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情》 第1页 [现代情感] 《探情》作者:爱丁堡Z【完结】 本文正经版文案: 知名女律师程慕昭为了调查十年前的谜案,回到母校, 却机缘巧合遇到了前来办案的专案组组长聂涵川。 一个又一个诡异的案件接踵而至。 午夜游弋在古老校园的魔影, 尤加利树下吊死的红衣女, 受害人脸上诡异的狐狸面具, 索人性命的糖果屋女巫, 扑朔迷离的案情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真相? 然而随着每个案子的真相被揭露,两人惊讶地发现它们竟然都与十年前的谜案有关。 本文二逼版文案: 听说公安系统闻名遐迩的聂处长终于脱单了,众人议论纷纷。当被问起两人如何坠入爱河时, 聂涵川人模狗样地说:“一见面,她就被我身上散发的男子汉气息所吸引了。当天就邀请我去了家里小坐,你们懂的哦。” 众人闻言,皆拜服在聂警官的石榴裤下。 当晚,白天还意气风发的聂警官,抱着一床被子站在卧室门外声泪俱下地号丧道:“慕昭!宝贝儿!你让我进去吧!我下次再也不敢装X了!” 看纪律部队大龄单身狗聂涵川警官如何披荆斩棘,最终抱得美人归。 一句话简介:探探案,谈谈情! 内容标签: 强强 天作之合 甜文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慕昭,聂涵川,沈梵 ┃ 配角:专案组众刑警们,谢伯安,邱铭 ┃ 其它:橘猫“一霸” 第一卷 :校园魔影 第1章 “嘀呜嘀呜嘀呜”,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将古老的校园彻底从午夜的梦境中唤醒,H市政治经济大学的后山被七八辆警车围了个水泄不通,红蓝色的警灯闪成一片。 虽然已经是深秋季节,刑侦大队队长邱铭的后背却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在警灯的照耀下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此时一个年轻警员匆匆跑来不知跟他说了什么,邱铭听完后立刻转身,快步向着远处一辆并不起眼的普通警车走去。 到了跟前他似乎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一拉车门闪身钻了进去,厚重的车门将外界的嘈杂隔绝地一干二净,邱铭声音不大,在寂静的车厢内却显得异常清晰“谢厅,您怎么亲自来了。” 车内坐着的正是H省公安厅现任厅长谢伯安,他约莫50多岁的年纪,略有些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虽然是午夜时分可是谢伯安却毫无疲态,即便是在车内,老厅长也坐得笔直,他自动忽略了邱铭的问题,直接切入主题道:“小邱,现在情况怎么样?” 邱铭早已熟悉谢伯安干脆利落的行事作风,便立刻汇报道“110在今晚11点左右接警,报案的是政治经济大学校保安队,说有学生在校内后山遇袭。 值班警员到达现场后发现,两名学生一死一伤,后经校方确认为法学院本科大三学生许倩、夏晓宁,许倩当场死亡,夏晓宁重伤昏迷。 同时在两人遇袭现场发现了大量新鲜人类血迹,按照出血量初步估算至少还有两名成年人遇害,由于案情性质恶劣,值班警员第一时间上报,刑侦队目前还在搜寻另两名受害人的遗体。” 邱铭话音刚落,便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门外一个年轻刑警正扶着车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见了邱铭立刻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道:“邱队,不…不好了,湖那边…那边…” 他的话还没说完,邱铭已经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向着湖边走去,小警员口中的湖是政治经济大学校内的一处天然形成的湖泊,由于湖底多五彩卵石,因此被命名为“彩石湖”。 此时彩石湖边早已围满了警察,见邱铭过来,大家自动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怎么了?” “报告邱队,湖上有东西。” H市位于南方Z省,秋冬两季多阴雨天气,这两日也总是阴沉沉的,此时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只露出一个模糊的虚影,湖面上漆黑一片,邱铭的一颗心被高高地悬起,那种感觉就好像恐怖电影里鬼怪即将出现前的一刻,每分每秒都折磨着邱铭今夜已经不堪重负的神经。 老天爷终于开恩似的让月亮从云层后钻了出来,湖面上终于亮堂了些,借着微弱的月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随着阵阵涟漪越漂越近。邱铭眯起眼睛望向那漂浮物,突然他的瞳孔骤缩,后背唰地出了一层冷汗,那是两张人皮,更准确地说是两张残缺的人皮! 然而还没有等邱队消化完这恐怖的画面,湖底便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湖面开始翻腾,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浮出水面,邱铭刚想示意岸边的警员们向后退,一股腐肉和血腥混合的浓烈气味腾地飘散开来,几个里湖面最近的年轻警员被熏地当场呕吐了起来。片刻功夫后,湖面上便飘起了一团残缺不全的骨头、肌肉和内脏。 邱铭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他也曾经历过无数的大案,可这一瞬间竟也控制不住地战抖了起来。眼前这如同地狱般可怖的场景,任谁也无法想象会出现H市这样一座省会城市的知名学府中。 就在邱铭大脑几乎出于死机状态的当口,一只苍老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邱铭回头一看,心不知怎么地就定了,刚刚坐在车内的老厅长,此时已站到了他的身侧。 谢伯安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面前令人作呕的湖面,斑白的头发在夜风中微微浮动。 第2页 “后山和彩石湖即刻全面封锁,务必保证学校的正常秩序,不要造成恐慌,听明白了吗!”谢伯安压低了声量,可语气却是无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是!明白!” 远处清冷的月光将政治经济大学的校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然而谢伯安和邱铭心中都明白,这所古老的大学已经被笼罩在一场腥风血雨之中。回到车上,谢伯安立刻不假思索地对司机道:“送我去机场,让秘书订最近的飞首都的机票!” 司机惊异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问道:“谢厅,直接去机场吗?您要不要回家拿几件衣服?” “不必!” 司机跟了谢伯安多年,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急迫,车头迅速转向,朝着机场方向疾驰而去,红色的尾灯在浓稠夜色中很快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第二天,省公安厅 谢伯安面前清心降火的菊花茶已经被泡得没了颜色,他第N次地起身在办公室里踱起步来,案发当夜,他便飞往首都向部里报告了这起耸人听闻的重大刑事案件,并申请成立专案组赴H市调查案情。 部里的效率很高,在谢伯安第二天离开首都时便给了答复,同意成立专案组,小组组长将同日抵达H市展开侦查工作。 此时窗外已然夕阳西下,按说这人也该到了,谢伯安焦躁地从办公室踱到了外面的走廊上,政治经济大学是全国知名学府,多年来在各个领域培养了无数优秀人才,更有数个蜚声海内外的知名学者,校友几乎遍布全球。 现在这所名校出了这么严重的凶杀案,省厅的压力可想而知。这时走廊尽头忽地传来一阵轻微的喧哗声。 谢伯安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邱铭正带着一个年轻人走来。 谢伯安只看了一眼就觉得今天一直处于高位的血压又瞬间飙升了几十帕。年轻人顶着副茶色蛤蟆镜,上身敞着怀套了件非主流的破洞牛仔外套,里面搭着喇叭粉T恤,下身一条米咖色休闲裤,他宽肩窄腰,走路带风,生生在省公安厅的走廊里走出了米兰时装周的气势。 谢伯安工作作风一向硬朗,十分注重人民警察的光辉形象,身边的下属也全是如邱铭一般五大三粗的汉子,平时最讨厌这种“娘里娘气”的打扮。老厅长一口气憋在胸口,眼见着就要爆发“狮子吼”神功,就在这片刻的功夫,来人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谢伯安这才发现,年轻人戴的是副变色镜,随着进入室内,眼镜此时已经完全透明,露出了镜片后那双漂亮的眼睛,他眼窝很深,一双黑色眼珠仿佛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看不透背后的情绪。谢伯安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仿佛为证明他预感准确似的,邱铭略带激动的声音响彻走廊“谢厅,这位就是公安部特派我市负责政治经济大学案件的专案组组长聂涵川,聂组长。” “啪”,年轻人以堪称教科书般的姿势向他立正敬礼道:“谢厅,调查X局刑事犯罪处聂涵川前来报到。” 听到来人的名字,谢伯安觉得心中刚要放下的大石顿时又提了起来,“聂涵川”的名字在部里可谓是闻名遐迩,30出头就已经当上了刑事犯罪处的处长,家里“有矿”,聂氏财团就连他这个对商业不感冒的老头都听过它的大名。可是破案讲究的是实力,眼前的这位摇滚乐队主唱打扮的小青年能行吗? 老厅长的眼睛在邱队的虎背熊腰和聂组长弱风拂柳般的小细腰上转来转去,终于长叹了一声,认命般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涵川啊,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快进来,让邱队把案子最新的情况和你说说。” 聂涵川看着眼前强自尬笑的老厅长,心中颇有些无奈,他也想穿制服前来报道,可部里一通紧急电话直接打到了他度假的海岛上,甚至没有批准他先回首都家中收拾行装。度假的行装中除了一水儿的花裤衩就这么一身还算说得过去的衣服,聂涵川觉得他真是太难了… 谢伯安的办公室内茶香四溢,如果不是桌上一张张血腥的现场照片,别人一定会以为这是长辈在和两个年轻后辈闲话家常,聂涵川合上卷宗,谢伯安的表情在氤氲的水汽后模糊不清,身旁的邱铭跨着脸一副小媳妇受气的模样,要多苦逼有多苦逼。 听完了案情,聂涵川也着实暗暗心惊,不过他在刑事犯罪处多年,经手的手段残忍、性质恶劣的案子数不胜数,因此也倒不至于瞠目结舌,令他陷入不解的是作案工具和手法,他需要立刻去一趟现场,于是聂涵川站起身向谢伯安道:“谢厅,案情紧急,还要麻烦省厅的兄弟带我去趟现场。” 谢伯安却摆了摆手道:“涵川,你先等一下,这次的案子学校领导高度重视,特别委派了校方代表专门配合你工作,人马上就到。”正说着,一阵敲门声响起“谢厅,政治经济大学的代表来了。” “好,快请他们进来。” “哎呀!谢厅,好久不见。”聂涵川回身看去,只见一个又矮又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身穿一件巴宝莉的羊绒衫,下身穿着灰色西裤,腰间的皮带上那个大大“H”十分引人注目,一身的名牌并没有提升他本人的气质,反而使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久贫乍富的暴发户,可能是由于学生工作确实十分令人头痛,这位校方代表的头发已经十分稀疏,在灯光的照耀下,头顶发出铮亮的光。此时他正满脸堆笑地和谢伯安握着手,由于脸上肥肉太多,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显得小,远远看去整个人活像一条胖头鱼,令人忍俊不禁。 第3页 “涵川,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政治经济大学行政处的刘菁处长。” “刘处,这是调查X局刑事犯罪处的聂涵川处长,也是这次的专案组组长。” “你好。” 聂涵川伸出手去,礼节性地和这位刘处握了握手。 刘菁绿豆般的小眼睛忽地睁到最大,仿佛面前的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他一步上前拉住聂涵川的手激动道:“聂处!聂处!” 聂涵川面上保持微笑,心中已经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聂处,聂处,怎么着你还想收了我啊!他几乎可以预见,这校方的配合工作对于整个侦查活动将会是一场灾难。 被聂涵川在心中吐槽了半天的刘菁处长对此浑然不觉,依旧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自顾自地说道:“学生出了事,我的心里不好受啊!”说罢,他掏出一方手帕在眼角擦了起来,可惜刘处不是戏剧学院科班出身,眼泪实在做不到说来就来,擦了半天愣是没掉一滴眼泪,被迫欣赏了半天浮夸演技的聂涵川已经忍到了极限,他正要主动结束这场无聊的对话,就在这时,门再次打开了,只听一个清丽的女声响起“不好意思,我刚才接了个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下本新文球个预收~ ——《握不住的她[重生]》 【女霸总x男霸总】【合约恋爱/真得很甜】 [文案] 当前夫将精心炮制的出轨证据扔在她眼前,逼她净身出户时, 32岁的纪绾才发现,她的十年婚姻、夫妻恩爱,原来不过是一场为了吞并父母留下的辉璜集团而进行的旷日持久的谎言。 万念俱灰的纪绾从天台一跃而下,睁眼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年前父母刚刚过世,自己接手辉璜集团之时。 重生一次,她发誓再不为情爱所扰,定要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打入地狱。 为了取得商界巨擎靳海臣的支持,纪绾不得已与之签订了一纸“不平等”合约。 可是等等,这每天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是怎么回事? 第2章 聂涵川闻声看去,来人约莫28,9岁年纪,留着一头乌黑的披肩卷发,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深棕色的瞳仁如琥珀般闪着别样的神采,鼻子又高又挺,生得十分俏皮。她身穿一件银灰色的茧型大衣,里面配了宝蓝色的羊绒衫,下身一条黑色的小脚西裤和同色短靴,正嘴边含笑,缓缓地走进屋来。 刘菁终于终止了他的表演,朗声道:“各位,我给你们介绍,这就是负责配合咱们公安同志工作的我校代表,法学院的特聘客座教授程慕昭,程老师。程老师,这是谢厅和聂处。” 程慕昭随即伸出手轻轻道“谢厅长、聂处长你们好,初次见面,以后还请多多关照。”聂涵川与她轻轻一握,那手带着室外微凉的气温,仿佛是块温润的玉石。 然而程慕昭的到来只是暂时终止了刘菁的表演,此时刘处又自动开始了新一轮的即兴演讲:“说起我们程老师,那可是年轻有为啊!程老师是我校法学院的高材生,后赴英国深造并获得法学博士学位,主攻国际商法,现在是英国知名律所GDC历史上最年轻的合伙人,这次是校领导专门聘请回来担任为期一年的客座教授。说起政治经济大学,那历史就要追溯到新中国成立前…” 程慕昭打量着面前的专案组组长,她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位身着笔挺警服,不苟言笑,两鬓斑白的中年大叔,可眼前这人看起来不过30刚出头的年纪,乌黑浓密的头发并没有怎么认真地打理过,看样子头发的主人应该是每天起床后用手扒一扒便了事,因此也谈不上什么发型。 男人的相貌颇为出众,深眼窝、高鼻梁,再配上一副薄薄的双唇,无论是从东方还是西方的审美角度来看,都堪称“英俊”。不过这人的衣着打扮却显得有些非主流,对于程慕昭这种习惯了黑白灰搭配的律政精英来说,那件粉色的T恤怎么看怎么扎眼。 此刻,男人身体微向前倾,时不时地频频点头,似乎对于刘处的高谈阔论颇为认同,可从他空灵的眼神,程慕昭觉得这位专案组组长应该已然走神很久了。 谢伯安面前的茶叶泡了第三泡。刘处才刚“回首完过去”,正要“展望未来”。 “咳咳。”谢伯安终于忍无可忍地轻咳了两声“刘处,案子紧急,我还有事要和聂组长讨论,反正今天双方也都认识了,以后工作中你们再多交流吧。” 看着邱铭将刘菁和程慕昭两人送出门,聂涵川也准备告辞,谢伯安却再次指了指身前的椅子,聂涵川无奈又坐了下来。 “涵川,你怎么看这个程慕昭?” 聂涵川似乎并不意外谢伯安会问这个问题,他略一思忖道:“社会精英,业界翘楚。只是我很好奇政治经济大学为什么会选她来配合警方调查凶案。” 谢伯安点了点头道:“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你也知道,法学院是政治经济大学最有声望的院系,其主要方向是经济法、国际商法。在其中担任教职的基本上都是知名律师、或大企业的外聘法律顾问,程慕昭又是校方特意从海外请回来的客座教授,按说配合警方调查凶杀案是怎么也不会轮到她的。但从我了解到的情况,居然是她本人自告奋勇要求参与调查的。我有种强烈的感觉,程慕昭要参与办案有她自己的目的。所以在办案过程中你要注意,第一务必要保证程慕昭的人身安全;第二留意她参与办案的目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谢伯安深深地看了聂涵川一眼。 第4页 “是!” 深秋的夜里,气温不足10度。政治经济大学的后山又临着彩石湖,因此,哪怕只是微风阵阵也让人感到寒意深重。整个后山和彩石湖附近都被醒目警戒线拦了起来,邱铭带着刑侦大队24小时驻守在此,除了进一步搜寻线索之外,更重要的则是为了保证闲杂人等不会进入现场。 今夜在后山路口值班的警员姓方,是个刚从公安大学毕业的新人,刚来报道就碰上这么血腥的刑事案,小方警官心中说不紧张是假的。此时夜已经深了,学生宿舍早已熄灯,整个大学校园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中。小方警官将自己身上警用大衣紧了紧,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崎岖的羊场小道,昏暗的路灯只能照亮他眼前的一方之地,路的尽头一片黑暗,那里就是案发现场,微风拂过,路两边茂密的树木枝叶碰撞发出“沙沙”地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隐逸期间,窥探着校园中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突然眼前一个黑影闪过,小方警官心中一惊,伸手便按开了腰间枪套的扣子。 “什么人!” 来人似乎没想到会把他吓那么一跳,有些抱歉地说道:“误会,误会,自己人。”说着便伸手向怀里掏去。 “别动!”小方警官拔出枪道:“刑警大队的人我都认识,怎么没见过你?” “好好好,我不动,我上衣内兜里有我的警官证,你自己来拿。”男人十分配合的举起双手,小方警官狐疑地慢慢走上前取出了证件。 “啪”随着证件的打开,“调查X局刑事犯罪处处长聂涵川”一行大字差点闪瞎了小方警官24K钛合金狗眼。亲娘诶!我对领导拔枪了!我怎么就对领导拔枪了呢!他绝望地想着,半身不遂似地将证件交还给聂涵川,颤抖地说:“领领领导,对对对不起,我我我……” 聂涵川却不以为意,反而点了点头肯定道:“很好!保持必要的警惕是应该的。” 就在这时,身后的小路尽头突然传来了一阵怪异的竹笛声,中国古代的丝竹乐器大多清丽婉转,动人肺腑,可是这笛声却尖利异常,似乎带着无尽的恼怒与恨意,令人心生恐惧。 聂涵川脸色微变,此时已经接近午夜不可能有学生还在练习,他迅速转身向着声音的方向飞奔而去,小方警官正要跟上却被制止了:“守好这里!通知邱队,防止有人调虎离山!” 后山树木茂盛,本来根本没有路,但这里连通着学生宿舍和教学楼,很多学生为了赶时间穿越期中,久而久之便硬生生踩出了一条路来。也正因为如此整条路上只有零星两、三盏路灯,夜里显得更为昏暗。 聂涵川身形迅捷如电,不过眨眼功夫便已来到后山小路的中央,可笛声却在此时突然戛然而止了。聂涵川拔出枪闭上眼睛,凝神辨别着周遭的动静,微风的吹拂、枝叶的碰撞、昆虫的鸣叫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啪”什么东西压断了地上的枯枝,就是他!聂涵川猛地睁眼大喝道:“什么人?给我出来!”,他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块,手腕运力向着声音来源处掷去。 “噗”的一声,明显和打在树干上的声音不同,可是预计中的呼痛声并没有响起,那人移动的速度甚至没有减慢。聂涵川这一掷用上了十分的气力,虽不会伤人性命,却也足以令其失去抵抗能力。可对方仿佛是个毫无知觉的怪物,在漆黑一片的林中迅速地离去。 聂涵川右手拿枪,左手打开随身携带的微型军用手电,谨慎地向林中走去。大学后山的面积其实不大,在军用手电刺目光亮的照耀下,林中景致一览无余,地上的杂草和其它植被被踩得东倒西歪,显然刚才此处确实有人。 这时,得了小方警官报告的邱铭带了几个刑警也赶了过来,众人在林中搜寻了一圈却也毫无所获。 不可能,聂涵川的两条浓眉微微地皱起,他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把握的,即便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员,被他一击而中后也不能这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涵川,确实没有啊!”邱铭亲自带了手下几个经验丰富的刑警几乎将后山又翻了一遍。 案子虽然已经由专案组负责,但邱铭身上的压力一点不比聂涵川小,他甚至比聂涵川还要渴望尽早破案,H市出了这种恶性刑事案件,省厅向部里请求成立专案组的行为本身就说明对自己能侦破这个案子没有信心,说白了就是谢厅不相信他能破案。而专案组总共就那么几个人,所以搜集证据、痕检、尸检、这些具体工作还是要由省厅来做,如果这样的配合工作都不能很好的完成,邱铭觉得自己的这张老脸真得可以不要了。 聂涵川明白邱铭的心思,因此也不想给他过多的心理负担,他立刻舒展开双眉,轻轻拍了拍邱铭的肩膀道:“今晚就先这样吧,辛苦邱队和弟兄们了,既然对方已经动了起来,我们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都折腾一晚上了,一会儿我请大家咖啡,给兄弟们暖暖身子。” 邱铭的心情显然并没有因为聂涵川言语上的安慰而好转,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凌晨3:50,远处黑沉沉的夜色如同一片化不开的墨般浓重。 邱铭:“涵川,你今天刚到H市还没休息,赶紧回去睡会儿吧,我带人再把后山仔细的搜索下,有发现咱们随时沟通。” 聂涵川知道劝不动邱铭,换了他自己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便点点头道:“好,你们自己小心。”说罢,转身便向外走去。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了一簇与众不同的压痕,这痕迹约半米宽,似乎在林中四处盘旋,最后消失在彩石湖边。它与周遭日常被学生们踩出的痕迹混在一起,以至于之前没有引进大家的注意。聂涵川又来到夏晓宁和许倩遇袭的案发现场,就在两名学生倒下的路边,这神秘的压痕也出现了。 第5页 压痕的边际清晰,显然不是学生们踩出来的,它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和本次案件又有什么关系呢?聂涵川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第3章 清晨 程慕昭起了个大早,简单洗漱后便等在了校门口,按照事先的约定,今天她要陪同专案组在校园里进行调查取证的工作。 H市的天空在阴沉了三四天后终于放晴,气温回升,程慕昭穿了一身浅灰色的香奈儿套装,露出了一双纤细的长腿,她身材高挑,在金色的晨曦中更显得摇曳生姿。 手表上的时针刚指向7,一辆黑色的卡宴便出现在了程慕昭的视野里,只见车子缓缓地停在了政治经济大学对面的停车位上,聂涵川推开车门慢悠悠地晃下了车。 部里领导到底思虑周详,几乎是在他到达H市的同时,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就被寄到了专案组,里面将他首都家中的行装收拾的妥妥帖帖,制服、便装一应俱全。 正因如此,聂组长今早得以焕然一新地出现在程慕昭的面前,然而所谓的焕然一新,也不过是将粉色T恤换成了黑色T恤,牛仔外套换成了休闲夹克而已,聂组长本着将“非主流”进行到底的原则,纵然身上这件夹克已经被磨得到处都是毛边,还有几个不明显的破洞,聂组长也觉得甚好。 马路对面的程慕昭见聂涵川抬起右臂,本能地以为他要挥手和自己打招呼,于是出于礼貌,也挥了挥手。哪知对方继而将左臂也举了起来,伸了个颇为妖娆的懒腰,又张大嘴打了个惊天的哈气。 靠,这货是来打酱油的吗?程慕昭一时间被这位专案组组长不按套路出牌的亮相给惊呆了。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证明,聂组长还能给别人制造更多的“惊喜”。 松完筋骨后,聂涵川还是没有立刻穿过马路,他又十分娴熟地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然后一手掏出打火机一手拢火,点燃香烟抽了起来。 程慕昭从助理律师做起,一路摸爬滚打走到合伙人的位置,遇见的奇葩客户不计其数,足够令她感叹造物主的神奇。所以即便对面的聂处此时似乎是在作死,她依然维持着面上的微笑,静静地等在校门口。 聂涵川斜倚车门抽着烟,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借着墨镜的遮挡观察着校门。 政治经济大学作为百年名校,学校正门气派非常且就开在H市的主干道上,这里到处都有监控探头,校门口也有24小时执勤的学校保安,案发当晚调取的监控视频显示案发前后除警方人员外,并没有其他人员进出。 当然任何大学都不止一个校门,政治经济大学还有一个南门,虽不如正门气派但却深受学校师生的喜爱,原因无他,只因它开在一条布满了小吃、网吧的街上,平日里几乎挤满了送快递和外卖的人员,还有出来聚餐、玩乐的年轻人。 聂涵川开车过来的时候已经先绕去南门看过,虽然相较于正门那里人流量大了许多,但是南门在学生宿舍熄灯前就会完全关闭,门口也有监控。 学校的围墙有一定高度,且不说大学里的师生有没有那么好的身手能够翻墙出来,案发现场那么多血迹,凶手身上不可能干干净净,如果他翻墙出来,就凭这满街的小贩和通宵上网的网友,想要完全不被人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 聂涵川在灭烟石子上捻灭了手中已经快要燃尽的香烟,将烟蒂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凶手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校内人员!即便不是,凶手在校内也必然有固定住所可以供他过夜且换掉血衣。他想着,终于迈开大步向着校门口那一抹已经被晾了快20分钟的身影走去。 金色的晨光将程慕昭笼罩其中,一头乌黑的卷发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既蓬松又温暖,剪裁合体的套装衬托出她优美的身材曲线。 聂涵川昨晚回到专案组只来得及和衣睡了个囫囵觉,早上垫了个包子就出门,此时看到程慕昭,饥饿的脑细胞自发地浮现出“秀色可餐”四个字。 聂组长自己都惊叹于他装满各种凶案的大脑有一天还能生出这种诗情画意的词句,然而很快他又嗤之以鼻地想:华而不实!好看有什么用?难道能破案于是两人点头致意的瞬间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一丝“嫌弃”的意味。 清晨的校园弥漫着浓重的雾气,由于发生了命案加之省厅对后山和彩石湖的封锁,学生们除了上课都尽量减少外出。此时还不到上课的时间,校园里冷冷清清,这场景颇有些像那部家喻户晓的恐怖片《寂静岭》。 聂涵川仗着天生的大长腿,走起路来一向大步流星,走了一阵他才想起程老师穿着高跟鞋,恐怕跟不上他的速度,虽然他打心眼里不认为程慕昭在案件侦破中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正式办案的第一天就把人撇下还是不太好。 想到此处,聂涵川猛地停下脚步,准备等等被落下老远的律政俏佳人,转过身的瞬间却冷不丁被撞了个满怀,一股淡雅的风铃草香气幽幽地钻入了他的鼻腔,聂涵川下意识地双手扶住来人,这才发现程慕昭其实一直紧紧地跟在他的身侧,由于他突然转身收步不及,两人骤然间撞到了一起。风铃草的香气萦绕不绝,聂涵川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 “聂组长?聂组长?” “啊?”聂涵川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走神了。 “不好意思啊,我走得太急了。”程慕昭不易察觉地退后了一步。 第6页 聂涵川看见自己的双手居然还停在身前,他尴尬地收回手,扒了扒头发道:“没事儿,没事儿,是我突然停下,不怪程老师。”接下来的路上,聂涵川刻意放缓了脚步,他觉得自己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对,难道是因为昨晚睡眠不足的缘故吗? 两张人皮的身份还没有确认,警方手头的线索十分有限,只好先在政治经济大学校园里调查走访,很快警方便了解到外国语学院一个月前曾有学生也在后山遇袭,聂涵川今天便专门为了解情况而来。 遇袭的女生名叫孙雨萌,是英语专业本科大三的学生,聂涵川和程慕昭在外国语学院的会客室足足等了半小时,孙雨萌才在辅导员的陪同下姗姗来迟,她上身穿了件MaxCo当季毛衣,下身配黑色过膝羊绒裙,看得出家境富裕,姑娘慢吞吞地走进办公室,眼光在聂涵川和程慕昭身上扫了一遍后,便果断地选择挨着程慕昭坐了下来。 聂涵川扬起嘴角,冲着姑娘和她身后的辅导员笑了笑,连程慕昭都不得不承认他笑起来的时候十分具有感染力,仿佛阳光照亮阴霾,让人心中一片温暖。可惜孙雨萌似乎并没有感受到聂警官的暖意,从坐下来开始,这姑娘就一直盯着她的鞋面,仿佛脚上能开花似的。 聂涵川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也不见她有任何反应,一旁的辅导员催促了几次,孙雨萌才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在后山晕倒过,不过是因为那天有点低血糖,同学们以讹传讹。这位警官,我恐怕帮不了你什么。” 孙雨萌的不配合倒是在聂涵川的预料之中,这年头没人愿意和警察打交道,特别是他这种刑警,大家都怕给自己惹麻烦,更别说这还没走上社会的大学生了。 聂组长对于对付凶残狡猾的犯罪嫌疑人有千百种方式能让他说出真相,对付面前如一张白纸般的大学生却是一愁莫展。如果孙雨萌自己不愿意,强逼她也只能适得其反。 办公室里半天没人说话,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聂涵川正想着要不然换个时间,再让组里其他成员来试试,一旁的程慕昭突然开口了:“雨萌,我是法学院的程慕昭老师,咱们单独聊聊行吗?” 聂涵川心想,程老师,你就别添乱了,这姑娘是外语学院的,和你有啥可聊的呀。然而现实立刻就毫不留情地给了聂组长一个响亮的耳光,只见孙雨萌盯着程慕昭看了一会儿,终于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大约一刻钟以后,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了,孙雨萌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少了眼中的抗拒之色,她的目光从聂涵川脸上划过,又飞速地重新看向地面,“你想知道什么?”她小声问道。 第4章 聂涵川迅速地瞟了程慕昭一眼,后者并没有回应他的目光,显然并不想在此时多做解释。聂涵川也不着急了解孙雨萌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背后的原因,既然程慕昭是校方代表,他就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地见识程老师的神通。 众人又重新坐下,聂涵川打开随身携带的录音笔,在录音键红灯的闪烁中,孙雨萌的声音轻轻地响起:“那天下午我专业课刚结束,大约5点左右吧,我赶时间回宿舍,想着天还没有完全黑,就走了后山,可没多久我就发觉有点不对劲。” 聂涵川“哪儿不对劲?” 孙雨萌眉头微皱,似乎是在思索用什么样词汇才能描述的更准确一些:“怎么说呢,那天太安静了。平常我也走过后山,就算遇不到同学,可也总能听到虫鸣、鸟叫之类的声音,可那天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好像四下里只有我一个活物似的。” 这确实很奇怪,聂涵川边想边抬起头,目光恰巧落在程慕昭的侧脸上,窗外秋日的暖阳给她白皙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使她整个人恍若一件精美的瓷器。聂涵川赶紧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决定回去必须补个觉,自己今天的状态真是糟透了。 孙雨萌的回忆还在继续:“我心里害怕,只想赶快回到宿舍,于是就跑了起来,就在这时我看见,看见……”孙雨萌的喉咙使劲吞咽了几下,终于声如蚊蝇般哆哆嗦嗦地道:“林中有,有鬼!” 聂涵川:“什么?” 孙雨萌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有鬼!她,她穿着一身黑衣,脸被长长的头发盖住了,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向我逼近,我吓得连呼救都忘了,就拼命地往宿舍跑,可身后却传来浓厚的血腥味,我知道那鬼追上来了,然,然后,我看,看见了她长长的,猩红色的舌头。”孙雨萌的双手死命地绞着自己毛衣的下摆,指节攥得发了白:“那一定是鬼,一定是!” 聂涵川和程慕昭都吃了一惊,毕竟是21世纪,改革开放和网络时代的高速发展早已使唯物主义价值观深入人心,更不用说像孙雨萌这种知名大学的高材生了。究竟是什么能够将她吓到如此程度,以至于将其归结于怪力乱神的故事。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浓重的不解之色。 孙雨萌的辅导员是一位40多岁的中年女性,可能觉得自己的学生公然在警察跟前说一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十分有损学校颜面,便责备道:“孙同学,在警察同志面前你要实事求是,不要老说一些鬼啊,怪啊的。会不会是天晚了,光线不好,你看错了。孙雨萌,你那天戴眼镜了吗?” 孙雨萌本来情绪就不稳定,听了这话瞬间就崩溃了,她大声哭叫道:“你们不相信我!那还找我干嘛?!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说着,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第7页 聂涵川被辅导员的这波操作气得半死,心想: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他赶忙喊道:“孙同学你等等,警方相信你!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了你就可以离开,好吗?” 已经冲到门口的孙雨萌终于站住了,聂涵川立刻抓住这片刻的时机问道:“那天还有什么你觉得不寻常的地方?不管是什么都可以说。” 孙雨萌背对着他半天没有做声,一旁的辅导员又要张口,却被聂涵川严厉的目光生生吓得憋了回去,好久之后孙雨萌才慢慢说道:“别的也没有什么了,不过我昏倒前听到了一阵刺耳的笛声,以前从来没听过。” 笛声,聂涵川心中不禁一惊,他立刻想到了昨晚后山上那阵诡异的笛声,孙雨萌听到的会是同样的声音吗?这声音又代表了什么呢? 两人从外语学院出来的时候已近中午。程慕昭除了开始和孙雨萌单独聊了几句之后便全程保持沉默,俨然将自己变成了一团空气。 聂涵川:“程老师是用了什么高招才让孙雨萌愿意开口了?” 聂涵川站在台阶下回头看向程慕昭,两人因为位置的关系正好可以平视对方,他看见程慕昭的唇边浮上一丝淡然的笑意:“也没什么,我不过是承诺可以推荐她去国际银行实习。”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十分坦然,仿佛是在谈论H市的天气。 嗯?!聂涵川没有想到程慕昭的方法这么直接,还如此坦诚地就说了出来,不禁错愕,也没细想便直截了当地评论道:“你们做老师的,不是应该对学生循循善诱、鼓励开导吗?你这个方法真是够…。” 他突然不做声了,毕竟人家再怎么样也是为了给警方寻找证据,自己不但不感激,还吐槽人家的方式方法,实在是有些过河拆桥的意味。 程慕昭却似乎并不在意聂涵川的评价,不仅如此,还替他把没说出的结论给补上了:“够什么?功利?市侩?我不喜欢用空洞的言语、情感去激励别人,因为…通常效果都不好,警方破案不是最讲究效率吗?你说是不是,聂组长?” 聂涵川被这个反问句噎了个半死,只能露出了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程慕昭走下阶梯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中午了,聂组长赏光一起吃顿便饭吧。” 聂涵川瞟了一眼程慕昭身上足抵得上他大半年工资的香奈儿套装,心想这要是不去五星级酒店吃个五道式都对不起这身行头,估计吃完都该下午了,他正要推辞,却见程慕昭伸手一指道:“就那儿。” 聂涵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右手边不远处有座红顶小楼,楼前金光闪闪的“教职工食堂”五个大字差点闪瞎聂组长一对狗眼。 他梦游般地跟着程慕昭进了食堂。找好座位,程慕昭便去刷卡,不一会儿几个装在塑料盘中的家常菜便被端了上来,有荤有素,聂涵川刚想适时地称赞一下大学食堂的物美价量,却被最后端上来的米饭惊呆了。 这盆饭约莫7、8两的样子,聂涵川承认他们做刑警工作体力消耗是比较大,可也不是饭桶啊!程老师这是对刑警的饭量有什么误解吗? 见他兀自发愣,程慕昭便催促道:“聂组长快吃啊,别拘束,我就不给你盛饭了,吃完了还要去省人民医院见夏晓宁呢?” 聂涵川机械地盛了饭,往嘴里扒了几口,心想:到底谁是专案组组长?又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饭量的问题,他反复斟酌了下才开口道:“程老师,其实呢,我们做警察的真的没有那么能吃。” 低头扒饭的程慕昭听了这话似乎有些不解,但终归还是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了“嗯”的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然而没一会儿聂涵川就明白了,只见对面的律政俏佳人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就着菜扒完了两大碗白米饭,并在明确了他已经吃饱后,将最后剩下的一点干锅花菜也倒在了自己碗里,自制了一盘盖浇饭,在聂组长震惊的目光中真正做到了“盘光,碗光。” 聂涵川对广大妇女同胞的认知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他一直觉得“减肥”是全球女性终身追求的主题。即便是在女汉子比比皆是的部里,记忆中一起吃过饭的警花们也总要在口头或行动上表达一下对于“身材管理”的重视。 当然就他的眼光来看,程老师身材匀称甚至有些偏瘦,在可预见的将来应该也不会有发胖的潜质。但是,面对着桌上干净的可以反光的盘盘碗碗,聂涵川还是有那么一丝不真实感,他觉得自己果然是需要回去补个觉。 “聂组长?聂组长?” “啊?”聂涵川强行将自己已然飘到外太空的思绪拽了回来,发现程慕昭正皱着眉看着他,抬起的腕表显示12:30。“吃好了吗?我们走吧。” “嗯!走,走。”聂涵川用手使劲搓了搓脸,自己今天的状态真是糟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程老师就是狂吃不胖的体质! 第5章 省人民医院 案子唯一的幸存者夏晓宁其实并没有什么严重的外伤,可是从入院至今她都没有恢复清醒的意识,按照医生的说法,这是由于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而导致的精神失常,什么时候能清醒还是未知之数。 聂涵川和程慕昭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向里看去,夏晓宁正靠坐在床头,她用被子将自己除了脑袋以外裹了个严严实实,两眼空洞地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8页 “你们是什么人?” 走廊尽头过来一对中年夫妇,相似的眉眼使人立刻就判断出他们是夏晓宁的父母,案发后,夏家父母悲痛交加,几乎24小时守在病房外,听说聂涵川警察的身份后,两人的脸色更加难看。 夏母甚至当场指着聂涵川的鼻子质问道:“我的晓宁都这样了,你们警察还想干什么!找不到凶手是你们无能!滚!不许来骚扰我的女儿!” 哗啦,病房里传来东西倾倒的声音,夏家父母立刻推门冲了进去,聂涵川和程慕昭顺着半开的病房门向内看去,夏晓宁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发起狂来,床上的枕头、被子全被她扔在地上,墙边的立式衣架也被推倒在地,病房里一片狼藉。夏母眼中含泪想将女儿拥入怀中,可是夏晓宁似乎根本不认人,夏母竟完全不能近身。 医护人员终于赶来,几个护士七手八脚地将夏晓宁按住,一个医生迅速给她注射了微量的镇静剂,整个过程中夏晓宁都在拼命地挣扎叫喊:“有鬼!有鬼!倩倩快跑!快跑!我的头好疼!让那笛声停下!我不要听,不要听!” 门口聂涵川的身子猛地一震,又是笛声,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终于镇静剂开始起作用,夏晓宁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夏家父母看着变成了这幅模样的女儿,不禁悲从中来低声啜泣。聂涵川向程慕昭递了个眼神,两人默默地离开了人民医院。 卡宴的隔音效果堪称一流,外界车水马龙的喧嚣全被隔绝在外,聂涵川双手稳稳地扶着方向盘,两眼平视前方的道路。孙雨萌和夏晓宁两个接受了多年唯物主义教育的姑娘都出奇一致地认为自己撞了鬼,这一点令他颇为迷惑不解。 莫非这百年学府中真有人装神弄鬼不成,可凶手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毕竟这不是科学不发达的古代,如果这是想借此混淆视听也未免太不把现代刑侦技术当回事了,不过无论当事人口中的故事如何光怪陆离,他都必须尽快找出隐藏在其中的真相。想到这里,聂涵川点了点油门,车子汇入长龙般的车流中向着市中心驶去。 当初他突然接到担任专案组组长的任命,由于时间仓促省厅一时没有合适的办公室给专案组,聂涵川就请示了部里把专案组的临时办公室设在了聂家在H市的一套别墅内,那里地方够大房间也多,更重要的是离政治经济大学只有一个街区,交通方便,省去了组员住酒店的尴尬也算解了省厅的燃眉之急。 聂涵川打算先带程慕昭认识一下自己的组员也便于以后工作上的配合。 车子刚在小区门禁外停稳,副驾驶座上的人便开了口:“聂组长是要去我家坐坐吗?” 什么?“去你家坐坐?”聂涵川拿门禁卡的动作不由地一滞,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秋高气爽、阳光正好。 在这一派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气氛中,程老师居然公然向警方人员提出这么直接的邀约!太过分了,就算你有大长腿也不行,聂组长觉得自己钢铁般的意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认为有必要现在就好好给程老师补习一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程慕昭这一天下来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了,她和眼前这位专案组组长的思维始终不在一个次元,聂涵川毕竟大了她几岁,虽然她一直认为几岁的差距还不至于产生思想上的代沟,可万一聂组长的心理年龄是个退休老干部呢? 程律师从来都是结果导向主义者,立刻便针对这一问题制定出了相应的解决方案“多沟通、多解释。”于是她马上补充解释道:“我家就住在这个小区。” 说来也巧,小区开发商当年在建设楼盘时,将整个楼盘分成了别墅区和公寓区两个部分,别墅区满足三代同堂的居住需求,而公寓区则建了三栋50层的超高层住宅,面积从90平米到180平米,以迎合年轻人或单身贵族的喜好。 程慕昭购买的房子便属于公寓区,当时她还在国外工作,想着日后如果回国短期停留,总有个独立的容身之所,即便没有机会入住,权当投资也好,谁知这么巧正好和聂家别墅在同一个小区。 知道了真相的聂组长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在心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聂涵川你说你内心戏怎么这么多呢”! 对于聂涵川的提议程慕昭自然乐于接受,两人停好车便向别墅内走去。 “这是套两层的别墅,最上边还有个小阁楼,一层是办公区和会客区,二层是卧室和休闲区…”聂涵川边走边做着介绍。 正说话间,眼前忽然人影一闪,只见一个年轻男子飞扑过来,作势就要去抱聂涵川的大腿,要不是程慕昭知道小区安保严格,外人根本无法进入,她几乎要认为这是妥妥的袭警事件了。 只听男子哀嚎道“领导,你怎么才回来,是不是把我们忘了,我们的午饭呢?” 聂涵川觉得自己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他顾忌着外人在场,强按下想要将身前这货胖揍一顿的心,咬牙切齿地说:“你们就不能叫外卖吗?我是扣你们工资了?还是少发你们奖金了?” “领导,你变了,招我们进组的时候明明说好包食宿的…你” “得得得,有客人在场呢,注意点!”聂涵川立刻出声打断了这货的絮叨。 一听说有客人在,男人光速般地立正站好,还捎带理了理头发。程慕昭这才看清,男子约莫30岁的年纪,身材微胖,五官端正,与聂涵川线条分明、立体感极强的面庞不同,男子的眉眼都长得十分柔和,这种长相十分得国内大爷大妈的眼缘。 第9页 “美女,你好,我是专案组的胡警官。” “哟!还胡警官,怎么不和人家说你的大名啊?” 程慕昭闻声看去,门内走出来另一个男子,他皮肤黝黑,体格强壮,隔着衣服都可以看到身上一块块紧实的肌肉,他虽然话里尽是调侃的语气,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显得十分高深莫测。 “说就说,我大名叫胡侃,怎么啦?我这人从不乱说话的。对不对啊?从不微笑的魏骁。” 魏骁灵活地躲开了胡侃企图搭上肩头的手,和程慕昭轻轻地握了握手道“你好,我是魏骁。” 双方相互介绍后,程慕昭才知道专案组除聂涵川外还有四名组员,分别是刚才见到的胡侃、魏骁以及谭慧和毛珏。 谭慧是组里唯一的女生,MIT计算机科学博士,传说中的神童学霸,专门负责网络数据分析,年底才满20岁,还是一副稚气未脱的娃娃脸模样。 而毛珏则是与谭慧同样的少年天才,负责法医和技侦工作,虽然只有22岁,却已经获得了宾夕法尼亚大学生物学和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双博士,只不过整个人是一副老学究做派。这两人并不是编制内的正式警员,而是因为技术专长特聘进的专案组。 见组长回来,众人正要汇报收集到的关于案件的最新信息,却被聂涵川抬手制止了,他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打开了播放键“这是今天走访的学生孙雨萌和本案的幸存者夏晓宁的录音,大家听一听,说说你们的看法。” 随着录音的播放,程慕昭觉得身边谭慧的身子越来越贴近自己,她转过头只见谭慧双臂紧紧地抱在胸前,双眼眯得只留了条小缝,嘴里还似乎念念有词,程慕昭认真听了下,“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敢情这姑娘被吓得正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给自己打气,程慕昭不禁哑然失笑,这个专案组的成员倒是各有各的可爱之处。 录音放完,众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胡侃率先说道:“有鬼我是不信的,所以必须要搞清楚两人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夏晓宁的口述线索太少,孙雨萌提到的一身黑衣,猩红色的舌头、移动迅速这三方面特征值得我们推敲。” 旁边的魏骁赞同地点了点头道:“还有,不排除嫌疑人故意装扮以掩盖其真实身份的可能性,从这个角度反推,嫌疑人必然有明显容易识别的特征,所以他才需要大费周章、装神弄鬼地来遮掩。” 谭慧终于鼓起勇气哆哆嗦嗦地说:“对,对呀,小时候我看《少年包青天》,里面就有凶手把衣服套在头上装神弄鬼,从远处看就跟没头似的。” “那是电视剧,你把个衣服罩在头上试试,看看能不能在满是植被的后山迅速移动。”毛珏扶了扶眼镜“要我说,还是要把现场提取的各种生物证据再复核一遍,根据洛克尔物质交换定律,凶手只要进入过现场,就一定会和现场发生物质交换,通过对现场物质环境的分析,我有信心能够找到嫌疑人的蛛丝马迹。” 聂涵川觉得,除了谭慧其他人说得各有各的道理,他需要理一理自己的思路,确定当下的侦查方向。 第6章 “好,大家把目前掌握的信息都说一下,程老师,你也跟着听一听。” 胡侃:“夏晓宁和许倩的社会关系简单,两个家庭我也做了详细的了解,都属于中产阶级家庭,两人的父母也没有牵扯什么金钱和感情纠纷,因此基本可以排除针对这两名学生或是她们家庭作案的可能。” 魏骁:“我和老胡在校园里做了随机的走访,这个案子在学生中被传得神乎其神,并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或是重点怀疑对象。我们也询问了部分教职工,这些人大都讳莫如深,应该是担心影响自己或学校的声誉。” 谭慧:“夏晓宁和许倩的手机以及社交软件上的信息都很正常,除了学习和学校社团活动外没有什么和案件相关的线索。案发现场附近的摄像头被破坏的太严重,确实无法修复;彩石湖周围的监控没有发现异常。” 毛珏:“从彩石湖打捞上来的残尸被粉碎的十分彻底,打个比方,就好像将人扔进了绞肉机里,现阶段暂时无法判断凶器的形状。同时只根据两张残缺的人皮,我没法复原受害者的样貌,因此这两名受害人的身份还不能确定。 不过他们的年龄应该在5060岁之间,根据粗大的手指和腿部关节判断,应该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男性受害者腹部皮肤有一道术后疤痕,这说明其曾接受过手术治疗,从疤痕新旧程度上看,这次手术治疗至少应该发生在10年前,这或许可以为我们后面确认死者身份提供帮助。许倩的情况比较简单,致命伤在头部,为撞击导致的颅内出血死亡。” 线索还是太少了,聂涵川沉吟片刻道:“时间有限,既然夏晓宁这边没什么突破,毛珏,你再将彩石湖中残尸仔细检视一遍,包括衣物和尸块上的微生物分析,尽全力确认两人的身份,相信尸源的身份明确后,我们将会获得案情新的突破口。胡侃、魏骁继续了解案情的相关信息,重点放在学校后山这半年来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谭慧登录一下学校的各论坛,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众人:“是。” 嘱咐完所有的事已是傍晚,聂涵川十分绅士地主动提出要送程老师回家。程慕昭推却不得,便由也他去了。 第10页 别墅到公寓还不到100米,两人很快就到了,程慕昭正要刷卡进楼,却被叫住了,她以为对方是要再客套两句,却没想到聂涵川一脸严肃地说:“程老师,有几句话我还是想先提醒你一下,这个案子看起来诡谲莫测,不过我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的,从现在所掌握的信息看,凶手是校内人员的可能性极大。而你校方代表的身份是公开的,所以你在明,凶手在暗。请一定要格外小心,注意安全。一旦发现什么不妥,无论什么时间,希望你立刻联系我,好吗?” 聂涵川折腾了一天,此时头发早已被肆虐的北风吹成了鸡窝,再加上一身非主流的行头,刚才过来的时候差点被小区巡逻的保安当成不法分子,可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灼灼,程慕昭脑中没来由的便浮出了正气凛然四个字。 “好的聂组长,我一定注意,多谢提醒!” 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聂涵川这才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她赶快进去,程慕昭的身影刚消失在单元楼的大堂,聂涵川口袋里的手机便“嗡”地振动了起来,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皮子直跳,来电显示“聂大小姐”,这位聂大小姐不是别人,就是聂涵川唯一的妹妹,聂涵珍。 聂家一子一女,两兄妹年龄相差7岁,所以从小聂涵川就把小妹妹宠上了天,感情无比亲厚。 聂家父母十分开明,并没有硬逼着唯一的儿子继承家族生意,所以现在家里的很大一部分产业是由聂涵珍在打理,虽然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这位聂大小姐却一点也不娇气,不仅通过打工和奖学金顺利完成了自己研究生的学业,家族生意在她接手后也是蒸蒸日上,大有赶超父辈之势。 聂涵川常年忙于案情,经常出入险境,所以家里每次都不会直接打电话给他,而是先联系负责内勤的谭慧,确定聂涵川的时间再打过来,看样子聂涵珍是已经和谭慧确认过了。 要换了以前,聂涵川还是很乐意和小妹聊天的,可是自从他过了30岁后,聂涵珍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变着法地给他介绍女朋友,从名门淑女到知性美人,大有不终结老哥单身狗的身份不罢休之势。 以至于聂涵川一看到小妹的电话就头疼,聂组长视死如归地按了通话键,聂涵珍娇憨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哥,最近怎么样?案子顺利吗?” 聂涵川不想和她绕圈子,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道:“有话快说,别瞎哔哔。” 电话那头的聂涵珍嘿嘿一笑道:“哥,这次是真有事找你,还记得去年咱家那个跨国收购案吗?” 聂涵川捏了捏眉心:“说重点。” 聂涵珍:“当时眼看着对方要耍阴招毁约,要不是GDC的程慕昭大律师力挽狂澜,咱家的损失可就大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聂涵川的大脑瞬间清明了,聂涵珍还在电话那边继续:“所以我们一直想找个机会感谢程律师,也是希望将来程律师能继续和聂氏合作,我才听说她人现在就在H市…” 原来小妹这次是想将程慕昭介绍给他,嗯,小丫头这几年眼光到底是提高了,不过现在案情紧急,他可没有心思谈恋爱,等将来案子破了,他倒是很愿意考虑一下,这么想着聂涵川便说道:“纪律部队怎么能在办案期间谈恋爱,等案子破了,再说程律师的事儿吧。”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愣了片刻,很快便用丧心病狂的笑声回应了他:“哈哈哈哈哈!你还想程律师做你女朋友?哥,你这真是那啥想吃那啥,不是我说,程律师这种天之娇女你真心hold不住。” 这下轮到聂涵川不淡定了“我怎么就hold不住了?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聂涵珍发现今晚的电话已然偏离了原来的轨道,立刻清了清嗓子道:“哥,咱先说正事,考虑到程律师对咱家特别重要,你如果碰见了…” 聂涵川不耐烦地帮她接了下半句:“我一定好好招待,行了吧。” 聂涵珍有些艰难地开口道:“不是,你能不能假装不是聂家人。” 聂涵川:“啥?为了程慕昭,你连亲哥都不要了是不是?” 聂涵珍:“不是,哥,你的那些光辉事迹你都不记得了呀!三年前,Uncle王的女儿想约你假期去马达加斯加,结果你给人带去了伦敦动物园,还说想看什么动物那儿都有;半年前,我大学同学托你从机场带MAC的限量版,你居然还去问人家MAC的全拼是啥?哥,你就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吧。 你知道吗,爸妈曾经请程律师吃过一次晚饭,妈说程律师的西餐礼仪比我这个从小就学的人都规范。哥,程老师真不是你的菜!好了,这也是爸妈的意思。哥,你注意身体,每天都要开心哟,拜拜。” “喂!喂!”那头电话已经挂了。切,还西餐礼仪,那是你们没见过程慕昭自制盖浇饭的壮举!话说回来,这程老师还挺能装大尾巴狼的嘛!聂涵川捏着电话貌似嫌弃地撇了撇嘴,眼中却浮上一抹掩盖不住的笑意。 第7章 程慕昭的家位于公寓的顶层,是一套总面积约160平米的复式,整个屋子采用简约美式的设计,简单又不失温馨。她惬意地泡了个澡,然后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聂涵川说得很对,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夏晓宁她们遇袭的时间和目前警方初步判断两张人皮的遇害时间基本一致。 第11页 那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测,夏晓宁她们在第一起案件中既是目击者又是受害者,当时很有可能是凶手正在处理现场,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为什么没有将夏晓宁和许倩一起杀掉呢?是时间不允许还是有什么突发事件打断了他?孙雨萌所看到的又是什么?和后来的案情有着怎样的联系呢? 很快困意袭来,程慕昭带着这些尚未解开的疑问进入了梦乡,她觉得自己并没有睡太久便被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吵醒,程慕昭迷迷糊糊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凌晨3点,手机的来电显示竟然是刘菁,这么晚了他会有什么事儿呢? 接听键刚被按下,刘菁气喘吁吁又慌乱不已的声音便立刻响起“程,程老师,不好了,湖,湖上又出现了一张人皮!”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道惊雷响起,程慕昭被吓得一个激灵,这下她彻底醒了,窗外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风雨交加。 电话里刘菁的声音突然变小,响起了一片滋滋啦啦的噪音以及模糊的人声。 “喂,喂,刘处,能听见吗?”程慕昭抱着手机喊了几声,终于手机那头重新安静了下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程老师,你休息吧,明天早上我们见面再说。”聂涵川低沉的声线在嘈杂的风雨声中仍然令人听了安心。 虽然知道帮不了什么忙,但程慕昭还是问了一句“需要我过去吗?” 聂涵川:“不,你别过来,太晚了。而且凶案刚发生,凶手很可能还在附近,你独自一人过来不安全,刘处今天恰好在学校值班,他会在现场配合我们。” 程慕昭:“好,我听你的。” 挂了电话,程慕昭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她有些茫然地望了望窗外丝毫未见减小的雨势,今夜不知又有人将无法安睡了。而此刻的聂涵川正穿着雨衣站在彩石湖边,巨大的探照灯将湖面照得雪亮,那静静漂浮在湖面上的诡异人皮却是在场所有人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天刚一蒙蒙亮,程慕昭就再也躺不住了,简单梳洗后,她便直奔专案组而去。当然,精于人情世故的程律师没忘了给通宵办案的专案组警官们带去了各式各样种类丰富的早餐。 刚推开门,一阵浓烈的烟草味便将程慕昭呛得差点闭过气去,忙得四脚朝天的众人在看清了来人和她手中的东西后,一个个立马动如疯狗般抢着上来帮她拎袋子,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如果说昨天程慕昭和专案组的关系还只是停留在“警民合作一家亲”的层面,那么当屋内弥漫起早点热腾腾的香气时,这种关系就彻底地变成了“血浓于水”。 胡侃十分狗腿地叼着半个包子用温柔似水的声音问道:“慕昭,你是不是找老聂啊,他陪毛珏通宵在省公安厅验尸,估计快回来了”。 正说着,便听到了门外停车的声音,昨夜的暴雨将现场证据冲刷的一丝不剩,尽管聂涵川和省厅的刑警们浑身湿透地在冰冷的雨水中搜寻了大半夜,除了再次出现的人皮和尸块,依然一无所获,凶手的有恃无恐像钢针一般刺痛了聂涵川的神经。此时他头上被淋湿的头发因为车外气温的骤降而结了一层薄霜,聂涵川却顾不得这些,他飞身下车,步履匆匆,两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近似于冷酷的寒意。 大门被“砰”地一声打开,迎面而来的却是浓浓的饭香和室内温暖的空气,聂涵川周身的寒意被击得溃不成军,已经冰冷到麻木的四肢百骸也渐渐有了知觉,他在门口呆立了片刻,慢慢地呼出一口气,终于觉得浑身上下都疲累不已。 “上次事件以后,彩石湖和后山都被省厅封锁了,刑警大队一天24小时有人巡逻。今天凌晨,值班的刑警发现了漂浮的人皮和尸体残块,立即就上报了邱队。”聂涵川狼吞虎咽地解决了两份三明治,此时正抱着一杯热咖啡边叙述昨晚的案情,边快速地浏览着昨晚各方搜集到的证据。 胡侃:“受害人尸体被损毁的情况和之前几乎一模一样,因为暴雨的原因,现场的痕迹都被破坏了,不过我们在打捞上来的物品中发现了一部已经碎裂的手机,谭慧连夜做了部分技术复原,确认机主是H市日报记者吕杨。毛珏已经将被害人DNA和吕杨的体检信息做了比对,确认受害人就是昨天来采访校庆相关活动的H市日报记者吕杨,初步估计他是在采访后遇害的,由于被湖水浸泡过,精确的死亡时间还要等毛珏的报告。” 记者?他和第一起案件有什么联系呢?程慕昭不由陷入了沉思。 聂涵川一口气喝完了手里的咖啡,将纸杯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随手抓起沙发背上的外套,冲程慕昭挥挥手道:“好了程老师,案子的事就由我们来想吧,你上午有没有课?有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胡侃、魏骁跟我走。谭慧留下,看看能不能把吕杨手机中的信息和通话记录全部恢复,我要知道他遇害当晚见了谁。” 众人:“是!” “请您谈谈吕杨的基本情况。”聂涵川一行将人送到后便来到了H市日报社。 主编吴天来刚刚得知了吕杨遇害的消息,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愣了片刻才开口道:“吕杨是我们报社的业务骨干,负责过很多大型活动的采访工作,有责任心、能吃苦。他怎么会?怎么会?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聂涵川并没有浪费时间去安抚老主编的情绪,他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尽快破案,因为谁也不敢保证,今夜彩石湖里会不会再出现一张新鲜的人皮。 第12页 吴天来:“小吕为人很热心,和同事们关系都很好,也没有不良嗜好,早年工作的时候就已经攒钱买了套房子,他父母是本市人,有自己的房子,平时不住一起。” 胡侃:“那他结婚了吗?有女朋友吗?” 吴天来:“小吕单身,有没有女朋友,我就不太清楚了。年轻人的私生活嘛,我总不好多问。” 聂涵川:“方便去吕杨的办公室看一下吗?” “当然,当然。” 吕杨的办公室收拾的井井有条,桌上一尘不染,已经定稿的和尚未定稿的稿件分开摆放,茶杯也干干净净,垃圾桶内只有几团揉皱的纸团,全都是写废的稿件。聂涵川三人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吕杨位于市中心的公寓还维持着他前一天出门上班前的模样,大概那时的吕杨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永远都不能再回到这个温馨的家了。聂涵川三人在屋内一寸一寸地搜寻,希望能够找到对案情有帮助的线索。 魏骁:“老聂,屋里没有女性逗留过的痕迹,吕杨应该确实单身,而且估计还没有女朋友。” 胡侃:“老聂、魏骁,你们快来看。” 胡侃正站在卧室的实木衣柜前,聂涵川上前一看,衣柜内置抽屉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款名表的包装盒,里面的手表都还在,只有一款欧米伽表盒中空空如也。 胡侃:“全是男士手表,应该都是吕杨自己的。” 魏骁:“所以你怀疑不见的这款欧米伽表是吕杨遇害当天戴的?” “不错。” 魏骁:“可是我们昨天在彩石湖打捞了一晚上,整个湖都差不多被翻过来了也没有发现手表啊?”突然魏骁似乎想到什么,他愣愣地望着胡侃:“那只有一种可能…” 聂涵川:“对!彩石湖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吕杨是在别处遇害,而那块手表应该还在那里!” 就在这时聂涵川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是谭慧打来的:“领导,我复原了吕杨当晚最后一条语音,你们听一下。” “好。”聂涵川立刻打开了收到的音频文件,开始的几秒钟似乎有音乐声,接着吕杨应该是拿着手机到了什么僻静的地方,音乐声没有了,“爸妈,我遇到个朋友晚上一起聚聚,不去你们那边了,早点睡。”然后似乎有一些杂音接着语音结束。 聂涵川:“这个语音是什时候发的?” 谭慧:“晚上八点五十二分。” 聂涵川:“还能再清晰些吗?” 谭慧:“应该可以,不过我要花点时间。” 聂涵川:“好,那你辛苦下,尽量让背景声音清晰些,希望通过这些背景声音我们能判断出吕杨当时的具体位置。” 谭慧:“明白。” 挂了电话,聂涵川转头吩咐胡凯、魏骁:“把这些手表拍照,尤其是不见的那款欧米伽,搞清楚它的款式,然后把照片发给报社,请吕杨的同事确认一下,吕杨遇害当天戴的是不是这款表。” 聂涵川他们回到专案组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三人一进门,毛珏和谭慧便迎了上来,看样子是有了重要发现。 毛珏:“组长,我对第一起案件中的两张人皮又做了次仔细的检查,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尸体表皮的PH值比许倩、吕杨两人都要高上很多。” 聂涵川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说人话。” 毛珏用手扶了扶眼镜,用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解释道:“这说明两具尸体表皮的碱性值更大,这种情况多出现于沿海地区,因为皮肤经常暴露在海风中,才会有这么高PH值。而两具尸体断指的指缝中也有大量碱性结晶,所以他们应该经常接触海水。” 魏骁:“可是H市不临海是内陆啊。” 聂涵川黝黑的瞳孔带着深不可测的情绪:“这说明两人不是本地人且来自沿海省市,经常出海或是在船上工作、生活。毛珏干得好!谭慧这边呢?有什么发现?” 谭慧:“头儿,我把吕杨最后一条语音的背景音放大,清晰度增加后听到了这个。”她按下了电脑的播放键。大家立刻屏住呼吸,恨不得将其中的每一个响动都尽收耳中,胡侃和魏骁听了几遍仍一脸茫然:“好像没啥呀,说话前后确实有些音乐声,不过并没什么特别的啊。” 只有聂涵川脸色沉静如水,眼中却浸染肃杀之色:“不,你们难到没听到吗?那个来自恶魔的召唤。” 作者有话要说:文章做了大修,感谢大家一直的耐心等待。情节应该没有太吓人吧?觉得太吓人的话,你们要说哦。 第8章 聂涵川的话让所有人平地打了个冷颤,胡侃和魏骁终于在一片滋滋啦啦在的杂音中锁定了目标。 魏骁不可思议地开口道:“这,这是…” 聂涵川:“是笛声,那个出现在孙雨萌、夏晓宁噩梦中,也曾想要诱导我的笛声。” 胡侃:“可是笛声本身不能杀人。它在这些案件中又起什么作用呢?” “看来,我来的正合适啊。”聂涵川寻声看去,程慕昭正站在门口,她腋下夹着教案显然是才下课,手里两个大大的袋子正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慕昭”、“慕昭姐”众人立刻撇下了自己的领导,向着美食,不程老师飞奔而去。 “哇!我最喜欢的披萨!”“我要海鲜饭!”“我要那个意面!” 第13页 “还有烤鸡翅!”“哎呀,慕昭,你真是太贴心!太善解人意了!”聂涵川抚额,这一群只认饭不认人的下属,这么快就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击倒了,但是聂组长从来不走寻常路线,他决定一定要在资本主义铜臭的面前树立起专案组“富贵不能淫、不食嗟来之食”的高大、光辉形象,于是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吧唧嘴背景音中,聂组长脸不红、心不跳地伸出手:“程老师,感谢你对专案组工作的支持和对我们的关心,我代表…嗯?!”入手的并不是美人的纤纤玉手,却是一张白色的纸条。聂涵川盯着自己掌中白色的纸条,心想: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程慕昭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立刻解释道:“我明白,我明白,你们纪律部队有八项规定,这是外卖小票,你微信转账给我好了,聂组长办案辛苦,我就不收跑腿费了。” 靠,现在海外华侨都知道八项规定了?!聂涵川震惊了,还没有等他恢复过来,程慕昭又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 聂涵川狐疑道:“这又是什么?” 程慕昭:“上次孙雨萌和夏晓宁都提到了笛声,我就留意了一下,请学校里的同事帮我调取了政治经济大学里会吹奏竹笛的人员名单。你放心,我是打着校庆出节目的借口要的,应该不会有人怀疑。” 聂涵川没想到程慕昭竟能思虑如此周详:“谢。。”他的第二个谢字还没出口,便被面前的美人打断了“谢就不必了,我既然代表校方配合警方的工作,这都是应该的,名单中有个叫高颖的,是我大学同学,警方有需要可以先向她了解一下大致情况,好了,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到了门口,程慕昭突然优雅地回过身,冲着聂涵川俏皮一笑,然后扬了扬手机道:“别忘了转账哟。” 聂涵川本来正有些心神荡漾,听得这句话心中的粉红色泡泡顿时碎成了千万片,自己果然又被程老师套路了。 快要立冬的天气,即便是夜生活十分丰富的H市,人们在北风呼号的刺激下也都纷纷躲进室内,享受着暖气和被窝带来的温暖,整个城市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专案组的别墅内却灯火通明,气氛异常凝重和紧张,聂涵川两条好看的浓眉微微皱起,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扣着实木桌面,发出节奏感清晰的敲击声:“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第一起案件中两名受害人应该来自沿海省份,且长期从事海上体力活动,年龄在50至60岁之间。这个年龄段的外省市人普通话通常不太标准,在大学中应该比较容易辨认。 胡侃、魏骁你们俩一组,明天去一趟政治经济大学,看看学校内的劳务人员最近有没有失踪或突然无法联系的?另外也在校园内了解一下,最近有没有符合描述的陌生面孔在校内出现过。 毛珏、谭慧你们俩一组,扮成政治经济大学的学生,去了解一下名单上的这五个人的基本情况和两次案发时他们的行踪。 记住,一定要暗中进行,以防打草惊蛇。明天我也会和程老师去拜访她曾经的同学,先了解些背景信息,有什么消息我们保持沟通。” 众人:“是!” 聂涵川又看了一眼名单上程慕昭所说的那位老同学:高颖,生命科学学院生物工程专业副教授留美博士半年前回国。 连续发生了两起耸人听闻的命案,虽然省厅和学校尽力封锁了消息希望维持学校正常的教学秩序,但是纸总是包不住火,更何况政治经济大学的部分学生家里也很有些背景,很快各种小道消息就不胫而走,为了自家孩子的生命安全,越来越多的家长开始向校方申请休学,学校也确实怕再有学生出事,干脆就将老校区的大部分教学活动和所有校庆安排全部挪到了位于高新区的新校区,宿舍在老校区的学生们也被在新校区安排了临时的宿舍。因此,整个校园里的人流一下减少了好多。 程慕昭和聂涵川在校园中缓步前行:“高颖和我大学本科同一间宿舍,虽然我们不是同一专业,但关系却很好,她的父亲就是前一任校长高建新,毕业后我去英国深造,而她去了美国,后来各自忙着学业、工作,渐渐地便断了联系,我还以为她一直在美国,昨天才知道半年前她便回国了。我想她从小习练竹笛,可能对这方面的人员情况会更了解一些。”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一座小巧的两层红顶小楼,小楼外面的围墙上工整地写着两个字“高宅”。 高颖家的房子说起来还算是政治经济大学的财产,不过学校考虑到高颖父亲高校长德高望重,因此特别分给他使用,高家父女在这里一住就是十多年,三年前,学校集资建房,高家才置办了一套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高建新本人因为已经退休,在新房装修完后也很快搬了过去,校内的房子便空了下来。高颖回国后,受聘于政治经济大学,而她自己刚买的房子还在装修,因此就先暂住在这套老房子里。 程慕昭走上前按了按门铃,很快门开了,门后出现了一个女子姣好的面容,她眉眼生得精致,大大的杏眼、挺拔的鼻梁、樱桃小口,完全是位中国古典美人,只是身材十分瘦削,修身的大衣穿在她身上都显得十分宽松。 “小颖,好久不见啦!”程慕昭惊喜地欢呼了一声就和来人拥抱在了一起。 “慕昭,真的是你!我真不敢相信,你看起来和大学时一点都没变,现在都是程大状啦,是不是很威风啊。” 第14页 两个姑娘一见面就有聊不完的话题,聂涵川完全被无视了,最后还是高颖发现程慕昭身后还杵了个人“这位是?” “这是负责学校案子的专案组组长聂涵川,他有点情况向和你了解一下。” 高颖一听到“专案组”三个字,身体明显的僵硬了一下,笑容也变得不那么自然,这一切都没有逃过聂涵川的眼睛。 “小颖,我们进去说罢,外面好冷哦。”程慕昭拉着高颖的手摇了摇,在好友面前她完全一副少女时代的模样。 可高颖却出乎意料地十分犹豫“嗯,我刚回国家里还有点乱,要不我们去校外的星巴克聊吧。” “哎呀,你跟我还谦虚呀,大学那会儿就你的床铺最整洁了,被子都能叠成豆腐块,再说你都回来快半年了,家里还能乱?走嘛!走嘛!我都近十年没来你们家小楼了,让我故地重游下呗!”程慕昭边说边拉着高颖的手向里走,高颖拗不过她,也是着实见了老同学开心,便没有再推辞,引着程慕昭和聂涵川两人向里走去。 虽说是老房子,但这套位于政治经济大学内的教师住房却完全能和目前H市内任何一栋高档别墅媲美。房子的室内布置完全是古朴的中式风格颇有禅意,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它还有一个不小的后院,院里遍植翠竹,中央是个池塘,池塘底和彩石湖相连,水是活水。高颖小时候,高建新找人在池塘上搭建了一座木质小桥,使得整个庭院更有江南水乡的意境。如果夏天来到这里,便可以观赏池塘边盛开的荷花,程慕昭读大学时,曾时常来高颖家做客,因此对这座高宅充满了感情。 三人来到高宅的茶室,高颖边为他们烹茶,边攀谈起来。 “不错,我确实是从小习练竹笛,不过上大学后,因为课业紧张也就偶尔吹吹,去了美国更是没有再碰了。” 聂涵川拿出另外四个人的名单,问道“高老师,这四个人你认识吗?” 高颖接过名单,“陈玲是我们生物工程系的学生,但她最近都在忙着申请国外的研究生,我没听说她有时间练习;王静微是材料学院的老师,她应该还在休产假;其他俩个人我就不了解了。” “小颖,那你有没有听说或看见过彩石湖边有人在夜晚吹笛子?” 高颖“夜晚?不会吧,夜晚彩石湖边多冷啊,谁会大半夜地在那儿待着?再说现在彩石湖和后山不是不准去了吗?” 三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时间临近中午,聂涵川和程慕昭便告辞离开,程慕昭本想邀请高颖出去吃饭,却被她婉拒了。 两人来到门口正要告别,聂涵川却突然开口道:“最后再冒昧问一下,高老师认识吕杨吗?” “不认识。”高颖微笑着摇了摇头。 “好,那多谢你,今天我们打搅了,再会。”说着,便和程慕昭一起离开了高宅。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家里有事没有更新,今天就双更吧,权当补上周末的。 第9章 正午时分,校园里的人明显多了起来,来来往往都是刚下课准备去吃午饭的学生,本来就不宽阔的道路立刻便显得逼仄了起来,聂涵川和程慕昭开始并排走着中间还有一定的距离,慢慢地便被挤得几乎贴到了一起,他的鼻尖再次捕捉到了那熟悉的幽幽风铃草香,聂涵川不由自主地偏过头去,只见程慕昭乌黑浓密的卷发正在阳光下发出健康的光泽。他感到了一种久违的舒心和惬意,周遭喧闹的学生们也是那么生机勃勃,聂涵川由衷地希望这条通往校门口的路能长些,再长些。 他正兀自心驰神往,程慕昭突然停住了脚步,聂涵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前方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他们被一群学生围住,学生们似乎十分激动地说着什么。 程慕昭脸上先是浮现出一丝难以置信,继而唇边绽放出一个灿然无比的笑容,她忽地快步向那人走去:“高伯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男人转过身来,他穿着深灰色的西装三件套,五官清隽,脸部轮廓分明,可以想象年轻时必定十分英俊。因为上了年纪,他的眼角、眉梢都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皱纹,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形象,就像伤疤之于勇士,每一道的皱纹仿佛都诉说着岁月、人生对他曾经的考验,他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是历经风雪的松柏,让人心生敬仰。 聂涵川看着眼前的男人心想:原来他就是高颖的父亲,上一任政治经济大学校长高建新。 “是慕昭啊,听说你回学校做客座教授,怎么也不来伯伯家找小颖玩儿啦?你们上学的时候可要好了!” 程慕昭不知高建新知不知道学校里的案子,也不愿透露自己正在协助警方破案的事,便笑笑说:“我刚从小颖哪儿出来,改天我再请伯伯和小颖吃饭,咱们好好聚聚。” 高建新似乎很高兴,连声说好。在高建新身边,程慕昭仿佛一个在长辈面前撒娇的小女孩,与他们一步之遥的聂涵川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另外两组人马似乎也收获颇丰,在回去的路上,胡侃捡着几点重要的先和聂涵川做了汇报。“大概三个月前吧,好几个学生反映说有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操着云州口音,在学校内转悠,好像是在找人。” 聂涵川“云州口音,这么肯定。” “本来学生们也不确定,只说是南方口音,不过恰好我们遇见了一个老家在云州的同学,他肯定那是云州南部的口音。而且云州南部确实临海。”魏骁补充道。 第15页 聂涵川“他们在找谁?” 胡侃:“这个学生们也不知道,不过有个学生说有一天看见有个男人把他们带走了,后来就再没见过这对夫妇了。” “什么样的男人?那个学生能描述他的长相吗?” “这个可能比较困难,因为那个学生说只看到了个背影,当时也没注意,所以…” 又是一条断线,回了小区,聂涵川刚神色如常地送走了程慕昭,回头便吩咐谭慧道:“从现在起,24小时监控高颖。” “啥?为什么呀?”别说谭慧一头雾水,其它几人也是一脸震惊的表情。 聂涵川从口袋里摸出根烟,不慌不忙地点着了,全然不顾身旁一圈属下的望眼欲穿,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片白雾般的烟圈,这才继续道:“因为今天我问高颖认不认识吕杨时,她撒谎了”。 胡侃:“不是,老聂,人家说不认识,也许就是不认识啊,怎么就是撒谎了呢?” 聂涵川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不明白?好,胡侃,那我问你,你认识王二宝吗?” “谁?部里的同事吗?男的?女的?长什么样儿?” 聂涵川:“胡侃,你这才是正常反应啊,可我问高颖认不认识吕杨时,她是怎么回答的?当时我一没有拿出吕杨的照片,二没有介绍吕杨的身份,甚至连他是男是女都没有说,高颖却肯定说她不认识,这恰恰说明她知道吕杨是谁,她撒谎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胡侃继而想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那,那程老师?” 室内鸦雀无声,聂涵川手中夹烟,双眼直盯着那忽明忽暗的红色火星:“这也是我要提醒诸位的,考虑到她们两人的关系,调查高颖这件事不能让程慕昭知道,明白了吗” 众人被程老师用各色美食投喂了几天,听了这话,心中很不是滋味,胡侃试探地说道:“老聂,就算高颖说谎,和程老师也没有…” 他话还没有说完,聂涵川神色一凛,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家明白了吗?” 众人再不敢犹疑,立刻响亮地答道:“是!” 虽然知道了第一案中的两名受害人可能是云州人,但是人海茫茫,想要确定两人的身份还是难上加难,为今之计,恐怕只能用笨办法了,聂涵川思忖片刻道:“胡侃,你马上和省公安厅联系,从H市的火车站、汽车站,调出近四个月来,户籍所在地为云州,目前还未离开H市,年龄在5060岁的人员名单。” “那机场方面要不要?”魏骁补充问道。 聂涵川:“暂时不用,从毛珏验尸所得到的结论和学生描述的受害人衣着打扮情况来看,两人应该是普通务工人员,坐飞机来H市的可能性不大。另外云州属于偏远省份,来H市务工的以年轻劳动人口为主,我相信年龄在5060岁的人员名单应该不会很多,案情紧急,我们只能逐一核查,务必尽快确认两名受害人的身份。” 省厅的同事十分给力,很快便将调取的信息传了过来,胡侃、魏骁又根据年龄、户籍所在地临海等信息,最终将范围缩小到了150人。聂涵川将150人的名单分了5组每组30人,每个组员负责一组,逐一给当地派出所打电话,落实人员的去向,等电话全都打完才发现已是午夜时分了,为了方便等待回复的消息,众人便在别墅客厅的沙发、躺椅上和衣而眠。 第二天天微微亮的时候,全部反馈收集完毕,只有10个人没有联系上,聂涵川:“毛珏,我记得你说过第一起案件中男性受害者腹部有一道10多年前的手术疤痕。” 毛珏忙了一晚,头发早已如初春蛮横生长的野草般狂野,但语调还是那么四平八稳,毫无波澜:“不错。” 聂涵川:“这10人中有谁在约10年前接受过手术?”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王洪福,男,56岁;洪芳,女,54岁,云州马厝县北李村人,两人为夫妻,于今年8月乘火车来到H市,至今未归,王洪福曾经在12年前接受过切除阑尾的手术。 “魏骁,你立刻带上两名受害人的DNA样本去一趟北李村,一是去做一下最终的确认,另外了解一下王洪福夫妇的情况,越详细越好。记住,行踪保密!” “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190619 22:48:25~20190708 21:5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司南3个;nn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谭慧办事效率极高,专案组迅速获得了高颖回国以来的所有电话、短信、微信的记录,本以为能找到她和吕杨案之间些许的联系,结果却发现高颖的生活单调得令人乏味,她的电话不是打给父亲就是打给所在院系同事或班里的学生,短信、微信也千篇一律全在讨论教学工作或者相关研究课题,每天两点一线,除了家就是学校,加上她又住在校内,这半年来几乎连校门都没有出过,别说案件的线索,就连淘宝购物,叫个外卖都没有。 “啧啧!这高老师怎么搞得跟苦行僧一样,像她这样有才又有貌刚30的姑娘不正是应该享受人生的时候吗?再说了我可听说政治经济大学的老师收入可高了,特别像高老师这样从国外回来的,你们说是不是啊,哎呦!谁打我?”胡侃的话还没落音,就被谭慧用一摞文件拍了一下。 第16页 谭慧:“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天天就想着吃喝玩乐!” 聂涵川的眉头微微皱起,形成一个模糊的“川”字,虽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可是高颖这样的生活轨迹本身就很不寻常。 就算她本人性格冷淡,但是海外生活多年后回国,和许久不见的亲友、老师小聚几次也是人之常情,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似乎想要斩断和过去的一切联系,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也不知道这高老师是不是一直性格如此?”胡侃对着高颖的行踪,自言自语道。 这话却似乎触动了一旁聂涵川的神经,是啊,想要了解高颖以前的情况身边不就有个最合适的人选吗。 聂涵川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程慕昭的身影,自那天从高宅回来后,两人就没有联系过,无论他本人是否相信程慕昭的人品和职业操守,但铁一般的纪律要求他绝不能向外人泄露警方调查的方向。更何况,这世上情与理总是难以平衡,谁又真得能够大义灭亲呢?既然事情还不明朗,又何必让她徒增烦恼。 这样想着,聂涵川发现自己的思绪不知道第几次地偏离了案情轨道,向着一个名叫“程慕昭”的未知领域飘散而去。想要见到对方的渴望也变得不可抑制了起来,他“噌”地从沙发上起身拿起外衣,在胡侃疑惑地目光中,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程慕昭的课表给专案组备了一份,方便聂涵川随时联系自己,今天她有课,因此,聂涵川便直接开车去了位于高新区的新校区。这些年随着经济的发展,全国各高校但凡有点资金的,都忙着修建新校舍,更新硬件设施,更不用说政治经济大学这样的名校了,新校区高楼林立、气势非凡,可是聂涵川总觉得相对于市区的老校区来说少了些历史的厚重感和书卷气。 聂涵川是踩着程慕昭下课的点给她打的电话,美其名曰前来了解案情,顺道载她回家,结果却扯了一路闲篇,快到小区门口时,聂组长终于唤回了自己仅存的一点职业操守和底线:“据你了解,高颖以前就是这么安静的性格吗?” 程慕昭右手支在车窗边,五指拢了拢浓密的卷发,她的语气有些犹豫:“说实话,这次见她,我也觉得小颖不似以前那么爱笑爱闹了,高伯伯在美国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小颖的童年是在国外度过的,也因此性格十分外向,大学时她是各项活动的积极分子。不过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性格终归会沉稳一些,应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哦,对了,今晚我还要去高宅吃饭呢。” “什么?”前方一辆外卖摩的突然转向,聂涵川猛地踩住了刹车,程慕昭身子向前一扑,随即又被安全带给拽了回来。 “看不看路啊!”聂涵川大怒,然而外卖小哥早已一骑绝尘而去,聂涵川悻悻地拉上车窗随即转回刚才的话题:“高颖邀请你晚上过去?现在凶案还没破,高宅又离彩石湖不远。你们不愧是同窗好友,一个敢邀请,一个敢去。她还请了谁去啊?” 程慕昭自动忽视了聂涵川略带讥诮的口气,淡淡地回答道:“是高伯伯给我打的电话,他也会过去,刘菁原来是高伯伯带的研究生,他也去,其它人我就不清楚了。聂组长考虑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们这几个人都住在校外,到时应该会结伴走,我觉得问题不大。” 聂涵川想提醒程慕昭小心提防,可又怕无凭无据反而会招来她的抵触和反感,于是便也没再吭声,只在下车时略问了问聚会的时间。 回到别墅,聂涵川立刻通知胡侃道:“老胡,我们晚上去一趟政治经济大学,记得申请配枪。” 胡侃:“咋了,领导,这么严重?” 聂涵川:“高颖约了程慕昭晚上去高宅吃饭,上次我们去了解情况时,她很明显不想让我们进屋,还没两天便又主动邀约,而且在吕杨的问题上她撒了谎,我总觉得今晚的这顿饭有问题。” 当晚程慕昭准时赴约,想到能与昔日的好友、师长共聚,她就抑制不住内心的雀跃,为此还特地携带了珍藏多年的红酒。程慕昭的车刚出小区,路边的一辆黑色奔驰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跟了上去,车上聂涵川坐在副驾驶戴着耳麦道:“谭慧,今晚对程慕昭的手机进行定位,出现异常变动立刻向我报告。” “是!” 程慕昭到达后,发现当晚的来宾除了高建新外,只有刘菁和自己,虽然人少,可是气氛却很热烈,大学时代高建新就一直将程慕昭看作干女儿一般,如今两个女儿都功成名就,自然老怀安慰。 刘菁本就出于高建新门下,虽然他最终没有走专业研究的道路,但也已经是知名高校的处级领导,未来前途也是一片光明。温暖的灯光、满桌的珍馐美馔、醇厚的美酒、好友故旧的欢声笑语,这一切不仅带走了屋外寒风挟裹的彻骨寒意,也暂时驱散了接连凶案萦绕在众人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 酒过三巡,高建新毕竟上了年纪,便先由学校安排的司机给送回了校外的住所,送走了父亲,高颖去厨房热汤,刘菁正好有电话打进,便走到外间去接。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程慕昭一人,可能是酒喝得有点多,她觉得浑身闷热,餐厅的门打开便是高宅的庭院。程慕昭兴之所至便推开门走上了庭院中的木桥,此时几近立冬,池塘也没什么景致,唯有天上一轮明月倒映在池塘中,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第17页 程慕昭正兀自欣赏着月色,突然桥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光,程慕昭弯下腰扭头去看,只见在桥底枯黄的水草上挂着一块手表,打磨光滑的表面反射着月光,这才被她看见。 程慕昭半蹲下来,伸长了手臂想要将手表够上来,鼻尖却隐约闻到一缕腥臭的气味,她仔细辨别了一下,味道似乎来自于池塘中。 高家的池塘与彩石湖相连,是活水,现在又是深秋,怎么会出现腐臭的味道?这一点让她十分疑惑,手表掉落的角度十分刁钻,程慕昭试了几次才将东西够了上来。 嚯,欧米咖超霸,还是块男表。可是她记得高建新没有戴手表的习惯啊?难道是小颖交了男朋友,可是怎么会掉在这种地方? 程慕昭站在桥上想得出神,她没有注意到高宅餐厅的窗户此时被打开了一条缝,一双冰冷的眼睛将她一切的行动都尽收眼底。 餐厅的门“砰”地一声被打开,高颖惊恐地叫声随之传来“慕昭,你在干什么?快回屋里来。” 程慕昭被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便将手表顺手放进了上衣口袋里,她还未动作,高颖已经快步走上桥,强行将她拖回餐厅内,并将身后的门紧紧地关上。 “小颖,怎么啦?我就是去桥上赏赏月,我们之前经常在桥上玩的呀!”程慕昭被高颖如此激烈的反应弄懵了。而此时的高颖却似乎还未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她脸色苍白地可怕,双手甚至在微微颤抖。 程慕昭缓缓地握住她的手,轻轻道“小颖,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的。” 好一会儿,高颖才平复了过来,她抬起头看着程慕昭,眼中欲言又止,但最终她还是低下头颓然道:“慕昭,你走吧。” “小颖。。。”程慕昭还想再说些什么。 高颖却没有再给她这个机会,“快走!今天天色也晚了,刘处,麻烦你送送慕昭,把她送到校门口。” 刚打完电话回到屋内的刘菁虽然一脸懵圈,也只得点头答应。高宅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地关上,程慕昭颓然地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眺望,此时天空又阴沉了起来,刚才还悬挂在高空的一轮明月已经被厚厚的云层完全遮住,高宅在黑蓝色的天幕映衬下只露出模糊的轮廓和一点微弱的灯光。 寒风吹来,程慕昭不禁打了个哆嗦,刚才温馨热闹的画面仿佛只是她过去美好记忆的一次闪回。 “高老师最近有什么烦恼吗?”程慕昭心中有万千疑问,只好向身边一直埋头走路的刘菁发问。 “应该没有吧,高颖是学校今年专门政策引进的海外专业人才。事业上顺风顺水,高校长德高望重,父女感情也很好。” “那她回国后交了男朋友?” “程老师,看你问的,这是人家的隐私,我怎么好过问啊。”刘菁被问得略显局促,不安地挠了挠头。 “哦,不好意思,是我太唐突了。” 远处校门的轮廓已经依稀可见,两人便在岔路口分道扬镳,刘菁回办公楼值班,而程慕昭则向校门方向继续走去。没走几步,她才想起在高宅桥下发现的手表忘了交给高颖,她只得将手表暂时放进包里。 校门口的奔驰车里,耳麦中传来谭慧清晰的声音:“领导,程老师应该吃完饭了,她的手机定位显示正在向外走,距离校门大概100米吧。” 聂涵川:“好,知道了,保持关注。” 胡侃:“老聂,我说你是不是关心则乱啊,吃个饭能出什么事?就算高颖那天撒谎了,可能就是纯粹不想惹事儿呗,这年头碰到警察问话,又是问和凶案的死者认不认识,一般人都会撇清关系的。” 聂涵川:“去去去!谁关心则乱啊!我单纯就是想多搜寻案情的线索。再说了,程老师是配合我们工作的,就是我们的同事,我一直说干我们这行,同事即手足,所以程老师和我亲妹妹那是一样的!” 胡侃没想到能引得自家领导哔哔出这么一套装模作样的理论来,不由地撇了撇嘴,在心里中肯地点评了两个字“你妹!” 聂涵川双臂交叠抱在胸前,靠在副驾驶上,他知道胡侃说的是事实,但不知怎地他总有种不安的预感,这不仅仅是出于对程慕昭本人的关心,更是基于他对整个案情真相的猜测,干刑警这行越久他就越觉得,破案有时就是要靠那一瞬间的灵光乍现,先拼凑出整个故事的大概轮廓,再通过搜集到的各种信息、证据去佐证和完善它的细节。 H市晚上的温度已经临近冰点,车内温暖的气温在车窗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聂涵川从储物盒里拿出软布将水汽一抹而净,校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快要10分钟了,100米的距离怎么着也该走到了?这不正常。这个念头一出现,他的身体就立刻做出了反应,聂涵川“啪”地一声打开车门下了车。胡侃来不及多问,也跟了下去。 程慕昭收好手表,刚要继续前行,突然耳边传来若隐若现的笛声,她停住脚步侧耳倾听,什么都没有,四下异常安静,程慕昭正疑心自己听错了,尖利的笛声却忽然近在咫尺地响起。 孙雨萌惊恐的脸瞬间闪回程慕昭的脑海“那天特别安静…有刺耳的笛声…”。 身后的道路两旁,只有几盏零落的路灯还在垂死挣扎着发出稀疏的光亮,“擦…擦…擦…”,由远及近,似乎是人被拖行所发出的声音,从漆黑的道路尽头传来。 第18页 第11章 程慕昭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孙雨萌和夏晓宁的尖叫声响彻她的耳畔“一定是鬼!”“有鬼,倩倩快跑!” 巨大的恐惧迅速地侵袭她的整个大脑,程慕昭甚至听到了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浑身的血液迅速地流淌至四肢百骸,不远处的校门此刻已经成为了生的希望,她片刻不敢停留,拼尽全力地向前跑去。 身后之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擦、擦”声的节奏明显加快,声音也越来越大,程慕昭虽然心中惊惧不已却并不慌张,她边跑边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对着身后的巨大黑暗一阵连拍,那人似乎十分忌惮耀眼的光亮,追赶她的脚步瞬间慢了下来。程慕昭趁着这个空挡猛地向前一窜,再次为自己抢占了先机。 “救命!”校门已经近在咫尺,程慕昭运起最后的气力高声呼救,双腿却在此时被什么东西重重一扫,她瞬间失去了平衡,向前摔去。 她正要迅速爬起,一个沉稳的声音在几步之外响起:“趴着别动!”随即“噗!噗!”的两声从头顶上方飞过,是带了□□的枪声。是聂涵川,程慕昭一直吊着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程老师,快起来,跟我走!”胡侃圆润、宽厚的臂膀将程慕昭一把扶起,搀着她迅速向校门口退去。 “等等,聂涵川他!” “没事儿,这一会儿老聂他自己能应付,放心吧。” 当程慕昭终于置身于校门口明亮的灯光下时,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学校保安队闻讯而来,胡侃留下两人在门口陪同程慕昭,自己带了三人返回增援聂涵川。保安手中大功率的手电筒把四下里照得犹如白昼,但道路上空空荡荡,只剩下几个空弹壳和大量折断的树枝、落叶。 “老聂,看清楚犯人了吗?” “没有,只是个黑影,不过从身量来看应该是个男人!”聂涵川收枪入套,双眼仍然警惕地四下搜寻。这时,左手边的绿化带中忽地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 聂涵川厉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保安手中的手电将整个绿化带照得雪亮,一个人影从树后缓缓走出,他边用手挡住眼前刺目的灯光,边忙不迭地道:“聂组长,聂组长,是我,是我,刘菁啊!” 看清了来人,聂涵川叫保安撤了手电,“刘处在这里做什么?” “今晚我和程老师一起被邀请去高老师家吃饭,这不吃完饭,我把程老师送到岔路口就要回办公室值班,哪知走了没几步就听见程老师的呼救声,我赶紧往回跑,发生什么事了?程老师没什么事吧?”刘菁显然平常十分缺乏锻炼,这段话说完,他已经喘了起来,带着浑身的肥肉微微颤动。 聂涵川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问道:“那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刘菁一对绿豆般的小眼睛转了转道:“没,没看见什么呀?” 胡侃看着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表情就来气:“那你躲在树后面干什么!” 刘菁连忙摇了摇手:“误会,误会呀!这位警官,我刚跑过来,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我以为是歹徒,就想先躲起来看个究竟。” “你!”胡侃真想让眼前这个不老实的胖头鱼尝尝他拳头的滋味,然而却被聂涵川拦住了。 “既然如此,那刘处就请回吧,我们送程老师回去,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找你。” “好,好,那两位警官你们忙。”刘菁立刻转身踮起小碎步溜了,可是在转过路口的刹那,借着角度上的便利,他迅速地看了一眼远处继续搜索的聂涵川,目光阴沉而冰冷。 “老聂,你觉得是不是?”聂涵川迅速向胡侃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有什么话上车再说。 “两位警官!两位警官!”一个年轻保安气喘吁吁地跑来:“程老师说,她刚才把手包掉在这边了,请两位帮她捡回去。” 然而,聂涵川和胡侃沿着程慕昭奔跑的路线找了一路,也没有发现她遗失的手包。聂涵川心中微微一动:难道凶手袭击她的目的是为了包里的某样东西吗? 刚才的险象环生让此刻坐在传达室里的程慕昭出了一身冷汗,晚餐时那些许微薄的酒意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作为律师的敏锐触觉以及缜密逻辑思维开始发挥作用,今晚这顿饭确实有些不太寻常,高颖奇怪的态度、突如其来的袭击,一切都透露出巨大的违和感。 可是程慕昭一时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也许是吹了夜风的关系,她觉得头微微有些痛。 聂涵川和胡侃终于回来了。驻守在学校的省刑警队也被惊动,值班刑警一听说配合专案组工作的老师在校园内被袭击,专案组还现场开了枪,立时便出了一脑门子的汗,马不停蹄地把校园里里外外又暗中排查了一遍,却依然一无所获。 聂涵川叮嘱了几句后续的工作便开车返程。 聂涵川:“你包里有什么东西?” 程慕昭坐在后座,可能是由于车内空调太足的原因,她有些昏昏欲睡,头脑也像塞了一团棉花,她努力地所搜了一下记忆清单,恹恹地说:“钱包、手机、钥匙、…好像没什么别的了。” 聂涵川坐在副驾驶不禁暗暗地想:并没什么特别的,难道是程慕昭的手机偶然存了什么对凶手十分重要的东西? 第19页 “今晚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程慕昭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要告诉聂涵川,却怎么想不起来了。 就在这时正在开车的胡侃问道:“程老师,折腾了这一晚,现在都快11点,我们先把你送回家吧。” 看到胡侃腕上的手表,程慕昭混沌的大脑仿佛被什么东西劈开了,发出一阵剧痛,也恢复了短暂的清明,是手表! 程慕昭用手强行按压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带着颤音说:“我…我在高宅的桥下捡到一块男表,就放在了包…包里…呃…”她试图回忆起更多的细节,但似乎只要调动起大脑的记忆细胞,头就似针扎般地疼痛。 男表!胡侃和聂涵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震惊的神色,这么巧吕杨遇害当天佩戴的手表也不见了,高宅会不会就是吕杨遇害的第一现场。 聂涵川回过身正要再问,却发现程慕昭一双秀眉紧紧地拧着,面色惨白,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程慕昭,你怎么了?喂!” 对方没有回应竟是已然昏了过去,聂涵川神色一变,立刻探身过去用手按上了她脖颈处的动脉,果然脉搏快得惊人,聂涵川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程慕昭的身上。 “胡侃,调头去人民医院!” 胡侃一边迅速地打起方向盘,一边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中的程慕昭:“程老师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刚才遇袭受惊过度了?” 聂涵川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否定了胡侃的想法:不对,一个健康的成年人,就算遇袭受惊,也不应该是这种症状,程慕昭的样子更像是…中毒!他立刻掏出手机:“毛珏,立刻带上你的百宝箱到人民医院和我们汇合,初步怀疑程慕昭被人投毒!” 胡侃听了这话惊异地转头撇了一眼副驾驶上的人,车子在宽阔的道路上飞驰向前,不知是不是白色路灯倒映在眼底的关系,胡侃觉得聂涵川眼中尽是冷冽之色,他脸上的肌肉崩得极紧,双唇几乎抿成一线,车内的气温似乎都由于聂涵川的情绪而下降了几度。 凶手看来是做了十足的准备,即便程慕昭不死,也不能让她说出晚饭间的所见所闻,这更说明程慕昭今晚一定看到了足以撕开真相一角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第12章 夜间H市路上街头行人寥寥,胡侃把车开得又快又稳,不一会儿人民医院便到了,毛珏作为宾夕法尼亚大学生物学和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双博士,对于各类毒物研究有着极深的造诣,经过医院的抽血化验,毛珏很快就确认了程慕昭体内毒素的性质。 “你确定?毒性真得很微弱绝不会致命?”病房外的走廊上,聂涵川看了一眼里面已经被注射了解毒针剂,陷入沉睡的程慕昭问道。 “怎么?领导,我的水平你还不了解吗?根据你电话里描述的症状,我当时就怀疑慕昭姐是误食了一种毒性微弱的片剂,这种药国外各大高校校园里经常有人兜售,它会干扰人的脑神经,使人忘记近期发生的事情,不过对身体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副作用。我很多同学失恋时都买过。” 胡侃“我去,你们小孩子家家的,失恋就要吃药了,心理素质也太差了,还有你同学才多大就谈恋爱,还能不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毛珏冲着胡侃翻了个惊天大白眼道:“喂!老胡,我的同学可都30+了,读书读得头都秃了。再说,老男人心理本来就很脆弱啊!” 胡侃这才想起,眼前的是个死学霸,他的同学可能比自己和老聂都大,已经被钉在了“老男人”标签下的两人赶紧岔开话题,以防自己脆弱的心理受到死学霸更大的打击。 聂涵川:“解毒剂这么快你就做好了?” 毛珏“针对它的解毒剂很容易合成的,我百宝箱里现成就有,慕昭姐打一针睡一觉,发发汗,我保证明早肯定没事。” 聂涵川闻言不由地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好,胡侃你带毛珏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告诉谭慧加大对高颖的调查力度,她在国外的经历也要查!另外刘菁的情况也一并了解了!” 胡侃:“老聂,咱们要不要趁机申请搜查令去搜一下高宅,程老师捡到的那块表八成就是吕杨的,高宅十有八九就是案发现场!” 聂涵川黑沉沉的双眸在医院白炽灯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深不可测,他缓缓地摇了摇头:“高颖的父亲高建新德高望重,虽然他已经退休,人也不住在那里,但除非有铁证,高宅轻易动不得。更何况那块表到底是没有找回来,我们没法确定一定是吕杨的。程慕昭中毒也没有证据证明是高颖所为,这时轻举妄动只能打草惊蛇,所以目前我们仍然只能暗中调查。” 没有人知道,在胡侃和毛珏走后,一个黑影消无声息地来到了程慕昭病房所在楼层的走廊尽头,他恨恨地看着病房外长椅上聂涵川的身影,驻足良久,终于心有不甘地转身离去。 当清晨的第一道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进病房内的时候,程慕昭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满眼的白色,鼻尖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医院?我怎么会进了医院?程慕昭有些茫然地想。 “醒了?等会儿医生进来给你复查下,没问题咱们就能出院了。” 程慕昭这才发现聂涵川就坐在病房里的小沙发上,他那件非主流的外套随意地搭在身上,估计昨晚就这么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宿。 第20页 “聂组长?你怎么在这里?”程慕昭觉得自己好像失忆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她正要向聂涵川问个究竟,几位医护人员却恰巧在此时走了进来。 聂涵川用食指抵上嘴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先让医生给你复查,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说罢,他便转身出了病房带上了房门。 聂涵川在医院的盥洗室简单地洗漱了一番,随意地扒了扒头发便快步返回了程慕昭的病房外,虽然昨晚并没有什么异动,但是凶手毕竟已经行动,保不齐他会不会跑到医院来再次下手,复查过程比想象中简单,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医生便给出了程慕昭可以立刻出院的结论。 程慕昭的手包已经在昨晚遗失,她换回了昨晚穿的衣服,两手随意地往上衣口袋一插,便随聂涵川出了医院大门。 外面天气晴朗,阳光充足,程慕昭站在日光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样。此时正是早高峰十分,和路上赶着上班、上学步履匆匆的人群相比,两人悠闲的步伐,放松的神情仿佛是在度假一般。 聂涵川带着程慕昭穿过马路径直走进一家早点店,他熟练地找了个靠窗的位子招呼程慕昭过来坐下:“反正现在早高峰也不好叫车,咱们先吃个早饭,医院里的护士给我推荐了这家店的灌汤包,听说大众点评上平分很高的!” 程慕昭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笑意深沉的双眸中仍可见点点血丝,浓密的黑发上还有几滴未干的水珠,估计是刚才在医院里洗了手后直接理了理头发留下的,平时刮得很干净的下巴上也冒出了一层胡茬,这家伙不会是昨晚守了她一夜吧?程慕昭默不做声地想。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醒来了这段时间,她已经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事,聂组长不仅救了她的性命还在病房里守了一夜,这种恩情要怎么报答?程慕昭充满了各种法条的头脑里忽地窜出了小时候看的恶俗古装言情剧,里面的女猪脚羞答答地道:“奴家愿意以身相许,报答公子救命之情。”想到此,所向披靡的程律师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聂涵川当然不知道程大律师心中的百转千回,见状立刻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靠窗口的位置风大,冻着了?要不然我们换个位置?” “不用了,不用了。”程慕昭觉得自己在聂涵川面前突然产生一种怪异的羞涩感,这让她感到既陌生又无措。 “行,那我去买早点,吃一顿热腾腾的早饭,你肯定就不觉冷了!” 很快香喷喷的早点就被摆上了桌,见识过程老师饭量的聂涵川果断给她点了两笼灌汤包。 程慕昭一直觉得自己性格中最大的优点便是“该吃吃,该喝喝,破事不往心里搁”,美食当前,程老师立刻放下了刚才的那点内心羞涩,全身心地投入了灌汤包的怀抱。 一旁聂涵川默默地看着心想:毛学霸水平果然不是盖的,从身体机能上看,程老师显然是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吃完了早餐,由于程慕昭有随身携带身份证的习惯,她得以即刻补办了手机卡,然后两人才叫了车回到小区,下了车程慕昭却主动回绝了聂涵川要将她送回公寓提议:“聂组长,我们还是先回专案组把昨晚的情况详细地做个笔录吧。” 聂涵川的脸上有片刻的空白,事实上,他确实在考虑要用怎样的方式让程慕昭配合地说出昨晚的经历,毕竟高颖和她感情深厚,程慕昭作为熟悉律法的资深律师,如果真得想要袒护高颖,恐怕将会令当前的局面更加困难,专案组的工作也会再次陷入瓶颈。 微风吹起程慕昭乌黑蓬松的卷发,她长身玉立地站在专案组别墅门口,脸上带着初冬微凉的笑意,目光清澈而又通明:“怎么?难道警方现在的怀疑重点不是我的老同学高颖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有点晚,小可爱们见谅。 第13章 “是的,那只男表是我在高颖家庭院的木桥下发现的。” “发现的时候,它挂在岸边的草丛中。是欧米伽超霸系列。” “黑色表盘” “晚饭时高颖亲自下厨烹饪的,对,应该没有别人经手。” “奇怪的地方?高颖似乎对我走上木桥十分恐惧。” 专案组别墅内,针对程慕昭昨晚遇袭情况的问询正在继续,胡侃经常给人大大咧咧的感觉,实际却是位问询方面的专家,因为知道高颖和程慕昭的关系,胡侃将问题设置的十分巧妙,既保证警方能够了解到昨晚全部的实际情况,又尽量回避了可能令程慕昭在情感上感到尴尬的主观问题,然而无论胡侃怎样巧思妙想,这个过程对于程慕昭和专案组来说都不轻松,因此别墅内气氛一度安静地有些压抑。 聂涵川斜倚在客厅的墙边,他从兜里摸出根烟却没有去点,而是用两根手指捏着,无意识地搓来搓去,香烟外层的卷纸哪经得住如此的揉搓,很快便体无完肤,里面的烟丝也掉了一地。 聂涵川对此却毫无察觉,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清晰地看见正在做笔录的程慕昭。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姣好的面孔上一派淡定、从容,程慕昭的双眸不是纯黑色,颜色略浅,被阳光一照更显得眼波流转,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 她饱满的双唇正一开一合地诉说着什么,单看这幅静态的画面,可能会被人误以为他们正在闲话家常,然而聂涵川清楚地知道,程慕昭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将对接下来的侦查工作产生深远的影响,也极有可能将她昔日好友送进冰冷的监狱。 第21页 “老聂,老聂?”胡侃的声音打断了聂涵川的思绪,“做完了,程老师说得很细致,我已经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没?” 聂涵川接过胡侃手中的笔录,快速地前后翻看了一遍,将笔记摁回了胡侃怀里,快步向着廊厅里正在穿外套的程慕昭走去。然后,聂组长哑火了…… 这可急坏一旁热切的八卦群众们,胡侃玩儿命地给聂涵川使眼色,差点把自己逼成了斗鸡眼:我去,你倒是说话呀!安慰安慰人家姑娘你不会啊!比如:我相信你的朋友不会犯案的,她一定有苦衷!艹!老聂你这瓜娃子,倒是说话呀!胡侃在心中无声地呐喊着。 聂涵川似乎感应到了群众们热切的心声,回头看了一眼,众人赶紧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聂组长在大家的鼓励下,终于开口了:“程老师,你知道规矩的,近期你暂时不能离开H市。” 什么玩意儿?群众们被领导大无畏的愣头青精神惊呆了,胡侃仰天长叹:老聂呀!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了! 程慕昭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我明白。”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聂涵川:“你等等。” 程慕昭狐疑地回头:“怎么?聂组长还有事?” 聂涵川:“我,我,我送送你。” 程慕昭没说话,算是默许了,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出了门。 立冬后的H市天气多变,这不,早上还晴空万里,还没到中午,湛蓝的天空就已经被灰白色的云层完全遮挡了起来,一阵阵的北风打着旋儿地呼啸而过,两人似乎打定了主意谁都不想在风口里说话,因此全程沉默一路走到了公寓门口。 程慕昭通过指纹识别开了门,聂涵川紧跟着进入,“啪嗒”,随着单元门的关闭,呼号的风声被隔绝在了门外,公寓大堂安静地有些过分。 程慕昭回过身看了眼跟着进来的聂涵川道:“聂组长如果是想来安慰我,那就大可不必了,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况且我今天之所以愿意说出昨晚的详情,不是因为要大义灭亲,而是因为我坚信高颖没有杀人,希望警方能够尽快破案找出真凶,还我的朋友一个清白!” 聂涵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台词已经全被对面那人堵住了话头,心中一时竟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节节败退之感。他不愿在此时说些诸如“相信高颖清白”的鬼话,因为他知道作为刑警,没有证据支撑的结论毫无意义,程慕昭显然也不需要这种苍白的言语安慰。 聂涵川甚至开始有些懊恼自己就这样没头没脑地跟过来,令无数罪犯闻风丧胆的聂警官终于在沉寂许久后,憋出了一句广大人民群众津津乐道、耳熟能详的直男金句:“程老师,回去好好休息,多,多喝热水。” 程慕昭并没有被聂涵川这句无厘头的台词逗笑,她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定定地望住聂涵川,良久,直到电梯到达的“叮咚”声响起,她没有再开口,闪身进了电梯。 聂涵川刚转过身准备离开,冷冽的声音从背后飘来:“聂组长,以后对我的手机就不必定位了,我想,从今天起,高颖和我之间都不会再有任何联系了。” 聂涵川猛地转回身,却只看到电梯门闭合前,对方衣摆一闪而过的残影。 程慕昭靠在电梯冰冷的轿厢上,心中五味杂陈,早上补办手机卡后的第一时间,她就给高颖打了电话,可是回应她的却只有机械录音,冰冷而又毫无生气地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存在。”而微信也被同一时间拉黑了。 高颖,难道你真得卷入了这耸人听闻的杀戮中吗?指纹密码锁应声而开,屋内还是昨晚她去赴宴前的模样,一夜之间恍如隔世,程慕昭站在廊厅中,终于从心底发出了声长长地喟叹。 聂涵川前脚才离开公寓,后脚便接到了谢伯安的电话,让他前往省厅讨论案情,案情尚未明朗,这位老厅长没有特殊的事情绝不会前来打扰,聂涵川不敢耽搁,当下驱车前往省公安厅。 谢伯安的办公室里照例泡着清新降火的菊花茶,聂涵川甚至怀疑在案子没破前,老厅长估计都不会换茶叶了。 谢伯安倒也没兜圈子,上来就直接问道:“涵川啊,我听说,专案组方面已经锁定了嫌疑人是吗?是谁?” 聂涵川思忖了片刻道:“也不能算是锁定,不过已经证实她确实和吕杨被害案有关,是政治经济大学生物工程系的副教授高颖。” 谢伯安目光深邃:“高颖的背景你知道吗?” 聂涵川:“知道,她是政治经济大学前任校长高建新的女儿。” “不,你不知道!”谢伯安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涵川,今天叫你过来就是要给你提个醒,高建新在学术界德高望重,高颖也是政治经济大学重点从海外引进的人才。当然,任何人只要触犯了法律都要受到严厉的制裁。但是,在没有板上钉钉的铁证之前,针对高颖的任何问话和行动,你和你的组员都要慎重、慎重再慎重,明白吗?” 听了谢伯安的话,聂涵川并没有觉得难以接受,相反地,在十多年刑侦工作中,他太明白很多人情世故是不得不考虑的,于是他平静地点了点头道:“明白。” 谢伯安很满意聂涵川的态度,继续道:“另外,我听说程慕昭和高颖的关系也极为亲厚?” 第22页 聂涵川:“是,她们俩是大学同窗。我…” 谢伯安挥了挥手,显然老厅长觉得就这一点已经足够他做出判断了:“从现在起,停止一切程慕昭对警方的配合工作,这也是为了程老师好,学校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出面处理。” 聂涵川:“是。” 作者有话要说:聂组长的撩妹技能为负…… 第14章 专案组别墅内,夜已经很深了,毛珏和谭慧早早便得了聂涵川特批,迫不及待地各自回房会周公去了,从专案组接手案子以来,两学霸连天加夜,着实累得够呛。 此时客厅巨大的实木桌前只剩下胡侃和聂涵川两人,胡侃皱着眉头来回翻看着程慕昭上午的笔录,然后他咂了咂嘴道:“奇怪呀!老聂,你觉不觉得程老师的笔录有问题?” 聂涵川乌黑的瞳仁在鹅黄色灯光的映衬下带着抑制不住的跃跃欲试:“怎么讲?” 胡侃将身下的椅子向前挪了挪,他用手指点了点推到聂涵川面前的笔录道:“你看,程老师曾说高颖对她走上木桥表现得十分激动。我以为是高颖害怕吕杨遗失的手表被发现。可是现在想想,当时距离吕杨遇害已经过去了24小时,高颖有充足的时间清理现场,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她又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证物遗落在桥下呢?” “另外,从时间线来说,程老师中毒在前,遇袭在后,难道说高颖刚下完毒就后悔了,觉得还不保险,赶紧再去补刀。好,我们姑且认为高颖的想法就是这么变态吧,可是这前后两种方式的差别也太大了。按照毛珏的说法,毒剂只会令人失去部分记忆,几乎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伤害。袭击可就不一样了,当时咱俩都在场,说真的那可完全是奔着要程老师的命去的。老聂,这么说吧,除非你告诉我高颖精分了,否则我是接受不了的。”胡侃两手一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聂涵川,似乎在等待着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聂涵川:“你说得很对,所以我认为下毒和袭击是不同的人” 胡侃:“会不会是刘菁,这小子那晚鬼鬼祟祟的!” 聂涵川:“我还不能确定,刘菁当晚虽然形迹可疑,但他肯定不是和我交手的人,那人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胡侃:“奇怪?怎么个奇怪法?” 聂涵川紧锁着眉头,眼神似乎要跨越时间的阻隔回到当时的现场:“讲不上来,说句唯心主义的话,我和他交手时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 这样静谧的夜里,聂涵川的话让胡侃一阵恶寒,他下意识地拢了拢自己的衣袖道:“艹,老聂,大晚上的,你能不吓人吗?一会儿你还让不让我好好睡觉了。” 聂涵川发出爽朗的笑声,他伸出手在胡侃肩头一拍,揶揄道:“哟,看不出胡大警官还怕鬼啊!得得得,今天够晚了,赶快回屋洗洗睡吧。” 别墅内的设计装修由聂氏自己的房地产公司经手,自然是尽心竭力,唯恐不能令东家满意,所有的家具也都是名牌配置。 聂涵川躺在king size的真皮大床上想:高颖和刘菁都已经被实施了监控,两人是否无辜,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可是这个案子还有许多的有待解开的谜题,比如:凶手的行凶手法,无论是高颖还是刘菁都没有能力实施这样的杀戮;又比如,孙郁闷和夏晓宁口中的“鬼”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两张人皮如果真的是王洪福夫妇,那么这百年名校中的凶案,又是怎么和万里之外云州的两个中年村民联系在一起的呢?聂涵川的大脑在超负荷运转了一天后,终于决定罢工,带着他所有的意识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 众人正围坐在桌旁,边吃早餐边听聂涵川布置接下来的侦查方向和工作内容,大门口突然响起了个熟悉的声音:“哎呦,抓凶手可别忘了我啊!” “魏骁,你回来了!”魏骁倚靠在门边,他黝黑的面庞比走之前略瘦了些,不过精神状态倒是很好,聂涵川高兴地走上前,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聂,我告诉你,这次我可是不虚此行,收获颇多啊!我发现…” 聂涵川:“行,不急着一时半会儿,还没吃饭吧,先过来吃早饭,咱们边吃边说。” 别墅内温暖如春,咖啡混合着吐司的香味,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魏骁大口喝着咖啡,随手拿起份三明治便开始了他的叙述:“这个王洪福啊,是他们村里有名的泼皮、无赖,全村人都不待见他们两口子,两人曾有个女儿,可是大概二十多年前吧,他女儿也出意外死了,本来这两人一直过得是一穷二白,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儿,自从三年前,他们家居然突然富了起来,还盖了新房。那新房我去看了,三层小楼,虽然农村自建房便宜,可是那样的小楼怎么着也得几万块钱,村民们也觉得奇怪,有人曾经问过他们夫妻俩是做什么营生发的财,两人的嘴都紧得不得了,只说是抱了财神爷的大腿。大家啊,都怀疑他们夫妻俩做着见不得光的生意。” 聂涵川“那村里人知道他们到H市是来干嘛的吗?” 魏骁:“都不太清楚,夫妻两人只说要去H市享福。你们说怪不怪?” 谭慧:“会不会是他们在H市有亲戚,所以投奔亲戚来了。” 魏骁迫不及待地将口中的咖啡咽下,摆摆手道:“不可能,我在当地的派出所查过,他们所有的亲属关系都在北李村,和H市是一点牵扯都没有。”接着他转过头冲着聂涵川说:“老聂,我已经拿到了王洪福和洪芳亲属的DNA样本,咱等会儿让毛珏验一下,就知道那两张人皮是不是他俩了。” 第23页 王洪福夫妇来到政治经济大学找的人究竟是谁?根据之前学生的反馈,最后是一个男人将这对夫妇带走,那么这个人是否就是王洪福夫妇要找的人?如果不是,那么他和夫妇俩的惨死又有什么关系呢?聂涵川有种强烈的感觉只要弄清了这个神秘人的真实身份,案子离真相大白的一天也就不远了。 谭慧将面前装三明治的盘子往魏骁跟前推了推道:“对了,领导你昨天不是让我查刘菁的情况吗?我已经查到了,他的履历很清楚,政治经济大学生物工程专业研究生毕业后留了校,一直在学校行政处工作,现任行政处处长,未婚,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你们肯定不知道,他和慕昭姐、高颖是同一届,而且和高颖还是同班同学呢。我还去逛了一下政治经济大学的校园论坛,有校友说刘菁曾经疯狂追求过高颖。” “可以呀,小朋友!这么久远的八卦都被你翻出来了!”胡侃用手肘轻轻地捣了捣谭慧。 “别叫我小朋友,我年底就满20了!请叫我谭博士!还有,我这不是八卦,是工作态度认真!”然而,这话非但没有让胡侃和魏骁严肃起来,反而惹来了两人更加丧心病狂的笑声。 谭慧鼓起两个腮帮,把自己气成了一只河豚。 聂涵川没有理会下属之间的嘴仗,王洪福夫妇既然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政治经济大学,那么他们嘴里所谓的“财神爷”应该就是校内之人?可会是谁呢?高颖吗?高颖的年纪刚刚30岁,她能和王洪福夫妇有什么牵扯呢? 众人正对着案情各抒己见,突然听到一阵手机铃声。可是掏出手机却又发现不是自己的,这时,谭慧突然恍然大悟般地发出一声惊呼,只见她飞奔到工位上,拿起一台被肢解地七零八落的手机道:“领导,刚才有人打吕杨的手机。” 聂涵川:“赶快回拨过去。” “好。”谭慧迅速回拨了电话,“嘟”“嘟”的声音响了数次后,电话被接通了。众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期待这个不期而遇的电话能够为这迷雾般的案情带了一线曙光。 “好,好的,谢谢你,我们马上过去。”谭慧挂了电话,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头儿,是H市一家高级定制蛋糕店的电话,提醒吕杨今天去拿蛋糕。蛋糕的名字叫仲夏夜之梦,这一听就是送女孩子的,我猜想这蛋糕也许和吕杨那个神秘女友有关。” 聂涵川:“太好了。胡侃,咱俩去蛋糕店走一趟,魏骁你刚回来,先好好休息一下。” 魏骁赶紧将手中的咖啡喝完道:“别呀,老聂,我这还等着破案立功呢,你可不能不带着我啊。” 聂涵川笑意深深:“行,那就一起吧。” 这家名叫“茱莉叶”的蛋糕店算是H市首屈一指的高级定制蛋糕品牌,里面的每款蛋糕都价格不菲,就算是一块普通的切角蛋糕也接近百元,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店内顾客不多,聂涵川他们进到店内出示了证件,店员不明白怎么一通正常的提示电话就招来了三个警察,立刻请来了值班经理。 “吕先生是本人亲自来我们店里订的蛋糕,不过没有留祝福语,也没有要求留卡片署名送给谁,只是交代要今天务必做好,不过我们这款蛋糕通常是男方送给女朋友或者太太多一些。” 聂涵川看着这款心形造型,边缘一圈还粘了新鲜玫瑰花瓣的蛋糕,谭慧猜测的应该不错,这恐怕就是吕杨为心上人准备的小礼物。 聂涵川“你们蛋糕的保质期是多久?” “嗯,冷藏的条件下48小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最好在24小时内吃完。” 胡侃略一沉吟道:“24小时是最佳食用时间,也就是说吕杨很大可能是打算今天带蛋糕赴约,今天不年不节的,也没有什么送蛋糕的理由,除非是对方的重要日子,比如:生日。” 聂涵川眯起眼,仿佛发现了狐狸的猎人,他勾了勾嘴角道:“不错,而且咱们调查的人里就有个今天过生日的人,高颖。” 魏骁:“可惜这都是咱们的推测,能证明吕杨在高宅遇害的手表已经丢了,咱们现在顶多能证明高颖在认识吕杨一事上撒了谎。别的都没有实质的证据啊!” 聂涵川的目光穿过橱窗投向城市的远方:“看样子,我们需要再会会这位高老师了。” 作者有话要说:祝各位小可爱平安夜快乐! 第15章 高颖所在的生命工程学院是栋颇有欧式风格的红色砖楼。楼里来来往往都是准备去上课的老师,或是前来和导师讨论课题的学生,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大家纷纷向教学楼赶去,楼里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聂涵川他们来到高颖所在的教研室,透过门上的玻璃向里望去,里面稀稀拉拉的坐了几个人,应该都是同一院系的老师,大家都在伏案工作,而高颖就在靠近窗口的座位上。 聂涵川三人推开门放轻了脚步走到高颖的办公桌前,他用手轻轻扣了扣桌面,高颖抬起头看清了来人,她秀美的脸上一片冷若冰霜:“聂组长,有何贵干?” 聂涵川自动忽略了高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高老师,有几个问题需要和你再确认一下,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高颖听了这话,坐在那里半天没动,聂涵川见她没有反应,又压低声音说:“高老师,如果你不配合的话,我可以通知校方请你到专案组去问话,你自己考虑清楚。”过了好半天,高颖才缓缓起身随着聂涵川三人来到楼下的一处长椅旁。 第24页 “高老师,我再问你一次,你认不认识吕杨?” “认识。”高颖抬头看着聂涵川,坦然地答道,聂涵川心下不禁有些奇怪,他本以为这次高颖无论如何也要再否认一番,没想到她却痛快地承认了。 “哦?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正在追求我。” “上次你为什么不说?” “我害怕惹上麻烦。”高颖几乎是对答如流,仿佛答案在她心中已经练习了无数遍。 “害怕惹麻烦?”聂涵川冷笑一声,眼中尽是寒意“你现在倒是不怕惹麻烦了?我问你,吕杨遇害当晚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对!我们一起吃了晚饭,然后他送我回家。” “后来呢?” “我一直待在家里没再出去过,后来我就睡觉了。”高颖扯了扯嘴角带出一个几近嘲讽的微笑。 “一直待在家里?有人证明吗?” “我自己在家,没人证明,不过警方好像也没有证据证明我那晚在案发现场吧。” 聂涵川看着眼前弱不禁风的女子,心想若是程慕昭在场,听到她和警方刚才这一番针锋相对不知会作何感想。 旁边的胡侃轻咳了一声,聂涵川不动声色地收敛住自己的心神,高颖的一番抢白本在意料之中,她之前既然刻意隐瞒和吕杨的关系,必然不会老实交待当晚案发现场的情况,聂涵川不急不慢地继续开口问道:“高老师,恕我冒昧,你喜欢吕杨吗?” 高颖饱含凌厉之色的眼神在听到这句话时瞬间黯淡了下去,她抿了抿嘴角,许久之后才开口道:“这是我的隐私,和聂组长无关。” “好,那我换个问题,你知不知道他原本打算今天为你庆贺生日,为此还专门在一个月前去“茱莉叶”特意定制了一款叫“仲夏夜之梦”的蛋糕?” “什么?”高颖震惊地抬起头,一双漂亮的杏眼中交织着痛苦和悔恨,然而很快就又被冷冷的淡漠所取代了“是吗?那又怎么样呢?”她别过脸道。 “你想看看那款特意为你准备的蛋糕吗?我拍了照片。”聂涵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了照片。 高颖像个等待父母打开糖果盒子的小孩伸长了脖子向聂涵川手中看去,可突然她神经质般地向后退了一步,斩钉截铁道:“不用了,人都不在了,我看不看的也没什么意义,聂组长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要回去准备教案了,一会儿还有课。” 胡侃和魏骁正想出声阻拦,却见聂涵川轻轻的摆了摆手:“行,今天就先到这里,不过高老师,在案子侦破之前请你不要离开H市以方便我们随时问询。” 高颖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快步向身后的红色砖楼走去,瘦削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漆黑的楼道中。 聂涵川三人正准备转身离开,魏骁突然瞥见路边板报栏后人影一闪,似是在躲避他们的视线“什么人?出来!”随着魏骁的喊声,一个熟悉的矮胖身影不情不愿地从板报栏后缓缓地挪了出来。 聂涵川看着眼前的老熟人挑了挑眉,他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不急不慢地抽了起来,刘菁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呐呐地开口:“各位警官真是巧啊,哈哈……” 聂涵川轻蔑地哼了一声“是够巧的,这都第几次了、刘处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怎么每次我们来学校调查案情你都恰好在附近啊?” “我…这个…”刘菁紧张地摸了摸毛发稀疏的脑袋,还没有等他给出答案,眼前忽的一暗,聂涵川突然上前,居高临下冷冷地道:“刘处,你和这案子是不是有什么牵连啊?” 刘菁肉眼可见地在原地打了个寒颤,赶忙摆起胖乎乎的双手,头摇得跟拨浪鼓般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没,没有,各位警官这,这,这都是误会、误会我今天是为了高校长父女出席明晚校庆彩排来确认时间的。这不正巧碰到咱们专案组警官们在办案,我也不方便打扰,所以,所以就等了一会儿。” 胡侃“那你躲在板报栏后面偷偷摸摸地干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等啊?” “我…我…这个…”刘菁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对了刘处,正好我也有情况想向你了解一下,你放轻松千万别紧张,照实回答就好。”聂涵川刚才还布满寒霜的脸庞突然绽放出一个亲切无比的笑容。 刘菁不仅没有轻松,反而觉得浑身都有要抽筋的趋势,但又不敢拒绝,只得头如捣蒜般应道:“好的,好的,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说你大学时代是高颖的父亲高建新校长的得意弟子,还和高颖是同班同学?” “没错,没错。” “那刘处怎么没有继续在专业上发展而转做了行政呢?” 刘菁苦笑了一下说:“聂处您是不知道,搞研究太苦了!想要做出点成果谈何容易,我老家又在农村,家庭条件一般,当年能够靠着奖学金读完研究生已经是极幸运的事,正好毕业时有留校的名额,虽然挣不了大钱但学校工作稳定,福利也好,于是我就留校了。其实我在生物工程方面天赋也很一般,聂处说什么高校长的得意弟子是太抬举我了。” 刘菁说完,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了聂涵川一眼,只见他正漫不经心看着远处的校园,似乎并没有认真地听自己说话,刘菁心中暗想这聂涵川今天问他这些也不知是何用意,冷不防聂涵川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是话锋一转。 第25页 “那么高颖的家庭情况,你了解吗?她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这,这个啊,我只听高校长说过一次,他那时刚从大学毕业,响应国家号召去偏远地区支教,高颖的母亲和他就是在支教时认识的,高校长回到H市时,高颖的母亲怕自己拖累爱人的前途,于是就没有告诉高校长自己已经怀孕的事,高颖出生后不久她母亲便得了重病,这才写信给高校长把女儿接走。” 聂涵川:“那高颖回国之前,高家在校内的房子一直是高建新一个人在住吗?” 刘菁不知是紧张还是本来就容易出汗,一直不停地用一方帕子擦着他那光溜溜的脑门:“哦,之前是这样的,不过几年前学校集资盖房,高校长也买了一套,就搬到校外了。校内的房子学校留了一把钥匙,隔段时间我们就派人去帮忙打扫下。高颖老师也是学校重点引进的人才,领导研究后觉得让她继续住在那里正合适。聂处,这和案情有什么关系吗?” 聂涵川耳边“聂处”嗡嗡直响,他觉得自己的血压马上就有要飙升的趋势,于是立刻挥挥手开始赶人:“这个刘处就不要管了。行了,你可以走了,希望下次警方办案的时候不会再这么巧碰见你。” “不会了,不会了,你们忙…”刘菁擦了擦满头的汗一溜烟地跑了。 三人结束了调查正往外走,冷不丁就看见了教学大楼前站着的程慕昭,她应该是刚上完公开课,四五个学生围在她的身边还在请教问题。 魏骁正要上前打招呼,立刻就被十分有眼力见的胡侃扯住了胳膊:“老聂啊,你再和程老师了解点高颖的情况,我和魏骁在校园里再走访走访,聊完了你就送程老师回去,不用管我和魏骁了,我俩到时候打车回组里。”说完还向聂涵川挤了挤眼,丢给他一个“哥只能帮你到这儿”的眼神,便拉着整个人还云里雾里搞不清楚状况的魏骁迅速遁了。 聂涵川连句话都没来及说,只得随他们去了,他回过身,刚才的几个学生已经散去,程慕昭似乎是上课站得有些累了,正独自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闭目养神。 聂涵川放轻了脚步走上前,只见那人如鸦羽般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乌云般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双肩上,手上还拿着几本教案。 “真是当教案跟宝贝似的”,聂涵川心里想着,眼中浮出一丝笑意,他索性也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可惜过了好一会儿对方依然没有觉察到他的存在,“喂,程慕昭,我,我恰好看见你,你,你要不要搭个顺风车?” 艹,自己居然结巴了,聂涵川顿时尴尬无比,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然而程慕昭还是没有回答,他抬眼看去,这才发现对方的双颊正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色。 聂涵川毫不犹豫地用手背轻轻触碰了下程慕昭的额头,果然一片滚烫,心里不知怎么地噌地便蹿起了火,他大力地晃了晃程慕昭的肩膀,见对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便一手接过教案,一手牢牢地扶住她的胳膊,快速地回到了停在校门口的车上。 上了车,聂涵川忙将暖气开到最大,又转身从后排座位上扯过来一件长款棉大衣,那是他为了组员晚上监控嫌疑人御寒特意准备的,聂涵川用衣服将程慕昭从上到下捂了个严实,边裹边扯开嗓子训道:“可以呀!程慕昭!才从医院出来,没过一天你就又想进去了是不是?!” 接着,他看见了程慕昭长靴里穿着的黑色羊绒袜,立刻就找到新的攻击目标:“整天就知道臭美!大冬天的非穿个丝袜,还死鸭子嘴硬非说里面加了绒,不冷。不冷个屁!袜子就是袜子,它能和裤子比吗!” 程慕昭正烧得难受,懒得和他计较,她皱着眉头伸出手将脖子下的棉衣向下拽了拽。 聂涵川“怎么啦?” 程慕昭“有味儿。” 聂涵川被这句话噎的呆了几秒,接着粗暴地将人重新裹好,没好气地说:“那叫男子汉的气息,懂不!”他一脚油门,车子向着专案组疾驰而去,可能是空调有点大的原因,聂组长觉得脸上着实有点发烫。 程慕昭不知道的是,第二天,聂涵川在专案组捧着这件棉大衣整个人跟只缉毒犬似的在衣服上嗅了又嗅。 胡侃和魏骁听到动静走过来问道:“老聂,你干嘛呢?得鼻炎了?” 一听这话聂涵川就来气:“我说你俩每次晚上行动完能不能把衣服送去洗洗,干洗费我出!你们闻闻,这都有味儿了!” 魏骁一脸懵逼,胡侃则抱着大衣深吸了一口气一脸陶醉道:“这才是我最中意的男子汉的味道。老聂,洗啥洗啊,再说了秋冬的衣服不能常洗,会洗坏的。” 聂涵川:“我说洗就洗!别忘了咱们组里还有谭慧这样的女同事呢!” 谭慧从电脑屏幕后伸出脑袋,一脸呆滞地看着三个人,面无表情道:领导,你天天把我当男的使,从来就没把我当女的看过,这会儿就别拿我说事儿了。 自那天以后,值班大衣随时送去干洗便成了专案组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节了,专案组的组员们还在辛苦办案哦! 第16章 聂涵川一路风驰电掣,愣是把机动车开出了复兴号的水平,到了别墅门口。 他给谭慧打了个手机,不一会儿便见小姑娘颠儿颠儿地跑到车边:“领导,啥事儿?”紧接着她就看见了副驾驶座上闭着双眼、面色潮红的程慕昭。 第26页 谭慧IQ140的大脑中瞬间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立时自编自导出一部强制爱的史诗大剧,由于学霸从小专注学业,估计也没看过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狗血小说,因此对这等“强取豪夺”的行为十分不耻,虽然面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但也抵挡不住谭慧慧心中正义小宇宙的爆发。 聂涵川看着谭慧脸上的表情从痛心疾首到义愤填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她用颤颤巍巍的手指着自己说:“虽然你是我领导,但我也要说,强扭的瓜不甜,你,你怎么能,能那个啥慕昭姐呢!” 聂涵川被气得头上直冒青烟:“我呸!把你眼镜擦擦干净,谭慧慧,你哪只眼镜看见我那个什么程慕昭了!她这是发烧,我叫你过来和我一起把她送回家去!” “啊?哦。”得知真相后,谭博士瞬间就像漏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蔫儿了,她扒着车窗边弱弱地说:“对不起啊,领导,都是误会,误会,呵呵……” 聂涵川丢给她一个惊天大白眼,语气不善道:“那还不快滚上车来!” 谭慧立刻从善如流地上了车,程慕昭整个人在路上就已经睡了过去。到了公寓门口,谭慧扶着人,聂涵川负责开门,一番折腾后,两人总算将人安顿好了。 聂涵川心中记挂着案情,转身就准备回去,谭慧刚要跟上就被阻止了:“今晚你就待在这儿,万一程慕昭晚上有什么事身边不能没人。” 谭慧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领导,我一个人吗?可我不懂医啊!万一慕昭姐真有什么事怎么办啊?” 看着谭慧那一脸的空白表情,聂涵川也着实不放心只留她一个人,于是便点点头道:“行,那这样,我先回去把工作布置一下,等会儿晚上再过来。” 程慕昭烧得迷迷糊糊,整个人都在睡眠中进入了深度的自我修复,可唯独大脑却不肯休息,仍然固执地运转着,于是她进入了一个个陌生又熟悉的梦境。 她回到了高宅的庭院中,只是梦中的这里已经破败不堪,到处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味道,程慕昭转了半天也没找到高颖的身影,似乎有什么东西驱使着她又走上了那座木桥上,桥下的池水不再是曾经的清澈见底而是泛着青黑色。 这时,她脚下的水面开始不停的上下翻滚,一片黑乎乎、湿哒哒的东西出现在水面,是头发!程慕昭心悸如鼓,四肢冰冷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骇人的黑发慢慢地浮出水面,露出了下面更为可怖的东西,一副惨白的骨架带着腐烂的腥臭出现在她的面前。 “慕昭…慕昭…”鬼魅般沙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你怎么不来找我?你怎么不来找我!”疑问的语气陡然变得无比恼怒和怨毒,那白骨突然伸出两只如钩子般的利爪掐住了程慕昭的脖子,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程慕昭厉声尖叫了起来。 聂涵川夜里让谭慧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自己则打了个地铺,屋内不是没有空房,但是毕竟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他也不好擅自做主。 程慕昭的尖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聂涵川瞬间便一跃而起,半睡半醒间的谭慧被拎着衣后领几乎是拖到了程慕昭卧室门口,接着被一把推了进去,谭慧觉得要是再来句“去吧,皮卡丘!”的台词那就更应景了。 聂涵川在门外等了半天,忽听的屋里谭慧一声惨叫,他再顾不得其它推门冲了进去。 卧室的灯已经打开,本来站在床边背对着他的谭慧慢慢地转过身,聂涵川看了一眼就别过了脸去,谭慧的右眼一片乌青,她委屈地说:“领导,慕昭姐应该是做了噩梦,我想摇醒她,谁知挨了她一拳。” 聂涵川拼命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一警察居然还能被病中的群众打了,干什么吃的,去去去,还是我来吧。” 谭慧撅着几乎能挂油瓶的嘴嘟囔着:“我本来就不是警察编制嘛,只是辅助信息技术的,再说我哪知道慕昭姐病中还这么厉害?”然后揉着右眼出去了。 聂涵川走到床前,不知在梦中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程慕昭的整个身体都在不安的扭动,聂涵川隔着被子晃了晃她肩膀,大声喊着:“程慕昭,喂!快醒醒!” 然而似乎没什么用,为了防止也出现谭慧的惨状,他按住了程慕昭乱挥的胳膊。可能是因为梦中的情景太过吓人,而身体又不能动弹,程慕昭挣扎几下未果后,突然毫无征兆地大哭了起来。 聂涵川万万没有预料到鼎鼎大名的程律师还有这种操作,顿时手足无措。面前的人紧闭着双眼,眼泪大颗大颗地不停落下,聂涵川微愣了片刻,终于坐到床边将程慕昭揽进了怀中。 怀中的人还在不停地抽泣,她的头枕着聂涵川的颈窝,一头乌发正好蹭在他的下颚,让他觉得有点痒,聂涵川用双臂环住程慕昭的上半身,右手抚着她的背,嘴里轻声地哄道:“慕昭别怕,我在这里…” 也许是聂涵川温暖的怀抱、温柔的话语,程慕昭渐渐止住了哭声,慢慢安静了下来又沉沉地睡去了,聂涵川用手背试了试她的额头,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体温。他缓缓地将人放回躺好,又掖了掖被角,而后关灯带上了房门。 第二天一早,程慕昭睡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依稀记得自己发了烧,可怎么回的家却完全没了印象。 第27页 卧室门一打开,谭慧便如同清晨的鸟儿一般扑了上来,她顶着还青紫的右眼把程慕昭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高兴地说:“慕昭姐,你都好了吧,可把我们吓死了!头儿昨天和我守了你一夜呢!” “啥?是聂涵川把我送回来的,你们俩还守了一夜?”程慕昭懵了。 谭慧立刻如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头:“对呀!哎呀,慕昭姐,我跟你说哦,其实我们领导人很好的,特别会关心人,就是有时候嘴笨了点,不太会来事儿,你多担待点!” 程慕昭看着面前的单眼熊猫,发出了灵魂的拷问:“慧慧你眼睛是怎么了?” 谭慧尴尬地笑笑,心下道:这还不是你打的嘛。“嗯,我昨天进门时不小心磕门框上了…呵呵,对了,头儿让我叮嘱你好好休息,案子的事情就别多想了,组里还有事,我先回了!”说罢,也不等程慕昭反应,谭慧便捂着右眼一溜烟地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走点感情线。 第17章 百米开外的专案组别墅内,气氛就没有那么轻松、惬意了。 胡侃:“老聂,你想好了?真要这么干?” 聂涵川站在案情分析板前,所有的现场照片、证人证言、分析数据、网络信息编制成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在板上星罗棋布,看似各自独立却又息息相关,而所有这些线索最后都指向了一个中心“高宅”。 听到胡侃的问话,聂涵川转过身:“没错,今晚高家父女要去新校区进行校庆彩排,正是我们一探高宅的好机会!”他的表情十分轻松,仿佛刚才只是和胡侃在讨论晚上的菜式。 魏骁:“可是谢厅不是叮嘱过,针对高颖的问话和行动,我们都要十分谨慎吗?” 听了这话,聂涵川双眉微挑,眼神中多了一丝戏谑,魏骁暗道不妙,自己领导看样子是想作妖。 果然就听那人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再说咱们偷偷地去,谢厅怎么会知道呢!” 胡侃和魏骁顿时像锯了嘴的葫芦,不吭声了。聂涵川答疑完毕,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白天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今晚咱们就一探高宅虚实!” 胡侃/魏骁:“是!” 送走了谭慧,程慕昭走进淋浴间打开了热水,温度适中的水流轻轻地滚落在她洁白的脊背上,这让她想起,昨晚被梦魇所困时,似乎也有人这样温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程慕昭不由地莞尔一笑,谭慧这个小丫头,平常完全是一副技术宅模样,想不到关键时刻还挺会照顾人的! 她掬起一捧清水抚上面颊,感觉整个大脑也渐渐被唤醒,洗完澡,程慕昭换下了昨晚早已被冷汗浸湿的家居服,终于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 聂涵川早上离开前已经将屋内恢复原样,程慕昭看见廊厅里还挂着遇袭那晚自己穿的外套,心中又升起一丝苦涩,那么多的线索,那么多的破绽都指向昔日好友,她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高颖可能在这起骇人听闻的案件中所扮演的角色。 她走向廊厅,从衣架上将外套取下准备送去干洗,突然只听“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掉落在实木地板上,程慕昭低头看去,手机?自己的手机不是已经在那晚遇袭的时候丢失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程慕昭弯腰捡起,皱着眉头回想了好一会儿,她记得当时曾用手机的闪光灯去干扰身后的袭击者,一定是那时自己随手就将其塞进了外套口袋里,这才没有跟着包里的其它东西一起丢失。 一道闪电划过大脑,也许她当时拍到了袭击者!程慕昭迅速滑动解锁,进入了相机照片。 果然,十多张漆黑一片的照片正静静地排列在相册中,她一张张打开、放大,仔仔细细,连个虚影都不愿放过,猛地程慕昭的瞳孔骤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这是……?! 屋内的挂钟正指向中午12点,而地球的另一边却已是午夜,可程慕昭还是毫不犹豫地指尖轻点,电话中传来“嘟…嘟…”的接通声,两三声过后,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清晰地响起:“Isabella?” 程慕昭:“Michael,I need your help.Now!” 当晚,一辆黑色的辉腾在浓重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距离政治经济大学后门不远的墙根下。 聂涵川:“新校区距离市区较远,起码40分钟车程,谭慧会时刻关注彩排现场高家父女的动向及时向我们报告,胡侃你留在高宅外负责接应。 魏骁,你和我进去,高宅情况不明,一定小心。另外我总觉的高宅那座木桥有古怪,所以接近木桥时务必保持十二万分的警惕,明白吗?” 胡侃:“明白!” 魏骁:“明白!” 聂涵川走到高宅墙下,两脚一蹬,双手顺势在墙头一撑,纵身跃入了宅中,魏骁紧随其后,也翻身入内。 今晚H市似乎格外阴沉,别说月亮连星光都不见分毫,高宅内漆黑一片,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两人好一会儿才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一前一后进入了宅内,高宅共两层,一层用来会客、主人起居都在二层。聂涵川向魏骁比划了一下,示意自己去楼上,于是两人分头行动,一人一层开始搜索起来。 高颖的卧室内十分整洁,衣橱里面清一色的女性职业套装,并没有发现青年男性的衣物,聂涵川一路细细地搜索每一个角落,却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第28页 书房堆满了这种专业书籍,翻开的资料几乎覆盖了整个巨大的实木书桌,聂涵川借着手电筒的微弱光线扫了一眼,正中的一本应该是高颖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非人类的数字、符号。 聂涵川虽然完全看不懂这近乎于外星文字的笔记,可强烈的第六感却告诉他,上面的内容对于破解案情十分重要,于是聂涵川他毫不犹豫地将笔记上的内容拍了下来。 二层出了高颖的卧室和书房外,还有两个房间,估计应该是高建新的卧室和以备不时之需的客房。聂涵川刚要继续向前,耳麦中传来了胡侃的声音:“领导,慧慧说高家父女已经离开了彩排现场,正在返程途中,你们要抓紧了。” 聂涵川心中一紧,这么快,留给他和魏骁的时间不多了。 “知道了!”聂涵川看了眼手表,他们必须在半小时内完成搜索,才有充裕的时间撤出高宅,还要避免在回去的路上和对方来个狭路相逢。 “魏骁,高家父女已经返程,半小时内完成搜索!” 魏骁:“明白!”, 高建新的卧室地上铺着一大块地毯,除了无法搬动的家具外几乎已经搬空,并没有什么发现。可不知为何,聂涵川的心底却生出一种隐隐的不安感,他刚想入内仔细探查,却听到耳麦中魏骁道:“老聂,我这里有发现!” “好,马上来。”聂涵川回头又将眼前的房间仔细地看了一遍,这才带上房门转身下楼,他没有发现在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门缝处闪过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魏骁蹲在在一楼的茶室门后,见聂涵川过来,往旁边让了让,他指向门轴处一小块白花花的东西:“老聂,你看!”聂涵川就着手电筒光线,只一眼心中便有了答案,那是人类脚趾的指骨。 “拍照!带回去给毛珏检验,如果能证实是属于吕杨的!我们就有充分地证据全面搜查高宅!” “是!” 茶室的外面就是就是高家的小池塘,此时整个池塘边都泛着微弱的腥臭气,魏骁收好证物,掩住鼻子道:“我的天!这堂堂知名教授的家里怎么这么味儿,看样子高老师的垃圾分类知识十分欠缺啊!” 他本想开开玩笑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但聂涵川似乎充耳不闻,他想到程慕昭描述的高颖当晚奇怪的表现,心中模糊地勾勒出了一个恐怖真相的影子。 “魏骁,取一把池塘边的土带走,我总觉得高宅还藏着什么秘密。”池塘上架着的木桥在惨淡的月光下只有个模糊的轮廓,聂涵川几乎是一步一顿地缓缓走了上去。 桥上铺着的木板在他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中显得格外刺耳,聂涵川的神经随着脚下的木板声越绷越紧。 就在这种紧绷感达到顶点时,不远处“哗啦”一声轻响,好似什么东西掉进了池塘,聂涵川脑中的那根弦“啪”地断了,他飞一般地跨下桥,拽起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魏骁吼道:“快撤!” 魏骁虽然完全没搞清状况,但却坚决执行了命令,两人训练有素,须臾之间便跑到了墙下,一前一后翻墙而出,就在落地的一瞬间,墙后的高宅内传来“哗”地一声,仿佛海浪拍打上礁石。 墙外的胡侃毫无准备,被从天而降的两人吓了一跳。他正要说话,却见聂涵川指了指腕表,胡侃、魏骁会意,三人清点好东西迅速向校外撤去,片刻之后,政治经济大学校门对面的辉腾上,三人目送着高家的汽车缓缓驶入校内。 胡侃长吁了一口气这才朗声说道:“哎呦!老聂,刚才被你俩吓死!怎么出来地这么急,也不给我个信息,魏骁差点咂我身上!” 魏骁:“老聂,刚才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聂涵川的双眸在漆黑的夜里闪着寒光,他拍了拍前排座椅道:“回组里把证物交给毛珏!现在唯一能肯定的是,程慕昭遇袭那晚,高宅还存在第五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程老师还是没搞清楚那晚哄她的是谁哦! 第18章 毛珏作为一个年底才到法定结婚年龄的天才学霸,在不工作的时候,整个人都充满了童趣,就像现在他正拿着手机眼神迷离,表情猥琐。别误会,毛博士只是在云吸猫而已。 由于专案组办公地点不定,实在没有养猫的条件,毛珏只能天天对着公众号上的网红猫一阵狂吸。 聂涵川曾多次含蓄地表示,希望他注意吸猫时的表情,不要破坏了毛大法医专业、高冷的人设。然而人设、皮相这些身外之物显然对于学霸来说不值得一提,做一名合格的铲屎官才是毛珏的终极人生理想。 在高宅发现的指骨似乎预示着警方即将撕开重重迷雾的一角,而池塘边的土壤样本中也许还会发现高宅更多的秘密。毛珏不敢耽搁,立刻拿了两样证物往省厅实验室去了。 “嗡……”聂涵川兜里的电话催命儿似地响了起来,他眼皮一跳,没来由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喂,邱队,我是聂涵川。你说什么?!好,我们马上过去!” 他挂了电话,转头向胡侃和魏骁道:“就在刚才,刘菁坠楼,疑似自杀!” “什么!”两人震惊地张大了嘴巴。要知道在这次的案子中,刘菁的身影总是若隐若现,他即便不是凶手也一定对案子的内情知之甚深,而他坠楼的时间恰恰是在聂涵川他们夜探高宅之后,这真得只是巧合吗? 第29页 聂涵川:“谭慧,高颖的手机定位有没有变化过?” 谭慧:“没有啊,领导。高颖今晚从回了家之后,手机定位就没再变过了,一直都在高宅内。” 聂涵川:“给我时刻盯紧了高颖!” 谭慧:“保证完成任务!” 就着样专案组三人连口热水都没顾上喝,就又返回了政治经济大学。刘菁坠楼的地点是大学的行政楼楼顶,此时整个楼已经被一片红蓝色的警灯围了个水泄不通,聂涵川三人出示了证件,省厅的刑警立刻殷勤地抬起警戒线,让三人进入。 邱铭得了消息匆匆忙忙地从楼里挤出来:“聂组长,刚才医院来了消息,刘菁已经宣告不治。初步勘察结果应该是自杀,行政楼里有监控,我已经看过了,在刘菁坠楼的时间段确实没有任何人进出大楼” 聂涵川边听边接过省厅刑警递过来的鞋套道:“好,邱队,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看看现场吧。” 行政楼一共六层,楼顶上寒风吹得脸生疼,两个负责痕检的警员正在仔细的勘察拍照,一串脚印一直延伸到刘菁的坠楼处,看起来他应该是独自走到楼边,然后便是一片杂乱的脚印和几个已经燃尽的烟蒂,看样子刘菁在自杀前应该是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聂涵川“有没有了解到刘菁可能自杀的原因?” 邱铭道:“据说是贪污了学校的工程款,校方已经在对他展开暗中的调查,也许是刘菁觉察到了,所以畏罪自杀。” 聂涵川点了点头,这倒不是没有可能:“案发时,楼里还有没有别的工作人员?” 邱铭:“那还是有的,而且最近忙着校庆的事儿,加班的人还不少。不过目前从现场的脚印来看只有刘菁一个人的,进一步的情况,我们还要进行更深入的勘察。” 就在这时聂涵川注意到在刘菁那片杂乱脚印旁,有一段半米宽的拖痕,天台少有人来,因此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这使得那痕迹异常清晰,聂涵川心中一动,他突然想起了在夏晓宁她们遇袭现场旁边出现的类似痕迹。 “那是什么?”他指着那拖痕问邱铭道。 邱铭:“痕检的同事也注意到了,可是还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只好先拍照,等待进一步勘验。” 聂涵川眉头紧锁,在这个熟悉的痕迹出现的那一刹那,他几乎就可以肯定刘菁不是自杀,他被灭了口。 凶手行动的迅速与干脆让聂涵川始料未及,更令他忧心的是,到现在警方也不知道这个多次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拖痕是怎么形成的?在聂涵川不短的职业生涯中,他还是第一次陷入如此长久的僵局。 整个行政楼四周都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由于大部分学生都挪去了新校区,案发时也过了熄灯时间,因此倒是没有引来太多的围观群众。 邱铭所言不虚,楼里加班的人员确实不少,省厅在第一时间要求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大楼,并借用了几个办公室开始逐一给他们做笔录,聂涵川看着这一派井然有序的情形,心中对省厅的做法十分肯定,如果刘菁真得是被谋杀,那么凶手一定会趁乱溜出大楼。邱铭这样做也正是要将这种可能性彻底消除。 一楼走廊尽头的小会议室内坐着位中年妇女,而负责给她做笔录的省厅刑警正是之前曾朝聂涵川拔过枪的小方警官。 聂涵川悄无声息地走进去,小方警官抬眼一看,立刻就要站起来敬礼,却被聂涵川用眼神制止了,他随便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做笔录的中年妇女并未受到干扰,她嗓门不小,整个人显得有些义愤填膺:“警官,我告诉你,这个刘菁手上不干净,谁不知道他仗着高校长的关系,这些年也不知道捞了多少!他这肯定是东窗事发了,所以才畏罪自杀的。” 小方警官:“那他坠楼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比如说情绪不稳定,或者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中年妇女:“这倒没有,不过他这个人老是鬼鬼祟祟的,谁知道他背地里在干些什么!” 聂涵川突然出声问道:“您和刘菁在一个办公室吗?” 他模样长得英俊,但只要严肃起来就会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政治经济大学里的教职工见惯了大场面,中年妇女立刻判断出眼前这位帅哥看着年纪不大,但级别恐怕不低,便十分认真地回答道:“刘菁是行政处处长,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不和我们的大办公区在一起,不过今天晚上大家在会议室里讨论校庆最后的一些细节问题,所以一直都在一起。” 聂涵川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他中途为什么会去天台呢?” 中年妇女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般说道:“这位警官,你这么一问我想起来了,今晚本来大家一直在会议室讨论,后来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笛声,别提多刺耳了,我都差点神经衰弱了。刘菁好像也特别讨厌这个笛声,我看他当时脸都白了,放下手上的东西就要往楼外跑,可刚到门口他好像又改主意了,直接按了去顶层的电梯,然后没一会儿人就跳下来了。” 聂涵川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翻起滔天巨浪。笛声?!又出现了笛声!这如同诅咒般的笛声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Z姐设定了本章在2020年0时0分0秒发出,咱总得有点仪式感嘛! 第19章 第30页 又是一夜的勘察,聂涵川三人才终于赶在H市早高峰之前回到了别墅,三人屁股还没坐热,消失了整整一夜的毛珏也回来了,一进门众人便被他的新造型吓了一跳,也不知毛大法医这一晚上经历了什么,只见他双眼下乌青一片,满头乱发就跟被龙卷风吹过似的。他先灌了自己杯热水,然后从怀里掏出份报告拍在桌上,整个人便瘫在沙发上大喘气。 众人从没见过毛珏这样,胡侃和魏骁赶忙上前一通检查,在确定了毛大法医不需要吸氧后,聂涵川拿起报告,他主动跳过了各种令人费解的数据和专业术语,直接翻到了结论部分,只见上面写着“检验标本中可见爬虫纲有鳞目蛇亚目蚺科分泌物。”这句话聂涵川每个字都认识,可是连在一起他就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胡侃和魏骁也挤了过来,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毛珏,快给我们翻译翻译!” 毛珏深呼了一口气,抬了抬眼皮,右手比了个V字。 魏骁:“你想说我们赢了,凶手的身份曝光了?” 胡侃:“有两个凶手?” 唯有聂涵川立刻心领神会,大声喊道:“慧慧,快给毛珏热两个包子!”回头对上学霸幽幽地眼神,立刻又补道:“再煎两个鸡蛋,热杯豆浆,快!” 毛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报告严肃地说:“已经证实那截指骨是属于吕杨的。不过我在那袋土里有更重要的发现,通过对土壤成分和微生物分析,我发现这土很奇怪,经过一晚上的比对,我从中提取出了某种动物的分泌物。” 胡侃:“你是想说高颖在家里的池塘边养了个宠物?这很正常呀,你不是还天天云吸猫吗?” 正巧谭慧将热好的豆浆、包子一股脑地端了上来,食物的热气让毛珏镜片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哈气,可胡侃仍然感觉到了镜片后毛珏冰凉的视线,他难得用冷得有些瘆人的语气说道:“不!不是宠物,是杀人机器!” 毛珏缓缓地转过身前的笔记本电脑:“这就是那个藏在高宅的东西!” 电脑屏幕发出的幽幽蓝光映衬着众人的脸色都显得有些诡异,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屏幕上显示的东西已经完全超出了众人思考的范围,别墅里静得连每个人略显紊乱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的瞳孔中倒映着屏幕上的影像,那东西青黑色的身体大部分掩在茂密的草木之中,只昂起的上半身也足有两人多高,一双赤金色的眸子里刀锋般的竖瞳让人不寒而栗,鲜红色的长信从尖利的獠牙中露出。 “这,这是蟒蛇吗?”胡侃憋了半天,才战战兢兢地问道。 毛珏:“这是森蚺,一种生活于南美洲的巨蟒,它是南美洲河流食物链顶端,森蚺生性喜水,通常栖息在泥岸浅水中,靠捕食水鸟、龟、水豚等动物为食。森蚺在捕食时从来都是以力杀戮,它们一般会先尾随猎物,然后找准时机进行偷袭,一旦被森蚺缠住,基本无法脱身,它们会越缠越紧,最终使猎物的血液无法循环窒息而死,森蚺的绞杀力是惊人的,通常猎物的内脏都会被它挤碎。” 毛珏扶了扶眼镜,继续着他的亚马逊物种大讲堂“在确认了高宅的土壤中有森蚺的分泌物后,我突然想到王洪福夫妇和吕杨的死因都是内脏破裂,如果说是被森蚺绞杀,那就能说得通了。 H市位于中国中部属于亚热带气候,从地理位置和自然环境来说并不适合森蚺存活。因此,我高度怀疑这条蛇应该是在实验室由人工培养出来的,它完全适应H市的环境,且服从主人的命令。” 毛珏的发现触动了聂涵川脑中某个长久以来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他转头向谭慧道:“慧慧,你去把夏晓宁遇袭的现场照片拿来。” 刑侦相机拍摄的现场图片十分清晰,聂涵川将它们和昨晚刘菁坠楼处的照片一起放到毛珏眼前,指着那神秘的半米宽拖痕问:“以你的专业眼光来看,这像不像是森蚺尾随猎物时留下的痕迹?” 毛珏一脸严肃的将手中的照片看了又看才说:“我有九成的把握,基本可以确定。” 胡侃和魏骁一时还没有从经手的刑事案件怎么就突然演变成了中国版《狂蟒之灾》的离奇剧情中回过味儿来。 谭慧颤颤巍巍地问:“头儿,要不要我给H市林业局打个电话,这玩意儿归他们管。”她话音刚落,就发现众人一起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光看了看她,谭慧赶紧装小透明去了。 魏骁:“那孙雨萌和夏晓宁所看到的鬼是这个东西吗?” 聂涵川双臂抱在胸前,沉吟片刻道:“夏晓宁和许倩遇袭那晚,这条巨蟒应该刚刚袭击过王洪福夫妇,正在对猎物进行绞杀,因为是夜晚,蛇身又呈青黑色,夏晓宁她们在光线幽暗的小路上根本无法辨认出巨蟒的身影,所以只看到被蛇身紧紧缠绕在半空中的受害者,这样就会产生所谓鬼飘在半空的错觉。而孙雨萌,我记得她当时提到那鬼有腥红色的舌头,估计那就是蛇信子。” “哎呀我的妈呀!这孙雨萌可够幸运的,差点就尸骨无存了!”谭慧只是想想都觉得有些后怕。 聂涵川却冷笑一声道:“你真觉得孙雨萌是因为幸运吗?这条巨蟒在校园中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从没有学生被害,这三次案件中的六名受害者,如果夏晓宁和许倩不是因为惊吓过度,也不会一死一伤,而且两人在丧失意识后,巨蟒并没有袭击她们,这一点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第31页 胡侃:“老聂,你的意思是说这东西袭击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王洪福夫妇、吕杨和刘菁四人而已?” 聂涵川:“你说错了一点,应该说巨蟒最初的目标只是前三人。刘菁却是个意外。” 胡侃:“为什么?” 聂涵川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将自己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之下,胡侃、魏骁等人虽然都伸长了脖子焦灼地等待着他揭开谜底,可看到这幅光景,几乎同时在心中感慨道:这X装的真是金光闪闪啊! 聂处get到了理想的灯光和舞台,终于开始了他终极解谜show:“从这个案子最初,我们就始终没有弄清凶手杀人的动机是什么?千里之外云州的一对中年夫妇,H市的资深记者,这些人看起来毫无关联。直到我想起最后一次和刘菁谈话的内容,才找到了他们之间的联系。而刘菁也因为无意之中透露了这个秘密,才遭到了凶手的灭口。” 众人:“什么秘密?” 聂涵川:“关于高颖身世的秘密。胡侃,你还记得刘菁是怎么说高颖的家庭情况吗?” 胡侃正在全神贯注地欣赏自己领导的第N次日常装X,骤然被点了名,有些恍惚,还好魏骁及时解围:“他说高颖的父母是在高建新支教时认识的,高母临终前写信给高建新把女儿接走。” 聂涵川听了点了点头。 魏骁迷惑了:“老聂,这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这很正常啊!” 聂涵川:“这本身没问题,不过我后来让谭慧查了高建新支教的地点和高颖被接回父亲身边的准确时间,谭慧你来说。” 谭慧:“哦,高建新早年支教的偏远地区就是北李村。而高颖被接回父亲身边的那一年,也正是王洪福夫妇女儿意外死亡的同一年。” 胡侃最先反应过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老聂,你是想说狸猫换太子!” 聂涵川颔首,众人被胡侃这么一点,脑子瞬间都转了过来。 谭慧捂着嘴道:“天哪!所以高颖其实是王洪福夫妇的女儿对不对?而真正的高颖早就已经在孩提时意外身亡了!” 魏骁:“可是就算亲生父母不是高建新这样的知名学者,高颖也用不着杀人吧,这也太冷血了!” 聂涵川:“别忘了王洪福夫妇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可完全是一对吸血鬼,我怀疑他们一直在敲诈高颖!而吕杨由于是资深记者又追求高颖,可能无意中也知道了这个秘密。” 别墅内一时间又安静下来,大家对于这样的真相似乎都失去了评价的兴趣。 聂涵川:“好了,不管怎样,高颖和王洪福夫妇之间的亲子关系必须要有确定的书面证据,毛珏,交给你了!” 毛珏立刻站起身:“得令!明天之前一定出结果!” “谭慧,立刻和部里联系,抓捕那条蛇我们和省厅都没有经验,得请专业人员来!” “是!” 胡侃此时却心思一转,小心翼翼地问道:“老聂啊,这个事情你打不打算和程老师知会一声啊?”话音刚落,他便收到了来自自家领导的一个大白眼:“办案有办案的纪律,不用我提醒你吧。” 胡侃立刻陪笑道:“我明白,一定遵守纪律绝不透露一个字!我就是觉得程老师挺可怜的,她那么掏心掏肺地对朋友,没想到高颖真的是凶手。”他自己一个人在旁边叨逼叨,冷不防对上聂涵川“快闭嘴吧”的眼神,胡侃立刻脑地一缩,继续装小透明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入v三更将在今日准时于上午9:00、10:00、和11:00准时发出,请各位小可爱笑纳,请不要吝惜你们手中的订阅哦!爱你们的Z姐!感谢在20191231 22:23:34~20200104 22:35: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果然白天不能说人,聂涵川刚打发了胡侃,兜里的手机便响了,他低头一看,程慕昭来了条新消息【有时间吗?我有重要的事情想去别墅和你聊下。】 似乎并没有考虑程慕昭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一个【好】字已经发送了出去,十多分钟后程慕昭裹了件黑色的羽绒服,一条牛仔小脚裤套着雪地靴出现在了别墅门口,立冬后H市的气温便陡然降至了零度以下,室外凌冽的寒风吹得她的双颊微微有些泛红。 谭慧十分热情地将人请进屋,接着立刻就被“关爱单身狗小分队”的胡侃和魏骁给拽走了,客厅里瞬间只剩下了聂涵川和程慕昭两人。 “来杯咖啡?” “好。” 咖啡机发出低沉的蜂鸣声,很快房间里就充满了馥郁甜蜜的香气,程慕昭从来不知道一向接地气的聂处还有这么小资的一面。 “加奶加糖?” “不用了,黑咖啡就好。” 聂涵川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将手中的咖啡递了过去。 客厅右手边的书房房门虚掩,如果聂涵川有透视眼的话,就会发现他的三位亲下属正躲在门后,耳朵几乎要贴上门缝。 谭慧:“他们说啥呢?” 魏骁:“别说话,我听不清了。” 胡侃:“你俩让开,我来听。” 骨瓷杯子被放上桌面时发出轻微的响碰,聂涵川意味难明地抬头看了对面的人一眼。 程慕昭:“我遇袭那天的手机找到了,机缘巧合拍到了袭击者的样子。”她将手机轻轻地放上桌面,微一用力机身便划到了聂涵川的面前。 第32页 手机里的图片应该已经做过了锐化处理,十分清晰,那是条蛇尾。 聂涵川看着图片良久没有吱声,程慕昭何等聪慧立刻就明白了,她自嘲地笑了笑:“原来警方已经知道了,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 “程老师,我……”聂涵川刚要开口,却见对面人抬了抬手。 程慕昭:“聂组长,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们去抓捕高颖的时候,我能在场。” 在她灼灼的目光中,聂涵川终于点了点头。 “谢谢聂组长成全,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她站起身飘然而去,聂涵川却觉得那步伐显得有些沉重,他坐在沙发上保持着刚才谈话时的姿势,默默地喝完了手里已经微凉的咖啡。 “别躲了,出来吧。”话音刚落,三个人影便贼头贼脑地迈着小碎步从书房挪了出来。看着眼前这三个二货亲下属,聂涵川强压着自己想要胖揍他们一顿的心道:“我说你们能不能不那么八卦,墙角就那么好听吗?” “嘿嘿。”三人脸上绽放了个略智障的笑容,而后胡侃立刻赔笑道:“老聂,大家这不是关心你的个人问题嘛。”为了防止聂涵川继续骂人,他立刻转移话题:“话说回来,你还真准备抓捕高颖的时候叫上程老师啊。” 聂涵川眼皮都没抬一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摆出了个正宗的“葛优躺”:“有什么问题?” 胡侃:“嗯……也没有。就是,就是,你真不怕她事先向高颖泄密吗?” 也许是意大利定制的真皮沙发太舒服了,聂涵川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样,胡侃三人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了,正转身要走,忽听背后声音响起:“她不会的,程慕昭今天能将手机交给警方,就说明她绝不会偏袒高颖。年纪轻轻能够坐上顶级律所合伙人位置的人,自然懂得分轻重,不会去做那些看似热血却会令自己和他人都悔恨终身的事。” 众人正要信服地点头,又听声音继续道:“另外我到时会让谭慧暂时屏蔽她的手机信号并进行定位跟踪,在行动结束前,程慕昭不会有办法和高颖联系。”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三人不知怎地心中有些发毛,赶紧自动退下了。 当天下午毛珏就带来了亲子关系确定的消息,证据链的最后一环拼接完整,抓捕工作即将开始。 午夜时分,正试图和国内几位顶级刑事案件律师取得联系,请他们出任高颖辩护律师的程慕昭收到了聂涵川的微信,微信连个前言后语都没有,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明早8点】,可她却懂了,这是警方确定的抓捕时间,虽然早就知道结果,可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程慕昭心中还是产生了巨大的无力和懊恼感。 她有些气急败坏地将手机往沙发上狠狠一贯,巴掌大的金属被弹性极好的真皮沙发在空中弹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然后摔在坚硬的实木地板上,终于粉身碎骨壮烈牺牲了。程慕昭终于心力交瘁趴向巨大实木书桌,将头埋进交叠的两臂中闭上了眼睛。 “啪”地一声,桌上一本翻开一半的《英国法释义》掉在了地上,书中露出照片的一角,程慕昭捡起来一看,居然是她和高建新、高颖、还有其他几位同学的合影,照片中自己和高颖笑意盈盈地站在前排,高建新则站在她们身后。照片的背景似乎是个舞台,舞台上方有一条横幅,程慕昭努力辨认了一下,好像写着“政治经济大学迎新晚会”。 过去的照片又让程慕昭想到了现在的案子,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将照片重新夹进了书里。突然,她的脑中似乎闪过了什么东西,程慕昭还没有来得及抓住,那念头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静静地坐在温暖如春的屋里,心却一寸寸变得更冷了。 “各位”,专案组内所有组员的表情都格外的严肃,聂涵川站在工作台前清了清嗓子道:“我们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之前在政治经济大学校内发生的数起凶杀案件本校生物工程系老师高颖有重大作案嫌疑;同时,校园内还潜藏着一条实验室培育的巨蟒,因此我们的抓捕行动需要格外小心。” “胡侃,立刻将毛珏模拟的巨蟒情况发送给部里派遣的专业抓捕人员,并向省厅申请武器支援。毛珏,尽量准确地模拟出巨蟒可能的信息,以便我们提前评估抓捕工作的难度,做出相应的安排。” “魏骁,你跟我立刻去一趟省厅,把抓捕的细节安排再落实一遍” “谭慧,继续保持对高颖的监控,同时密切注意程慕昭的情况。” 众人:“是!” 抓捕前的所有工作被井然有序地安排着,首都过来的专业抓捕巨蟒人员当晚就赶到了H市。省厅上下也全体取消休假,以便配合专案组的行动。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然而监控程慕昭的工作却给谭慧造成了不小的心理负担,自从接到了这个任务,小姑娘天天愁容满面地叨叨:“慕昭姐要是质问我为什么屏蔽她的手机信号怎么办?她给我们带过那么多好吃的,我心里好过意不去啊!” 面对如此白眼狼的真情流露,聂涵川已经无力吐槽了,他扶额道:“那你就说是我叫你干的!”头儿能让她如此干脆的甩锅,令谭慧很吃了一惊,心里瞬间因为领导的铁肩担当又有了些许动摇,然而还没有等她感动完,就听聂涵川十分欠揍地接着说:“你以为她和你一样笨啊!” 第33页 第二天的清晨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今天之后,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第21章 众人兵分两路,聂涵川先去逮捕高颖,胡侃和魏骁一组则带着首都来的专家前往搜寻巨蟒。聂涵川虽然答应了程慕昭一起,但她却被要求留在车上没有进入校内。 生命科学院系的领导以明年课题安排为由将高颖请到了院长办公室,警方的人早已等候在那里,在看到逮捕令后,高颖的反应出奇的平静,她并没有任何的辩解和挣扎,反而脸上流露出了一种释然的表情,聂涵川看着高颖的一举一动,心中忽然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政治经济大学方面出于维护学校名誉的考虑已经和省厅、专案组达成了一致,在校内不上手铐。聂涵川在高颖即将被带走时,上前道:“高老师,如果你愿意配合警方抓捕那条杀人巨蟒的话,警方会认定你有立功表现。” 高颖看了看眼前的聂涵川,却问了一句与之完全不相关的话:“聂警官,慕昭不在学校吧。” 聂涵川:“不在,她已经得到了学校的放假通知。” 高颖似乎长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然后便低下头再不言语。 聂涵川见劝无可劝,只得任由高颖被带往早已停在校外的警车上。 彩石湖周围、后山小路已经全部被封锁了起来,因为不知道巨蟒的具体位置和活动区域,只能靠刑警们以高宅为中心围成一个搜索圈,慢慢向内缩小包围。 聂涵川跟着押送高颖的省厅刑警刚走到校门口,他的步话机就响了,一个年轻警员焦急的声音响起:“聂组长,高宅附近发现一名男子,应该是没有接到放假通知的校内人员。” “什么?”聂涵川对着步话机就是一声怒吼“今早是怎么排查的?为什么还有校内人员?”可他的疑问还没有得到答复,便听那警员继续道:“那人,那人进高宅里了。” 聂涵川顿时觉得浑身的血液“噌”地往头上冒,这个进入高宅的男子用脚后跟都能猜出来是高颖的父亲高建新,估计老校长一直退休在家,所以政治经济大学也就忘了通知。 在抓捕过程中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有无辜群众伤亡,更何况这是一个享誉海内外的知名学者。聂涵川拿起步话机准备和作为抓捕工作总指挥的谢伯安报告一声,就立刻亲自去高宅将高建新请出来。 身后的车里,已经通过谭慧知道了高颖身世之谜的程慕昭忽地探出身来,还没等她说话,聂涵川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立刻抢先开口堵住了她的话头:“程慕昭,你给我老实呆着!谭慧,你看着她!抓捕完成前不准她下车!” 他心里明白程慕昭是想自告奋勇去带出高建新,客观来说程慕昭也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两人谙熟,程慕昭也清楚高宅内部的情况,在这个争分夺秒的时候,她无疑能在最短的时间将人带出。可是不行,不能让她冒险,谁知道那条巨蟒是不是正在高宅的池塘底。 聂涵川脑中思绪万千,手上动作却不停,他将配枪检查了一遍又在腿上绑了把军用匕首。就在他准备进入校园时,程慕昭再次拦住了他的去路:“聂组长,高伯伯根本不认识你,他万一不跟你走怎么办?我去带他出来,最多五分钟,相信我,这是最好的选择。”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聂涵川心中已是百转千回,终于他用手抹了把脸,吩咐魏骁道:“给她带监听麦!” “程慕昭,你只有五分钟,听清楚了吗到时,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带人进去直接把高建新和你给扛出来。” 程慕昭郑重地点了点头,正要转身,却又被聂涵川叫住“万一有什么不对,别管高建新,你自己一定要先出来明白吗?” “好,你放心。”程慕昭说罢便快步向高宅走去。 高宅内还是上次她来做客时的样子,高颖一直将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 “高伯伯?高伯伯?你在哪里?”她不敢叫的太大声,怕惊醒了不知身在何处的怪物。客厅没人,茶室没人,几间卧室、客房都没人,程慕昭心中焦急不已,额头也微微渗出了汗水。 只剩下一个地方没有找了,庭院。她鼓起勇气轻轻地将茶室的门推开了一条小缝,果然见到了高建新半倚在桥上的身影,程慕昭再顾不得其它,将门又推开一些,便惦着脚飞快地冲上桥,不由分说便想将高建新拉回来。 高建新没想到程慕昭会过来,高兴地问道“慕昭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程慕昭此时哪有时间和他瞎扯,她抓住高建新的胳膊,嘴中一叠声道:“高伯伯,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高建新一脸不解地问:“在这儿不挺好吗?干嘛要换地方。” 程慕昭此时已经急得浑身是汗,余光忽然瞥见原本平静的池塘水面上突然泛起了大片的涟漪。她的头皮倏地便炸开了,浑身顿时冷汗直冒,也不管高建新同不同意,拽起他的胳膊就往外跑,回头的瞬间却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对。可是,她此时已经没有时间细想,进到室内,程慕昭将茶室门猛地关上锁好。 “高伯伯,我没时间解释,你现在就得跟我走,马上!” 这一次,高建新没有再反对,他拍了怕程慕昭的肩头用哄小辈语气道:“好,伯伯跟你走就是啦。” 第34页 就在他们跨出大门的瞬间,程慕昭听见了身后茶室门破碎的声音,监听麦里聂涵川声音陡然拔高:“程慕昭快出来!快!”这喊声好似发令枪般,程慕昭一个激灵拉着高建新的手便没命地向外跑去。 高宅外经过一片草坪便是后山,此时程慕昭可以看到原本埋伏在其中的刑警正在迅速向他们聚拢过来,他们纷纷举起枪向着程慕昭身后瞄准,一股浓重的腥臭味自后方传来,程慕昭再次听到了遇袭那晚的“擦,擦”声,她甚至感受到了身后那属于冷血猛兽的彻骨寒意,可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地往前跑去。 耳麦中聂涵川咆哮的声音几乎要将她的耳膜震破:“魏骁!集中火力!一组人过去接应她们!快!快!” 就在此时变故陡生,高建新毕竟上了年纪,跑了几步便已体力不支,他脚下一绊便摔倒在地上,程慕昭慌忙回身扶他:“高伯伯快起来!”,然而就着一句话的功夫,草坪上自己和高建新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耳边响彻着子弹的呼啸声,程慕昭不受控制地回过头,巨蟒耸立着的上半身被密集的火力阻隔在距离她们约十米远的地方,青黑色的鳞甲在阳光下泛着幽冷的寒光,两只金色的竖瞳死死地盯向程慕昭的方向,鲜红的芯子发出嘶嘶的怪叫,仿佛在嘲笑眼下这些敢于攻击它的人类。 高建新猛地将程慕昭推开大喊道:“慕昭你快跑!别管伯伯!” “不!”程慕昭正要回身再拉,却只听“砰!”地一声,一条巨大的蛇尾落在她的手边,程慕昭不敢再耽搁,立刻爬起来继续向前跑去,转头看时她欣慰地发现巨蟒并没有绞杀高建新而是朝着她追来。 “太好了,至少高伯伯安全了”,然而还没有等程慕昭庆幸完,她就被巨大的蛇尾掀翻在地,紧接着背上挨了一记重击,程慕昭顿时觉得五脏六腑如火灼烧般的疼痛,背上粘腻一片,血腥气顿时弥漫开来。 巨蟒被人类的血腥味一激,第二次攻击转瞬即至,程慕昭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她默然地想,也许她的人生就要在今天结束了。 “慕昭!”聂涵川肝胆俱裂地大喊声从远处传来,程慕昭抬起头,看见那人正向她飞奔而来。 “来不及了”,程慕昭想,她闭上眼,准备平静地迎接这即将到来的死亡。然而致命的打击却并没有到来,一个温暖的身体伏在了她的身上,微微的兰花香气飘入程慕昭的鼻子,她有些模糊的意识忽然清醒了,程慕昭拼劲全力转过头去,正对上高颖那对秋水般的眼睛。 “慕昭别怕,我来了。”高颖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柔,像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程慕昭眼中的泪水瞬间便涌了出来。 “慕昭,不要为我难过,我早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了。”高颖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 “不是的,不是的,小颖,不要这么说。”程慕昭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落下。 “慕昭,如果你以后找到了菲菲,别把我的事情告诉她,就说我一直在美国,不回来了。慕昭,别忘了我和我们那些曾经快乐的日子。”高颖的话音刚落,便被巨蟒迅速卷起带到半空。 程慕昭心如刀绞,“不!”她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随即喷出一口鲜血便向后倒去,她并没有摔倒在地上,而是落入了飞奔而至的聂涵川的怀中。 “程慕昭!程慕昭!”聂涵川大声地喊着,可是怀中的人双目紧闭、毫无反应。聂涵川打横将人抱起,回身喊道:“魏骁,这里由你暂时负责,我把程老师送去医院!” 魏骁:“是!” 校门外负责策应的是胡侃,聂涵川抱着浑身是血的程慕昭飞一般地跑来,他立刻迎上来,尚未开口,便听聂涵川低吼道:“去医院!快!” 胡侃闻言毫不犹豫地跳上驾驶座,车子嘶吼一声便如离弦的箭般朝着省人民医院飞驰而去。程慕昭的背后让蛇尾上的鳞片划出了无数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淋漓,聂涵川根本不敢让她的后背直接挨上靠背,便只好用手臂环住她的肩膀,维持抱着的姿势。 “程慕昭,别睡过去。你看着我,别怕,我们就快到医院了,别睡过去……你听见了没有!” 程慕昭感觉自己仿佛沉溺在暗无光影的深海中,聂涵川的声音隔着重重水波传来,让她感觉十分不真切。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看清楚眼前的光景,两个眼皮却如同有千钧重般,只能微微掀开一丝缝隙。 聂涵川脸色苍白神情却冷静,程慕昭想要询问高颖的情况,刚张口便是一口鲜血。聂涵川一看便知她的内脏已经受损。他将人往怀里紧了紧,强行让自己有些发颤的声音听起来依然镇定:“程慕昭,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们就到医院了”。 一股清新的衣物洗涤剂味道飘入程慕昭的鼻子,她混沌的大脑突然想起生病那晚她噩梦连连,也曾有人这样拥她入怀,低声安慰。她一直以为是谭慧,没想到居然那人竟然是聂涵川!程慕昭在最后失去意识前想。 车窗外刺耳的警笛声令人心烦意乱,聂涵川的耳膜处响彻着他加速的心跳声,从警这些年,他不是没有见证过死亡,可是却不敢想象怀中的人就这样慢慢死去。 聂涵川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将这个可怕的想法从脑中清除出去,怀中人的体温在一点点的流失,他的心也跟着一寸寸地变冷:“胡侃,快!再快点!”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最后的尾音已经带上了嘶吼的意味。 第35页 省人民医院的大门终于出现在了视野中,还不等车停稳,聂涵川便几乎是一脚踹开车门,抱着程慕昭向急救室飞奔过去。 等胡侃停好车匆忙赶来时,只见自家领导正直愣愣地杵在在手术室门口,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两扇紧闭的大门,被程慕昭后背的血染红的左边衣袖让人看着格外心惊。 聂涵川一个标准的富二代跑来干风餐露宿的苦逼刑警,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一时的兴致,就像富家子弟玩赛马、跑车,不过他聂大公子的兴趣比较小众罢了。 可胡侃却知道这个年轻的上司是个极富正义感和责任心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从普通邢警做起,一干就是十多年。他担心程慕昭的意外受伤会让聂涵川过于自责,正想该怎么安慰一番。 聂涵川却已听到动静转过脸来,他的脸苍白地有些吓人,说出的话却依然逻辑分明:“医生说肋骨断裂导致胸腔出血,需要立刻手术。胡侃,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必须赶回去,不能让魏骁一个人撑着。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我。”他匆匆交待完,视线又再次深深地投向亮着红灯的手术室,终于转过脸向外走去,胡侃却觉得他离开的步伐显得颇有些心力交瘁。 幸好抓捕现场还有谢伯安坐镇,老厅长见惯了大风大浪,临危不乱,抓捕的前期准备工作也很充分,因此巨蟒刚出现时,虽然出现了短暂的混乱,但很快行动便井然有序了起来,加之有首都的专家和强效□□的帮助,巨蟒终于被制服了,然而高颖的尸体却没有找到。 彩石湖的湖底连通流经H市的汨江,尸体随水流被冲入汨江的可能性很大,天色渐晚加之已是初冬天气,湖水冰冷刺骨,搜索工作不得不暂停,等白天再行继续。 聂涵川看了看腕表,手术时间已经超过了六个小时,他一颗心七上八下毫无着落,突然叮咚一声,聂涵川被惊得险些将手机扔进湖里,他提心吊胆地按亮了屏幕,胡侃发来一条新消息【程老师手术成功,放心!】” 聂涵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双腿一曲就势坐在了彩石湖边的草坪上,他的手肘抵住膝盖用双手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看不见他此时的神情,半晌过后,露在外面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明显的弧度,只听他喃喃低语道:“程慕昭,你可真会吓人。” 远处的落日余晖给天边的云朵都镶上了一层金边,一团团红彤彤的云朵堆叠在一起,仿佛每个里都蕴含着一个绮丽的梦,美得不可方物。 作者有话要说:程老师终于知道是谁哄她的啦!聂处长的春天要来了吗? 菲菲这个人物究竟是谁,后面会解释的,小可爱们保持追文就好了。 第22章 程慕昭做了个悠长的梦。在梦中,之前所有的一切仿佛拼图游戏中失落的一个个方块被慢慢地拼凑在了一起,高宅的小桥、驯养的巨蟒、高颖的话语、迎新晚会的照片,一副完整的故事画面在她脑海中渐渐成型。 她倏地睁开了双眼,入眼刺目的白光晃地她有些头晕,程慕昭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加护病房中,她用两肘撑住床面慢慢地抬起上身,因为受到过剧烈的撞击,程慕昭觉得眼前仍有些晕眩。 半空中伸出一双手将她扶稳,她抬头向那人看去,只见高建新正坐在床头慈祥地看着她。 “慕昭你终于醒了,吓死伯伯了!”高建新满脸的关怀之色,他拿起床头的水杯:“来喝点水,润一润吧。” 程慕昭接过水杯,在高建新殷切的目光下放到了嘴边却迟迟没有喝下,她终于将水杯放回了床头:“过一会儿吧,高伯伯,我现在也不觉得渴。” 高建新注视着程慕昭的动作,眼中的笑意一寸寸地冷下去,他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的人道:“慕昭,你我都不用再演下去了,你果然是知道了吧?” 听了这话,程慕昭抬起头,不知是不是室内光线较暗的原因,她突然发现原本心中无比敬重的高伯伯已然暮气沉沉,老年人特有的松弛皮肤软哒哒地贴在两颊上,眼窝深陷,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阴骘。 程慕昭:“巨蟒的主人不是高颖,而是你!这整件事的幕后真凶也是你!政治经济大学前任校长高建新!” 高建新转过脸,他的神色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有些兴奋:“慕昭,伯伯一直就觉得你很聪明,来告诉伯伯,你是怎么发现的?” 程慕昭神色不变,心中却已经百转千回,她必须要尽快和警方取得联系,手机早已被高建新收走。 她身体尚未恢复也不能硬拼,此时若是大喊万一医护人员没有听到,反而会令高建新狗急跳墙,立刻杀她灭口,到底怎么办? 程慕昭只得暂时尽量拖延时间,希望聂涵川能够尽快发现事情的真相。 程慕昭:“首先是时间:巨蟒的培育和训练需要时间,高颖半年前才回国,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第二是空间:凶手为了培养巨蟒必须能够自由地进出学校最高端的生物实验室,这一点刘菁做不到,高颖虽然可以,但必须经过重重的审批,只有你这个曾经的学术带头人能轻松进出。巨蟒后被豢养在高宅的池塘,从表面上看刘菁作为学校行政处处长经常派人打扫高宅,似乎也有可能,但事实上他如果经常出入必然会引起注意,又怎么比得上你这个主人家更合适呢? 第36页 第三是科研能力:高颖是生物工程方面的青年学者,刘菁也曾经是你的高徒,但两人的科研能力和你相比还是相去甚远。 最后,曾经的迎新晚会照片提醒了我,高颖固然会吹奏竹笛,可我却忘了她从小的启蒙老师正是你高伯伯,所以你也会竹笛。综合所有的信息,你才是最具备作案条件的人。 但最终让你暴露的却是那天我们遇袭,当时你先摔倒,巨蟒没有对近在咫尺的你发动攻击,反而舍近求远向我扑来,那是因为你才是它的主人!” “啪,啪,啪”眼前的男人轻轻地击了击掌“不错,不错,分析地很有道理,可是伯伯没有动机啊?” “不,你有!因为,王洪福夫妇勒索的对象不是高颖,而是你! 知道高颖的身世后,我一直很奇怪,高颖尚在襁褓时就已经被接到了你的身边,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不可能认出长大后的女儿了。 而且北李村与H市相隔千山万水,又消息闭塞,他们又是怎么笃定高颖就是当年狸猫换太子的女儿呢? 那天去高宅吃饭,我无意中看到了校庆活动中对你的介绍,提到你三年多前参加学校对口扶贫活动的事迹,地点正是北李村,我猜应该是你故地重游时被王洪福夫妇认了出来,他们也知道了当年支教的穷小子,已经成为了家资丰厚的知名学者,所以才以公布高颖的身世为由向你勒索的吧。 后来学生们看到在校园带走王洪福夫妇的男人其实也是你,一开始我曾经怀疑过刘菁,可是他作为现任的行政处处长,是个熟面孔,学生们又怎么会认不出,只有你,退休多年,少在校内走动,才能不被轻易认出。” 程慕昭顿了一顿,让气息顺畅了些,又继续说道:“至于吕杨,他是记者又倾慕高颖,必然对她的一切都十分关心,我猜想他可能是无意中发现整件事情的真相才招致了杀身之祸,他的遇害地点在高宅,你只要用高颖做幌子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骗去由巨蟒绞杀。我说得对吗?高伯伯!” “慕昭,你这么聪明!伯伯都有点舍不得杀你了!”高建新目露凶光,狰狞地向床边一步步走来。 “等等!看在我喊了你这么多年高伯伯的份上!让我再最后问一个问题!” 高建新脚步一滞,冷笑道:“好,你问吧,我不介意晚几分钟送你上路!” “为什么要嫁祸给小颖?!就算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可是多年的养育之情难道都是假的吗?” “住口!她不是我女儿,她不过是那两个垃圾的贱种。程慕昭,别假惺惺地装清高了!你知道那两个人渣都干了什么吗?就因为无意中得知了我是从城里来的,他们就趁着我妻子病重昏迷的时候把两个孩子给换了,他们夫妻好吃懒做,嫌我女儿是个累赘,孩子生病,也不治,我女儿就这么病死了!”高建新双目赤红,宛如泣血。 “三年多前,当他们恬不知耻地告诉我真相找我要钱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上天让我报仇的机会来了,我要让他们受尽折磨在恐惧中慢慢地死去,有什么比被巨蟒绞死更好的方式呢?听着自己骨头被折断的声音,感受着体内的器官破裂,多么美妙啊!我的妻子和女儿终于可以安息了!杀人的罪名就让他们鸠占鹊巢的女儿来承担吧! 吕杨那个小子居然想英雄救美,将整件事公之于众,那我就让他做次英雄,为救心爱之人被巨蟒所杀,他也算死得其所! 刘菁依附我多年不知道捞了多少,最后居然也劝我收手!那就让他也去死吧,哈哈哈哈!”高建新面容扭曲状若癫狂,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谦谦君子的模样。 程慕昭浑身发冷,幽暗的人心竟比那变异的巨蟒还要恐怖:“去自首吧。” 听了这话,一旁自我陶醉的高建新愣了,过了好一会儿,他又爆发出一阵狂笑,仿佛听见了这世上最荒谬的笑话:“自首?慕昭,伯伯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幽默,我凭什么自首?他们罪有应得,我才是受害者。 再说这几个人本就如蝼蚁一般,弱肉强食,他们敢来要挟我就是找死。程慕昭,你做到合伙人的位子不会还天真地认为人人平等吧?刘菁死了,高颖替我背了黑锅,现在只要你重伤不治,伯伯就安全了。来,让我送你去和高颖团聚吧,你们不是姐妹情深吗?” “高校长是太高估自己的智商了?还是把我们警察都当傻瓜了呀?”病房的门不知道何时开了,聂涵川正十分悠闲地倚在门边,不过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却时刻瞄准着高建新。 他出现地太突然,以至于病床上的程慕昭和一旁的高建新同时愣了片刻,然而待高建新反应过来,大势已去的恼怒和羞愤,便让他突然发疯般地向程慕昭扑去。 “砰”地一声枪响,聂涵川毫不犹豫地击中对方的右臂,魏骁飞快上前将高建新的双臂向后反剪拷上了手铐,高建新轻蔑地看着聂涵川,因为失血的关系,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可神态却仍然十分倨傲:“愿赌服输,我妻女的仇报了,该死的人也都死了,我不后悔!” 聂涵川看也不看他,兀自将枪收回枪套道:“你后不后悔关老子什么事?反正将你绳之以法,老子就不后悔了!魏骁,带走!”高建新被堵得一口气没上来,魏骁粗暴地用一只手将他拖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感谢小可爱们一直的支持,今天是双更哦,开心吗? 第37页 第23章 病房里只剩下了程慕昭和聂涵川两个人,某人刚才的潇洒和果决一扫而空,聂组长仿佛突然变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大闺女,整个人瞬间矜持了起来。 他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想着要先关心一下对方的伤势,结果由于太过紧张,一开口就成了颤音:“程…程老师,好…好点了吧?”好在程慕昭刚清醒,又跟高建新周旋了半天,此时已是头晕目眩,精力不济,聂组长才险险保住了自己英明神武的高大形象。 一周后程慕昭终于完全恢复健康得以出院,聂组长为了表达他的愧疚之情,丧心病狂地挡住了学校方面的人员,亲自屁颠屁颠地跑去接人出院。 程慕昭倒是欣然接受了他的服务,因为她还有几个问题想要得到解答“聂组长,你是怎么确认高建新有问题的?” 聂涵川专心地开着车闻言得意地一笑道:“就如同你考虑的,在时间、空间和可研能力方面,高建新才是最有条件的人。不过最后证实了我的猜想是因为我又去了一趟高宅。” “高宅?难道你在那里发现了决定性的证据?” “当巨蟒毫不犹豫地对伏在你身上的高颖发动攻击时,我就对‘巨蟒的主人究竟是谁?’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在这起诡异的案件中,巨蟒发动的攻击可谓相当精准,除了夏晓宁和许倩的意外,校园并没有其他学生受袭击的记录,换句话说巨蟒对于他的主人是十分服从的,可当高颖用行动保护你的时候,巨蟒却仍然发动了致命的攻击,这只能说明高颖不是巨蟒的主人她只是受害者。 于是行动结束后,我和魏骁又去了一趟高宅,结果我们发现了高建新的秘密。” 程慕昭:“什么秘密?” “高建新常年住在校外,屋内基本搬空,没搬走的家居也都用防尘罩盖住了,这也是上次我没进一步探查的原因,可是我却对这样一个屋子产生了强烈的违和感。当我们再次踏入高宅时,我终于找到了答案。 因为高建新的房间里少了一样东西地毯。上次是夜间潜入,为了避免被发现,我们也是尽量避免使用手电筒,当时房间的地板上有一大片黑色,我想当然地认为是地毯,可是仔细想想这个房间已经空置了很久,怎么还会将地毯留在地上而不卷起收好呢?” 程慕昭头脑中隐约猜出了大概,头皮一阵发麻,她试探地问道:“所以,那根本不是地毯对吗?” 聂涵川深吸了一口气道:“是,那片黑色就是巨蟒,高建新的卧室就是它在高宅的一处栖息地!幸亏上次因为时间紧迫,我才没有入内探查,如今想来真是躲过一劫啊!” 车厢内一片寂静,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程慕昭才缓缓地问出了那个她最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小颖,她…她的尸体,你们找到没有?” 聂涵川想到那个在最后一刻奋不顾身地救护好友的身影,不禁叹了一口气:“很抱歉,虽然省厅派了专业的蛙人进行打捞,但是彩石湖的湖底连通流经H市的汨江,尸体随水流被冲入汨江的可能性很大,所以…” 程慕昭摆了摆手闭上了眼睛,她不想再听下去了,高颖终究是回不来了。 “哦,对了,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高建新死了!” “什么!”程慕昭猛地睁开眼睛:“怎么回事?” “已经认定了是畏罪自杀,高建新被带回省厅后在审讯过程中一直都很配合,谢厅又考虑到毕竟是知名学者,年纪也大了,所以各方面也是能通融就通融。结果在回高宅指认犯罪现场时,出了意外。据说他当时要求去书房拿几本专业书籍,说是要在羁押期间看,省厅同事大意了没跟着进书房,等发现不对劲冲进去的时候,人已经服毒了。” 程慕昭冷笑一声:“聂组长,难道连你也相信高建新会自杀?他能跑到医院来灭我的口,就说明他的求生意念极强; 而且高建新在学术界有极高的声誉,桃李满天下,各行各业有头脸的人物中都有他的学生故旧。即便他认罪,毕竟王洪福夫妇间接害死了他的亲生女儿,后又进行勒索,本就有过错,从这一点上进行辩护,高建新有极大的可能免于死刑,他为什么要自杀?” 聂涵川两眼平视前方并没有接话,程慕昭都能想明白的问题,他这个专案组组长自然不会糊涂,但是难道谢伯安就糊涂吗? 恐怕这是谢伯安和政治经济大学校领导最愿意看到的结果了吧。案子破了,本是件大喜事,可是高建新这个浮出水面的真凶却着实让人头疼,案子一旦公开审理会造成什么样的舆论后果? 这对政治经济大学的声誉又将造成怎样的打击?现在高建新一死,一切问题迎刃而解,皆大欢喜。不会有人再关心高建新究竟是怎么死的?所有的一切都将在这里画上句号。 车子缓缓驶入了小区,甫一停稳,程慕昭拿上行李,推开车门就要下车,可她本就比不得聂涵川训练有素的身形迅速,又刚经历重伤,所以两脚刚落地便发现聂涵川已从驾驶座下来拦在了她的身前。 程慕昭别过脸不愿意和他有视线接触,聂涵川也不以为意,只是十分自然地从她手上接过行李,托住她的手臂向公寓走去,两人一路都很沉默,到了门口,聂涵川放下行李道:“慕昭,世事总不能尽如人意,所幸高建新也算死有余辜,高颖也不必背负凶手的污名,你别多想了,修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第38页 “呵呵!!高建新确实死有余辜!可是小颖向来与人为善,况且她本就无辜,却原来还要为了侥幸没有背上和她无关的罪名而感到庆幸,那她如花的生命,大好的年华该向谁去讨!!”程慕昭的脸色因为气愤而显得更加苍白,她的脸庞本就娇小,这些天又瘦了一圈,更衬得一双深棕色的大眼睛泛起细微莹然泪光。 聂涵川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得保持沉默。程慕昭一通发泄后,也渐渐平复下来,觉得此番聂涵川确属无辜躺枪,自己实在有些无理取闹,她拿起行李低声道:“刚才是我不对,聂组长多包涵,还要多谢你的救命之情,过两天我一定专程登门道谢!” 聂涵川其实并没有因为程慕昭的一通埋怨而生气,反倒觉得对方在自己面前并不见外,可是后面那道谢的话却让他觉得刚刚拉近了些的距离又疏远了,他正想再多说两句,程慕昭却已输入密码,进了家门,只留给聂涵川一个干净利落的背影。 算了,聂涵川扒了扒有些凌乱的头发,心想:反正来日方长,他们总有再见面的机会,他扬了扬嘴角转身向外走去。 政治经济大学校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就在高建新的尸体被省厅刑警抬出高宅时,远处的后山树林中,一抹身着黑色风衣的倩影迎风而立,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良久后才转身离去,渐渐地融入华灯初上的夜色之中,直至消失的无影无踪。 (本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结束喽,程老师和聂组长将会继续联手探案哦!聂组长又会在漫漫追妻路上遇到什么样的考验呢?敬请期待第二卷:尤加利的悲鸣。 终于把第一卷 所有章节的段落都调整完了,累死某Z了! 第24章 小剧场1 校园魔影案终于尘埃落定,专案组众人忙着整理案卷,移交省公安厅,同时也趁此难得的机会休息放松一下,好准备接受部里交来的下一个案子。 这天早上,聂涵川正惬意地端着杯咖啡在自家别墅外瞎溜达,身边突然急匆匆跑过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凭着多年办案的经验,聂涵川迅速地判断出这应该是个刚得手的小偷。 好小子,大清早自己送上门给警察叔叔活动筋骨,放心,你一定不会失望的。聂涵川边想边将最后一口咖啡倒进嘴里,正准备起跑,眼前突然飞过一条漂亮的抛物线,如果他没有看错,那是一只女士高跟鞋,高跟鞋准确地命中小偷后背,小偷被砸得向前一扑,手中的包袱随着惯性脱手被丢了出去。 一声娇喝响起:“中华田园猫你也偷,给我站住!” 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聂涵川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脖子僵硬地转过去,果然只见程慕昭一手掐腰一手拎着一只高跟鞋,穿着高档丝袜的双脚就这么踩在地上,不用说刚才飞过去的凶器应该就是程大律师的另一只鞋了。 聂涵川差点被最后那口咖啡呛死,心里为倒霉的小偷默哀了一秒。啧啧,这是多大仇,多大怨啊! 程慕昭显然没有注意到看热闹的专案组组长,她光着脚飞似的跑到半天都没有爬起来的小偷身边,又用手包打了两下,口中喝道:“说!你把猫藏哪儿了?” 小偷估计也没想到在这种高档小区还能碰上这么彪悍的主儿,口中不停的求饶,哪知刚喊了一句“小姐”,头上就又挨了一下。 “你侮辱谁呢?” “大姐?”“哎呦!” “你叫谁大姐!” “美女,美女,别打了,猫就在那包袱里,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专案组的组员们听到动静,一股脑儿全跑了出来,大家都被如此爷们儿的程慕昭惊呆了,以至于半天都没人敢上前,程慕昭听到动静转过脸来,可能是程老师刚制服了歹徒眼神还略带杀气,众人被看得一个激灵,赶忙七手八脚地上前将小偷拷了。 这时远处包袱里传来“喵哦”的一声,接着一个圆圆的脑袋钻了出来。众人一看,瞬间就明白了这小偷干嘛要偷一只中华田园猫,实在是因为它长相太过可爱,这是一只典型的纯种橘猫,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圆,简直浑然天成。 橘猫慢慢地钻出包袱,看了看众人,它仿佛清楚是谁救了它,迈着小碎步跑到程慕昭腿边,扬起小短腿开始求抱抱。程慕昭弯腰将它抱起,橘猫紧紧地扒住她的肩头,小模样似要把人的心都萌化了。众人啧啧称奇,纷纷上前加入撸猫大军。唯有英明神武的聂处看着橘猫的脑袋在程慕昭怀里蹭来蹭去十分不悦,他明察秋毫地判断出这是一只心机喵本喵。 很快附近派出所的警员过来将小偷带走了。胡侃和魏骁蹭到聂涵川身边小声道:“哎呦,吓死我了,看不出来程老师那么彪悍,老聂你要保重啊!” 聂涵川鄙视地看了两人一眼:“你们知道什么,这叫有性格,懂吗?”胡侃和魏骁对于自家领导“死装大尾巴狼”的行为早就见怪不怪,两人瞥了瞥嘴,心道:你就装吧,在人面前舌头都捋不直,以后有你哭的时候。聂涵川显然没将两人的担忧放在心上,他哼起小曲转身回了别墅。 橘猫被救下后,众人便争着想收养他。毛珏天天网上吸猫,突然发现老天给了他当一名真正铲屎官的机会,激动的一夜没睡着觉,当晚就想要在淘宝上给橘猫买进口猫粮,还是聂涵川拦住了,说总要先搞清楚这猫到底有没有主人再说。 第39页 众人都觉得领导果然有水平,于是第二天程慕昭便抱着橘猫去了物业,小区的保安看着这么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过来,里面还大部分都是刑警,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以为是小区里出了什么大案,值班经理都被炸了出来,弄了半天原来是为了收养一只野猫。 一看橘猫,保安立刻笑道:“哟,这不是一霸嘛?” 众人不解:“一霸?” “领导,我和你解释一下哈。”小保安大概从小就特别崇拜警察,又知道聂涵川他们是从北京过来的,所以格外尊敬,开口闭口都是“领导”,“领导”地叫着。“咱们小区里啊,原来有好几只野猫,但自从这只橘猫来了以后,其它猫都被它赶了出去,可谓是‘打遍小区无敌手’,所以久而久之大家就叫它‘一霸’”。 “噗!”聂涵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看了一眼正安安静静地趴在程慕昭怀里的橘猫,它正用毛茸茸的大脑袋去蹭人的脖子,胖乎乎的小肉爪轻轻地搭在程慕昭的肩头,嘴里发出软萌、软萌的叫声。聂涵川惊诧了:“不是,就这货还‘打遍小区无敌手’?!” 小保安笑了:“领导,你不能看表面,你看一霸这一身的腱子肉多彪悍呀!”说着就要指给他看。 橘猫突然睁大眼睛哈了一声,爪子向外张开,露出了里面尖利的指甲,小保安立刻缩回手道:“哎呦,我忘了,一霸不喜欢别人说它胖的。” 聂涵川冷哼一声,就手撸了橘猫一下道:“可拉倒吧,都胖成球了还不肯面对现实啊”橘猫闻言立刻飞了这个讨厌的人类一记眼刀。聂涵川:“好好好,还是个演技派,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保安:“程女士,您想养这橘猫没问题,不过得它自己愿意,其实之前好多业主都想收养它来着,可这猫特别有想法所以都没成,我看您跟它挺有缘,估计您养它肯定没问题。” 一霸听到这里轻柔地“喵哦”了一声,似乎是在做出回应。收养的事情就这么顺利的办完,程慕昭带着橘猫去了宠物医院,做了体检、体内外驱虫打完疫苗,一霸终于正式成为了一只家猫。 毛珏虽然没能竞争过程老师,可是程慕昭去上课的时候总会将橘猫送到专案组,这已经极大地满足了毛大法医的一颗撸猫之心。 就这样橘猫“一霸”走上了属于它的喵生巅峰,当然喵生总有起伏,后来某人认定“一霸”天资聪颖、骨骼清奇,致力于将它训练为一只警喵,那都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把我们后面几卷重要的助攻角色“一霸”隆重推荐给大家。 第二卷 :尤加利的悲鸣 第25章 H市郊.韩家祖宅 H市今天的天气很糟糕,早上起来空气中就弥漫着浓重的水汽,灰色的云层将整个天空覆盖的严严实实。天幕低垂,似乎就快承受不住云层的重压而陷落下来,北风肆无忌惮地携裹着偶尔出现的细雪向整个城市源源不断地输送寒意。韩式集团曾经的女主人韩老夫人的葬礼便在这应景的天气下在市郊的韩家祖宅进行,阴沉的天气使得整个葬礼显得格外肃穆、悲伤。 韩式集团是GDC在国内最重要的客户之一,程慕昭的洋鬼子老板在翻看了去年韩式集团贡献的高额法律咨询费后,连夜给程慕昭打了越洋电话,要她一定要代表GDC前往致哀,并且再三强调要让韩式集团的继承者感受到GDC对于老夫人过世的哀痛之情,以及GDC律所一定会一如既往地为韩式集团提供最卓越的法律顾问工作的诚意。 虽然程慕昭目前的是身份是华安政经的客座教授,但她在律所雇佣关系并未解除,于是程慕昭便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色小礼服出现在了韩家祖宅。 说是祖宅其实并不准确,这里是韩式家族最初在H市的居住地,20年前韩宅遭了祝融之灾,老夫人便借此机会将整个韩宅扩建整修,现在的祖宅更像是一座欧洲古堡,主楼分上下四层,除了韩式各成员的房间外,祖宅内还设有宴会厅和各种不同风格的会客室。佣人们和司机、花匠则在主楼两边的副楼居住。 主楼前方是一片欧式园林,据说当年还专门请了英国皇室御用的园林师进行设计,后方则是露天泳池、网球场等娱乐设施,整个祖宅功能完备、气派非常,让人羡慕不已。 韩式集团的商业版图十分的广泛,几乎囊获了矿业、地产、零售、餐饮、酒店等多个板块,韩老夫人年轻时丈夫便早早去世,那时的韩式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她一个人将儿子抚养成人,并将韩式发展成如今的商业帝国,确实是令人敬佩的传奇女性。 也是因为如此,今天的葬礼可谓是名流云集,商界自不必说,连谢伯安也以个人的名义出席了葬礼,如此一来祖宅面积虽大,可也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来宾中确实有一小部分人是韩老夫人生前的故交好友或是得她提携过的后辈,但更多的是想借着这个场合建立人脉,沟通感情。 程慕昭抵达的时候,距离葬礼正式开始的时间尚早,她又不想待在大厅里和一帮不认识的人假惺惺地商业互吹,于是便信步在主楼前的园林里逛了起来,因为从小在英国生活,程慕昭对于英式园林情有独钟,逛得也格外仔细。 拐过一片精心布局的植物迷宫,一株高大的尤加利树出现在她的眼前,树下正站着一位老妪,她佝偻着背,身穿一件做工考究的鸦青色旗袍,一头灰白的头发盘在脑后,看年纪估计是韩老夫人曾经的闺中好友前来送她最后一程。 第40页 程慕昭处于礼貌扬声问道:“老夫人是否迷路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老妪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程慕昭看到她正面的一刹那心中不禁打了个突。她的脸上因为擦了很多粉的缘故显得惨白一片,深深的皱纹像道道可怕的伤疤遍布全脸,嘴唇却鲜红似血。这惊悚的装扮让程慕昭想到了传说中专剥人脸的“□□婆婆”。饶是她心理素质过硬,又刚经历过校园魔影的案子也被惊得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天边响起一阵滚雷,程慕昭一惊之下抬头望去,整个天空已经完全被灰黑色的云朵覆盖,显然大雨将至,此时尽快返回室内才是明智之举,但当程慕昭再将视线转向那棵巨大的尤加利树时,却发现刚才的老妪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切太过奇幻,程慕昭刚要转身四下寻找,却不经意撞到了后方来人的身上,接着一个熟悉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 “自己也能把自己吓得炸毛,我可真佩服你啊,程老师。” 聂涵川今天代表聂氏前来致哀,他一改往日摇滚小青年的非主流颓废风,难得地穿了一身定制的黑色西装,脚踩意大利手工皮鞋,镶钻的袖扣在手腕处熠熠生辉,他本就身材极好,这身装扮更显得宽肩窄腰,再加上多年刑警工作练就特有的沉稳、缜密的性格,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令人沉醉的极致魅力,远非那些纨绔富二代可比。 只可惜站在聂涵川面前的是程慕昭,纵然此时聂组长帅得惨绝人寰能直接主演中国版007,可在程老师眼中他的本质还是“聂处”。 程慕昭嘴角挤出了个外交礼节般的微笑,一侧身便想从聂涵川身边绕过。聂涵川眼见装X失败,但仍越挫越勇,立刻小碎步跟上。 “程老师这是要回大厅吗?正好,我也要回去。”程慕昭也不接话,她怕自己一开口,对方便自动开启话痨模式,逼逼个没完没了。于是两人便一前一后回到了大厅。 进屋不久,葬礼仪式便正式开始,原本略有些嘈杂的大厅很快就安静了下来,聂涵川十分讨嫌地和程慕昭坐在了一起,程慕昭倒也不说什么,只管往台上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竟让她发现台上遗像中的韩老夫人和她刚刚在花园中遇到的老妪一模一样,想起老妪的装扮,那可不就是入殓时的样子吗。程慕昭觉得后脊梁顿时生出一丝寒意,放在腿上的双手也不由地紧紧攥起。 旁边的聂涵川几乎立刻就察觉了她的异样,他微倾了下身子,声音却是难得地一本正经:“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是不是后背的伤口又疼了?” 程慕昭偏过头对上他黑色的瞳仁,她稳了稳心神,低声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刚才在花园里看见了已经去世的韩老夫人,你会怎么想?” 还不等聂涵川回答,台上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直叫得人头皮发麻。只见一个白衣黑裤佣人打扮的女人惊恐地用手指向众宾客背对着的仪式厅大门:“老夫人!老夫人回来了!啊!” 众人本就是来参加韩老夫人的葬礼,女人这么一喊,大家都是一惊,立刻回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仪式厅的大门大开着,外面正对着韩家的花园,此时虽是下午但因为天气的原因,外面十分昏暗,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门外的景象,只见树木花草影影绰绰,哪里有什么老夫人的踪影。 女人被立刻带了下去,可这么一闹后,人们总觉得整个韩宅似乎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 “怎么?害怕啦?没事儿,有我呢,我保护你,再说了,要是死人能复活,那我们警察可省事儿了,直接让受害者告诉我们凶手是谁就行了。” 他这话说得轻松简单,却是道理十足,程慕昭觉得这位聂组长虽然时不时地喜欢装个X,不办案的时候智商也不太在线,但不知为何,关键时刻却总能令自己安心,似乎天塌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到此处她内心微动,于是转过头朱唇轻启在聂涵川耳边道:“那就多谢你啦!” 一分钟后,程慕昭就恨不得直接穿越回去把自己的话收回来,再扔在地上用脚尖碾个稀烂,也不知自己的话解锁了聂处哪个特殊模式,一听完聂组长便开始痛说自己“人见人爱”的成长经历,从幼儿园揪女同学小辫子开始。 聂涵川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幼儿园和学前班的光辉历史,正准备喘口气一次性把小学六年说完,猛一低头却发现身旁的位子已经空了,台上的仪式也已经结束,不远处程慕昭正和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青年男子相谈甚欢。 嗯?!聂组长懵了! 作者有话要说:聂涵川恶狠狠:“作者你出来!我的人设难道是男花瓶吗?” 战战兢兢的Z:“误会,误会!你的人设是…是美貌与智慧并存!” 第26章 只见那男人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穿一套深蓝色的西服,带了副无框眼镜,显得既斯文又有礼。 程慕昭面带微笑,可聂涵川却从她的肢体语言感觉她似乎十分不自在,想要逃避却又无所适从。从两人相识开始,程慕昭给他的感觉从来都是洒脱、干脆、雷厉风行,她现在的样子是聂涵川从未见过的。 聂涵川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几步,趁众人不注意之时,偷拍了一张男人的照片发给了谭慧,“慧慧,帮我查个人,要快!” 傍晚时分聂涵川回到别墅,校园魔影的案子结束后,大部分收尾的工作也已完成,小组的成员正在做着休整,然后根据部里分配下来的新案子再转去别的地方。 第41页 “领导,你回来啦,今天你叫我查的帅哥是什么人啊?咱为什么要查他啊?”谭慧像个小麻雀一阵叽叽喳喳,叫得他头疼。 “那你查到了吗?” “那还用说,保证完成任务。” 聂涵川从谭慧手中接过材料,他草草地看了下:林子端,35岁留英金融工程专业博士学位,先后供职于多家知名金融机构,5年前和韩式集团的女继承人韩美云结婚,婚后主要负责韩式集团的财务和投融资工作。 “哟,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霸道总裁嘛!”趁着聂涵川晃神儿的功夫,胡侃和魏骁这俩二货已经将材料从他手中偷偷抽走,翻了起来。 胡侃:“老聂,说说,他怎么招惹你啦?” 魏骁:“对呀!说说,说说。” 聂涵川懒得搭理他们,抬起头丢给他俩一个大大的白眼。然而纸是保不住火的,何况还有谭慧这个猪队友在,只听小丫头在她的工位上像发现新大陆般地叫了一声,接着嚷嚷道:“哇塞,领导我黑了这个林子端读博士的那家英国名校的校内网,你猜怎么着?他和慕昭姐是一个学校的,而且两个人之前还谈过恋爱,现在他们校内网上还有两人当年的合影,且被评为十年间该校最遗憾没有在一起的情侣之一。” “噢……”众人一副“怪不得你要查人家的表情”,连正在撸“一霸”的毛珏都被吸引,硬是挤过去看了两眼两人的合影。 “老聂啊,不是我说你,不要瞎紧张嘛,人家都已经是有妇之夫了,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啊!”胡侃立刻哔哔了起来。 “滚!滚!滚!谁说老子紧张啦,一个小白脸,有什么了不起!”聂涵川瘫在沙发上,敲了个二郎腿,吊儿郎当地说道。 谭慧看了看自家领导的这幅德行,又看了看电脑屏幕上那张儒雅帅气的脸,对着聂涵川嫌弃地摇了摇头。 此时的专案组谁也没有想到,这看似韩老夫人葬礼上的插曲会成为日后所有恐怖事件的源头。 聂涵川是半夜被电话铃声叫醒的,谢伯安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涵川,赶快来韩家祖宅一趟,出事了。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见面再说。” 仅仅几分钟之后,专案组的车便开出了别墅,向着郊外韩家祖宅飞驰而去。车内的四人,除了聂涵川和魏骁外都还有些半睡半醒。胡侃边打哈气边说:“有钱人是不一样啊,这富豪家出点事都要专案组出动了。” 魏骁:“我看没这么简单,谢厅还是有分寸的,再说既然交给我们办肯定已经和部里通过气了,这案子估计有内情。”而在后座的谭慧慧已经又睡着了,其实她不用跟去,无奈小姑娘想亲眼欣赏下帅哥的风采,聂涵川拗不过便也由着她去了,毛珏坚决要留在家里陪“一霸”,于是他看家。 聂涵川坐在副驾驶上没有说话,不知怎的当他刚从谢伯安的电话里听到凶案时,没来由地就想起了白天葬礼上的插曲,午夜的路况已经不能用好来形容了,专案组的车一路飞驰,不过20分钟便到达了目的地。 韩宅内外已经是灯火通明,随处可见红蓝光闪烁的警车。 胡侃:“我去,这阵仗可真不小啊。” 出示了相关证件后,四人进入了内宅,谢伯安和林子端已经等在了那里,此时的林子端和白天时相比眉宇间多了些烦躁,他一身便装,可即便是这样,他只是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见聂涵川到了,谢伯安立刻起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林子端,三人便在管家的带领下进入了一个小的会客室。门一关,外面的嘈杂声便如消失了一般,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 “涵川,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韩式集团的财务总监也是韩老夫人的孙女婿林子端先生。子端,这是专案组聂涵川组长。” “幸会,白天和聂组长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您就是专案组负责人,真是年轻有为。”林子端场面话说得驾轻就熟,聂涵川对于这一套早就习以为常,立刻客气道:“哪里,哪里,林先生过奖了。” “好了,子端。时间紧张,我们先说案子吧。”谢伯安将谈话迅速导入正题。 “是这样的,最近我和太太一直忙着祖母葬礼的事,所以睡得比平常要晚一些。今夜我们正和管家商量后续答谢的事宜,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因为我们夫妻俩的房间在主楼的三楼所以我们三人立刻跑上阳台寻找叫声的来源,结果就发现…发现…” 说到这里,林子端情绪上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他迅速地摸出一根烟点燃,甚至都忘了先征询在场另外两人的意见。 深吸了几口后,林子端才惊觉自己刚才十分失礼,他抱歉的笑笑,谢伯安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并示意他赶紧继续,林子端这才道:“我看见花园里,一个人慢慢地从地面上升了起来。。。” 聂涵川:“林先生,一个人从地面上升起来?您的意思是?” 林子端夹烟的手抖了抖:“我,我可能有点表述不清,她被吊了起来,吊在了花园里那棵最高的尤加利树上。” 聂涵川:“所以您其实看见的是人被吊起来的过程对吗?” 林子端:“对,对,我太太当场就被吓昏了,我和管家立刻跑去花园里查看,发现人早就没气了,我,我…” 聂涵川:“您既然看到了被害人被吊起的过程,那么有看见凶手的模样吗?” 第42页 林子端将嘴里快要燃尽的香烟在烟灰缸里使劲地碾了碾,他烦躁地揉了揉已经凌乱不已的头发说:“没,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发现,当时我立刻就让管家发动了全家所有人去搜,可什么都没有,绳子的另一端死死地缠绕在树干上,就好像,就好像是这棵树将人给吊死了一般。” 谢伯安:“好了,子端,你先去休息吧,我和聂组长单独聊一聊。” 林子端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就拜托谢厅了,有什么需要,请直接和管家说,我们全力配合警方的工作。”他闪身出了会客室,留下谢伯安和聂涵川两人。 聂涵川:“谢厅,大半夜的把我叫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他掏出烟盒,递了一根过去。 谢伯安接过烟,将几张照片推到他面前:“你先看看,今晚的死者是谁?” 聂涵川接过现场照片:原来是她!死者一身红衣,双眼圆睁,舌头外伸,面容扭曲,死相十分可怖。可即便是这样,聂涵川还是一眼就认出她就是白天在葬礼发出尖叫的女人。林子端眼看着一个活人被慢慢吊死,也难怪他刚才那么失态了。 “来,涵川,过来坐,我和你说一说韩家的情况。”谢伯安向他招了招手,两人便在这间精致小巧的会客室里,慢慢地展开了韩式集团的过往云烟。 “韩家算是H市的首富,我和美云的父亲,也就是老夫人的独子是很要好的朋友,因此对老夫人可以说是像自己家的长辈一样尊重。韩美云是韩家唯一的第三代,据说身体不太好,本人也没有什么经商的头脑,无非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富家小姐罢了,韩式集团不太可能交给她亲自打理。老夫人对美云的婚事做了很深的考虑,如果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家庭,那么老一辈人百年之后,男方家里保不齐会吞并韩式,所以当时在选择美云未来丈夫的人选时,唯一要求便是入赘韩家。” 聂涵川:“所以,苦出身的林子端就脱颖而出了?”言言 “那倒没有,据说是韩美云自己看上了林子端,而子端当时已经有了一个很稳定的女友,并没有同意。后来不知韩家使了什么手段,反正最后两人是结婚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两人有什么不和的传闻。子端你刚才也见了,一表人才、能力出众,他加入韩式集团后,整个集团的业务可以说是更上一层楼。” 原来,程慕昭和林子端是被棒打了鸳鸯,怪不得,聂涵川立刻想到了二人白天见面时的情景。 “涵川涵川?” “没事儿,谢厅,您接着说。” “本来一切都很好,美云和子端婚后的第二年便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可是就在孩子一岁时,半夜婴儿房里的电线因为老化短路起了火,虽然火救得及时很快便被扑灭了,可是孩子还是因为吸入了过量浓烟就这么死了。” “这件事情后,韩家就像中了邪一样,第二年美云的父母外出应酬,在回来的路上出了意外,车子掉落悬崖,车毁人亡;又过了一年老夫人便也去世了。” 谢伯安继续说道:“对于韩老夫人的死因,其实我是有些怀疑的,因为在她去世前一天,我们还通过电话,当时她说刚拿到了体检报告身体非常健康,可是当晚她就因为心脏衰竭而过世。 事后,我私下去找了韩家的家庭医生,他也表示对老夫人的死感到很意外。不过人毕竟上了年纪,有时有些突发情况也正常。况且韩家自己都没有对老夫人的死因提出异议,我们外人就更加不便插手。你大概还不知道,今晚的死者王兰,正是老夫人死前的贴身女佣。” 聂涵川挑一挑眉:哦?主人刚过世,贴身女佣就被杀了,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老夫人的死可能并不那么简单。 聂涵川:“谢厅的意思是让我暗中调查一下韩老夫人的死因吗?” 谢伯安却摆了摆手:“那倒不用。涵川,你的调查仅限于王兰的案子,别的你不用管。我之所以和部里申请由专案组办案,就是希望尽量将影响减到最低,韩家的社会影响很大,老夫人又刚去世,不能弄得满城风雨,所以查案一定要低调,部里领导在这一点上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 聂涵川深深地看了谢伯安一眼:“我明白了,谢厅。” 窗外夜色正浓,整个H市都沉浸在甜美的睡梦中,可是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外表美轮美奂的老宅内可怕的罪行却已经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接受小可爱们的建议,某Z今天玩命儿把第一卷大部分章节的段落都调整好了,希望小可爱们继续支持我! 今晚24时后,应该还有一更,愿意等的小可爱们可以等,应该不会太晚。 也可以选择睡个美容觉,醒了就能看到新章节了哦!感谢在20200106 10:03:57~20200109 21:2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琪10瓶;你看起来很好吃哦。5瓶;luck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谢伯安交代完大致的案情便回去了,聂涵川听了刑侦大队的警员汇报初步勘察的情况,原来当晚的目击者除了林子端夫妇和管家三人外,还有另一个名叫“小秀”的佣人,不过说她是凶杀案目击者似乎并不确切,因为据说她是见鬼了。 胡侃:“见鬼了是什么意思?” 第43页 聂涵川:“不知道,不过上个案子两个女大学生也信誓旦旦地说她们看见鬼了,结果呢?所以还是让我先和她聊聊吧。” 小秀是个和谭慧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来韩家工作的时间不长,才刚满两年。据说小时候发过一次高烧,将脑子烧坏了,因此有些呆头呆脑。 女警好不容易才安抚了她的情绪,因为专案组要找她问话,于是小秀便局促不安地坐在主楼大厅内等待着。 这时,她看见一个男人穿过屋内还在调查取证的警察向她走来,H市冬季的夜里很冷,穿着羽绒服都不觉得暖和,可是这个男人却只穿了一件修身的大衣,他脖颈处系着的围巾已经解开被他随意地拿在手中。男人的五官十分好看,表情却淡漠,无端端给人一种压迫感。小秀紧张地低下头不敢和男人对视。 聂涵川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看了看这个年轻女孩,然后他半蹲了下来,看着小秀的脸说:“你好,我是聂涵川警官,你就是小秀,能不能跟我说一说今晚你看到了什么?” 小秀觉得这个警官的声音十分好听,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聂涵川的脸,复又低下头小声嘀咕道:“我看见老夫人了,她在找兰姐。” 聂涵川:“老夫人?是韩老夫人吗?那小秀说说看,晚上那么暗,你是怎么认出是老夫人的?” 小秀:“老夫人行动不便,她有个摇铃,每次找兰姐的时候就会摇那个铃。今晚也是,我看见老夫人摇着铃铛,拉着兰姐走了。” 一阵夜风吹来,很好地渲染了鬼故事的气氛,跟在旁边的胡侃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聂涵川却十分淡定,他继续问道:“那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 小秀:“我把衣服洗完,正要回去睡觉,应该是晚上9点多吧。” 聂涵川:“你看见老夫人和兰姐的正脸了吗?” 小秀想了想才道:“没有,我只看见了个背影,就在花园边,一转就不见了。” 聂涵川:“那…” “聂组长。”聂涵川闻声回头只见管家走了过来:“这孩子今天晚上受了惊吓,我怕她回答不了你们那么多问题,要不然等明天白天再问行吗?” 聂涵川深深地看了管家一眼,从善如流地拢了拢衣服道:“也好,那就明天再说,小秀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接着便示意旁边的女警将女孩扶了下去。 聂涵川看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吐出一口白雾,漫不经心地问道“管家先生贵姓?” 管家脸上的皱纹向两边展开,露出一个中规中矩的礼节性笑容道:“聂组长客气,免贵姓李。” “哦。”聂涵川点了点头:“看李管家的年纪,应该在韩家干了不少年头了吧。” 李管家:“小30年了。老夫人刚管家的时候,我就在韩家了,那时还是个前院跑腿的小孩子,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我也老了。” 聂涵川:“这么长时间,想必对韩家一定十分了解了。” 李管家:“唉,我们做下人的就是把主人交待的事情做好,安排好他们的衣食住行罢了,了解是谈不上的。聂警官,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提,至于查案方面,我一个老头子真的帮不了你了!” 聂涵川爽朗一笑道:“好,那我就先谢过了。” 出了主楼,聂涵川向不远处的胡侃使了个眼色,胡侃立刻上前,聂涵川对他耳语道:“告诉省厅刑警队,请他们派人24小时贴身保护那个叫小秀的目击证人。” 胡侃:“是。” 折腾了一夜,回去的路上,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清晨的朝霞好像一幅金红色的沙丽轻柔地拂过天边,H市正从夜晚的沉睡中慢慢地苏醒。 “你们俩了解到什么情况?”聂涵川坐在副驾驶座上,由于经常晨昏颠倒的办案,加上又忙了一夜,众人倒也不觉得困倦。 胡侃:“被害人王兰在韩家做了三十多年,是韩家的老人了,最近五年她一直是韩老夫人的贴身女佣,大家对她评价除了说她为人有些势力外,普遍不错。也没听说与人结怨,她的丈夫已经过世,有一个儿子正在读大学,总的来说王兰的家庭情况很正常。她的遇害现场我也看了,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另外韩家花园错落有致,但范围并不大,所以要想在行凶后躲在花园内而不被发现,我个人认为很难。”胡侃边开车边说。 “我同意胡侃的说法。”魏骁也点头道。 魏骁:“另外林子端夫妇所住的主楼三层正对花园,两边佣人们居住的两栋副楼也可以看到花园的边角,我曾询问了韩家的佣人,除小秀外,并没有人在案发时间前后看到什么可疑人员。” 聂涵川用右手支着头倚靠在副驾驶的车窗上:看来,王兰的死应该还是和韩老夫人的真正死因有关。谢伯安果然是只老狐狸,不想让省厅趟这浑水,就把他专案组拖过来当挡箭牌。 聂涵川:“回去以后大家先睡一觉休息休息,谭慧你把受害人的详细信息包括她的财务状况、最近三个月的手机通话记录都整理出来。” “是!”谭慧立刻应道。 聂涵川:“胡侃和魏骁把咱们办案需要的东西收拾收拾。” “收拾东西干啥呀?”两人十分不解地问道。 聂涵川:“案发地离专案组所在的市区太远了,我们询问证人、搜寻线索都不方便,而且…我总觉得这事儿没完。所以,我们必须住到韩宅里去,才能解开这个宅子的秘密。” 第44页 回到别墅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众人下车的当口,正好碰见程慕昭开车出去,显然是在学校有课。 因为已经不是配合专案组办案的身份,所以程慕昭也十分识趣地不去过问专案组办案的情况,本想打个招呼便离开,谁知偏偏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谭慧,她兴奋地向程慕昭招手道:“慕昭姐,我见到林子端了,他本人比网上照片还帅,慕昭姐你真是太有魅力了,你是我的偶像!” 第一次因为前男友而成为别人偶像的程慕昭,嘴角微微抽动,随即对一旁站着的聂涵川进行了目光上的严厉谴责。 聂涵川只恨自己在回程的路上怎么没有把谭慧的嘴堵上,此时,只能用“我没有,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眼神玩儿命地向对方解释。可惜因为心理素质不过硬,眼神比较飘忽,没有取得受害人程律师的丝毫谅解。 程慕昭一脚油门,车子绝尘而去,聂涵川欲哭无泪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使劲地咬了咬后槽牙,恶狠狠地转过头吼道“谭慧慧!!!” 根据多年的经验,一般领导用叠字喊自己名字的时候都是危险的信号,于是谭博士立刻露出了一个无比真诚的微笑:“领导,你不是让我收集被害人信息嘛,我现在立刻就去…”然后飞也似的遁了。 当天下午,专案组就入驻了韩宅。他们被安排在主楼二层的两个相邻的房间,这一层都是用来招待需要留宿客人的客房,主楼的三层是属于韩美云和林子端的住所,而老夫人去世前也理所当然地居住在主楼的最高层四层。 韩家为了表示对警方工作的配合,专案组的两个房间也是做足了功夫,聂涵川、胡侃、魏骁、毛珏四位男士所在的房间是个套间拥有客厅和四个独立的卧室。 而谭慧则住在相邻的套间。两个套间内部有一道门连通,这样谭慧便可以随时过来讨论案情。 对于韩家的安排,聂涵川还是比较满意的。小组的四位组员,特种部队出身的魏骁身手了得,当属第一。胡侃虽然整天乐呵呵的,却也拿过系统内的散打冠军,即便是危急关头也足以自保。 所以这次入驻,聂涵川最担心的就是毛珏和谭慧两个学霸,虽说两人脑子无人能及可是身手方面就不仅仅是四肢简单了,再说这两个孩子是作为各自专业的专家辅助查案,不在编制内。 在聂涵川看来,两人未来也许会在各自的领域有更大的发展,协助警方可能只是他们人生中一段精彩的插曲,因此毛珏和谭慧是绝对不能在行动中有任何损伤的。 更何况,从感情上讲,不仅是聂涵川,胡侃和魏骁俩人也是将毛珏和谭慧当弟弟、妹妹一样看待,所以每次可能有危险时,聂涵川总是会第一时间将两个学霸的安全考虑好。 如此的住宿安排,有聂涵川他们三人看着,就能最大限度地保证两人的安全。 聂涵川婉拒了林子端希望一尽地主之谊招待众人的邀请,表示为了尽快破案请厨房将每日三餐送到套房即可。 林子端也想案件能早日了结便也没有坚持,只是叮嘱管家三餐要好好招待,专案组有什么要求都要尽量满足。 众人将工作需要的设备都安排妥当,一切就绪,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没人想到,当晚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将会是一个惊魂之夜。 第28章 大家忙了一天,都是困倦不已,简单梳理了案情后就回房休息了。聂涵川办案时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保持着警觉,没多久他就依稀听到一阵轻微的铃铛声。 他正要忽略这微不足道的杂音,重新陷入梦境,记忆中小秀的话却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我看见老夫人了,她摇着铃铛,拉着兰姐走了。” 聂涵川几乎是瞬间便完全清醒了过来,借着窗外的月光看了眼手表,凌晨一点,他又侧耳听了一会儿,铃铛声似乎就在他们所住的二层。 他起身来到客厅,胡侃、魏骁听到动静也从各自的房间走了出来,魏骁对着套房门上的猫眼向外观察了一会儿,转过头对两人微微地摇了摇头,门外没人。 铃铛声还在继续,连谭慧和毛珏都被惊醒了,除此之外整个韩宅静得吓人。 猫眼外的走廊空空荡荡,然而铃声却似乎越来越近,有人向着他们住的这边走过来了,聂涵川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走廊上的动静。 突然猫眼外红色一闪而过,聂涵川立时便想到了王兰被吊死时穿得那一身红衣。他再不迟疑,猛地拉开门,胡侃、魏骁立刻跟上。 与此同时铃声戛然而止,楼梯口红影一闪,胡侃和魏骁二人迅速追了出去,聂涵川回头冲着毛珏压低声喝道:“反锁门,除了我们,谁来也别开!”说罢便紧跟胡侃、魏骁两人而去。 毛珏和谭慧立刻依言照做,而后两人飞速跑上阳台向下张望,想寻找三人的身影。可楼下一片昏暗,偌大的韩宅竟然连个昏暗的路灯都没有,夜里浓重的水汽形成了一层蓝黑色的薄雾,从阳台望下去,楼下仿佛是一片幽兰的深海。 在这么一阵动静后,整个韩宅依然寂静如故,仿佛这世上只剩下了他们几人。初冬的夜里,学霸两人都结结实实地打了好几个哆嗦,谭慧忽然拽了拽毛珏的衣服,“喂,毛,毛珏,你看花园那里是不是,是不是有个人?” 毛珏顺着谭慧的指向望去,这才发现半空中的那抹刺目的红色身影,腥红色的衣裙正随着夜风轻轻飘动,显得诡异无比。花园里高大的尤加利树上又多了一个新的亡魂。 第45页 受害人冰冷的尸体被放了下来,聂涵川最不愿发生的事还是出现了,死者正是小秀。平静的韩宅终于灯火通明,林子端、管家等人看似慌张却又有条不紊地走了出来。 林子端:“聂组长,出什么事了?” 聂涵川脸上戏谑的冷笑一闪而过,他低头看着小秀早已凉透的尸体冷冷地说:“今晚出现了第二个受害者。” 林子端一脸的难以置信:“什么?专案组入驻的当晚,凶手竟然在你们眼皮底下又得手了!聂组长,你叫我怎么相信你的能力?” 这话十分地不留情面,胡侃正要出声分辨却被聂涵川制止了,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子端道:“林先生,说实话,我不在乎你相不相信我的能力,警方办案有警方的规定,一会儿会有省厅的刑警会逐一为你们做笔录,你们好好配合就行。现在,我们要勘察现场了,请无关的人离开。” “你!”林子端立时就要发作,但最终他只是嘴中发出了一声嘲讽般的冷哼声便离去了。 胡侃一溜小跑地上前低声附在聂涵川耳边道:“老聂,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封锁了韩宅。放心吧,我保证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魏骁:“头儿,负责保护小秀的省厅同事来了。”聂涵川闻言抬头,只见一个双眼通红的女警正龟速向他走来,估计她心里也清楚由于自己工作的疏忽造成的严重后果,那步伐迈得要多纠结有多纠结,最后在离聂涵川还有5米远的地方就停住了:“聂,聂领导,对对对不起,我,我我我…”那姑娘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聂涵川皱着眉头,努力压制住自己心底怒火,这要是他组里的人,他早就让人收拾东西滚蛋了,然而对方毕竟是省厅的人,即便有什么过错,也只能由邱铭处置。聂涵川脸色铁青地走上前问:“小秀是什么时候脱离你视线的?” “白,白天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下午小秀说她在主楼的厨房有活儿,我就一路陪着她去厨房,到了主楼楼下正巧管家在三楼的阳台上叫她上去,我看着她进了主楼大厅才回去的,晚上大概9点左右我去敲门,没人应,我以为她干了一天的活儿可能睡得比较早,就没有继续敲,没想到…领导,我真没想到小秀会出事啊!我,我…” 聂涵川没说话,只是摆摆手让她离开,女警见求情无望,只得抽抽噎噎地去了。省厅刑警队很快就将现场勘查完毕,和王兰的死亡现场一样,绳结死死地打在粗壮的树干上,没有发现任何的指纹,而树下松软的泥土上,除了外围聂涵川他们到达时的脚印外,也再没有任何人的脚印遗留。 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是已故的韩老夫人在挑选去幽冥继续服侍她的下人,第一个是之前的贴身女佣王兰,而这一次她选中了小秀。 回到房内,众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今夜左右是不能再睡了,谭慧便泡了咖啡,大家围坐在客厅的中央开始讨论起来,聂涵川:“刚才你们怎么看?” 胡侃:“按理说听到铃声,我们就追了出去,凶手根本没有时间作案,除非他先将人吊起,可是案发现场正面对着主楼,两边的副楼也能看到,之前并没有人发现小秀的尸体,那么凶手又是怎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小秀吊死的呢?” 魏骁:“还有,老聂,我和魏骁追下楼,那人明明是向着主楼后方的网球场和露天游泳池去的,这和案发现场正好是两个方向,他是怎么跑到花园去作案的?” “对,对呀!”谭慧颤抖着接着说道:“我,我和毛珏锁好门就立刻跑上阳台了,根本没看见什么人在花园里,而且小秀当时就已经被吊起来了。” 聂涵川听完了大家的意见,他眉头深锁沉声说道:“还有一点,我们刚才一路追踪铃铛声还是有些动静的,但是韩家上下连个人影都没有,不知你们注意到了没有,林子端和李管家虽然穿着便装,可衣着整齐,不像是听到凶案匆忙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我总觉得整个韩宅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谭慧恍然大悟般地道:“对了,之前谢厅就说韩老夫人死得蹊跷,会不会是王兰谋害了老夫人,韩家有人替天行道杀了她。而小秀是王兰案的目击者,整个韩家为了保护凶手才把小秀灭口了?” 聂涵川冲着谭慧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道:“谭博士,你不做编剧真是可惜了。照你这么说,当初凶手就该直接将王兰往露天泳池里一推,报个意外身亡多好,不就没有后面这些麻烦事儿了?况且白天我们入驻韩宅后第一时间就再次询问了小秀,那姑娘本来就有些先天缺陷,说话没有逻辑,提供的线索也十分有限。韩家人脑子进水也不会在我们入驻的当晚就动手。” 谭慧委屈地撅了撅嘴:“猜错就猜错了嘛!我又不是警察,在慕昭姐面前咋没见你这么威风!” “你嘀咕什么呢?!”聂阎王双眼一瞪,谭慧立刻坐到一边不吱声了。 “老聂,我还有一个不明白的地方。”胡侃生怕领导听了某人的名字思路就要跑偏,立刻出声将话题带回了案子上,“今晚出现的铃铛声和两名受害者身着的红衣应该不是巧合,而且两人都在同一颗尤加利树上被吊死,我认为这肯定代表着凶手某种强烈的暗示!可它究竟是什么呢?” 聂涵川点了点头,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窗外大地一片苍茫,天际处黎明的微光还未亮起。 第46页 只听他缓缓道:天一亮就送两学霸回市区。韩家情况复杂,疑团重重,之前是我欠考虑了,他们两人留在这儿恐怕会有危险,先让他们回去,这样我们行动也没有后顾之忧。另外胡侃、魏骁去把所有人的笔录拿来,我要知道小秀究竟怎么消失的。” 胡侃、魏骁:“是!” 作者有话要说:周五晚上出去玩,回来太晚了,没赶上更新,小可爱们久等了。 为了弥补,一会儿上午10点左右还有一更,请小可爱们笑纳!感谢在20200109 21:27:20~20200110 21:4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inadoudou 20瓶;亦梦之下、tianertf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天一亮,毛珏和谭慧便以前往省厅复核案件细节为借口离开了韩宅,聂涵川和胡侃、魏骁在房间里草草地吃了早饭便开始细细查看手头已掌握的各类信息。 魏骁:“韩家注重隐私,所以只在大宅四周的围墙上安了监控,王兰和小秀被害的当晚都没有人或车辆出入韩宅。应该说凶手目前还在韩宅内。” 胡侃:“管家的笔录我看了,他承认下午曾在三楼阳台喊小秀上来干活,但据他说小秀没有出现,当时管家身边还有其他佣人,他的话已经得到了证实。 住在三楼的林子端夫妇昨天下午不在老宅,傍晚才回来,也有人证明。根据初步验尸的结果,小秀的死亡时间是下午三点左右,死因为机械性窒息死亡,在这个时间,管家和林子端夫妇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太奇怪了,既然小秀下午三点左右就已经死亡,可她的尸体却是在第二天凌晨才被吊起在花园中,这么长的时间,凶手是怎么让尸体不被发现的呢? 聂涵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着眼睛,边听魏骁和胡侃的汇总分析边思考着:省厅的女警看见她进了主楼,管家却说她没有上楼,这个姑娘似乎突然凭空消失了。 想到这里聂涵川倏地睁开了眼睛:“走,我们下楼看看。” 主楼的大厅平常多用来举办小型宴会,所以三面都有大门,整个大厅通透敞亮、目光所及一览无余。 胡侃:“老聂,我看是有人事先在这里等着小秀,然后将她哄骗到别处杀害。” 聂涵川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可是如果要将小秀带离主楼只有通过三面的大门,正面有省厅的女警在,另外两侧的门一个通往露天泳池和网球场,一个通往副楼,无论从那个出去,都很容易被人看到。凶手是怎样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小秀带走的呢? 正在聂涵川冥思苦想之际,几声汽车的喇叭声从大门处传来,聂涵川闻声看去去,却意外的发现程慕昭的车正停在主楼门口,管家正殷勤地替她打开车门。 “她来干什么?”聂涵川狐疑道。 魏骁:“哎呀,你管人程老师来干什么?这都能碰上,缘分啊!老聂!” 聂涵川没有搭理魏骁的打趣,无论是考虑到程、林二人之前的关系,还是当前的两起命案,他发自内心地不希望程慕昭在这个当口和韩家有过多的牵扯。聂涵川向胡侃、魏骁使了个眼色,准备从侧门转出去,他不希望韩宅内的人知道他和程慕昭相熟这件事,哪知他刚转过身就被管家叫住了。 “聂组长,早啊!住得还习惯吗?”管家眯起眼睛有意无意地打量着面前的聂涵川和身后程慕昭的表情。 程慕昭本想主动上前打招呼,可却见聂涵川几不可察地微微摇了摇头,便立刻停下了脚步。 管家看两人都不做声便道:“哎呀,你看我果然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忘了给两位介绍。这位是专案组的聂涵川组长。这位是GDC律所的程慕昭律师,程律师现在在政治经济大学兼任客座教授,听说聂组长上个案子正好发生在那里,我还以为两位认识。” “我在校园里见过聂组长,不过没怎么说过话。”程慕昭微笑着。 聂涵川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道:“确实看着眼熟,不过今天我们还有公事,就先失陪了。”说罢,便带着胡侃和魏骁离开了。 然而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侧门的同时,程慕昭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瞥了一眼,是一条来自聂涵川的微信【不要让任何韩家的人知道我们熟悉的事,尽快离开韩宅。】 程慕昭不动声色地收好手机,跟着管家来到了主楼三层,林子端和韩美云已经在会客室等着她了,她终于第一次亲眼见到了韩美云。 当年林子端向她提出分手时,她曾经幻想过韩美云的模样,一个蛮横娇纵的富家小姐,可是眼前的韩美云却更像是一个被人精心打扮的美丽玩偶,她的皮肤泛着不健康的苍白,一脸怯生生的模样,这使得程慕昭想到了《红楼梦》中第一次进大观园的林黛玉。 往事俱已成烟,如今她和林子端便只有业务上的关系了。程慕昭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吐字清晰地开口道:“林先生、林太太,韩老夫人过世后,她名下韩式集团股份的法律交割文件GDC已经准备好了,请允许我为二位解释说明一下…” 程慕昭的工作从不拖泥带水,不到两个小时便已经完成了洋鬼子老板交待的业务大单,她婉拒了林子端想要留她共进午餐的邀请,表示下午还要去政治经济大学上课。 第47页 不久之后聂涵川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目送程慕昭的车驶离韩家大宅,终于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太阳西沉,昭告着黑夜的来临,对于聂涵川他们三人来说,这象征着休闲与娱乐的夜间时光却是他们紧张、刺激的战场。 时钟慢慢地指向12点,专案组所在的套房息了灯,可三个大男人却没有上床睡觉,相反他们正衣着整齐地坐在客厅里静静地等待着。 “你们说今晚还会有铃铛声吗?”胡侃压低声音问。 魏骁:“不知道,等吧。” 凌晨一点,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聂涵川打算站起身活动一下久坐的筋骨,突然他的耳朵微动,捕捉到了一声极轻微“叮呤”声,聂涵川立刻屏息凝神仔细地辨别声音的来源,“叮呤”,又是一声,但比之前清楚了不少。 魏骁和胡凯一跃而起,聂涵川的右手扶上了腰间的枪套,左手向两人打了个手势,三人蹑手蹑脚地向门边移动。“叮呤”铃声逐渐清晰,却似乎并非从走廊传来,聂涵川最先反应过来,快步走上了阳台。 韩家人似乎十分喜爱夜的晦暗不明,两起凶案后,韩家终于在主楼的楼下亮了两只瓦数不高的路灯,淡淡的灯光在浓重的夜色中宛如微弱的萤火,丝毫起不到照明的作用。 聂涵川根据铃声的方位仔细看去,终于在花园东南角发现了一个可疑的黑影,那人佝偻着背手中持着摇铃,如同幽灵般在花园中漫无目的地四处游弋,随着他的移动,“叮呤”、“叮呤”的声音不断地随着晚风飘散而来。 聂涵川迅速转身:“魏骁跟我下去,胡侃你留在阳台上随时关注那人的动向。” 两人下楼后直奔花园东南角而去,就在他们接近目标时,胡侃的声音从蓝牙耳麦中传来:“老聂,那人不见了!” 聂涵川和魏骁对视一眼:“兵分两路,他不可能跑这么快,我就不信抓不住这个装神弄鬼的人!” 魏骁:“明白!” 果然没跑两步,聂涵川左手边便有黑影一闪,他立刻大喝道:“站住!再动我就开枪了!”那人似乎十分害怕被发现,竟然毫不理会聂涵川的警告拼命地向前跑去,可终究还是被迎面赶来的魏骁拦住,魏骁飞身上前,抓住黑影的右臂向后一撇,将人摁倒在地,那人立时便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人!”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聂涵川打开手机上的手电一照,这才发现被抓的居然是韩宅目前的男主人,人前衣冠楚楚的林子端,他此时衣服上沾满了花园的泥土,半边脸被魏骁死死地压在地上,双腿拼命地踢动似乎还想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这幅样子真是狼狈之极。 聂涵川向魏骁使了个眼色,魏骁这才松开了手,林子端迅速从地上爬起,整了整衣襟,大概是觉得刚才太过丢人,他的脸上青白交加,胸口剧烈起伏。 聂涵川却仿佛没有看见似的,又摆出了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架子,颇为欠揍的问:“林先生这么晚了在花园里干什么呢?” “这和聂组长无关,这是我自己家的花园,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说完,他抬腿就想离开。 聂涵川:“站住!你深更半夜出现在连续发生过两次凶案的现场,难道林先生认为这还不需要解释吗?林子端,你自己选,是在这儿说,还是去省厅的问询室里说!” 林子端转过身,脸上一派倨傲之色;“哼!聂组长不用吓我,凡事都要讲证据,也许我今晚的行为欠妥,可你们专案组有证据证明我和两起凶案有关吗?没有的话,我要回去休息了,有什么问题请找韩氏的律师谈,失陪了!” 魏骁眼见林子端就要离开,就要上前去拦,却被聂涵川按住了肩头:“领导,你别拉着我,这小子就是欠揍!他以为他是谁啊!” 聂涵川目光沉沉,他看着男人消失方向低声道:“可是他有一点没有说错,我们没有证据。” 第30章 谢伯安坐在厅长办公室里,雷打不动地一口口品着他刚泡好的茶。坐在对面的聂涵川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白开水,心里第一千遍吐槽了一下老厅长的抠门。 谢伯安:“今天一早林子端就打电话到我办公室,投诉你们骚扰他的正常生活。” “谢厅,昨晚的情况……”聂涵川正打算解释,谢伯安却抬起手制止了他。 “情况我都明白,涵川,并不是说你处置的不对。只是年轻人,我们办案有时也要讲究策略,否则就可能会事倍功半。因为昨天晚上的事,韩家已经委托了律师负责和专案组的接洽工作,也是你的老熟人。” 聂涵川听到“老熟人”这三个字,就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不一会儿程慕昭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聂组长和程律师在外人面前果然都十分擅长装大尾巴狼,两人装模作样地寒暄了半天,又表示出通力协作、全力破案的美好愿景,这才十分和谐地一道离开。 谢伯安的办公室位于这层楼最靠里的房间,出来要经过一段长长走廊才能到达电梯间,这中间正好有个凹陷进去的空间,省厅宣传处的同事便将这里布置成了宣传文化角。 两人一出来,聂涵川便抓着对方的胳膊将她带到了这个略显僻静的角落,他手劲极大,扯得人生疼,程慕昭觉得自己几乎是被拖了过去,她刚将后背贴住墙面,稍稍站定,“啪”的一声,聂涵川布满枪茧的手掌便压实了墙面,肌肉紧实的小臂就停在她的脸侧。程律师呆了一瞬,终于发现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岁月中,第一次被“壁咚”了。 第48页 聂涵川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的暧昧气氛,他声量不大还带着些连夜办案的沙哑,话语里的薄怒却是任谁也听得出来的:“程慕昭,我跟你说过离韩家远一点!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韩家的情况有多复杂!为什么要一次次将自己置身险地?!” 程慕昭的背抵着墙,整个人被牢牢地圈住,聂涵川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她的目光正好落在对方的胸口,经过昨晚行动,此时聂涵川衬衣最上面的两粒扣子已经松了,露出了里面小麦色的肌肤和一小节隐约可见的锁骨。 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烧,满脑袋的说辞竟都记不起来了,只好僵着脑袋沉默不语。 聂涵川:“看着我说话!” 就在这时,走廊上突然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涵川,你来省厅也不提前告诉我,上次案子哥还没好好谢谢你,这不正好……”邱铭平时训练有素,话音未落,身形已至。 “正好,好……好巧啊!程老师!呵呵。”邱铭感觉自己玩了个脑筋急转弯才把刚才的话接上了“打扰了!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 也不等两人反应,邱队便立刻自觉地飞速遁了。被这么一打岔,聂涵川刚才的那股无名火也消散了大半,他轻咳了一声,退开一步,将双手插在裤兜里,依旧板着脸问道:“说话呀,哑巴了?” 程慕昭调整了一下状态,才开口道:“韩氏是GDC最重要的客户之一,H市这边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总部才要求我暂时代理韩氏的业务。” 聂涵川:“你少拿这套外交辞令来忽悠我,怎么,地球离了你还不转了看把你给能的?” 程慕昭想要回嘴,刚抬头就被插着腰,气哼哼地聂领导狠狠瞪了一眼,顿时没了下文,她觉得自己在聂涵川面前越来越像谭慧了。 终于聂涵川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走吧,我送你回去。到了韩宅后,切记不要单独行动,如果韩家任何人单独约你,都要事先让我知道,明白吗?” 在专案组的要求下,程慕昭住进了原先谭慧的房间,下午三个大老爷们围坐在套房客厅里,说是分析案情,可是讨论了半天才发现这个案子的线索少得可怜。 聂涵川:“我们目前急需弄清的有三个问题:1.凶手是怎么做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吊死两名受害人而不被发现的?2.小秀是如何消失的,她的遇害现场又在哪里?3.凶手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胡侃:“豪门案最有可能的动机就是争产,那晚林子端在花园里叫我们逮个正着似乎也在印证这一点。可老聂,这一切还都得建立在韩老夫人确实是非正常死亡的基础上,万一她就是得了急病猝死的呢?要是这样的话,凶手的动机又是什么?还有两起案件中受害人身着的红衣和尤加利树代表着什么?从我们目前手头的信息看,这些和已故的韩老夫人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聂涵川揉了揉紧皱的眉心,胡侃提醒地很对,办案最忌讳的就是开始的方向错误,那可真得会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难道这森森老宅中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吗? “我能不能到小秀失踪的地方看看?” 聂涵川从重重的思绪中跳脱出来,他睁开眼才发现不知不觉中程慕昭已经来到的套房客厅。窗外天色还早,再去一楼转转也好,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于是聂涵川站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道:“行,我陪你下去看看。” 他正想转身叫上胡侃和魏骁,却见两人迅速向他使了个十分欠揍的眼色,接着就听胡侃阴阳怪气地说:“哎呀,领导,谭慧上午发的韩家的资料,我们还没看呢,我和魏骁得分析分析,你陪程老师去吧,我们抽不出时间啊!” 分析,分析你个头,然而这俩二货用实际行动表达了死也不挪窝的决心,聂涵川只好自己陪着程慕昭去了一楼。 一楼大厅一览无余实在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地方,更何况专案组之前已经将整个大厅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程慕昭转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了大厅两侧的电梯上。 韩宅的主楼虽然只有四层,但为了体现主人家的气势不凡,每层的层高都比一般的住宅楼高上许多,特别是平时用来举办小型宴会的一层更是比照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设计。所以为了方便上了年纪的韩老夫人,主楼的两侧都安装了电梯。 程慕昭走进电梯间,目光在这有限的空间中游弋。聂涵川站在一旁道:“我也考虑过小秀是否坐了电梯的情况,不过我们在电梯中没有发现她的指纹,另外当时楼里各层都有人,就算她坐电梯到了某层,也必然会遇到人。” 程慕昭并未回应聂涵川的话,她似乎对这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半晌后,她的目光停留在楼层按键上久久没有移开。 G 1 2 3很寻常的楼层设置,有什么奇怪的吗?聂涵川有些不解。 “管家是在三楼阳台上喊小秀上去的?”程慕昭深琥珀色的眼睛望住聂涵川。 聂涵川:“对呀。” 程慕昭:“我们假设小秀真的坐了电梯,那么她会按几层的按键?” “我说,程老师,这还用问吗?当然是2……”聂涵川顿住了,他猛地看向程慕昭,眼中带着恍然大悟的讶然。 是啊,韩家主楼电梯的按键是按照国际通用模式,G代表Grand Floor是一层,而1代表的则是二层。对于聂涵川这些早已习惯了都市生活的人而言自然这一切自然是理所应当。 第49页 可是小秀却是个先天智商欠缺的农村女孩,她不经常来主楼,电梯也甚少使用,别人站在三楼让她上去,她自然而然便会去按数字3,而电梯却将她带到了4层,那个已经封闭的,韩老夫人生前居住的楼层。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当然要开心啦,所以今天也是双更哦,第二更会在晚上7点,敬请期待。感谢在20200110 22:53:49~20200112 12:1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X 6瓶;亦梦之下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眼前这个娇俏的姑娘,虽然在海外工作生活了近十年,却注意到了连他们都忽视的细节,这一发现说不定将会给整个案情带来突破性的进展,聂涵川不可抑制地上前,轻轻地拥抱了一下程慕昭,在她耳边低声道:“谢谢你,慕昭。” 对于多年在海外工作的程慕昭而言,一个小小的拥抱再普通不过。可是这厢聂组长自己却不好意思起来,他先是手足无措地嘿嘿了两声,然后又扒了扒本来就没什么发型的头发。如果胡侃和魏骁在场的话,估计此时又要仰天长叹了。 程慕昭早就习惯了聂组长时不时的不在线,于是便出声提醒道:“要不要给邱队打个电话,请省厅痕检过来一趟?” 一说到案子,聂组长立刻光速恢复神勇干探的状态,鉴于有了上次被林子端告状的经验,他先将情况通知了谢伯安,老厅长运筹帷幄,痕检人员很快便到达了现场开展工作,韩家愣是没吭一声。 显然,凶手没有想到警方会这么快想通小秀失踪的关窍,估计是行凶时时间紧迫,案发现场只做了简单的清理,因此留下了不少的痕迹。 四层走廊的地毯上可见有人曾在此被拖拽过,当日小秀在走出电梯后,应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来错了楼层,她在寻找管家的过程中遭到了早已埋伏在那里的凶手的攻击。 聂涵川亲自参与到证据的搜寻工作中,终于在经过了数个小时的仔细勘验后,一侧走廊的护墙板下方找到了半枚指纹。这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毕竟在两名受害人被吊起的尤加利树附近,警方都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指纹被立刻送往省厅痕检中心检验,然而结果还是令众人失望了,韩宅内的所有人员竟无一匹配,包括主人韩美云和林子端。 难道凶手不是韩宅内的人,聂涵川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无论是从作案时间、作案环境和受害人的身份来判断,如果不是在这里生活多年是不可能做到的。凶手一定是一个对韩宅和韩家都极度熟悉之人,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窗外已是彩霞满天。精心装点、美轮美奂的韩宅映在一片霞光中本是难得一见的美景,可是聂涵川却无心欣赏,也许凶手此时就躲在这大宅的某个角落里,正为自己的鬼蜮伎俩再次瞒过警方而暗自庆贺。 傍晚,林子端破天荒地邀请专案组和程慕昭一起同主人家夫妇共进晚餐,按着聂涵川的处事风格,这饭本是断断不会吃的,他正要开口拒绝,可转念一想,下午警方刚发现了小秀被害的第一案发现场以及那半枚指纹,虽然匹配结果令人失望,但韩宅中人还未得到消息。林子端在这个节骨眼提出邀请,是否有什么别的用意,不妨趁此机会去探探他的底,于是便一口答应下来。 这是聂涵川第一次近距离见到韩家仅剩的继承人,林子端的太太韩美云。她面色苍白,中人之姿,不过由于从小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气质倒是不俗。谢伯安曾提及,韩美云身体不好,也正因为如此,当年林子端才被选中入赘韩家,一方面帮忙打理韩氏,另一方面也能保证韩氏不会被其它家族吞并。 “林先生、林太太,办案期间多有打扰,还请两位见谅。”聂涵川嘴边含笑,十分优雅地和两人握了握手。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韩美云的五指指节粗大,手掌十分粗糙,完全不似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姐,聂涵川敛起心神,面上不动声色,默默地坐回了餐桌旁。 晚餐倒是吃得风平浪静,不知道是谢伯安起的作用,还是林子端不想在前女友面前丢面子,整个晚饭中谁也没有提起关于案子的话题。 韩美云似乎是个寡淡的性子,饭桌上几乎一言不发,只时而和林子端耳语几句,而林子端也殷勤地为她布菜,两人看上去相敬如宾。 “林太太,闲暇时有什么爱好吗?”聂涵川如同聊家常一般发问。 韩美云听到问话,先是看了身旁的丈夫一眼,才怯生生地开口道“嗯,也就是看看电影,逛逛街什么的。” 聂涵川:“哦?韩氏业务遍布全球,林太太不参与集团的运作?” 韩美云似乎微愣了下,她的眼神无意识地扫过聂涵川身边的程慕昭,继而唇边浮起一抹略带羞涩的笑意:“公司的业务太多了,我先生不想我辛苦。”说罢,她将手抚上林子端搭在餐桌上的手,两人十指相扣,相视一笑。 作为一名资深单身狗,聂涵川对于这种级别的狗粮早已具备了良好的抵抗力,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在心中默默道:切!这表演痕迹也太重了,完全没有走心啊! 刚发表完评论,他突然心思细腻地意识到餐桌上还有一位前女友同志,于是偷偷去瞟旁边程慕昭的反应,却见她似乎很满意今天牛排的味道,正吃得开心。唉!果然吃货就是心宽啊!聂组长不禁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感慨。 第50页 “那林太太熟悉两名被害人吗?”聂涵川突然将问题转向案情。 韩美云完全没有预料到话题转换地如此之快,她先是转头看了眼身边的丈夫,才开口道:“王兰之前一直照顾奶奶的起居,我们还算熟悉,不过后来遇害的那个女佣我就不太了解了,韩宅内雇了不少佣人,我也不是每个都了解。”说罢她似乎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便继续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餐食。 整个晚餐看上去气氛融洽,宾主尽欢,饭后林子端夫妇为了表示对于专案组办案的感激,一定要将众人送回套房。 由于房间就在二层,众人便选择了宽阔的楼梯。韩美云今天赴宴为显正式,穿了十分考究的晚礼服,上楼梯时她微微提起裙裾露出了一截小腿,走在旁侧的聂涵川正好看到,他微微一愣,继而唇边扬起一个几近嘲讽的笑意:很好!这偌大的韩宅内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 林氏夫妇将专案组众人送到门口,隔壁便是程慕昭的房间,双方正要互道晚安各自回房,林子端却在此时突然开口道:“程律师,方便的话,请十分钟后来一楼会客室一趟,有关集团股权转让的法律文件我还有几个地方想向你咨询一下。” 然而还不待程慕昭开口回复,一个沉稳的声音几乎是瞬间响起:“我不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的更新就到这里啦,小可爱们明天晚上见!感谢在20200112 12:10:34~20200112 16:1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ianertf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在众人或震惊或了然的目光中,聂涵川神色坦然地朗声道:“林先生,今天时间已经晚了,加之凶手还没有找到,我建议大家还是尽早回房,法律咨询的事项不如明天白天再说,你看好吗?” “聂组长这是暗示我是凶手吗?我只占用程律师片刻时间,谈完后我亲自送程律师回房间,怎么样?”林子端丝毫不肯让步,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一旁保持沉默的程慕昭,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胡侃和魏骁早就不满林子端嚣张气焰很久了,面上自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没问题,请林先生稍等,我回房拿一下相关的文件。”就在这大战一触即发的当口,程慕昭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平静如常,似乎并没有发现各方神情上的不妥。 听到这话,林子端满意地颔首道:“好,那我在会客室等你。”接着他又志得意满地看了眼专案组众人,便潇洒地转身,下楼去了。 胡侃和魏骁立马想要出声劝说,只见自家领导抬起头,似乎和程慕昭短暂地目光一碰,却也没再说什么就扭头回了房间,两人只好也跟着自家领导而去。 韩美云仿佛是个被精心打扮的洋娃娃,自始至终也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 韩家的会客室精致又不失大气,是讨论业务往来的绝佳之所,程慕昭换了身职业套装端坐在圈椅里,手中厚厚地文件资料被放置在面前宽大的书桌上,她安静的眼神透过平光镜片的反射显得陌生又疏离:“林先生,有什么需要我提供专业意见的,请说吧。” 林子端似乎不太适应程慕昭的状态,他脸上的微笑有一瞬间的凝滞,复又舒展开来:“不着急,来慕昭,尝尝我亲手煮的瑰夏咖啡,这可是我专门从巴拿马拍卖会上得的红标,你最喜欢的!” 程慕昭看着面前精美的杯子,上等骨瓷在灯光下幻化出一片淡淡柔和的光晕,小小的会客室充盈着经过高温萃取后的咖啡散发出的明亮而又甜蜜的香气,让人恍若置身花香满溢的热带雨林中。程慕昭端起杯子,小小地抿了一口,细腻顺滑的body感萦绕于唇齿之间久久不散。 是啊,他知道她最喜欢瑰夏咖啡。读书的时候,两人经常在伦敦街头的咖啡店里寻找最正宗的瑰夏咖啡,然后在寒冷的冬夜里相互依偎着,在甜蜜的咖啡香气里勾画着未来美好的人生,可是那已经是太久远的事情了。 对面林子端的眉眼在咖啡氤氲的水汽背后显得有些模糊,程慕昭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将他和曾经的“子端师兄”重叠在一起,那仿佛只是个久远的梦,梦醒了,就只剩下韩氏集团的“林先生”。 “林先生,咖啡很好,多谢款待。不过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关于韩老夫人去世后股权变化的安排…” 林子端抬了抬手,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慕昭,你真得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程慕昭低着头,继续品着面前的咖啡,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林子端等了半天,终于丢掉了最后一丝含蓄的面纱,嗤笑一声道:“难道你打起了聂涵川的主意,慕昭啊,别怪师兄没提醒你,聂家虽然也是豪门,可聂涵川毕竟只是个小警察,未来聂氏会不会交到他手上还是未定之数。可我不一样,老夫人死后,虽然股权在美云手里,可我拥有全权代理权,现在我才是韩氏的实际控制者。慕昭,如果你愿意,我这里永远都有你的位置。” 程慕昭听着这自以为“情深似海”的誓言,差点都要绷不住笑出声来。林子端现在这幅市侩的嘴脸居然曾经在她的心底是那么清隽,不染纤尘。看样子,自己当年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程慕昭将杯子轻轻地放回桌上,脸上扬起堪称“明媚”的笑容:“哦?林先生这里永远都有我的位置,那么林先生是打算和美云小姐离婚娶我呢?还是只打算让我做你的秘密情人呢”? 第51页 不等林子端回答,程慕昭便继续道:“我猜一定是后者吧。而后你就可以打着爱情的幌子,通过我以及我身后的GDC为你在韩氏谋取更大的利益。那么我能得到什么?几句虚伪至极的誓言,一副精心描绘却永不会实现的海市蜃楼?” 林子端被她如此直接地戳破心事,就是脸皮再厚也略感尴尬:“师妹,你何必说得这么现实呢?人生中不仅只有利益的交换嘛!” “说得对,不过我和市侩的人只谈利益,我的真情只会留给真心待我的人”她站起身,得体地道:“林先生,既然没有需要我提供专业意见的地方,那么请允许我先告辞了,再次感谢您今晚的款待。” 哪知才走了几步,林子端便从后面猛地抱了上来,他似乎已经丧失了理智,恼羞成怒地掰过她的身体作势就要强吻。 “啪”地一记响亮的耳光在屋内响起,程慕昭在回身的一刹那,甩了林子端一巴掌,这耳光极重,蓄上了她全身的力气,林子端被打得整个身体歪向一边,屋里一瞬间安静了。 程慕昭的胸口剧烈起伏,她呆呆地看着眼前捂着左脸的男人,眼角不知不觉中变得通红,然后她决绝地转过身,快步走出了会客室。在转身的一霎那,程慕昭自嘲地想,她的“子端师兄”原来就如那瑰夏咖啡,就算入口时多么甜美,尾调也只剩酸涩。 门外,本已回了房的聂涵川左思右想后,终于还是又去了会客室门口,哪知不过片刻光景,程慕昭就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两人四目相对,聂涵川眼见对方双眼通红,整个面部肌肉紧绷着,就知道她是受了委屈。 然而还没等聂组长摆出“英雄救美”的pose,就看到了屋内走出的真正“受害人”,林子端左脸上的五个指印清晰无比已经肿了起来。 程慕昭并没有理会两人,只快步回自己房间去了。 聂涵川对着“受害人”冷笑一声并附赠了一记眼刀,也立刻跟了过去。“砰”地一声,房门被重重地关上,随后而至的聂组长差点被拍在门板上。 “慕,慕昭,那,那什么,你早点休息,晚安。”“咔哒”一声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聂涵川:“……” 可怜的聂警官这厢刚碰了壁,回头便受到了胡侃、魏骁两个非单身人士惨绝人寰的攻击,说起来聂涵川确实比较郁闷,整个专案组,胡侃已经结婚,魏骁也有稳定的女友。 虽然毛珏和谭慧也单身,可是两人连法定结婚年龄都不够,着实可以躲在“好好学习不要早恋”的大旗下好一阵子,聂涵川就不同了,大龄单身还是领导,自然就接受了来自广大人民群众热切的关注和监督。 胡侃:“老聂,你这不行啊,姑娘是要撩的,你这说话都哆嗦,太不给我们人民警察长脸了。” 魏骁:“就是啊!领导,你对自己要有信心,咱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的,要我说你就应该拉住程老师一顿狂吻,然后…” “然后,我就和林子端一样了。”聂涵川狠狠地剜了两人一眼,“你俩快给我闭嘴吧,说正事,晚上都别睡沉了,万一有什么事也好迅速反应。”事实证明,聂领导就是有水平,堪称乌鸦嘴中的战斗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作者回来晚了,所以更新也晚了。不好意思了,小可爱们! 换了个更简洁的文名,希望大家喜欢! 爱你们的某Z! 第33章 程慕昭当晚睡得遭透了,她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平行空间,学生时代和林子端的一切如电影般一帧帧地在眼前回放。作为唯一的观众,程慕昭觉得这部少女时代自己主演的电影,故事老套,男女主演技堪忧,于是十分想提前走人,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动弹,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大脑不禁郁闷地想:之前只听说过吃霸王餐,没想到还有看霸王电影的。 这时头顶上方闪起一个光点,晃得她难受,程律师被迫看狗血电影心情已经十分烦躁,这下更是出离愤怒。她挣扎着伸出右手挡在眼前,半眯着眼睛透过指缝看去。 今晚天气不错,一轮圆月挂在天边,清冷的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室内,她努力看了半天,才发现身旁有个模糊的人影,闪光点正来自于人影的右上方。 程慕昭还陷在梦境中的大脑被这个突兀的画面一激,瞬间回到了现实,林子端早已成为了韩氏集团的林先生,而自己正作为韩氏的代表律师和专案组住在韩宅内。今晚,宾主共进晚餐,而现在应该是午夜十分! 人类对于危险的第六感如同催化剂般在程慕昭的大脑中迅速启动了复杂的化学反应。屋内的一幕重现在她的脑中,模糊的黑影、右上方的闪光,不,那不是什么闪光!那是月光在锋利刀刃上的反射。电光火石之间,程慕昭已然清醒了过来。 危险的警报一经拉响,潜意识的指令便迅速传递到了全身,她的身体在大脑想通的一瞬就迅速做出了反应,程慕昭就着侧卧的姿势猛地向床的另一边翻去,落地的瞬间只听身后轻微的“扑哧”一声,她回头望去,只见刀身已经完全没入了床垫之中。 “救命”!”程慕昭在寂静的夜里放声高呼,与此同时她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台灯就向黑影砸去。 “砰”地一声,和套房之间的连接门被聂涵川一脚踹开。黑影见状转身便夺门而出。“待在屋里别动!”聂涵川回身喊了一句,便追了出去,随后而至的胡侃和魏骁也紧跟其后。 第52页 三人将黑影死死地堵在了楼梯上,主楼的楼梯同时容纳四个人显得颇为捉襟见肘,推搡间,黑影突然失去重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巨大的打斗声将整个韩宅唤醒,大厅终于灯火通明,只见一个佣人打扮的人面朝下匍匐在楼梯口。魏骁快步上前试了试鼻息,对着聂涵川摇了摇头。尸体被翻过来的瞬间,三人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他们惊讶地发现,这人的容貌竟和已经去世的韩老夫人十分相似。 如水般的脚步声纷至沓来,聂涵川立刻找来一张桌布将尸体完全盖住,他刚做完这个动作,林氏夫妇和管家带着一帮佣人迅速围拢过来。 林子端:“聂组长,发生什么事了?”他想要上前,却被胡侃和魏骁拦住。聂涵川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几个人,林氏夫妇只在睡衣外罩了一件外套,确实是刚从睡梦中被惊醒的打扮,不过两人脸上都没有被惊醒后的睡眼惺忪。 李管家赶来时的脚步略显踉跄,当看到聂涵川身后盖着白布的尸体时,他的身形大力地晃了晃,幸亏旁边有人扶了一把,这才勉强站稳,众人的反应都落在了聂涵川的眼里。 “刚刚有人企图刺杀程律师,幸而我们及时发现,凶手也在逃跑过程中不慎失足摔死。”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低声的议论。 “好了,我们已经通知了省厅刑警大队,稍后会开展调查取证工作,到时还请大家配合。现在大家还是各自回房休息吧,这里警方会暂时封锁。” 林子端还想上前说什么,犹豫良久终于还是拉着韩美云一起离去了,管家则在旁人的搀扶下离开,在转身的刹那,聂涵川看到他的眼中蓄满了泪水。 聂涵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深深地沉思。省厅刑警大队又一次在寒风凛冽的午夜来到韩宅,邱铭刚下车便被寒风吹得一个哆嗦,他咂了咂嘴,突然想到今年是自己的本命年,终于为这一直就没断过的各种糟心案件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警戒线迅速地拉了起来,尸体也被抬走,毛珏接到聂涵川的命令,已经在赶去省厅法医室的路上。聂涵川和邱铭简单说了一下晚上的大致情况,便回到二楼。 程慕昭已经换好了衣服,听到动静站起身来,聂涵川走上前盯着她看了良久,此时她的神态已经恢复如常,只有鬓边还未来及拢到耳后的一缕碎发依稀可以看出刚才其实受惊不小。 聂涵川替她拢了拢外衣,柔声道:“刚才是不是吓坏了?没事儿了,一会儿省厅同事给你录口供,今晚是睡不成了。天亮我就送你回家去休息,你是这次的受害人,韩家不会阻拦。” 程慕昭点了点头,一向蓬松的卷发有一缕没有梳顺,在脑后兀自翘着,聂涵川看着笑意更深,他身子向前倾了倾,伸手将那缕不听话的头发抚平了,又替她将碎发拨到了耳后。 程慕昭对于这一切没有丝毫的抗拒,眼前这人从没有喷香水的习惯,衣服上常年只有洗涤剂和太阳晒过的味道,却没来由地让人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她不自觉地将头向那人的肩膀靠去。 “领导,领导,省厅的同事请程…哎呦,我去…”一道十分不合时宜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胡侃亡羊补牢般地用右手蒙上双眼:“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聂涵川轻轻地拍了拍面前人的后背,在她耳边道:“去吧。” 第二天清晨,省厅 凶手的尸体经过清理,众人这才发现,她只是个普通的中年妇人,容貌和过世的韩老夫人并不相似。凶手的左脸后方有一块不小的疤痕,虽然痕迹已经淡化了,却仍然显得有些可怖。 魏骁:“这么说,昨晚她是故意扮成老夫人的?” 毛珏:“应该是的。” 魏骁:“你别说,老子都被吓到了,还以为诈尸了呢!” 聂涵川:“这么看来,王兰在葬礼上看到的老夫人,应该也是她假扮的,小秀看见的应该也是她。指纹和小秀遇害现场发现的半枚指纹比对过了吗?” 胡侃:“老聂,你就放心吧。第一时间就做了,完全匹配。” 魏骁:“太好了,那咱这案子就算是破了!” 聂涵川的脸上却毫无喜色:“破了?那你来说说这凶手姓甚名谁?她为何要杀死王兰、小秀,又为何要攻击程慕昭?还有她是怎样潜藏在韩家这么久却未被发现?两次凶案时她又是如何做到将尸体高高吊起后从容离开案发现场的?” 魏骁被聂涵川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发懵,只好跑到墙边开始和胡侃一起装起了智障。 聂涵川:“咱们今天就从韩宅撤出来。” 胡侃:“撤出来?这不还有好多疑点没弄清楚吗?” “不撤出来,怎么让幕后黑手放松警惕,露出狐狸尾巴呢?”聂涵川唇边浮上一丝狡黠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案子该出的线索已经基本齐了,小可爱们可以猜猜真相到底是什么啦! 某Z因为是上班族,所以更新时间不太固定,请见谅! 春节期间我会照常更新,到时确定了固定的时间再通知大家哦!感谢在20200113 23:24:42~20200114 22:14: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ianertf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页 第34章 是夜,在浓稠的雾气中,一个黑影快速地溜进了韩家花园,他毫不避讳地径直来到那棵尤加利树下,低头挖起了什么,松软的泥土里不一会儿就露出了白色的一角,那人伸手猛地一拽,一个牛皮纸袋完全显露了出来,他迫不及待地拿出袋里的东西,借着月光依稀可见里面装着一个U盘。 眼见东西到手,那人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得意的笑容,突然四周亮起十多道光柱,花园内顿时亮如白昼,一个平稳的声音从光柱后响起:“林先生看样子是有半夜逛花园的癖好啊!不过这黑灯瞎火的到底是什么景致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能跟我们说说吗?” 林子端被突然亮起的光亮晃得睁不开眼睛,但能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么欠揍的话来的人,不用看也听得出来:聂涵川,果然又是你! 胡侃一步上前想要将他手中的纸袋拿走,不曾想到了这个时候,林子端仍然在负隅顽抗,他依仗着韩氏在商界的地位,显然没有将面前所谓的专案组放在眼里。 林子端:“聂组长,这里是私宅,我手里的是自家花园里的东西,你没权…” “不,我有权”不等他说完,聂涵川便将一纸搜查令“啪”地甩到了他的面前。“怎么样,林先生,现在可以把手中的东西交给警方了吧,另外现在通知你,你本人也必须立刻和我回省厅协助调查。” “我要见我的律师!”林子端万万没想到对方已经申请到了搜查令,然而也只是一瞬,他又立刻恢复了强势的做派。 “可以,这是你的权利,现在请吧。”就这样,林子端不情不愿地被两名刑警强行请上了警车。 处理完这一切,聂涵川转过身正要命令收队,却意外地看到主楼三层的露台上,韩美云正独自一人迎风而立,她双手抱臂,白色的睡裙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晃动,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可聂涵川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彻骨的冷漠和一丝难以言说的快意。 魏骁从主楼内快步走出,一路小跑到他面前说:“老聂,已经通知了林太太警方需要请林先生回去协助调查的事情。哎,你别说,之前我挺担心的,没想到这林太太倒是很配合,什么都没说就同意了。看样子两人的感情也就那么回事儿。” 聂涵川再次抬起头,阳台上的韩美云似乎感受到了警方的视线,她立刻转过身回了房中,只留下白色的落地窗帘还在微微晃动。 翌日省厅审讯室 胡侃:“林先生,U盘里是什么内容想必你自己也很清楚,希望你能坦白交待,争取宽大处理。” 林子端带着手铐坐在对面,他从半夜被带来,觉是不可能睡了,过了35岁的人就算保养地再好,也架不住整夜不睡地熬着,此时他的眼下带着明显的乌青,下巴也冒出了零星胡茬,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 可是他的态度仍然是嚣张、轻慢的,“聂组长、胡警官,在我的律师到达之前,我是不会回答你们任何的问题。你们也休想搞疲劳轰炸,中国是法治社会,就算我是嫌疑人也有相应的权利!” 对面聂涵川懒洋洋地歪在椅子里,听完了林子端这套咄咄逼人的言论,微笑着说道:“林先生,别激动。你多虑了,没人想疲劳轰炸你。省厅的咖啡不错,要不要来一杯。另外一会儿食堂就开门了,要是想吃早点的话,我们也可以安排送一份过来。不过事先说好,省厅食堂只有包子、大饼和豆浆,如果不合你的胃口,可不能赖我们警方哦。” 林子端被对方这一波深厚的人文主义关怀给整懵了,他两眼恨恨地瞪了瞪面前的两人,干脆转过头去不再作声。 聂涵川这才叫了两个省厅刑警进来,自己则和胡侃闪身出了审讯室,相连的监控室内,魏骁气哼哼地说:“好久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嫌疑人了!领导,让我进去,我和和老胡双剑合璧,看不让姓林的把自己几岁穿开裆裤都交待出来。” “等等,我有些疑点还想再理理。”一出审讯室,聂涵川便变脸似的换掉了刚才的那副“故作惫懒”,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缜密沉稳。 U盘里的内容在回省厅的路上聂涵川他们就已经事先听过了,是林子端和王兰商议变更韩老夫人每日的药量,导致她心脏病发的对话录音。 胡侃:“老聂,这小子和王兰合谋除掉了韩老夫人,肯定是后来王兰拿着录音带要挟他,他就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继而杀害了目击者小秀。这不都是板上钉钉的了嘛!” 聂涵川:“可是,我总觉得录音很奇怪,你们觉得是谁录的音?” 魏骁:“这还用问吗?王兰呗!” 聂涵川眉头紧锁,声音低沉,似乎是在跟胡侃、魏骁两人做着分析,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可是如果是王兰,她应该只录林子端吩咐她调整剂量以杀死韩老夫人的话,这样一来事后可以要挟林子端,二来万一事发,她还可以装作是被逼无奈之举。可是我们现在拿到的录音完全是两个人在共同密谋,一旦录音被旁人发现,王兰和林子端谁也跑不了,所以我总觉得录音的不是王兰。” “还有,就算林子端有充分的理由杀死王兰,可是他为什么要杀程慕昭,难道就因为示爱被拒绝,他就急不可耐地当晚杀人,专案组就在隔壁,在这个节骨眼上行凶太不明智,林子端不像是情商那么低的人。” 第54页 “最后,死掉的凶手究竟是谁,她和林子端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替他卖命。现在只凭一个U盘的录音,要定林子端蓄意谋杀的罪太难,老夫人的遗体已经火化,又没有别的人证。” “报告!”就在这时,一个省厅刑警探头进来,打断了三人的讨论。 “聂组长,韩家管家前来自首,承认受林子端指使雇凶杀人并在事后处理尸体。另外刚刚省经侦大队收到匿名举报材料,举报林子端在最近五年中通过伪造账目,大量侵吞韩氏集团资产,损害股东利益,经侦大队已经申请了搜查令前往韩氏集团总部调查,谢厅让知会您一声。” 什么?突如其来的消息似乎让一切峰回路转,但聂涵川却隐隐感到一双看不见的手正在背后搅弄风云。 作者有话要说:某Z明晚有事,小可爱们就不要等了。 周末我多更点好吗?感谢在20200114 22:14:11~20200116 21:23: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小余阿姨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X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聂涵川:“走,去法医室。” “老聂,真凶都来自首了,咱们不先去听听?”魏骁和胡侃一脸讶然。 “我要再去看看那个凶手,我有种感觉只要弄清杀手的身份,谜底就会解开了。”聂涵川说罢,也不等两人反应,头也不回地向解剖室走去。 毛珏完成解剖后,凶手的尸体就被留在了省厅,待整个案件结案后再进行处理,聂涵川仔细端详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庞,她在行凶当晚假扮韩老夫人的妆容早已被清洗干净,露出了本来面目,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聂涵川总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这个人。可终究,他还是没能抓住脑中转瞬即逝的那缕思路。 李管家平静地带着手铐坐在审讯室内,直到今天聂涵川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李琛。 聂涵川:“【琛】字并不常见,看样子管家先生也是读书人出身啊?” 年过半百的老人本以为聂涵川一进来就会立刻让自己交待如何协助林子端杀害王兰和小秀的事实,没想到他倒像聊天一般闲话起了家常。 “聂组长误会了,我们家世代务农,李琛的名字是夫人给我取的,她希望我能多读书也做个有文化的人。”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温柔又平静,似乎想起了过去美好的岁月。 聂涵川:“韩老夫人?” 管家:“不是,是美云小姐的亲生母亲,韩夫人。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聂组长,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我愿意向警方坦白林子端指使我雇佣凶手,杀害王兰和小秀的事实。” 聂涵川:“好,请说吧。”旁边省厅审讯室里的书记员,立刻记录起来。 李琛交待的内容时间明确,条理清晰,可是聂涵川却总觉得面前这个已近垂暮之年的老人所供述的一切,都不过是他无数次练习后的一场华丽演出。 聂涵川:“王兰被杀时,你明明是目击证人之一,凶手是个中年妇女,她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独立完成将人吊起,又不留下任何痕迹,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管家:“那一切不过是障眼法罢了,每年冬季韩家都会请园艺公司来,将园中的不耐寒的树木花草用黑色的布裹起来,其实在当晚的早些时候,王兰就已经被吊死了,只不过被我们用同样的布将尸体盖住,花园里晚上佣人们本来去的就少,周围又都是被黑布裹起的树木所以尸体很难被发现。等到了半夜,只要让覆盖尸体的黑布自上而下地缓缓落下,主楼和花园有一定距离,夜晚尸体的背景也是黑色,所以就会给人一种被缓慢吊起的错觉,小秀的尸体也是用了同样的障眼法。” 聂涵川心道,这个设计确实巧妙,以至于专案组都被骗过了。 聂涵川:“所以小秀也是被你诱骗上的楼?” 管家:“对,那天我在楼上喊她时,刻意强调到三楼来,就是为了误导她按错楼层,之前我已经叫人将杂物暂时堆在楼梯上,小秀没法走楼梯,就必然会去乘电梯,而凶手已经在四楼等着她了。” 林子端很快就被告知了李管家自首和经侦大队已经前往韩氏对他展开调查的消息,这位几个小时前还做着“证据不足,无罪释放”白日梦的林先生终于崩溃了。 崩溃后的林子端和其他陷入绝境的犯罪嫌疑人没什么两样,他一直大喊冤枉,并表示自己只不过找人恐吓过王兰并没有雇凶杀人,还要求和管家当面对质。 然而已经没有人再愿意听他的解释,之前约定前来的知名大状早已不见踪影,毕竟林子端此时已是罪证确凿,谁也不愿让自己的金字招牌因他而蒙尘。 胡侃和魏骁将曾经不可一世的林先生的种种状若疯癫之举当笑话般告诉了聂涵川,没想到对方的神色在听完之后却益发沉重了起来。 胡侃到底心思细腻些,立刻问道:“怎么老聂,难道这个案子还有疑点?” 审讯工作进行了一天,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室内明亮的灯光倒映在聂涵川黑色的瞳仁中,仿佛两簇熊熊燃烧的火苗:“我一直在想李琛作案的动机是什么?如果说他现在是因为良心不安前来自首,那当初他就不会背弃旧主。况且李琛一直未婚,无儿无女,他在韩家待了一辈子,我很好奇,林子端是用什么筹码说服他背弃韩氏的?” 第55页 “又或者说……”他顿了顿,“林子端确实是冤枉的,指使李琛的另有其人!胡侃,你和魏骁再去提审林子端,告诉他,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让他老实交代!” 林子端在得知已经没有律师愿意接他的案子后,再次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因此对于胡侃和魏骁两人的到来并没有什么抗拒,开始主动交代问题,希望争取宽大处理。 林子端:“自从和美云结婚进入韩氏集团之后,我就发现自己成了老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本来我以为只要展现出足够的实力,总能够获得认可,在韩氏家族中占有一席之地,可是我错了,那个老太婆永远都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她手中哪怕一丁点权利,所有的人包括美云的父亲、美云和我都是他手中的提线木偶,我们不能有自己的看法、意志,也不能做任何决定。 后来美云的父亲和继母都因车祸意外去世,我年幼的女儿也在一场火灾中遇难,可那个老太婆对着一切都毫不在意,甚至在葬礼上一滴眼泪都没掉,那可是都是她的至亲啊!那一刻我就明白了,只要她不死,我就要永远过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于是我很快就和照顾老夫人起居的王兰取得了联系,王兰的全部念想都在她那个读大学的儿子身上,我于是许诺她,若是事成,我会安排她儿子去国外名校镀金,再给他在韩氏集团内部留个好位置,老夫人还能活几天,她自然也会为自己打算。我们俩一拍即合,老太婆很快就一命呜呼了。” 胡侃:“你们做得这一切,韩美云知道么?” 林子端:“不知道,韩美云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大小姐,她能知道什么?” 胡侃:“你继续说吧。” 聂涵川:“老太婆死后,我本以为万事大吉,可没想到王兰居然留了一手,她说自己留了当时受我指使杀人的录音,要看我将来兑现了诺言,才会销毁录音。笑话!我好不容易才干掉了老夫人,怎能再受她的摆布!” 魏骁:“于是,你就命令李管家雇凶杀人?” 林子端猛地挣扎起来,引得手上的手铐哗啦啦作响:“不!警官,你们听我解释,我是冤枉的!我之前和王兰联手,结果被拿住了把柄,怎么会再假手于人,人是我亲自找的,我只是让她扮成老夫人的样子去吓唬王兰,逼她说出录音带的位置,我没有让她杀人!你们要相信我!后来的那些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胡侃:“那为什么管家说是受你指使?” 林子端:“我不知道!是他栽赃陷害我!警官,我要和他当面对质!” 胡侃淡漠地看了一眼此刻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林子端,他点了点头,合上手中的记录道:“好,我们会如实向上级反映你的要求。同时,警方也会给你安排律师。” 林子端愣愣地看着两人,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在第一时间就将林子端的口供向聂涵川做了汇报。 聂涵川:“哦?林子端说他没有通过管家而是自己亲自找的人?” 魏骁:“是的,不过,万一这小子只是想要脱罪呢?” 胡侃:“老聂,我觉着,有录音在,林子端没法否认他和王兰曾经预谋过杀害韩老夫人的事实,韩老夫人已经被火化了,咱们未必就能把他这个谋杀罪给定死了,所以这小子才敢先认了和王兰之间的勾当,这样他日后还有操作的空间。而王兰和小秀两个板上钉钉的铁案,他就无论如何也不肯认了。” 聂涵川沉吟着,胡侃说得有道理,可是他始终觉得李管家的动机不那么纯粹。三人正讨论地不亦乐乎,忽然省厅的警员进来打断他们:“聂组长,谢厅要见您。” 谢伯安今日似乎心情不错,办公室里茶香阵阵,而且他还破天荒地给聂涵川也泡了一杯:“涵川来,喝茶,喝茶。我们边喝边聊。” “好的”聂涵川看了一眼面前的茶杯,茶叶已经在热水中完全伸展开来,一片片青翠欲滴。幽幽的茶香让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平静了下来,聂涵川徐徐地品了一口,确实是好茶,怪不得谢伯安每次都不舍得给别人喝。 谢伯安:“我听说韩家的管家已经自首,并供出了林子端雇凶杀人的事实是吗?” 聂涵川:“是的,我们已经获得了李琛的口供。” “那么依你来看,他的口供和我们掌握线索吻合吗?” “初步来看嫌疑人供述的作案时间、过程和我们之前从犯罪现场获得的证据是吻合的,不过……” “好,很好。”谢伯安打断了企图继续说下去的聂涵川,他似乎很满意目前的结果。 “可是谢厅,到目前为止,我们对于被雇佣的凶手身份一无所知,而且管家和林子端本人供述的事实有些出入,我直觉认为这案子还有隐情。” 谢伯安用手轻轻地抚了抚手中的茶杯,徐徐开口道:“涵川,韩氏集团是全国知名的企业,这个案子能查出林子端谋害老夫人,又雇凶杀害知情者就已经足够震撼了。接下来我希望速战速决,既然行凶者已死,幕后黑手也已经找到且证据链完整,就不要在其它事情上过分纠结了。尽快结案,你们专案组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聂涵川透过氤氲的水汽看着对面的老厅长良久,终于将杯中剩下的茶一饮而尽道:“谢厅,我明白了。” 第56页 第36章 等在门口的胡侃和魏骁一见到聂涵川出来的表情,就明白这次的案子怕是又要不了了之了,不过他们三人已经搭档多年,也都不是刚出校园的年轻人,早已褪去了初入社会时的那股愤世嫉俗。因此聂涵川三言两语交代了省厅的工作思路,胡侃和魏骁便十分默契地领会了领导的精神,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 又一件大案告破,邱铭的心情格外地好,终于可以安安生生地准备过年了,所以见到专案组众人也是格外地热情。 邱铭:“聂组长,来找谢厅汇报案情吧,哎呀,咱们专案组就是精英辈出啊,这么快就破了案,明天请专案组的同事们到我家吃饭,让你嫂子做几样拿手菜!聂组长,你是不知道,我儿子可崇拜你了,还想让你给他签名哩!那小子长得随我,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可有意思了!哈哈哈!” 邱队的粗犷豪迈聂涵川早已领教,他心中对案子这样的结尾并不满意,本想寒暄两句就迅速闪人,可突然邱铭的一句话仿佛一道闪电照亮了他大脑中某个隐藏的思维死角,对了,他知道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杀手眼熟了! “邱队,我还有急事,先走一步!胡侃、魏骁跟我来!”聂涵川象征性地拍了拍邱铭的肩膀,长腿一迈,大步流星地走了,还不等话音落地,三人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邱铭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心想:“这是咋了?难道抓错人了?” 审讯室里,李琛对于再次见到聂涵川三人有些不解:“聂组长,该交代的我都已经交代清楚了,警方难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聂涵川板着一张脸,他严肃起来的时候,很难有人能看出背后的情绪。只见他大喇喇地径直坐在李琛的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年迈的嫌疑人。即便聂涵川五官俊秀,可在这种环境下,这么被注视良久也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突然聂涵川嘴角一弯,扬起一个自嘲的笑容。李管家被这位专案组组长出人意表的操作搞得有些莫名其妙,连一旁的胡侃和魏骁也用探寻的目光向自家领导看去。 聂涵川收敛笑意,沉声问道:“李管家,我最后再问你一次,真的是林子端叫你雇的凶手?你和凶手之前毫不相识吗?” 李琛浑浊的眼珠里瞬间闪过了一丝慌乱,他立刻垂下眼帘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淡漠地回答道:“聂组长,我确实是按照林先生的吩咐找的人,这之前我已经交代过了,我和凶手怎么可能认识呢?” “你撒谎!”聂涵川一声怒喝,拍案而起。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一时间审讯室内噤若寒蝉,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聂涵川死死地盯着李琛,目光仿佛锐利的箭矢瞬间便戳破了他的一切伪装:“你和凶手不仅认识,还颇有渊源,她不就是那个给你起了【李琛】这个名字的人吗?!她就是韩美云的亲生母亲,曾经的韩夫人!”这句话声音不大,却是石破天惊。胡侃和魏骁猛地看向李琛,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真凶的身份竟会如此。 李琛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想要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情绪,可是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让他所有的伪装都无所遁形:“不,不是,她不是,她,她只是一个普通妇人,聂组长,美云小姐的母亲早就去世了,你弄错了,弄错了!”尽管他极力否认,可是难以控制的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都出卖了他。 “哦?是吗?”聂涵川也不急着反驳,他在刚才突然和盘托出真相后,就十分惬意整个上半身靠向身后的椅背,此时他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声音带着点豪门公子哥特有的慵懒问道:“那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将凶手带进韩宅的?” 李琛:“半、半个月前。” 聂涵川:“好一个半个月前,韩宅如此奢华,大小房间不计其数,专案组进驻期间尚且无法完全掌握韩宅的全貌,凶手却能在短短时间内对韩宅结构了如指掌,不仅能在白天隐藏行踪,更能在夜间巧妙地避开警方的追踪;而且若按你的说法,凶手是在老夫人去世后才进的韩宅,仅凭老夫人的照片就能将人模仿地惟妙惟肖,以至于近身照顾老夫人的王兰都被吓得魂不附体,这可能吗?管家先生,你不想好好解释解释这两件事儿吗?” 李管家瞠目结舌地看向对面的聂涵川,他徒劳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聂涵川的面色突然由晴转阴,厉声喝道:“难道要让我请韩美云来做DNA比对你才开口吗!” 对面的老人终于将脸埋入双手中,他的肩膀剧烈颤抖,呜呜地哭泣了起来,好半天后才止住了泪水,哽咽道:“夫人她命苦,聂组长,我愿意交代,但请别告诉美云小姐实情。” 聂涵川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一旁审讯室的书记员立刻记录了起来。 “韩夫人祖籍苏州,是当地富商的女儿,人长得漂亮也多才多艺,和去世的韩先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夫妻感情也一直十分和睦,二十五年前韩家发生了一场大火,夫人为了救幼年的美云小姐结果自己被严重烧伤了,因此毁了容。 韩家当时的生意正是蒸蒸日上,很多场合需要夫妻两人共同出面应酬,于是韩老夫人便逼着韩先生离婚再娶。韩先生在强势的母亲面前一向没什么存在感,怎敢忤逆她的意思,可是夫人念着年幼的美云小姐,说什么也不答应离婚。 第57页 双方僵持了很久,老夫人一向是铁血手腕,于是便动了歪脑筋,她指使贴身的佣人给夫人每日的饮食里下药,那种药起初只是让人感觉浑身无力,慢慢地就会心力衰竭而死。 恰好这名佣人与我是同乡,有次喝醉了酒无意中向我泄露了秘密。夫人对我有大恩,我不能眼看着她被人害死,于是我将老夫人的计划向她和盘托出,让她赶紧离开韩家。” 聂涵川:“既然已经起了杀念,恐怕韩老夫人不会这么容易罢手。” 管家抬起头,用他苍老的双眸深深地看了聂涵川一眼道:“聂组长说得对,夫人也知道自己已处于巨大的危险中,韩老夫人若知道计划被泄露必然顷刻便会要了她的命,于是夫人只好假装蒙在鼓里,每日偷偷将饭食倒掉,只吃我送去的饮食。 另一边她慢慢将自己多年的积蓄转移到海外,又做好了假的身份,然后在某天夜里将自己的房间点燃,趁着韩家众人忙着救火,我帮她连夜逃了出去。夫人的房间里,我已经事先从外省的医院买了一具无人认领的女性尸体,那尸体的身高、血型都和夫人一致。人们只当是夫人绝望自焚而死,这样她才算是真正地安全了。” 众人听着管家讲述当年的往事,不禁一阵唏嘘,想不到韩家老宅竟隐藏了这么多秘密。 聂涵川:“那她又是怎么卷入了这次的案子呢?” 李管家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聂涵川倒也不催促,好一阵子后他才再度开口道:“夫人其实对于韩家没什么留念,唯独不放心唯一的女儿,她去了海外后,一直由我定期向她报告美云小姐的近况。 这么多年一直都风平浪静,夫人在国外靠着原本的积蓄和精明的商业头脑也过得衣食无忧,一切变故都是从美云小姐结婚后开始的,当年美云小姐看上了林先生后,其实夫人就暗地里调查过林子端,因为林子端有个感情很好的前女友,也就是程律师,所以夫人很反对美云小姐和林子端结婚,可是她没有办法,毕竟在所有人的心里她已经是个去世多年的人了。” 听到这段往事,聂涵川心想,怪不得那晚程慕昭会被刺杀,曾经被棒打鸳鸯的恋人,又再度在韩宅重逢,对于一个深爱自己孩子的母亲来说,恐怕早已对程慕昭心存芥蒂了。 李管家继续说道:“就这样,美云小姐还是如愿嫁给了林子端,婚后两人感情倒也不错,夫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好景不长,美云小姐的孩子死了,之后就是韩先生的车祸,老夫人的离世,整个韩家就如同被诅咒一般,后来有一天美云小姐收到了一卷匿名录音,里面居然是林子端和王兰商议除掉老夫人的对话,美云小姐一直养尊处优,哪里遇到过这种事,于是就找了我商量。说实话,我当时也震惊不已,只想着不能打草惊蛇,便让美云小姐放心,一切有我。” 聂涵川:“然后你就找了她的亲生母亲商量对策是吗?” 管家:“对,夫人对于老夫人被害并没什么感觉,但是林子端既然敢谋害老夫人就一定是奔着韩氏集团去的,接下来他下手的对象就一定是唯一的继承人美云小姐了。夫人为此心急如焚,立刻便赶回了H市。我在韩宅盯住了王兰和林子端,很快我就发现他们两人其实有很大的矛盾,互相对对方都有很深的戒备心理,从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的机会来了。” 聂涵川:“可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林子端要雇凶的事情呢?” 李管家:“夫人找海外的黑客黑了林子端的手机和电脑,所以他干什么我们都了如指掌。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们才知道原来王兰正用录音要挟林子端,当我们发现他在找人假扮韩老夫人想要逼王兰交出录音带时,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便成型了。 林子端根本不知道美云小姐的亲生母亲长什么样子,而夫人在韩家生活多年,又熟悉老夫人的言谈举止,所以林子端立刻就选中了她,于是夫人便在林子端的安排下,堂而皇之地进入了韩宅。 王兰很快就被我们除掉了,只可惜在搬动尸体的时候被小秀看见了,还好当时夫人化了妆,小秀还以为自己见鬼了。但她毕竟是目击者,为了安全起见,夫人还是将她也杀了。 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夫人会将录音带藏匿的位置告诉林子端,而同时也会给警方透露消息,当林子端去取时,警方就可以人赃并获,而我和夫人也会自首,这样林子端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逃脱不了雇凶杀人的罪名了。 事情一直都按照我们的计划在有序地发展,可是却突然出了变数…” 聂涵川:“程慕昭!” 李管家点点头道:“对,程律师突然入住了韩宅,林子端还多次找借口和她单独相处,夫人心中恨极了这对狗男女,所以她没和我商量,就冒险去杀程慕昭,结果……是我没有保护好夫人,我没用……”管家呜呜地哭了起来,屋里安静极了,众人都没有说话,韩夫人的舐犊之情固然令人动容,但任何行为一旦触犯了法律,终究都要受到法律最严厉的制裁。 聂涵川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将管家带下去羁押,等待移送检方。李管家缓缓地站起身,颤颤巍巍地向外走去,没走两步他突然又转回身拉住聂涵川的胳膊恳求道:“聂组长,请一定要答应我,不能让美云小姐知道凶手的真实身份!我犯的罪,我认,但请别再让美云小姐受到任何伤害!” 第58页 他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恳求二字,令人不禁动容。聂涵川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圆了他的心愿。李管家终于被带了出去,一切真相大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18 21:34:21~20200119 21:51: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ianertf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聂涵川三人出了审讯室,屋外正是冰雪初融,晴空万里,灿烂的阳光将众人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在知晓了韩家这段隐秘的往事后,胡侃不禁有感而发:“这韩家看着钟鸣鼎和,可没想到背后却又这么多阴谋算计,这韩美云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了!” 聂涵川被太阳晒得微眯了双眼,听到这话回头看了胡侃一眼,接着他掏出手机,灵活地滑动了几下递到两人的面前:“这是谭慧今早才查到的,虽然费了点时间,不过我觉得十分物有所值!” 屏幕上的信息不过寥寥数语,两人看完后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老聂,你是说,这韩美云她…她…”胡侃还没来得及把下面那口气顺上,魏骁便抢着开口道:“那你还答应李琛的要求干嘛?” 聂涵川的双眼望向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有的时候,人活在谎言里要开心很多,不是吗?” 这时一辆黑色的奥迪缓缓地停在了省厅大门口,车上下来一个两鬓有些斑白的中年男子。邱铭粗犷的身形出现在了门口,只见他面带微笑地和男子握了握手,又简单寒暄了几句,这才将人迎进了省厅大楼。 胡侃:“那人谁啊?还要邱队亲自接待?” 魏骁:“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才进去的那位就是刑案辩护的泰斗申鸿奎老先生?不过他怎么到这儿来了,我听说这位老先生可是难请啊!谁这么大手笔?” 聂涵川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却没有做声。 邱铭的余光发现了三人,赶紧走过来关心道:“聂组长,怎么你们还没回去休息?也是,这案子整得大家人仰马翻的,这不,林子端的辩护律师到了,真没想到这小子还能将申老给请来,哎呀,不说了,谢厅让我亲自接待申老,我先忙去啦!” 胡侃:“啧啧!领导,我觉着申鸿奎不像是林子端请来的吧,他要是有这张王牌还不早拿出来了,用得着刚才在里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吗?难道是韩美云情深似海?也不像啊,毕竟林子端杀了她亲奶奶,还要谋夺韩氏,韩美云的心是有多大,才能原谅他啊!” 胡侃全身心地沉浸在这个惊天八卦中,完全忽视了一旁不断打眼色的魏骁,和他拼命用口型示意的“程”字,等到他终于对上自家领导寒霜般的脸色后,胡侃整个人后知后觉地在原地打了个哆嗦,他绝望地心想:完了,又说错话了,这样会不会影响仕途?当然如果他有的话。 聂涵川当然get不到下属细腻的心理活动,他有些烦躁地大手一挥道:“走,回专案组。” 省厅的工作思路已经十分明确,案子的人证、物证也已齐备,因此后续的工作就不需要专案组过多的介入了,众人着实在别墅里好好休息了一阵,顺便也为即将到来的春节做着准备。 关于申鸿奎,聂涵川并不介意他去做林子端的辩护律师,犯罪嫌疑人也有他们相应的权利,可程慕昭是出于何种感情出的手,是同窗之谊还是未了之情? 聂组长闲暇之余越想心情越是烦躁,便时常将“一霸”薅过来一阵强撸,他手上也没个轻重,“一霸”被撸掉了好些毛,大有要被薅秃的趋势,橘猫觉得这个两脚兽是嫉妒它独得女神的青睐,有意对它这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猫咪进行惨绝人寰的迫害,于是成日里见着聂涵川掉头便跑。 H市不仅是Z省的省会,更是全国的经济重镇。市中心甲级写字楼的价格动辄便是一个天文数字。高耸入云的韩氏集团总部大楼就伫立在这寸土寸金的H市市中心。 总部大堂的装修沉稳内敛又不失奢华,顶部巨大的水晶吊灯据说是斥巨资从欧洲专门订购。一进大堂,迎面的展示壁上悬挂着韩氏企业所取得的无数殊荣以及家族历任主人的照片。程慕昭一身正装,从容地走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因为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她便信步在展示壁前浏览了起来。 在无数正襟危坐、严肃古板的照片中有一张很快便引起了她的注意,照片上一个身着红裙的美貌妇人正抱着一个憨态可掬的小女孩坐在尤加利树下,妇人嘴边含着幸福的笑意,这张照片充满了家庭的气息,和整个展示壁都有些格格不入。 “程律师,请随我来吧。”秘书甜美的声音打断了程慕昭的思路,她被引着来到了位于顶层的董事局主席办公室,中央空调的作用下,整个楼层温暖如春,脚下厚厚的羊毛地毯将任何脚步声都消弭于无形,重重厚重的木制门后,一个高挑的倩影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车水马龙的H市在她脚下川流不息。 “韩董,程律师到了。”女秘书的声音十分甜美清丽。玻璃窗前的人闻言转过身来,韩美云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散发着健康的光泽,裸露在外的小臂紧实的肌肉清晰可见,她举止从容优雅,丝毫不见往日娇怯的模样,仿佛只是一夕之间,她已经从一个弱不禁风,随时需要人照顾、保护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处变不惊、运筹帷幄的商业帝国掌舵人。 第59页 程慕昭看着眼前低眉浅笑的韩董,潜意识中无端生出一丝寒意,现在的韩美云和当初在韩宅见到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究竟是家族变故逼迫她迅速成长?还是之前的一切只是这位韩氏年轻继承人的一场华丽演出? “程律师,请坐吧。”韩美云的声音沉稳清脆“今天特意请程律师过来是想表达一下我个人对多年来GDC提供的卓越法律顾问服务的感谢,近期我将代表韩氏集团宣布GDC为韩氏集团全球业务唯一合作的法律顾问公司,同时我也会向贵所要求由程律师你来全权负责韩氏与GDC的合作。” 韩美云坐在办公桌后舒适的真皮旋转座椅上,她的腰背挺得笔直,双手自然地放置在座椅两边的扶手上,双腿并拢在身前,俨然是一个等待加冕的女王。 “谢谢韩董对GDC的认可,相信未来韩氏一定会得到更加卓越、专业的法律顾问服务,不过我个人已经回到校园任教,恐怕要辜负您的美意了。” 韩美云微微一笑道“程律师是在委婉地拒绝我吗?希望你不要因为林子端的关系对我心存芥蒂,程律师曾说,你只和市侩的人谈利益,真情只会留给真心待你的人,这是我特别欣赏你的地方,只要程律师能够全心全意地和我这个市侩的女人谈利益,我们的合作就会长久且愉快,至于你的真情用在哪里,我一点也不关心。” 程慕昭听到这话不禁倏然一惊,后背须臾便生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小书房里拒绝林子端的话,韩美云怎么会知道,当时屋里没有别人,韩宅内的所有房间都对隔音做了处理,特别是书房这种可能谈论到商业秘密的地方,即便有人趴在门边也不可能听清屋内说话的内容,除非,除非…… “程律师不用多想,我对你没有丝毫恶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韩氏。” “所以你一直在窃听你的丈夫,对他的一切你都了如指掌对吗?” “程律师,请注意你的措辞,林子端和我已经离婚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程慕昭并不理会韩美云的警告,她的思路转地飞快:如果韩美云在韩宅内安装了窃听设备,那么操控这场杀戮的人究竟是谁?是欲壑难填的林子端、护主心切的老管家、舐犊情深的韩夫人,还是眼前这位看似养尊处优,懵懂无知的韩小姐呢? 她这样想着,问题便脱口而出:“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窃听的?老夫人去世前还是之后?” 程慕昭目光灼灼地望向对面的人,韩美云似乎不像和她对视,她别过脸去,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的一片虚空之中,声音却冷静地可怕:“程律师,你问得太多了!” 听了这话程慕昭不禁冷笑出声:“韩董好手段!兵不血刃、全身而退!原来我们每个人都不过是你手中的棋子!”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生硬地说:“没有别的事,请允许我先告辞了!至于韩氏和GDC的合作请与我们伦敦总部联系吧。” “等等!”韩美云的声音却突兀地在背后响起,她的声线压得很低,但落在空旷的办公室里仍是清清楚楚:“我会通过关系替李管家打点,韩氏会善待他终老。至于我的亲生母亲…她,她在我幼年时为救我而死,这一生在我心中都不会有人能够与她相比。” 程慕昭的向外走的脚步一滞,可是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外间的秘书听到动静立刻走进来一脸谄媚地说:“韩董,为什么非要程慕昭来负责我们的外聘法务呢?韩氏家大业大,现在外面不知有多少知名律所、大状排着队等着接我们集团的生意呢!” 韩美云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在秘书以为自己的问题被自动忽略的时候,面前年轻的老板突然说话了:“因为程慕昭有自己的底线,有底线的人我用着才放心。” 当程慕昭从专案组某位一向难以保守秘密的学霸口中得知凶手的真实身份和韩家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时,H市已经是暮春时节。 谭慧像只麻雀般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地说道:“慕昭姐,那个韩美云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她不仅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电子工程硕士毕业,业余时间还自学获得了美国注册会计师的执照。后来我还查到她大学期间还曾化名【苏玉】参加全美大学生户外攀岩比赛,并获得了优胜奖。你看她一开始柔柔弱弱的样子,那都是装的!哎呦妈呀,想想我都不寒而栗!” 谭慧的絮叨还在继续,可程慕昭的思路已经飘向了远方,怪不得上次韩美云会突然提到亲生母亲,如果她没有记错,展示壁上的那张照片下正写着【幼年时代的韩美云小姐与其母亲苏玉女士】。 原来是这样…… 尤加利的花语是“感恩和回忆”,也许这一切也是曾经的韩夫人对伤害过她的韩家的一种报复吧。可是无论是韩夫人苏玉、管家李琛,还是林子端、韩美云,他们谁又真正感恩过自己曾拥有的一切呢? 数月后,H市郊永思墓园,这两年H市的墓地价格是水涨船高,大有赶超房价的势头,风水绝佳的墓地更是要被抢破头。 “韩董真是好眼光,您选的这块风水宝地靠山望水,并且还能俯瞰整个H市全貌,不是我自夸,咱们全市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了!”墓园管理员一边殷勤地在前面带路,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好奇地打量着身旁这位年轻的女富豪。 第60页 韩美云一身素服,茶褐色的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她一言不发地跟着管理员向前走去,H市这天微雨,整个天地都被笼罩在灰蒙蒙的雨雾中,十分切合凭吊的主题。 到了地方,韩美云才轻轻开口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要一个人待会儿。”韩家的司机训练有素,闻言立刻恭敬地将雨伞交到主人手中,便和管理员一起退了出去。 黑色的雨伞下,韩美云默然矗立,如果这时有人经过,就会惊讶地发现这位韩董祭拜的竟是一块无字墓碑。 远处又一顶黑伞翩然而至,那人身着黑色风衣,几乎要与身后青黛色的山体融为一体,她缓缓地走到韩美云身边站定了。韩美云并未转头,一双眼睛始终望着面前的墓碑,只听她轻声道:“多谢你告知我的亲生母亲并未在幼年的大火中丧生,就算我们不能相认,至少我也陪她渡过了最后一段岁月。” “韩董客气了,我要的东西呢?” 韩美云从手提包中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了过去,黑衣人接过这才微微一笑道:“韩董尊信守诺,跟您合作甚是愉快。” 韩美云:“哪里,等价交换,公平合理。” 黑衣人:“那么程慕昭那边” 韩美云:“你放心,若程慕昭日后在那件事上有所求,我一定从旁协助。” 黑衣人听罢,终于放心地点了点头,转身飘然而去。 本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卷完结啦,敬请期待下一卷《狐狸面具》。 当然在下一卷开始前,还有一个小剧场,毕竟我们伟大的聂组长还是要为了抱得美人归多多努力嘛! 请小可爱们继续支持哦! 第38章 小剧场2 就在省厅还在为韩家错综复杂的内情伤透脑筋时,专案组内却是一派轻松惬意,因为谭慧20岁的生日就要到了。 作为专案组年龄最小又是唯一的女性组员,大家平日里都把谭慧当妹妹般疼爱,众人一合计决定好好为她庆祝一下,程慕昭、谢伯安和省厅刑警大队也被邀请参加。 别墅地方够大,设备也充足,程慕昭是H市本地人,所以充分进了地主之谊,找了专人布置,又准备了各种美食和酒水饮料,众人决定当晚通宵狂欢。 哪知生日前一天聂涵川和谢伯安却突然接到部里电话,要求两人即可赶赴北京当面汇报韩宅一案的详细情况,众人虽然表面失望,但其实都暗自窃喜,领导不在,大家玩起来才更放得开嘛! 聂涵川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谭慧生日的第二天凌晨了,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的时候,他看了眼腕表,凌晨三点半,四下一片寂静,整个H市都已经沉睡。 聂涵川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内已经拉上了厚重的窗帘,不过依稀有淡黄色的光亮透出来。聂涵川开门走了进去,却意外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屋里挂满了“Happy Birthday”的条幅,餐桌上巨大的三层蛋糕只剩了两块切角,看样子是留给他和谢伯安的,屋内飘散着淡淡的红酒香气,看样子喝了不少。 聂涵川将外套搭在手臂上拎着行李进了客厅,出乎他意料的是,客厅并没有一片狼藉,没喝完的酒水被摆在一角,地面和桌上都干干净净,看样子是已经被打扫过了。 而本次party的主角小寿星谭慧,正躺在沙发上酣睡。魏骁、胡侃和毛珏各自找了合适的角落或靠或趴,也都睡得正香,接着他看见了程慕昭,程律师果然不同凡响,她上半身依靠着沙发扶手,直接睡到了地上,整个场面看起来颇有些案发现场的感觉。 聂涵川不禁哑然失笑,这是喝了多少就醉成这样了。他将外套和行李轻轻地放在脚凳上,蹲下身子晃了晃眼前的人:“程慕昭,程慕昭,喂,醒醒。” 程慕昭微微睁开了眼,客厅鹅黄的灯光倒映在她琥珀色的双眸中,有那么一刹那聂涵川以为自己看见了银河中的点点星光,她的眼神带着初醒的迷离,待看清了眼前的人后,程慕昭狭长的眼角弯了弯,伸手大力拍了拍面前的人高兴道:“你回来了呀!”,聂涵川点了点头扶着她站了起来:“你们这是喝了多少啊?醉成这样。” 程慕昭揉了揉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她也不在意,依旧大力地拍了拍聂涵川道:“难得一次,大家高兴嘛!再说我,我又…又没醉!好了,我回家了,你自己早点休息。” 聂涵川眼见着程大状在自己面前转了个360度都没有找到门在哪儿,不禁哭笑不得,他走上前搀住她的胳膊道:“得了吧,我送你回去。”程慕昭十分变扭地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可无奈对方手劲极大,只好跟着对方向外走。 谁知刚走到门口,脚下便传来“喵呜”“喵呜”的叫声,聂涵川低头一看,原来是一霸跑到了他的脚边,橘猫用它浑圆的身子挡住了聂涵川的去路,它抬起小短腿,努力想要向上爬。 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聂涵川不想和一只猫浪费时间,他估算了一下橘猫的吨位,便伸手抄起橘猫放在了自己的肩头,一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它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恐高,便紧紧地扒着两脚兽的肩膀。 为了预防它掉下来,聂涵川只好一手揽着猫,一手扶着程慕昭,保持着这一“人生赢家”的姿势向公寓区走去。 他刚离开别墅,客厅里装醉的胡侃和魏骁便睁开了眼,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想:老聂,兄弟们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第61页 所幸两栋楼相距不到百米。一到家,一霸便利落地从聂涵川肩头跳下,然后几下腾跃到了柜子顶部,居高临下地对聂涵川展开了严密的监视。 柔和的鹅黄色灯光洒满了屋内的各个角落,聂涵川这才啼笑皆非地发现程大律师枕着他的肩头竟然又睡了过去,他就这样在门口站了许久,听着程慕昭绵长的呼吸声,聂涵川觉得自己没有喝酒的大脑居然出现了沉醉的感觉。 终于他将人打横抱起,放在了卧室的床上。程慕昭安静地仰躺在床上,她殷红饱满的嘴唇上还残留着谈谈的酒香,红酒的余香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风铃草香气在聂涵川周身萦绕,他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去。 熟悉的衣物洗涤剂的味道涌入程慕昭的鼻尖,聂涵川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不知是不是醉酒的缘故,她觉得那双漂亮的黑眸似能勾魂摄魄般令人甘愿沉醉其中,程慕昭轻轻地闭上了眼。 紧接着她便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那人薄唇微凉,舌尖轻触着她的贝齿,程慕昭朱唇轻启,淡淡的薄荷甜香充盈着她的口腔,让她不由自主地有所回应,那人略带笑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程慕昭,你是喜欢我的。” “啪”地一声室内的灯熄灭了,只有窗外天河中的点点星光温柔地洒下。 一霸作为一只已经绝了育的太监喵,实在弄不明白两个人类在做什么,浓重的困意袭来,它终于擅离职守地将自己躺成了一条毛茸茸的海参,睡了。 第二天清晨,一阵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在安静的卧室内响起,便程慕昭从蓬松的被子里伸出手在床头柜上一阵摸索才将手机按掉,她在暖和的被窝里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想:昨晚谭慧生日,大家都喝了不少,好像又是聂涵川送她回的家,聂涵川?对了,他不是去北京出差了吗? 想到此处,程慕昭一下子清醒了,她一骨碌爬起来,双脚刚要下地,冷不防碰到了一团毛茸茸的物体,原来一霸生怕有人谋害它的女神,将自己团成一团就睡在了程慕昭的床边,见女神醒了,橘猫立刻跑过来蹭她的脚踝。 程慕昭套上家居服,抱起橘猫出了卧室,厨房中早餐飘香,聂涵川的身影正在料理台前清洗着厨具。 发现了杵在厨房门口的倩影,聂涵川朗声道:“醒了?快去洗漱一下,可以过来吃早饭了。” 程慕昭揉了揉满头乱发,出乎意料地带着些讪讪道:“昨晚谭慧生日,大家太开心所以喝得有点多,又麻烦你送我回来,不好意思哈。不过我这个人酒品很好,喝醉了基本上是倒头就睡从来不发酒疯,哈哈哈。”程大律师第一次干笑了几声。 聂涵川看着她樱桃般的双唇,想起昨晚那个缠绵的吻,嘴角一弯道:“得了,先吃早饭吧。” “喵呜”一霸对于家里出现除女神之外的另一个两脚兽十分不高兴,冲着聂涵川不停地宣示主权。 然而片刻之后,猫粮和一小碗热牛奶就出现在了它的面前。橘猫感到灵魂深处受到了美食的召唤,立刻便被两脚兽的糖衣炮弹给俘虏了。 程慕昭家的厨房朝东,清晨温暖的阳光混合着新鲜的空气洒进屋内,让人心情无比舒爽,一霸吃完了自己的早餐,踱着步子走到女神脚下,胖胖的后腿一蹬便跳到了程慕昭的腿上,它将两只前爪扒上餐桌,球状的身体眼看就要凑上最近的一盘培根。程慕昭将它拎起来:“你都超重了,还想偷吃?” “喵呜,喵呜。” 程慕昭:“我问你一霸,昨晚是不是趁我睡着又舔我了?” “喵呜,喵呜。” “咳咳咳!”聂涵川差点被自己嘴里的一口豆浆给呛死。 “你怎么喝个豆浆也能被呛着?”程慕昭赶紧将抽纸盒递了过去。聂涵川摆了摆手,心里的眼泪却流成了河,他百转千回、缠绵悱恻的吻啊!程慕昭竟然以为是这肥猫舔她,苍天啊!难道他堂堂专案组组长,公安部部草的吻技还不如猫舔脸吗?! 程慕昭对着一霸的一张肥脸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转头就看见聂涵川一脸生无可恋,机械地咬着一片吐司,眼角似有泪光。 程慕昭:不是吧,聂组长被呛哭了? 聂涵川:“为什么要请申鸿奎为林子端辩护?” 程慕昭还在一旁审问橘猫,没料到话题转换的如此突兀,她楞了一下问道:“你刚说什么?” 其实经过昨晚聂涵川已经不打算再追问这个问题,可是程慕昭这意外的酒后断片儿,这让他益发不能确定她的心意,聂涵川原本睿智的头脑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藏在心里多日的疑问也就这么脱口而出:“为什么要替林子端请来申鸿奎辩护?” 程慕昭将一霸抱在怀里,听清了他的问题,她的眼神瞬间清明“我希望他得到公平。”她说。 聂涵川:“公平?” 程慕昭:“对!林子端谋害韩老夫人是不争的事实,他该为此受到法律制裁,但是另外两条人命与他无关,他不该为没做过的事背负罪责,这才叫公平。申老一直奉行这一理念,我不愿韩宅的真相被就此淹没,所以将他请来。” 聂涵川没有说话,程慕昭的预感很准,如果自己最后没能发现凶手的真实身份,恐怕林子端雇凶杀害王兰和小秀的黑锅是要背定了。 回到专案组,胡侃和魏骁立刻凑上来,十分猥琐地问道:“老聂……嘿嘿嘿……” 第62页 聂涵川正色道:“你俩这是要干啥?” 胡侃:“哎呀,老聂,跟兄弟们就不要藏着掖着了嘛,你昨天不是送程老师回家了吗?” 聂涵川:“对呀!” “然后呢?”两人一脸期待。 聂涵川:“然后就睡了,她睡卧室,我睡客厅。” 胡侃/魏骁:“睡…啥?!” 趁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聂涵川赶紧跑了,他心想:还好没让他们知道我珍贵的吻被当成了猫舔脸,要不然还不丢死人了。 而另外两人在震惊过后,终于扬天长叹道:老聂,你这个瓜娃子!我看你就一辈子打光棍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Z的描写够小清新吗? 第三卷 :狐狸面具 第39章 韩家的案子结束时,这一年也接近了尾声,全国上下都沉浸在欢度春节的喜悦气氛中。Z省政府便在此时举办了一年一度的新春晚会。 此类晚会通常都会邀请本省各界名流,旨在促进各行业之间的沟通合作,也为来年省政府各项工作的开展打下坚实的基础。程慕昭和专案组自然也都在受邀之列。 省领导可能是觉得以往一堆人坐在台下看表演的形式太过沉闷,这次的新春晚会破天荒地采用的西方假面舞会的形式,每位来宾在晚会的入口处会拿到组织方分配的假面道具,然后宾客便带着假面进入舞会现场,当然这一切并不强制,无非就是活跃下气氛罢了。 因此当专案组众人在舞会门口逐一领到各式各样的面具时,内心也不得不感叹:作为Z省省会的H市不愧是国内的经济中心,连新春晚会都那么和国际接轨。 由于到场的都是各界翘楚,晚会便在H市唯一的六星级酒店的宴会厅举行,当晚宴会大厅衣香鬓影、琴声悠扬。 聂涵川甫一进入舞会现场,目光便如雷达般开始自动定位程慕昭,他们住在同一小区本可以同车前来,但考虑到毕竟是政府举办的晚会,程慕昭又非专案组成员,因此稳妥起见还是各自前来晚会现场。 当晚女宾众多,不少人还带了面具,可是聂涵川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认出了程慕昭,她今天将头发高高地挽起,露出了优美的天鹅颈,身上的香奈儿黑色礼服长裙完美地勾勒出了她纤细的腰肢,程慕昭一向不喜欢耀眼夺目的首饰,今晚便只以一条珍珠项链和同款耳坠作为搭配,灯火下颗颗珍珠发出柔和的光晕,美的不可方物。 程慕昭也看到了专案组众人,正微笑着向他们走来,聂涵川看着她莲步轻移,他眼前这天地间只剩下了程慕昭一人。他向程慕昭伸出手去,然而就在两人的手快要触碰之时,突然从半空中横出另一只手,生生抢在聂涵川之前握住了程慕昭的手。 聂组长瞬间化身聂处,咬牙切齿地回头去看那只手的主人,如果眼光能够变为利箭的话,对方估计已经被怒不可遏的聂组长刺成了筛子。 然而这位胆敢在专案组组长面前虎口夺食的男人却完全忽略了聂涵川的目光。他一身纯白色的西装,身材比例完美地诠释了什么是黄金分割点,深栗色的头发并没有像大多数男士那样剪短,而是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他的脸上架了副无框眼镜,这让他原本有些虚浮的艺术家气质有了踏实的底蕴,男人的眼角狭长且微微有些上挑,一笑起来更显魅惑,他薄唇轻启,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美丽的小姐,我能请您跳一支舞吗?” 哼,又是个小白脸!聂涵川在心底嗤之以鼻地想,他就等着看程大律师怎么让这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聂涵川已经做好了在旁看戏的准备,却见美人儿脸上笑容更深:“当然可以。” 他听到程慕昭这样回答道,接着两人便手拉着手步入舞池,开始翩翩起舞。 这是个什么情况?!聂组长觉得自己的心态有点崩,专案组众人也发现了不对,纷纷围拢过来。 “老聂,怎么了?” “领导,那个白衣服帅哥是谁啊” 各种询问之声此起彼伏,“都闭嘴!”聂涵川终于找回了一点神智,接着他恶狠狠地看着众人问:“你们说她这算不算红杏出墙?” 众人心中很想大喊一句:算个毛线,你连人家男朋友的名分都没搞到好不好! 但考虑到马上就要发年终奖了,于是只好集体装死。最后还是胡侃鼓励般地拍了拍聂涵川的肩膀道:“老聂,现实点,现在找女朋友的竞争就是这么激烈,努力吧,我们看好你哦!” 聂涵川:“……” 一曲终了,眼见着程慕昭挽着白衣男子有说有笑地走回来,聂涵川十分丧心病狂地走上前强行用身体将两人隔开,然后咬着后槽牙似笑非笑地问:“程老师,你朋友啊?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程慕昭正要开口,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不是沈顾问吗?太巧了,我还想专程去拜访您呢!”聂涵川转头一看居然是谢伯安。 谢伯安注意到他们两男一女令人啼笑皆非的站位,不禁轻咳一声,脸上露出了个了然于心的笑容,接着便假装什么也没看见道:“聂组长也在,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公安部调查X局刑事犯罪处的聂涵川处长,也是负责之前H市两个大案的专案组组长。” 然而,白衣男子只是看向聂涵川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谢伯安似乎也不以为意,接着说道:“这位是曾担任英国苏格兰场犯罪心理顾问的沈梵,沈顾问。”聂涵川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沈梵,心想真是人如其名“神烦”… 第63页 谢伯安当然不知道聂涵川的心理活动,仍在一边自顾自地说道:“沈顾问常年旅居英国,这次回来是为了探亲,我本来还打算登门拜访,现在看来是不用了。涵川,你和沈顾问年龄相仿,又都是纪律部队的精英,借这个机会可以多交流交流嘛。” 沈梵露出了礼节性的笑容,他走上前和聂涵川握手道:“早就听过聂处的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哪里,哪里,沈顾问客气了。”聂涵川边说边用身体把程慕昭挡了个严严实实。 专案组众人听得沈梵的大名,纷纷替自家领导捏了把汗。 魏骁仰天长叹道:“唉!这程老师的桃花是真旺啊,不仅旺,质量还高,前脚才走了个林子端,后脚就来了个沈梵,胡侃,我有种感觉,老聂要完。” “去去去,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老聂比沈梵还是。。还是……”胡侃本想找一项聂涵川比沈梵强的地方,想了半天终于道:“对,老聂是富二代,肯定比沈梵有钱。” 谭慧:“可拉倒吧,别说慕昭姐根本不在乎对方有没有钱,我刚才上网搜了一下,沈梵离开苏格兰场后,多年来出了好几本探案推理小说,都很畅销,光是版税收入每年就有八位数,何况他本人又是那么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我要是慕昭姐我也选沈顾问啊!” 众人听完,觉得自家领导是越来越没戏了…… 聂涵川可没有心思管他的组员在想什么,他正琢磨着怎么把程慕昭从“神烦”的身边带走,时间还不到九点,但聂组长却大言不惭地表示,太晚了,专案组回去还要对韩家一案进行卷宗整理,而程老师由于也是受害人之一,自然要和专案组一起离开,以便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 就在聂涵川得意洋洋地要带着佳人离开会场时,只听沈梵在身后云淡风轻地开口道:“Isabella,不是说好了晚上去你哪儿的吗?” 这句话可谓是石破天惊,除了程慕昭,其他人差点当场就给沈梵跪了,众人心道:没想到自家领导输得这么惨,人家跳了一支舞就同居了,老聂上蹿下跳了小半年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 聂涵川更是血压瞬间飙升几十帕,看样子当场心梗都有可能,他机械地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微微挑眉的沈梵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一卷开始了,聂组长又有劲敌了呢! 今天晚些时候还有一更,应该在晚上7、8点吧,追文的小可爱们敬请期待哦! 第40章 沈梵似乎看到了十分有趣的事,他双手抱臂摆出了一副“有本事你来打我呀”的姿势,眼见聂处就要发飙,程慕昭适时地终止了这个无聊的闹剧:“Michael别闹了,不好意思各位,沈梵是我弟弟。” “弟弟!!!”众人都有点接不住这峰回路转的剧情了,只有聂涵川觉得自己那差点飞出太阳系的心脏瞬间回到了胸腔。 而这位弟弟则十分烧包的一把搂住程慕昭的肩头,用亲昵且略带撒娇的口气说:“姐,我下了飞机就来找你了,很累的。咱们回家吧,我要吃你做的阳春面。” 程慕昭从小就拿这个狗腿弟弟没有办法,只好先将他的爪子从自己的肩头扒拉下来,抱歉地看向众人道:“各位,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说罢便像拽一只巨型金毛犬一样将人拖走了。 就在两人即将跨出宴会厅大门时,程慕昭的目光突然被远处几个戴面具的宾客吸引了,所有人的面具都是在门口随机领取,所以很少人会关注面具的样式,可程慕昭却突然觉得周围一张张影影绰绰的面具变得可怖起来,仿佛有无数道冰冷的视线透过面具向她射来。 沈梵立刻注意到了姐姐情绪的变化,他微微低头,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姐,怎么了?” 程慕昭努力地在人群中搜寻,可那种感觉却突然消失了,她终于放弃了努力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聂涵川也发现了程慕昭的不对劲,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只见三三两两围拢在一起相谈甚欢的男男女女,程慕昭刚才在看什么呢? 专案组的组员们就没有那么心思细腻了,沈梵的出现立刻带起了一波新的八卦话题。 “我去,程老师的弟弟可真是…真是…”胡侃在那里真是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沈梵给众人惊艳的印象。 魏骁:“可为什么一个姓程,一个姓沈,难道一个跟爸爸姓,一个跟妈妈姓?” 毛珏:“是啊!我也记得程老师说过她是家中独女啊!” “哎呀,别吵了,还是我给你们科普下吧。”谭博士立刻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始传播她刚从互联网上八卦的信息。 “沈顾问在很小的时候全家出车祸被送到医院抢救,当时值班的医生正好是程妈妈,沈顾问的亲生父母没能救回来,他就此成了孤儿,后来程妈妈干脆就收养了他,所以说沈梵从小便和程慕姐一起长大,程家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和慕昭姐的感情可是非常深厚哟!要我说啊,他们俩在一起也很般配啊!” 谭慧正八卦在兴头上,十分沉醉其中,丝毫没有感受到身后某人杀人般的目光,以及面前同事们玩命儿示警的眼神。 胡侃一边挤眉弄眼一般试图救场道:“哎呀,不可能啦!怎么说她们也是姐弟嘛!” 第64页 谭慧立刻反驳道:“又不是亲姐弟,再说了,慕昭姐其实比沈梵还小呢,我估计是沈顾问从小就让着她,所以两人才一直姐弟相称,这就是甜宠!甜宠啊!你们不懂的!”谭博士越说越兴奋。 众人则纷纷捂住双眼表示:谭慧慧你自求多福吧。 “是吗?谭慧慧,那你说说我对你们慕昭姐有没有甜宠过!” 谭慧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她脖子一僵,咯吱,咯吱,机械地转过头,终于发现了身后正似笑非笑阴恻恻地看着她的聂涵川。 谭慧立刻违背了现代物理学规律,瞬间挣脱了地心引力,嗖地一声便瞬移到了毛珏身后,怂怂地喊道:“领导,我瞎说的,慕昭姐心里只有你!唯一的你!” 聂涵川瞪了一眼被吓成一只小鹌鹑的谭慧,又惨无人道地对可伶的姑娘进行了眼神上的威慑,才重重地哼了一声:“走,回家!” 另一边程慕昭的车上,“你说你好好的去惹聂涵川干嘛?” 副驾驶上的沈梵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已经笑成了弯弯的月牙:“他不是想追你吗?我帮你考验考验,没两把刷子别想把你骗走。哎,你别说,我看他被气得一副要犯心梗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说着沈梵笑得都浑身抖了起来。 程慕昭左手稳稳地扶住方向盘,右手在沈梵头上拍了一下:“就你皮!你多大了,还这么不正经!说吧,这次特意回国来是为了什么?我可不相信你是单为了看我。” 沈梵维持着脸上的笑意轻轻地托住程慕昭刚才拍他的右手,声音温柔地要化出水来:“为什么我就不能专门为你而来呢?”他说。远处公路尽头深蓝色的天幕,薄纱般的月光仿佛都成了他的背景,今夜他只为她一人而来。 “啪”程慕昭轻轻拍掉了他的手,娇嗔道:“差不多得了啊,别拿你那套撩洋妞的技能来套路你姐我!到底回来干嘛?” 沈梵笑意更深,他长眉微挑:“不告诉你,这是个秘密。”接着便转过脸去,程慕昭一向知道这个弟弟的脾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便随他去了。 道路两边迅速向后退去的街景倒映在车窗上,沈梵眼中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转而变得深邃起来。 离开晚会前的那种突然的恐惧感让程慕昭一整晚都有些心绪不宁,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久才沉入了梦境。 梦中的程慕昭回到了大一的时候,H市每年在元宵佳节都会有各种各样类似庙会的活动,那会儿刚到大学,班上的大部分同学都不是本地人,于是大家便央求她带同学们去庙会逛逛。 程慕昭记得一班人浩浩荡荡去了,庙会上各种花灯、手工艺品、小吃琳琅满目,连她这个本地人都看花了眼,渐渐地大家便走散了,只剩下她和同宿舍的叶菲菲在一起。 这时她俩来到了一个摊位上,摊主的面目模糊一片,梦中的程慕昭也不觉得奇怪,只见摊子上放满了各式各样,做工精致的面具,程慕昭立刻看中了一个Hello Kitty的。 这时,叶菲菲也选中她喜欢的,那是四张狐狸面具,每张面具上的狐狸表情各异。程慕昭并不讨厌狐狸,相反的她还觉得狐狸是很有灵性的动物,尤其是白狐,可是那四张狐狸面具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梦中的程慕昭突然反应了过来,今天她在晚会上看到的面具,不就是此时叶菲菲手上拿着的吗?还没有等她想清楚这都是怎么回事儿,就听大一的自己对叶菲菲说:“菲菲,你怎么喜欢这个呀?看着有点吓人,咱们换一个吧。” 叶菲菲却任性地将面具藏在身后道:“不,我就喜欢这个,你不觉得她们和我很像吗?”大学时代的叶菲菲,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却已经可以看出精致的眉眼,再加上她本人聪慧异常,真得有些像《聊斋志异》中那些美貌的狐仙精灵。 只听眼前那古灵精怪的女子又接着道:“这面具呀就代表着我,下次你们看到狐狸面具,就知道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回来了……” 梦里四周的景物开始急速地扭曲和模糊起来,面前叶菲菲的脸却变得越来越清晰,她的脖子突然朝着程慕昭旋转了个诡异的角度,然后“咯吱”一声折断下来。 大量的黑血从叶菲菲的五官渗出,可她却恍然不知般依旧对着程慕昭咧嘴大笑着,已经变了调的声音从不断涌出黑血的嘴里传出,仿佛尖锐的金属摩擦着程慕昭的耳膜:“下次你们看到狐狸面具,就知道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不太吓人吧, 明天依旧是双更哦!暂定早10点,晚8点。 第41章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沈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Isabella,怎么了?开门啊!” 程慕昭终于从噩梦中惊醒,她深呼吸了几次才披上衣服将卧室门打开,沈梵光着脚站在门口,估计是听到动静拖鞋都没来及穿就跑了过来,脚下还蹲着瞪着一双圆眼的一霸。 “没事儿,我就是做了个噩梦。”程慕昭抱起橘猫,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我说姐你这么大人了,还能被噩梦吓着啊!” “得了,睡你的去吧。”程慕昭被说得有点糗,便想迅速打发这个嘴上不饶人的弟弟。 沈梵被她推得退了几步,他看着程慕昭依然有些苍白的脸色道:“得了,我不笑话你了,今晚我做点牺牲,在你卧室里打个地铺,这样你总可以安心睡觉了吧。” 第65页 程慕昭的房子里均铺设了地暖,睡在地上倒也不会着凉,她愣愣地看着沈梵拿来寝具迅速地铺好,她们姐弟一向要好,小时候沈梵也经常这样在她的屋里打地铺陪她说话,可是现在两人毕竟都是成年人而且不是亲生姐弟,程慕昭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沈梵倒是十分坦然地铺好床铺钻进被窝,还心情极好给她来了句“姐,晚安!” 程慕昭只得回到床上重新躺了下来,梦境里的一切还清晰地刻在她的脑海中,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猫,越想越觉得不安,终于在黑暗中程慕昭轻声问:“Michael,你睡着了吗?” “干嘛?睡不着?” “嗯,我给你说说我刚才的梦吧。” “好啊。” 于是,程慕昭便简洁地给沈梵描述了自己刚才的梦境和晚上离开宴会现场时的感觉。 “从心理学上说,梦境是人大脑思维的一种投射。”听完了程慕昭故事的沈梵干脆坐起身,窗外的月光勾勒出他线条分明的五官:“姐,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追寻当年案件的真相,可是你要记住,叶菲菲已经在10年前的露营活动中失踪了,客观上来说,这么多年没有消息,她几乎不可能还活着。姐,我包括爸妈,都希望你不要再执着于叶菲菲的事情了。” 沈梵声音不带一丝调侃,在一片黑暗中程慕昭也感受到了他真诚的注目。其实她自己何尝不知道,叶菲菲的案子想要真相大白是多么的渺茫,可是她还是愿意去试一试,为了那个古灵精鬼的女子曾来过这个世界而留下哪怕只言片语的证据。 “Michael,我答应你,就一年,无论是否能解开当年叶菲菲失踪之谜,我客座教授的任职一到期就回伦敦去,再不查这件事了,行吗?” 沈梵没有说话,好半天,程慕昭似乎听见他在黑暗中无声地叹了口气:“好吧,不过,请让我参与你的调查,弟弟的这个请求,你不会拒绝吧?” 程慕昭感激地点了点头,刚躺下准备重新入睡,就听见沈梵的声音从地面幽幽地飘来:“姐,明天你别忘了给我做阳春面,我还要吃你亲手做的红烧鱼还有酒酿小丸子……” 程慕昭:……,说好的高冷人设呢…… 也许是沈梵陪伴的缘故,程慕昭后半夜睡得十分安稳,她醒来时,太阳已经老高了,阳光洒满了整个卧室,地上沈梵的寝具已经不见了,看样子是早就起床了。 程慕昭慢吞吞地爬起来,踱出了卧室,厨房里沈梵正将面包放进烤面包机,旁边的煎蛋和培根也已经准备就绪。一霸显然已经用过了早餐,正躺在一片阳光中睡它老人家的回笼觉。 沈梵看着门口还有些半睡半醒的程慕昭揶揄道:“姐,你昨晚做梦把自己吓个半死,硬是拉着你弟我给你做心理建设,今早又让昨天才下飞机的弟弟给你做早餐,请问亲爱的姐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喵呜”已经迅速和沈梵建立了友谊的一霸,也适时地迎合了一声。 “嘿嘿,辛苦Michael了。这样,姐改天给你做青椒牛柳好不好?”程慕昭立刻讨好道。 “不行,还要加一个椒盐排骨。” “好好好,都答应你!” “嗯,加上之前的阳春面、红烧鱼、酒酿小丸子一共五个菜,你可别耍赖!” “知道了,知道了。”程慕昭一边爽快地答应,一边腹诽道:天天就惦记着吃,当年你是不是因为太能吃才被苏格兰场给开了的呀 两人吃完早饭便着手准备春节回家过年的东西,虽说程慕昭要在H市政经担任一年的客座教授,但是春节还是要回趟伦敦陪陪父母,程家的亲戚很多,国内国外都有,过节也自然也要送些礼物,于是姐弟二人一整天忙得不亦乐乎。 而咫尺之外的专案组可就没这么轻松了,自从沈梵出现后,聂处可谓是如临大敌,虽然两人是姐弟相称,可是就像谭慧说的人家毕竟不是亲姐弟,自小感情深厚,如果真得发展成情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而且就连聂涵川也不得不承认,沈梵是个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男人。 最关键的是,人家现在还共处一室。一想到这里,聂组长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担心“神烦”天天在佳人面前晃悠会使程老师忘了自己的存在,聂组长开始朋友圈轰炸战术,每天早中晚三次,还次次都以自己帅照作为配图。 可怜聂处长期在刑侦一线工作,对于微信技能掌握不足,也不知道弄个分组可见,以至于系统上下包括谢伯安、邱铭在内的广大干警同志都受到了他疯狂的照片攻击。 聂涵川的微信好友几乎都是胡侃、魏骁这样的大老爷们儿,仅存的几位女性也都是阿姨级别的领导,而像谭慧这样部里硕果仅存的年轻姑娘,早就因为其朋友圈长期处于僵尸状态而对其进行了“不看他的朋友圈”设置。 于是一众男同事对于聂组长一夜之间的改变进行了多种不可言喻的揣测,越是揣测越是胆战心惊,最后连部里的领导都被惊动,特意打了一通电话旁敲侧击地关心了一下聂组长近来的心理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沈梵:“我认为喜欢吃和苏格兰场前任高冷犯罪心理顾问的人设不矛盾,对吗作者?” 某Z边擦汗边道:“对,对,对!” 聂处长:“我听说男二在和女主眉来眼去,这一章为什么没有我的戏份,作者你出来!” 第66页 某Z抖着:“不是给你爆,爆照了吗。下章,下章有你的重头戏。” 作者太难了…… 别走开哦,傍晚还有一更。感谢在20200122 13:50:58~20200122 19:0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密山西门6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久久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忙着准备回家过年的程家姐弟绝不会想到,四张面具的出现将成为此后一系列谜案的序幕。 姐弟俩订了年二十七的航班回伦敦陪父母过年,大学已经放了寒假,程慕昭本来打算偷得浮生半日闲,在回伦敦前好好休整一番,无奈沈梵是个闲不住的,每日不是变着法儿的央求姐姐做好吃的,就是拉着程慕昭到处游玩,姐弟两人连同橘猫一霸几乎天天不着家。 聂涵川上门几次都没找到人,气得七窍生烟,益发觉得沈梵是成心在和自己对着干。 这天沈梵的手机竟然接到了个H市本地号码,他在H市并没有认识的朋友,这次过来更是私人行程,知道的人屈指可数,到底会是谁找他呢? 沈梵满心疑惑地接通了电话,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沈顾问,我是谢伯安,打扰了。不好意思,今年的春节你和程老师可能要在H市过了。” 这样程慕昭姐弟才知道了舞会后H市发生的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案件。 最先出现的受害者名叫赵秦,男性43岁,在H市经营着几家连锁健身俱乐部,他被清晨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发现死在自己家门口,身上的财物被洗劫一空,当然案子开始被重点怀疑为抢劫杀人,但是比较诡异的是,尸体被发现时脸上带着个诡异的狐狸面具,受害人身上唯一一处伤口在经过比对后竟然和狐狸咬噬的痕迹吻合。 还没有等省公安厅理清这背后的逻辑,距离第一起命案两天后,凶案就再次发生了,这次的受害人名叫陈琳,女性32岁,是H市城商银行某支行的副行长,死亡时间是晚上11点,尸体在她所居住小区单元楼的安全通道里被发现,同样戴着狐狸面具,同样有着狐狸咬噬的伤口。相似的案情立刻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案件的性质也从一般刑事案件升级为了连环杀人案。 就在警方开始顺着狐狸面具的线索摸排时,第三起命案发生了,这次的受害者是全国闻名的餐饮集团老板万云山,男性56岁,死在自己家的书房中,面具和伤口与前两起案件一致。 就这样案卷被立刻递到了谢伯安面前。本来春节前就是各种案件的高发期,谢伯安听着案情简报,只觉得火气上涌,泡再多的菊花都无济于事,邱铭更是耷拉着脑袋,每天念念有词只盼着这倒了八辈子血霉的本命年早点过去。 警方试图从三名受害人身上找到他们的共同点,结果调查了半天似乎三人的交集仅在于都参加了那次假面舞会。 虽然这算是一条调查方向,但其实操作起来相当困难,毕竟那晚受到邀请的人士都是Z省各行各业的精英,其中还有不少政府高级官员,省厅总不能因为人家受邀参加了晚会,就将所有人都调查一番。 但案子是不能不破的,最后省厅只好硬着头皮向部里报告,决定对当晚参加晚会的所有宾客采取案件侦破前限制离境的临时措施。一些比较特殊的宾客比如程慕昭、沈梵姐弟和专案组众人都由谢伯安亲自致电说明。 听完了谢伯安的叙述,两人不由地面面相觑,尤其是程慕昭,心中更是疑窦丛生,她才刚忘却那晚关于叶菲菲和四张狐狸面具的诡异梦境,现实就给了她当头一棒。 “好的谢厅,我们愿意配合警方的工作。”沈梵的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哎呀,不好意思啊!沈顾问,请你和程老师多担待,我保证案子一破,我第一时间同意两位离境。”谢伯安心力交瘁地扒了扒自己所剩不多的头发,自从出了这案子,他感觉发际线已经向后退缩了至少5毫米,如果案件迟迟不破,老厅长觉得十分有必要送自己一顶假发套当作新年礼物。 谢伯安电话那头的背景音十分嘈杂,可以想象省厅现在应该已经是忙的人仰马翻了。 “沈顾问,你等一下啊。”谢伯安似乎是换了一个说话的地方。 “沈顾问,我有个不情之请啊,不知道你能不能适时的在这个案子上给我们省厅一些犯罪心理方面的专业意见。我总觉得这个案子处处透着古怪,我也是怕手下人经验不足,希望沈顾问能多多指导。” 谢伯安觉得沈梵恰逢这个时候来H市探亲,简直就是老天爷适时地要拉他一把,如果有他从旁协助那破案就等于是成功了一半,于是拼着老脸不要,也一定要求得沈梵的首肯。 沈梵只沉默了片刻便道:“可以,不过谢厅,严格来说凡是受邀出席了晚宴的宾客都有嫌疑,凶手也可能就混迹其中,我是应该回避的,所以我只能给予专业领域的意见,不会过问案情。您看这样可以吗?” 谢伯安没想到沈梵居然答应地这么痛快,已然是大喜过望,对于沈梵的条件自然是满口答应。 沈梵挂了电话,抬头正对上程慕昭难以置信的眼光,不由道:“怎么啦姐?你看你那是什么表情。” 程慕昭:“我们一向不多管闲事的沈顾问今天是怎么啦?以前苏格兰场找你可没见你答应地这么痛快啊。” 第67页 沈梵:“姐,你信不信谢伯安除了找我还会找聂涵川帮忙,有了我和聂涵川,破案就在顷刻之间,这位谢厅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啊!” 程慕昭:“那你为什么还答应他?” 沈梵嘴边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因为我想和聂涵川比一比,也想看看他的能力配不配得上我最爱的姐姐。” 沈顾问料事如神,聂涵川一听说沈梵已经同意参与调查,立刻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谢伯安协助调查的要求,成功说服了两位大神的老厅长还没来得及沉浸在案件即将告破的喜悦中,第四名受害者便出现了。 这次的死者名叫李博宏,男性40岁,是博宏制药公司的老板。尸体在H市郊的温泉度假酒店被发现,初步判断死亡时间是当天凌晨,和前三起命案的情况一样,死者脸上也被戴上了一张狐狸面具。 当众人齐齐赶到温泉度假酒店的时候,现场已经完成了初步勘察,尸体脸上的面具也被摘了下来放进了证物袋中。聂涵川在进入现场前,用高大的身体挡住了紧随其后的程慕昭:“慕昭,你就别进去了,我和沈梵就行了。” 走在最后的沈梵听了这话,居然立刻和聂涵川同声同气道:“姐,聂组长说得对,你毕竟是外人,程序上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妥当。” 切,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团结了?程慕昭拗不过两人,只好在酒店的休闲区里等消息。 现场内,尸体已经被放进了裹尸袋中,案发现场已经圈出了当时受害人倒毙的方向和姿势,聂涵川向不远处的毛珏招了招手。 毛珏:“头儿,我觉得这个案子有古怪。” “什么古怪?”聂涵川低声问。 “首先,根据生物种群的特性来说,狐狸本身就很少主动攻击人类,被驯化的难度也大,能够训练狐狸杀人,我认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其次,我刚才仔细观察了一下受害人的伤口,虽然表面上看确实是狐狸撕咬的痕迹,但是伤口并不深,这样的深度想使人致死是不可能的。” 聂涵川:“那么按照你的判断,受害人死亡的原因是什么?” 毛珏第一次沉默了半天才小声说:“我不知道。” 聂涵川:“什么?”别看毛珏年纪轻,可是和聂涵川已经是老搭档了,他的实力聂涵川是十分清楚的,毛珏居然判断不出死因,看样子他们这次真的是遇上对手了。 聂涵川:“既然表面没有致命伤口,会不会是毒杀?” 毛珏:“有这个可能,但是毒物检测是要有目标的,也就是说你要先能大概判断出可能是什么中毒,可尸体的表征和我所了解任何一种毒素中毒后的反应都不一致。” 听了这话,聂涵川和沈梵不仅对视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不同寻常的严肃。 作者有话要说:聂涵川:“我觉得我的戏份还可以增加!” 沈梵:“别臭美了,怎么着,你还想当戏霸啊!” 某Z悄悄地溜了…… 明天依旧双更,小可爱们不见不散啊!(时间暂定早10点,晚7点吧) 第43章 毛珏:“哦,对了,刚才我在那边检查尸体伤口的时候,听旁边一个年轻的警官小声嘀咕了一句,说什么真是老天有眼,恶有恶报。” 聂涵川顺着毛珏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个年轻的刑警正在将现场搜集的证物放进证物袋中,他轻轻拍了下毛珏的肩膀:“行,我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问完了毛珏,聂涵川和沈梵走到谢伯安的身边,面前一个年轻女警应该是省厅的痕检人员正在汇报着案情,她手中拿着一个证物袋,袋中赫然便是那张狐狸面具。 “这,这就是受,受害人被发现时脸上戴的。”也许是同时出现两位优质帅哥太令人激动,女警的脸一片绯红,说话都有点结巴。聂涵川和沈梵互相都认为是对方在招蜂引蝶,于是又各自给了对方一记眼刀。 沈梵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面具,面具上的狐狸面孔以白色为背景,一双又细又长的眼睛带着金色的瞳孔,整个面部用夸张的手法画了不少红色、紫色的花纹,面具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两颗尖利的青色獠牙,看起来令人心生厌恶。 “有发现”聂涵川问道,外界将沈梵传得神乎其神,他才不相信光凭看就能找出凶手,而且现代刑侦讲究的是确凿的证据,就算沈梵能凭借心理分析锁定凶手,但没有刑侦人员没日没夜搜集来的物证、人证,又有哪个罪犯能主动伏法认罪呢。 沈梵根本没有搭理聂涵川,他抬头向谢伯安道“谢厅我想看看其它三张面具。” “可以,可以,那我们立刻返回省厅。”谢伯安忙答应着。 聂涵川:“稍等一下,能否请那边那位同事过来一下,我有几个问题想问。”片刻之后,毛珏提到的年轻刑警被叫了过来。 小伙子显然是聂涵川和沈梵的粉丝,见着活的偶像,激动地恨不得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汇报一边:“报告各位领导,我叫李聪,26岁,未婚,省公安厅刑警大队警员,2017年毕业于Z省公安大学刑侦专业,同年9月……” 谢伯安哭笑不得地将他打断:“小李啊,聂组长就是想问你几个关于案子的问题,你回答就好,你个人的情况就不用介绍了。” 聂涵川:“李警官是本地人吗” 第68页 “报告领导,是的!”李聪警官立刻声音洪亮地回答道。 聂涵川:“这次的四个受害者,基本都算是H市本地人,就算籍贯不在H市也都在这里生活十年以上的,当地人对他们的评价怎么样?你能和我们说说吗” “这个……”李聪明显有些犹豫。 聂涵川“没关系,就你了解的情况,我们就当随便聊聊。” “其他几个被害人我不太清楚,可是这个李博宏真不是个东西,前几年,博宏药厂生产的感冒药吃死了病人,被告到药监局,上面下来调查了才发现那一批次的药都是过期。 可是李博宏这个黑心的商人明知道过期的药吃了会出事还往外卖。事发后,他花钱找人顶罪硬说是车间的工人搞错了,他把别人都当傻子啊,如果不是他这个大老板同意,车间的普通工人能把一个批次几千盒药都搞错,现在他被人杀了,这不就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吗!”李聪说得义愤填膺,连脸都有些微微发红。 很快他注意到这是在三位领导的面前,立刻又不好意思了起来:“对不起聂组长,我,我有点激动了。” “没事儿,我了解了,谢谢你提供的信息。”聂涵川温和地笑着。 李聪走后,谢伯安上前小声问道:“怎么?涵川,你觉得李博宏的死和当年的假药事件有关?” 聂涵川:“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不过凶手处心积虑地给每个受害人都戴上一张狐狸面具必然是有深刻含义的,了解一下几个被害人的过往情况总没有坏处。” 一从案发现场出来,两位大神的心理年龄迅速降到5岁以下,连一脑门子案情的谢伯安都感受到了两人之间莫名对立的气场。看了看眼前的程慕昭,老厅长立刻明白,不禁心中感慨,年轻就是好啊,能折腾! 程慕昭看着面前加起来超过60岁的两个大男人正像幼儿园闹别扭的小朋友一样互相赌气,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她更关心案子的情况,她闭上眼用手使劲按了按太阳穴,眼不见心不烦地问道:“案情怎么样?你们谁先说?” 不等聂涵川开口,沈梵便捉住程慕昭的手说“姐,咱们回车上说。谢厅,一会儿省厅门口见吧”说罢还向聂涵川挑衅似的挑了挑眉,便拽着程慕昭一阵风似的走了。 “小样儿,你给我站住!”聂涵川作势便要追上去,谢伯安急忙按住马上就想上演抢人大战的聂组长,安慰道:“涵川,别着急,我们这不也是去省厅嘛,再说了人家两姐弟总是要坐一辆车的。” 大约一个小时后,厅长办公室里,为了避免聂处和“神烦”掐起来,程慕昭坐在了两人的中间,就是这样也没阻止两人互相用眼神攻击对方,谢伯安拿着相关卷宗走进办公室就看见两位大神正在比瞪眼,他因为复杂的案情而一直耷拉的嘴角都忍不住的扬了扬。 谢伯安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两人立刻恢复了高冷大神人设。四个证物袋在桌上被依次摆开,每个证物袋的右上角已经标识了受害人的姓名。 这便是戴在四名受害人脸上的狐狸面具了。聂涵川和沈梵一看见证物便迅速进入了状态。四张狐狸面具的颜色和图案都基本保持了一致,但摆在一起就会发现,不同的面具上狐狸的表情完全不同。 “有意思,这个案子果然不同寻常。”沈梵将双手抱在胸前,右手无意识地来回摩挲着下巴。 “凶手既然执着地要给每个受害人都戴上狐狸面具,这说明面具对于他来说有着十分重要的象征意义,类似某种仪式,如果四张面具是一样的,那么就说明面具对于凶手的意义要远大于受害者。但是从现在的状况来看,面具和受害人对于凶手的意义是同等重要的。” “沈顾问,你的意思是?”谢伯安一时没太能理解沈梵想表达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受害人是凶手精心挑选的,每个受害人匹配他所带的狐狸面具,因此受害人某方面的信息必定在凶手心中符合面具上狐狸表情所传递的涵义。”聂涵川在一旁摆弄着手上的打火机,沈梵刚才的分析与他心中的判断不谋而合。 可惜在案件判断上的一致,并没有让两位大神产生惺惺相惜的感情,沈梵将证物袋向前轻轻一推道:“谢厅,我之前已经说了只提供专业领域的意见,至于进一步的调查和侦破工作还是交给省厅刑警大队吧。” 谢伯安愣了几秒,心想:啥?说了两句话,这就完了?但他也知道今天就算是公安部部长坐在这里,也勉强不了沈梵,于是老厅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另一边的聂涵川。 聂组长虽然是系统内人员,但这毕竟不是专案组的案子,他不能擅自调查。 不过谢伯安和省厅一直给专案组提供了不少支持和帮助,于是聂涵川在对方恳切的目光中开口道:“调查的方向可以分两方面重点进行:一、集中对四名受害人的背景进行详细的调查了解;二、既然四张狐狸面具的表情不一致,那么我建议立刻弄清不同表情代表的含义,并确定它们和受害人之间的联系。毛珏可以协助省厅法医对受害人的死因再进行一次深度检验。不过谢厅,专案组实在不便过多介入这个案子,具体的工作还要请邱队多费心了。” “好,好,好。”听完聂涵川的安排,谢伯安总算对下面的工作有了个大概的思路,顿时感觉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不少。 第69页 案情一说完,两位大神立刻丢掉了偶像包袱,沈梵拉起程慕昭,起身就走:“姐,我们回家吧,我好饿,你答应给我做的菜还没兑现呢。” 程慕昭还没来得及回答,聂涵川已经一步拦在两人身前:“沈顾问,之前慕昭一直没告诉我她还有个弟弟,要不今天就由我做东大家一起吃顿便饭吧?” 沈梵不愧是“神烦”,不仅没搭理聂处,还挑衅似地将手臂搭在了程慕昭肩上道:“不好意思,我只爱吃姐姐做的饭。” 如果聂粗的眼睛可以发射激光的话,估计那只搭在程慕昭肩头的手早就被切掉了。 聂涵川:“你多大了,还要姐姐做饭给你吃?” 沈梵:“你管不着!” 然后两个大男人又开始在省厅办公室走廊上互相瞪着眼睛怄气,谢伯安不敢围观神仙打架,假装没看见,转身去刑警队布置下一步调查工作去了。 “都闭嘴!”果然还是程慕昭说话最有效果,两人立刻鸣金收兵,老实了。 “Michael,回家。”程慕昭皱着眉头喊道。 “遵命!”然而沈梵胜利者的姿态还没维持一秒钟,就听程慕昭接着说道:“涵川,你也来,我有事和你说。” 沈梵:“什么!姐,叫他干嘛?”程慕昭没有理会弟弟的抗议,转身就走,沈梵只好立刻跟上,转身的时候还不忘向一旁的聂涵川丢了个大白眼,然而心情舒畅的聂处则挑了挑眉表示:哥照单全收。 “慕昭,这个案子你有想法?”一进门,聂涵川便开口问道。他当然不会认为程慕昭会因为自己和神烦的小打小闹叫他,多半还是和案情有关。 显然沈梵内心也很清楚,这一次他没有向往常一样开怼,反而去厨房倒了三杯茶出来,乖巧地令人难以置信。 程慕昭:“这次的四张狐狸面具和当年叶菲菲买的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傍晚二更在7点哦! 第44章 在听程慕昭简单描述了她之前的梦境后,聂涵川感到颇有些离奇,虽说梦境不是现实,可是这次四张狐狸面具却真真实实地出现,这一切到底有什么关联呢?难道真像叶菲菲在梦中所说的那样,是表示她回来了吗? 不过他并不希望面前的人因此而焦虑,于是便安慰道:“慕昭,别担心,也许是你想多了,这狐狸面具也不是什么稀有藏品,到处都有的卖,可能就是凶手恰好和叶菲菲当年买了一样的呢。” 沈梵难得附和地说:“对,不过今天看到四张面具,倒让我想起小时候曾听说的九尾狐恶之四面的传说,据说九尾白狐喜好吞噬人世间恶人的精魄,久而久之就幻化出了四种极恶的面相,叫做恶之四面,分别是善欺、不仁、嗔怒和贪佞。” 聂涵川皱眉看着他:“然后呢?” “然后?”沈梵眼角一挑,嘴角勾起。聂涵川一看就觉得神烦又要作妖。 果然只听那人幽幽道:“然后就没有然后啦,聂组长,和案子相关的情况你都了解了,可以回去了,我听说专案组就在前面一栋楼,我们就不送了。”他怀里抱着橘猫,拎起它的右爪向聂涵川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聂涵川被气得七窍生烟,偏又不能将程慕昭这个弟弟怎么样,只好先告辞离开。 程慕昭不由地翻了自家弟弟一个白眼。 沈梵笑问道:“怎么姐,这么早就要胳膊肘向外拐了,我可跟你说,人类都是善于伪装的动物,作为一个心理学专家,我见过的人面兽心的人太多了,姓聂的无论是在人品还是在能力上要是有一点含糊,咱都不能选!” “好,好,Michael对姐姐最好了,晚上想吃什么?” 沈梵双眼立刻闪着小星星,谄媚道:“就之前说的那几样,我都喜欢!” 果然帅不过三秒,程慕昭笑着摇了摇头进厨房忙活去了。 聂涵川回到专案组,将受害人的基本信息和四张狐狸面具照片交给谭慧,叮嘱其务必在网上搜寻关于面具以及沈梵所说“恶之四面”尽可能多的资料。 众人本来听说了这桩奇案便很感兴趣,反正春节他们都被扣在了H市,若能真破了这桩谜案倒也不错,于是立时就各自忙活了起来。 大半天很快就过去了,谭慧从电脑屏幕后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声音中带着浓重的挫败感:“领导,我找了一晚上,这网上就压根没有和这案子一样的狐狸面具,一水儿全是《疯狂动物城》里的狐尼克啊!哎呦,看得我眼都花了。不过我还真搜到了关于恶之四面的说法。” 聂涵川:“怎么说?” “和沈顾问说得一样,恶之四面,包括善欺、不仁、嗔怒和贪佞。” 聂涵川:“还有呢?” 谭慧:“没有了,就是一个讨论上古神兽的网站里,有个匿名网友留了个言,后面立刻就被讨论九尾狐幻化美女的帖子给淹没了,我后来查了一下那个网友也没有再次发言。” 聂涵川:“那个网友的IP地址能锁定吗?” 谭慧:“没问题,我当时就锁定了,领导你猜这个地址在哪里?” 聂涵川摸了摸下巴道:“不会是政治经济大学吧?” 谭慧:“头儿,你真是太聪明了!就是政治经济大学,不过是学校图书馆的公用电脑,因为本校学生和校外人士都能使用,所以我没法锁定这个网友的身份。” 第70页 聂涵川:“好,知道了,谭慧今天辛苦了,稍后给你慕昭姐打个电话,把我们查到的和那边也说一下,以后我们查到了什么也都和沈顾问做个共享,明白了吗?” 谭慧:“啥?领导,沈顾问本来就已经很厉害了,你还和他信息共享,到时候他先破了案,你在慕昭姐面前可是一点面子都没有了。”谭慧忧心不已地嘟囔道。 聂涵川十分好笑地揉了揉谭慧的脑袋:“你想什么呢!我们是人民警察,怎么能做意气之争。沈梵是犯罪心理方面的专家,对案情的突破是莫大的助力,所以我们获得的一切线索都要立刻共享给他,你要记住我的话,大家也一样,好了,你们快各自休息吧。明天谢厅那边的调查可能还要我们协助,大家做好准备。”说罢,聂涵川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谭慧在原地呆了片刻,终于感慨道:“头儿刚才好帅啊!” 第二天清晨,谢伯安果然不负众望、十万火急地给聂涵川和沈梵打了电话,说是在在监控视频中发现了重大线索。 说来也奇怪,也许是沈顾问拥有千里耳的异能,将昨晚聂涵川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听了去,大清早他居然收到了沈梵的友好邀请,表示可以接上聂涵川一起前往省厅。 车上,两位大神估计也没打算营造什么良好的驾驶氛围,一路上都是令人窒息的寂静,一个专注驾驶,另一个则始终望着窗外,似乎对于四周空荡荡的街道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当两人并肩走进谢伯安办公室的时候,老厅长正对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一杯白开水皱着眉头发呆,手边放着一个茶叶桶,看样子原本是想泡茶,结果忘了放茶叶。 聂涵川轻咳一声,谢伯安抬起头看到二人“哎呀,涵川、小沈你们可来了,快坐。” 聂涵川:“谢厅,咱们开门见山吧,您电话里说在监控视屏中发现的重大线索究竟是什么?” 沈梵:“案发地点的监控应该是第一时间检查的对象,为什么所谓的重大线索之前没有发现?” 谢伯安对于两人的问题并没有立刻作答,他边让秘书打开了办公室内的投影设备,边道:“两位请先看样东西。” 几分钟过去了投影上还是一片黑暗,要不是屏幕下方的进度条上显示的进度有所变化,聂涵川和沈梵都要以为视频根本没有播放,就在这时屏幕上忽然闪过一个人影,谢伯安显然已经看了很多遍,对于人影出现的时间把握极其精准,他迅速按上了暂停键,画面静止了。 画面的底端,似乎是手机的屏幕发出了一束幽幽的蓝光,正好照亮了上方有限的空间,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性身影占据了屏幕60%的画面,她长长的黑发垂在脸前,挡住了大半张脸,使人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而她的脚下,第二名受害者陈琳脸上的狐狸面具正泛着幽幽的蓝光,整个画面诡秘异常。 谢伯安:“不瞒两位,这四个案子发生后,我们第一时间就调取了四个案发地点的监控录像,可是说来也怪,四个地方的监控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案发时无法正常工作。比如说第一个受害者赵秦遇害的地点是他家别墅门口,而路口的监控恰好在一个星期前被小区的几个熊孩子弄坏了,还没来得及安新的; 陈琳所居住的单元楼里的监控正在统一更换,案发的那天陈琳住的那层还没换到,所以也没有监控; 万云山嘛,遇害的地方是自己家的书房,自然是根本没有监控; 而最后一个受害者李博宏出事的温泉前几天正好被客人投诉,说酒店在温泉区安装监控侵犯了客人的隐私,所以案发当天没开。” 聂涵川:“这会不会太巧合了。” 谢伯安:“我一开始也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还专门派了人进行了核实,可是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拿陈琳小区换监控这件事来说,这是物业在年中就计划好的,还提前两个月在小区里贴了通知,确实不像是有人为了方便行凶而故意为之。 而投诉李博宏出事酒店的那个客人我们后来也联系上了,这名客人表示已经投诉了好几次相关问题了,而且案发当日这名客人全家都在国外度假,没有什么可疑。” “唉!”谢伯安长叹了一声,“涵川,有的时候我们得承认,世界上就有这么巧的事儿。” 聂涵川:“那这个视频是从哪儿来的?” “这个还多亏了李聪,就是那天在温泉酒店你问过话的那个年轻警官,小伙子心挺细的,在走访的过程中,他了解到陈琳小区的监控已经换到了楼上那层,就想着安全通道的楼梯没有遮挡,或许拍到了楼下的情况。 其实那个安全通道里我亲自去看过,灯都不亮,我们本来都没抱什么希望。结果老天保佑,还真发现了这个瞬间闪过的人影,我估计当时陈琳掉在地上的手机正好有电话打进,屏幕亮起才照到了这个人影。” 老厅长缓了口气接着说:“昨天发现了这个视频后,我们立刻又调取了另外三起案件发生是附近的视频,结果都发现了相似的可疑女性身影。” 投影接着播放,果然在赵秦家所在街区的路口、万云山家外面的马路边以及赵博宏出事酒店外的路口,都出现了身着黑色风衣的女人背影。 沈梵直至视频结束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此时突然开口问道:“省厅对于四名死者的死因怎么看?”他声线适中,吐字清楚,丝毫没有长期旅居国外的感觉。 第71页 谢伯安被沈梵冰冷的眼神一扫,心中不禁打了个突:这个小子办起案来,跟在她姐跟前完全是两个人嘛! “是这样的,尸体没有明显外伤,我们判断还是毒杀的可能性较大,但是具体是什么毒物,省厅还没有确认,还在…在查…”谢伯安说到最后都有些心虚,不过他立刻又满怀期待地问:“那么两位觉得,这个视频上多次出现的黑衣女人会不会就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 “不知道”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春节愉快呀! 春节期间持续双更,更新时间每天早10点,晚7点。 第45章 谢伯安心想:完了,两个大神都没有思路,这案子要悬了。 聂涵川看着面前一脸愁苦的老厅长,着实不太忍心,只好将问题转到另一条思路上:“谢厅,不知道四位受害人的背景方面调查得怎么样了。” “哦!”谢伯安一拍脑袋,“涵川,你不说我都忘了。”他拿起内线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王秘书,你把昨天刑侦送来的受害人背景材料复印两份,拿进我办公室来。” 片刻后,沈梵和聂涵川便人手一份拿到了受害人背景的详细材料。” 涵川,我昨天接到你的信息后,立刻请邱队按照善欺、不仁、嗔怒和贪佞,有针对性地又查了一遍四个人的背景,还真有发现。” 赵秦,十年前还是一个普通的健身教练,后来他的妻子在一次登山活动中不幸坠崖身亡,由于赵秦给他的妻子生前购买了巨额的意外保险,靠着这笔保险金,赵秦开了第一家健身会所。 他本身长得不错,又是健身教练出身,身材自然也保持的很好,很受女性客户的欢迎,因此会所的生意也很不错。 很快赵秦便再婚了,再婚对象是一位比他年长颇多的富婆,说来也奇怪,没几年富婆在国外度假时溺死在了酒店的泳池里,赵秦这次不仅获得了保险赔偿还继承了富婆的遗产。 后来的几年中,赵秦又结了一次婚,对方同样在两年前突发疾病死亡。现在的赵太太已经是赵秦的第四任老婆了。 这不是典型的“黑寡妇”嘛,或者应该说是“黑鳏夫”更合适些,聂涵川心想,这似乎对应了恶之四面中“善欺”。 “难道这期间没有人怀疑赵秦前几任太太的死因吗?”聂涵川忍不住问道。 谢伯安:“怎么没有,保险公司怎么会那么痛快的赔钱,可是调查了半天也没有证据,只好认赔。” 陈琳,两年前H市环城公路上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名小学生在通过斑马线时,被一辆闯红灯的红色奥迪Q5撞倒,肇事司机当场逃逸。 小学生后来被路过的群众送往医院,但还是由于未能及时救治而死亡。 交警凭监控锁定了肇事车辆为陈琳名下的汽车,陈琳本人却坚称这辆车在一天前已经被盗,后来也确实有盗窃团伙的成员前来自首,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小学生的父母一直说是陈琳拿了二十万找了个小偷顶罪。如果这是真的,那么陈琳对应的应该就是“不仁”了。 万云山,知名的餐饮业大亨,本人的口碑倒是不错,一直热心公益、乐善好施。 不过他有个年纪差了20多岁的亲弟弟万云峰,兄弟俩长得相像,可是性格却差了十万八千里,万云峰从小就不学无术,整天花天酒地,除了正事不干,其它无所不能,所以万氏基本全由哥哥嫂子打理。 万云山对这个弟弟是爱之深责之切,即便弟弟也是20好几的人了,还是说管教就管教,据说有几次直接把弟弟打进了医院。这可能对应的是恶之四面中的“嗔怒”吧。 李博宏,按照之前李聪说的情况,他贩卖过期药物的事情正好对应着“贪佞”一词。 看完了手里的材料,聂涵川和沈梵都沉默了,很明显这四名受害者是凶手精挑细选的,可是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单纯地想替天行道,惩罚这些逃避法律制裁的罪人吗? 如果是的话,那为什么一定要用狐狸面具呢?凶手完全可以通过其它更为直接的方式来昭示他们的罪行,要不是沈梵曾经听说过“恶之四面”的传说,谁会知道这四张面具背后隐藏的含义呢? 谢伯安介绍完了四人的背景,试探地问道:两位,你们说会不会是曾经受到这四人伤害的受害者家属或者挚友的报复,比如:“赵秦前妻的亲属,或者被陈琳撞死的孩子的父母?” 沈梵:“应该不是。” 聂涵川:“不太可能” 两人又是同时出声,气氛略显尴尬,沈梵用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聂涵川先说。 “首先,四人所犯的罪行都应经是在多年以前了,当年的受害者家属都没有什么反应,现在突然用这么激烈的手段报复不太可能; 其次,如果不是警方刻意调查,一般人很难知道这些陈年旧事,即便受害者亲属了解真相,可也只是了解自家事情的真相,另外三人的情况不可能这么了解; 最后,四人当年的事件和狐狸面具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本案中会出现四张狐狸面具呢?” 谢伯安:“那……” 聂涵川:“这样吧,谢厅,明天我们走访一下本案的四名受害人,看看能不能启发下思路。沈顾问觉得呢?” 第72页 “也好。”沈梵不咸不淡地说。他左手托腮,身体略略有些倾斜地倚在谢伯安的办公桌角,眼睛却仍在打量着刚才播放的监控视频。 视频被暂停在黑衣女人出现的那一刻,清冷灯光下面目不清的女人,脚下了无生气的尸体,这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让人只看一眼便会产生极大的不适感。 可沈梵却似乎对画面中的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离开前他居然向谢伯安提出是否可以用手机拍一张照片,拿回去研究一下。 正常情况下这种要求是不被允许的,可是考虑到沈梵在犯罪心理学界的地位和对于案情侦破的帮助,谢伯安还是答应了。 沈梵回到家时,程慕昭正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翻阅一本《Business Bankruptcy:Financial Restructuring and Modern Commercial Markets》,听到大门的响动,程慕昭扬声问道:“怎么样?省厅有新线索啦?” 沈梵换了鞋走进客厅,从兜里掏出手机递到程慕昭的面前:“这是在第二名受害者陈琳的案发现场无意中监控拍到的画面,姐你看一下。” 程慕昭接过手机,经过相机的再次拍摄,画质益发不令人满意,但程慕昭还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难道我的猜测是对的,这真得是叶菲菲吗?”沈梵眉头罕见地拧在了一起。 程慕昭抬起头看着沈梵,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不,Michael,我认不出来,菲菲失踪的时候不过18岁,虽然那时她已经成年了,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人的样貌和气质必然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即便是走在大街上,我也没有把握能一眼将她认出来,再说这张照片上的人根本看不清样貌,只能说身形和菲菲很像。” 沈梵长舒了一口气,说实话他真得不希望这个案子和叶菲菲有什么牵连,他太了解程慕昭,这个姐姐外表看似冷淡,却极重情义,否则不会撇下英国舒适的生活,只身回国就为查清当年好友的失踪之谜,也不会在高颖的案子里让自己差点丢了性命。 沈梵:“那就好,姐,我去换身衣服,晚上的饭我来做。”说着便要拿回手机。 可是程慕昭却握着手机没有放手:“等等,我虽然不能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叶菲菲,但是这件黑色的风衣肯定是菲菲的。” “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沈梵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件风衣是菲菲妈妈给她的生日礼物,那天她特别开心,立刻就穿上给我和高颖看,不过风衣的带子有些长,我就教她打了个与众不同的蝴蝶结,那个结样式是我自创的和别人都不一样,刚才一看照片我就认出来了,那个打结方式和当年我教菲菲的一模一样,肯定是菲菲失踪时穿的。Michael,我能不能也参加你们的调查?” 沈梵没有立刻回应程慕昭的请求,虽然这两天他们获得了很多的线索,狐狸面具的含义、四名受害人不堪的过往、甚至有了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的影像,可是他却越来越觉得,这许多的线索非但没有使案情清晰反而让整个案子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沈梵思忖了一会儿,还是先将衣服的事情告诉了聂涵川,收到消息后聂涵川倒是没有什么明确的意见,只是表示会重点关注叶菲菲和这起案件的联系。 考虑到程老师毕竟是沈梵的姐姐,而且在之前两起案件中对破案也助益良多,谢伯安在慎重考虑后,最终同意了程慕昭一起参加调查。 第46章 翌日清晨,三人便按照约定逐一走访四名受害者。 程慕昭:“你们说,我需不需要将菲菲和这件案子的牵连告诉谢厅长?” 沈梵:“我觉得暂时没有这个必要。姐,叶菲菲毕竟已经失踪了将近十年,就算她和这个案子有牵扯,从叶菲菲失踪案来作为切入点的难度也远远大于从眼前案子着手,况且说叶菲菲和狐狸面具的案子有什么牵扯还是有些勉强了,毕竟只有你做的那个荒诞的梦和一件疑似叶菲菲失踪时穿的风衣,即便告诉了省厅,对现在的案情也没有什么实质的帮助。” 聂涵川:“我同意沈梵的看法,慕昭,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谭慧仔细搜集当年叶菲菲失踪案的相关信息,如果找到确实的证据,我们再和省厅汇报也来得及。” 聂涵川和沈梵的话对于程慕昭来说无异于是一颗定心丸,她一直纠结的内心此时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三人与省厅的刑警在第一名受害人赵秦家的门口汇合,谢伯安派了李聪陪同他们走访。作为两位大神的忠实迷弟,小李警官兴奋地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硬是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赵秦生前经营着多个连锁健身中心,也算是小有身家的成功人士,自然住所也安在了H市的高档小区内,赵秦的妻子阮薇通过门禁得知是警方再次调查取证后,倒是十分配合的请了众人进去。 赵秦今年43岁,无论从哪个层面来说都是十足的中年人了,但是面前的这位赵太太看起来却只有20出头的样子,十分年轻。 “据说阮薇原来是赵秦某家健身中心的前台,有一次赵秦巡店看中了她,两人没多久就结婚了,婚后阮薇就做了全职太太。”李聪在众人耳边低声说。 聂涵川:“赵太太,再次打扰不好意思,我们这次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您先生在结婚前有没有和您提过他过去的婚姻情况。” 第73页 阮薇显然没有料到聂涵川上来就问这么隐私的话题,她似乎十分尴尬,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低下头说:“他说过他之前结过婚,后来老婆在一次爬山时意外失足摔死了。” 聂涵川:“然后呢?” 阮薇:“然后,他一直打拼事业后来我们相遇就结婚了呀。” 众人听了此话,心中都是一惊,看来赵秦并没有将自己后来又结了两次婚,并且每个妻子都是意外死亡的事实告诉阮薇。聂涵川神色不变地继续问:“那么你们婚后赵秦对你如何?” “挺好的,我的生日、结婚纪念日什么的,他都会送我很昂贵的礼物,上个月还专门为我买了一份人身意外险,可惜没多久,他就被人杀害了。”说到伤心处,阮薇低声地啜泣了起来。 在场众人心中却由衷地为这个年轻的寡妇而感到庆幸,赵秦已经购买了意外保险,按照他之前几次婚姻的情况,如果赵秦没死,阮薇的前途还真是不敢想象。 聂涵川:“那么在您先生遇害前,他又没有什么反常的举止?或者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找他。” 阮薇想了一会儿才道:“没有呀,他一直都挺正常的。” “赵太太,是否可以允许我参观一下您家的布置?”沈梵从一进赵家的门,就没有向其他人一样坐下,而是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似乎是对赵家的装修摆设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阮薇没想到警察调查凶杀案还会参观被害人家的布置,心中十分疑惑。 但她毕竟是个20多岁的年轻姑娘,结婚后又全职在家和社会有些脱节,便也不敢拒绝沈梵的要求,于是便起身带领众人在家中各个房间都看了一遍。 赵家的装修想必是找人设计过的,品味不俗,房间里挂着世界各地优美的风景照片。 沈梵:“赵太太很喜欢旅游吗?” 阮薇愣了一下道:“是啊,结婚后,只要生意不忙我先生都会陪我去世界各地旅游。” 沈梵似乎对参观的结果十分满意,他十分绅士地微微躬了躬身:“非常感谢您的配合,赵太太,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相信我们警方很快就会抓住杀害您丈夫的凶手。” 出了赵家的门,众人一上车,李聪就瞪着一对熊猫眼,迫不及待的扒着沈梵的衣袖,用刻意压低的神秘语气问:“沈顾问,你一定看出什么了对不对?是不是阮薇她知道老公想害她然后拿保险金,于是先下手为强?” 沈梵使劲将自己纯手工定做的衬衫从李聪手里拽了出来,而后神情颇为心疼的压了压怎么也弄不平的褶子才转头说:“对不起,在没有见完另外三家之前,我无可奉告。” 李聪心中疑问万千偏又得不到答案,于是乎两条浓密的眉毛在眉心正中打了个死结,配上一对熊猫眼,俨然一副要去炸碉堡的样子。 聂涵川坐在副驾驶上颇有些同情这位年轻警官,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李警官,快开车吧,说不定今天走访完,案子就会有突破性的进展了。” “嗯!嗯!”受到了聂组长乐观精神的感召,小李警官的心中对于工作的激情顿时飙升到了200%。 第二名受害者陈琳是外地人,她本人在H市打拼了将近10年,成功地在房价不菲的H市中心买了一套不小的公寓,陈琳本人未婚无男友,估计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贡献给了银行的存贷款指标。 她的父母接到女儿遇害的消息从老家赶来,便住在陈琳生前的公寓中,两位老人一面收拾爱女的遗物一面等待着凶手落网的消息。 聂涵川一行人说明了来意,老两口十分配合,有问必答,不过当李聪提起几年前的交通肇事逃逸案时,老两口则异口同声地表示是小偷偷了女儿的车造成了交通事故,和自己女儿无关。并且十分气愤地表示,警方这是想把脏水往死人身上泼,陈父在极度愤怒中差点动手打了李聪,还好被众人拦住,一行人最终十分狼狈地出了陈琳家门。 虽然在陈家弄得十分不愉快,不过连李聪也觉得陈家人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由于第三名死者万云山是餐饮大亨,宅邸位于市郊的别墅区,因此众人决定先去拜访位于市中心的第四名死者李博宏的家,李博宏的妻子王莲花虽然也是全职太太,可是她给人的感觉却和阮薇完全不同。 王莲花打扮时尚、保养得宜,丝毫看不出丈夫去世对她有什么影响。众人落座后,李家的阿姨立刻上了茶水,看样子平时也是训练有素。 当被问起几年前的假药案时,王莲花倒没有表现出抵触的情绪,反而轻轻地叹了口气:“各位警官,我先生公司里的事是从来不让我插手的,这么多年他对我的感情也早就淡了,要不是担心离婚后要分一半家产给我,估计他早就向我提出离婚了。 所以你们刚才说的事情,我是没办法提供什么内情的,不过凭我对李博宏的了解,这种缺德事儿他是干的出来的,要是人家病人家属真因为这件事报复杀了他,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王莲花的态度令众人吃了一惊,可想而知李博宏平日里的做派恐怕确实不得人心,小李警官心中立刻将王莲花列上了嫌疑犯的名单。 沈梵:“那您对他脸上戴的狐狸面具怎么看?” 面对这个问题,王莲花却一反刚才坦然的态度,她似乎十分忌讳这个话题,连连摆手道:“我不知道,什么面具?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她的这个反常的举止全都落入了沈梵和聂涵川的眼中。 第74页 小李警官见此情景更加觉得王莲花就是凶手无疑,要不是沈梵和聂涵川按着,估计他已经把手铐拿出来了。好不容易拦住了破案热情高涨的小李警官,当一行人赶到郊区的万公馆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程慕昭则恪守自己非警方人员的身份,一路上只是多听、多看,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万云山在餐饮业算是数一数二的企业家,妻子陈丽也一直在董事会中担任重要职位,涉及公司内部的重要决策也都是由夫妇二人共同决定,因此万云山的突然离世倒是没有对企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陈丽刚经历丧夫之痛,她未施脂粉,脸上略显憔悴,可能是由于公司还需要她主持大局,又或者她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勉强还支持得住。 考虑到万家在商界的地位,来之前谢伯安已经事先致电陈丽请她务必配合相关调查,于是众人便直接开门见山,切入正题。聂涵川:“据说万先生还有位一母同胞的弟弟,名叫万云峰是吗?” 陈丽:“是的,他们兄弟两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 沈梵:“哦?可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听佣人们说万云峰先生下午约了几个朋友去泡温泉了。亲哥哥刚出了事,凶手还没有找到。做弟弟的一没有守在家中处理哥哥的丧事,二没有在公司守好父母传下的家业,却在此时还有心情和朋友去泡温泉。万太太,看样子他们兄弟的感情并没有您说的那么好啊。” 听了这话,陈丽也有些尴尬,她轻轻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这让沈梵注意到她右手食指上贴了一小块创可贴。 陈丽也发现了沈梵探究的目光,便解释道:“云山走得突然,我有些精神恍惚,昨天切水果时不小心伤了手。” 接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云峰是公公、婆婆的老来子,从小被惯坏了,其实他人极聪明,也善于交际,本是一把做生意的好手。可是从小被父母宠得无法无天,结果学业荒废,每日只知道花天酒地。 云山曾经多次管教他,想把他带回正途,好几次还下了狠手,可是都没有什么作用。云山这一去,云峰以后更加不会把我这个嫂子放在眼里了。” “万太太,那我冒昧地问一句,万云山先生生前是否留有遗嘱?”聂涵川的问题一出,陈丽的脸部线条明显变得有些僵硬,她的两手本是相互扣住放在膝头,此时手指却紧紧地攥在一起,可以看出她在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陈丽似乎终于平复了下来,她颓然地说道:“没有,但云山的父母在去世前曾明确,云山拥有万氏60%的股份,云峰占40%,兄弟两人无论谁先过世,他所拥有的股份都将交由另一方所有。所以现在万氏是云峰的了。” 第47章 李聪一听这话,立刻觉得纨绔子弟万云峰也十分有嫌疑。没想到,聂涵川却是话锋一转,继续问道:“万太太,不知是否可以带我们去案发现场看看?” 陈丽:“没问题,各位警官请跟我来吧。” 万云山的尸体被发现是在他的书房,陈丽吩咐佣人打开房门,一股轻微的霉味立刻扑面而来,“按照警方的要求,我让人完全封闭了这里,所有东西都维持着云山出事时的样子,等着抓到凶手后再进行打扫。”陈丽在一旁解释道。 “万太太,您做得很对。这样,您就在门口等我们好了。”聂涵川微笑道,而后就和李聪、沈梵两人穿上鞋套进入了现场。 万云山的书房位于二楼,面积不大,房中的家居也很简单,除了满墙的书籍,就剩下一张实木的巨大写字台、一把椅子,以及会客时用到的一对小沙发。 书桌后巨大的玻璃窗保证了书房内充足的阳光。窗户的插销都是完好的,现场的照片显示万云山伏在桌面上,屋内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聂涵川和沈梵对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两人心中已经达成了一致。看来,凶手一定是万云山熟悉之人,否则不可能轻而易举地进入书房。 三人在现场中待了一阵,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遗落的线索,出了书房,沈梵同样要求在屋内到处转转,陈丽十分痛快地答应了。 意中人首先来到了万云山夫妇的卧室,房中的布置保持了和书房中一致的简约、淡雅风格。所有的家居乃至饰品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甚至枕套上连个褶子都没有。 沈梵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揶揄程慕昭道:“姐,你看人家把家里收拾的多干净,你要好好反省一下啊,啊!啊!啊!”程慕昭不动声色地在他的胳膊狠狠地拧了一把。一旁的聂处用眼神表示对这一幕十分喜闻乐见。 就在这时忽听陈丽略带薄怒地说道:“桌上花瓶的瓶身为什么没有和桌角对齐,你们怎么做事的?还不快去调整过来。”佣人立刻答应着去了。 陈丽转过头尴尬地对众人一笑,大家虽然觉得这万太太未免有点吹毛求疵,但奈何这是别人家,就算陈丽提再过分的要求,他们也无权干涉。一行人中只有沈梵皱了皱眉似乎若有所思。 接下来万云峰房间里则是另一番景象,虽然是同样的装修、布置,可就生生地让人产生了一种置身在垃圾堆的感觉。 由于佣人每天打扫,屋内倒是没有什么异味,就是凌乱地有些过分,衣服被扔地到处都是,有的和鞋子绞在一起,根本分不出穿没穿过。 第75页 床上的寝具不仅没有叠,而且被角上有一片明显的水渍,从味道来判断应该是酒。 左侧的床头柜上有份吃了一半的三明治,右侧床头柜上,一本簇新的书完美地贴着桌角放置着,李聪凑上去看了一眼原来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名著《ABC谋杀案》。 真是看不出,万云峰这个纨绔子弟还挺爱好推理探案的嘛!整个房间处处洋溢着其主人的不靠谱气息以及无所事事的颓废感。 陈丽做为万家的女主人也十分窘迫,立刻低声斥责佣人道:“你们怎么回事?云峰先生的房间都乱成这样了,也不收拾一下!做不好就别做了!” 一旁的佣人被吓得说话都带了哭腔:“太……太太,不是我们偷懒,是,是云峰先生不,不准我们收拾,说我们收完以后他老找不到东西……” 程慕昭想起小时候妈妈给沈梵收拾房间,小沈梵也经常用这套说辞,不禁会心一笑,她余光瞥向沈梵,却见他正皱着眉头,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以想通的事情。 聂涵川及时制止了尴尬气氛的蔓延:“好了,万太太,房间我们也已经看过了,谢谢您今天专门抽出时间配合警方工作,我们时间有限就不打扰了,告辞。” 陈丽自然不敢耽误警方的工作,赶忙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将众人送了出去。 聂涵川让李聪先回省厅向谢伯安汇报今天走访的大致情况,自己则开车载沈梵、程慕昭返回市区。 回程的路上,聂涵川主动要求程慕昭坐到了副驾驶,本以为沈梵必定要好一顿作妖,没想到自从出了万公馆,沈梵就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根本没有搭理聂涵川,他似乎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思维当中,对周遭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程慕昭:“Michael就是这样,他要是想到了什么线索就会很长时间不理人,直到弄明白为止。” 聂涵川双手稳稳地扶着方向盘,双目直视着前方的道路道:“其实,今天在万家,准确地说是离开万云峰的房间后,我也有种奇怪的感觉。” 程慕昭:“什么?” 聂涵川:“怎么说呢?就像是我明明感觉有什么东西很重要,可是大脑却怎么也反应不过来到底是什么。” 程慕昭:“万云峰的房间?他的房间除了脏乱差,没什么特别的啊。” 聂涵川:“慕昭,你说说万云峰的房间里都有什么东西,也许能一言惊醒梦中人也说不定。” 程慕昭记忆力极佳可谓是过目不忘,当下便闭上眼睛,开始凭着记忆重复屋内的情况:“万云峰的卧室里有一张大床、两个床头柜、以及正面墙的内嵌式衣橱,地上铺有地毯,我们进去时,地上满是凌乱的衣服、鞋;床上的寝具也很凌乱,被角上有酒渍;右侧床头柜上放了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名著《ABC谋杀案》…左侧…” 车子原本在空旷的马路上平稳地前行,听到这里聂涵川忽然猛地一个急刹车,坐在副驾驶上的程慕昭和后排的沈梵都被惯性带的向前一扑。 程慕昭:“怎么了?” 聂涵川将车靠边停稳,打开双闪转过身来,他的双眼炯炯有神:“我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于此同时,坐在后排一直如入定般的沈梵也倏地睁开了眼睛。 第48章 聂涵川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谭慧,立刻去查阮薇、万云峰和王莲花最近三个月的所有通讯记录。” 程慕昭“为什么让谭慧去查这三个人?难道你怀疑凶手是他们中的一个?” 聂涵川:“慕昭,你还记得《ABC谋杀案》的情节吗?” 程慕昭从小就喜欢看各种推理探案的小说,《ABC谋杀案》的情节她自然记得,小说讲得是凶手为了杀害自己有钱的哥哥继承财产,不惜杀了另外几个无辜的人以掩盖自己真实的作案动机的故事。 仿佛一道霹雳在程慕昭脑中闪现,这次的案子和那本著名小说确实有几分相似,“难道你怀疑凶手是万云峰?”想到这里,程慕昭脱口而出。 聂涵川“这我还不确定,这个案子查了这么久,线索越来越多,可是谜团却越来越大。似乎我们越是挖掘内情,牵扯的人和事就越多。 刚才我在想,这会不会本身就是凶手混淆视听的一种手段?如果是的话,那么他想隐藏的事实真相一定是最简单、最直接的。 四个被害人中,除了陈琳的父母,其它几人都有作案动机,不如让谭慧顺着这个思路去查一查,古人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凶手想要隐匿真实身份最好的办法不就是将自己隐藏在一堆动机各异的嫌疑人之中吗。” 车子重新启动,傍晚时分彩霞满天,映的天边一片金红之色,案情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聂涵川和程慕昭心中都有些许雀跃。 三人走访了一天,着实十分疲惫,回到小区便各自回家,约好了等谭慧那边有了消息再一起讨论。 程慕昭一回家,便捉住想要立刻钻回房间的沈梵:“Michael,你今天是怎么了?从万家出来你就很不对劲,车上也一句话都不说出什么事儿了?” 沈梵用手轻轻地按了按眉心,有些烦躁地说:“姐,我还有些事没想明白。” 程慕昭觉得自己完全帮不上弟弟什么忙,只好像小时候一样,用手轻轻地揉了揉沈梵的后脑勺:“没事儿,想不明白就别想了,过一会儿说不定你就有灵感了呢。再说,你也听到聂涵川的分析了,咱们等等谭慧那边的消息,说不定就能启发的你思路了。” 第76页 说起车上的分析,沈梵不由地接口道:“姐,我认同聂涵川的调查方向,但是别怪我给你俩泼凉水,即便阮薇、王莲花和万云峰三人其中之一确实是仿照小说情节杀人布局,充其量也就是幕后策划这次连环杀人案真正凶手的傀儡。 从收集每个受害人的过往,到利用狐狸面具点出他们过去的罪行,并用不知名的毒物对四人进行毒杀,这个幕后黑手应该有着极高的智商和极端的控制欲望。 他为人严谨、冷静,有耐心,同时也有着一定的反侦察能力。这样人的居住环境和我们今天走访的任何一家都不相符。” 程慕昭:“可是,如果能够确认这个傀儡,我们不就能顺藤摸瓜找出背后的操控者了吗?” “姐,你觉得一个傀儡会知道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吗?我甚至觉得,他可能连自己是被人操控了才犯下了杀人罪行这一点,都不太清楚。” 沈梵说完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算了,先让谭慧调查那三个人吧。毕竟……”沈梵眼中冷得可怕,他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们三个人都在撒谎!” 眼前的沈梵浑身散发出的迫人寒意,弟弟的这幅状态对于程慕昭来说是陌生的,她的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安的情绪。 然而沈梵并没有维持这个状态多久,他似乎毫不违和地就切换到了暖男模式道:“姐,你今天也跟着跑了一天,晚上的饭我做,你休息去吧。” 程慕昭还没来得及感动于弟弟的关心,就听沈梵开始作死地说:“还有姐,你别老是动不动就摸我后脑勺行不行,我发型都被你弄乱了……哎呦!” 程慕昭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你说谁弄乱你发型了?你有发型吗?不是每天早上起来用两手扒扒就算的吗?别废话了,做饭去!” 沈梵装模作样地捂着自己的脑袋进了厨房,片刻又伸出头来说:“姐,我还是喜欢这个样子,别担心,出什么事都有我在呢,再不济还有老聂呢!你只要负责貌美如花就行。” “滚…滚…滚…”程慕昭真受不了他这幅贫嘴的德行,她十分好奇苏格兰场对他这个宝贝弟弟高冷的印象是怎么来的,在她眼里Michael沈“二”得如同纯种哈士奇一般。 另一边的专案组内,谭慧自从接了聂涵川的命令,就一头扎进了浩如烟海的网上信息中。聂涵川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放了一杯咖啡,他想的出神,咖啡从滚烫放到冰凉竟是一口都没动。 从警脱多年,虽然在回来的路上有了些思路,聂涵川也不会真得乐观到认为只要谭慧在网上找找就能得到什么关键性的证据。 更何况凶手为什么一定要在现场留下狐狸面具?这一切又和失踪多年的叶菲菲有什么关系呢?这些未解之谜仍然在聂涵川心中萦绕,挥之不去。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眼看着指针已经指向了凌晨1点,聂涵川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谭慧眼冒金星地从电脑后伸出脑袋,整个人的状态似乎即将从学霸退化到智障“领导,你真得确定凶手就在他们三人之中吗?” 聂涵川其实很想由衷地说一句,我也不是很确定,可是难得有这么个灵感,你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但是在看到谭慧那一头被她自己扒地像鸡窝一样乱糟糟的头发和忧郁的眼神后,聂涵川觉得要是自己真这么说,谭博士可能会当场暴起。 于是他立刻换了一副慈祥的表情温柔地说道:“慧慧,你尽力找找吧,这个案子要是破了,你算头功!今天时间也晚了,明天再查。”谭慧一听这话如蒙大赦,立刻飞也似的溜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专案组的其它成员都是大男人,平常熬个夜如同家常便饭一般,倒也不觉得很困,又听聂涵川回来后说了关于模仿小说情节杀人的思路,都觉得匪夷所思,于是仍围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案情。 胡侃:“以谭慧的能力,什么都没查出来,我看可能真得没有问题,老聂你的思路会不会错了。” 魏骁:“我也觉得,模仿小说剧情杀人会不会太赌运气了?” 聂涵川点了一根烟,烟草的香气很快弥漫了整个客厅:“让谭慧去调查这三个人的嫌疑也不完全是突发奇想。 从我们所掌握的信息来看,现在去找监控中的黑衣女人如同大海捞珍,从叶菲菲一个十年前的失踪案查找更加不切实际,我想也许这个时候最笨的排除法会是最有效的。 四个被害人都因为他们往日的罪行而被戴上了相应的狐狸面具后,惨遭杀害。 所以凶手必然了解他们的过往,而满足这一条件的只有当年受害人的亲属或是现在四人的身边人。 可是当年受害人亲属的杀人动机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低,而阮薇、万云峰、王莲花三人却有着强烈的现实作案动机。所以,我觉得这三个人中会有本案的突破口”。 第49章 翌日,谭慧继续她的搜索大业,专案组却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 第四起案件受害人李博宏的妻子王莲花来到别墅的时候,似乎还有些犹豫不决。 聂涵川礼貌地给她倒了杯茶,他知道王莲花既然选择过来,必然有重要的线索要反映,只不过她需要时间平静。 利用这个空档,聂涵川将几步之遥的沈梵也叫了过来。不知是不是沈梵精通心理分析的缘故,聂涵川发现沈梵到来后王莲花明显地放松了下来。 第77页 王莲花:“两位警官,昨天你们走后我就有些不安,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的一双眼睛在聂涵川和沈梵身上转来转去,显然心中仍犹疑不决。 沈梵:“您尽管说,我们会甄别是否对破案有帮助的。” 王莲花终于下决心似的扔掉了心中的包袱道:“我觉得李博宏的死和我有关。” 聂涵川和沈梵同时愣了一下。 聂涵川:“和您有关?为什么这么说?” 王莲花:“是这样,一个月前我收到了一个匿名快递,里面有一封信,说只要我用盒子中的齿模在李博宏身上随便一个部位留下咬痕,不用多久李博宏就会下地狱。” 接着王莲花从挎包里掏出了两个纸袋递给了聂涵川和沈梵,两人带上手套将东西取出来一看,赫然便是王莲花所说的那封信和齿模。 王莲花:“说实话,我也是正经的大学毕业生,这种类似古代巫蛊之术的说辞,本该一笑置之。可是李博宏那个人渣对我越来越变本加厉,不仅在生意上不择手段,还屡次制造事端逼迫我净身出户和他离婚,我想着就算只是个游戏权当给自己点心理安慰吧。 于是有天晚上趁着他醉酒不省人事,我就用那个齿模在他的肩膀上狠狠扎了一下,伤口虽然当时流了血,但也不严重,李博宏第二天醒来完全没有察觉,只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不知在哪里蹭破了皮,就在我嘲笑自己愚昧无知的时候,李博宏真得死了。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处于惶恐不安中,虽然我自己都有些觉得可笑,可是李博宏身上的伤确实是我造成的,我…” 聂涵川和沈梵边听着王莲花的叙述,边仔细检查着手里的两样东西,信是普通打印机打印,这样的打印机在H市成千上万,几乎不可能通过它找出线索;齿模应该是完全按照狐狸的獠牙仿制,十分尖锐,使用者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就能用它将人刺伤。 聂涵川:“虽说是匿名,不过快递寄到时,您还记不记得邮寄信息上有没有什么能体现它寄出地的信息?” 王莲花思索了一阵道:“时间有些久了,不过应该是没有什么的。” 沈梵:“那么在李博宏死后,您还有没有再接到什么奇怪的邮件或者电话之类?” 王莲花:“没有了,除了那个包裹,现在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聂涵川:“您觉得还有谁有杀李博宏的动机?” 王莲花:“他做得伤天害理的事儿太多了,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希望这个恶魔早点下地狱吧。” 聂涵川听了这话没有评论,他转头看向沈梵,对方冲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聂涵川:“感谢您今天过来提供这些线索给警方,我们会全力侦破案件,不过王女士由于您的嫌疑还没有排除,请在案情侦破前务必留在本市,和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王莲花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几下才道:“你们,你们不逮捕我?” 聂涵川笑道:“现在并没有证据证明您是凶手,所以您可以回家去了。” 王莲花呆坐在沙发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聂涵川刚才说了什么,她似乎根本没想着今天来了专案组还能出去,最终还是在聂涵川耐心的解释下带着一脸的不可思议回去了。 “你怎么看?”送走了自首未遂者,聂涵川转头看向沈梵。 沈梵:“你信不信其他几个受害者那里也收过类似的匿名快递?” 聂涵川:“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先了解了几名受害人的背景,而后进行心理诱导,使其在不知情的状态下在受害人身上留下了咬痕,间接帮她完成了案件布局。” 沈梵点了点头,心想:姓聂的智商还行,和他讲话倒是不像和苏格兰场那群废物那么费劲,配姐姐…应该…勉强可以吧。 沈梵:“下午再去一趟另外三人家里吧,如果能收集齐四家的匿名包裹,我估计会有更大的发现。”说罢,沈梵便站起身抬起大长腿就要往外走。 聂涵川:“哎,你等等,干嘛不现在去?” 沈梵回过身,满脸的炫耀之色,他故意拉长了声音道:“因为…中午姐姐在家给我做了一桌子菜,都是我喜欢吃的,哈哈哈哈……”说着便大摇大摆地去了,那身影仿佛一只尾巴快要翘到天上的大尾巴狼。 聂涵川看着某人无限装逼的背影渐行渐远,气得咬牙切齿,他由衷地怀疑,沈梵是不是老天专门派来考验他和程慕昭感情的。 下午还是李聪过来陪同两人过去,小李警官只要见到偶像,精神总是十分亢奋,又听说案件有了重大突破,更是活力四射,仿佛随时都准备冲出去将嫌犯抓获归案。 沈梵倒是没有再装逼,一办正事他总是能瞬间进入状态,恢复高冷人设。 三个大男人行动力迅速,不到2点就已经赶到了第一名受害人赵秦的家,阮薇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听说了三人的来意,她抽抽噎噎地道:“三位警官,我不知道你们说得什么匿名包裹,我也没收到过这样的东西,你们会不会搞错了?我们夫妻感情一向很好,我怎么会盼着他死,还有弄什么咬痕,这都是没影的事儿。” 调查案件把被害人家属给整哭了,还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女性,小李警官颇有些尴尬,聂涵川一边冷眼旁观没有说话,只有沈梵微微一笑道:“哦?你说你们夫妻感情很好?” 第78页 可能是沈梵人长得实在太文艺,和广大人民群众内心对于刑警的印象有不小的出入,阮薇一下止住了哭声呆呆地望着他点了点头。 沈梵:“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们家里墙上那么多旅行照片中一张你们夫妻的合影都没有?”他声音不大,语气却如室外寒气一样冰冷。 阮薇好似被冻着了一样,打了个冷颤道:“我…我是因为伤心…” 沈梵:“喔,不错的借口,可是若你真是因为夫妻情深怕触景生情,为什么不将所有的照片都取下,而是保留了所有风景和你自己的独照,赵太太,你不是伤心,你是从心底里厌恶和恐惧照片中的另一个人!你的丈夫赵秦!” 第50章 “我没有!我没有!”阮薇也不知是被戳破了真相而害怕,还是真觉得委屈自顾自地呜呜哭个不停。 李聪想要上前安慰一下,却被聂涵川拦住了,然后小李警官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中的两位大神,毫不怜香惜玉地往阮薇面前的沙发上一坐,看着她哭,两人表情淡然仿佛耳边绵延不绝的不是女人性特有戚戚然的哭声,而是咖啡店里随意播放的背景音乐。 要知道一直呜呜地哭对于正常人类来说是件很耗体能的事儿,很快阮薇就不哭了,不是她不想哭而是哭不动了。 聂涵川瞥了一眼筋疲力尽的受害人家属道:“哭完了?没哭完继续,我们有的是时间和耐心。不过赵太太,我还是要提醒你,只要你收过这个包裹,警方总能找到蛛丝马迹,到那个时候你可就是板上钉钉的阻挠警方办案了,有什么后果,你可要提前想清楚。” 阮薇红着两个眼睛惊惧地看了两人一眼,终于小声说:“我…我是收过那样的包裹,可是,我发誓赵秦的死真得和我无关啊!” 沈梵:“什么时候?” 阮薇:“大概在赵秦出事前一个多月吧。” 聂涵川:“包裹和里面的东西现在在哪里?” 阮薇:“包裹和那个动物齿模我扔了,不,不过,那封信我留下来了。” 沈梵:“为什么单独将信留下来?” 阮薇半天没开口,李聪此时已然明白阮薇真的有问题,心中两位大神的形象更加光辉灿烂,他立刻厉声喝道:“问你呢!还不快说!” 阮薇:“那,那里面有赵秦以前谋害前几任妻子的证据。我,我是想留下也算是个护身符。” 聂涵川:“现在这信在哪里?” 阮薇:“我放在我闺蜜那儿了,我跟她说要是我有什么意外,就请她交给警方。” 三人听了这话,觉得阮薇倒真是思虑地十分周详。在警方的要求下,阮薇立刻给闺蜜打了电话,将信件拍照传了过来。 阮薇所收到的信和王莲花的也差不多,信上详细描述了赵秦害死前几任妻子获得巨额保险赔偿的情况,并提醒阮薇她的生命也已经危机四伏,最后同样套路地说,只要阮薇用狐狸齿模在赵秦身上留下齿印,很快赵秦便会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聂涵川:“那你是什么时候刺伤的赵秦?” 阮薇:“大概,大概半个月前吧。” 沈梵:“你为什么会相信这个匿名者?” 阮薇:“我,我想着既然她说能让赵秦消失,就,就先试试看,不行,我再报警。” 聂涵川:“你倒是挺会打算的嘛。” 哭了半天的阮薇此时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警官,谁也不愿意为了这么个禽兽把自己给搭进去,你说是不是” 李聪十分不情愿地出了赵秦家:“聂组长、沈顾问,咱们这就走了?这阮薇不老实,她肯定和凶手脱不了关系!” 沈梵难得耐心地说道:“阮薇不是凶手,而且应该和凶手也没有联系,她是一个很会为自己打算的女人,就像她自己说的,不会先把自己搭进去,所以对于赵秦的死,她的计划应该就是先等匿名者下手,如果对方只是招摇撞骗再报警这样,她本人不会去实施杀人计划。” 李聪:“那凶手到底会是谁呀?” 沈梵:“不知道,去陈琳家吧。” 陈家父母一直都在外地,所以对于包裹一事自然是毫不知情,不过老两口同意三人在陈琳的里里寻找一番。 陈琳平时经常网购,家里已经被拆开和没拆的快递不少,不过因为包裹是匿名的,再加上狐狸的齿模十分显眼,三人很快就在卧室的床底找到了这个神秘的匿名包裹。 这次他们十分幸运,快递包装还没有被扔掉,三人赶紧将包装内外找了个仔细,不过凶手显然十分谨慎,寄件人信息一栏空空如也,其它也毫无线索。 李聪正要感叹又是一无所获,却被身边的聂涵川用胳膊肘捣了捣,示意他注意看,小李警官立刻将眼睛切换到显微镜模式,顺着聂大神指的方向,他看到了负责配送的快递公司名字。 李聪:“哎呦领导,这个快递公司的名字我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一家本地的小公司,管理很松散,从来也不检查客人要寄的东西,以及寄件人的身份,公司也没有监控,查不出什么来。” 聂涵川淡定地说:“我是让你看快递公司后面的一串编码,通常这种编码是用来确认件是从公司哪个分部寄出的,快递公司分部负责的区域是固定的,虽然我们没法追踪到寄件人的身份,却可以通过这个判断出寄件人生活或者活动的区域。” 第79页 李聪激动地在原地蹦了一下:“领导,您真是太厉害了!我怎么没有想到,我,我立刻去查……” 聂涵川:“……” 三人最后来到了万公馆,聂涵川和李聪正要下车却被坐在后排的沈梵叫住:“老聂,你想好了怎么和万家人聊了吗?” 聂涵川一听这称呼就来气:什么老聂,老聂的,你就比我小一岁好吗,好像自己多年轻似的。不过毕竟是在办案,聂涵川只得压住火气问:“怎么?万云峰那个纨绔难道会比前几个棘手吗?” 李聪在一旁听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沈顾问,前几家咱们不也是进去就开门见山的问吗,难道这万家有什么特殊吗?还需要咱们准备?” 沈梵脸上略显戏谑的表情渐渐淡去,只是用两只眼睛定定地望住聂涵川,虽然沈梵和程慕昭不是亲姐弟,但不知为何两人都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尤其是望住人的时候,那种专注的神态竟是十足十的一致,聂涵川一时间竟然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只是呆呆地被沈梵这么看着。 小李警官突然发现两位大神仿佛武侠小说中高手比拼内力般,出现了如同灵魂出窍的情况,他着急地用双手在两人眼前摇了摇:“聂组长!沈顾问!喂!能听见吗?” 聂涵川回过神来,他轻咳了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不耐烦地冲沈梵挥了挥手道:“有话快说!别瞎盯着老子看!告诉你,老子可是百分百的直男!” 沈梵低头嗤笑了一声问:“我是说,你们想好找谁谈了吗” 李聪:“那还用说吗,当然是万云峰了!” 沈梵听了没有接话,仍然看向聂涵川,似乎在等待他给出不一样的答案,车内又没声了。 小李警官是个急性子,一看两人又呆住了,不禁心道:难道高手都时不时地需要入个定。他刚抬起准备摇晃的手就被人一把拦住,只见聂涵川死死地盯着沈梵道:“你是说匿名包裹的对象不是万云峰,而是……” 沈梵满意地颔首道:“孺子可教也。”结果立即收到了聂涵川一个惊天大白眼。 李聪:你们在说啥? 沈梵放松地向后靠上座椅靠背,两手十指交扣托在脑后道:“因为《ABC谋杀案》不是万云峰看的,是有人放在他的卧室故意引导你们怀疑万云峰的工具。” 李聪:“什么?是谁?” 这时就听一个男声低沉地响起“是陈丽!”聂涵川眼睛微眯,似乎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啪”“啪”沈梵象征性地鼓了鼓掌“答对了,加十分。” 李聪:“可是为什么是陈丽?老公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沈梵:“那就要问问我们这位聪明绝顶的万太太了。”说罢,他抬手拉开车门下了车。聂涵川和李聪两人也立刻赶紧跟上。 第51章 陈丽和上次见面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仍然面含悲戚,容颜憔悴,李聪觉得这不像是装得。 陈丽:“三位警官,还是来找云峰的吗?他今天正好在家。要不要我……” 沈梵却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不,我们不找云峰先生,我们还想再和您聊聊,万太太。” 陈丽面上呆了一呆,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好,那请三位警官随我到会客室来吧。” 万家的会客室虽然面积不大却十分雅致,三人落座后,沈梵便开口道:“万太太,明人不说暗话.我问你,为什么要陷害万云峰杀人?” 陈丽听了这话脸上顿时青白交加,她的鼻翼一开一合显然气得不轻:“沈警官,你有什么证据?我又为什么要陷害云峰!” 沈梵:“你要证据?好那我就拿出证据给你看,李警官,上次我们来的时候是否在万太太的允许下,在万云峰先生的卧室拍了几张照片。” 李聪:“不错。” 沈梵:“好,请你调出那些照片。” 照片都存在警方配发的手机里,调出来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沈梵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下,然后将手机举到了陈丽的面前:“万太太,请你解释一下吧。” 陈丽看了一眼:“我不明白沈警官的意思!这难道就是我陷害云峰的证据?” 聂涵川似乎对沈梵接下来要说出的已经了然于胸,他翘着腿坐在一边看上去十分放松。 李聪却赶紧凑上去看了一眼所谓证据照片,只见里面拍得是放在万云峰床头柜上的那本小说,这有什么问题吗?小李警官挠了挠头:不明白! 沈梵:“万云峰的房间凌乱不堪,喜欢这种生活环境的人通常缺乏条理、顺序和逻辑,第一次离开万云峰房间时,我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总觉得房间内有什么东西和整个房间是格格不入的,可却想不起来了,直到聂组长提到放在他床头的那本小说。 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小说的情节上,认为万云峰便是模仿着小说情节杀害三个无辜者,以便将自己谋害兄长的事隐藏其中,从而干扰警方的办案方向。 可是大家却忽视了这本小说摆放的位置。通过照片我们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小说被齐着床头柜的直角边摆放,丝毫不差,这难道会是万云峰这么一个缺乏条理、逻辑混乱的人可能表现出的状态吗? 它和屋内满地乱丢的衣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这本书并不属于万云峰,本来也不在他的卧室中,它属于您,那个追求完美、条理分明甚至对于细节要求到了病态程度的万太太!” 第80页 沈梵掷地有声的话仿佛一击惊雷,李聪甚至觉得万公馆内沉闷已久的空气都开始急速的流动起来。 陈丽不愧是在商场中搏杀多年的人,她没有一丝慌乱的神情,只是轻蔑地笑笑道:“好吧,沈警官,我承认那本小说是我的,那又怎么样呢?这跟我先生的死毫无关系,就是家里的佣人不小心放错罢了。” 沈梵:“唔,这倒是也有可能,那请您解释解释为什么万云山死亡现场的狐狸面具上有您的血迹?” 陈丽猛地抬起头:“你!” 李聪、聂涵川听了这话也是一惊,沈梵之前从没提过这件事,他是如何发现这一点,又是从何而知的呢? 陈丽:“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可瞬间她就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说漏了嘴。 沈梵:“哦?看来万云山死时您确实就在现场嘛。万太太,我劝您还是老实配合警方调查吧,这对您、对万氏还有死去的万云山先生都好,对不对?” 陈丽面色惨白,呼吸急促,可见她内心波动异常。她死死地盯着沈梵那张充满了艺术家气质的脸,有好几次聂涵川都担心陈丽会突然暴起攻击沈梵,可是最终她还是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别的举动。 一段时间后,陈丽终于平静了下来,她苦笑一声,慢慢道:“对,我承认是我将狐狸面具放在云山身边的;也是我将小说放到云峰的房间里,企图误导警方,想让你们认为云峰就是幕后真凶。我没什么可辩解的,你们把我带走吧。” 李聪一听凶手已然认罪伏法,掏出手铐就要上前拷人,就在这时会客时外的走廊上却突然出现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声。 “砰!”地一声,会客室的房门被人猛地从外推开,一个佣人打扮的姑娘满脸惊恐地叫到:“太太!太太!不好了!不好了!云峰少爷他…他…” 沈梵和聂涵川心中突然升起极不祥的预感,两人立刻站起身。聂涵川回头吩咐道:“李聪!看好万太太!我和沈梵过去!” 李聪:“是!” 两人飞奔到万云峰房间的时候,只见人躺在地上,沈梵蹲下探了探他的颈动脉,然后冲着聂涵川摇了摇头。 聂涵川吩咐佣人立刻报警,又让闲杂人等离开现场,然后和沈梵两个人待在案发现场,等待着省厅刑侦大队的人过来。 两人第一次见到了万云山的亲弟弟万云峰,两兄弟虽然眉眼有些相似,但万云峰明显一副被酒色财气掏空了样子,他极其瘦削,眼下乌青,应该是经常半夜出去鬼混的结果。 此时,他的四肢蜷缩,显然在死之前发生了剧烈的肌肉痉挛,沈梵和聂涵川仔细检查了他的全身,并没有发现任何外伤;也没有指甲青黑、眼底充血等明显的中毒症状,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万云峰的死亡呢? 聂涵川:“是谁第一个发现云峰少爷出事的?” “是我!我是云峰少爷的私人助理,姓孙。”一个约莫30岁左右的男子举手示意道。 聂涵川:“孙先生,请详细说说你看到的情况。” 孙助理:“是这样的,最近云峰先生总是说他很累、胸闷。因为先生他平常就很爱玩,经常通宵达旦,再加上云山先生突然过世,我们都以为是他身体有些发虚,也没怎么在意。 今天我开车送云峰少爷回家,刚回来他就说胸闷,喘不上来气,我正准备打电话给私人医生,少爷他就开始全身抽搐,很快就,就不行了。” 聂涵川:“万云峰有没有什么宿疾?” 孙助理:“没有听说过,除了身体虚一点,也没听说有什么别的毛病。” 聂涵川:“好,多谢你,有什么问题,警方会再找你了解情况的。” 省厅刑警大队来的很快,听了聂涵川和沈梵的大致情况,在勘察现场后,便将万云峰的尸体抬走了,陈丽被一并带回警局问话。 回到车上,李聪便迫不及待地问:“沈顾问,你是怎么发现万云山的狐狸面具上有血迹的?又是怎么知道你血迹是属于陈丽的?” 沈梵双手抱臂放在胸前,听了这话心情良好地冲李聪微微一笑道:“我也不知道,瞎蒙的,诈诈她罢了。” 李聪像是受到了一万点打击,他捂着胸口道:“什么…什么…蒙…诈…”小李警官没有想到,他心目中的大神竟是靠着类似民间“拍花”的绝技得到的嫌疑人证供,一时间有些接受无能,只好闷头开车去了。 聂涵川可不会像李聪那样轻易地就被沈梵的说辞蒙混过去,他在后排同沈梵并排而坐,低头问道:“我也很想知道,说说呗!” 沈梵本来正在假寐,听了这话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就是蒙的啊?” 聂涵川:“小样儿,你少装蒜,快说实话。” 沈梵闭着眼睛,嘴角一扬道:“你要感谢我姐过目不忘的本领,万云山面具上的血迹正好位于眼角处,我一开始也以为那是颗泪痣,可是Isabella却想起她梦中叶菲菲的面具上并没有这个图案,因为毕竟是梦中场景,未免说出来让大家觉得太过匪夷所思,所以我私下请邱队帮忙检验了一下,确实是血迹,本来想着今天告诉你。刚才在陈丽面前,正好用这个激她一下,没想到真被我蒙对了。” 聂涵川:“那你看,万云峰的死是否也是这次连环杀人案的一部分?” 第81页 沈梵:“你觉得的呢?” 聂涵川:“小样儿,不跟哥说实话是吧,行!我先说,我觉得是,而且正是因为万云峰的死,凶手已经露出了马脚。” 听了这话,沈梵似乎毫不意外,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往车窗边一靠道:“好啊!那我就等着看聂组长如何智破奇案,抓住凶手喽!”接着他闭上眼又假寐了起来。 聂涵川嫌弃地瞥了瞥嘴,正想调侃他两句,只听闭着眼的沈梵轻轻说道:“聂组长,先给你打个预防针,这个案子即便你抓住了凶手,有很多谜现阶段也没法解开。” 聂涵川:“……” 第52章 两人各自回了家,简单洗漱换了身衣服,饭也顾不上吃,便赶去了省厅,审讯室内,陈丽和万氏的私人律师并肩而坐。 邱铭看见聂涵川和沈梵来了,立刻迎上来道:“聂组长、沈顾问,你俩可来了!陈丽从被带进来后就一言不发,万氏的律师吵着说警方没有证据,要求立即释放。我这着急啊!你们两位有什么证据赶快亮出来,我直接扔到那个律师脸上。” 沈梵故作无辜地一摊手道:“我们没有证据啊!陈丽本来就不是凶手啊!” 邱铭瞪着两个圆溜溜地眼睛喊道:“啊?啥!”聂涵川眼见着英勇无畏的邱队一副要当场心梗的样子,赶忙安慰道:“邱队,你别听他胡说,让我们进去和陈丽谈谈吧。” 审讯室的门打开了,聂涵川和沈梵依次进入,万氏的私人律师抬头一见两人立刻站起身道:“两位一定就是聂组长和沈顾问吧,久仰大名,我是万氏的私人代理律师,鄙姓谭。 万太太被带到省厅已经接近4个小时,警方却没有拿出任何证据和说法,我有权代表万太太要求警方立刻允许我的当事人回家。” 陈丽在整个过程中一言未发,她只是低着头看着桌面发呆,好像周遭的一切和她都毫无关系一般。 聂涵川礼貌地和谭律师握了握手,然后拉开椅子坐下:“谭律师,请稍安勿躁,警方只是想问万太太几个关于之前连环杀人案的问题,问完了我们自然会送她回去的。” 谭律师见好说不行,立刻换了另一副嘴脸道:“万太太刚经历了丧夫之痛,小万先生又骤然离世,她现在需要休息,我代表万太太拒绝回答警方任何问题。 另外,据我所知,这个案子并不是又聂组长您的专案组负责,沈顾问目前也是回国探亲的状态吧,您二位有权利在这里向我的当事人问话吗?” 聂涵川心想,万家的律师果然不是白拿那么高的薪水,连这样隐秘的信息都了解的一清二楚,确实厉害。 这时一边坐着的沈梵却突然开口道:“我确实只是回国探亲,无权干涉这个案子,谭律师既然说了,我可以退出,请省厅的刑警们来问话。不过,谭律师,您确定不需要征求一下您身边万太太的意见吗?也许和我还有聂组长谈,对各方都是最好的选择呢?” 谭律师心想,这海外华侨是不是不了解中国国情啊!既然回国探亲不想着好好地走亲戚,在这儿跟他一通瞎逼逼,怎么着,敢情洋鬼子现在都这么敬业? 他正要出声表示根本没那个必要。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陈丽突然开口了:“小谭,你先出去吧,我想和两位警官单独聊聊。” 什么!谭律师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夫人,您别怕,警方根本没有证据!我…” “好了,照我说的做,我和警官谈完后会叫司机接我回去的,这儿没你的事了。” 谭律师看了看聂涵川和沈梵,又看了看陈丽,终于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审讯室。 直到律师的脚步声远去,聂涵川才重新开口道:“万太太,请您不必有什么顾虑,今天我们之间的谈话不会有记录,所以您可以放心地说话。” 陈丽却似自嘲般地轻笑了下:“你们都已经猜出真相了,我还有什么可顾虑的,聂组长不妨直说吧。” 聂涵川深深地看了陈丽一眼:“好,那么我就开门见山,今天突然去世的万云峰不是这件事的凶手,相反他才是最后的一位受害者,也是凶手真正的目标。 我一直以为这案子如同《ABC谋杀案》一般是弟弟要谋害哥哥,其实却恰恰相反,是哥哥要杀死弟弟!万太太,这整件事真正的凶手就是您的丈夫,已故的万云山先生!” 如果此时谢伯安或者邱铭在这个屋里的话,听到这天方夜谭般的所谓真相估计都要当场厥过去。然而聂涵川说完这段话后,屋内的三人都很平静,好像这已经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实。 陈丽:“既然两位已经知道答案了,为什么还非要将我请来这里呢?” 聂涵川:“因为我们不知道这背后的原因。” 陈丽:“原因?这有什么难猜的?自古兄弟阋墙之事数不胜数。” 聂涵川:“不对,万云峰自小便是个纨绔,万云山一直严格管教自己的弟弟,为什么会突然对他动了杀机?还有他为什么要牵扯另外三人,这三人的人选是你们随即选择的还是刻意为之?为什么要在每个受害人身边都留下狐狸面具?万太太,请您坦白。” 聂涵川问完了这许多问题,便转身出了审讯室,不多时,他端着一个木制托盘进来,里面是三杯沏好的茶,一时间屋内茶香四溢。 聂涵川:“万太太,请开始吧,我们洗耳恭听。” 第82页 陈丽的整张脸在氤氲的水汽背后显得有些阴沉,她的声音虚浮而又无力,如同人在梦中的呓语:“是啊。云山一直对这个幼弟都是抱着一线希望,他总说打虎不离亲兄弟,想着有一天能够和亲弟弟一起,让万氏再上一个台阶。 可是云峰总是屡教不改,一次次地让哥哥失望。一年前云山被查出了脑动脉瘤,因为肿瘤的位置根本没办法进行开颅手术,医生说瘤体随时都有可能破裂,就像是一颗炸弹。 云山知道他的时间所剩无几,而我们又没有子女,一旦他离世,按照云山父母的遗嘱,万氏就会归云峰所有,让云峰那样的纨绔掌握了万氏,这偌大生意很快就会被他败掉,于是云山便开始策划这次事件。” 陈丽低头抿了几口茶水,继续说道:“我最初并没有察觉云山的计划,直到有一天他拿着那本《ABC谋杀案》对我说,这本小说的情节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那一刻我才知道,他已经决心要除掉云峰。” 聂涵川:“您就没有劝过您的丈夫收手吗?” 陈丽苦笑道:“怎么没有劝过,可是云山表面谦和有礼,实际上却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人们都以为我和云山在万氏内平分秋色,但其实只有云山一人才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我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说完,陈丽便又再次沉默了起来。 聂涵川:“万太太,您还没有说为什么要牵连另外三人的原因呢。” 陈丽似乎出现了暂时性的失聪,对聂涵川的问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沈梵端着茶杯开口道:“为什么,为了万云山自己的声誉和面子,倘若他雇凶杀害弟弟,多年的名声和万氏的声誉可就全完了。反过来就不一样了,万云峰本就是个声名狼藉的纨绔,多一条弑兄夺产的罪名也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没有人会将万云峰和万氏联系在一起。说到底,手足之情比起家族产业,云山先生明显选择了后者啊!” 聂涵川见陈丽也没有出声反驳,显然沈梵猜中其中的内情。言言 沈梵:“万太太,恕我直言,您先生能铁了心地要除掉亲弟弟,自己将不就于人世恐怕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吧,另一个原因据我估计,是因为他找到了更好的接班人选吧,万太太您不和我们说说这方面的情况吗。” 陈丽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对面这个坐姿有些散漫的年轻人,她疑惑地想:这人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跟街上那些到处闲逛的年轻人看起来别无二致,可为什么他每次开口都会让她这个在商场上披荆斩棘多年的人感到彻骨的寒意,他时常弯着眼角的双眸如同一台X光机,那些深藏不漏、难以启齿的小心思都将在他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陈丽:“对,我和云山曾经悄悄冷冻过卵子和精子,在云山发现动脉瘤后我们就开始接触海外的代孕机构,一个月前机构负责人告诉我们,有两枚受精卵已经成功植入了孕妈的子宫,孩子将在今年年底出生。” 沈梵低头饮茶,茶水的热气遮住了他的表情:“所以,万云峰再也没有活在世上的必要了。” 聂涵川一时不知该如何评论万云山夫妇,只好继续问道:“那为什么要放狐狸面具,还有用匿名快递让另外三名受害人身上也出现狐狸咬噬过的痕迹,其他三名受害人是你们刻意选择的吗?” 陈丽:“我从没寄过什么匿名快递。确定了大致计划后,云山便不再让我知道其它细节,他说这样只要他一死,所有的证据就会随他而去,警方也没法为难我和万氏。” 沈梵:“所以万云山在家中自杀身亡时,你就在现场对吧,他死后你用狐狸齿模在他的尸体上留下了齿痕,放置狐狸面具的也是你吧,万太太。” 陈丽此刻似乎已经不再顾忌什么,她坦然道:“对,云山嘱咐我务必在他毒发身亡后留下狐狸齿印和那个面具,我就照做了。” 聂涵川:“他服得是什么毒?” 陈丽:“我不知道,不过云山曾提起过是一种神经毒剂,可以通过用量来控制毒发的时间。”她最后低头又抿了口茶道:“好了,两位,事情都已经清楚了,我可以走了吧。” 这时,聂涵川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只见一条来自谭慧的微信【头儿,负责匿名邮件投递的快递公司收件范围已经确定了,具体如下:】,接着便是一串不长不短的名单,聂涵川修长的手指快速滑动着屏幕,在众多地址中,他很快便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政治经济大学”。聂涵川和沈梵对视一眼,双方眼中都露出了深深的疑惑。 一切确实如万云山料想的那样,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能够指认他的罪行。而陈丽,不过是涉嫌破坏犯罪现场,别的就再也没有了。 万家的司机已经恭敬地等在省厅门外,手上捧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 陈丽走上前接过盒子,转身递给聂涵川道:“聂警官,先夫去世前曾嘱托,如果有人发现了事情的真相,让我将这个包裹转交给那个人,我想给你最为合适了,请拿好。” 聂涵川接过包裹扫了一眼,寄件人的信息栏毫不意外地空白一片,不过,聂涵川注意到揽收包裹的那家快递公司的编码和几位受害人所收的匿名快递上的编码完全一致,看样子这些包裹都是同一个人寄的。 聂涵川试着用手掂了掂,里面似乎根本没放什么东西,拿在手上都感觉不到什么重量。两人目送万家车子远去。沈梵瞥了一眼包裹道:“你就不怕里面放了什么炸弹或者神经毒气之类的危险品?” 第83页 聂涵川难得在沈梵面前有个装X的机会,立刻正色道:“怕还当什么警察!你害怕啊?那等会儿可要躲远点。” 沈梵嘲讽地笑道:“得了吧,少装逼,动动脑子就知道,万云山既然是托自己的遗孀转交,里面肯定不会放什么危险品,否则他不担心万一陈丽好奇先打开看了被误伤吗?” 两人正在斗嘴,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立刻猜到了来人,果然邱铭气喘吁吁地赶到门口道:“你们两位果然在这里,陈丽送走了?那咱们去谢厅办公室吧,领导想听两位说说案情。” 厅长办公室内 谢老头听说案情已经明朗,心情格外地愉悦,破天荒地给聂涵川和沈梵两人上了他珍藏多年的普洱,聂涵川望着面前红中透亮的茶汤,心想不知老厅长知道案情真相后会不会后悔动用了这么好的普洱茶。 果然随着聂涵川汇报的深入,谢伯安的脸色就跟发了霉的普洱茶饼一般难看,末了老厅长终于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这个万云山,他怎么这么能作妖!” 然而万云山先生已然入土,别说谢伯安骂一句了,就算是千夫所指,他也已经俱往矣了。这个案子要如何收尾就交给省厅,谢伯安顿时郁闷地觉得这个烫手的山芋不仅没有随着真相大白而降温,反而越来越烫手了。 聂涵川和沈梵两人汇报完案情,快步走出了省厅的大门,回到车上,聂涵川边拆万云山托陈丽交给他的那个包裹边问道:“你相信陈丽所说的都是实情吗?” 沈梵目视前方平静地回道:“我不知道,毕竟所有实质的证据都已经随着万云山的死而消失了,不过陈丽对万云山应该是有真情的,否则她就不会在万云山的死亡现场,因为过于悲痛而在留下狐狸齿痕时不小心刺伤了手,从而在面具上留下血迹,这才被我抓住了把柄。” 聂涵川认同地点了点头,包裹被拆开了,里面是个看似十分普通的盒子,盒盖掀开的那一刹那,聂涵川的瞳孔骤缩,只见盒内静静地放着张照片,赫然便是在陈琳死亡现场监控拍到的那个黑衣女人,照片的右上角贴了张再普通不过的便签纸,上面只有一句用黑色印刷体打印的话“我回来了!” 本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本卷完结啦,敬请期待下一卷《糖果屋》 第四卷 :糖果屋 第53章 程慕昭和沈梵在狐狸面具的案子暂告段落后,回了一趟家,毕竟是最重要的传统佳节,两人总还是要回去探望父母和亲戚。 专案组的众人也各自回家的回家、旅游的旅游,聂涵川在此时充分发挥了领导干部吃苦受累在前,享受在后的精神,给所有组员都放了假,自己则待在组内值班以防任何可能的突发事件。 当然陪他一起值班的还有暂时寄养在别墅的“一霸”,聂涵川用短短几天丧心病狂地教会了“一霸”如何握手和听指令坐下、趴倒,硬生生将肥硕的橘猫当成了德牧来训练。 可怜的“一霸”被逼的数次想离家出走,可扒上窗台看了看外面的漫天飞雪,又想到厨房里那满满一柜子进口猫粮,橘猫转头又重新跳到了沙发脚凳上,对着中央空调的出风口睡了。 春节过后,回家探亲的人们陆续返程,不过清净了几天的H市又变得熙熙攘攘了起来。 程慕昭也在此时回到了政治经济大学,毕竟她还有半年的客座教授聘期,这一切都是聂涵川乐见其成的,可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地是,为什么那个“神烦”也跟着回来了? 更可恨地是,此人还特意跑到别墅来阴阳怪气地表示,父母交代了,要在剩下半年里好好照顾Iabella。对此聂涵川用一个惊天大白眼做了回复,切,看他那副小身板,还不知道谁照顾谁呢! 春天就在神烦和聂处有增无减的嘴仗中不知不觉地到来了。这天程慕昭刚在大阶梯教室上完了公开课,正在收拾教案,便听见教室外的走廊里响起一片“哇!”“哦!”“好帅!”的低呼声,程慕昭颇为无奈地抚额,准是他那个自诩“帅得低调”的弟弟来了。 说起来程慕昭记得在英国时,无论是受雇于苏格兰场还是后来成了畅销书作家沈梵都是一副高冷人设,脸如冰山般常年不见笑容,怎么自从回了国和聂涵川杠上了之后就如同变了个人似的,难道装X风会传染? 正想着,眼前便出现了那个熟悉的顶着深栗色头发的脑袋:“姐,下课啦?我来接你回家。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程慕昭心想:一周五节课,你恨不得天天接送,我还能觉得意外就怪了。不过小弟的积极性还是不能打击的,于是程慕昭借着站在讲台上的高度优势扒了扒沈梵的头发道:“姐姐惊喜啊,Michael最好了。谢厅长不是请你去给省厅做培训吗?怎么今天不用过去?” 沈梵似乎有点着急,抓着程慕昭的手道:“好了姐,咱先回家吧,回家再说。” 程慕昭:“我还没收拾完呢。” 沈梵将讲台上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程慕昭的包里道:“路上再收拾,赶快走!” 程慕昭被他拽着刚走出阶梯教室,迎面便看见聂涵川站在路对面的绿化带前,敢情自家小弟这是为了让对方扑个空这才这么着急。 聂涵川今天破天荒地没有穿纯棉T恤,而改穿了件深蓝色的衬衫,下身的黑色西裤熨烫地十分妥帖,更显得他腰窄腿长,深灰色的羊绒大衣被他随意地搭在手上,他就这样站在午后的春光里,嘴角含笑地向她看来。 第84页 程慕昭被看得脸上有些发烫,她正要上前,身边却人影一闪,沈梵已然越过她走了过去,那厢聂涵川的聚焦中也终于发现了沈梵,顿时画风突变,两人就像两只斗鸡一般,四目相对,用眼神唇枪舌战了起来。 程慕昭赶紧走过去以免两人在校园里公然丢人现眼,突然身后响起一个怯懦的女声:“程老师……”程慕昭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正抱着一摞课本,有些羞涩地看着她。 “同学,你是?” “我,我是法学院三年级的学生,我叫顾欣。” “顾同学,是这节课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不,不,不,程老师讲课很清晰,我没什么问题,不过我,我有件私事想要麻烦程老师。” “顾同学,如果学习和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和你们班的辅导员聊聊,我恐怕帮不了你什么。” “不是的,不是的,程老师别误会,是因为我听说您和警方挺熟的,我,我们家最近发生了很多怪事,我很害怕,我报过警可是没人相信我,所以我才想也许您能帮帮我。”少女低着头,牙齿轻咬着下嘴唇,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摆弄着大衣的带子。 程慕昭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正踌躇要不要管这档子闲事。那厢剑拔弩张的两位大神,居然鸣金收兵走了过来。 “走吧,去学校门口的星巴克坐坐,给我们讲讲你的故事。”程慕昭不可置信地看向说话人,只见自己那个刚才还不着四六的小弟此刻脸上一派高深莫测,光速恢复了苏格兰场前犯罪心理学顾问的人设,一旁的聂涵川竟然也没有提出反对。 程慕昭做梦般地跟着众人来到了咖啡厅。 沈梵:“好了,你可以说了。” 顾欣看了看程慕昭,又看了看一边不认识的两位帅哥,心中突然就充满了信任感,她定了定神开始回忆:“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弟弟叫顾诚。 一年前小诚十五岁生日,正好他又考上了省重点高中,所以家里人都很高兴,爸妈更是为小诚办了个不小的生日party,还特意买了礼花当晚放,可是谁也没想到那会是场噩梦。 那晚礼花特别漂亮,小诚的同学几乎都来了,他收了好多生日礼物,开心地差点跳起来,生日宴的气氛好极了,以至于后来外面下大雨我们都没有注意到。 最后到了吹蜡烛许愿的环节,按照之前的计划我把客厅的灯都关了,大家都安静地等待着小诚许完愿后吹灭生日蛋糕上的蜡烛。 可就在这时,小诚突然像中了邪一样,他满脸惊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仿佛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发不出声来,我们吓坏了,赶紧跑过去摇他,大声喊他的名字,可他却像不认识大家似的,几秒钟后他爆发出一声惨叫,喊了一句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 沈梵:“什么话?” 顾欣:“他说,糖果屋的女巫来抓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卷先不放小剧场了,直接新的一卷。 请小可爱们一直支持某Z吧。 第54章 顾欣说完,不由地停下看了看三人的神色,毕竟程老师在法律界赫赫有名,身边的两人看面相也不是寻常人,听了这话估计人家心里都要笑死了。可是出乎她的意料,三人神色十分平静认真,丝毫看不出嘲讽的意味。 沈梵:“接着说。” “哦,好的,小诚的话音刚落,客厅的落地窗不知怎么地突然开了,外面的风雨呼啸着冲进了屋内,蛋糕上的蜡烛一下子就灭了,屋里一片漆黑。 等大家七手八脚地开了灯再把窗户关好,才发现小诚已经昏了过去,生日宴就这么结束了,他被立即送到了医院,可却一直高烧不退,不到两周就过世了。” 聂涵川:“令弟从昏迷到去世这段时间有没有留什么话。” 顾欣:“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去看他,他几乎没有清醒过,有限的几次就只是拉着我的手说让我小心糖果屋的女巫。” 程慕昭:“顾欣,那你这次找我们是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 顾欣:“程老师,说实话,小诚去世后,家里虽然对他那晚的反常表现也感到奇怪,不过医院已经明确证实小诚是因为脑膜炎而去世的,所以我们家并没有什么怀疑。 可就在一个月前的春节期间,我们家却又发生了怪事,我还记得那应该是大年初三的晚上,因为过年家里来了不少亲戚、朋友。 老实说,弟弟的去世对爸妈的打击非常大,好在时间终于过去,加之又有亲戚朋友的陪伴他们的心情才好了一点,当时一切都很正常,我正和妈妈将菜从厨房一次端出来,荤素搭配地在桌上摆好,可突然我明显感到我妈放菜的动作顿了一下,还不等我反应,她忽然用双手捂住了嘴,发出呜呜的悲鸣声”。 “程老师,你不明白那种声音,那是混合了惊惧、绝望和愤怒的声音,我从来没见我妈那样过,她几乎是瞬间转身抓住了我的双臂大声喊道:‘小欣,我知道糖果屋女巫是什么意思了!我知道了!知道了!’。 那时候我被吓得都有点懵,我妈喊完这几句后便将我往旁边猛地一推,跌跌撞撞地往屋外跑。 我和我爸赶紧跟着追出了门,可惜还是没赶上电梯,等我们乘另一部电梯下了楼,就发现我妈倒在单元楼门口。她因为脑部出血当晚便去世了。”顾欣说完眼圈已经红了,声音也染上了哭腔,程慕昭赶忙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第85页 聂涵川:“这件事你们家当时报警了没有?” 听到聂涵川的问题,顾欣这才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努力用正常的声音回答道:“当然,给我妈叫救护车的同时,我们就报了警。 警察来调取了单元楼大堂的监控,可是监控里只看见电梯门开后,我妈一个人飞快地冲出电梯间然后摔下台阶的画面。因为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警方最后定性为雪天滑倒而导致的意外。” 顾欣抬起头,眼中闪着乞求般的光芒:“程老师,我也知道没有证据,可是你不觉得这太奇怪了吗?为什么我的两个至亲都在提及了糖果屋女巫后就离奇地死去,我不相信那只是意外!还有糖果屋女巫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弄清楚!” 听起来确实不像是单纯的意外,程慕昭想,可是从现阶段来看除了情节离奇了些,巧合了些之外,丝毫没有证据来佐证顾欣的猜测,这可难办了。 程慕昭看了看身边的沈梵和聂涵川,聂涵川是在编警员,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要他调查不现实。自家小弟嘛,他那一般不多管闲事的性格估计也悬。 程慕昭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正想着怎么开口委婉地说明他们介入调查的难度,耳边却突然响起两道声音。 沈梵:“我愿意帮忙。” 聂涵川:“我可以帮你看看。” 两人随即发现对方和自己几乎同时开口,顿时都显得十分不爽,两人互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别过头谁也不理谁。 什么?一旁的程慕昭惊呆了,她没听错吧,这两人是因为上个案子不够过瘾所以又逮着机会要一较高下吗? 对面的顾欣几乎是激动得站了起来,她深深地给三人鞠了一躬:“太感谢了!真得!我知道没有证据这会很难,所以即便最后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也算是给去世的母亲和小弟一个安慰了,太谢谢您了程老师,还有您的两位助手。 那今天我就不打扰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明天我将自己收集的所有信息带过来,到时再看看二位还有什么别的需要。”说罢,顾欣又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一阵风似的走了。 聂涵川:“等等,这小姑娘刚才说什么?两位助手?”终于反应过来的两位大神,皱着眉头对视了一眼,程慕昭捂上了眼睛,她有种预感这里又要变成幼儿园现场了,果然,只听沈梵立刻笃定地说:“她说你呢!你是助手!” 聂涵川也毫不示弱:“你才是!” 沈梵:“你是!你是!” 聂涵川:“你是!” 等两人回过神来,才发现程慕昭原本坐的地方已经空了。 沈梵:“姐!等我!” 聂涵川:“慕昭!我来了!” 星巴克小哥只觉得眼前一花,原本靠着窗口的四人位已经空空如也。唉!果然每天都有奇奇怪怪的客人啊!小哥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桌子收拾干净走了。 当晚专案组别墅内 虽然已经立春,可到了晚上气温仍然低的可怜。客厅内暖气十足,程慕昭坐在沙发中给怀中呼呼大睡的“一霸”顺着毛。 对面的聂涵川和沈梵已经恢复了大神人设,坐得颇为人模狗样。专案组的众人也各自找了舒适的位置或坐或站地拆着程慕昭姐弟给他们的新年礼物,屋内一片惬意景象。 胡侃把玩着收到的精美烟斗,心花怒放地向沈顾问投去了一个谄媚的笑容,接着便感受到了来自自家领导的死亡注视,只好赶紧岔开话题道:“老聂,你们今天说的那个顾欣的事儿,要我看肯定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胡侃这么一开口不仅岔开了聂涵川的注意力,其它人也都停下手中的动作,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谭慧:“我记得格林童话里糖果屋的故事,说的是韩塞尔和格雷特兄妹被继母扔在大森林中,迷路的他们来到了女巫的糖果屋。 糖果屋里都是小孩子们最爱吃的蛋糕、甜点,如果小孩子贪吃,女巫就会在他们长胖后吃掉他们,最后兄妹俩凭借机智与勇气,脱离了女巫的魔掌。 可是这和顾欣家有什么关系吗?现实中哪有什么糖果屋啊,女巫的,顾欣的弟弟不是肺炎去世的吗,我估计就是他烧糊涂了,说胡话罢了。” 胡侃:“那怎么解释顾母的死呢?” 毛珏:“儿子的离奇去世可能给了家人太多的心理暗示,所以顾母在发生意外时才也说出类似的话,这在心理学上是有先例的。”毛珏说完,眼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沈梵这位前犯罪心理学顾问的身上。 沈梵泰然自若地接受了毛学霸的注目礼,还十分嘚瑟地轻咳了一声才道:“毛珏说得很有可能。 不过我们必须要注意到,顾诚在第一次提起糖果屋女巫时人是健康的,至少当时在生日宴上表现并未出现异常。 而顾母也不是完全复述自己儿子的话,她说的是知道糖果屋女巫是什么意思了。这两个细节也是我特别关注的。” 聂涵川:“不管后续怎么调查,这次纯粹是我们业余时间帮个忙而已,所以大家要谨记不能动用公家的资源,公私要分明。另外如果期间部里有别的任务和安排,我们必须立刻终止本次调查活动,绝不能影响正常工作,明白吗?” 专案组众人:“是!”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最近要尽量少出门,出门记得戴口罩哦! 第86页 第55章 翌日一大早,顾欣就带着满满一包材料来到了别墅。 “这些都是我收集的,小诚出事当天还有一些照片在他同学的手机里,我正在收集,估计过两天就能拿到了。” 众人看见那一厚摞的各种记录、新闻摘要、图片,都不禁为这个苦苦追寻母亲和弟弟死亡真相的女孩儿动容。 不过十分可惜的是,经过聂涵川和沈梵的分拣,其中真正有意义的材料微乎其微。 也许是不想打击女孩一直以来的坚持,沈梵破天荒地没有毒舌地对这堆废纸出言讽刺,反而用手指在桌面轻扣了几下道:“嗯,这些材料对我们很有用,就暂时存放在这里吧,不过,当务之急是去两件事发生的现场看看,不知道顾同学今天方不方便。” 顾欣点头如捣蒜般道:“方便!方便!沈大哥你们想什么时候过去都可以!” 她此时已经知道了沈梵和聂涵川的真实身份,想到自己昨天将两人误认成了程慕昭的助手简直尴尬地要死,于是便改口称呼两人为“沈大哥”和“聂大哥”,于是三人便不再多话,驱车前往了顾欣家。 顾欣家所在的小区离专案组所在的别墅并不算远,也位于H市市中心。 小区内共有11栋楼,闹中取静,环境良好。 顾欣家位于5号楼,一行人来到单元楼门前,这里应该就是顾母出事的地方,聂涵川仔细地看了看进门的几级台阶,按照顾欣的说法,顾母就是在这里滑倒继而发生了意外。 台阶并不陡峭,傍边也安装了扶手。正常说来,人在这里滑倒至多摔个骨折,绝不会送命,不过雪天路滑加之顾母又上了年纪,如果在情绪激动时以较快的速度滚落再撞伤头部的话,发生意外也就不奇怪了。 进入大堂,里面灯火通明、干净整洁,可以看出小区的物业还是相当尽责的,楼内共有两部电梯,电梯将4人送至顶层26楼。 出了电梯,顾欣掏出钥匙开了门,四人依次走进屋内。程慕昭、沈梵、聂涵川三人环顾四周,不得不说顾家这套房子相当不错,目测面积有200多平米,南北通透,景观极佳。 在H市工作的人,不知有多少终身奔波忙碌,就为了有朝一日能买这么套房子。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顾家的不幸影响了房子的风水,屋内显得颇为阴冷,大片朝南的落地窗似乎也不能将外面灿烂的春光带进室内。 聂涵川:“这房子看起来空了段时间了,你们父女现在不住在这里吗?” 顾欣正在打开客厅的窗户好换换新鲜空气,听到这话转过头道:“是啊,不瞒你说聂大哥,自从母亲去世,父亲的精神状态益发不好,我因为读大学又长时间住校,这么大个屋子里只有父亲一个人,我怕他睹物思人、胡思乱想。 好在小时候我们家拆迁分得了好几套房子,其中一套正好和我姑姑家在一个小区,面积也小些。所以我就和父亲搬到那边去住了。”聂涵川听了点点头。 沈梵:“屋内的摆设和顾诚出事那晚有什么变化吗?” 顾欣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这屋里的摆设一直都是如此。” 顾家的餐厅和客厅相连,十分通透明亮,顾欣伸手一指道:“那晚,小诚就是在这张桌子上出的事。其实平常因为我读大学住校,所以家里往往是在厨房内的小餐桌上吃饭。 只有逢年过节或者有亲戚朋友来得时候,因为人多,我们才会用到餐厅里的这张大餐桌。 那晚是小诚的生日宴,一大早我还特意和爸爸将餐桌移到了餐厅正中,生日蛋糕和各种菜肴才勉强摆开。”沈梵看了看餐桌的位置又看了看对面那一整面墙的落地玻璃窗,似乎陷入了沉思。 程慕昭:“顾欣,顾诚出事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他有没有什么非同寻常的经历?” 顾欣:“没有啊,小诚是个普通孩子,虽然我考上大学后不常见到他,但也没听爸妈说过他有什么异常行为。” 顿了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道:“真要说什么非同寻常的经历,倒是有一件事,不过时间太久远了,就是他大概五岁的时候差点走丢。” “走丢?”一旁看似入定的沈梵突然转过身来:“你能详细说说吗?” 顾欣没有想到弟弟小时候的事居然十分重要,有些吃惊地看了一眼沈梵。 程慕昭也不认为顾诚的这件往事会和他的意外早逝有什么关联。不过她心中十分相信沈梵的判断,他既然想要了解,必然是想到了什么关联。 顾欣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那时不过十岁,记得也不太清楚,那时候我们家还住在郊区的县城,小诚是男孩子,所以整天和附近小朋友们出去疯。爸妈每天上下班也没时间管他。 记得有天下午爸妈突然很着急地提前回了家,接着将我送去了邻居家,然后就火急火燎地出了门,直到晚上都没来接我。 邻居阿姨跟我说,小诚不见了,爸妈还有附近的邻居一帮人打了手电去找,到现在还没消息。 那个时候H市很多地方还没有被开发,我们家背后就是一座小山叫“杜鹃岭”,山中植被茂盛,大人们说山里有吃人的妖怪,所以我们小孩子都只敢在山边玩耍不敢往里走。 我那时什么也不懂,很担心小诚会不会被山里的妖怪给吃了,所以特别害怕。 第87页 不过第二天早上,有人发现了已经昏过去的小诚,他被立刻送去了医院,检查后发现也没受什么伤,全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后来小诚也没能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爸妈见人没事儿,也就没再多问,只当他是贪玩迷路了。再往后不久我们那片就拆迁了,全家搬到了城里,久而久之这件事就被淡忘了。” 顾欣说完眼睛直勾勾地望向沈梵,似乎很希望能立刻从他嘴里听出个所以然来,不过遗憾地是沈梵并没有再说什么,仿佛刚才的问题只是他随口一问。 聂涵川:“这边房子的钥匙能留给我们吗?方便我们随时过来看看现场。” “没问题!”对于这个要求顾欣十分痛快地答应了。 四人又在房间里转了转,这才离开了顾欣家,顾欣下午有课要赶回学校,所以便和三人匆匆告别。 顾欣一走,程慕昭立刻转过身问道:“怎么样?两位大侦探有什么发现?只是巧合的意外还是别有隐情呢?” 这次两个冤家却没有再次开打嘴仗,沈梵颇为认真地说:“现在还不好判断,不过我对于顾诚小时候走丢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很感兴趣。” 程慕昭:“顾欣不是说是因为出去玩迷路了吗?” 聂涵川:“不对,首先,顾诚是当地孩子,对于家附近的情况应该很熟悉,突然迷路的可能性不大; 其次,顾欣也说顾诚每天都和小朋友一起出去玩,如果真得是迷路为什么别的小朋友没事。 顾诚走丢后,也没有其他孩子来向顾家家长说明顾诚之前和谁在一起,大概何时、何地不见了。 所以我倾向于,当天顾诚应该是单独行动; 最后,顾诚回来后始终没能说出自己当天的经历,这一点十分奇怪,如果是玩耍迷路以至于身体疲惫或者脱水导致的昏迷,醒来后不会出现这种类似的失忆情况,这种情况通常只会在两种情况下产生。” 聂涵川突然住了嘴,而身边的沈梵却如同有心电感应般的开口道:“当人受到巨大的惊吓、刺激或者是服用了某些药物后。” 程慕昭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道:“你们的意思是,顾诚小时候……” 聂涵川表情严肃,眼神锐利而又清明:“对,顾诚当年的走丢很可能是一场不成功的诱拐或者绑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28 21:27:13~20200129 21:1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ustin的小可爱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此时已是中午,太阳高高地悬在天空,可程慕昭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相反的,她从心中产生了一丝后怕。 如果真如聂涵川和沈梵说得那样,顾家父母是否知道他们钟爱的小儿子曾经和危险擦肩而过,顾诚又是怎样最终逃脱了魔掌回到了父母的怀抱,而这一切又和他十年后的意外死亡有什么关系呢? 正在程律师一本正经苦苦思索之时,两位大神估计是又到了每日的作妖时间。 程慕昭只觉得右侧肩膀一沉,余光便扫到了那颗靠过来的深栗色脑袋,只听沈梵用台湾偶像剧中霸道总裁的口吻说道:“美丽的小姐,能赏光和我共进午餐吗?” 程慕昭还没回答,一旁的聂涵川已经先用眼神将沈梵浑身上下打成了筛子,接着将那颗讨厌的脑袋强行从程慕昭肩头扒拉开,只听他轻咳一声道:“对不起,程女士没有时间,因为本人已经先约了她,沈顾问下次请早。”说罢拉起程慕昭的手就走。 沈梵只在原地呆了不到两秒就十分走心地喊道:“姐!你要抛弃你英俊又潇洒的弟弟了吗?我的心好痛啊!” 程慕昭的嘴角止不住地抽搐,她抬头望了望天,心道:苍天啊!请你把这俩二货给收了吧! 最终三人还是别别扭扭地一起走进了附近的一家粤菜馆,一进门便吸引了店里的众多道目光,毕竟俊男靓女总是比较养眼。 更何况聂涵川和沈梵在不作妖的时候也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优质帅哥,广大吃瓜群众眼见着这样出色的两男一女,单从2:1的数字上便脑补了一出爱恨情仇的大戏。 然而戏中的主角们却浑然不觉,程慕昭在全身心地提防俩二货再出洋相,而两位大神又开始了眼神大战。服务生拿上了菜单,两人立刻转战菜单争夺战。 沈梵:“我来点!” 聂涵川:“我来点!” 程慕昭:“都闭嘴!我点菜!Michael,从现在起,你要是再瞎哔哔,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聂涵川正要幸灾乐祸,只见程慕昭转过头,给了他一记眼刀,咬牙切齿道:“你也一样!” 两人终于消停了,程慕昭安然地享受了一顿美味的午饭。 回去的路上为了防止两人再斗嘴,程慕昭主动承担了司机的角色,两位受到批评的大神被罚坐在后排,当程慕昭从后视镜中看到两人各自贴靠着两边的车窗坐定,一副谁也不搭理谁的样子时,觉得十分有趣,不由地心中哈哈大笑。 三人刚回到别墅,程慕昭便接到了顾欣的电话,原来她回去的路上思来想去,觉得既然沈梵和聂涵川将顾诚小时候走丢的事问得如此仔细肯定有其道理。 顾欣向程慕昭求助本来是瞒着父亲,怕提起旧事惹老人伤心,可是顾诚走失时,她尚年幼且不在现场,于是顾欣便向父亲合盘托出,顾父早从女儿处听说过程慕昭的大名,又听说聂涵川是公安部专案组的,自然千万个愿意配合,因此顾欣想要傍晚带父亲来别墅,以便详细地描述顾诚幼年的情况。 第88页 沈梵和聂涵川本来就没事儿,时间自然都可以,程慕昭当天也恰好没有排课便痛快地答应了。 于是程慕昭和沈梵索性先不回家,就待在别墅里等待顾家父女的到来。聂涵川趁着这个时间把早上了解的情况和现阶段的推测分享给了组员们。 胡侃一拍大腿道:“可惜没有顾母出事当天的监控,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也不一定。” 魏骁:“要不然请邱队帮帮忙,他不就是一句话吗。” 谭慧那胳膊肘轻轻捣了他一下:“领导说过不能动用公家的资源。” 魏骁:“那咋办?除非你们认识小区物业公司的人。” 毛珏:“要不然让顾家父女去试试,毕竟她们是受害者家属。” 程慕昭叹了口气道:“顾欣一开始就试过了,物业公司说他们有规定,监控只能提供给警方。” 众人正一筹莫展,沈梵却迈着轻快的步伐从门外进来,一双桃花眼顾盼生姿,眼角向上挑着,仿佛有说不尽的风流,只见他扬了扬手中的手机道:“诸位,监控搞定了!” 众人:“啥?快说说,你怎么拿到的!” 沈梵得意地从程慕昭怀中抢过“一霸”扛在肩头道:“魏氏地产集团的千金正好是我的忠实书迷,参加新春晚会的时候,她还特意递了名片过来。 而魏氏地产就是顾家小区的开发商,也是物业公司的集团母公司,我刚给魏小姐打了个电话,愿意送她一张我的签名照,她说今晚就会将监控的拷贝送到我府上,并且以后我想查这个小区任何时段的监控,物业都配合。” 众人听完都被沈顾问如此“舍身取监控”行为而折服,纷纷伸出了大拇指表示“服了”。 只有聂涵川十分鄙夷地撇了撇嘴,继而拍了拍沈梵的肩头道:“弟呀!哥免费送你两句,咱可不能仗着长得帅就到处招蜂引蝶,年轻人要注意节制!” 沈梵一侧身甩开了聂涵川的手,回赠了他一记眼刀:“去去去!谁是你弟!老子就是帅得惨绝人寰!怎么样!嫉妒吗!” 聂涵川:“我能嫉妒你?!我……” “嗯哼!”程慕昭适时咳嗽了一声,本来吵得不亦乐乎的两人光速闭了嘴,萎了。 第57章 傍晚时分,顾欣父女果然如约而至,顾父年纪还不到50岁,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标准的中年人,可是接连遭受爱子和发妻相继意外去世的打击,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老了许多。 顾父名叫顾友年,年轻时在县城里的某个事业单位工作,顾欣已去世的母亲名叫黄萍,生前是小学教师。 十年前得益于城市大规模的拆迁活动,顾家分得了一笔不少的拆迁款,顾家夫妇十分有前瞻性地在H市中心买了好几套房子,除了一套自住之外,其它则用来收租,顾友年和妻子也调到了市区工作。 十年过去,地价飙升,顾家的房产早已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两个子女也长大成人,顾友年从来没有想过会在一年内痛失爱妻、爱子,家破人亡。 他嘴角微微抽动,似乎不知从何说起,刚一开口便已泪流满面:“程老师、聂警官,谢谢你们愿意帮忙,你们……你们都是大好人、大好人!”众人看到顾友年如此,都不忍心地别过脸去。 聂涵川:“顾先生,不必客气,我们都很同情您家的遭遇,所以想请您详细说说顾诚当年走失的具体情况,也便于我们弄清事情的真相。” 顾友年:“好!好!”他掏出手帕将眼泪擦干,这才开始了回忆:“十年前,我们家还住在县城,那时候我和她妈妈还年轻正是干事业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管她们姐弟,而且以前大家都住在一个大院里,彼此熟悉得像一家人,孩子经常在邻居家吃饭、过夜,不像现在对面的邻居都不认识。 说实话,顾诚出事前,我和她妈妈从来没有想过孩子能走丢。 我还记得那时差不多是中秋前后吧,有天我中午下了班回家没见到顾诚,我们都以为他又去邻居小朋友家玩了,开始也没在意。 可是到了傍晚还不见顾诚的人影,顾欣也说没听弟弟提起过要去在邻居家过夜,我们夫妻俩这才慌了,赶紧挨家去问。 结果不仅顾诚没找到,平时和他一起玩的小朋友竟然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妈妈当时就急哭了,我赶紧打电话报警,又将顾欣安置在邻居家,然后我们夫妇和平时一些要好的街坊邻居打着手电出去找,结果这么多人找了一整夜就是不见小诚的影子。 我当时都快绝望了,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小诚被发现昏倒在我们县附近的一条国道边,县医院去临县会诊的两名医生在回来的路上正好救了他。 我们夫妻赶紧跑去医院,所幸小诚竟然除了身上有点擦伤外没什么问题。 他在医院睡了足足一天一夜,醒来后我和他妈妈都问过他前一天去哪儿了,可是孩子只说不记得了。 我们夫妇觉得既然孩子没事,也就没再追问,后来我们对她们姐弟都看得比较紧,也没再出什么事。 聂警官,这件往事真的和小诚这次的意外有关系吗?我的儿子才十五岁,他怎么会因为一场脑膜炎就病死了呢?我不相信!不相信!”顾友年说着又哭了起来,顾欣赶忙起身安慰父亲。 聂涵川等顾友年的情绪平复了一些才问道:“顾先生,当年搜寻的路线是您确定的吗?怎么确定的?” 第89页 顾诚:“是我,其实当时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哪里还有闲心去制定搜寻路线,不过他们小孩子爱玩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我们就先去那几个熟悉的地方,再以我们家为中心扩大范围向外找。” 聂涵川:“那您还记得顾诚被找到时的穿着打扮吗?” 顾友年回忆了一下说:“他就穿着前一天的衣服,具体样式我记不得了,应该是一套带格子的长袖运动服,哦,对了,孩子脚上的鞋掉了一只。” 聂涵川:“顾诚被救的情况您能具体说说吗?” 顾友年:“救他的是县医院的两个医生,葛长信和李鹤。 葛医生也是我们当年的邻居,要说他们真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啊! 据说那天早上,他们去临县出诊回来,发现小诚躺在国道边昏迷不醒。 葛医生认识小诚,所以立刻下车把孩子抱到车上,又和李医生给孩子做了简单的检查,然后赶紧送了医院又给我们两口子打了电话,要不然,小诚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聂涵川一边听着一边微微地点了点头。 沈梵:“从顾诚被找到一直到他清醒之间就真得连个梦话都没说过?” 顾友年冷不防有其他人提问,赶忙看向发问者,只见是个穿着十分考究的年轻人,看年纪似乎和他们单位新招的研究生差不多,可是他一双眼睛却异常的沉稳,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信服感。 顾友年知道这一屋都是愿意帮忙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隐瞒,当即想了想道:“这位先生这么一提,我还真想起来了,小诚被送到医院后一直嚷嚷着‘姐姐’、‘姐姐’,他们姐弟俩从小就要好,所以我还特意带了顾欣去医院。” 聂涵川:“您刚才提到顾诚身上有擦伤,还记得具体位置吗?” 顾友年:“手上、脸上,小腿也有”。 聂涵川:“没别的地方了?” “没了”顾友年颇为肯定的说:“负责这个案子的小邱警官当时还详细做了记录,所以我也记得很清楚。” “小邱警官?”众人突然都想到了某个经常一惊一乍的汉子。 聂涵川:“是不是叫邱铭?” 顾友年:“对对对!你们认识?也是,你们一个系统的认识也正常。” 顾家父女一直待到很晚才离开,临走前按照聂涵川的要求,顾友年将当年和他们夫妇一起前往搜寻顾诚的人员名单写了下来。 就在父女俩快要走到门口时,沈梵突然开口问道:“顾先生,再耽误您最后半分钟,你们夫妇在顾诚小时候给他讲过《格林童话》吗?” 顾友年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整个人都是一愣,连顾欣也是一脸茫然:“沈大哥,这和小诚的失踪有关系?” 沈梵:“请回答我的问题,就当是满足我个人的好奇心好了。” 顾友年这才道:“当然,小诚很喜欢《格林童话》,我和他妈妈经常读给他听。” 沈梵浅浅一笑道:“多谢!” 夜色渐深,忙碌的一天终于过去了,而对于程慕昭姐弟以及专案组来说,这个故事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58章 魏小姐对自己偶像交代的事儿果然格外上心,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专人将监控的拷贝送了过来。 沈梵面带微笑地将自己的签名照交给了来人并让他代为问候魏小姐,聂涵川瞥了一眼照片后,嗤之以鼻地表示,照片明显做了美颜且姿势矫揉造作,简直俗不可耐。 当然,因为担心“小心眼”的沈顾问听了这话会不跟他共享监控,聂处只敢在心里默默地哔哔了几句。 小区的监控视频清晰度尚可,顾母出事的当天因为是春节期间,小区内的人流量明显减少,这倒是省去了专案组不少的辨识工作。 魏骁:“这就是黄萍吧?”只见26层的电梯间突然出现了一个中年女性的身影,她未穿外套,脚上也只套了双家居拖鞋。 从进入监控范围的速度看,她应该是已较快的速度冲进了电梯间。 只见她几乎是发疯般地拍打着电梯面板,在门开的瞬间便闪身进入,不一会儿顾欣和顾友年也进入了监控的范围,两人试图赶上顾母可终究是差了十几秒,电梯门关上了。 聂涵川:“转到单元楼大堂的监控”。 谭慧立刻将视频切换到了单元楼大堂,不过一分钟后,电梯门打开,顾母冲出了电梯,随即在单元楼门口脚下一滑,滚下了台阶。 而在这期间大堂中除了顾母外并没有其他人员的身影。 胡侃:“顾诚的死是不是意外不好说,不过我觉得黄萍应该就是个意外事件了。”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聂涵川看了看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沈梵,扬声道:“喂,你觉得呢?” 沈梵:“有点奇怪的感觉,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众人又反复看了几次,确实也没有别的发现。 这时程慕昭下课回来,一进门便觉得屋内气氛异常压抑:“怎么啦这是?” 谭慧双手一摊:“监控视频里找不到线索呗?” 程慕昭:“哦?我来看看。”片刻后,程慕昭:“总觉得黄萍有点怪怪的。” 胡侃:“刚才沈顾问也是这么说的来着,你们俩可真是心有灵犀…”胡侃话还没有说完,立刻就发现自己已经触了自家领导的逆鳞。 第90页 他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聂涵川,对方向他展示了一个阴恻恻的微笑,胡侃原地抖了抖,梗着脖子终于还是把刚才那句没说完的话续上了“一点通啊!哈哈!” 程慕昭看着两人心中好笑,她走到聂涵川身边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道:“给!你要的顾诚生日会那天所有宾客的名单,我还特意让顾欣将餐桌上落座的宾客按照位置都标示了。” 聂涵川接过名单,脸上立刻阴转晴。眼见这一幕的组员们心中更加坚定了以后要抱紧程老师大腿一万年不动摇的决心。 又看了几遍视频,程慕昭突然眼前一亮道:“我知道哪儿不对劲了,你们觉不觉得黄萍在出电梯的时候停了一下。” 众人:“什么?有吗?” 大家赶紧又着重看了几遍。 魏骁:“你别说,黄萍在视频里确实停了几秒,不过咱们一般出电梯的时候都会停一下吧,观察下单元门的位置。我每次去省厅,出了电梯也会停一下的。” 程慕昭:“不对,魏骁你不熟悉省厅的环境,所以才会有所停顿,可黄萍已经在小区住了接近十年,怎么会不清楚单元门的位置,所以…。” 沈梵:“她是在找人!” 谭慧:“可是当时单元楼外也没人啊?” 聂涵川:“立刻问一下顾欣,她和父亲赶下楼后,有没有遇到别人?” 程慕昭:“好。” 沈梵:“还有一点也很奇怪,黄萍在突然说出奇怪的话后,为什么第一反应是往外跑?” 众人完全领会get不到沈顾问的点,只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 沈梵似乎也不期待他人能回答自己的问题,兀自说道:“如果她发现了儿子意外死亡的真相,难道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打电话报警,或是立刻向自己的丈夫和女儿说出她的发现吗? 又或者让我们大胆的猜测一下,她发现了凶手的身份,而且凶手就在楼外,所以一个深爱儿子的母亲才会发疯般地跑出去想为儿子报仇。” “顾欣回复了。”程慕昭“当天她和父亲赶下楼后,正碰上她姑姑一家。” 胡侃:“我去!不会吧,同室操戈的戏码?” 沈梵:“现在还言之过早,不过我们有必要去见见顾欣的姑姑一家。” 程慕昭:“好,我去请顾欣安排。” 沈梵:“从现在的种种迹象来看,罪犯必定是和顾家十分亲近之人,为防打草惊蛇,姐,你明天和顾欣交代一声,让她们父女对外只说要就物业管理不善致人意外死亡向物业公司提起法律诉讼。 因此聘请了姐姐作为代理律师,我就装成姐的助手,这样我们日后的调查便都在这一冠冕堂皇的理由下进行了。” 大家一听,都觉得沈梵的考虑十分周道,唯有聂涵川举手道:“我也可以装成慕昭的助手!” 沈梵十分嚣张地走到聂涵川面前揶揄道:“我姐这么年轻,老聂,你都一把年纪了,说是我姐的助手谁信啊!” 第59章 顾欣的姑姑叫顾友华,在市卫生局工作,姑父段鹏是一家制药厂的高管,两人有个读高中的女儿段兰,年龄和顾诚差不多大。 程慕昭和沈梵按照之前的计划佯称是顾家聘的代理律师,想要了解黄萍出事当天的情况。段鹏出差在外,段兰上学还没回家,家里只有顾友华一人。 顾友华:“要我说哦,我嫂子这个事情啊,物业公司肯定是要负责的,雪天路滑,他们也不知道在大堂里铺上地毯,哎呦!可怜我哥和小欣哦! 程律师啊!你们打算索赔多少?我告诉你哦,越高越好,要让他们倾家荡产我跟你讲!” 顾友华带着一嘴特有的南方口音,吐字又快又急,听得程慕昭只觉得耳边嗡嗡响。 程慕昭:“顾女士,赔偿的数额我们还在核算中,今天主要是想请您讲一讲那天你们一家三口到达现场后的一些情况。” 顾友华:“啥情况我们到的时候就看见嫂子倒在那里了呀!还有啥情况?” “姑姑,那我妈当时是什么姿势?她周围还有没有旁人?她见到你们说了什么没有?”顾欣急切地问道。 “哎呀,没有,没有啦!小欣啊,你那天不是和你爸没几秒就赶来了吗?”顾友华显然有些不耐烦。 “堂姐,你怎么来啦?”程慕昭转头,只见一个圆脸少女推门进来,应该就是顾友华的女儿段兰了。 一见女儿,顾友华脸上立刻扬起亲切的笑容:“兰兰,下课啦!累了吧,快吃点东西。” 段兰和顾欣的感情似乎相当不错,两姐妹见面后便进屋说悄悄话去了。 程慕昭和沈梵见从顾友华这里实在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正打算起身告辞,突然里屋的门打开了,段兰急急走了出来:“你们是来问我舅妈的那次意外吧,舅妈当时和我说话了!” 听了这话,程慕昭和沈梵都是心中一喜。 顾友华却皱着眉头道:“小孩子不要胡说好不好,你那天是最后下车的,舅妈当时都昏过去了呀,能和你说什么哦!” 可段兰却不依不饶:“妈,你不知道,当时你和爸爸去叫人,舅舅和堂姐还没过来,就我在舅妈身边,当时舅妈陷入昏迷前说了一句话。” 沈梵:“什么话?” 段兰的眉心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她踌躇了半天才说:“其实,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舅妈说…说…小诚他没死。 第91页 “小诚他没死”,别墅内聂涵川在宽敞的客厅里踱着步子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这是什么意思? 顾诚有省人民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就算顾家再怎么不舍,顾诚死而复生是不可能的了。 难道是黄萍太过思念去世的儿子,所以在重伤昏迷时仍然幻想儿子在世? “另外,段兰还说了一件很有意思的往事,她信誓旦旦地表示小时候家背靠的那座山里有吃人的妖怪,她还在顾诚失踪那晚亲眼见过。” 程慕昭坐在沙发上将“一霸”抱在怀里,此时她深栗色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和怀中橘猫的双眼交相辉映。 聂涵川觉得程慕昭真如同一只波斯猫般,优雅、美丽、又带着些许骄傲,当然,如果整个画面中能够将她身边坐的那只叫“神烦”的癞皮狗去掉就更好了。 “咳,咳。”他清咳了两声才掩盖了自己刚才的走神“段兰怎么说?” “段兰的故事很有意思。”这次程慕昭没有开口,反而是沈梵出声说道:“段兰说小时候大人们总说山里有吃人的妖怪,所以她们从来都不敢到山里去玩。 不过人总有好奇心,虽然不敢去山里,可她有事没事就喜欢在山脚边溜达想看看妖怪长什么样儿。 就在顾诚失踪的那天晚上,大人们都出去找孩子,段兰自己睡不着又担心堂弟的安危,于是就自己出了门,她起先是漫无目的地瞎转,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山脚下。 就在这时山中传来了微弱的光亮,她以为是去找顾诚的大人们,因为自己是晚上偷跑出来的,所以担心被骂,便躲在了一堆灌木丛的后面。 结果让她看见了终身难忘的一幕。”沈梵住了口,含笑看着对面缩着脑袋的谭慧“怎么?你害怕?” 谭慧心虚地看了眼沈梵那张帅气的脸,怂怂地说:“不,不怕!本博士是人民警察,人民警察什么都不怕!” 沈梵:“晤!那我继续说了。” 谭慧:“嗯!说,说!”然后把自己蜷地更紧了些。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昏暗的灯光下,他满脸鲜血,蓬乱的头发下满是眼白的眼珠突兀地向外突着,右手拿着把还在滴血的砍刀”。 “嗷!”谭慧一声尖叫,跳起来钻到了程慕昭的身边。 其他人好笑地看着谭博士将“一霸”拽到自己怀里搂住,好像那不是橘猫而是威力无穷的“嗜元兽”一般。 聂涵川:“段兰能判断那人是男是女吗?” 沈梵摇了摇头:“她那时年纪和顾诚差不多,看了这个已经吓得不轻,再加上时间久远,记不得了。” 胡侃:“那她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件往事呢?” 沈梵:“这我倒可以解释,这件惊悚的往事毕竟发生在童年顾诚走失的那个晚上。 孩童的记忆很容易将这两件事关联在一起,只是后来顾诚平安归来,所以段兰才慢慢地淡忘了。 这次顾诚突然喊出了【糖果屋女巫来抓我了!】而后又神秘离世,巨大的冲击一下子就唤醒了段兰幼年的记忆。” 胡侃:“那顾友华夫妇知道这件事吗?” 程慕昭:“不知道,顾友华夫妇看似很疼爱女儿,其实恐怕从来也不知道女儿心中真正在想些什么?” 聂涵川:“沈顾问,从你的专业角度怎么看?”,他鲜少用如此官方地口吻称呼沈梵,虽然两人从认识的第一天就开启了日常互怼模式,但是对于沈梵的业务能力,聂涵川却是丝毫都不怀疑的。 沈梵已经收起了那副游戏人间的做派,十分严肃地回答道:“段兰在那晚看到的景象绝不是巧合,我个人倾向于她是幼年顾诚失踪事件的目击者。” 聂涵川:“所以当年顾诚很有可能是被人诱拐进了段兰所说的那座山里,而段兰那晚看到的人应该就是诱拐顾诚的罪犯喽?” 沈梵:“恐怕是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同伙。而且,我终于大致明白了顾诚为什么在出事前会说出那样奇怪的话了。” 众人:“怎么说?” 沈梵:“五岁左右的孩童大脑中存储的信息有限,他们往往会将自己现实的经历和已知的信息关联起来。 这就是为什么段兰会认为那晚看到的人就是父母告诉她的山中吃人的妖怪。 而顾诚幼年时经常听父母给他讲《格林童话》,当现实中发生类似经历是,他就会不自觉地将自己代入听过的通话故事里。” 聂涵川:“所以顾诚是将诱拐者想象成了‘糖果屋’故事中的女巫,而将自己带入了主人公之一的小男孩汉塞尔,整个诱拐过程被想象成了汉塞尔被骗入黑森林中糖果屋的故事。” 沈梵:“不错,虽然童年顾诚在清醒后没有了当晚的记忆,但潜意识却将现实经历和听过的童话故事混淆在了一起,当受到某个刺激时,潜意识就被唤醒了。” 聂涵川:“你说的刺激是?” 沈梵:“我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顾诚生日那晚很可能因为什么原因认出了当年诱拐他的人!” 程慕昭:“我明白了,所以顾诚才会突然说出‘糖果屋女巫来抓我了!’这么奇怪的话。” 沈梵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不过可惜的是,罪犯显然也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迅速采取了行动,弄昏了顾诚并在此后杀死了他。所以顾诚的死却不是意外,而是赤裸裸的灭口行为!” 第92页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小可爱,某Z将于2月3日恢复每日一更,更新时间暂定每晚10点,请大家知悉。 请继续支持某Z。感谢在20200130 21:11:48~20200131 21:2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久久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饶是在场中众人心理素质良好,听了沈梵的论断,心中也不禁一阵恶寒。谁能想到一个充满欢笑与祝福的生日宴当中竟暗藏杀机。 当顾诚吹灭蜡烛时,是否又知道那个多年前他侥幸逃出其巢穴的恶魔正在他的身边窥探,并向他再次伸出了魔爪。 别墅内一时间都没人说话,众人想到那个为自己弟弟和母亲的意外身亡而不停奔走的少女,不知顾欣知道了如此的真相会作何感想。 无论怎样,现在真相还未大白,凶手也仍然逍遥法外,只有将真凶绳之于法才能真正抚平那个破碎家庭的伤痛。 “诸位,按照沈顾问的推论,我们还有以下几个问题需要弄清楚。”还是聂涵川出声打破了屋内死一般的沉寂。 “第一,生日宴上顾诚是如何确认了当年的诱拐者? 第二,凶手又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下弄晕了顾诚,继而将其杀死? 第三,当年凶手为何要诱拐顾诚,顾诚又是如何逃脱的? 第四,顾母出事前突然跑下楼要见的究竟是谁?” 大家听了聂涵川的总结,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沈梵看向聂涵川道:“我想去一趟顾诚幼年走丢的现场,虽然可能变化较大,但我总觉得那里会带给我们更多的启发。” 聂涵川想了想道:“可以,明天正好是周末,慕昭问一下顾欣,她如果没事儿的话,就陪我们过去一趟。 魏骁、胡侃,你俩再去把顾城出事的现场勘察一遍,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谭慧,你在网上搜索一下,看看顾诚幼年走失的那段时间,顾家居住的县城还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幼童走失案件,后续结果如何?” 程慕昭:“好的。” 专案组众人:“明白。” 顾欣全幅身心都扑在弟弟和母亲的意外上,简直是随叫随到,一同来的还有顾友年,他担心女儿记不清楚,所以决定亲自陪聂涵川他们走一趟。 于是,周六这天一大早,聂涵川、程慕昭、沈梵便和顾家父女,分两辆车向着城外开去。 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众人便来到顾家曾经居住的县城,这里已经变成了H市的高新区,不要说顾欣,就连顾友年都暗暗感慨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了顾友年做向导,众人很快便找到顾家的原址,这里原来的住宅已经全部被推倒,新建了所豪华的温泉度假酒店。 一行人进得大堂,前台小妹一抬头便见气质不俗的两男一女,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聂涵川微微一笑,前台小妹先被迷了个半晕:“酒店不错啊,就是不知道这里温泉怎么样。” 前台小妹:“温,温泉,温泉特别好啊!先生您看,这后山全是我们家的,山顶有两个天然泉眼,您和朋友可以边泡温泉边欣赏山中美景,夜晚抬头便能见到璀璨的行空。 山中的客房每间也都有自带的泉眼,让客人可以随时放松身心,您要不要和您的朋友们试试?” 聂涵川回头和程慕昭、沈梵对视了一眼,三人心下清楚,这后山应该就是段兰曾目击“吃人妖怪”的地方了,聂涵川当即道:“好啊,我要三间大床房、一个标间。” 一行人住进酒店,前台小妹倒是没有夸大其词,这酒店确实不错,山中植被茂盛,俨然一座天然氧吧。 每个客房都被绿树环抱,既营造了优美的自然环境,又保护了客人的私密性,客房配套的温泉小池中正向外汩汩地冒着微带硫磺味的温泉水,房内为客人准备好了泡温泉所需一应衣物。 程慕昭觉得,即便不是为了顾家的案子,在这里泡泡温泉也不失为一个极佳的选择。酒店的电瓶车将一行人逐一送到客房门口。 聂涵川担心他们一行人在山中调查引人注意,便要众人先回房换上泡温泉的衣服,如此他们在山中各处查探也只会被当做休闲的客人。 平心而论,聂处是经过理智的思索才提出的这个建议,可当他看见换上浴袍的程慕昭时,聂涵川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建议太不理智了。 程慕昭如云的头发轻轻地挽了个髻别在脑后,露出了洁白如玉的天鹅颈,由于腰肢纤细,她不得不将浴袍长长的带子打了两个松松的蝴蝶结,缓步走来,隐约可见浴袍下那双白皙、修长的小腿。 聂涵川的目光不自觉地黏在慢慢靠近的倩影身上,似乎舍不得挪开哪怕片刻时光,他觉得喉咙有些发紧,可能是周围太多温泉的缘故,周身的温度也开始迅速地上升。 当然这个时候,总有一些平常低调,关键时刻却要怒刷一波存在感的角色出现,帮助我们的聂处移开视线,眼前的倩影突然被一个深栗色的脑袋遮住了。 沈梵的脸突兀地占据了聂涵川的整个视野:“哟!老聂,看啥呢?人到齐了,咱们赶紧抓紧时间调查呀!” 聂涵川忍住想要胖揍眼前这货的冲动,将那讨人厌的脑袋扒开,没好气地道:“老子不用你提醒!走,进山!” 第93页 幸亏有顾友年的引导,一行人很快就将整座山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站在山顶,四下景色一览无余。 “聂先生,你们看,那条路就是当时小诚被发现的地方。”聂涵川和沈梵顺着顾友年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山的西面有一条公路紧贴着山脚,肉眼可见还有一个出口向着酒店正门的方向延伸出来,看样子这酒店为了方便外地自驾的游客前来,倒是费了一番心思。 聂涵川:“顾先生,段兰说小时候有传说这山中有吃人的妖怪,所以你们大人不准小孩子进山,我想知道是这山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顾友年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摆了摆手道:“吃人的妖怪,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传说,这山叫杜鹃岭,当地人都很熟悉,山里也没发生过什么事,我估计编这传说的人是怕孩子们在山中玩耍迷路,所以吓唬她们罢了。” 聂涵川听了这话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顾友年一定不知道,段兰真的曾经目击了传说中“吃人的妖怪”。 沈梵:“那么当年你们有没有想过来山里找顾诚?” 顾友年:“这个当时我们考虑了,可是小诚之前从来没进杜鹃岭玩过,所以我们第一时间找的地方没有包括这里。 当然如果一直找不到孩子,我们肯定会进山找的,但是第二天一早小诚就回来了,所以也就没有人再说进山了。” 段兰当年目击“妖怪”的地方本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参考物,确切的位置很难确定,不过在顾友年的引导下众人还是很快确认了段兰目击的大致位置,以此为起点,众人向着山的深处走去,这座山看着不大,走起来确颇深,越往里走似乎越荒。 “几位客人,那边没路了,别走了。”众人回头,只见一个开着电瓶车的酒店小哥正冲他们喊。 “哎呀,我们本来要回客房不知怎么的就走迷了。”聂涵川赶紧打了个哈哈。 “不怪您,这山里呀是不好找,那边再往里走就是山背面了,那一片我们公司还没来得及开发呢!来,我送您几位回去!”酒店小哥十分热情地招呼众人。 “好,好,多谢你了!”聂涵川向众人使了个眼色便向电瓶车走去。 就在这时,走在最后的顾友年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的眼光似乎被栈道外泥土中的某样东西给吸引了。 接着他突然猛地蹲下声背对着众人挖了起来,顾欣急忙赶到父亲身边轻声问道:“爸,你怎么了?” 可是顾友年却好像忘记周遭的一切般根本不理女儿,他的双肩剧烈地颤抖,显然情绪十分激动, 所有人包括酒店小哥都注意到了顾友年奇怪的举动。酒店小哥立刻尽职尽责地问道:“那位客人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通知酒店前台?” 聂涵川并不想惊动旁人,立刻笑笑道:“没事儿,没事儿,你们这儿环境太好了,可能我朋友有点醉氧,小哥,你给我们指下回房间的路就好了,我们溜达回去。” 酒店小哥惊讶地看了看面前这个应该是在胡说八道的帅哥,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详细说明了回去的路线,才开着电瓶车离开。 他一走远,聂涵川立刻走到顾友年身边道:“顾先生怎么了?” 顾友年慢慢地直起身子,聂涵川惊讶地发现他的眼中竟蓄满了泪水:“聂先生,我有个发现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和大家说。” 聂涵川想了想,还是让众人都去了他的房间,一进门,沈梵便将客厅的纱质窗帘拉上,然后才在众人询问的目光中,顾友年缓缓地从浴袍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竟是一只样式陈旧,已经烂掉一半的童鞋。 第61章 聂涵川盯着顾友年手中的东西道:“顾先生,这是…” “这就是小诚走失那天穿的,后来丢了的那只鞋!”顾友年声音都带着颤抖。 沈梵有些疑惑道:“顾先生为什么您能这么肯定,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顾友年抬起头,擦了擦眼泪道:“刚才这鞋的一半被埋在土里,乍一看,我也不是很肯定的,不过小时候他妈妈给她们姐弟俩买衣服鞋袜时,因为怕小孩子们在一起玩会弄混,所以每件都会绣上姐弟俩名字中的一个字,小诚的就会绣个“诚”字,小欣则会绣个“欣”字。刚才我把鞋挖出来后仔细检查了鞋的鞋邦处。” 众人低头去看,果见鞋子的内侧靠近脚后跟的地方有个黑线绣成的“诚”字。 顾友年拿着鞋,急切地看向众人,他的声线都有些不稳:“这是怎么回事,小诚从来不到杜鹃岭这边来的,他又怎么回昏倒在杜鹃岭西面的国道边?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顾欣赶紧低声安慰父亲,好一会儿顾友年的情绪才平复了下来。 虽然之前已经和沈梵推理出了大致的情况,但聂涵川并不想在现阶段就对顾家父女和盘托出,许多疑点若是还未经证实便透露给受害人家属,其实是极不负责任的做法,也不利于案情的侦破。 聂涵川想到此便岔开话题道:“顾先生,您给我们做了一天的向导了,想必也累了,就和顾欣回房休息吧。放心,这其中的真相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顾欣虽然年轻,却很会察言观色,见聂涵川如此说,便也不多做打扰,起身扶了父亲回了房间。 第94页 房内立刻便只剩下了程慕昭、聂涵川和沈梵三人。 沈梵:“现在可以肯定当年顾诚确实是被诱拐进了杜鹃岭,却不知为何逃了出来,又被恰好看诊回来的葛医生救了回去。” 聂涵川:“不错,今天这只鞋子的发现已经可以证实我们之前的推论了。还有一点刚才我问顾友年关于杜鹃岭有吃人妖怪的传说时,他却表现的很惊讶,而且明确说从没听过这件事。 这让我觉得很奇怪,杜鹃岭虽然算不上名胜古迹,却也存在上百年了,这样一座当地人都很熟悉的山,如果有什么和它有关的传说,那都是代代相传的,可是在这儿待了半辈子的顾友年却从没听说过,而段兰居然小时候就知道,你们不觉得这不合常理吗”? 程慕昭和沈梵经他这么一提也觉得有异,程慕昭问道:“你怀疑什么?” 聂涵川捏了捏眉心道:“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总觉得似乎有人刻意不想让小孩子们接近杜鹃岭,所以故意散播这样的传说。” 沈梵:“可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散播可怕传说的人目的又是什么呢?” 房间里很静,三人谁也没能给出个令人信服的答案。 嗡嗡!就在这时,聂涵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谭慧,怎么了?”电话那边可以依稀听到谭慧清脆的声音急切地说着什么。 “好,这样,程老师和沈顾问正好都在,我开免提,你把你查到了和大家都说一下。”免提一开,谭慧清脆的声音瞬间清晰了起来。 谭慧:“慕昭姐、沈顾问,是这样的,头儿不是让我查顾家所在的县城里在那段时间有没有发生过丢孩子的事儿吗? 我查了一下,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我国特别重视保护妇女儿童,因此如果是不满14岁的孩子失踪,不用等24小时可以立即向当地公安部门报案,所以公安系统里记录的报案时间和孩子真实走失的时间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根据系统的记录,顾家原来所在的县城每年都有那么几件儿童走失案,不过大多数都是孩子贪玩没跟家里说去哪儿,家长很快就回来销案了。 剩下的那些案件应该才是真正的孩童拐卖案件,在这些案件中我发现了一件值得高度关注的事。 从顾诚走失前五年开始,那个县城每年的中秋节前后都会有一个孩子走失,而且在那一天失踪的孩子除了顾诚外,都没有再回来!” 这个信息可谓是石破天惊,要不是谭慧细心的对比分析,恐怕永远都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一点,这意味着什么?幼年顾诚的失踪背后是不是有着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复杂百倍、千倍的隐情? 谭慧的声音还在电话里继续:“不过最奇怪的是,自顾诚后,再也没有孩子在中秋节附近走失过,我把范围扩大到了整个H市,结果也是一样。” 聂涵川:“好,谭慧,你做得非常好,辛苦了,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挂了电话,三人沉默了半天,似乎都还没有从刚才的信息中理出个思路。 终于沈梵开口道:“只能说当年的事件一定还隐藏了我们不知道的内情。可是毕竟时间过了太久,能不能弄清其中的关键也只能碰碰运气了。”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鉴于谭慧的重大发现,聂涵川决定在酒店过夜,第二天再去县公安局查询相关的档案,顾家父女见没有什么需要协助的工作,便决定返回市区,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看到顾友年。 第62章 到了晚间,山中木制栈道的两侧便亮起了柔和的光束,酒店老板显然很懂得营造气氛,如水的灯光在脚下流淌,山林间传来若隐若现的钢琴声。 程慕昭将全身没入客房的私人温泉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山间富氧的空气混合着草木和泥土芬芳将她包围。 顾诚和黄萍的死仍然疑云重重,程慕昭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她由衷地想:不知何时,顾家之谜才能如这清朗的天空一般拨云见日呢? 嗡嗡嗡!池边的手机突兀地震动了起来。程慕昭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顾欣转过来的照片。 【程老师,这些是小诚生日宴上他同学拍摄的照片,希望能有用】,后面则跟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程慕昭想了想回复道:【一定有帮助的,今天辛苦啦,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酒店的温泉十分舒适,程慕昭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她戴上降噪耳机闭上眼睛,将整个身心都融入了这美丽的夜色和优美的音乐声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程慕昭睁开眼正准备披上浴衣起身,却发现一旁放着的手机呼吸灯正在闪烁,不知怎么地那柔和的小亮点却闪得她有些心烦意乱。 程慕昭抓起手机打开锁屏,赫然是顾欣的未接来电。一种不好的预感在程慕昭心中迅速生根发芽,她丝毫没有犹豫便立刻回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毫无感情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程慕昭心中的不安也随着不断循环的女声而扩大。 十几分钟后,程慕昭、沈梵以及聂涵川三人在酒店的休闲区碰了头,聂涵川:“先别慌,他们也未必就出事了,可能是已经到家了,一时没有注意电话。胡侃和魏骁已经去了顾欣家核实,如果没人的话,他们就会沿着回城的路进行搜寻。” 第95页 沈梵:“这样吧,我们也别干等着,老聂你留在酒店里陪着我姐,我也开车去找,反正回市区就那么一条路。” 沈梵的建议聂涵川是同意的,然而,最终却是沈梵留了下来,因为聂处固执地认为常年开“右舵”的人,回国容易分不清东西南北。 那晚顾欣父女很快就被找到了,他们的车在距离酒店约半个小时的车程的路上被发现。 据说是为了避让一辆高速从对面驶来私家车而造成的侧翻,顾友年当场死亡,顾欣重伤被送往了医院,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 程慕昭接到聂涵川的电话得知这个消息时,震惊得半天没有说话,这么巧合的时间,很难让人相信这只是一场单纯的交通意外? 如果是蓄谋已久,那又是什么样的秘密让凶手如此地不顾一切地要将顾家人全部灭口? 而更令程慕昭忧虑的是,他们究竟是在哪个环节泄露了行迹让凶手有了防备,从而提前下了手。 顾欣最后拨打的那个电话到底是重伤时的求救?还是发现了关键的线索想要立刻通知她呢? 肇事的车辆在距离事发地不远的一条岔路边被发现,司机已经不知所踪。 根据核实,这辆车属于报废车辆,早在春节前就被送到了H市车辆报废中心,显然是有人将它偷出来上了路。 聂涵川第一时间将他们了解到的情况,和这起重大交通事故背后可能隐藏的案情电话通知了还在外地学习的邱铭。 邱队也没有想到自己当年成功找到的失踪孩童,竟然在多年后仍然遭了毒手,甚至殃及家人,而凶手至今也还没有露出行藏。 刚过了本命年这道坎的邱队觉得新年要有新气象,于是立刻请交警大队将案情卷宗移交至刑警大队,准备回去就拿这个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罪犯开刀。 到了这时,聂涵川觉得也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地调查,索性全面配合刑警大队工作。顾欣随即也被转移到了便于省厅保护的医院。 聂涵川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他回到房间匆匆洗了个热水澡便上床休息。 明天一早还要去现在的高新区派出所了解情况,所以他必须尽快入睡,以保持清醒的头脑。 可是顾友年和顾欣的面孔却交替在他眼前闪现,这个凶手的狡猾和残忍程度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期。 是什么样的仇恨,让他跨越十数年也仍没有放过顾家?这绝不紧紧是一起儿童诱拐案,它背后一定还有更深的隐情。 第二天一早,三人收拾停当,匆匆在酒店内用过早餐,便准备前往高新区派出所。 在吃饭期间,聂涵川也简要地将案件已由刑警大队正式接手的消息通知了程慕昭和沈梵。 三人正步履匆匆地向酒店外走,聂涵川眼尖突然瞟到了大堂里正在和值班经理说话的一名中年男子,他心中一动,生生收住了即将走出酒店的脚步转身道:“哟!这不是王老板吗?” 说话的男子闻声向这边看来,只愣了几秒的时间,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握住了聂涵川的手,那激动的神情仿佛是“翻身农奴得了解放”:“聂领导!您怎么在这儿!” 聂涵川向沈梵和程慕昭递了个眼色,两人自觉地先出了酒店大门,接着他一手揽住这位王老板的肩头,将他拉近了一些,冲他神秘地一笑,用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王老板立刻心领神会,一缩脑袋小心翼翼地道:“明白!明白!领导有任务。” 聂涵川:“有点事儿和你打听。” 王老板仿佛对暗号般扫视了周围一圈道:“领导,您说。” 聂涵川:“这个酒店连带后山是你开发的?” 王老板:“不错。” 聂涵川:“那你们开发后山这块地和建酒店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儿。” 王老板抹了抹光溜溜的脑门,小心地问:“领导,您指的是?” 聂涵川:“比如说发现什么小孩的玩具、衣物或者…骸骨什么的?” 王老板立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没有,没有,没有,要是有的话,我肯定报告政府!不敢隐瞒!不敢隐瞒!” 聂涵川见他一副恨不得立刻赌咒发誓的样子,点点头道:“好,你也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那你忙你的,我还有事儿先走了。”说罢转身就要往外走。 “哎,聂领导,您等一下。”王老板这时却突然叫住了他:“是这样,有个情况,这块地最初不在我手里,我是从韩氏集团韩总的手里买的,韩氏已经初步开发过了,所以最初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聂涵川:“韩氏集团,韩美云?” 王老板“对呀,当初是她老公,哦不,前夫林子端开发的这个项目,这不后来人进去了,才转手卖给了我,我寻思着可能是韩美云不想再和林子端有任何牵扯,这才匆匆把原来他经手的一些项目都处理掉了。” 聂涵川:“好,有事儿我再找你。” 王老板立刻满脸堆笑,诚惶诚恐地道:“没问题,您忙!您忙!” 回到车上,程慕昭立刻忽闪着深栗色的大眼睛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 “这个酒店项目的开发商,姓王,当年有个案子他被诬陷,后来我们查明真相还了他的清白,所以他对专案组一直很感激。”聂涵川嘴上说着,手上却并没有耽搁,他迅速发动了车子向着高新区派出所的方向开去。 第96页 “刚才和他聊了聊,我本来想问问当年他们开发后山时,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结果哪成想他也是从别人手上买的,根本不了解情况。” 聂涵川知道“林子端”这个名字始终是程慕昭心中的一根刺,因此刻意隐去了韩氏集团才是项目最初开发商的信息。 高新区派出所离酒店并没有太远,他们很快便到了目的地,因为案子已经由刑警大队接手,而邱铭也提前打了招呼,所以在聂涵川出示了证件后,立刻有一位上了年纪的陈警官接待了他们。 老陈警官平时就负责档案室的工作,同时因为本就是当地人,派出所的领导考虑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协助聂涵川他们的工作。 “几位省厅的同事,这些就是你们要的档案,包括顾诚走失和找到时的情况,还有之前五年失踪儿童案卷,你们慢慢看,我就在门外,有事儿只管叫我。”老陈警官虽然上了年纪,不过做事还是井井有条,一点也不含糊。 聂涵川三人谢过了陈警官便坐下仔细地翻看了起来。 果然如谭慧查到的一样,在顾诚失踪案前,先后有5个孩子在每年的中秋前后失踪,而这五个孩子并没有顾诚那么幸运,他们从此便失去了音讯,一直下落不明。 程慕昭左手撑着头微皱着眉,似乎恨不得将卷宗里的每一个字都掰开来分析一番。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将手中的卷宗向另外两人的方向推了推道:“你们看,包括顾诚在内,失踪的六个孩子从性别上来说为四男两女,这说明诱拐者在性别上并没有什么偏好; 另外这六个孩子在四岁六岁不等,从年龄段上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有一点他们却是共同的,他们走失时所穿的衣物都带有格子的图案。” 聂涵川和沈梵一听,赶紧将几份卷宗拿过来看了,只见四个男孩要么是穿了格子上衣,或是格子裤子;而两个女孩则是穿着格子裙。 聂涵川心中暗暗称奇,不禁开口道:“难道格子图案对于诱拐者来说是一种信号,可是罪犯为什么只诱拐穿着此类图案的儿童呢这对于他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对于这个问题,程慕昭也是毫无头绪,聂涵川拿手肘捣了捣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梵:“喂,沈顾问,给点意见啊!” 沈梵将手肘向自己身侧挪了挪,给了聂处一个“莫挨老子”的表情,他略带苍白而又修长的食指在卷宗有些陈旧泛黄的纸页上轻轻划过。 就在聂涵川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沈梵突然看向了他,聂涵川觉得那眼神冷静地让人不寒而栗:“可如果这些孩子的失踪都不是诱拐呢?”他问。 不是诱拐?聂涵川在心中将这个问题重复了一遍,突然他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性:不是诱拐?难道这些都是… “恐怕,这些孩子并非被诱拐贩卖而是被谋杀,更有可能是被虐杀,而是我们面对的则是一个对格子图案有着偏执情节,且隐藏了十余年的连环杀人魔。”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明晚十点见啦! 第63章 春寒料峭,档案室里的供暖并没有停,可三人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这场跨越了十余年的杀戮尚未止歇,曾经在茫然不知中与杀人狂魔擦肩而过的顾家,仍然没能逃脱那似乎早已注定的悲惨命运。 一时间,档案室中安静异常,三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在同一时间通过暂时的沉默来为那些无辜逝去的孩童和他们身心受创的亲人们默哀。 查阅完档案,老王警官看着三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不禁心中惴惴:“几位领导,是咱这儿出了什么大案子吗?” 聂涵川微微摆了摆手,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目前他还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历史旧案的内情,于是便也不正面回答,只是问道:“王警官,案卷里的顾诚失踪案,当时的具体情况不知您还有没有印象?” 老王警官听了这话,立刻爽朗的一笑道:“这您可是问对人了,当年就是我和小邱,哦现在该叫邱队了,一起把小顾诚接回来的!” “哦?那您和我们具体说说呗。”聂涵川给老王警官递了一支烟,四人往派出所大院里一坐,俨然晒着太阳拉起了家常的模样。 “那天的事情,我记得特清楚,孩子嘛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谁家的要是丢了,那父母不得发疯啊,顾家小子从小就可爱得紧,全县很多人都认识,那天他爸爸来报案说儿子不见了,我立刻就叫上那时在我们这儿实习的小邱去找,当时一起去找孩子的人可多了,都是认识顾诚的街坊邻居,还有他父母的同事。可是找了一夜,孩子可能去的地方我们都去了,结果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聂涵川:“那你们当时没想过去杜鹃岭里找吗?” “怎么没想过,可是顾诚从来没去山里玩过,加上当时是晚上,黑灯瞎火的,如果要进山,我们必须准备好照明设备等工具,也需要大量的人手才能全面搜山。所以,我们当时的方案是先去孩子可能去的地方找,都找不到的话再进山。” 聂涵川听了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当时效率最高的方案“您接着说。” “我们找了整整一夜,天都快亮了,我们寻思了一下就准备进山,就在这时我们接到了孩子爸爸的电话,说是孩子找到了,您不知道,我们当时是总算松了一口气啊!我们赶紧叫上120去接孩子。” 第97页 聂涵川:“我听说发现孩子的是名姓葛的医生。” “对!对!也是顾诚运气好,葛医生正好去临县出诊,回来的路上看见小顾诚就躺在国道边上,不省人事,别提多危险了! 葛医生本来就和顾家是邻居,所以一下就认出了顾诚,赶紧给孩子的家长打了手机,又简单给孩子做了急救,等我们赶到,顾诚就被送往了医院,所幸孩子一切都好。”说到最后圆满的结局,老王警官脸上的笑意都抑制不住。 聂涵川不忍心告诉他顾诚的结局,便继续问道:“当年有没有再进一步调查孩子走失的原因?” 老王警官:“有的,有的,我们并不认为找到孩子就万事大吉,因为孩子被发现的国道紧靠着杜鹃岭的西边,所以我们判断要么是孩子跑到山里玩迷了路; 要么就是有拐卖儿童的犯罪分子带着孩子想从国道逃往外地。本来想等顾诚醒了,多少也能给我们提供一点线索,可是孩子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沈梵:“儿童拐卖案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熟人作案,当时有在顾诚的亲戚,熟悉顾家的人群中进行排查吗?” 老王警官:“有,当时包括顾诚的姑姑一家,左右邻居,还有和顾诚父母有过矛盾的同事都排查过,包括救了小顾诚的葛医生,我们都排查过。 可是这些人要么有确定的不在场证明,要么没有足够的动机,要么没有能力实施诱拐,反正最后都被排除了。” 当年派出所的工作也已经做得很细了。如果不是他们已经掌握了大量的内情,单就顾诚失踪的案子来说,平心而论,聂涵川觉得自己也就是查到这个程度了。 “好的,谢谢您了王警官,如果以后还有什么情况要了解的,我们可能还要麻烦您。” “看您说的,有啥问题只管找我!” 离开了高新区派出所,三人一合计,决定先去探望一下顾欣,再回专案组。 顾欣所在的医院里,远远可见隔离病房区一男一女两位警官守在门外,看样子邱铭对这起案件确实很上心。 三人走近一看,那位男警官竟然还是老熟人,就是在狐狸面具中陪着他们跑前跑后的李聪。 李聪警官估计一晚上没睡,此时正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看见三人先是一愣,然后使劲揉了揉双眼,这才“噌”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飞到了众人面前。 “聂组长、沈顾问,你…你们怎…怎么来了?” 程慕昭微微一笑,心想小李警官这个一见偶像就结巴的毛病看来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 聂涵川:“顾欣是程老师的学生,我们回专案组,正好顺路过来探望她一下。” 程慕昭:“顾欣现在怎么样了?” 李聪:“还在昏迷中,医生说能不能醒过来不好说”。 由于不能进入病房,程慕昭他们只能隔着玻璃向内张望,顾欣头上缠满了绷带,安静地躺在床上,如果不是旁边监护仪上闪现的数字,程慕昭都会以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想到昨天晚上告别时,那满怀期待和他们微笑告别的父女两人,如今竟已天人永隔,程慕昭心中对于凶手的痛恨之情便如野火燎原般的蔓延。 她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手,聂涵川轻轻地走过来,用手掌覆住程慕昭青筋迸现的拳头。 程慕昭猛地回过头看向他,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熊熊怒意,在接触到聂涵川那双黑如深潭般双眸的瞬间,程慕昭眼中的怒火仿佛被什么冻住了,瞬间寂灭了下去。 她握紧的拳头也渐渐的松开了,聂涵川轻轻地捏了捏她冰冷的掌心,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头顶:“别担心,顾欣会好起来,我们会为她找到幕后的凶手,让枉死之人得以安息。” 李聪十分没有眼力见地向几乎可以算作是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走去,半途却差点撞到一个人的身上,他抬头一看,正好对上沈梵似笑非笑的双眼,“沈…沈顾问,那个,那个聂组长和程老师是不是,是不是?” 沈梵半抬了抬眼皮,冲他温柔地一笑反问道:“你说呢?”沈梵这种大神级别的人物偶尔做出不太高冷的表情总会惊吓到部分普通凡人。 李聪明显被他的微笑吓得原地一个哆嗦,突然觉得和沈顾问聊八卦话题实在是亵渎了大神,只能生硬地将话题一转,小心翼翼地问道:“沈顾问,这姑娘是不是什么大案子的关键人物,我们邱队特意嘱咐了,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沈梵本就是个惜字如金的人,况且顾家案子的内情在省厅方面还仅限于邱铭知道,他也并不打算现在向李聪透露内情,于是立刻高冷地答道:“不知道。” 不远处的程慕昭也终于收拾好了情绪和聂涵川一前一后走了过来,三人又和李聪寒暄了几句才离开医院。 回到别墅,屋内静悄悄的,只有“一霸”百无聊赖地趴在沙发的脚凳上昏昏欲睡,三人以为没人在家,突然从电脑屏幕后伸出一个脑袋:“领导你们终于回来了!” 三人寻声回望,只见谭慧从来都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此刻如同鸡窝般乱成一团,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也歪在一边。 “谭慧,你这干嘛呢!胡侃、魏骁、毛珏仨人呢?”聂涵川带队伍虽然从不在着装等方面做形式主义的要求,但也绝不允许出现懒散的风气。 第98页 谭慧赶忙扶正了自己眼镜,麻溜儿地跑过来,在聂涵川身前立正道:“领导,胡侃他们昨晚处理完顾欣的事儿,回来稍作休息就又去现场了,毛珏说他想去调阅一下顾诚的住院记录和黄萍当天的抢救情况,所以和省厅的同事去了医院。 昨天顾欣父女出了车祸后,我又将顾家周围的监控摄像头拍摄的监控画面看了一边,结果有重大发现。” 谭慧引着三人来到电脑前,有鼠标点击了几个界面“你们看!” 程慕昭:“这不是昨晚那辆肇事车吗?” 谭慧:“没错,我发现这辆车从春节前就开始在顾家附近的路段转悠,我怀疑凶手可能很早就有了要将顾家人全部灭口的打算。 可惜凶手显然提前做了防备,我将所有监控画面处理后也没能看清司机的长相。” 程慕昭双眼死死地盯着监控的画面,从顾欣父女出事,她就一直在思索究竟是什么环节惊动了凶手,原来无论他们是否会介入调查,凶手都早已做好了灭口的准备。 聂涵川:“查!把这个情况反馈给省厅,我就不信揪不出这个幕后黑手!” 接着,他沉吟了片刻道:“谭慧,你待在组里,我们再去一趟顾诚出事的现场,我要知道他生日那晚究竟看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02 12:31:10~20200203 18:51: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开花落无声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在去顾家的路上,聂涵川给胡侃和魏骁打了电话,让他们待在原地。 三人很快到达。这是聂涵川第二次来到顾家,按照顾欣的说法,父女俩在顾诚和黄萍接连出事后便搬离了这个伤心地,这里的一切都保持着意外发生前的样子。 聂涵川:“胡侃、魏骁你们把餐桌抬到客厅中间去。” 顾家的装修走得是欧式风格,餐桌也是实打实的实木材质,搬起来颇为费力。 餐桌被放好后,聂涵川又将椅子全部摆好。 胡侃看着聂涵川自顾自的摆弄,问道:“老聂,你难道是要重建现场吗?” 聂涵川:“不错,我觉得只有把屋里所有的摆设完全恢复到当晚的样子,我们才有可能知道顾诚到底是怎么认出了凶手。”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理,便也开始忙活起来,顾欣虽然不在,但当晚的照片她已经悉数交给了程慕昭,凭着照片整个屋子很快恢复成了生日宴当晚的模样。 偌大的圆形餐桌以及围绕在其周围空荡荡的椅子,这场景没来由地让人头皮发麻。 沈梵却似乎十分适应这种环境,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叠A4纸,用黑色记号笔在每张纸上写了个人名,然后再用透明胶将这张纸按照照片中的位置贴在相应的椅背上,做完这一切后,他用带着些许欣慰的口吻道:“好了,这样才是百分百的还原。” 聂涵川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他拉开那把贴着“顾诚”名字的椅子坐了上去。 眼前的一切便是顾诚那天所看到的景象了,可他当时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目光所及顾诚的对面坐着葛医生夫妇,葛医生夫妇的右手边客人姓李,是葛医生的旧同事,当年就是他和葛医生一同出诊,才能碰巧在回程的路上救了小顾诚,也是顾诚的救命恩人之一。 接着依次是班主任周红梅、顾家原来的老邻居刘利勤、顾欣。 左手边则是顾诚的姑姑顾友华、姑父赵鹏、顾母黄萍、顾友年,这一桌上的十个人不是至亲便是交情匪浅,他们之中谁会是哪个残忍嗜血的凶手呢? 又或者顾诚是在别的地方发现了凶手的蛛丝马迹,只是在餐桌上才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聂涵川拿着当晚的照片看了又看,还是否定了后者的可能性,当晚参加生日宴的人虽然多,但大部分是顾诚的同学,年龄和顾诚相仿。 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完成时间跨度长达十余年的凶案,凶手一定就在这几个成年人当中。 众人只见聂涵川坐在写着“顾诚”名字的座位上一动不动,另一位大神沈梵则斜倚在沙发边望着窗外沉思,两人似乎在比拼谁的耐力更好。 可怜胡侃和魏骁从昨夜处理顾欣父女的事情一直忙到今天白天,到了如今中午的光景,除了喝了点水之外,什么都没吃。 此时早已饥肠辘辘,终于胡侃的肚子率先地“咕咕”叫了几声,发出了有声的抗议。 作为领导,聂涵川从来都不提倡组员饿着肚子干活,第一容易饿坏身体,第二容易产生消极情绪。 聂处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中难免对两名下属就有了一丢丢愧疚之情,于是胡侃和魏骁便收到了领导自掏腰包的额外补偿,对面五星级酒店豪华自助午餐。 聂处还十分豪爽地让两人吃完后直接回专案组休息,现场只留下了自己、沈梵和程慕昭。 本来按照聂涵川的意思程慕昭也可以回家休息,他和沈梵留在现场研究即可,无奈程慕昭对这个案子十分执着,便也由着她留了下来。 三人的午饭就叫了份简单的快餐,案情没有突破,吃什么似乎都是味同嚼蜡。 程慕昭将手机中的照片放到最大,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突然用多少有些不确定的口吻说道:“你们俩看,顾诚是不是在看什么东西?” 第99页 聂涵川和沈梵立刻凑过去看,这张照片其实两人早已经看了几遍,这应该是顾诚准备吹蜡烛的时候,旁边站着的同学给他抓拍的。 不得不说抓拍者的时机把握的很好,正好是顾诚鼓起腮帮憋住一口气准备吹的时候。 照片里四周的灯光已经被顾欣熄灭,唯一的光源便是餐桌正中那燃着十五根蜡烛漂亮的双层蛋糕,烛光映照着顾诚稚气未脱的小脸,他的嘴边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平视着前方。 程慕昭:“我开始看这张照片也觉得顾诚是在盯着面前的蛋糕,可是刚才我将照片放到最大仔细分辨,突然觉得顾诚的目光似乎是越过了蛋糕,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眼中正出现惊恐的神色。” 眼神这东西真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要么怎么会有“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这样的网红体语言呢? 聂涵川和沈梵一时也不好辨别程慕昭的说法有多大的可能性,但是根据顾欣的描述,顾诚确实是在吹生日蜡烛时喊出了“糖果屋女巫来抓我了!”这句奇怪的话,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张照片几乎就是那个时点前唯一的记录了。 沈梵:“不管Isabella的怀疑正不正确,我们先想想顾诚越过蛋糕能看见什么吧。” 照片是冲着顾诚的方向拍摄的,照片所及只到蛋糕,三人也不知道另一边当时是个怎样的光景。 不过从座位的摆设位置看,顾诚的对面可以越过蛋糕直视的就只有葛医生夫妇、李医生三人。 难道凶手是这三人其中之一吗?聂涵川坐在顾诚的位子上想得出神,沈梵则站在一旁似乎也陷入了沉思,两人一坐一站半天都没有出声。 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去,程慕昭起身将屋里的灯打开又合上了客厅的窗帘。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聂涵川闭上眼,想象自己变成了顾诚,正准备吹面前的蜡烛,四周光线昏暗,生日蛋糕的对面是三个面目不清的黑影。 “聂大哥,你还没注意到吗?就在那里呀!”顾欣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聂警官,你再仔细想想!再仔细想想!”顾友年苍老的声音也似乎近在咫尺。 聂涵川向两人的座位看去,顾欣的座位空着,对了,那时她去关灯了。 他又看向顾友年,照片中那笑盈盈的脸不知为何在烛光的阴影中显得有些扭曲、狰狞。 “轰隆隆!”沉闷的声音传来,聂涵川猛地一惊睁开眼来“什么声音?” 程慕昭:“外面打雷了,一会儿可能下雨,要不然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吧,明天再过来查。你这是怎么了?” “哟,聂处还怕打雷啊!”这调侃的声音,聂涵川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 然而此刻他不想计较这些事情,聂涵川站起身嘴边噙着笃定的笑意,黑沉沉的眸子中寒光四射,仿佛一道闪电要将无边的黑暗照亮,只听他慢慢地开口道:“我明白了,我知道顾诚看见什么了。” “真的?快说!快说!”程慕昭的声音中带着无比的惊喜。连沈梵也立刻收起了调侃的神色,正襟危坐起来。 聂涵川:“虽然我们尽力将现场还原成了当天的样子,实际上还是没有做到完全一致,因为有个细节我们忘记了,而刚才的雷声提醒了我一个当晚的细节,一个被大家都遗忘的细节,正是这个细节让我想到了顾诚当天可能看见的东西。” 沈梵皱了皱眉头:“细节?” 聂涵川:“对,还记得顾欣最初怎么叙述当晚生日宴的情况吗?” 程慕昭:“就是生日会吧,来了很多顾诚的同学,他收了很多礼物。等等,你是想说顾诚生日宴那晚也是雷雨天吗?” 聂涵川摇了摇头正想解释,沈梵却已经发现了其中的关窍:“不对,那天雨是后来才下起来的,顾家在之前还为顾诚庆生进行了一项活动,而我们差点忘记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回头看向程慕昭一字一顿道:“那就是,放礼花!所以当时的房间场景应该是这样的。”随着话音落地,他修长的手臂猛地向两边一展,“唰!”地一声,客厅的窗帘应声打开,露出了后面巨大的落地玻璃。 程慕昭看着玻璃中自己略带疑惑的脸,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明白了。 聂涵川冲她点了点头:“对,当时屋内灯被熄灭,唯一的光源就是顾诚面前的蛋糕,这个时候只有从他的角度越过蛋糕,在玻璃反射的作用下看到了当时别人都看不到的东西,某个人的背影。 而这个背影是他毕生难忘的,曾经在童年时诱拐他,并企图杀掉他的糖果屋女巫的背影。” 第65章 程慕昭觉得自己后背密密麻麻地浮上一层冷汗,怪不得,怪不得顾诚当时会惊恐地大叫出那样奇怪的话。 而显然,凶手立刻就意识到顾诚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于是他当机立断松开了落地窗的插销,让外面的狂风暴雨突然冲入室内,然后在屋内一片黑暗和众人忙着去关窗户的混乱中弄昏了顾诚。 聂涵川:“当时从位置的分布来看,能被顾诚看到背影且有条件弄开落地窗的人就只有葛医生夫妇和李医生三人!所以凶手就在他们中间!” 程慕昭:“可他又是怎么让顾诚在两个星期后因为脑膜炎病死在医院呢?” 第100页 聂涵川:“这就要看毛珏的本事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他话音刚落,手机便欢快地震动了起来,聂涵川打开免提,瞬间就传来了毛珏老学究般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 “领导,根据医院为顾诚出具的死亡证明,他是由于感染了细菌性脑膜炎而导致死亡,可是我仔细查看了顾诚入院当晚的验血和病理分析结果数据,可以肯定的是,顾诚在入院时,体内并未见流感杆菌、肺炎球菌、大肠杆菌及其他革兰阳性杆菌等的感染情况……” 聂涵川被这一大串细菌名弄得太阳穴青筋直跳:“直接说结果!” “好的,我怀疑顾诚是在医院感染了相关的病毒!” 聂涵川:“你的意思是有人蓄意让他染病?” 毛珏在电话那头思索了一下,还是谨慎地回答道:“那倒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因为顾诚恰好接触到了病毒,本身抵抗力又比较弱,才患病的。” 聂涵川:“好,你请省厅同事协助,务必保护好相关的证据!” “是!” 毛珏提供的信息让三人心中再度涌上了一层阴霾,本身健康的少年去了一趟医院就感染上致命病毒的巧合实在是低的可怜。究竟是谁要一个个致顾家人于死地呢? 专案组别墅内,胡侃一拍大腿道:“这不就简单了,把那三个人叫去省厅,给每个人背影来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不怕发现不了玄机!” 魏骁拉着他那万年冰山的脸问道:“然后呢?” 胡侃被问得莫名其妙:“然后案子就破了呀!顾家沉冤得雪…” 他还在一边嘚啵嘚,聂涵川作势将胡侃踹到一边笑骂道:“然后你就被投诉了!控控你脑子里的水好好想想,你凭什么把人家守法公民叫到省厅去,还三百六十度拍照!人家又不是犯罪嫌疑人,咱是法治社会,什么都要讲证据!” 胡侃装模作样地揉着自己被踢的屁股,委屈地说:“可是你们不是已经推理出当晚顾诚是如何发现凶手身份的了吗?” 聂涵川抽出烟盒,在桌角轻轻一磕,正要点,想了想终于还是放下了,他斜睨了胡侃一眼道:“哟!你也知道是推理出的呀?我还当你不知道呢!” 胡侃被自家领导的话噎得哑口无言,只得一摊手道:“那怎么办?这能去那儿找证据啊?都这么长时间了,证据肯定早就被销毁了!” 谁也没能回答胡侃的问题,或者说这正是大家都面临的问题。 聂涵川拿着刚才没点的烟在手指间转了几圈,正色道:“首先,我们目前还不知道顾诚所看到的罪犯的那个特征究竟是什么。 这三个人和顾家的关系都很亲密,这么多年来顾诚应该无数次见过他们的背影,为什么之前他没有辨认出来?这是需要弄清楚的。 其次,既然在顾诚发现的一刹那,凶手就能迅速做出反应,这说明凶手对这个特征也心知肚明。 所以事后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进行掩盖,我估计即使我们真得能将三人请到省厅也很难发现其中的端倪。所以,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寻找新的突破口。” 魏骁:“新的突破口?” 聂涵川:“不错。顾家的案子其实共有三次犯罪,一是童年顾诚被诱拐; 二是少年顾诚在生日宴上被害; 三是黄萍发生的意外。虽然我们从生日宴这里已经很难再深入下去,但另外两次犯罪还有很多值得挖掘的地方”。 他突然话锋一转,扭头看向沈梵道:“沈顾问,你看呢?” 沈梵似乎和所有人都不在一个频道,听到聂涵川征询他的意见只是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一句:“我要见见那三个人。” 聂涵川却仿佛立刻跳到了他的频率,爽快地答道:“没问题。” 窗外的夜色浓重的像化不开的墨,不知何时那跟随了顾家人十余年的噩梦才能真正有个了结。 就在聂涵川等人紧锣密鼓地为下一步的调查方向做准备时,他们终于迎来了一个久违的好消息。 邱铭完成了外地的学习回到了H市,邱队虽然本人经常一惊一乍,又刚在本命年里连续被几宗大案折腾,自觉已经心力憔悴,但他毕竟担任省厅刑警大队队长多年,对H市和Z省的情况了如指掌,更可喜的是,顾诚本就是他在做实习生时解救的孩子,因此对于顾家的案子,无论于公于私,邱铭都有十足的动力。 他的回归对于此时的聂涵川他们来说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在回到H市的当天下午,邱铭便坐在了专案组别墅宽敞的客厅中:“聂组长,你和沈顾问的推理我完全赞成。不过顾诚的死因当时顾家人没有表示异议,现在也不好贸然去查,以免打草惊蛇。 我们就以调查顾欣父女车祸的名义顺藤摸瓜,沈顾问想见的人由省厅来出面安排,没问题。”说罢,邱铭还仿佛作保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聂涵川诚意十足地给邱铭面前的茶添了水,提起话头问道:“对了,葛医生夫妇和李医生三人,邱队当初是不是都见过,你对他们的印象怎么样?” 邱铭抿了口茶:“你还别说,虽然我刚才说赞成你们的推理,但要说他们三人中有谁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案子,我还真不敢相信。 想当初小顾诚那是葛医生亲自抱回来的,两个医生还在车上给孩子的一些皮外伤做了处理,要说他们中有人就是犯案者,我还真挺难接受的。 第101页 更何况,当年警方也不是没做调查,县医院什么时候接的出诊电话,两名医生出诊的时间,在隔壁县会诊、手术的情况我们都核实过,没有问题。 葛医生的太太我倒是没见过,不过听说身体一直不太好,常年卧床,这样的人犯案的可能性也不大吧。” 邱铭陈述的事实也正是聂涵川和沈梵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世界上的犯罪千奇百怪,但任何人犯罪总要讲究个动机,脑袋一热见人就砍那是精神病。 可是顾家人的接连不幸对于这三人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然而好不容易才通过蛛丝马迹推理出了怀疑对象,此时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邱队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就约到了葛医生,只说是顾家父女的交通意外蹊跷,因此前来了解顾家的社会关系,聂涵川和沈梵就在这面大旗的掩护下,堂而皇之地的上了门,陪同前往的依然是他们心情激动的迷弟李聪警官。 葛长信,男48岁,H市中心医院原外科副主任,现已离职。妻子:邓霞,无工作,两人无子女; 李鹤,男46岁,H市中心医院原外科医生,现开设有自己的私人诊所,妻子王晓红,H市中心银行职员,两人育有一子,李华年,目前政治经济大学大一在读。 路上,聂涵川和沈梵坐在后排翻看着两名嫌疑人的信息资料。 李聪这个司机当得十分尽职,不仅车开得又快又稳,还能同时向两位大神口头八卦各种信息,“两位领导,我昨晚研究了一下,葛家在市中心,我们就先去葛家再去李家,这样顺路。 这两家和顾家的交集还真是蛮多的,你们看,葛顾两家住同一个小区。 李家儿子和顾家女儿又在同一所大学,你们说是不是关系挺密切的?”他自己说得兴起,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根本没人回应。 李聪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排的两位偶像,今天沈梵的穿着一改往日寡淡、素雅的风格,他里面穿了一件色彩浓烈的格子加绒衬衣,外面套了一件巴宝莉经典款风衣,因为风衣的内衬也是格子图案,两者叠加在一起,让人觉得眼前阵阵发晕。 聂涵川倒是保持了他惯常的纯色棉质T恤加夹克的配置,可不知是出于什么审美心理,下身却搭配了一条格子休闲裤。 李聪虽然在乍见两人的一刹那觉得心中大神的形象有一丢丢的崩塌,但看着两人脸上高深莫测的表情,小李警官觉得大神的审美岂是自己这种基层警员所能揣测的? 说不定今年就是流行格子风呢!于是他暗自决定一会儿就在淘宝上也买套格子休闲装,怎么着也要fashion一把。 坐在后排的两人虽然对李聪警官夸张的脑洞一无所知,但对方是什么意图却是一清二楚,既然当年包括顾诚在内的六名失踪儿童都是穿着格子图案的衣服,那么罪犯必然对这种图案有着偏执的情结,这种情绪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退,反而可能变得越来越强烈。 所以今天他们就是要看看这几名嫌疑人会作何反应。 第66章 为了勘察现场聂涵川和沈梵已经来了顾家好几次,对于小区也很熟悉,只是不知道葛家居然也住在这里,下车时,聂涵川特意观察了一下,葛长信夫妇居住的8号楼正位于顾家的斜后方。 葛长信中等身材,长相并没有什么特点,属于那种往人堆里一放就找不到了的人,可能是做了多年医生的原因,他的身上带着股似有似无的消毒水气味,说话语速均匀,不快不慢,显得很有耐心。 葛长信:“几位就是省公安厅的警察同志吧,快请进,邱队昨天在电话里已经和我说了,有什么要我协助的你们尽管开口。”说着便将三人往屋里让。 聂涵川和沈梵进了门刚想观察一下屋内的环境,冷不丁地一抬头,正对上客厅五斗柜上摆放的一张黑白遗照,两人迅速地交换了个眼神,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最后进门的李聪心中本就毫无城府的,一见这个摆设就直接开口问道:“葛医生,这是?” 葛长信脸上洋溢的热情之色黯淡了下去:“那是我太太,半年前过世了,不过她身体一直不好,常年卧床,这对她来说或许也是种解脱吧。” 聂涵川和沈梵听了这话,不禁暗自心道:邓霞既然已经在半年前去世,那么至少黄萍的意外应该与她无关,而葛长信又说她常年卧床,这一点和之前邱铭所说的情况一致,这样看来她基本可以排除犯案的嫌疑了。 三名嫌疑人只剩下两个,这对于他们来说究竟是好是坏呢? 葛长信并没有注意三人眼中转瞬即逝的不同神色,只是继续说道:“我也听说了友年和欣欣的事,真是太不幸了,顾家这一年多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先是小诚,然后是黄萍,现在又轮到了友年和欣欣。”他边给三人端上了茶水边叹了口气。 沈梵环顾四周,屋内可以说是干净整洁到了极致。 所有的桌面、台面上都空空如也,丝毫不见任何杂物,沙发前的茶几上除了葛长信为他们三人倒的茶水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就连进门的玄关处也只有他们三人换下的外衣和鞋子。 如果不是葛长信这个大活人还在眼前说话,沈梵都要怀疑这里到底有没有人居住。 不仅如此,整个屋子几乎到处可见的白色也让沈梵心中极不舒服,白色本是纯洁的代表,可是这四周白色的墙壁、白色的桌椅、壁柜、白色的沙发再配上不远处葛太太那冰冷的黑白遗照,让人没来由地有种置身医院太平间的错觉。 第102页 聂涵川余光瞥到沈梵微皱的眉头,他不动声色地将身体向右边倾了倾,挡在了葛长信与沈梵之间。 聂涵川:“听说您和顾家是十多年的老邻居了,那他们家的社会关系怎么样?之前有没有和什么人结过怨,您随便说,咱们就当聊天。” 葛长信:“友年是个老实人,见谁都和和气气的。欣欣也是乖孩子,平常都在大学宿舍住,只有周末才回家,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小老百姓,就算偶尔有什么争执,我想也万万到不了要杀人的地步吧”。 聂涵川点了点头,作为无辜的旁观者,葛长信给出这样的结论和说法显得十分合理。 从进门到现在,似乎也没有发现他对自己和沈梵的穿着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也许他确实与顾家的案子无关。 聂涵川正暗自在心中琢磨,突然耳边传来“哎呀!”一声,他转头一看,只见李聪一脸生无可恋地拿着只剩了个杯底的茶杯,而旁边沈梵的左胳膊上已经湿了一片,衣服的褶皱里还粘着几片零星茶叶。 李聪:“沈顾问,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你突然转身!” 相比较李聪手忙脚乱地要给沈梵擦掉衣服上的茶渍,沈顾问本人就淡定多了,他转过头轻轻用手将衣服上茶叶掸去,这个角度让他正好可以和聂涵川四目相对。 “小李,你怎么老是毛手毛脚的!”聂涵川似乎对李聪这次的不小心十分不满。 然而毕竟还有外人在场,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过脸抱歉地对葛长信道:“真不好意思!能不能借用下您家的卫生间,让我们这位同事把衣服上的茶渍清理下。” “没问题,没问题,走廊到头右手第一间就是。”葛长信似乎是怕沈梵找不到,就想起身亲自给人指一下却被聂涵川拦住了:“您别担心,他找得到,我们这个同事方向感很好的。听说您还是顾家的救命恩人,那是怎么回事?趁这个机会您跟我们讲讲呗。” 葛长信一直看着沈梵准确无误地走进卫生间,这才收回目光笑笑道:“俗话说得好,施恩莫望报。咱总不能老是把这陈年旧事挂在嘴上,不过您既然问了,我也不隐瞒。 那大概是十年前了,那时候我和友年他们一家都还住在郊区的县城,就是现在的高新区,两家离得近所以都很熟悉。 那天清晨我和另一名姓李的医生正好从临县会诊回来,快到的时候,就看见个孩子躺在路边。 我们俩当时赶紧停车上前查看,这才发现居然是顾家的小儿子顾诚。 当时孩子还有呼吸,不过身上有几处擦伤,我赶紧给友年两口子打电话,又和李医生给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接着就把小顾诚送到了医院。 后来我才知道前一天晚上孩子就丢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躺在了国道边。 友年两口子为了这件事特别感激我,老说我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其实我只是碰巧路过罢了,换了任何人,看见个孩子躺在路边都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我还是医生呢,警察同志您说是不是。” 李聪是第一次听说顾诚童年时如此惊险的往事,此时已经完全被葛长信的医者仁心所折服,立刻头如捣蒜地拼命点头表示赞同。 聂涵川却注意到就在葛长信看向他们之前,他的眼珠不可思议地向着走廊方向转动了一下,似乎想确认沈梵为什么还没出来。 果然不负葛长信所望,走廊尽头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沈梵回到了客厅,他袖子上的茶叶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手上还带着淡淡的洗手液香味。 看见沈梵回来,葛长信似乎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他的这些细微动作都被聂涵川看在了眼里。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客厅里的挂钟终于指向了11点整,聂涵川这才站起身与葛长信握了握手道:“葛先生,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感谢您抽出宝贵的时间配合我们的工作,有事儿我们再找您。” 他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终于完成了例行公事的轻松和喜悦,三人似乎瞬间变身成了写字楼里朝九晚五的白领,下班点一到,立刻收拾东西一阵风似的走了。 葛长信站在门口笑容可掬地与他们挥手道别,等到三人的背影看不见了,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变戏法似地消失的无影无踪,“砰”地一声关上了防盗门。 回到车上,李聪还在为自己居然泼了偶像一身茶的事内疚,他刚要张嘴道歉,沈梵眼皮都没抬一下,却好似能读心般道:“不用道歉,开车!” 单纯的小李警官瞬间懵了,聂涵川不禁哈哈大笑道:“李聪,今天的事不怨你,你倒个什么歉,等这案子了结了,再让沈顾问好好谢谢你!” 李聪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沈梵,又看了看面带微笑的聂涵川,终于决定还是当好他的司机吧,大神们的世界,他还是不要参与了。 第67章 因为,李鹤不在家,所以三人直接去了他的私人诊所,这家诊所位于寸土寸金的H市商业中心,装修考究,三人一进大门,便立刻有接待人员上前,看样子经营地相当不错。 李聪亮明了证件,很快从诊所里间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李鹤和葛长信年纪相仿,可给人的感觉却很不一样,由于独自经营诊所、自负盈亏,李鹤显得更加长袖善舞,眼角眉梢都带着商人的精明。 他将三人迎进了诊所的会客室,在男子转身的时候,聂涵川和沈梵都注意到李鹤的脖子后面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红色胎记。 第103页 “三位警官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众人落座后,李鹤并没有选择和三人同样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反而叫护士搬了把椅子进来,自己坐了过去。 聂涵川面上不动声色,仍和颜悦色地说道:“李医生听说您和顾友年一家比较熟悉,我们今天主要想向您了解一下顾家平常的社会关系。” 谁知李鹤一听完,笑容便淡了下来,冷冷地道:“警官,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我和顾家并不熟悉,所以实在也帮不上什么忙,请见谅。” 李聪急急道:“可你不是十年前曾经救过小顾诚,孩子15岁的生日宴会不是也邀请了你吗?” 李鹤一听这话反而更加生气了,竟然直接开怼道:“那也不能证明,我就和顾家熟吧?要说十年前,那时候我根本不认识顾家人,也是后来才知道孩子的姓名和家庭背景的。 再说,从那以后我和顾家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上次生日会还是老葛拽上我,说顾家无论如何都希望我们两人出席,我抹不开面子才去的。 所以,我真得对顾家的情况不了解。三位不好意思,我一会儿还有个手术,现在要去做准备了。” 聂涵川一看对方这是直接送客的意思了,居然也不纠缠便起身告辞。 李聪被无缘无故怼了一顿,对方还连个还嘴的机会都没给他,一口气憋着不上不下,刚出诊所大门便气鼓鼓地双手插腰道:“这李鹤有病吧!他这哪是顾家的恩人,分明是仇人啊!” 李鹤的反应的确很奇怪,就算他确实和顾家不熟,也不至于是这种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难道还有什么隐情是他们不知道的吗? 可看他今日的态度,无论怎样也再问不出什么来了,聂涵川回头看了眼装修精良的诊所大门,心想也只有等来日有机会再说了,好在今天也不全是一无所获。 李聪将两人送回专案组,自己则回了省厅,见车子走远,聂涵川这才摸出烟盒磕出两根烟来,递给沈梵一根,两人各自点着了,就这么站在别墅门外抽了起来。 片刻,聂涵川从香烟的白雾后瞥了沈梵一眼道:“怎么?不惜把限量版的风衣都弄脏了,难道真得什么都没发现?” 沈梵垂下眼帘,慢慢地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滑动了几下,然后递给了对方。 聂涵川一手夹着烟,一手按亮屏幕,只见两张照片,分别是个瓶身全是外文的空药瓶,和几套簇新的童装。 沈梵吐出个白色的烟圈,开口说道:“药瓶是在葛长信家卫生间镜柜的最里面找到的,根据瓶身上的药物成分,我怀疑葛长信可能有服□□神类药物的习惯,不过这还需要进一步确定。 根据之前的资料,葛氏夫妇没有子女,那么为什么会童装被那么郑重地珍藏在主卧衣柜的最上层呢?” 聂涵川:“会不会是葛医生夫妇准备送人?又或者他们夫妻俩一直想拥有个自己的孩子,所以才珍藏了童装。” 沈梵的表情在一团白雾后显得有些模糊,但声音却很坚定:“不对,如果是送人怎么也要简单包装一下,而且这几套童装的款式明显不是时下的风格,所以送礼基本可以排除。 如果是长期不育,夫妻俩一般会将这种可能令他们想到人生缺憾的东西收起来,以免引起双方心中的不快。 而且将东西放在最上层,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是一种重视、怀念的感情,比如,我们都会将已故亲人的遗像摆在屋内较高的位置。所以,我怀疑葛医生夫妇可能有过孩子,只是没有成活。 这样,夫妻俩将之前为孩子准备的衣服珍藏在衣柜中的行为才显得合理。” “那……”聂涵川正想继续讨论下去。 “那什么那!”沈梵秀眉一挑“烟都抽完了,还不进屋里说,在这里迎风站着,装X吗?!” 他本是宽肩窄腰大长腿,但奈何为了刺激凶手今天穿得有些扎眼,再加上左臂那一大片茶渍,形象实在欠奉。 聂涵川看得好笑,有心调侃道:“老沈,你是不是虚啊……” 沈梵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神态像极了程慕昭,聂涵川立刻缴械投降道:“好好好,进屋,进屋!” 一进别墅,聂涵川便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伸手招呼毛珏道:“学霸过来,快帮看看这是什么药。”说着便示意沈梵将照片给毛珏看。 毛博士一派淡定从容地踱着方步过来接过手机,看了片刻便用毫无起伏的声调说道:“这是国外一种治疗躁郁症的药,主要起到镇定的作用。” 接着他转过头,用同样的声调和语速向聂涵川说道:“领导,冰箱快空了,我申请明天和魏骁哥去超市买吃的,清单放你桌上了。” 沈梵觉得突然从治疗躁郁症的药跳到去超市买吃的,实在有点违和。 不过显然聂涵川没有这种感觉,他歪在沙发上大手一挥道:“尽管去,想吃什么买什么,清单不用给我看了,回来找我报销。” 聂涵川作为领导,在“吃”这方面从来不和组员抠抠索索,出来办案无论是正餐、夜宵还是零食,通通自掏腰包给下属报销,按照他的逻辑,不吃好点,怎么安心干活! 专案组众人也十分关心案情,见两人回来,便急切地想知道走访的结果。 胡侃在分别听了葛长信和李鹤的情况后,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这两人都很可疑啊!” 第104页 聂涵川:“怎么说?” 胡侃:“老聂,你看啊,葛长信长期服用精神类药物,说明他肯定不太正常;而李鹤对格子图案敏感且对顾家态度有异,再加上他脖子后面有个胎记。这两个人不是都很可疑吗?” 魏骁:“我有个问题,如果说李鹤颈后的胎记就是作为罪犯的特征,那为什么顾诚之前没有注意到?” 胡侃:“李鹤不是说了他和顾家后来见面的次数不多嘛!” 魏骁:“不多也是见过的,从老聂他们的说法来看,胎记的位置并没有那么隐蔽,为什么以前没有勾起顾诚的记忆?还是说那其实根本不是罪犯的特征?” 胡侃:“会不会李鹤和顾家人见面时刻意遮盖?” 魏骁:“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不过既然以前遮盖,为什么今天见警察反而忘了,还有他本就是外科医生,想要去掉这种胎记轻而易举,为什么还要将自己置身于可能被发现的危险之中呢?” 顿了顿,魏骁继续说道:“要说可疑,我反而更加怀疑葛长信,凶手既然多次作案且能安然无恙地过了十年都没被发现,可见其善于伪装,在日常生活中应该与常人无异。 因此,即便葛长信没有对老聂他们今天的衣着有什么反应也不能就此免除对他的怀疑。还有葛家衣柜里的童装说明葛长信对于孩子有很强的执念,这很值得我们重视。” 聂涵川很赞同魏骁的分析,目前无论是李鹤还是葛长信都不能排除嫌疑,而且他有种感觉,这两个人身后各自都还有着他们所不知道的隐情。 作者有话要说:从今天起,每天的更新时间提前到晚上9点哦。 第68章 不知不觉天已经暗了下来,沈梵便告辞离开,聂涵川将他送到门口低声道:“路上小心。”沈梵倒是没说什么,抬脚便出了门。 “老聂,你俩基情满满地说啥呢!”作为专案组资深八卦群众,这一幕瞬间点燃了胡侃的八卦之心。 “基你个大头鬼!去去去,you see see you one day day的。”聂涵川转回客厅,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二郎腿一翘,大爷似的闭目养神起来… “哟!可以啊,老聂,这和程老师在一起,你都开始飙英文了,啥意思啊?”胡侃将自己大脑深处仅存的关于英语的记忆都调了出来,从时态到从句想了一遍,还是不明所以。 一旁的谭慧忍笑忍得脸要抽筋,魏骁常年“一”字的嘴角也开始拼命上扬,还是毛珏走过胡侃身边用手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逐字翻译…” “逐字翻译?”胡侃挠了挠头,一字一句地翻译道:“你.看.看.你.一.天.天的……” 哈哈哈哈!旁边的谭慧和魏骁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 专案组所在的别墅距离程慕昭的公寓不足一百米,开发商为了凸显小区的高端大气,愣是在这局促的区域搞出了一片绿化景观,对外则美其名曰为湿地公园。 供业主行走的小径蜿蜒向前,两边刚抽出嫩芽的绿树相互掩映,被朦胧的路灯一照,只剩轮廓各异的片片阴影。 沈梵挺拔的身形在地上投下修长的剪影,他一步步慢慢地向前走着,不疾不徐,似乎真得置身在令人流连忘返美景之中,不愿离开。 微凉的夜风吹起他风衣的一角,传来声声喑哑的吟唱: 快来我的糖果屋, 快来我的糖果屋。 这里有五颜六色的糖果, 美味无比的蛋糕。 但是可怜的小孩啊, 你们也要小心那躲在暗处女巫手中的砍刀!” 那歌声就像旧时电量不足的收音机,发出忽高忽低的诡异声调。 沈梵才转过茂密的紫藤花架,他停住脚步回头看去,身后一片昏暗,古怪的歌声却离他越来越近,渐渐地那唱歌之人从黑暗中显出个模糊的轮廓。 沈梵的双手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紧张有些微微攥紧。 那人走得很慢,因为灯光昏暗,沈梵甚至看不清她的穿着打扮,只是根据她的体态和走路的姿势判断应该是名女性。 怎么会?这和他之前的想法不一样!沈梵暗暗地想。 即便如此,他嘴边还是扬起了嘲讽的笑容,眼中冰冷之色渐深,原来只有这么点能耐吗? 沈梵抬起脚正要向着歌声的方向走去,突然,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搭上了他的肩头。 沈梵的全副注意力都在那古怪的歌声上,完全没想到后方有人,心中不禁一惊,然而毕竟出身苏格兰场,他立刻抓住来人的手腕顺势将人向前一带,准备直接来个过肩摔。 岂料对方似乎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下盘稳固异常,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Michael沈,大晚上的不回家,你在外面瞎溜达个什么劲儿!?” 前一秒还指点江山的沈顾问立刻萎了:“姐,你怎么来了,呵呵呵。” 程慕昭穿着粉色龙猫家居服,这种毛茸茸的家居服完全属于萌萌哒的款式,可是穿在她的身上却有种别样的性感。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腰正皱着眉头看向沈梵。 沈顾问好像个被老师发现上课时走神的学生,竟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没,没有啦,姐,我这不刚从专案组那边过来嘛!” 程慕昭狐疑的看了看他:“是吗?你刚才是不是打算摔我来着?只有处于全身戒备的状态,你才会连我都没分辨出来,什么原因” 第105页 沈梵此时已经充分体会到了犯罪嫌疑人在被自己问询时的感受了,但沈顾问毕竟不是寻常人,他立刻将大脑袋往程慕昭肩头一放,可怜巴巴地说:“姐,我好饿,专案组都不管饭的,我们回家吃饭吧。” 如果聂涵川也在场的话,一定会振聋发聩地喊出自己的心声:住手,你个臭不要脸的,放开那个姑娘让我来! 在职场上杀伐决断、冷酷无情的程大律师果然立刻忘了自己要问什么,揽住弟弟的胳膊转身就往回走:“晚上吃打卤面,好不好?” “好!要多放香菇、虾仁,再撒点香菜沫!” “行,听你的。” 沈梵眼角的余光向那簇紫藤看去,程慕昭一出现那诡异的歌声便戛然而止了,此时在紫藤架大片的阴影中,似乎正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慢慢退去。 公寓内温馨惬意,姐弟两人吃完了饭,程慕昭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沈梵将所有碗盘、厨具依次放进洗碗柜,按了“启动”键,机器内立刻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人们都说苏格兰场的Michael沈,生人勿进,常年拒人于千里之外,白瞎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可在程慕昭眼里,这个实际年龄比自己大的“弟弟”总是会在她陷入困境时,赶到她的身边,成为她最坚强的后盾。 “怎么啦?程大律师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是不是被我的盛世美颜倾倒了?” “少臭美!老实说刚才在楼下花园里你怎么了?” 沈梵知道程慕昭是个心细如发的人,自己刚才在楼下时的打岔多半是不能蒙混过关的,不过他本来也没想瞒着,便坦然道:“有人跟踪。” “看清是谁了吗?” “没有,不过……”沈梵嘴边浮起一丝冷笑,左不过就是因为白天我和老聂的突然拜访呗。来得好,看来有时候打草惊蛇也未必全是坏处。 程慕昭被他说得勾起了兴趣忙问道:“怎么,今天有发现?” “不错,而且我有了一点猜测,不过还有一些问题没有弄明白。Isabella我问你,如果你是十年前的连环案的凶手,你知道顾诚没死但却丧失了案发时的记忆,你会怎么做?” 程慕昭:“当然是远走高飞,躲开顾家,避免顾诚有朝一日想起来。” 沈梵:“对,按照常理本该如此,可是这个案子中目前所有的相关人似乎在这十年中都保持了较为紧密的联系,最远的也不过是住在不同的区,所有人都仍留在H市,凶手似乎十分笃定自己不会被发现,他的这份自信来自于哪里?” 程慕昭一言不发地看向沈梵,这个问题确实是之前她没有想过的。 沈梵又继续说道:“这次的跟踪也让我觉得奇怪,假定凶手是因为白天我和老聂的到访而怀疑警方可能在调查十年前的儿童走失案,那他最好的方式应该是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跟踪我对于暴露凶手的身份有百害而无一利,如果刚才被我逮个正着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程慕昭:“也许他觉得你看起来斯斯文文,所以比较容易下手呢。” 沈梵:“你说得也不是没有可能。好,假设我刚才被凶手擒住,那反而会使警方提前采取行动,立刻对几名嫌疑人展开更为深入的调查。凶手难道脑子进水了?” 程慕昭:“那你觉得刚才的跟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梵:“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某种力量在推动着案子的进展,可我却分不清他是敌是友。” 程慕昭轻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沈梵说得情况确实令人感到古怪,难道这个案子还有什么他们尚未了结的隐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06 22:02:47~20200208 20:2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久久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翌日专案组 “沈顾问昨晚居然被人跟踪?”众人听说了沈梵昨晚的遭遇都有些意外。 “可是这小区管理很严格,不是业主的话,进出都要登记,凶手这么明目张胆难道就为了吓唬沈顾问?他也不怕暴露自己?”胡侃皱着眉头问道。 聂涵川没有说话,胡侃说得不是没有道理,昨晚的情况着实令人感到奇怪,他望向对面沙发上的沈梵:“你自己怎么想?” “如果昨晚来的不是凶手呢?也许有人觉得我们破案太慢,想借着装神弄鬼提供线索也说不定哦。”沈梵眼角弯弯,那小模样估计进军演艺圈也能迷倒万千少女,可惜面前的两位女性视若无睹。程慕昭作为知根知底的姐姐,完全免疫;而谭慧,超级学霸心如止水,还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想上岸。 沈梵的说法虽然给大家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可是也未免有些离奇。 魏骁第一个表示了不同意见:“不会吧,现在还会关心这个案子的,除了顾家还会有谁呢?顾友年夫妇都已去世,顾欣还在医院,再说最初我们调查这个案子就是应了顾欣的要求,如果是顾家亲属还有相关的线索,绝不会采取这么隐晦的方式。” 胡侃等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好了。”聂涵川开口终止了大家的讨论:“不管昨晚是谁,沈梵你近期都要注意安全。我们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手头的线索上,如果那人真得要提供线索,昨晚不成,他还会再找机会,我们等着就是。” 第106页 他顿了顿:“谭慧,葛长信和李鹤两家更详细的信息出来了没有?” “出来了,出来了!”谭慧赶忙将桌上的一摞纸拿了过来,分发给众人。 “这两家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不过头儿你昨天特意叮嘱我查两家人十年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变故,我熬了一晚上终于找到了点信息。” “什么信息?” 谭慧清了清嗓子:“嗯,其实也不是什么重大发现,就是葛长信已经去世的妻子邓霞在十年前生了场大病,从此就丧失了劳动能力,基本上只能在待在家中。” 十年前,又是十年前。看样子顾诚失踪的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儿啊,聂涵川想到这里,接着问道:“具体是什么病知道吗?” “这个时间实在太久了,我查不到。” “行,你接着说吧。” “李鹤家一切正常,没有什么重大变故。其实头儿,我觉得这两家人还好吧。葛长信老婆不在了,他一个人,年纪也大了,性格孤僻一点很正常。 李鹤也许就是和顾家之前有什么不愉快,所以单纯不想谈他们家的事儿呗,这邻里之间总有些摩擦,我觉得不足为奇。” 魏骁和胡侃看完了两家的信息,对于谭慧想法表示赞同。不过聂涵川和沈梵却没有开口,过了良久,沈梵突然问道:“葛长信夫妇有没有夭折的子女?” “我试着找了,可是确实没有找到,应该是没有过。” 沈梵听了没再说话,心中却想:如果谭慧了解到的是事实的话,那么葛家衣柜里的婴儿服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就在大家似乎又陷入了死胡同的时候,邱铭却不请自来了,他爽朗、粗犷的笑声一下就驱散了屋内刚才还十分压抑的气氛。 邱铭:“涵川啊,我这不正好在附近办案,就想着到你这儿来看看。怎么样,昨天还顺利吗?李聪已经把情况跟我大致跟我说了下,我就怕小年轻毛手毛脚的,也帮不到你们啥,所以呀,还是我亲自来一趟,咱们也可以一起讨论讨论!” 邱铭的到来,让聂涵川十分喜出望外,谭慧从互联网上所获得的信息乏善可陈,也许邱铭这个当年的实习警能够给他们提供某些意想不到的启发。 聂涵川赶紧让谭慧将刚才的信息也给了邱铭一份:“邱队,葛长信和李鹤两家在十年前的情况我们收集了一些,不过呢,没什么发现,当年你和他们两人都有过接触,不知还能不能回忆起一些不同寻常的细节?” 邱铭仔细的看了看手头的材料,才说道:“这上面的情况已经挺全面了。当年我和他们两家接触的也谈不上很多,主要还是因为小顾诚走失案时和两人打过交道。 我印象里,两位医生人都不错,李鹤更健谈一些,不过两人对病人那都是没说的。 葛长信的老婆邓霞,我没见过,不过听说身体不好一直卧床,具体什么毛病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倒是知道李鹤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就是那种看见特别细密的东西就浑身难受的那种,叫什么恐惧症?” 毛珏立刻面无表情地补充道:“密集恐惧症。” “对对对!”邱铭一拍大腿:“李鹤就是这样,他不能看一切密集的东西,什么波点啊,线条啊,格子啊,都不行!反应特别大!” 刚说完这话,邱铭就看到了周遭一众人眼中掩饰不住的雀跃心情:“怎么啦?这对你们有帮助?” 众人一阵猛点头:“有的,有的!还有什么情况您继续。” 邱铭:“还有什么?噢,我实习那会儿听人说过,李鹤的儿子好像因为顾诚的缘故出过意外受过伤。” 聂涵川:“能具体点吗?” 邱铭:“当时就是当八卦听,也没那么细,具体情况我是真不知道了,你们真想知道还是问李鹤比较合适。” 邱铭的到来真得让聂涵川有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邱队没想到自己顺路来的一趟能有这么积极的效果,自己也很高兴,临走时还不忘交代,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送走了邱铭,别墅内一下就炸开了锅。 胡侃:“就是李鹤吧,他有密集恐惧症,那几个失踪的孩子都穿着格子图案的衣服,可能恰好碰到他发病,所以就被杀害了。” 毛珏慢吞吞地用手扶了扶眼镜架道:“胡哥,我觉得这么说有点扯,首先密集恐惧症比较普遍,很多人多多少少都有这个症状,也没见遍地都是杀人狂呀! 退一万步说,就算李鹤是其中比较罕见的个例,可我们并没有见到穿波点或密集线条的受害者出现,难不成,李鹤特殊到只对密集格子有反应,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太小了,不能就此怀疑凶手就是李鹤。” 魏骁:“我觉得学霸说得有理,而且老聂和沈顾问去诊所那天,两人都穿了格子图案的衣服,李鹤也没有特别大的反应,所以他应该只是普通的密集恐惧症。” 谭慧在一旁小声嘀咕道:“可要是这么一来,不又回到原点了吗?到底凶手是谁呀?” 聂涵川和沈梵一直没有参与讨论,也不知两人在想些什么,大家此时将注意力放到了两人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他俩能为当前如一团乱麻般的案情给出一个靠谱的解释。 “我觉得有必要再去见见李鹤”,出乎大家的意料这次竟然是沈梵先开了口。 第107页 “昨天的到访因为他对于顾家的抗拒而被提前打断了,我们有必要知道李鹤如此抗拒顾家的原因,也许这一切和邱队口中他儿子的意外受伤有关。” 沈梵的提议得到了聂涵川的支持,众人不敢耽搁,立刻联系了李聪警官。 为了表示对专案组的支持,邱铭提前再次给李鹤打电话做了工作,请他务必配合。 所以当聂涵川一行见到李鹤时,明显感觉他的情绪稳定了不少,当然这是否和这次两人没有穿格子图案的衣服有关,沈梵持保留意见。 聂涵川:“李医生,昨天还有几个情况想要再和您核实一下。” 李鹤点了点头没说话。 聂涵川:“听说您的儿子李华年小时候曾因为顾诚受伤,有这回事儿吗?能具体说说吗?” 李鹤倒是没有隐瞒十分痛快地道:“有,我也不瞒几位,我们家是真不愿和顾家有什么往来,十多年前那时候我们和顾家还都住在县城,小孩们也都玩在一起。男孩子总是皮一些,有次我儿子爬树,偏巧这时候顾诚和其他几个孩子路过,他居然带头起哄,和大家一起在树下装作要把我儿子晃下来。 小孩子嘛,也分不清真假,我儿子一慌就从树上摔了下来。年年小时候本来很喜欢踢足球,可是那次以后,医生说他伤了跟腱,以后都不能踢球了,而且类似的剧烈活动比如篮球等最好也不要参加,几位警官,你们说我们家心里能不讨厌顾家吗?” 爱憎好恶本来就是人之常情,连李聪听了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聂涵川:“不过您后来还是救了顾诚不是吗?” 李鹤:“一码归一码,做医生的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本能,我也没觉着自己有多伟大。况且顾诚主要是老葛救的,我不敢居功。” 聂涵川听得奇怪,立刻追问道:“怎么说?” 李鹤:“是这样,那天手术完大家都累得不行,回程是老葛开车,我在副驾驶上睡着了,后来老葛把我推醒,告诉我刚才他在路边救了顾诚,那时孩子已经在后排躺着了,我们俩赶紧给做了简单的包扎,这才送了回去。” 沈梵心中一凛:“所以你不知道葛长信是在哪里发现的顾诚对吗?” 李鹤有点奇怪地看着沈梵道:“对呀,我那会儿睡得人事不知,要不是老葛发现了顾诚,孩子能不能救回来还真不好说,所以我说那件事我不敢居功。” 聂涵川和沈梵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隐隐有一丝狐疑。 聂涵川:“冒昧问一下,您是不是特别不能接受比较密集的图案,比如波点、格子之类的。” 李鹤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奇怪现在警察怎么这么八卦,但还是回答道:“对呀,我有密集恐惧症,一看那些图案我就直起鸡皮疙瘩,这有什么问题吗?” 聂涵川立刻笑着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多嘴一问。最后我们还想了解下葛长信是不是也有密集恐惧症?” 李鹤:“这个没有吧,没见老葛对那些图案有什么特别反应。” 众人起身正要告辞,沈梵却突然开口道:“李医生脖子后方靠下似乎有块疤痕,是胎记吗?” 李鹤:“对呀!” 沈梵:“您的同事、朋友是不是都知道您有这么块胎记?” 李鹤被问得有点蒙,想了想说道:“医院的男同事老葛他们应该都知道的,不过女同事就未必,一般也看不到那么靠下的位置。” 沈梵似乎十分满意李鹤的回答,他点了点头道:“多谢您的配合,今天对我们帮助很大。” 回到车上,李聪警官还在一个劲儿的感慨:“李医生人品真是没话说,虽然说顾诚小时候也是无心之过,不过大人能摈除前嫌毫不犹豫的救人,也是十分难得的。二位,你们说是不是啊?”李聪回头一看,后排的两位大神似乎都陷入了沉思。 嗯?看来刚才的拜访是有了重大线索啊!李聪警官赶紧在脑海中把刚才所有的对话都过了一遍:自己怎么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呢?小李警官坐在驾驶座上郁闷了。 第70章 快到小区的时候,沈梵就破天荒要求先回专案组的别墅讨论案情,聂涵川竟也一反常态没有和他抬杠,两人下了车就径直想别墅走去。 胡侃、魏骁等一众留守人员见两人回来面色严肃,赶忙迎上前来,还没开口,就听聂涵川道:“谭慧,把之前整理和案子相关的所有材料都拿到会议桌上来。” 谭慧立刻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一摞厚厚的文件夹,里面分门别类将所有谈话记录、照片、以及走访的结果都整理的清清楚楚。 众人围拢在会议桌旁,聂涵川站在桌边神情严肃地说道:“今天去李鹤那里,我们确实获得了之前没有了解到的情况。 聂涵川伸手示意大家别着急,他翻开身前那本顾友年的谈话记录道:“还记得我们问顾友年当年顾诚被救回后的情况吗? 当时顾友年说顾诚穿着前一天失踪时的长袖运动服套装,鞋掉了一只。脸上、手上和小腿都有轻微的擦伤。那只掉了的鞋后来我们也在杜鹃岭意外发现了。” 众人对着当时的记录看了一眼,立刻头如捣蒜道:“对呀!” “不对!顾友年的说法有问题!”聂涵川目光锐利,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斩钉截铁。 第108页 众人被自家领导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只敢小声嘀咕道:“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身侧的沈梵冷不防幽幽地开口道:“脚有问题。”大神惜字如金,说完了这四个字便闭口不言,众人一脸懵逼地想:您倒是再补充两句啊。 程慕昭实在受不了两位大神的装X,人民教师程老师立刻在线为广大群众答疑解惑:“顾诚的鞋在杜鹃岭被发现,说明当时鞋就已经掉了,可是杜鹃岭离他被救的国道还有很长的距离,如果顾诚真是自己赤脚过去的话,脚上不可能没有伤痕。”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那么顾诚是怎么出现在葛长信他们回程的路边呢?”魏骁立刻提出了新的问题。 聂涵川冷冷一笑道:“这还用问,他是被人迷晕后带过去的。” “什么?可是这怎么可能,那不是跟我们手头的线索矛盾吗?”魏骁挠了挠头,他觉得自己都有些凌乱了。 胡侃突然道:“老聂,是不是说葛长信就是那个潜藏多年的凶手?可是那也不对啊,葛长信当年没有作案时间,他当时正在临县会诊,那是千真万确的,还有他对格子图案也不敏感,说不通啊!”还没有等聂涵川回答,胡侃自己就先否定了这个推论。 聂涵川笑了笑:“我没有说葛长信是凶手。” 众人被这一阵折腾后,终于表示领导您就揭晓谜底吧,我们是猜不出来了。 聂涵川这才重新开口道:“其实也是今天李鹤提供的信息,给了我启发,让我对这个跨越十多年的案件做了某些可能的猜测。” 众人不禁屏住呼吸开始听聂组长娓娓道来。 “我们按照时间顺序来看,首先是在每年9月中旬中秋节前后,顾家所在的县城连续五年每年都会有穿着格子图案的孩子失踪。 接着出现了顾诚的走失,而在顾诚被救回后,似乎连续的走失事件便也停止了,所以我们可以大胆的推断,顾诚失踪案是一个转折点,那次一定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导致凶手失去了此后作案的条件。” 胡侃:“所以凶手是?” 聂涵川:“别着急嘛,老胡,咱们一点点把当时的信息集中到一起来看。 因为时间过去了太久,所以在我们走访的过程中各方其实都只是说出了他们自己的所见所闻,但如果把他们拼凑到一起,我们就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首先根据顾家人的回忆,顾诚是在下午失踪,找了一夜都没找到,然后在第二天早上被出诊归来的葛长信、李鹤发现救回。 那夜似乎就在顾家和邻里们焦急的找寻中过去了,之前没有人关注到其实当晚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众人:“还有什么线索?” 程慕昭淡淡地开口道:“顾欣的堂妹段兰恰好在那晚目击了杜鹃岭的吃人妖怪。” 聂涵川颔首:“不错,段兰当时年纪和顾诚相仿,根本无法意识到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所以她这个重要的目击者被忽略了。” 魏骁:“等等,老聂,你说段兰是目击者,难道她看到的所谓的吃人的妖怪是…是…” 聂涵川:“不错,我猜测段兰其实看到的就是凶手。” 胡侃仍然纠结无比地小声嘟囔了一句:“可是这也并不知道凶手是谁呀?” 聂涵川笑了笑道:“可是我们可以通过这些线索勾画出凶手的特征。 顾诚是当地的孩子,根据段兰的说法,他们从小就被教育说杜鹃岭里有吃人的妖怪,那么顾诚作为同龄人自然也是知道的,那他为什么还会走进杜鹃岭?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是被人迷晕失去行动能力后被强行带去的,要么他是跟熟悉的人一起进入的。 顾诚那时已经五岁,而且当时的杜鹃岭还没有被开发,想要进入只能步行,一个五岁的男孩想悄无声息地将他迷晕再徒手带进杜鹃岭,我认为难度比较大,所以我倾向于后者,这个凶手是个顾诚熟悉的人。 这也印证了为什么十年后的生日宴上,顾诚会认出了凶手,因为凶手本就是他一直熟悉的人。” 接着凶手的行凶被强行打断,顾诚被救走。在这个过程中孩子的鞋掉落在了杜鹃岭。胡侃,如果是你救人,你会怎么做? 胡侃听得聚精会神,此时被点名,立刻不假思索地答道:“赶紧送孩子回家。如果不知道他家在哪儿,就送派出所啊!” “说得好。”聂涵川继续道:“可是顾诚案中的这位救人者很奇怪,他将顾诚放在了国道边,等着他被人发现。 当时顾家丢了孩子已经尽人皆知,如果救人者是当地人,一定会将孩子直接送回县城内。 如果他是外地人,也应该是向派出所报案。 可是救人者却违背了常理,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种反常的举动说明了一个问题,救人者不想凶手的身份曝光,也不想让顾诚被诱拐至杜鹃岭的事被发现。” 魏骁:“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说救人者想要包庇凶手?” 魏骁此话一出,众人都惊异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聂涵川。 胡侃:“我觉得魏骁说得有道理,也只有这样才解释的通了。”众人刚要点头表示赞同,就听旁边的沈梵开口道:“不过今天李鹤的话倒是揭示了另一种可能性,一种之前我们从没想过的可能性。” 第110页 生日宴当日,应该是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顾诚看到了凶手隐秘的特征,而后被灭口。 由于同为女性,且关系密切,顾母黄萍很可能一直知道凶手这个特征,大约半年后黄萍在某个刺激下,突然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所以能够立刻锁定凶手的身份。 而顾友年是男性,本就不知道凶手的特征,顾欣虽然是女性,但凶手是其长辈,因此她也不具备发现凶手身份的可能性。” 魏骁:“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天生日宴上,除了黄萍、顾欣外只有两名女性,分别是顾诚的姑姑顾友华和葛长信的妻子邓霞。” 胡侃震惊地看着气定神闲的几位大神道:“我去!不会是孩子的姑姑顾友华吧!” 聂涵川没有直接回答胡侃的问题,他转而看向沈梵道:“老沈,下面看你的了。” 沈梵对于“老沈”的称谓已经麻木了,他划开手机的屏保,对谭慧说:“谭警官,这里有投屏设备吗?我有个视频要播。” 对于帅哥的要求,谭慧从来不忍心拒绝,立刻头如捣蒜般应道:“有的,有的,你等下哈。”很快视频就接好了,沈梵开始播放手机里的内容。 谭慧:“沈顾问,这不是黄萍意外当天的监控吗?咱们之前看过了呀。” 沈梵谈定地道:“往下看。”视频中黄萍在单元门口滑倒在地,接着监控中出现了顾友华一家人的身影。 谭慧:“这个上次慕昭姐你们去拜访顾友华的时候也了解过了,确实是他们一家过去吃饭才最先发现了黄萍,我记得黄萍当时在昏迷前不是还对段兰说什么【顾诚还活着】的话吗?” 沈梵一笑道:“不错,谭警官记得很清楚,不过放这段视频是想请大家看点别的,在这里。” 众人顺着沈梵修长的手指看去,只见正对着单元门的不远处有一面凸面镜。 因为顾家所在的这栋楼门口是个直角路口,为了业主们的安全,物业公司特意在楼口立了一面凸面镜。 这样,两边路上的行人和车就能轻而易举的看到另一条直角边上的情况。 胡侃:“我觉得物业公司考虑地挺周到的,有什么问题吗?” 沈梵:“你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 谭慧立刻将视频比例增大,众人睁大眼睛看去,只见凸面镜里显示的另一条路上有寥寥几个行人,虽然看不清面目,但是应该都是春节走亲戚、串门的,看不出什么不妥。 胡侃硬着头皮道:“几个行人。”众人都等着沈梵说出其中的玄机,没想到沈顾问十分淡定的微微一笑道:“没错。” 众人:“……”鉴于大神们太喜欢玩“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的游戏,广大人民群众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程老师。 程慕昭没有辜负人民群众的信任,立刻开始解释道:“正是这几个行人之一有问题,还记得当时黄萍冲出电梯时停了几秒钟吗? 当时我们就分析过她是因为在找人,因此一开始我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最先赶到的顾友华一家身上。 但却忽略了凸面镜中的景象,因为她真正要找的人正从直角路口的另一边向她走来。根据段兰的回忆,黄萍在昏迷前说了一句话。” 魏骁:“就是刚刚慧慧说的顾诚还活着这句话?” 程慕昭:“不对,段兰的原话是【小诚他还活着!】” 魏骁懵了,他挠了挠头:“程老师啊,这没啥区别吧。” 程慕昭:“不!这有区别,正是这句话揭示了凶手的真实身份,那个潜藏了十多年的魔鬼!” 客厅里鸦雀无声,只有程慕昭柔和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汉语言博大精深,特别是通过标点符号的运用,同样的一句话可能表达出很多不同的意思。【小诚他还活着!】可以理解为对逝去儿子的不甘,但如果我们在【小诚】后加一个逗号呢?” 程慕昭的话仿佛一道闪电劈得众人心中一片雪亮,连绵十数年的冰冷杀意让所有人都在这午后一片春意盎然中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颤。 魏骁声音带着止不住的微微颤抖:“所以,黄萍最后说的话其实是【小诚,她还活着!】” 在一旁听了半晌的聂涵川终于冷冷地开口道:“对,糖果屋女巫的真面目就是那个在当时据说已经离世的葛长信的妻子,邓霞!” 胡侃立刻问道:“可是她为什么要杀害这么多孩子?动机又是什么呢?” 聂涵川面沉如水:“我们当面问问她不就知道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10 19:12:51~20200211 18:0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阴阳纯5瓶;Drea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众人几乎不用等聂涵川吩咐便迅速收拾停当,直扑葛长信家而去。 聂涵川和邱铭简单介绍了推理出的案情,邱队当机立断,也带了手下刑警赶来。两队人马在葛长信家楼下汇合,考虑到凶手的精神状态可能极不稳定,且之前的案子手段极其凶残,邱铭和跟来的刑警都申请了配枪。 到了葛长信家门口,众人才惊讶地发现,葛家的防盗门大开着,似乎早就做好了众人来的准备,邱铭和聂涵川在门口正在犹豫,忽听屋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贵客来了就请进吧。” 第111页 邱铭和聂涵川互相打了个眼色,当下再不犹豫依次进入了屋内,里面的摆设和上次来时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铺天盖地的惨白,邓霞的遗像静静地摆放在五斗柜上,葛长信坐在沙发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黑白照片中的妻子,好像周遭的一切跟他都没有什么关系。 邱铭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拘捕令喝道:“葛长信,现在怀疑你们夫妇和一连串杀人事件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沙发上的葛长信仿佛聋了一般,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省厅的刑警见他并不配合,便要上前强制执行,岂料就在这时,葛长信突然从身侧抽出一把手术刀抵在了自己的颈动脉上。 邱铭立刻示意手下后退:“住手!别激动!快把刀放下!” 邱铭的劝说似乎没有什么作用,葛长信将刀又抵地紧了些,浑不在意那锋利的刀锋已经在他的颈部留下了明显的血痕。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站在邱铭身后的沈梵突然开口道:“葛医生,你就打算这样离开吗?不在乎我们知不知道真相?” 听了这话,拿刀的男人极轻地冷笑了一声,居然缓缓地转过头来:“真相?小伙子你不是已经知道真相了吗?否则这一大帮人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家里?” 沈梵在这紧张到窒息的环境里却似乎十分地轻松惬意,他双手插兜,溜达着从邱铭身后走出道:“哦,我知道的都是我猜的,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按我猜的结案入档喽!不过事先说好,万一我猜错了,把不是你老婆干得栽到她头上,那可不怨我,你们夫妻俩不能半夜站床头吓我哦!” 说罢,便回身拍了拍邱铭的肩膀道:“走吧,邱队,回去我把我猜的和你说一下,咱这案子就算结了!” 聂涵川知道沈梵是在激葛长信开口,便索性配合他,抬腿就要往外走。 可邱铭是个实诚人,立马就慌了,赶忙小声和沈梵嘀咕:“沈顾问,咱可不能瞎猜,要讲证据!”他话还没说完,一旁的葛长信已经怒而起身,恶狠狠地道:“你说什么!我不准你们污蔑我太太!” 沈梵脸色一变厉声质问道:“污蔑!你也配说污蔑!难道邓霞不是杀害那众多无辜儿童的凶手吗?你还要替她隐瞒多久!” 这话想是说到了葛长信的痛处,他满脸的法令纹痛苦地皱在一起,持刀的手也在剧烈地战抖:“不,我太太,她,她是个可怜人!” 沈梵这才平静地开口道:“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也不想日后在他人口中,你的太太只是个嗜血残忍的疯子。” 葛长信低着头小声地啜泣,好半晌才开口继续说道:“我和我太太感情很好,大约20年前,我们曾有过一个孩子,那时候我还是刚进县医院的小年轻,因为工作太忙,怕照顾不过来,于是就将我太太送回娘家修养。 可是没想到孩子出生时难产,因为缺氧太久导致大脑受到了永久性的损伤,也就是现在说的脑瘫。我太太也因此大病一场,精神上受了刺激变得郁郁寡欢。 脑瘫的孩子永远都不能像正常孩子那样长大,到哪里都会受到他人的嘲笑和鄙夷,我不想我的孩子从小在他人异样的眼光中长大,也怕我妻子精神上再受刺激。 那时我们家几乎背靠着杜鹃岭,于是我就在山的深处盖了所房子,把孩子养在那里,又从老家专门找了人照顾他,我们夫妻隔三差五也可以抽时间进山去陪他,对外只说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为此我还刻意散播了杜鹃岭里有吃人妖怪的传言,那里本来就人迹罕至,这样一来更不会有人进山,也就不会发现我们家的秘密了。 就这样过了四五年,生活倒也风平浪静,可是随着孩子的长大我发现他的性格越来越暴躁,有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会发狂。 要不是因为我当时将他养在深山里,恐怕早就要被邻居举报了。后来我和妻子一问才知道,她的祖上曾有人患有精神疾病,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隔代遗传,只想着等孩子再大一些,就带他去外地的医院医治,看看能有什么药物暂时抑制住他日渐失控的行为,哪知道还没有等我采取措施就出事了。 可能是这孩子动不动就发狂打人,我从老家找的人实在受不了,于是有一天也没有和我们夫妻打招呼就自行离开了。 因为第二天是周末通常我们都会去山里看孩子,估计那人不告而别也是以为我们第二天过去,自然也就知道她离开的事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捉弄我们,那个周末我恰好发烧病倒,妻子忙着照顾我,又怕去山里传染了孩子,于是我们两人都没有进山,等到我病好后,我们进山才发现…发现…孩子已经饿死了!” 众人听到此处也都为葛家的变故而不胜唏嘘。葛长信红着一双眼睛咬牙道:“我那可怜的孩子,本就智力低下,他到处找吃的又找不到加之控制不住暴躁的脾气,所以浑身上下都是伤痕,死状惨不忍睹。 我妻子当场就昏了过去,我好不容易将她扶回了家里,又回到山里将孩子安葬。孩子死前的样子到现在都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葛长信说到此处不禁老泪纵横。 “那天我本以为所有的噩梦就这样结束了,可是后来我才发现,那只是个开始。” 沈梵:“由于接连受到巨大的刺激,邓霞的精神状态也出了问题,对吗?” 第112页 葛长信没有看他,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开始她只是终日不言不语,我以为她是太伤心了,想着时间一长总会好的,可是后来情况却越来越糟,她经常趁我白天上班,自己偷偷溜到杜鹃岭的家中,一待就是一天,不吃不喝。 那时候我已经是科里的骨干医生,根本没法天天看着人,只好尽量抽空出来陪着我太太。 她跟我在一起时,也就是安静的坐着并没有什么暴力行为和过激举动,现在想来,也正因为如此,导致我一直没有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时候县里已经开始有孩子走失,找不回来,可我当时脑子已经是一团乱麻,根本没有把那些事和我太太联系在一起。 直到顾诚走失前一年的中秋前夕,因为当年我的孩子是在那几天没的,所以从那以后的中秋节,我和邓霞都会去山里的房子过。 结果那一天,邓霞突然高兴地告诉我说,她把孩子找回来了,我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话,以为她又是思念孩子过度了。 结果等到中秋节我到了山里,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终于意识到,我们家将永远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因为在餐桌上出现了一个孩子,他穿着和我儿子死去时一样的格子图案衣服,像只被人丢弃的破洋娃娃一样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被绑在餐桌边的椅子上,只不过他已经死了。 而邓霞就坐在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还在给他喂饭。那时我才知道我曾经那么温柔善良的妻子,她已经疯了! 可我不忍心,不忍心告发邓霞,她的痛苦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没有照顾好她们母子。于是我只好偷偷把死去的孩子掩埋,消灭一切可能让我太太被怀疑的线索。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时时刻刻盯着她,即便我上班的时候,也会找人去我们家看住我的妻子,生怕她再去伤害县里别的孩子。” “老葛,你糊涂啊!就算是精神上的问题,也是能治疗的,你自己就是大夫,怎么能讳疾忌医呢!”邱铭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插嘴道。 葛长信苦笑了下:“邱队,到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太迟了!后来我发现,邓霞只会在中秋节那几天发病,而且伤害的对象都是穿格子图案的孩子,于是我一到那几天就会把邓霞关在家里,自己也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守着。” 聂涵川:“那为什么顾诚还是出了事?” 葛长信:“也许那就是天意吧,那天下午我本来在家看着邓霞,结果医院突然通知我临县有个危重病人,要我和李鹤当晚赶过去会诊,我没办法就想先去医院里报个到,然后请个邻居来看邓霞一晚。 结果等我从医院安排好去会诊的事项回到家里时,邓霞已经不见了,我当时大惊失色,赶紧进山去找,果然让我发现顾诚倒在山中小屋的屋后草地上,而邓霞却不知所踪。 我顾不上找人,只想着必须先把孩子救了,于是赶紧上前抱起顾诚就往山外跑,可我不能将孩子直接送还给顾家,那样警方一定会问我是怎么找到孩子的,我妻子的秘密就再也瞒不住了。 正好当时因为马上要去临县会诊,我就将医院的救护车开到了家门口,于是我就先将孩子放进了车里。” 聂涵川:“李鹤医生和你同去会诊,你就不怕他发现车内藏了个孩子?” 葛长信笑了笑道:“李医生有严重的密集恐惧症,我盖了块波点图案的布在顾诚身上,他绝不会掀开布看的。” 沈梵:“那后来呢?你找到邓霞了没有?” 葛长信:“找是找到了,不过找到时我才发现她后背右侧肩胛骨位置被砍伤了,伤口很深,即便恢复也会影响她整个右臂的活动能力。” 沈梵:“知道是谁干的吗?” 葛长信:“我估计是顾诚,也许是他在拼命挣扎时砍伤了我太太。” 沈梵听了这话,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点点头道:“请继续吧。” 葛长信:“我将我太太的伤口处理好,把她带回家,又给她注射了一定剂量的镇静剂,这才锁好门窗和李鹤一起开车去了临县。 在去临县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到底要怎么送回顾诚才能免去自己家的嫌疑,我找到顾诚时已经简单检查了他的身体情况,没有大碍只有轻微的脱水和擦伤,因为怕他中途醒过来,我也给他注射了轻微的镇静剂。 看着前方的国道,我终于想到可以在回去的路上,谎称是在路边发现的孩子,这样既能掩盖杜鹃岭的秘密又能洗清自己家的嫌疑。” 聂涵川:“你怎么知道李鹤在回程的路上一定会睡着,万一他清醒,你就没有机会将车后面的孩子抱出来,假装是在路边发现了。” 葛长信:“我和李鹤多年的搭档,他的习惯我一清二楚,即便他不睡我也会在他的水杯里放微量的安眠药,无论如何都是万无一失的。” 一旁的胡侃终于忍不住冷哼一声道:“你想得还挺周全的!” 葛长信似乎已经对他人话中的讥嘲之意麻木了,只是继续说道:“一切都按照我的安排进行,顾家找回了孩子对我也是千恩万谢,我太太的秘密也没有曝光。 后来每年的中秋节前后,我都是24小时看着人,也可能是被顾诚砍伤后活动能力受限,反正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出过事。 很快县城拆迁,我也调去了市里的医院,临走前我将一切都埋葬在了杜鹃岭内,那时我真心希望发生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我们夫妇俩的一场噩梦。” 第113页 “可大部分时候,噩梦不会自行褪去,那不过是懦弱者为自己找的借口罢了。”沈梵轻柔的语调,回荡在这一片惨白又空灵的房间里,恍若葛氏夫妇永远也躲不开的诅咒。 葛长信浑浊的眼珠盯着面前这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怜悯与憎恶。 作者有话要说:本卷应该还有一章就完结啦!感谢小可爱们一直的支持哦!感谢在20200211 18:03:34~20200212 11:5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久久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邱铭:“那十年后顾家的一系列事件又是怎么回事?” 葛长信:“这十年我和邓霞过得都很平静,也许是换了个环境,加上我经常陪着她,我太太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基本上和正常人无异了,她似乎忘记了杜鹃岭那一段的记忆,我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一年前,顾诚十五岁生日,友年给我们夫妇发了请柬,说是要感谢当年的救命之恩。其实这么多年来,孩子每年过生日,他都会请我们去,但都被我婉言拒绝了。 当时我心存侥幸地想:毕竟过了十年了,时过境迁,而且我也已经从医院辞职办好了移民手续,很快我就会带着邓霞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国家安度晚年。于是我一昏头就答应了。” 聂涵川:“所以顾诚之所以能认出邓霞凶手的身份,就是因为看到了落地窗上反射的她右肩胛骨上的伤疤?” 葛长信微微地点了点头,他的嘴唇在不停地打着颤:“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他还会记得! 当时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让顾诚继续说下去,于是我趁着黑暗拧开了落地窗的插销,外面的暴风雨一下冲了进来,我趁乱到了顾诚身边把他弄晕了。” 沈梵:“一个十五岁的健康男孩,可不是说晕就晕的,你怎么做到的。” 葛长信:“为了时刻防止我太太发病,我随身常年带着她的药,那是一种治疗躁郁症的喷雾,里面含有大量的镇静剂成分。” “然后为了永远掩盖住当年的秘密,你又利用职业上的便利,在医院害死了顾诚是吗?”胡侃听得气得不行,当场就要发飙。 “不!我没有!”没想到葛长信却立刻矢口否认:“当时在生日宴上我弄昏了顾诚后,回到家中我就很懊悔,这么多年我也想明白了,既然当年做了那么多的孽,如果顾诚醒来后想起一切,我和邓霞认罪便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们已经过了十年的安稳日子该知足了,可是没想到,还没几天友年给我打电话说,顾诚得了脑膜炎去世了。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经过了生日宴上的那一番刺激,邓霞的记忆似乎也开始恢复,她开始说梦见自己曾经残杀过好几个孩子。 虽然我知道那都是真的,可是我不敢告诉她真相,渐渐地她开始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似乎认定了梦中的一切都是事实。 我太太本来就是非常善良温柔的人,铺天盖地的自责和愧疚感迅速压垮了她,于是还没到年底她就因为心脏病突发去世了”。 聂涵川和沈梵听了这话正暗自疑惑,胡侃已经忍不住开了口:“小样儿,跟我们装是吧,你老婆要是那时候就不在了,那黄萍之死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顾友年和顾欣呢?” 葛长信听到这里,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你们为什么这么问?黄萍的死不是雪天路滑造成的意外吗?友年和欣欣不是交通事故吗?” 嗯?这下所有人都呆了,还没有等大家在脑中将这其中的逻辑理顺,却见葛长信缓缓地站起身道:“好了,该说清楚的我都说清楚了,我们夫妇欠了那些孩子的,我们也只有来生再赎罪了!” 沈梵和聂涵川听到这里便心道不好,两人飞身上前便要去夺葛长信手中的手术刀,然而却终归迟了一步,手术刀锋利的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随即扬起一弧冲天的血箭。葛长信是外科医生出身下手又快又准,即便叫120也是来不及了。 数日后,专案组别墅内 午后阳光正好,小区内种植的玉兰花在和煦的春风中竞相吐蕊,整个小区一派春意盎然,让人心旷神怡。 别墅内,咖啡香气四溢,肥猫午睡正酣。 程慕昭和沈梵两人坐在客厅舒适的真皮沙发上,手中捧着各自的咖啡杯,似乎也正在享受美妙的下午茶时光,可是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两人浑身上下都有些许的紧绷,眼角时不时地扫向正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的聂涵川,似乎对电话内容十分着紧。 “好,是吗?那太好了!代我谢谢你们邱队,改天请他吃饭!”聂涵川爽朗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接着他应该是挂了电话,脚步急切地向客厅走来,人未至声已到:“好消息,刚刚李聪通知我,说顾欣已经醒了,医生评估后觉得问题不大很快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哇!太棒了!”众人由衷地发出一阵欢呼,为这个顾家唯一的幸存者而感到高兴。 程慕昭:“顾家的案子省厅打算怎么收尾?” 聂涵川:“十多年前的儿童失踪案的元凶是邓霞,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葛长信也承认了自己包庇罪犯的事实,虽然两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但是至少当年的案子也算沉冤得雪。 第114页 至于顾诚的去世,目前我们手头掌握的证据还不能证明他确实是被谋杀的,而且葛长信至死也没有承认对顾家人下手,他既然当时已经将十多年前的罪行和盘托出,没道理隐藏后面的这几起案件,所以我倾向于他说得是真话。” 程慕昭:“难道说害死顾诚,导致黄萍意外和造成顾家父女车祸的另有其人?还有葛长信最后信誓旦旦地说邓霞在黄萍意外前已经死了,那么当天让黄萍以为邓霞还活着,并导致了意外发生的那个人是谁?” 聂涵川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程慕昭的问题,沈梵便在一边开口道:“你们还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沈梵:“那晚在我回家路上尾随我的人是谁?我曾一度认为是葛长信,但从那天他坦白的情况看,在顾诚生日宴后,葛医生夫妇就开始等待着上天对他们往日罪行的惩罚,因此他不会也没必要跟踪尾随我。 所以我倾向于这个案子中还有另一股势力在左右着案情的发展,且这股势力对当年的真相一清二楚。” 聂涵川听到这里不由地点了点又补充说道:“那天葛长信否认了对顾家人下手后,我就一直在反复回顾自己之前的思路,在黄萍意外死亡这件事上,我觉得当时的考虑可能太过于完美了。” 程慕昭:“怎么说?” 聂涵川:“当时我们的推测是,黄萍因为和邓霞相熟,所以一直知道她右侧肩胛骨上有疤痕,又在那天意外看到落地窗上反射的景象,猜出顾诚生日当晚也应该是通过玻璃反射看见了邓霞的疤痕所以认出了凶手,接着她冲出家门想去找葛长信理论,结果在单元楼门前的凸面镜中竟然看到本应该已死亡的邓霞,从而意外滑倒身亡。” 程慕昭:“不错,这有什么问题?” 沈梵在一旁开口道:“这太牵强了!” 程慕昭:“牵强?” 聂涵川:“不错,这些天我把整个思路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虽然元凶是邓霞没错,可是总觉得当时黄萍能够确认凶手应该还有别的契机。 慕昭,如果你是黄萍,仅凭想通了落地窗玻璃反射宾客背影和邓霞背后有伤,是否就能笃定她是凶手? 要知道在那时,葛医生夫妇还是顾家人眼中的救命恩人。 而且邓霞从受伤后身体就每况愈下,如果我是黄萍应该不会轻易去怀疑他们夫妇俩,毕竟当时从顾诚的角度能看到的人远不止葛氏夫妇两人。” 程慕昭:“所以,你的意思是……” 聂涵川:“我想当时黄萍可能得到了某种更确定的证据,使她能确认邓霞就是凶手! 而且这两天,胡侃和魏骁又去再一次落实了邓霞病亡的时间,确认葛长信没有撒谎,那么出现在凸面镜里的【邓霞】又是谁呢? 顾家在十年后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其实都是当年顾诚走失案的延续,我有理由相信当年的走失案还有一条我们不知道隐线。” 程慕昭:“可是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并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啊?” 聂涵川:“不,我们有!根据葛长信的供述,当年他找到小顾诚时,邓霞不知所踪,后来被找到时右侧肩胛骨已经被砍伤,葛长信因此认为是小顾诚在挣扎的过程中砍伤了妻子,这才逃过一劫。 但是顾诚当年只有五岁,五岁男孩的正常身高在1米到1.2米之间,邓霞身高为1.67米,顾诚手持砍刀确实能够达到邓霞肩胛骨的位置。 但是一个五岁孩子举起有一定重量的砍刀已经颇为费力,再想在邓霞身上形成那么深的伤口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当时邓霞已是疯癫状态,如果是顾诚将其砍伤,她为何不反击?而是任由顾诚昏倒在屋后的草地上,从而一下被葛长信发现并救回。” 程慕昭:“所以你怀疑是有人砍伤邓霞,救了顾诚。” 聂涵川:“不错,所以当时葛长信没有看到妻子,是因为她追逐砍伤她的人而去,这才给小顾诚赢得了生还的机会。” 程慕昭:“所以你怀疑是当年的那个人向黄萍提供了线索,可他为什么不直接向警方报案呢?” 聂涵川眉头深锁喃喃自语道:“这确实是一个谜,而且我总有种感觉,这位无名者对葛氏夫妇和顾家都有着极深的恨意。” 就在这时,谭慧发出一声大叫,骤然打断了聂警官的装X高光时刻:“哇!头儿,你们快过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众人立刻围到了谭慧的电脑前,只见屏幕上是一张经过高清处理的视频监控。 谭慧:“撞了顾欣父女的肇事车辆不是被发现一直有跟踪顾家人吗? 我这一阵子就通过H市各路口的监控一直在找他的踪迹,终于让我把他给逮住了,唉呀妈呀!可累死我了!” 屏幕上肇事车辆正开出半个车身,驾驶座上赫然是个穿着黑衣的长发女子。 这个如影随形的黑衣女人已经深深地烙印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聂涵川、程慕昭、沈梵三人心中皆是一惊,这一切的背后到底还有着怎样的谜团呢? 本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糖果屋的案子就暂时告一段落了,敬请期待本书的最后一卷《最后的谜题》。 因为是最后一卷啦,某Z要把所有的线索再梳理一遍,本周就不再更新啦。 小可爱们,我们下周一晚21:00不见不散。 第115页 第五卷 :最后的谜题(终卷) 第74章 初夏时节 H市今天的天气格外燥热,天幕中已经浮上了大块的云朵,空气中多了些潮湿的气息,这一切似乎都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洗涤这个憋闷多日的城市。 市中心地标建筑天幕之星的顶层咖啡厅里却仍然是清凉的,舒缓的音乐揉着咖啡苦涩中泛出的甜香,再配上极目所致的360度景观,似乎能让人忘却尘世的烦恼。 今天是个工作日,咖啡厅里本就没什么人,又因为看起来暴雨将至,更没有人会挑这个时候来品尝咖啡,所以从中午过后,咖啡厅里就只得三位客人,虽是如此,侍应们仍殷勤地提供了无微不至的服务,职业操守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三位客人是一起的,两男一女且长相都十分养眼,咖啡厅所有的侍应生都关注着那一桌的动静,就等着随时现场上演一出夺爱记。 程慕昭在来之前并没有告诉聂涵川和沈梵此行的目的,不过最近一年在H市发生的一系列耸人听闻的案件,虽然最后都有罪魁祸首伏法,看似案件得到了解决,但背后似乎总还有些难以解释的谜团,这让两人心中对于此次约会隐隐有了些猜测。 距离糖果屋的案子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随着葛氏夫妇的离去而平静了下来,再没有关于顾家一系列意外的新线索出现,好像那些耸人听闻的事件,真得只是万中无一的机缘巧合。 聂涵川:“慕昭,什么事不能直接在别墅说?” 沈梵:“就是啊,这外面天都快下雨了,到时候回去的路上咱仨再被浇成落汤鸡,我大神的人设可就要崩塌了!” 程慕昭丢了他一记白眼,言归正传道:“这两天我又翻了一遍之前案子的情况,有了新发现。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但是因为没什么把握,所以想还是先跟你们俩说一下。” 聂涵川:“哦,说来听听。” 程慕昭:“H市近一年来发生的四起案件,看似没有什么联系但如果仔细翻阅这四起案件元凶的背景,就会发现其实他们似乎都和十年前叶菲菲的失踪案有关,我整理了一下,你们看: 校园魔影案中的高建新是当年露营的领队老师; 那次露营的赞助商正是狐狸面具中的万氏集团; 而糖果屋中的顾诚又刚好在叶菲菲失踪的同一天被诱拐,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找到林子端和叶菲菲失踪之间的联系,但我总觉得上面的这些都不是巧合,这一系列案子似乎都围绕着和当年叶菲菲失踪事件相关的人员进行。” 聂涵川和沈梵听了程慕昭的推论,并没有立刻开口,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们说什么呢?”一个咖啡店男侍应躲在花坛后面。 “不知道啊,离太远听不清”。 “不过,刚一直是女方在说话,应该是做出最终选择了!你们猜谁会被踢出局呢?” 如果此时正为案件焦灼不已的三位当事人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正在演出一场惊爆眼球的爱情大作战的话,真不知会作何感想。 然而他们三人都沉浸在关于一系列谜案的思索中,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装点了别人粉红色的爱情泡泡梦。 过了片刻,聂涵川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道:“慕昭,不管你刚才的推论是否成立,也不管叶菲菲的失踪事件真相究竟如何,我都希望你能现在就抽身出来,没必要亲自参与调查,太危险了。” 说罢他迅速递给了沈梵一个眼神,沈顾问立刻领会了聂处的精神,马上赞同地说道:“姐,老聂说得有道理!” 程慕昭还没弄清楚自己的话题怎么突然歪了,就立刻惊讶地发现自己亲密的弟弟已然胳膊肘向外拐,迅速“叛变”到了“敌人”的阵营里,她刚要出声准备将话题扭转回来,聂涵川却赶在她之前开口又道:“案子的事情我和沈梵是专业的,交给我们去查,你上好课就行了。” 这次沈梵连眼神都不用给就立刻附和道:“对呀,姐。你的专业是国际商法,刑事案你不专业,还是交给我和老聂吧。” 程慕昭眼见败局已定,气得抬起右手冲两人点了点,接着起身一阵风似的走了。 “怎么女的走了?”这下远处的八卦群众们先不淡定了。 “最后到底谁出局了呀?”众人议论纷纷,终于有一位思路特别宽广、灵活的咖啡小妹,睁大眼睛激动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两男的才是一对!” 哦……众人脸上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果然人间不值(直)得! 聂涵川和沈梵紧跟着下楼,电梯里沈梵不由地埋怨道:“老聂,下次这种情况你跟我提前打个招呼好不好,今天要不是我思维敏捷,怎么能把你的话接得滴水不漏。” 聂涵川翻了他一个白眼道:“切,还滴水不漏。你姐听了嘛?要你何用!” 沈梵砸了砸嘴:“这锅我可不背,我姐认准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不过这件事倒也好解决。Isabella再牛,现在的身份也是人民教师,只要你能坚持住立场,不把案件信息透露给她,不让她参与调查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聂涵川当即表态道:“没问题,我保证能做到!” 沈梵不知为何嗤笑了一声:“真得能做到?” “这有什么,我肯定能做到!” 第116页 “哼!”沈梵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好!那你可要做好准备喽,因为这种情况下,我姐通常会用美人计!” 嗯?!聂处懵了。 楼外蓄势已久的大雨已经倾盆而下,当两位男神气定神闲地踱到底下停车场,正要潇洒地开车回家时,才发现了一个惊人的问题:车呢?! 三人共乘一辆车来,可现在唯一的车已经让被惹恼了的程大小姐开走了。 无奈之下,两位大神只好出去打车,楼外狂风挟裹着暴雨,没一会儿两个人就被浇了个透湿。于是这对难兄难弟的高冷形象同时崩塌了! 专案组别墅内 聂涵川抬手扔给沈梵一条崭新的毛巾:“请问沈顾问,您家不就在前方不到100米处吗?干嘛非跑到专案组来赖着不走,还要我找衣服给你换!哥倒是有衣服,不过你这小身板穿得出我的一半气质吗?” 沈梵接过毛巾边将被雨水淋湿的头发擦干,边在心中腹诽道:气质?就你那社会闲散人员的气质老子还不想要呢。 他心中这么说,嘴上却道:“你把我姐给惹毛了,休想一躲了事!我才不回去,现在回去,我还不首当其冲被臭骂一顿!” 旁边名为泡咖啡实则偷听八卦的胡侃和魏骁,心里如同快被一霸挠秃了的猫爬架:怎么又惹毛了?你倒是详细说说呀! 只见沈梵擦着已经不再滴水的头发低声问:“不过,对于今天Isabella说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聂涵川此时已经将湿透的衣服换下,穿了套棉质的休闲装,他垂下眼帘,轻轻地吹了吹手中的咖啡。 沈梵继续道:“你我心里都明白,她的猜测多半是真的。我不信你看不出来这一系列案子都围绕着当年叶菲菲的失踪进行,虽然我们还不知道当年的失踪案背后有着什么样的隐情,但是这一系列的案子都透露着浓浓的阴谋感,这让我感觉非常不好。你不也是正因为这个原因才提议让Isabella停止调查的吗?” 聂涵川抬起头,黝黑的眼睛盯着沈梵:“很可惜,慕昭并没有被我们两人说服。” 沈梵有些泄气地将上半身倒向沙发靠背:“那怎么办?就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不!我们要主动出击,赶在凶手行动前弄清叶菲菲当年失踪的真相,揪出幕后的黑手,只有这样事情才能得到真正的解决!” 沈梵听了这话站起身,定定地注视着他良久,终于缓缓地开口道:“聂涵川,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 温暖的鹅黄色灯光下,两个男子面向而立,似乎在一片静默中打成了某种默契的约定。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某Z回来了。 咱们还是每晚9点哦! 到了最后一卷了,究竟十年前的失踪案的真相如何呢?让我们一起期待吧。感谢在20200213 12:38:47~20200217 19:0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oforTaylor.?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翌日市郊H市第三监狱 黑色的迈腾缓缓地停在了监狱的门口,聂涵川和沈梵一身便装快速地走下车。 “为什么要先来找林子端?” “就像慕昭说的,顾诚被诱拐和叶菲菲的失踪恰好是在同一天,我不认为这会是个巧合。而且根据葛长信的交待,当年他搬离县城时,将一切都埋藏在了杜鹃岭,而韩氏是最初的开发商,如果当年还有任何我们还不知道的线索存在的话,那么林子端可能就是这世上除凶犯外唯一的知情人了。” 两人来到监狱门口,在出示了相关的证件后,便有狱警过来引着两人向里走去。 狱警:“聂组长,你好。之前省厅的邱队已经在电话里将大致情况和我们领导说了,知道你们要来探视林子端,请二位在探视间稍坐,人一会儿就到。” 聂涵川点头致意,随即便和沈梵在屋内的桌边做了下来,沈梵环视四周,这里虽然地方狭小,却也干净整洁,看样子第三监狱的管理还是很规范严格的。 铁门咣当一开,两人应声抬头,只见林子端被一边一个狱警带了进来。 没有了高定手工成衣的衬托和各种恭维谄媚的甜言蜜语的滋润,林子端那掩盖在社会精英名头下的真实皮相也不过如此。 他的头发被剃成了板寸,身着一身粗糙的囚衣,唯有坐下来时的姿态还颇有当年在商场上与人谈判的意味。 “哟,我还当时谁来探视我,没想到是你们二位,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林子端看见两人并没有什么过激的情感波动,倒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聂涵川并不想和他多废话,开门见山道:“杜鹃岭开发项目你还有印象吗?” 在林子端还是韩氏集团的林总时,几乎是只手遮天,经手的项目不计其数,聂涵川这么一问,倒着实让他思考了一会儿:“好像是有这么个项目,怎么,聂处大老远地跑来问我商业项目的情况,难道是当警察当腻了,终于想要回去继承家业了?” 聂涵川根本不去接他的话头,继续问道:“这个项目开发初期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林子端这次没有什么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没有!” 沈梵冷笑一声:“刚才问到这个项目你都要想一想才能回答,怎么这次这么干脆啊?难道说当时确实有事发生吗?” 第117页 林子端被看出了端倪,便索性不理沈梵。 聂涵川也不在一个问题上纠缠接着问道:“那当时负责具体开发工程的承包商是哪家?” 林子端的眼睛在两人身上绕了一圈,接着轻哼一声:“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两人明知道对方是故意不配合,却也无计可施,最终只得让狱警将他又带了回去。 出去的路上,聂涵川给引路的狱警递了一支烟,趁机问道:“林子端进来后表现如何?” 聂组长级别摆在那里,狱警受宠若惊地接过烟:“您客气,林子端表现一直不错,毕竟也算是个知识分子,和那些目不识丁拦路抢劫进来的还是不一样的。” 聂涵川心道:像林子端这样有知识的罪犯坏起来可比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对社会的危害要大多了。不过这话也没有必要说给狱警听,于是继续问道:“他进来后,有人来探视过吗?” “不瞒您说,今天您二位是头一个。不过,想想也正常,那小子犯得事儿,谁会来看他啊!” 聂涵川又再次谢过对方的配合,这才和沈梵一道上了车,向回开去。 聂涵川:“看样子,林子端的嘴是撬不开了。” 沈梵:“他对你本就耿耿于怀,不愿帮忙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在想当年的开发计划,还有谁了解内情。” 聂涵川双手扶稳方向盘,两眼平视前方接道:“韩美云呗,林子端进去还不全归功于前妻玩命儿搜集的各种证据,他侵吞韩氏资金的事儿都被查了个底掉,韩美云肯定清楚所有林子端经手的项目。” 沈梵慵懒地在副驾驶座上伸了个懒腰道:“你这不废话嘛,难道韩美云对你就有好印象?” 聂涵川斜觑了他一眼,嘴角一扬道:“要不这样吧,老沈,你牺牲一下自己的美色,去勾引下那个刚亲手将自己老公送进去的女人,借机套取情报!” “滚滚滚!动不动你就想用美男计,猥琐!当心我告诉我姐。”正说着,沈梵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居然是程慕昭的电话。 沈梵心想:果然白天不能说人。 “喂,Isabella?” “Micheal,你在哪儿呢?” “我啊…”两人是瞒着程慕昭偷偷去探视的林子端,故而沈梵张口就胡诌道:“我在省厅帮刑警大队做个培训,怎么啦,有事?” “刚刚我去楼下拿信,结果居然发现信箱里有一份韩美云寄给我的文件,里面是几年前杜鹃岭开发项目的资料!” 听到这里沈梵拿着手机和聂涵川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为什么韩美云会突然寄来杜鹃岭项目的资料?她是怎么知道专案组正在调查这件事的? “喂,Micheal?你在听吗?” “好,我知道了,Isabella,你现在拿着材料去专案组等我们,我们马上就到!” “好,还有刚刚邱队打电话说你和聂涵川今天去了第三监狱探视林子端,一会儿回来和我说说情况。” “嗯?!哎,姐,你听我解释!姐!姐!” 嘟,嘟,嘟,那边电话已然挂了,沈梵白着脸看了聂涵川一眼,两人心里绝望地想:完了,这天要塌!!! 另一边刚坑了两位大神的邱铭,正在大办公室里神神秘秘地跟手下一众刑警道:“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个伟大的女人!像聂组长、沈顾问这样的大神背后都有个牛逼的女人(或姐姐),所以一定要抱紧程老师大腿一万年不动摇,知道吗!” 众刑警表情认真、严肃,纷纷点头表示:领导说得好有道理。 聂涵川和沈梵硬着头皮回了专案组,只见大家都在,一个牛皮纸袋正静静地躺在客厅正中的桌上。 因为怕程慕昭直接开训,两人几乎是分分钟冲到桌前,拿出里面的材料,装模作样地翻看了起来。 只见材料的第一页别着一张小小的便签纸,上面写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请程律师查阅。落款:韩美云” 后面厚厚一摞包括了当年杜鹃岭的测量图、项目可行性报告,以及施工期间的进度报告等,内容十分详尽。 林子端虽然人品欠奉,可是商业眼光确实一流,当年尚未有人注意到商业地产的价值,因此韩氏拿地的资金成本相当便宜,而杜鹃岭紧邻国道,交通便利,山中又有天然温泉泉眼,自然资源丰富,这几乎是个肥的流油的项目。 当年工程的施工期预计是18个月,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就在工程进行了5个月后,总部却突然叫停了整个项目,此后更是被无限期搁置,直至林子端锒铛入狱后,韩美云才以高出当年数倍的价格转手了整个项目。 看来,如果能搞清楚当年工程搁置的原因,说不定就能发现更多的线索。另外韩美云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究竟是受何人所托,这个人又和杜鹃岭项目有什么关系呢? 两人翻到工程进度报告的扉页,只见那里写着【出具方:H市银枫工程股份有限公司】。 “谭慧,查一下这家公司的地址和负责人的情况。” “得令。” “嗯哼。”听到这个声音,两个正沉迷于案情线索的人,心里跟着哆嗦了一下,所谓的大神气场也瞬间荡然无存。 两人先是一通傻笑,然后嗫嚅道:“呵呵,慕昭,我们也不是有心瞒你,就是突然灵光乍起,想到,想到……”聂处的灵光显然在关键时刻断电了。 第118页 一旁的沈梵心里骂了句:没用的玩意儿,看把你怂的。赶忙接着道:“想到林子端可能、也许、大概知道杜鹃岭的情况,就一时兴起,去,去,去……” 聂涵川白了一眼,心道:得了吧,还不如我呢。 “所以,你们也认同我那天的分析吧。”程慕昭眯着眼睛,怀里搂着一霸道。 事到如今,已经没法装下去了,于是两人立刻态度良好地点头道:“认同!认同!” “那我要求参加你们的调查。” 聂涵川刚想坚定立场地说不行。 就听程慕昭补充说:“我知道你们怕我遇上危险,这样我只参加分析,不参加行动,这总可以吧。” 接着程老师突然一步上前,一手托出一霸滚圆的身子,一手拽住聂涵川的衣袖摇了摇,眨着一双琥珀般的眼睛娇声问道:“好吗?” 喵,橘猫也跟着轻轻地叫了一声。 枪林弹雨过来的聂处,从来也没经历过这种严峻的考验,当下晕乎乎地说了声“好”。 一旁的沈梵恨铁不成钢地捂上了双眼,心道:老聂,你这个没出息的,我看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第76章 银枫工程股份有限公司是一家H市当地的工程公司,老板曹兴盛今年52岁,为人颇有手腕,可谓八面玲珑,按照俗话说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故而银枫工程在短短10年间已经在业内颇有口碑,近来更是和海外零星商业地产开发公司也开始了合作,大有要迈出国门走向世界之势。 聂涵川手头并没有任何正式调查叶菲菲失踪案的命令,所以他不能以警方的名义前往了解情况,但幸运的是,银枫工程曾在多年前和聂氏在国内有过商业上的合作。 所以当曹兴盛听说聂家公子想约他喝个茶聊聊天的时候,他唯利是图的商业头脑迅速就嗅到了金钱的味道。 当然以曹兴盛这种商人的精明,当然知道聂家公子目前只是一位普通的公务员,且不参与聂氏的日常运营和商业决策。 可是万一哪一天聂公子突然“混”不下去了,回去继承家业了呢。到那时候再去抱大腿就显得矫情做作了。再说了,真要到了那么一天扑上去跑大腿的人多了去了,上哪儿才能轮得到他曹兴盛呢? 于是曹老板连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考虑,就欣欣然在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来到了专案组别墅。 聂涵川早已为今天的会面将别墅内收拾停当,此时茶香四溢,一片宁静祥和,沈梵和程慕昭也赶来作陪。 曹兴盛具备一般搞工程承包业务人员的许多共同的特征,他皮肤黝黑,身材在中年人中算得上保持的不错,右手手腕戴了一串黑沉沉的念珠,腋下加了个手包。不过显然曹老板平常还比较注重个人修养,至少他整个人并没有散发出强烈的暴发户气质。 曹兴盛甫一进来,便一步上前拉住聂涵川的手,使劲儿握了握:“聂先生,幸会!幸会!” 聂涵川面带微笑将人让进屋里,众人寒暄了一阵,气氛十分融洽,当然今天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杜鹃岭项目当年的开发情况,聂涵川很快就进入正题。 “曹老板是这行的老人儿了,韩式集团的韩总还跟我提起过您,说之前你们一起开发过一个商业地产项目,盈利颇丰。” “哪里!哪里!聂先生过奖了!韩总说得那个项目我记得,就是高新区边上杜鹃岭旅游度假村的开发项目,其实当年根本没有干完,韩氏就叫停了。 我听说后来韩总转手卖给了一个姓王的老板。唉!可惜啦,那可是个下蛋的金鸡呀!不过人家韩氏家大业大,估计也不在乎多挣那三瓜两枣的。”曹兴盛不疑有他,口中对当年中断的项目似乎颇为遗憾。 “哦?”聂涵川立刻假装好奇,趁机继续问道:“这么好的项目,韩氏会中途叫停,曹老板要是有什么内幕可不能瞒我哦?” 曹兴盛刚想开口,却看了看对面的程慕昭和是沈梵,似乎有些犹豫。 聂涵川立刻看穿了他的心思,马上道:“曹先生不必顾虑,这是我同事,我们就当听个新鲜,听完就忘,您今天什么也没说。” 曹兴盛立刻憨笑了笑:“您的同事我还有什么信不过的,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施工的时候挖出了点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文物?”聂组长演技一流,故作不懂道。 “哎呀,要是文物倒好了,立刻上报相关部门,万一是什么珍宝,那一片地方都能跟着身价暴涨!” “那您指的是……” 曹兴盛心道:这聂公子不干这行,确实是啥也不懂啊! 当下故作神秘低声道:“干我们这行吧,干得是掘地三尺的活儿,咱国家幅员辽阔,地底下的东西多了去了,既然有宝贝,也就有些忌讳的东西。” “以前封建迷信,都讲究个入土为安,所以我们这些搞工程承包的呢,时不时地就会挖到那些东西……”曹兴盛冲聂涵川笑了笑。 聂涵川脸上立刻完美地呈现了个惊讶的表情,心中却似明镜一般。骸骨?果然杜鹃岭当年挖出了骸骨,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邓霞杀害的那几名无辜孩童了。 聂涵川的表情,立马勾起了曹兴盛要在富二代公子哥面前显摆一下的欲望,立刻口若悬河道:“哎呀,其实吧,这对我们干这行的来说,也是正常。 第119页 我当时就要报警,其实像杜鹃岭那么偏的地方,大概率就是过去特别穷的或是客死异乡的,随便找个地儿埋了罢了。现在警方的办案效率那么高,很快查清楚了,这工程就接着干呗! 结果那个林子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非叫我不用管,说他去联系警方,你说这事儿谁联系不一样啊!不过人家是业主,我也没啥可争的。后来没过多久,他居然跟我说项目暂停。” “那你就没问问暂停的原因?”聂涵川起身给曹兴盛添了些茶水。 曹老板见聂家公子亲自给自己添茶,十分受宠若惊,说起话来更是推心置腹:“那肯定要问啊!可林子端什么也没说,不过违约金倒是一分不少,给得十分痛快。 做生意嘛,只要韩氏不欠我工程款,项目怎么开发,那都由他说了算。没想到啊!这还没几年当年的林总就进去了,真是……啧啧”曹兴盛讲得兴起还自顾自地感叹了几句。 “曹老板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聂涵川适时地拍了拍曹兴盛的马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曹兴盛被拍得十分受用,益发觉得聂公子平易近人,不像林子端每天端着个社会精英的人设,见谁都一副冷脸,怪不得现在他进去了,人家聂氏仍是风生水起。 “聂公子过奖了,不过是这行干得时间久了,什么情况都遇到过罢了,不过呢,杜鹃岭那几具骸骨还真有点奇怪。” “哦?哪儿奇怪了?” “因为照我观察看,那几乎都是儿童的骸骨。而且啊…”曹兴盛突然压低了声音说:“我们挖到骸骨的当晚就…就…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聂涵川脸上的笑容迅速敛去。 曹兴盛一看,还以为是自己说的把这富二代公子哥给吓到了,立刻和颜悦色地解释道:“哎呀,其实也没什么,那天白天手下的工人跟我说挖到了骸骨,我赶快就去施工现场看。 这种事儿谁碰上了都忌讳,我赶紧叫工人小心翼翼地把它们都清理出来摆好,还专门给上了香。 当时我清点过,应该是六具儿童的骸骨,一具成人的骸骨。然后我们把这些骸骨都统一移到了一处,那块地方也围了起来,就等着公安同志来的时候办起事儿来方便。 结果那天晚上就出了事,您也知道,施工队每天晚上都要安排工人值班,主要是看着工地上的设备什么的,防止被偷。 当晚,值班的工人突然大叫了起来,我没在工地过夜,后来听手下的人讲,那声音凄厉的把在屋里睡觉的工人们全吵醒了。大家赶紧打着手电过去,我们那值班的小伙子人瘫在地上,都…吓尿了… 据他说当时他在工地上刚巡完一圈,正准备回值班室泡碗面吃,就在这时隐隐看见施工现场有个人影,我们工人以为是小偷来偷设备,赶紧悄悄地跟了上去。 等稍微离近了些,借着月光才发现那人穿着一身暗色的风衣,披着长长的头发,俨然是个女人。 当时他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对,便想偷偷躲起来看看再说,哪知道他刚往后退了一步,前面的人影却转过身来……赫然竟是具骷髅!这可把我们那小伙子给吓坏了,嗷地叫了一声就没命地往回跑,回去人就瘫在地上了。” “噗哧”一旁的沈梵此时很煞风景的笑出了声。 曹老板被破坏了自己鬼故事的气氛,十分心有不甘,立刻道:“这位先生,您可别以为我说得是笑话,我们那个值班工人后来才想起,那个骷髅站得位置就是我们暂时放置那几具骸骨的地方。 “你确定吗?真得挖出了这么多具骸骨?”聂涵川赶紧打岔问道。 眼前的这位聂大公子居然对这件事如此感兴趣让曹兴盛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愣了片刻才想起来人家毕竟是公务员,无神论者,自己刚才在这儿瞎哔哔了一通怪力乱神的东西,无意中得罪了人也不一定,想到此节,曹老板的三寸不烂之舌立刻话头一转。 “哎呀,时间那么久了,我这老眼昏花的,也许是我头一天看错了。那些工人天天呆在鸟不拉屎的工地上,估计是显得无聊,说个鬼故事吓唬人的,聂先生就当是解个闷儿。来来来,喝茶,喝茶。” 聂涵川也没有再追问,默默地品着手中透亮的茶汤。可是在场除了曹兴盛外的另外三人都明白,杜鹃岭开发中发生的怪事一定和之前的几起案件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牵连。 曹老板对于这次下午茶似乎十分满意,聂涵川送他出门的时候,这人还一个劲儿地表达着自己对和聂氏未来进一步合作的愿望。 聂组长最后不胜其烦,几乎是将他硬塞进了车里,接着赶忙挥手告别,大步流星地回了屋里,一波操作堪称行云流水。 曹兴盛春风满面地将车开出小区,缓缓地停在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脸上的笑容这才淡去,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片刻后电话那头传来了被接通的声音。 “喂,老板,我按照您的吩咐都和他说了。” “嗯,嗯,没有怀疑。” “那您看当初咱们说的那个项目……”电话里对方似乎说了什么,曹兴盛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喜悦之情“好!好!我就喜欢和您这样的爽快人合作!您放心,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他挂了电话,这才发动车子,很快便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第120页 第77章 专案组别墅内 “你们怎么看?”送走了曹兴盛,聂涵川回到屋内看着程慕昭和沈梵两人问道。 沈梵:“按照曹兴盛的说法,当时挖出的六具儿童骨骸应该就是葛长信夫妇夭折的儿子,以及在顾诚之前被邓霞诱拐杀害的五名儿童。只是那具成人的骸骨究竟是谁,我们暂时还不得而知。” 程慕昭:“林子端曾说他会和警方联系调查这几具骸骨的情况,不知道后来是什么情况?不过按我的估计,他大概率没有报警,这背后的原因值得深究,恐怕不仅仅是出于商业目的。” “要知道林子端当年有没有报警很简单,问问邱队就知道了” 聂涵川掏出电话拨打了邱铭办公室的座机,没人接听。估计是有任务,于是聂涵川果断给李聪打了电话,谁知刚一接通就只听得电话那头一片嘈杂之声,隐隐还有着邱铭的咆哮声遥遥传来,俨然已经是鸡飞狗跳。 李聪在这一片喧闹中根本听不清聂涵川在说什么,只好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拿着电话,对着听筒喊道:“聂.组.长,我.听.不.清。你.稍.等,我.找.个.安.静.的.地.方.给.你.打.过,去。 片刻之后,李聪就打了过来。 聂涵川:“你们队里怎么了,有大案子?” 李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别提了,出大事了。林,林子端昨晚死了!” 什么!三人俱惊,沈梵抢过聂涵川的手机道:“他不是在监狱好好关着呢吗?怎么会突然死了?” 李聪一时也顾不上考虑怎么电话那头突然就换人了,赶忙回答道:“据监狱的说法,是内部发生械斗,不知道姓林的怎么惹了事,被打成了重伤,送医途中就不行了。具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还在查。 姓林的经济方面涉及的问题不少,经侦那边本来还指望能从他嘴里套更多的东西出来,这下可好。邱队也被气得不行,已经在那开骂了一上午了。聂组长,你是不是有事找队长,要不要我叫他过来?” 聂涵川立刻道:“不用,不用,不打扰邱队了。你帮我查件事情就行。” 李聪立刻爽快地答道:“您说。” “之前林子端曾经主持过杜鹃岭开发项目,你帮我查查,这个项目期间省厅或者高新区派出所有没有接到过韩氏或者是项目企业的报案?如果有的话,能不能看看具体是什么案子?” “好的,没问题。您等我消息吧。” 挂了电话,别墅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一个几天前才见过的人就这么消无声息地死于监狱内的械斗,而且就在他们开始探寻当年杜鹃岭项目的秘密时,这个时间多么的微妙,怎么不让人浮想联翩。 三人几乎是毫无争议地一致认定了林子端的死绝不简单。 沈梵:“上次我们去探访时,林子端并没有回答哪怕是对我们的问题进行暗示,可为什么还有人一定要他死呢?” 聂涵川:“死人的嘴巴才是最牢的,他上次不说,难保以后不说,凶手也许是担心,万一警方以【认定立功表现】来交换他嘴里的秘密,所以先下手为强。” 程慕昭:“你俩说得都有道理,可是这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下。” “什么?” “凶手是如何知道你俩去探视林子端的准确时间,又是如何知道你们想要了解的情况是什么呢?” 程慕昭的话如当头棒喝,让聂涵川和沈梵心中一惊。 专案组虽然在H市办案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可是知道聂涵川确切身份和经办案件的也不过是谢伯安还有刑警大队的固定几个人。 专案组的情况对外是严格保密的,更不用说沈梵的身份了,难道问题出在内部? 就在众人陷入思虑之时,李聪的电话到了,果然林子端当年并没有把施工现场发现尸骸的事情上报警方。而现在所有的秘密都随着他的意外身亡而踪迹难寻了。 聂涵川就着李聪的来电接着问道:“林子端出意外前,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去探视过他?” “没有啊!第三监狱方面已经开始挨个审讯参与械斗的犯人,有消息了我通知你们啊!” 聂涵川谢过李聪挂了电话,神色不明地看向沈梵和程慕昭两人,林子端的死适时中止了他们调查的脚步,下一步要怎么办呢? “现下倒也不是无路可走,我想……” “不,你不想!”还没有等程慕昭把话说完,聂涵川就直接打断了他。 沈梵心中也是明镜一般:“姐,你可别想着单独去找韩美云,咱们之前说好了,你不参与行动的。再说韩美云那个人我虽然没见过,但总觉得她心思深不可测,这样的人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程慕昭被两个大男人如临大敌的状态弄得有些想笑:“喂,你们至于吗?韩美云又不是洪水猛兽,再说我大白天的去集团总部,她还能把我吃了吗?这一趟就当是我收到了她寄的材料亲自上去表示感谢吧。” 事实证明即便是二对一,也阻拦不了程律师的决定。 第二天一早,韩氏集团大楼 这是程慕昭第二次踏进了韩氏的大门,她昨天傍晚和韩美云的秘书提出了会面的邀约,没有想到对方立刻就给了回复,而且还直接约在了第二天上午。 韩美云和几个月前并没有什么改变,心情似乎也没有因为林子端的死而受到丝毫影响,看样子那个人确实从未在她的心中占据哪怕一丝一毫的位置,即便两人曾是外界人人称羡的夫妻,还曾经孕育过一个女儿。 第121页 “程律师,很高兴你能主动提出来见我。怎么我之前的提议,你打算接受了?” “韩董误会了,我过来不过是为了当面感谢您将杜鹃岭的资料寄给我。” 韩美云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不过还是保持着微笑道:“程律师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韩董在便签上写着【受人之托】,不知道作为当事人,我方不方便知道韩董到底是受何人所托,又为什么要把东西寄给我?” “怎么?你自己不知道?”韩美云反问道。 程慕昭笑着摇了摇头。 哦?韩美云的上半身倾斜向前,两只胳膊撑在实木桌面上:“我要是告诉程律师对方的身份,你会接受我之前的提议吗?” “韩董应该知道,我不与人做交易。” “那就太可惜了。抱歉,我不能告诉你!”韩美云坐回了椅子里,语气带着一丝微微的遗憾。 韩美云的态度早已在程慕昭的预料之中,她并没有再多做纠缠,而是礼数周全地起身道:“那我就不多耽误韩董的时间了,多谢您!告辞!” “程律师,我有一句忠告。” 程慕昭转过身,只见桌子背后的韩美云目光灼灼。 “请讲。” “小心你身边的人!” 程慕昭瞳孔微缩,韩美云为什么会这么说,她到底知道什么? “多谢提醒。”她面上不露分毫笑了笑,转身快步出了韩氏大楼。 大楼对面的停车场,黑色的迈腾静静地停靠着,程慕昭知道聂涵川和沈梵正在车上等着自己。 她正要穿过马路去和两人汇合,突然一个人影拦在了她的面前。 “慕昭!你是程慕昭吧!你回国了呀!” 程慕昭定了定神,只见面前是个打扮入时的摩登女郎,她戴了副颇为拉风的大框墨镜,足蹬足有7厘米的细跟鞋,烈焰红唇和衣裙内若隐若现的曼妙身材组合在一起,十足的诱惑性感。 “你是?” 女郎把墨镜向下一拉,露出一双烟熏妆的大眼道:“是我,王媛呀!你不会忘了吧,咱俩一个寝室的,还有高颖、叶菲菲!” “王媛?”程慕昭怎么会不记得王媛,大学时,一个寝室四个同学,分别是高颖、叶菲菲、王媛和自己。 可是面前这个摩登女郎真得是王媛吗?这变化会不会太大了! 她还记得王媛农村出身,来H市读大学前,去过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她们村所属的县城。 因此王媛给人的感觉一直是安静的、腼腆的、害羞的。她攻读的是化工专业,理工科的专业本就枯燥,大学四年她几乎都是在实验室度过的。 “喂!怎么啦?是不是觉得我是冒充的呀!那你还记不记得第一天报到的时候,咱们寝室的洗手间发现一只蟑螂,你们几个人吓得魂飞魄散,还不是我抄起拖鞋吧蟑螂打死的!” “王媛,真得是你!”程慕昭脸上终于后知后觉地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对面的迈腾上,聂涵川直起上半身,用胳膊肘捣了捣旁边快要睡着的沈梵。 “哎,老沈,快起来看,你姐和谁搂在一块了?” 迷迷瞪瞪地沈梵一听到“搂”字,不由地心中一惊,立刻清醒了大半,定睛一看才发现不远处,程慕昭正和个红裙女郎拥抱在一起,激动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切!又不是男的,吓我一跳!老聂,你这样不行啊,心理素质也太差了!” 聂涵川也觉得自己刚才一激动忘了把性别给说清楚,实在有点丢人,只好摸了摸鼻子,以缓解尴尬的气氛。 “王媛,你这变化也太大了,换了谁也不敢认啊!” “我才不信呢!你一定是把我忘了!我们那一届啊,就属你和高颖最出息,考上了国外名牌大学读研。快说,是不是被资本主义的铜臭给腐蚀啦!把我们这些老朋友都忘啦?” 程慕昭听她提及高颖,神色不由地一暗。 校园魔影案的详情对外都是保密的,王媛哪里知道高颖的事情,还以为是自己话说得太直,立刻打起哈哈道:“矮油,我随便说的,你还真往心里去啊!走走走!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做东,咱们吃顿饭,好好聚一聚!”说罢,挽过程慕昭的胳膊就要拉她走。 程慕昭想到聂涵川和沈梵还在对面车里等她,赶紧说道:“今天我还有事儿,咱俩留个联系方式,改天再聚。” 王媛被烟熏妆放大了好几倍的眼睛转了转,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知道了,约了男朋友对不对?没问题,这是我的微信,改天联系啊!” 程慕昭刚想解释不是和男友有约,哪知对方动作快得惊人,留好联系方式后便挥手道别,瞬间便消失在了人潮如织的街角。 程慕昭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这才穿过马路回到了车上。 车上的两人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车门刚一关上,沈梵便回过头来问道:“姐,刚在楼下和谁搂搂抱抱那么亲热!” “去去去,什么搂搂抱抱的,那是我老同学,大学同一个宿舍的!” “哦?真看不出来啊,你们宿舍还有如此的性感尤物!” “呸!Michael沈,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你是和洋妞待久了吧!” “说真的,慕昭…” 程慕昭被自家弟弟的话头带的有些歪,也没听聂涵川把话说完就急着说:“得得得,我胸是没人家的大,怎么着吧?!” 第122页 车内仿佛被消了音,四周一片安静,几秒种后沈梵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 “哈哈哈!姐,老聂是想问你和韩美云谈得怎么样?” 程慕昭的脸红的像煮熟的虾米,暗地里狠狠地掐了沈梵的胳膊一把,但关键时刻程律师人设不能崩,只好硬着头皮道:“韩美云不愿意说出是受何人所托,不过临走时,她说了句非常奇怪的话,让我小心身边人。” 听了这话,沈梵和聂涵川刚才还沉浸在玩笑气氛中的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身边人?程慕昭回国后接触最多的除了他们两人,就是专案组成员和省厅的人了,再加上林子端的意外身亡,难道他们身边真得有内鬼吗? 第78章 既然韩美云处问不出端倪,纠缠下去也是枉然,三人便驱车回了别墅。 到了小区,程慕昭和沈梵正要返回公寓,聂涵川却走上前来贴着程慕昭的耳畔轻声道:“不要紧,我不介意。” 程慕昭想到自己刚刚的口误,顿时面红耳赤,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跑了。 在韩美云处碰了个钉子,案情再次陷入了死胡同,众人只好先将所有的猜测暂时搁置,等待着省厅方面是否能够从林子端的意外身亡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程慕昭没有忘记和老同学的约会,在一个明媚的午后,两人约在大众点评一家爆火的私房菜店内,王媛还是一身火辣性感的装扮,一进店内便收获了好几道直男的目光。 程慕昭满脸含笑招呼她过来坐下,相比较大学时期羞涩安静的她,她确实更喜欢王媛现在的模样。 “怎么样,我说话算话吧,想吃什么点什么,千万别跟我客气啊!”程慕昭一见老同学就止不住的开心。 “那当然,看我不把你宰到破产。”王媛现在连说活都风趣了不少。 店内的服务一流,很快菜就上齐了。两个姑娘立刻边吃边聊了起来。 “慕昭,你回来也不说一声,你不是在国外当律师当得好好的吗?这次回国来是有业务吗?” 程慕昭并不打算此时就让王媛知道自己是专门为了调查叶菲菲失踪案而来,因此便笑着说道“没有,就是在国外好多年了,这次正好政治经济大学有个客座教授的职位,我就应聘回来了,也算是给自己放个假。” “哇!真得呀,还是你厉害,当年一个宿舍你和高颖、叶菲菲全是学霸,就我一个学渣,哼!不行,本学渣要再加一个菜,这样才能弥补我内心的缺憾。” 程慕昭啼笑皆非地道:“想加菜你就直接说,需要这么损自己吗?你哪儿学渣了,化工学院年年特等奖学金不都是你吗?” 两人对视一眼,不禁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对了,上次还没问你,现在在哪儿高就啊?我记得你本科毕业是保送的本校研究生啊!” 王媛好不容易将嘴里的糖醋排骨咽了下去,这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唉,读书那会儿,觉得只要考上名牌大学又有个研究生学历,出来肯定是我挑工作,哪知道等我毕业的时候,化工专业本来大多数工作地点就地处偏僻,用人单位谁也不愿意招女生,一是怕吃不了苦,二也确实是不方便。 所以啊,我好长时间都没找到合心意的工作,结果后来有家奢侈品公司找采购助理,因为其实很多包包、衣服、鞋子的原材料都是化工衍生品,所以他们希望招个有化工背景的,我这才算找到工作。就是跨专业跨地太狠了,不过收入还不错,你以后要买什么当季的包包、衣服啥的告诉我啊,给你优惠!” 程慕昭接过王媛的名片一看,那不是普通的奢侈品公司而是家喻户晓的顶级奢侈品公司,不禁笑骂道:“喂,你都是亚太区采购部总裁了,还装得跟个中产阶级似的,我说你怎么现在穿得这么拉风。行,今天这顿我请得太值了,以后买包买衣服全找你!” 王媛嘿嘿一笑:“好说,好说。”接着她突然微微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要不是菲菲当年失踪了,她现在应该也会很出色吧。” 她骤然提起叶菲菲,程慕昭也是一愣,但很快心中便有了计较:“对了,当年的露营活动我没有参加。王媛,我记得你去了的,当时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 听到程慕昭的问题,王媛放下筷子,她的眼神穿过虚空似乎回到了十年前的记忆:“那次露营是学校统一安排的,秋天是H市最好的季节,早晚气温都很舒适,露营的地点陈公山上成片的银杏树金黄灿烂,风一吹,树叶飒飒飘落,恍若一只只迎风翩翩起舞的蝴蝶。 同学们玩得都很开心,夕阳西下,因为陈公山的山体坡度较大不适合帐篷的搭建,所以我们就转移到了旁边的一座山坡处,大家还举办了篝火晚会,到现在我还记得篝火映照着菲菲年轻的脸庞,她那么开心,那么无忧无虑。 我们俩被安排在同一个帐篷,互道晚安后就各自休息,可第二天我醒来时,才发现菲菲的睡袋已经没人了。当时我还以为是她起床早,直到洗漱完还没见她的踪影,我这才慌了,赶紧报告了带队的老师,就是高颖的爸爸高建新。高老师立刻带着几个男同学四处去找,可始终也没有发现菲菲的踪迹。 这么多年来,有时我都会想,会不会菲菲就是那山林间的仙子,她不过是离开了这纷纷扰扰的人间,回她的仙境去了。” 第123页 程慕昭静静地听着王媛回忆,这是她第一次听当年失踪案的当事人清晰完整地描述当时的情况。 “小媛,你那晚真得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王媛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真得没有啊!那晚挺正常的。” 叶菲菲的话题让本来欢乐的相聚蒙上了一层伤感的气氛,也许只有等到真正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当年知道这起失踪案的所有人才能真正地释怀吧。 程慕昭和王媛吃完饭后又去附近的一家咖啡厅接着叙旧,言言直到华灯初上两人才依依惜别。 沈梵听到大门的声音探出脑袋道:“姐,你总算回来了,你在外面浪了一天,我和老聂差点就要去给你报人口失踪了。” 程慕昭仰天翻了个白眼:“我不就是和老同学叙个旧回来的晚点吗,你们至于吗?” 她在外面晃了一天,也着实累了,程慕昭洗了澡,躺在床上很快就沉入了梦乡,梦中她的面前展开了一张巨大的地图,程慕昭凑近了一看赫然就是H市的地图。 她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梦见H市的地图,只见地图的东北方有一块区域,上面用深红色的字体标示着“陈公山风景区”。 那不就是今天王媛提到的,当年她们露营的地方吗?紧邻着这片区域的下方,又出现了几个深红色的大字“杜鹃岭风景区”。 程慕昭在看到“杜鹃岭”三个字时,突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恶寒,似乎有什么恐怖的事将要浮出水面,她在梦中左思右想也不得要领,渐渐地那张地图越来越模糊,终于消失不见,程慕昭也再次沉入了黑甜的睡梦中。 再次清醒时,天已经大亮了,程慕昭爬起来揉了揉满头的乱发才想起昨晚梦到的那张奇怪的地图。她若有所思走出卧室,就听见沈梵的声音:“姐,你又睡懒觉,你自己说说我回来的这段日子你做过几次早饭。” 程慕昭不耐烦地冲沈梵挥了挥手,语气不善地道:“闭嘴!” 她洗漱完,屈服于姐姐淫威下的Michael沈已经将早饭在桌上摆好了,程慕昭坐在桌边食不知味地喝着牛奶,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昨晚的地图!原来她忽视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程慕昭心中一急,就被嘴里的牛奶呛了个正着,顿时咳了起来。 “哎呦,我说姐你慢点吃行不行,我又不和你抢!” 程慕昭被呛得半天说不出话,她伸出右手摇了半天,气才终于顺了:“我要去专案组,快!” 沈梵一听,顿时板起一张俏脸道:“Isabella,虽然你在国外工作生活了很多年,但我还是要提醒你,矜持是我们中国女性的优良传统!你和老聂不就昨天一天没见吗?你至于吗?” “呸!我想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你也一起过来!” 半个小时后,姐弟二人已经端坐在了专案组别墅的客厅里。 聂涵川看了看他俩道:“慕昭,你在电话里说有线索,是什么?” 程慕昭:“昨天我和老同学王媛叙旧,无意中了解到了一个当年露营的细节。十年前的那次露营,我并没有参加,只是根据当时学校给新生发的通知,知道她们去的是陈公山。所以我一直以为菲菲是在陈公山失踪的。 聂涵川:“怎么?难道不是?” 程慕昭摇了摇头:“根据昨天王媛的说法,傍晚她们露营时,因为陈公山的山体坡度不适合搭建帐篷,因此,她们去了紧邻陈公山的另一座山中露营。昨晚我在梦中梦到了H市的地图,早上醒来,我才想通了一件事,紧邻陈公山的那座山不是别处,正是杜鹃岭,所以说叶菲菲是在杜鹃岭出的事。” 她似乎是缓了缓,平复了一下心绪才接着说道:“由此,我有了个可怕的猜想,你们还记不记得曹兴盛曾说他的施工队当时挖出了六具儿童骸骨和一具成年骸骨。” 聂涵川和沈梵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了程慕昭的猜测异口同声道:“难不成你怀疑那具成年骸骨就是叶菲菲?” 第79章 程慕昭点了点头:“菲菲失踪当年刚进大学,正是大好年华,前途光明之际,她不可能不告而别。而且根据王媛的回忆,她失踪当天也没有任何的异样。所以我认为她的失踪只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那就是叶菲菲在失踪当日就遇害了。” 聂涵川:“可是,这始终都是你的猜测,目前所谓的成人骸骨只存在于曹兴盛口中。就算真得有这具骸骨,按照你的说法,叶菲菲一个大学新生,又有谁会想要害她呢?” 沈梵听了也点了点头道:“我觉得老聂说得有道理,而且即便叶菲菲还在人世的希望渺茫,也不代表她就是在杜鹃岭遇害的,总之,Isabella你所想到的一切都缺乏证据。” 三人还在争执之中,突然别墅有客人到访,来人也是熟人,竟然是多日不见的邱铭,邱队一进门抬头就撞上程慕昭姐弟,面上竟有些尴尬的意味。 “邱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聂涵川也注意到了邱铭神色间的古怪,但他还是和往常一样迎了上去。 “涵川,嗯……有点事,你,你跟我过来一趟。”邱铭直接拉着聂涵川进了书房。 程慕昭和沈梵面面相觑,两人头上都是一个大写的问号。 书房内 “邱队,到底怎么了?” “嗯,是这样,涵川,你先别着急。我们这不是正在调查林子端意外身亡的事情吗,失手打死他的是个死刑犯,为了了解案子背后的隐情,我们去了案犯的家乡了解情况,那是H市下辖的一个小县城,交通不便,这两天当地派出所才给了省厅回复,他们在案犯家的菜窖里发现了30万人民币的现金。据他老婆交待这是别人给的【办事钱】的尾款,定金10万,他们家已经花了。” 第124页 “这不是好事吗?顺着跟下去应该能找出雇凶杀人的幕后主使,怎么?这跟专案组有关系?”聂涵川有些不解。 邱铭愁眉苦脸地搓了搓手道:“据凶手的老婆交待,给他们钱的是个女人,我们拿了照片给她指认,她认出那人是,是,是程老师!” “你说什么?!”聂涵川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那你今天过来是……” “是来请程老师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邱铭说道最后,都不想看聂涵川的眼睛。 “邱队,像程慕昭这个身份,你不可能仅凭口供就来请人,是不是还有别的证据?” 聂涵川简直是一针见血,邱铭犹豫了半天才纠结道:“那三十万上,我们发现了程老师的指纹。” 聂涵川的心彻底地凉了下去,人证、物证俱全,而且林子端和程慕昭之间还有感情纠葛,连杀人动机都有了,怪不得谢伯安那么精明的人这次也做得如此干脆利落。 “涵川啊,我也相信程老师不是凶手,不过现在这情况,我们必须得照规矩办事。你要帮我好好劝劝沈顾问,谢厅说了,省厅这边一定尽全力查明真相,还程老师一个清白。” 聂涵川压着怒气,冷哼一声道:“邱队,这事儿你还是自己和沈梵解释吧,我可劝不了沈顾问。” 邱铭一脸崩溃,不过他心里也理解,谁女朋友被控雇凶杀人,还能在一边冷静地劝家属要克制,那才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聂涵川刚才没有当场和他发飙已经是给了省厅天大的颜面了。 两人从书房出来,邱铭只得自己去和程慕昭姐弟说明了来意,话还没说完,沈梵便有要揍人的架势。 跟着过来的刑警里就有李聪,大家都很熟悉,这才好说歹说劝住了沈梵。 程慕昭作为当事人倒是十分坦然:“Micheal,你别那么激动,我那天根本没出门,既然没有做过,省厅也不会冤枉了我,我去去就回,不用为我担心。” 沈梵见程慕昭这幅模样,这才冷静下来,握了握她的手道:“姐,不用担心,我和老聂一定会找到证据为你洗脱嫌疑的。” 专案组和程慕昭姐弟之前一直帮了省厅不少忙,邱铭这次心里也着实过意不去,而且就他个人来说,就因为曾经被渣男甩了。程慕昭就会去雇凶杀了林子端,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于是邱铭也上前拍着胸脯保证道:“沈顾问你放心,我们就请程老师过去问几句话,说清楚了,人就给送回来。程老师在省厅绝不会受委屈,要是到时候哪怕掉了一根头发,你唯我是问。” 沈梵冷冷地觑了邱铭一眼,邱队赶紧闭上嘴带着人走了。 邱铭一走,专案组里再次炸了锅,众人都愤愤不平。 魏骁冷笑道:“程老师会雇人杀个渣男,她脑子又没进水!” “对呀,当初林子端的律师还是慕昭姐托人请的,要是他想让林子端死,那时候坐视不管就好了,干嘛多此一举。”谭慧鼓着腮帮,气得像一只河豚。 胡侃:“看样子,是有人要拖程老师下水,同时恨林子端又恨程老师的,难道是韩美云的手笔?” 听了胡侃的猜测,众人倒是纷纷表示赞同。 聂涵川将沈梵叫进书房:“你怎么看?” “凶手能在佣金上留下Isabella的指纹显然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可是我想不通凶手的动机,杀了林子端,陷害程慕昭,这只能说明凶手对他们二人都有很深的恨意。” “不错。那你认为会不会是韩美云?” 沈梵看了聂涵川一眼:“不知道,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韩家的案子我没有参与,可是从韩美云的一系列手法来看,此人心思缜密、思虑周详。而且她心中最看重的便是韩氏产业,林子端不过是她用剩的一颗弃子,她犯不上为了泄愤将自己和韩氏置于危险之地。” 聂涵川听了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可是其他还有谁会同时记恨他们两人以至于到不死不休的程度呢?” 沈梵将双臂抱在胸前,他的脸隐在一片阴影中显得有些晦暗不明,只听他喃喃自语道:“我总觉得还有别的事将Isabella和林子端牵扯在一起。” 然而两人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猜测,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程慕昭并没有雇凶杀人的证据。 “谭慧,根据省厅的反馈,凶手家属确认是在上个月的13号他们收到的钱,如果我们能确认那一天程慕昭并没有离开H市,那么她的嫌疑就洗清了。” 谭慧立刻干脆地应道:“明白!小区有监控,我马上去问问省厅能不能复制一份给咱们,要是慕昭姐那天整天都在家里,问题不就解决了吗,领导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省厅在这方面倒是很配合,立刻就拷贝了一份给谭慧,可是很快谭慧就挎着一张脸回来了:“领导,慕昭姐那天还真出去了,而且是一大早就走了,傍晚才回来,我还在出城高速监控里调到了她的车开出城的视频,虽然看不到司机长相,可是那确实是慕昭姐的车。” “什么!”聂涵川和沈梵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程慕昭被带走前明明说她那天哪儿都没去啊?” 谭慧犹豫了半天才嗫嚅着小声说道:“慕昭姐会不会记错了呀?” “不会!”两道男声异口同声道。 沈梵和聂涵川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其实他们早该想到,既然对方有意陷害程慕昭,就不可能让他们那么轻易地就找到破绽。 第125页 可是程慕昭既然肯定的说自己没有出去过,那么小区的监控视频又怎么解释呢?难道是有人提前做了手脚,小区物业就那么几个人,专案组都很熟悉,最近也没有生面孔出现,别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在监控上做手脚谈何容易!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沈梵:“谭慧,给我们看看13号那天的视频!” 监控视频已经做了一定的锐化处理,图像十分清晰,早上8:42分,一抹倩影出现在了单元门口,聂涵川和沈梵不用看脸就知道确实是程慕昭无疑,8:56分白色的奔驰缓缓地驶出了小区大门,9:50分这辆车再次出现在了出城高速的收费站路口,最后它汇入车流向着城外方向急速行驶而去。 两人又反复看了几遍,出单元门的确实程慕昭无疑,难道真得是她记错了? 第80章 当天下午省公安厅 聂涵川、沈梵要见程慕昭的申请倒是很快就得到了批准,只不过需要省厅的同事在旁陪同,程慕昭面上看不出的什么变化。 两人坐定,沈梵立刻急切地说道:“Isabella,你再好好想想,13号那天你到底出去过没有?” 程慕昭见沈梵一脸前所未有的焦急,心中便隐隐有不详的预感,不过她向来心理素质一流,因此还是定了定神,仔细思索了下才道:“我那天确实没有出过门,那天是周二没有课,所以我在家休息。倒是第二天我一早有课所以出去的比较早。Michael,我有在手机日历中记日程的习惯,你们一查就知道了。” 沈梵这才想起自家姐姐确实有这么个好习惯,情绪也终于平复了些。 “你们俩这么着急的过来,是不是没有找到能证明我清白的证据?” 程慕昭不愧是法律出身,一下就看出了两人神情间忧虑。 沈梵向来架不住姐姐的逼问,差点就要将实情相告,还是聂涵川及时拦住了他的话头:“慕昭,你也别多想,对方既然设了局处心积虑地害你,我们肯定会遇到点困难,不过这世上没有□□无缝这回事,所以你只管放心,只要你确实没做过,我们肯定能找出对方的破绽。” 两人又叮嘱了程慕昭几句便起身离开,出了审讯室,聂涵川对沈梵道:“咱们兵分两路,你去找邱队查查慕昭13号前后的日程具体是怎么样的,我去见见谢厅。一会儿省厅门口汇合。” 沈梵立刻点头应了,转身离去。 出了这档子事,谢伯安早就知道两位大神会来找他,见到只有聂涵川前来,他心中多少还有些庆幸,毕竟对方是一个系统中的人,有些话说起来也方便一些。 “涵川来了,快坐!” “谢厅,咱们就开门见山吧,程慕昭的案子我觉得有疑点。” 谢伯安低头抿了一口茶道:“你说来听听。” “韩氏集团的案子中,林子端当初差点就要被认为是雇凶杀人的幕后真凶,根本没有律师愿意为他辩护,要不是程慕昭用自己的人脉请到了申鸿奎,恐怕那时候他就已经被判了死刑,那她现在有何必多次一举。 再说程慕昭法律出身,就算专攻的是商法,可是警方如何办案她也是清楚的,又怎么会犯在赃款上留下自己的指纹这么大的失误。这明显是有人要栽赃、陷害。” 谢伯安静静地听着他将话讲完,终于抬起眼皮道:“说完了?涵川,你说得这些疑点我都认同,可是警方办案讲究的是证据链完整。现在程慕昭人证、物证俱全,她又和林子端有过强烈的感情纠葛,我不可能不对她采取行动。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说服我是没有用的。涵川,你要说服的是法律!而法律讲究的是证据!你明白了吗?与其在这里和我将你的推论,还不如去找寻切实的证据,那才是你现在最应该干的。” 聂涵川抬起头看了看对面的老厅长,他眼中进门时的忿忿不平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办案时惯有的冷静与沉着:“谢厅,那么我就先走了,有了线索我会第一时间和邱队联系的。” 谢伯安点了点头,却又在聂涵川即将要踏出门的时候叫住了他:“涵川,还有一件事你要明白,如果这真得是为程慕昭准备的一个局,那么她现在待在省厅,才是最安全的。只要对程慕昭的调查不结束,真正的凶手就不会有下一步的动作,你懂吗?” 聂涵川回过头,谢伯安布满鱼尾纹的双眼中精光四射,他点点头道:“我明白了,谢厅。告辞。” 聂涵川大步走到门口,沈梵已经等在那里了。 “慕昭那几天的行程都拿到了?” “没问题,邱队很配合,将手机里的日程打印了一份给我。你和谢伯安谈得怎么样?现在我们怎么办?” “谢伯安有句话说得对【只要慕昭待在省厅一天,她就是安全的。】” “什么意思?”沈梵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跟上聂涵川的思路。 “走,咱们先回专案组!” 专案组内 “根据程慕昭的日程表,除案发日期13号那天外,程慕昭在前后5天每天都有外出的记录,谭慧你把其中标识了中午、和下午出门的那几天先排除掉,然后把所有存在上午出门记录那几天的监控挑出来,我们逐个看。” “好的,头儿,没问题,给我5分钟。” 胡侃:“老聂,你是怀疑凶手拼接监控视频吗?” 第126页 聂涵川的双眼紧盯着屏幕“不错,从13号那天的监控看,程慕昭出门时影子的位置、形态可以判断出当时太阳正位于她的东边,所以确实是上午的时间,因此凡是行程中标明的下午出行就可排除了。” “好了,头儿,13号前后五天只有9号、12号、14号、16号和18号这五天,慕昭姐的行程显示上午出的门。” “好,把这几天的监控投屏过来,咱们一起看看,我怀疑凶手就是用某一天的视频覆盖了原来13号的视频。” 谭慧听了聂涵川的猜测,皱了皱眉头,好半天才纠结地说道:“头儿,我不想打击你,从技术上说确实有黑客可以突破防火墙从外部对监控进行剪切修改,但是花费非常高,而且也必须提供给对方精确的IP地址。 所以如果你说的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首先这个人肯定很有钱,其次他必须是小区或者是物业公司内部的人,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不是我说,就连这个小区物业公司的老总估计都拿不出请黑客的钱来,而且他也没有门路去找这样的黑客呀。” 谭慧虽然年龄小,当时专业方面是没得说的,大家对于她的判断都十分地信服。 聂涵川并没有再做过多的解释,只是道:“我们先看看监控吧,总要先确认到底有没有能够替换13号那天视屏内容的可能性存在。” 很快,大家就发现18日当天的视频,无论是程慕昭的穿着打扮还是出门的动作都和13日惊人地相似。 “谭慧,能不能将这两天的视频做一个动作的对比?” “头儿,你想怎么对比?” “是这样,我们每天的穿着打扮很可能会相同,但是动作却不可能100%做到一致,如果能够证明这两天的视频中,程慕昭从出门到离开监控的这段期间,她的动作是100%一致的,那么我们就可以肯定,13号的视频一定是复制黏贴的作品。” “没问题,这事儿包在我身上!”谭慧立刻get到了领导的精髓,飞快地跑去做对比了。 胡侃:“老聂,你就放心吧,虽然刚才我们只是肉眼看,但13号和18号两天的视频里,程老师的动作真得几乎一模一样,我看呀,八成就是有人用18号的视频替换了13号的。” 聂涵川听了胡侃的话,笑着点了点头,他和沈梵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清楚,纵然他们内心再坚定也是无用,因为省厅需要的是百分百的证据。 谭慧的比对十分迅速,不到傍晚便出了结果,果然和聂涵川猜测的吻合,13日和18日这两天的监控中程慕昭的动作完全一致,可以认定是复制视频制作的伪证。 聂涵川正要将这个发现告诉邱铭,没想到对方居然先打来了电话,原来这两天省厅上下也在核实相关的证据,邱队亲自又提审了一遍凶犯老婆。 “那天送钱的女人过来的时候是什么装扮你能再说一遍吗?” “她穿一件黑色风衣,戴了墨镜,长头发……” 邱铭立刻抓住了其中微妙的线索,追问道:“哦?送钱的女人戴了墨镜?你确定吗?” 凶犯老婆不知警方是什么路数,只能硬着头皮道:“对,对呀!” 邱铭冷笑一声:“人家戴着墨镜,你居然时隔一个多月后还能一下就把人认出来,看样子你很会认人啊!那么我叫她再站在你面前一次,你肯定也认得出来喽?” “嗯…嗯…俺没问题,一定认得出来”凶犯老婆此时已没了退路,只好死鸭子嘴应道。 “好!”邱铭一合卷宗,回头对手下道:“准备让她认人!” 邱队从省厅找了5个和程慕昭身高、身材都相似的警花,让她们全穿上黑色风衣戴上墨镜,当5个黑衣女人一起站在凶犯老婆面前时,女人顿时知道,自己撒的谎露馅了。 “说吧,她们5个人中谁是那天来给你送钱的?” “是…是…这个,那个”女人哆哆嗦嗦地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什么这个,那个的,时隔一个多月你不是都一下就认出来了吗?怎么这才一天,你就认不出了?说!是谁让你指认程慕昭的!”邱铭厉声喝道。 女人哪经过这种阵势,顿时腿就软了,还是旁边一个女警将她拉起来,拖回了审讯室里。 “说吧,坦白从宽,现在交待还来得及!” 女人这才胆战心惊地说:“俺不认识她是谁,她就是把尾款给俺家送来后,给俺看了张照片,就说如果以后警方来找,就让俺们说是照片里的这个女的。政府,其他的俺真得什么都不知道。” 电话里邱铭粗犷的笑声不断地传来:“怎么样,涵川,哥没说错吧!程老师在我们这儿受不了委屈,你就放心吧!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程老师办完手续就能回家了,你过来接一趟呗!嘿嘿嘿!”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很高兴,聂涵川想了想却道:“邱队,我想问你,今天的事应该还没有外人知道吧?” “嗯?对呀!这不才弄清楚我就先通知你嘛!这消息还新鲜热乎着呢!” “好,那能不能麻烦你先别放慕昭回来,就装作是警方还没有找到证明她清白的证据。” “啥?!”这下邱铭可傻了“我说涵川啊,你是怎么想的!你还想不想脱单了?” 聂涵川正要解释,手机却被沈梵夺去:“邱队,我是沈梵,就按照老聂说得办吧,先别让我姐回来。” 第127页 “啥?好,好吧。”邱铭默默地挂了电话,心想:两只单身狗,难怪你们找不到老婆。 第81章 这边挂了邱铭的电话,聂涵川抬起头正对上众人不解的目光。 “既然对方费了这么大劲做了这个局,我们何不将计就计,趁这个机会找出幕后黑手。” 胡侃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玄机,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老聂。所以现在程老师只要还在省厅,真正的嫌犯就会以为她的奸计得逞了,这样就会放松警惕,正好方便我们行动。” 聂涵川点了点头道:“这个方法骗不了对方多久,所以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谭慧你将13日那天慕昭的车出门后的监控再查一遍,嫌犯没有这么多的复制资源,所以我怀疑后来出现在高速上的白色奔驰,应该是嫌犯找了辆□□,所以司机应该就是嫌犯本人,你看看监控中能不能找出拍到她面部的画面。 胡侃、魏骁你们俩去查一查韩美云在林子端意外死亡前后的行程,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另外请省厅的同事协助,看看韩美云个人账户最近有没有什么大额款项的波动,特别要注意对境外的付款。” 众人道:“是!” 聂涵川刚布置完任务,沈梵却在这时向他招了招手道:“老聂,咱们去书房一趟,我有事和你商量。” 两人进了书房,聂涵川转身带上了房门。 “那个黑衣女人又出现了!”沈梵静静地开口道。 他的语气虽然很平淡,但是这句话却像投入湖中的小石子般在人的心湖中荡起一片涟漪。 “在狐狸面具那个案子中,我曾经将监控拍到的黑衣女人的照片给Isabella看过,当时她就认出风衣的打结方式是她当年教给叶菲菲的。” “所以你怀疑这次送钱的和狐狸面具中出现的黑衣女人是同一个人?” 沈梵看着聂涵川点了点头:“为了谨慎起见,我建议请邱队让案犯家属辨认一下。” “好,这个没问题。” 沈梵:“另外,我下午一直在思索,在Isabella的这件事上,凶犯处心积虑地陷害她动机到底是什么?” 聂涵川:“先让胡侃和魏骁去查查韩美云,怎么你有什么别的猜测,不妨说来听听。” 沈梵笑了笑:“就像你之前分析的,韩美云如果真是因为慕昭和林子端之前的感情纠葛而设局陷害,她不应该等这么久。况且韩氏经过上次的案子后正是恢复期,再也经不起任何的□□,如果韩美云真得还想要这份祖业的话,她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两人下手。” 沈梵顿了顿又道:“而且我总觉得林子端在我们向他了解杜鹃岭项目的第二天就意外身死,这个时间太微妙了。” 聂涵川黝黑的瞳孔紧盯着他:“你是怀疑,林子端的死和杜鹃岭开发中的隐情有关。” 沈梵郑重地点了点头:“还记得Isabella被带走前我们正在讨论什么吗?Isabella说当年叶菲菲露营地是杜鹃岭,所以她怀疑曹兴盛口中挖出的那具成年骸骨就是叶菲菲。 我们一直认为林子端和Isabella的牵扯只在过去的恋情,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韩美云自然最有嫌疑。可是如果他俩的牵扯是另外一件事呢,比如林子端在挖出骸骨后刻意隐瞒,导致叶菲菲案不能大白于天下,本来韩氏集团的案子眼看林子端要背了黑锅,这也算是恶有恶报,结果因为Isabella请来了申鸿奎,林子端终于逃过一劫。” 聂涵川立刻意识到了这其中的问题:“所以凶嫌本是要向林子端复仇,却被慕昭无意中横叉一道,因此干脆将两人一并除去。” “不错。”沈梵皱着眉头继续道:“不过这里有个问题,整个推测都是建立在毫无证据支撑的构想上的,所谓的成人骸骨其实只有曹兴盛见过,我们怎么证明那就是失踪十年的叶菲菲?如果真的是曹兴盛看错了,或者那只是当地人正常死亡后土葬的骸骨,那这个推测就要被完全推翻了。而且更重要的问题是,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去检测它的真实性。” 聂涵川沉吟了片刻抬起头道:“不,我们有办法。” “什么办法?” “曹兴盛在这个行业里闯荡了十多年,在施工现场挖到骸骨不止一次,有不少开发商都会因为担心这种事情影响未来项目收益而选择不报警,如果你是曹兴盛,为了防止以后万一东窗事发开发商找你顶锅,你会怎么做?” “那自然是留好相关证据,证明自己在发现后第一时间通知了业主,并且将相关证据保存好。”沈梵眼睛一亮:“所以你是怀疑,曹兴盛自己留存有证据,只是上次没有告诉我们。” “不错。所以要想检验我们之前的猜测是否成立,我们可能需要再请曹老板来喝一次茶。” 另一面,了解到黑衣女人居然很可能和之前狐狸面具的案子有牵连的邱队,二话不说迅速调出了之前案子的卷宗,将黑衣女人的视频截图打印了出来。 审讯室内,邱铭将图片递到嫌犯面前:“仔细看看,送钱的是不是这个人?” 女人刚被邱铭雷霆万钧的审讯吓蒙了,此时再也不敢撒谎,于是就着照片认认真真看了半天,才战战兢兢地说:“俺,俺觉得挺像的,不过也不确定,那个女人怪地很!” 邱铭神色一凛道:“怎么个怪法?” 第128页 “就是,就是,俺也说不上来,感觉没有女人味儿。” 我呸!邱铭对嫌犯的回答啼笑皆非,还没有女人味儿,难道对方平胸吗? 嫌犯哪里知道邱铭的心理活动继续说道:“不过这照片上衣服打得结倒是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哦?你都不能确认是不是同一个人,倒是对个蝴蝶结这么肯定?” “政府,俺没有说谎!俺原来在南方的玩具厂打工,主要的活儿就是给洋娃娃做衣服,洋娃娃衣服上的蝴蝶结特别多,所以各种各样的打结方式俺都见过,那女人衣服上的结很特别,所以俺才多看了两眼,俺不会记错的。” “好!如果真能因此破案,可以算你有立功表现!” “谢谢政府!谢谢政府!” 邱铭立刻就把审讯的情况告知了聂涵川和沈梵。 聂涵川:“看样子距离我们的猜测又进了一步。” 沈梵:“这样看来,之前Isabella的猜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之前的四个案子的元凶都和当年叶菲菲的失踪脱不开联系。” 聂涵川:“不错,是时候请曹老板过来一趟了。” 第82章 这次邀请,聂涵川开始就亮明了自己的身份,电话那头的曹兴盛对着话筒都快哭了,他之前只知道聂公子是个普通的公务员,没想到人家是警察,还是专案组的组长,一想到这里曹兴盛就恨不得扇自己十个大耳刮子。 然而事已至此,后悔是没用了,曹兴盛只好调动起满脸的横肉,硬凹出一个微笑,在约定好的时间再次来到了别墅。 “曹老板,快请进。”聂涵川和上次一样亲自将曹兴盛迎进了屋。 可对方却像个害羞的小媳妇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聂涵川让了几次,他才将那吨位十足的屁股虚虚地蹭在真皮沙发上,似乎怕一坐下去就会把沙发坐塌似的。 聂涵川微笑着道:“曹老板,你也别紧张,这次就是想向您再了解一下杜鹃岭当时挖出的那几具尸骸的情况。”他话还没说完。 曹兴盛便跟触电般地抖了抖,他就知道林子端那个杀千刀的肯定没有报警,果然现在专案组组长都过问了,那肯定是牵扯了天大的案子,这下可要被姓林的给坑惨了。 曹兴盛的额角肉眼可见地浮上一层冷汗,立刻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头道:“明白,明白!聂组长您放心,我一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争取宽大处理。” 聂涵川:“……” 果然和他预料的一致,曹兴盛是个做事非常周全的人,当时现场施工的工人发现骸骨后,他不仅拍了照还将当时的情况录了视频,和林子端报告已经对方说会报警的电话也有录音,真得堪称是滴水不漏。 说完情况后,曹兴盛又神神秘秘地从包里拿出个纸袋,压低声音说:“聂组长,不瞒您说,我可是一向奉公守法的,为了防着姓林的不向警方报告,我当时还留了证据。那几具骸骨,每具我都偷偷取了一小块骨头,分别装在袋子里,这不还编了号。” 聂涵川和沈梵闻言,赶紧戴上手套打开纸袋,果然见其中是7个透明袋子,每个里面都有一小片骸骨,有些是指骨,有些则是其它部位碎裂的骨片。 曹兴盛在一旁赶紧继续给自己洗白道:“我想着对咱们公安同志破案肯定有帮助,而且后来林子端让我不要再管以后,我还专门找了个机灵的手下,跟了他一段时间,所以后来这几具骸骨掩埋的位置,我大致还是知道的。您看,我这能算戴罪立功不?” 聂涵川万万料不到这曹兴盛背着林子端还做了这么多事,不过要不是他,恐怕他们也不会一下有这么多的突破。 不过他并不想让曹兴盛面上看出什么,便只是淡淡地道:“那要等我们找到那几具尸骸再说了。” 曹兴盛立刻表示,现在就能带众人前往埋尸地。于是聂涵川立刻给邱铭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省厅也派人出发,两路人马很快便在曹兴盛交待的位置汇合了。 地点是一处普通墓园,虽然H市这几年的墓地的价格水涨船高,当时像这种毫无风水可言的墓园也依旧无人问津,曹兴盛带着众人来到一座无名的墓前道:“就是这里了,林子端自己没有施工队,所以处理那几具骸骨还是借用的我的工人,所以我知道大致的地点。” 邱铭奇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林子端把那几具骸骨都埋在一起了吧!” 曹兴盛听了没做声,头低得更狠了。 邱铭见状忍不住在心里又把林子端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很快墓穴打开,果然看见里面数具骸骨,省厅的法医赶紧一一地进行初勘、收敛,忙地不亦乐乎。 邱铭将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结果便对聂涵川道:“涵川,要不然你和沈顾问先回吧,这些骸骨清理出来再进行DNA匹配,怎么着也要到明天才能有结果了,你们在这儿也是干等着。到时候,我保证第一时间把结果通知二位。” 聂涵川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便决定和沈梵先回专案组。 曹兴盛则被要求近期不得离开H市以便随时接受询问。 “从今天曹兴盛交待的情况来看,还真让你给猜中了!”回去的路上沈梵不禁感慨道。 “是慕昭先想到的,我可不敢居功。” 沈梵一听这话忍不住翻了个惊天大白眼:“得得得,这拍马屁的话,你还是留着等Isabella回来后当她的面说吧,用不着在我面前就演起来。” 第129页 聂涵川不由地笑了,车子飞快地向着市区驶去。 找到了新的线索,程慕昭自然不用再待在省厅演戏,第二天一早把手续一办便回到了家里。 其实不过离开了两、三天的时间,可众人还是表现出了热烈的欢迎,连橘猫一霸都围着程慕昭转了好几圈,喵喵叫着求抱抱。 聂组长也好想和一霸一样求抱抱,但是,但是,他…不敢。 沈梵更是提前买了柚子叶,硬说要给程慕昭去去晦气,众人都惊叹于假洋鬼子融入中华传统文化能力之迅速,估计未来看沈顾问跳大神也是指日可待。 程慕昭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休息了大半天,觉得终于摆脱了连日在省厅的忐忑与纠结,此时日近黄昏,她正要叫沈梵说一说自己不在的这几天他和聂涵川搜集的新线索。 就在这时却见沈梵拎着电话过来道:“Isabella,老聂一会儿过来,说是省厅那边对尸骸的检验已经有了结果。” 果然不多时,聂涵川就来到了公寓,他熟练地换了拖鞋,径直来到客厅坐下,沈梵事先给他倒好了茶水,可是聂涵川却连碰都没碰就开口道:“省厅那边已经做完了初步的勘验,六具儿童的尸骸均已和当年儿童失踪案家庭的父母进行了匹配,并且有五具已经建立的亲子关系。另外一具也确认和葛长信的亲属关系。” 听到这里,程慕昭和沈梵脸上都露出了喜悦之情。 “不过”聂涵川突然停住了话头,他抬起头,眼神中染上了一层失落和焦灼混合的情绪“尸骸中没有发现成年人的骸骨!” “什么?!”两人面上皆是一惊。 “可是曹兴旺不是每具骸骨都留了一小片保存吗?他留存的明明是七具啊!”沈梵立刻反应过来。 聂涵川皱着眉头道:“问题就出在这里,曹兴盛提供的留底确实属于七具不同的骸骨,由于叶菲菲失踪时间过长,警方又一时联系不上她的家人,因此那第七片碎骨是否就是叶菲菲,省厅还需要时间去核实。慕昭,你知道叶菲菲家里的情况吗?或者怎么才能找到她的亲属?” 程慕昭想了想,摇了摇头道:“那时候我们大学刚入校,同宿舍的同学关系虽然要好,但也不会过多地打听别人家里的情况,我只听菲菲说起过她的母亲。 后来菲菲失踪,她母亲没过多久也因为伤心过度去世了。我们一直都不知道菲菲父亲的情况,后来大学毕业出国前在同学聚会上,我偶然听过菲菲的父亲应该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和她母亲离婚,去了国外,后来就再没有消息了。” 程慕昭也没有更多关于叶菲菲的信息,事实如此聂涵川也只好点了点头道:“那我们还是先等省厅那边的消息吧。不过现在有两个问题摆在我们面前,其一,如果曹兴盛的留底能够证明属于叶菲菲,那么就必然还有一股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的力量关注着林子端的行动,并且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取走了叶菲菲的骸骨;其二,如果最终证明第七片碎骨不属于叶菲菲,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将重新回到原点。” 聂涵川分析的不错,本来以为曹兴盛的交待能够让整个案情破云间日,没想到现在却是更加复杂了。 就在这时,聂涵川的手机响起,他拿起来回了几个信息,便起身要走。 “是不是案情有新进展了,我和Michael跟你一起去专案组吧。”程慕昭急切地道。 “没什么,我让胡侃和魏骁去查韩美云最近的动向,他们刚收集完材料,说一会儿就回专案组。这样吧,今天天也晚了,明天你们过来我们再一起说,也不急在这一晚,对不对”聂涵川将电话放回兜里,伸出手来笑着揉了揉程慕昭蓬松的头发,然后在沈梵震惊的目光注视下起身离去。 而沙发上的程大律师自从遭遇了刚才的摸头杀后,就仿佛一只被命运攥住了后颈皮的猫,整个人都冻住了。 “喂!姐,姐!”沈梵伸出五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老聂可以呀!居然可以对你展开摸头杀了,我刚才真担心你突然暴起把他揍成半身不遂。” “呸!我有这么暴力嘛?”程慕昭终于恢复了状态。 而沈梵则用一种“你说呢?”的眼神看着她。 “啧啧,行,我看就老聂吧,至少你俩在一起,他没有生命危险。” 程慕昭听了这话狠狠地瞪了沈梵一眼,吓得对方赶紧回房装睡去了。 第83章 第二天一早 两人如约来到了专案组,胡侃和魏骁见人到齐便开始汇报了解到的情况。 “韩美云,上个月13号那一周人都不在国外,据了解是去国外考察韩氏去年投资的几个大项目的运营情况,出入境方面确实有她的出入境记录。” “她的私人账户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没有大额的收支记录。也没有对海外账户的转账记录。” “关于韩美云和林子端之间的纠葛,我们随机跟韩氏集团内部的人员了解了情况,大家普遍的感觉是自案件结案,两人离婚后,在韩美云眼里林子端就是个死人,她从来不去了解林子端的近况,似乎一点也不关心,看样子确实是一刀两断,十分干脆。” 这是胡侃看了程慕昭一眼道:“据韩氏集团内部人士说韩美云反而对程律师印象颇佳,一直希望有其全权负责韩氏集团在GDC的法律事务。” 第130页 听到这里,众人不由地将视线都投到了程慕昭身上。 “不错,韩美云确实多次向我表达了合作的愿望,不过我实在不想和她这么工于心计的人共事,所以拒绝了。” 聂涵川听了点了点头,示意胡侃和魏骁继续。 “从收集到的所有信息来看,我和魏骁觉得韩美云和我们之前的判断比较一致,她应该更在意韩氏集团的发展,对于林子端本人恨意并不强烈,所以我们倾向于她犯案的可能性较低。” 聂涵川听完了两人分析的情况,略一沉吟道:“看样子这次慕昭被嫁祸,韩美云的嫌疑确实不大。我们关注点还是要放到之前的几起案件和十年前叶菲菲失踪案的关联上来。” 沈梵听了聂涵川的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有补充道:“另外本次出现的黑衣女人很可能和在之前案件中出现的是同一个人,她为什么会Isabella教给叶菲菲的打结方式?她总是以叶菲菲失踪当日的装扮出现有什么目的?这也是我们需要弄清的问题。 最后对于这次Isabella被诬陷的事件,我还有一个地方一直没有想通。” “是什么?”程慕昭疑惑地看着他问道。 “你的指纹究竟是怎么留在赃款上的?” 沈梵这么一说,倒是给众人都提了个醒,程慕昭既然已经证明清白,那么凶犯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获得了她的指纹呢? 魏骁:“会不会是大学里的人?比如程老师的同事,学生?” 胡侃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虽然程老师在学校上课时最容易留下指纹,可是校园里人多眼杂,无论是在教室里还是在办公室,Isabella的身边都来来往往地有人,而且彼此之间都比较熟悉,任何人企图拿走她用过的杯子或者是试图获取上面的指纹,被人发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程慕昭听了沈梵的话,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还记得上次我去找韩美云时,她说的话吗?她让我【小心身边人】。” 聂涵川和沈梵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可是专案组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听说。 身边人?自从程慕昭回国以来,除了去政治经济大学上课,身边的人不就是专案组、省厅吗?难道韩美云是想暗示他们身边有内鬼。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好了,大家别胡思乱想,韩美云也许就是故意那么说想要让我们自乱阵脚。”聂涵川立刻出声稳住了众人的心神,他转向程慕昭道:“慕昭你也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特别的事情。另外有件事我还想再和你确认一下,叶菲菲失踪那天的穿着打扮还有谁清楚” “知道的人应该很多,那天去露营的同学应该都清楚吧。” 沈梵听了立刻纠正道:“可是如果是不熟悉的同学,不会特别注意对方的穿着。那时你们新生入学的露营,据你所知,叶菲菲在大学里有没有什么之前就熟悉的老乡、玩伴之类的?” “没有,这个我可以肯定。政治经济大学是名校中的翘楚,每年各省考进来的人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那年菲菲老家就她一个人考上,所以她在校内肯定没有什么老乡。” “唔”聂涵川听了点了点头,接着沈梵的问题又问道:“那叶菲菲长得怎么样?漂亮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胡侃和魏骁立马假装咳嗽起来,玩命儿地给聂涵川示警。 两人心道:老聂,你这个瓜娃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当着女神的面,你问另外一个女的长得漂不漂亮,你真是作不死就往死里作啊! 聂涵川一脸不解地看向众人,半晌才又补充道:“我是想问学校里有没有可能有对她一见钟情的男生?” 众人一听这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程慕昭想了想道:“这个我可就真不知道了。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纠结菲菲失踪当天的穿戴?” 沈梵解释道:“凶手屡次模仿叶菲菲的穿戴,有很大的可能是要以此给当年的知情者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但也有可能是为了单纯地纪念逝去的人的最后影像,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凶手都一定对于叶菲菲有很深的感情投入。当然我们现阶段也不能排除最后一种可能。” 众人:“什么?” “叶菲菲没有死,她还活着!” 众人听了这话,心中都跟着一颤,不管怎么样一个前途光明的名牌大学生在失踪后既没有被找到也没有再和任何亲友联系,这样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人会认为叶菲菲还有生还的可能。 但是在省厅还没有确认那具成人骸骨的身份之前,确实不能说叶菲菲就一定已经不再这个世上了,所以沈梵提出的这个假设在理论上还是成立的。 “好了,所有这些都是假设,现在既然没有别的线索,那我们就主动去找。” 胡侃闻言道:“老聂,你说得容易,这要上哪儿找线索啊?咱也不能坐时光穿梭机回到十年前,看看叶菲菲到底死没死对不对?” 聂涵川没有搭理胡侃的玩笑继续说道:“咱们分头行事,胡侃你和魏骁出趟差,去一趟叶菲菲的老家,看能不能找到他们家的亲戚故旧,了解一下这十年里有没有什么人来探访过她家。” 胡侃:“老聂,我们这行动需不需要向部里报备下?毕竟这不是我们的案子。” 聂涵川点头道:“你说得对,这事儿我已经和谢厅提过了,鉴于林子端是专案组经办案子的案犯,目前他被人雇凶杀害,省厅已经向部里申请我们组协助调查,所以手续上大家不用担心。胡侃,邱队那边已经获得了叶菲菲家的详细地址,你和魏骁准备准备尽快出发。” 第131页 “好勒!”胡侃和魏骁得了命令,立刻下去准备了。 “谭慧,你时刻保持和省厅的联系,如果那具骸骨出了结果,立刻向我报告!” “是!” “沈梵,咱俩去之前几起案件的案发现场看看,既然这些案件都和叶菲菲的失踪有关,那么如果我们把其中的关联弄清,叶菲菲案的真相也就能解开一大半了。”说着便要和沈梵往外走。 “等等,那我呢?”程慕昭急切地叫住两人。 “程老师,咱们当初可是说好的,你只负责分析不跟行动。”聂涵川回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哦,对了,还真有事情要交给你。” 程慕昭还没来得及高兴,只见聂处抄起沙发脚凳上大肥猫塞进目瞪口呆的程老师怀中道:“下午带这只猫去洗个澡,跟宠物店的人说可以给它来个泡泡浴,它都有味儿了!洗完了记得找哥报销!” 喵,喵,喵!被诬陷有味儿的一霸气愤地发出了一叠声的抗议。 聂处毫不在意,还丧心病狂地上前揉了揉它的肚子,这才向沈梵一挥手道:“老沈,走着!” 两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大门口。 谭慧晃晃悠悠地过来,拍了拍程慕昭的肩膀同情地说道:“慕昭姐,要不我陪你去宠物店?” 程慕昭:“……” 第84章 校园魔影案本就是专案组负责侦办,聂涵川调阅档案卷宗的申请很快便得到了批准。 根据卷宗中的记录,高建新当时声称要去书房拿几本专业书籍,以便在羁押期间看。毕竟是知名学者,也上了年纪,省厅还是给予了优待,当时负责看押的刑警并未跟进书房,直到听见书房中传来响动,才进去查看,当时高建新仰躺在书架前的地上,已经出现四肢抽搐的情况,在120赶到之前就已经宣告不治。 沈梵:“有没有可能凶手事先躲在书房,杀死高建新后跃窗逃跑?” “不会!”聂涵川斩钉截铁地答道:“虽然看押的刑警没有跟进书房,但是在高建新进入前,书房内已经被提前检查过,并没有藏人。其次高宅书房的窗户正对后院,当时后院同样有省厅同事驻守,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沈梵:“高建新最终认定的致死原因呢?” 聂涵川:“很遗憾,虽然最后认定是服毒自尽,但是具体是什么毒警方并没能验出。” 沈梵:“你不觉得这和狐狸面具中的那四名受害人的死法一样吗?” 聂涵川:“确实,不过我们首先必须确认他们所中的毒,才能真正确定这两起案件是否是同一人所为。” 沈梵:“那会不会有人事先将毒药涂抹在书房某处,当高建新触摸到自然就会中毒身亡。” 聂涵川想了想道:“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是用这个方法需要两个前提:1.凶手事先就知道高建新一定会去书房拿书;2.凶手明确知道高建新会选哪本书,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被聂涵川这么一说,沈梵一时也接不上话,是呀,就算凶手采用这种手法,他又是怎么确定高建新在何时会去书房,又会选择哪本书呢? 聂涵川合上手中的卷宗:“我们还是再去一趟高宅,也许到了现场,就能发现一些目前还没想到的关窍。” 两人说走就走,不过高宅在案发后已经被政治经济大学收回,如果想要进去,恐怕需要大学的同意。 关键时刻,谢厅长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一通电话便说服了学校领导,当两人再次站在这座陌生又熟悉的红顶小楼前的时候,行政处的职员已经等在高宅前了。 “聂组长,你好。我是学校行政处的,姓杨。我们处长已经交待过我了,你们进去看吧,出来的时候叫我,我来锁门”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串钥匙,给聂涵川他们开了门。 “谢谢您了,我们不会耽搁太久。”聂涵川谢过,便和沈梵进了高宅。 如今的高宅内空空荡荡,一部分应该是作为证物被省厅封存了,另一部分可能是政治经济大学收回房子后做了处理,总之这里早已不是高家父女居住时的模样。 聂涵川:“我们抓紧时间去高建新的事发现场看看吧。” 两人穿好鞋套再不迟疑立刻直奔二楼的书房而去,虽然已经过了大半年,解封后被撕去的省厅封条还是在门上留下了痕迹,聂涵川戴着手套扭开了书房的大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轻微发霉的味道。 高家的书房陈设极其简单,不过是通顶的书架,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现在书架内的书早已被半空,书桌上空空如也,着实没有什么好看。 沈梵注意到案卷的现场照片中高建新倒地的位置有许多极碎的玻璃,便开口问道:“这些玻璃渣子是哪儿来的?” 聂涵川闻言看了一眼卷宗上的照片,指着面前高大的书架道:“这书架上下两层本来有四扇巨大的玻璃门,估计是为了保护里面的书籍免受灰尘的沾染特意订做的。高建新中毒时,因为身体剧烈抽搐,无法保持平衡,所以他当时应该是想扶住什么来维持平衡,结果上面的两扇玻璃门在大力地拽动中掉了下来,摔了个粉碎,这才有了现场照片中的景象。” 沈梵听了微微地点了点头。 书房的窗外确实是高宅的后院,如果想从这里潜入书房,在行凶后则需要爬下二楼再翻过围墙才能逃出,而高建新出事时,楼下和高宅围墙外都有省厅驻守,看来凶手从窗外潜入的可能性是可以被排除了。 第132页 两人又将四周看了一圈,这才出了高宅,叫人来将门锁好。 “杨老师一直负责高宅的各项事宜?”聂涵川常年办案精于人情世故,出了门立马客气地给人递了根烟,攀谈了起来。 “哎呀,聂组长真是太客气了,我就是行政处一个普通职员,哪里敢称老师!”他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喜笑颜开,显然十分享受这个称谓“是呀,高家父女还住这儿的时候,就是我负责日常安排人定期进去打扫什么的,出事后,还是由我负责看着这房子。” “那保洁工人是从外面的保洁公司找吗?” “不用那么麻烦,学校现成的保洁人员就有,顺手就干了,不用再另找。” 聂涵川听着点了点头:“高建新出事的那天,您在吗?” “在!” “那当天有什么不同寻常的?” 毕竟事情已经过了大半年,对方被问得明显一愣,挠了挠头道:“那我可得想想,应该没有什么吧,他们进去没多长时间,高建新就被抬出来了”。 聂涵川似乎也没有在哪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他再三谢过便和沈梵一道出了学校。 “总觉得高建新死的时候有点怪。”沈梵坐在副驾驶上翻着手中的卷宗道。 “你想到什么了?” “说不上来是什么,就是感觉不太对”。 韩氏的案子没有什么疑点,接下来便是狐狸面具的案子。 聂涵川:“这个案子中没解开的谜题不少,比如万云山是怎么锁定其他三名受害人的?他毒杀他们的毒药究竟是什么?受害人家属收到的狐狸齿模和面具是谁寄的?” 沈梵边翻着卷宗边回答道:“锁定三名受害人我倒不觉得是个难题,比如说其中的死者李博宏,他卖过期药致死的事情,H市恐怕无人不知。 现在是大数据时代,只要有心了解,在网络上总是能找到信息,再说万云山选择另外三个人不过是为了掩盖他要杀害亲弟的意图,所以在这三个人的选择上还是有较大的随机性的。” 聂涵川有些不解道:“可是他选择的人总要符合其所戴狐狸面具的含义吧” 沈梵听了一笑道:“人的心理是有很大的欺骗性的,当四名受害人配合着身边不同的面具出现时,我们就会倾向性的认为每张面具和受害人之间必定存在某种联系,即便这种关联不是那么明显,在心理上我们也会主动去找他们之间的契合点,所以与其说是万云山刻意选择配合狐狸面具的受害人,倒不如说是我们心理上将受害人和他所戴的面具联系在了一起。” “所以说万云山只要选择那些做了坏事却逃脱了法律制裁的人就行了?” “没错!就比如说第二名受害人陈琳,她对应的面具是【不仁】,而第四名受害人李博宏对应的面具是【贪佞】,但如果最初我们调查时,这两人的面具就被互换了,从心理上你也会认同陈琳和【贪佞】匹配,而李博宏和【不仁】匹配,所以凶手在这里只是和我们玩了个心理游戏罢了” 听到这里,聂涵川不由地伸出大拇指道:“沈顾问,在下佩服佩服!” 沈梵捂着嘴笑得宛如一只开心的大狐狸,丝毫也不谦虚地答道:“好说,好说,谁让哥这么牛呢!” 略略略,听了沈顾问如此直白地自夸,聂涵川不由地撇了撇嘴。 沈梵:“其实我最想知道的是凶手到底用的是什么毒?毛珏仍然毫无头绪吗?” 聂涵川听了他的问话,这才收起玩笑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瞒你说,让毛珏都辨认不出的毒剂,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至少说明凶手具备相当的专业知识。可以确认的是,这绝不是万云山这样一个餐饮集团的老板能研究出来的,要么是有人提供给他,要么就是他花重金聘请了专业人士研制。不过从后来万云山的太太陈丽交待的情况来看,我更倾向于是有人提供。” “这一点我同意,而且我认为这个提供毒剂的人也就是毒杀高建新的真凶!”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凝重的神色。 “至于齿模和面具寄出的大体位置,虽然我们已经知道是包括政治经济大学在内的中心城区部分,不过每天快递寄出的数量那么大,想确认寄出位置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看样子狐狸面具这个案子一时之间也没有大多的突破口。 两人又马不停蹄地联系了顾欣,死里逃生的顾欣和众人现在就如同亲人一般,一听说聂涵川和沈梵想再去顾宅看看,她立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三人在小区门口碰了头,顾欣出院后已经彻底搬出了原来的房子,毕竟她的母亲、弟弟都在那所房子中去世,而父亲也因为试图寻找真相而身亡,要不是聂涵川事先说明,案子尚有一些细节不明朗,叫她不要慌着将房屋出售,这里恐怕早就已经换了业主了。 “聂大哥,沈大哥!”虽然经历了家庭巨变,但顾欣的嘴角依然保留着大学生特有的充满朝气的笑容。 看到这样的顾欣,聂涵川和沈梵心中在欣慰之余,也更加明白了程慕昭为何一直对叶菲菲的失踪如此耿耿于怀,十年前也许叶菲菲也是带着这样的微笑,挥手与她告别,然而却从此失去了踪迹再也没有回来。 两人之前已经来了顾家好几次,可谓轻车熟路,进了屋,顾欣也不多说话,由着两人四下搜索。 第133页 聂涵川走到巨大的落地窗边,顾家所在的小区都是高层建筑,周围几乎没有和其同等高度的小区,所以视野绝佳毫无遮挡,从顾家的落地窗看出去,只有隔壁单元楼与之相对。 聂涵川暗自沉吟了一会儿道:“顾欣,你妈妈出事那天傍晚是站在这个位置吗?” 顾欣闻言赶紧过来看了看:“聂大哥你要往后退几步,对对,再往右一点,应该是这里了,我当时是听到妈妈的叫声才冲出的厨房,当时她的位置应该差不多是这里了。” 聂涵川听了点了点头,从这个位置,他只能看见对面单元的客厅,然后便是一望无际的城市远景了。 “聂大哥,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顾欣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我就是有些细节还想再确认一下。” 看完了现场,顾欣再次将钥匙交给了聂涵川和沈梵,以方便二人日后随时前来调查。 聂涵川和沈梵接过钥匙,再次感谢了顾欣的帮助,又将她送上出租车这才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聂涵川边启动车子边对沈梵道:“顾家小区开发商的女儿不是你迷妹吗?你帮我打听个事儿呗?” “什么事?” “帮我了解一下顾家对面单元楼同楼层那家的住户是什么情况?” “你要了解这个干嘛?” “我今天站在顾母当天出事前的位置模拟了一下当天的情况,按照我们原来的推理,顾母是看到了玻璃窗反射的景象,联想到了顾诚口中糖果屋女巫的秘密,后来虽然确认了元凶,但是我们一直都认为这个推理太牵强了,今天我站在同样的位置,发现顾母那天除了玻璃的反射外,其实最直接看到的是对面楼的客厅。” “你是怀疑顾母是看到了对面屋内的什么景象才出的事” “不错,所以我需要那家人的详细资料。” “行,我试试看!” 等两人终于完成了一天的调查回到别墅时,刚进门,就看见程慕昭、谭慧和毛珏三人聚众沉迷吸猫的震撼场景,一霸显然已经洗过了澡,宠物店十分尽责地将它蓬松的毛毛都吹干了,还细心地梳理地一丝不乱,橘猫一霸俨然一只气质小猫正在线撩人。 而围绕着它的程大律师和两位天才学霸均匍匐在猫主子的脚边,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嗯哼!”聂涵川假装生气地咳嗽了一声道:“我和老沈在外面累的半死,你们三个倒好,在家躲着吸猫!” 程大律师立刻一脸无辜地说道:“这不能怪我啊,是你们俩不带我出去的哦!” 聂涵川当然说不过她,只好转移攻击对象:“谭慧、毛珏该干的活都干完了没有?” 谭慧:“领导,省厅还没有验出那片碎骨的身份。” 毛珏:“领导你之前没给我布置任务啊?” 聂涵川气不打一处来,又实在挑不出三人的错处,干脆伸手指了指正在舔毛的一霸:“你就是个红颜祸猫!” 喵? 第85章 沈顾问的迷妹十分给力,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将顾家对面单元业主的身份调了过来,出乎大家的意料,对面单元竟然是属于一家注册在维尔京群岛的离岸公司的资产。 维尔京群岛被誉为是离岸公司的天堂,那里注册的公司数不胜数,且公司情况不对外披露,刚露了点头的线索又没了下文。 众人正在愁眉不展之际,却迎来了魏骁和胡侃的回归。 叶菲菲的老家离H市不算远,两人也看不出有多累的样子,倒是胡侃一进门,就已经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老聂!老聂!我和魏骁这次可是发现了重要线索哦!” 谭慧体贴地给两人倒了两杯水,大家围拢过来等待两人揭晓谜底。 胡侃:“我们俩一路到了叶菲菲老家,本来人都失踪了这么多年,我俩都认为不一定有人还知道她们家的情况,结果不仅有人知道,还是几乎人人都知道,因为叶菲菲家的房子是全村最好的!” 众人听了脸上都显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人都失踪了这么多年,她母亲据说也过世了,她们家怎么可能还有新房。 “我和魏骁也不信,就根据村民的指引,去了叶菲菲的家。果然是簇新的瓦房,一看盖起来的年头就不久。” 胡侃喝了一口水,继续道:“而且你们肯定不知道,当地人嘴里叶菲菲的失踪案有另一个版本,开头和我们知道的一样,可是后来据说人找回来了,还把她妈妈接去了城里。而且村民反映,她们家的房子就是叶菲菲两三年前回村的时候翻新的。” “什么?这不可能!”程慕昭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菲菲如果没事,怎么不回学校完成学业?她这些年以什么为生?” 胡侃和魏骁当然知道程慕昭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赶忙说道:“程老师,你别激动。听我们把话说完,当时我们听了也很惊讶,就问村民叶菲菲回来时的情况,结果你们猜她是什么装扮?” 聂涵川:“快说!案情紧急,哥没工夫和你俩猜谜!” 沈梵却在此时幽幽地道:“黑衣女人!” “还是沈顾问厉害!”胡侃立刻比了个大拇指。 魏骁:“对,就是黑衣女人的装扮,村民都说叶菲菲打扮入时,几乎看不出出身农村的样子,而且身边还跟了几个手下。” 第134页 “手下?”聂涵川一时拿不准这是什么意思。 魏骁点点头:“对,村民原话就是这么说的。我们又详细问了问,据说几个人操着不知哪里的奇怪口音,长相也比较凶,不过对叶菲菲都毕恭毕敬。” 谭慧听了半天终于发出了一句自己评价:“这怎么听着,叶菲菲跟黑社会大佬似的。她可是女大学生啊!村民们能确认她的身份吗?” 胡侃:“因为叶菲菲始终戴着墨镜,也没人看到她的正脸,要是从容貌上判断,我们也没法下定论。不过和我们交谈的村民都表示,叶菲菲对村里的情况和自己家的位置都很熟悉,应该是本人没错。” 别墅里一片寂静,如果胡侃和魏骁带回的消息时真实的,那么就意味着之前所有的猜测都将被推翻。 如鬼魅般时隐时现的叶菲菲到底和之前的四起案件有什么样的联系?十年前的杜鹃岭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如果菲菲还在世会不回学校,这么多年也不和大家联系。那个黑衣女人一定不是菲菲!”程慕昭两手紧握成拳,她语气坚定,可双眼却在聂涵川和沈梵的脸上来回游弋,仿佛想要从两人那里获得支持和肯定。 聂涵川知道叶菲菲案的真相对于她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他先吩咐胡侃和魏骁下去休息,接着将程慕昭带进了书房。 门一关上,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程慕昭的眼角急切地有些发红,她说话的时候嘴角都在微微的颤抖:“涵川,没有人比我更希望菲菲还活在这个世上,可是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是像胡侃他们了解到的那样!我了解菲菲,她对每个人都是那么的友善,她不会牵扯进那些血腥的案件中,她失踪的时候只有18岁,我不能相信……不能相信……我” 她突然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聂涵川轻轻地亲吻着她的额角,他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线仿佛世上最温柔的安慰:“我知道,我知道。没事的,没事的,慕昭,现在一切都还不确定。所以你要相信自己,相信叶菲菲,也要相信我。真相永远不会被掩埋,我们一定会让它重现光明。” 屋外响起夏日轻微的蝉鸣声,程慕昭将头埋在聂涵川的颈窝,他身上的衣物散发着被太阳晒过的清香,他的手轻轻地拢住她纤细的腰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良久后,聂涵川终于轻轻地拍了拍程慕昭的背道:“好了,别让沈梵等急了,回家好好休息。” 程慕昭难得地散了个小娇,她将头向聂涵川胸口蹭了蹭假装没听见,聂涵川唇边荡漾起深深的笑意,又楼了搂怀中的人,终于低头在她耳畔道:“去吧,一切有我。” 程慕昭和沈梵回到公寓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对于胡侃他们获得的信息,沈梵不置可否,毕竟省厅还没有确认曹兴盛提供的那片碎骨的真实身份,现在就判断叶菲菲是生是死还为时尚早。 案情虽然理不出头绪,但生活还是要继续前行,由于学期即将结束,而程慕昭的聘期也即将到期,每次下课后前来问问题的学生更是络绎不绝,答疑现场俨然如同明星见面会般热闹。 临近中午,程慕昭好不容易从答疑的人群中抬起头来,却突然看见远处的林荫道上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人匆匆地转过路口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奇怪,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程慕昭心中不禁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更令她感到诧异的是,那人消失的路口转过去就只有高宅和彩石湖而已,她去那里做什么呢? 然而积极踊跃提问的学生很快便打断了程慕昭的思路,她只得继续埋头回答学生们的问题。 终于等到学生们陆续散去,程慕昭这才收拾好东西,出了教室,她没有向校外走去,而是沿着刚才那人的方向跟了过去,楼口一拐弯,曾经熟悉而又陌生的红顶小楼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门口【高宅】的字样已经有了些斑驳的痕迹,程慕昭在原地驻足良久也没有发现任何人影,她又继续向前到了彩石湖边,只见碧波清澈,凉风习习,却哪里还有别人。 也许刚才真得是自己看错了吧,程慕昭心想,于是她再不停留转身出了学校,可是她并不知道此时高宅的二楼正有人死死盯着她的身影,直至消失在校门尽头。 第86章 没过几天端午节就到了,这天沈梵正十分“讨嫌”地给一霸剪着指甲,突然手机响了,沈顾问在H市认识的人十个手指头就数地过来,他伸头一看是【谢伯安】的电话,立刻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这也不能怪沈梵,老厅长估计是觉得程慕昭的聘期即将结束,到时姐弟二人肯定一起离开,为了“榨干”大神最后一秒,这段时间几乎是玩命儿地请沈梵来给省厅做犯罪心理分析的讲座,恨不得把刑警队一个个全都拔苗助长起来。 可怜刑警队众人查案子之余还要听讲座,每人都挂了个硕大的熊猫眼,连李聪都说,他做梦都在听大神的讲座。 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在厨房做饭的程慕昭伸出头来:“Micheal,你怎么不接电话?” 沈梵立刻戏精上身,一脸无辜地抓起橘猫的两只小肉爪,表示自己实在腾不出手来。 程慕昭知道他又想躲懒,只好将带了些油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接通了电话。 “好,好,谢厅,您放心,我和沈梵说,让他节后去给省厅做讲座,好,没事儿。祝您节日快乐!再见!” 第135页 “姐,你干嘛呀?我不想去做讲座!” “那你想干嘛?上天吗?” “我就想在家吸猫!” 喵呜,红颜祸猫一脸无辜地看了看姐弟二人。 程慕昭根本不理沈梵的耍赖,白了他一眼,将手机向自家弟弟身上一扔,转身就要回厨房! “啊!Isabella,你看看这屏幕上被你留的油印子!” “Michael沈,你今天是欠揍是不是?我……”程慕昭回过身作势要打沈梵,却在看到他手中的手机时愣住了。 沈梵本来正在和程慕昭嬉笑打闹,却见她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刚才扔过来的手机。 “喂,Isabella你怎么了?” 好一会儿,就听程慕昭冷冷地道:“Michael我问你,如果我用你的手机拍照或者讲电话,是不是就会在上面留下指纹?” “那当然,不过那必须在你用之后,手机的主人立刻将它妥善地保管起来,如果再有别人用的话,你的指纹立刻就会被覆盖,所以即便在外面你用了别人的手机,留下指纹的可能性也不大。” 原来如此,难怪她当时要那么做! “Michael,我们去一趟专案组吧!” 沈梵见程慕昭表情严肃,估计她是有正事要和聂涵川商量,于是二话不说,立刻起身前往。 片刻之后,聂涵川有些惊讶地看着门外的姐弟二人。 “你们怎么过来了”? 沈梵冲他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慕昭,出什么事了?” 程慕昭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关于上次我被诬陷,赃款上怎么会有我的指纹,我想到了一个怀疑的对象。” 聂涵川和沈梵听了都是一惊:“是谁?” “王媛!” 沈梵颇感意外地问道:“怎么会是她?她不是你老同学吗?你们俩不是才重逢吗?再说她和之前的案子也没什么牵扯呀?” “我不知道她和之前的案子有什么牵扯,不过上次我们吃饭时,她曾让我用她的手机给她拍照,拍完后就将手机放进了一个塑料套中,她当时解释是为了怕吃饭时汤汁溅到手机屏幕上,可是当时菜都已经上完,我们吃饭也近尾声,这个理由不是很牵强吗?” 沈梵:“所以你怀疑她是借机拿到了你的指纹?” 程慕昭点了点头:“还有一点,之前你们问我叶菲菲失踪时的打扮有谁清楚,王媛露营时跟她同一个帐篷,所以肯定非常了解她失踪时的穿戴。最后我教菲菲打结方法时是在宿舍,如果说除了我和叶菲菲外,谁还有可能学会那个样式,只有可能是当时在场的另外两人,高颖和王媛。” 聂涵川:“可是这些都只能算是疑点,警方甚至不能以此作为请王媛回来协助调查的证据,就更别提确认她就是幕后真凶了。” 三人正争论不休,邱铭却给大家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突破。 原来这些日子,邱铭带着省厅同事日夜奋战,终于找到了一丝线索,其实叶菲菲的母亲有个亲妹妹,由于小时候家里贫穷,被过继给了他们家的一位远方亲戚,久而久之两姐妹也断了联系,为了确认碎骨的真实身份,邱队“掘地三尺”,终于挖出了这个关键信息,省厅连夜联系了叶菲菲姨妈所在的当地公安机关找人。 皇天不负有心人,人很快便被找到,当地公安人员迅速请她提供了DNA样本用于和曹兴盛提供的第七块碎骨的DNA进行匹配,在众人不懈的努力下,刚刚DNA检测已经出了结果,证实那片碎骨和叶菲菲姨妈有亲属关系,消失的那具成人尸骸的身份终于得以确认,正是十年前失踪的叶菲菲无疑。 得到这个消息的三人心中五味杂陈,早间胡侃、魏骁两人找到的信息曾带来叶菲菲仍在人世的希望,然而随着DNA结果的出现,这个希望终究是破灭了。 聂涵川挂了电话,想走过去给程慕昭一个安慰的拥抱,却见她背过脸慌乱地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用发涩的声音道:“既然已经确认那具尸骸属于叶菲菲,我们现在就把所有的线索再顺一遍,看看还有什么我们忽略的细节。” 大家都明白此时程慕昭的心情,立刻依言将之前整理好的线索拿了过来。 沈梵:“既然已经确认了受害人的身份,那么胡侃和魏骁所了解到的几年前回村的叶菲菲就一定是人假扮的。我们要考虑一下谁会去假扮一个失踪了十年的人?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从犯罪心理的角度来说,嫌犯假扮受害人通常有几种可能:其一可能是为了掩盖其已死的事实,从而混淆死亡时间给自己制造有利证据或是不在场证明;其二可能是为了借受害人的身份获得某些隐藏的信息。 可是在叶菲菲这个案子中,我觉得以上两种常见的原因都不适用。首先,叶菲菲已经失踪了十年,一般人都会认为她已经不在人世,所以没有掩盖其已死事实的必要。其次,她失踪时不过是个刚跨进大学校门的学生,正常情况下也不可能掌握什么天大的秘密。” 众人心道:沈顾问难道你刚才说得一通全是废话吗? 沈梵仿佛看穿了大家的心思,继续说道:“所以我认为假扮叶菲菲的人属于另外一种心理,情感安慰。” 情感安慰? “不错,这个人应该对叶菲菲又强烈的情感投射,从内心极力地抗拒受害人已死的事实,从而通过假扮受害人来达到安慰自己心理的目的。” 第136页 “我艹,那不就是心理变态吗?”胡侃忍不住评价道。 “对方的心理未必就已经达到了病态的地步,但至少在叶菲菲死亡这件事上,应该是比较极端的,从这个角度来说,假扮叶菲菲的人最有可能就是她仍在世的亲人、好友或是曾经的恋人。” 众人听了沈梵的判断都信服地点了点头,唯有聂涵川站在一旁,他右手托着下巴,眼睛无意识地望向面前的桌面,似乎陷入了沉思。 魏骁用胳膊捣了捣他:“老聂,老聂,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聂涵川似乎是刚刚回过神来,他的眼光在众人身上绕了一圈:“之前慕昭曾分析出,叶菲菲的真正失踪地是在杜鹃岭,现在警方已经确认了她的死亡,而叶菲菲失踪的时间和顾诚幼年被诱拐的时间又恰好是同一天,这让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还记得糖果屋案中,我们曾分析砍伤邓霞的应该不是当时只有5岁的顾诚吗?” 他这问话一出,身旁的程慕昭猛地抬起头看向他,眼中全是震惊之色。 聂涵川知道以她的聪慧可能已经猜出了大概,他在桌下牵住了程慕昭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她冰冷的掌心,希望这样能够带去一丝的安慰。 “如果我们当时的分析成立的话,那么当时一定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场,而且大概率是个成年人,她发现邓霞意图残杀幼童,于是奋不顾身地上前阻止并成功地砍伤了凶手,而后发狂的邓霞追逐这个人离去,这也是为什么葛长信来找顾诚时,只发现了昏迷的孩子而不见邓霞的原因。” “所以你怀疑那个见义勇为的人就是叶菲菲?!”胡侃最先反应了过来,大声说道。 聂涵川点了点头。 “那后来呢?”单纯如谭慧还没有猜出故事的结尾。 回答她的是沈梵轻柔而又低沉的语调:“发狂中的邓霞攻击力极强,叶菲菲不过是一名柔弱的女大学生,所以她应当是被邓霞杀害,而段兰看到的满脸是血的吃人妖怪应该就是行凶后的邓霞。” “所以,顾诚被救回后,在昏迷期间不断地叫着【姐姐救我!】,我一直,一直以为他是在喊顾欣,其实那是在喊菲菲。”程慕昭靠在聂涵川肩头,眼泪簌簌落下。 十年前那个夜晚所发生的故事如同被打碎的七巧板般,终于寻回了丢失已久的缺角,完整地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别墅里寂静无声,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为那个勇敢的姑娘而默哀。 作者有话要说:——下本新文球个预收~ ——《握不住的她[重生]》 【女霸总x男霸总】【合约恋爱/真得很甜】 [文案] 当前夫将精心炮制的出轨证据扔在她眼前,逼她净身出户时, 32岁的纪绾才发现,她的十年婚姻、夫妻恩爱,原来不过是一场为了吞并父母留下的辉璜集团而进行的旷日持久的谎言。 万念俱灰的纪绾从天台一跃而下,睁眼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年前父母刚刚过世,自己接手辉璜集团之时。 重生一次,她发誓再不为情爱所扰,定要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打入地狱。 为了取得商界巨擎靳海臣的支持,纪绾不得已与之签订了一纸“不平等”合约。 可是等等,这每天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是怎么回事? 第87章 即便现在推论出了当年叶菲菲失踪的真相,可是众人却失望地发现他们手头连哪怕一丁点证据都没有,就连确认叶菲菲死亡的证据也仅是凭借曹兴盛留存的那片碎骨。 “这么说来,叶菲菲在十年前因为救顾诚而死,而凶手因为对此事耿耿于怀,从而向和这件事相关的人复仇?高建新因为是当年的带队老师,凶手认为他没有照顾好露营的学生;万云山则是那次露营的赞助商;林子端在后来开发杜鹃岭时,明明发现了叶菲菲的尸骸,却利欲熏心没有报警,导致真相至今才大白于天下;而顾诚他被叶菲菲所救,却在清醒后忘记了这回事儿,所以凶手才要在十年后还让他重复一遍当年的噩梦?”魏骁听了众人的推测后,终于在脑中大致理出了个头绪。 聂涵川看着他那皱起的几乎能夹死蚊子的两条眉毛道:“大致应该是这样,怎么魏骁?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魏骁想了想才道:“我就是觉得这个凶手在选择受害者时,似乎标准并不统一。” 魏骁身手惊人,心思也十分细腻,聂涵川立刻拍了拍他的肩鼓励道:“你觉得哪里不统一,说来听听。” “你们看啊!林子端和顾诚,一个是叶菲菲遗体的发现者,一个是当年的被救者,这两人可以说和叶菲菲是有直接关联的,如果像沈顾问说的,凶手对叶菲菲有着强烈的感情投射的话,他迁怒于这两人,我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另外的几个,高建新只不过是当年的领队老师。当年那么多学生参加露营,也不止他一个老师,而且根据王媛的说法,人失踪后高建新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从我的角度看,至少在这件事上高建新不算失职。 还有顾诚的父母,他们和叶菲菲的死亡就更加没有关系了。 所以综合以上的情况来看,我觉得要么就是高建新他们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要么恐怕这个凶手脑子有点问题。” 大家听完魏骁的分析,都觉得颇有道理。可是即便如此,毕竟时间太久,而且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了,要想知道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怕是难上加难。 第137页 沈梵看了看愁眉不展的众人道:“无论如何,凶手对于叶菲菲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从这个角度来说,现在最有嫌疑的人无非是她的亲生父亲、姨妈;曾经的好友王媛,Isabella以及恋人当然如果有这么个人的话。” 谭慧一听这话立刻撅着嘴道:“我不同意,沈顾问,你怎么还把慕昭姐给算进去了?” 沈梵正要解释,程慕昭却已经替他开口道:“慧慧,Micheal现在只是把所有可能的嫌疑人都摆出来,这样大家分析起来才更清楚呀!” “不错。”沈梵接着道:“从我们手头掌握的信息来看,叶菲菲的父亲早年便已经抛弃她们母女去了海外,他对国内这个十几年都没有过问过的女儿会有多少感情,恐怕我们要打个问号。 叶菲菲的姨妈早年已经被过继,她和自己的姐姐都已经没了联系,这次要不是为了确认DNA信息,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侄女,所以我觉得她基本可以被排除在嫌疑人的范围之外。 叶菲菲入校时,根据Isabella所说是没有已经在交往的男友的,假设当时有男生对她有好感,我觉得在短时间内会产生极端感情的可能性不大。” 胡侃此时已经迫不及待地说道:“那凶手不就只剩下王媛了吗?反正程老师是不可能的。” “我只能说,从现在来看王媛的嫌疑最重,她和叶菲菲同宿舍,又在露营时和她一个帐篷,也许王媛从一开始就知道叶菲菲失踪的真相。 况且她的身形十分符合黑衣女人的特征,也有机会学会Isabella打结的方法,再加上上次她可能借吃饭之机获得Isabella的指纹,这一切我感觉不是巧合。” 一直没有发言的聂涵川却在这时开口道:“我们姑且认为以王媛之前的经历和目前的社会地位可以完成寄出狐狸面具、齿模,假扮黑衣女人,甚至是制造车祸杀害顾家父女等工作。可是她要如何毒杀高建新,又是怎么暗示顾母邓霞是当年的凶手呢?我觉得这不是她一个人能完成的。还有仅仅是好友离世,这样的动机太单薄了,这不足以支撑王媛去犯下这一系列严重的罪行。” 聂涵川说得十分在理,即便是在程慕昭心中,王媛或许真得借机拿了她的指纹,但如果说她就是这一系列案子幕后的罪魁祸首,程慕昭自己都没法相信。 手机的铃声打破了屋内的沉默,聂涵川随即按起了接听键,邱铭毫不掩饰的激动声音立刻响起:“涵川,告诉你个好消息,案子破了,凶手刚刚主动来省厅投案自首,想不到吧!就是叶菲菲原来的同学,叫王媛……” 什么! 省厅 聂涵川他们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片刻不敢耽误地一窝蜂涌向了省厅,这么大的阵仗着实吓了邱铭一跳。 毕竟还是要遵守相关的规定,最终只有聂涵川、程慕昭和沈梵被允许进入了监控室。 此刻王媛正坐在隔壁的审讯室内,她表情十分平静,双手静静地搭在面前的小桌板上,脸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 省厅刑警:“王媛,请说一下你的犯罪事实吧。” 王媛似乎是回忆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我愿意向公安机关自首,承认逼迫高建新自杀,教唆万云山谋杀其弟万云峰,同时杀害三名无辜人士,以及雇凶杀害林子端,嫁祸程慕昭和制造车祸杀害顾友年父女的事实”。 王媛一口气将所有的案件认下,对面审讯的年轻刑警都忍不住抬起头打量她几眼,显然有点不太相信面前这个打扮入时的摩登女郎能犯下这么多耸人听闻的案件。 省厅刑警:“好,既然你承认以上罪行,那就从头开始交待,你是怎么实施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 “所有的事情都要从十年前的那次新生露营开始说起。”王媛的声音轻柔缥缈,仿佛要将所有在场的人都带回十年前的那场噩梦之中。 “那次活动,我和同宿舍的叶菲菲一起参加,当晚叶菲菲失踪,我第一时间报告了带队老师高建新,高建新组织了几人去杜鹃岭深处找人,我因为不放心好友,便偷偷地跟了过去。 开始我以为叶菲菲不过是一时贪玩在山里迷了方向,等找到她时,我才知道那是一场血腥的杀戮。我躲在树后,看见菲菲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早已停止了呼吸。” 省厅刑警:“这么说,叶菲菲当时就已经被找到了,那么为什么案卷中她在这十年间一直是失踪状态呢?” 呵呵,对面的王媛笑了起来,像是看到了一幕荒诞的喜剧。 “为什么?那就是高建新的手笔呀!高建新当时正是院系领导的热门人选,这次的露营地点是他和赞助商万氏一起选定的,如果出现了学生意外死亡,他必定难辞其咎。” 省厅的刑警们办多了各种恶性案件,对人性的恶体会颇深,立刻意识到了故事可能的走向:“所以高建新他是不是……” “对,高建新见四下无人,就将菲菲就地掩埋了,回来后他便称是叶菲菲自己脱队失踪,这就是叶菲菲失踪案的真相。” “姓高的真不是个东西!”监控室里,第一次亲耳听到这一切的在众人皆是义愤填膺,邱队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审讯仍在继续。 “那么你既然当时在场,为什么不立刻报警?” 王媛面容哀戚:“我吗?因为我是个懦夫,我出身农村,好不容易考上了名牌大学,连学费都要靠学校的奖学金才能维持,我怕,我怕报警会因此得罪学校领导。” 第138页 “所以这十年来你就处心积虑伺机为好友复仇?” 王媛苦笑一声:“警官,您把我说得太好了,哪里是什么复仇,我不过是为自己赎罪罢了。” 负责审讯的刑警大概也是“哀其不争怒其不幸”只能摇了摇头道:“请继续吧。” “十年中我一直留意着高建新和万氏的一举一动,终于让我找到了机会,校园魔影的案子高建新居然还想着能逃过死刑,那我就亲手送他一程,我威胁他如果不服毒自尽就把十年前的事情公之于众,让他身败名裂。 万云山嘛,他既然已经对弟弟动了杀机,只要告诉他方法,他必然就会按照我说的去做了。那些狐狸面具和齿模都是我匿名寄出的,菲菲曾经买过那种面具,就算是十年后菲菲仍不得安息的灵魂给他们的礼物吧。” “你提供给高建新和万云山的毒药是从哪里来的?具体是什么毒剂?” “我自己配制的,那是一种芬太尼衍生物,人体皮肤就能吸收,通过调节剂量可以控制发作的时间,我这个化工专业的高材生终于“专业对口”了一回!”王媛有些神经质地冷笑了一下。 “林子端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雇凶杀他?” “哼!他是死有余辜!五年前杜鹃岭度假村项目开工,我以为叶菲菲的尸骨终于要重见天日,警方也能顺着这条线查出当年的真相,可是林子端在发现了尸骸后竟然私自瞒了下来,还偷偷将尸骨转移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墓地里。这样黑心的开发商难道他不该死吗?” “可是警方并没有发现叶菲菲完整的尸骸,只有曹兴盛留存的那一小片碎骨而已。” “是我提前将菲菲的尸骨带走了,发现林子端没有报警后,我就在一个夜里去了杜鹃岭的工地现场,将菲菲的尸骨带走安葬了。” 原来曹兴盛口中工地上曾经闹鬼的事是这么来的。 “林子端眼看就要因为韩氏的案子而背上三条人命,程慕昭居然请来了申鸿奎为其辩护,更加可恨的是,我们本和叶菲菲都是一个寝室,她居然为了那个人渣出这么大的力,那我就让她尝尝被诬陷的滋味吧。” 监控室内,程慕昭听到王媛对自己的声声控诉,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顾友年父女呢?他们和叶菲菲案可没有什么关系啊?” “怎么会没关系呢?顾诚明明是菲菲舍命救下的,可是被救后这么多年,他有一次想起他的救命恩人吗?每次看到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而菲菲却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下,我就很不得把他们全都送下地狱!” “疯了,疯了。”邱队一脸崩溃地喃喃自语道:“这王媛疯的够可以的。” 他转过头对聂涵川三人道:“涵川啊,王媛交待的信息很多,又涉及多个案件,我们还要细细审理,调查取证。我看你们也没必要一直待在这儿了,先回去吧,有了最终结果,我通知你们。” 案件审理自然有相关的规定和制度,聂涵川三人不好久留,闻言便谢过邱铭,离开了省厅。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所涉及的毒药,是作者瞎编的,各位小可爱不必当真。 第88章 虽然王媛自首,叶菲菲失踪十年的真相也浮出了水面,可不知为何大家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一天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下了车,聂涵川便让大家各自回去好好休息,等待省厅更进一步的结果。 程慕昭没有多说什么,叫了沈梵一起回了家。 一进屋,程慕昭便要回屋休息,沈梵却开口叫住了她:“Isabella,你难道就不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了吗?我们刚刚推论出大致的真相,王媛就自首了。要知道,警方手里一点实在的证据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拿王媛怎么样!” “Michael,我累了,我们明天再说吧。”说完话,程慕昭便将自己关进了卧室里,反锁上了门。 “你……”沈梵看着紧闭的房门,最终还是闭了嘴。他去了书房,想要在安静的环境里将整个案子在梳理一遍。 程家也有一面墙的通顶书柜,这和在高建新家中看到的十分相似,沈梵站在书柜前,他总觉得高建新的死亡现场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究竟是什么呢王媛说是逼迫高建新服毒自尽的,可这在沈梵看来却有着天大的漏洞。 毕竟当时叶菲菲失踪已经十年了,王媛手中又没有当年高建新见死不救的照片或者视频,即便她把事情公之于众,对方也可以抵死不认,高建新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都能去医院企图对证人灭口,王媛这种毫无威胁力的证据,能让他自尽那才是咄咄怪事! 退一万步说,就算高建新要服毒自尽为什么一定要在省厅带他回高宅指认现场的时候呢?要是他在校园魔影案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自尽,即便到时候再查出真相,校方大概率也会保住他的名誉。 所以高建新的死肯定不是王媛所说的服毒自尽那么简单。 沈梵伸长手臂打算模拟高建新当时找书的情景,想借此发现其中可能被忽视的细节,他不断地在书架上下左右走来走去,就在沈顾问聚精会神地思考谜题时,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你干什么呢?” 沈梵之前见程慕昭回了房,便没想还会有人进书房,被这么突兀的一喊,他脚下一个趔蹶,堪堪扶住了书柜一侧,回头一看,只见程慕昭披了件外套拿着杯水正奇怪地看着他。 第139页 “我,我闲得无聊想找本书看。” 程慕昭听了,倒也不以为意:“那你找吧,这书架没有柜门,等会儿你蹭了一手灰可别怨我没事先提醒你啊。”说完,便翩然而去。 沈梵撇了撇嘴:明明是你自己懒好吗! 他正要继续思索,却突然脑中闪现了程慕昭最后说的那句话,对了,他明白了,就是那样,毒杀高建新的凶手果然不是王媛! 第二天一早,程慕昭便被自家弟弟拖去了专案组。 谭慧倒了两杯咖啡递给二人,她瞥了一眼头发都没有梳好程慕昭和一旁两眼放着精光的沈梵,小心翼翼地问道:“慕昭姐,你们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程慕昭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你问他……” “我知道高建新是怎么被毒杀的了!”沈梵大声说道。 众人一听立刻围拢了过来,胡侃不解地问道:“等等,昨天王媛自首时不时说,高建新是在她的威逼下服毒自尽的吗?” “她在说谎,高建新是被人毒杀的。”沈梵的长相完全是那种俊秀的风格,可一旦他开始专业的推理,周身就会散发出某种让人肃然起敬的寒意 大家不再多言,纷纷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开始静静地聆听沈顾问的推理。 “卷宗上关于高建新倒毙的照片拍得很清晰,当时高建新倒在书架边,手边的地上有本书,应该就是他毒发是手里正在拿着的。这符合卷宗里记录的高建新说要拿几本书以便羁押期间看。” “所以呢?” “照片里也照到了书架,我仔细看了下,书架所有层都被摆放的满满当当,只有最高层,这里”沈梵用手指了指照片中的位置。“可以看到有一本书厚度的空隙,所以我推断高建新手边掉落的书原本放置的位置就是那里。” 魏骁:“可是这也没有什么问题啊?” 沈梵却微微地摇了摇头道:“这不符合惯常的习惯,如果我们要挑几本书,肯定是从方便拿的那一层开始挑,而不会一上来先去拿最上面那层的书。而且在照片中我并没有在附近发现其它疑似被选好的书,所以说高建新一进书房唯一的目标就是最上层的这本。” 聂涵川也在这时走了过来加入了大家:“所以你怀疑的是?” 沈梵:“我怀疑是凶手诱使高建新去拿书,从而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于无形。” 听到这里聂涵川不由地轻咳了一声:“想法不错,不过抱歉沈顾问,恐怕你要失望了,因为事后省厅同事检查了整个书架和屋内书籍,都没有发现毒性反应。” 沈梵却不疾不徐地将身体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桃花眼一挑道:“我又没说凶手把毒涂在了书上。” 这下众人都被弄得有点懵:不在书上,那还有哪里呢?再说省厅同事把那屋里里外外全检查了一遍,也没见哪儿有毒性反应啊? 沈梵神秘的一笑,将手指指向照片中的某样东西:“那是因为他们没查这里!” 众人忙向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竟是那一地粉碎的玻璃渣。 魏骁:“沈顾问,你是想说凶手在这些玻璃渣上下毒?” “不,他是在书柜的玻璃门上下的毒。” 胡侃:“不是,沈顾问,那也不对呀!省厅检测过下面那两扇玻璃门没有毒性反应!” 沈梵眼中似带着光道:“这就是凶手的聪明之处,高宅的书柜是通顶的,由于高度原因没有办法只做两整扇开合的玻璃柜门,因此分为上下两层,四扇门,我观察了下层的两扇柜门,发现是推按式的。 凶手先是在上层的两扇门上涂上毒剂,让后用了某种方法让高建新去拿最上层的那本书,高建新要拿书必然要去推按玻璃打开柜门,他因此中毒,等他拿到书时正好毒发。凶手应该已经事先拧松了柜门的螺丝,高建新在剧烈的抽搐中本能地想要扶住打开的柜门来维持身体的平衡,结果玻璃门脱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警方检验过下层的柜门发现没有毒性反应自然不会再去验那一地的玻璃渣,正好帮助凶手掩盖了证据。 现场遗留的玻璃渣,省厅应该还是有留存样本的,只要检验一下,就知道我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了。” 第89章 众人闻言立刻起身就要给省厅打电话。 “等等。”沈梵却在这时阻止了众人的行动,他转头看向聂涵川:“关于昨天王媛交待的犯罪事实,你有什么看法没有?” 聂涵川此时也不想再避讳什么,说道:“那些事情王媛肯定多多少少有参与,但我认为她并不是幕后元凶。” 沈梵似乎对他的话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将身体微微前倾:“哦?愿闻其详。” “首先,王媛说毒剂是她自己配制的,当然我不怀疑他作为化工专业高材生有这个专业能力,可是芬太尼衍生物的分离如果不在专业实验室进行,很容易造成泄漏,王媛作为专业人士不应该不知道,那么是谁提供了她相关的环境? 其次,胡侃和魏骁在叶菲菲老家了解情况时,当地村民曾说假冒的叶菲菲对当地十分熟悉,这是王媛没法办到的。 最后,杀死林子端的凶犯老婆曾描述前来支付赃款的黑衣女人给她的印象是【没有女人味】,这明显不符合王媛的特点。 当然你刚才所说的高建新被毒杀的真相也是疑点之一,所以,王媛应该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可是我奇怪的是,她为什么要将所有的罪行都揽在自己的身上,难道是想要包庇真凶吗?又有什么人值得她如此维护呢?” 第140页 聂涵川的话音刚落,魏骁便举了举手道:“老聂,其实我也有一个地方觉得不太对劲儿。” “你说。” “从昨天王媛交待的情况来看,她对于叶菲菲的死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就连和此没有过多牵连的顾诚家人也遭了无妄之灾,可是程老师算是直接阻止了林子端的厄运,为什么王媛对她只是尝试着栽赃了一下,在没有成功后,也就没了下文。 对比顾家人,即便是十年后仍然遭了毒手,我觉得王媛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地十分矛盾,难道只是因为程老师和她有同窗之谊吗?” 魏骁想得十分仔细,众人的目光一时全集中在了程慕昭的身上。 程慕昭:“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总觉得王媛似乎有所隐瞒。” 聂涵川:“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将所有的疑点都反馈给省厅,请邱队再进行核实调查吧。” 众人皆点头称是,聂涵川交待完这一切,便向沈梵使了个眼色,后者便如同心有灵犀般和他一起进了书房。 “毒杀高建新的真凶已经呼之欲出了不是吗?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挑明。”沈梵一进屋便追问道。 聂涵川回过身:“不错,但是魏骁刚才说得话提醒了我,为什么凶手在对待其他涉案人和慕昭上存在那么大的差别。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一切也许还没有画上句号。” 聂涵川沉默良久,终于继续道:“无论如何,你先将慕昭送回家,然后咱们去政治经济大学。” 程慕昭看着两人从书房出来,正想上前询问,却被沈梵不由分说地又拖回了公寓。 “喂,Michael,你和聂涵川在书房里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沈梵没有立刻回答她,直到进了家门,他将程慕昭安顿好才严肃地说:“Isabella,我要和老聂去一趟政治经济大学,你好好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要去。记住不要给任何人开门,我有钥匙,回来能自己开门,所以等会儿我离开后,无论门外是谁,你都不要开,明白吗?” 程慕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你们究竟要去干嘛?” 已经走到门口的沈梵转过身,冲她戏谑地一笑:“我们去抓那个幕后真凶!” 别墅里,看到沈梵回来,聂涵川将枪在腰间别好随口问道:“把慕昭安顿好了?” “嗯,你放心吧!” “那咱们走!谭慧,之前让你一直跟的那个离岸公司务必查清楚它背后的实际控制人。” “放心吧,头儿!” 黑色的迈腾在宽阔的道路疾驰,副驾驶座上沈梵正和政治经济大学的行政处的工作人员讲着电话:“是的,我们是省公安厅的,前两天刚去高宅看过,今天还有点信息想要了解,您看能不能麻烦上次的那位杨老师再带我们去一趟。” 对方似乎说了什么,沈梵脸色一暗道:“什么!杨老师前段时间辞职了,您知道他的去向吗?好,没事儿麻烦您了。”他挂了电话,聂涵川已然听到了电话的内容,他沉吟片刻,突然脸色一变,在下一个转弯路口迅速掉头:“我知道他去哪儿了!” 沈梵走后,程慕昭百无聊赖地待在家中看书,她不知道就在沈梵刚刚离开没多久,电梯的门打开了,那个曾出现在多个案发现场的黑衣女人缓缓地走了出来。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程慕昭站起身,她记得沈梵的话,便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张望:奇怪外面没人啊。 也许是哪家的小孩子恶作剧吧,她这样想着便要转身回客厅。叮咚,突然又是一声门铃响,这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屋内却吓了程慕昭一跳,她直觉这事儿处处透着古怪,便索性不去理它。 就在这时她听到门外,一个女声响起:“慕昭,你怎么不给我开门呀!我是菲菲,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这女声纤细地有些尖锐,听得人头皮发麻,程慕昭这已经非同小可,她再次通过猫眼向外看去,只见电梯间内,黑衣女人长发披肩背对她而立。 程慕昭觉得自己的双腿都有些发软,她立刻拿起手机想要联系聂涵川和沈梵,却发现一点信号都没有,大门突然传来一阵噪音,猫眼外一片黑暗,那人正贴着门,他正在强行破门! 一瞬间,程慕昭脑中闪过了无数方案,她没法通知别人,此时只能自救,她立刻跑到厨房找了把剔骨刀别在腰间,又从沈梵的卧室将他的高尔夫球杆拿在手中。然后程慕昭退到门边,双手紧紧握住球杆,准备那人一进来就给他致命一击。 哗啦啦的声响越来越大,大门也出现了不正常的晃动,眼看着门外之人便要突入,就在这时,电梯到达的声音忽地响起,数个脚步声纷至沓来,不多时程慕昭便听到了那个在此时犹如天籁般的声音。 “不许动!杨老师,好久不见啊,或者我应该叫你叶老师才对!”聂涵川举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黑衣女人,后面跟着沈梵、胡侃和魏骁。 那人终于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慢慢地转过了身,他一把拽掉了头上的假发,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他脸上擦着浓的有些不正常的□□,嘴唇殷红,甚至还花了浓重的眼影,即便如此聂涵川和沈梵还是一眼就认出,这就是那天带他们进入高宅的大学行政处杨老师。 胡侃和魏骁被眼前这人一身诡异的装扮给惊呆了,两人心照不宣地想:艹,又是一个变态。 第141页 杨老师癫狂地大笑了起来,聂涵川不想和个精神病多废话,转头吩咐胡侃和魏骁把人拷上,直接送去了省厅交给邱铭审讯。 屋内的程慕昭通过猫眼看着人被押走,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 “他究竟是谁?”程慕昭给聂涵川和沈梵开了门问道。 “他就是当年抛妻弃女出国谋生的叶菲菲的亲生父亲!”聂涵川淡然地道:“我们也一起去省厅吧,这背后的故事,总要弄个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明天就是本书的最后一章了,提前到早上9点发出! 再次感谢一直追文的所有小可爱们! 第90章 省厅 邱铭连日来审王媛审的鸡飞狗跳,突然听闻真正的凶手归案,惊得差点原地飞起,赶紧组织人手连夜审讯。 审讯室里,“杨老师”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省厅的刑警很快就联系相关部门将这人的信息调查地一清二楚。 这位“杨老师”本名叶恺,在叶菲菲5岁那年便和妻子离婚,去了东南亚某国谋生,叶恺为人精明圆滑,胆子也大,经过多年的拼搏,终于在当地混得风生水起,成为了拥有多个橡胶园和赌场的大老板。 然而这么多年他虽然也在当地另娶,可始终没再生下一男半女,随着年华渐渐老去,叶恺终于想起了自己曾经抛弃在国内的唯一女儿,于是他回到老家想要认回女儿。 那时叶菲菲已经考上政治经济大学离开了家乡,叶恺辗转听闻女儿如此优秀,心中更加渴望和女儿相认,可等他匿名找到学校时,却收到的是女儿在一次露营活动中失踪的消息。 叶恺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立刻雇了私家侦探开始调查女儿失踪的真相。 聂涵川:“那他是怎么和王媛牵上线的?” 邱铭:“叶恺雇的私家侦探不可能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却拿到了当年露营的人员名单,王媛和叶菲菲同住一个帐篷,自然是叶恺第一个调查的对象,王媛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多年来一直对于叶菲菲的失踪于心有愧,于是当她见到了叶菲菲的亲生父亲时,自然就将一切和盘托出了” 沈梵:“所以此后的一系列复仇计划,就是他们二人一起谋划实施的了?” 邱铭:“不错,两人开始的复仇对象本来只是高建新、万云山和顾家。但是当时正好遇上韩氏开发杜鹃岭项目,叶恺本以为公安机关的介入能通过法律手段让这件事真相大白,没想到林子端受利益驱使没有报警,于是他也成了日后被复仇的对象。” 聂涵川:“那么具体执行方面清楚了吗?” “嗯,叶恺可能觉得大仇得报,交待地比较干脆,基本已经清楚了,高建新被毒杀的情况和沈顾问之前推断地差不多。叶恺为了替女报仇,便潜回国内,并制作了一套假身份,在大学行政处做了个负责看房子、保洁的临时工。 校园魔影案收尾时,他哄骗高建新说有他当年对叶菲菲见死不救的证据,放在高宅书架最上层的某本书里,高建新生怕自己身败名裂,于是才有了会家拿书的要求,却恰恰中了叶恺的圈套。不过毒药确实是王媛配置的,叶恺为她提供了专业的实验室。 雇凶杀害林子端的也是叶恺,同样也是他假扮了黑衣女人去送的赃款,所以凶犯的老婆才会觉得【没有女人味儿】。 叶恺本就和万氏有生意往来,所以万云山才不疑有他接受了叶恺的提议,毒药和毒杀高建新的是同一种,狐狸面具是根据王媛的记忆找人订做的,叶恺便接着自己在大学做临时工的机会,从学校发出快递,以掩盖寄出人的身份。 叶恺在复仇的路上越走越远,思维也变得越来越极端,由于顾诚当年被救后忘记了叶菲菲就他的事情,叶恺认定顾家忘恩负义,于是先是找了职业杀手,潜入医院给顾诚注射了致命的病毒,而后又在顾家父女回程的路上制造交通事故,致二人于死地。” 听到这里程慕昭忍不住问道:“既然王媛在一系列事件中只是配置了毒药,那为什么她要将所有罪责都揽下来,她这么维护叶恺是为什么?” 程慕昭的问出所有人的疑问,大家一起看向邱铭,邱铭却看向程慕昭道:“为了你!” 什么? 邱铭:“根据叶恺的交待,因为你替林子端找了律师,他恨你入骨,那时王媛已经知道叶恺渐渐变得癫狂,于是便向叶恺提出如果放过你,她愿意扛下所有罪行。” 知道真相后的程慕昭震惊不已,她喃喃道:“王媛,她真是太傻,太傻了,和这样的人怎么能做交易!” 邱铭道:“不错,从叶恺后来的行为看,他也从来没打算要信守承诺放你一马。不过程老师,你也不必太过内疚,我觉得王媛这么做,不想牵连无辜的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心中始终觉得当年没有挺身而出指正高建新,亏欠了叶菲菲。因此,向她自己说得,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希望向叶菲菲赎罪。” 尘封十年的谜案,至此终于真相大白。 回专案组的路上,胡侃不禁好奇地问道:“老聂,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杨老师’有问题的?” 聂涵川微微一笑道:“根据沈顾问的推理呀!” 沈梵忙谦虚地回道:“聂处过奖了。” 第142页 胡侃实在看不下去了道:“得得得,你俩别商业互吹了,快说吧。” 聂涵川:“是这样的,沈梵已经推论出了高建新被毒杀的细节,那么我当时就想谁有条件完成这个布局。当然王媛有配置毒药的专业能力,可是她在毕业后就没有再去过高宅,根本对于屋内的布局无从知晓,所以她一定不是真凶。 而这位杨老师平常就负责高宅的保洁,对于高宅的内部情况了如执掌,这样才能让高建新踏入这个为他量身定做的死局。 而且在我们第一次遇到杨老师时,我发现他的左手有常年佩带腕表和戒指的痕迹,一个看房子和负责保洁的临时工会长期佩戴这两样东西是十分不合理的,更何况他还刻意地将它们都摘除了,这更说明他想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当然最终确认的信息还是多亏了谭慧搜集的证据,那家离岸公司经过谭慧的层层追踪,终于查到了其是东南亚某国一公司旗下的多级子公司,而那家公司的老板就是叶恺,公司网页上还有他的照片,我这才确认这位叶老板就是曾经接待我们的杨老师。” 魏骁:“所以顾诚的母亲黄萍,那晚到底看见了什么呢?” 他这个问题一出,聂涵川和沈梵的脸色似乎都冷了一寸,半晌,沈梵才道:“那晚叶恺在顾宅对面单元的客厅里,为顾家人订制了一出恐怖至极的情景剧。” 魏骁心思细腻一下就get到了沈梵的意思,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难道,他把当年在杜鹃岭邓霞残杀儿童的那一幕……” 沈梵点点头,冷冷地道:“对,叶恺找人穿了邓霞平时的装扮,又找了个孩子患上了顾诚走失那晚类似的衣服,演出了一幕残杀幼童的好戏。” 怪不得黄萍一下就明白了糖果屋女巫的身份,她骤然看到对面楼上那个她认为已经死去的人,正拿着刀疯狂地砍向一个和她儿子小时候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孩子,这场景该有多么地震撼啊! 众人想到叶恺策划的这一系列事件,心中都是唏嘘不已。 一个月后,省厅终于将所有线索、证据整理完毕,叶恺和王媛不日将移交检方起诉,程慕昭在得到省厅的允许后终于见了王媛一面。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了许久。 程慕昭:“小媛,我去过菲菲墓地了,谢谢你为她选的地方,那里能俯瞰整个政治经济大学,她一定很喜欢。你不必再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菲菲泉下有知不会怪你。我也不会怪你,无论你做过什么。” 王媛什么都没有说,良久她将头埋进两臂间呜呜地哭了起来。 程慕昭走出省厅的大门时,正是秋日的午后,湛蓝的天空清澈空明,宛若一片透亮的蓝色晶石。 一个月后,H市国际机场 机场大厅国际出发入口人来人往,充满了即将踏上旅程和前来送行的亲友。 一个身着休闲装的男子信步走来,他走得不疾不徐,身边的两个巨大的行李箱丝毫没有破坏他潇洒的气场。 男子有着一双深栗色的眼睛,眼角很长,微微上挑,十足十的桃花眼,更难得的是他身材极佳,只是斜倚着行李箱,那顾盼神飞的表情和到处放电的眼神,便不输任何明星的机场照。 过往的女生都忍不住多看了这个帅气的男人几眼,半天男子脸上终于有了些不耐烦的神色,他转过身冲着几步之遥的两个如胶似漆的身影道:“我说你俩别磨叽了行不行,Isabella我们要过安检了,还走不走了!” 此刻聂涵川和程慕昭已经进入了选择性地失聪的状态。 “什么时候回来?”他问道。 “嗯,不知道,回去事情有一大推,总要一件件的处理。” “好,稍后我们也要返回首都,记得保持联系。” “好,保持联系。” 两人眼中皆是对方眉目含笑的倒影,他们轻轻地拥抱在一起,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