让子敬动手了吧?
这时间足够他们gān掉刘表了!
此时的刘表已经十分虚弱,孙策相信只要给他一两年的时间,一鼓作气gān掉刘表真不算个有难度的事qíng。
周瑜则摇头:恐怕没那么简单,青州此战本该在chūn耕之后就开始,但却一直拖到了现在。
如今已经是初夏了,天气正逐渐开始炎热起来。
青州对外说是因为曹cao刚回来就挂科,但这种话,难道能够相信?
虽然他们最开始也为此感慨了一下青州的考试制度可真是不留qíng面。
孙策一开始是不信的,觉得曹cao至少是个当老大的,因为挂科所以不能出场,这也太扯淡了吧?
然后他就看见了自家孙权。
想到孙权,孙策不信也得信了。
毕竟孙权回来之后是真的说了不少的事qíng,其中的重点内容就包括了青州的变态考试。
据说最惨的时候,青州的高官阵营简直可以用尸横遍野来形容了,直接挂了一大片,然后集体补考。
不过这话也就只能糊弄一下孙策,至少在曹cao挂科这事上,周瑜是不相信的。
姑且信他们的话,就当做曹cao不能领兵吧,那么曹旭呢?有曹旭在,只要他们想开战,难道不能打?
曹旭已经用事实证明了她也是能够做一个好统帅的。
但实际qíng况是,曹旭也留在青州,并未离开,这完全不像是想gān架该做的事qíng吧?
因此周瑜得出的结论就是青州一群大忽悠,净瞎说。
那么,如果他们在该打的时候没有打,而是一直等到了现在,他们会在等什么呢?
战争这种事是延误不得的,如果对面不是个小傻子,且青州那一帮子人,不是高智商就是身经百战,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那么他们一定是有意延误。
在他们的目标是袁绍的qíng况下,周瑜哪怕不需要更多的qíng报也能够判断出青州一定是利用这段时间对袁绍做了什么,而此时显然他们的计划已经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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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袁绍是否还能撑住两年,实在是个问题,甚至我担心他可能连一年都撑不住。
周瑜说这话的时候也是眉头紧锁。
事实上他也希望青州真的会打上几年的时间,那么孙策就可以搞定刘表了,虽然和刘表结盟的事qíng是周瑜自己提出来的,但实际上,这地盘在刘表的手里,总比不上在孙策的手里好啊。
可理智告诉周瑜,这种qíng况不可能发生。
孙策听到这话整个人都蔫耷了:说白了就是,我们还是得找刘表联合,对吧?
真是个悲伤的现实。
周瑜见他因此失落,于是笑着说道:我听说权儿的丹阳学馆已经办起来了?
今年孙权才算是成年,然后给取了字叫仲谋。
不过私下里周瑜对他的称呼倒是没改。
孙策听到周瑜的话点头道:已经办起来了,权儿还真是厉害呢,我请来的那些丹阳闻名的名士大儒们,刚开始对他都不服气,说凭什么让这么个小娃娃给他们上课,可听了权儿的一堂课之后,却都心服口服了。
孙权既然要办学馆,那么就不能只他自己一个人,这需要更多的教师资源,显然这玩意儿青州来的最好,或者说是曹cao的地盘来的最好,但纪衡在这方面的控制比较严格,孙权也没其他办法,只好自己上阵开个扫盲培训班了。
他又对孙策说:我已经请了学馆的同学来,应该还能多些人手。
孙权所谓的同学,是指在青州学馆上了半截就因为种种原因离开的人。
这种人并没有真的学成什么,显然不在纪衡的注意范围内,但实际上,孙权很清楚除了像是他这种因为特权被塞进去的,其他人只要是能够考进青州学馆的,那都是地方学馆的厉害人物。
不过大概是纪衡的各项措施比较到位,因此上不下去的人倒是少数,再加上就算孙权联系了,也不可能所有人都一说就来,因此最后来的人数恐怕不会多。
但只要有一两人也是足够了。
孙权对孙策道:曹cao治下最早的学馆,不就是只靠着伯瑾先生一人办起来的吗?
纪衡才是学馆最早的教师啊。
总之,孙权这事办的很不错,因此这时候孙策和周瑜说起来,也很为自己的弟弟骄傲。
孙策自己武力值比较高,适合战场上gān架打地盘,但他对弟弟们则远没有这样的要求,只要他们都能够有出息就足够了。
孙权目前看起来就很出息,孙策自然也骄傲。
更何况,读书读得好,本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qíng呀。
尤其是说起孙权让那群所谓名士们都服气的时候,孙策说的可带劲了,简直比说起他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还要兴奋。
不过这种事,孙权自己倒是叹息的,他知道那些人最开始对他服气,并不是因为他厉害。
是的,最开始大家确实看不上他,觉得他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居然也敢给他们这些读书的时间比孙权的年纪都要大的人上课。
可孙权说自己是青州学馆混过来的,大家顿时就愿意听听他到底要怎么讲了。
这才给了孙权机会。
这让孙权不由得在心里发誓,他一定要让丹阳学馆也厉害起来,以后绝不输给青州学馆!
好吧,远在青州的纪衡可不知道他不小心就把东吴皇帝孙权给歪成了史上著名教育家,他正在为自家女儿犯愁。
嗯,是的,这说的是纪微。
今年的纪微也是六岁了,如果算虚岁的话,就是七岁。
说起来也该去学馆读书了。
纪衡给自家孩子的启蒙教育向来是不含糊的,因此纪微的基础他倒是不担心,但上学的问题却由不得他不cao心。
当然不是后世那种为孩子上学cao心的qíng况,对于纪衡来说,在北方的地盘上,还没有他一句话进不去学馆。
但问题在于,女学虽然办了多年,但规模一直都不是很大,也因此一直独立在外。
目前来说,青州女学的总人数加起来也不超过八十人。
且里面多数是所谓的大家闺秀。
蔡琰画风的都少,更别提是曹旭画风的了。
对于小孩子来说,成长的环境才是最重要的,纪衡并不想让纪微去那样的环境里学习。
或许青州女学的氛围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是开放且进步的,但这还远远不够。
可如果把纪微送去学馆的话,那么纪微很有可能会成为学馆唯一的女孩子,她现在的年纪又小,纪衡其实还是有点担心同学相处的问题的。
更何况,如果普通的学馆里有歧视存在的话,恐怕影响会更加恶劣,那还不如让纪微去女学呢。
纪衡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暂时先不送纪微去上学了。
他对女儿说道:先送你去蔡先生家里跟着她学好不好?等明年最迟后年,我一定解决问题,让你能好好上学,有个很好的环境。
纪微看着自己的父亲,想了想问道:我不能考军校吗?我听说军校的事qíng了!
纪衡嘴角一抽:你现在考虑军校的事qíng还太早了。
见女儿看着他,并不罢休,纪衡于是接着说道:你连我都打不赢呢!你母亲可是三招两招就能把我撂倒!
嗯,这话是事实。
纪微目前的水平还仅限于拿着木剑比划,打起来的话,纪衡赢他都很轻松。
再说了
考军校也需要基础课啊。
但是,上次不是说有些人基础课没通过也去了吗?
纪衡倒是知道纪微说的哪一出,他很认真的给女儿解释道:那是因为那些人都是外地来的,没有学过那些,因此暂时招纳他们进入军校,之后也是要在军校内补习基础课的哦,而且也有考试呢。
纪衡努力给女儿摆出一张严肃脸,显得自己更有可信度:是非常非常严格的考试。
纪微眨眨眼,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哎,居然是这样
所以说,还是要去蔡先生家啊,说起来,赵云你知道的吧?他和蔡先生是一家哦,你去的话,说不定以后可以遇上他,也能请教几招呢。
纪微当然是认识赵云的,不过因为连年征战的缘故,她见曹旭都有些少,见赵云就更少一些。
但纪微对赵云是印象深刻的:我知道他!他比母亲还要厉害!
纪衡于是问道:那么,还要不要去蔡先生那里?
要去!
纪衡心说小孩子果然好哄。
不过他还是继续道:那么你要记得自己是去读书的哦,不能因为想到赵云就把正事给忘记了。
我知道!纪微很认真的对父亲承诺:要先做好本职的事qíng,才能去做其他,我去蔡先生那里学习,就要先读书,读好才能学武。
纪衡顿时很开心:微微最棒啦!
啊,说起来,丁氏好几次都说纪微长得和曹旭小时候很像,这么说的话,难道曹旭小时候也这么好哄?
纪衡摸摸下巴:应该很好哄吧,毕竟她现在也挺好哄的。
至少说话算话这一点据说是从小养成的,而好哄什么的,一顿好吃的就能解决曹旭的大部分问题,剩下的问题也可以通过打一架来解决。
所以,这应该算是很好哄的类型吧?
纪衡在家哄孩子,曹旭则在哄吕布。
曹cao伸着脖子看曹旭手上的信:这是奉先的第几封了?
第四封。曹旭回答道:他觉得刘备太无趣,还是想要打袁绍。
目前曹旭正和曹cao一起驻扎在冀州,当然,过段时间曹旭是要去前方配合赵云的,但此时,她暂时还留在曹cao这里。
至于说吕布
我劝了他了,但是他完全不听呢。
好吧,这种事其实也不能说完全出乎曹cao的预料,他想了想对曹旭说道:你这次回信就别跟他讲道理了,就问他,此时袁绍手下难道有什么值得一战的人物吗?比得上刘备手下那几人的水平。
显然,袁绍这时候是没有的。
他手下武艺最好的当属颜良文丑,张郃等人虽然也不错,但说的是综合水平,张郃的智商是加分项,单纯论武艺的话,张郃自己也承认他是不如颜良文丑二人的。
然而这两人早就死掉了,一个死在曹旭手里,一个死在吕布手里。
在这种qíng况下,吕布就算来了前线,又要和谁gān架?
显然还是盯着关羽和张飞比较划算吧?
曹cao又说:另外你也可以告诉他,我是打算派人驻守雁门的,原本是想要让文远去,但如果奉先这么积极请战的话,就让他去好了。
曹旭:你这么说,奉先会被吓到的。
吕布最不乐意守城了好吗!
在并州,因为是要防备刘备,但刘备本人比较安分,就算吕布可劲蹦跶,刘备都不爱搭理他,因此吕布无聊的时候还能往边境逛几圈,和异族人gāngān架什么的。
可如果是去守雁门的话,那可是守城,妥妥的不能乱跑啊。
吕布还不得憋死。
果然,当曹旭的这封信送去并州之后,吕布瞬间消停了。
然后高顺就看见了背影萧索的,十分委屈的吕布一只。
哦对,挺大年纪的大老爷们了,他居然还揪花瓣!
刘备不会来攻打,刘备会来攻打,刘备不会来攻打
高顺的嘴角抽啊抽,他心说你还能更幼稚一点吗?
然而实际上他看着满地的花瓣说出来的是:奉先,别揪了,你就算再尝试更多次结果也是一样的。
吕布抬头看他,分外的不开心:怎么,难道你就这么确定刘备绝不会来?
不,我的意思是,这种花的花瓣是奇数,所以你只逮着这一种揪的话,无论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吕布:
成绩不好怪我咯?
高顺见他这样子,于是有些关心的问道:要不,我让人出去多找几种花来你换着揪?
吕布:
谁要揪花瓣啦!
眼看着吕布气哼哼的走掉,高顺扭头对着张辽一脸疑惑:奉先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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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这事换我,我也该闹别扭了。
高顺你办事都不会看时候的!
第152章
当曹cao亲自领兵来攻,且曹旭带兵前往前线的时候,这确实给了袁绍相当大的压力。
当然,在压力过后,袁绍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
大概也是之前紧张了很久,这次终于算是开始了,紧绷的神经反倒是可以放松一下。
但袁绍这次也没能轻松很久,应该这次青州军从曹旭正式出场开始打得势头就很猛,并且他们本身就采取了极为冒险的计划。
曹旭和赵云兵分两路,但实际上两人的刀锋全部都指向蓟县。
说白了,这一次,曹cao最开始压根不打算去管其他地方,所有的行动以打下蓟县为要。
事实上以曹旭和赵云的进攻范围来说,完全不需要分两路兵马,他们两不管是哪一个都足够兼顾整个战场。
但曹cao偏偏就派了两个人。
这当然不是làng费资源,也不是为了显示一下自家顶尖武将多到可以上一个送一个的程度,而是曹cao要的就是两把刀锋。
荀谌也是这么对袁绍说的:此时张辽屯兵雁门,虽然没有直接攻击,但也使得我们轻易不能调动雁门的军队回援防守,可以我们之前安排的兵力,恐怕冀州一线能够对付赵云或者曹旭的一个已经是尽力了,两人同来,且都带着数万大军,这实在是超出了能力范围。
原本他们认为曹cao应该会和当年的袁绍一样两路齐发,一路从雁门代郡过来,一路从冀州过来,威bī蓟县。
但曹cao偏偏却打出了一个让他们全都意想不到的场面来。
袁绍也是皱着眉头:没有其他办法了?
荀谌点头:若是别人,这一线因为战场面积有限,两个高级将领恐怕会出现冲突,但曹旭和赵云的关系,以及他们之间的默契,一直以来都是不需要多说的,曹cao派这两人,恐怕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否则的话,也不一定是曹旭或者赵云,其他随便来人也都可以啊。
但此时冀州一线的战场对于两个高级将领来说确实是狭窄了一些,横向来看的话大概也就类似于后世从保定到天津的距离。
这地方或许不算小,但有一个人显然也是足够了。
曹cao想要派出两人,他就必须考虑到这两人的配合问题,以及他们本身的关系。
否则战场太过狭小的话,自家人之间的摩擦也就多了,别袁绍还没揍趴,自家人就先打起来了。
而曹旭和赵云就是曹cao的最好选择。
曹旭的进攻意识是不必说的,赵云则攻守兼备,无论曹旭做出怎样的行动,他都可以提供极好的配合与呼应。
并且以他和曹旭的关系,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武将之间相争,谁更出风头,谁的功劳更大,谁更加厉害之类的qíng况发生。
因此看到这样的阵容,荀谌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放弃了挑拨离间之类的计划。
目前来看,恐怕还是要向公孙康借兵,否则只凭借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袁绍闻言叹了口气:公孙康真的值得信任吗?
荀谌对这个问题其实也没有更好的答案,只能说道:可如今除了公孙康我们也并不能找到什么外援了。
之前他们给凉州刘备派人,希望刘备可以攻打并州,迫使青州分兵,但显然刘备拒绝了。
比起攻打并州和吕布较劲,刘备更愿意准备一下,然后攻打汉中去。
庞统早给他出了主意,安心等待青州和袁绍的战争,当他们打到最激烈的时候,刘备就可以出兵汉中了。
虽然中原诸侯的混战对于刘备来说是高难度副本,但对上汉中,刘备瞬间底气就很足了。
咱地狱折磨难度都刷过来了,汉中就算说不上是简单的程度,但至多也就是有些困难而已。
更曹cao刚过好几次的刘备表示他现在甭管看到谁都不怂了。
在这种时候,刘备自然是不会听着袁绍的使者忽悠帮他去打青州了。
袁绍于是又问:那么派去丹阳的使者呢?孙策那里怎么说?
荀谌道:孙策那里倒是没有明确拒绝,恐怕还在观望,如果我们确实能够给青州造成不小的麻烦,孙策当然乐意在关键时刻再推青州一把,但如果我们和青州的战况一面倒的话,孙策恐怕就不会出手了。
毕竟到时候曹cao揍完了袁绍,转脸就把孙策给揍了怎么办。
孙策肯定不gān这种事啊。
至于说刘表刘璋两个老刘家的成员,嗯,这两位被大家很一致的忽略掉了。
刘表是因为目前实力太弱,至于说刘璋这货除了吃瓜也没啥其他技能了,袁绍还不打算给自己扯上个猪队友。
再说了,一直以来都是紧闭益州大门的刘璋,除了吃瓜围观之外,大概也没其他心思,他完全不想gān架。
于是袁绍最后只好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去做的吧,只是公孙康那里要防备一些,我觉得这事qíng恐怕没那么简单。
袁绍是不信任公孙康的。
大概让不少人意外的是,之前还因为公孙度的事qíng和袁绍之间很不愉快的公孙康这次居然很痛快的借兵给袁绍。
但不管怎么说,有了公孙康的支援之后,袁绍的压力大为减轻。
曹旭则非常意外的在前线遇到了袁绍的长子袁谭和他手下大将高览。
好吧,这种时候曹旭就不吐槽对面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了,毕竟袁绍手底下那几个能打的是怎么没的,曹旭自己也挺清楚的。
让她意外的是袁绍居然会愿意让袁谭来对付她,难道就不怕她一刀砍了袁谭么?
毕竟如果曹旭真的要杀人的话,只靠着旁边的高览,恐怕是拦不住的吧?
袁谭见到曹旭却显得不慌不忙,这一点曹旭倒是要赞一声袁谭也算是有点能力,和当年的袁绍也很像。
嗯,单纯从外貌和颜值来说的话,袁谭和袁绍确实挺像的。
反正他们老袁家的长得都挺帅的,不像曹旭家,颜值全靠外来补充,靠自己就只能拉低平均线。
但说到底,战场上不是拼颜值的地方,曹旭就对袁谭说道:本初难道以为我会对你手下留qíng么?
袁谭年纪其实不比曹旭小很多,但他论起辈分来就要比曹旭小了一辈,曹旭如同长辈一般说他,他也只能听着。
只是对于曹旭这话,袁谭反驳道:你曹旭难道在战场上对人留手过吗?
她还真留过。
不过
那个人怎么也不会是你就对了。
曹旭说到这里一笑:也好,你既然是他长子,杀了你倒是比杀了高览更有用处。
如果袁绍的长子都死掉了的话,这对于袁绍的打击自然是巨大的。
袁谭道:我自然知道若论武艺,这天下比得上将军的恐怕也没几个人,但此时可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
他说完这话,就退回阵中,显然是不打算多话了。
好吧,这大概也是在防备曹旭。
谁说隔着段距离曹旭就不能杀人了?曹旭的箭术也是很有名的。
袁谭退下之后显然是去后方指挥兵马了,高览则留在前方统领全局。
曹旭却不打算自己亲自上场打这一架,这一场本就不是分出生死的。
郭嘉也打马赶到曹旭身边说道:将军,此事恐怕还要慎重。
这与之前他们得到的消息略有不同。
之前公孙康已经答应了与青州合作,而这次双方开战之后,公孙康也多有提供袁绍方面的qíng报给青州的。
也不能说他们之前对这事毫不知qíng,毕竟能够堵上高览,与他面对面的打一场,这原本就是靠了公孙康的qíng报的缘故,这次袁绍打的很稳很小心,他是想要尽量避免这样的大军厮杀的。
他更想要凭借城池之利固守,然后寻找机会再反攻,而不是从一开始就跟曹旭硬碰硬。
但公孙康的qíng报之中可没提到有袁谭的事qíng,这就很让人想不通了。
作为袁绍的长子,袁谭应该比高览更加吸引目光也更值得重视才对,但此时他们却对袁谭一无所知,郭嘉觉得事qíng到这里就让人需要小心了。
他也确实是这么劝说曹旭的。
曹旭听到郭嘉这么说,也是点头:既然如此,就让马超攻一场试试看吧。
郭嘉想了想又说:让乐进悄悄带人从侧面绕过去,如果马超得利,他就从侧翼再次发动进攻,争取最大战果,如果真的有陷阱,那么就让他配合马超撤退。
这个方法比较稳,曹旭也是答应下来。
马超听闻自己可以出战自然大喜,他是很想要立功的,好不容易算是考试合格能够上战场,不多建功,简直对不起自己之前的努力!
而且,马超想着,等他官职更大的时候,他就可以带兵打回凉州去了。
他必要杀了刘备!
想到刘备,马超心中战意更盛。
眼看着马超带兵冲阵,高览自然也应对起来,他在初初与马超jiāo手,发现这位他gān不过之后,立马退开不跟马超刚正面了。
高览心说他认怂,才不要学颜良文丑逞一时之气,结果被人手起刀落就给砍了呢。
再说了,这也是顾全大局。
毕竟如果高览挂了,只靠着袁谭一人与曹旭周旋的话,他们这里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全线崩溃,那就玩大了好吗。
眼见马超占到优势,乐进当然不会看不出时机,于是他很快配合马超从侧面杀出。
可就在这时候,只听得一阵鼓响,高览退兵了。
是的,他退兵的。
且退兵的速度极快,曹旭想追都来不及。
曹旭几乎是看着对面原本还有黑压压的一片人,可转瞬之间就消失无踪了。
简直目瞪口呆!
戏志才却噗嗤一笑:这个袁谭啊
见曹旭看过来,戏志才说道:将军,撤退吧,今日恐怕不必打了。
曹旭皱眉问道:难道此时不追?
自然不追,戏志才解释道:看高览撤退如此果决迅速,恐怕是一直在等待机会和信号,之前袁谭退回后军,本以为他是去后方指挥压阵,现在看来,恐怕是在遇到我们的时候他就与高览商量好了,要想办法脱身,他退回,其实就是去指挥撤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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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撤退这种事,不是喊一句大家快扭头跑呀,就可以算是撤退的。
撤退比进攻更加危险也更需要章法,因此才需要袁谭特意为此做准备。
而之前他与曹旭的一番对话,恐怕不过是给曹旭一个他想要与曹旭jiāo手的错觉罢了,这才更加方便他的撤退。
高览与马超的jiāo手也仅仅是□□而已。
曹旭则说道:既然如此,这更加证明了他们底气不足,这种时候难道不该追上去?
戏志才摇头问道:难道将军以为高览作为袁绍手下名将,在撤退的时候,难道会不知道要留下点阻碍吗?
很可能之前他就让袁谭去后方指挥撤退,顺便安排伏兵了。
毕竟这里的地形其实是袁谭和高览做主场,这对他们更加有利,想要挖点坑给曹旭跳,似乎也不是很难的事qíng。
将军,此时我们的力量远胜过对方,稳扎稳打才更加重要,轻敌冒进反而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毕竟就算船再稳,也有可能翻,尤其是如果自己作死的话,翻船的可能xing就更大了。
曹旭听到这里也觉得还是不要轻易追击比较好,只是
将军,如果真的不打的话,最好快点让人把孟起叫回来,我看他好像快要追出去了。
曹旭:
高览连带袁谭退回泉州之后,果然袁谭对高览问道:曹旭居然没有来追?
他们还特意让袁谭露脸,让高览断后来着!
斩杀袁绍的长子绝对是个大诱惑,而高览亲自断后指挥伏击,就算是曹旭武艺再好,一旦中计恐怕也难以应付吧?
高览摇头:曹旭果然不好对付,我在路上等她好半天,也不见一兵一卒前来,她甚至连试探都没有便带兵撤回去了。
袁谭听到这话立刻烦心起来:曹旭真的如此谨慎?如果她真的这么谨慎的话,我们之后的计划又要怎么办?
他们正是看出了曹cao这次攻打决心,因此猜测曹旭可能会专注于进攻,因此容易犯轻敌冒进的错误,于是计划了好几次伏击。
却没想到这才刚刚开场曹旭就打的如此谨慎,如果说曹旭能够一直保持谨慎的话,他们的计划很可能就不会有用了。
而在实打实的力量上比不过曹旭的话,让曹旭犯错,这就是他们唯一翻身的机会了。
因为曹旭也算身经百战,轻易恐怕不会犯错,因此他们便想好了计划引导着曹旭犯错。
现在看来,qíng况恐怕对他们不利。
袁谭看起来有些不镇定,高览却很平静:大公子不要着急,战场上也不是只要计划了就能成功的,这种qíng况其实很常见,再说了,我们要的仅仅是曹旭出错而已,她若是急攻我们自然有急攻的应对方式,她若是谨慎,我们也可以再想办法。
高览说道:在占有如此优势的qíng况下都不敢放手去打,曹旭这次未免过于谨慎了。
虽然冒进不是好事,但过于谨慎也不是什么好事呀。
袁谭听到这话看起来像是安心了一些,于是问道: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
高览只说了这一个字。
这顿时让袁谭很不满:等?高将军,我父亲对你寄予厚望,你难道不该有一番作为吗?
高览道:如果不等的话,难道我们要主动进攻曹旭吗?那恐怕正是曹旭最想要的事qíng,对于我们来说,继续加固城防才是最重要的事qíng,接下来只要等就可以了。
袁谭闻言哼了一声,不过他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至少有一点高览说的很对,此时主动进攻可不是他们能够做的事qíng。
而且,在面对青州兵马的时候,其实守城也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qíng。
青州军械的可怕,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了。
马超回去之后则对曹旭极为不满,但曹旭却只是简单安抚几句,因为戏志才有话要说。
袁谭出现在前线,这实在是一个奇怪的现象。
应该说这完全不像是袁绍会做的事qíng。
你看当初冀州的时候,袁绍就第一时间想办法把家人弄走,保证他们的安全。
应该说袁绍其实是个非常重视家庭的人,他虽然糊涂,有些时候也因为对某个姬妾或者儿子的喜爱而显得有些偏颇,但在内心里,袁绍实在是个很重视儿子的父亲,他绝不愿意轻易让自己的儿子冒险。
这次按照他们原本的想法,袁绍应该是让自己的儿子镇守后方的,就算要掺合事qíng,至多也就是督办粮糙,或者在后方招募新兵,以及跟着袁绍处理一些文书方面的工作,而不是直接把儿子送到前线,这实在不像是袁绍会做的事qíng。
如果这事是曹caogān的,大家尚且可以说一句这可能是为了鼓舞士气,但如果这事是袁绍gān的,大家的一致想法就是这事不可能嘛!
这也是郭嘉和戏志才如此谨慎的原因。
在弄明白袁绍为什么这么反常之前,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马超听着戏志才给分析一大推,此时已经没脾气了好吧,其实有点晕。
但幸好马超不是吕布那种类型,他至少听懂了大概,也明白这种时候不该闹脾气qiáng行要求进攻。
只是问道:那么这种事我们该怎么办?难道要去信问公孙康吗?
公孙康可是完全没有提到袁谭的事qíng。
郭嘉听到这话则回答道:不,这事我们不问公孙康,将军,你可给子龙去信,问问他那里的qíng况。
曹旭一愣,随即明白郭嘉这话的意思。
公孙康这人本就不值得他们完全信任,且他们不过是各取好处而已,如果遇到点小事就质问公孙康的话,这恐怕会造成两家本就不牢靠的结盟直接崩掉。
但可以先问问赵云的qíng况,如果这真的是袁绍计划中的一部分的话,那么不可能只有曹旭这里不正常。
如果赵云那里也有相似的qíng况,那他们就可以肯定是公孙康的问题了。
毕竟,漏掉了一个还算可以理解,但两个都漏掉的话,这可就显得很故意了。
马超就说道:如果公孙康是故意的,看我不给他点教训!
在马超看来,这本是他打好头一战,建功扬名的好机会,甚至曹旭已经把这机会给他了,就连资格比他老职位也比他高的乐进都被曹旭派去给他打配合,显然这就是在给马超创造机会。
但他最终失去了这个机会。
马超肯定不能赖戏志才,因为他们的探子之后确实回报,在他们撤退后,有看到高览那里带着伏兵出现。
这明显是挖坑给他们跳了。
因此马超若是要找个背锅的,那也只能是公孙康。
乐进闻言则摇头说道:孟起,事qíng恐怕没那么简单。
郭嘉说道:文谦这话是说对了,就算我们证明了这确实是公孙康的失误,甚至有可能他就是故意没有说明这件事qíng,我们也不能在这种之后指责他,那只会让公孙康产生危机感,最终可能会把他推向袁绍。
因此就算要算账,也得等以后。
马超哼了一声:便宜他了!
而事qíng好像完全不出戏志才所料,因为赵云很快给曹旭回复他那里见到了袁尚和张郃。
自然,赵云也是见qíng况反常不敢轻易追击,于是暂时放过了他们。
不过应该说张郃确实比较机智,不愧是坑了吕布一脸血的人,他虽然没能让赵云全军掉进他的坑里,却也杀赵云数百人。
大致qíng况是,赵云担心有埋伏,于是派五百人在前行进试探。
果然见有埋伏的兵马,但这些兵马却像是匆忙之前布置下来的,因此根本不堪一击,赵云损伤不过十几人就将他们击败。
因为已经解决了伏兵,于是赵云放心不少,他紧接着派人继续追击。
该说幸好赵云到底是觉得有些奇怪,因此没有轻易让大军跟上,只是派了千余人前去,又让他们小心谨慎,如果追上了也不是为了歼灭对方,而是与之缠斗好让后军赶上。
却没想到,正是这样的谨慎救了赵云,因为之前的那一小波伏兵其实才是张郃的幌子,他算准了若是不留伏兵,赵云定然怀疑,恐怕反而不会来追。
于是他留下了让赵云发现和击败的兵马。
而他真正的伏兵还在后面。
若非赵云谨慎,损失绝不仅仅是几百人而已。
这也让赵云不由得赞一声张郃果然名不虚传。
这坑真不是一般人挖的出来的,他几乎是算准了赵云的想法。
曹旭接到赵云的回信之后就明白事qíng恐怕不那么简单了,但他们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袁绍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此时的蓟县,袁绍看着新送来的战报也是皱着眉头:虽然没能给曹旭和赵云带来大损失,但我们自己也没有受到损失,这也算是好事了。
旁边的荀谌点头。
可他看着袁绍依旧担忧的样子。
稍微想了想,荀谌大概知道袁绍在担心什么,于是说道:主公也不必太过忧虑,目前来看,青州恐怕还没有怀疑公孙康。
谁能怀疑呢?
至少在表面上来看,青州是觉得公孙康与袁绍有杀父之仇的吧?
而只要青州不怀疑这一点,这场战争他们就还有希望。
第153章
让曹旭意外的是,公孙康居然很快给了他们回复,在他们并没有质问的qíng况下。
当然,这个回复是给曹cao的。
大概类似于,他之前并不知道袁绍会派出他的几个儿子,大概类似于袁绍是临时做出的决定,并且袁绍确实希望通过这种方法来鼓舞士气。
虽然说这不是袁绍办事的一贯风格,但是毕竟此时袁绍的qíng况艰难,他需要一点特殊手段才行。
这么说倒也能解释的通,袁绍这人看起来似乎并不是有大勇气的,但实际上到了关键时刻他很有几分英雄气概。
如果说在最后关头袁绍终于有了几分豪气的话,倒也解释的通。
这种事公孙康显然是不能提前预知的。
曹cao接到这消息的时候也很自然的拿给大家看了,陈宫看完也是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以主公对袁绍的了解,他是能够做出这种事qíng的人吗?
如果要说对袁绍的了解和判断的话,大概是曹cao说的话最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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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从私人感qíng方面来说是这样的。
曹cao听到这话也是点头:确实如此,本初虽然看起来不像是能够做出这种冲动冒险的事qíng的人,但他到底也是个英雄。
陈宫听到这话果然是松了口气,可荀攸却并不为此放松,他想了想说道:虽然袁绍的举动可以解释的通,但公孙康呢?
听到他这么问,大家都有几分疑惑。
荀攸于是继续说道:公孙康的解释来的未免太及时了一些,以常理来说,他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曹cao几乎立刻明白过来:要么是他对于我们的结盟极为重视,因此发现自己的失误之后立刻来信解释,要么就是他早就知道,此举其实是担心我们怀疑,想要打消我们的疑虑。
荀攸点头:正是如此,可看公孙康之前做事,他虽然确实重视我们的力量,却还没有重视到这种自降身份的程度吧?
这样的做法就显得公孙康十分惧怕曹cao,并且自认比曹cao低了很多,因此才在发现自己的失误之后急忙前来解释。
这显然是说不通的。
那么难道是第二种?
说到第二种,陈宫倒是赞成的:恐怕公孙康也是希望我们有损失吧。
曹cao不由得问道:难道他希望我们失败?但是这对他而言也没有好处吧?
公孙康自认和袁绍有杀父之仇,他总不会希望袁绍成功吧?
陈宫道:此举并非是希望我们失败,否则直接在取得我们的信任之后提供错误的qíng报就可以了,我想公孙康此举是想要消耗我们的力量,如果我们和袁绍之间的战况胶着的话,那么公孙康的力量在此时就显得十分关键了,这种时候他自然可以开口要更大的好处,而我们也不得不答应。
曹cao点头:应该就是这样,公孙康果然不值得信任。
虽然不值得信任,但该用的qíng况下还是要用的,这一点曹cao很清楚,也不需要其他人再多嘴解释了。
不过这种说法还仅仅都是猜测,因此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这倒也简单,曹cao再给公孙康去一封信就可以了。
曹cao只需要在信中询问袁绍的计划和兵力部署等问题,只看公孙康的回答就能够得出结论。
于是曹cao接着问道:元昭从前方来信问我是否还按照原本的计划行动,我觉得在确认之前还是先让他们暂缓吧?
小心谨慎一点也没有关系,毕竟到了这种程度,曹cao不想因为失误而失去这个好机会。
见所有人都赞同,于是就由陈宫修书一封差人送去公孙康那里。
果然,公孙康的回信并不算很快,并不是加急送来的,明显是一路不紧不慢的过来,而曹cao接到信后再看,果然发现公孙康的言语模糊,只讲了些大概qíng况。
这对他们攻打袁绍确实是有用处,但如果要凭此制胜恐怕就不行了。
曹cao道:看来你们说的没错,公孙康果然是想要一边卖我们好处一边让我们与袁绍之间互相消耗。
想到这里,他哼了一声,说道:让元昭和子龙不必再留手了,照原本的计划打过去!
这其实就是在给公孙康威慑,告诉他其实袁绍没有他想象的那么qiáng,而如果公孙康不能老实合作的话,他们也并不介意撇开他。
毕竟青州确实是有这样的实力。
袁绍接到曹旭和赵云的动向的时候却笑了出来:一切尽在友若所料之中啊。
荀谌看了看之后也放松了不少:看来他们已经完全顺着我们引导的方向去想了。
让公孙康去做这件事qíng本就危险,毕竟如果给出的都是真实的qíng报,那么这对袁绍是非常不利的。
毕竟前期为了取得信任,总不能一开始就让公孙康提供假qíng报,青州那群人又不傻,没那么好忽悠的。
那么在这种必须要提供真实的qíng报,却又不能让袁绍为此bào露太多的qíng况下,给一些半遮半掩模棱两可的qíng报是最好不过了。
至少这样做的话,给他们留下了非常大的cao作空间。
而在关键时刻这种看似正确实则模糊的qíng报是非常要命的,只要稍加误导就能让整个战局发生变化。
打个比方来说,袁绍分明是要打冀州,可公孙康这种时候就可以给出qíng报说袁绍南下,然后用模糊的语言引导曹cao认为袁绍是要打青州。
反正都是往北走,在最初确认qíng报的时候,肯定是觉得公孙康说的没错的。
当然,也可以灵活运用于其他方面,总之最终的目的都是在关键时刻对曹cao方面造成误导,使得袁绍获得翻盘的机会。
而且曹cao对自己的力量十分自信,想来不会在意公孙康提供的qíng报到底是不是十分详细。
毕竟对于曹cao来说,他拉拢公孙康的最主要原因并非是想要公孙康做个间谍刺探qíng报,他仅仅是不想要增加袁绍的力量而已。
曹旭接到曹cao的消息之后自然放下心来,然后她就准备揍高览或者说是揍袁谭了。
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弄死他的效果比弄死高览好多了吧?
郭嘉听到这话倒是意外:这可不像是将军你说出的话啊。
应该说曹旭向来是那种喜欢更具有挑战xing的对手的类型。
袁谭这样的,最开始应该完全不在曹旭的考虑范围内吧?
曹旭听到这话很gān脆的翻了个白眼给郭嘉:难道你觉得这次有什么好对手吗?
吕布已经嫌弃到不想来,宁愿去盯着刘备了好吗。
所以要尽快解决袁绍,然后我们就可以去打其他人了,不管是孙策还是刘备那里,都有不错的对手呢。
郭嘉:
所以说,你就是因为这个想要速度解决战争吗?
大概是郭嘉的表qíng太明显,曹旭很自然的点头:这有什么不对吗?
郭嘉:不,没什么,只是觉得,果然做将军的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至少对于郭嘉来说,他并不喜欢遇到太过难缠的对手。
当然,这并非是说郭嘉害怕什么,而是说,如果对面只是一般的聪明人还好,万一遇上贾诩那种坑货,简直nüè身nüè心啊!
虽然如果是作为对手的话,让郭嘉坑贾诩,郭嘉也不是不敢坑,但如果可以的话,贾诩那种人还是少遇到一点比较好。
但总体来说,这次他们的进攻打得还是比较顺利的。
郭嘉倒是称赞了袁绍一下:这次虽然看起来是我们打得势头很好,但袁绍确实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不管是从大局还是从各方面的协调调动上,这次的感觉都比上次好得多呢,如果上次袁绍也有这样的水平的话,我觉得我们至今大概还在打冀州,根本不能把袁绍bī迫到这种程度啊。
戏志才也是点头:应该说,上次也不算是袁绍的失误,更不能说是袁绍那边的水平太低,只能说文和先生实在是好手段。
袁绍的谋士水平确实不差,但如果他们自己内斗起来,并且互相拖后腿的话,十分力气能够发挥出五分都算是很不错了。
甚至更加坑爹的是,因为贾诩的关系,袁绍接连更换了好几任谋主。
大概也就是类似于总参谋长之类的职务。
这是对整个战争的风格节奏以及布局方面都有关键影响的职位,如果这个职位经常变动的话,其实比让一个笨蛋来做要更加不可取。
因为都是聪明人,所以都有自己的想法,并且也十分自信绝不比其他人要差,于是今天换来张三是一个打法,明天换来李四又是一种想法,后天换上王二,风格还得再变。
在给袁绍解决问题之前,频繁的人员更换直接让袁绍那里自己就乱了章法。
再加上比起对付青州,那时候他们好像对内部撕bī更加感兴趣。
而现在,袁绍的风格统一,且各部一直对命令执行的非常好,就算是撤退也是有条不紊的,该撤的时候就撤。
戏志才说道:我想起,之前好像有听说过袁绍这次任用了荀谌?他和文若公达是一家吧?
郭嘉点头:来之前我还问过公达了,他说荀谌的水平不比他差,必须要小心,现在看来,他确实有力挽狂澜之能呢。
虽然看样子袁绍轻易是扶不起来了。
戏志才听到这里则转脸对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诸葛亮司马懿说道:关于荀谌这次的布局,你们回去写个分析报告过来。
好吧,被加任务了。
但诸葛亮和司马懿没有丝毫不满,这本就是他们这次该做的事qíng。
出谋划策运筹帷幄的事qíng,有郭嘉和戏志才在cao心,难道还需要他们整天来发表高见吗?对于他们来说,基础的经验积累,和眼界的增长才是最重要的,而且这种需要做大量qíng报搜集和文书任务的工作本就是该jiāo给他们两的,因此不管是诸葛亮还是司马懿都非常高兴的接受了任务。
而且说实在话,这次荀谌确实非常高明,值得称道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比如说后撤这种事,看起来是曹旭势头很猛的打下了城池,但实际上,那是荀谌在发现无法守住之后主动放弃的,在确定一地坚持到了极限之后,他会非常果断的下令放弃。
并且几乎不会给曹旭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
有计划有组织的撤退,和战败后匆忙的撤退是有明显不同的,这一点曹旭也是打了多年的仗了,自然分得出来。
而这也是最让曹旭觉得憋屈的地方。
她看起来打的很顺,但每次到了关键时刻,压根感受不到多少成功的喜悦,总觉得最后一秒是在卯足了力气挥拳打空气。
这种滋味特别的难受。
但这种qíng况不会持续很久了,曹旭指着地图说道:袁绍虽然从蓟县后撤,将治所向后方转移,但幽州本身并没有足够的战略纵深,幽州的整体地形是横向的狭长,袁绍如果想要远离的话,向东面撤退其实更好,但东面更加靠近公孙康的范围,袁绍不会那样做的。
袁绍不可能放心把自己的全部身家xing命都jiāo给公孙康,这一点就算是曹旭也能看得出来。
曹旭对总体qíng况的判断是没错的,至少在他们打下泉州向安次进攻的时候,袁谭对他们的抵抗立刻变得顽qiáng了起来。
曹旭知道这就是他们的底线了。
而按照计划,她和赵云本该在最后时刻从两个方向同时威胁蓟县,迫使袁绍投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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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袁绍已经离开蓟县,这一点自然也就不成立。
当然,早说了,此时的蓟县和后世的蓟县并不是同一个地方,此时的蓟县其实是后世北京的位置,且位置非常标准。
曹旭的想法是,虽然qíng况稍有改变,但本质上来说,qiáng弱的对比并没有发生变化,她大可以在蓟县与赵云会和之后一起攻打袁绍。
这一点其实没什么差别。
再加上从目前来看,袁谭的撤退方向也是蓟县,这就更让曹旭坚定了拿下蓟县的想法。
不过
志才,奉孝,这会不会是计策?
曹旭问出这话的时候,郭嘉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军倒是难得会思考这个问题,不过看样子应该不是,虽然目前来看荀谌应该是清楚我们会在蓟县汇聚相当qiáng大的力量的想法,但他其实并没有其他选择。
蓟县作为幽州治所,可以说是修建的非常牢固的城池,各种物资的储备也非常丰富,相比之下,其他地方远没有这样的优势,如果再考虑到地理问题的话,蓟县可以说是非常好的选择了。
因此即便清楚曹旭和赵云的目标都是蓟县,但荀谌没有其他选择,贸然换其他地方的话,普通的城池难道能够作为抵抗的凭依吗?
显然是不能的。
守城这种事,城高池深物资丰富才是最重要的。
再加上,或许曹旭和赵云合在一处的力量增qiáng了,但袁谭同样可以与另一路的袁尚汇合了。
果然,袁谭和高览并没有选择固守安次,而是在守了一段时间之后,果断向着蓟县撤退。
袁尚那边也是一样,然后他们兄弟两成功的在蓟县会和。
曹旭和赵云也算是终于在距离蓟县不远的地方合兵了。
赵云见了曹旭倒是很感慨:这次袁绍的表现和上次真是判若两人。
如果不是确定的话,赵云真的很想怀疑一下这压根不是袁绍而是换人了或者,如果他知道穿越这个词的话,大概需要怀疑一下袁绍是不是被人穿了。
但显然目前就是袁绍本人。
曹旭听到他这话就问道:看起来你打的也不太顺?
赵云点头:吃了不少小亏呢。
应该说,这次赵云只能算正常发挥,但张郃绝壁是被bī到极致于是超常发挥了,他还真的坑到了赵云几次。
虽然没有造成很大的损失,毕竟赵云也没那么容易被坑,他又不是吕布,但事后想想,确实觉得挺危险的。
曹旭和赵云汇合之后当然不打算只坐着纯聊天了,他们得打下蓟县才行。
要说起来,这地方的地理位置确实非常好,否则的话,也不会连续成为都城或者治所的所在地了,至少从战国时代起,燕国的国都就在蓟,而就算到了本朝,国都是没指望了,治所却也是从来都定在此处的。
当然,这也就造成了,蓟确实是一个非常难以攻破的城池。
曹旭自然也为此苦恼:之前说什么来着?不准用火雷之类的会爆炸的东西?
赵云点头:控制损伤。
战损这种东西,能小一点还是小一点比较好吧?
曹旭却对此不满:之前可没有这样的说法啊,这次怎么突然就搞特殊了。
如果说是因为这地方历史悠久的话,之前他们打过的地方也不少啊,怎么不见有这种要求?
这个说起来赵云也是不明白了。
倒是回去之后戏志才说道:恐怕这是主公的一点私心吧。
之前就有人说,曹cao如此qiáng大,多数是靠了青州军械之力,实际上他比起袁绍并没有胜出很多。
这次的战争似乎也在说明这一点。
虽然袁绍依旧是节节败退,但其调度有序,曹cao并没有真正占到什么便宜,因此在蓟县这个关键的地方,曹cao恐怕也是赌气想要证明一次。
说实在话这做法其实挺幼稚的,而且如果问起谋士们的意见,大家肯定都是一致反对的。
但出乎意料,这次大家都没有反对。
大概也是看出了曹cao在较劲,再想想这对大局并没有什么太过重要的影响,就算不用火雷等物,曹旭打下蓟县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所以说,曹cao要较劲的话就让他较劲好了。
袁绍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转变发生了。
曹旭和赵云原本算得上是信心十足的攻城,qíng势也在瞬间逆转。
甚至曹旭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后路被截?这算是什么话!
来传消息的士卒也是灰头土脸,看起来一路赶来十分不易,但曹旭此时根本顾不上这些:说清楚!
那士卒说道:这、这具体的qíng况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似乎是泉州后方突然出现了大量袁军,截断了我们的几条运输要道。
一听这话,曹旭心中顿时就是一声不好,但她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泉州的粮糙辎重如何了?
全部、全部被毁。
见曹旭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士卒连忙说道:将军息怒,袁军应该也没有讨到太多好处,眼见粮糙保不住,我军在撤退的时候直接放火烧了大部分物资。
这话才让曹旭的怒火稍稍平息。
可紧接着,就当曹旭想要派人去询问赵云那里的qíng况的时候,赵云那里却先一步派人来了曹旭这边,qíng况似乎也是一样的。
似乎是以泉州为据点,后方的袁军一路拿下了包括涿县在内的地盘。
当然,并非是说全部占领,而是说至少他们确实切断了曹旭与后方的联系。
此时曹旭和赵云的qíng况看起来就有些尴尬了,并不是说曹旭和赵云军中缺粮,他们原本在后勤方面就是比较充足的。
距离上次的补充也才刚过去不就,此时他们至少还有支撑一月的储备,而如果说更加节省一点的话,再多撑至少半个月是没有问题的。
但对于曹旭和赵云来说,此时真正尴尬的问题在于,他们被双方的兵力包围在中间了。
一面是以蓟县为中心的,由张郃等人组成的一线,另一面是泉州到涿县的一线,而曹旭和赵云两人就在这一线的中间。
原本她和赵云两人分开扎营,算是互成犄角,而这次,泉州和涿县似乎是重复了他们的战术,这使得曹旭和赵云要么只能分兵,要么合兵一处。
但不管怎么打,他们都必定会遭遇到来自周围三个点的攻击,这是非常不利的qíng况。
至于说曹cao那边曹旭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是我的失误。
她没有给曹cao留下随机应变的将领。
战前曹旭的安排是严守边界,这其实不能算是错误,毕竟他们的最大威胁确实都是来自于外部。
因此曹cao那边,留下可随时可支援补充任何一方的兵马是有的,能够担负起这样责任的将领也有,但问题在于,如果曹旭和赵云面临目前的状况,能够为他们提供他们所需的有力支援的将领却是没有。
除非曹cao亲自上阵。
但就算是这样也十分危险。
对于曹旭来说,她目前最重要的是重新打通与曹cao的联系,这就要求她必须转脸往回打。
可在往回打的时候,她的后方就必然bào露给张郃。
如果说张郃等人会白白放着这样的机会不做出进攻,这话鬼都不信。
而戏志才则在思考另一个问题:这些人是那里来的?
这个问题曹旭一时无法回答,倒是郭嘉回答他了:这些人原本就在,只是我们没有发现而已。
郭嘉说到这里,也不得不承认,袁绍这一手玩的确实漂亮。
他们在原本撤退的时候恐怕就想好了这一点。
袁绍的多次撤退给人的感觉都是gān净利落抓不到半点痕迹的,且他们将各种物资全部都带走,几乎什么都没有留下,这就更加使得人不由得会产生一种,袁绍走的很gān净,他什么都不会给曹旭留的感觉。
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袁绍确实没有留下物资,但他留下了人。
他知道我们必定急于向前进攻,因此对地方上的掌控就无法做的非常细致,再加上幽州百姓本就对袁绍有很深的感qíng,他们是很愿意给袁绍帮忙的。
然后他们化整为零,将兵马隐藏起来了。
当然,因为曹旭本身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他们也不可能藏住大队的兵马。
可只要有一小支就足够了。
郭嘉指着地图:你们可以看一下,袁绍是先从哪里发起进攻的。
海边。
如果形容准确点的话,大概类似于后世天津的位置。
嗯,这下就不需要多做解释了吧?
因为这次曹cao的打法更加急于前进,因此对后方的掌控稍弱,同时因为蓟县实在是太吸引目光,因此曹旭和赵云都将重兵压在蓟县,近十万的兵马将整个城池团团围住。
但这也使得她后方除了基本的守备兵力以外,多数都是运送各种辎重的部队,这样的部队从整体素质来说肯定是比不上战斗部队的。
在这种qíng况下,袁绍要做的不是歼灭这些部队,而是利用之前埋伏下的兵马qiáng占沿海。
这地方本就是袁绍的地盘,哪里有合适的港口他自然最清楚不过了。
之后只需要从海上送人过来就可以了。
这并不是一件难事,这又不是什么远洋航行,更不是要在海上作战,仅仅是运送兵马而已。
要知道渤海本就是内海,而袁绍所做的连跨越渤海都算不上,仅仅是在渤海湾以内绕了一个小圈而已。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事qíng。
但大概是时代思维的局限xing,根本没人想到袁绍会这么玩。
或者说是,没人想要荀谌会这么玩。
而曹旭听到这一点之后反倒是松了口气:如果是从海上过来的反倒是好办。
由于纪衡掌握着目前天下最好的科技水平,因此曹旭很清楚这个时代的极限可以做到何种程度,袁绍可比纪衡差远了。
也就是说,就算他从海上运送过来的军队人数不少,至少可以在声势上形成对我们非常不利的局面,但实际上他的兵力依旧是薄弱的,海上能够提供的兵力有限,且袁绍这次也不过是出个奇招,不可能将此作为正常手段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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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注定了后方的兵力绝不会很多。
戏志才听到这里立刻明白了曹旭的意思:也就是说,向后方突围其实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难。
这是可以打的!
可赵云却问道:那么蓟县这里又怎么办?张郃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郭嘉笑道:此事容易解决。
听到曹旭分析泉州一线的兵马不会很多之后,郭嘉立刻打开了思路:我之前不过是担心泉州一线难以迅速攻破,因此后方可能生变的问题,但如果泉州一线兵力不足的话,这就可以打了,后方只需要安排一个稳妥的将领断后足以,而一条兵力不足的防线,又如何能够抵挡两面的进攻呢?
两面的进攻说的显然是曹cao。
曹cao可以把任何人丢着不管,但如果被围住的是曹旭,曹cao哪怕是自己拿上兵器冲上最前线也是一定要杀过来救援的。
而一条兵力不足的防线,如何能够在一面抵挡曹cao的全力进攻,另一面抵挡曹旭和赵云的联手呢?
至于说张郃,如同郭嘉所说,留个稳妥的人拖延一下他就可以了。
因为泉州一线的崩溃必然很快,因此只需要保证在短期内张郃不能对他们造成威胁,这事就算成了。
而这做起来并不困难。
曹旭直接推荐了乐进:孟起不适合做这事,他更适合做我们突围的前锋,但文谦压后足够让我放心。
赵云此时的心qíng也是轻松不少,闻言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让我断后呢。
曹旭摇头:你手下不管是子和还是瑶瑶,都是和孟起一样的进攻类型,用来突围更好。
而且,赵云手下的骑兵数量是远超过曹旭的。
放着jīng良的骑兵不用来冲击脆弱的防线,反而用来断后,这显然不可能嘛。
赵云点头:你这么说我可就放心了。
见曹旭疑惑的看过来,赵云脸上露出无奈的表qíng:之前子和吃了张郃几次亏,闹着也要打张郃呢,有你的话,我说起来可就有底气多了。
曹纯毕竟也是老曹家的,且非常受到曹旭和曹cao两人的器重,这双重关系在,赵云有些时候对他也得更加注意一点。
或许没人有这个意思,但人qíng世故方面赵云又不是个qíng商低的。
曹cao那边的qíng况倒是与曹旭类似,最开始他听到曹旭被围的时候也是十分紧张。
可很快他就冷静下来,曹cao觉得这不是袁绍的常规办法,因此这只能是奇招,奇招就胜在一个奇字,一旦破解了这一点,以正对奇就成了最好的解决方式。
而曹cao在稍加冷静之后,自然有陈宫荀攸等人为他把qíng况分析清楚。
曹旭那里的物资储备暂时是不需要担心的,她此时更加需要曹cao在后方接给予她足够的支持。
如曹旭所料,曹cao并没有再调集其他将领,包括夏侯兄弟他都没有调动,而是亲自率军前去攻打。
这做法当然没错。
如果确定对手的防线完全在可以拿下的范围内的话,傻了才花费时间调兵遣将呢,那只会错失战机。
只是
希望元昭将军也能够看明白这一点,与我们做出配合啊。
荀攸对此其实有些担心。
虽然不是说曹旭不配合他们就打不下,但如果曹旭配合,这必然会使得时间大大缩短。
拖延正是他们此时最不能要的事qíng。
曹cao对此信心满满:放心吧,元昭一定会配合突围的。
主公就这么有信心?
自然,无论她能不能看出兵力上和布局上的问题,但她至少会相信一点。
她相信无论如何,无论面对何种qíng况,我都一定会救她。
曹旭只需要确定这一点就可以了。
而此时幽州的荀谌接到曹旭和曹cao等人的行动之后则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主公,是时候了。
曹cao等人已经完全中计!
第154章
袁绍看到目前的局势自然是高兴的,可以说,从他撤退到幽州来之后就很清楚曹cao是一定会来攻打的,而荀谌也一早就对他说过,这一仗其实并不看曹旭怎么打,而是曹cao会怎么打。
可以说一切都被他说中了。
而到了这一步,袁绍自然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曹旭必定会向着曹cao的方向突围,她就算想要顾及后方,但因为急于打通和曹cao之间的联系,因此留下断后的兵力必定不足。
他们要做的就是在这个时候增兵,然后一举重创曹旭和赵云。
是的,仅仅是重创而已。
应该说袁绍为这一战准备了这么久,他非常清楚,如果让他以目前的力量消灭曹旭等人,之后甚至灭掉曹cao,一路拿回自己原本的冀州并州等地,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qíng。
因此袁绍从一开始就没有抱有过这样的希望,他想要做的,仅仅是重创曹旭等人而已。
若是曹旭败了,并且损失惨重,这一方面是对曹cao的打击,另一方面也让袁绍有了和曹cao谈判的资本。
对于袁绍来说,目前他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或许向南方他难以再扩张地盘了,可再往北,还有广阔的空间。
也许那里并不富饶,但只要给他时间,那么就还有希望。
这才是袁绍真正的目的。
毕竟你看公孙度公孙康都一个劲的盯着外面了,这父子俩打高句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据说上一次差点就攻破都城。
袁绍觉得,自己就算再怎么差劲,也不至于比这父子俩差吧?
荀谌说道:此时就要看公孙康的了,主公,这次若是能够击败曹旭,公孙康当数头功。
他们这次能把对面忽悠的那么妥,公孙康可算是出了大力气了。
若非如此,曹旭赵云等人哪儿那么容易中计?
袁绍闻言也是点头:不仅仅是公孙康,友若你也是我的子房啊,我都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荀谌微微摇头:不过是感念主公多年以来的厚待而已
当年老荀家往背面丢了仨,荀彧和荀攸自然是去了青州,而荀谌则被赌一把似的派去了袁绍那里。
那个时候固然袁绍和曹cao的关系还很好,但难道荀家会看不出未来他们两人之间必然会有一场生死之争吗?
能够将荀谌派给袁绍,显然是觉得,一个荀谌的作用应该不比荀彧加上荀攸要差。
不过荀谌在袁绍手下多年一直都不算是顶尖的,之前有许攸,有审配等人,荀谌至多算个中高层。
当然,这和荀谌本人也有关系,他这人爱做不爱说,并且也不太喜欢结jiāo同党,拍马屁歌功颂德的事qíng做得也很少,总体来说就是低调,因此自然比不上其他几个可劲蹦跶的来的显眼。
但就算如此,袁绍从未亏待过他,每次见到他也十分尊敬的称他为先生,对他的很多话也都愿意听从。
在礼贤下士这种事上,袁绍做的真的非常好。
也因此就算荀彧和荀攸等人在青州混的风生水起,全天下都知道他们的名声,可荀谌半点没有跳槽的心思,也没有想过后悔之类的事qíng。
荀谌觉得,袁绍对他真的已经很好了。
后来贾诩玩残了袁绍的一大波谋士,但荀谌大概是平时比较低调不爱惹事,也算得上洁身自好正人君子,因此他倒是没有被牵扯到。
退守幽州之后,袁绍开始重用他,荀谌便也全心全意的为袁绍谋划。
他在尽力回报袁绍这些年对他的厚待。
不过
主公,这次我们虽然侥幸略胜一筹,但青州实在是不可小视。
他们之前可差点就被青州给坑了。
这说的就是之前说袁绍害死的公孙度的事qíng,当时这流言一出荀谌就知道事qíng不好了。
也多亏了荀谌反应快,他们不仅成功的把这件事qíng解决,甚至还反利用了一把。
不过据我所知,那件事qíng并非是出自青州目前知名的谋士他们叫参谋?总之,绝不是出自这些人之手,反而是青州军校新出来的两个年轻人而已,这次甚至是他们第一次真正做事。
这就显得很可怕了。
若非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因此有些稚嫩不足的地方,我也抓不到任何破绽。
在荀谌看来,如果是郭嘉等人亲自动手,恐怕就算他觉得不对劲,也只能趴在坑底出不去了。
只是就算这么说,荀谌也要感慨青州确实人才辈出:这两个年轻人虽然略有稚嫩,但想必经过此次之后,下次就会成长起来了吧。
青州在人才培养这方面实在是让大家都服气的。
这种事在最开始的时候还不太看得出来,但过个一二十年,他们这早一批的人年纪逐渐大起来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件事qíng带来的好处了。
袁绍道:但仅仅是这一点破绽,就成了我们的机会啊。
他们的机会很渺小,很难抓住,但他们抓住了,并且利用这一点小小的希望做出了巨大的反转。
公孙康在接到袁绍的消息之后,也终于是把隐藏了很久的兵力完全展现了出来。
曹旭和赵云的后方除了张郃等人的兵马之外,几乎是转瞬之间又多出数万大军。
乐进的脸都快绿了。
恐怕要辜负将军对我的信任了,这实在是
实在是挡不住啊!
仅仅是拖延张郃等人就已经很让他压力巨大了,毕竟张郃高览的兵力合在一处也有数万。
如今再加上袁绍和公孙康之后派来的援军,足有近十万人了。
乐进的人数不过万余人而已。
吕瑶被分配了和乐进一起断后的任务,她这时候不由得问道:那么,难道我们要放弃吗?
乐进咬牙:不!我们要打!
吕瑶一愣:可将军你刚才还说,这挡不住啊。
仅仅是兵力上的差距就很大了,再加上他们还有后勤上的压力,这太困难了。
乐进道:这里是战场,而我接受了元昭将军给我的任务,这件事没得选,无论能够支撑多久,我都要为元昭将军争取时间。
曹旭那里才是真正需要时间的。
吕瑶听到这里神色坚定起来:好!我与将军一起,请您尽管下令吧!
张郃见到乐进的营寨的时候也不由得赞叹道:世人都只道曹旭厉害,可这乐进也不容小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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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兵力不足,但乐进在营寨的布局和设置上,可以说充分的发挥了他的优势,并且也将青州军械的优势完全展现了出来。
一般人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起规模这么大,又这么坚固的营寨是非常困难的吧?
旁边的高览点头:何止是困难,至少我是完全做不到这件事qíng的。
好吧,张郃自己也做不到。
袁谭则没有闲谈的耐心:二位将军,难道我们不该尽快攻打吗?再闲聊下去,曹旭可就回去冀州了!
张郃道:大公子莫要心急,青州军最出名的就是各种工程的建设能力,以及他们qiáng大的军械了,看这营寨的布局就知道乐进的本事必然不差,那么他当然能够看出我们双方的兵力差距,在这种qíng况下他依旧选择了坚守,并且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守,必定是有道理的,轻易冲上去,可能会损失惨重。
可袁谭压根不想听这话,他看了眼旁边的袁尚,然后继续对张郃说道:将军也是名将,如何这一点阵势便将你吓住了?乐进不过万余人,我们有十几万,将军却连进攻的勇气都没有吗?
袁尚道:如果在这里的是曹旭,将军不敢上前倒也罢了,可一个小小的乐进都能吓住你,后面又怎么去追杀曹旭呢?
袁谭立刻意识到袁尚的目的,于是又说道:不过张将军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可以先派一部分人去进攻,试探一番,如何?
张郃觉得这倒是可行的,因此也不反对。
当然,这可能也是他看出了袁氏兄弟之间的争斗的关系。
袁谭既然是长子,名正言顺的袁绍继承人,但这些年他的位置其实有些不稳,毕竟弟弟们都大了,也逐渐立下功劳,这就对袁谭造成了威胁,袁绍又向来不管这种事,他从来不去平衡儿子们之间的力量和地位。
这就使得袁谭只能自己努力了。
于是更多的话也就不需要说了,历来这种事多得是反面教材,而显然袁家这次又得当一次教科书一般的反面例子了。
而这种事,恰恰是张郃最不愿意掺合的。
应该说谋士们掺合这种事也就算了,武将掺合简直就是找死嘛,忘了你自己是带兵的啦?
手上有兵权还掺合这种事,你想gān啥?
至少在这种事qíng上张郃自认还有几分智商。
旁边的高览不知道是不是看出这一点,反正他也没说话。
于是袁谭便派人前去攻打,派去的人数当然不会太多,但也不能太少,他最后给了两千人作为试探。
主要是想要知道乐进到底打算怎么打。
毕竟对于袁谭来说,乐进如何他压根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什么时候能够解决曹旭。
若能杀了曹旭,甚至哪怕仅仅是抓住她,那也是大功一件。
至少在青州的上次比武之后,赵云成为公认的天下第一武将,曹旭则排名第二,当然,第三名也没吕布的事儿,第三名是典韦。
先不说吕布为这事到底憋屈怨念了多久,至少曹旭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都是非常好的刷声望道具就是了。
如果能够解决曹旭,那么袁谭继承人的位置也就稳了。
除非有人能再砍了曹cao,否则他的功劳就无人能够超越。
好吧,想法挺好,然而现实并没有那么美好。
因为在第一波人派上去之后,袁谭等人很快就听到了一阵爆炸的声音。
并不是第一次和青州军作战,这声音代表了什么显然大家也是知道的,果然,那两千人已经损失惨重,剩下的人也很快被几波箭雨收割完毕,乐进甚至没有任何伤亡就让他们的两千人损失殆尽。
袁谭不由咬牙:怎么会这样!
在他看来,至少这能够试探出一些qíng报来的。
可现实是这些人不要说试探,他们在距离乐进的营寨大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已经死光了。
这时候张郃却说道:让士卒们做好进攻准备。
袁谭不由怒视张郃:你这是什么意思?刚刚发生了什么你也看见了,难道这时候要上去送死吗!
袁谭为了表现英勇可向来都是要到战斗第一线的,不过之前他们没几次进攻机会,再加上高览也很照顾他,多让他做后方指挥的事qíng来保证安全。
这次就不一样啊!
那爆炸的声音现在还让袁谭的耳朵嗡嗡响,在这种时候如果进攻,袁谭还要不要往前冲?
张郃说道:正是因为看见了因此才选择这时候进攻,那东西在青州被称作地雷,不过因为其爆炸的特xing,因此既然那一波已经过去,那么之前那些士卒走过的地方就不会再有爆炸了,如果这次不攻打,让乐进有机会重新补充,那么我们下次进攻依旧要遭受损失。
这是用人命打开的一条路,张郃必须在这种时候抓住机会走下去。
不过他还是对袁谭袁尚说道:话虽如此,但这毕竟危险,因此还请二位公子到时候暂且跟在后方吧。
袁谭本想反驳,但袁尚却先怂了,连连答应下来,一见袁尚不能抢功劳,袁谭顿时也不想去了,于是也顺水推舟的答应了张郃。
之后袁谭特别为自己的英明感到庆幸。
因为当张郃指挥第二次进攻的时候,哪怕他们是顺着第一波的路线走的,但该炸的还是炸了。
张郃整个人差点让炸懵bī了。
这怎么可能!!!
营寨中吕瑶站在乐进的身侧,此时看着外面的场景撇嘴:这种低级错误,就算是军校的初级生都不会犯吧?
乐进道:他只是不懂。
吕瑶笑道:可不是么,无知真可怕,我们这次只是采取了不同的引爆方式而已,伯瑾先生上次说什么来着,这至少可以布置出三波爆炸来?
乐进点头:但至少今天张郃不会再打第三次了。
挨打了得知道疼,疼了之后就得长记xing,张郃显然是吃一堑长一智的人,因此在出现这种qíng况之后,他至少也会暂缓进攻。
果然如乐进所说,在这一波攻击过后,张郃选择了暂停进攻。
吕瑶显然十分得意:伯瑾先生说,知识才是最qiáng的战斗力,这话果然没错!
乐进却没有那么乐观:道理是没错的,但在目前的qíng况下,我们的力量差距太大,这无法真正的阻挡张郃,上当几次之后他就不会那么容易对付了。
事qíng也确实如此,之后的几天张郃也都没有对他们进行大规模的进攻,仅仅都是试探而已。
然后在第四天,张郃改变了策略。
当然,乐进再次抵挡了他,可这已经让张郃尝到甜头了。
乐进这次完全没有之前的从容不迫,且他的伤亡也确实比之前都要大,看来这次的做法是可行的,而这也确实是他的极限了。
有了这样的判断,张郃下令士卒们好好休整两天。
第二天的时候没有见到张郃前来,吕瑶还有些高兴:看来张郃的损失也不小?
这些天他们陆陆续续的也算是磨掉了张郃不少兵力了,在双方实力差距如此巨大的qíng况下,他们还能取得这样的成就,这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qíng。
可乐进的表qíng却半点不见轻松:恐怕没那么简单,张郃之前差点攻入我们的内部防线,如果说今天他没有来的话,只能是因为他在好好休整,下一次,就是决战之时了。
吕瑶听到这里一愣。
而紧接着,乐进也说道:而且,我们看起来一直没有太大损失,可真的是这样吗?我们的伤亡不大,但这些天的物资消耗却非常大,原本是准备了二十日的东西,可现在看来,至多只能支撑十五日而已。
果然,在两天之后,张郃再次发动进攻,这一次就跟之前相比,无论是从气势上还是从规模上都完全不同。
乐进开始陷入苦战。
六天,七天,八天
乐进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伤亡损失也一天比一天要大。
直到第九天的时候,他终于接到曹旭的消息,他们可在继续坚守两天之后向后撤退。
而此时,乐进的兵力已经不足六千。
吕瑶也是灰头土脸的样子,甚至这些天她几乎都是穿着盔甲睡觉,也因为qíng况紧急,平时挺爱gān净的十几岁小姑娘,连洗澡都不行。
不过此时的吕瑶压根注意不到这些,她只知道接下来他们还需要再坚守两天,而这两天会比之前的任何两天都更加艰难。
当然,好消息是,各种物资不必一点一点掰着手指算着用了。
第十天的时候吕瑶与张郃jiāo手,险些被对方所伤,或者说她已经受伤了。
这些天他们与对方硬碰硬的白刃战不知道有多少次,吕瑶身上比较致命的伤口没有,但各种皮ròu小伤口却已经一大把,却也仅仅是随意包扎一下凑合着,压根不可能有什么修养时间。
不过在第十一天的时候,吕瑶报复回去了。
是的,她把张郃的马给砍了。
砍了马之后张郃本以为吕瑶接下来要对付他,却没想到这姑娘拍马扭头就跑:文谦将军!他没马啦!我们快跑!
张郃:
你们青州出来的是不是都这么有特点?
当然,多余的话不必说,张郃自然要追的,他好歹是个将军,还不差一匹马骑。
此时乐进撤退的剩余兵马不足三千人,他已经完全无力对张郃做出任何阻拦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张郃可以说是一路长驱直入,一直追到了曹旭的面前。
看到曹旭,张郃心中大定。
看地点分析,曹旭目前应该还没有攻破泉州涿县的防线?
而且曹旭看起来也并非光鲜亮丽的,估摸着这些日子没少吃苦头。
也对,被断了后勤之后困在敌方的土地上,这日子要是好过了才奇怪。
曹旭对张郃叹息一声:将军何必苦苦相bī?
张郃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身边的袁谭就大笑道:曹旭!你也有今天!
袁谭几乎要拿鼻孔对着曹旭说话了:你来攻打幽州,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我给你这个机会,速速下马跪下求饶,我倒是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哪知道看起来穷途末路的曹旭听到这话却反而笑了出来:我便是死在这里,也别想我对着谁跪下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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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郃是知道的,曹旭这种人,杀了她容易,但如果想要屈服她的意志折rǔ她,这恐怕是不可能的事qíng。
而且,张郃也很嫌弃袁谭说的那话。
至少在张郃看来,就算曹旭沦落到如此地步,也是不该遭受侮rǔ的,她值得他们拿出尊敬来。
可在张郃说话之前,袁谭就已经被曹旭激怒,他大叫着下令全军进攻。
张郃叹息一声,也只好进攻。
袁谭已经下令,他即使有那样的权力也不能在这时候再发出相反的命令,那只会让队伍彻底乱套。
可这么打着,张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他想明白之前,曹旭却主动停手了。
袁谭得意道:怎么,终于知道怕了,想要求饶了吗?
曹旭却伸手向着他们的后方指了指:我好像没在那里忘东西,你们有吗?
张郃回过头去,看到的是即使在白天依旧醒目的大火。
!!!
张郃几乎是瞬间意识到他们中计了。
然后他又听见曹旭说:我知道,你们现在大概在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吧?不过那边那两个袁家小子,出于善心,我再额外提醒你们一句,最好连带着担心一下你们父亲哦。
曹旭露出了在对面看来极为可恶的笑容:你们上次与他通信是什么时候呢?
袁谭等人面色大变。
与此同时,他们后方却又冒出一队兵马来,打头的正是马超。
真正陷入了绝境危机的可不是曹旭,而是他们自己!
张郃抖了抖嘴唇,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难道这一切都是你们计划好的?
也不能说一切,回答这个问题的是眼见着局势稳定于是冒出来的郭嘉:最开始我们确实差点就中计了,但谁让公孙康实在不是一个好队友呢,可得提醒袁绍,下次合作要换个聪明点的呀。
顺水推舟,将计就计这种事,可不只有他才会。
第155章
总体来说,张郃等人的qíng况不算好,但总也不算太差。
毕竟张郃手下的兵马还是不少的,想要将这些人全部解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qíng。
不过对于曹旭来说,事qíng到这里其实就可以暂缓一口气了。
张郃目前面对的qíng况是,他有八万多接近九万的士卒,但这些士卒却被分割成了前后两个部分。
毕竟哪家行军的时候都不带说是□八九万人一起排着队走的,总得分部统领。
而之前和曹旭作战,张郃这边自然也是这样的分配,他自己和想不开要抢功劳的袁谭在前,另一路则是袁尚和高览。
如今他们正是被分割成了这两部分。
张郃也总算明白,为什么曹旭之前要表现的打的十分辛苦的样子了,其实就是在诱使他们忽略掉全军的紧密联系,各自追着对手作战。
而且,他在这里只看见曹旭的话,那么负责另一边的应该就是赵云了。
然后在他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们的大军被曹旭分割成了两个部分,分别包围起来。
之后曹旭却没有立刻攻打,仅仅是围住他们而已。
毕竟对于曹旭来说,事qíng到了此时已经算是基本解决了,比起急急忙忙的攻打,她其实更加关心乐进那里的qíng况。
乐进和吕瑶退回来之后就有人接应,如今他们的士卒也算是终于可以安心的吃饭休息了。
曹旭回营见到乐进和吕瑶的时候,这两人虽然看起来还有些疲惫的样子,但至少洗了澡,换了gān净的衣服,也填饱了肚子,总体来说,qíng况要比之前好得多了。
见曹旭过来,乐进和吕瑶立刻站起身,可在他们向曹旭行礼之前,曹旭却带着身后的不少人先对他们两人一拜。
乐进当场就慌了:将军,将军你这是做什么,乐进受不起。
曹旭不仅仅是他的顶头上司,更是被现任的大将军,这天下当得起她一拜的人压根没几个。
乐进连忙侧过身子,算是避开这一礼。
曹旭却说道:这本就是我该对你说的,这也是你应该受到的对待。
她身后的郭嘉此时也点头:就是啊,这次文谦将军可是负担了最危险的任务,如果不是你的话,这一战我们恐怕没那么容易反转。
可以说他们在发现qíng况不对劲之后,确实想要改变计划,但这做法也有很多种,他们选择了风险最大同时也是收益最大的一种方式。
但这其中最关键的是,在曹旭等人暂且撤退的时候,需要有人留下断后,且断后的人任务十分艰巨。
他要面对的将会是数十倍于自己的兵力,且还有后勤上的保障,再加上对面随时可能再调来援兵。
这是非常危险的任务。
曹旭又看向乐进身后的吕瑶:瑶瑶这次的表现也很好,一点都看不出是奉先的女儿呢。
哎?这话说的吕瑶一愣:看不出来的意思是?
曹旭说道:因为如果是奉先遇到这种事,肯定早就不听话了吧?或者说,就算他的实力很qiáng,但这并不是实力qiáng就可以完成的任务,而瑶瑶这次是很好的帮助了文谦呢。
乐进自己的战斗力其实是有些不足的,但吕瑶帮他补上了这一点,而且,比起时不时就不听话出点意外状况的吕布,吕瑶不仅完美的执行了乐进给她的任务,在其他方面也非常努力。
乐进听到曹旭的话点头:确实如此。
好几次张郃攻进来的时候,都是吕瑶做出了及时的应对,她自己也在最前线战斗鼓舞士气,但却并不会热血上头,而是在乐进下令停止的时候立刻就能收拢部队。
也因此他们才能几次成功抵御张郃的进攻。
甚至吕瑶组织了几次小规模的反击也算是给张郃添了不少麻烦。
曹旭道:总之,这次你们打得非常好。
她给乐进留了一万多的兵马,但实际上曹旭自己心里也是很没底的。
如今虽然这一万多人只剩下三千,可乐进却打掉了张郃至少两万人,即使他们最后也还是没能守住,但这本身就已经算得上是大胜了。
乐进倒是推辞:这么说的话,还得多多感谢伯瑾先生,若不是他平日里的严格要求,这次我们恐怕占不到很大的优势。
他们这次就利用对面文盲的特点,坑了对面一次又一次。
当然,器械上的先进也是原因之一。
乐进人少,那么就要充分利用每一个战斗力。
一般的弓弩手算得上是有一个人算一个人,但自从青州的连弩做出来,且经过多次改进之后,他们一个人能当三个人使唤。
好吧,说起连弩这种事,曹旭说道:其实这次回去之后又会有新的版本啦。
之前刘晔说他对连弩有些想法,之后纪衡当然也问他了,后来证实刘晔的想法是可行的,虽然刘晔去做后勤部长了,但他的提议却被青科院进行研究,最终真的将其变成了现实。
目前来说,青州的连弩是需要事先填装好箭矢的,然后才能使用,一般来说,一次可以填装五支左右,用完之后就需要再次填装。
青州几次改进之后,将填装的cao作大大简化,因此填装也不是很费时的事qíng了。
可刘晔这次提出的方法其实类似于后世给枪支换弹匣的做法,事先将箭矢填装在特制的箭匣里,替换的时候,只要替换箭匣就可以了。
而且填装的数量也增加到了八支。
如果算上几队人轮换she击的话,这不仅可以做到无fèng攻击,更重要的是,这比单纯的弓箭she程更远,且弓箭之间总有jiāo替的时间,这个至少可以连续she出八支。
纪衡觉得用得好的话,这可以当做这年头的机枪来用了吧?
乐进听到这个自然也是高兴的,不过他想了想倒是有另外一件疑惑的事qíng。
曹cao去哪里了?
按照道理来说,打通双方的联系之后,曹cao应该是和曹旭在一起的吧?
说起曹cao,曹旭倒也挺无奈的:他和张将军一起去幽州啦。
这话让乐进一愣:去幽州?
这是他之前所不知道的计划。
他只知道他需要为曹旭拖延时间,给曹旭争取道转变战局的机会。
曹旭点点头:事qíng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么我也就不瞒着你们了。
曹旭很快就说出了他们的全部计划。
当然,这是真正的计划。
原本大家听到的应该仅仅是打通与冀州的联络,之后伺机反攻张郃吧?
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张郃列为首要目标。
他们这次行动的目标直指袁绍。
并不是只有袁绍有渡海的能力呀。
如果说这种事qíng连袁绍都可以做到的话,那么以青州的水平,做到似乎也不是一件难事。
这也是为什么曹旭只能给乐进留下一万人的原因,因为她的大部分兵马其实都借给曹cao了。
毕竟临时从青州调兵的话是不行的,他们真正能够抽调兵力的地方是徐州和兖州,还有豫州,可如果兵马是从那里过来的话,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因此就让曹旭和赵云等人暂时先借出兵马,再从冀州抽调了一小部分,之后曹旭这里的兵马则需要等后续的补充过来。
否则的话,曹旭怎么也要多给乐进留点人,之前也大可以支援他。
可现实就是,那个时候曹旭手上也没有多余的兵力。
当然,乐进打的很好,他完全做到了吸引张郃等人的注意,或者说是吸引袁绍的注意。
对于袁绍来说,gān掉乐进之后他就可以对曹旭下手了,这个诱惑是很大的,而如果乐进这里只有一万多人的话,哪怕他们的损失确实不小,但袁绍还是很愿意往这里增兵的。
谁都知道,只要再给乐进点压力,他的防线就必定会崩溃了。
这也就造成了他幽州后方的空虚。
曹旭说道:之后文远从雁门发起攻击,袁绍自然认为我们是想要从代郡进攻,玩一手围魏救赵,因此他为了抵挡文远,就会抽调距离相对较远,看起来也比较安全的辽西辽东等地的兵力。
在这种时候,袁绍腹地的兵力已经基本被调走的差不多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曹cao张绣等人跨越渤海直接给袁绍的脑袋上来了一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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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比起袁绍,他们拥有更高的战斗力,也有能力运送更多的人。
现在,幽州应该只剩下我这里和文远那里的事qíng没有解决了吧。
不过只要等曹cao从幽州传回消息,这两个地方的事qíng自然也就解决了。
乐进恍然大悟:难怪将军之前不急着攻打张郃等人,原来如此。
如果袁绍投降了,那么袁谭袁尚自然也没有挣扎的可能了,之后不管是张郃还是高览也都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理由了。
可在隔天,曹旭接到的消息并不是袁绍投降,而是
袁绍死了?
第156章
曹旭实在是没想到袁绍会死。
应该说袁绍之前虽然因为丢了冀州之类的事qíng,吐过血什么的,但看他这次gān架的jīng神头就知道袁绍到底还是调整好了状态。
而且,之前也没听说过袁绍身体不好的传闻啊。
曹旭把这事说出来的时候,戏志才倒是长叹一声,有些感慨:袁绍是已经明白此战的结果了吧。
曹旭皱眉看他:这和他的死有关系吗?以袁绍的xing格,若说他是被气死的我倒是可以信,但这次,主公可没提这一茬。
也就是说,袁绍肯定不是因为啥郁结于心之类的原因死的。
再说了,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人,突然因为受不了打击,吧唧一下就死了,这可能xing也很小啊。
多数qíng况还是被打击病了之类的比较有可能吧?
郭嘉说道:将军,志才这话的意思是,袁绍是自杀的。
自杀?!
这是曹旭完全没有想到过的qíng况。
或者说,这也是曹旭不可能相信的事qíng:袁绍的xing格虽然骄傲,但还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这本就与袁绍本人的xing格无关,将军,人做事都是有原因和目的的,袁绍也是一样。
见曹旭依旧不解,戏志才指了指被他们包围的张郃的方向:袁绍在这个关头自杀了,以主公与他的qíng分,难道还能再杀了他的儿子吗?
如果袁绍不死,那么他的儿子很有可能就保不住。
曹旭该杀人的时候到底有多么的不留qíng面,袁绍也是清楚的,而如今袁谭和袁尚面对的人正是曹旭。
曹旭听到这话一时不是道该怎么说才好:仅仅是,因为这样?
如果袁绍主动投降的话,qíng况也不会更差啊,或者说,只要袁绍主动投降,然后对曹cao说,希望曹cao能够放过他的儿子们,难道曹cao还会赶尽杀绝么?
并不仅仅是这样,但这件事qíng本就不需要太过深究了,想来主公应该完全明白袁绍的意思才对。
如果要分析的话,郭嘉可以说出一大堆的原因来,比如为了保护儿子,为了保全最后的尊严等等,袁绍的死不是单方面的原因,而是多方面的。
但事实上,除了曹cao,其他人不需要去深究袁绍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件事qíng,曹cao清楚就可以了。
曹cao听到这里叹了口气:那么接下来呢?袁谭袁尚我们就不打了?
打还是要打的,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我们就算接受他们的归降也是非常危险的事qíng。
袁谭袁尚或许可以放过,但他们的力量是必须削弱的。
不过,袁绍已死的消息倒是可以传去他们营中了。
曹旭却觉得这样不妥:袁谭袁尚若是受到刺激,为父报仇,那么事qíng就难办了。
至少在悲伤的刺激下,军队是可以爆发出更高的战斗力的。
戏志才却说道:但袁谭袁尚并无才能,张郃高览在这种时候难道会为了袁氏死战吗?
相比起来,袁绍比较重视的将领其实一直都是颜良文丑,张郃高览二人向来都是排在他们后面的,甚至就算这样,也仅仅是以功劳划分,否则的话,之前的淳于琼等人,与袁绍之间也比张郃高览要来的亲近。
那么在这种qíng况下,如果将领是颜良或者文丑,他们可能需要担心一下对方反扑,可如果是张郃高览,就能够安心不少了。
戏志才是这样判断的。
曹旭想了想就说:那么给他们军中派去使者吧,至于说劝降什么的,暂时倒是不必。
这种事还需要再等一等。
曹cao在袁绍死后并没有在幽州久留,曹旭很快就见到了他。
此时被围困的袁军日子已经很不好过了,他们随军带着的粮食已经吃完,各种物资也几乎消耗殆尽。
再加上之前因为袁尚袁谭冲动,硬是要打,因此也有了不小的损失,此时他们的境况可以说是非常艰难了。
但曹cao这次回来却又带回来另外一个人,这倒是曹旭没有想到的。
不是别人,正是袁绍的另一个儿子,袁熙。
要说起来,袁熙作为袁绍的儿子实在是不怎么有名气,甚至他的弟弟们也都表现的比他高调的多,典型的就比如袁尚。
作为弟弟的袁尚都出来领兵作战,袁熙却还是死宅在家里,表现的十分没有志气的样子。
可这次,曹cao却把他带来了。
按照曹cao的说法,袁熙已经决定归降,这次跟着曹cao过来,其实是来做说客,劝服他的两个兄弟的。
毕竟袁绍最后的遗言也不是让儿子们为他报仇什么的,再加上袁熙其实也算是收了曹cao的好处。
他原本一个并不出彩的次子,这次却得到曹cao的承诺,如果事qíng圆满解决的话,就让他承袭袁绍的爵位。
是的,地盘是没有了,但爵位还是在的。
而以袁绍之前和曹cao平分北方来看就知道,他的爵位是绝不会低的,而之后曹cao也没削袁绍的爵位,因此对于袁熙来说,如果能够承袭袁绍的爵位,那当然就是一件好事了。
毕竟他虽然不聪明,却也知道自己日后没有靠山了,军队地盘什么都没有,在这种时候,想要渡过后半辈子,大概也只有混个不错的爵位了,否则过上几年,他很有可能连能不能吃上饭都不知道了。
因为曹cao过来,于是曹旭自然不需要再cao心袁谭袁尚归降的问题了,她倒是对曹cao问起了另外一件事qíng:公孙康那里怎么样了?
提起公孙康,大家都没啥好脸色。
虽然曹cao早前也不打算让公孙康做大,但如果他好好合作的话,那么日后虽然辽东王是不可能的,但继续让他在辽东待着掌控辽东倒也不是不可能。
但谁让公孙康自己作死了。
他一早看出袁绍必败,却贪心的想要增加自己的筹码,于是去帮助袁绍,这事荀谌心知肚明,而公孙康哪儿经得住荀谌忽悠?这不就玩过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么。
此时的公孙康已经没有了与青州和平相处的可能,曹cao必定要杀他才能泄愤。
这次的事qíng,没有蒙受巨大损失,没有直接兵败,那都只能说是青州的参谋团优秀,将领们作战也十分英勇,士卒训练有素,后勤补给各方面都很给力。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公孙康没什么关系。
反倒是公孙康挖了个坑差点把曹旭等人全给埋进去了,曹cao怎么都不可能忍下这种事。
不过曹cao在拿下大半个幽州之后却并没有立刻攻打公孙康,他需要先把袁绍的事qíng全部解决才行。
好在袁熙还算给力,他成功的说服了袁尚,倒是袁谭完全不愿意合作。
袁熙回来报告这qíng况之后,曹cao就对曹旭说道:准备一下吧,要不了几日,袁谭就会再次前来攻打了。
曹旭疑惑:可志才说,张郃恐怕是不愿意打的。
如果只张郃一人倒是罢了,但袁谭尚在,他必然是要以言语刺激张郃前来攻打的。
并非是什么激将法之类的计谋,只要袁谭搬出袁绍来,一口咬定袁绍是被曹cao打死的,而张郃却不想着为袁绍报仇,只顾着追求荣华富贵所以要归降曹cao,那么张郃就算再怎么不想打也只能打了。
袁绍并不是个很差劲的人,早前就说,冀州幽州的百姓都十分爱戴他,对他有非常深厚的感qíng。
至少只看着至今他们都没能完全消化冀州,至今冀州还有人念着袁绍的好就知道了。
而对于那些士卒来说更是如此,他们是愿意为了袁绍而战的,此时如果袁谭搬出袁绍作为理由,那么张郃就算不想打也只能打了,否则他的士卒就要推翻他,甚至他有可能直接死于bào乱的士卒手中了。
如同曹cao所说,张郃袁谭果然再次前来攻打,这时候正是赵云那里接受袁尚等人归降的时候,不过好在到了这种时候张郃的力量所剩无几,即使袁军士卒因为对袁绍的悲伤燃起对青州军的仇恨,于是爆发了极qiáng的战斗力,但他们到底是吃不好睡不好很久了,身体素质就差了好多。
赢是没有疑虑的,只是曹旭事后看着战场说了一句:可惜了。
那么多英勇的士卒,只因为袁谭对袁熙的不满以及袁谭的面子问题被他拉下水,陪着他一起作死。
更加可惜的是,这一战,张郃也死于马超和吕瑶之手。
倒是领头作死的袁谭活了下来。
吕瑶是很不高兴的,当时她几乎已经划破了袁谭的脸颊,但最后还是收手了:若不是将军下令决不可杀你,我必定取你xing命!
这本是不必要的一仗。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目前为止,加上张辽那里的报告,他们算是解决了袁绍的大部分力量。
至于说公孙康?
曹cao冷哼一声:他活不过这个冬天。
第157章
对于青州的众人来说,如果算起来比较遗憾的事qíng的话,大概是文武之中他们最想要得到的人全都没有到手。
张郃因为袁谭作死的关系不得不力战至死,按照袁谭当初的话,这叫回报他父亲对张郃的厚恩,而另一个人应该就是荀谌了。
当然,袁绍虽然时不时的也坑一把,但关键时刻他可不像是他那个作死的儿子一样让人恨不得揍上一顿,对于袁绍来说,在眼见着要守不住最后的防线的时候,他就对荀谌说了让他自谋生路的话。
荀谌原本也是不愿意的,可最后还是被袁绍劝走了。
按照袁绍的说法,他若是想走,袁绍就派些亲卫护送他离开,若是想投曹cao,他便亲自给曹cao写信,请曹cao重用荀谌,不要像是袁绍自己一样,白白耽误了荀谌好多年都没能让他的才能得到发挥。
荀谌最终选择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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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荀谌的说法,青州已经不需要再多一个姓荀的了,而他本人也无心天下争端,只想安度余生而已。
于是荀谌离开了。
曹cao在幽州没能得到荀谌,如今又失去张郃,可以说是极为痛惜,是的,这已经不是觉得可惜的程度了。
虽然这一次荀谌的计划确实是失败了,但他所展露出来的能力已经得到了青州所有人的认可。
荀攸和荀彧都说荀谌的才华不下于他们,之前大家还以为这里面可能带点礼节xing的谦虚,可现在看来,这两人压根没有谦虚,说的完全是真的嘛。
不过因为曹cao的要求,荀彧还是写信给颍川老家,表示如果荀谌回去了,请务必转达。
接下来,也就只能看运气了。
毕竟如果荀谌真的完全不愿意再出仕的话,其实曹cao也没什么办法。
有些人用点qiáng迫的手段或许就可以了,大概类似于,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却很诚实的那种比如说被郭嘉忽悠来的司马懿,之前也是不愿意出头,不想要表现,可现在却已经学会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表现了。
但荀谌显然不属于这种,因此曹cao除了向对方表达自己的诚意,然后多次邀请以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不过接下来他们倒是可以稍微放松一点。
既然袁绍已死,他的几个儿子和主要将领也都被解决,因此剩余的小部分地盘是很容易拿下了,基本都是军队开到之后对方主动打开城门投降了,根本不需要打。
至于说公孙康
暂时先不管他,曹cao说道:袁绍在幽州等地也算做了不少好事,这些年也将这些地方治理的很好,因此百姓们对他的感qíng很深,轻易恐怕不会接受我们,这段时间主要是先稳固占领地区的治安等等,公孙康可以留待以后解决。
陈宫也赞成这一点,他说道:另外,其实可以让驻守幽州的兵马做出只想固守的样子来,我们这次表面上来看和袁绍打的算是相当惨烈了,不如gān脆说是实力大损,因此只能暂时修养,无力再图谋辽东了。
曹cao点头:公台说的不错,这样也可以让公孙康放松警惕,到时候突然发动进攻,公孙康必然没有防备。
应该说此时的青州是不畏惧冬日作战的,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冬天作战依旧艰难,即使双方打个两三年,但冬天里的时候,至多只有小规模的冲突,而不会进行生死决战的。
除非是打异族的时候不得不如此。
也因为这样,现在要不了几天就要开始入冬,青州此时停下休整,也是很正常的事qíng。
荀攸则说了另外一点:为了避免公孙康怀疑,元昭子龙等人还是撤回冀州吧,甚至回去青州也行,主公也暂时去往冀州,这样更能让公孙康放心。
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啊。
曹旭倒是没反对这事:我对公孙康的兴趣不大,所以也没什么了,而且,这一战我们本就占有绝对的优势,因此前线只要派去比较稳的将领就可以了,另外年轻人也可以派去锻炼学习一下,这也是给他们多一些立功的机会。
曹cao于是问道:我觉得张辽可担任此次主将,其他人选你们有推荐吗?
曹旭想了想说道:乐进可以与文远一起,另外我推荐马超和吕瑶两人,还有子和也去吧,说起来,他的虎豹骑确实很不错,可以说是吸收了各家的优点训练起来的,这些年战绩也是不俗,但在辽东那样的地方作战,对他而言也是个新的挑战呢。
曹cao于是同意了这样的人选安排,至于说其他人员的配置方面,刘晔也就做他的后勤部长,然后考虑到戏志才和郭嘉两人虽然已经不算病秧子了,可也是一对小弱jī,让他们去辽东这已经不是不体谅的等级,完全说得上是nüè待,因此最后曹cao把荀攸给丢过去了。
曹旭抽了抽嘴角:连公达都给派过去了,主公这是有多想弄死公孙康啊。
曹cao特别淡定的回答他: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我更想让文和来的。
曹旭:
让贾诩那心黑手狠的老头来还的了!!!
好在她并不是很在意公孙康,因此公孙康最后到底会不会成为一个悲剧,曹旭也懒得管了。
不过
这次回去还是要给伯瑾记一功的吧,曹cao笑道:若是这次攻打辽东成功,伯瑾可谓第一功臣了。
他们之所以那么淡定的说要在冬天开战,最大原因就是纪衡搞出来的羊毛衣。
比起后世各种jīng致的羊毛或者羊绒制品,这年头的看起来还略显粗糙,直接贴身穿着的话,肯定会觉得不舒服,但只要里面衬上一两件单衣就没有问题了。
这年头没有棉花之类的材料,想要保暖除了皮毛也就只剩下多穿几层了,当然,另一方面来说,大家这些年被锻炼出的抗寒能力也是非常qiáng大的。
因此有相对更加保暖的羊毛衣可以穿,立刻就觉得简直太暖和了。
另外纪衡还让人制作了专用的手套之类的东西可以配套,总之冬天算是不那么艰难了。
当然,受此影响,有钱人家自然是用上各种jīng细珍贵的毛料来制作自己的新衣服了,据说这算是目前青州的流行趋势,而且看样子几年内都不会改变了。
不过总体来说,曹旭的日子还是逐渐清闲下来,倒是诸葛亮和司马懿两人,在最后关头被郭嘉带着一脸笑意的塞给荀攸打包带走了。
大概意思为,他们这次在给袁绍挖坑的事qíng上出现失误,显然是因为经验不足,既然如此,就多给他们一些锻炼的机会好了。
只是荀攸路上看着两可怜孩子居然还都背着大包裹,不由的就说道:这些东西可以放到后面的车上去,不必自己背着。
诸葛亮木然着一张脸摇头:多谢公达先生,这些不是行李,是奉孝先生布置给我们的作业。
司马懿跟着点头。
荀攸看着他们两的大背包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多全部都是?
说起来,自从有了好用的纸张,大家就彻底告别了背着超大书箱的命运,这样的景象荀攸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见过了。
诸葛亮简直要两眼含泪了:就是这样,奉孝先生说,我们还得加qiáng学习,所以
所以这次光是各种总结就让他们写了一堆,然后又给他们开了一堆书单,要求写读书笔记和总结,另外还布置了,各种文书任务给他们。
荀攸听到这里gān笑一声: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有点担心你们了。
司马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公达先生的意思是?
荀攸道:之前奉孝对我说,让我到时候把各种文书和qíng报梳理,以及分析总结的任务都jiāo给你们呢。
司马懿:
诸葛亮:
所以说,郭嘉这到底是多大仇!
应该说是相当大的仇吧。
至少此时的郭嘉也难得加班了。
战后武将们获得了休整的时间,但对于参谋们来说可不是这样,因为目前文官数量较少,青州等地分调过来的官员还没有全部到位,因此他们这些能够兼职的人也就不得不一人身兼数职了。
在加上因为这次算是折腾了不少事qíng的关系,于是战后需要整理的东西也有一大堆,郭嘉的怨念可大了。
他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就病了三次,戏志才深深地为郭嘉不要脸的jīng神所折服。
他怎么就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呢!
直到由钟繇带队的一大群人终于到来之后,郭嘉才算是终于结束了断断续续的生病开始康复起来。
不过出乎郭嘉的预料,他本以为曹cao会暂时任命钟繇来做幽州刺史,毕竟不管是从哪方面来看,钟繇的资历都足够,或者说是远远超出的,让钟繇做幽州刺史最重要的是他资历比较老,又经验丰富,目前幽州的qíng况正需要这样一个人。
这种xing质的任命一般都是暂时xing的,但不得不说,钟繇确实是合适的人选。
然而现实是,曹cao并没有任命钟繇,而是任命了一个之前郭嘉压根没有听过名字的人物。
陈登。
郭嘉可茫然了:这个陈登是谁,之前完全没有听说过啊。
他是去找曹旭的问的。
反正这种事肯定不能去找钟繇打听,更不能去问陈登本人,至于说戏志才之类的,大概也都跟他一样茫然。
更让人茫然是,对于曹cao的这个决定,钟繇居然没有丝毫不满,这说明钟繇也是承认这个人的?
曹旭听到郭嘉的话想了想说道:你不知道他也很正常啊,他跟你之前不算是一波的吧,陈登字元龙,原本是徐州下邳人,陶谦被打败之后,他就跟着归降了,后来受到糜竺的举荐,于是也得到重用,不过他这些年都是在徐州那里跟子孝合作,之前和袁绍攻打兖州的时候,我从子孝那里调兵,我曾经担心过,不过子孝说,有陈元龙在,徐州就不必担心,果然也是这样,他不仅给子孝提供了充足的兵力和后勤资源的支持,而且在我大量抽调徐州兵力的qíng况下也没让徐州出一点乱子,可以说是十分厉害了。
而这一次
这次算是一次调整吧,徐州那里我们也是经营多年,目前算是比较稳当了,因此主公才调整一些才gān不错,但经验方面只能说是有,但还不算特别老道的人过去,至于说陈登,就被调来这里啦,而且这次子孝可算是卖力的推荐他了,推荐信都写了满满的好几张纸呢,之前主公都跟我说,子孝这次可是把陈登夸的天下无双了,当然,也因为陈登多数是负责政务辅佐子孝的关系,你没有听说过他也很正常,如果是问文若的话,他肯定早就知道陈元龙的大名了。
郭嘉听到这里才算明白陈登的来头。
不过也对,曹cao不是那么随便的人的,虽然他随便起来不是哦不对,先不说这个,总之,曹cao是不会拿幽州刺史这种重要的官职开玩笑的,因此陈登必然是有本事的。
只是他之前倒是没想到,这个陈登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经历。
要知道,糜竺虽然是徐州人,但并不是只要是个徐州人去找他,他都会帮忙推荐给曹cao的,再加上能够让曹仁这么看重,甚至就算陈登离开了,他自己也是早就被调去了豫州,此时听说了这事也要亲自给曹cao写信,务必给陈登谋个更好的前程,可见此人真的非常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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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定下了幽州刺史的人选之后,其他官员自然也陆续到位,这里也能看出陈登做事确实很有条理,几乎称得上面面俱到滴水不漏了。
只不过难免有人会担心,此时他们要准备和辽东gān架,单纯治理一地和作为军队的后方,支持一场战争,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陈登能做好吗?
曹旭听到这话就撇嘴:他都跟子孝合作那么多年了,如果这点都做不好,我觉得我下次见着子孝就可以狠狠地给他眼睛上揍上两拳了。
郭嘉顿时木然了表qíng,他觉得就冲着曹旭这句话,曹仁也是不敢乱推荐人的。
据说曹仁可是从小就被曹旭揍。
被一个女孩子揍了多年,且武艺别说超过对方,差距反而是越来越大想想也挺心疼曹仁的。
不过对于郭嘉来说,好消息就是,幽州的班底彻底定下之后,那边的事qíng就不需要他再cao心了,任务顿时轻松起来,再加上曹旭算是体谅他之前带病工作的辛苦,又给他放了假,于是郭嘉彻底làng起来了。
然后就在郭嘉làng起来的第二天,戏志才来敲了他的门。
虽然太阳已经老高,但郭嘉依旧睡眼朦胧,他停顿了好几秒才总算是认清了眼前的人是戏志才,于是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志才你来这么早gān什么啊,今天我休息啊。
戏志才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qíng看着他:你还睡!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qíng睡觉!
郭嘉茫然的看着他:这种时候?是说辽东?可那不是还有大半个的时间才开打吗?而且,这次也跟我们没关系吧,志才你瞎cao什么心,回去睡觉才是正经啊,我好久没有睡的这么舒服了。
睡觉睡到自然醒,没有繁重的工作,没有紧张的战事,喝点小酒听点小曲,然后看点话本闲书,悠哉美好的生活啊!
然而戏志才一巴掌糊在他的脑袋上:你知道马上要开战就该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冬天已经过去小半了。
冬天过去之后就是chūn天,显然刚打完辽东的我们是不可能再有战事的,那么我们就得回青州了。
郭嘉继续迷糊着表qíng点头:对,回去青州啊,这么说的话,我得给儿子和夫人带点礼物才好,志才你提醒的很对,明天我就开始准备。
戏志才:你是不是忘了青州的chūn天有什么重要的事qíng了?
郭嘉迷糊的看着戏志才,然后在三秒钟之后瞬间瞪大眼睛清醒过来:军校考试!!!
戏志才点头:没错,虽然前一年通过的人有三年的免考资格,但是那是指总成绩排名在前五分之一的人,而你我除了笔试之外的所有成绩都是在拖后腿啊!
因此他们压根不在前五分之一,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笔试成绩足够好的话,他们差点就倒数了。
当然,这不是戏志才此时要说的,这种时候他要说的是:我觉得就算是明年我们的十公里还是不能通过,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要么补考,要么就只能选择特长加分了,而特长加分这方面
贾诩和纪衡。
想到这里,郭嘉彻底黑了一张脸:距离考试开始还有多久?
戏志才算算对他说道:学馆那边已经入职人员的考核时间在三个月之后,为期三天,然后在学馆考试结束之后七到十天左右,军校开始考试,只是不知道今年是武将先考还是参谋先考了,但不管是谁先考,时间差距也不会超过十天。
也就是说,距离他们参加考试,只剩下三到四个月的时间了。
而他们的十公里想想都挺绝望的。
提早开始锻炼的话,也许到时候可以争取一下及格线,甚至就算及格线达不到,他们也可以抓紧时间补一补其他方面,争取加分项不要失手。
郭嘉一脸深沉:到了该拼命努力的时候了。
他才不要挂科呢!
毕竟战时可能因为人员上的需求,暂时xing的会在某些方面放宽要求,但是平时的话,这种好事还是不要想太多了。
于是邺城从这一天开始,每天早晚都会看到有两个文士打扮的人绕城跑圈。
郭嘉和戏志才,早晚跑圈锻炼,白天就努力学习,总之是尽量提高自己通过的可能。
曹旭听说这事的时候也十分感慨:没想到他们两个人居然这么努力啊。
此时赵云已经返回青州,陪着曹旭驻扎在邺城的是太史慈,之后曹cao像是打算将冀州jiāo给太史慈驻守的样子。
此时太史慈听到曹旭的话也是点头:是啊,看到他们这样,我也忍不住想要努力一下了,总觉得我有些松懈了。
太史慈的综合成绩其实是过了前五分之一的,不过他觉得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松懈,否则上次考试的成绩很好,到了下次考试却挂科,这就很难看了。
他也知道曹旭是要求大家努力进步的,否则她也不会要求军校的成绩必须排出名次了。
曹旭听到太史慈这话于是说道:那么,明天,不,今晚开始,我们也一起去城外跑步吧,据说邺城的落日还挺好看呢。
而且闲着也是闲着嘛。
虽然此时的邺城曹旭是老大,毕竟曹cao为了方便,说起来是退守冀州,但实际上气势更靠近幽州,但曹旭考虑到曹cao有意把冀州jiāo给太史慈,因此多数事qíng她还是jiāo给太史慈处理,人员上更是如此,自己并不过多cha手。
所以,曹旭目前很闲倒是真的。
于是当天晚上,郭嘉和戏志才喘的汪都不如的在努力跑步的时候,只觉得身边一阵风chuī过,就闪过去两个人影。
郭嘉眨眨眼:志才你有没有觉得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戏志才一脸木然:那是元昭将军和子义将军啊,你都没有注意到吗?
在他们跑的不到一圈的这段时间里,曹旭和太史慈已经路过三次了啊!
郭嘉:要不明天,我们换个地方吧。
这刺激,好像有点大,郭嘉只觉得自己的玻璃心碎了一地_(:3ゝang;)_
第158章
曹旭回到青州的时候,距离学馆今年chūn天的考试已经不远了。
不过曹旭在这方面并不担心,反正她现在只需要参加军校的考试就可以了啊。
只不过大概是受到前一年武将们比武的影响,纪衡这次表示,可以从学馆里选拔一些优秀学子来,进行经学方面的比试,当然,只谈论经学肯定比不上武将们打的jīng彩,因此还额外加上了作诗猜谜一类比较有娱乐xing的项目。
对于这种项目,曹旭是没什么兴趣的,经学方面她没什么特长,作诗就更别提了,每次提起曹旭的诗作曹cao都得捂脸哀叹,猜谜什么的,更加不适合曹旭,不过蔡琰倒是受到了纪衡的邀请来做特别评委了,另外他还邀请了比如王朗之类的在经学方面很有名望的人。
只不过说起王朗纪衡对这位可算得上是印象深刻了,当然不是因为王朗在历史上做了什么大事,事实上纪衡对王朗的印象多数来自某站的鬼畜区,比起王朗历史上都gān了什么事qíng,纪衡记的更清楚的是,这老头唱歌不错。
因此提起王朗,纪衡的第一反应就是王司徒,然后脑内就开始了各种鬼畜
好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也不少年了,见识也算有一些,因此面对王朗他倒是没有失态,只是尽量避免和王朗相处而已,反正他们平时工作上就没啥jiāo集。
不过如果说起在经学上的水平,学馆的不少先生都是很推崇王朗的,于是这次纪衡自然也把王朗给邀请上了。
当然,这种事qíng也不能忘了皇帝那一边,不过直接让皇帝做评委肯定不行,纪衡只是邀请了杨彪而已。
杨彪的父亲杨赐就是有名的大儒,杨彪自然也是不差。
不过之前曹cao担任丞相之后,杨彪大概是心灰意冷,于是就辞官回家说要养老了,如今已经不再担任官职。
这一点曹cao是觉得很可惜的。
至少杨彪这人做事还是很不错的,而且他也很有名望,让他待在那里就是个好招牌。
但这种事杨彪本人坚持,推说身体不好,不能任职,曹cao也没有其他办法,这次纪衡邀请杨彪,其实某些方面来说也不是纪衡自己的主意。
他是在荀彧的暗示下这么做的。
辽东大胜的消息早已传来,如今曹cao名义上来说已经统一了北方,朝中自然更加不安,就算是皇帝也是小动作频频。
这种时候向杨彪释放友好信号,其实也是在向皇帝一系的人表达善意,安抚他们。
杨彪没有拒绝这个邀请。
曹旭当天在会场上看见他的时候还很意外呢:老太尉居然真的来了?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来呢。
杨彪原本当过太尉,之后也在三公的职位上兜兜转转好多年,他辞官的时候,曹cao也将太尉的官职给他,也就是说杨彪是以太尉的官职辞官的。
为了表示对他的尊敬,虽然杨彪目前已经辞官,但大家还是会称呼他为老太尉。
杨彪对曹旭说话的风格也算是熟悉,知道她这话并非是讽刺而是真的疑惑,于是也说道:年纪大了,又做不得什么事qíng,但偶尔也是想要凑点热闹的,倒是将军会来参与这种活动很让我意外。
曹旭一边跟着他往安排好席位的台子那边走一边说道:我也是不管这事的,不过家里有人要参加,因此也就来看看,好了,到了,您先请。
她将杨彪先送过去,自己却朝着另一边走过去。
毕竟杨彪的位置是评委坐的呀。
这次和军校那种捞钱娱乐xing质的不同,毕竟这年头,经学还是被认为是天下正统的,只有经学好才真的称得上是有学问的人。
而且经学也是个拉拢人心的好旗帜,因此纪衡也将场面办的比较正式。
曹cao还在幽州,暂时没有回来,但曹昂还是在的,因此这次比赛开始之前就有三人讲话,代表了曹cao的曹昂,代表了目前青州经学最高水平的蔡琰,以及目前天下公认的大教育家纪衡。
好在这年头还不兴领导讲话一讲就是老半天,纪衡三人的发言都算是比较简短的。
曹旭找到纪函的时候,他们三人已经说完了。
是的,这次曹旭是带着孩子一起来看的,纪函年纪不小了,纪微因为纪衡的缘故倒是还没去学馆,但该学的也都学了,之前曹旭只让护卫们先带着孩子去座位上,此时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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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微暂且不好说,但纪函看起来对这些还算比较有兴趣。
只是曹旭看了看对纪函问道:阿崇没来吗?
纪函说道:原本说好了跟我一起来的,不过今天听说了是经学会之后他就不愿意来了,说是来了也要打瞌睡。
行吧,在这一点上,吕小胖和他爹倒是真的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不过曹旭说的加油助威也是正事,因为这次经学会老曹家确实有人参加,正是已经长大不少的曹丕。
曹丕还记得曹旭之前对他的承诺,再加上这次经学会的水平和规格都挺高,他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表现。
其实经会上的那些东西曹旭大半是听不懂的,她只能看看结果而已。
纪函听起来也有些费劲,但他也有些能够听懂的地方,遇到这些,他就很认真的给身边的妹妹讲解。
然后纪微再问他其他的,他就只好说不会了。
比起听那些人在经学方面的见解,曹旭倒是觉得看自家两个孩子相处更加有趣。
纪衡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曹旭托着下巴听纪函给纪微讲论语里的一段,他叫了曹旭一声,然后问道:觉得无聊了?
曹旭摇摇头:其实还好,有函儿在也不会无聊,倒是你,有空闲了?
正式开始之后我的事qíng就少了很多啊,我本来就不参与评判。
纪衡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他现代的时候是个理科生,到这时代之后虽然也学了些东西,但只能说普普通通,因此他没打算参与经学上的探讨,他只是组织活动而已。
说到这里,纪衡拍了拍手,见家里几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之后他说道:虽然我并不参与评判,但还是能够得到不少小道消息哦,想不想知道?
想!
纪函人小好忽悠,很坦白的承认了自己想知道,纪微也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纪衡于是又去看曹旭,问道:你就不好奇?这次参赛的人水平都不差,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点什么?
曹旭撇嘴:你说不说都一样啊,如果我真的想知道,去问昭姬就好了嘛,我觉得她比你专业多了。
纪衡:
曹大爷你就不能配合一次吗!
纪衡刚想这么说,就听见曹旭继续说道:虽然从结果上来说确实是这样的,但对我来说,你说的大概就是不一样呢。
你知道我其实有点担心的,对吧?
曹丕虽然平时表现很好的样子,但他毕竟还年轻,这里有不少人年纪要比他大上好几岁。
纪衡于是说道:行啦,我问过了,虽然具体成绩不知道,但大家对丕儿的评价都很不错啊,至少到决赛是没问题的吧。
毕竟,虽然在经学方面,因为年纪尚轻,曹丕没法有太深厚的积累,但他们这次还要考其他的呀。
即使依旧是经学的成绩占的比重更大,但曹丕与其他人的差距也还没到难以拉近的程度呢,再加上作诗什么的,比起曹旭这个基因突变的,曹丕那可是曹cao的亲儿子!
亲儿子懂不懂!
果然,曹丕一路顺利的进入到了最后的四qiáng赛。
曹旭也是有些激动的:他还真的厉害呢!
于是她特意在中间休息的时候跑去对曹丕表示,如果曹丕这次拿到第一,那么她就允许曹丕提前开始实习。
曹丕立刻gān劲满满。
然而可惜的是,在接下来的比赛之中,曹丕输了,而且输的gān净利落。
曹旭不由得有些失望:哎,很可惜啊,不过赢了丕儿的那个人年纪也比他大不少呢,这不算丢人。
纪衡点头:确实不算丢人。
因为赢了曹丕的那个人叫杨修。
杨修的作死jīng神与他的才华是一样出名的,而且纪衡早前就听说过经学馆的学霸杨修了,按说杨修毕业是早就可以的,但他却继续留下学习,另外兼职学馆的助教。
原本助教是不该参赛的,但纪衡觉得,咱不能展示老师的水平,那么用助教凑合一下也可以吧?
再说了,杨修的年纪此时也不算很大,他也确实不是正式的助教,算是平时好好学习,然后有需要的时候也帮忙讲点课的xing质。
嗯,在纪衡看来,杨修就安安稳稳的留在学馆就很好,否则以这孩子的作死jīng神,以后咋样真的挺不好说的。
蔡琰则对杨彪说了一声恭喜。
杨修是这次的第一名,而杨修正是杨彪的儿子。
杨彪脸上也不由得带上笑意,却还是说道:我倒是意外,难道不会有人怀疑我的公正xing吗?
蔡琰回答道:老太尉的德行,大家自然都是信得过的。
而且杨彪也确实没有什么偏颇。
比起心qíng大好的杨彪,曹旭则对曹丕安慰道:没关系,这次没成功,回去好好练习,争取下次就能揍翻啊不,我是说,就能赢过那个杨修了。
她伸手拍拍曹丕的肩膀:人嘛,总是有输有赢的,你看我也输过很多次啊。
纪衡也说道:而且,在最后的四人当中你的年纪是最小的,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时候刚好曹昂走过来,听到纪衡的话也说道:是呢,二弟这次的表现很好,我很为你感到骄傲啊。
然后曹旭就看见之前她安慰着没有半点用处的曹丕,因为曹昂的一句话高兴起来了。
当然,总体来说,虽然没能拿到第一名,但老曹家的气氛还是很和谐的。
对于郭嘉和戏志才来说就完全不是这样了。
十公里还是跑不过
郭嘉仰天长叹:文和先生和伯瑾先生,这两个我一个都不想选啊!
戏志才点头:我也不想选。
不管选哪个都觉得很恐怖啊!
而且,自从回到青州,他们每日锻炼也变得格外艰难了。
大概是因为军校考核将近的关系,大家都开始热衷于锻炼了,他们两人不管是绕着城池跑还是绕着军中cao场跑,总是会遇到不少人,于是经常有人从他们身边路过一遍又一遍。
甚至就连贾诩都过来凑热闹!
老爷子年纪挺大但身体是真的很硬朗,虽然不能路过郭嘉身边好几次,但他可以陪着郭嘉跑呀,然后表现的非常悠哉轻松的样子。
郭嘉面无表qíng:文和先生难道没有其他事qíng可以做了吗?
戏志才也点头:对啊,我觉得先生你的成绩已经很好了,通过肯定没问题的。
于是贾诩停下脚步想了点头:也对呢,我确实该回去了,这段时间可得好好看书呢。
郭嘉连连点头:没错没错,不仅跑步要过关,还有笔试也要过啊。
奉孝误会了,贾诩说道:我只是想着,今年可能我也要出题呢,是该早做准备。
说完这话,他拢了拢袖子,脚步悠闲的走掉了。
郭嘉:志才,我有点想敲这老头闷棍了,你呢?
戏志才:如果你不担心被元昭将军敲闷棍的话,可以试试看。
只是,就在青州有人悠闲有人紧张,总之都是为了考试的时候,这天下却发生了另外一件大事。
刘备以关羽为先锋,一路攻下汉中,如今汉中全境都属于刘备。
就如同刘备一开始所计划好的那样,得到了汉中,益州的大门就向他敞开了,至少从这时候开始,他能够真正的踏足益州了。
这个消息本不是特别严重的事qíng,但如果配合上,刘璋增兵白水关,但刘备很快就攻破白水关的消息的话,这就是一件大事了。
谁都知道益州道路艰难,不是想打就能打的,尤其是如同白水关这种几乎称得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隘就有很多个,原本大家对于这事的判断是,即使刘璋不增兵,刘备短期内也打不下白水关,那么他就只能被堵在汉中。
汉中只是个开始而已。
你看张鲁占据汉中多年,跟刘璋的关系也一直不怎么样,可最后不也没蹦跶出很大的làng花来么?
却没有想到,刘备居然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拿下白水关。
这就是非常值得重视的事qíng了。
由于曹cao不在,曹旭又是名正言顺的大将军,因此这次当然是她召集大家开会议事:主公已经在从幽州返回了,只是目前对于刘备的动作我们该如何应对?
至少就算是曹旭也是很清楚的一点就是,决不能让刘备拿到益州!
只是一个凉州的话,他们可以不管,甚至刘备在凉州自娱自乐称呼凉州王都没事当然,刘备没那么gān。
但凉州和益州不是同一个概念。
益州本身的地理位置非常好,周围群山环绕,属于易守难攻的地形,且益州的山路到底有多难走,大家也听过商队传回来的一些消息。
如果这么算的话,益州与外界jiāo流十分困难,那么它应该十分贫瘠,各种资源匮乏才对,可益州在群山环绕之中却是一片天府之国。
益州的物产丰富,基本可以做到自给自足,他们大可以关起门来过日子,别人也拿他们没办法。
益州在刘璋手上是不叫人觉得担心的,但如果是刘备的话就不一样了。
郭嘉问道:元直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目前来说,徐庶正陪着吕布在并州,要说起来的话,也应该是徐庶更加了解刘备的qíng况。
曹旭说道:元直那里也不能给出准话,之前刘备打汉中的时候,他本想阻止,但因为当时我们正与袁绍作战,他不得不放弃,而之后并州的冬天也不好过啊。
比起前有公孙瓒后有袁绍的幽州,并州那地方,袁绍占据的时间不久,而在袁绍之前并州也一直算是比较乱的地方,因此幽州边境的异族可以说是被打怕了,因此很少来,可并州不是这样的。
虽然他们之前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但徐庶其实很担心万一有异族大规模南下的qíng况,他们却被刘备耗住了力量,那就不好了。
因此除了几次调解之外,并不能真的做些什么。
不过元直倒是说,这个刘备确实厉害呢。
曹旭说到这里点了马超的名字:孟起说起来并不是纯粹的汉人吧?
马超没有否认,只是问道:将军怎么问起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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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中与羌人有通婚,这不是秘密,马超也没有必要否认,只是他却不明白曹旭为什么提起这个。
曹旭说道:只是想要说刘备的手段当真高明而已,你父亲努力多年也没能够调解汉人与羌人的矛盾,可刘备如今已经收服羌人为他作战了,这也是元直不好轻举妄动的原因。
如果不是牵扯到了羌人的事qíng,徐庶也不必束手束脚拿刘备没办法了。
马超听到这话也是咬牙:刘备!
刘备为了夺取凉州与马腾之间出现争端,最后刘备赢了,马腾死了,这仇马超是日日夜夜的想着要报的。
贾诩听到这里却说道:如果刘备能够收拢羌人的话,那么他现在的实力恐怕不容小觑了。
贾诩也是凉州人,虽然多年没回去了,但家乡的大致qíng况还是明白的。
曹旭问道:那么依你之见,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虽然曹cao还没回来,但他们也不能就这么gān等着什么也不gān呀。
那就很耽误事嘛。
贾诩却说道:此时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办法,至于说之后如何应对,这要看以后的qíng况和主公的选择了。
目前摆在曹cao面前的不过三条路,一是不管刘备,安心稳固冀州幽州等地,发展自己的力量,然后等上一两年,再与刘备等人开战。
这样来说虽然稳妥,但以刘备目前的势头来说,等上一两年,说不定他已经把整个益州弄到手了。
而就算要打,却也要分清楚,他们是先打孙策刘表还是先打刘备。
先打孙策刘表,则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名义上统一全国,到时候刘备不过偏守一地罢了。
但也因为益州凉州的特殊xing,短期内这两块地方可能就拿不回来了。
可如果打刘备,那就等于是给了孙策机会。
别看孙策目前一个劲的和刘表你好我好的联合,那是因为孙策感觉到了来自曹cao的压力,一旦这个压力减轻,那么比起联合刘表,孙策显然更愿意吞并刘表。
刘备不好对付,那么占据了整个南方的孙策就容易对付了吗?
话说到这里,曹旭也不由得沉默:这不是我能做出的决断。
这种事,只能jiāo由曹cao自己决定。
不过该有的安排还是要有的:让于禁那边做好准备,另外,李典呢?把他调回于禁那里去,长江一线的力量必须加qiáng,但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给孙策威胁,至于说刘备这个让元直决定,他在前线最清楚qíng况,我相信他,只要告诉他不要有大动作就可以了。
比起来回送消息的时间,曹旭觉得让徐庶随机应变才是更好的选择。
与此同时,孙策那里也多了个自称简雍的人。
孙策上下打量他一番:你是刘备的使者?
正是。
刘备派你来是打算说什么?我跟他没什么jiāoqíng吧?
刘备和孙策确实是一直都没什么jiāoqíng的。
简雍说道:我家主公让我来邀请吴候共取荆州。
孙策原本散漫的神qíng瞬间变了:你说什么?!
第159章
如果要问孙策想不想要荆州的话,答案是很明确的。
他想!做梦都想!
但这和刘备有什么关系?
刘备取了汉中之后攻打益州,如今势头大好这事孙策当然是知道的,但这怎么看都和扬州的事qíng差了好远了吧?
简雍说道:如今天下若说实力qiáng大,也只有曹cao一人罢了,曹cao诛灭袁绍之后,已经在名义上拥有了大半个天下,如今曹cao雄踞北方,兵马百万良将数千,帐下能人异士不计其数,青州器械之qiáng更是前所未见,挟天子以令诸侯对于曹cao来说早已不是一句空话,这样的曹cao,吴侯难道觉得仅仅只靠联合刘表就可以抵抗吗?
简雍目视孙策:刘表看似英雄实则胸无大志,而如今曹cao统一北方,兵锋已经直指扬州,吴侯若是与刘表联合,简直是自取灭亡!
孙策笑了一声道:所以呢?你想劝我前攻打刘表?我若不打曹cao还不能轻举妄动,我若是与刘表开战,那不正是给了曹cao最好的机会吗?
简雍道:吴侯错了,此时正是您攻取荆州的最好时机。
孙策显然不信这话,简雍于是继续说道:吴侯担心的不过是曹军大举南下,到时候即便是以吴侯之勇也无法抵挡,因此才想要与刘表联合,以长江天险共拒曹cao,但如果我说曹cao不能南下呢?
孙策听到这话终于摆正了表qíng:说说看。
简雍见他如此知道机会来了,因此说道:曹cao如今看似统一北方,实力qiáng大,依我看来,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最好的例子,若是曹cao真的qiáng大,那么我家主公攻打益州时他必定出手gān预,毕竟对于曹cao来说,一个分裂的南方远好过一个统一的南方,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吴侯与刘表jiāo战,曹cao却cha手其中的原因,那么按照道理来说,这次我家主公攻打益州,他也应当gān预才对,可直到现在,曹cao除了在边境设防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的举动吗?
曹cao除了严加防范之外什么都没有做。
此非不敢,而是不能。
简雍信心满满:北方不过是表面上统一了而已,实际上袁氏和公孙氏的残余力量对于曹cao来说是一个相当大的麻烦,甚至这麻烦远胜过百万大军。
若是有集结起来的军队闹事,不过是派人过去剿灭平定罢了,也就是最简单的杀人的事qíng,这一点曹cao手下的任何一个将领都可以做。
但如今闹事的并不是这些人,而是与袁氏、公孙氏有利益牵扯的地方豪qiáng大族,以及心中怀念旧主的百姓们,甚至曹cao新收编的原袁军士卒难道现在就可以用来打仗了吗?
这些问题都不是依靠军队就能解决的,但偏偏这些问题也都需要有qiáng有力的军队做保障才能够解决。
这对于曹cao的力量是极大的牵制。
且也正是因为这样,曹cao才给幽州派去了政务不弱,同时也有丰富的军事经验的陈登,他自己也没有在结束辽东之战后迅速返回青州,反倒是在幽州逗留,另一方面,冀州虽然占下也有一年多了,可他还是留下了青州有名的将领太史慈。
这一切都说明了曹cao对于冀州和幽州的qíng况是多么的担心。
甚至不说冀州和幽州,就算是并州,吕布高顺两人自从去了并州就没挪地方,曹cao缺人到需要从后方临时调集军队的时候都没有动用吕布,另一方面,吕布在并州的表现也十分保守,作为一个出了名的擅长进攻的将领,他在并州与刘备之间的摩擦屈指可数,甚至刘备攻打汉中的时候他都没有直接派兵gān预。
观青州的种种举动,吴候难道还不清楚青州如今的实力吗?青州确实qiáng大,但也因为种种内部问题被牵制了大部分力量,这使得他们即使南下,南下的力量也是有限的,青州接下来的行动将会十分谨慎。
也就是说,如果孙策仅仅是和刘表那个坑货结盟的话,那么很大的可能就是曹cao觉得这柿子虽然不是很软,但也在可以捏的范围内,然后他顺手就给捏了。
但如果是占据了荆州扬州两州之地的孙策与刘备联合,那么曹cao就得好好想想这事该怎么办了。
孙策撇嘴: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也差不多,问题就在于我只要敢对刘表动手,曹cao就一定会对我动手!
这才是孙策最担心的问题。
当年和曹cao组队的时候,曹cao是一个多么靠谱的队友,那么此时他就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对手。
与刘表联合他尚且能够让曹cao不敢轻举妄动,但如果他敢攻打刘表,孙策估摸着在他把刘表那点地盘打下来之前,于禁就得先带人把他的丹阳给占了。
这种事孙策才不gān呢!
简雍说道:这正是我此行的来意。
按照简雍的说法,孙策对刘表的战斗其实不是不能打,只是需要速战速决而已。
以曹cao目前的qíng况,他必定不会在刚开始的时候就派兵前来,应该是会如同上次一样,一面以兵力威慑,一面以天子的旨意调和,而这就是吴侯的机会了。
孙策一手托着脑袋看着简雍不说话。
简雍只好自己说道:我家主公可以派兵帮助吴侯威慑刘表,到时候刘表首尾难顾,以吴侯之英勇自然能够一战而下。
孙策一本正经的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我怎么保证你这不是在骗我呢?
万一到时候孙策和刘表打起来了,结果刘备没派兵怎么办?
刘备总不会无偿帮我吧,总得提出点条件要点好处什么的?
简雍嘴角微微抽动,他很想说孙策讲话怎么就能这么直接呢?
但还是说道:如今天下无人能够单独与曹cao争锋,而一旦曹cao得到荆扬之地,他的下一个目标又会是哪里呢?吴侯在寻找盟友,我们也在寻找盟友,比起刘表,我家主公更加看好吴侯,因此只有吞并刘表,让两家连为一线才是最好的办法,当然,日后也少不得要请吴侯帮些忙的。
哦?帮什么忙?
刘璋虽然无能,但此战却不能耽误太久,因此还请吴侯取得荆州之后也威慑刘璋,只要吴侯在南郡一带集结兵马,刘璋就不得不分兵去守了。
孙策嗯了一声:这听起来很不错啊,我不仅不亏还有的赚。
简雍笑道:这本就是互惠互利之事,吴侯得到荆州,而我家主公得到益州。
不错,不错,是挺好的。
孙策这么说着,简雍心中不由松了口气,心说这事成了。
可下一秒他听到孙策说:可这事我一人说了不算。
简雍:
说了不算你还跟我扯的那么热闹!
找抽是不是!
当然,简雍还是个很有涵养很有风度的人,因此他并没有这么对孙策说,但也是收起了之前的笑容,大声道:吴侯莫不是在拿在下寻开心?若是江东之事你都不能做主的话,还有谁能够做主呢!
他在向孙策表达自己已经生气了,也是在给孙策施加压力。
可孙策却半点不受影响,此时尚且能够笑着说道:先生言重了,寻开心这种事是没有的,但江东之事确实有其他人可以做主,公瑾,你也别gān看着啦,来说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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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雍一愣,然后看着孙策下首坐着的周瑜立刻明白自己之前恐怕是被套路了。
真正与他谈话的人从来都不是孙策,而是周瑜!
果然,此时周瑜说道:宪和不要生气,此事我们确实还需要斟酌一番,毕竟这可能会改动我们之前所有的部署,也牵扯到江东未来的命运,我们不得不慎重,还请宪和体谅。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由周瑜说出来就是显得格外动人,简雍都有种要是不体谅的话,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感觉了。
他不由说道:早听闻江东孙郎周郎的名声,如今一见,果真不凡。
某种程度来说,他算是对这两人服气了。
回想之前,他虽然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但也因为孙策的态度和孙策所表现出来的外在,而被引诱着说了许多原本不准备说的话。
而周瑜一直低调沉默的样子,也让简雍在不知不觉之间忽略了他,周瑜正好趁此机会留心观察暗中揣摩,恐怕也得到了不少他想要的东西。
简雍不知道这是周瑜和孙策一开始就商量好的还是孙策在听到他的话之后,与周瑜之间自然而然的默契。
他比较确定的是,他确实被套路了_(:3ゝang;)_
果然,周瑜很快问出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宪和之前说,我们与刘表的一战关键在于速战速决,但我想,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在曹cao的圣旨到达之前攻下荆州,一旦圣旨到了,我们若是置圣旨于不顾,恐怕就是给了曹cao一个最好的开战借口。
曹cao已经不是第一次拿皇帝做借口开战了,这套路估摸着曹cao熟悉的很,周瑜拒绝了之后,他立马就有了最名正言顺最符合大义的开战理由了。
讨伐抗旨不尊的逆贼。
还有比这更好的理由吗?
虽然这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但实际上这个问题很重要。
孙子在孙子兵法的开头就说了五事,分别为道、天、地、将、法。
他将道放在了首要的位置上,道可以泛指很多事qíng,道义,道德等等,但其实最终的目的是战争的原因与目的,只有这一点是正义的,战争才能打下去。
毕竟这年头大家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很深,做事都得讲究个名正言顺嘛。
因此虽然周瑜自己心中对皇帝没啥敬意,当年他送孙权去青州的时候,也只把拜见皇帝这种事的重要程度排在了次要的位置上。
可这不代表周瑜愿意随便在大义上与天子的圣旨对着gān。
周瑜问完之后就那么看着简雍,简雍明白,周瑜这是在bī迫他摊开刘备的底牌。
刘备与曹cao叫板,凭借的到底是什么。
总得有点底气才好办事吧?
就像这次,刘备所考虑的也仅仅是曹cao不要派兵来掺合他的事qíng,完全不担心曹cao以天子之名发出圣旨的qíng况。
刘备毕竟顶着个汉室宗亲的名头混,这天下谁都能和皇帝逆着来,但刘备不能这么gān吧?至少在表面上他要表现的很忠心的样子。
简雍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见周瑜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只好说道:我家主公手中确实还有另外一样东西,具体此时我不便多说,但这事吴侯尽管放心便是。
这次接话的不是周瑜而是孙策,他很直接的说道:你话都不说清楚,我怎么放心啊?
刘备的过往经历太让人不放心了好吗!
周瑜这时候才假惺惺的对孙策说道:伯符不可如此,宪和不愿意说自然是有难处的。
然后他才又对简雍说道:并非是我们想要怀疑,只是此事确实关键,先生不说,我们难免有些担心。
周瑜说的挺客气,看起来还像是在道歉,可简雍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要简雍拿出诚意来。
或者说是让刘备拿出诚意来。
否则的话,在这件事qíng上江东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松口。
别看之前简雍说的孙策很危险的样子,但实际上现在最危险的人是刘备,他目前所做的事qíng已经一再触动青州的神经,这种时候曹cao甚至不需要打下凉州,他只需要派吕布去打就可以了,能不能打下,能不能打赢都不重要。
因为一旦刘备的实力受损,那么凉州错综复杂的各大势力会立刻趁势而起,反而吞并刘备。
此时凉州是刘备唯一的筹码,至少在他取得益州之前,绝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相比起孙策,刘备此时更加需要有人帮他牵制威慑曹cao,使得曹cao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这对于刘备来说是最关键最重要的一个机会。
于是最后简雍还是咬牙说道:既然如此,在下便直说了。
他看着孙策说道:吴侯可还记得前年临淄出的那一场变故?
变故?孙策有些疑惑:临淄这两年的事qíng可不少,你说的是哪一件?
董承谋逆被杀的那一件!
简雍道:事实上,董承并非是因谋逆被杀,他是因为做了一件曹氏兄妹决不能忍的事qíng,并且还做成功了。
听到这里,孙策和周瑜都意识到当初他们没有重视的事qíng里面可能真的隐藏了一个惊天秘密。
果然,简雍说道:董承曾经拿到了陛下的诏书,诏书请天下英雄共诸曹贼。
这样的消息,就算是周瑜听到也不由得微微倒吸一口气,但他到底没有失态,而是问道:此事当真?
怎敢欺骗吴侯与都督。
周瑜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只要这封密诏一经公布,就能够对曹cao形成巨大的打击,难怪刘将军不愿意轻易透露。
这事虽然是打击曹cao的,但实际上如果在他们有自保能力之前透露出去的话,那么刘备无疑会成为靶子,成为曹cao第一个想要诛杀的人!
等简雍离开之后,孙策不由得撇嘴:这刘备的运气还真好啊,这种好事都有人送到他手上。
当年那个董承的部下,天下那么多的诸侯都没选,偏偏选择了刘备,把这封至关重要的诏书送到了刘备的手上。
可以说,此时大家都是想要结盟反曹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的,但原本不起眼的刘备,只要他手中有这封诏书,立马就显得不一样了。
这是给十万大军也不换的好事。
结果怎么就送给刘备了呢,孙策看起来挺郁闷的样子:公瑾,你说我看起来也不差吧?我自认比那个刘备还是要好一点的,怎么就没人也给我送一封天子的诏书呢。
周瑜抽了抽嘴角:你得了吧,这种东西有固然好,没有也没什么,这也多亏了刘备这些年捂着严实才没被发现,你想过一旦被发现会是什么后果吗?
如果被发现,那么这次曹caogān掉的人就不是袁绍和公孙康,而是刘备了。
所以说,这种东西,没有也不值得太过遗憾。
孙策听到这里才稍微平衡一点:我倒也没其他意思,只是觉得那个刘备未免太过好运了一些
如今孙策的地盘可以说是从孙坚那一代起就开始努力,父子奋斗两代,才勉qiáng拥有的局面,孙坚为此甚至付出了xing命的代价,打荆州更是打了不知道多久了,才终于占了那么点地方。
刘备倒好,屡败屡战,从来没gān啥特别出彩的事qíng,至少孙策不觉得刘备特别英雄,但刘备现在已经坐拥凉州,益州也拿下最重要的汉中,再往里也打过了白水关了,看刘备打的如此轻松就知道,他攻克益州的险峻关隘恐怕也是有可以取巧的秘诀的。
这么一对比,简直让人不得不感慨刘备的好运。
打了十几年,还一直输的人,一个最落魄的时候,只能兄弟三人一起寄人篱下的人,如今看起来qíng况却比孙策还要好一些。
他真的很好运啊。
周瑜摇摇头:刘备能够走到如今这一步,可不仅仅是只靠着好运就能够办到的,qiáng大如公孙瓒,如袁绍,如袁术,这些人如今都已经是一抔huáng土,但刘备活着,还做出了一番事业,这难道是仅仅靠运气就能够做到的事qíng吗?
而且,周瑜也觉得他必须要小心刘备,这个人确实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别忘了当初刘备投靠陶谦,结果陶谦被曹caogān掉了,刘备可以说是除了几千残兵啥都没有,在这种时候他和刘表拉亲戚,使得刘表接纳了他,但如今他却可以来对孙策说,我帮你gān掉刘表吧?
这不能说是错,毕竟这不过是生存之道,毕竟宋襄公打了场仁义之战,可不仅结果不好,甚至还被后世作为反面教材笑话了多年。
因此周瑜不认为刘备是错的,刘备也确实没错,他只是认为这样的人需要警惕而已。
曹cao回到青州的时候,曹旭已经做好了大致的应对安排,只是如她之前说的那样,有些决断是只有曹cao才能做的。
但就算是曹cao面对这样的qíng况也不能立刻做出应对。
尤其是没多久他们就再次接到消息,孙策又去拉着刘表gān架了。
刘表虽然之前吃了孙策的亏,但他的战斗力并没有增长很多,尤其是孙策这些年在江东招募人才,他本就极有魅力,再加上孙权可劲的给他刷各种增益加成,因此也网罗了大量人才,刘表一时之间又被打的束手无策了。
但孙策和刘表的差距该怎么说呢孙策的战斗力无疑是很高的,但刘表的战斗力也没差到可以说一塌糊涂的程度,甚至刘表的水军是非常qiáng大的,与孙策相抗衡完全没有问题。
只是因为过分重视水军,因此其他方面的战斗力自然比不上有小霸王之称的孙策了。
于是刘表和孙策打了没多久,眼见着自己又要完,于是他又给朝廷上书请求帮助了。
当然,这说白了就是向曹cao请求帮助。
曹cao接到刘表的上书也是头大:刘备的事qíng还没解决,刘表就又添了一桩,还有刘璋那边好像也上书了?
刘璋当然是抱怨刘备的事qíng了。
曹cao按了按额头:孙策那边的事qíng先请奏天子下旨停战。
至于说刘备那里
曹cao说道:准备增兵并州,只靠奉先目前手上的兵力,恐怕不易解决。
这也代表曹cao已经在孙策和刘备之间做出选择了。
第160章
对于曹旭来说,她看着郭嘉和戏志才两人因为考试推迟的缘故,几乎要喜极而泣的样子特别的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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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就不能出息点么?
郭嘉很诚实的摇头:不能。
他真的太开心了!
曹旭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这次主公大概会派我去并州,那地方可比不上江东美好哦。
戏志才听到这话倒是顾不上笑了:主公怎么会让将军去?那里不是已经有奉先了吗?
曹旭摊手:有是有,但主公对奉先并不是太放心啊,而张辽他们不管是遇上关羽还是张飞都挺危险的,而且上次见着的叫甘宁和huáng忠的两人也是很厉害的,孟起一时疏忽都输给那个甘宁了。
马超的武艺还是很不错的,曹旭早前就说过,马超现在只是太年轻而已,再过上几年,大概能够比得上她甚至是赵云吕布一类。
这算得上是非常高的评价了。
赵云自从上次拿了天下第一勇武的称号,目前可是公认的天下第一,而曹旭和赵云的一战,大家也能看出他们两之间的差距并不算很大,曹旭说马超再过几年就能比得上她或者赵云,这真的是非常高的评价了。
不过曹旭接着又说道:这次跟我一起去的人选我们还需要商议一下。
这话说的大家都没明白,曹旭解释道:这不是仲德前两天刚病了么,他毕竟也挺大年纪了,也是辛苦,主公就说趁着这次给他批两个月的假好好休息一下,结果刚巧公台也有点风寒,也不能太辛苦,所以目前公达那里的人手就有点紧张,好多事qíng下面决定不了的都往他那里送,因此我就说从我这里调个人过去,也算是分担一下,当然,因为这次主公不去前线,所以调过去的人大概也不必去并州了。
这话让郭嘉和戏志才对视一眼,都有了点猜测:将军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调过去升官啊。
曹旭说的简单,戏志才却说道:恐怕并不是仅仅是这样吧?
如果仅仅是缺人手的话,大可以从下面提拔几个上来,毕竟也有做了多年的老人在,经验肯定是不差的,没必要特意从曹旭这里抽调人手。
好吧,主公就说我肯定瞒不过你们,又让他说准了。曹旭抱怨了曹cao一句,才接着说道:主要是这次调过去的人选主公亲自考验一番之后,是打算派给子修的。
这话让大家都忍不住微微倒吸了口气。
戏志才忍不住说道:可是主公那里有什么不妥?
之前曹cao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qíng是,他把自己手下用的很好的陈群调去了曹昂那里,不过当时是要曹昂办个挺重要的差事,这样也不算太奇怪。
可这次又从曹旭这里抽调经验丰富的军事参谋,这就很难不让人有所联想了。
曹旭出手的人与她的关系自然不差,当然,从戏志才等曹旭手下最得重用的人里面选也意味着水平也会很高,这是要给曹昂挑选重臣啊。
而这个人之所以要从曹旭这里出,恐怕曹cao也是希望日后曹昂和曹旭的关系能够更加亲近。
这种安排本身没有问题,但这样做总归是会让人想到曹cao是不是出了什么事qíng,所以才这么着急的要培养继承人?
曹旭闻言摇头:还没到那种时候呢,只是现在子修那里要多一点威望罢了。
曹昂这些年多数是在朝中做事,上前线的话,也只有少少数次,曹cao对这个儿子很满意,自然要好好的护着,唯一带他的大事也就是张绣的那一次,结果本以为妥妥的事qíng到头来又出了意外,曹cao那次可真是吓到了,之后曹昂几次请战曹cao都没舍得让他去。
可如今曹cao算着自己也是快五十的人了,曹昂却只是在政务上比较有成果,可如今正逢乱世,军权显然更加qiáng势,再加上曹cao的儿子们也都逐渐大了,曹cao必须更加巩固曹昂的继承人身份,否则容易出乱子,在这种qíng况下,无论曹cao是否舍得,他都得让曹昂上战场了。
这也是他之前把陈群调给曹昂的原因。
陈群虽然也有些不足嗯,是的,在政务方面曹cao其实还是更加偏爱荀彧的风格,不过他并不能把自己手下的头号政务主管调给曹昂,于是选择了陈群。
再加上陈群也是有不少优点的,总体来说,他比荀彧更加合适。
陈群在政务方面的水平也不差,经验也丰富,经历过不少风làng,再加上他品xing高洁,虽然严苛了一些,可到底也值得称赞,曹cao是希望曹昂也能够学一学这种jīng神,毕竟曹cao本身也是个清廉的官员,他最痛恨的就是贪官污吏。
如今曹昂和陈群磨合一段时间,相互适应之后,曹昂可以把不少事务jiāo给陈群,那么曹cao就觉得,是时候再给曹昂添个军事人才了,这才对曹旭说起这事。
程昱生病什么的,不过是找借口罢了。
曹旭这么说,戏志才和郭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其实他们是不太想要调走的。
曹旭这里虽然时不时画风扯淡一下,但至少没那么复杂,而去曹昂那里,以后百分之百需要掺合进老曹家的内务。
就算曹昂的弟弟们不搞事,但等着曹cao年纪越来越大,曹昂的威望越来越高,足可以对曹cao形成威胁的时候,父子之间的qíng况就要微妙起来了。
他们若做曹昂的谋主,这种事肯定得掺合的。
戏志才尚且不知道说什么,郭嘉却突然笑嘻嘻的问道:这种事,怎么不问文和要不要去?
曹旭看他一眼:文和年纪太大了。
郭嘉:
哦,也对,贾诩的年纪,确实有点大。
这年头平均年龄也就四五十岁,一般来说五十岁就能被称作老丈,六十多岁算是真正的老人家了。
虽然贾诩的身子骨看起来挺好,可毕竟年纪不小了,鬼知道他还能活多少年。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道理确实是对的。
而算算曹旭手下目前年纪不算很大,又比较受重用的,也只能在戏志才和郭嘉之前选择了。
郭嘉刚想说什么,戏志才却开口道:其实将军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了吧?
听到这话,郭嘉略加思索然后道:将军是想让志才去?
曹旭点头:确实是这样,我觉得志才更加合适。
郭嘉闻言转脸去看戏志才:没觉得他比我厉害了什么呀?除了来的时间比我早之外。
戏志才年纪比郭嘉大一些,因此确实早他几年开始gān活。
当然,这也有纪衡开后门的原因。
毕竟当时戏志才家里生活困难,郭嘉至少还有父母留下的一点产业,虽说微薄,但度日足够,戏志才的qíng况就要差一些,因此那时候纪衡就先安排了戏志才工作赚零花。
也因此戏志才实际上要比郭嘉早了好几年。
曹旭听到郭嘉的话是真的很想给他翻白眼看:虽说子修那孩子xing格确实很好,待人也温和包容,但我总觉得奉孝你这样的去了,没几天就得让人打回来。
郭嘉顿时不服气:我跟大公子相处的可好!
但是你跟陈群相处的不好呀,曹旭说道:现在陈群也在子修那里,我可担心你刚去了没几天就哭唧唧的回来对我说嘤嘤嘤将军,陈群欺负我,你快帮我打他,说真的,这挺丢人的。
郭嘉:不去就不去嘛,我还不乐意见陈群呢!
他哼了一声把脑袋扭一边去了。
戏志才倒是笑了:既然如此,那么就我去吧。
说到这里,他又对曹旭一拱手:多谢将军。
曹旭给了他最好的机会。
毕竟即使曹cao现在看着qíng况还不错,但他也快五十的人了,他还能再把持大权多少年呢?
日后的曹氏是属于曹昂的,那么作为曹昂最早也是最倚重的人物,戏志才的未来当然也会非常美好。
郭嘉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他笑着恭喜了戏志才一句,之后又对曹旭问道:将军,若是志才离开的话,我们这里不就缺了人手么?
曹旭点头:所以从后天开始你就升官了,接替志才,另外还有文和在。
不过贾诩这人爱低调,曹旭之前问他,他就说这种事还是让郭嘉gān比较好,他一个老头子就不出头了。
哪知道郭嘉听到这话依旧不满意:那也不够啊,虽说下面也有人,但那些人又不顶事。
戏志才这种等级的,又不是路边大白菜,缺了之后随便找个人就能补上。
曹旭道:这次咱们去并州,不是还有元直么,你着什么急啊,再说了,因为是和奉先一处,所以事qíng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多。
郭嘉这才勉qiáng消停。
当然,除此之外,将领的人选就比较容易定下了。
怎么说也是大将军,实打实的掌控天下兵马,可以说如今是个武职那就算曹旭的手下,因此将领曹旭倒是很容易调来。
孟起是一定要带上的,再加上瑶瑶,对了,算着日子,曼成那边水军的事qíng也该结束了,张绣能接替他,因此再带上曼成。
另外再加上并州原有的比如张辽高顺之类,这阵容足够了。
曹旭掰着指头:李典,张辽,高顺,这么算着,比较稳重可靠的也有三个,瑶瑶虽然略差一些,但总比奉先要好,这么算人数也就够了。
这样的话,他们有些计划也就比较好安排了。
毕竟将领并非能打就行,吕布倒是厉害,可之前打幽州的时候,曹旭安排给乐进的任务,若是换成吕布嗯,估摸着他们早被吕布坑完蛋了。
只是大概要说一句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曹旭准备去并州的时候,却传来了刘备孙策等人抗旨不尊的消息。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刘备拿出了一份诏书,据说出自皇帝,表示曹cao是乱臣贼子,把持皇帝扰乱朝纲,说曹cao总是借着皇帝的旨意达成自己的私yù,那圣旨是曹cao的手下送来的,他们当然不必遵守。
之后不必说,自然是两家联手共抗曹贼。
曹cao因此大怒,然后顺带着发了通火。
之前他们确实知道董承当时搞了个皇帝的诏书送出去,这些年也一直在调查,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如今看来,那诏书恐怕是落在了刘备的手里。
刘备倒是沉得住气,拿到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直到这种时候才透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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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旭这么说的时候,曹cao哼了一声:倒也正常,毕竟若非刘备包庇遮掩,我们又怎么可能找不到痕迹?
个人是没有这样的能力,必定是有不弱的势力帮助才会这样。
只是这样的话,曹cao就不得不往荆州派兵了,他已经看出来刘表如今成了非常关键的一环。
刘表隔开了刘备与孙策,使得他们不能真正的连成一线,这就使得曹cao这时候必须要保住刘表才行。
分裂的敌人总比团结一致的敌人要容易对付。
于是曹cao就跟曹旭把李典要走了。
李典之前在九江gān了不少时间,水军还算是有一套的,他们若是要支援刘表遏制孙策,水军是必须要的。
显然,这是曹昂的机会。
只是陈宫说道:虽然是派兵了,但实际上先不要与孙策开战,两线作战是大忌。
曹昂很听着有些疑惑:如果是这样的话,孙策大可以将我们晾在一边不管,这不就无法起到应有的作用了吗?
刘表都被孙策打哭了好吗!
陈宫道:所谓不要开战并非是指完全不打仗,而是指控制冲突,小范围小规模的冲突,给孙策营造紧张感就够了,不要发展成大规模甚至是全面开战。
曹昂点头:受教。
陈宫摸摸胡子:这次对大公子来说也是很大的考验,须知控制冲突远比发动战争要更加困难。
曹旭点头:这个我赞成,打仗我很擅长,但控制冲突就太伤脑筋了。
曹昂闻言严肃了表qíng对曹cao说道:父亲放心,孩儿一定做好不让父亲失望!
曹cao摆摆手:我对你从来都是不失望的,但你要明白,这不仅仅是为我做的,更是为了你自己。
他这是在警告曹昂必须树立自己的威严,他的弟弟们正在长大,曹丕已经由曹旭推荐做了郎,曹植虽然小一些,但也不过是几年的功夫罢了,再说了,目前曹植简直数理化小王子,曹cao是想过日后把青科院jiāo给曹植管的。
他对纪衡没意见也没什么担心,毕竟是妹夫,可纪衡之后让谁接手青科院就是个问题了,曹cao既然已经看到了青科院的力量,自然不愿意让其他人掌控。
等大家讨论完事qíng各自去gān活儿,曹cao却叹了口气对曹旭说道:子修倒是不错,可这xing子
曹昂未免太天真和软了一些。
倒不是说曹昂没长进,事实上曹昂办事是不差的,可他xing格如此,就很让曹cao担心。
我既高兴子修不像我,又觉得还是像几分比较好。
曹旭道:你看着是担心,但别人看着都觉得好呢,我觉得你就是想太多。
曹cao看她一眼:你家函儿的事qíng你就想?
说到这个,曹旭倒是笑了:我想那个gān什么,我只求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好,做事只要不做坏事,出息不出息我都不在乎。
毕竟所谓出息都是在别人看来的,对于本人来说他到底想不想要在旁人看来的那些所谓出息,这种事qíng可不好说。
曹cao听到这话一愣,接着大笑道:看来我不如你。
曹旭这样的心态,他是难有的。
对于曹旭来说,如果纪函想要做什么,她能够提供的条件她当然都会尽力提供,但除此之外,她才不管纪函爱做什么。
毕竟就曹旭自己来说,她当年要是像其他贵女们那样出息了,大概也就没今天了。
该说幸好当年她没出息。
只是曹旭从曹cao那里回去没多久郭嘉就狂奔到她面前来了:将军!
曹旭抬头看他一眼:你这又是怎么了?脖子都红了。
郭嘉啪的一声把一张纸拍在曹旭的桌子上:将军!这不行啊!
什么不行?
这么说着,曹旭拿起那张纸看了看,然后发现这是军校送来的实习名单,不过这份显然是简略的介绍,上面只写了姓名籍贯和专业以及成绩和几句简单的推荐语。
因此曹旭也没要多久就看完了,她对郭嘉问道:这怎么了?我看这次的两个孩子挺好啊。
推荐语虽然简单,但显然纪衡很看好他们,再加上曹旭看看他们各科成绩也确实很好。
这没毛病吧?
郭嘉简直快哭了:将军,诸葛亮和司马懿呢?我想要这两个!
曹旭嘴角一抽:上次就是他们两啊,这次当然换人了。
毕竟每次的名额有限,青州也不是每天都有新战事,自然是轮换着来啊。
不过
你这是跟他们有感qíng了?
听到曹旭这话,郭嘉一阵无语:将军,你还记得这次我们少了个人吗?
也就是说,平均到每个人来算,任务是加重了的。
这种时候郭嘉可指望有人分担任务了,诸葛亮和司马懿到底有过上次的历练,先跟着曹旭后跟着乐进,可以说成长很多,这次若是还来,郭嘉觉得他是可以分一部分任务给他们的。
结果这次换人了。
一个悲伤的故事。
而且比起诸葛亮和司马懿来说,这次的两人年纪都不大。
一个叫郭淮的不过十四岁,算虚岁也就十五,另个叫蒋济的稍微大一些,勉qiáng满十八了。
但不管是十五还是十八,对于二十岁成年的现在来说,这就是俩未成年人!
还是完全没有任何经验的那种。
郭嘉都快哭了。
这次他们本就缺人,如果再带俩新人,简直可怕好吗!
曹旭摸摸下巴:你不要的话,那我给文和带?
郭嘉:将军你放过我吧!
小是小了点,作用估摸着也不会特别大,但至少可以用来做一些基础工作,比如文书分类或者资料的归纳抄录汇总之类的工作。
最后郭嘉委委屈屈的把那张资料拿了回去:将军你一点都不心疼我的qaq
我没把这两人给文和就已经是很心疼你了。这么说着,曹旭又笑了:而且比起这个,我还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郭嘉眨眨眼:什么好消息呀?
伯瑾跟我说,这次你们跟着去打仗没考试的人,回来集体安排补考,你加油呀。
郭嘉:
求你放过我吧!
眼见郭嘉苦了一张脸,曹旭又接着说道:还有第二个好消息。
郭嘉已经完全没兴趣了。
曹旭自顾自的说道:伯瑾说,看着诸葛亮和司马懿目前的架势,大概是打算今年年底毕业的,这么算的话,明年他们应该就能过来了吧。
郭嘉蔫耷着:反正不是现在来,我都没兴趣。
说完这话他晃晃悠悠的走掉了,仿佛深受打击的样子。
因为刘表实在是被打的挺惨,因此曹旭也不好拖延,她很快带兵启程去并州。
与此同时,曹cao也开始赖皮说刘备的诏书是假的,根本就是为了私心而胡编乱造,且刘备孙策抗旨不尊也是大罪,这才是真正的逆贼,他要奉命讨伐这两人!
行吧,几家互相打嘴仗。
就在这样的qíng况下,曹旭一路赶到了并州。
吕布对曹旭当然是欢迎的,来的其他人也多数是他的熟人,尤其吕瑶,那可是亲闺女!
曹旭倒是让父女两先说了几句家常,毕竟吕布也有些年没回去了,是该多关心下家里的事qíng。
驻军的地方吕布是一早准备好了的,曹旭一边跟着吕布往那边走,一边听着吕布唠叨吕瑶该准备成亲了。
吕瑶的年纪确实不算小了。
应该说,家中次女都已经说定亲事了,吕瑶这还没个影儿,吕布着急也挺正常。
这事大概是老生常谈,吕瑶听着就有些不耐烦,最后实在没办法才终于表示她心中已经有数了。
吕布听到这里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是你有喜欢的人了?
见吕瑶点头,上一秒还在催婚的吕布瞬间炸毛:谁?!!!
谁那么大胆子敢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把他闺女叼走了?!
拖出来打死!!!
曹旭:
她该说吕布变的真快吗?
第161章
曹旭嫌弃的看了眼吕布,她觉得围着女儿团团转的吕布简直蠢的不能直视。
之前催婚的是他,现在着急的也是他,根本不懂吕布到底怎么想的。
吕瑶似乎和曹旭有同样的感受,她只好对着自家爹摆出一张冷脸来:父亲后悔了么?
这话问的吕布卡壳了一下,然后突然又不确定起来:瑶瑶,你是真的有了吧?还是在故意试探我?被我催的不耐烦想要让我后悔一下?
他巴拉巴拉的开始推测想出了一大堆的可能xing。
最后吕布说道:肯定是假的!瑶瑶你就是被我催的太多故意要吓唬我!
吕瑶看他一眼:那就当他是假的吧。
说完这好呀,她招呼了高顺一声,接着就跟着她的高叔叔走了。
吕布哭丧着一张脸看向曹旭:所以说,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呀qaq
曹旭说道:瑶瑶大约是有什么难处,暂时不想说出来吧?
能有什么难处?吕布说道:总不是那个人特别的见不得人吧?哎,结果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愿那臭小子能配得上我家瑶瑶,不然的话,怎么着我也得打死他。
曹旭看他一眼:这会儿又觉得是真的了?
吕布蔫耷着应了一声:我自己的女儿,我还能不清楚么?
曹旭到的第一天,士卒们自然可以安心休整,可军官们就没有那么轻松,大家得集体开会。
张辽因被派去上郡,可巧就是今天走,因此只是简单和曹旭打了个照面就已经离开,于是给曹旭介绍qíng况的人就变成了徐庶。
徐庶跟着吕布在并州几年,看起来倒是黑了些也壮了些,曹旭就感慨徐庶看起来越发像个游侠而不是参谋了。
曹旭最关心的自然是她这次的对手是谁,徐庶第一个的说的也是这事。
原本刘备是以关羽为前锋攻打益州,但这次我们有了调动之后,关羽反倒是被调了回来,换走了张飞,目前留守凉州的有三人,关羽甘宁和huáng忠,刘备自己并不在凉州,他与张飞一起攻打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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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安排也算妥当,刘备对关羽的能力是非常信任的,但张飞守城就让人有些担心,因此gān脆让张飞去打益州了,只是益州并不是那么好打的,这不仅需要技巧也需要耐心,再加上他们还要威胁刘表,因此刘备也就亲自去了。
反正他留在凉州所能发挥的作用也是有限,还不如去前线呢。
再说了,刘备确实对关羽很放心。
曹旭点点头算是了解,然后又问道:刘备在凉州的实力如何?
徐庶道:刘备倒真是个人才,凉州本就不是富裕之地,且他实际掌控的地区也有限,但如今他的实力与几年之前却全然不同。
在凉州,刘备实际掌握的地区一般是指武威,金城往东往南的一些地区,当然,向西的张掖刘备也有一些影响力,可再往西的话,比如酒泉,敦煌这一类的地方,刘备别说是有点影响力了,应该说他压根管不着人家,人家也不搭理他。
但刘备掌控的却也是凉州最重要的地区,本来大汉对于凉州的掌控力就相当薄弱,在靠近一些的地方还能有点威望,但远一些的,也不过就是名义上在大汉名下而已。
但就靠着这半个凉州的地盘,刘备的兵马却发展到了近八万人。
这距离他láng狈逃到凉州才过去多久就将实力发展到如此地步,徐庶说刘备是个人才还真不是假话。
当然,这八万人当中还有两万多的羌人部队,剩下的兵马也是羌汉混杂,不过凉州那种地方这qíng况也没办法。
马超闻言点头:在凉州,除非人数较少,否则想要组建纯汉人的部队是很难的。
因为马超本就是凉州人,甚至才刚离开凉州没几年,算得上非常了解qíng况的缘故,因此曹旭是要马超也多发表看法的。
可就算是这样,大约是因为刘备的缘故,马超的脸色相当不好看。
他比平时沉默很多,眼中总带着几分yīn郁和杀气。
曹旭觉得她应该说点什么,马超这样的状态是让人担忧的,仅仅是靠近凉州,提起刘备的事qíng就能让他如此,那么等到真的见着刘备的兵马,马超失控的可能xing很大。
但曹旭并不能直接说马超这样不对。
将心比心,要是有人杀了曹嵩,曹旭觉得她恐怕不会比马超好什么。
因此直到会议结束曹旭也没针对马超说出什么话来。
但他们的基本安排却已经定下了。
文远去上郡固然让人安心,但凉州与并州相邻的仅上郡却不代表刘备不能从其他地方发起进攻,西河那边也要派人,毕竟如今司隶我们还有大半没有收回来,算是不在掌控区,如果关羽让人从司隶迂回,那么他就可以直接攻打上党河西,甚至是太原,这是非常危险的。
太原为并州治所,也是如今他们最重要的后方,是并州之战的指挥中心和调度中心。
曹旭想了想说道:而且因为这次我们要主动进攻,所以其实人手也是有些紧张的。
她看向吕瑶:瑶瑶这次不用去前线,太原等地我就jiāo给你了,你几乎要负担起整个并州的布防,而且我还担心刘备会不会鼓动境外异族趁此机会给我们添乱,可以说你的任务非常艰难。
吕瑶答应一声:将军放心!
她知道曹旭这是在放手培养她,之前她已经证明了在进攻方面的能力,而之前和乐进搭档的时候,也展现了她临危不乱的特质,且在断后方面也做的可圈可点,并不如同吕布一样容易冲动误事,于是这次曹旭看似不让她上前线,但实际上却是将整个后方大局jiāo给了她。
曹旭不仅要她做个好将军,更是要培养她做个好元帅!
吕瑶明白了这一点当然不会抱怨不能上前线,这将是她人生最重要的考验和机会!
曹旭伸手指了徐庶:元直会留下帮你。
安排好了吕瑶之后,曹旭对吕布说道:你和高顺去攻打汉中,刘备的主力如今深陷益州,且益州道路艰难,他就算想要回援行军速度也不会太快,就像这些天他确实往后派人,但却行动迟缓一样,我要你彻底断了他的后路,把他困死在益州!
曹旭冷笑一声:这次高顺跟你去,我没其他要求,你大可以放手去打,只要别犯愚蠢反而错误,然后把汉中给我拿回来就行了!
吕布大笑:好!这事jiāo给我你放心!
这才是最适合他发挥的战场!
束手束脚的进攻,或者gān脆就是被动防御,那不是吕布的风格,放手凶猛的进攻才是吕布最喜欢的方法。
曹旭把高顺给他的意思就在于让高顺在关键时刻能够拉一把。
虽然让吕布放手打,但如果冲过头了似乎也挺让人困扰的。
至于说曹旭自己,她则打算进攻凉州,解决关羽等人。
当然,曹旭把马超带上了。
马超对这个倒是不抱怨,毕竟虽然说刘备是他的杀父仇人,但真正动手的自然是刘备手下的将领而不会是刘备本人,若是能杀几个刘备手下的将领,那也是很好的。
尤其是他听说那个叫关羽的还是刘备的兄弟,与刘备感qíng极好,如果他能杀了关羽
想到这里,马超自然是很期待的。
曹旭眼看着他这样的状态依旧没有说什么。
然而就在第二天一大早,马超变了。
曹旭的规矩是不管刮风下雨,部队每天早cao决不能缺,毕竟行军的时候,老天爷可不会一直给你好脸色,而打仗这种事,对方更不会因为天气的缘故体谅你。
因此曹旭每日早cao的规矩极严,这么多年也没有破过。
然后就在这天早上,曹旭刚出了自己的营门,就看见马超红着脖子,拉着个人过来了。
再一看,好么,那不是马越?
将马越qiáng硬的拉倒曹旭的面前,马超扑通一声跪下了。
行吧,看着这架势曹旭觉得她大概弄清楚qíng况了。
她对马超问道:马越是私自跟来的?而你直到现在才发现?
是,马超没有推卸责任:请将军处罚我一人,是我管教不严,我妹妹还小她她还不懂事。
马越混进马超军中,一路跟着马超到了此处,这怎么看都是要治罪的。
马越听到马超这么讲也是急红了眼,她也给曹旭跪下:大将军!这都是我任xing,与我哥哥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你罚我吧!
攻打凉州,这是马超日思夜想,期盼了很久的事qíng,如果因为受罚而不能去,马越觉得她不仅对不起马超,更对不起自己的父亲。
但找刘备报仇这种事,不仅仅是马超想,她也想啊!
可曹旭听着马超之前的话都未有反应,听了马越这句却是冷笑一声:不知道?为将者,不知道就已经是大罪!
那可是马超自己的部队!
连自己军中的qíng况都不清楚,马越混进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直到今天才发现,这难道不就是最大的失职吗?
马越几乎红了眼眶,她从小好qiáng,轻易不掉眼泪,以前学武,不管吃什么苦头她都没有叫过一句,可这次却是真的觉得眼泪都要落下来:将军、将军我求你,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罚我哥哥,有什么错误让我一人承担,哥哥他之前就不同意的,都是我任xing,是我不好
无论为父报仇的心qíng多么急切,但对于马越来说,马超的事qíng才最重要。
曹旭听到这话哦了一声,然后叫了马超:孟起,你觉得呢?
马超低着头:这都是我的错,无可辩驳,请将军处罚。
哥!
马越急切的想要说什么,可曹旭却已经开口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么就把事qíng原原本本的都告诉我,不得隐瞒不得包庇。
是!
马超也清楚曹旭一贯的行事风格,若是好好承认错误,认真反思,那么也许会从轻处罚,可若是有隐瞒包庇推卸责任之类的qíng况发生,曹旭从重处罚都算是运气好了,更有可能的qíng况是被直接逐出军营,从此以后她再也不要这个人。
而作为武职来说,如果是被曹旭明确说了不要的人,其他人难道还会再收吗?
可以说是彻底被断了这条路,再想从军,除非离开曹氏的地盘另投他人去。
话是这么说,可曹旭在天下都是有名的,无论曹cao与其他人的关系如何,至少作为将领,不管是刘备手下还是孙策那里,对曹旭的评价都很高。
被曹旭赶走的人,他们难道就愿意要了吗?
因此轻易是没人敢触曹旭怒气的,否则真让她赶出去,这辈子都毁掉了。
待马超原原本本的把事qíng说完,曹旭却也不问马越是不是这样。
即使犯错,马超也不会是那样的人。
至于说对马超和马越的处置
马越禁闭三天!今天开始执行!
马越一愣,却又听见曹旭说道:至于说孟起你负重五十公里跑,禁闭三天,罚俸半年,另外再写一篇检查。
马超瞬间懵bī:将、将军?
这是什么奇怪的发展???
曹旭挑眉:你不满意?
没有!马超哪儿敢不满意啊,他只是疑惑:可这将军,这处罚是不是有点轻了?
五十公里跑对于郭嘉那种人而言是个让人绝望的数字,但对于马超来说这不算特别困难,就算是负重,他至多也就是跑完成死狗,但这种事qíng休息一下也就好了。
禁闭三天更是不痛不痒,检查也不是啥问题,至于说俸禄马超又不仅仅靠俸禄吃饭,他们家还算有点底子,省吃俭用稍微坚持一下,半年也就过去了。
再说了,现在还打仗呢,半年能不能打完仗都是个问题。
这么看来,曹旭的处罚简直就是太轻了一点。
曹旭倒是一脸无语:我还是头次见到当事人嫌弃惩罚太轻的。
不过她还是解释道:你看着觉得惩罚太轻,我倒是觉得这样已经够了,你要知道,处罚本来就是就事论事的,因此我只因这次你犯的错误惩罚你,包括马越也是这样。
她伸手把这兄妹两拉起来,然后继续说道:她是通过正当的手段投军,也是符合要求通过考核才进来的,而之前的培训她也都完成的很好,这就证明她是完全合格的,如果要说错误,大概就是隐瞒了xing别和真实姓名,这其实是个大错,但还不至于要杀头,因此我对她的处置就是禁闭三天,事qíng结束之后让她会被遣返回青州,至于说孟起你,你的qíng况就严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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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旭一边带着两人往cao场走一边说道:我之前就说,为将者,对自己的队伍不了解,这本身就已经是错误了,不知者无罪这话在军营里是行不通的,尤其是对于将领来说,不知即为罪才是正确的,因此你是要受处罚的,但如我之前所说,马越是正当手段进来的,只是隐瞒了一些qíng况,你没有发现,这叫治军不严,也可以说是失职,却还没到更严重的程度,因此仅针对这件事qíng,我给你的处罚也就是这样了。
她最后对马超和马越问道:如此,你们还有什么疑惑和不满吗?
马超兄妹两一起摇头:没有了。
马超看着曹旭说道:我敬佩将军。
曹旭一愣,压根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马超也不多说了。
此时吕瑶等人也都过来,士卒已经集结的差不多了,曹旭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每日都是亲自带队训练的。
曹旭走了之后,吕瑶却到马超的身边,看到马越她也是惊呼一声:这越越怎么来了?!
她看了眼曹旭离开的方向,心中顿时有了猜测:该不会是越越私自混进来,结果还被将军发现了吧?
马超一脸深沉的点头。
吕瑶顿时担心起来:那你们有没有事?将军治军严格,发生这种事哎,等会儿早cao结束我就去找将军求qíng!
不用啦,回答吕瑶的是马越:姐姐不要担心,将军已经定下处罚了。
说完这话,她捧着脸,表qíng梦幻:将军她好好哦。
吕瑶:
这没病吧?
受罚了还好?
马超对吕瑶说道:你不必担心,将军虽然治军严格,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已经与她说明qíng况了,处罚确实有,但也不重。
然后他把曹旭的处罚和解释给吕瑶说了,吕瑶顿时松了口气,然后说道:不愧是将军呢!我果然还差得远,要更加努力才行!
她看向曹旭的眼中仿佛带着星光。
早上cao练结束之后有半刻的休息时间,接着就要去吃早饭,吃完再休息半刻,然后才是正式的训练。
不过总体来说这段时间还算轻松。
吕瑶也建议马越和,马超早cao结束再去禁闭。
果然,曹旭回来看到他们还在也不说什么,只是马越的早饭是没了。
去禁闭室吃。
曹旭是这么对马越说的。
马越答应一声,就告辞离开。
只是临走之前,她看着曹旭说道:将军,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她在曹旭脸上吧唧一口,然后扭头就跑远了。
曹旭:
曹旭看着小女孩的背影默然无语。
她一脸懵bī的扭头看身边的马超:你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马超的嘴角抽啊抽:她大概只是喜欢到语言无法表达,所以只好用行动表示了吧,将军勿怪。
曹旭:你也去禁闭室吃饭吧!
说完这话她扭头走人。
马超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身边的吕瑶说道:好羡慕啊,我也想对将军可是我都不敢。
马超:???
这世界是不是药丸?!!!
第162章
解决了马家兄妹两的事qíng,曹旭接下来就得cao心凉州了。
虽然她说起来的时候信心满满,但实际上凉州并不是那么容易打的地方,关羽等人也不是容易对付的。
甘宁听说曹军的将领是曹旭之后不仅没有感到畏惧,他甚至有些兴奋。
上次见面我不是她的对手,这次定要一雪前耻!
关羽很想说就算再过十年你也gān不过曹旭的,但他知道甘宁并不是那个意思,他并不打算和曹旭硬碰硬的正面比试,毕竟整个天下能和曹旭刚正面的人也不多。
甘宁要的是能够在军事上击败曹旭,这样也算是一雪前耻了。
可关羽不是这么想的: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不想遇见曹旭的。
这话就让甘宁很疑惑:将军不会是怕了她吧?
关羽看起来不是胆子很小的人啊。
关羽微微摇头:若只为我自己,我当然不惧曹旭,但目前来说,如果我们直面曹旭,凉州的qíng况将会十分危险。
他是要保住刘备的基业的。
听到关羽这么说,甘宁想想也对,但
并不是我们不希望,曹旭就不会来。
说起来确实很让人发愁,曹旭不仅仅是自己的战斗力爆表,更因为她是如今的大将军,她所在的地方也意味着曹cao必定布下了重兵。
这才是真正让人担心的事qíng。
凉州如今力量虽然不算很弱,但刘备攻打益州需要人,守汉中也要人,刘表那里也要人,这林林总总全部扣除的话,凉州剩下的兵力也就不多了。
他们不愁兵力的时候想要对付曹旭都不容易,更何况现在兵力不足了。
刘备给了关羽一个大难题。
当然,关羽也知道,在面对曹旭的时候,仅仅是被动防守是没用的。
凉州的仗不好打,可他知道马超投了曹旭,这也就意味着凉州对于曹旭来说不再是陌生的地方,马超对于凉州的熟悉使得凉州不再是一个好战场。
关羽想了想说道:不能在凉州打,曹旭十分擅长进攻再加上青州器械确实qiáng大,我们即便依靠城池也没那么容易守住,只是固守的话,失败是很快的。
他们必须自己为自己创造机会。
毕竟对于曹旭这个等级的将领来说,如果不是遇到极为特殊的qíng况,想要让她主动犯错,而且还是致命的错误,这是十分困难的。
可就在这时候,关羽接到了一条非常不好的qíng报,他看完之后直接yīn沉了表qíng。
huáng忠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关羽叹了口气:刚传来的消息,吕布已经离开并州,看路线像是像是要去汉中。
什么?!甘宁大惊:去汉中?!
刘备在汉中的力量十分薄弱,虽然他们也及时向汉中增兵了,但如果遇到的人是吕布的话,这恐怕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关羽即使不服气,这时候也只能说道:去请军师来。
这说的是庞统。
这一战是庞统力主要打的,准确的说,是庞统力主刘备搅和到孙策刘表的事qíng当中去的。
关羽其实很担心庞统再失算一次。
这一次他们恐怕就没那么好运了。
庞统来了之后看过消息却不见慌乱,他反而微微一笑对众人说道:各位将军不要担心,此事我早已料到。
关羽对他没什么太好的脸色:军师既然已经料到,那么可有什么良策?
你表现的一早就知道的样子,至少该拿出点办法来吧?
哪知道庞统面对这种问题说的就更加简单了:既然曹旭已经来了,我们不应战自然不好,当然是打啊。
关羽好险没被这话气死:打?怎么打?曹旭是那么容易打的吗!
他一直觉得读书人靠不住,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庞统搞搞yīn谋还行,但遇上打仗这种事,他下次还是靠自己吧!
庞统闻言一笑:将军勿恼,打是一定要打的,但也要讲究方法。
关羽皱眉看着他:军师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受不得人讲话遮遮掩掩。
庞统说道:我的意思是,仗是要打的,但却不能在凉州打,而且,将军言说此战艰难,恐怕更多的是仅仅站在凉州的狭小立场上来看的,如果放大整个局势qíng况就截然不同。
否则的话他哪儿还让刘备留在益州,早让刘备回来,专心守好老底了。
庞统把摊开的凉州地图丢到一边,转而拿出一张大汉的全图来,然后对关羽说道:将军请看,曹cao如今看似将所有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可实际上他在扬州的行动却并不是这么说的,他将长子曹昂派去扬州,另外又几次三番给扬州增兵,难道真的仅仅是为了威胁孙策?
关羽皱眉:这其中还有玄机?
庞统一笑:若仅仅只是为了遏制孙策保住刘表,然后全力攻打我们,于禁在扬州的兵马足够做到这件事qíng了,曹cao完全没有必要向扬州增兵!
关羽心中大惊:难道曹cao是虚张声势,他真正想要攻打的是孙策?!
庞统摇头: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曹cao极具野心和魄力,同时也非常自信,他想要的不是虚晃一枪,而是实实在在的打残我们,在解决了我们之后再去攻打孙策。
如果可以的话,关羽真想给庞统翻个白眼。
甘宁听着这话也是不满:这样还有什么可说的!这qíng况不是和之前一样吗?
自然不同,庞统说道:青州打仗向来讲究稳妥,连番大战的qíng况很少出现,这也保证了他们每次都能够以稳定的后方,充足的兵员,训练有素的士卒,和qiáng大的后勤来面对对手,这也是青州一直没有遭遇更大失败的原因,可曹cao这次却一反常态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这代表他对孙策那边的qíng况也是十分急切的,因此我们只要让曹军一直不能真正占得好处,曹cao很快就会对凉州失去耐心,再加上孙策如今势头正猛,这也是在向曹cao施加压力。
这意味着曹cao很有可能会转换目标,不打凉州去打孙策。
而这也是庞统想要的结果。
关羽听到这里才觉得有点靠谱,可还是说道:这样的话,为何不让大哥回来,凉州的力量越qiáng我们也就越能抵挡曹旭。
庞统摇头:主公不能回来,因为真正能够改变曹cao意志的,不是我们成功抵挡了曹旭一次两次,而是主公拿下益州。
huáng忠觉得这话不靠谱:益州哪儿有那么容易打,若是那么容易,刘璋也就不能安稳多年了。
庞统道:从外部攻打确实困难,益州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但如果从内部破坏就容易的多,刘璋胸无大志软弱无能,主公却是贤德明主,益州人心自然是会变的,你们以为我真的什么准备都没做吗?我已经策反了刘璋身边最重用的几人,否则我们之前哪儿那么容易打过白水关,而且因为刘璋软弱无能,他是不会死战的,这就代表我们根本不必打下益州全境,只要占据绝对的优势刘璋就会自己束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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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如今这里应外合的,益州打的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一旦我们拿下益州,曹cao就会意识到,即使攻破凉州对我们来说也不是致命的,而且主公不是刘璋,益州若在我们手中那才是真的固若金汤,曹cao哪怕是想要打开大门至少也要花费数年时间,既然如此,难道曹cao还会与我们硬耗着吗?
如果说打刘备打不出什么成果来的话,曹cao自然会把目标转向孙策。
甘宁听到这里抽了抽嘴角:军师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总觉得庞统坑了孙策一把啊。
怎么可能真的不管孙策,庞统很说道:不过是让他们作为抵抗曹cao的主力而已,我们并不能真的失去孙策,毕竟不说曹cao得到江东之地会实力大涨,就说只靠我们自己也不会是曹cao的对手啊。
抛弃孙策那不是蠢么!
甘宁天后到这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好在军师你还没那么黑心,不然我都觉得有点害怕了。
庞统:
找抽么你!
第163章
马超原以为所谓的负重五十公里不会比测试的负重三十公里难很多,毕竟这多了一倍都不到,他跑三十公里的时候不说十分轻松,但也称不上艰难。
谁知道五十公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尤其是曹旭可坏心的让徐庶找了晋阳城外地形复杂崎岖,道路不平的地方路线给马超。
于是原本以为不会太难的事qíng,马超从天刚亮就开始跑,到天色都快黑下来的时候才勉qiáng回城,回去就成死狗趴在地上了。
吕瑶奉命来看他,见他趴在地上也是捂嘴笑:还不快起来,你怎么说也是将军,趴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马超已经放弃了挣扎:有吃的没?我快饿死了
他早上吃了点东西,但中午就只有两个随身带着的窝头可以吃。
对于马超这种二十几岁的青年人来说,就算不活动一顿两个窝头也是不够吃的,何况他今天体力消耗特别大。
吕瑶看着倒不是特别的心疼:那么我还有个消息告诉你哦。
马超看着她的表qíng就绝望:将军又说什么了
将军说,你今天居然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也就是说,今天不算禁闭,所以,你接下来还要好好反省。
马超:能施舍点同qíng心吗?qaq
吕瑶噗嗤一声笑出来:行啦,也不会真的不管你呀。
这么说着她已经把马超扶起来,然后又说道:我送你去禁闭室,吃的早做好了,给你留着饭的,不过你这时候才回来饭菜早就已经凉了,我来之前才刚让人去热,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青州军的伙食虽然不错,但因为曹旭要求各级军官都不许开小厨房另外做,必须和士卒吃一样的大锅饭,因此就算不错,那也只能说是普通士卒水平上的不错,换了其他地方的将领来看恐怕是要嫌弃到不吃的。
而且马超其实挺担心的,他常和士卒们一起吃,刚开始大家还拘束,后来发现他这人xing子慡快爱jiāo朋友,又十分大方,于是渐渐地也放肆起来,就吃饭来说,如果不抢着吃,估计他还没吃饱,饭菜就没了。
所以说,马超真的很担心自己还能剩下什么可以吃的。
吕瑶见他一脸不放心就笑着说道:别想啦,他们平日里那也不过是与你开玩笑,实际上心里都敬重你,这次听说你被罚,饭菜是禁闭室去伙头兵那里领的,就担心军法部这边吃的不如一线士卒好,刚打了饭菜就先把你那份留出来了,特意留给你的。
马超嘿了一声:看来平时没白疼那几个小子!
按照分配来说,一线作战的士卒,因为要打仗的缘故,每天的伙食费会比其他部门的高一些,因此他们吃的也就好一些,平均三天左右就能吃一次ròu,就算平时也有点ròu丝或者ròu汤在,至少沾点荤腥,每月曹旭还给他们各种福利,有额外的加餐,至少在吃方面他们确实是比其他部门好很多的。
果然,马超到了禁闭室就看见桌上放着碗筷,他不由得笑了一声:哟,今天将军给加餐了?菜色不少啊。
这样说着,他也顾不上吕瑶,自己先坐下láng吞虎咽起来。
一天只有俩窝头,还负重跑了五十公里,对于马超来说他真的快饿疯了。
吕瑶见他吃着倒也没劝他慢点,这种qíng况劝了也没用,因此只是把旁边那碗汤放到他手边去:喝点汤,别噎着,这哪里是菜色多,我之前问了,军法部这边说了,禁闭室这里关禁闭的统一是一菜一汤,菜就是青菜之类,汤也是白菜汤,外加两个窝头,每顿如此,毕竟你是来反省错误的,不是来享受生活的。
马超听到这话伸向碗里那块ròu的筷子就停下了:那这是哪里来的?
你的弟兄们给你省下的呗,大家都知道禁闭室里关着伙食不会好,又说你今天肯定辛苦,所以他们几个把自己碗里的ròu都挑给你了。
这几个小子马超笑笑又继续吃:难怪我说这像是白菜烧ròu,吃着有点白菜味却一点菜叶子都没见着呢。
不过吕瑶倒是知道那些人为什么对马超好,一方面是马超人缘确实好,另一方面是他对自己手下的士卒从来不藏私,他自己武艺好,有人请教他的,他也给人家指点,有时候还教上几招。
战场上这种事不仅是更容易立功,更是能够保命,因此大家对他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吕瑶就记得早年吕布手下其实有几个将领,比如说魏续、侯成之类,与吕布的关系就不太好,不过那时候吕瑶年纪不是很大,记得倒不是特别清楚,但基本的判断是有的。
那几个虽然不是啥好东西,但吕布本身对他们不好也是原因之一。
后来那几人在青州还保持着在董卓手下时的作风作死,就被处置了,后来好像是曹旭和纪衡一起找吕布谈过。
总之最后事qíng是解决了。
但吕瑶觉得,对比起来,马超在这种事qíng上做的其实比她父亲要好多了。
这么想着,她很耐心的等马超吃完。
大概是真的饿,马超吃的很快,而且很gān净,几乎每个碗都空了,就连那碗白菜汤都喝了个gān净。
直到这时候吕瑶才说道:将军让我告诉你,检查是一定要写的,而且鉴于你这次犯的错误,检查不得低于一千字。
马超:
他好险没把刚吃下去的东西都给喷出来!
一千字!
这简直要命啊!
这又不是扯一千字的大白话,再说了,曹旭也没那么好糊弄啊。
吕瑶看着他瞪大眼睛表qíng僵硬的样子就想笑,但还是忍住了:行了,命令我已经传达了,马孟起将军,请好好努力吧!
看着吕瑶离开的背影,马超简直悲伤的要哭出来。
等马超禁闭结束的时候,曹旭刚好准备出发了。
或者说,不出发也不行了,已经接到消息,关羽带兵大张旗鼓的向并州前进,却不是直接攻打,而是绕道去了司隶。
显然他的目标不是上郡,而是上党,或者,更坏的qíng况,他打算直接攻打太原。
这种qíng况下,曹旭迎战是必然的事qíng。
只是在行军途中休息的时候,曹旭却叫了人来开会。
这不符合常理,曹旭皱着眉头:这样的进攻虽然威胁很大,但实际上能够对我们造成的损失却有限,尤其是这对于关羽来说,他自己也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曹旭指着地图说道:如果我不主动迎战而是放任他深入,那么在他与我jiāo战之后,我一边可以利用城池优势防守,一边可以让上郡的张辽攻打他的后方,那个时候关羽就完全陷入我们的包围当中了,如果发生这种qíng况,关羽就十分危险了。
郭嘉点头:确实如此,这是非常冒险的做法,风险极大,且按照我们的推测,关羽目前虽然说不上兵力不足,却也不十分充裕,这就使得他这样的做法更加危险。
郭淮蒋济两人在旁听,此时也露出了疑惑的表qíng,但他们的疑惑不是针对关羽的,而是曹旭。
蒋济年纪小一些,此时就忍不住问道:既然知道这样的打法对关羽不利,大将军为何还要放弃城池的优势主动迎战呢?
这不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优势吗?
他这么问的时候,身边的郭淮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然后给蒋济使眼色,示意他注意一点,不要随意cha嘴。
多听多看多想才是他们该做的事qíng。
在郭淮提醒之后蒋济也立刻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军校里大家一起推演战术,他面前的人不是他的那些同学,而是整个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之一,是大将军曹旭!
他连忙打算请罪。
可曹旭看起来并不在意蒋济突然cha话,见蒋济要站起来,就冲着他摆摆手道:行了,没事,本就是叫上你们一起讨论,自然可以各抒己见,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者有质疑的地方,问几句又怎么了?不明白的就是要问嘛
说到这里她对蒋济一笑:虽然你还没毕业,但也该明白,军人不能稀里糊涂的执行任务,影响胜负的因素很多,其中自然包括了对行动目的的理解,和本身的执行能力,更好的理解任务的目的,能够帮助你更好的执行任务,再说了,当兵就要胆子大,连一句话都不敢问,这样的人我反而瞧不上。
虽然曹旭这么说,但蒋济还是向曹旭道歉,只不过这次他不打算跪下请罪了,果然曹旭也没在意。
大约也是受到鼓励,蒋济于是继续问道:那么大将军为什么要主动放弃优势呢?
因为我了解关羽,曹旭说道:这样的打法可以说是荒唐至极,给了敌人极大的优势,却又将自己陷入险境,如果是个三流将领做出这样的行动,我丝毫不会意外,但关羽不是,他不仅武艺好,兵法更好,甚至在兵法谋略上我恐怕是比不上他的,我都能看出的事qíng,他难道看不出来?
蒋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因此他给出的好处不一定是好处,他所展露的劣势也不一定真的是他的弱点。
曹旭点点头:就是这样。
然后她对郭嘉问道:依你看,关羽这是想要gān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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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听到曹旭的问题,蒋济和郭淮两人都打起jīng神来,毕竟对于他们两来说,郭嘉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当然,郭嘉计谋百出也是很让大家敬佩的,这时候曹旭让他做分析,两个孩子立马竖起耳朵仔细听。
哪知道郭嘉这时候却一摊手:不知道。
不知道???
郭淮没说话,但眼睛却不由得去看曹旭。
在他看来,目前他们对关羽的了解确实不多,如果说不好分析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既然长官问了,那么至少得有几句说法吧?
哪怕是说几句明摆着的事qíng糊弄一下也可以啊。
可郭嘉不给曹旭面子,直接说了不知道,郭淮心中不由感慨,这郭参谋长的胆子可真大。
让郭淮没想到的是曹旭听到郭嘉这话完全没生气,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巧了,我也不知道。
郭淮:
这两位脑袋没问题吧?
郭淮和蒋济对视一眼,心中不由得都有了这种想法。
可曹旭看起来似乎挺高兴的样子。
有了之前蒋济冲动之下的问话,曹旭也没有责怪,因此他们两胆子似乎大了一些,这时候觉得实在憋不住,于是开口问道:既然不知道敌军目的,大将军为何还这么高兴呢?
曹旭说道:因为这事qíng本身就不符合常理,如果我们在缺少核心qíng报的qíng况下就能分析出不少东西来,那么最大的可能xing是什么?
郭淮顿时明白过来:那说明我们的所分析出的东西,都是对方想要告诉我们的,但也正因为这样,我们反而分不清虚实。
对于郭嘉这样的人来说,他既然做出了分析,并且说了出来,那么至少证明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事qíng看起来似乎也确实是这样,也就是说这至少是他比较确定的想法,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反而不好否决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对方故意设下的陷阱。
人最相信的总归还是自己的判断。
可这并不代表问题明白了,郭淮继续问道:可之前将军也说关羽是个厉害人物,不会犯低级的错误。
这样看来,关羽已经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了。
这倒是简单,郭嘉接口说道:关羽也在犹豫。
曹旭是个危险的对手,关羽即使有所计划,但目前他的qíng况很危险,他必须更加慎重,因此出招也更加谨慎,在这种qíng况下,尽量不要让曹旭了解到他的qíng况算是比较保守但稳妥的做法。
而他的目的达成了,这就足够证明关羽确实厉害。
但对于我们来说,知道关羽在犹豫在迟疑也就足够了,郭嘉笑着说道:这说明我们之前的qíng报没错,关羽此时确实兵力不足,甚至这种不足应该比我们之前预想的还要严重一点。
否则关羽不会如此保守。
因此郭嘉的应对方式也很简单:现在敌弱我qiáng,只要我们自己稳扎稳打不犯错就可以了。
曹旭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这虽然确实是个好消息,但还是不能轻敌,关羽即使现在保守,但他不会一直保守,他们兵力不足,如果是其他人恐怕会选择固守,但既然关羽来了,就说明他的进攻意识还没有被消磨掉,他会选择以攻代守,尽量掌握战争的节奏和主动权,只有这样他们才有一线希望。
郭嘉是认同曹旭这个说法的,然后他听见曹旭说道:奉孝等会儿去做个推演,假如你是关羽,你会怎么打,做完给我看。
对于这个工作郭嘉倒是没推辞,这是他的本职工作。
只是他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贾诩道:文和该不是打算躲清闲吧?
贾诩说道:奉孝放心,跟着将军,哪儿还有什么清闲可以躲。
除非是实际需要,否则曹旭这里就没个清闲的时候。
郭嘉听到他这话就明白贾诩还是有话要说的,只是场合并不合适而已。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叫上了郭淮和蒋济:你们两个小子跟我走,去我那里,今天可有你们忙的。
曹旭和郭嘉合作多年,郭嘉此举一出她顿时明白了什么,等郭嘉离开,她也让身边的人出去,然后才对贾诩问道:文和是不是有话要说?
贾诩点头:我之前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关羽到底为什么要来?
他指着曹旭面前摊开的地图说道:将军之前的分析很对,关羽没有选择,他必须要打,否则他将彻底陷入被动,失败只是时间问题,但他为什么要越过上郡?如果要打,在他兵力不足的qíng况下,即使可以理解他不想让我们直接攻入凉州的想法,但常识就是,距离凉州越近,他所能够得到的支援也就越多,对抗我们也就越有力,这样更有利于他坚守防线,如果是我,我至多走到右扶风,就算再往前,我也绝不会越过长安!
可关羽虽然在长安之后慢下来了,却依旧在缓慢往前,这不符合常理。
曹旭皱着眉头:文和,你有话就直说。
她很确定贾诩一定已经有想法了,之前的分析不过是铺垫罢了。
贾诩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我没从其他地方考虑,我是直接从关羽目前的qíng况来看的,他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几乎处处不利,但他既然来了,就一定有理由,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假设他这一仗是可以打的,并且有一定的底气可以打,那么在这个假设当中,关羽需要什么?
他需要侧翼和后方的支援,至少也需要有人为他牵制张辽。
贾诩点头:是的,从大局来看,对于关羽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汉中和上郡两地,汉中说句不太恭敬的话,奉先长于进攻,但也容易深陷战局,如果我是刘备,我就不会选择在汉中和奉先硬拼,正面硬碰硬的作战,以他在汉中的那点力量,奉先至多一个月就能把那些兵马吃掉大半,因此比如避其锋芒,汉中的地形刘备比奉先更加熟悉,那么他大可以固守几个点,其他人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分散开来和奉先打,用上万大军追着千余人甚至几百人打,那就是玩笑话了。
确实如此,这种qíng况或许其他人可以应付,但吕布不行,这不是他所擅长的作战方式,或者说这正是吕布的短板。
但吕布却不能分兵,因为如果他分兵,那么他的力量就分散了,刘备分作小部队,难道他也分作小部队去追?双方满汉中乱窜?
那这仗打起来可就真是个笑话了。
可吕布选择稳扎稳打,打下一地就彻底固守一地,他的兵力也没那么多。
这样的打法或许不能取得胜利,但足够拖延吕布的步伐。
说完了对汉中的想法,贾诩又指向上郡:汉中的事qíng很好解决,只要他们战术对了就可以,但上郡却是关键,我之前说牵制张辽,可凉州并不能为关羽提供这样的牵制,如果他们有能力一边牵制张辽一边让关羽来攻的话,那代表他们的实力很qiáng,完全可以采取更好的战法。
曹旭也在想这个问题:他们没有兵力了,绝不会有。
可贾诩既然说这种假设是有可能的,那么就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曹旭皱眉想了半天,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这兵力从哪里来。
她很清楚贾诩一定知道了,可贾诩一直在暗示她,却没有直说。
贾诩不是爱开这种玩笑的人,如果他这样做,那就一定是贾诩轻易不愿意说这话。
曹旭思考了半天,耐心终于告罄,她抬头刚要严厉询问贾诩,无论如何要让他说出来,却见贾诩盯着地图上的一块地方发呆。
曹旭下意识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面色大变。
这不可能!
贾诩看的,既不是凉州也不是并州,更加不是益州,他看的是另外一块地方,一块曹旭绝不愿意承认的地方。
曹旭咬牙说道:这不可能!
贾诩沉默着没说话。
曹旭继续说道:文和,刘备不会这样做的,他不敢这样做
贾诩直到这个时候才轻声说了一句:谁知道呢。
不,他绝不会这样做!曹旭的语气坚定起来:或许刘备在青州的名声向来不好,我也知道不少人私下里嘲笑他叫常败将军,但刘备至少称得上是个英雄,云长和翼德更是如此,其他人我不好说,但他们三人绝不会做这种事!
刘备他至少还姓刘!
所以他绝不可能和塞外匈奴人联手!
贾诩微微摇头,他显然对此是不抱希望的。
可曹旭对他说道:有件事qíng你或许不知道,但我知道,当年袁绍打公孙瓒,幽州最危急的时候,有异族人来找公孙瓒,公孙瓒没答应,袁绍在幽州快死的时候,有异族人来找他,他也没答应,他亲自下令让人砍了使者的脑袋!
曹旭咬牙:我想所有人都清楚的一点是,地盘可以jiāo给任何人,哪怕是刘表,甚至刘璋都行,但那些人死都不会给!公孙瓒有这样的觉悟,袁本初也有,甚至我也有,我相信,刘备也有。
他至少是个英雄。
贾诩听到这里长叹一声:如果是这样的话,关羽的异常举动又该怎么解释?
曹旭默然无语。
她沉默了很久才说道:至少在这件事qíng明明白白的在我眼前发生之前,我不会相信。
公孙瓒有这样的骨气,袁绍有这样的骨气,难道关羽刘备就没有吗?
大汉天下四分五裂征战连年,谁都知道外面异族不管他是哪个民族哪个部落他们对中原都是不死心的,就连青州都接到过鲜卑人送来的消息,表示他们可以帮助曹cao,两面夹击袁绍。
这种提议被曹cao当场拒绝,他言明即使输掉,即使他的所有地盘全部归于袁绍,即使他的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他也绝不会接受这种事。
真以为异族人都是慈善家那么愿意帮忙?谁都清楚,只要他们进来了,就绝不愿意再离开,不从大汉咬出一块ròu来,他们能甘心?
因此自家打输打赢都无所谓,这是可以接受的,但外面的就是不行!
这一点是所有人的默契。
曹旭不信刘备gān得出这种事来。
如同曹旭之前所说,刘备他至少还姓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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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否认这一点,那么贾诩之前的问题她就无法回答。
如果没有人牵制张辽,关羽除非有什么惊天计划,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曹旭在迟疑了很久之后才问道:你说我给关羽写封信问问怎么样?
他会承认?
我不觉得自己眼瞎。
她不信自己看错了刘备,看错了关羽!
事实证明,曹旭确实不瞎。
刘备打益州,一路高歌猛进顺利的不得了,此时他正停在梓潼休整,然后他接到了后方传过来的信。
很难得的,张飞看见他家那个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色的大哥这次火气噌的一下就冒了上来,额头青筋直跳,一把将手中那张纸拍在桌上,发出好大的声响:混账!
张飞顿时觉得不好: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总不会是曹旭太厉害,这时候已经打下凉州了吧?
刘备几乎是失态的将手里那张纸递给张飞:庞统这个混账!
张飞虽然看起来是个粗人,但他如果真是个粗人也活不到今天,此时就立刻去看纸上的消息,却见纸上写着,匈奴人派使者来与他们联合,结果庞统答应人家了。
张飞看到这里火气也上来了:大哥!不打刘璋了,我们回去!我宰了那小子!
他老家在幽州,打小深恨异族人。
刘备面色yīn沉的看向送信的孙乾:公祐我问你,庞统真的答应了?
孙乾从刘备的语气里听出了杀气。
果然,刘备说道: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我刘备的那点地盘,包括我这条命,给曹cao也行,给孙策也行,就算是给刘璋我都认了,但匈奴人不行,我死了还要去见祖宗!
孙乾一缩脖子,刘备这话摆明了是在骂庞统连祖宗都不要了。
大汉重孝,这是非常严重的话了,更何况刘备平时对谁都温言软语,即使犯了错误打了败仗他也绝不刻薄一句,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孙乾知道他肯定是气极了。
这也是刘备不会骂脏话,他要是会骂,孙乾估摸着刘备这时候就该骂上了。
张飞嚷嚷道:大哥,其他我不管,谁敢gān这种事,我就敢gān掉他!
刘备yīn郁的目光看向孙乾:公祐,听明白了吗?
孙乾扑通一声跪下来:主公!你听我解释!
他来之前就知道事qíng严重,否则庞统也不会要他这个刘备御用外jiāo官来做个送信的差事了。
而且,孙乾苦笑一声,他不知道解释了有没有用,但关羽是清楚qíng况的,可他走的时候还是黑着脸,并且说出了此战若能死在曹旭手下也好的话来,吓得孙乾出了一身冷汗。
解释?这种事有什么好解释的!张飞呸了一声:孬种!
孙乾压根顾不上张飞,他对刘备说道:主公!主公!军师他也是有苦衷的!
他看着刘备眼中那明晃晃的杀意,心知这次艰难了,任凭他平日里再怎么擅长言辞,此时也觉得喉咙发紧,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张飞忍不住又要骂人,刘备抬手阻止了他:我给你机会,庞统既然让你来,想必是有话说的。
刘备心中怒极,同时也羞愧至极,这件事qíng如果传扬出去,刘备真的觉得他是没脸见人的。
高祖的后人做出这等事qíng来,自杀以谢天下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可见孙乾的表现,他忍不住对庞统抱有一些希望,因此他也愿意先听孙乾说几句。
庞统虽然年轻,但刘备对他很看重,平日里亲近一些就叫士元,尊敬一些称呼他为先生也是有的,今天却几次三番直呼庞统姓名
孙乾知道qíng况不好,于是小心的说道:主公,这次qíng况复杂,军师也是出于无奈,让我来,也是希望我能说明凉州此时的复杂qíng况。
孙乾其实是有些理解庞统的,而且他对庞统确实很同qíng,这本该是刘备担下的责任,但庞统为他担下了。
想到这里,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给刘备说明详细qíng况。
希望刘备能够体谅庞统的一片苦心吧。
第165章
刘备在听完孙乾的解释之后面色yīn沉下来,但却不像之前那样bào怒了。
确实如同孙乾所说,庞统是有苦衷的,甚至可以说庞统完全是在给刘备背黑锅。
边境异族向来对大汉的天下不死心,无论是匈奴人还是鲜卑人甚至是乌桓之类的都是如此,否则他们也不会一再的在守边的势力当中寻找合作者了,甚至bī急了连曹cao他们都找过。
显然,虽然他们的资源贫瘠,可智商却不贫瘠,他们很清楚目前大汉天下的征战是他们进军中原的大好机会,只要打开一扇门,他们日后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进来。
但无论是早期的公孙瓒还是后来的袁绍曹cao,他们都拒绝了异族人的友好请求,甚至袁绍完全是一副老子宁愿今天就丢了地盘死掉也不带你们玩的架势。
这对于大汉来说,至少是一件长志气的事qíng,哪怕是在这样的乱世,他的子民们也无一愿意做民族的罪人,哪怕仅仅是给予一点点的可能。
但之前咱也说了,异族人还没到智商贫瘠的地步,因此几次直接递出友谊之手被拒绝之后,这次他们对看上的刘备就换了方法。
孙乾是这么告诉刘备的:匈奴人没有先去找军师,而是先暗中收买羌人,与羌人互通,拉拢了羌人之后,通过羌人来说这件事qíng,军师担心失态恶化一发不可收拾,因此才做出这样的决定,但主公你要相信他绝不是真心的!
如果说起来的话,庞统也是明白的,早前其实就有人提议过可以暗中鼓动匈奴人在并州边上闹一闹,可这个提议直接被庞统否决了。
这次他确实是不得已才如此。
羌人是刘备稳定凉州的重要力量,甚至这些年为了显示他对羌人的友好,刘备在军中也对羌人十分包容,羌人百姓和汉人百姓,羌人士卒和汉人士卒,他全部都同等对待,这也才勉qiáng收服了羌人。
可如今匈奴人通过羌人找上门来实在是一招狠辣的手段,庞统知道他无法拒绝。
他当然想要直接拒绝匈奴人,甚至,袁绍都敢砍杀使者,难道他庞统就不敢吗?
并非不敢,而是不能。
从利益上说,匈奴人所提出的合作是完全符合刘备的利益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事实上大家拒绝异族从来不是站在利益角度拒绝的,都是民族角度。
可羌人和汉人也不是同一个民族啊!
如果庞统拒绝匈奴人,他要怎么对羌人解释这是站在民族角度的非我族类思想?
毕竟羌人也是好心帮他们找盟友啊。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旦庞统明确拒绝,然后事qíng被闹大,凉州羌人立刻不稳,造反的可能xing很大。
不仅仅是军中的羌人,另外羌人还有自己的武装力量,这加起来是非常可怕的。
当然,如果是站在民族大义的面前,这没什么,刘备也说了,他可以不要地盘,但不能不要脸,更不能不要祖宗。
可庞统必须要思考的问题是,不仅仅是留守凉州的军中有羌人,刘备带着的军中也有啊!
如果他们在凉州和羌人gān起来了,到时候杀了一大把人,刘备身边的羌人不搞个兵变才怪,那时候有九成的可能xing刘备会丢掉xing命。
这是庞统所顾虑的事qíng。
因此庞统只能勉qiáng先答应下来,之后再想办法。
刘备叹了口气:这个责任不能让士元来承担,他也承担不起。
比起张飞,刘备在这方面要敏感的多,孙乾说完他就明白庞统想要怎么做了。
这是一件大事,关系到凉州存亡,可庞统却没有与刘备商议擅自答应下来,他这么做就是要撇开刘备,以后有什么说法,这都是庞统一人的事qíng,刘备也是他的受害者。
甚至,如果需要的话
他会在合适的时候让我杀了他。
如此,刘备既得了利益,也不必承担什么骂名了,因为分明都是庞统擅做主张,是庞统不好嘛。
孙乾看着刘备,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主公可有什么打算么?
听着刘备对庞统的称呼孙乾知道,刘备已经不生庞统的气了。
刘备沉默了一会儿,咬牙说道:回去告诉士元,这事不能做!趁着现在还没有bào露,立刻终止,凉州保不住也好,刘备的xing命保不住也罢,这都没关系。
主公!孙乾大惊:主公万万不可如此!
他已经听出了刘备话中的意思,如果注定逃不过这一劫,那么也要坦坦dàngdàng的死,挺直了腰板的死,他宁死也不会接受自己引来匈奴人攻占中原这种事。
刘备摆摆手:不必说了,袁本初可以做的事qíng,我为什么不能做?
他总不至于连袁绍都比不上。
只是刘备也知道孙乾是好心,因此对他温言说道:我知道公祐是一片好心,士元更是如此,哎,他待我如此,我实在是无以为报了。
庞统为了他宁愿承担这种罪责
刘备十分感慨,但他继续说道:但你一定告诉士元,这事若能隐瞒过去也就罢了,若是被人闹出来,就让他说,这是我授意他做的。
主公!
孙乾简直要急红了眼,他来之前庞统一再与他说明,要尽量让刘备接受现实,可现在刘备想着要去死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着自己把罪名也给背了?
刘备抬起手阻止孙乾继续说下去:我之前就说了,这责任不能让士元来担,这本就是我的责任。
无论他原本是否准备答应,但既然出了这种事,他就必须承担。
而且
曹cao孙策都是重视人才的人,就算是刘表也敬重有才华的人,士元若是不承担这样的责任,以他的才gān,去哪里都会有个好结果,都会受到重用。
刘备知道不管是曹cao还是孙策,都是有心胸接纳原本是敌人的人前来投奔的,而且他们也一定会好好对待。
张飞这时候却一改往日的bào躁,沉着脸说道:大哥不必如此悲观,事qíng还没到那一步呢。
张飞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关羽对庞统不满却没有直接打死庞统了,也只是口头上指责而已,看来关羽心中其实也是明白庞统实际上做了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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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乾跟着点头:是啊是啊,主公,军师没打算真的跟匈奴人合作,他说他是个汉人,其次才是凉州的军师。
刘备摇摇头:士元还是天真了些,这种事,无论是真心要做还是被bī无奈又或者仅仅是权宜之计,这都没区别,这种事,只有做过和没做过的区别,就算qíng况好一点,我们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回老家去种地隐居。
孙乾这下不说话了,他也清楚这事的严重xing。
张飞忍不住骂了一句:这。狗。日。的匈奴人!
刘备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张飞很少在他面前毫无顾忌的说那种话,这次也是气急了。
刘备当然也明白匈奴人这一手确实狠,直接将他bī到了要么合作要么灭亡的境地。
但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是宁死不屈的。
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必须要想办法,这次死了便罢,若是还要机会,羌人
无论羌人是有心还是无意,刘备都打算彻底解决羌人的问题了。
他向来有仁德的名声,且凉州羌人虽然一再与汉人有冲突,但实际上还是不错的,至少比什么匈奴人鲜卑人好得多,羌人在凉州的地位不高,生活也困苦艰难,他们只是想要生活的好一点而已。
当年的马腾同qíng羌人,因此他一直想要给羌人机会,寻求羌汉和平相处,大家一起生活的办法,但他没有做到就死去了。
刘备做了一些,可实际上羌人既淳朴又凶狠,既和善又孤僻,他们对刘备也心怀警惕,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聚居地和武装队伍。
刘备同qíng他们在凉州之前的生活,觉得这种事没什么,警惕心不可能一下子消失,慢慢来,总有能够解决问题的一天,再加上他还要顾着孙策顾着曹cao,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对付羌人。
可如今看来,他的仁德反而成了对手刺向他的武器,甚至这武器是致命的。
刘备叹了口气:我想这些做什么,如今活下去才是正经。
自己嘀咕完这话,刘备对孙乾说道:你先不必回凉州,回去之前先去一趟并州,不用找别人,我给你书信,你以我的名义求见曹旭,必须要亲自见!
孙权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刘备接着说道:你告诉曹旭要小心防备边境,匈奴人随时可能来,要她做好防御准备。
孙乾瞪大眼睛:主公!不能这样做!决不能这样做!
这样做,曹旭若是不信,那么日后匈奴人打来了,那他们肯定被怀疑,接着被gān掉,可如果曹旭信了,那么问题更大。
因为曹旭信了,就代表她也信了刘备和匈奴人有勾结。
这是明摆着告诉曹旭他们gān了这种事啊!
孙乾觉得刘备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可刘备说道:这件事qíng没得商量,必须要做!
现在不是异族南下的时节,而且冬天其实已经骚扰过一次了,按照惯例来说这时候是不会有的,曹旭很有可能不会有什么防备。
如果这时候匈奴人咬牙组织大军大举南下的话,可以轻易撕开并州防线。
到了那个时候,我才是真的千古罪人
所以这件事qíng必须提醒曹旭,刘备不计后果!
孙乾叹了口气:主公,你这又是何必
刘备这时候反倒是还能笑出来:就像我说的,至少我是个汉人,至少我还姓刘,至于说曹旭你其实也不必太悲观。
见孙乾一脸怀疑的看过来,刘备说道:曹旭是个英雄,且向来气量非凡,这事我遇上她,总还有三份指望。
孙乾觉得刘备这是被坏消息冲坏脑子了。
曹旭是他们的敌人啊!这能有什么指望!
可出乎他预料的是,张飞没有反驳,甚至点头赞同了这话:元昭向来英雄。
孙乾:
他想起之前关羽好像也嚷嚷过要给曹旭报信。
所以说,难怪你们仨能成兄弟,这脑壳坏的很有默契啊。
可孙乾不知道的是,这事其实不需要刘关张去办,庞统在犹豫了几天之后,直接给曹旭送了封信。
第166章
曹旭接到庞统的书信的时候,她身边的郭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这庞统尽想好事,难不成还指望咱承了他的这份qíng?
曹旭瞪他一眼: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将军,这可不能赖我,郭嘉一摊手:您自己看看庞统办的这事嘛。
照着郭嘉的想法来说,庞统这一方面是因为凉州内部的原因无法拒绝,另一方面,其实也未尝没有想要利用一下匈奴人的意思。
甭管他有没有勾结匈奴人,也甭管他是不是通知了曹旭,总归有一点是很确定的,只要匈奴人来了,曹旭就一定得打。
如今庞统忽悠着匈奴人派来了上万的兵马,按照以前的标准计算,张辽是肯定要北上的,而且,包括张辽手上的兵马也全部都被匈奴人牵制住了。
文远的本事不差,经验也丰富,我们不缺后勤不缺兵力,在这种qíng况下,匈奴人想要打进来是很难的,而只要匈奴人没能打进来,那么这后果就不算严重,再加上庞统已经提前通知了我们,这样算来,他们所要承担的责任就远没有那么大了。
在损失不大的qíng况下,他们完全牵制住了张辽,也让曹旭必须顾及北线。
不得不说,庞统这一手玩的不差。
你倒是聪明,可现在我们除了应战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曹旭皱着眉头,她本人是不想打这一仗的。
应该说,以目前曹cao的实力,往外面打是很轻松的,啥匈奴啥乌桓,看着qiáng大,可如果曹cao真的要揍他们,显然他们是gān不过曹cao的。
可现在大汉的问题是,内部不稳。
攘外必先安内,这个安内的最好方法,自然是真正意义上的统一,而不是表面文章。
再说了,现在打异族,损失是曹cao,其他人反倒是可以安心发展了,到时候再想打,恐怕要有更大的牺牲才行,傻子才那么gān呢。
因此这些年不管是并州还是幽州,他们基本都不会主动出战,仅仅是被动防御而已,当然,防御的时候,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稍微打几场规模不大的进攻也是可以的。
这次匈奴人非常不客气的来了上万人,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毕竟就算是在匈奴人比较空闲的秋冬时日,他们也很少会一口气派出上万的兵马。
他们这次恐怕是下定决心要在并州咬下一块ròu来了。
曹旭想了想说道:把详细qíng况通知张辽,让他自己看着办。
郭嘉听到这话笑道:将军对文远还真是放心。
曹旭这话其实就是放权给张辽,北线怎么打让张辽做决定,显然张辽也会明白曹旭的意思,她不说进攻,不说反击,那么就没有这种事。
只是难免要打的憋屈了。
可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
说完这个,曹旭又问道:关羽那边怎么样了?
回答的是贾诩:关羽后撤了,看来是庞统终于说动他了。
见曹旭挑眉,贾诩回答道:庞统在信中将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依我看他是没有说假话的,至于说关羽,以他的xing格难免要为此与庞统闹矛盾,这才造成了关羽之前的异常举动。
关羽之前的做法是不符合大局的,贾诩早就分析过,就算要主动出击,也不该太过远离凉州,否则关羽只一支孤军在外,没有任何呼应,很容易被人消灭。
如今关羽后撤,反倒是能够看出他与庞统的计划之前的配合了。
那么我们的计划也要调整一下了。
之前庞统至少把一件事qíng看准了,这次曹cao并不如同以前那样有耐心,他不会愿意在凉州耗费太多时间,更不会愿意让刘备拿到益州的。
谁都知道益州是个好地方,但让刘璋拿着,好地方也成了废物,可到了刘备手里,益州立马就不一样了。
如果他们不能速战速决,那么最后留给他们的选项就只剩下了一举击溃孙策,因为他们决不能给坐视刘备和孙策结盟。
曹旭原本是打算以张辽作为牵制和呼应,她自己作为直cha凉州心脏的刀锋,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问题。
可现在张辽那里眼看着指望不上,曹旭只能靠自己了。
她说关羽是一支孤军,可现在曹旭本人也面临着这样的qíng况。
郭嘉对此很不高兴:这么算来,倒是刘备占了大便宜了。
他对此是非常不满的。
凭啥刘备gān了这种事,他们不仅要收拾烂摊子,还不能把刘备怎么样啊!
贾诩说道:也并不是不能利用,可以让张辽后撤。
他这话音刚落,曹旭就警告似的看他一眼:文和,这事不要再提。
贾诩之前已经对她说过这个计划,大致就是,在匈奴人来的时候,让张辽诈败后撤,将匈奴人放进来,等匈奴人深入之后,张辽和吕瑶再进行反击,把匈奴人打出去。
到时候这事就彻底闹大,刘备也就完蛋了。
别说什么庞统已经通知了曹旭,就算通知了,他本身勾结匈奴人的事qíng也不是能够抹掉的,再说了,因为庞统打着的那点小心思,他是卡着时间给曹旭送信的,这种时候曹旭除了快马加鞭通知张辽以外已经没有了更多的思考和布局的时间。
那么他们大可以说是庞统的延误,使得他们没能及时通知张辽嘛,反正这年头没手机没网络,靠人力马匹送信,误差那么一两天,谁还能说什么呢?
这完全是正常qíng况,妥妥的不是曹旭的锅嘛。
再说了,因为刘备庞统的坏心思,导致匈奴人打进来了,张辽在毫无防备的qíng况下刚开始节节败退,但最终通过艰苦的战斗取得了胜利,再次将匈奴人赶了出去,这对于张辽,对于曹旭来说,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但曹旭不能给接受这样的计划。
如果仅仅是要对付刘备,这样做当然没问题,可那是匈奴人!
曹旭说道:不管是刘备还是孙策,他们占了我们的地盘,只会好好对待百姓,想尽一切办法,尽自己的最大努力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可匈奴人会做什么?
因此在内战的时候,稍微退几步没什么,可如果是面对异族,曹旭的原则就是寸土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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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和,这些年徐庶在并州很努力,奉先他们也做了不少事,这才让并州的百姓信任我们,或许我们退出去了,并州百姓不知内qíng,骂的只有刘备,但我们自己心中难道能够安心吗?
他们信任我们,我们就不能辜负这样的信任。
贾诩于是也再劝:将军说的是。
曹旭并没有指责贾诩,只是继续说道:张辽那里不能退,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只能靠自己了。
贾诩心中一叹,他知道,这就是他和曹旭的差别。
他最先想到的是打击对手,只要能够达成这样的目标,任何牺牲他都不在意,他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且只在乎自己盯着的那个结果,其他的根本无足轻重。
可曹旭却有重重顾虑。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曹旭可以得人心,可以让她的对手也给予她极高的评价的原因。
有所为有所不为。
关羽听说曹旭不再迟疑亲自追来的时候也是一叹,他知道,最艰难的时候已经到了。
无论他心中对庞统有多少不满,但现实就是,庞统是为了刘备好,是为了保住刘备那么点家底。
因此即便不满,但关羽也是无法拒绝庞统的。
关平看了战报对关羽问道:父亲,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关平是关羽的长子,他这次把关平带上,其实也是下定了决心了。
关羽听到关平的话略加思考,然后说道:我们不打。
不打?关平看着父亲:可是曹旭已经来了啊。
他们总不至于扭头就跑吧?
关羽说道:此战我们的目的不是击败曹旭,而是拖延时间,只要主公在益州的行动成功,那么这一战就分出胜负了,你去把魏延叫来,我自有安排。
关平满心疑惑,但还是听话的去了。
关羽看着帐中挂着的地图,上面已经标示出曹旭的行动路线和大致安排:有些时候,进攻意识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第167章
关羽不想和曹旭硬碰硬,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
而关羽也很清楚,曹旭不可能把所有兵马都带在身边,然后一条直线走过来的,就算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的小傻子也不该这么打仗。
因此关羽的计划就是用优势兵力去对付曹旭的少数兵力,他打算和曹旭捉迷藏。
反正只要拖延时间就行了,不是吗?
对于曹旭来说,关羽的具体表现就是反常,完全不同于他平时的风格。
这次曹旭是让马超打头阵的,毕竟马超憋着劲儿呢,再说了,以马超目前的心态,不让他去反而要生事。
而自从他们开始与关羽jiāo手,马超传来的全部都是好消息,几乎势如破竹,关羽完全不能形成任何有效的抵抗。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且关羽属于打不过就跑的风格,马超看似打了不少胜仗,但真正取得的战果其实有限。
别说抓到的俘虏了,就算是杀掉的敌人都没几个。
曹旭皱着眉头:他这是想要gān什么?一路把我们放到凉州去?
曹旭刚开始的时候确实不放心,总担心有诈,因此走的小心翼翼,可实际上,他们一路走到现在也没发现关羽设下了什么埋伏。
再往前,我们可就真的要去凉州了。
郭嘉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将军,现在危险的可不是凉州,而是马超!
曹旭一愣,再仔细一看,也是一身冷汗:来人!传令马超,让他停下休整,不许再往前走了!
马超已经太过深入了。
大约是见着杀父仇人,马超分外容易眼红,因此他一路都在追着关羽杀,曹旭之前也提醒过他不可跑的太快,和后方大部队脱节严重的话,他很容易受到攻击。
但马超显然没把这话听进去,他一心只念着关羽了。
如今马超已经太过深入,和曹旭之间拉开了两天的路程。
两天的时间,如果关羽是刻意为之,那么足够他吃掉马超这一支了。
毕竟马超这次作为先锋,他是以进攻为首要任务的,他本身并没有什么qiáng大的防御能力,属于不被揍还好,一旦被揍肯定要被人揍的妈都认不出来的类型。
马超的安全全靠他后方的曹旭保证。
因此他决不能孤军深入,远离曹旭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曹旭才刚想到这一点,她觉得她似乎明白了关羽的打算,将她和马超分开,然后一个一个的解决,或者说是,关羽很有耐心,他并不打算一次xing解决掉曹旭,因此他要做的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直到曹cao失去耐心为止。
在明白这一点之后,曹旭决定不再给马超任何体谅,他必须停下!
可曹旭的反应已经算是迟了,她这才刚下达了坚决要马超停下的命令,就接到消息说,马超被围了。
关羽亲自围了马超。
之前还追着关羽打,显得很厉害很嚣张的马超,这次被终于真正明白了关羽的厉害。
他突围两次都没能成功,反而被关于抓住机会,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见此马超知道对方是早就计划好了,因此也不敢轻易冒险突围,只好给曹旭传消息求援。
当然,马超也知道他这次肯定是完蛋了。
就算关羽没能gān掉他,回去之后曹旭也会gān掉他的。
曹旭接到马超的消息之后就明白qíng况不好了,关羽围了马超,而马超显然无力固守,突围也不能成功,可在这种qíng况下,关羽却没有立刻消灭马超,他在等什么?
他在等我,曹旭说道:他在等我去救。
围点打援这种战术相当简单,只要冷静点,看的仔细点,基本都能发现问题。
但发现了不代表容易解决。
曹旭不能不救马超,却也不能直愣愣的跑过去企图救人,那只会掉进关羽的陷阱里。
而且,曹旭的另一个疑点就是
虽然看起来像是围点打援,但就算我去了,他能打得了吗?
曹旭皱着眉头,她心里算了算说道:依我看他是打不了的,如果我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压过去,即使他占据了地利,也可能针对我设下了埋伏,可想要解决我,这种方法是不是太简单了点?
关羽需要冒很大的风险,而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xing不能说很低,但也绝对不高。
郭嘉则接话说道:所以关羽的目的并不是围点打援,他真正想要打的并不是援军。
郭嘉一边想一边给曹旭说道:将军,我们之前的判断是,关羽想要拖延时间,那么他怎么拖延?就算是围了马超然后以此引诱我们上当,可只要我们qiáng硬的打下去,最后损失的依旧是关羽,最重要的是,这并不能拖延很长的时间。
或许他们最后获得的是惨胜,自己也要面临很大的损失,但关羽的损失同样很大,并且如果那样做的话,他相当于战术和战略上都失败了。
关羽现在不在乎战术上的失败,他想要的是战略上的胜利。
那么,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面对这个问题,郭嘉一笑:如果是我,就不必围点打援,而是围点引援,只要援军来了,我不打正面,而打侧面,并且把重点放在袭击后勤上。
关羽无法彻底堵死曹旭的后勤,他目前没有那样的力量,但曹旭损失之后总是要补充的,他可以给曹旭添麻烦,这显然能够拖延曹旭的行军速度和进攻的力度。
曹旭问道:他这样做的可能xing大吗?
郭嘉摇头:我只能说,如果是我在这种局面下会这样做,但我不知道关羽是否是这样,因此我们不妨试探一下?
而关羽在拿到曹旭最新的行动qíng报的时候,终于略微松了口气:曹旭上当了。
说完这话,他又对身边说道:给魏延传信,让他务必演好这场戏。
刘备的机会,可就看魏延这次演的好不好了!
第168章
魏延知道自己肩负着最重要的任务,且很有可能会丢掉xing命。
毕竟,发现自己上当之后的曹旭在愤怒之下会做出怎样的攻势,谁都不知道。
但魏延也知道,这一战的胜负就看他的了,他必须吸引曹旭,他能否完成任务是关羽计划中成败的关键。
马超只是个幌子,并不是他们真正要下手的对象。
此时马超被关羽揍了几次之后十分谨慎,轻易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于是关羽就放心的把马超jiāo给关平,自己去完成另一个更加重要的任务了。
关羽的计划说简单倒也简单,他围了马超看起来像是要围点打援的样子,可实际上不管是他自己还是曹旭都应该清楚关羽没有这样的实力。
那么曹旭会怎么想?
曹旭必然以为这是个陷阱,他真正要打的不是援军而是她的侧翼和后勤线。
就算曹旭想不到这一点,关羽相信郭嘉也一定会提醒曹旭的。
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策略,但却也是最不现实的。
庞统之前就说过,郭嘉擅奇计,贾诩更是人老成jīng的典范,这种在别人身上十分可行的计划,放在他们身上必然不行。
在面对这两人的时候,将他们考虑的更聪明都不为过。
因此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关羽的计划分了两部分,用马超吸引曹旭是第一步,而之后曹旭的应对方式也果然如关羽所料。
她确实要救马超,但却不是qiáng行直扑过来,她将侧翼保护的非常好,几乎不留什么破绽,就等着关羽来打,到时候她反倒是可以趁机反击。
虽然曹旭在兵力部署上看着不起眼,但以关羽的水平,他自然能够看出这看似平常的表象之下暗藏的危险。
但曹旭的侧翼他们是必须要打的。
不是关羽去打,而是魏延。
曹旭既然以为他们会攻侧面和后方,那么她也必定会将真正的主力藏在此处。
关羽从来都不准备打曹旭的主力,他要打的是曹旭的薄弱点。
在曹旭调整布局之后,关羽研究了一晚上终于判断出曹旭的虚实来。
说实在话,就算他们目前仍然是敌对,可关羽还是要称赞一句,有这样的布局水平,曹旭在这方面已经可称作大家了。
最后关羽选择了曹旭表面上的主力方向。
他知道其实这里的兵力不多,只是看起来迷惑人而已。
果然,等关羽赶到之后,听着斥候的回报,他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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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旭在这里的兵力不过三千人,且看军中旗号,并没有遇上关羽最在意的几个,可见曹旭果然是将主力调去魏延那边了。
在关羽行动之前,魏延的战斗就已经打响,他要做的就是虚张声势,让曹旭以为他那一路才是关羽的主攻方向。
甚至关羽的帅旗都立在他的营中,而关羽这一路,用的则是魏延的。
听完斥候的回报之后,关羽下令士卒休整。
今天后半夜发动进攻,让士卒们趁着现在好好休息养足jīng神。
关羽得到的报告中,这里虽然只有三千多人,但营地的范围却不小,看了看似乎是有不少运送辎重的车辆,只要打掉了这里,即使对曹旭不够致命,却也是一个极大的麻烦了。
那时候曹旭必然调整布局,那么在匆忙之间,关羽就有了另一个机会。
曹旭坐在营帐里,她下面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坐着郭嘉和贾诩,而是只有蒋济和郭淮两个小孩子。
此时曹旭微微闭着眼睛,面色平静。
但蒋济和郭淮两人看起来却十分紧张,即使他们努力保持镇定,可脸上紧绷的表qíng和略有些僵硬的坐姿却bào露了他们的内心。
曹旭像是感觉到了他们两的紧张,此时露出一点笑意:郭淮。
在!
曹旭的话音刚落郭淮就立刻答应了一声。
曹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不必这么紧张,时候还早呢。
郭淮低下头:让将军见笑了。
曹旭摆摆手:你若是紧张,不如做点其他事qíng吧,能被推荐来我军中的,向来都是军校里最优秀的那几个,不如你来背一背兵书,再讲讲自己的理解。
喏。
就如同曹旭所说,能被推荐来她这里的,必定是水平足够的。
背一背兵书讲一讲见解,这对于郭淮来说不是难事。
曹旭听着,时不时又捡着其中的问题问上几句。
这倒是有点像当年陈宫教她的样子了。
虽然曹旭只是兴致来了随口问几句打发时间,但郭淮显然不这么觉得。
这种事,曹旭可以随意,但他不能,他必须拿出自己的全部水平来,至少不能在曹旭面前出漏子。
他水平不错,曹旭原本只是打发时间随便听听,待他说了一会儿之后却也多了几分兴趣,蒋济也被她问了几句。
等到夜色降临的时候,曹旭很gān脆的把两孩子赶回去睡觉了。
时候还早得很呢。
她依旧是这样说的。
果然,前半夜他们睡的特别安稳,等到了时候,便有曹旭安排好的军士将士卒们都叫醒,郭淮和蒋济再次赶到曹旭的营帐的时候,却见到曹旭已经穿好了盔甲拿好武器了。
郭淮和蒋济两人刚要告罪,曹旭摆摆手免了他们的礼然后问道:今晚奉孝和文和不在,你们两就要担起担子来,明白自己的任务吗?
郭淮和蒋济两人大声道:请将军放心!
曹旭点点头:既然明白了,那就去吧。
说完这话她当先走出了营帐。
关羽是在后半夜的时候发起进攻的,应该说这时机抓的很好,因为大部分时候就算安排了巡夜的士卒,可实际上人的天xing如此,jīng神紧绷了一晚上,到了这时候不仅是jīng神不济,其实整个人的心态也松懈下来了。
这正是关羽发动进攻的最好时机。
可当关羽信心满满的展开攻势之后,曹旭营中却迅速做出了应对,丝毫不见慌乱。
初时关羽还以为那是曹旭的士卒训练有素,不愧为青州jīng锐,可很快他意识到了不对。
他这一路打的压根不是青州jīng锐主力啊!
就在关羽面色大变的时候,他看见对面立起了曹字的旗号。
曹cao帐下姓曹的将领有不少,虽然大家都写着曹字,但在花纹上却可以做一做文章。
曹旭的旗号上有虎láng狮三种猛shòu的头像,各自獠牙大张更显狰狞。
关羽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属于曹旭的帅旗。
就在他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曹旭打马到阵前,她对关羽如同老友一般。
云长,别来无恙。
在此时见到曹旭,再看看她身后那远超三千的兵马,关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看着曹旭问道:郭嘉还是贾诩?
曹旭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因此她也回答道:郭嘉。
关羽苦笑一声:来时庞统曾对我说,将郭嘉此人看的如何聪明都不为过,可如今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
也罢,若对手是你,倒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说完这话,关羽手中长刀已经指向曹旭。
第169章
刘备接到魏延的战报的时候,整个人眼前一黑,脚下踉跄一步,便倒在了地上。
大哥!
旁边的张飞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搀扶他。
刘备缓了了口气,看着张飞却一下子落下泪来:翼德,翼德啊!
他眼泪不住的落下,口中叫着张飞的字。
张飞看着刘备完全听不进他说话的样子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扶着刘备在一边的垫子上坐下,之后自己去捡起了魏延送来的战报。
当张飞看到上面所写的内容的时候,他总算明白了刘备为何如此表现了。
魏延只说了一件事qíng。
关羽死了。
这不可能!张飞大声怒骂:这一定魏延胡说八道,二哥怎么可能会死!
他挥舞着手臂大声叫道:谎报军qíng,我要砍了他!我要砍了他!
话是这么说着,但他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张飞口中否认,心中却很清楚,魏延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件事qíng上开玩笑。
关羽是死在曹旭手里的。
曹旭从来没打算留qíng。
她知道,如果是刘关张三人同在阵前,那么她可以试试看击败他们,甚至是俘虏他们,之后慢慢劝降。
可当她面对的只有关羽的时候,除了杀,再也没有其他可能。
就算是为了刘备,关羽也必定会死战到底。
在魏延战报送到的两天之后,刘备收到了庞统转jiāo的,曹旭给他的书信。
此时的张飞和刘备两人面色憔悴,且都已经换上了丧服,听到曹旭的名字张飞便红了眼睛,但他没有立刻骂人,而是和刘备安安静静的看完了曹旭的信。
曹旭的信里没有说其他的,没有为她杀关羽找任何理由,她甚至没有提任何一句她杀了关羽的事qíng,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不得已出此下策之类的话。
曹旭只是简单的对刘备说,关羽的遗体在她那里,她已经在营中为关羽设了灵堂,但恐怕还是要归还刘备才是最好的选择,然后言道,这件事qíng由刘备全权安排。
她倒还算是个英雄。
张飞咬牙说出这句话:大哥,我们接二哥回来吧。
曹旭不为自己找任何理由,不故作矫qíng,其实也表现了她的坦dàng,最重要的是,在给刘备的信中她没有提我杀了关羽之类的话,这对于刘备和张飞的qíng感是一种相当大的照顾,同时也是表达她对关羽的尊敬。
她并不在关羽死后要踏着他的尸身为自己增添荣耀,她这封信仅仅是为刘备陈述了目前的qíng况而已。
若非如此,张飞非要骂上几句不可,但现在张飞却骂不出来。
他骂了曹旭,恐怕关羽也不会高兴。
刘备问道:翼德,你恨她吗?
恨!张飞回答的很果断:恨,但是不怨。
曹旭杀了关羽,张飞自然是恨之入骨,但他不怨,因为曹旭凭着真本事,她堂堂正正的在战场上杀了关羽,张飞不会对此有任何怨气。
刘备苦笑一声:翼德,士卒集结的如何了?
都已经到了,还有最后一路,今晚也能到。
刘备点点头:好,那么今晚休整一下,明天我们返回凉州。
他看着窗外的青葱翠色对张飞说道:我们去接云长回来,还要为他报仇。
庞统接到刘备已经到达凉州边境的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从位置上跳了起来:胡闹!主公这是胡闹!
他之前没有接到任何消息,显然刘备根本没打算跟他商量,直到走到凉州的大门口了,才给他发了个消息。
庞统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居中调度的事qíng了,他急急忙忙的赶去见刘备,其他事qíng全部丢给了甘宁。
关羽死了,庞统担心前线只有关平和魏延两人可能会压不住,再加上军心恐怕也是不稳,因此将老将huáng忠派了出去。
之前庞统还很疑惑,为什么关羽死后那么好的进攻机会,曹旭却停战不打。
有消息传说,曹旭在营中亲自祭奠关羽,可庞统不觉得这是主要的原因。
直到他接到刘备回来的消息这才明白曹旭为什么不打。
她在等刘备。
想到这里,庞统苦笑一声,曹旭倒是比他更加了解刘备,她算准了刘备一定会回来,所以她只需要耐心的等着就行了。
而到了此时,庞统知道,胜负已定,刘备不可能再坚持下去了。
因此庞统见到刘备的时候只是叹息一声,他说不出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劝解的话来。
因为刘备对他说:士元想要说的我都已经明了,但我必须回来。
为了关羽他也一定会来。
庞统问道:主公是要为关将军报仇么?
得先把云长接回来。
在这件事qíng上倒是不需要担心的,曹旭没打算扣留关羽,也不打算以此作什么文章,因此两家很快约定好了时间和地点。
人是刘备和张飞亲自去接的,也是曹旭亲自送来的。
棺椁用的是上好的木材,刘备看着就知道曹旭是真心尊重关羽,没有任何亵渎。
他对曹旭施以一礼:多谢大将军。
这是谢曹旭为关羽收殓,为他设立灵堂保存尸身。
曹旭摇摇头:言重了。
张飞之前还在怒视她,此时却已经趴在关羽的棺木上嚎啕大哭。
刘备也是眼中含泪。
曹旭知道这不是说话的时候。
之后三天是刘备正式给关羽设下灵堂接受吊唁。
曹旭当然也派人去了,刘备倒是没拒绝她,而是与其他来吊唁的人同等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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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礼当然不会只有三天,可曹旭留给刘备的时间却只有三天。
更何况,张飞也不愿意多加等待了。
凉州之战在两个月后彻底结束,这时间比曹旭原本预料的要更长一点,主要是刘备的兵马在悲伤的刺激下爆发了战斗力,更何况刘备死战的决心也极为坚定,这给曹旭造成了不少麻烦。
但一切终究还是结束了。
如果说最可惜的事qíng的话,大概是张飞huáng忠战死,刘备自杀,庞统归隐。
甘宁倒是被俘虏了,却没有立刻归降。
刘备和张飞的死,再加上之前的关羽,这让曹旭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同生共死,他们三人倒是真的做到了。
不过这对于曹旭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值得高兴的事qíng,即使她最后赢了。
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将收尾的工作jiāo给吕布和吕瑶,自己返回晋阳去了。
郭嘉看着曹旭心qíng不好,虽然可以理解,却也并不赞同:将军也并非第一次在战场上杀人,为何这次就这么难以释怀呢?
而且,某种程度来说,郭嘉明白这其中有曹旭故意的成分。
她知道战局不可拖延,她知道必须让刘备与她速战速决,可以说曹旭杀关羽,其中也有几分这样的原因。
他知道,杀了关羽必将遭受刘备的拼死反击,但她还是做了。
但这种事在战场上本就是理所当然的呀?
曹旭苦笑一声:刘备是故意的。
这话说的郭嘉一愣:故意?
他愤怒吗?当然愤怒,他恨我吗?当然恨我,他想要报仇吗?当然想要,可他知道这样做不可取吗?
郭嘉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他知道?可
奉孝,这看起来是失去理智之后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但实际上也许有七八分的冲动吧,但也有那么两三分的故意。
曹旭叹了口气:庞统很聪明,但也不够聪明。
庞统想要维护刘备的基业,想要牺牲自己保住刘备的名声,但刘备自己很清楚实际qíng况,他心中有愧疚,有负罪感。
因此这一次他没有克制自己,他放纵了自己的冲动。
所以曹旭才说,这样的结果,其实有那么两三分是刘备的故意。
否则他大可以打出一个更好的结果。
刘备之前已经几乎要bī迫刘璋让出益州了,不是吗?
只要再给刘璋一点点压力他便支撑不住了。
可刘备没有,他选择了回来。
郭嘉听到这话心中不由有些复杂:刘备他到底
我说过,他至少是个英雄。
刘备当得上可惜两个字。
不是我想要说什么,只说如果将刘备与先帝换个位置,这大汉的天下到底如何,可不好说呢。
刘备想做另一个刘秀,但老天爷到底没有给他机会,他得势太晚了。
这一战虽然赢了,也达成了目的,但曹旭打心眼里高兴不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刘备兄弟三人,更因为她知道,另一场残酷的战争即将开始。
曹cao已经解决了刘备,他不会愿意等待太久的。
他的刀锋已经直指孙策!
第170章
当刘备兵败的消息传遍天下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已经无法阻止曹cao了。
但此刻最绝望的人并不是孙策又或者周瑜,最绝望的人应该是刘协才对。
曹旭在晋阳停留一段时间之后,并没有直接去扬州前线,而是返回青州。
自然,她大胜归来,回来的阵仗就不会小,曹旭对这一套早就熟悉,应付这些对她来说都是简单的套路。
纪衡倒是和意外曹旭居然会回来,他一边给曹旭拿了日常的衣服过来帮她披上一边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孟德有其他计划?
曹旭摇头:我回来是有另外一件事qíng要做。
她没说是什么事,纪衡自然不问了。
他只需要听到曹旭这句话就足够了,因此纪衡很快笑嘻嘻道:你有段时间没回来,咱们家可变了。
曹旭有些惊讶:变了?哪里变了?
纪衡拉着她:我带你去看!
纪衡把她带到家里正厅,曹旭就看见主位后面多了个矮几,上面放着个半人高的木箱子,只是这箱子看起来有点怪,上面还带个圆盘,圆盘上是几根细细的金属条。
这是什么?
钟!
纪衡可骄傲了:青科院的最新成果,我想要这东西很久了,喏,这才是做成的,能实际使用的第一个,我就给搬回来了。
曹旭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可是假公济私。
纪衡也是一笑:这又怎么了,我可是在青科院物资部门写了条子的,他们照价卖给我,可不算太假公济私吧?
虽然他付的只有手工费和原料费而已。
曹旭也不搭理这个,只是好奇的看了看问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处?
用来看时辰的。
这么说着,纪衡就给曹旭讲了这东西上面的时间怎么表示,该怎么看。
有了这个,以后咱们算时间就不是粗略的估计了,得准确很多呢,这时间还是天文馆的那帮人帮忙核对的,他们为这算了好几天才给我目前最准确的时间。
曹旭不由也很惊讶。
目前计时的方式还很原始简陋,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能够把时间如此jīng确明白的表现出来的,而且虽然木箱子体积不小,但作为家具来说倒也不是很大,哪家都有地方放一个。
她对其他不太懂,只想着行军打仗要是能带上这个,那么约定时间就不必说什么看信号行事,或者gān脆只能靠着办事的将领自己看天色估算时间了。
这会jīng确很多啊。
而且这还仅仅是最基本的用处,还有其他好处更是说不尽。
时间真的是太重要了。
见曹旭有兴趣,纪衡一笑:你等下,我给你看里面的构造。
纪衡其实对这么个木箱子体积的钟还是有些不满意,他想要的其实是后世那种可以戴在手腕上的表。
不过能做出东西来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改进什么的,以后总会有的。
曹旭听着纪衡的话却连连摆手:你算了吧,我对这东西可是听不懂,让我看个新奇倒还有趣,真要讲起道理来,我恐怕反要觉得这东西可恶了。
想也知道这里面的构造不会太简单。
纪衡说道:其实这还有点缺陷,总不那么准确,因此用上一两月就要调试一次,重新校准时间。
按照他们之前的计算,这座钟使用一月左右将会产生的误差大约在三到五分钟左右。
这还在接受的范围内。
虽然在现代说起来,用一个月就这么大的误差,这肯定是不合格产品了,但这时代说来确实是很不错。
曹旭也不觉得麻烦:可是平日里也不需要麻烦什么,一眼就能看清楚时间,一月才校准一次,真不错。
这钟完全是机械钟,运行的动力来自内部的发条。
这年头能够做出这样的传动,并且满足时钟所需的稳定绝对算得上是个划时代的壮举,要不纪衡也不会口中说着嫌弃,实际上神qíng却骄傲的很了。
毕竟这年头主要还是用滴漏计时,一般人家都不会配备这玩意儿,于是寻常人只好看天自己猜了。
再说了,这只是发条以及相关传动装置的初次尝试,纪衡有信心一年之内就能优化出可以不必放在地上台子上,而是能够放在桌上的钟。
唯一的问题是发条这东西经常需要人工上满,于是青科院给这第一座钟设计了一个很有趣的小装饰。
圆盘旁边有一个铜制将军人像,将军手中握剑,动力充足的时候是剑指苍穹的豪迈姿势,但当动力不足,提醒要尽快重新上满发条的时候,剑就会落下,连带着将军的脑袋都会低垂下来,看起来挺丧气。
这倒是不必担心哪天钟会在他们不知道的qíng况下突然停了,只需要主意观察将军小人,他们就可以提前为钟重新上满发条。
家中的一切倒是轻松可爱,但当第二天曹旭去见刘协的时候就完全不是这样了。
曹旭这次没穿盔甲,只是寻常官服而已,只是她却带着剑去见刘协。
按理说,若无特别的恩典,外臣见皇帝是绝不可能携带兵刃的,可曹旭这样做却无人敢阻拦,甚至当刘协看到她大步走来的时候,都没有勇气质问曹旭这件失礼的事qíng。
曹旭倒是客客气气的跪拜行礼,刘协哪里敢让她在地上跪着,连忙叫人起来。
可曹旭起来之后却对左右说道:你们都退下。
宫人们顿时有些迟疑,虽说曹旭权势滔天,可她不常管皇宫的事qíng,平日里他们过得如何还是得看刘协的。
因此大家都有些迟疑。
曹旭眉头一皱:怎么,我让你们退下没听见吗?
刘协连忙说道:大将军让你们退下,你们就赶紧退下!
话是这么说,但刘协心中忐忑不安,等宫人离开之后他对曹旭问道:爱卿大胜归来,朕、朕正准备为爱卿庆功呢。
曹旭没搭理他这一茬,只是说道:这么说来,陛下应当已经听说刘备的事qíng了,刚巧,我也遇上件事qíng想要请陛下解答。
刘协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曹旭说道:我在刘备处发现了之前董承所提到的衣带诏。
刘协立刻说道:爱卿,这、这都是当年董承哄骗于朕,假借朕的名义做的,朕也是被他迷惑啊。
这事他们之前就说过,刘协也是将所有责任推给董承,那时候曹cao等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像是默认了一般。
那么此时曹旭旧事重提又是为了什么?
曹旭道:若仅仅是衣带诏倒也不值得意外了,真正让人觉得意外的是刘备处还有一封密信。
刘协的面色瞬间苍白起来,额头上也不由得冒出冷汗。
曹旭知道,至此,她已经彻底掌握刘协了。
曹旭与刘协相谈时间不算很长,但因为左右伺候的宫人都被命令退下,外面又有侍卫把手,倒是没人知道曹旭到底与刘协谈了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的是,在曹旭与刘协相谈之后,大家看到的是一个脸色苍白面色绝望的刘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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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第二天刘协就病了。
若说这事与曹旭无关,谁都不会相信。
听说刘协是真病而不是装病之后,就算是纪衡也忍不住对曹旭问道:你到底对陛下说了什么?
说了点文和提醒我的事qíng罢了。
若不是照着贾诩的计策说,曹旭本事再大也就只能吓唬吓唬人,吓到生病的可能xing倒是不大,尤其刘协的病看起来让大夫完全束手无策,只能说是郁结于心的心病。
听到贾诩的名字,纪衡顿时就不想多问了。
早说了,贾诩此人行事,手段大部分时候都是让人看不惯的,即使他的做法向来有效,可董卓与李郭的前车之鉴尚且不远,想想这些,再把贾诩和刘协的qíng况联系在一起,纪衡又怎么会不明白了。
这种事至少不该你cha手。
最后纪衡也只能这么说。
可曹旭摇摇头:这事只能我来做,伯瑾,做这事是要背负骂名的,也许就要被骂千古,我不能让哥哥来担。
否则就算曹cao走到了那一步,也会显得不那么名正言顺。
而除了曹cao,能够做这件事qíng的人就只有曹旭了。
道理纪衡是明白的,可他就是觉得不满:凭什么要你牺牲这么大啊
曹旭笑道:这也不算什么,再说了,就算骂我,谁又敢在我活着的时候说我一句不是?
以曹旭的权势和一贯的行事作风,恐怕就算朝中上下对她如何不满,也不敢公开非议一句的。
他们想说话,就要用命来换,我又不在乎!
纪衡叹了口气:所以我才总觉得自己做的还是不够
他已经倾尽所能,但有些时候还是觉得无力。
他无法真正的护住曹旭,至少不能做到无微不至,他无法给曹旭一个最好的时代。
但他不会放弃。
谁若想要骂你,就叫他先来骂我。
他揽着曹旭,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这事你不擅长,jiāo给我应付。
好,以后若有人骂我,我就找你告状!
说到这里,曹旭自己也憋不住笑了出来。
与曹旭的轻松相对的,大概就是江东的气氛了。
此时不管是周瑜还是孙策都笑不出来。
第171章
曹旭在临淄停留了没多久就让曹cao给叫过去了。
不过曹cao没要曹旭带兵去,他只要曹旭一人过去而已。
此时的曹cao已经身在徐州了。
显然,曹cao很清楚这将是他统一天下的最后一战,他绝不愿意错过这一战。
曹cao目前在盱台暂时停留,算起来也就是后世盱眙县那块地方,靠近洪泽湖。
曹旭赶到的时候曹cao正在吃鱼。
曹旭看着他嘴角一抽:这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吧?
曹cao摆摆手:这有什么在意的,来尝尝,这洪泽湖的鱼虾不错,果然让厨子去你家学习一段时间是明智的。
曹旭:
这已经不是曹cao第一次往她家派厨子了。
所以说,哥你到底把我家当什么了?
这么想着,她却已经坐了下来,曹cao立马让人也给她上一份。
鱼虾都是刚从湖里来的,再加上做的确实不错,因此曹旭也吃的很开心。
兄妹两吃完之后,曹cao才说道:其实叫你来也不为其他,我记得你跟孙策关系不错?
见曹旭点头,曹cao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你是不是可以劝劝他,都已经到了这一步,我还是希望他能够自行归降,顺应大势。
曹旭听到这话几乎没有想就反对道:这不可行,孙策不会这么容易屈服。
如今看起来是曹cao拥有相当的优势,可实际上孙策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扬州除了庐江九江两地,其他都在孙策手中,另外他还占据了大半的荆州,也就是说,大半的南方都在孙策手中。
在这种qíng况下要孙策不战而降是不可能的。
曹cao却依旧不死心:但孙策是聪明人,他应该明白如果我下定决心要打,他最后赢的可能xing不大。
这可说不好,曹旭说道:从实力对比来说确实是我们更qiáng一点,如果说水军,我们也不差,于禁李典张绣几位将军在这方面做的非常好,但问题是,南方作战,我们的对手仅仅是一道长江吗?
相比起北方,此时的南方地域更加广阔,扬州一地就抵得上北方好几个州郡,因此别以为孙策有扬州和半个荆州这地盘小,如果比数量,孙策确实比不过曹cao,可比面积就不好说了,孙策可没比曹cao差很多。
最重要的是
我们不熟悉南方作战,南方的地形,气候,山川水流我们没有一样是熟悉的。
这就像是打惯了平原战的人你让他去打丛林战山地战,九成的可能xing要被坑一脸。
曹旭的话算是给了曹cao当头一盆冷水,他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可到底没说什么。
曹旭看着曹cao的反应就知道为什么前线没有其他人愿意提醒曹cao这话了,也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给曹cao出主意,说让她来劝说孙策归降。
劝降孙策是假,给曹cao泼冷水才是真。
这种话只有她来说曹cao才不会生气,换个人难免要被心qíng不好的曹cao大骂一顿,甚至有可能骂完了曹cao也听不进这话。
嗯,这种错误如果让纪衡说的话,就是自信心过度膨胀,历史上曹cao在赤壁之战当中也不是输在了所谓的水军上,就是输在了他那过度膨胀的自信心上了。
当时何止一个人劝说曹cao,可曹cao都没听进去。
这次曹旭说了,曹cao就不得不听。
曹旭的面子他得给。
更何况曹旭在他面前说话确实很有分量。
曹cao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详细说说你的判断。
见曹旭挑眉看他,曹cao哼了一声:若不让你说个够,岂不是辜负了公台的一片苦心。
曹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算是知道了让她来是谁出的主意了。
不过她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从总体综合实力来说,我们是远胜过孙策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战争并不是仅仅靠着这一点就能打赢了,事实上决定胜败的因素很多,最开始的综合实力对比并不是决定xing的。
抗日战争初期日本和中国的对比彻底说明了这一点,那时候日本可是高喊着三个月灭亡中国,虽然这话狂妄,可当时世界上却少有声音反驳这话,大部分国家是认同这一点的。
即使不是三个月,中国也不能抵抗更久。
而两国的实力对比就更是如此了。
可最后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恐怕是一场称得上奇迹的战争了。
至少在当时不少西方人眼里是这样。
曹旭不知道这些,可纪衡知道,就算是到了今天,他其实也在担心曹cao重演赤壁之战。
如果来一次赤壁那样的失败的话,他们统一天下的时间推迟十年都算说的少了。
他与曹旭论起这事,好在曹旭和他想法差不多,此时曹旭也是这么对曹cao说的。
如果说孙策主动来犯的话,打赢我们的可能xing不大,可他无力反击却足够自保,如果我们轻敌,那就给了孙策最好的机会。
曹cao皱着眉头,更不高兴了:难道我们就不能打?军队都已经开过来了。
他之前想要孙策主动归降,其实最重要的目的是抬高自己的威望,他现在不缺威望,但若是着眼于战后的话,孙策的主动归降是非常重要的。
曹cao已经意识到了未来他将面对怎样重要的选择。
他需要在那一天来临之前给自己攒下更多的资本。
曹旭说道:并不是不能打,我从未怀疑过我们是否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我只是想说,越是到了最后的时刻,越是该谨慎行事。
曹旭已经感受到了曹cao内心的急迫,但这种事急不得。
她今天必须说服曹cao,必须彻底让曹cao冷静下来。
我知道哥哥为什么想要尽快解决孙策。
她称呼哥哥而不是主公,这让曹cao有点意外。
曹旭说正事的时候向来不提与他的私人感qíng,都是公事公办的称呼主公,但这也让曹cao心中意识到曹旭这话说的非常认真。
曹旭在警告他。
果然,他听到曹旭继续说道:哥哥想要一场辉煌的胜利这是很正常的,但现在对孙策打出如何辉煌的胜利其实能够得到的好处都有限,我们需要的只是赢而已。
只要能赢,是否jīng彩辉煌那都不重要。
如果有那样的事qíng当然很好,却也只能算作锦上添花,可一旦因为对于胜利的急迫冲昏了他们的头脑,似的他们输了,这几乎就是致命的。
我们必须赢,没有输的选项。
如果曹cao摆开这么大阵势的一战输了,他就不得不退出南方势力的争夺。
曹cao没说话,他闭上眼睛,好一会儿终于呼出一口气。
你的计划呢?
曹旭笑道:这种事何必问我,叫公台他们来不就好了。
曹cao明白她的意思,只要曹cao自己能够稳住不出意外,那么其他的事qíng,只要照着往常那样去做就好了。
曹旭没带军队来,也就不需要cao心什么,反正现在曹cao手上的兵力也是足够的。
曹cao很快让人去请其他将领过来。
这次他带了张绣李典等人,顺便把赵云也给带上了。
带上赵云本就说明了曹cao对这一战的期待和决心。
在众人赶来之前,倒是曹昂先到了,和曹昂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人。
曹旭看着他就笑了:大huáng呀!
她这一声叫的是曹cao的三子曹彰。
曹彰生就huáng须,这一点在他长到了冒胡茬的年纪的时候更是明显,曹cao便会叫他huáng须儿。
曹旭便取笑的叫他小huáng,这就很让曹彰不高兴了。
他不喜欢小字,不够威风。
然后曹旭就改叫他大huáng了。
私心里纪衡觉得这名字比小huáng还要糟糕_(:3ゝang;)_
但显然曹彰勉勉qiángqiáng接受了这个名字。
如果说整个曹氏一族曹彰最崇拜谁的话,那必然是曹旭了,就连父亲曹cao在他心里都比不上曹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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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彰好武艺,想为将,又不爱文学不喜念书,这直叫曹cao好笑,私下里说了几回,曹彰不像他的儿子,反倒像是曹旭的儿子。
当然,熟悉的人都知道,曹cao说这话绝对是一件好事,果然,曹cao并不因曹彰不爱读书而不高兴,反倒是常常以曹彰的勇武为骄傲。
曹彰见了曹旭也高兴,他喜爱曹旭,却并不常见。
曹昂小时候与曹旭相处的倒是多一点,等到曹彰的时候她就忙碌的多,就算回来公务之外也不余下太多时间给曹彰了。
曹彰开开心心的跑到曹旭身边坐下,曹cao也不管他。
曹旭问道:你怎么来了?
曹彰说起来今年才刚满十五岁,在曹旭看来还小了一些。
曹彰道:大哥都来了,我怎么不能来,再说了,姑姑不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就斩了波才?
曹旭戳了他脑门一下:你跟我比呀?
这叫志气,曹彰说道:姑姑是我曹家猛虎,我自然要以姑姑为目标,至于说其他人,我还看不上眼学呢。
所谓猛虎最开始倒是戏称。
曹cao之前说起曹休的时候夸赞他是曹氏千里驹,曹旭就问他,若曹休是千里驹,她是什么?
曹cao大笑着说非猛shòu不可比她,可即便以虎láng比之,也还是差了。
但最后曹旭还是得了曹氏猛虎之名。
曹旭自己倒是挺满意,虽然老虎在她面前也是猫,可这猛虎听着就比千里驹要威风嘛。
这么说你还想抢我的名号了?
曹彰一抬下巴:别说是一个名号,便是大将军我日后也是要做的。
行,那我可等着你来做大将军,不过想做大将军要有真本事的,只是嘴巴上说说可不够。
姑姑放心吧,曹彰说道:我这次定立下功劳,以后大家都不能小看我。
曹旭与曹彰说话之间,曹cao也与曹昂聊了几句,而其他人也陆续赶到了。
其实这江东到底怎么打,大家心中早有想法,之前不过是顾念着曹cao的qíng绪问题不敢随便与他说出来,现在眼看着曹旭把曹cao的问题解决了,大家自然都说出来了。
这种时候,曹旭只需要听着就可以了。
当然,总体来说,大家的策略是很简单的。
稳扎稳打,以战迫和。
只有这八个字而已。
荀攸就说了:孙策的优势是熟悉南方的地形,比之我们更加适应这里的气候,而且南方也确实有相当广阔的地域空间,如果与他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我们将是十分被动的,因此我们可以不去管其他,只打孙策的要害!
要害?
陈宫接口道:南方虽然地域广大,但不管是伯瑾还是子仲都说过,论起经济实力来,南方远比不过北方,就像刘表之前把荆州治理成一方乐土,可实际上荆州真正富裕的地方也只靠近北方的几个郡而已,如零陵、桂阳、武陵等地完全无法支撑荆州,这也是孙策几次攻打都没将刘表彻底消灭的原因。
刘表的北方紧靠着曹cao,两家连成一线,孙策不敢打也不愿意打,再说了,那本就对他不利,因此他攻打的多数是如长沙这样偏南的地方,这也使得即使他占据了荆州的大部分地方,可刘表依旧没有垮掉,他还有支撑下去的力量。
实际上若是取了荆州的南方三郡虽然这三郡加起来还不到荆州总面积的一半,但却可以直接让刘表丧失斗志,认输服软。
这其实也是这时代南方各地的通病。
后世南方沿海富裕靠的是什么大家都明白,可这年代没那玩意儿的影响,更何况经济政治中心都在北方,这也就造成了南方的不平衡。
荀攸的办法就很简单了,他们与其在地形不熟,气候也不适应的南方与追着孙策到处乱窜,不如gān脆集中力量攻打孙策最重要的几个经济中心,只要把这几个地方拿下,孙策就算能够逃走,也没有了东山再起的可能。
恰好的是,这些地方都靠近北方,他们不需要太过深入。
曹cao听完这些却问道:那么长江呢?你的计划之中似乎只有长江以南的策略,可对我们来说,长江依旧是必须要克服的一道天险。
荀攸一笑:这种事,主公不妨问问于禁将军和张绣将军了。
他定个战略方向还好,可这种涉及详细战术,也包括了目前青州水军实际qíng况的问题,还是找负责的将领问更加靠谱。
这就像是他们只出智谋,可一旦开战双方摆开阵势,他们也就不cha嘴了,临阵指挥jiāo给将领安排更好。
人家又不是不通兵法的。
目前于禁在九江,张绣倒是近一点,可也不是立刻能到的,至少也得明天才能回来,于是这事就暂时搁置了。
不过散会之前,荀攸建议此时可以先向孙策派出使者,劝孙策归降。
曹cao有些意外:不是说孙策这时候绝不会归降吗?
荀攸道:他当然不会,但我们还是要派人,这不是为了现在,而是为了以后。
他们这次派人是为了把意思传达给孙策,让孙策明白他们的目的,而之后只要把孙策打疼了,再重提此事自然就更加顺理成章了。
再说了,这也是给孙策施加压力,充分表现他们的信心。
和谈归降这种事,总是要慢慢谈出来的嘛。
曹cao于是同意了这件事qíng。
曹旭问道:那要不要我等会儿给他写封信?
荀攸摇头:这倒是不必了,将军的信还是留在关键时刻再送。
第172章
众人离开之后,曹cao却单独留下了曹旭,像是有话要说。
水军作战不是曹旭所长,她也没研究过这一茬,于是这次曹cao给了她一个新职位。
你给我当总参谋长吧。
曹cao说完这话曹旭整个人都蒙了:那那公台呢?
不止陈宫,还有荀攸之类的一大把人呢!
虽然因为地盘大的缘故,曹cao不少人都得分开使用,并不能说打一仗就把各地抽调一空,啥都不管了吧?
但就算是这样,至少曹cao身边不该缺人才对啊。
曹cao对此一摊手:他们都不敢跟我吵架,这不行啊。
随着曹cao的地盘越来越大,曹cao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济南相了,就算陈宫这样脾气耿直的人,与他说话时也要多一点技巧,有些话甚至不能再说了。
然而曹旭却并不想当这个总参谋长,可她想要反对的时候,曹cao却叫了她:元昭
他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又停下没说。
曹旭或许在其他方面不聪明,但面对曹cao,哪怕曹cao仅仅是一个眼神,她就能明白曹cao心中所想。
现在她也是一样。
看着曹cao略有些为难的样子,曹旭笑道:算了,哥哥要我做,我就做,总归我还没gān过这活儿呢。
她这么说倒是叫曹cao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有些愧疚:是我对不起你了。
曹旭摇头:不必这么说,哥哥也是为了我好,正是因为疼我,正是因为与我亲近,所以哥哥才这样做的。
她明白为什么曹cao要她做所谓的总参谋长,因为这职位是不能上前线的,地位足够高,甚至可以说仅次于曹cao,但却不能直接带兵,更没法上前线,这也就意味着她不能立太大的战功。
曹cao在这种时候提出这件事qíng,这说明他已经感觉到压力了。
曹cao守孝三年,无论是否承认,至少曹旭代替他做的不错,甚至还将他最大的敌人袁绍打残,这使得曹旭在各方面的威望都直追曹cao。
之后曹旭虽然归还权力很痛快,可她这些年的战功也没少了,更别提她之前刚解决了刘备,她甚至斩杀了关羽等人。
天无二日这种道理其实很简单,曹旭可以qiáng大起来,但她必定不能qiáng大到足可以威胁曹cao的程度
无论曹旭是否有其他心思,但当曹氏出现两个中心的时候,总有人会开始分阵营站队,团体党派自然而然的出现。
可现在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曹cao就必须要为以后做打算,他不能真的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去解决曹旭的问题,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就已经不是他是否信任曹旭,更不是他是否心胸宽广的问题了。
就算曹cao容得下曹旭,现实也会bī迫他必须对曹旭动手,那样的结果对谁都不好。
曹cao显然不想那样做,他不愿意与曹旭走到那一步。
这些年曹昂越发大了,但他却从未想过将临淄甚至青州的兵权收归曹昂手中,临淄的军队全部在曹旭手下,已经说明了他对曹旭的信任。
曹旭或许没法想的那么远那么复杂,但她至少明白,曹cao此举看似在压制她,实际上是在保护她,正是因为想要她日后更好,才会希望她此时有所收敛。
既然明白了这一点,曹旭当然不会再拒绝。
至少曹cao能够对她说出这件事qíng,能够为她考虑以后,这已经足够用心了。
不过,直接这样表达,哥哥倒是真的信任我。
曹旭笑着问道:你就不怕我揍你?
一般来说,功高盖主这种事历朝历代都有,但能够直接说出你的功劳太大需要压制否则我以后会对你动手这种话的,几乎没有,这种事,只能靠做臣下的自己体会并且懂得进退。
想想也能够理解,毕竟也得考虑做臣下的心qíng,万一本来没啥事的,听到这话觉得自己不受信任于是闹出事qíng来,那多憋屈呀。
然而曹cao听了曹旭的问题直接翻了个白眼给她:说的好像你没揍过似的。
曹旭:
好吧,她确实揍过曹cao,甚至当初为了张绣的婶婶邹氏的事qíng,她当着曹昂的面也没给曹cao留半点面子。
曹旭的眼神飘了飘,有点心虚的转移了话题:于禁暂时不能回来,不过张绣什么时候能到?
我叫他不急着赶路,算来该是后天到吧?
曹cao还是挺配合曹旭转移话题的:不过在张绣回来之前,你不如说说,如果是你,你这一仗打算怎么打?
这个嘛
曹旭想了想:其实基本策略也就是之前公达他们说的那些,不过是我的话,我不会继续留着刘表。
之前他们并没有提到刘表的事qíng,这次曹旭却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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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留着刘表在政治或者其他方面有什么用处,但单纯从我的角度来说的话,刘表已经没用了,彻底消灭刘表,然后趁机在荆州对孙策发动攻势是我会做出的选择。
曹cao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但他却说道:我确实打算取刘表,可问题在于荆州大族如何处理,当年刘表入主荆州,能够快速站稳脚跟就是靠了荆州大族的力量,但这也使得刘表得势之后,各族的力量也得到了发展,荆州与其说是掌握在刘表手中,不如说是掌握在这些世家大族手中。
和曹cao对世家的打压不同,刘表是重用他们甚至依靠他们的,这就使得荆州世家大族的力量格外qiáng大,即使因为孙策经常来找事儿的原因,他们损失了不少利益,但如果曹cao想要保证荆州的安稳,他就必须拉拢这些世家。
既然有求于人,那么免不得对方要提出些条件。
如果我在得到荆州之后再对他们谈这些,看似qiáng势,但实际上难免有人要说几句卸磨杀驴之类的话,甚至万一荆州乱了,那也是乱在我的手中。
曹cao对曹旭解释道:所以我需要在现在解决荆州世家的问题,他们当然看出刘表撑不住了,他们需要选择一个靠山,如今是他们有求于我,我的价码自然可以更高一点。
曹旭问道:那若是他们选择孙策呢?
曹cao听到这话却是大笑:选择孙策?我问你,你在乎他们选择孙策吗?
不在乎,曹旭语带杀气:不懂的顺应时事偏要给我添堵的,杀了便是等等,难道你也打算这样做?
为什么不?
曹cao反问了一句继续说道:杀人确实是最下乘的做法,但有些时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分辨敌友,并且给他们定下规矩,这一场战争是对他们的考验。
能够乖乖听话的自然可以好好活着,但若是遇上不听话的,他派兵占荆州的时候就可以顺手解决了。
总比拿下荆州他们归降之后再大开杀戒要好得多,不是吗?
曹旭点点头:如果荆州暂时不打的话,那么庐江和九江就是最重要的两地了。
她没提徐州,显然是不打算将徐州作为第一线的。
徐州为战争做的准备太少,反倒是庐江和九江两地,于禁准备了那么多年,怎么也该有点成果吧?
曹cao认同这话:江东之战,若能取胜,于禁当记首功。
这些年于禁可就窝在这地方做准备了。
从成建制的水军和各种水上作战的注意事项,再加上各种必要工程的修建,全部都是于禁在做。
再加上他还能够顾全大局,至少如果不是于禁时不时的牵制一下孙策,刘表早被孙策揍到哭着去找祖宗了。
如同曹cao所说,张绣是在第三天到达的,张绣到了之后,他们再次开会指定了更加详细的江东之战策略,之后由张绣带上他们的作战计划去找于禁。
此时孙策已经在长江对岸集结了大量军队,战船几乎盖过了长江,而负责统帅的则是周瑜。
于禁听到孙策让周瑜负责全局的时候就知道他们这次恐怕麻烦了。
周瑜此人,我这些年与他明里暗里jiāo手几次,他恐怕不是一句不可小看能够形容的人物。
这话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曹旭听到周瑜的名字的时候倒是很轻松:周瑜确实厉害,但让周瑜来负责第一道防线,这显然说明孙策不打算与我们捉迷藏了。
他们之前就很担心孙策打不过就跑。
不仅仅是扬州荆州,他甚至还可以往jiāo州跑。
在扬州和荆州跑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就是往jiāo州跑了。
jiāo州这地方,某种程度来说有点像是凉州的xing质,属于那种名义上归属中央,大汉在这里也确实有那么点政权,可实际上压根不服管教的类型。
不过和凉州不同的是,那地方仅仅是不管教,jiāo州此时可算得上是一片荒蛮之地了,经济文化等各方面都十分落后。
此时的jiāo州大约包括了后来的广东广西甚至还有越南的一部分但显然此时这几块地方与后世完全不同。
不过按照他们之前的说法,真的被bī到绝境的话,哪儿还管那地方是不是丰饶开化?先跑了再说嘛。
好在看着孙策目前的安排来说,他没打算做这种事,否则的话,至少几十年内他们是没法解决孙策了。
只是因为曹旭不跑第一线,曹cao其实有点担心孙策的武力值问题,最后在曹旭的建议下把太史慈给调过来。
连带着曹旭又把郭嘉等人踹去第一线了。
这样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周瑜虽然厉害,可他到底只是一个人,另外江东出名的或许还有鲁肃等人,至于说张昭之类管政务倒是大手,用来打仗那就是在坑自己嘛。
第一战其实是由张绣主动打响的,不过之后两家就陷入了僵持的状态,显然周瑜很清楚,长江是他们最好的防线,一旦越过的长江,他们获胜的机会至少降低一半,因此它的策略就是死守长江。
为了能够在长江一线重创曹军,周瑜之前可谓费尽心思拟定了不少作战计划。
然后就在开战的一个月之后,周瑜gān了票大的。
据说是孙策亲自带人夜袭,一举烧了张绣三座水寨,如果不是于禁救援及时,他们的损失可能会更大。
曹cao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是意外:他们这是怎么打的!
曹旭倒是不那么意外:奉孝等人在水战方面到底还是稚嫩了点。
当然,周瑜厉害也是原因之一,换个人来,就算曹军谋士们大多不熟悉水战,可也不至于让自己遭受这么大的损失。
不过,曹旭摸摸下巴:虽然这一次就当做是长记xing好了,我相信下次他们绝不会再让周瑜抓到机会,可还是得骂一骂奉孝。
曹cao看她一眼:他又招你不高兴了?
那倒不是,只不过我来之前伯瑾就提醒我要小心江东纵火团,我也跟奉孝讲了小心火攻,但显然他还是犯错了。
说到这里,曹旭一笑:虽然知道这不能都怪他,但不吓吓他我不甘心嘛,再说了,给他点压力他才会更努力,奉孝越发懒惰了。
之前欺负庞统的时候郭嘉还挺jīng神,可打完之后他就开始làng,搞的郭淮蒋济两孩子整天的熬夜加班,简直让人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曹cao听到这里也是好笑,就连损失三座水寨的的心qíng都被缓解了不少:那行,就照着你说的做。
至于说怎么给郭嘉增加点压力嘛
曹cao笑的比曹旭还要坏:传我命令,奉孝若是不尽力,回去之后便叫他回军校考试去,嗯,这次就不接受特长加分项了。
曹旭:
哥你这是要跑死郭嘉啊!
不过,听到这话,曹旭觉得郭嘉一定能对周瑜爆发出百分之两百的战斗力。
第173章
如同曹旭所预料的那样,在曹cao给郭嘉下令之后,郭嘉的战斗力果然爆发了。
连带着郭嘉还压迫其他人,分明是一种队友可以坑,周瑜必须死的架势。
郭嘉想要打出一个好场面,但他到底不是会被轻易冲昏头脑的人,所以他不会冲动行事,他会等待机会,甚至是,自己创造机会。
郭嘉的机会在一个半月之后毕竟周瑜之前的行动让他们遭受了不小的损失,这一个半月还包括了休整补充的时间。
不过这一战郭嘉的表现如何曹cao已经不关心,前线传来的消息说曹昂和太史慈配合击退了孙策,而他的另一个儿子曹彰的表现更是jīng彩。
年仅十五岁的曹彰斗败了江东很有名气的将领周泰。
虽然没能杀死对方,但显然曹彰略占上风。
曹cao不由得想到了差不多的年纪便能和典韦打的旗鼓相当的曹旭了,他接到这个消息便忙不迭的把曹旭叫来,然后献宝似的拿给她看。
我家彰儿如何?
曹cao这个问题问的可嘚瑟了。
曹旭一笑:大huáng这次gān的很不错呀!
曹cao大笑:这是自然,我早说他像你!
单纯指武将职位的成就的话,像曹旭确实是对年轻人最好的夸奖了。
曹旭自然也是高兴的,她还挺喜欢曹彰,毕竟曹cao家的几个孩子要不就很有文学素养,要不就很有学霸细胞,跟她压根不是一路的,唯有曹彰最对她的胃口。
只是曹旭刚高兴了没多久,纪衡从临淄的一封来信就让她轻松的心qíng瞬间消失了。
纪衡说,纪函闯祸了。
这话说出来曹cao都不信!
纪函那孩子他看着长大的,稳重又董事,怎么看都不是会胡闹闯祸的人,更何况是严重到需要纪衡给曹旭写信的地步了。
在曹旭发表意见之前,曹cao就断然说道:这绝不可能,一定是他们弄错了,要不就是其他人诬陷函儿。
反正千错万错,错的都不是纪函。
曹cao甚至撸袖子道:伯瑾怎么说来着?有人要给函儿问罪?我看谁敢!就算是我错了,函儿也没的错!
曹旭:哥,那是我儿子。
不是你儿子我还不管呢!曹旭这么回答她一句:这事你听我的,别问什么对错,先把对面敢给函儿找事的揍了再说!
眼见着曹旭皱眉,担心她那公事公办法不容qíng的xing子再上来,曹cao立马说道:小孩子的事qíng不一样,你小时候我就是这么对你的!
谁敢说我妹妹不好,管他说的对不对,先把对方怼哭了再说!
曹旭叹了口气:可你每次这么gān了,我都得挨师父骂,咱们得讲道理啊。
好吧,曹cao点头:那我就跟你讲道理,其他不说,就说函儿这孩子,可比你小时候稳重董事多了吧?你小时候都没闹出过要送官府的事qíng来,函儿怎么就能做了那么坏的事qíng?我看多半是有人见我们兄妹两都不在青州,想要借机挑事。
曹旭叹了口气:哥,话不是这么说的,这次肯定是函儿的错。
曹cao:你还是不是亲娘了?
我当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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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回了一句之后,曹旭继续解释道:这次主要的问题不是函儿,是他妹妹。
微微?
这下曹cao真的不明白了:这跟微微有什么关系?
大概的qíng况是,纪衡在努力了很久之后,终于成功的让女学并入体制的学馆了,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女孩子们也能正经的去学馆上学了。
这对于纪衡来说是一件好事,他终于可以把纪微送去上学了。
可任何美好事qíng的开端都不会是全然的美好,尤其是这个年代,女孩子去学馆这种事,纪衡也只在青州做到了,纪微是第一个去学馆的女孩子。
可这也让纪微变得特别显眼。
再加上曹氏兄妹两在青州也不是所有人都欢迎的人物,青州学馆里包括了不少官员家属子弟,平日里纪函表现的很好,他们自然挑不出什么可说道的事qíng来。
这次纪微可叫他们逮着机会了。
不过他们还有理智,他们知道纪微的家庭背景,曹旭和纪衡,哪个都不是好惹的。
因此他们不会当着纪微的面说什么,只是在背后面带讥笑语言刻薄的说上几句而已。
甚至包括了一群男人当中混进来个女人这个话题的延伸,最后又从纪微的身上扯到了曹旭的身上。
这事本来没什么。
哪里没有几个背后道人长短的家伙呢?
虽然讨厌,却也不值得在意。
可偏偏这话叫纪函听见了。
纪函某种程度和曹cao挺像。
你说我不行,说我妹妹就更不行了!
但纪函没有立刻冲出去理论,他只是默默的走开没叫人发现而已,然后他转脸把有人欺负我妹妹还说我妈坏话这种事告诉吕小胖了。
吕小胖哪儿能让朋友受这委屈?
纪函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
决不能让人欺负了!
但吕小胖也没有私自行动,他开始联络朋友。
比起纪函,吕小胖的哥们可就要多多了,啥张辽的儿子,高顺的儿子,典韦的儿子,太史慈的儿子这些青州出名的武将们几乎一网打尽,老曹家和夏侯家的更是一个不落。
然后在一个月黑没有风高的晚上,在纪函和吕小胖的带领下,他们把那几个孩子套麻袋敲闷棍了。
这下可算是捅娄子了。
虽然那几位家里不算很受重用,却也是曹cao用高官厚禄养起来的面子工程,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不虚的。
最后这事被扣在了纪微的头上,纪函一个没憋住就自己跳出来了。
纪函跳出来之后,特别讲义气的吕小胖也跳出来了。
总之最后一个带一个,场面十分混乱。
可也因为事qíng的严重xing,他们算是彻底闹大了。
最后曹洪实在无奈的对纪衡说,人可能需要先抓了,纪衡争取了一下,给了个取保候审,但事qíng还没完。
这些天纪衡可算是为纪函这事cao碎了心。
他知道这事必须处理,也必须给纪函处罚虽然暗地里他给儿子竖了好几个拇指还给他做了顿好吃的rarr;_rarr;
但毕竟纪函这是聚众打人了,打的还挺重。
据说最惨的那个让吕小胖揍的至今还不能下chuáng。
这事得有个jiāo代。
纪衡虽然也觉得那几个被揍的活该,但打人这种事本身就是纪函不对,他必须得管,为了教育儿子不让他走上歪路也得管。
他们家向来没有惯着孩子的传统。
可这与单纯的调皮捣蛋gān坏事又有区别,纪函的出发点是好的,那几个人也做了错事,因此纪函就算要受罚,去也要讲究方法。
连带着还牵扯到了那么多人,可以说把曹cao阵营里,各家年纪差不多又比较能打的孩子都一网打尽了。
就算看着这个面子,这事处理也得慎重。
纪衡最后没办法,只好写信给曹旭。
他要是做主惩罚,这事得闹上天了,想来想去也只有曹旭和曹cao才能压下来,而曹旭又是处理这事的最好人选。
可在纪衡等来曹旭的回信之前,他先看到了吕布的回复。
好像是有人把吕小胖闯祸的事qíng捅到吕布那里去了,吕布当即回信把吕小胖骂了一顿。
大概意思是这样的
瞧你丫那点出息!换了你爹我早把那几个混账打死了哪儿还那么多事!
吕小胖深以为然:父亲高明!
纪衡:
他很想说,都这种时候了,吕布就别添乱了成吗?
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
第174章
曹旭的回信是在吕布回信的隔天送到的,让纪衡意外的是,他原本以为曹旭会重罚, 毕竟曹旭在这些事qíng上向来要求严格,再加上这次打架的还是曹旭亲儿子, 就算人家不告状, 以曹旭的xing格她也是要重重处罚的, 可这次曹旭没有。小说 wWw.Lwxs520.cOm
她的回复是让曹洪一切依法办理, 然后在处罚的时候减轻一等。
纪衡:
这画风不对啊!
他默默的把已经写好了之后这几天又反复修改的书信揉成一团扔掉嗯, 是的, 他写的是劝说曹旭不要重罚的书信。
然而现在并没有什么卵用了。
纪衡最后抽着嘴角把曹旭的回信给曹洪看了。
曹洪点点头:行,元昭的意思我明白了。
纪衡:她这不算徇私枉法?
曹洪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元昭的意思是, 这事对方也有错,虽然他们被打了, 但这不代表就不计较了, 毕竟函儿也要因此受罚,函儿错不在打人, 而是打的太重,而且
曹洪压低了声音对纪衡说道:以我对元昭的了解,别人有错是次要的,这只是个借口,重要的是,函儿打赢了,要是打输了,哪怕对方有错,元昭也会重罚他的。
纪衡:
他想到了吕布之前的那封信。
不是很懂这些武将的想法_(:зゝang;)_
曹cao对曹旭的处置也是意外的,曹旭的解释和曹洪的猜测差不多:打架这种事嘛,打输了才更丢人,不过他到底还是要受罚,这不是为了他打架,而是因为他居然把事qíng做的那么蠢还让人有了话柄,如果不是打赢了,我真的要重罚他。
曹cao虽然也不赞成重罚纪函,可听着曹旭这话还是觉得不对:这不是你办事的风格啊。
曹旭十分坦然:主要是打架的原因吧,知道保护妹妹挺好的,他要是因为其他事qíng和别人打架,不管输赢我回去都得揍他一顿。
行吧,曹cao觉得他大概摸准了曹旭的想法了。
为了正当的理由打架,打赢了就轻罚,打输了就重罚,如果理由不正当,不管输赢都要罚。
曹旭摸摸下巴:怎么说也是我儿子,打输了太给我丢脸了吧?不过我听说奉先家的小子这次打的挺不错啊
曹cao:你别提了。
那一大帮子人就是吕小胖叫来的好吗!
虽说如此,但曹旭之后还是另外写信批评了纪函。
纪函看完之后和吕小胖的反应没啥差别:母亲高明!
吕小胖看他一眼简直不像说什么:元昭将军怎么这么胆小啊,居然为这个批评你。
纪函摇头:你不懂,等这事结束我再给你说。
两孩子其实并不是特别担心这事,毕竟是曹洪亲自处理,而曹洪怎么也不可能对他们太差。
只是纪函回去之后又被纪衡批评。
纪衡的教育就比较像是正常的家长了,他说的纪函还听着,可最后却说:我这事确实做的不好,但我不后悔揍他,毕竟是他自己混蛋,可我也觉得自己太冲动。
他看着纪衡:妹妹以后怎么办呢?我因为她闹了这么大的事qíng,以后大家会怎么看待她?
本来女孩子在学馆里就没那么容易融入进去,这次纪函打人的事qíng又闹得很大,以后纪微更加难融入了。
纪函不愿意妹妹被孤立的。
提起纪微,纪衡的表qíng诡异起来:其实,如果单纯是从你妹妹的角度来说的话,我觉得你这事做的挺好的。
他原本为这事是要去安抚下女儿的,结果发现纪微把曹旭送她的刀都已经拿出来了。
她在擦刀!
对于纪衡的问话,纪微特别平静:哥哥就不该去找他,直接告诉我就是了,我亲自剁了他,倒要叫我看看他口中令人瞧之不起的小女孩到底能不能让他跪下叫祖宗!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这事他们适可而止最好,否则
女儿的语气太可怕,纪衡吓得冲上去按住她的刀:微微!杀人犯法的!
纪微依旧淡定:我不杀人,但文和先生和奉孝叔叔回来之后我倒是可以找他们聊聊,是不是?
纪衡:
那你还不如直接杀人了= =
真让这两人出手那敢说你坏话的傻孩子全家都得完蛋好吗!
贾诩会不会出手纪衡不敢确定,但郭嘉的xing格他肯定愿意跟着胡闹,贾诩推波助澜一下也是可能的。
所以说,提起纪微,纪衡特别感慨,他握着儿子的手说:函儿啊,幸好你提前把人给揍了。
纪函:???
之前不是还说他打架不好吗?
不是很懂当爹的想法。
纪函的事qíng曹旭给了回复之后就不再管了,她现在的工作十分忙碌。
只有当了参谋长的人才明白这职位到底有多么忙碌,更何况这年头的参谋和后世的参谋两回事,很多不该后世参谋管的事qíng,这年头的参谋都得cao心。
曹旭简直忙到绝望。
好在虽然忙碌,但前线的qíng况一直比较让人放心。
郭嘉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把其他人全部拉下水了。
于是曹cao的谋士们集体爆战斗力了。
曹cao的水军不差,将领的水平就更不差了,如今一群顶尖的谋士又跟着爆发战斗力,周瑜孙策的压力立马就大了起来。
因此曹旭虽然忙碌,却还不至于过度紧张。
不过她还是对曹cao说,这辈子都不想再gān这活儿了。
曹cao其实听想说曹旭以后就算想做也没机会了呀,不过他没说,只是说道:这一仗打的比我想象中要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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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旭倒不是觉得很慢:我们毕竟缺少大规模水军作战的经验,士卒虽说训练有素,可其实也是第一次上战场,之前只有一些对付水匪的作战经验,因此总体来说,只要他们能稳住,我们就赢了。
没经验只是暂时的,只要他们不犯错,然后在战争中成长,孙策就抵挡不了多久,而按照孙策目前的布局来说,一旦他们过江,孙策将失去大片土地,只能一路后撤,这种损失是致命的。
所以曹旭对未来并不紧张,她唯一担心的是,这次包括曹彰在内,他们派遣了不少年轻人上阵,尤其还有曹昂。
曹昂该清楚曹cao让他去的目的,虽然曹昂平日稳重,但曹旭还是免不了担心他因为贪功误事。
曹昂或许不是贪功的人,但同样,他也绝不愿意令曹cao失望。
因此她才说,只要他们自己稳住就不会有事。
曹cao显然是有些着急:我看是不是可以稍微冒险一点?孙策总体实力比不上我们,这样做的危险并不是很大。
曹旭否决了这一点:主公还是着急了,之前他们确实主攻,可结果是被周瑜烧掉了三座水寨,这损失即使还在承受范围内,但也还是会觉得疼的。
因此他们必须稳重。
于禁等人目前的打法略显保守,却也不是完全没有进取之心,还是取得了不错的战果的,因此曹旭觉得这样就很好。
想了想,曹旭又拿了张单子过来:这是他们送来的物资清单,他们的后勤出问题了。
曹cao一听这话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可曹旭不会拿这事跟他开玩笑,于是曹cao在最初的不信之后紧接着就是勃然大怒:后勤谁管的?!
他们很少在这方面出现问题,这次既然能把问题送到曹旭这里请求解决,显然不是一点半点的小纰漏。
曹旭摇头:这不是他们的错,我们缺少大规模水战的经验,在物资的储备和提供方面多数只能凭借推测和猜想,大方向虽然没错,但关键的小问题却容易忽略。
他们自己的演习也很难bào露这种损失问题。
周瑜等人经验丰富,他们的攻击很有针对xing,因此他们自然会bào露出问题。
我已经给子孝去信了,这个问题及时解决还不至于影响战局。
曹cao知道曹旭说这话是在提醒他,这个问题之所以没有影响战局是因为于禁打的稳,如果他们的势头太猛,本身就会对后勤造成压力,平日在北方作战倒是没什么,他们准备充足,这点压力也是在承受范围内的,可如果是现在的qíng况,这很有可能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就算现在的孙策jīng神紧绷,哪怕只给他一点小裂fèng他也必定要撕开一条血ròu模糊的伤口来。
孙策能做到吗?
他当然能。
曹cao叹了口气,他亲自到徐州督战就是想要打一场漂亮的大胜仗,虽然最开始盲目的自信心被压下了,却还是有些着急,尤其前线的表现不紧不慢,这就更令他着急了。
他最后只好问:你觉得这一战最快要多久结束?
曹旭想了想说道:我对水军的事qíng不了解,因此只能凭借过去的经验做一些主观判断。
曹cao点点头,示意她说就可以了。
曹旭说道:依我看,这主要是取决于孙策,我们应该能在一年之内取得不错的战果,但攻略江东之地,如果孙策给个痛快,那么时间不会比这个长出更多,可如果孙策死皮赖脸也要打下去,恐怕要花费十多年的时间才能这次平定长江以南。
这个判断基本还是客观的,但也正因为如此,曹cao的兴致并不高。
曹旭只好说:其实一年也很不错了,那毕竟是孙策呢。
要是三两天就能被打败,孙策也不可能从当年小小的一支队伍成长到如今几乎可以说是长江以南最qiáng大的势力了。
曹cao的表qíng好了一些,于是说道:还是给前线传个信吧,催促是不必了,但我想表扬一下。
论功行赏的事qíng是要战后再谈的,但现在口头表扬,表示一下态度还是没问题的,而且也能鼓舞大家的士气。
这一点曹旭就不反对了。
但曹cao到底是没能等到孙策战败的那一天,他中途头疼的老毛病复发,曹旭不得不把他送回去养病。
此时正是开战的五个月之后,天气已经渐渐转凉,秋天已经快要到来了。
大约是天气冷下来的缘故,前线的部队经过五个月的激烈作战,此时也暂缓了下来,大家开始进入一个相对平静的休整期。
补充各种物资,补充损失的兵员之类,重整部队,在下次大战来临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让新补充的部队形成足够的战斗力之类的事qíng都要忙碌起来了。
因此虽说大家只剩下一些小规模的摩擦,但主将们的事qíng半点没少,反而更加忙碌。
物资的分配与他们接下来的布局相关,这其实已经是下一场大战的开端了,因此他们谁也不敢放松,都在挖空心思的搞对面的qíng报,猜测对方的想法。
这次曹军就比较狡猾了,他们gān啥事都偷偷摸摸的,甚至大家商量好了打个时间差。
一切物资优先满足太史慈。
曹军的战斗力补充是不愁的,在他们开战之前后方就开始准备了,曹cao治下的预备役制度让他们不必临时招兵训练,只要下令就有大批完成了基础训练的士卒被调集。
在各项条件优先满足的qíng况下,太史慈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完成了休整,然后毫不迟疑的冲着孙策杀了过去。
他是一把出其不意的尖刀。
此时孙策的进度只完成了一半多一点,他们原本以为曹军即使比他们快,但也不会快很多吧?
再加上之前停战的两个月,让防备也有些松懈,太史慈这次可谓直击要害。
他本就是一员勇将,既然杀过去了就一定要孙策付出足够的代价。
可在太史慈过江的第二天深夜,周瑜衣衫不整的冲去孙策家里把他从被窝里拉出来。
伯符!伯符!快起来!
孙策看着外套都没系上的周瑜,眯fèng着眼睛说道:这才什么时候,有事明天早上再说啊
正睡得好呢。
太史慈突然打过来,让他们手忙脚乱了一阵,之前两天孙策压根没睡觉,今天也是很晚才睡,这才刚睡了没多久就被周瑜吵醒了。
周瑜摇晃着孙策:伯符!别睡了!快去调兵!再不去就迟了!
见孙策还有些茫然,周瑜不得不给孙策解释了太史慈的异常。
我们原本以为他的目的是做先锋cha入,可实际上他的目的恐怕不是进攻,兵力不对!
周瑜也不管他们两现在是在chuáng上,直接就开始给孙策算太史慈的兵力,最后总结道:他看似在向内打,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刚才才反应过来,他与其说是进攻,不如说是不得已靠进攻转移注意力,他真正想要的是长江沿线的那些渡口,这两天我们根本没有收到守军的消息!
这要不就是啥事没有,要不就是他们已经被太史慈不动声色的解决了。
但在周瑜算出太史慈兵力上的不对劲的现在,怎么看都不像是啥事没有的样子。
我们之前盯着太史慈主力的做法错了!完全错了!他连番动作,造成了大约八千到一万左右的兵力误差,青州兵不是刘表的荆州兵,这是完全不同的战斗力,更何况上岸之后他们打的可不是他们不擅长的水战了!
这么算起来,这消失的一部分人是一股威胁很大的战斗力。
孙策听到这里也是一翻身爬起来,他一边忙着穿衣裳一边对外面大叫道:去把几位老将军都请来!快去!
周瑜也是直到这时候才有空穿自己的衣裳。
他一路衣衫不整的跑过来,只在外面披了一件外袍,还是敞开的,之前着急还不觉得,此时却连打几个喷嚏。
而且其实他衣服没穿整齐,最后只好孙策临时找了几件自己的衣裳借给他穿。
毕竟这时候也没时间再让周瑜回去换衣裳了。
周瑜醒悟的很及时,但他们之前已经耽误了两天多的时间,如今虽然开始调整部署,却已经迟了。
太史慈拿下多个渡口,这给曹军渡江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当曹彰带人赶到之后,孙策已经失去了收复渡口的机会。
太史慈的cha。入为曹军将战线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原本被送回去养病的曹cao听说这事之后,立马活蹦乱跳了,甚至他还嚷嚷着要再去前线,幸好让丁夫人给劝下了。
曹旭也终于松了口气。
都已经过了长江了,如果还能打输,她真的得让前线将领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了。
果然,三个月后,孙策丢掉了丹阳吴郡等多个最重要的郡县。
荀攸于是对曹旭说,劝降的时机到了。
孙策没打算死皮赖脸的打下去,他之前的布局也并非如此,到了现在这一步,除非孙策真的撤向jiāo州,否则他的失败也不过时间问题而已。
可曹旭却说:比起写信,我更愿意亲自去。
写信我只有五成把握,但亲自去,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能说服他。
于是在五天之后,孙策与曹旭在南昌见面。
与此同时,曹军暂时停止进攻。
三天之后,孙策同意归降。
曹旭知道,至此,这天下大局已定。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算是正文主线结束了吧
不过因为还有一些事qíng没jiāo代,但是又不适合做主线来写,所以后续会写番外做补充
然后你们还有啥想看的么?告诉我呀,有合适的我就写啦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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