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第一强兵》 第一章 英雄无觅处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天垂地阔,大河之畔。 寒风呼啸着从平原上席卷而过,从枯树上带走了几根残枝败叶,却吹不动地上的残雪。那雪只有浅浅的一层,浮在石上草间,似乎吹拂可落,但其粘着力却远比看上去更为牢固,仿若在乱世中努力求存的生灵一样,任凭风吹日晒,都不肯轻易放弃。 浮雪倒映残阳,血红的光晕中微微泛白,更在这方苍凉的天地之间,添上了几分苍茫肃杀之气。 仿佛被此间的肃杀之气所慑,奔腾不休的大河也迟疑的停下了脚步,任由冰雪将自己覆盖,奔腾不息的巨龙,变成了闪闪发光的玉带。 天地苍茫,四野无人,除了远处的军营外,只有河面上有些动静。 在一个军官的催促下,几个军士小心翼翼踩在冰面上,缓缓向河中央靠近,每走上几步,都会停下来,用手中的斧凿叮叮当当的敲打一通,似乎是在检验河面的封冻情况。 这样的景观,无论如何也谈不上多亮丽,即便是情绪最多变的文人墨客,此景入目,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恐怕也不会是赏心悦目,而是会悲古咏今的感伤一番。 但世间事,不能一概而论。 王羽站在河岸的山丘上,俯瞰大河,远眺邙山,胸中涌起的,却是豪情万丈! 真是因祸得福,来自背后的那记黑枪,原本是打算要自己的命,可谁想到却成全了自己,让自己得了这番际遇!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长风凛冽,寒霜如刀,王羽却恨不能高歌一曲,以抒发胸中的激荡之情。 此刻,如果那个被他一脚踹飞的记者再次出现,重复那个傻问题:王羽,你幸福吗?他肯定会搂着对方的脖子,大笑三声,庄严宣告:我很幸福,我的幸福感已经爆满,就快溢出了。 不是么,好男儿,当生逢乱世,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汉末三国,正是最适合强者的时代! 这,才是最强特种兵的宿命。 特种兵是做什么的?很简单,特种兵就是创造奇迹的最强兵! 风乍歇,野愈静,回忆浮现在了脑海之中,辉煌而绝望。 前世的王羽,隶属于一支不知名的部队,这支部队只见于某些绝密档案,代号只有一个数字。没有番号,听起来似乎不怎么样,但懂行的人都知道,真正的精锐特种兵,都是没有番号的,番号很霸气的那些部队,顶多就是个侦察连,只能算是门面货。 王羽是这支部队中的头号王牌,执行过的任务不计其数,无一为人所知,然而……王羽轻轻一笑,如果曝光出来,想必,整个世界都会为之哗然。 然而,随着世界变得越来越繁荣,王羽已经很久没接到过指令了。旧日的煞神,被搬进了神龛,没有体会的人很难想象,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日子,是多么的难熬。 日月磋跎,白云苍狗,无期限的长假,无所事事的生活,与逢迎拍马绝缘的王羽,仿佛化身成了水浒中那位八十万禁军教头。最后,在一场梁山好汉似的悲剧中,王牌特工陨落了,并重生在了两千年前的大汉王朝。 从穿越之日算起,已经过了三天,可是,王羽依然没法让情绪平复下来,哪怕他整整在外面吹了三天的冷风。 他是个创造奇迹的人,这个时代,是诞生奇迹的时代! 生逢其时,用武之地,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迎着凛冽寒风,王羽纵声长啸。 然而,啸声引来的,不是共鸣,而是讥嘲。不知何时,那几个军士已经收了工,正从山脚下路过,看样子是准备回营了。 “疯了,真疯了!” “可不,父子俩都是疯的!老的整天叫着嚷着勤王救驾,西凉军的影子还没看到,只知道在郡内横征暴敛,好好的河内郡,被他搞得天怒人怨的;小的胆小如鼠,嗓门却不小,大冷天的不在被窝里躲着,却跑到这里来鬼嚎,吓得老子差点把镐头砸脚上,不是疯了是啥?” “董卓是国贼,却没见他怎么祸害人,但这位王太守父子,啧啧……” “要说也怪,这位王公子胆子不是很小么?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发疯?西凉兵马就驻扎在平县,朝夕便至,如今河面已经差不多冻结实了,大队人马未必能走,小股游骑却是如履平地,他就不怕……” “你竟然不知道?胆小鬼前几天被太守逼着随斥候过河,说是要历练历练,结果刚上岸,草丛里就蹿出来只兔子……也不知道这大冬天的,哪儿来的兔子?要是俺看到,这么一箭射过去,嘿,晚上就有夜宵了,可这位王公子却被吓得落了马,直接砸破冰面,掉到河里了,哈哈!” “王太守为人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一方豪强,儿子怎地这般没用?被兔子吓落马,老天,这世上还有更废物的人吗?” “哼,这就叫报应!好了,别扯这些闲话了,赶快回营才是正经,万一遇见西凉兵的哨骑,你们还要命不要?” 那军官的一句话,比什么都好使,回头向河岸张望几眼,几个军卒都觉一阵寒意上身,再不敢多做耽搁,急忙忙往大营去了。 看着那几人的背影,恢复了平静的王羽嘿然冷笑:自己这个煞神穿越在了这么个奇葩身上,被几个菜鸟小卒嘲笑,真有讽刺意味呢。想笑就尽管笑吧,老子现在无暇跟你们计较,但愿几天之后,你们还能笑得出来。 他转头南望,神情专注而沉醉,目光炯炯有神,仿佛透过霜刀风刃,看见了什么极具吸引力的东西一样。 就是那里! 那里有熟悉的气味,不,那味道,或许比自己曾经感受过的更为诱人,那是金戈铁马的味道!那才是自己穿越后,将要面对的最大挑战和收获。 那里有千年古都洛阳,还有名震天下的西凉铁骑! 此刻,正是初平元年的第二天,年关未过,关东诸侯的檄文便已遍传天下,群雄并起,烽火处处,兵锋直指国贼董卓! 而自己的身份,乃是河内太守王匡之子,后者则是檄文上联名的诸侯之一。 河内郡,地处司隶州,与京师洛阳隔黄河相望,正是两大势力角逐的最前沿! 王羽用力跺了跺脚,冻土硬邦邦的。 身后的军营,就是河内兵马驻兵所在;而在自己对面,大河南岸的某个地方,西凉兵马正屯驻在那里,与河内军隔河对峙。双方直线距离不过数十里。 眼下,作为缓冲和防线的黄河,已经彻底冰封,天堑随时会变成通途。 战事,一触即发! 从刚刚那几个军卒的身上,就可以看出,河内兵的士气并不高。而王羽对此的见解更加透彻,他可以断言,这将是一场注定会以惨败收场的战争。 王匡,何许人也? 即便是王羽这样的三国迷,也仅仅知道,此人在讨董的时候亮过相,跑了个龙套,然后,就消失在了滚滚东逝水之中。 生平如何?不知道;做过什么?不知道;结局如何?仍然一无所知。 没有记载,就只能靠推测。王羽认为,王匡的下场,应该很凄凉。 原因很简单,盟军解散的时候,河内太守已经换成了张杨。从结果反推,再结合目前的局势,很容易做出推论,这一仗,河内军惨败,王匡麾下兵马损失殆尽,连官都丢了。 当然,这些都是发生在没有王羽的历史上,既然他来了,就不会允许悲剧重演。 “比起白手起家来,还是有个班底更好啊。”王羽转头回望。 三国群雄中,真正意义上白手起家的豪杰,几乎一例都没有。就算是公认的草根刘皇叔,也有张飞这个好兄弟散尽家财,帮他组建了第一支部队,进而在镇压黄巾起义中崭露头角。 得了前身的记忆后,王羽心知,自己的便宜老爹,也不是纯粹的酱油党。 王家在泰山郡堪称一方豪强。黄巾乱起前,王匡还曾在何进的大将军府任职。其后乱起,受何进之命,王匡回乡招募乡勇,镇压起义,经历堪称不凡。尤其让王匡引以为傲的,是他在十常侍之乱中,与袁绍并肩作战,手刃了中常侍高望。 总而言之,王匡称得上是位名士,手下还有一定的势力,所以他被董卓列入了笼络的名单,任命为河内太守。 当然,董卓的笼络相当失败。王匡之所以成为盟军的先锋,并非单纯因为地理因素,事实上,他是一个相当坚定的保皇党,坚定的程度,让王羽都有些难以置信。 早在联盟成立之前,王匡就开始积极准备,并且四处串联了。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为了筹集军粮,供联军用度,王匡到任河内后,就打起了郡内官绅的主意。他广遣密探,查探官员和豪强们的过失把柄,发现一个,就抓一个,然后向对方讨要钱粮。 说白了,就是绑票勒索。 更奇葩的是,得罪了豪强后,他竟然又不管不顾的跑去拉拢对方,也不知他到底是如何威逼利诱的,竟然让他拉出一支豪强私兵组成的兵马来。适才对王羽冷嘲热讽的军卒,正是出自这支部队。 对此,王羽十分无语。 天知道自家这位老爹是怎么想的,这样的友军,除了虚张声势,还有什么用?能不能虚张声势恐怕都有疑问。由于害怕被勒索,很多河内的大户都跑了,去哪儿的都有,董卓没聋也没瞎,他会一点问题都察觉不到吗? 这支友军,与其说是助力,还不如说是定时炸弹呢。 不管怎么样,王羽的目的既然是称雄问鼎,他就必须得保住家底,不能让冲动的老爹稀里糊涂的全给糟蹋了。 想力挽狂澜,关键就在于指挥权!就算拿不到全部,能掌握一部分精锐也行。 掌握全军就可以统筹指挥,发挥自己军略特长;掌控部分也可以奇兵突袭,设置埋伏,总之,只要拿到指挥权,就有死中求活的机会。 如果因为前身的无能,实在做不到……王羽傲然一笑,嘿,指挥不了别人,还不能指挥自己么? 一人之力,在数万人的大战中力挽狂澜,这种事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 不过,王牌特工,本就是要创造奇迹的。 ———— 新书上传,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求奇迹!; 第二章 扬眉剑出鞘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由于河内兵马无法统一调度,故而分驻两个军营,相去十数里,互为犄角之势。左路军马驻守盟津渡口,由豪强联军组成;右路则是王匡的主营,驻守在河阳县城外的河岸附近,部队由王家的私兵,以及河内的郡国兵组成。 王羽花了点时间,方才赶回自家地盘。 做为一个特种战士,不可能单单因为兴奋,就忘乎所以。这几天,他沿着黄河来回走了数百里,一方面是勘查地形,熟悉环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尽快熟悉这个身体。 这都是到达陌生环境的必修课。 幸运的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怯懦的离奇,但身体素质却不错。想想也是,在这个时代,十岁才断奶的人,身体能差到哪儿去?身高八尺,浓眉大眼,无论在哪个时代,都算得上是一副好躯壳。 进了营寨,问明王匡正在中军帐举行军议,王羽直奔中军帐而去。 远远的刚看见大帐的棱廓,便听到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声音,正是从中军帐传出来的。 王羽微一皱眉。 将为军之胆,号令不一,争执不断,对士气的打击,是相当致命的。组织,统率,士兵战力,士气,全面落在下风,河内军不输才见鬼呢。 这样下去,即便要到指挥权,也得先行设法重振士气啊,可偏偏时间又很紧张…… 正思索间,王羽忽觉身遭有异。 “吁吁吁!” 劲风袭体,一阵呼啸声充斥耳间,一股巨大的压力急速迫近,仿佛凭空出现了一柄巨锤,疯狂的砸了过来。 前世带来的良好意识,让王羽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肌肉瞬间绷紧,身体完美做出了最佳的规避动作,一个急停,后撤半步,劲风擦身而过,他险险的避过了一辆疾冲而来的马车。 “快,快躲开,马惊了!”几乎是在同时,惊呼声也从马车上,以及马车经过的路上传来。 哪儿来的马车?河内军的应变也太差了吧? 事发突然,但王羽的观察力何等敏锐,避开马车的同时,周围的乱相便已尽收眼底。士兵们面露惊恐之色,豕突狼奔,丢盔卸甲,仿佛西凉铁骑整军偷营,河内军已经一败涂地了似的。 不过就是匹疯马罢了。 心念电转,王羽的动作迅猛如风。 几乎就在惊呼声响起的同时,他双脚连踏,身形如闪电般弹射出去,转眼间就到了那奔马的侧面。左手一扬,赫然已经抓住了马缰,右手一探,却是按上了马背,再下一刻,只见黑影一闪,王羽已经飞身上马,稳稳的骑在了上面。 这是自家的军营,别说疯马,就算是条怒龙,也休想在此放肆。 王羽全身同时发力,腿上猛夹马腹,手中缰绳紧抽,那马腹、颈皆是剧痛,哪里还敢继续发飙? 事情来的突兀,马车和王羽的速度又快,兔起鹘落之间,别说围观众,就连马缰被夺的车夫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那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继而颓然停下了脚步,惊魂普定的人们才长出了口大气。 继而,一阵阵的惊叹和探询声才轰然炸响。 “好险!” “好身手,好马术!” “不对吧,你们看,拦马者不就是王公子吗?这怎么可能?” 王羽没空理会这些闲杂人等,外面闹出了这么大动静,中军帐的争吵声却依然持续着,外面的卫兵甚至都不敢进去通报,可见这场争吵是多么激烈。 他要赶紧参与进去才行,如果他猜的不错,这场争执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下次把马看仔细了。”翻身下马,随手将马缰丢给车夫,王羽随口嘱咐一声,扬长而去。 其实,他心里也有点纳闷。 军中的马车都是板车,拉辎重用的,眼前这辆却是坐人的。虽然算不上多豪华,但从用料和装饰上来看,也不象是普通人家用的。这种马车,怎么会出现在军营?听马车上传出的惊呼声,貌似还有女眷? 车夫呆呆的接过马缰,半晌才一拍脑袋,懊悔道:“还没问恩公名字呢。” “问什么问?不就是兔公子么。” 车帘一动,一个婆子探头出来,冷笑有声:“别看他刚才挺威风的,其实啊,都是凑巧,就他那胆子,连兔子都怕,何况是马?我猜啊,那马疯劲刚好过去,让他拣了个便宜而已。你看他走的那么急,连头都不敢回,不一定后怕成啥样了呢,哼。” 冲车夫发泄完了不满,此女又缩回车厢,低声道:“小姐,别看他刚才挺威风的,其实啊,他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说不定啊,他是故意……老爷也真是的,几千里的从吴郡赶过来,眼见着到了京师门前,怎么突然又跑到河内这兵荒马乱的地方……” “知道了,福婶。”一个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婆子的絮叨:“继续走吧,福叔,记得慢着点。” “是,小姐。” …… 王羽对这个小插曲全未挂怀,若不是他状态一般,八成会用更直接的办法解决问题,比如一拳把马放倒,那样更节省时间。 军情,才是最令他关注的。 “王使君,日前你我不是约法三章了吗?在联军主力抵达之前,不得擅自行动,以免给董贼各个击破的机会。现在你却跟某说要进兵?简直荒谬!” “元嗣勿恼,匡如此做法,也是事出有因……”老爹的脾气不错,被人毫不客气的质问,依然言辞恳切。 “什么原因也不是以卵击石的理由!西凉兵马多是沙场老卒,彪悍善战,河内兵马呢?一盘散沙,唯有一腔血勇罢了,守营牵制倒还罢了,野外浪战,怎是敌手?” 被人连番抢白,王匡脸上也挂不住了,只听他声音转冷:“韩别驾,匡闻令舅杜阳在河阴为令,若是里应外合,拿下河阴又有何难?匡非不自量力,要强攻洛阳,只欲夺下河阴,呼应其他各路友军,为国出力,有何不可?” 此言一出,那元嗣更是怒气勃发:“使君此言,字字诛心!浩在军中,舅在河阴,董贼岂有不知?今日河阴传信,浩舅已为董贼所执,以之胁迫于浩。浩身负勤王之责,自不肯从,岂知使君竟然……” 他恨声道:“罢了,使君要进兵,便只管去,浩身负河内父老之望,却是不敢追随。浩只驻守盟津,把守侧翼,使君好自为之!告辞!”稍一停顿,声音转低,却是转向了另一人:“蔡中郎,失礼了。” 看样子,此人应该就是那位豪强私兵的统领,韩别驾了。姓韩名浩?算是个名人呢。虽然立场不同,但此人的意见倒也不算错。河内军确实打不过西凉兵,防守都成问题还想进攻?只不过,此人反对进兵的真正原因,却未必像他嘴里说的这样冠冕堂皇。 不管怎样,此时的局面,正方便自己从中取事! 王羽当下更不迟疑,推开帐门,昂然直入,朗声道:“杀鸡焉用牛刀,父亲只管在营中安坐,径与孩儿精兵五百,必取西凉上将首级奉上!” 一言惊四座。 王匡本就在火头上,见有人擅自闯入,便待喝骂;与王匡撕破了脸,韩浩则正欲出帐,速回本营,以免王匡恼羞成怒,横施毒手;另外,帐内还有两人,一位儒衫老者正从上首座位起身,似乎要劝说,另一个身着鱼鳞甲,做武将打扮,却是一言不发的站在角落里。 若王羽猜的不错,那着甲的应该就是郡兵主将;至于那位老者的身份,王羽没什么头绪,不过,韩浩称其为蔡中郎,态度也很恭敬,说不定也是什么名士之类的。 但此刻,这四人都是呆立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王羽。 过了好一会儿,王匡方才木然开口道:“你……可知西凉军由何人统率?” “不知!”咱是特种兵,不是易中天,哪可能知道这个?王羽回答的理直气壮。 “牛辅驻扎在河阴,张济驻守平县……”王匡也没指望儿子能回答得出来,“那张济不消说,乃是西凉宿将,身经大小数十战,诸侯大臣尚且惧之;牛辅是董贼女婿,身边精锐极多,你一黄口孺子,别说五百,就算五千兵马又岂能有所作为?” 一席话说完,他的神智有点清醒了,“倒是羽儿你,你怎么……” “初生牛犊,尚不畏虎,况将门虎子乎?”王羽哪肯给他岔开话题的机会?自己目前的状态,可不是几句话就能解释明白的,一解释,好容易凝造出来的气势就没了。 “牛辅托庇妇人裙下,有何勇气可言?纵有精锐在,以孩儿度之,也不过土鸡瓦狗而已!张济,不过一莽夫耳,孩儿擒之,只在反掌之间!” 这个时代可能还没有赘婿这个词儿,但娶了强势老婆的男人,多少都会受些鄙视,只要顺着这茬说就可以了。至于张济,也不算多有名,自己了解有限,不过不要紧,在三国时代,想蔑视陌生的敌人,莽夫这词儿,可以通用。 关键就是气势不能输。 王匡眼冒金星,脑子里嗡嗡乱响。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否则眼前之人,又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儿子?用勇气可嘉都不足以来形容,一定要想个词的话,只能是……嗯,视死如归! “哈哈哈……”韩浩突然大笑起来,“想不到啊,想不到,王使君,令公子还有这等深湛的演技。某非当浩是傻瓜吗?会中你们父子这么粗浅的激将法?” 他算是琢磨过味儿了,一个连兔子都害怕的公子哥儿,怎么突然变成视死如归的勇士?肯定是双簧,想激得自己沉不住气。可惜,自己自幼熟读兵书战策,岂是这等小伎俩能瞒得过的? “韩浩,本将敬你忠心为国,礼遇有加,却容不得你血口喷人!”王匡琢磨不透儿子的变化,对韩浩的指控却很恼火,反应也很快。 “哼,容得你这个州官放火,却容不得别人点灯么?”韩浩不甘示弱,立刻反唇相讥。 “你……” 这一次,王羽却不着急抢回话题的主导权了。没错,他用的就是激将法,目标却不是韩浩,而是他老爹。 顺利的话,接下来甚至都不用他再多说什么,自会有人帮忙。 果不其然,眼见王匡怒发如狂,韩浩突然冷笑道:“使君既要进兵,公子又来请战,不若就从公子所请,如有胜绩,某就陪你父子往洛阳走上一遭,如何?” “便如此……”王匡愤怒的一甩手,眼见着就要答应下来。 就在王羽按捺不住的要抢前应命,把生米做成熟饭的节骨眼上,突然有人轻咳了一声。结果,坏菜了! 王匡一个恍惚,眼神恢复了清明,最后一个字也给咽了回去。 我靠!谁这么缺德,坏老子大事? 王羽一口气憋住,循声而视,却见正是那位蔡姓老者,后者温和的笑着,那表情分明再说:不用客气,应该做的。 我擦,感情你还以为做的是好事么? “此事,还当从长计议……” 从长!西凉军才不会等你慢慢计议呢!也罢,反正也没指望几句话就忽悠能达成目标,错失了最高目标,退而求其次也不失为良策。 王羽做出了致命一击。 他故作义愤状,高声道:“自中平元年以来,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大汉帝国,已到了日薄西山的境地。大厦将倾之际,岂能没人挺身而出?” 打断了老爹的话,王羽用近乎吼叫的声音喝道:“大汉养士四百载,仗义死节,就在今朝!孩儿再次请命,巡视南岸,务必不使西凉兵马有潜越之机!请父亲成全!” 铿锵有力! 掷地有声! “好,好,好!不愧是我泰山王家之后,为父从你所请,便由王……” 王匡依然不知道儿子为何有了这样的变化,但王羽这番话,着实打动了他,使得他热血沸腾,热泪盈眶,哪里又说得出个不字来?当日让王羽随哨骑出巡的,正是王匡自己。这个要求完全不过分,比领兵出征容易接受得多。 至于具体的原因,王匡想不通,也无暇去想,只当是由于某些未知的原因,儿子幡然醒悟,浪子回头了。最关键的,有韩浩在这里看着,他也没法细问,更丢不起那个人。 那蔡姓老者也没了动静。之前两次,王羽说的都是武人的套路,最后这次,却是典型的文人说辞。他是当世大儒,乍听就已是震惊,默诵几遍,更是觉得意味无穷。 回想大汉王朝曾经的辉煌,再看看时下的局势,他这个汉家老臣又岂能无动于衷?如果不是克制力足够好,他现在已经老泪纵横了。 韩浩直接就听傻了。 若说是演戏吧,王匡下的本钱也太大了!何况,这效果也很奇怪,似乎不是要激别人做什么,就是把他自己的儿子送到危险地带去了,目的何在? “父亲,孩儿想自行挑选从者。” “也好。”王匡下意识点头。 他今天受的震动太多太大,已经没精力去想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了。反正是自家的队伍,就当考验儿子作为上位者的眼光了。 “孩儿定然不负所托。”反主为客的再一举拳,王羽一转身,昂然而出,气势比进来的时候更盛。 出了帐门,他才长出了口气:呼,就为了个向导兼打下手的,哥容易么? Ps.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兄弟们,如果故事还算入目,请给点掌声吧。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各种拜求~; 第三章 偏向虎山行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郡兵比豪强私兵听话,对地理环境也更熟悉些,不过,无论是精锐程度,还是忠诚度,那两者都比不得王家自己的私兵。这些人与王家休戚一体,荣辱与共,王匡也舍得在这些人身上花钱,自然比外人可靠得多。 三国中最出名的流亡者刘皇叔,四海为家,漂泊不定,却每每都有人接纳。有的观点认为,是他的名声起的作用,但王羽认为,他手下的兵将才是主因。就算刘备最落魄,去荆州投靠刘表的时候,他手下也有一千多精锐在。 这些人,其实就是私兵,只不过不全是刘家的,关、张、赵云这些大将都有各自的班底。 王羽要争雄天下,真正能用得上的,就是自家这五百精锐。 不过,在他此次来挑人之前,他并不知道这支兵马的详细情况,所以,当他看到家兵的真正实力时,不由大吃一惊。 这五百人身上全都穿着甲,当然,只是皮甲,不过,这已经很厉害了。要知道,韩浩的军队中,皮甲至少要伍长以上的军官才有;至于郡国兵,嘿,就甭提了,军侯能不能有一件皮甲都不好说。 他们的武器更夸张,环首刀倒还罢了,被称为橹的大盾也不罕见,要命的是,他们居然人手一把强弩!恍惚间,王羽似乎看到了传说中的先登营。 五百强弩兵!这不是开玩笑的,在冷兵器时代,这玩意就相当于重机枪。使用得好了,这五百强弩兵的价值,绝对在五千郡国兵,甚至近万豪强兵之上。 王羽惊叹不已,名不经传的泰山王家,到底有多少家底啊?自己这个身份,似乎比想象中给力很多呢! 只可惜…… 放下手中的强弩,王羽叹了口气:可惜拿不到指挥权,否则,就算自己对冷兵器时代的战法不熟,有这五百人在,也不会输。比起对远程火力的运用,又有几个人能超过自己这个王牌特种兵? “公子,人都聚齐了,是您自己挑,还是……”家兵也有个统领,或者说是管家也行,王匡本来就是想让此人随行的。 “我自己来。”费了那么大力气演戏,王羽争取到的,就是这点自主权,哪里肯假手于人? 五百私兵,站成数列,王羽依次走过,私兵们以不同的面貌来面对王羽。 笑脸相对,意存谄媚的,他不要。 他身上的变化,还不为众人所知。追捧一个废物公子,这种人即便有本领,意志力也有问题。做大事时,用人不当,命就已经交出去一半了。当年荆轲刺秦,不就是搭档秦舞阳出了纰漏,最终功亏一篑的吗? 同理,冷眼相对,意存桀骜的也不能用。这种人有本领的几率比较高,但收服起来也麻烦,万一毛没撸顺,关键时刻闹起来,比前面那种人更糟。 态度太淡漠的也不行,看起来太年轻的同样不行,还有…… 王羽的脚步越来越快,很快就要走到队尾了。 “公子,您……”管家茫然了,王家的私兵可都是劲卒,居然一个都不合眼,公子不光胆量有了变化,眼光似乎也是迥然有异于前啊。 就在他忧心忡忡,准备出言劝谏的时候,王羽停下了。 管家急忙抬眼去看,想知道王公子如此高的标准,选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人。这一看,他就傻眼了,这人,也太普通了吧? 此人身材还算魁梧,但在五百精兵中,只能算是普通;相貌,不好不坏,属于扔到人堆里,就不大容易再找到那种;神态、气势、武艺……好吧,只凭管家都叫不出此人的名字,就知道他到底有多普通了。 要知道,王匡的私兵,也是从中平元年开始,大小几十战打下来的,有特长的兵,早就被提拔起来了。就算性格有问题,也会受到特殊的关注。 眼前这位,什么都没有,一定要说有的话,顶多也就是站的直点,神情和其他人有些区别,他表情严肃,神态却从容镇定,让人看了……嗯,比较老实,所以很放心? 管家看不出门道,王羽却很满意。此人的神情举止,可以说是不卑不亢,给王羽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看到了后世的军人。 随着王羽停下脚步,此人的目光也转了过来,但神情完全没有变化,与近代军人接受检阅时差不多,就差没有稍息、立正的口令了。 有意思,这个时代,居然能碰上这么一个兵?王羽觉得,自己找到合适的人选了,不过,在这之前,还得问问仔细,别只是个样子货。 “叫什么名字?”他不自觉的用上了前世在军中的口吻。 “于禁。”这个时代报名的时候,一般都把籍贯放在前面,比如常山赵子龙,东莱太史慈。但王家的私兵全是同乡,报不报籍贯都一样。 “嗯,嗯?”王羽后面还有不少问题要问,结果冷丁听到这么个名字,他说不下去了。 于禁!? 同名? 还是本尊? 王羽心念电转,在记忆中搜索起于禁的资料来。没错,于禁确实是泰山人,行伍出身,早在崭露头角之前,就已经从军多年,似乎,能对上号…… “你可有字?家乡具体在何处?” “某字文则,乃是泰山巨平人。” 应该没错了,王羽大喜。草莽间,果然卧虎藏龙,龙套老爹,其实也大不简单,在军营里随便逛逛,都拣到个名将来。 “你对地形可熟?我说的不是北岸的,而是南岸!可懂得如何安营立寨?” “洛阳以北,尚算熟悉,安营扎寨,某略有心得。”于禁的回答和他的为人一样低调。 管家看在眼里,多少有些不屑,没本事还摆架子,活该出不了头。站在于禁身边的几人,却都有些着急,一副想帮忙解释,却又碍于军规,不敢插嘴的样子。 王羽很满意,尽管不知道于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应该是本尊没错。 作为曹魏的五子良将之一,于禁大概是最不出彩的一个,至少在演义里是如此。他为人低调,个人战力普通,单挑记录很少,而且从无胜绩,最擅长的就是安营扎寨,算是个统御型将领。 但王羽已经喜出望外了。在龙套老爹手下有了这样的收获,跟中彩票能有多大差别? “就是你了!跟我走。”王羽当即拍板。 “公子留步!”管家急了,王羽表面上打着侦察的旗号,可是,即便是侦察,也不能只带一个兵啊?而且还是这么普通的一个兵? “这是不是太……” “你,你……你们几个,都跟我来。”王羽哪里有空跟他争辩,随手指点,将刚刚想说话那几个人统统叫上,直奔马厩而去。 管家茫然呆立了一会儿,跺了跺脚,去中军帐找王匡请示去了。他相当的确定,公子确实变了,干脆利落的让人害怕。 觉得茫然的不光是管家。 茫然跟到马厩,看着王羽从干草下面翻出一个包裹,然后喝令众人上马,最后一阵风的冲出了大营,直奔大河而去。几个兵卒都有点傻眼,完全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将要面对的又是什么。 “于大哥,不是去侦察吗?可是,公子这架势……似乎是要直冲敌营啊?”声音在颤抖。 “军令如山。”于禁的回答依然很简略,但他在这几人之间的威望似乎很高,一句话出口,那几人虽然仍有惊疑之色,但却也没人再说什么。 让人心惊肉跳的沉默中。 跟着性情大变的公子,下马,过河,脚踩在冰面上的感觉,和冻土一般无二。几名士兵都感觉,自己正走在一条不归路上。 “你们几个,到这里就可以了。牵着马找个背风的地方等着,天黑后,就可以回营了,能做到吗?”王羽的命令让他们松了口气,但疑惑却更深了。 “可是公子……” “这是军令,违令者斩!”王羽眼中精光一闪,舌绽春雷,一声断喝,喝住众兵,这才转过头,吩咐道:“文则,你跟我来。” “喏。” 由于震惊过度,直到王、于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路边的山林中,几个士兵才渐渐惊醒过来。再迟钝的人也知道了,王公子仅仅把他们当成了幌子,从始至终,他都只看中了于大哥一人,要去进行某个匪夷所思的计划。 几人面面相觑。 “于大哥不会有事吧?公子,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于禁也很想知道。而且,比起自身的安危,他更想知道,公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有了这样天翻地覆的改变。 随着两人距离河阴的西凉军大营越来越近,遇到的西凉军游骑和哨探也是越来越密集。游骑在明,往来于道路之间,仗的是速度;哨探在暗,隐于山林树丛之间,靠的是隐秘,想在群狼环伺中前进,可不是一般的凶险。 但是,在王羽的带领下,两人仿佛闲庭信步一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不断前进。 游骑跑的快?再快也架不住提前一炷香的时间就被察觉啊;暗哨躲得深?藏得再好,也没用,王公子远在数里之外,就发现他们了,甚至还能指点出这些暗哨的观察死角,然后悠然通过。 一边走,王羽还有空向于禁请教安营立寨的问题,比如:营寨外部有些什么防御、示警措施,内部军帐通常如何布置,以及中军帐的护卫问题。 真相,正慢慢浮出水面。 实际上,于禁是个相当谨慎的人,尽管他最崇尚的就是军令严明,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对显而易见的乱命执行不悖。若是过河后,王羽直接下令,让所有人上马冲击西凉军,他肯定要拼命阻止的。 那是直接送死。 当然,两个人弃马潜行,同样不是什么好路数。于禁本打算摸清王羽心思后,就设法阻止的,然而,看到王羽一路上的作为,于禁沉默了。即便他已经意识到,王羽要进行的,是多么异想天开的计划,可他依然无法兴起阻止对方的念头。 兵凶战危,只要打仗,就有风险,送死与冒险的区别就是,执行者有没有相应的实力。 王羽有没有实力? 尽管于禁看不出多少门道,但他很确定; 尽管王羽的目标匪夷所思,想要万军之中斩上将! 但答案依然是:有! ps.小鱼问句推荐收藏有没有?答案会不会也是‘有’呢?新书求支持,请大家慷慨点击之~ 第四章 月黑杀人夜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暮色如铅,沉甸甸的压在山巅,观此景者,心情都倍显沉重。 当然,王羽依旧是例外。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跋涉,他和于禁已经赶到了目的地,正在半山上,眺望敌营。 暮色下的西凉大营,黑沉沉的,象是一个恐怖的深渊。营寨四周,倒是点了些火把,但这点光亮并不足以照亮整个营寨,反倒是兵器将火光反射,不时发出几道闪光,更添了几分森寒杀气。 “鹿砦、拒马前后都是壕沟,若是立寨的将领足够谨慎,可能还会在壕沟里面动手脚,关窍同样有可能在壕沟后面,只要在视线难及的地方挂上细绳,牵之以铃铛,就可以起到示警的作用。如果越过了前面这些障碍,那么只要越过寨墙就可以入营了。” 尽管相关的内容已经说了一路,但于禁还是希望尽可能说的详细些,最好能使得王羽打消那个疯狂的念头。 “不过,公子,您也看到了,尽管西凉军相当轻视我河内兵马,防备不算太严密,但该做的防御措施也都做了,寨墙足有两人多高,火把密布,想不被发觉,似乎……公子,您在听吗?” 于禁说的口干舌燥,转头却瞥见王羽一脸兴奋,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铁丝网、壕沟、围墙,再加上地雷和探照灯,嘿,似乎没什么不同哦,呵呵,若说有,只能说更简陋了。”听过于禁的讲述,又实地看到了现场,王羽的信心更足了。 鹿砦和拒马,起到的就是铁丝网的作用,这两种工事与壕沟的配合,也和铁丝网有异曲同工之妙。壕沟里面和铃铛什么的,就是地雷或者红外线;再加上照明度远不如探照灯的火把,以及高度一般的围墙,构成了西凉军的防御体系。 这个防御体系,防备河内兵马袭营足够了,不过,想要防他这个王牌特工,那是远远不够的。 就像路上那些暗哨和游骑。游骑不知道把马蹄包起来,离得老远就能听到动静,跑的再快又有啥用?那些暗哨就更业余了,没有保护色,没有隐蔽措施,就是往树后一站,石头后面一蹲,是站岗还是暗哨啊? 要不是没有望远镜和狙击枪,自己几个小时就能把西凉军外围给肃清了。 “公子,就算你能越过围墙,可那牛辅身为董贼女婿,身边的护卫恐怕也不在少数啊。”看了王羽神情,于禁就知道自己那番话白说了,至少劝谏的意思是被忽略了的,但他依然不死心。 “那个啊,遇到了再说吧,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勉强行事。”抬头看了看天色,王羽打开包袱,开始换衣服。 “那,公子,我……” “你给我望风,有意外……嗯,比如我爹带兵攻过来了,你就给我发信号。” 包袱里只有两件东西,一套包括帽子在内的黑色衣服,还有一把匕首。简陋的,不单是西凉军的防御措施,王羽的装备同样如此。除了见识和技巧,双方依然在同一起跑线上,西凉军的优势还更大些,毕竟这里是他们的主场。 “什么样的信号?”于禁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谁想到竟被分派了这么个任务,他非常意外,甚至还有点失望:听公子的语气,分明就是在随口敷衍,搞半天,自己就是带个路,顺便讲解一下安营扎寨的常识? “就是鸟叫虫鸣……好吧,冬天没这玩意,你可能也不会,那就学狗吠狼嚎好了,反正我爹也不太可能……好了,就这样,我去了。”王羽的回答,相当大的没诚意。 于禁想的没错,王羽需要的,就是个懂点军事常识的向导,当然,胆子得大点,不能拖后腿。在军营发现于禁,完全是意外收获。 他决定让于禁在这里做个见证,给对方留下深刻的印象,以加强其忠诚度。免得历史的惯性发生作用,人才流失到曹操那里去。 天色,更加阴暗了。 山南水北是为阳,反之则为阴。西凉军的营寨,就在山北水南,长风掠过大河,毫无阻隔的吹将过来,猛烈非常,在半山上,自是更加不得了。 但于禁却丝毫没有察觉,因为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王羽身上。 此刻,离王羽出发已经过了好一会儿,随着距离的增加和能见度的下降,即便全神贯注,一刻都不放松,于禁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 有时静若处子,有时动若脱兔,有时则是在地上爬……于禁不知道那个战术动作叫匍匐前进,但他很清楚,自己不能眨眼,否则很容易就会丢失目标。 看着那个黑影轻巧自如的避过鹿砦,如若无骨的穿过拒马,如履平地的跨过壕沟,也不知是西凉军没有布置,还是被绕过去了,示警措施同样毫无作用……铁桶一般防御阵势,竟是连一点阻碍的作用都没起到。 若不是顾忌寨墙上巡守的军士,于禁很想知道,王羽全力开动,越过这些障碍,需要多少时间,一炷香,或是更短? 于禁遍体生凉,寒气不断的从心底冒了出来。 他是平民出身,除了一个勉强算是健壮的身体,什么都没有。即便从了军,经过苦练,他的武艺依然算不上出众,所长者,不过行事严谨,好学勤奋罢了。他学的最多的,正是行军布阵的本事,对安营扎寨尤为擅长。 但此刻,他心中除了震惊之外,还有迷茫。 世间居然有这种潜踪匿迹的本领,他今后又要如何应对,才能将营寨守得固若金汤?这种本领,看过的兵书上没有记载;前辈的讲述中同样没有;传说中的奇闻逸事中,依然没有! 真正的刺客,原来竟是这样的吗? 眼看着王羽已经到了寨墙前,在火光照耀之外潜伏了下来,于禁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他既想看到王羽成功闯关,成就传奇;同时,又期盼着王羽闯关不能,知难而退,异常复杂。 王羽的本事太过匪夷所思,于禁不认为自己能学得到,相反,他更容易代入到守营将领那边,毕竟他就擅长这个。王羽若是成功突破,今后的守营将领,恐怕都要夜不能寐了,谁知道除了这位公子之外,世上还有没有其他人,有这样的本事呢? 所以,当他看到王羽伏在地上,整整一刻钟都没有动静的时候,于禁松了口气,他卸下的包袱中,既有担心,也有忧虑,总之,复杂得很。 如果王羽能听到于禁的心里话,他肯定会告诉对方:你想多了。 在如今的条件下,潜行偷营,风险极大,随便有个小意外,小命就交代了。他没有任何像样的装备,情报也很模糊,敌人的防御也并非很松懈。 若不是形势所迫,他才不会跑来冒险呢。要解决问题,办法多得很,无论何时何地,潜入刺杀,都是下下之策。 眼下,他就遇到麻烦了。 寨墙上的火把不算多,但基本上连成了一片,任何相邻的两支火把,其照明范围都有一定程度的重叠,这就保证了没有死角。巡逻的军士不多,但用于警戒却足够了。 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又谈何容易? 若不是强劲的西北风,王羽还真就只能知难而退了。 风很大,吹得火把飘摇不定,随着火光时明时灭,光照的死角,时而就会在某些地方出现。然而,光凭这点破绽,却不足以形成突破的时机。 火光的明灭没有规律;风虽然是从西北吹过来的,但落实到细微处,同样没有一定之规;而守卫们的视线,就更加无法掌控了。那道寨墙不算太高,但也不是摆设,想翻过去,终究还是需要助跑、跳跃,以及攀爬的。 所以,王羽只能等。 没有破绽,就制造破绽! 因为,风的强弱,同样没有规律。 他等的,就是风最强的一刻! 于禁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的眼睛瞪得太久,风也越来越大了,他不得不暂时将视线移开,等这阵风头过去后,再重新观望。 可是,就在他抬手遮眼的时候,一阵惊呼声,让他的心猛的一下揪紧了。 王羽等的就是这一刻! 风力突然变强,很多支火把,同时被吹得摇摇欲坠。这种情况出现过很多次了,只要火把没熄灭,守卫们是不会去管的,但这一次,不会再和之前一样了。 嗤嗤嗤嗤! 黑暗中,王羽鱼跃而起,双手连挥,几颗小石子破空而去!强劲的破风声夹杂在了风中,微不可闻,但效果却相当惊人。石子的目标是火把,五六支火把同时熄灭,给西凉军很是造成了一阵混乱。 军官高声叱责着手下,命令他们将火把重新点燃;士兵们捂着头盔,不情不愿的挪动着脚步;风卷起了砂石,击打在寨墙和人的身上,再次引起了一阵噪杂声,被打中的人吃痛,自然要抱怨,寨墙虽然比人的身体更坚固,但也同样发出了不满的‘噼啪’声。 混乱的规模不大,可对王羽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穿越以来,王羽第一次将身体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在强力的蹬踏下,他的身体有若离弦之箭,瞬间便穿过了数丈的距离。 借着猛冲之势,王羽高高跳起,双手搭在寨墙顶端,手臂,腰腹同时发力,借助惯性,将身体直接扬过了墙头! 脚尖在墙头连点,王羽直接翻越而过。 突破,达成! 说来话长,其实从打火把开始,到王羽翻过墙,也就是眨眨眼的时间。于禁是全程关注的,就走了那么一会儿的神,然后,他就再也找不到王羽的身影了,只能呆呆的看着寨墙上火光明灭,人影晃动。 他无语望天,不见星月,唯有黑沉如许,一句俗语突然浮现心头: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传奇,已然乘风飞起! ps.传奇飞起,推荐收藏也请飞起来吧~ 第五章 世事总无常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等到寨墙上恢复正常的时候,王羽已经远在十几个军帐之外了。 说心里话,王羽自己也有些后怕,刚才真的很危险。 他现在的身体,毕竟不是前世那个经过千锤百炼的,意识和技巧虽然到位,但力量和反应神经却不怎么跟得上。整个战术动作做得很流畅,不过闹出来的动静就有点大了。 好在风声掩盖了杂音;在守卫们的奔走,与强风共同的作用下,寨墙本来就不停的在摇晃;再加上守卫们的防范意识不强,最终还是让他有惊无险的过来了。 不管怎么说,成功潜越就好,接下来,只要找到中军帐,觅机下手就可以了。 借着密布的军帐,王羽再次开始了潜行。 中军帐,顾名思义,通常就是在营寨的中心地带。按照于禁的说法,西凉军的军营是按照最常用的圆阵布局,王羽的目标,就在圆心处。 营寨内也不是全无守卫,一队队的巡夜队,沿着不同的路线,在营内来回巡逻。不过,他们针对的目标却不是王羽这样的不速之客,而是为了预防内部的混乱,尤其是炸营这种大部队的天敌。 王羽之所以敢于计划这次刺杀,不仅是因为形势危急,又或单纯的艺高人胆大,而是有备而来。归纳一下三国的刺杀记录,就可以发现,三国时代的名将们,对于自身的保护并不是很看重。 比如孙策,刺杀他的,仅仅是许贡门下的三个不知名门客而已,武力值都很一般,刺杀计划也很粗糙,单纯的守株待兔而已。哪怕孙策身边有两个卫兵,这仨人应该都没机会得手,然而,他们成功了。 再如张飞、吕布,他们都是被自己人暗算的不假,但这其中无疑也暴露出了问题,主将在睡觉的时候,部将就可以随随便便的走进去?甚至杀完人还有余暇逃跑…… 董卓被刺杀的次数最多,每次都挺惊险,被伍孚持刀冲到面前,董胖仗着自己力大,把对方推倒;曹操也曾带刀接近过董卓,虽然被发现了,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只要曹操有拼命的决心,冲上去也许就得手了。 王羽认为,三国时代没有出名的刺客,直接造成的结果就是,诸侯们对刺杀没什么防备。 截至目前,王羽的猜测都很准确。 巡逻的人数虽多,但表现却是业余级的,在他这个专家面前,破绽处处,很容易的就潜行到了中军帐附近。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中军帐周围很空旷,估计是为了方便检阅士卒,不过此时却给王羽造成了困扰,没有掩护,还谈什么潜行? 这还不算完,军帐周围,还站了一圈甲士,这些人是货真价实的甲士,身上都是铁甲!在火光的映衬下,甲片不时闪过亮光,显得杀气腾腾。 我擦,这牛辅也太怕死了吧?卡在最后关头,王羽真心郁闷。 难道三国的故事果然都是瞎掰的?其实这个时代的将领没那么大意? 还是说,武力值越高的,才越有自信,越容易暗算? 无论真相如何,自己今天都白忙了,除非手上有个火箭筒,否则怎么可能杀得到军帐里的人? 怎么办? 换个目标?可是,除了主将牛辅,这营里也没有足够有价值的目标啊。杀了主将,而且还是老董的女婿,这样才能造成混乱,即便西凉军不会自行溃退,至少一时间也组织不起来攻势。 而自己拿着牛辅的脑袋回去,势必名声大振,一扫从前的颓势,让老爹刮目相看,顺势掌握一部分,乃至全部兵权,不是很正常的吗? 杀个次要目标,甚或转战平县,去杀张济,都不太可能达到这个效果。张济不过是个副将,死了就死了,西凉军说不定还会变成一支哀兵,攻势比原先更快更猛,反倒坏了事。 万一张济的胆子也这么小…… 也罢,继续等好了,就不信这个牛辅一夜都不出门,只要他出来了,就有机会。实在不行,还可以在行军途中想办法,总之,不能就此放弃。 王羽恶狠狠的瞪着中军帐,他的狠劲上来了,准备跟牛辅死耗到底。 就在这时,军帐之内,变故陡生。 “啪!啪!”两声脆响,王羽听得真切,分明就是打耳光的声音。 有门儿! 潜伏等时机,最怕的是一切正常,只要有异常状况,都有可能形成契机。原本王羽就知道里面有人说话,不过离的太远,听不清楚,现在看来,似乎是起了冲突。 他抖擞精神,更加专注了。 “把人给我送来,你自己给我滚的远远的!”耳光声后,紧接着是一声咆哮。 随即,光影一闪,帐门洞开,一个身着鱼鳞甲的人,稀里哗啦的一路滚了出来,看样子,应该是被人一脚踹出来的。 没人扶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的站起身来,垂头丧气的走了。甲士中分出了几人,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什么情况? 深更半夜正军法?不太可能吧,牛辅要是真这么敬业,说不定就是古之名将了,怎么会默默无闻呢? 奇怪,真奇怪。 王羽彻底被搞糊涂了,完全不知道牛辅这是闹的哪一出,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做出正确的判断,他起身跟了上去。中军帐防守太严密,左右没有机会,不如看看这个倒霉蛋身上有什么契机。 牛辅不是喊了么,让他把人送过去! 那倒霉蛋也不知是受了伤,还是不情愿,走得非常缓慢,本来不远的路程,结果足足走了将近一刻钟。那几个甲士也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怎样,也不曾催他,然而,再怎么磨蹭,路程就是那么远,总是会到的。 一行人在一处相对独立的小营帐前面停了下来,沉默了片刻,那个倒霉蛋指指营帐,道:“人就在这里,某就不进去了,你们自己……”声音中蕴含着无限的委屈和不舍,最终,他话都没说完,就捂着脸跑开了。 王羽的眼睛一下瞪圆了,竟然是桃色纠纷么?这么说来,这不是天赐良机吗? 甲士扬声自报身份,里面似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应了一声说是马上出来。随后不久,一个艳妆女子从帐内袅袅婷婷的走了出来,几个甲士左右一拢,引着女子回中军帐去了。 交接的过程太过平和,王羽完全没找到动手的机会。 不过不要紧,三更半夜叫个女人入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还用说吗?除非牛辅喜欢别人听墙根,否则,那些甲士就不可能继续近距离护卫军帐。 那不就是机会么? 王羽这次不玩跟踪了,他先行回了中军帐,换了个更容易靠近的位置。他观察过王匡的中军帐,床榻一般都摆在这个方向,等里面开始运动之后,这个方向的人肯定最少。 牛辅抢属下女人,那些甲士都见怪不怪,带人过来的时候,也显得相当熟练,这种事肯定不止一两次了。既然有经验,那就好办了,他们肯定会知道这些潜规则的。 等王羽潜伏好,另一边,那女子也带到了。 为首的甲士引着女子到了门前,低声道:“丞相,人带到了。” “牛中郎呢?”帐内有人问道。 “已经回营了。” “去,告诉他:给我打起精神来,我打他骂他,是因为他负了宛儿,是私事;征讨叛贼,攻打王匡,是国事,别混淆了。继续原定计划,三更造饭,五更出发,和张校尉一起分进合击,一定要拿王匡的人头来见我!行了,把人带进来,你们都下去吧。” “喏!” 女子进帐了。甲士也远远的退开了,大部分人都找营帐钻了进去,黄河都冻上了,这天气可不是一般的冷。 王羽的心里却像开了锅似的…… 董卓! 董胖子! 竟然是董卓! 历史上那个悍然废立皇帝,成为权臣的反面代名词的董卓! 没错,就是他! 王羽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搞错了,抢女人这位,居然是终极目标董卓!被抢那个,才是他原本的目标牛辅!误中副车,中了个更大的,董卓和牛辅,这俩目标完全就不在一个等级上,这真是…… 世事无常啊! 震惊过后,王羽也慢慢的理顺了思路。 想起请战的时候,自己对牛辅的那番评论,王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赘婿这行当,果然不好混。 这不,中年牛某背着媳妇偷腥,结果消息败露,引出了老丈人,直接来了个名符其实的泰山压顶,鸡飞蛋打,多典型的事例呐。 王羽四下看看,眼下障碍没有了,正主牛辅在自己愣神的工夫也不知去向了,摆在面前的似乎只有一条路,更换目标,直接干掉终极目标。 董卓的武力值似乎还不错,想要无声无息的杀掉,可能不是太容易。但是,想想现在他正在做的事,就会知道,其实也没那么难…… 尽管还在思考,但王羽的身体已经开始行动了。 到底杀不杀,可以慢慢想,不过,不能不防着董卓完事之后,那些甲士卷土重来,因此,他必须先把目标纳入射程再说。 王羽悄悄摸到帐篷旁边,用匕首割了个小口子,往里面一张,果然看见一个黝黑巨胖的肥大身躯,正压在一个视觉效果完全相反的身体上面。 哦,开始了就好。 说来也怪,这么巨大的身体,关键性的那玩意怎么那么小呢?难道也是相对论的一种应用? 里面的战况变得激烈了,王羽手上的动作也变快了,他再次换了个方向,从一个死角钻了进去。 好吧,一切就绪,现在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料理的问题了。 ps.求推求收求点击~ 第六章 事了拂衣去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呼哧呼哧……”有若风箱鼓动的喘粗气声。 “啊,嗯,呀,啊……”说不清是惨叫还是享受的娇喘声。 合奏声中,王羽在等待。 董卓自身的武力似乎还不错,但这并不是最让王羽顾忌的因素,据说吕布给董卓当过很长时间的护卫,这才是最大的威胁! 想到那位三国头号猛人很可能就在帐外,即便胆大如王羽,心里的弦一样绷得紧紧的。 能不惊动外面的守卫,最好就不要惊动,以免节外生枝。最好的下手机会,是董卓运动完毕,倦极而眠的那一刻! 董卓的谋略,王羽已经听得很清楚了,分进合击,两面包抄,至于张济要怎么避过韩浩……嘿,从出发前的那场争吵中,王羽已经得到了答案。 韩浩等豪强对王匡本就不满,再加上韩浩舅舅的事,就算他顾虑名声,不愿投降,放水却没什么压力。只要安坐营中,王匡就完了,大仇也报了,何乐而不为呢? 这背后也许还有其他的算计,但王羽也无暇多想,知道河内军很可能撑不过明天,就已经足够了。 河内军的生死存亡,系于他一身! “哦……” 随着最后一个长长的颤音,董胖的运动到了尾声,王羽知道,自己必须要开始行动了。 借着桌案的掩护,王羽探头看去。 董卓已经翻身躺倒,双眼紧闭,上下起伏的大肚腩由急到缓,鼻子里更是微微的发出了鼾声,看来累的不轻;那个女子早就没了动静,王羽估摸着,这可怜的孩子八成是被压昏了,董卓的块头实在太大,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 轻轻从靴筒里拔出了匕首,食指轻拨,光华一闪,黑暗中盛开了一朵小花。 王羽要动手了! “锵锵……”身形未动,帐外便传来了一阵盔甲碰撞声 有人靠近! 这么准时?王羽微微一惊,他本来计划着声东击西的策略,避开外面的护卫,但现在看来,计策还没实施就已经失败了。谁想到这些护卫这么专业?连时间都算得这么准? 他从裂缝中向外一张,松了口气。 这些护卫很专业不假,但毕竟夜已深,风更冷,他们也不是铁打的。这次,他们并没有摆出先前的铁桶阵,而是采用了轮值的办法,只是在军帐的四角各站了一人。 为求万全,王羽连换几次位置,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几个人,看起都颇为雄壮,不过,应该没有吕布在内。转念一想,那毕竟是吕布,再怎么贴身护卫,也不可能沦落到站岗放哨的地步才对。 这样也好,省事了,搞声东击西的话,还得留书,自己可不会写繁体字…… 王羽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脚,走到了榻前,望着那座起伏中的黑色肉山,他满不在乎的吐了口气:既然主人留客留的这么殷勤,那就干脆来场欢送仪式好了。 欢送仪式的起点么…… 在黑胖的巨躯的反衬下,旁边那句酮体倍显白皙娇柔,王羽却视若无睹,他的视线迅速在猎物身上和周围扫过,先是在肥头大耳的脑袋上稍微停留,然后又看向了起伏中的胸口,最后,王羽在塌边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丝微光。 玉佩?王羽心中一动,董卓贴身携带的东西,应该不是凡品吧?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回? 王羽是个行动派,心里的念头还没转完,手上的匕首却早已探了过去,一切,一挑,朦朦弧光一闪而逝。下一刻,王羽的手心,已经感受到了一丝温润。 果然是好东西。 将玉佩收入怀中,王羽更不迟疑。 刀起,刀落! 一道森寒的光芒在他手中闪现,闪电般直取要害! 目标,正是董卓的心脏! 熟睡中的董卓似乎也感受到了危机的降临,在这一瞬间,他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两下。 然而,王牌特工的全力一击,又是何等迅捷,别说董卓没清醒,就算他睁着眼睛,全神贯注,也不可能避开这必杀的一刀。 想不死?除非持刀者自己改变主意,而且还能将力量收发自如。 这可能吗? 答案是:可能,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 刀光在董卓的胸口上拐了一个弯,凌厉之势不减,几乎贴着董卓的肌肤向上方划过,贴着那张大黑脸,进行了一次迅疾有力的切割! 血光乍现!惨嚎凄厉! 董卓终于被惊醒了! 五官这种要害器官被割掉,会有多疼? 王羽不知道,但他见过很多次,知道那会给人带来什么样的痛苦,足以让人瞬间精神崩溃; 在今夜以前,董卓也不知道,刀尖舔血的生活已经离他很遥远了,还没等他看清楚身遭的情况,脑侧传来的那一阵揪心的剧痛,已将他淹没,让他痛不欲生。 不过,求生的本能让他做出了最合理的选择,他一把抓起身边体积最大的东西,用尽全身力气,往疼痛传来的那个方向砸了过去。 “嘭!”董卓的力量相当之大,帐篷直接被砸破了。 “啊!”投掷物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不管是谁,从昏迷中清醒的一瞬间,发现自己身处半空,寒风刺骨,都会被吓得精神错乱的。 惨叫声和尖叫声如夜枭般响彻夜空,彻底打破了夜的静谧。 “什么声音?”周围的甲士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站得最近的几个卫士,看到了毕生难忘的诡异景象,大帐鼓起了一个大包,很快就因为承受不住压力,破裂开来,露出了一个白花花的身体。 那身体在空中翻滚着,似乎要将自身每一个诱人的细节尽数展现出来,刺耳的尖叫声,则是吸引观众的噱头…… 看到这一幕的卫士们,都觉得时间过得很漫长,但实际上,这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 “咕咚!”下一刻,天使就已经摔落尘埃,如同一口破布袋一般,尖叫声戛然而止。 “这是……中军帐……不好!是丞相!” “快,保护丞相!” 护卫在中军帐周围的卫士,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股脑的往破口处涌了过去,看到的,是触目惊心的景象。 在床榻旁边,帐篷开了一个大洞,寒风呼啸着从那里涌进来,风口处,他们要保护的目标——董丞相,正裸着身体在打滚,惨嚎声不绝,在他捂着耳朵的左手的指缝间,鲜血正涔涔而下…… 伤口不止一处,他手臂上还有一道刀伤。 “废物,都是废物!”看见护卫进来,董卓稍稍心安之余,也是怒气勃发,他指着与破口完全相反的方向,吼道:“给我追!一定要把那贼子抓到,我要亲手撕了他!” 卫士们不及应命,便是一愣,这方向似乎不太对吧? “还不快去!”见卫士们迟疑,董卓更怒。 把刚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丢出去,对他没什么影响,不过,他丢错方向了。他受伤的是左耳,刺客却在他右侧,一击不中,第二击接踵而来,要不是他反应迅速,用手臂挡了一下,恐怕就…… 至于刺客为什么第一刀没有刺要害,董卓也无暇多想,他只当是自己刚好在睡梦中翻身,破坏了刺客必杀的一刀。 险死还生,想到刚刚的惊险,董卓一阵阵的后怕,伤口处的疼痛更是阵阵传来,他的斥骂声也更响亮了:“抓不住刺客,小心你们的脑袋,奉先,奉先何在?” “丞相,温侯发现了刺客,已经追上去了,想必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 “好,有奉先在,吾无忧矣……对了,医匠呢?医匠在哪里?牛辅在何处?这刺客到底从哪儿来的?疼死我也……” …… 以中军帐为中心,冲天的火光熊熊而起,无数人影在其中闪动,骚动正迅速的向四面扩散着。 军将们从梦中惊醒,茫然冲出营帐,脸上则混杂着骇异和不解。来不及问明细节,亲卫们杀气腾腾的怒吼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火把都点起来,不要走了刺客!” “刺客往东面逃了!” “围住他,他刺伤了丞相,不抓住他,大伙儿的脑袋都得搬家!” “都留在帐篷里不要动,出来乱晃者,皆杀无赦!” 整个营盘都陷入了大乱,兵找不到将,将不识兵,再加上董卓的亲卫四处乱窜,各式互相矛盾的号令满天乱飞,更是乱得一发不可收拾。 刺杀在军事上的作用是什么?制造混乱,形成战机!王羽的刺杀行动,圆满的达成了这个目的,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正在被人追杀。 因为要给董卓留下错觉,刺杀的目的,是取他性命的,所以王羽假作补刀,演了场戏,稍稍耽搁了一点时间。 就是这一点耽搁,让他没能在第一时间脱身。 其实,董卓那些护卫的威胁并不大,这帮人全副武装,身上的铁甲尤其沉重,正面对敌很厉害,但跑起来就悲剧了。以目前的可见度,王羽随便几个冲刺就能甩掉他们。 问题是,这些甲士当中,有个猛人! 王羽就是被这位猛人发现的,能识破王羽的潜行,眼力相当不一般。 他的实力则更强!其他甲士拼尽全力,也只能被越甩越远,但这猛人的动作却迅猛绝伦,如出押的猛虎,暴走的雄狮! 就是因为他,王羽才迟迟无法脱身。 如果不是看到了对方手里的兵器,因而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王羽很有回头把这人干掉的冲动。 此人手中的兵器似枪非枪,两边各有一根月牙形的锋刃,在火光的照射下,寒芒四射,闪烁不定,赫然是一支方天画戟! 吕布! 只能是吕布! 提着一根长兵器,穿着全身铁甲,还能纵跃如飞,也只有这位三国头号猛人,才有可能做得到了。 即便在全盛状态,有跟吕布单挑的机会,王羽也要仔细想想再说,现在这种情况,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头的。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吕布! “贼子还不速速就擒,若是识相,某担保留你条全尸!”不光行动不受影响,吕布还有空扬声劝降:“看你也是条好汉,与其死在乱刀之下,不如让某成全你!你我公平一战,你若胜了某手中画戟,某就放你离开,绝不留难,如何?” 吕布看似轻松,实际上追的也很辛苦。 他和王羽的速度虽然差不多,但问题是王羽在逃,他在追,逃的可以选择路线,占据主动。尽管他拼尽全力,但距离却一点点的在拉开。 这里是西凉军的主场不假,可现在是夜里,能见度太低,事发突然,西凉军已经陷入了混乱。到处乱窜的士兵,不但不会成为王羽的阻碍,反而会成为他的助力。 偶尔有几个眼力好,冲上去阻拦的,也都被王羽一刀一个,刀刀割喉,眨眨眼的工夫,已经死了十多人,却没能给王羽造成丝毫障碍。 这也是吕布不敢停下来卸甲的原因,王羽的动作太敏捷了,身手也太诡异,哪怕只是片刻时间,也会让吕布彻底失去目标。 追不上,就只能攻心了呗。 “吕将军,你追不上的,还是放弃吧,你要是再追,我可要出绝招了。”比武力,吕布天下无双,但若比智谋,王羽至少能甩对方十条街,哪里会中那么简单的攻心计。 “绝招?不妨让某开开眼界。”吕布冷笑。时间拖得越久,对方的处境就越不利,牛辅虽然窝囊,毕竟也是宿将,等他得到消息,开始整顿秩序,就可以瓮中捉鳖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一声冷笑入耳,吕布惊喜的看到,前方那个鬼魅般的身影终于停下来了,他大喜过望,发力冲刺,在原本就极快的速度上,竟是更进一步。 王羽看的咂舌,吕布果然是吕布,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余力,这种力量,真是恐怖。 不过,自己的绝招也不差…… 只见王羽一矮身,钻进了旁边的军帐里,吕布微微一愣,既而冷笑更盛,想引自己追进去,然后趁乱逃跑? 想得美! 他脚下不停,右臂用力挥舞,手中画戟化成一股飓风,摧枯拉朽般将那座军帐扫上了天! “哇!”惊呼声四起,军帐里的西凉兵完全搞不懂状况,只是骇然望着魔神下凡般的吕布。 吕布眼角都没扫这帮人一眼,他注意力全在那个敏捷的身影之上,那个身影仿佛猿猴般灵巧,在地上翻滚着,避开了吕布的惊天一戟,然后轻巧的跳起身,往下一个军帐钻去…… “没用的!”吕布大踏步的追上去,然后又是一击。 就这样,两人一追一逃,连续砸破了五六间军帐,后面的甲士也气喘吁吁的追近了…… 成功了!吕布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他已经在考虑是生擒还是活捉了。 就在这时,劲风袭面,王羽的暗器来了! “雕虫小技,也敢献丑?”王羽的暗器功夫相当高明,但用来打吕布,还是差太多,吕布手中画戟随意一摆,就化解了这招暗袭。 “还有什么伎俩,统统拿出来!” 王羽并不答话,而是直接喊开了:“吕布造反,刺伤了丞相,现在又要去杀牛中郎,弟兄们,保护牛中郎,杀逆贼啊!” 吕布微微一愣,然后心中大叫不好! 这挑拨离间之计很粗糙,但却很实用。他本就不是董卓嫡系,之所以被董卓留在身边,其实不光是当保镖,更重要的是,这样可以牵制并州军! 如果王羽喊的是牛辅要造反,肯定没人信,但若是他吕奉先,那就不好说了,毕竟,他是有前科的。 光是这些条件当然还不够,所以,王羽故意在营帐里钻来钻去,惹得吕布接连挑翻数帐,看起来确实很像是在造反。 最重要的是,现在营中本来就大乱,除了董卓的亲卫之外,谁也搞不清楚状况,只知道丞相遇刺,而且是在重兵把守的军营之中! 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矛头全部都指向了吕布,王羽再这么一嚷嚷…… 西凉兵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了。 “就凭你们,也想杀本将?”吕布知道中计,但以他的性子,却也不屑于解释,吕布天下无双的可不单是武力,他的傲气也同样高。 手中画戟一摆,他傲然说道:“本将在抓刺客,你们这些废物都给我闪得远远的!” 西凉兵也是都桀骜不驯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蔑视?平时倒也罢了,吕布毕竟是上官,单对单,军中就没有能在他手下走过三个回合的,受气也只能忍了。 现在,这厮已经反了,杀之有功无过,再厉害,还能以一敌百,敌千不成? 众兵杀气腾腾的围了上去,口中叫嚷有声。 “杀了他!” “杀逆贼!” “他现在就一个人,并肩子上,杀了他!” 尽管已经怒极,可看到吕布手持画戟,傲然而力,却没人敢抢先动手,可见其威势如何惊人。 王羽叹了口气,这样都打不起来,真是无奈啊,不过,掩护自己逃跑却足够了。他毫不迟疑,转身就跑。 “贼子哪里走!”吕布哪里肯放过他这个罪魁祸首,只是身边围了一圈人,他再牛,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冲破封锁,狂怒之下,他直接将手中的画戟投了出去。 这是吕布的含怒一击,威势自是无比惊人! 在画戟投掷方向上的几个军卒,本来还在怒吼,结果忽觉黑影临头,狂风扑面,仿佛天上掉下来了一座山似的,连身形都站不稳了。其他人也是张口结舌,再喝骂不出半个字来。 他们都被惊到了! 被波及者尚如此,身为首要目标的王羽,感受更深,他先感受到了劲风袭体,然后才听到了那沉重的呼啸声。 一掷之威,竟至于斯! 生死一线,王羽表现得却很镇定。这时候,转身或躲避,都来不及了,画戟速度实在太快,威力也太强,让他这个受过躲子弹训练的人都是措手不及,只能硬抗了! 他身体顺势前扑,用一个很怪异的姿势,抬起右脚,向上反撩! 用这种动作,应付吕布的全力一掷,怎么看怎么象是在找死。 画戟不是长枪,光避过枪尖的锋芒没用,还得避开两侧的月牙刃,吕布知道王羽动作敏捷,所以才直接把武器扔出去。王羽的应对,显然有些托大,就算他那一脚能避开锋刃,踢中画戟,也未必憾得动画戟前冲之势,一样死路一条。 “嘭!”像是用尺子量好了似的,王羽一脚正中画戟的戟头! “咦?”吕布瞳孔一缩,他看得分明,王羽这一脚虽然是从下而上撩上来的,但最后却是从侧面踢中的画戟! 一脚踢中目标,王羽左手在地上一撑,身体侧翻,恰到毫厘的避过了画戟。方向略偏的画戟,与他贴身而过,甚至割破了他的衣服,但就是没伤到他半根毫毛。 “轰!”错过目标的画戟一头撞在了寨墙上,整面墙坍塌崩离,轰然而倒,一道身影飞快的蹿入了烟尘,随后,彻底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吕布知道再追不上,他随手一拳打倒一个想趁他失了武器,上来捡便宜的西凉兵,扬声发问:“有这样的身手,当非无名之辈,尊驾何不留下姓名,以待日后相见?” 回应他的,只有风吹树摇的沙沙声。 过了好一会儿,当吕布已经失去耐心,将愤怒发泄到杂兵身上,提着两个士卒往人堆里乱砸的时候,黑暗中才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 “泰山王鹏举!吕温侯,后会有期!”; 第七章 一诺千金重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时近三更,冬夜的严寒如同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透过身上的战袄,一丝丝的渗入身体,试图将所有的热气都驱赶出去。 然而,这并不是于禁感到战栗的原因,带给他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的,是他在深夜的某一刻,看到的景象。 最初,只是一点火星在黑暗深处炸开,转瞬即逝,快的几乎让人以为看到了幻觉,但一直全神贯注的于禁很清楚,那不是错觉。 仿佛种子破土一般,那点火星转眼间便绽放成了一朵小花。随即,火花开始扩散,一圈圈漾开,仿佛水面上的波纹,然后,这些波纹变得薄厚不一,凌乱开来。下一刻,却又是象被什么东西所吸引,猛的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根巨大的光柱,径直向东南延伸开来。 这才是于禁战栗感的源头。 看到这景象的第一时间,一个匪夷所思,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念头浮现在他脑海之中,公子……得手了。 营内爆发出的,震天般的喊杀声,更是成为了明证。若非公子已然得手,纵使被发现了,又怎么会掀起如此规模的动乱? 即便远在半山,无法分辨出喊杀声的具体内容,但于禁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西凉军的情绪。 那是一种夹杂了恐惧、焦虑,以及愤怒的情绪! 于禁很肯定,此刻,只消他手上有数百精兵可用,也不用多做布置,一个全军突击的命令便足矣,全胜可期!这支由数千西凉精锐组成的军队就算不全军覆没,也得损失过半,彻底失去战斗力。 一人之力,竟至于斯!于禁何幸,得以亲眼见证之! 震撼过后,涌起的是担忧,那是对王羽安危的牵挂。 到底是身经百战的精锐,随着时间的推移,西凉军已经从最初的混乱无序中恢复过来。秩序恢复的同时,也有了明确的追击方向,众寡悬殊之下,就算公子本事再高,也无法确保无虞。 若是在今日之前,于禁肯定不会这么关注自家公子,但见识过了王羽的手段魄力之后,他已经将王羽视为了未来的希望。 所谓私兵,其实是从春秋战国时代的门客衍化而来,当日信陵君窃符救赵,为他奔走的侯赢、朱亥,都是门客。其前途命运,与所在国家只有间接关系,与主君才息息相关。所以,当年的朱、侯二人在信陵君违背魏王旨意时,依然死心塌地誓死相随。 这就是门客的忠义。 以门客自居的于禁,时常会对主家的前途感到忧虑。 家主王匡为人磊落,忠君守义,然而,却不通权谋之道。如今,乱世的征兆已经很明显了,这么一个老好人,有可能拼搏出一片天地吗? 于禁很怀疑。 当初大将军何进派出去招兵的府掾,远不止一两个,光泰山郡就有两人,一个是王匡,另一个则是济北相鲍信。 后者如今拥兵近万,在兖州混得风声水起,地位权势远在王匡之上。于禁时常会设想,如果当年他跟着鲍信,现在会怎样? 按说他受了王家的供养,就不应该有别的心思,但王家的前景实在黯淡。王匡不擅权谋,好歹还能算是个仁厚之主,对于没太大野心的于禁来说,倒也值得尽宾主之谊。 王匡后继无人,这才是致命伤。 王匡早年无后,老来得子,全家上下都是爱若珍宝,宠溺异常。长于深宅妇人之手,十五岁之前连王家大门都没出过,最夸张的是,他十岁才断奶! 人之初生,都差不多,培养方式很大程度决定了人的性格,王家那种方式养出来的孩子,会是个英雄才见鬼了呢。 于禁的失望,便源自于此。 其实不单是他,王家兵当中,原来也颇有些有本事的,山东多豪杰,泰山最无双,这话自不是空口白话说出来的。 但时至今日,那些人都已经纷纷散去,剩下的,泰半都是些只想着拿饷吃粮的。 于禁只是没有野心,而非自甘堕落,又怎会甘于如此?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主家如果太不堪,他自家的性命也是堪忧,于禁怎么可能一点其他想法都没有? 然而,就在几个时辰前,他的想法改变了。 原因自然是王羽。 孤身入敌营,视千军于无物,取上将首级如囊中之物!单是这份气魄,就堪称盖世无双了。 其本领手段更是无比惊人! 于禁坚信,手下若是有这么一群斥候,哪怕每个人的水平只有王羽的一半,或许一两成就够了。从今往后,都只有他偷袭别人的份儿,谁想偷袭他,绝对比登天还难。 这不就是稳立于不败之地的意思么? 于禁对王家的信心,骤然高涨。 若不是王羽行事太过霸气,他拼死也要把这位未来之星给劝回去。只可惜,他终究还是没能劝得动这位性情大变的公子,只能满怀焦虑的向敌营眺望。 然而,黑暗中舞动着的,却只有风吹树摇,云聚云散,不见那个豪气干云的身影。 如今,形势的走向越发的离奇,也愈发的凶险,于禁却只能干看着,什么都做不了,第一次,他对自己的武艺低微,感到了焦虑。他手握刀柄,惶急走来走去,恨不得拼命冲下去,哪怕拼了自己的命,也要帮公子杀出条血路来。 实际上,这种时候,武艺再高也没用,黑暗中,火光里,不知多少人在穿梭往来,连敌我都未必辨识得清楚,还谈什么帮忙助战? “轰!” 正焦急间,一声巨响,寨墙坍塌,然后,于禁再次听到了自家公子的声音。 王鹏举?吕温侯? 于禁被这些信息搞迷糊了:鹏举似乎是公子的字,而且是现取的字……吕温侯就不用说了,可问题是,吕布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跟公子交了手?貌似……还吃了点小亏? 更奇怪的是,公子溃围而出,西凉军竟然不追,反而自己打起来了。 离得远,天又黑,于禁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他毕竟在山上,除了喊杀声之外,还可以看到不少迹象,比如乱飞的人影,和不断倒塌,乃至起火的军帐什么的。 于禁越发的茫然了:要不是自己全程随同,肯定会以为公子另安排了一路奇兵,否则,就是西凉军内讧了,主将被刺杀,不追刺客,却自己内讧,西凉人是疯的吗? “啾啾……啾啾……” 正焦虑间,于禁却突然听到了几声不该有的鸣叫,似乎是画眉的叫声,可是,现在明明就……他心中一动,继而,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是公子吗?禁在此处。” 低声重复了几遍,不见回应,于禁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大点声,下一刻,他面前却出现了一个黑影,就像是凭空出现的幽灵一般! 于禁大惊失色,若不是心头还有几分理智,差点就拔刀砍过去了。 “……公子?” “有劳文则久候,辛苦了。”听到那熟悉的爽朗笑声,于禁心中方才一定。 “公子孤身犯险,尚挥洒自如;禁只是登高远观,何苦之有?惭愧者,应该是禁。” 王羽一摆手,洒然道:“暗杀行刺,乃是剑走偏锋,非是正途,危急关头,亡命一搏倒也罢了,若是专注于此,迟早要吃大亏。我看中文则的,是你的韬略,而非此等邪道,何惭之有?” “……”于禁大为感动,一时无语,过了片刻,才指着山下问道:“公子既已脱险,西凉兵马却是在……” “他们在内讧。”王羽回头看看,随口答道:“本来想杀个牛辅,结果撞见了董卓……耍了点小把戏,没想到他们还挺配合……” 王羽本来只是想搞点乱子,稍微阻挡一下吕布,谁想到猛人这么配合,不解释不说,还开嘲讽。那些西凉兵本来就不明真相,对吕布和并州军没准儿还有点鄙视,所以双方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打起来了。 一边说话,王羽一边活动着脚踝,那破天一戟着实厉害,自己明明踢的是侧面,脚踝竟然还是受了伤! 马中赤兔,人中吕布,果然名不虚传!等恢复了巅峰状态,倒是要再来会会他,敌愈强,战意愈盛,王羽斗志昂扬。 他说的随意,于禁却听得心神摇曳。 只身入营,刺伤国贼,然后在天下无双的吕布的追击下,从容脱身,顺便还用了把离间计,将西凉军营彻底搅乱! 心悸于其中的惊心动魄; 震撼于王羽的权谋手段; 感慨于人生的际遇无常; 一股浓烈的情绪涌上心头! 一句郑重无比的誓言,骤然脱口而出:“主公真神人也!禁感佩无状,愿誓死追随!” “甚好!”王羽大喜。 出自自家队伍的名将,他当然不会放过,然而,死心塌地的追随,和纯粹上下级关系,纯粹是两码事。 一诺千金!有了这话,就不用担心于禁被人挖角了。 王羽的称雄之路刚刚起步,于禁的意义非比寻常。后者最擅长的,不是韬略计谋,而是练兵! 用前世的术语来说,于禁是全兵种特长,最精擅的是步兵、弓弩兵,但骑兵运用,他照样很有心得,最夸张的是,他还会练水军! 赤壁之战,曹操杀了蔡瑁、张允之后,新任的水军提督就是于禁。 说白了,于禁就是个万金油,怎么用怎么有理。如今王羽的势力还很薄弱,人才稀少,于禁这样的全职高手,对他的意义,比张飞、关羽那样的万人敌还大。 当然,王羽自己也会练兵,而且同样也是全兵种特长。 但是,他擅长的练兵法门,是热兵器时代的,对冷兵器的战法和练兵术,他就一窍不通了。取长补短,融会贯通需要时间,而他和河内军即将面对的,是连场大战,哪有空搞这些? 有了于禁这个副将,自然再好不过。 烈烈长风中,王羽傲然四顾:“文则,相信我,这只是个开始,咱们纵横天下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于禁举拳过眉,慨然应诺:“主公旌旗所向,便是禁刀锋所指。” 若有所觉般,山下的大营中,西凉军的喊杀声更加响亮,战况也更加激烈了。 Ps.推荐收藏之所在,就是小鱼刀锋所指,杀气腾腾的大吼一声:打劫!点击推荐收藏统统都交出来! 第八章 汉营先震惊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翌日清晨。 晨曦犹在天际徘徊,暖阳已经驱散了夜的阴寒。远近可见,袅袅青烟条条而起,在空中汇做一处,如同一朵朵云彩。 似乎,又是一个平静祥和的早上。 然而,如果有人凑近了观察,就会发现:青烟升起的地方,是一片营寨,那烟不是象征祥和的炊烟,而是从寨墙的残破处升起的硝烟,是火箭留下的痕迹。 显然,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激战。 望着一片残桓断壁,河内太守王匡脸色铁青,对他来说,昨夜和今晨,是他一生中,最悲催的几个片段之一。前一个,大概要追溯到大将军何进被杀的那一刻了;再往前,则是黄巾之乱…… 一连串惊心动魄的惨事,是从午后开始的。 先是从事韩浩抗命,然后爱子王羽跑来请战,稀里糊涂的嚷嚷了一通之后,局面就失控了。 儿子过了河,韩浩却回了营,跟王匡事先的预计,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还没等他想明白前因后果,私兵统领王朗就出现了,而且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公子随便挑了几个兵,就直冲过河了,看那架势,很有单骑冲阵的意思。 王匡霎时间就凌乱了。 换在军议前,谁敢这样在他面前造谣,他早就老大耳刮子打过去了,可现在,想想王羽在军议上慷慨激昂的模样,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不过,他还在犹豫。知子莫若父,王羽有多少本领,他再清楚不过了。 就拿最基本的马术来说,王羽顶多就是勉强骑在马上不掉下来,想冲阵?走着去还差不多。再说,就算他口才突然变好了,也不可能说服那几个兵跟他去送死啊? 然后,巡营的将官又到了。 这次的消息,严格来说是好消息:王羽在营内制住了惊马,展示了高超的身手和马术…… 然而,结合前面的消息,好事也变坏事了。 王匡彻底坐不住了。 懦弱的儿子固然不是好儿子,可性情大变,变得跟疯子、亡命徒差不多的儿子,一样不是好儿子啊。 他将手底下的斥候全都派了出去,之后仍然意犹未足,又把所有骑兵都调动起来,将搜索网扩大到了极限,想把王羽给找回来。 努力很快就有了收获,尽管这收获和王匡预想的有些差距。那几个被王羽撇下的小兵回来了,带来了一个更加恐怖的消息:王羽只带了一个兵,直冲河阴大营而去! 王匡眼前当即就是一黑。 儿子再不好,有,也总比没有强,现在算是全完了。两个人?恐怕连敌营的影子都看不到,就被剁成肉酱了。 王匡拼尽全力,才压下了尽起全军,亡命一搏的想法,他知道,即便他自己不要命,河内郡兵也不会跟着他送死。 眼见天色将晚,他黯然下令,令外面的游骑哨探撤回。 即便如此,惨事仍然不断发生。不知是迷了路,还是当了逃兵,有几十个骑兵没有回来,其中有郡兵,也有私兵。 白发送黑发,勤王的战局也是黯淡,老王匡夜不能寐。若非老友一直在身旁安慰,很难说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而后,局势的走向越发的诡异了。 临近清晨,被当做逃兵的斥候回来了一队,是王家私兵,他们带回了一个令王匡惊秫的消息。 他们在黑夜中迷了路,好容易找到方向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处孟津渡附近,不远处的小平津渡口,正有大队西凉军踏冰渡河! 而近在咫尺的孟津军营,却是黑沉沉的不见灯火,似乎全然没有察觉! 再怎么不擅权谋,王匡也明白形势有多严峻了。 韩浩也是熟知兵法的宿将,安营的地点正选在了要害处,不可能对西凉军的动向一无所知。按兵不动的理由,只能是…… 失去了友军的援助,王匡河阳的河内兵马,即将面对的是两路夹击,任何一路的实力,都在河内军之上。 形势严峻这个说法太过乐观,准确的说,灭顶之灾就在眼前! 封锁消息,整军,备战,王匡抱着必死的决心,开始组织防御。 而张济也比王羽料想的凶悍得多。 王羽并不清楚,受到通讯手段的限制,这个时代的分进合击,两路兵马很难做到同时抵达。通常是哪路兵马先到,就先行进攻,反正援军会在差不多的时间赶到,抢先进攻,还有个突袭的效果。 由于王匡封锁了消息,郡兵对来自西面的突袭准备不足,一度发生了动摇。张济发现战机后,果断将主力投入进攻,河内军的战线霎时间就变得岌岌可危。 王匡无奈,只能将预备队投入战场,这原本是他准备用来抵挡牛辅那路兵马的。可若是张济将郡兵击溃,不用牛辅来,河内军就已经完蛋了,也只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了。 否极泰来,很快,转机出现了。 五百强弩,在防御战中的威力是惊人的,眼见突袭战打成了攻坚战,而牛辅的援兵却迟迟不到,张济果断撤兵。 王匡顾虑牛辅那路兵马,也不敢追击,于是,这场突袭战就此告一段落。 暂时击退了敌人,但王匡知道,河内军已经陷入了死地,除非立刻撤军,否则,只有全军覆没一个结局。 王匡很不甘心,明明洛阳已经被联军包围了,只待发起总攻,就能将国贼诛杀,匡扶朝廷了,怎么能在这里就功亏一篑呢? 可是,面对残酷的战局,他无力回天。 经过适才的苦斗,郡兵的斗志和士气已经被大幅削弱了,敌人虽然也成了疲兵,但张济军的骑兵比例比较高,野战更有优势。更重要的是,张济有援兵,王匡则是孤立无援。 即使想撤退,也没那么容易,张济只是停止了进攻,并没撤远,他还在等牛辅。河内军若想撤退,他肯定会追上来咬住不放。 摆在河内军面前的,似乎只有等死,和溃逃两个选择了。 王匡回顾老友,颓然道:“伯喈兄,是小弟害了你啊,若非小弟阻拦,你现在应该在洛阳城中高坐,受人礼遇,哪里会如此狼狈?不若小弟遣使往见张济,言明伯喈兄身份,董贼看重伯喈兄名声,屡屡相召,想那张济也有所闻,不至相害,如此……” 蔡姓老者怫然不悦:“公节说的哪里话?莫非老夫是那趋炎附势之人吗?姑且不论董卓屡次相召到底是何意图,你素知老夫为人,老夫前往洛阳,难道是为了荣华富贵么?老夫只是心愿未了,想在风烛残年,将其了却罢了。又岂能在危难之时,弃友而去?” “小弟如何不知,伯喈兄入京,乃是为了重修后汉书,只是伯喈兄,侄女……” “遣使之事,不必再提。”老者断然道:“琰儿既是老夫之女,纵有不测,也是命运使然,须怪不得你。倒是羽儿,却是可惜了……” 他长叹一声道:“先前听公节你说,羽儿如何不堪,早年婚约之议,尽数作罢,但以老夫看来,羽儿虽有些莽撞,但亦不失为豪杰本色,即便琰儿向不与武夫亲近,此事也大可从长计议。其实,他昨日慷慨陈词时,老夫亦为之心折,如此佳儿,你为何又……” 他误会了,以为王匡因自惭退婚,导致王羽气愤不过,这才跑去拼命。 王匡哭笑不得:“伯喈兄,你误会了,就在昨日军议之前……”他先是备述前事,然后一摊手道:“小弟也非是妄自菲薄,又或求全责备之人,羽儿原来若有昨日半成的气概,小弟也断然不会……唉。” “一朝顿悟?”老者大奇:“世间当真有此奇事!” “奇事未必是好事。”王匡叹息道:“若是羽儿还和从前一样,至少不会让小弟白发……” “报……”一句感叹尚未说完,外面又有通报声传来,声音凄厉,惊心动魄。 老王匡心里咯噔一下,身子都开始打晃了,他这两天受的刺激太多,实在是有些经受不住了。 “……何事?”勉强稳住了心神,他准备面对惨淡的人生了。最多……也就是牛辅杀过来了呗,怕啥?大丈夫为国效力,有死而已! “报主公,公,公子回来了!”探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牛辅军出现的后果很严重,却在情理之中;王公子再次出现,这才是真的离奇呢! 就算他只是过河找地方窝了一个晚上,也不可能这么完好无损的回来呀。西凉军的游骑哨探,寒冷彻骨的冬夜,可都是强大的杀手,足以轻而易举的干掉一个公子哥! “什么!?”小兵都知道的东西,王匡这个主将又岂能不知? 惊诧、疑虑、彷徨、恐惧,无数种情绪在他心里翻涌着,最终,还是父子亲情占了上风,他颤声问道:“羽、羽儿如今何处?” “公子就在帐外请罪。” “没事就好,又值得请什么罪了?快,快让公子进来!”失而复得的喜悦,让王匡有了种重生的感觉,嘴上说着让儿子进帐,但他的脚步却已迈开,往帐外迎了出去。 看着快步迎出来的王匡,王羽心中涌起阵阵暖意。自己这个老爹虽然来的有些突兀,作为诸侯,也是缺点多多,但他对自己的感情却是半点不掺假的。虽然身在魂非,但父子亲情,终究难以抹杀。 只是,演戏要演全套,就差最后一把劲,就能得到认可,拿到指挥权了,王羽无暇多想,按照原定计划,深深一拜到地:“孩儿学艺不精,有辱使命,请父亲责罚。”语气中,充满着自责与遗憾。 “有这样的勇气,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为父……”看见爱子,王匡已经感天谢地了,哪里还有什么计较的心情? 何况,要不是为了找王羽,斥候也不会发现张济军的行踪,说不定在第一波突袭中,河内军就已经崩溃了,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呢。 还没等王匡感叹完,王羽的猛料就来了。 “尽管董贼狡诈,护卫周密,孩儿取不得其性命,但为了国家大义,孩儿潜伏多时,最后还是找到了出手的机会!父亲请看,这就是董贼的耳朵,是孩儿亲手斩下来的!” 说着,他将手一摊,一个黑乎乎的耳朵赫然在目。 “哦……啊!?”王羽语出惊人,众人尽皆色变。王匡则是彻底陷入了混乱。 董贼?难道是董卓? 耳朵?这又是什么情况? 儿子说的每个字,自己都明白,怎么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呢?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就在这时,东营的防线处突然爆发出了一阵震天般的欢呼声,还没等众人有所反应,就听得一阵铿锵声响。 郡兵统领,都尉方悦大踏步的冲了过来,满脸都是兴奋之色,喊声如雷:“使君,王使君!西凉军退兵了,全撤了!使君,此乃天赐良机,正好趁机退……”刚嚷到一半,方悦发现气氛不对。 这此,可是名副其实的死里逃生!可是,包括王匡在内,在场的军将居然没一个人感到兴奋,望过来的眼神都是呆滞的,这是什么情况? “蔡中郎,王使君,您二位这是……” 环视一圈,他自以为明白了真相:“咦,王公子也回来了?怎么手上还拿了只耳朵?王使君,父子重逢,固然可喜可贺,不过,现在军情紧急,有什么事,您还是放放吧。那张济也不知哪根弦不对,必胜的战局,居然就这么放弃了,咱们可得抓紧时间往后撤啊!” “原因……”王匡得到了提示,木然看了王羽手中的耳朵一眼,如果儿子说的是真的,张济退兵的原因就很明显了。 可是,两个人出去晃了一个晚上,就割了董卓的耳朵回来,这可能吗?那可是董卓!权倾天下,非诸侯会盟不能制的董卓! “张济军的军容如何?”一片静默中,王羽突然问道。 “哦?”方悦一愣,想了想,一拍脑门道:“公子不说,某还真忘记了,西凉军的行止极为慌乱,若不是见识过他刚才攻营时的进退有据,某说不定就中了他的诱敌之计了!王公子的意思,莫非是张济没走远?还在等待时机?” 他皱皱眉头,自顾自的说道:“这倒是件麻烦事,得找几个胆大的探子去盯着才好,免得被他杀个回马枪。” “用不着那么麻烦,张济纵是卷土重来,也非一时三刻的事,至于牛辅的援军,更是遥遥无期。” 王羽嘿然冷笑道:“董卓在河阴大营中遇刺,牛辅不死也得脱层皮,西凉军全营大乱,更非短时间内能恢复,如果只是想后撤,时间,多得是呢。” “董卓?遇刺?”方悦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王羽:“王公子,你不是被吓出……呃,某的意思是……” “报……”军情不断,这边话还没说完,另一边的哨探就过来了。 “何事?”这次来的探子,王匡有印象,是刚刚激战的时候,他派去渡河侦察,以便提前预警的骑兵。 “启禀主公,对岸不见敌踪,属下等数人便继续向南探查……”关键的时候,就是自家人靠得住,去侦察的也是私兵,知道形势危急,所以不顾危险的向南深入,换成郡兵的话,恐怕连过河都不敢。 只听那斥候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河阴大营,似乎刚经历过一场激战,不然就是发生了营啸,整个营寨毁了大半,至今还处于半混乱的状态,只有收拢残兵的份儿,完全没有进兵渡河的意图和能力!” 幸福来的太突然,那斥候自己都有些不确信,但这件事是他,和他的同伴亲眼所见,西凉军营周边的游骑暗哨也都没了踪影,事实如此。 因为怕被王匡当做谎报军情的胆小鬼,他不厌其烦的解释着细节问题,甚至都没注意到,听众的注意力早就转移了。 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王羽,上下打量着,好像看到了史前巨兽。 “羽儿,你当真……” 王羽肃容道:“兵者,死生之道也,焉能儿戏?” 望着陌生人一般的儿子,回想着这一天来的跌宕起伏,老王匡无言以对。 一夜没睡的老人决定,他要先休息一下,以结束这漫长无比的一天。等睡醒了,他再来重新认识这个崭新的世界。 于是,他两眼一闭,身子一歪,晕过去了…… Ps.感谢兄弟姐妹们,让小鱼冲上了首页,一个崭新的世界已经展开,让推荐收藏来得更猛烈些吧~ 感谢齐橙大大,小凉,步步,抗斧,当当,贪狼等同行兄弟的打赏支持;夕颜586,苏月痕,王新亮002等老朋友的打赏支持;以及午夜丽儿、海虎世界、小缘等老朋友的评价票。 多谢,小鱼会继续加油的~ 第九章 乱世之枭雄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河内军营。 中军帐内的气氛颇有些古怪。 王匡躺在榻上,双眼紧闭,人事不知。不过,依照医者的说法,问题倒不严重,只是心力消耗过度,情绪起伏也太大太频繁,这才晕倒,没大碍,只要静养些时日,就会恢复如初。 听了医者的诊断,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王羽更是在心中长叹了一声。 从他请战开始,局面一直都在掌控之中。利用王匡和韩浩的争端,他因人制宜,充分发挥,顺利达成目的,若不是那位蔡伯父干扰,他甚至连指挥权都弄到手了。 他回来的也正是时候,刚好赶在张济军出现之后,有了张济军的来了又回的反常行动为佐证,他手里那只黑耳朵的说服力自然大增。 局势在预计之中,言辞也是有的放矢,王羽的计划正在一步步的实现。唯一出乎他意料的,就是王匡的晕倒。 前世的王羽更习惯独来独往,算计人心,也只从完成任务的角度出发,感情这种东西,一直都是摒弃在外的。 请战之前,他意识到形势的危机,心中更是战意沸腾,完全就没考虑亲情因素,结果将老爹刺激得病倒。饶是心志坚定如他,此时不免也感到有些愧疚。 当然,如果事情重来一遍,他依然还是要那么做,顶多就是在回来报功的时候,尽量委婉一些。 王羽请战之前,就已经深思熟虑,在河阴走过一遭之后,对战局更是了然于胸。没有他的存在,在铁杆保皇党王匡的指挥下,不肯退缩的河内军,只有覆灭一途。 想必老爹自己所期望的,也不是那样的结局吧? 王羽的表演天赋不是天生的,而是练出来的,这是伪装潜伏的必要技能。因此,他心里虽然千念百转,但却丝毫没有诉诸于外。 因此,帐内的另几个人看到的,只是一个担忧父亲的孝子。不过,在场的人没一个是笨蛋,王羽表现得越平静,他们就越能感受到平静外表下,那深不可测的一面。 有张有弛,因人制宜,杀伐果断,枭雄之姿。这就是于禁的观感。 以他的身份,能进入中军帐,完全是因为王羽的主张。于禁明白,这是主公已经将自己视为心腹的表示,他很清楚接下来王羽要做什么。 掌兵权,摧强敌,就这么简单,就这么霸气! 有勇无谋?不,只是主公的本领太大,因此信心十足罢了。 至于其他……如今,乱世之象已显,帝国光辉不再,只有枭雄,才能开创出一片新天地。老主公的抱残守缺是不合时宜的,主公的判断才是最为英明的。 蔡姓老者的观感则比较复杂。 他与王家是世交,早在少年时,两人便已相交莫逆,两人的前途大相径庭,但某些地方却很相似。王匡老来得子,他则老来得女,若不是当日他的谏言触怒灵帝,被发配出京,辗转流落至吴郡,以两家的交情,恐怕早就成就秦晋之好了。 此次他奉旨返京,听闻王匡屯兵河内,故而过洛阳而不入,渡河拜访故友,欲再续前缘。却不想一提此事,王匡便愁眉不展,哀叹连连,备言儿子王羽懦弱无能,恐辜负老友一番美意。 蔡老闻言,也是踌躇不定。 他自己为人豁达,倒是不在意这许多,问题在于他那位掌上明珠。 琰儿素有才女之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即便在人才众多的吴郡,也是传为一时美谈。虽不至心高气傲,但对夫婿的期待总是要高一些,一个胆小如鼠,才气全无,只是长相还凑合的少年,恐怕…… 不过,世事无常,在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的变化中,蔡老亲眼所见的,分明就是与老友描述完全相反的一位少年英雄。 勇!请战出击,潜入敌营,刺将脱身……此乃大勇!非盖世豪杰不能为也。 智!身为当世大儒,蔡老已经意识到了,当日王羽请战说的那些话,都是有的放矢,自己那位老友最是忠君不过,那套说辞,分明就是量身定做的。此外,王羽还利用了王匡和韩浩的矛盾。 智慧,在这些细节中一展无遗。 才,能说出大汉养士四百载,仗义死节的话来,纵然不是满腹经纶之士,也不可能仅仅是个武夫。若是自己的夙愿能够达成,后汉书中,必有此句的重重一笔! 如果他日王羽也能功成名就,这个历史片段必将成为千古美谈! 大智大勇,才德兼备,对王羽,蔡老是越看越爱,越看越对眼,到得后来,完全就是老丈人看女婿的架势了。 当然,想要成就这段佳缘,还得先说服琰儿才行,而且,此事可能还会有些麻烦…… 住进军营这段日子,家里那几个仆人没少在女儿面前说闲话。蔡老知道那些人的心思,他们不看好王匡,更不看好王羽,只盼望着早日进京,跟着小姐嫁入豪门,好享受荣华富贵呢。 自己那个女儿很有主见,性情也是外柔内刚,一旦她已经有了成见,就算把王羽的事迹都摆在面前,恐怕也…… 蔡老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女儿反驳自己的情景: 勇?女儿不喜欢武夫,更喜欢才子;智?卖弄心机,心术不正,岂是好人?才……父亲,这句话不会是您自己杜撰的吧?若是他真有此才华,且容女儿考校他的词赋如何? 当然,百行孝为先,如果父亲有命,女儿无有不从…… 棘手,相当棘手! 蔡老眼中的喜意敛去,皱起了眉头。自家女儿可不是任由自己摆布的娇小姐,须得想个万全之策出来才好,可是,这种事可不是自己的长项啊。 相对于老丈人式的纠结,在场的最后一个重量级人物,心思就单纯多了。 对郡兵统领方悦来说,这两天发生的事,除了不可思议,还是不可思议。他很能理解王匡的感受,若是易地而处,说不定他也会晕过去。 不过,作为一名纯粹的武将,方悦有个好习惯,那就是想不通的事就不去想,先解决最紧要的事情才是正理。 他轻咳一声,打破了帐中的静默。 “蔡中郎,王公子,现在说这些话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末将还是想提醒王公子,西凉兵马随时会卷土重来,若不抓紧机会撤兵,恐怕……” 王羽剑眉一轩,直接反问道:“撤兵?方都尉想撤兵?” “……”没想到被王羽这么干净利落的给堵回来,方悦当即就是一滞,随即他面色有些涨红,语气也变得更加强硬起来。 “不是末将想退兵,而是王使君早就有了退兵之意,敌众吾寡,敌强我弱,有韩别驾的兵马在,战局尚可勉强维持。现在韩别驾已经……早在张济进攻之时,王使君就已经有所决断了,现在西凉军暂退,不正是……” “方都尉差矣!”王羽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方悦的话。别说退兵与他的既定策略不符,就算相符合,这个时候也不能任由方悦发挥,否则主导权就会落在对方手上。 “此一时,彼一时,父亲之所以在张济进攻时萌生退意,只是因为西凉军出奇兵,我军准备不足,有遭受优势敌人两面夹击的危险。既无胜算,自然当以全师为上。可是现在,敌我形势已经分明,董卓被我刺伤,西凉军必来报仇。因怒而兴师,乃是兵法大忌,我方有备而战,敌则仓促而来,以逸待劳,敌军虽多,又何惧之有?” 这时代,能熟读春秋的武将,就已经算是文武双全了。方悦自忖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不过,他毕竟只是个武将。王羽的口才,能让当世大儒都为之惊叹,方悦又岂是敌手? 他几句话就被王羽给绕晕了,别说反驳,想顺着话茬往下说都困难。 不过,方悦只是口才不行,脑子还是很清楚的。 什么有备无备,因怒兴师他扯不清,他只知道,牛辅是张济的上司,手下的兵比张济更多更强,河内军连一个张济都打不过,对上合兵一处的西凉军,结果,还用说吗? 打仗这种事,终究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 辩兵法策略辩不过也不要紧,再换个话题就是了。 方悦斜睨王羽,冷着脸说道:“王公子张口刺杀,闭口割耳,但末将却有一事不明,公子可否为末将解惑?” 王羽从容一笑:“但说无妨。” “董贼为何不在洛阳城中,突然出现在河阴姑且不论。不过,耳朵长在脑袋上,王公子既然能割董贼的耳朵,想必就能割到董贼的脑袋。末将只是奇怪,公子到底在什么样的情形下,完完整整的割了只耳朵下来,却没伤到董贼的性命呢?” 一边说,方悦还一边比划着,“正面对敌?公子用的却是什么招式?又是如何在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的?据说温侯吕奉先时常护卫在董贼身边,莫非公子真有万夫不当之勇,天下无敌?若不是正面对敌,那末将就更奇怪了,公子为何趁机取董贼性命,以尽全功呢?” 方悦的质疑很犀利,连蔡老都从深思中惊觉,将注意力转移了过来,面露狐疑之色。 方悦见状,更加得意,他趁胜追击道:“王公子,即便你没真的刺到董贼,只是侦察到了河阴大营炸营的情报,那也足够了,加上你昨日在营中制服惊马之事,王使君想必也已老怀大慰,就犯不上再编造些……嘿嘿,你知道末将的意思。” “方都尉说的不错!” “就是这个道理!” “没有证据,凭什么……” 将为军之胆,主将昏倒不是寻常小事,军中有点身份的军将都来了。而郡兵的人数多,将校自然也多,这时见方悦占了上风,也是纷纷鼓噪起来。 王羽冷目如电,在人群中扫视而过,与他对视者,都感到心中震颤,后背发凉,不由自主的转头避开,或者低下头去。 慑服众将,王羽玩味的看着方悦,眼神犀利,直看得后者心里开始发毛,方才说道:“方都尉,你认为我想冒功?” “末将不敢。”方悦有些心虚,却不肯示弱:“不过,公道自在人心,如果王公子不解释清楚,谁知道事情到底如何呢?” “也好,那我就解释给你听听好了。”王羽从怀中掏出一物,随手往桌案上一丢:“你且看看,这是何物?” 此时虽是正午,但帐内的人也很多,阳光被遮住了,因此显得有些昏暗。然后,王羽丢出那物,却划出了一道光弧,众人大奇,定睛一看,原来却是一块玉佩! Ps.下午四时会有第二更,敬请朋友们期待,节日么,总要庆祝一下,祝大家元宵节快乐,团团圆圆,美美满满。最后,继续三求,点击推荐加收藏~ 第十章 汉魂永不死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那是一块古玉,外形呈椭圆状,色泽温润,宛若水滴,但其落在桌案上时,发出的清脆的碰撞声,却提醒众人,这是一块上好的宝玉。 “……”方悦等人愣了会儿神,然后才回过味儿来,他语带讥嘲的说道:“王家豪富,河内无人不知,可富则富矣,却与刺杀之事有何关联?” “莫非,王公子想说,这玉是董卓身上的?可是,天下的宝贝玉石多着呢,只要上面没刻着董卓的名字,谁能肯定这就是他的?” 其他人也跟着鼓噪起来。方悦和郡兵的将校跟王羽没仇,不过,王羽阻止方悦撤兵,似乎有求战之意,他们就不能不激动了。 开玩笑!只是一个张济,就把河内兵马打得灰头土脸的,再加上个兵更多的牛辅……到时候,想跑都来不及。 何况,刺杀董卓这种事,本身就匪夷所思,岂能只凭一只耳朵、一块玉,就做了定论? 王羽笑而不语。 他既然敢把这块玉丢出来,就有他的想法。这玉还是挺特殊的,因为上面雕着一条龙。后世在玉佩等饰物上雕龙,司空见惯,可现在是汉朝! 董卓贴身携带这么个东西,不可能没点说法。 当然,即便有,王羽也不知道,方悦这帮人同样不可能知道,不过不要紧,这里有懂行的人。尽管不知道确切的身份,但种种迹象表明,那位蔡伯父可是位大名士,否则韩浩怎么会那么尊敬他? 名士,当然要见多识广才对。 其实,从蔡老的神情中,已经可以看出些端详了。老者之所以一直没出声,只是因为他开始是在观察,后来则是…… “此玉……此宝……国贼无道,竟敢亵渎先帝御用之物,杀之可也,杀之可也!”只见蔡老神情沉痛,浑身俱颤,双手将那玉捧起,面朝南方,高举过顶,长声悲呼:“先帝啊……” 方悦傻眼了。 郡兵的将校们也傻眼了。 他们不怀疑老者是在做戏,汉朝不讲究重文轻武,但却讲究名士效应。这时代的名士,可以一言定人前程,说出来的话,具有相当的公信力。 眼前这位老者名满天下,他说此物是先帝御用之物,那就是,任何质疑都是居心叵测! 至于王羽会不会提前有所布置…… 同样不可能! 先帝赐玉?还是贴身的玉佩?王匡的身份地位还算不错,却远没到那种程度,他在京任职的时候,只是大将军的府掾罢了,怎么可能享受得到这种待遇? 另外,以王太守的作风,如果真的得了御用之物,肯定要放在祖祠供奉起来,哪有可能随随便便交给儿子来演戏? 看王公子随手一丢的架势,他自己似乎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顺手牵羊,从某人那里…… 刺杀之事的可信度,越来越高了。 不过,方悦却不打算就此服软,兵者,死生之道,大原则上,是万万不能让步的。 他硬着头皮说道:“即便这玉是真的,公子你也确实进了河阴大营,可是,道理上还是说不通,这个……” “道理么……”王羽看似不经意的往榻上扫了一眼,见王匡没有醒转的迹象,这才悠然道:“也罢,那我就解释一下好了。” 方悦又是一愣,他没想到,王羽居然这么好说话。 性情大变前的王公子姑且不提,单论方悦这两天的观感而言,他觉得王羽其实有点二…… 不过,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有其父必有其子,王羽的老爹王匡,就挺二的。 但凡还有一丝理智,就不会在上任之初,就用那种手段,把郡内的豪强全给得罪了。往轻了说,那是自毁前程;往重里讲,根本就是找死! 豪强是什么概念?即便在汉武时期,皇权最盛的时候,豪强也不屈不挠的占据了一方天地。其后皇权暗弱,连朝廷都得对豪强们侧目而视,敬而仕之。 等到黄巾之乱后,豪强的概念已经向诸侯靠拢了,大豪强就是名副其实的一方诸侯,小豪强则依附于诸侯,在诸侯的幕府中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曹操,此人身无一官半职,但如今却已拥兵数万,在讨董檄文上同列诸侯之列,别说方悦自己,就算太守王匡,一样望尘莫及。 得罪了满郡豪强,还想在郡内立足? 做梦吧! 费了这么大周章,是为了满足贪欲倒也罢了。可是,勒索来的钱粮,王匡连一个铜子都没往自己的口袋里装。 一部分囤积在河内郡城,另一部分则运到了酸枣的盟军大营,甚至还有一部分辗转送到了颍川和南阳!王匡抢钱的目的只有一个,为盟军筹集军需,加快盟军行进速度! 破家为国…… 这不是二是什么? 王匡后来的表现,同样体现了这种特质。 无视先前的仇隙,死乞白赖的拉韩浩等豪强入伙;无视敌我强弱分明的态势,不屈不挠的要渡河进攻;甚至张济打上门的时候,王匡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退兵…… 那还用想吗?留在这里不是找死吗? 要不是不忍心看着军中朝夕相处的兄弟们枉死,方悦早就撂挑子走人了,跟着这种疯了似的主将打仗,只有死路一条。 可没办法,人家是太守,下达的命令也符合联盟的战略。除非打算当逃兵,否则郡兵们只能听令从事,而不能象韩浩那样,直接拉队伍走人。 郡兵毕竟属于朝廷的正式编制,在其他地方可能已经为当地豪强所瓜分,名存实亡。但河内隶属司隶州,毗邻洛阳,豪强们不敢做得那么嚣张,有朝廷正式任命的太守,还是很有权威的。 再然后,这个疯太守的儿子突然也疯了…… 具体过程,方悦已不想再回忆,不过,他很确定,儿子表现得比老子更二! 所以,夹枪带棒的嘲讽一出口,方悦就做好了防御的准备,他怕王羽冲上来打人。 王羽的身手到底如何,还无法做定论,但昨天他制服惊马时的目击者却很多,方悦不得不有所顾忌。 没想到,王羽表现得这么平和。 “方都尉,我去河阴,原本的目标是牛辅的脑袋,事先也没想到会碰上董贼……你觉得牛辅的头和董贼的耳朵,哪个更重要?”说是解释,但王羽的叙述很简单,没说两句,就直接抛了个问题出来。 “呃?”方悦又没反应过来。 王羽也不等他回答,继续说道:“牛辅是一军主将,若被刺杀,西凉军的指挥系统必定大乱,若能把握良机,大胜可期,即便不能,也能延误西凉军的进攻时间。如今诸侯联军云集,董贼四面受敌,未必有过多的时间与我军周旋。方都尉以为如何?” 当然,还有就是王羽自己可以扬名立功,顺势向王匡讨要兵权。只是,这话只能意会,却不能言传。 “不错……”方悦只有点头的份。 他的立场,跟韩浩又不一样,他只是想保全自己和手下的性命,所以讲道理是有用的。 说对了,他会认可;有疑点,他才闹事。 “而董贼呢?若我杀了董贼,会有什么后果?”王羽又问。 “这……” “我给方都尉提示一下好了。”王羽伸出一根手指:“首先,相国兼丈人死在自己的营寨里,牛辅的压力会很大。他会怎么做呢?哭着逃回洛阳?还是弃官潜逃?又或为了表明心迹,誓死报仇,指挥全军渡河决一死战?” 他意味深长的问道:“若方都尉与牛辅易地而处,你会怎么做?” “……”方悦无言以对。 怎么做?当然只有第三种选择了! 杀王匡,为老丈人报仇,洗清罪名,不这样做,他又如何面对西凉军内部的质疑声?如何成为继任者,或者不被其他继任者当成儆猴的鸡? 憋了半天,方悦终于憋出个理由来,“难道,西凉军就不会因为群龙无首而作鸟兽散?”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王羽淡然笑笑。 历史上,董卓死后,西凉军就险些土崩瓦解。 但那时的情况和现在不一样,王允发动的是兵变,而不是刺杀。 兵变后,驻扎在长安的董卓嫡系被一扫而空,王允有朝廷大义在手,还有吕布的并州军撑腰,拥有极强的威慑力,这才吓住了西凉诸将,刺杀就不可能有这种效果了。 “……和战场争雄不一样,刺杀带来的,只有仇恨。方都尉,你想想看,西凉铁骑放弃一切目标,全力杀进河内,不死不休的情景?就算不是全军而来,只要牛辅、张济,加上包括吕布在内的董贼亲卫一起过河,就算韩别驾和我们并肩作战,你觉得有胜算吗?” 刺杀的目标,不一定地位越高,就越有价值,完全任务,讲究的是精确,不容许任何节外生枝的因素。 前世,王羽曾在某场区域性的军事冲突中,受命去刺杀敌人的某个负责电子信息系统的少将。成功了,就可以干扰敌人的信息系统,进而打乱指挥系统,是个相当有价值的目标。 结果到了地方一看,正主儿所在舰队不见踪影,却在岛上发现了敌国的首相,杀,还是不杀? 首相的地位肯定高啊,最高首脑么,但没价值,杀了他,也干扰不了指挥系统,对赢得这场冲突一点帮助都没有。 也不能说完全没用。 杀了,两国的战事肯定升级,从区域性的冲突,升级成全面的战争。首相被刺杀,这是赤裸裸的打脸,敌国肯定要玩命!然后双方互相拉盟友,战争进一步扩大,说不定就成了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 因此,王羽果断放弃了行动。 “……”方悦不能答。 董卓的亲卫,其实是一支独立的部队,旗上以飞熊为号,故得名飞熊军。这支兵马是董卓起家的老本,军中都是百战精锐不说,装备也极其精良,铁甲普及到了最基层,简而言之,这是一支装备精良的重装部队! 以飞熊军为中坚,加上牛辅、张济的上万兵马,数千精骑。如果全力以赴,不计损失的作战,别说小小的河内军,就算是酸枣大营的联军主力,措不及防之下,恐怕都有败亡之虞。 “董贼既然出现,杀牛辅也没了意义,只有让董贼伤而不死,才能让他心生恐惧,带着亲卫返回洛阳。试问,还有更好的选择吗?还是说,方都尉也愿意舍身为国,陪董贼一起死?” 其实,牛辅的行动倒也未必真如王羽所说。 历史上,这位相国女婿,在老丈人身死的时候,选择了弃军而逃,如果王羽真的杀了董卓,这个懦弱成性的家伙将何去何从,真的很难讲。 不过,这里面还有另一层不能明言的道理。 要知道,这场战争的性质不是两国交兵,而是一群小诸侯联盟,与一个大诸侯之间的争端。 联盟这东西非常扯淡,盟友之间根本不存在真正的信任。有好处,大家一起抢;盟友中有人倒了霉,大家就一起踩。 三国时代这场著名的反董联盟,就很好的体现了这个规律。 王匡在诸侯当中,只是很不起眼的一个存在,即便有了杀董卓的功绩也不会强多少,实力摆在那儿呢。一个拥兵仅五百的小豪强,怎么可能跟那些成名已久,名声和关系网遍天下的大诸侯相提并论?人家随便一个部将的兵都比你多几倍。 西凉军瓦解了,之后招降纳叛,升官发财,入主朝堂,掌握权柄……这些好处都是谁的?谁拳头大就是谁的!那么,目前谁的拳头更大?反正不是自己就对了。 自己出生入死,好处的大头让别人拿?顺便把西凉诸将的仇恨留给自己? 这是真二! 实际上,对于老爹王匡的作为,王羽虽然不认同,但却保持了足够的尊敬。 并非单纯出于父子关系,忠心为国,哪怕已经走火入魔,变成了傻子,也依然值得敬重。 养士四百年,留下无数宝贵遗产的大汉帝国,值得拥有这种傻子!也正是这些傻子的存在,才构筑起了独一无二的大汉王朝! 王羽并不打算抱残守缺,但他同样热爱那个大汉帝国,只不过,他憧憬的大汉王朝是一种精神,是一种信仰——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这,才是一个民族的图腾! 只要华夏血脉还有传承,这种精神就永远不会死! 王羽坚信之,并忠诚之。前世的他,就是秉承着这种精神,一直在出生入死的。 王羽也想过,他附身的人选,也许也有着某种必然性。他和老爹王匡,都是不合时宜的忠诚者。 只是由于时代的局限性,王匡效忠的目标,是那个已经日暮西山的朝廷;而王羽却从来都没有忠诚于某个组织或机构,因为那些东西代表不了整个华夏! 所以,先前的冲动,既是表演,同样是本色演出,王羽想用最短的时间,最直接的手段,让老爹接受,并信任自己。 王匡就像是个狂信徒,而且还是个孤独的信徒,尽管这个时代不乏忠于汉室的忠臣义士,如:以死相谏,阻止曹操加九锡的荀彧;入蜀后劝阻刘备夺人田产、伐吴,以兴汉大业为重的赵云……但很可惜,这些人都没出现在王匡身边。 以王羽的身份,只要填补上这个空白,就能赢得王匡的信任。 这也是为什么,他对方悦解释之前,要确认王匡的状态,很多话也不能说尽的原因。 如果换成王匡的话,他恐怕宁愿自己被千刀万剐,也要一刀砍死董卓,王羽的刺杀行动不但无功,反而会落下埋怨。 然而,方悦哑火了。 道理这东西因人而异,不能对王匡说的道理,方悦却很认同,因为他和王匡本就不是一路人。杀董卓固然很爽,但让他把自己和手下们的命都搭上,就不值得了。 一边的蔡老和于禁,听出来的东西比方悦更多,尤其是蔡老。 他的阅历足,眼光也好,加上旁观者清的优势,让他看出了一丝端详。他这个贤侄,也有可能是未来的贤婿,不光有勇有谋,而且还生了一刻七窍玲珑心! 若不然,他的情绪怎么会转换得这么快,这么浑然天成,不着痕迹?不看他面容,光听声音,谁会认为这里站着个少年?分明就是个饱经世故,洞悉人心的长者才对。 一朝顿悟?老者感慨万千。 造化之妙,果非常人所能思及呐! 王羽很满意方悦的表现。 大敌当前,留给他收拢军心的时间很短暂,如果不能让方悦心悦诚服,很难保证不出意外。夺权?此人甚得军心,硬来只会演变成内讧。 好在此人虽然有些私心,但却是个直肠子,有不满就直接说,而不是象韩浩,皮里阳秋,背地里下绊子。 只要肯讲道理,又没有特定的立场倾向,想说服一个人还不容易? 只不过,看方某人的神情,他只是暂时放弃了刺杀方面的疑问,还没彻底服气,他凝眉苦思,还在寻找其他理由。 王羽微微有些着急,接下来他要做的事还很多,没空在这里多耗。说不得,只能采用更直接的办法了。 就在这时,忽听榻上传来一声长叹。 “羽儿……” 王匡醒了。 ps.明天是星期一,为了冲榜,第一更会提前到凌晨12点,请习惯晚睡的朋友多多帮忙了~ 第十一章 一语道天机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羽儿……”王匡的声音显得很虚弱,应该是刚刚醒转。 “父亲!”王羽上前一步,心里有些挣扎。 以目前的情况,最节省时间的办法,是把王匡糊弄住,趁机将权力抓在手上,彻底架空他。王匡的执念太重,虽然值得尊敬,但对军队来说却很致命。 这场大战的结局,别人不知道,王羽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盟军畏缩不前,只有几个积极分子努力蹦跶了一阵子,这几人无不损兵折将,伤筋动骨。王匡最惨,全军覆没,一蹶不振;曹操也遭遇了惨败,不过他曹家的家底厚,很快就恢复了元气;还有先败后胜的孙坚…… 最后,董卓悠闲自在的挟裹洛阳百姓退到了关中;盟军则吃光了军粮,一哄而散,散场前,还进行了几场火并…… 王羽从中得出的经验和教训就是,太积极肯定不行,太消极一样不行。 积极作战会有损失,但同样也会扬名天下,曹操、孙坚就是明证,只要不把老本输进去,就能捞取足够的政治资本!消极处事,只会白走一趟。 不过,积极虽好,过度就容易撑着,王匡就是积极过度的范例。 架空王匡的办法虽省事,但王羽却不想用,倒不是他突然婆妈起来了,只是随着了解的加深,他身体里的父子亲情开始复苏,他不想恶意欺骗这位值得尊敬的老人。 王匡颤巍巍的探出手臂,抓住了王羽的手,温声问道:“羽儿,你没受伤吧?” 那一瞬间,王羽只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破开了似的,仿佛坚冰开裂,然后一股暖流顺着裂缝,直入心田…… 罢了!王羽在心中暗叹一声,自己不是后世那个铁血煞神了,把一切都当成任务的习惯应该改改才对,至少,对自家人应当如此。 对老爹,不一定要用心计骗,用真心哄也未尝不可。 “父亲,孩儿没事,幸亏文则指点得法,接应得力,孩儿侥幸得脱,全身而退。” “以后千万不要再冒这种险了……”王匡心有余悸的说着,然后又抬头望了眼于禁,想着夸奖、勉励对方几句,结果一打眼就是一阵恍惚:做为这种惊天行动的助手,此人未免太普通了一点。 “文则所长在于行军布阵,尤其在安营立寨方面,颇有独到之处。”王羽替于禁解释道。 王羽把于禁留在中军帐,并不是为了示亲近,提高好感度,而是要有所安排。有人才不能用,那是昏聩之主的特征,王羽虽没当过领袖,但见得却不少,对用人之道也不陌生。 将功劳分给于禁倒是小事了。这个功劳纯粹是虚名,多个人分,不会减弱什么,反而会增强真实度。这样一来,想越级提拔于禁,也有理由了。 “哦?”王匡微微一怔。 一般来说,称赞武将,都要称赞对方的武勇,谋臣智者则是称赞运筹帷幄,明见万里什么的。说人擅长安营立寨,跟骂人没用差不多。 不过王羽说的认真,于禁脸上更有得遇明主的激动之色,王匡算是被搞迷糊了。难怪这俩人能配合默契,确实一个比一个更怪。 王匡无暇去思考这些旁枝末节,反正儿子想要提拔心腹,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儿子顿悟后,展现出来的勇武,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所能想象的范畴,只要再秉承着跟自己一样的信念,就把兵权交出来又如何? 而且,现在最关键的是军情。 “羽儿啊,接下来就交给你了……”王匡谓然长叹一声:“本家的兵马由你统御,郡兵,就拜托方都尉了。你与方都尉商量着安排……退兵罢。” 一声长叹中,饱含着不尽的失望与忧伤,听得方悦大喜过望,王羽惊诧莫名。 “末将遵令!” “父亲……您怎么?” “人力有时而尽,很多事不是有决心就行的,这两天,我想了很多……” 王羽的冒险,给了王匡极大的触动,他认为是自己的执着,逼得儿子铤而走险。尽管王羽的变化,整体上是件好事,但王匡也意识到了,勇气过度的儿子,同样不是他乐于见到的,因为他会担心,担心到牵肠挂肚,寝食难安。 再说,王匡只是救国心切,也不是真的疯了。 现实情况摆在这里,失去了韩浩的援助,单凭现有的力量,别说进攻,连自保都难。 与其把兵马都白白葬送掉,还不如暂退待机。王匡对诸侯联军还心存幻想,指望着其他几路兵马大举进攻,让董卓首尾难顾呢。 王匡的突然转变,把王羽给晾在这儿了。 王羽心生感叹:人心,果然是最难预估的,尤其是夹杂了亲情在里面。 这方面是他的弱项,因为他前世没体验过这个,他是孤儿,只有孤儿才最适合特工这个职业。 亲情,对前世的他来说,只是可以用来评估人质重要程度的依据…… 眼见老爹一脸颓丧,方悦欢欣鼓舞,蔡老则松了口气的样子,王羽突然笑了:没关系,虽然没想到是这么个局面,不过,自己为了糊弄老爹,也是有所准备的,现在只要稍作变更,照样好用。 “父亲,您想放弃勤王大业吗?” 王匡一愣,随后,脸色的愁苦之色更浓重了。 方悦见状,急忙出言打岔:“王公子,王使君重病不起,对军队士气的影响很大,莫不如暂忍一时之辱,静待良机,再图卷土重来。” 一边说,他心里也是暗暗叫苦:好容易老的松口了,小的却又咬着不放,这父子俩分明就是俺老方的灾星哇! “有心回天,无力杀贼!”王匡仰天悲呼:“羽儿你甘冒奇险,却也功亏一篑,天不亡董贼,为之奈何啊!” 方悦闻言差点没笑出声来,他扭过头,眨着牛眼,似笑非笑的看着王羽,虽没出声,但意思却表达出来了:小子,刚才把俺说的一愣一愣的,很牛是吧?现在,你敢不敢把刚才那套东西说给你爹听? 王羽不搭理这劣货,他知道对方不敢告密,万一把王匡气个好歹的,或是牛脾气重发,方悦就彻底抓瞎了。 “父亲差矣。” 王羽朗声道:“董卓是国贼不假,但若只有他一人,为祸焉能如此之烈?辅佐他的西凉诸将,一样为恶不浅。西凉军本就残暴,董贼若在,尚能有所约束,董贼若去,谁能担保这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来?父亲,圣驾就在洛阳,万一……” “咝!”王匡和蔡老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方悦一张嘴张得老大,娘咧,一样的话,还能这么说?效果则完全相反?似乎是怎么说怎么有理啊!到底是自己太笨,还是王公子太精明? 有的放矢,说服工作就是这么简单。 危言耸听取得了初步的效果,王羽接下来要做的是,爆料! “孩儿之所以冒险,因为我军正面临巨大的危险。而危险的来由,就要从董贼对河内军的看法,与父亲的战略说起……” 王羽一扬手,将事先准备好的舆图摊开,抖擞精神讲解道: “盟津与河阳,一东一西,与洛阳隔河相望,父亲与韩浩分驻两地,看似互为犄角,意在牵制。然则,父亲一直主张渡河攻取河阴。河阴、河阳相去极近,黄河冰封后,几如毗邻,即便击退了河阴的西凉军,顶多也只是将战线向前推移,获取一场胜利……” 王羽稍一停顿,好让几个听众有时间消化前面说的内容,然后继续道: “好处仅此而已,坏处却是拉长了战线,犄角呼应之势荡然无存,要么孤注一掷的攻向洛阳,要么退回河阳,回到原点,否则就只能只有坐等西凉军围攻一途。父亲并非不知兵之人,为何会行此不智之举?” “你说为何?”王匡的声音微微发颤,方悦和那蔡姓老者也都是身子前倾,显得极为关注。 “因为攻下河阴后,还有第三个策略可选……”王羽指锋如剑,点在某个山水交汇的所在,“择选精锐,西南而向,奇袭函谷关,切断董卓的补给线和退路,防止董贼西逃!” 有那么一瞬间,整个中军帐变得鸦雀无声,良久…… “呵!”王匡吐气有声,紧绷的身体,一下子变得软绵绵的。 “咝!”方、蔡二人则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蔡老不能置信的看着老友,无法想象老友竟然制订出这么疯狂的计划,截断了董卓的后路,西凉军不拼命才怪呢! 方悦已经有些麻木,对王家父子彻底不报有希望了,心里只有两个字反复出现:疯了,都疯了! 秦时明月汉时关,这句诗里说的就是函谷关。 秦汉的函谷关同名不同地,秦朝的函谷关紧靠黄河,在后世的三门峡一带;汉代的函谷关,同样依山傍河而建,不过傍的却是谷水,在新安一带,与洛阳、河阴相距不过百里。 “洛阳乃是四战之地,地势平坦,四通八达,最是易攻难守不过。而董贼的根基尽在西凉,桓、灵以来,西凉羌胡屡屡反乱,久治难平,董贼岂能不虑?与其冒着老巢被袭的风险,在洛阳与诸侯鏖战不休,还不如及早撤出险地,效先秦故例,拥关中而观诸侯自相残杀。” 王羽继续解释道。先知者的优势,加上对战机的敏锐嗅觉,河内之战中,双方的战略布局和构思,被王羽完美的诠释了出来。 “父亲的战略,在旁人看来不可思议,但对董贼来说,却是正中要害,他岂能不忧?故而他将河内军视为了最大的威胁,调遣嫡系主力来攻,以确保后路无虞。所以,即便韩浩与父亲同心同德,河内军面临的处境依然不会好转,只会招来更多的敌人而已。” 然后,他话锋一转:“不过,风险向来与机遇并存,奇袭函谷,过于弄险,非到万一,实不可取,然则,只要我军屯兵河岸,便如一把利剑悬在董贼头上,使其不敢轻动。如果再考虑到割耳之仇……” 王羽朗声笑道:“父亲,只要我军不远遁,就能牵制西凉军大量兵力,若是寻到战机,说不定还能……” “不可,万万不可!”见王匡连连点头,大为意动,方悦急了。 他倒也没想到什么新的反对理由,等到王羽微笑着看过来的时候,他更是一头大汗。不过,此人也是坚韧的性子,并不就此气馁,反而咬咬牙,打算死撑了。 “俺说不过你,别说俺,就算汝南的许子将来了,也未必说得过你……” “方都尉,你是在夸我吗?” 方悦梗着脖子嚷嚷道:“当然不是,俺的意思是,俺不跟你说了,反正就是不能不撤兵,俺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兄们送死!” 想了想,大概觉得自己胡搅蛮缠有点说不过去,这货又补充了两句:“俺是武人,安命立身靠的是手中枪,腰中剑!不跟你比口舌之利,那是书生的玩意……呃,蔡中郎,俺可不是在说您……” “手中枪?”王羽莞尔一笑,用象是讨论晚上吃什么菜的语气说道:“那要是我胜了你手中枪,你是不是就听我的?” “……”方悦一愣,随即大喜,他一拍大腿,甲片一阵乱响:“中!就这么着!你输了可不要赖账!你也得听俺的。”这人粗中有细,想的还挺周全。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王羽笑着挥手,方悦无师自通的举掌相击,立约为战。 清脆的击掌声中,王羽满怀信心的笑了,离最初的目标,只差最后一步了。 ———— 冲榜的时间到了,各种拜求,求会员点,求推荐票,求收藏,如果喜欢本书,支持小鱼,就请大家登陆一下,点击一下吧,拜托了。 第十二章 契机缘何在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方悦比王羽更急,他信心十足的催促道:“军情如火,事不宜迟,王公子,咱们这就开始吧?” “不急。”王羽一指脚踝道:“从西凉军营出来的时候,脚扭了一下,须得将养两日。” 方悦低头看看,没说话,郡兵的那些将校却已嗤笑出声。 “深入虎穴,刺杀敌魁都没事,结果出来的时候扭了脚,难道这就是所谓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的道理?” “趁夜袭营,出来时扭了脚,再徒步走了几十里,只用了这么一点点时间,王公子真神人也。要不然,就是这位于壮士力大无穷,脚力无双,将王公子一路背回来,否则,真难以想象,怎么王公子刚刚还好好的,一点事都看不出来,现在就……” “依某看,说不定王公子刚才说的顺口,答应得太快,现在有些反悔了吧?方将军可是咱们河内有数的猛将,威名远扬,这司隶州谁不知道?” “有道理,王公子,既然要打,还是趁早吧,要是过两天,消息恐怕会传遍全营,到时候……” 和方悦一样,这些将校都已经压抑很久了。 王羽与方悦立约立的太爽快,他们不知王羽深浅,也不敢插嘴。结果,王羽刚刚还对王匡说全身而退呢,这会儿突然又说扭了脚,不是反悔是啥? 至于王羽是不是因为怕老父担心,因而隐瞒了伤情之类的原因,就没人愿意考虑了。一个这种时候还不肯后撤的疯子,怎么可能有那么细腻的心思?反倒是大家七嘴八舌说出来的那些疑点,都很符合逻辑。 总之,先把这个小疯子摆平才是当务之急,谁知道西凉军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啊? 汉朝军制,二百人为一曲,设军侯统之,两曲为一部,设军司马。王家的五百私兵,分成了两曲,加上于禁这个新进的,共有四个军侯以上的军官在此。 这几人没加入声讨的行列,不过也没出声为自家公子辩驳。 于禁本有心要为公子正名,却被王羽以眼神制止了;另外三人都看着王匡,唯其马首是瞻。 而王匡,则是满脸担忧,待军帐里安静些后,才缓缓道:“羽儿啊,你既然有伤在身,此事还是……”他看了于禁一眼,然后叹了口气,“算了吧。方都尉,你意下如何?” “使君有令,末将自当从命。”方悦答应的很爽快。赢了王羽这个公子哥,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他要的,只是王家父子同意撤兵。 王羽微微一愣,转念一想才明白过味,老爹大概是以为自己派遣于禁混进敌营,然后占了手下的功劳呢。 于禁长得普通,为人低调,王匡对其没什么了解,对从前那个废物儿子却印象深刻。王羽性情大变,还在王匡理解范围之内,武艺大涨,这就不好想象了,与其相信王羽神勇无敌,还不如设想于禁深藏不露呢。 连王匡都这么说了,方悦也答应了下来,郡兵众将更高兴了。 这次他们不说风凉话了,毕竟王匡是大伙儿的顶头上司,得罪他的公子没啥好处。刚才只是因为情急,不得已才说了那些,现在只需敲敲边鼓,顺势把撤兵的事定下来就可以了。 众将口风大变。 有人夸赞王羽勇气可嘉,胆魄惊人;也有人安慰王匡将门虎子,虽大器晚成,但将来必有一番作为;甚至还有几个人夸了于禁几句,说他深藏不露什么的。 王羽听得好笑,也是颇有感慨。这世上啊,从来就不缺聪明人,很多分歧,都是因为私心和立场才造成的。只要立场相符,办什么事都不难,反之,则是步步荆棘。 想通此节,他打算顺水推舟。 “君子一言九鼎,羽与方都尉已经击掌立誓,就此取消,却也不妥。这样好了,反正眼下天色已晚,怎么也来不及动身出发,不如就将时间定在明日正午,届时,如果方都尉获胜,便立刻撤兵,若是本人侥幸胜了……” 反正营里这么多人,也不是说走就能走得了的。冬天,天黑的早,今天确实已经有些晚了,除非郡兵们打算在夜里行军,否则,最快也得等到明天。自己的脚伤不算太严重,到时候应该也差不多了。 “好,就这么办了。” 王羽的提议,正中方悦下怀,他被王羽在词锋上压制了这么久,早就想找回点颜面了。所以,他还向王匡解释了几句:“王使君不用担心,末将对自己的枪法还是有些把握的,出神入化做不到,收发于心还是没问题的,断不会伤到公子的。” 大家都满意了,王匡也没话可说,反正只是切磋,让儿子知道一下天高地厚也好。 于是,他点点头,认可了王羽的提议。 王匡还在病中,又要安排撤兵事宜,众将施过礼,便纷纷离开了。 王羽本来想多留一会儿,结果王匡却催着他离开。王羽有些纳闷,不过看到旁边的蔡老,他就有点明白了,敢情老爹是想找人商量商量,好理出点头绪来呢。 “公子……”于禁紧跟在王羽身后,一出大帐,就低声提醒道:“看河内众将的样子,他们恐怕会把消息大传特传,同时还将撤兵的命令搞得深入人心。明天,公子即便胜了,收拾好行装的郡兵恐怕也……” 虽然不知道方悦武艺到底如何,但于禁见证过王羽的本事,整个营寨中,恐怕就是他对王羽的信心更足了。 “没关系,反正要打,也不能在这里打。”王羽摆摆手,笑道:“就让他们先收拾好了,到时候,你只须……这样还能收服军心,岂不是一举两得?” 王羽对于禁的态度很满意,不质疑,只帮忙拾缺补遗,以免上司有所疏漏,这才是个副将的样子。要是什么都得向属下解释,军事决策的效率怎么会高得起来? “公子妙计。”听了王羽面授的机宜,于禁眼睛一亮。 “还有,布暗哨的事,文则须多多费心,能生擒就擒之,否则就杀之,以不走漏风声为上。” “于禁得令,公子放心。” “另外,操演队形之事……”王羽还想再嘱咐几句练兵的事,其他兵种,他还拿捏不准,但强弩兵的使用,他是有些想法的。回来的路上,他跟于禁说了个大概,现在正好详细讨论一下。 不过,刚开了个头,一阵悠扬的琴声却飘入了耳中,王羽微微一愣,然后心中也是微微一动:军营里的琴声?好像很耳熟的典故呢,似乎,跟眼下的局势也有些关系…… “公子?”于禁等了半天不见下文,又等了片刻,这才出声提醒道。 王羽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了,挥挥手道:“文则,你先回去,我现在有点要紧事,其他事明天再说。” 说着,他快步走开了。 “喏。”于禁一头雾水,可也不打算追问,这位公子行事一向天马行空,有什么可问的?倒是公子提过的练兵之法,大有门道,值得好好研究。 …… 同时,中军帐内,两个老人正谈得火热。 “……智勇双全,洞悉世故,公节,你生的好儿子啊!”蔡老赞不绝口。 王匡两手一摊,苦笑道:“伯喈兄过奖了,其实小弟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呢,怎么短短几天内,突然就……” “冥冥中自有天意,天下这么大,奇人异士多着呢,生而知之者有之;少年早慧,长大后泯然众人者亦有之;似羽儿这般,一朝顿悟,浪子回头,也不足为奇。老夫奇的是,他的变化太大,简直象是……” 王匡接口道:“变了一个人!不过……” 想了想,他又叹了口气:“伯喈兄,小弟也不瞒你,这些年小弟一直在外,羽儿原来是什么样的性情,小弟也不太清楚,他胆子太小,小弟恨铁不成钢,他畏我如虎,所以……真不知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说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咦?莫非……” 蔡老一拂长须,肃容道:“那桩婚事!” 退婚!还是自己老爹因为自惭形秽而退,对男人来说,这是相当大的羞辱,知耻后勇,冲破魔障,情理上完全说得通。 正相对无言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下一刻,有人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王匡定睛一看,却是个妇人。没等他发怒,耳边已听得一声怒吼:“混账!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这奴婢这等放肆无礼?你还把老夫放在眼里吗?” 说着,蔡老转过身,一拱手,满脸都是羞惭之色:“公节,老夫治家不严,放纵奴婢冲撞军帐,惭愧,惭愧!” 王匡赶忙辞谢:“伯喈兄无须……” 那婆子正是昨天马车上说王羽坏话那个福婶。 她来这里,确有要紧事,只是没想到,自家那个温和的老爷突然发怒,结果愣了一会儿。直到王匡开口,她才回过神,就那么坐在地上,哭嚎起来:“老爷,奴婢冤枉啊!您快点去救小姐吧,不然她就……就……” 蔡老被吓了一跳,紧张的问道:“琰儿怎么了?” “就被那个兔……王公子给坏了名节了!” “什么?”王、蔡二人都是大吃一惊。 “不可能吧?”蔡老喃喃低语:“以老夫观之,羽儿乃是有大智慧之人,怎会……” 王匡提出了一个猜想:“也许侄女是他心结所在,所以……” “公节言之有理……”蔡老频频点头。 他俩不紧不慢的有商有量,看得那婆子眼发直。 她本还想着趁老爷发怒的时候,挑拨离间,赶快动身去洛阳呢。河内这里兵荒马乱的,实在太危险了,早上那一战,差点把她的心肝都吓出来了。 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 “老爷,小姐危险啊!”她又嚎上了。 “对,就算要解开心结,也不能这样,须得明媒正娶才好,而且琰儿那边……”蔡老的反应,正应了那句话: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还明媒正娶?那婆子都要抓狂了,那边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啊!不,是美女与野兽共处一室!想到这两天突然风向大变的传言,以及王羽闯进营帐时,随手一拨就把自己甩出老远的情形,她猛地哆嗦起来,身子象打摆子似的摇晃着。 王匡猛然起身,病也好了,腿脚也利索了,“伯喈兄,休说这些,还是速速赶去,以防那小畜生真的做出什么事来!若侄女她有个……小弟,小弟……唉!” 叹息声中,两人率众匆匆往后帐赶去。 刚到蔡家暂住的军帐外,就见王羽满面春风的从里面走出来了。二老对视一眼,都有些迷茫,这是…… 如愿以偿了? 不等王匡喝骂出声,只见王羽一转身,敛容施礼,朗声道:“蔡小姐,此事就辛苦了。” 王匡一愣神,旁边蔡老则扯住了那婆子,情况不明朗,还是驻足观望一下的好。 一个轻柔的声音从帐内传出:“将士们为国出力,浴血厮杀,小女子略尽绵薄之力,又哪里称得上辛苦?王公子太客气了。” 王匡看看老友,后者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以自家女儿那性子,若是当真被唐突了,断不可能这样说话,而且,看这架势,两人似乎经过一番长谈,甚至还有了某个约定!儿孙自有儿孙福,这民间俗语,看来也是很有道理的啊。早知道这样,自己先前就不用犯愁了。 他们这边发愣,王羽告别的却很干脆,转出门,正见二老,王羽故作无辜的问道。“父亲,蔡伯父,你们怎么来了?嗯,还有这位大婶,看起来似乎有点面熟。” “哦,没事,就是随便走走……”王匡二人连连摆手,不这样说,难道还把心结那套说辞搬出来不成? 那婆子倒是很想指着王羽的鼻子大骂,因为王公子不可能不认识她。 就在不久前,王羽突然出现在门口,说要进去拜见主人。 这婆子本来就看不上他,说话自然不怎么好听,结果王羽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刻还文质彬彬,很有诚意的样子,下一刻就直接硬闯,蔡家那几个普通仆从又哪里拦得住他?婆子破口大骂,却又无可奈何,见事态紧急,这才跑去搬援兵。 姓王的小杂种不认识老娘?呸,明显是装的! 可自家老爷都没说话,她有怒气也发作不出,也只能在那里憋着了,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像是冬天的老萝卜似的。 “父亲,蔡伯父,你们来的正好,孩儿有事请问。”王羽脑子里都是沙场争锋,哪里会把这种小角色看在眼里,随口讥讽一句已经足够,如果对方再不识相,他不介意伸出手指捏死个臭虫。 俩老头对视一眼,深深点头,终于……来了! 第十三章 莫问女儿心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回到中军帐,王羽敛身为礼,郑重其事的举拳过顶,道:“孩儿有事想拜托蔡伯父。”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而且你自行出面,也是于礼不合,不过,为父疏忽在先,却也不能都怪你。”王匡语带欣喜的转向老友:“伯喈兄,你意下如何?” 他虽然病了,但行动倒是无碍,他本来也只是忧虑交集,虚脱了而已,只要有人搀扶,就能行动。此时又逢喜事,他也是精神大振,脸上苍白之色渐退,很是多了些红晕。 “呵呵,”蔡老摆摆手,温和笑道:“无妨,贤侄只管说来。” 礼数什么的,他并不是很在意,而且,女儿的意向还没有完全确定,说不定会有什么波折,由王羽这个后辈提起,先达成个非正式的默契,自然再好不过。 其实,看那二人详谈甚欢的样子,似乎也挺合得来,这事啊,八成是没问题了。想到这里,蔡老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慈和了。 王羽略一错愕,这二位的反应,似乎有点不大正常啊。 “呃……小侄斗胆,想劳动蔡伯父大驾,往酸枣走一遭。” “呵呵,贤侄美意……咦?酸枣?”蔡老笑呵呵的正要应下,结果发现,他好像误会了。 “酸枣?羽儿,你到底在说什么?”王匡急了,不顾病体虚弱,腾地站起身来,恨铁不成钢的斥道:“良缘就在眼前,这不是你朝思夜想的吗?怎地……即便你不惜缘,可你蔡伯父是何等人,你一晚辈后生,居然想要驱使往来,这,这,荒唐,太荒唐了!” 王匡这些话里,蕴含的信息量太大,王羽在人情世故方面又不是很擅长,因此听得有点迷糊。缘分什么的,他基本没听懂,不过他知道了,这位蔡伯父的身份恐怕相当了不起。 稍微停顿了一下,将气喘匀,王匡继续说道:“你也读过书,当知太学门前的熹平石经;你也习过字,当练过飞白体;若知礼乐,更当知晓‘五弄’之名!伯喈兄当世大儒,诸侯尚须以礼相待,便是粗鄙如董贼,弄权之时,亦不忘屡屡征召,你居然……唉!” 不会吧,难道是他? 大儒蔡邕! 刚才那个弹琴弹得很好的美女,莫非就是才女蔡文姬? 王羽对历史典故不算太熟,不过,三国小说却看过不少,蔡琰父女这样大名鼎鼎的人物,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难怪其他人都对蔡伯父这么尊敬呢,韩浩跟父亲翻脸时,还不忘向他致歉。蔡邕确是当世大儒,可与之比肩者,不过马融、郑玄屈指可数的几人罢了。 父亲居然跟此人有交情,看起来交情还不错的样子,这还真是……王羽诧异的打量着自家老爹,随着了解的深入,他觉得自己这位龙套老爹,其实大不寻常,带给他一个又一个的惊喜。 “都是陈年往事了,公节,你在小辈面前怎地还念念不忘,自吹自擂,不怕惹人笑么?” 王羽愣神,王匡气咻咻的念叨不休,蔡邕却呵呵一笑,全不在意的打趣道:“在你营中吃了这么久的白饭,帮忙跑几步路也是应当的。反正羽儿做下了好事,那董卓只怕尚在盛怒之中,老夫若是自己送上门去,这把老骨头只怕要糟糕,避避风头也好。”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羽儿既已无事,那前事大可从长计议不迟,到时候都是……咳咳,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还是说,公节你有了麟儿,就瞧不上老夫,想另攀高枝儿了?” “伯喈兄,瞧瞧你这张嘴,还有没有长辈的样子了……”王匡指指老友,哭笑不得。 王匡所以着急,考虑的因素很多,礼数尊卑、两家的关系、老友名声对儿子的助益、那位才貌双全的侄女不可多得,诸如此类。大抵上,他的心态,就和后世那些,操心儿女的婚姻的父母差不多,恨不得能以身代之。 若不是那位侄女太过出色,他之前也不至于自惭形秽的主动退婚,此时患得患失,也是很正常的。见老友没往心里去,老王匡这才松了口气。 这俩人谈得火热,一边的王羽就有点混乱了。 什么情况? 这是……要搞包办婚姻?自己该有所表示么?可是,即便两世为人,这种事自己也没经历过,没经验啊。 特工执行的任务都是极端机密,且极端威胁,有太多牵挂是不行的。因此,一般特工想结婚,都得等到退役之后,跟从前的身份彻底一刀两断了才行。 至于生理需要什么的……看过电影的人都知道,特工从来就不需要为这种事发愁,当然,过程可能没有那位邦德先生那么浪漫,因为王羽的时间向来宝贵,没空搞那些花絮,直来直去,单刀直入才是他的作风。 这桩若隐若现的婚事,虽然突如其来,但王羽也不会因此而纠结,娶就娶了呗,现在是汉朝,又没有婚姻法的。 不过,想到刚才见过的那位如空谷精灵般的佳人,他又有些犹豫。这样钟天地之秀气于一身的奇女子,如果用前世那种做法对待,很有牛嚼牡丹,暴殄天物的感觉。换个言情套路吧,自己又不会,嗯,部队不教这个…… 王羽有点犯愁,一时没有做声。 王匡被他吓怕了,生怕他又冒出点不合时宜的话来,琢磨着反正这场仗打完之前,老友也不能成行,确实应该从长计议。 “羽儿啊,你既然受了伤,还是回帐好好将养吧。明天的比试……嗯,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方都尉乃是久负盛名的猛将,又在壮年,你逊色些也是正常。为父近年来也时有心力憔悴的感觉,王家的事,和勤王救国的志向,原本就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这番话,王匡发自肺腑,说得语重心长,蔡邕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王羽心里更是暖烘烘的。这是他前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血脉相连,情深意重。 “父亲,孩儿知道了,凡事都会三思而后行。” …… 夜已深,人未眠。 一张古琴横置在桌案上,琴身乌黑,尾端带有焦痕,看起来有些不相称。不过,当一只白玉般的手掌,轻舒五指,如流水般在琴弦上拨动时,那悦耳的音符,却足以让不通音律者,亦为之沉醉。 琴是好琴,琴师亦是国手。 “父亲,您是想问女儿,日间与王公子会面时,说过些什么吗?”乐声渐弱,一个同样悦耳的声音取代了琴声。 “唔……”蔡邕微微一窘。 老妻在他被贬斥后,那段颠沛流离的日子中,就已经去世了。虽然和女儿相依为命,相处的时间很多,但却一向拿女儿没什么办法。正如眼下这样,他本想将敏感话题夹杂在闲话中说出来,结果还没入题,就被女儿一语道破,话题的主动权,就这么易手了。 知道女儿聪慧,性子也是外柔内刚,蔡邕干脆开门见山,事无巨细的把蔡、王两家的交情,以及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都讲述了一遍。最后问道:“琰儿,事关终身,你自己怎么想?” 眸光流转,亮如星辰,蔡琰的视线终于离开了焦尾琴,转向了老父:“依父亲的说法,适才在中军帐,您已经明确的提及了此事……女儿想知道,王公子是怎么想的。” “他……”蔡邕头很大。 女儿没有表现出明确的排斥,反而显得饶有兴致,这是个好现象。不过,这里面似乎还有点别的玄机……女儿心,海底针,尽管老人通晓经史,学贯古今,但依然摸不透女儿的心思。 而那位王公子……蔡邕暗自苦笑,从这方面来讲,自己和公节,还真是同病相怜呢。 “他没有明确表态,看起来似乎有些羞赧,嗯,应该不是要拒绝的意思……”蔡邕开始挖空心思说好话,其实他暗示过后,王匡就把话题给岔开了,王羽脸上的表情,更是看不出丝毫端详,他这些猜测都是凭空臆想的。 “羽儿不光勇猛,亦有才学,为父复述的那些,就已经很有意味了,他还自行取了个字,叫鹏举。” “丰羽为翼,振翅高飞,鲲鱼化鹏,扶摇万里……”朱唇轻启,语声幽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确很有意境,也很符合王公子的生平,不过……充斥其间的,却依然是男儿的豪情壮志,但鲲鹏羽翼之下,可有燕雀安居之所?” “……”蔡邕不能答。 乱世之中,武夫当国,他自己明白这个道理,但又怎好向女儿解释?女儿憧憬的,是那种琴瑟和鸣的和谐,而王羽能带来的,恐怕只有金戈铁马的惊秫,他又怎好勉强? 思忖良久,他亦想不到说辞,最后只能长叹一声,无奈离去。 方出帐门,却听得帐内琴声又起,蔡邕摇头苦笑,可惜了一场好姻缘。 然而,再走出两步,他突然心中一动,这琴曲……不对! 蔡邕以文乐闻名于世,自忖天下乐曲,无所不知,然而,现在听到的这首,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曲风大异于当世流行的,亦有别于古风,倒似从乡间俚曲改编而来。 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此曲之中的意境,和他所创的《游春》、《渌水》、《幽思》、《坐愁》、《秋思》五弄大相径庭,反有金戈铁马,沙场鏖战的味道在其中。 闻弦歌而知雅意,蔡邕辩乐之能,同样独步天下,他驻足聆听,未久,口中便已低吟有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待睁开眼时,老人脸上再不复先前的颓丧,而是神采飞扬:“琰儿,这一次,你终归瞒不过为父……呵呵,好一个王鹏举,好一曲十面埋伏!” 挥挥袖,蔡邕长笑而去。 第十四章 枪出猛虎啸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时近正午,日暖生烟。 这是士兵们最盼望的一刻,因为有饭吃了。 这个时代,普通百姓一天都是早晚两顿饭,有三顿饭吃的,只有那些富贵人家。 但现在是战时,王太守为人也大方,所以,自从河内军移兵河渡,与西凉兵马展开对峙之后,河内的郡兵们难得的享受到了富贵人家的待遇,自是高兴得不得了。 其实,这也是方悦之所以在王匡和韩浩的争执中,恪守中立的基础上,更偏向王匡的主要原因。 当兵拿饷,扛枪吃粮,这是很朴实的道理,谁更大方,更体贴,自然就更受欢迎。哪怕为此要多冒点风险,但只要不是白白送死,都是可以谅解的。 然而,在这一天的中午,无论王家的私兵还是郡兵,都扔下了饭碗,纷纷向大校场涌了过去。 伙夫们也不意外。 尽管因为刚经历过恶战,危机亦未接触,王使君特意嘱咐过,午餐要丰盛些,加些肉食进去。按照常理,这样的美餐放在眼前,那帮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肯定要打破头来抢。 有肉诶! 不过,既然有大热闹可看,军卒们的反应也就可以理解了。将饭勺丢进锅里,围裙扔在地上,伙夫们也大呼小叫的挤进了汹涌的人群之中…… 方都尉要和王公子比武! 这是天大的热闹啊!别说一顿饭,就算一天不吃饭,能看到这种巅峰对决,那也是值得的。 “巅峰对决?算不上吧?方都尉是咱们河内郡屈指可数的猛将,十三岁就生撕过豺狼,那是一等一的好汉,王公子就……” “得了吧,李十一,你的消息太不灵通了,你以为现在的王公子,还是过去的那个吗?今非昔比了!一个照面间,制伏疯马,那还是牛刀小试;出入万军于无物,刺伤国贼,割耳而归,比生撕豺狼不知厉害了多少倍!能比吗?” “怎么不能比?”李十一面红耳赤的反驳道:“马术好,制伏疯马,又有什么难的?我是不会马术,否则当时就……至于割耳朵什么的,又没什么人亲眼看见,谁知道是真是假?” “你当时既然在场,居然还这样说,真是……”另一边摇头叹气,极尽嘲讽之能:“若是假的,那你告诉我,早上西凉军为啥突然跑了?好歹你也是个军侯,别说你看不出来当时的形势如何。更何况,公子去刺杀的时候,于大哥也一同前往,怎么就没人看到呢?” “就算这样,兴许也就是碰巧了,瞎猫还能撞上死耗子呢!反正方老大肯定赢!”什么人带什么兵,方悦带出来的兵,都跟他一个脾气。 “当然会赢!你们难道不知道,本来这场比试昨天就应该开始了,可王公子却诈做受伤,拖延时间。试问,他若真有胜算,又何必如此?” “就是,就是,你们解释啊!说不出话了吧?不行就是不行!” “对!” 郡兵们纷纷鼓噪起来,他们和王家的泰山兵本来就不是一码事。 军饷、装备就不用说了,单是那泰山兵人手一把的强弩,基本就能顶上郡兵们一整队,五十人的装备的价值总和了。 伙食,郡兵们偶尔吃个肉,就像是过年,美得要命。人家泰山兵三天两头就能见点油腥,人比人,气死人呐! 当然,这种东西,谁也怨不着谁,私兵待遇好,面对的危险也多,王匡自己出钱养的兵,当然想怎么着就怎么地,郡兵也谈不上有啥怨言和不满。 相对而言,他们现在的日子,已经比过去强了,王太守不是枭雄,是个老好人。有野心的人,更乐意在枭雄手下混,但对大多数人来说,跟着一个宽厚仁慈的主家混,才是最安心的。 不过,道理归道理,贫富差距摆在这儿,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郡兵和泰山兵的关系,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尤其现在还涉及到双方的主将,就更是如此了。 “输赢总要打过才知道,这样好了,咱们以胜负来打赌如何?” “好主意,我赌三十金,押公子赢!” “我也……” 王羽的脚伤,确实是个挺大的疑点。 昨天他回营的时候,不少人都看见了,还为之惊叹过一番。原来的王公子,胆子小,走路也是畏畏缩缩的,不似公子,倒像个小偷。现在的王公子龙行虎步,全然判若两人。 入营行走如常,结果一赌斗就说受伤了,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哪怕说累了,想休息一两天呢? 不过,泰山兵也都是心高气傲的,哪怕理亏,也不肯服软,涉及立场和荣誉,是男人就不能缩! 他们的绝招就是拿钱砸,一下就把郡兵给砸迷糊了。 现在是并肩作战,郡兵和泰山兵的伙食是一样的,但军饷却大有区别。尽管王匡很大方,加餐的同时,还发了双饷,但也架不住基数太低,哪怕再翻一倍,郡兵的军饷依然比不过私兵。 李十一虽说也是个军侯,但他还真就没什么余财。看对面私兵随手掷出三五十金的豪气,他眼皮子也是一阵乱跳,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话真不是假的。 可这口气却实在咽不下去,他血往上涌,双拳紧握,脚下踏前,打算给对方点厉害尝尝。其他郡兵也多有这么想的,对面的泰山兵更是不肯示弱,双方缓缓靠近,眼见着就是一场群殴。 就在这时,一个冷峻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像是一盆冰水,一下子把剑拔弩张的气氛给压了下去。 “军中聚赌,不怕军法无情吗?” 众人回头急看时,正见新任军侯于禁! “于大哥!” “你没受伤吧?” “公子刺董,到底是怎么动手的,给大伙儿讲讲吧。” “都别乱喊,于大哥现在已经是军侯了,督法纪的……” 郡兵大多不认识于禁,但李十一那些军官却是认识的,而且暗中猜测,认为对方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此时见他面色严峻,心下都有些发寒。 而泰山兵这边,就更是如此了。 几百人的圈子能有多大,再怎么不熟悉,多少也会有些了解。于禁早有严于律己,执行军令一丝不苟的名声在外,看到他当了军法官,又被捉了个现行,众兵多少都会有点发憷。 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想起王羽的嘱托,于禁忽然微微一笑:“军法如山,赌钱自然是不行的。不过,大家争执不下,不赌一赌,也说不过去。依某看,这样好了,今天的午饭有加餐,就拿这个打赌好了,赢了的吃双份,输了的没的吃,吃肉喝粥,全凭眼光,如何?” 稍一静默,下一刻,叫好声轰然响起。 “好,于军侯果然通情达理!” “这话说的再对没有了,这样的对决,怎能不打赌助兴?” 王羽接下来的策略,是要作战。如果还保持着之前郡兵、私兵泾渭分明的态势,打起来恐怕会各自为战,很危险。 所以,设法弥补双方的关系就成了当务之急,这种细节很繁琐,却很重要,王羽当然要因人致用。擅长练兵的人,哪怕沉默寡言一些,亲和力却不会差,光板着个脸抖威风的人,是练不出强兵的。 王羽指点了一下关窍,就将任务下达给于禁了。 眼见着士兵们兴高采烈的加入赌局,而且押注的方向,也不再象之前那样,全凭阵营,于禁知道,任务取得了初步的成功。 不过,想要取得跟完美的成果,关键还得看王羽。 从赌局上来看,看好方悦的占了绝大多数,刺董之事太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理解,再加上王羽从前的形象…… 连王家的私兵,都有一半以上的人更看好方悦,郡兵那边就不用提了。方悦正是壮年,王羽年方弱冠,就算两者的天赋本领差不多,也是方悦更占优势。 场外的动静闹得不小,要进行对决的两人也都听得分明。看到赌局一面倒的形势,方悦很是自得,他呵呵笑道:“呵呵,王公子,实话说,俺的马术也不错,你不用特意选择步战来迁就俺,无论怎么个打法,只要你真刀真枪的胜过了俺,俺就听你的!” 王羽正在兵器架前走动,他要选一件兵器。 于禁完成任务的效率,令他非常满意,亲和力是他的短板,另外,时间紧迫,他也无暇亲历亲为。其实,若非有于禁,即便不擅长,他也只能自己来,让别人去拉拢军心,他这个主将岂能放心? 不过,是于禁就不要紧了,低调和没野心,是这位名将的标签。就算真有意外,也不是一时三刻的事,到那时候,自己也能用接连不断的胜利征服军心了。 除了于禁那边的动静之外,他对远远停在外围的那辆马车也很有兴趣,目光时不时的扫过去。 那辆马车他见过,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人。 尽管低垂的车帘挡住了他的视线,不见伊人玉容,然而,马车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了很多。 何况,他还注意到,时而会从马车中探出头,叽叽喳喳的和车夫说话的,是个陌生的小丫鬟,而不是那个尖酸的婆子。 这,同样能说明问题。 “就步战好了,这样比较简单。”最终,王羽站在了一柄长枪的前面,淡淡的说道。 实际上,他的马术并不高明,他甚至都没专门练过。 后世的交通工具太多了,汽车、摩托车,乃至飞机、坦克,甚至战舰、卫星,他都能驾驭自如。在这些钢铁巨兽面前,马,实在是太弱势了,根本就用不到,他练骑术做什么? 制伏惊马,他靠的不是马术,而是力量和技巧。如果当时是头疯牛,过程和结果同样不会有多大区别。只是没人往那个方面想,王羽也乐得方悦有此误会。 骑战是他的弱项,本来就是要回避的。 “王公子也用枪?”可能是太兴奋了,方悦的话有点多。 “姑且试试。”手指在枪杆上拂过,王羽体会着陌生的兵器带来的感觉。 对特种兵来说,所有东西都能当武器用,哪怕是牙刷、木梳这样的小物件。但除了匕首之外,不会有人专门在冷兵器上面下功夫,因为没必要。 两人对决,王羽用不用兵器没多大区别,不过,征战沙场,终究还是要在长兵器上面下功夫的。 所以,王羽选择了相对熟悉的武器,他觉得,长枪和刺刀的用法应该差不多。 不过,他和方悦手中的长枪,跟他后世所见的略有不同。 枪杆笔直,弹性稍弱,用的应该是桦木、枣木一类的硬木,而非是后世常见的那种白蜡杆软枪,枪刃也比那种缨枪更长更宽,和正宗的练家子们用的大枪差不多。 王羽选定了兵器,对决开始了。 双方相互退开,缓缓拉开了架势,四周的围观者也安静下来,偌大的校场上,只有风吹旗动的烈烈声响。 方悦很快发现,王羽持枪的架势,与寻常手法全然不同。 枪术讲求灵活善于变化,故而持枪的手法不能太僵硬,双手之间的距离也不能太大,以免转动不灵。而王羽却是将枪拉开在双臂中,整个身体仿佛一张绷紧的强弩,弩臂上搭着一根森然的巨箭! 这不是通常的枪术,枪法究竟如何尚不得而知,但方悦可以肯定,其中蕴藏的威力,一定非常恐怖。 他瞳孔紧缩,彻底的收起了轻视之心。 脚伤?拖延时间?不可能! 方悦已经确定,对面持枪的那个少年,是他生平仅见的高手之一。 他紧紧的握住了枪柄,准备全力防御王羽的第一击。多年出生入死的经验告诉他,这一击,将会是极其可怕的一击,只有挡住了,才有取胜的机会,挡不住的话…… 一定能挡住!自己可是河内第一勇将!就算碰上传说中的温侯吕布,也当有一战之力,怎么可能连一个少年的一击都挡不住? 然而, 当锐芒离开王羽的掌心…… 长锋化作了锐利的长牙…… 猛虎般的咆哮声呼啸入耳之时,方悦才真正意识到,这一击的威力到底有多强! 劲风扑面,威势无涛! 那一刻,他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来不及招架,更谈不上反击,等方悦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锋刃已经指在了他的胸口。 长锋出,虎啸现! 一招, 胜负分! 第十五章 权柄终在握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随风轻舞的,是枯草残雪,长锋带起的劲风太过强横,它们只能无奈的被卷起,然后再以不屈不挠的意志,重新向地面飘落。 校场上一片静寂。 分出胜负的速度太快了! 本以为是一场龙争虎斗,谁想到竟是一招分胜负? 不是没人想到,局势有可能演变成一面倒的情况,可是,在他们的设想中,占据强势地位的,显然应该是久负盛名的河内名将方悦! 然而,没人觉得会质疑这个结果,王羽那强绝霸道的一枪,同样给众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步战,需要的空间较小,围观者离得也近。王羽出枪的那一瞬间,站在前排的军士,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强风。 他们无法想象,这样的一枪,到底要如何才能抵挡,同时,他们也理解了,为什么武艺高强的方都尉会一招落败。 不是方都尉太弱,而是王公子太强! 方悦的感受比旁观者更透彻,他自负武艺,认为自己可以把握好分寸,不会有人受伤。所以,两人动的是真刀枪。 当虎啸声响起,王羽手中长锋化成了雷霆怒涛之时,方悦有了明悟,自己这条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枪势暴烈如斯,只能是全力爆发的结果,没人能将这样的枪势收发自如,自己既然挡不住,那就只有死。 不过,能在死前见到这样的武术,倒也不负自己的武将之名,死也瞑目了。 有了这样的觉悟,当方悦发现自己自己没死,王羽手中的长锋丝毫不差的停在自己胸前时,心里的震骇,实非言语所能形容。 竟然…… 真的收住了! 疾若奔雷,稳如泰山,如此枪术,堪称无双! “少将军神勇无双,末将望尘莫及,甘拜下风。”呆愣半响,方悦突然俯身一拜,他输的心服口服,对王羽的武艺更是敬佩不已。 “末将今后但凭少将军驱使,绝无二话!唯愿少将军念及弟兄们家中妻小父母,不要……” 他为人倒也光棍,愿赌服输,当众拜倒,将服从的姿态表达得淋漓尽致。不过他也耍了点小心眼,只说自己任凭驱使,又大打感情牌,想趁势从王羽那里得个承诺。 他这点小心思,当然瞒不过王羽,但王羽也不在意,反而因此有些欣赏对方。没太多杂念的军人,本来就符合他的审美观,念念不忘部下的安危,这也是一个好将领的必备素质。 相对这点小心思,大败之后,不拘泥胜负,而是直接宣布指挥权的归属,做出低姿态,强调自己的权威,连称呼都换了……方悦的行为,极大的加快了交接的效率,王羽又有什么好不满的? 王匡头上的确有个将军的头衔,不是朝廷封的,而是盟主袁绍分派的,袁盟主自封车骑将军,然后假朝廷威仪大肆分封,在檄文上署名的诸侯人人有份,个个都是将军。 朝廷未必承认,不过在军中称呼倒也无妨,少将军,自然比公子叫起来更响亮。 王羽也不客套,扬声笑道:“请方都尉继续为我参赞军务,本将非是鲁莽之人,若是事不可为,就不会做任何无谓的举动,导致无意义的牺牲。” “谢公子!”方悦大喜,当即又是一拜,王羽则是上前相扶。 他二人的对话有点复杂,不是所有人都听得懂全部,不过,主要意思是很直白的。 士兵们知道,自己换了个主将,虽然年轻的令人发指,从前的名声也不好,不过,现在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刚刚的惊天一击,消除了众兵对刺董事件的疑虑,也只有这样威猛绝伦的武术,才能完成万军之中刺上将的奇迹吧? 唯一让人不放心的,就是这位主将的胆子未免太大,大的让自己人都害怕。不过,既然王公子答应不进行无谓的军事冒险,又有老成的方将军辅佐,应该就没问题了。 大伙儿只要尽情欢呼就好了。 然而,欢声乍起还歇…… 因为有人做出了提示:“少将军,辎重、行装都已经准备好了,要重做布置吗?” 一听到这话,大多数人的脸色都黯淡了下去。他们想起这场争斗的初衷了,军中没人要争权,争的只是退兵与否的策略而已。 现在少将军赢了,他也承诺不冒险,可是,现在的状况是,只要不离开河阳,就一直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 气氛突变,令得方悦很尴尬。 大肆宣扬这件事,不是他主导的,不过,他也没拦着,因为他觉得自己赢定了,对士兵说明白了,还能让他们加快进度。 可现在就有点棘手了。 有了王羽刚刚的承诺,撤兵之事本可以再做商议。眼下若是引起误会,让对方以为自己有逼宫的意思,少年人牛脾气发作……岂不是糟糕? “少将军,其实……”方悦搓搓手,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急得满脸通红。 王羽漫不在意的摆摆手,笑道:“没关系,本来就是要拔营的,吃过了午饭,就全军上路。” “呃,啊?当真?”方悦一脸的不能置信,王羽又给了他一个意外惊喜,其实从那场军议以来,王羽已经带给他太多的意外了。 “军中岂有戏言?”看着方悦一头雾水的模样,王羽心中暗笑。 自己坚持要打这一场,原因其实很多。 压服方悦,掌握权柄是其一;在全军面前耀武是其二;顺水推舟的赢得军心,竖立威望等等。除此之外,还要通过跟方悦的对决,验证自己的武力,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先前对老爹说的,三思而后行,可不是在糊弄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么。自己可不是那种什么情报都没有,就自信天下无敌的自大狂。 跟吕布对的那一招,很惊险,参考价值却不大,那猛人是这个时代的武力巅峰,拿他做参考,能参考出来什么? 方悦才是最有代表性的。 这种一郡之地的所谓名将,基本就是三流武力的代表。三国的猛人是有数的,不会随便就到处乱逛,撞上吕布纯属偶然。在接下来一段时间,他遇上的对手,应该都是方悦这种水准的,以这位河内名将做参考,再合适不过了。 不打不相识,接下来,还可以从方悦身上搞点情报,看看这个时代的武艺,跟自己认知中的到底有什么不同。别的不说,吕布那一戟,肯定是有古怪的,否则自己不可能受伤! 方悦哪知道王羽还有这许多盘算,他只顾着高兴了,“少将军,你早这么说多好,咱们也不用……不过啊,能见识到少将军的枪法,倒也不虚这一场切磋。” 说着,他转过身,振臂大吼:“弟兄们,少将军智勇无双,贤明仁义,有他带领咱们,就等着立功发财吧!赶快回去吃饭,吃完好拔营上路!” “哦……”没有他期待中的热烈回应,方悦瞪着牛眼,眨了又眨,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看到于禁在人群中打出的手势,王羽乐了。午饭的肉很关键,对普通士兵来说,胜利、荣誉,哪怕升官发财都相对次要,温饱问题才是第一位的。 王羽这个大冷门获胜,让大部分人都没了肉吃,方悦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士卒们会兴奋才怪呢。 这事儿好解决。 王羽挥挥手,扬声发令:“传我将令,再杀五十只羊,饱餐之后,拔营东向,与西凉军决一死战!” “噢!” “公子英明!” 欢声雷动! 哪怕王羽后面的那个命令看似自相矛盾,也没有任何妨碍。 有肉吃,还管饱,谁不高兴? 士兵们散去吃饭,王羽却没那个空闲,掌握指挥权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多着呢。 西凉军的报复行动很快就会展开,转进是当务之急。 单是拔营行军这部分,就够他们几个将领忙的了。另外,方悦已经认可了他的权威,那么,后续的战略也要与对方商议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最后,他还要为这些战略做很多的布置。 河阳周边的地势一马平川,这个战场,对人数更多、骑兵比例更高的西凉军更为有利,王羽不打算在敌人优势的战场上作战。 正如他先前对王匡说的,西凉军实力虽强,但却有不少弱点。想要获胜,就得把这些弱点挖掘出来,有针对性的做出布置。 当然,河内军的弱点也很多,所以王羽还要想办法弥补自身的缺点,发挥所长。 河内军的第一个优势,就是拥有主动权,具体体现就是,王羽拥有选择战场的权力,西凉军只能跟在他后面追。 战场如果选的好,不但可以抵消西凉军的优势,还能消弭河内军的弱势。此消彼长,胜利的契机就会出现。 这一仗,就是王羽的第二个挑战,或者说,是第一个挑战的延续。 完成这个战略后,他的称雄计划,就可以顺利展开了。 第十六章 复仇谁当先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黄河南岸,一支庞大的队伍正在行进之中。 这支军队的人数在万人以上,结成长蛇阵北向而行,首尾绵延数里。旌旗如云,矛戈如林,人马过处,烟尘遮天蔽日,离得老远,就能感受到那股冲天的杀气! 时逢冬日,山林间倒也没什么飞禽走兽,不过,只看那几只远远盘旋在天际,不敢稍微靠近的秃鹰,就可知这支大军的威慑力了。 乱世之中,不单是人会学着适应生存,鸟兽也是同样。智慧不高的秃鹰也知道,大军过处,必有美食,但这需要耐心,太急了的话,只会枉送性命。 一杆大旗高居旗林之上,上书一个大大的‘牛’字,旁边略低一些,则是一杆‘张’字大旗。若是熟悉西凉军的人,应当知道,这是西凉军六大军系之首的中郎将牛辅,及其麾下校尉张济所统率的兵马。 显然,这二人已经合兵一处,经过休整之后,报仇来了。 兵锋指向处,正是河阳! 远远的,前军已经望见了河冰的反光,眼看目标在即,整个军列的杀气更加高涨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骑快马反向疾行,直入中军,引得前军的将士纷纷张望不休。再过片刻,中军传来的命令更是让他们惊诧莫名,传来的不是渡河的命令,而是暂停前进! 大军的气势当即一滞。 牛辅的本队自不用说,在王羽行刺的那一夜里,他们险些就彻底崩溃了。开始只是吕布和西凉兵的内讧,但局面很快失去了控制,小规模内讧演变成了大规模的营啸,任牛辅怎么指挥调度,也无济于事。 尽管已经过了数日的修整,但牛辅军的士气也仅仅是维持在水准以上罢了,远达不到此前的巅峰状态。 张济的部队也没好到哪儿去。半夜起床,奔袭百里,惨败而归,有了这样经历的军队,士气会高才怪。 当然,张济并非真的打了败仗。 但在士兵眼中,攻营不下,丢下几百具尸体,然后仓惶撤退,甚至还放弃了平县的营地,撤到了河阴,这不是惨败是什么? 经过了将校们反复的激励,在我众敌寡的事实,以及丰厚奖赏的鼓舞下,士兵们的士气总算是有所提升,只待一鼓作气的冲过大河,全歼弱势敌军,升官发财了。 谁想到,等来的却是停止前进的命令,士气不波动才怪呢。 牛辅、张济都是军中宿将,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斥候带来的军情,让他们没有选择。 “跑了?那个一根筋的王匡居然跑了?这是做贼心虚,那个刺客果然是他派来的!这贼子,若是给我捉到,定要将他碎尸万段!”牛辅咬牙切齿的咆哮着。 中郎将牛辅的初平元年,有着噩梦般的开端。 原本,他是要去河东郡对付白波贼来着。那群黄巾余孽和关东诸侯相勾结,想趁着诸侯联军牵制西凉军主力的机会,讨点便宜。 河东郡北连并州,南面就是联通东西两京的弘农郡,若有闪失,西凉军的后路就有断绝之虞,自然须以重将守之。 牛辅趁机请命。 一来,军情重大,他这个董卓嫡系当仁不让;二来,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远远避开家中那只体型酷似其父的母老虎,享受点温柔滋味。 却不想王匡突然跳出来搅局。河内军的威胁未必比白波贼大,但却近在咫尺,自然不能放任不理。 而诸侯联军已经隐隐有了合围之势,董卓四面受敌,也是捉襟见肘,兵力严重不足。为此,他甚至将还不是很放心的徐荣部调去了梁县,防御南阳方向的联军,哪里还抽得出多余的兵马对付河内军? 这个责任只能落在牛辅身上,谁让他是头号嫡系,麾下的部队最多,也最强呢? 当时黄河还没封冻,牛辅过不得河,也无从发挥兵力优势。于是,他分兵两路,让李催、郭汜率兵救援河东,自己对付王匡,当然,县城里的那个小美人,也是重要因素之一。 然后,噩梦开始了。 温柔梦还没做几天,老丈人就突然出现在河阴大营中,泰山压顶,横刀夺爱,牛辅欲哭无泪,肝肠寸断;然后,惊变突起,如晴天霹雳,老丈人居然在营中被人刺杀,耳朵都没了一只! 牛辅当时就凌乱了。他这个主将没了主张,军营更是乱上加乱,结果差点就全军崩溃了。 保护不周,治军不严,托付不效,人品不行……诸多罪名齐齐落在了他的身上,虽然因为身份没有性命之虞,却被怒火中烧,惊惧交集的董卓好一顿打。 董卓是武将出身,力气也大,打人喜欢自己动手,拳拳到肉,专门打脸。可怜且无辜的牛辅自是被打得不似人形,张济闻讯回军后,差点就没认出来老上司。 所以,牛辅的怨恨也是可想而知,他不敢怨恨老丈人,也搞不定刺头吕布,只能将怒气发泄在罪魁祸首——刺客身上。 刺客临走前留了名号,所有线索都指向了王匡! “泰山王鹏举!不是王匡的子侄,就是门客!吾誓杀泰山王家满门!传令全军,渡河追击!” “将军且慢。”眼见主将失去理智,张济赶忙拦着,他提醒道:“将军,以那王匡的死脑筋,怎会撤退得这么干脆?须防有诈!” 牛辅晒道:“他兵不过数千,能有何计谋,奈何得了我两万大军?” “将军,请你仔细想想,三日前,你有想到王匡会派个刺客来么?”张济面色凝重,沉声说道:“董丞相来的突然,连末将都一无所知,王匡不是神仙,自然也不可能知道,那刺客原本的目标,是将军您啊!” “咝……”牛辅悚然而惊,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这两天光顾着郁闷了,还真没想到此节,派刺客杀主将,然后趁机奇袭,这还真是奇谋。若不是张济的奇袭,误打误撞的破了对方的计谋,自己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 想到张济说的,河内军侦骑四出的异常情况,牛辅更加笃定,那天晚上的刺杀行动,肯定不是孤立的,而是一连串计谋的开始! 望着依稀可见的冰晶玉带,牛辅心中阵阵发寒,仿佛看见了王匡狞笑着举起了锋刃。 “幸得元江提醒,否则,本将怕是又要糟糕。可是,现在该当如何?追,还是不追?”牛辅直勾勾的盯着张济,张济则是很有翻白眼的冲动。 追不追?亏你问得出来这种问题,不追能行吗?丞相可是没了只耳朵,不拿王匡的首级回去,大伙儿都得完蛋!这种时候了,还想着推诿责任,董家的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连个上门女婿都这么坏。 “末将不擅谋略,丞相日前征辟的那个武威人,据说颇精此道,那人正在军中,不如……”踢皮球,张济也会,不过他这个提议倒是很在理,牛辅点点头,张济说的那人,名气不大,不过名士阎忠却颇为推崇,既然有名士看好,应该有点本事。 牛辅从谏如流,一声令下,人很快就到了。 来的是个胖子,和董卓的胖不一样,此人白白胖胖,圆头圆脑的,一脸富贵相,乍眼看去,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富绅,又或是秉承和气生财理念的豪商,就是不像智谋高超的智者。 牛辅皱皱眉,按照他的理解,谋士应该都和他那位连襟李儒一样,看起来骨骼清奇,不似凡俗,实际上也是智计百出,而不是这种…… 张济也有些意外,不过,建议是他提出的,他自然不能象牛辅一样摆个冷脸,毕竟有求于人么。再说,离间河内军,分化瓦解之后,各个击破的计谋,表面上是董卓的主张,最初却是出自此人之手,正因献计之功,他才得以被提拔为平津都尉。 张济也不隐瞒,把目前的局势详述一遍,然后问道:“贾都尉,你怎么看?” 胖子眨眨眼,反问道:“二位将军确定对岸有埋伏?斥候探查出什么痕迹没有?” “不能。”张济摇摇头:“不过,小心无大过,敌人诡计多端……” 惊弓之鸟,胖子抿抿嘴,心里暗自鄙视了二将一番,脸上却笑得灿烂:“既如此,不渡河却也无妨。” “此话怎讲?”牛辅来了兴趣。 胖子摸着圆滚滚的下巴,笑眯眯的说道:“想追到敌军不难,只须沿河东行,直取盟津,王匡若有战意,必在此处设阵,若无意外,将军可一鼓而擒之;敌军若无战意,盟津还有韩浩的兵马,将军攻之也可,取胜后,也能略消丞相之怒,此乃进可攻、退可守之法。” “有战意?莫非他还不明白韩浩的态度?”张、牛二人都是大奇,西凉兵马是王匡军的两倍多,韩浩又存了借刀杀人的心思,王匡难道会傻到自陷死地? “很难说……”胖子不置可否的摇摇头,“情报太少,不过,以某观之,河内军的主事者,很可能不是王匡,至少不是众所周知的那个王匡。王匡纵使弄险,也有迹可循,那刺杀之计显然不是出自他手……” “那会是谁?”二将齐齐追问,不知不觉中,话题的主导权已经易手,两人偏偏还没有自觉。 胖子眯着眼睛,缓缓说道:“如果没料错,恐怕就是那位……泰山王鹏举!” “那个刺客?不可能!”二将一起摇头。 身为主将,敢于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就已经是闻名于世的猛将了。潜入敌营刺杀的主将,闻所未闻嘛! 不过,他们不打算深究这个问题,无论主将是谁,也不可能扭转强弱之势。 这个万全之策同样对了二将的胃口,风险不大,就算王匡不在盟津,也可以突袭韩浩。反正此人只是公报私仇,并不是真正站在西凉军这边的,说他包藏祸心派出刺客也未尝不可。 大军转向,胖子被丢到了一边。 同僚指指点点,笑他不见好就收,葬送了大好机会,胖子却也不生气,眯着眼睛笑着,一团和气的样子。 其实,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敌情不明,贸然渡河确实很有风险。反正渡河作战,赢了,自己也得不到什么;输了,反而有生命危险,那又何必呢?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才是胖子的人生哲学。 如果自己对那位王鹏举的判断有所偏差,盟津之战肯定一帆风顺,这献策之功就算不能转化成钱财,也是个人情;如果确如自己所料,盟津之战,恐怕就有波折了。 不过,那也没关系,反正自己已经埋下了伏笔,到时候,牛辅、张济那两个蠢材定会找自己问计。就算那俩蠢材实在蠢的厉害,不听忠言,自己也能提前设法自保。 剩下的,就是看戏呗。 想到这里,胖子笑的越发灿烂了。 第十七章 夫战,勇气也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孟津大营。 “报……” “讲!” “刚过去那辆马车里,坐的是蔡中郎,说是要去酸枣大营送信!” “送信?什么信?” “卑职不曾问明。” “废物!滚!再探!” 韩浩很恼火,从那日坐观张济潜越开始,他就一直在留意河阳方向的消息。结果派去的斥候,都是一去不复返,如石沉大海一般,搞得他心里异常不安。 今天终于有了消息,却是这么个没用的消息,叫他如何能不恼火? 好在他的霉运到了头,消息接二连三的传进了中军。 “报……” “说!” “有大队人马自西而来,看旗号,似乎是王太守的人马!” “他果然还……其军容如何?” “军容严整,士气极高!” “怎么可能?明明……牛辅、张济居然有西凉名将之称,依某看,就是两个废物!这样都拿不下一个区区王匡,亏得……哼,传我将令,严守寨门,不得予敌可趁之机!” “喏!” 韩浩的不安开始加剧。他想去寨墙观望,却又不敢,只能困兽般在营帐里走来走去。 “报……” “是王匡攻寨了吗?” “启禀别驾,无人攻寨,郡兵正在安营。” “安营?在哪里安营?”韩浩迷茫。 “就在……渡口处。”探子欲言又止。 “渡口?某的营寨不就是在渡口吗?他却去哪里……莫非?” 探子不敢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韩浩脑子里嗡的一声,王匡那疯子到底在想什么?以为堵了自己的大门就能逼自己就范吗?不对,王匡如果不傻,看到张济的兵马后,就应该知道自己要借刀杀人了,他应该是来兴师问罪的才对啊! 乱了,彻底乱了。 王匡在张济牛辅的夹击中撑了下来,然后蔡邕那老不死的又跑去酸枣,最后王匡又跑来堵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报……”催命的声音又来了。 “讲……” “有人从营外送信进来。” “信?拿来我看……”韩浩接过信,一看之下,脸色当即剧变,忽青忽白,良久之后,他颓然坐倒,呻吟似的低声道:“请,请司马先生来……” 有侍卫应命而去,很快,那位司马先生就到了。 “季达老弟,你来了便好,快请看看此信,浩才智浅薄,实在分辨不出其用意啊。”来人相当年轻,甚至比王羽还要小上几岁。不过,看到来人,韩浩却象捞到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似的,猛地从椅子上跳起身来,直迎上前。 韩浩这个联军统领的头衔,并非是因家世而来,只是他老家附近多山,黄巾起义后,多有贼寇滋扰,他组织乡勇剿匪,故而扬名。 实际上,河内毗邻洛阳,境内豪门极多,韩家根本排不上号,真正的翘楚,当属温县的司马世家。若非长公子司马朗为躲避王匡的横征暴敛和战乱,举家迁往黎阳,原也轮不到韩浩主事。 对比韩浩的慌张,那少年显得极为从容,他淡然问道:“王公节的传书?” “不,不是王匡,是他那个儿子王羽!” “……”那少年当即一滞,抬头看向韩浩时,眼神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那个胆小鬼?” “是,也不是,反正,你看了就知道了。”韩浩也不知该如何作答,这个问题实在很复杂。 “……本意刺杀西凉军主将,趁机突袭,却误中副车,刺伤……董贼?”少年又是一滞,无法置信的看了眼韩浩,后者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以眼神示意,让少年继续往下看。 “……本部遭张济突袭,突袭亦未能成行,西凉军恼羞成怒,紧追不舍,羽不得脱,故往盟津而来。望韩别驾不计前嫌,以勤王大业为念,并肩御敌,共诛国贼。另,羽已遣数路信使,往酸枣报信求援,更请蔡中郎居高观战,战罢亦赴酸枣……” 信中的内容匪夷思索,但逻辑却不混乱,言辞也浅白,那少年乃是司马防三子司马馗,少有聪慧之名,如何体会不出其中浓浓的胁迫之意? 其实,除了刺杀那件事太夸张,其他内容是很简单的。无非就是王羽打蛇不死,激怒了西凉军,结果被追得无处可逃,干脆跑来盟津这边求援。 韩浩也好,司马家也好,都没有投靠董卓的意思,他们想对付的只是王匡。所以,阵前倒戈肯定是不行的,除非王匡先动手。当然,如果有把握斩尽杀绝,不走漏风声,这件事倒也不是不能做。 但蔡邕的存在,断绝了这个可能性。蔡邕可是当世大儒,虽然擅长的只是书史音律那些与争战无关的东西,但架不住他名声大啊! 这个时代,名声大的人,说话声音就大,只要他敢说,就有人信。许子将的月旦评为啥那么牛?评的准是一方面,关键还是许子将的名气大! 早知道,就应该把那辆马车拦下来,现在却是来不及了……韩浩后悔莫及,可当时谁又能想得到呢? 司马馗凝思半响,展颜一笑道:“刺杀之事的真假暂且不论,想解眼前之局却也不难,只是,恐怕要让韩兄忍得一时污名了。” “季达贤弟的意思是……” “左右西凉军尚未到,韩兄只管邀王家父子与都尉方悦过营一叙,若其果然来了,便与其商议退兵之事,视其态度,再决定如何处置。事若不谐,只管翻脸拿人便是,只消不伤其性命,盟主那边,自有郡内世家为韩兄说话。” 韩浩有些心动,河内世家的影响力,他是很清楚的,如果鼎力支持,他取王匡而代之的希望极大,这场官司的输赢就更不用说了。 “可若是他不来呢?” 司马馗冷笑一声,傲然道:“不来更好。他既然自视高傲,不屑与我等为伍,我等又何须奉其号令?就此拔营而走,难不成……” “报……”禀报声又来了。 “何事?”这一次,韩浩却表现得很不耐烦,有了司马家的支持,他的底气比先前足多了。 “韩……韩别驾,大事不好!西……西凉军大举来攻,先锋已经过了平津,直奔盟津而来!” “什么!怎会这么快?”韩浩大惊,急问道:“打的是何人旗号?” “中郎将牛辅!校尉张济!” “这……季达贤弟,你看……” 不愧是世家子,司马馗的眼神开始还有些散乱,但听到韩浩问计之后,却马上就恢复了清明,他断然道:“撤兵,马上就撤!” “撤不得了……”韩浩颓然摇头,满嘴苦涩。他终于知道王羽为什么一来就先堵门了。 此举不是为了恶心人,而是要挡住韩浩军撤兵的路线!韩浩立营的地方是块高地,西高东低,南面是个缓坡,最利上下,王羽的兵马刚好堵在了缓坡下面。 其他方向倒也不是不能走,只是需要耗费的时间就多了。西凉军随时都可能发动进攻,如果正好赶在韩浩撤退的当口,那……无疑是场灾难! 古往今来,多少场大溃败,都是这么发生的,韩浩也是宿将,自然不会不知道。 “那,那就闭营死守,任他两家如何厮杀,我只巍然不动!行刺什么的,都与我无干,西凉军未必会全力进攻,韩兄以为如何?”司马馗终于端不住架子了,不过,他慌乱之下,说出的办法倒是不错。 韩浩点点头:“唯有如此了,浩这就动员全军,死守营寨!司马贤弟,趁着西凉军尚未合围,不如你……” “且不急,我要先看王贼父子受死,祭奠了族中几位遇害的长辈再走!”司马馗咬牙切齿的说道。 要不是王匡倒行逆施,司马家何至于背井离乡的远行冀州?这一走,谁知道还能不能恢复从前的荣光?王匡必须死! 新仇旧恨,其上心头,司马馗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心里还有一层不好明说的想法。 王羽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跟二哥仲达差不多。如果刺杀那事儿是真的,王羽势必名震天下,到时候,休说自己和二哥,就算大哥也望尘莫及啊! 司马家的荣光岂能被个乡巴佬盖过去? 所以,王羽也必须死! …… “少将军妙算,西凉军果然追来了,而且没有渡河!” 望着河对岸的烟尘,方悦赞叹不已,不过,回过头来,他的脸却拉得老长,“可是,公子,韩浩那厮是铁了心要坐山观虎斗了,盟津的地势虽然比河阳强些,但西凉军还是那么多,咱们打不赢的吧?” “坐山观虎斗就对了。”王羽微微一笑,指了指山坡上的军营,“方都尉,你不会真指望着和他们并肩作战吧?” “倒也是。”方悦想想,然后点头,“真要跟他们一起,就得防着他们背后捅刀子,嗯,还得防着他们突然逃跑,带动咱们自家的阵势,麻烦得很,俺确实不放心。可既然这样,公子为何还说到了盟津就有胜算?” “不可靠的盟军,同样是助力,只要确定他们不会反戈一击,就已经足够了。”王羽朗声一笑,指点着周围的地势,道:“你看,这里的地势远胜河阳,有韩浩守着后路,两翼又有丘陵,西凉军若求速战,就只能从南面进攻……” “话倒没错,但就算免去了被包抄的危险,这强弱之势还是没变啊?” “错!强弱之势早已逆转,只是方都尉你还没看出来而已。” 对岸的烟尘越来越浓,已经有了遮天蔽日之势,不过,如果集中注意力眺望,就会发现,尽管远来疲惫,但西凉军却没有半点安营扎寨,原地修整的意思,反而密集结阵,做进攻前的准备。 “夫战,勇气也!”大战将临,王羽的声音愈发激昂:“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他戴好头盔,提起长枪,声音中更多了股金戈之气。 “西凉军分进合击的奇谋失败,勇气已泄;不敢渡河,气势更衰;长途奔袭至此,已逾百里,却不待修整,便欲强攻。其势已竭,军虽众,亦无能为也!反观我军以逸待劳,气势如虹,不在此灭此朝食,更待何时?” 说话间,王羽从于禁手里接过一杆大旗,脚下不停,余音尚在,他人却已经走到了河岸边上。 方悦顾不得心中的惊骇,高声叫道:“少将军何处去?” “去哪里?” 王羽并不回头,右手一抬,长锋前指,杀气毕露,语声铿锵:“当然是,迎而战之!” 说着,他已踏足冰面,前进速度却丝毫不减,就那么一往无前的向着对岸走去,一如当年易水之畔的勇士! 夫战,勇气也! 王羽的话,如同雷鸣电闪般,在方悦的心头一闪而过,他终于明白了,这位少将军不是喜欢冒险,而是他心中根本没有畏怯的存在。 对战强敌,他乐在其中; 一往无前,方能勇冠三军! 第十八章 泰山小霸王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风萧萧,马嘶鸣,战云笼四方! 包括五千骑兵在内的近两万西凉军,出场时的声势是惊人的。 漫天的烟尘遮住了光线,将人嘶马鸣,刀山枪林都笼罩在了黑暗之中,远远望去,仿佛是地狱开了个口子,有无数妖魔从中冲杀而出一般。 看到这恐怖的场景,无论是守在坚固的营寨后,装备也堪称精良的豪强私军,还是少经战阵,装备简陋的郡兵,无不心神震颤,肝胆俱寒。 就算有死战之心的泰山兵,气势同样为之而夺,士气随之下滑。 牛辅和张济都是宿将,当然知道长途奔袭后,面对有备而战的敌军,有诸多不利,可他们没办法,这是最佳的策略。 董丞相的怒火必须尽早平息,否则他俩都要糟糕,此外,西凉军的实力确实强得多,就算让河内军占点便宜,也一样是碾压的局面。 西凉军强势到来,河内军为之气沮,消长之下,西凉军的气势越发的高涨了,直到…… 一面旗,一杆枪,有人孤身而前,义无反顾的踏冰而来! 此人是谁? 他要干什么? 为敌人的勇气所惊,西凉军愕然相顾,疑虑丛生。 风顿止,马亦歇,正在攀升中的气势当即一滞。 另一边,河内军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却猛地爆发出了一阵震天的欢呼声。 “是少将军!” “视万军于无物,少将军一身是胆,豪勇盖世!” 开始只有位于前列的泰山兵发喊,很快,郡兵们也加入进来。展示过武勇后,王羽在河内军中的威望节节攀升,此时的举动看似疯狂,众人却只会赞叹他的胆魄。 无论是敌人的惊疑,还是己方的士气高涨,王羽都视若不见,这些反应本就在他预料之中。 西凉军犯的错误再多,也不会变成一捅就破的豆腐渣;河内军的军心再怎么提升,也弥补不了人数、装备、训练等诸多因素造成的战力上的差距。 双方若是一板一眼的进行会战,胜负不言而喻。 所以,他要创造出反败为胜的契机来! 在两岸数万人的注视下,王羽提枪举旗,脚步坚定,沉默前行,跨过大河,踏上南岸。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但无形之间,一股磅礴的气势已是展露无遗! “咚!” 再前数步,王羽终于停下了脚步,左手向下重重一顿,旗杆发出了沉闷的破土声,战旗飘扬,在坚硬的冻土中扎下了根。 下一刻,一声春雷绽放般的大吼,煊赫了大河两岸! “泰山王鹏举在此,谁敢一战!” 声震四野,回荡不休。 “泰山……王鹏举?”对西凉诸将来说,这个名字可谓刻骨铭心,新年以来,一连串的惨事都是因此人而起! 连日来的苦痛尽数涌上心头,牛辅双目血红,无暇思索,马鞭向前一指,狂吼道:“谁敢为本将诛杀此僚?” “贼子休得猖狂,赵岑在此!” 百战之师,自有虎狼之将。牛辅话音未落,阵中已是吼声如雷,一将拍马舞刀,排众而出,带着一路烟尘和喊杀声,流星赶月般往河岸疾驰而去。 “卑鄙暗算,刺伤丞相,万死亦不足以赎罪,还不给我速速受死!” 牛辅、张济抬眼急看时,却见正是张济麾下偏将赵岑! 二将俱是大喜,赵岑是西凉军中出名的悍将,刀法精湛,武艺高强,在西凉时,连以凶悍和不要命著称的羌贼都闻之色变。正面对敌,又是以骑对步,杀一个擅长潜踪匿迹的刺客还不容易? 王羽孤身突前,西凉军的气势受到了压制;赵岑应声出战,再次将士气振奋起来。 “杀!杀!杀!” 士兵们用长刀敲打盾牌,用枪柄顿击着地面,口中低沉有力的喊杀声,更是震天价响起,杀气冲天而起,倍添威势。 另一边,河内军也不肯示弱,背后传来的巨大声浪告诉王羽,河内军的士气更高一筹,他们的人数虽少,动静却丝毫不逊色于面前的西凉军。 为巨大的声浪所包围; 为沸腾的战氛所笼罩; 无边无际的敌军阵列中,传来冲天的杀气; 带着一路烟尘的敌骑,闪烁刀光下露出的那张狰狞的脸! 这,才是那个令男儿神往的三国时代啊! 深深吸气,将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脏中,然后丝丝渗入到体内,将沸腾至直欲喷涌而出的热血稍稍压制。 王羽横枪而立,朗声长笑:“废话少说,速来枪下受死!” “不杀汝,吾誓不为人!”赵岑大怒,狂催战马,手中一杆大刀更是舞得如同风车一般,远远看去,几乎看不见赵岑人影,唯见一片闪亮的刀光! 相形之下,王羽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他双手持枪,就那么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手上没有发力作势,脚下也没有腾挪闪躲的意思,看在不明真相之人的眼中,象是已经认命了似的。 西凉军喝彩叫好声大作,河内军则显得暗弱许多。赵岑显示出的武艺,更在方悦之上,又是骑对步,威力自然大增,要知道,骑兵多的,可不仅仅是一匹马! 随着距离的接近,赵岑越来越兴奋,他已经看清楚了对手的脸。 稚嫩而青涩,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而已,天知道牛中郎那个笨蛋怎么让人混进了大营去。也难怪,凭裙带关系上位的人,就是没用,这样也好,凭空掉下桩大功劳,这样的好事哪儿找去啊? 哼,这个小子胆子虽大,可终究只是个小毛孩,这不,他已经彻底被吓傻了,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对付骑兵。眼见自己杀到,竟然就那么站着,像个木桩似的。 对付这种角色,万无失手之理! 不过,当赵岑接触到对手的眼神时,他却是心中一凛。那是猛虎看到猎物时的眼神,冰冷而残酷,在他沸腾的战意上,浇了一盆冷水! “给我死!”赵岑又是一声大吼,他要借助喊杀声来驱除心中的不安。 接着,就如同千百次做过的那样,他纵马冲刺,挥刀疾斩,就算砍不中目标,也要用马撞死他! 然后…… 他听见了虎啸声! 马速被他催到了极致,依然什么都没撞到; 他全力爆发的一刀,甚至没来得及将招数使尽! 几乎就在虎啸声起同时,长锋就已经到了!厚实的甲胄,也无法阻挡其锋芒,被刺中的那一刹那,赵岑有一种错觉,他不是被枪刺中,而是被一柄巨锤砸中了! 若非如此,身体怎么会突然变轻?天空和大地怎么会在眼前旋转不休? 赵岑不理解,观战者却看得分明!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王羽间不容发的避过了战马的撞击,迎着赵岑的挥斩,以寻若奔雷的速度,出枪,刺击,挑杀,收势…… 每个动作都是那样的清晰,整个过程也是非常流畅,这一切都发生在极为短促一瞬间! 以骑对步,过马一刀,步战者首身分离,这是通常的情况;而骑兵在人马相错的一瞬间被挑杀……这不会是幻觉吧?很多人甚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 “噗通!” “恢……” 尸身落地,败马号鸣,清晰的表明,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生死对决。 “还有不怕死的吗?” 王羽身上沾了一层灰,长锋也不复适才的锋芒毕露,因为上面蒙着一层暗红的血,遮住了锋刃上的寒光。 可是,当他再一次扬声邀战的时候,西凉军的阵列,竟然发生了一阵细微的波动。虽然也是百战精锐,但西凉军依然感到震惊。 这就是秒杀的震慑力。 西凉众将一时也是惊疑不定。不过,王羽的邀战的话,却激起了他们的血性,西凉军中可是一群骄兵悍将,哪会这么简单就被吓倒? “敌将休得猖狂,让俺梁萧来会你!”当即有人应声而出,挺枪跃马,直取王羽。 这一次,西凉军的气势同样得到了提升,不过,气氛却没有适才那么热烈,显得很是凝重。没人敢把王羽当做单纯的刺客了,挑杀赵岑的那一枪,体现出来了太多东西。 急怒之下,梁萧却也有所觉悟,他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他的兵器是一杆长矛,王羽手中的长枪并不算短,但依然相形见绌,长度差了接近一倍。有道是:一寸长,一分强,梁萧显然是有备而来,他怕了王羽的敏捷,想利用武器的优势,将距离拉开。 他有这个把握,不单是因为武器,马术也是重要因素之一。 观战者离得远,未必看得清楚,除了一些深谙此道的人之外,只觉得梁萧的马速较慢。但王羽却看得分明,敌将的马速不是慢,而是一直在变幻方向。 方向的改变幅度很小,几乎微不可见,但王羽相信自己的判断力,自己的眼力可是无数次出生入死中练出来的。 西凉军,果然是天下精锐,随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裨将,就有这么高超的马术,那些一流的名将又会是怎样的逆天呢? 马蹄声将近,王羽收回有些散乱的思绪,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单凭这样是难不倒自己的,前世的自己,面对的可都是迎面开来的钢铁巨兽! 在无数惊愕的目光中,王羽终于动了,迎着气势汹汹的敌骑,他迎面反冲。 近两丈的长矛挡不住他的敏捷的身形; 不断变幻的行进方向也迷惑不了他锐利的眼睛; 居高临下的高度优势和精良的甲胄,同样无法抵消他雷鸣电闪般的枪势! 过程略有不同,结果则一般无二。 再次, 挑杀! 不等欢呼声起,西凉军感到战栗,王羽就再次发出了嘲讽。他手中长锋前指,鲜血滴滴而落,高声断喝:“西凉铁骑好大名头,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他的嘲讽仿佛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了西凉诸将的脸上,可是,这一次却没人应声而出,明知不是对手,还去送死,给敌人增添耀武扬威的战绩么? “哪……哪位将军愿上前立功,斩杀此僚?若能成功,本将必向丞相禀报,保其封侯!”牛辅急了,仇人就在眼前,却杀不得,事情若是传到岳父耳中,一顿好打肯定是免不了的。自己已经这么凄惨了,再挨几顿打,小命就危险了! “牛将军,此事还是……”张济有心劝阻,他隐约感到不对劲了。 然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只听身后马蹄声滚动,竟是同时冲出两人。 “贼子休得猖狂,暗算得手罢了,待我李蒙杀之!” “李兄莫要贪功,俺王方在此!” 张济心下了然,王方、李蒙二人相交莫逆,这贪功一说,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依现在的形势,单挑是必败的局面,也只能上去围殴,挽回点颜面了。 “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待俺……”方悦见状大急,带马就要冲前救援。 “方将军放心,公子早有成算,且让他来便是。”于禁一把扯住,沉声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方悦稍一迟疑,对岸八个马蹄翻飞,李、王二将已经加速了。 两人顾忌王羽的枪术,故而不敢从正面冲击,而是一左一右,成直角冲上去夹击,想让王羽顾不周全。 二将用的都是长枪,并不胡乱挥舞,只是将长枪放平,指向王羽,用的却是骑兵冲阵的战法。这已经不是在斗武艺了,而是纯靠马力欺人。 快马冲刺,何等之快,转瞬间就已经到了跟前。 躲?无处可躲,两条腿的人,再快也快不过四条腿的马! 反击?王羽的枪虽快,却也需要蓄力,和刺击的时间。即便刺中了一个对手,也会将破绽露给另一个对手。 两个骑兵对付一个步兵,已经是必杀之局,王、李二将久经沙场,马术精湛,又岂是寻常骑兵所能比拟? 眼见着,王羽就要溅血枪下。 就在这时,王羽动了。 如同疾风迅雷,迎着奔马前冲之势,王羽连人带枪,合身扑向了王方! 这一招大出王方的意料,不过,他也是个狠角色,脚下发力,猛夹马腹,催动战马直撞上去!他也不用枪了,想就这么撞倒王羽。 枪啸马嘶声中,一人一骑擦身而过,血光飞溅! 离得远的看的尚不清楚,李蒙却是看的分明,那血,是从王方身上流出来的! “王兄弟!看我给你报仇!”李蒙高声悲呼,挺枪便刺。 他不知道王羽到底怎么避过奔马,但他知道,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因为王羽的枪还插在王方胸口,来不及拔出迎战! 然而,他这势在必中的一枪同样落了空。 王羽手一松,先放弃了手中的武器,然后身形一矮,避过了李蒙的刺击,最后,就地一滚,竟是向着马腹底下钻了过去! 李蒙大吃一惊,他不知道王羽怎么才能避过马蹄,但他知道,这个煞星肯定不会自寻死路,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 李蒙知道不好,长枪来不及收回,干脆直接弃掉,右手紧握马缰,左手已经扯住了腰间佩剑。 他的反应很正确,也很及时,可是,他的动作终究慢了一拍,还没等他把剑拔出来,只觉身后丝绦一紧,被人抓住了。 李蒙这一惊非同小可,左手顾不得再拔剑,直接抓住了马鬃,被揪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他这一抓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力量不可谓不足。 但是,这还不够。 “恢!” 巨大至无可抵挡的力量从身后传来,顺着李蒙的双手,传递到了马身上。奔马被原地拉停,长嘶着抬起前蹄,人立而起。 “糟……”李蒙大叫不好,他没想到这个少年的力量居然到了这种程度。 下一刻,战马颓然侧翻而倒,它已经被缰绳勒得快窒息了;与此同时,李蒙手中,身体都是一轻……抓着满手的马鬃,他的人已被举在空中! “喝啊!”作战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王羽,终于发出了第一声大喝,李蒙只觉自己像是从万丈悬崖上落下来,巨大的风声和离心力剥夺了他所有的感官。 ‘咚!’他摔落尘埃。 冻土,坚硬如铁。 胜负,再次瞬间分出! 以步对骑,刺杀一将,掼死一将,王羽最后开声发力的那一吼,声震大河两岸,西凉兵马人人自危,无不胆寒,河内兵马则气势高涨! “泰山王鹏举……此人,莫非是项籍再世吗?”牛辅颤声道:“除非吕布在此,否则,谁能敌之?” 诸将尽皆胆寒,他们终于记起了刺客愧为而走时,曾和吕布对过一招,本来,他们只当那是对方运气好,现在看来,似乎…… 大河之畔,‘山’字旗迎风招展,烈烈生威,仿佛预示着这场战事的最终结局。 西凉军撞上山了。 山,自是巍然不动;撞击者,则是沉沙折戟,头破血流! 第十九章 暗流涌动时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西凉众将前赴后继,一个个的走上了死路;西凉兵的情绪则是时起时落,最后,随着王羽那一声大喝,陷入了最低谷。 但这种普遍情况,其实并不能代入到所有人身上。 在军阵中的某处,就有个与众不同的胖子。 别人喝彩喊杀时,他眉头紧皱;别人被震慑无语,鸦雀无声的时候,他却在喃喃自语;偶尔抬眼远眺的时候,眼神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像是发现了某个新物种的生物学家,或是看到了新大陆的航海家一样。 王羽现身,赵岑迎战,胖子唉声叹气。 “孤身突进?这分明就是……这个白痴,一群白痴,对方明显知道己方军力不足,故意现身找人单挑,发挥个人战力,好打压敌人士气啊!这么粗浅的攻心计……赵岑是个武夫,中了也就中了,牛辅、张济身为主将……唉,果然朽木不可雕也。” “咦?还来?就算是只狗,也不会被同一根棍子,连续打两次啊!” 梁萧上去了,胖子又拍起大腿来,一脸的晦气:“这俩家伙何止是朽木,简直连狗……咳咳,算了,反正与我无关,随他去,随他去。” “嗯,事不过三,居然还不吸取教训,好吧,这次总算学聪明了点,上去了俩……可是,俩就有用了吗?明显人家早就算计好了呀!” “这王鹏举到底……少将军?难道是王公节的儿子?真是奇了,王匡那榆木脑袋,怎么能生出这么机敏的儿子出来?分明就是把牛、张那俩蠢货算得死死的呀,后生可畏啊。” “总算吸取教训了……或者应该说是被吓住了,如果那俩蠢货还没蠢到家,应该就找人问计了吧?真是的,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想起来……蠢,太蠢!” 他语气夸张,但声音却极低,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战场上,也没注意他的异常。直到阵前观阵的中军遣使相召,这才有人注意到,原来同袍中还有这么沉得住气之人,难怪能得二位将军另眼相看呢。 “贾都尉,牛将军有令,让你……” “我知道了,这就走吧。”胖子抖抖衣袍,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的走了。 传令的将校当即就愣住了。老实说,军中没几个人知道这胖子是个什么来路,不过,既然在这种危机关头得到二位主将的信重,应该不是一般人吧? 他左右看看,见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景仰,于是他低头,像个跟班似的跟在了对方身后。 嗯,看这做派,应该没错,巴结着就对了。 果不其然,到了中军,两位主将的态度证明了一切。 “贾先生,你来了就好,危难之时,方显英雄本色,如今我军迭遭重挫,先生可有计较,可挽此危局?” 张济对胖子更有信心,牛辅虽没说话,但热切的眼神却暴露了他的心情。其他事且不说,河内军在盟津迎战,是胖子早就预料到了的。 胖子摸摸下巴,笑眯眯的说道:“敌人狡猾,利用二位将军和诸位同袍报仇心切的心理,占得了一时的上风。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应对得法的话,反败为胜却也不难。” 其他谋士在献计之前,喜欢总结一下先前的教训,借此展示自己的先见之明,但胖子没有那种坏习惯。 反衬会让人印象深刻,可把主将作为陪衬,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遇到那大度的,也许一笑了之;重视人才,擅长自我控制的,也还好,顶多是先行记下,等秋后一起算账;若是遇到那心胸狭隘的,那就…… 所以,胖子并不冒进,轻轻巧巧的将此节一笔带过,为同僚上司开脱的同时,也提醒了对方:你们已经中过奸计了,接下来要小心点才行。 说话有技巧,做事就不难。 “计将安出?”本来就看重胖子的张济,语气更加诚恳了,其他人看过来的眼色,也温和了许多。 “上策就是收兵安营,择日再战。”受到了众多的期盼,但胖子的计策却显得有点过于朴素,众将都是一脸茫然。 胖子见状,知道众人不理解,他耐心解释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军在同一人手上,连折四将,颓势已成,再纠缠下去也不可能有结果,不如以退为进,先行安营,展开对峙。” “这样就能反败为胜?”牛辅觉得很不可思议。 “单是这样当然不够,”胖子摇头,“我军锐气已失,固守待援才是上策。” “不可能!”众将异口同声的反驳道:“我军兵多,精锐程度也是占优,又是追击而来,怎么反而要固守待援?于理不通啊!” “即便真的不得不如此,援兵又要从何而来,难不成要向洛阳请援吗?可是洛阳兵力已经颇有不足,丞相那边恐怕……”最支持胖子,也是最理智的张济,也是一脸难色。 他不是不知道军心动摇,士气低落,可是,比起向董卓求援,还不如硬着头皮打一仗呢。要知道,丞相可是没了只耳朵,心情正糟糕呢,去触他的霉头?不怕脑袋搬家么? “当务之急是振作士气,不如此,就无法阵列而战,发挥军力优势啊。” 胖子从容答道:“洛阳虽然军力不足,但要调援兵却也不难,只消牛将军往河东去一封书信,着李、郭二位将军,调遣数千轻骑来援即可。河内兵马骑兵不多,只要有生力军到来,在敌营外围游击,取得几场小胜,就能重振士气,到时候,河内军纵有奇谋,亦不足为虑。” “此计……”张济有些动心。 士气低就召生力军,发挥长处,攻击敌人弱点,这就是个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办法,中规中矩,却很稳妥。 “此计不妥。”牛辅不同意。 李、郭都从属于他的麾下,如果操作得当,确实可以瞒过董卓,调来援兵。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在河阴这边玩女人,都走漏了风声,调兵这种大事,还想做得悄然无息? 开玩笑!绝对不可能,牛辅才不会两次翻进同一条水沟呢。 提议不明不白的被否决了,胖子却丝毫不以为意,他先帮主将找了个借口,然后再次献计道:“远水不及近渴,若来不及调遣援军,就这么对峙着也不失为良策。” “良策?” “我军士气不振,全因那王鹏举一人之故。”胖子详细解释道:“无论是潜伏暗杀,还是单人突阵,挑杀四将,都是闻所未闻的罕见之举。士兵们难以理解,故而感到恐惧,进而士气低迷。” 牛辅还是一脸不爽,张济却若有所思:“贾先生的意思是……” “对峙,就是让士卒们习惯的过程,我军坚守不出,攻守之势当即逆转,那王鹏举再厉害,难不成能以一人之力,冲破万军之阵吗?他若来挑战就最好,只消耗上几天,士卒也就司空见惯了,若是不来,那就见招拆招便是。” 见牛辅仍然犹疑不定,胖子又加码道:“此外,对峙还有一个好处……” “哦?”牛辅终于有了点兴趣。 胖子抬手遥指韩浩的营寨,笑道:“河内军号令不一,内部矛盾众多。那王鹏举明知如此,还到盟津来会师,不过因为兵太少,来借势罢了。开始倒还无妨,可时间一久,就算两边主将能理智行事,下面的士卒难道就不会起冲突吗?” “就算现在,若非我军摆出了大举进攻的态势,恐怕双方就已经起冲突了。只要我们摆明态度,暗示韩浩,他可以自行离去,我军不予追击,想必他就会开始打尽早脱身的主意了。” 离间河内军,并加以利用的计策,原本就出于胖子之手。比起董卓扣押人质,胁迫韩浩投降的做法,胖子的计策不知要高明多少倍。 只要有隙可趁,就能借势,并不是只有将对方拉入己方,才能增强力量的。想到这里,胖子微微眯起了眼睛,望向河畔,在这一点上,他和对面那个少年人倒是很有共识。 想了一会儿,牛辅突然问道:“依你之见,此计若要奏效,需要多长时间,本将需要确切的。” “这……”胖子有点傻眼。 王羽的策略是打压西凉军的士气,而他的对策也是针锋相对,简单来说,两人都是针对人心设定计策。人心是世间最为复杂的事物,能象他这样,把握好大方向,已经是相当高明的手段了,还要在这上面加个确切的时限,恐怕只有神明才能做得到了。 牛辅直勾勾的盯着胖子,后者无奈,也只能冥思苦想了一阵子,然后给出了最低限度的答案。 他伸出一个巴掌,眼神有些游移:“五日之内。” 五天见效,是建立在王羽没有多余行动的情况下,但对方显然不是什么老实人。依照胖子的推测,即便牛辅依计从事,也要经过一番激烈的斗法,才会分出胜负。 但是,即便他给出了最低限度的时限,换来的,依然是牛辅的断然拒绝。 “不行,太慢!可有速胜之法?” 胖子摇头。 他明白牛辅的心思,这位上门女婿已经被老丈人打怕了,在后者的严令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如果,对面那位少年在定策之时,把这一层因素也算计在内,那……嘿嘿,还真是了不起呢,即便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洞悉人心的本事呢。 “罢了,不过是一个人而已,大军碾压之下,也只有粉身碎骨的份儿。”牛辅咬咬牙,一挥手,喝令道:“传我将令,全军突击!” 第二十章 一喝退千军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且慢!”张济和胖子异口同声的叫道。 胖子只是开口,张济干脆一把拽住了牛辅的手,指着河对岸说道:“将军请看,沿河列阵的,乃是王匡的泰山兵,其人数虽不多,但人手一把大黄力弩,破甲摧锋,极为犀利。我军甲仗精良,对付其他兵马自是无往不利,可若是贸然前冲,恐怕……” 张济在河阳吃过亏。从绝对数目上来说,他的损失并不大,但他却很心疼,因为折损的都是他麾下最精锐的重甲步兵! “那怎么办?”看着仇人就在眼前,却奈何不得,牛辅又直勾勾的盯着张济,一定要对方拿出个主意来。 “可以……以正兵攻之,樯橹在前,藏兵于后,阵列而前,次第推进……”不知为何,张济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 尽管如此,他的意见算是说明白了,简单来说就是顶盾推进。强弩也不是无敌的,用骑兵冲阵是自找不痛快,用步兵就没什么压力了。 “也好,就这么……”牛辅只想快点解决问题,并不拘泥于具体形式。 “牛将军!”胖子急了。 张济的办法不是不行,问题是时机错了。若是刚抵达那会儿,牛辅没陷入王羽的陷阱,跟他玩将领单挑,而是直接挥军进攻,就算拿不下河内军,也不会有什么后患。 可现在就不行了,军队的士气已经下降到了崩溃边缘,对王羽的恐惧更是达到了顶点。前军若是接战不力,王羽那边再耍点花样,恐怕要糟糕啊! 胖子目视张济,矬子里拔大个,后者还算有点脑子,能保持清醒,一起力劝,说不定还能…… 结果,这一转头,胖子彻底傻眼了。张济刚才还只是有些走神,现在,他干脆闭上了眼睛,一副神游天外,很陶醉的样子。 这是什么情况?饶是胖子智计百出,人情练达,这会儿也有点发懵。静下心仔细听听,他才算是有了点头绪。 河对岸,似乎有人在弹琴,乐师的技艺还很高明,用一张瑶琴,竟然弹出了金戈之音!曲调很特别,在沙场上听来极有味道,可问题是…… 那少年怎么会知道,张将军沉迷此道的? 胖子百思不得其解,就算他自己,也是在很偶然的机会,在张府做客时,才知道张济酷爱音律,为此,他不顾身份的娶了个歌女为妻。 因为身份不搭调,所以张济很少宣扬此事,其他人私下里也不敢多议论,张济自己手握重兵,而且,他还有个很能打,也很冲动的侄子。 “你到底有何话说?若是耽误了战机,本将饶不了你!”胖子千念百转,其实只是一瞬间,但牛辅依然很不耐烦。 “属下……”胖子本来是要劝谏的,西凉军和河内军谁输谁赢他不在意,可他现在身在西凉军中军,很危险滴! 不过,张济走神,牛辅一意孤行,敌人则把功夫做到了这种程度……事情好像已经难以挽回了,与其跟着倒霉,不如还是自寻出路吧。 胖子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他一改之前圆滑的态度,换上了一副慷慨激昂的语调和表情:“将军,不能进攻啊!属下适才所言,句句出自肺腑,字字都是真心,不能攻,强攻的话,恐怕……” 牛辅大怒。虽然对方变脸的速度让他惊讶,但他无暇多想,他只知道,进攻在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死胖子把动摇军心的话说出口。 “滚,贾文和,你给本将滚得远远的,别再让本将看到你!” “属下……遵命。”胖子一脸悲愤的走了,看起来很是狼狈,但若有人细心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胖子离开的时候,嘴角是带着笑的,那是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全军前进!”赶跑了碍手碍脚的人,牛辅意气风发的一挥手,传令进攻。 可是,战鼓昂扬,号令嘹亮,军列却只产生了一阵波动,而非牛辅预想中的全军突进。 “怎么回事?你们都是怎么带的兵?”牛辅大怒,召集众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将军,末将麾下士卒,慑于那王鹏举之威,畏缩不前!” “将军,我军士气本就萎靡,此人孤身突前,扬声叫阵,连杀四将,却无人应战,士卒惧已胆寒?” “将军,不除此人,恐怕……” 众将叫苦不迭。 “胡说,上万人的大军,怎么会害怕一个人?看清楚,他只有一个人,两手两脚,不是三头六臂!大军直接碾过去,他就死定了!”牛辅暴跳如雷,他其实也后悔了,后悔开始的时候上了当,如果那个时候不理会对方的挑衅,也许…… “各归本阵,传我将令,全军前进,有畏缩不前者,杀无赦!” 严令之下,西凉军的军阵终于开始向前移动了。 牛辅筹谋的时间并不长,王羽一直在冷眼旁观,他不怕耽误时间,耽搁得越久,西凉军的士气就越低,要担心的是对方。 “推进?还真的是在推呢,这速度都赶上乌龟了。倒是刚才那个胖子,贾文和?难道是那位毒士贾诩?可是,这形象似乎有点……好吧,以貌取人是偏见的开始,胖子,也不一定就是老实人,不过,无双毒士是个胖子,好像很违和啊。” 贾诩并没有注意到,从他出现开始,王羽鹰隼一般的眼神,就一直盯在他身上。等到牛辅一声怒喝,将其斥退的时候,王羽的眼睛更是大亮。 还好,不管是不是本尊,反正是不受重用的,那就没什么威胁,反而会成为战利品。价值么,可能还在赢这一仗之上! 王羽纵声长笑。 西凉军再次止步,他们被吓到了。 牛辅高声怒吼,各级将校狼狈不堪,挥舞着马鞭或是连鞘的钢刀,拼命驱赶着,想让士卒恢复斗志,继续前进,但收效甚微。 士卒们彼此推搡着,就是不愿意前进,仿佛前面等着他们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魔神似的。 将西凉军的乱相看在眼中,王羽知道,他一直等待的时机到了。 他单臂持枪,斜举向上,舌绽春雷,猛然喝道:“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却是何故?有敢决一死战者,尽管放马过来!” “不用理他,只当是败犬狂吠,全军杀上去,将他斩成肉泥,取得首级者,赏万金!”牛辅这次学乖了,单挑?若是没把吕布赶走,还可以试试,现在么,还是阵列而战的好。 重赏唤醒了士卒的理智和斗志,他们重新站齐了队列,开始缓缓前进。 牛辅如释重负的长出了口气,就在这时,他身边的卫士突然从马上站了起来。 “何事?”牛辅刚落回肚里的心又悬起来了,他急问道。 “将军,远处似乎有烟尘……”卫士向北眺望着,面露惊容。 “烟尘?”牛辅心中一凛,急忙起身观望,一看之下,更是大惊失色。 烟尘起自大河北岸,由东方滚滚而来!从那个方向来的军队,不可能是友军,很可能是…… “援兵来了!” “是袁将军,盟主的主力大军到了!” “盟主来了,众人还不奋勇向前?追随少将军,杀西凉人一个片甲不留!” “对,不要让袁将军夺了头功去!” “进攻,进攻!全军前进!” 河内军爆发出了一阵震天般的欢呼声,随即,将校们的号令声也开始响起,口令只有一个,前进! 作为前锋的泰山兵更是士气如虹,在第一时间踏上了河冰。弩矢发出了森寒的光芒,杀气四溢。 与此同时,西凉军的动摇更加剧烈了,后军甚至已经出现了零星的逃兵,前军也多惊慌失措,仓皇四顾。 “元江,怎么办,现在怎么办?”牛辅慌了,他确实没什么将才,更谈不上大将之风,董卓蹂躏,早就将他性格里那些积极进取的因素抹杀光了。 “将军,你有没有听到琴曲?”张济脸色也有些苍白,声音也略带颤音,但是他回答却让牛辅恨不得踢他两脚。 “什么琴曲?这当口了,哪还有什么精神管那些?” “此曲的意境是……”下一刻,张济脸色大变,突然高喊起来:“十面埋伏!对,一定是十面埋伏,将军,有伏兵,快,快快撤兵!” “……”唯一的助手也乱了手脚,牛辅更加无所适从了。 然而,这里是战场,他面对的敌人把握战机的能力更是天下无双,哪里有时间让他发呆? 王羽发动了冲锋! 他没有等待后续部队,视面前的上万人马于无物,就那么端着长枪冲了上来,吼声如雷:“不要走了牛辅,杀!” “杀!”河内军齐声响应,泰山兵持弩走的稍慢,轻装的郡兵后发先至,已经冲过了河中央。士卒们完全没有以寡敌众,以弱击强的觉悟,只是恨不得多生几条腿,好能追随在那个雄武无双的身影身后,杀敌制胜。 “咚!咚!咚!”少见的,战鼓声在冲锋之后发起,不过,对河内军的将士来说,他们已经不需要战鼓来激励了。英勇无敌的主帅,以及声音虽小,但却始终萦绕在耳边那一缕琴音,已经足够让他们热血沸腾了。 玉带般的河面上,满是攒动的人头,闪亮的刀枪,人人争先,个个奋勇,河内军展开了全面反击。 西凉军没能撑到最后关头,王羽的冲锋,成了天平上的最后一颗砝码。 西凉军的士气降到最低,他们崩溃了! 士卒们忘记了身边还有同伴,忘记了自己一方人多势众,他们的眼里,只有那个恐怖的煞神挺枪杀来,枪尖上,依稀还有鲜血滴下!每个人都觉得,那个杀神是冲着自己来的。 既然无法匹敌,那就只能逃跑,将校们为远方的烟尘所慑,也正六神无主,哪里还顾得了许多? 于是,再没什么可以阻挡西凉军的溃败,庞大的军阵瞬间瓦解,纷乱的人群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扇面,然后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寨墙上,韩浩与司马馗惊骇至极,久久无语…… 名震天下的西凉铁骑,在只死了四个人的情况下,被人一声吼,就全军崩溃了?这……究竟是西凉军徒有虚名,还是那个王羽真有神助? 韩浩没注意到,他身后的几个亲卫都是汗出如浆,脸色煞白,战栗得站都站不稳了。 就在不久前,他们去河岸勘查地势时,曾亲耳听到王公子的长啸,当时,他们还很是嘲讽了对方一番。现在一回想起来,自己这些真是不知死活啊!那天哪里是勘查地势去了,分明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呐! 第二十一章 河畔追贾诩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疑兵,分明就是疑兵啊!而且还很粗浅,袁本初若是要来,早就来了,哪里会等到现在?罢了,就是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而已……” “完了吧,被那煞星追上了,牛辅这下算是没救了……没决断,没见识,还是个死脑筋,嗯,跑的还这么慢,你不死谁死?” “好在咱见机够快,提前躲到了后面……嗯,我算算,河内军过河耽搁了一下,抓牛辅又耽搁了一下,张济够聪明,知道要和牛辅分开跑,估计还能耽搁一下,再加上后面的溃军……接下来么,就是回洛阳了,然后想办法给自己开脱,劝谏的功劳,千万不能领,否则肯定遭人嫉恨,危险得很,反正要升官,也不急在一时。” 全军崩溃后,逃兵们都恨不得多生几只脚,或者背上生出两根翅膀来,无不拼尽全力,亡命而逃。 在一片豕突狼奔之中,有个胖子却逃得从容淡定,游刃有余。他体型虽胖,但手中没有兵器,身上也没有甲胄,没有负担,步伐自然轻快。 不过,他淡定的主要原因,还是心态够好。 尽管西凉军惨败,但局势却一直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败,也只是因为主事的几个白痴太无能,跟他贾某人可没关系。就算有关系也无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胖子从来就没把这种无谓的荣誉感放在心上过。 他在乎的,只有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在乱世中,没有家世,没有勇力,单纯用脑子来保全身家,本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几个相识的溃卒见他走的慢,好心劝了两句,胖子摆摆手,笑着回绝了,只要能达到逃生的目的就好,跑那么快,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干嘛? 他事先已经观察过了,这个方向上,没有任何重量级的人物,只是些杂兵而已。以河内军那点实力,打一场击溃战已经是极限了,不可能有全歼西凉军的打算和能力,所以,这个方向是绝对安全的。 然而,世事无常,有些时候,十拿九稳的局面,也会发生意外,而且是相当致命的意外。 “牛辅完了……那个小家伙可真凶悍,十几个精锐护卫,就那么斩瓜切菜似的被杀了……下一个,轮到张济了,但愿他跑得快点,不要被……咦,那小家伙眼神有问题吗?张济明明往西面跑了,他怎么往东面追?难道是杀红眼,分不清方向了?” “不对!这个方向似乎……” “糟糕!怎么追到我这边来了?”有了这个惊人的发现,胖子背后的汗毛都炸起来了,斗智的话,他当然不怕王羽,但要比打架,一百个胖子也打不赢王羽啊! 李蒙等四将死的这叫一个惨;牛辅那十几个亲卫的围攻,同样是飞蛾扑火;别说胖子为了避免目标太大,孤身逃跑,身边根本没保镖,就算有,几十个杂兵能有啥用? “要命了,赶紧换个方向……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小家伙很有些分不清主次呢,杀红眼了就到处乱撞……” 然而,下一刻,胖子发现了更多的问题,无论他怎么改变方向,王羽都死死的追在他身后,他向东,王羽就不朝西,眼角都不扫那些杂兵一眼。 为了加快速度,王羽把长枪都扔了,手里只拿着一把匕首似的短刀。不过,要是有人以为这样就能拣便宜,那就大错特错了,王羽身后的累累尸骨,以及匕首上的血迹都提醒着众人,没了长枪,他一样是猛虎,凶猛绝伦! “难道……他就是为了追我!?开什么玩笑,放着堂堂一军主帅,堂堂校尉张济不追,来追我这个刚晋升没几天的平津都尉?这小子是疯了吗?这……这不合理哇!” 胖子终于慌神了,饶是他计谋百出,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智慧想要转化成实力,须得有势可借,现在兵荒马乱的,哪有势给他借? 西凉兵? 那些溃兵也不傻,都学乖了,一个个都紧盯着自己的行动,自己一转向,他们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别说上前阻挡王羽了,若是有可能,这帮人恨不得直接把自己推倒,好让王羽得偿所愿,放过他们一马…… 最要命的是,胖子的智慧也不管用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王羽为什么要追自己,而且还追得这么紧,看那架势,若不是牛辅的亲卫自作多情,自己跑上去找虐,也许对方会连牛辅都弃而不理,直追下来。 这事儿咋就这么荒谬呢?他到底为啥死追着自己不放,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魅力了啊! 带着满心的疑惑和不解,胖子平生第一次,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胖子凌乱了,脚下的步子也是越来越慢,另一边,王羽却是越追越起劲,一边追,他还一边喊:“文和先生休走,且留下来和本将一叙!” 贾诩自己怎么想也想不通的事情,在王羽来说,那真是再合理不过了。 贾诩! 三国最出名的谋士之一,无双毒士,乱武天下的贾文和! 这种大人物出现在眼前,焉能不追?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回? 追!当然要追,追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也要追! 对于这种超出预计的目标,王羽不会再象刺杀时那样,轻轻放过了。当然,这两件事的性质也不一样。不杀董卓、牛辅,是为了长远打算;追贾诩,同样也是如此。 无论在什么时代,人才,都是最宝贵的资源。 牛辅算什么?张济算什么?跟贾诩比起来都是浮云! 若不是牛辅这个废物当主将,这一仗哪能赢得这么轻松?就算换个没脑子,肯虚心接受意见的,有贾诩在,也会成为大麻烦啊。 初闻贾诩在敌军阵营时,王羽也是大吃一惊,好在牛辅跟他想象的一样无能,否则,想获胜可就难了。既然牛辅不听劝解,现在就是自己接收战果的时候了。 “文和先生……”王羽脚下生风,浑身是劲,越追越快,喊声更是传遍四方。 王羽这一喊,目标就算是彻底摆明了,西凉溃兵象避瘟疫似的躲开了正在追逐中的这一对,朝其他方向抱头鼠窜去了。 那王鹏举是个疯子,不过却是个有原则的疯子。他既然认定了那个胖子,大家自然不好去打扰,趁机逃命才是正经,没看后面那面山字旗也是越追越近吗? 贾诩见状,也绝望了。 他停下脚步,瞪着跑近的王羽,气喘吁吁,欲哭无泪。 人心难测,算人者不谋己身,古人诚不我欺啊。千算万算,就是算不到自己有这么大面子,居然受到了这么隆重的待遇,虽然自己一点也不想要,不过人呐,该认命的时候就得认命。 见贾诩识相,王羽自然不打算动粗,长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文和先生,怎么走得这么急?” 贾诩愁眉苦脸的说道:“原不知王公子留客之意,竟如此之盛,连贾某这样的无名小卒都能得如此看重,诩实是受宠若惊,不胜惶恐啊。” “哈哈,”王羽乐了,识时务,明进退,连讽刺都讽刺的这么委婉,确实是本尊没错了,“昔日萧何月下追韩信,成就了大汉四百年江山,成为千古佳话;今日王羽不才,在河畔追到文和先生,他日未尝不会流芳千古,尤胜先贤呢。” “公子果然志向高远,贾诩佩服。”王羽语出惊人,但贾诩一点都不意外,一般人哪能干出王羽做的那些事? 仔细想想,尽管自己名声不显,只是在老家武威才薄有声望,但王羽会死追自己不放,也只能往爱才如命这方面想了。否则,他还能图什么啊? 至于王羽怎么知道的……也许就是他情报得力呗,连张济那点小爱好都能打听出来,当年阎忠对自己的评语也不是机密,想打听的话,又有何难? 唯一的意外,就是王羽的口气太大了,和萧何、韩信比肩?贾诩自己从来就没那么想过,乱世里,他唯一的信念就是保全自己和家人,萧、韩那些传说中的人物,实在太遥远了。 不过,想到王羽的作为,贾诩也没什么好惊讶的,这少年本就是个不走寻常路的。 对贾诩来说,一个新的挑战摆在了面前,这一次,是在他擅长的领域里开战,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带来制胜的契机。 “文和先生,本将已经备下了酒宴,为先生接风洗尘,请先生移步营中。”王羽指着河对岸的营帐,很郑重的说道。 贾诩抬头看看,河内军的营寨不但简陋,而且空荡荡的,在大胜的刺激下,连伙夫都追出来了,大概是报着抓不到俘虏,也能拣点辎重的念头追出来的,否则,他们为啥连武器都不拿?又不是人人都有王公子这样的本事。 贾诩一本正经的拱拱手,称谢道:“公子美意,固不敢辞。” “先生请!” “公子请!” 一个满身鲜血,另一个则是袍乱襟散,连发髻都散落了下来。然而,在喊杀声震天的战场上,作为抓捕者和俘虏,两人表现出来的,却和身份完全不相符,倒象赴宴的贵族一般,从容而淡定。 第二十二章 贾诩入王营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归途上,试探性的对话还在继续。 “吾之军士,可雄壮否?”王羽学着书里看来的台词问道。 “泰山劲卒,河内精兵,真熊虎之士也。”贾诩欣然应对,对周围的情况视若无睹。 泰山劲卒此言倒是不假,但河内兵马就差得多了。在最初的兴奋劲消退后,河内郡兵已经彻底没了阵型,漫山遍野的散布在战场上,跟一群乞丐似的,什么都拣。 盔甲、武器倒也罢了,这是军资;旗帜、印信也是好东西,可以拿来报功;可是,连锅碗瓢盆,甚至马桶都不放过,这就太过分了。 再穷,也不能这么没志气啊。 “少将军威武!” “少将军真神人也!” “少将军……” 见到王羽,捡破烂的郡兵们纷纷起身致敬,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在郡兵们眼中,王羽是比战利品更伟大的存在。 以王羽的声望,想约束队伍倒也不是不行,但河内军毕竟不是他的直属,而且穷的确实也太久了,严令他们放弃战利品也不太可能,只能随他们去了。 反正他也没想着单凭军容就折服贾诩,这位毒士的官职虽不高,但从西凉到洛阳,见过的世面却不少。凭河内郡兵的底子,想达到能折服贾诩的程度,至少还得再练十年。 反正自己赢了这仗,麾下兵马也不是没有出彩的地方。 泰山兵在于禁的约束下,就没有参加捡破烂的行列,他们一直保持着完整的队列,一旦发现西凉军有从混乱中恢复建制的迹象,就会予以迎头痛击,将所有隐患消弭于未成形之际。 能在大胜之后,还保持这样的冷静,也是相当罕见的。就连一直打哈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贾诩,都多打量了于禁和泰山兵几眼。 大胜而不骄,这是名将之姿啊,难怪王公子放心大胆的孤身突前,一点都不担心后续部队的衔接问题呢。 “此乃泰山于文则,日前才出任军侯一职,带兵不过三日,如此英杰,堪入文和先生眼界否?”除了自己,王羽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么点东西了。 “胜而不骄,居功不傲,几有当年冯公孙之风,称为英杰,并不为过。”贾诩点点头,给出了很高的赞誉,但语气神态却与刚才差不多。即便以王羽的本领,也摸不透对方这话里,到底有几分诚意。 而且,冯公孙又是谁? 想不出来答案,并不妨碍王羽继续试探,此时,两人已经进了营地了,王羽指指半满的粮仓,问道:“吾之粮草,颇足备否?” “兵精粮足,名不虚传。”贾诩的回答依然很公式化。 这老狐狸,很不好搞啊!王羽摸摸鼻子,有点郁闷。 想招揽个人才咋就这么难呢?抓的倒是挺容易的,但他摆出一副徐庶入曹营,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这就麻烦了。怎么才能让老狐狸归心?难道要来个七擒七纵才行? 小滑头,看你还有何伎俩?贾诩摸摸下巴,微觉得意,终于占了次上风,不容易啊! 其实贾诩很清楚,现在这点小上风,根本算不得什么。王羽要摆出礼贤下士的架势招揽人,他摸清了对方的心思,自然可以拿捏拿捏,尺度若是掌握不好,把对方惹翻脸了才糟糕呢。 何况,让王羽碰软钉子也不是他的主要目的,把这少年忽悠的晕头转向,把自己给放了,那才是值得庆祝的大胜利。 只是,想想王羽刚刚追人时的热情,贾诩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事儿的难度,不是一般的高,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喽。 接下来,类似的对话依然进行着,王羽从各个角度试探,贾诩则丝毫不露口风。在他嘴里,河内军的一切都变得很完美,仿佛摇身一变,成了河内军的官方代言人。 对王羽来说,这也是个新的挑战,招揽人才,到底要怎么搞,他一点概念都没有。 收服于禁比较简单,对方原本就是自家人,只是提高忠诚度,变成心腹而已,露一手本事就行了;方悦更简单,直接打一架,就纳头便拜了;现在的这个胖子,就麻烦了…… 本事已经展示过了。 军略上,自己以弱胜强;勇武方面,孤身突进,斩将夺旗;智谋,这场仗,打的就是心理战,贾诩既然曾被牛辅找去问计,应该不会看不出,若是这点东西都看不出,他就不是那个无双毒士了。 很显然,贾诩看破了自己的招揽之意,却不怎么动心,所以才摆出这么副事事配合,就是不用真心的态势。 一直到追击结束,打扫完战场,大军收兵回营,众将来回报请示,王羽的招揽行动依然没什么进展,他也只好将此事暂且放放,先处理军机了。 当然,处理的过程中,他也拉上了贾诩,说是让后者参赞军务。贾诩也不拒绝,施施然跟了过来,其实胖子心里明镜似的,人在屋檐下,拒绝也没用,有敬酒不吃,何必上赶子吃罚酒呢? “本部兵马斩首八百,俘虏五百,夺旗……” “河内郡辖下齐成部,斩首十五,俘虏三十,缴获……” “河内……” 胜利,是一场大胜不假,但收获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大,至少歼敌的数目确实不多。西凉军的崩溃,发生在两军发生接触之前,而西凉军的骑兵比例又高,除了列于阵前的少数亲卫,骑兵基本都跑掉了。 河内军最大的战果,除了抓到对方的主将牛辅之外,就只有郡兵捡回来的那些辎重了。 方悦对此倒是很满意,王羽就没啥感想了,他转头问道:“文和先生以为如何?” “战果辉煌,煊赫神京。”贾诩的回答依然如故。 好话人人爱听,本来方悦等人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对贾诩的出现也很莫名其妙,这下算是松了口气,看贾诩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善意。 郡兵之所以斩首少,缴获多,倒不是因为怯战,全都是钱惹的祸。 最开始,只是零星有人拣东西,西凉军发现郡兵的敛财倾向后,看到有人追来,都直接往身后丢东西,什么盔甲、衣袍、兵器、钱财,丢得满地都是。郡兵们很快也学了乖,专门挑那些看似将领的人追,追不上不要紧,只要追得对方丢东西就行。 这一来二去的,郡兵的缴获量自然大增,斩首什么的,就聊胜于无了。所有的斩首加起来,还没有泰山兵五百人的多。 “嗯,各位都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王羽不咸不淡的向方悦点点头,然后转向于禁吩咐道:“文则,外围警戒的事情就交给你安排了,警戒线你先布置,然后本将再与你商议。” “喏。”于禁领命。 方悦迟疑着问道:“少将军,西凉军败得这么惨,难道还能卷土重来?” “短时间内,牛辅部已经不足为虑,可西凉军又不是只有牛辅,其他人还不好说,收到军情之后,有个人只怕……”说着,王羽看了贾诩一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发令道:“文则,将牛辅带到中军帐,本将要亲自审问。” “喏。” 被俘之后,贾诩的神情终于发生了变化,他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 审问牛辅,倒没什么,这种主将级别的俘虏,知道的军情肯定不少,但王公子那个眼神……好像有深意啊!难道,会是自己最担心的那种情况么? “文和先生,可有话说?”王羽悠然问道。 “……”贾诩欲言又止,他决定还是观望一下,不能就此丧失了主动权。 还是差了一点,不过没关系,哥有时间,也有耐心,王羽微觉失望,不过依然信心十足,牛辅这个杀手锏的作用大着呢,不信你能一直沉得住气。 送走贾诩,于禁回来复命,脸上的神情有些怪异,王羽见状笑道:“文则可是奇怪,本将为何对贾先生如此看重?” “末将不敢。”于禁摇摇头,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末将只是在想,主公难道是想放走牛辅,以此来迫降?可如此一来,老主公那边……” “父亲那边,我自有主张,至于这位贾先生的价值……”王羽卖了个关子,“如果一切顺利,待本将与他详谈时,文则也一起听听就明白了。” …… 虽然是俘虏,但贾诩享受的待遇却不错,饮食都很丰盛,还有个独立的军帐可住,另外,还有四个长得很壮的贴身护卫,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但贾诩依然很焦虑,对他这个擅长把握人心的智者来说,这种情绪相当之陌生。不是他的智慧突然缩水了,而是他的对手太过违背常理,难以评估。 此外,正如他把握了王羽的一部分思路一样,王羽似乎也掌握了他的要害,这才是最要命的。 “不能这么下去了,王羽此人行事果断,杀伐之气极重,跟他磨蹭,耗他耐心,很可能引起未知的反应,若是他真的……罢了,还是换个思路,跟他好好谈一下比较安全。” 思前想后了很久,贾诩终于做了决定。 就在这时,帐外也传来了他期待已久的召唤声:“贾先生,少将军有请。” “知道了。”贾诩整整衣衫,长身而起,他知道,自己生平最凶险,也是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第二十三章 何事不得归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中军帐内,灯火通明,人倒不多,除了起身相迎的王羽,就只有面无表情,侍立其后的于禁了。 果然,这是要摊牌了,小家伙不是一般的急性子呢。 贾诩不敢托大,急忙辞谢:“阶下之囚,哪敢当将军如此相待?惭愧,惭愧。” “文和先生过谦了,先生有洞彻人心之能,通达世事,乃是天下奇才,本将又非桀骜昏聩之人,自然要以礼相待,以诚相待。羽有勇,先生有谋,羽若能有幸得先生之助,自是如虎添翼,或曰如鱼得水,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王羽开门见山,直接将酝酿已久的台词说了出来。 “将军的自谦和对诩的推崇,都太过了……既然将军提及要坦诚相待,诩冒昧,敢请与将军开诚布公的一谈,未知将军意下如何?” 贾诩的语气很诚恳,但王羽今天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知道眼前这位毒士控制情绪的本领,堪称天下无双,想从他的言谈举止中看出点什么不太现实。 不过,听了贾诩的话,王羽知道,自己的暗示对方已经收到了,并且愿意为此做出一定限度的让步。 肯正经八百的谈,那就有门儿。 “自当如此,先生请坐。”王羽抬手延客。 “将军请。” 宾主落座,见贾诩看向身后,王羽心知对方在疑惑什么,解释道:“文则乃是本将心腹,如手足一般,参赞军机,诸事皆不必相瞒,先生大可不必在意,有话不妨直说。” 贾诩笑眯眯的全不介意:“无妨,无妨。” 于禁在泰山军中的地位,在他的预料之中,王羽有大志向,又有智谋,而无论泰山还是河内,底子都很薄,这样的将才自然是要重用的,否则哪里又谈得上爱才若渴? 倒是此举的用意很耐人寻味,如果自己猜的不错,小家伙一方面是想向自己表达人才观,另一方面,则是示恩于人。 这两个效果,都圆满的达到了。 那于文则脸上神情依然平静,但眼神中的热切,却是无法遮掩的,根本瞒不过自己的眼睛。而自己的心思么……至少,小家伙的开场白确实很坦诚,只是后面那招,似乎有些太心急了…… 也罢,那就有话直说好了。 “将军既知贾诩微末之名,当对西凉之地的局势民情有些了解吧?” 王羽硬着头皮答道:“略知。” 就知道老滑头不会这么容易就范,这个问题确实有点难啊, 自己只知道西凉很乱,势力很多,具体是怎么个乱法,那就两眼一抹黑了。至于民情,这种事别说是自己,就算把后世那些个开讲坛的大拿找过来,恐怕也只能干瞪眼啊。 好在贾诩没打算难为王羽,这一问虽少有些试探之意,但更多的却是为了承接话题。 “西凉之地,向来混乱,自汉武时代的西进之后,逐渐形成了以汉、羌为主,诸胡混杂的局面。诸胡皆是欺软怕硬的性子,大汉强盛时,就算受到官吏欺压,也只是忍气吞声,笑脸相对,而汉家百姓素来良善,少有欺人之举,当时的西凉,和中原并无多大的区别。” “后来王莽乱政,光武中兴,经历了这场大乱之后,大汉江山江河日下,对西凉的控制开始减弱。自安帝时起,羌人便连结诸胡,反乱不休,绵延至今已有八十余年,规模最大的一场,莫过于中平元年时,边章、韩遂为首的那场大乱了……” 贾诩的长篇大论,让王羽涨了不少知识,不过,他却有些摸不到头脑,不知道西北形势,跟现在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莫非,对方是想要自己经略西北?不可能!即便没有后世的见识,单凭这番话,也知道西北河山残破,难有作为了,贾诩这样的聪明人,不会不知道自己话里蕴含的意思吧? 只听贾诩语气深沉的继续说道:“诸胡自认受到了欺压,所以要报仇,但他们寻仇的对象,却不是欺压他们的官吏,而是无辜百姓!而朝廷屡次征讨,收效甚微,亦生出了放弃西凉,退守三辅的念头,一时间,在朝中喧嚣尘上,几成事实。羌人闻讯之后,气焰更是高涨,反乱愈发难平……” 王羽接口道:“守护不了疆土,亦保护不了百姓,没能力也就罢了,连这样的心思都没有,还算是什么朝廷?简直丢尽了大汉列祖列宗的颜面,这样的朝廷,确实该进垃圾堆了。” “……”贾诩微微一愣,王羽这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他再次感叹,那个一根筋的王匡,到底是怎么生出这种儿子的?差太多了吧?惊讶过后,他心中却微微有些痛快。这种念头,在他心里未尝没转过,但却从来不敢诉诸于口。 “想要在西凉那个混乱之地立身保命,只有两条路,第一条是光明大道,出仕为官。如前所说,欺压诸胡的是官吏,如今与羌胡眉来眼去,称兄道弟的,同样是他们,有个官职在身,或者和大人物们扯上关系,就可在西凉行走无碍。” 贾诩稍一停顿,提起一桩往事来:“将军知诩之名,应当也知道当日之事。诩曾举孝廉,却无缺可出,只能黯然返乡,途中路过汧地,与同伴为胡人所执。诩诈称段太尉外孙,故而得脱,同伴则都被活埋了。” 说着,他苦笑一声:“此举颇受阎公推崇,在西凉也颇受赞誉,但是,在中原就颇遭诟病了。说诩不仁不义者众多,可诸公身居万全之地,又哪里知道西凉百姓的苦楚呢?” 王羽晒然道:“演戏演全套,西凉世家名士,皆视百姓如蝼蚁,文和先生既然假托世家子的身份,借以脱险,自然不能回头去救别人。救不救得出来还在其次,搞不好,先生自己也要搭进去,先生的处断全无不妥之处。” “将军此言……”贾诩感慨万千,这件事发生得很早,听说并评价过的人也很多,但类似王羽这样的评语,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即便那位对他甚为推崇的名士阎忠,也只是称赞他机敏灵活,对仁义之类的,都是避而不谈。 阎忠的见识未必比不上王羽,他人在西凉,对西凉的情况肯定也更熟悉,他不会看不出王羽说的这些道理,回避不谈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士庶之别,在这位名士的心中早已扎了根,根深蒂固,无可动摇。 王羽摆摆手,笑道:“就事论事罢了,文和先生可别误会了,以为羽是在拍你的马屁。” “将军见识独到,语出惊人,贾诩佩服。”贾诩拱拱手,称赞了几句,继续讲述着他的故事。 “仕途走不通,就只能自谋生路。贾家不是世家,但亲戚邻里,也多半有亲缘关系,集合众人之力,建设堡寨以自保,乃是唯一的可行之道。若非如此,在羌胡和官府的内外煎熬之下,西凉哪里还有生民在?” 听到这里,王羽开始明白贾诩的意思了,贾诩接下来的话,也验证了他的猜想。 “董仲颖少游羌中,尽与其豪帅相结,时日久了,难免也沾染了不少胡人之气,将军只消观其麾下兵卒即可知晓。此人残暴成性,与羌胡无异,诩降将军本不要紧,但若为董卓知晓,那贾家上下几百口,恐怕就……” 于禁突然接口道:“牛辅既是董贼女婿,若以之为质……” “不成的。”贾诩颓然摇头,也不看于禁,视线只在王羽脸上打转。 “的确不行。”王羽点点头,“若董卓那只耳朵尚在,此事倒大有可为,但现在么……何况,如文和先生所说,董贼性情与羌胡相似,胡人重勇力而轻血缘,牛辅一败再败,在西凉军内部的威望恐怕已经下降到了一定程度,以他为质,董卓只怕不会就范,反而会恼羞成怒。” “将军英明。”贾诩松了口气。 王羽沉吟道:“文和先生的意思,本将已经明白了……” 贾诩长篇大论的说了小半夜,其实都是在旁敲侧击的说明苦衷。 西凉那地方很凶险,而且贾家寨那几百号人,几十年的生死与共下来,就算血缘关系淡点,也跟一家人无异了。贾诩若叛,董卓知道后,肯定不会手软,关西都是董卓的地盘,贾家就算能提前收到消息,也逃不出来。 想强行招降贾诩很容易,正如王羽之前暗示的那样,只要把牛辅放回去,传递点假消息就可以了。可是,若是贾家的人都死了,这样的招降也没有意义,贾诩说的很明白,家人是他的重要依靠,也是最为珍视的。 除非对方是个老实人,否则,害死人全家,还将人留在身边当军师,纯粹是自找不痛快。贾诩是老实人么?开玩笑,他若也算是老实人,天下早就大同了。 贾诩这一招诉衷肠非常犀利,连消带打的消除了王羽的威胁不说,还动之以情,把一个巨大的难题摆在了王羽面前。 想要招揽咱?没问题,首先你得把我家人给救出来,没有后顾之忧,咱们才能接着往下谈,否则的话,说啥也是白搭。 想救人?这事儿可不容易,至少一个牛辅的分量是肯定不够的,一旦搞出差错,那就彻底搞砸了。即便以贾诩的智谋,也想不到妥善的解决之法。 摆在王羽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就是放人,留点情面以待他日再相见。 然而,王羽是什么人,哪会这么容易就放弃?他舍不得诶,天大地大,人海茫茫,这一错过,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谁又能预估到时候会碰上什么其他的麻烦? 不就是一个条件吗? 不怕条件太高,毒士值这个身价,就怕不得其门而入,只要对方摆明车马的亮出条件,问题就只剩下怎么解决了。 王羽喜欢这种模式,很直接,很对他的胃口。 “文和先生,那就一言为定,贾家的人,由本将设法营救,待先生与家人团聚之时,就是先生正式成为本将军师之日,如何?” “……须得毫发无伤才好。” “那是自然。”王羽答得干脆。 王羽答应得太干脆,贾诩有些不放心,思索着其中会不会有什么漏洞:“那时日……” “一年之内。” 贾诩迟疑道:“那这期间,诩……” 王羽大大方方的答道:“先生就留在营中,本将自会设法,不使董贼生疑。先生若是不放心,待本将定计之时,就请一同参详,以免本将虑事不周,有所疏漏,如何?” “……”贾诩无语,他发现自己这个老狐狸被小滑头给圈进去了。 救人?没问题,肯定要救,这期间你也可以出工不出力。但是,如果你完全甩手不管,出了问题,就怪不得别人了,谁让你袖手旁观来着? “也罢,此事且依将军。”贾诩苦笑一声,随即肃容道:“既然将军有言在此,那诩亦有几事不明,还望将军不吝为诩解惑。” 来了! 王羽大喜。 论策略,问志向,小说里面招揽谋士,通常都有这么个步骤,到了这一步,说明对方已经动心了。抛去家人的问题不谈,只要过了这一关,这个军师基本上就跑不掉了。 他抖擞精神,凝神静听。 贾诩缓缓道:“敢问将军,若无贾诩之事,将军原定何时回返泰山?” 第二十四章 相识莫恨晚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回泰山?”于禁大吃一惊。 他刚才插话,存的是替王羽分忧的心思。主公说话被否定,比较失面子,这种不确定的提议,当然由他说出来才更妥当。 不过这一次,他却是失声惊呼。 王家在河内的局面不算好,可主公接手之后,已经开始见起色了。 彻底收服郡兵,只是时间问题;有了这场大胜,豪强们也未必敢怎么样;即便有几个不开眼的想闹腾闹腾,主公的手腕可不是摆设,还是那句话: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这样的大好局面,岂能说放就放? 王匡在河内是太守,有官方的名义,但若是回了泰山,就是一普通的豪强。 泰山郡的太守应劭也是名士,其名声也许比不上后来居上的王羽,但却远在王匡之上,最关键的是,应劭的同僚故旧太多了,比不怎么会做人的王匡何止强出十倍? 此外,泰山郡遍地豪强,谁的家世也不差,收服起来的难度,比河内这些可大多了,回河内,就相当于重头开始啊! 如果这位文和先生说的没错,那主公很早就有这种判断了,于禁不理解,因而惊愕。 “文和先生果然知我。”王羽却丝毫都不意外,面前这位的本事越高,就越值得高兴,他抚掌笑道:“却不知先生何以有见于此?” “将军欺诩乎?”贾诩笑道:“河内四战之地,各方皆有图谋,将军若贪恋权职留在河内,即便能在诸侯间的勾心斗角中胜出,始终也要面对西凉铁骑的兵锋。腹背受敌,内忧外患,将军纵然勇武,亦是无法可用,不回返泰山,又待怎地?” 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贾诩接着说道:“诩先前也被将军瞒过了,对将军的作为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看来,将军只是内无忠义之心,外无敬畏之事,天生气魄,无所畏惧罢了。不过,诩之所以能窥得将军的打算,将军的战后处置才是最关键的。” “哦?”王羽来了兴趣,“先生何出此言?” “很简单。” 贾诩摸着下巴,笑眯眯的说道:“将军的本部兵马由于军侯率领,令行禁止,不动如山,而郡兵完全是另一派模样。其实郡兵的作为,才是常态,但见过泰山兵的表现后,若是诩还没点想法,那还真是愧对将军的看重呢。” “郡兵多是拖家带口,世居河内,将军对其放任自流,自是无意于河内。此外……”贾诩想了想,又补充道:“将军或许还想借着双方的对比,激起有志向,且无家世拖累者的想法,趁机将他们甄选出来,重新整编入伍。” “实瞒不过先生,羽确有此意。”王羽脸上笑意更浓。 从本心讲,贾诩就是最适合他的谋士。 他不缺那些大局观好的,因为他有后世的资讯,隆中对他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也不缺那些擅长处理政务的,这时代的名士多半都只擅长夸夸其谈,擅长实务那些人,多半都在官场的中下层挣扎呢。招揽后者,比前者容易太多了。 王羽知道自身的缺点,那就是对人心的把握度不足。 开始的时候,他或许能仗着预判占得先机,但随着接触的名人渐多,他发现,小说和史书中的记载,并不准确。 或者太过简略,不足以形成鲜明的印象,如王匡、蔡邕、乃至蔡琰都是这样; 或者有所偏颇,比如于禁就是如此。自己的这位头号心腹,和近代军人惊人的相似,作风、理念、军事思想,无不如此。 王羽甚至怀疑,在水淹七军之后,于禁之所以投降,会不会仅仅是为了保全手下将士的性命?以后世的观点来说,已经失去了抵抗力的军人,就应该投降,生命可贵,保全有用之身才是正理。 还有吕布也是,后世的观念中,吕布就是个有勇无谋的白痴,但实际交手之后,王羽却觉得这个观点不大靠谱。吕布或许的确不擅权谋,但绝对不是脑子里光有肌肉的那种人,他只是太傲了,骄傲到了明知道有误解,都不肯好言解释的地步。 最离谱的就是面前这位无双毒士,好吧,贾诩是个胖子,而且看起来人畜无害,还是个草根……这跟王羽从前的观念完全不一致,但却完全合情合理。 乱世之中,枭雄们想的是如何问鼎天下,草根们想的则是如何活下去。后世人觉得贾诩很神秘,很不可琢磨,实际上,他就是个努力活下去,并为此动用所有智慧的小人物。 因为地位权势来之不易,所以他格外珍惜,轻易不与人争执,没人问就不发表意见,发表意见的时候也很委婉。 如果非要比拟的话,贾诩的心态,和后世那些小白领完全一致,小心翼翼,瞻前顾后,有点小狡猾,逼急了偶尔也会露一下锋芒……不同的,只是他的情商和智商都很逆天,远非寻常人能及罢了。 自己把握大势,贾诩在细节上拾缺补遗,再加上于禁这个完美的执行者,争雄天下的三驾马车就已经基本成型了。 当然,目标还没彻底实现,至少要把贾家的人从武威弄出来才行。这事儿可轻忽不得,否则好事就变成坏事了。另外,贾诩的问题也得解释清楚了,至少,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志向有多大,能给对方带来多大的回报。 通常来说,这都是草根最关心的问题。 “不过,归期一时还无法决定,即便没有先生的事,本将也不会提前退出这场战事。在这里折腾这么久,总不能空手回去,名声是虚的,还得捞点实际的好处才能值回本钱啊。” “哦?”贾诩眼睛一亮,随即又眯成了一条缝,“将军可否明示?” “先生以为,诸侯们打这一仗的目的何在?是要诛杀董卓,匡扶朝廷,还是……” “将军怎么看?”贾诩反问。 王羽晒道:“本将认为,无非捞取政治资本罢了。” “政治资本?”贾诩将这几个字反复念了几遍,品出了几分味道。 “这个说法倒是有趣,也很贴切。将军说的不错,除了令尊之外,诸侯私下都各有打算:袁本初出任盟主,调遣诸路人马,借以提升威望;曹孟德假意行刺,以此得名;袁公路与其兄争胜……韩文节鼠首两端,被胁迫而来,余者……” 王羽接茬道:“余者不过随行就市,跟风罢了。” “这二字用得也甚妙,就是群跟风众。”贾诩大笑,两人越谈越投契,大有相见恨晚的样子。 不过,于禁认为,这都是表面现象,这俩人肚肠里的弯绕多着呢,说是九曲十八弯也不为过。他们说的是不是真心话,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知道了。 “这样说来,将军下一步是要移兵酸枣了吧?”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如此。关键,还得看下一个对手是谁,如果是软柿子,那自然要捏两下。不过,我琢磨着啊,下一个来的,很可能是个硬骨头,能不啃,还是不要啃为妙。” “嗯,的确会是个硬骨头,以将军你的军容,八成……咳咳,将军勿怪,一时说顺口了。诩的意思是说,这块硬骨头,将军啃掉了也是得不偿失,避其锋芒方是正理。不过,就这么轻轻退却,就太便宜了点,将军不妨来个顺水推舟。” 套出了贾诩的话,王羽乐了:“正要请先生相助!” 贾诩当然不肯就范:“将军早有成竹在胸,何须贾某多此一举?” “计策虽已有了,但苦无实施之人,尤其是这几封信……非先生,又有何人能为之?还请先生当仁不让才好。” “也罢,既然将军有命,贾某岂敢不从。” 一番令于禁莫名其妙的对话之后,王羽和贾诩达成了多项共识,并就这些共识,达成了某个分工协议。 宾主尽欢,就此散去。 贾诩回营帐去了,王羽也无暇给于禁解释,反正过两天就真相大白了,没必要浪费唇舌。他还有很多事要忙,最重要的一件,就是去向幕后功臣们致谢。 “父亲,伯父,孩儿鲁莽,今日又让二位担心了。” “不妨事,不妨事,有此大胜,足慰平生,羽……鹏举啊,你真是王家的好儿子,将兵权委任于你,是为父做得最明智的决定!” 为了避免影响王羽的权威,王匡白天一直和蔡邕在远处观战,这场大胜让他老怀大慰,担忧之情也没之前那么强烈了,或者说,他已经开始习惯了。 阵前搏杀再凶险,还能有潜入敌营刺杀凶险?现在,他关心的是接下来的军事行动。 “接下来,我军行止如何?” 看着老爹热切的眼神,王羽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看老爹那架势,应该是恨不得旧议重提,直取函谷关,跟自己的战略南辕北辙。不过,该说的也得说,好在跟贾诩斗了一晚上心机,自己口才大有进步,眼前这点小麻烦不值一提。 “父亲,接下来,孩儿将率军前往酸枣,与盟军主力会师,以堂堂之阵,攻取洛阳。” 王匡神情一黯:“会师么……” 蔡邕知他心意,从旁劝道:“孤军不可久,先被刺伤,又损兵折将,董卓盛怒之下,很难说会干出什么事来,避敌锋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未来老丈人真会说话,把见好就收说得这么委婉,连自己都有点信了。 有人帮腔,王羽赶忙趁热打铁:“孩儿敢请父亲与蔡伯父先行前往酸枣,一来向各路诸侯传达军情,顺便也可求援,若有援兵到,孩儿自当坚守不退,纵是反击也大有可为。” “也好,事不宜迟,那就明日动身。”这话说到了点子上,主力不动,光凭河内军还能把西凉铁骑打光不成?王匡终于拿定了主意。 “兵凶战危,侄女也须得跟我们一起走,鹏举,今日你多仗琰儿之助,琰儿也是累的不轻,小别在即,你须得前去探望一番才好,记得不要失了礼数。” “孩儿知道了。” ps.明天又是星期一了,为了冲榜,第一更照例提前,12点过后,就会更新。如果有那个时候还没睡的朋友,就拜托各位了,推荐收藏点击,请多多砸过来吧。多谢~ 第二十五章 世态在人心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离开王匡的营帐,王羽面带微笑。 百炼精钢化成绕指柔红,从前他也只是听说过,并不怎么相信,现实中,确实也没有哪个女子能带给他类似的感受。 不过,想到那个兰心蕙质的女孩,王羽心中便感到一阵温馨,佳人如玉,确是个温暖人心的存在。 这仗能赢,与蔡琰也不无关系,在战场上弹琴,分散了张济注意力的人,正是这位在后世有乐神之称的女子。 王羽算准了牛辅久受压迫,魄力、毅力必然不足,所以效法演义中,当阳桥的典故,挺身出战,设下疑兵。 不过,牛辅的反应容易推测,但张济却是个麻烦。从攻营之战看来,此人具备相当的判断力和决断力,是个很棘手的人物。 好在张济虽然默默无闻,他却有个很有名的老婆。那位美女也是才貌双全的,在音律上极有造诣,为此还引发了一场血案,直接断送了恶来典韦的性命。 所以,王羽推断,张济可能颇好此道。 开始他还担心一个娇弱女子不敢上战场,琢磨着要不要搞点扩音设备出来,谁知道那个水一般柔弱的女子,魄力却十足,直接应诺下来。到了盟津后,蔡琰选中的地点让王羽很有感触。 琴台,就设在一个小山丘上,王羽清楚的记得,那个山丘,就是自己来渡口勘查地势时,在上面远眺的那个。 有缘?也许是吧。 思绪纷飞,王羽竟然感到阵阵忐忑,对他这个铁血战士来说,这种心情实在太陌生了。 等下见面,应该说些什么?还是聊音律吗?可是除了那首霸王别姬,勉强还带点古风之外,自己也不知道其他类似的歌曲了啊?尽管人家妹子要求比较简单,只要有意境就行,可是意境这东西,总得能让人共鸣才好。 说起来,如果能搞些给力的军乐出来,对于提升士气,乃至增强凝聚力都能起到相当大的作用呢……不对,怎么又跑题了?自己现在好像是要去约会啊,怎么想着想着,就又变成军务了?唉,惯性啊,真是没救了。 “参见少将军。”将王羽从苦恼中拯救出来的,是方悦。 “方都尉?还有几位,你们一直在等本将?”方悦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军官,王羽打眼一扫,立刻将对方的来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少将……不,主公,弟兄们都商量过了,想投效于您的麾下,跟着您一起打天下。”方悦还是保持着一贯的风格,直来直去,绝不兜圈子。 王羽同样没有那种坏习惯,他直接反问道:“此言何出?” “俺是粗人,不太会讲话,不过大伙儿的想法都差不多,朝廷不行了。如果还是从前的太平光景,哪里会有地方官自命诸侯,举兵攻打京城的事儿?先是董卓,又是……咳咳,主公您别误会,俺说的可不是老主公,老主公赤胆忠心,一心为国,大伙儿都很景仰的……” 方悦的口才确实不咋地,心有顾忌,一番话更是说得磕磕绊绊的,不过意思却是表达得很清楚。 世态自在人心,乱世的征兆,连寻常的将校也看得一清二楚。再看了自己本部泰山兵的军容,两相对比之下,有志者岂能不生出点想法来? “几位都是这个意思?”王羽点点头,向那几名将校问道。 “若得主公接纳,属下等必誓死报效!”几人闻言都是面泛喜色,举拳应诺时,激动之情已是溢于言表。 他们的军职都不甚高,最高的两个也不过是军侯,连个军司马都没有。这也难怪,因为他们都还比较年轻,三十岁的方悦在这里,已经算是年纪最大的了。 年轻人一般都不擅长控制情绪,而王羽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又很高,高到了让他们视若神明的程度。 对时人而言,乱世并不陌生,东汉初年的战乱,距离现在也不过百多年而已。其他姑且不论,想在这种世道中保全性命,最好的办法就是找颗大树靠着。勇武无双,智谋过人的王公子,无疑是个上佳的选择。 “方都尉你呢?有些话我须得说在前面,你现在是一郡都尉,若是跟了我,就只能从军司马乃至军侯做起了,这样你也愿意?” 汉朝在地方实行郡国并行的制度,郡国同级。郡的最高官职是郡守,国则是国相,只是名称不同,职责、地位完全一样,都是两千石的大员,主导郡国内大小事务。 郡守也被称为太守,下设从事官,亦称从事掾,根据事务的多少,可由郡守自行招募。 在地方官制崩坏之前,郡守主要执掌的是文事,由从事辅佐,兵事则由都尉全权负责。因此,后者的权责只比郡守略低,从秩俸上就可以看出,比两千石的都尉,是相当大的官职了。 尽管如今乱世的征兆已现,官制开始崩坏,地方官的割据性质越来越明显,王匡用以拉拢韩浩的,就是个从事的官职。 不过,方悦如果想待价而沽,找个好主家,也不会很难,谁想在河内站稳脚,总是要拉拢这位拥兵数千,甚得军心的都尉才行。 王羽早有去意,能不能开创出新局面,还在两可之间,他并不打算瞒着对方。 “呵呵,什么都尉不都尉的,俺根本就不是当官的料,带出来的兵,就是一帮乌合之众,真上阵,只有挨宰的份儿。” 方悦咧嘴笑笑,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俺佩服主公的豪气和武功,还有练兵和识人的本领,这才想要追随左右。主公大才,麾下迟早有天下豪杰汇聚,俺呐,就想混个老资格,等主公得了天下,念着旧情,给俺封个闲职养老,那就最好了。” 说着,他向身后一指,道:“欲投效主公的,都是军中精锐,比不过主公本部的令行禁止,不过也都是精壮,不少还人精通马术,也没有家室拖累。一共五百四十人,不合格的,都被俺拦下来了,主公只管放心便是。” 世上,哪有什么没脑子的人? 王羽颇为感慨,方悦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粗人,但办起事来,却一点都不糊涂。 兵练的不好,未必就是他这个都尉的错。依照贾诩的说法,现在打仗都是类似的套路,西凉军打胜了仗,抢东西的时候比河内军凶多了。 也就是于禁的军事素养好,再加上泰山兵的供给充足,因此才能压住局面。换成是郡兵,就算孙武再世,岳王提前出世,恐怕也是白搭。 送上门的好资源,自然没有推出去的道理,尤其是对方的前戏做得还这么足,王羽当下应承道:“方将军和各位的意思,本将都知道了,各位信任王羽,羽自当以诚相待,今后多有借重之处,望诸君努力,共举大义,重兴汉统!” “喏!”回应有些气虚,那句重兴汉统的杀伤力实在有点大,众人心里都有点没底,主公不会也跟老主公一样吧? 王羽冷眼一扫,便将众人的疑虑尽收眼底,暗叹:大汉朝廷真是日暮西山,难以挽救了,一句场面话,居然将人吓成这样。当然,自家老爹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忠诚,也是重要因素,人人都佩服忠臣,但没人想做那个无私者,至少,对这些普通人来说,是这样的。 “无忌。”王羽直接称呼方悦的字。 “属下在!” “本将有一事托付于你。”听完这个计划,自己和老爹的不同,就一目了然了,王羽沉声说道:“你将马术好的人留下,带着剩下的人回郡城,明天一早就启程。” “回郡城?”方悦一愣。 “对,回郡城,本将要你们把郡城的库藏搬空,我指的是父亲征收的那部分,然后伪装成失火或是怎样……总之,要保证那笔钱粮控制在本将手上,表面上也得有个说得过去的借口,能做到吗?” “……主公放心,此事万无一失!”方悦发了会儿愣,然后象是吃了仙果似的,精神狂振,高声应诺。其他人也都是喜形于色。 王羽知道他们为何而高兴,这是他这个命令的附带效果。 破家为国?口号可以这么喊,也可以当榜样来用,却不能以此作为准则来要求别人,以身作则更是大错特错。大汉养士四百年,怎么可能养出一群傻子来?这是乱世,有权变之能的领导者,才更受推崇,仁义道德什么的,都得靠边站。 而且,那笔钱粮确实也很诱人。 河内毗邻洛阳,多有豪富,老爹手段强硬,着实榨出了不少油水,当然,也得罪了很多人。人已经得罪了,想修补关系也不太可能,而且没斩草除根,对自己来说,河内也是步步荆棘,不过,钱粮可不扎手,哪怕只是一半,其数目也是惊人的。 花了这么多代价换来的好东西,白白拱手让给别人?王羽可没那么无私。 就算没法全部带走,也可以拿来送人情么。结交诸侯,不能只靠一点名声和嘴皮子,总得有点实际的东西才好。 方悦手下的郡兵都是地头蛇,阵前争锋不够给力,挖墙脚就再拿手不过了,这也是因人致用的一种形式呢。 “光是这几百人,可能不太够,无忌,你可以从郡兵中挑出可靠的人手,一同前往,事成之后,以钱财酬之,以封其口。至于咱们自己人……” 方悦瞪着牛眼,向身后来回扫视:“既为属下,奉主公号令便是本份,哪里能和外人一样?谁敢鼓噪,俺老大耳光搧他!” “方大哥说的对!奉主公号令,必不私取!” “主公放心!” 对众人的反应,王羽很满意,这些人刚入伙,想让他们严守军令恐怕很难,但规矩还是得先定下来。至于这次会不会有人中饱私囊什么的,他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钱粮很多,偷拿又能拿多少? “可是主公,末将带的人手若太多,盟津这边……”兴奋过后,方悦有些担忧。 王羽摆摆手,低声道:“不用担心,本将不会在这里耽搁太久,事成之后去何处汇合,我自会遣人知会你……” “末将明白了。”方悦本就是粗中有细的人,一听这话,当即心领神会。 计议已定,众将各自散去,安排人手,准备起行。 耽搁了半晌,王羽看看天色,有些犹豫,这么晚跑去人家妹子的帐里,似乎有些不合礼法。可是,不去的话,明天人就走了,想再见面,怎么也得半个月以后,有点想念啊。 “主公,末将还有些事,想私下禀报。”就在这时,方悦却一脸犹豫的开了口。 “哦?”王羽有些意外,这次的话题,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何事?” “关于……主公的武艺。”方悦欲言又止。 “哦?”王羽的注意力彻底转移过来了,“愿闻其详。” ps.抢点击抢推荐,抢收藏啦~ 第二十六章 敌友难分明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翌日清晨。 孟津大营的中军帐中,豪强们正面色惨白的坐在一起,争论不休,从尚未熄灭的油灯,和几摊烛泪看来,他们似乎刚刚渡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在主位上坐着的是韩浩,这个让他一度感到荣耀的位置,如今已经变成了针毡,他恨不得跳起身来,逃得远远的。 但是他不能,他不是王匡,也没有神勇如王羽的儿子,没有得到在座众人的认可,他怎么也不可能甩脱身上这副重担,只能硬着头皮强撑下去,听着众人争论不休。 争论因王羽而起,完成了华丽转身之后,原来的笑柄,已经变成了噩梦,豪强们惶惶不可终日,都想尽快避开这个煞星。 然而,对于如何规避,却众说纷。 “退兵,必须即刻退兵!” “对,夜长梦多,现在不走,等王公节父子修整完毕,再想走都来不及。” “哪至于如此,难道他父子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火并友军吗?” “有什么不敢的?那个王羽根本就是疯子,连董卓的耳朵都敢割,连袁将军的旗号都敢打,这天下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这种疯子,只能尽快避开才行,不走,还要等他秋后算账吗?” “陈公差矣,王使君毕竟是名义上的主帅,其行事诸多混乱,可以此为由不听他调遣,但若是不得将令,擅自退兵,岂不是给了他口实?退兵之议,委实不妥。” “季才说的不错,一动不如一静。日间那王鹏举一吼退万军,我等虽知其用的是疑兵之计,但士卒却不了解。军中如今已是人人自危,在营寨中尚可拼死防守,若是退兵之际,那王鹏举现身挑战,恐怕……” “有道理,不能出营!” “有什么道理!在营寨中,难道就能逃得过去吗?你们白天难道没听到,那王羽刺董,是潜入了河阴大营的!西凉军中有董贼在,防守何等严密,自是可想而知,现在他拥兵数千,就在营外,你们还想凭区区一道木栅将其挡住吗?做梦!” “对,伯槐言之有理,还是尽快撤退的好。瞻前顾后的,又有何用?” “速速撤兵!” “不能出营!” “大家不要吵了,还是让韩别驾拿主意吧。” 争执不下,终于有人想起了主帅,然而,韩浩又能拿出什么主意。 两边说的都有道理,哪个策略更合适,要根据对方行事风格才能决定。王匡的风格韩浩很了解,也有把握应对,但王羽…… 就算是贾诩,和王羽实际接触前,都猜不透王羽的心思。在这方面,韩浩比贾诩差了十万八千里,叫他如何预判? “此事……”韩浩愁眉苦脸的看着众人,左右为难,踌躇半晌,他干脆把司马馗也拉下了水,“季达贤弟,你怎么看?” 司马馗正后悔着呢,昨天他本来有机会先溜的,结果被他自己给放弃了。虽然嘴上说是要看王羽父子的下场,其实他只是害怕河内军败得太快,乱军中太危险罢了。 局势已经演变成了这样,他还能有什么看法? “一人计短,大家……嗯,还是集思广益罢。” 主事的拿不定主意,眼见着争执又起,就在这时,营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仔细一听,听得人喊马嘶,车轮辘辘,众人都是大惊失色,一起看向韩浩。 韩浩也是心中一紧,在心里盘旋了一天一夜的担忧脱口而出:“来人!快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是王羽要攻寨了吗?” 这话一出口,争论声戛然而止,帐内变得死一般寂静,连喘大气的声音都没有了。 好半天,人群中才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不然,还是出营请罪去吧,好歹是同盟一脉,顶多出点银钱,总不至……” “荒谬!”韩浩大怒起身,脸上斥骂,可没骂几句,他就骂不下去了,因为没人附和,众人的眼神飘忽,视线游移,显然对那个提议很心动。 韩浩的脸色阵红阵白,几次抬起了手,又放下,显然内心里正在反复挣扎。 司马馗注视着他,心里也非常紧张。 他先前曾向韩浩转达过一项提议。提议是通过他长兄司马朗的家书传达过来的,代表了一位大人物的意思。 正是有了这项提议,才有了韩浩的纵敌之举和退兵之意,他不怕王匡算后账。 尽管那位大人物还不知道河内战局的变化,可提议始终是有效的,只是完成的难度越来越大了而已。 但兵法中,也有死中求活,背水一战的典故,如果韩浩能痛下决心,亡命一搏,未必不能成功剪除王匡父子,只是代价可能会有些大,就看他如何抉择了。 “报……”出去查探的人回来了,带来了一个让众人松了口气的消息。 “王公节走了?他们分兵了?” “正是。营外兵马兵分两路,一路留在原地,加固营寨,似乎要死守到底;另一路沿河西进,听说是要去酸枣,与联军主力汇合。” “这个时候分兵?那王羽到底是何用意?”韩浩茫然,其他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嘀咕了一阵子后,有人迟疑着提议道:“不然,派个使者去探探口风?” “也好,”韩浩点点头,然后向两边一张望,问道:“只是这使者须得胆大心细才好,不知各位……” 众人纷纷回避他的视线,开玩笑,去见那个凶神?不要命了?随便派个杂吏不就结了。 “在下愿往。”万马齐喑之际,忽有人长身而起,排众而出,众人循声急看,见是获嘉人杨俊。 “那就有劳季才了。”韩浩大喜。 获嘉杨家,在当地根深蒂固,杨俊又曾游学陈留,师从名士边让,极得边让赞许,颇有名士之风,尤擅识人。 由此人出使,应该能窥得几分虚实,并因此定计。如果出使不顺利,杨俊被王羽杀了,对韩浩而言,也是个很不错的结果。 毕竟是个名士啊。 …… “名士杨俊?”尽管小说和影视作品都看过不少,但三国时代的名士,还是让王羽感到十分陌生。老爹王匡也就罢了,好歹还露过面,这个什么杨俊,根本就是闻所未闻啊。 可是,看郡兵将领的意思,这人还颇有些名望。 “让他去见文和先生。”王羽没兴趣跟这种没名的人见面,他现在很忙,也很累。 “要知道,斥候最重要的就是隐藏自己,司隶周边地势平坦,没有山林,想隐蔽,只能靠坚忍。只有把自己当成岩石和泥土,才能瞒过敌人的眼睛……” 后世的潜伏技巧,都是为了规避卫星、红外线这种高科技的东西,这个时代的斥候,只需要避过人眼就可以了,在这方面,王羽是很有优势的。 有优势就要发挥,为了接下来的战斗,训练一批斥候出来是当务之急。王羽没醍醐灌顶的本事,不过,教授些潜伏观察的技巧,却没什么难的。 至于累,则是因为昨夜和方悦的长谈,这个时代,其实也有领先后世的东西,比如武术。 其实王羽早就有所怀疑了。 突围时,他接了吕布一戟,结果受了轻伤。他的战术动作没什么问题,身体也一样,问题只能出在吕布身上。 先前和方悦的比试,王羽就有验证的意思,但那场比试太早就分出了胜负,他没得到相关的情报,只是确认了自己的武力远在三流将领之上。 通过和方悦的长谈,他才算是有了相对准确的了解。 这个时代的武术,是搏杀之术。没有武侠小说里那么神奇,但杀伤力却比小说里更恐怖。 系统性的练武,可以增强力量,改善体质,掌握运用力量的技巧,发挥更强的威力。 根据方悦的说法,他幼年时体弱多病,少年时练武有成,便有了杀狼之力。只是先天不足,资质也不高,所以成就有限,始终只能在三流水准徘徊。 “西凉众将多半都是行伍出身,不少还有胡人血统,自然不易得到武学传承,这种人,膂力再高,战力也有限,能胜过末将者不多,主公杀之如杀鸡,无须多虑。然则,中原之地人才众多,世家出身者不知凡几,主公若是遇上,千万莫要大意轻敌……” 方悦之所以在临行前说这番话,主要还是出于担心。 王羽听过,也是暗自警惕。 武功练到高深处时,力量会增长得极大,通过高明的使力之法,更是能将力量成倍的发挥出来,甚至形成类似特效的效果。 比如吕布投出那一戟,看似平平飞来,实际上,画戟是一直处于高速振动之中,用普通的应对之法,肯定是要吃亏的。 其实这些东西不算多玄妙,王羽前世也练过包括武术在内的各种格斗术,发挥力量的程度也很高,否则他也不可能连杀西凉军四将。 他那招快枪,实际上就是爆发全身之力于一招,所以才能拥有那样的速度和力量。这招对付三流武将足够,对上真正的高手,八成就有些不够看了。 高明的将领,在马术上也有非凡的造诣。 似梁萧那种控制自如的马术,只能算是初级;更厉害的人,能做到人马合一,出招时,带着快马奔腾之力,闪避之时,也比徒步时更快,更灵活;最厉害那种,方悦也没见过,据说那种境界依靠的不光是马术,还需要一匹骏马…… 听到这里,王羽算是知道了,他跟吕布的差距比想象中还大,马中赤兔,吕布那匹马可不是一般的好。而他的马术,连被他挑杀那几个西凉武将都不如。 消长之下,正面对战的结果自是不言而喻。 其实别说是吕布,依照这个说法,那些他所熟知的名将,恐怕没一个容易对付的,现在还不是盲目乐观的时候。 当然,王羽从来不会犯轻敌这种错误。 他之所以敢于向西凉军挑战,也是知道对方那里没什么高武力的名将,三流武将的战力,他又通过方悦验证过了,所以,那不是轻敌。 训练部下只是一方面,自己的新训练计划,应该也要提上日程了,马术和长兵器是重中之重。 王羽发现,要忙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不过,这正对他的胃口。 对战强敌,才是乐趣所在,无敌,那多寂寞啊。 “将军,将军……” 正想得入神,却听得有人呼唤,会这样称呼自己的,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王羽抬头笑道:“文和先生,辛苦了。” “跟人说说话,辛苦倒也说不上,不过,将军,你我似乎有言在先,您完成许诺之前,诩还不算是你麾下之人,怎地还让诩做这接待之事?”虽然是在质问,但贾诩的语气还是那么平和,没有半点烟火气。 “本将没有命令先生啊。”王羽一耸肩,很委屈的说道:“本将只是让人引那杨俊去见先生,要不要见,全凭先生自己的意思。先生见了,足见盛情,若是不见,也是应有之意,先生高才,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好,好,好,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将军方是高才啊。” 王羽胡搅蛮缠,贾诩倒不以为忤,他似笑非笑的赞了一句,不等王羽琢磨明白这话是真心还是反讽,便接着说道:“将军的意思,诩已经传达给那杨俊了,若是他们愿意回头,想必入夜前就会出营请罪;若是不来……呵呵,将军,您明白的。” 王羽会心一笑:“这种时候还心存侥幸,那也确实是该死了。” 第二十七章 再会吕温侯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他真这么说了?只要今后某等服从他的号令,他就既往不咎?那个小……王鹏举真的这么好说话?” “韩别驾,诸位,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在忠义方面,王使君父子其实是一脉相承的。王使君为了国事,忽略了人心,王公子为了国事,愿与诸君尽释前嫌,以在下之见,此事并无可疑处,诸君且与我同出大营,拜见公子吧。” 杨俊虽然没能见到王羽本人,但受到的款待却比想象中好很多,最重要的是,接待他的那位胖幕僚,给他留下的印象非常好。 说老实话,他本来也对王羽挺发憷的,这少年让人琢磨不透,给人的印象似乎是随时都会翻脸杀人的那种。 杨俊虽然想成名,但却非不怕死,跟个看起来很和气,实际上也很通情达理的胖子打交道,自然要比杀人如麻的煞神轻松些。 那位甄先生说话言之有物,鞭辟入里,而杨俊本身就有意改弦易张,因此双方谈得极为投契,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回营后,杨俊也是极力游说,并引起了一定的反响。疑虑者有之,赞同者有之,反对者亦有之,中军帐内,争论再起。 趁着众人议论纷纷,韩浩低声向司马馗问道:“季达贤弟,你怎么看?” “是个机会……”司马馗思考片刻,脸色变得森然:“那王羽想打这支兵马的主意,肯定是不会错的,为了安抚人心,他也不可能大肆杀戮,但元嗣兄,你恐怕就……” 韩浩心中凛然,完全不追究这种事,也许王匡能干得出来,但王羽就不太可能了。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统领,八成是要被杀鸡儆猴的。 “计从何出?”他又问。 “他既然要在孟津迎敌,我等自可与其虚与委蛇,拖延时间,等到西凉兵马到来,元嗣只管下令全军撤退,甚或反戈一击!只要结果了此人,袁渤海入主河内便成定局,到时候,纵有些坏名声流传在外,元嗣也不必担心有人追究了。” 司马馗的话听在韩浩耳中,仿佛毒蛇吐信的声音似的,但却拥有极大的诱惑力。 仇,已经结下了,结果无非两种,一方屈从,或者一方毁灭。 王羽分兵,想来也是做好了撤退的打算,如果让此人挟大胜之势退走,以后再想报复,就遥遥无期了。 那少年精通刺杀暗算,与他结仇,着实让人寝食难安。另一方面,有四世三公的袁渤海撑腰,就算遭人诟病,也没什么大碍。 两害取其轻,显然,司马馗的意见才是正理。 “便如此,某先设法拖住他!”韩浩下定了决心。 向司马馗简单交待两句,韩浩又扬声道:“季才所言虽然有理,不过,营中军务繁多,本将与诸位都是无暇分身,这出营拜见之事……此议是季才的意思,还是王公子的?” “王公子仁义大度,不拘小节,自不会纠结于此,在下以己度人,先行向甄先生提出的。”杨俊自己也有点纳闷。 他知道这事很难,对方也没强求,但说着说着,不知怎地就脱口而出了。只能说,自己心里早就有这么个想法,一时忘情,就表露心迹了。 “既然如此,那拜见之事就不必太急了。”韩浩这话让众人齐齐松了口气,但接下来的几句话,又让众人的心一下悬了起来:“浩舅杜阳为董贼所执,王公子既然生擒了牛辅,尚未杀之,是否可以……” 投靠的一方向强势的一方索讨战利品?这条件太过火了,这不是逼着那边翻脸吗?牛辅可是董卓的女婿,就算拿脑袋换功劳,换点什么不行啊? “此事……”杨俊也迟疑了。 韩浩一手掩面,大哭道:“浩母早逝,见舅如见娘,如今舅父落在贼手,浩心如刀绞,实无暇理会军务,不敢因私废公,就此让贤,还望诸君……” “元嗣何出此言,百行孝为先,此议并无过分之处,季才,就以此与王公子磋商吧。”众豪强哪里肯放过韩浩,现在联军统领这个位置可不是一般的烫手,谁敢坐啊? 韩浩这个提议也不错,若是王公子真的答应了,说明他确实有诚意笼络大家,那自然可以讨价还价,若是不答应,双方也可以扯皮。 反正盟主袁绍转眼就到,有了这位大人物压阵,区区一个豪强之子,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 “文和先生,你怎么看?”消息传递的很快,王羽听过转述后,不由哈哈大笑。 “将军已是成竹在胸,何必问诩?” “终究瞒不过先生。”王羽又问道:“洛阳那边有消息了吗?” “回主公,董卓毁书斩使,如今已在调动兵马,起兵报仇了。幸好得主公叮嘱,属下没有亲身入城投书,而是雇人前往,否则就见不到主公了。”一边侯立的斥候恭敬答道。 勇武无双,又爱兵如子,不做任何不必要的牺牲,跟了这样的主公,实是三生有幸呢。 “调动的是哪支兵马?” “这个……”斥候微一迟疑,解释道:“眼下,洛阳城中兵马调动极其频繁,所有部队都在战备状态,属下无能……” “不关你的事。”王羽摆手笑笑,下一个对手的身份,他已经猜得差不多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句话用在此刻,再恰当不过了。 “文和先生,麻烦你对杨俊说,说事关重大,本将要考虑考虑。” 贾诩笑眯眯的点点头,他越来越欣赏王羽了,小家伙年纪不大,但行事果断毒辣,肆无忌惮,甚是对他的胃口。 往洛阳送的那封信,是以牛辅为质,讨要赎金的。贾诩心知,这是王羽在试探,准备待价而沽。不出所料,董卓的反应很强硬,牛辅的价值相当之低,可以说是可有可无。 不过,那是对普通人来说的,在王羽手里,石头也能榨出汁来。 用牛辅吊着韩浩,就是出自王羽的授意。就算韩浩自己不提出来,王羽也会主动提出的,当然,这是在王羽确定了豪强们的态度之后。 若是有可能,王羽也想收编豪强联军,开始示之以恩,然后分化瓦解,各个击破,最后掌控全局。这些具体的步骤,王羽打着商量的名义,跟贾诩商量过,胖子想躲也躲不开,只能听着,听完之后,也是暗自心惊。 得不到的东西就毁掉,似乎也有对自己的警示在其中呢。 此外,王羽还对牛辅进行了一番审问,贾诩没有亲自到场,却听在场的卫兵描述过当时的场景。 据说,王羽离开后,牛辅委顿于地,脸色煞白,筛糠不已,就好像是刚被几十个壮汉蹂躏过的小媳妇,远非一个惨字所能形容。 惨绝人伦! 别看这小家伙现在很好说话,当初招揽的时候,自己若是摆出誓死不从的架势,恐怕……好在自己见机得快,否则,身死族灭,就在眼前啊! 想到这里,贾诩也是一阵阵后怕。 算了,既然上了船,以后就多出点力吧,别把小家伙惹火了才好。 贾诩打起了精神,杨俊自然彻底转了向。别说话题的走向,他连自己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出于真心,都确定不了,完全被玩弄于鼓掌之上。 这就是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的结果。 因此,韩浩等人了解到的情报,以及他们做出的反应,也就尽在王羽的预计之中了。 “发现韩浩的信使了?哼,自己找死,须怪不得我,传我将令,往来信使尽数放过,密切注意洛阳兵马的动向。” “喏!” 再过两日。 “报……有兵马出了洛阳城,往北而来。” “何人旗号!” “温侯吕布!主公,来的是并州狼骑!” “果然是他……”王羽冷笑着对贾诩说道:“文和先生,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将军放心。” …… “洛阳已经出兵了,来的是吕布,这次,看那小贼还如何嚣张,就不信他还能故技重施!元嗣兄,你务必派人盯紧了外面动静,别让他提前跑了。” “放心,他跟王公节同出一辙,想立功都想疯了,这几天只在修筑营寨。之前他分兵,除了保护王公节之外,也是为了把伤兵送走,他还是打算决一死战的。” 韩浩笑得极为得意:“这不,为了拉拢咱们和他一起对敌,他答应明日就把牛辅送进来,到时候,咱们再无顾忌,只消坐山观虎斗,待小贼覆灭,交换人质就可以了。” “如此甚好。” 次日清晨。 晨曦早早的散去,战云再次笼罩了盟津这个古老的渡口。 并州铁骑掀起了漫天的烟尘,杀气腾腾的自南而来。与之针锋相对的,是河边那个孤零零的身影,仿佛数日前那场大战的再现。 不过,没人认为那场大战会重现,这次来的主将,是威震天下的吕布,而不是没用的牛辅;河边站着的那个人,也不是勇冠三军的王羽,而是个无名小卒;而且,他站的位置是大河北岸,而不是南岸。 与此同时,河内军的两座营寨中间,正进行着一场近似内讧的争执。 “韩浩,本将已经将人送进你的大营了,诚意表达得不可谓不足,你却依然紧闭寨门,这是不是表明,你铁了心的背叛同盟,故而对友军见死不救,作壁上观吗?” “王公子神勇无双,天下无敌,区区吕布,又岂在话下?韩某有自知之明,岂敢涉入当世英豪的对战?还是结阵自守,为公子后劲的好。背叛同盟,却是谈不上的,若公子交战不利,韩某自当大开寨门,与公子并肩作战。” “韩别驾如此说法,诸君可有异议?”王羽不跟韩浩多做纠缠,而是转向了其他豪强。 “……”一阵静默之后,有人扬声答道:“军令如山,韩别驾为一军统帅,既然他做了决断,余者自无异议。” 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个说话者,看起来是个比自己还年幼的少年,王羽点点头:“很好,既然如此,本将与各位就无话可说了。青山不刚绿水长流,诸位,后会有期。” 不等寨墙上诸人反应,他一扬手,高声喝令:“退兵!”说罢,他一骑当先,扬长而去。 “诺!”于禁一声应诺,紧紧跟随,他身后是数百骑兵,一人双马,卷起一阵尘烟,一同向东疾驰而去。 留在原地的,只有一座空荡荡的营寨。 “糟糕,中计了!小贼早有准备,他居然……”韩浩大叫不妙,王羽显然也是有防备的,表面在备战,实际上却化整为零,将部众分批遣离了! “哪里走!”对岸吼声如雷,一骑快马越众而出,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疾冲而来。此人身穿金甲,马身遍体通红,远远看去,仿佛一道火影穿梭而来,令人望之心惊。 那骑士速度太快,不但让河内一方心惊,连并州军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眼见着马蹄已经踏上了河冰,才有数百轻骑追了出来。 大军随之而动! 追逐战开始了! 第二十八章 欲求杀人手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李十一的手在发抖。 不是他胆子小,实在是面对的敌人太可怕了。 那匹红马不但速度快,而且平衡性极佳,在冰面上也是如履平地,速度不但没减,反而比先前更快了几分,转瞬间就冲过了半程! 其实,即便没有这个恐怖的敌人,看到数百轻骑狂飙于前,上万大军推进在后的阵势,李军侯也一样心惊胆颤。 当日看着王羽过河迎敌,似乎很轻松,但实际上面对一下才知道,这需要何等的勇气和定力。自己跟并州军之间,好歹还有黄河做屏障,身后还有两匹快马呢! 主公神勇无双,自己也不能丢了他的脸! 李十一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将双手稳定下来,张弓,搭箭,将弓拉圆,射出了生平最完美的一箭,正式拉开了这场追逐战的序幕! 然后,他扔掉弓箭,敏捷的爬上了战马,头也不回的往西边落荒而逃。 战果?怎么可能会有?红马上的那位可是天下无敌的吕奉先! 李十一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自家主公会叮嘱自己,要自己朝着远离本队的方向逃。不怎么逃的话,根本就逃不掉,随手就被人杀了。 策马狂奔的时候,李十一回头看了一眼,他那支铁箭,正被敌人握在手中,老老实实的,根本看不出离弦时的杀气。 吕布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随手将箭向后一掷,厉喝道:“诚明,箭上似有书信,你将信交给文远。” 虽然只是随手一掷,但那箭的去势却不亚于李十一引弓射出之时,而这么强劲的一箭,却再次被人接住了! 李十一看得胆边直冒寒气,难怪主公早早的定下了撤退计划呢,并州军中藏龙卧虎,不是一般的强啊! “曹性领命!”接箭之将应诺一声,略带不甘的望了李十一一眼,这才调转马头,往大队去了。 对他来说,让这么个小卒射主将一箭,是种耻辱,若非温侯有令,他肯定要追上去,让这个小卒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箭术! 吕布眼角都没扫李十一一下,这种蝼蚁,不值得他关注,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王羽! 前次在河阴,吕布和王羽过了一招。王羽认为自己输了,吕布的挫败感却更强。 王羽刺伤了他保护的目标,然后又嫁祸于他,引得西凉兵士围攻于他,全营大乱,最后他还因此被董卓斥责。 吕布为人极有傲气,哪里受得了这个?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儿了,他奈何不了董卓,也不好追着牛辅不放,想要发泄,无疑只能找王羽这个罪魁祸首。 然而,牛辅起兵的时候,董卓担心路上再遭毒手,不肯放他离开。牛辅兵败之后,他费了好大力气才争取到这个出兵的机会,结果王羽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就开溜了。 吕布焉能不怒? 岂能不追? “王羽休走,纳命来!” 王羽跑的很果断,也很快,但架不住追的更快,因启动早而拉开的距离,在赤兔逆天的速度之下,迅速被拉平。 刚逃出数里,并州的轻骑也才渡完河,吕布就已经追到王羽身后了。不但怒吼声听得清清楚楚,连吕布脸上的神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这是马还是摩托车啊?怎么能快到这种地步?”王羽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跳。他不是不知道赤兔马的名头,但不实际见识一下,根本没法想象这匹名马的速度有多快。 王羽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赤兔的速度,至少是普通战马的一倍以上,要知道,他的骑兵也都是轻装的,而吕布手持方天画戟,身上还披着铁甲,赤兔的负重要远远高于王羽的战马。 但双方的距离却不断被拉近! 一匹好马,对武将来说,果然很重要。王羽不知道赤兔还有没有别的特异之处,但只凭这速度,就已经让他警惕心大起了。 速度就是生命! 对战时,一方的机动力是另一方的一倍,将会造成多么致命的影响,他再清楚不过了。只要想象一下,他就能模拟出对战的结果,就算他的武力跟吕布相仿佛,依然不可能获胜。 “小子无状,不敢当温侯远送,温侯还是尽早请回,以免伤了两家和气。” “哼,有何伎俩,不妨尽数使出来,且让你看看本侯的手段!”一听这话,吕布不愉快的回忆又被勾起来了,他心中怒气更盛,同时也提高了警惕,甚至还向四周张望了一圈。 在吕布眼里,王羽的身手虽然诡异,但也不足为奇,倒是诡计多端,让他很是忌惮。此刻的情况,最有可能出现,也是最有威胁的,就是伏兵。 诈败设伏!本就是兵家常用之道。 然而,周围虽然有些丘陵,但却不足以遮掩大队人马。若是小股伏兵,则不足为惧,王羽一个少年都敢直面万军,百十个杂兵,又岂能给他吕布造成麻烦? 就算王羽返身来战也不要紧,他一个人当然应付不了包括王羽在内的数百骑兵,但他身后还有宋宪的数百轻骑,他只要拖住敌人就行了。 如果敌人没有埋伏,只是埋头逃跑,那么,凭借赤兔的速度,他一个人就能歼灭王羽这支骑兵。 意外?对方无势可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还能搞出什么意外? 只有死路一条! 赤兔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长嘶一声,速度竟然又提升了几分,看得王羽眼热万分,这样还没到极限,真是神马啊! 只可惜…… 赤兔跑得越快,自己就越危险,尽管有些惋惜,也只能下狠手了,只希望吕布和传说中一样逆天,能保住这匹良驹吧。 王羽缓缓抬起了手,身边骑兵见状,纷纷减速,双方的距离迅速拉近。 “果然有诈?还是……”吕布第一时间发现了异状,一时间有些惊疑不定,他不确定王羽是在使疑兵计,借机换马,还是真有什么杀招。 不过,他纵横一世,从来就没怕过谁,别说还不能确定有陷阱,就算真有,他吕奉先又何惧之有? “找死!”他全不减速,疾冲而前。 “架弩……” 可是,就在下一刻,吕布发现自己犯了个很大的错误,王羽这种人,是不能以常理而度之的!他这支骑兵看似无奇,其实却是一支很罕见的骑兵,弩骑兵! 即便强如吕布,面对强弩的射击,也不敢掉以轻心。 对方手里的弩,可不是一般的货色,而是大黄力弩! 他能随手接下一个膂力过人的军候的箭,却不敢空手去接弩矢,那玩意的力道太强了,用手去接,纯属自找不痛快。 更重要的是,对面的强弩不止一具!减速转身的骑兵足有近百名,人手一具强弩,他即将面对的是近百强弩的攒射! “射!” “嘣!嘣!嘣!” 王羽打的就是出其不意,哪里肯给吕布调整的机会? 射人先射马,强弩只有一小半瞄的是吕布,倒有一大半是奔着赤兔去的。能射死射伤吕布自然最好,如果不行,只要伤了赤兔,让他追不上来也就是了。 松弦声连响,近百支弩矢,化成了巨大的风暴,将那一人一马卷了进去。 “将军!” “温侯!” 并州轻骑看得睚眦俱裂,胆战心惊,自家主公很强,可终究还是个人,血肉之躯怎能抗衡这样的钢铁风暴? 连王羽都觉得有些惋惜,这么强的对手可不好找,就这么死了,确实可惜了。 然而,吕布毕竟是吕布,被称为天下无敌,自有其道理所在! 钢铁风暴之中,骤然亮起了一片光华,随即,是接连不断的金属碰撞声! “当当当……”声音很响,极为厚重,和黄钟大吕的声音倒有几分相似,就像是金属风暴撞上了铜墙铁壁一般! 王羽看得分明,面对风暴一般的弩矢,吕布将手中画戟舞成了一片光影,连挑再拨,竟是尽数挡了开去! 马快的不像是马,人强的也不像是人啊! “走!”感叹归感叹,王羽不会忘了,自己正身处险地。 听到他的号令,泰山兵这才惊醒过来,他们用强弩对敌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奇景呢。 发射过的骑兵迅速插向前排,前列的骑兵自动变成后队。虽然由于马术一般,过程中略显混乱,但却秩序井然。 “这小子治军也有两手么……”挡了这一轮箭,即便强如吕布,一时也有些气力不济,只能目送王羽加速离开。 不过,由于这一耽搁,宋宪的轻骑也追上来了。 “将军!”宋宪高喊问令。 看到刚才的一幕,他也是心惊,泰山兵有数百架强弩,不是什么秘密。他可没有自家将军的本事,不用近百具,只要有十架强弩瞄过来,就足够送他归西了。 不过,他也不敢临阵退缩,吕布的脾气跟他的武力一样恐怖,临阵退缩,说不定当场就被砍了。 吕布脸色变幻不定,视线由东至西,来回逡巡。 以他本心,肯定是要追的。两次都是自己兵多势大,结果两次都没能留下人,传出去,定会极大的影响自己的名声。 可是,依刚才的情况来看,追的话肯定会付出惨重的伤亡,而且还未必追的上。王羽准备充分,他这边却是仓促追击,本以为对方的步兵也在,结果面对的是一人双马的骑兵。 若有他领军,倒是有希望成功。可他挡了前一轮箭,多少有些脱力,万一对方再来一波,自是难保万全,一时间,吕布也是犹豫不决。 “将军!”正犹豫间,后面又有一骑赶来,此人面如紫玉,目若朗星,相貌极为不凡。 “文远,何事?”见是张辽,吕布一喜,这名部将智勇双全,甚得他倚重,两难之际,正好让其参详。 “箭书是那王鹏举写给将军的,信中说……” “牛辅在韩浩军中?韩浩军无备……仓储颇丰?还有前次和牛辅作战的筹划?”吕布听得惊异连连,“这算是什么?炫耀智谋,还是想……” “他要借刀杀人。”张辽点点头。信中的措辞很客气,对吕布更是恭维有加,不过转移矛盾的意思却很明显,对方似乎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吕布看了眼东面远去的烟尘,又转过头,打量着韩浩的营寨,眼神中满是杀气:“文远,你怎么想?” “韩浩与丞相通过几次信,似乎有些默契……”张辽有些迟疑,他看出主将的心思了,但却想不出有力的理由阻拦。 “没人跟本将提起这个,倒是文远,你前些天是不是跟我说过,最近军饷不足?” “……正是。”张辽也开始动摇了。 并州军不是董卓的嫡系,待遇自然比不上西凉军,两者的差距,和泰山兵与郡兵的对比差不多。 如今董卓处处吃紧,想要驱使西凉军迎战强敌,就得重重打赏,可西凉军进京以来,一直就没消停过,到处劫掠,胃口早就不比在西凉的时候了。 董卓再有钱,也满足不了嫡系部队的需求,又哪有余暇理会其他非嫡系部队?并州军跟郡兵一样,也是穷了很久,双方只在战力上有区别,贫困程度和对财富的渴望是完全一致的。 定计之人端的好算计,写信之人揣摩人心也够透彻,更重要的是,对方将并州军的情况掌握得太详细了…… 张辽连声慨叹。 号令不一,没有战备,且军心动摇,拥有极大财富的敌军,分明就是砧板上的肉,穷了这么久的并州军凭什么放过他们?何况,自家主将积累了不少怒气,急需发泄,自己有什么理由阻拦呢? “算了,且放他一马……”此时,并州军主力已经过了河,众将也都赶过来了,吕布最后看了一眼东方那依稀可见的烟尘,一挥手,喝道:“循义何在?” “高顺在此!”一将应声而出。 “带你的人,为大军前驱,攻破韩浩营寨,任凭取用,进攻!” “喏!”高顺神色不动,转身而去。 过不多时,一营步卒已经列阵于前,随即,号令声起,军阵滚滚而前,杀气冲天。 “攻营陷阵……” “所向披靡!” 战号声中,寨墙轰然而倒! 第二十九章 宁枉亦勿纵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陷阵营?真的这么厉害?” “怎敢欺瞒主公!那一营兵马尚不足千人,却在数息之间,就攻破了韩浩的寨墙,韩浩全无抗力,简直就是长驱直入,用刀子切豆腐也不过如此啊!” 对李十一来说,今天受到的震撼,全不在盟津之战那一日之下,给他留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无坚不摧的陷阵营。 吕布很厉害,不过,他已经见识过了王羽的身手。考虑到两者年纪上的差距,李十一不认为王羽就比吕布差了。 至于并州军中那些强将,其实也没什么,强将手下无弱兵,吕布看得上眼的将领,能有废物才怪呢。 陷阵营摧城拔寨的气势和战力,才是他闻所未闻的。 “没和并州狼骑正面冲突,果然是明智的选择。”王羽不无遗憾的说道。 早知道传说中的陷阵营会出手,他就应该潜回战场去观摩一下。 而且,面对并州军这个超强的对手,他也很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不过,单凭他手上这点人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获胜,战争的胜负,终究还是要决定于实力的。 若是河内那些豪强放聪明点还好,结果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居然敢算计老子,不借刀杀人,又更待何时? 可惜了那近万劲卒了,王羽摸了摸下巴,很是不爽。 “主公,咱们还是速退吧,并州兵马现在正在四下追杀溃卒,万一要是撞上了,恐怕……” “无妨。”王羽笑着一摆手,道:“李军侯,本将正在封锁道路,拦截溃兵,你熟悉地理情况,又认识不少豪强,正好帮忙。” “……喏。”李十一略一迟疑,然后就明白了。 他暗中也是咂舌不下,自家主公报复心很重啊,借刀杀人还不算,居然还要截杀!好吧,主公没说要杀人,只说要拦住了,可既然拦住后,杀不杀就都在一念之间了啊! 狠,真狠! “不收编溃卒,却去拦截各路豪强,莫非,将军打算再从他们身上榨出点什么来?”王羽的做法让贾诩颇为不解,以他对王羽的了解,这场拦截行动,演变成打劫的可能性相当之大,可是,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传出去,名声可不大好听。 “诶,文和先生,你这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本将会那么没有节操吗?” 王羽理直气壮的说道:“再说,这些人多半都跟父亲打过交道,又被吕布洗劫了一通,估计也没什么油水了,再榨也榨不出什么。本将何必妄作小人?” “这么说,将军图的不是钱财……” 王羽给外界留下的印象,和他老爹很相似,这也是韩浩等人轻易上当的原因之一。但贾诩跟他接触了这么久,早就对他很有研究了,知道这位未来的主公是个貌似冲动,实则厚黑的人物,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他一手在下巴摩挲着,似乎想让那里变得更加光滑圆润,片刻之后,他笑了。 “原来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一个比一个笑得奸诈,看得周围的卫士身上都是一阵发寒。 “主公……”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哗声,随即,于禁快步走了过来,见状也是一怔。 “如何?有收获了吗?”王羽问道。 “是,主公,韩浩已经落网。” “很好。”王羽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丝冷笑:“消息且先保密,本将要亲自审问他。” “诺。” 被带到王羽面前时,韩浩的形象颇为狼狈。发髻散乱,衣衫不整,脸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的,非常形象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残兵败将。 倒不是泰山兵虐待他了,不这样,他根本逃不出来。 并州狼骑的战斗力,韩浩还没见识过,攻营的陷阵营很恐怖,却是步兵,不能完全代表狼骑。不过,狼骑的凶残他算是见识到了。 以陷阵营为先锋的步兵发动进攻的时候,并州的骑兵一直游曳在四周。韩浩从惊恐之中恢复过来之后,还以为吕布想威吓他,好把牛辅救回去,于是,他派人出营谈判,想讨价还价一番。 结果,使者刚出寨门,陷阵营就发动了攻势。 尽管韩浩为了防备王羽殊死一搏,布置了不少防御措施,但是,在陷阵营排山倒海般的攻势下,他的抵抗很快就瓦解了,就像是被一个壮汉压在身下的小女子,只有蹬蹬腿的份儿…… 然后,他就知道并州狼骑为什么包围营寨了,他们就是要一网打尽。 骑马的、着甲的、仪表不凡的人,都是被重点关注的目标。狼骑并不热衷于杀人,他们的眼睛里只有财物,这些人看起来就比较有钱,所以一出现,就会招引到一群狼。 丢盔卸甲,手中连兵器都没有的逃兵,就属于没人关注的了,只要不自己撞上去,肯定没人拦截。并州人对俘虏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们只是很专注的在收缴战利品。 对韩浩来说,既是幸运,也是不幸。 幸运的是,他想保命不难;不幸的是,想顺利逃亡,他就只能把自己搞成这副狼狈模样。 逃亡路上,他不止一次的幻想,日后要如何报今日的一箭之仇,在他复仇名单上排第一位的就是王羽,其次就是吕布。 前者自不用说,没有王羽的话,他根本不会遭此劫难;后者更是让他悲愤莫名,明明他已经跟董卓通过信,有了不冲突的默契啊! 天杀的王羽,没人性的吕奉先! 结果,还没等他将复仇计划构思出来,他就再次堕入了深渊。 “方在渡口分别,这么快又重逢于道左,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呢。韩别驾,别来无恙啊。” 看着王羽笑吟吟的模样,韩浩恨得牙都快咬断了,奈何形势比人强,想到王羽的手段,他的心里已是阵阵发寒了,有哪里敢当面发狠? 他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其实,本将去而复返,是发现盟津战局不利,想要救援接应的,谁想……”王羽轻轻叹了口气,看起来很惋惜的样子,“不过,本将还算赶得及时,从乱军中救出了韩别驾,避免了我大汉再损失一名栋梁之材,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啊。” 韩浩猛然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惊恐。 王羽这话说得轻巧,可他也是饱经世故的人,如何听不出其中浓浓的威胁之意? “败军之将不足言勇,公子既有话,何妨直言?” “韩别驾确是聪明人。” 王羽的作风就是直来直去,威胁人也是一样,点明了自己杀完人之后,会采用什么样的善后之法,他直接提出了要求:“你要做的很简单,任由敌军潜越,坐视友军被夹击,此事关系重大,想必不是你一个人做得了主的,本将问你,背后还有何人?” “你怎么……”韩浩再吃一惊,不过他恢复的也很快。下一刻,他冷笑起来:“哼!张济过河,纯属韩某一时不察,或可说是失职,但王公子你说的这些,就是欲加之罪了。你以为你父子是什么人,还值得什么大人物关注?既然落在你的手上,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吧。” 说罢,他两眼一闭,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想死?”王羽悠然一笑:“韩元嗣,你别以为本将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不是认为泄密后,你一样是死路一条,与其被灭口,还不如博一铺?你这样想就错了,同样是死,但怎么个死法,区别可就大了,比如说……” 王羽猛然上前一步,在韩浩反应过来之前,拉住了对方的手臂,顺势一扭,再一抖…… “咔!”骨骼碰撞的声音很清脆,但却一点都不悦耳,韩浩愕然看着自己扭曲了的手臂,似乎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又或者没想通,怎么可能有人微笑着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啊……”再下一刻,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在了旷野之中。 “你,你……” “这才是热身而已,你就叫得这么惨?等下正式开场要怎么办?”王羽脸上的笑容一点变化都没有,仿佛他刚才只是跟韩浩握了个手而已。 “韩别驾,你知道吗?本将对用刑也颇有几分心得,折断手臂,其实不是很疼,十指连心,用刀片从指甲缝戳进去,才是真疼……不过,那也不是最疼的,我知道一种刑罚,叫梳洗,就是在身体上浇上开水,然后用铁刷子用力刷……” 王羽越说越起劲,韩浩的脸色则越来越苍白,别说他,就连旁听的贾诩和于禁,也是一阵阵的毛骨悚然。 勇武、多智、宽仁、残酷……这位少年主公简直就是个千面人,了解越深,惊异就越多。唯一能确认的,就是他敌我分明,残酷的一面只是针对敌人,宽仁与慷慨,才是他对自己人的态度。 想到这个,两人在惊怖之余,才稍稍放心。 一边恐吓韩浩,王羽也在观察其他人的反应,他是故意在部下面前展露这些手段的。 他不想被人当成一个嗜血的变态,但恩威并施,他示恩示得不少了,总要展露一下雷霆手段才好。 此外,韩浩的背叛行为也让他极为不耻,左右也是要杀的,能问出幕后主使者最好,问不出的话,拿他当儆猴的鸡也不错。 “我说,我说……但你要答应我,给我个痛快!”身体上的剧痛,加上巨大的精神压力,韩浩终于崩溃了。 “本将答应你,你应该知道骗我的后果,说吧。”王羽淡淡说道。 其实韩浩也算是个名人,至少王羽知道他的名字,杀了多少有点可惜。 但机会已经给过了,如果不是对方一心要致自己于死地,原也不至于如此。比起收服一个不安定份子,还不如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来。 王羽一直存有疑虑,韩浩纵敌,表面上看,只是怨恨所致。但实际上,若是豪强们早有此意,他们大可以在老爹抢钱的时候,就群起而对抗之。 泰山兵虽然精锐,但一共只有五百人,郡兵只是当差的,关键时刻八成靠不住。豪强联军足有上万兵马,只要有人组织,怎么可能会对付不了一个外来的太守? 连郡兵中那些低级军官都知道,现在是乱世,太平年月的规矩都不好使了。若是两边各行其是,倒可以相安无事,但老爹的行为…… 宁杀错,莫放过! 本着这个原则,王羽在此设伏,擒下了韩浩,并且将其他豪强也一起拦截下来。他要把事情弄清楚,没有阴谋最好,有的话……要知道,来自背后的刀子是很难防备的,所以,还是事先有点准备的好。 至于另外那些人,再抢他们也抢不到什么,白白承担恶名,不如威逼利诱一番,暂时压制住,以备后用。 “其实……”在暗哑晦涩的陈述声中,一桩算不上阴谋的阴谋,浮出了水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羽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局势比他想象中要恶劣很多。在酸枣,他将要面对的依然是内忧外患并存的严峻形势。 没什么大不了的,再怎么艰险,还能难过刚穿越那会儿?形势虽然更恶劣了,但自己现在有兵权在手,更有了两个得力臂助,有什么可担心的?该担心的,是自己的敌人! “来世别做叛徒了。”手起刀落,血光飞溅,王羽霍然转身,扬声发令:“传我将令,进兵酸枣!” “喏!” 第三十章 称雄先扬名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主公,前面就是延津渡口,过了渡口,向南再行数十里,就是酸枣了。” “嗯。”王羽抬眼望去,唯见四野苍茫,不见人烟,比河内战场显得更加荒凉。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关东义士,名不虚传啊。” 贾诩很惊讶的问道:“咦?将军还会作诗?嗯,这诗句听起来似乎有些味道,莫非还有上下句么?” 王羽一眼就看破了胖子的伪装,对方的惊讶,肯定是装出来的。 被自己威逼利诱之后,这位毒士虽然老实了不少,但只是在大方向上,暗中的小动作却不少,不易发觉的试探,轻微的嘲讽,反正是一直没彻底打消回洛阳的心思。 “先生也好此道?那正好,本将对诗赋很感兴趣,但却一直没有知音,亦无人指点,只能自行摸索。先生既然精通,正好切磋请教,不如今晚来本将的军帐,你我……” “不,不,”贾诩脸色一肃,慌不迭的推辞道:“将军雅意心领了,不过,贾某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诗词歌赋这些东西,您还是找别人吧。反正酸枣大营名士汇聚,将军不愁找不到知音。” “真是太遗憾了……”王羽看着胖子,长叹一声,眼神中尽是不舍之意。 贾诩被他看得发毛,知道又输了一阵,赶忙转换话题:“将军别出心裁,以弩骑兵退敌,确是神来之笔。不过,以诩观之,将军此举,似乎并非是一时权宜,而是早有准备,莫非将军有意效法秦制,造就这样一支骑兵么?” “先生看出来了?”王羽一挑眉毛。 “只是略有猜测,”贾诩皱皱眉,“弩骑兵来去迅捷,又有强弩可以远程攻敌,进退皆从容,是支强兵不假,可其弊端却也不少。” “愿闻其详。”王羽饶有兴致的问道。 “首先是兵少,其次是武器的问题。泰山军卒用的是强弩,须得以脚踩踏方能张之。尽管将军任用得其人,操练得其法,使用轮射,增强攻击的连续性。可是,除非下马修整,否则弩骑兵顶多只能进行一次攻击,能取得的战果十分有限……” “另外,军中战马既少且劣,便是双马,也及不上西凉军的良驹。之前的追击战中,吕奉先带的是嫡系军马,与将军只有意气之争,却没多少仇恨,否则,将军恐怕……此事不可不虑啊。” “再则,若是在大战之中,弩骑兵骤出,迂回敌后,攻击敌阵薄弱处,或许可收奇袭的效果。但将军在一场无关轻重的追击战中,就将此奇兵暴露了,而且,将军既有称雄问鼎之心,也确定了方略,又何苦在洛阳徒耗这许多心力?诩窃为将军不值也。” 贾诩一脸沉重,但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却微微闪着精光。显然,他点出这些关窍,为的不是帮王羽拾缺补遗,只是为了搞点难题给对方,顺便打击对方的信心罢了。 “有劳文和先生,为本将参赞军务了。先生的顾虑,本将也都想过,一一解释太麻烦,先生不如且观之,待时机到时,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王羽用马鞭遥指酸枣方向,悠然道:“关东名士尽在酸枣,要扬名,还有比那里更好的舞台吗?何况,先生顾虑的难题,解决之道,大多都着落在这里呢。” “哦?”此时,河内军已经开始渡河了,贾诩举目南望,若有所思。 这是一个极度看重名声的时代。无论想称霸一方,还是出仕为官,都得先有足够的名气才行。 当然,名气之外,也得有实际的东西,不过,名气是最根本的。象他自己,就是靠名士阎忠的推崇,才微有薄名,得到了董卓的征召。 扬名靠的是口碑,在名士圈子里的口碑。只有得到名士们的认可,得到他们的推荐,事迹才会得到认可,才能拥有名声。 从这个角度来讲,王羽的选择是正确的。酸枣名士众多,只要得到其中一两成名士的认可,就能迅速名扬天下。 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这个选择也有很多问题。 东线的战况,贾诩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多少知道点军情。 联军分三个方向进攻洛阳,除了南阳方面的袁术之外,联军主力尽在酸枣,大军云集,已逾十万。王羽这数千兵马根本算不得什么。 名义上,河内方面以王匡为先锋,渤海太守袁绍为主力。但是,尽管河内已经打得如火如荼,袁绍的兵马却始终没出现,袁绍自己却跑来了酸枣。 这里面的味道,很是诡异,贾诩可以判定,王羽的酸枣之行,恐怕远谈不上一帆风顺,说是荆棘密布,步步惊心还差不多。 当然,这些疑虑,贾诩就不打算明言了。 一来王羽不是笨蛋,这些东西他自己应该也看出来了;另外,贾诩本来也没彻底归心,他还在观望之中。 王羽很有本事没错,但天下有本事的人多了,谁知道哪个人会在乱世中脱颖而出,笑到最后? 就目前而言,董卓虽然受到围攻,但势头却是最猛的,他挟天子以令诸侯,若是果断放弃洛阳,更可以效先秦,拥山海之险,观诸侯自相厮杀,养精蓄锐,待诸侯力疲,再来收拾残局。 此外,四世三公的袁家,虽然兄弟不合,但其门生故吏广布天下,名声更是响彻海内。 袁绍去渤海尚不足半年,河北英杰却像是看到蜜糖的蜜蜂一般,成批成批的聚拢在他的麾下。短时间建成的军队,不但数目庞大,而且幕僚将校极为齐全,装备也颇为精良,堪称强军。 南阳的袁术也不逊乃兄,鲁阳大营,同样群英荟萃,大军云集,大有和酸枣分庭抗礼之势。 其余各路诸侯,也无不是一时俊彦,相对而言,王家父子这点家底,实在不值一提。若不是王羽本身很逆天,贾诩连观望的兴趣都没有。 如今么……且看王公子如何应付内忧外患,斩荆披棘吧。贾诩眯起了眼睛,意味深长的笑了。 时近二月,黄河已经有了化冻的迹象,但黄河南岸却没有多少春意。 越接近酸枣,就越荒凉,北岸多少还有些犬吠鸡鸣的声音,而酸枣附近,却是连飞鸟都绝迹了。 这一次,感叹的不光是王羽,军卒们也都心惊肉跳,家在河内的郡兵们,更是庆幸不已。好在联军没真的跑去盟津会盟,否则河内就惨了。 王使君只是吃大户,联军这边是鸡犬不留哇! 要知道,这里可是兖州最富庶的郡国之一,陈留国!这么富的地方都被搞成这副模样,换成其他地方还了得? 直到依稀望见酸枣大营,压抑的气氛才逐渐消散,不管怎么样,成功会师,就是安全的保障。零星的欢呼声中,王羽的神色却有些凝重。 于禁沉声提示道:“主公,大营已经发现我军接近了,却没有任何表示。没加强戒备,表示他们已经知道您的身份了;但却没人出来迎接,甚至连个接洽的人都没有,恐怕……” “嗯,咱们的确不怎么受欢迎。”王羽的眼力比于禁好,看到的也更多一些。 没人接待,暗示出的是大人物们的看法;而守寨军卒脸上的不豫之色,则是直接反映出,对河内军的到来,联军上下的态度是一致的,就是不欢迎。 “走了这么远,兄弟们也都辛苦了,管他有没有人来迎接,文则,先寻个地方扎下营盘再说。” “喏。”于禁领命去了。很快就找到一处空旷地,叮叮当当的敲打起来。 看见这边的动静,大营内也是一阵纷乱,王羽面带冷笑,只是冷眼旁观。再过片刻,营门终于打开了,一个文士带着几个随从,快步迎了出来,远远便扬声笑道:“来的可是鹏举贤侄?” “在下正是王羽,敢问尊驾……”对方的称呼颇为亲热,王羽一时也摸不清路数,只能暂且应着。 “洪盼贤侄久矣,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少年英雄,一时俊彦啊!” 说话间,来人已至近前,上下打量了王羽一番,连声赞叹后,这才解释道:“某乃臧洪,在广陵太守张使君麾下效力,张使君的兄长邈公,与汝父相交莫逆……都是一家人,所以洪也就不见外,称一声贤侄了。” “原来是臧叔父,小侄没见过叔父,多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臧洪和张邈,这二位王羽都知道,不是通过后世的见识,而是檄文上有此二人的名字。张邈是陈留太守,诸侯之一,臧洪则是檄文的起草者。 王匡临走之前,曾说过,他与袁绍、张邈都有交情,前者是他高攀,后者则是平辈相交。因此,臧洪表示出的善意,应该有一定的真实性。 在这个时代,除了名声,关系渊源也是重要的政治资源,轻视不得。 “贤侄说的哪里话,贤侄远来,张使君本有意亲自出迎,结果却出了点意外,一时脱不开身……慢待之处,还望贤侄不要往心里去。”臧洪说话颇有技巧,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连客套带解释就都有了。 “意外?”王羽对解释什么的不怎么在意,对那个所谓的意外却很有兴趣。 “公孙太守和韩冀州闹起来了,差点酿成大乱,二位张使君也是焦头烂额,不可开交啊。”臧洪摇摇头,并不隐瞒。 “公孙太守?是辽东那位?他也来了?还和韩刺史闹起来了?”王羽很惊讶。 三国时代姓公孙的,最出名的无疑就是白马公孙瓒,那位白马将军与冀州刺史韩馥,确实也不怎么对付。不过,两个怎么会在这时候就闹起来了? “唉,说来话长……”臧洪叹了口气,“联盟成立以来,兵将越来越多,但势头却是越来越……唉!” 第三十一章 谁人不识君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臧洪先是热络,继而愁眉不展,但从始至终,都像是没看到正在扎营的河内军一样,不置一词。 王羽早就知道联军内部矛盾多,通过审问韩浩,他又进一步了解了不少内情,知道这里面水深,初来乍到,自然没有多纠结的必要。 其实,王羽很清醒,以他的实力,只有在混乱的局面中,才有获利的可能,眼下的局面正是他喜闻乐见的。 “都是钱粮不足惹出的乱子……” 臧洪的神情越发愁苦,长吁短叹道:“如今,各路诸侯齐至,酸枣大营已经聚集了十几万人马,孟卓公虽然事先有所准备,依然不敷使用,若不是有韩冀州和令尊的鼎力支持,恐怕……眼下胜利仍然难以预期,也只能酌情减少用度,以待战机了。” 都是银钱惹得祸啊! 王羽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诧异的问道:“既然兵多粮少,何不加速进兵?” 缺粮还要打持久战,这种完全不符合军事常识的情况发生了,究其原因,肯定不是诸侯们没脑子,无非就是各怀私心,不肯同心协力。 王羽之所以明知故问,只是想听听当事者的说法。 “说来简单,做起来又谈何容易?”臧洪摇摇头,“虽说有盟主在,但联军毕竟是联军,既非一家,号令便难以统一,哪路为先,何人断后,谁居中策应,牵涉太多,实难决断。若只是约定时日,分进合击,或许还不至如此,但如今会盟之势已成,已是积重难返了。” “盟主和诸君就没有什么打算,准备一直等下去吗?”王羽追问道。 “那倒不是。”臧洪被吓了一跳,他小心的向四周看过,这才苦笑着说道:“其实,自从会盟之后,战事就一直没停过,只是……” “只是?” “一时难以尽言,鹏举且随我去见各路诸侯,争战之事容后再说……”臧洪已经说不下去了。 说话这会儿工夫,两人已经到了中军帐附近,里面正吵得热火朝天,离得老远就能听见。守在外面的军卒都是眼神慌乱,神色紧张,很有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氛。 “韩文节,别人领取粮草,你没话说,独对某横加阻挠,都是大汉臣子,为国出力,难道还要凭出身分个三六九等吗?” “公孙太守,你来的本就突然,事先既没打招呼,路上也不带足粮草,岂不知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馥念在你一片赤胆忠心,为匡扶朝廷而来,如数拨与你粮草,你怎地还鼓噪不休?” “如数拨与?”公孙瓒的嗓门又提高了一个调门,“你拨给某两千斛谷,言明是一月之用。可别人不知道,你韩文节却心知肚明,某麾下虽只三千人,却尽是骑兵!眼下冬雪初融,春草未生,你拨与这点粮草,如何够用?不够,至少也要加一倍才行!” “别人都带步卒,偏你带骑兵!馥已经按双倍分量拨粮予你了,非临战之时,其他兵马都是按一卒一日一升发粮,你是两升有余,却还待怎地?” 韩馥话音一落,立刻有人附和道:“韩冀州说得在理,既然是联营一处,共襄义举,就得共进共退,号令如一。这军饷之事,乃是军中大事,岂能因人而异?马匹,不过牲畜耳,岂有与人同食之理?双倍补给已经足够了,不须再多,也没有这个道理。” “孔公绪!”附和之人说话有些阴阳怪气,公孙瓒闻言更是大怒。 “你少不懂装懂,骑兵来去如风,让人防不胜防,冲突往来,摧锋破阵,战力远在步卒之上。马食粟米,远在春秋时便有成例,本朝自文皇帝始,又少用粟米喂马了吗?不通实务也就罢了,偏偏还要跳出来自爆其丑,就你也算是个名士?” “嘿,伷不通实务?偏偏你公孙太守就懂?” 那人也不发怒,而是冷笑着反唇相讥:“那我倒是想问问你,既然骑兵战力如此之高,你公孙将军麾下的白马义从更是名震天下,如今胡轸兵马就在虎牢关据守,只要杀了此人,就能长驱直入,攻取洛阳。如今群雄束手,何不就由公孙将军出马,一鼓擒之?” “你……” “好了,好了,几位将军都莫恼,犯不上为了区区粮草之事争执若此……唉,徐州粮草倒是有些余裕,只恨路途太远,无法运来,否则,也没了这许多烦恼。” “远水不及近渴,恭祖说这些话又有何用?粮草紧缺只是小事,关键还是要从速进兵才好。不过区区一胡轸而已,吾麾下猛将,长沙太守孙文台日前已经离开鲁阳了,看时日,应该已至梁县,不几日,便可攻克大谷关,直趋洛阳了。” “可叹在座诸君,皆是一时俊彦,随便挑出一位,走出去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却只因盟主无能怯弱,便只能在此蹉跎,为了区区粮草小事争执……唉,术窃为诸君不值啊!” “公路,你怎能如此说话?本初出任盟主,乃是众望所归,你质疑盟主,与质疑诸君又有何异?何况,日前河内兵马在盟津大败西凉军,生擒主将牛辅,斩获无数,你怎敢说盟主怯懦避战?还不速速道歉!” “呸!那是王公节生了个好儿子,与他袁本初有何关系?袁遗,你一个旁支,有何资格对我指手画脚?还不给我退下!” “好了,都不要吵了,都是朝廷大臣,中军重地,这般吵闹,成何体统?公路,你我之事,乃是家事,联盟讨董,乃是国事,你须得公私分明,分清尊卑才好。” “哼,一个妾生子,也敢妄论尊卑,真是不知羞耻!” “你……” 争吵的激烈程度和范围迅速扩大,一个个王羽耳熟能详的名人加入了其中。 开始这些人只是单纯的劝和或拉偏架,结果被袁术一搅合,彻底乱了套。众人大多都互相认识,各有恩怨情仇,借着这个机会,一起爆发了出来。 军粮什么的,再没人去理会,互相指责谩骂成了主题。 袁术以一敌二,以精湛的骂街功夫彻底压倒了兄弟袁绍和族兄袁遗;兖州刺史刘岱和东郡太守乔瑁相持不下;说话尖酸刻薄的孔伷不知如何,找上了老好人陶谦…… 再加上公孙瓒和韩馥那一对老冤家,局面极其混乱。 不过,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加入了战团,还有几个真心实意的在劝架的,其中就包括了老爹王匡。 王羽颇为玩味看了臧洪一眼,后者报以一个略带歉意的苦笑,王羽会意,点了点头。 臧洪的意图,无非就是想拿老子当幌子,分散众人的注意力,暂时中止这场争吵罢了。虽然是被利用了,不过,在这种时候出场,感觉也不错,省得被人摘桃子,还有……嗯,应该说是个好机会才对。 “盟主,诸君,河内兵马已至酸枣,正在安营,主将王羽,特来缴令复命!”臧洪酝酿了片刻,然后一声大喝,彻底压倒了帐内的争吵声。 “……泰山王鹏举?” “可是刺杀董卓,割了一耳的王鹏举?” “是那个在盟津挑杀三将,掼死一将,一喝退千军的泰山小霸王?” 臧洪的音量虽大,但却不足以震慑群雄,真正吸引了群雄注意力的,是王羽! 不单是帐内,连帐外的卫兵都一脸不能置信的望向王羽。 王羽的事迹,很鼓舞士气,联军会盟之后,一直顿兵不进,碌碌无为。所以,诸侯们也都将其用来激励士卒,免得士气下跌得太快。 传言这种东西,一向是越传越离谱的,现如今,王羽的形象早已变成了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眼如铜铃,口如血盆的凶汉。 谁曾想,亲眼见到本人后,竟是这么位堪称俊秀的少年郎,这有让众兵如何不惊? 对这些或惊讶,或崇敬的目光视若无睹,王羽龙行虎步的直入军帐,在一众大人物的审视目光中,举拳过眉,朗声道:“泰山王鹏举,见过诸君。” 说罢,王羽抬起头,环视左右,毫不回避众人的目光,从容镇定的姿态,看得众人都是惊叹不已。 “人如玉,势如龙,好一个少年英雄!公节有子若此,王家大幸也;我大汉在生死存亡之际,有如此英才出世,国亦大幸也!” 第一个发出赞叹的是个老者,王羽认得他的声音,正是刚才第一个出面劝架的老好人陶谦。 “怎敢当恭祖如此说法,当不得,当不得……”不等王羽开口,王匡便连连辞谢。 “孤胆虎威,初听鹏举事迹时,邈亦无法想象,一个年方弱冠的少年,怎能做成如此大事。然则今日一见,方知古人诚不我欺,世间当真有此英杰。” 紧接着开口之人,看起来就是此间地主,陈留太守张邈。刚才大乱之时,此人也是和事老之一。说起来,臧洪也算是张邈的幕僚,看来张家兄弟,似乎是很想有一番作为的。 “陶公和张公的赞誉,羽实不敢当,当日所以贸然潜入河阴,盖因家中出了些事故,羽一时冲动,这才行此孟浪之举。此外,也是受了家父拳拳报国之心的激励,称不上什么胆魄,只是有几分蛮勇罢了。” 王羽话说的谦虚,但不卑不亢的态度,却只能让看重他的人更加心折。 不过,他的事迹虽然厉害,但却也无法让人人都喜欢,实际上,除了陶谦之外,刚才加入争吵的诸侯看过来的眼色都有几分不善。 就像袁术说的,诸侯云集,却无寸进,结果他一个后生晚辈却连战连捷,又岂能不让人生厌? “王羽的功过,暂且放放,容后再议,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攻打虎牢关和安置幽州兵马。”用眼角扫了一眼王羽,袁绍环视一圈,冷然道:“争吵有害无益,再有胡乱喧哗者,便莫怪袁绍不念情面,诸位且慎思之,然后再发表见解。” “不若……”帐下闪出一人,身量不高,顶多只有七尺,但细眼长髯,眼神犀利,生得颇有威仪。 袁绍看到此人,当即大喜:“孟德既有计较,何妨直言?” 孟德? 曹操! 曹操刚才一直没出声,而且他个头普通,站得又很靠后,所以,王羽也没注意到他,此时他出来献计,王羽才见到了这位三国头号枭雄。 “公孙将军兵精,酸枣目前又乏粮,不若请韩使君加倍拨付粮草,公孙将军则为大军前驱,攻打虎牢关,盟主将大军以为后劲,如此便可一举两得。” “好!”袁绍等的就是这个,当即一挥手,就要传令。 “且慢!”这俩人顺着孔伷的话头唱双簧,公孙瓒不干了,他冷着脸说道:“孔公绪不通军务,所以胡乱说话,本初和孟德都是知兵之人,怎地也说出这种言语来?吾麾下尽是骑兵,人数又少,面对雄关,又如何下手?倒要象二位请教。” “……”袁绍不接话。 本来,他就是想抓个倒霉蛋出来做先锋,在场的诸侯都出过战了,其实没想象的那么凶险。可偏偏这个公孙瓒初来乍到,也不问问清楚,就在这里大吵大闹,搞得他很没面子。 韩馥是大金主,在袁绍未来的战略中,处于很重要的地位,他自然不能得罪。所以,也只能狠狠收拾公孙瓒这个愣头青了。 袁绍目视曹操,后者会意,转身向公孙瓒笑道:“其实也不为难,骑兵攻不得关,却可凭借速度迂回敌后,荥阳以北五六十里既是敖仓,只要攻取敖仓,何愁乏粮?将军奇袭并据守敖仓,主力大军随后跟进,犄角之势成矣,何愁攻不下虎牢关?” 公孙瓒冷笑道:“汝南许子将曾有评,说你曹孟德是奸雄,此言果然不虚。让吾迂回敌后,甘冒被前后夹击的危险的攻打敖仓,你却坐收渔利,想得果然周全!” “兵凶战危,打仗本来就是凶险之事,伯圭你既然不远千里的来了,总不会只是找个吃饭的地方吧?要么你为大军前驱,要么吾支应你回程的粮草,你这就回北平去吧。” 袁绍一句话把公孙瓒逼进了死角,后者的脸上阵红阵白,让人不由担心,下一刻他会不会再次拔剑出鞘,要跟袁绍也来一场火并。 众人各怀心思,担心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也有人为公孙瓒担心,却欲言又止。 将帐内情形尽收眼底,王羽在心里构建出了一张诸侯之间的关系图。他很高兴,不是因为掌握了情报,而是现在的形势对他非常有利。 公孙瓒的手已经按上了剑柄; 袁绍和曹操的护卫瞳孔开始收缩; 其他诸侯或是害怕被殃及,暗自后退,或是站定了队,给手下发暗号,准备开始火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羽突然朗声长笑:“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公孙将军,王羽不才,愿与将军同往,攻打虎牢关!” 第三十二章 大义是为名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哗!” 又见请战,众皆哗然,紧张的气氛一下就消失了。 和王羽在河阳大营的那次请战相比,这一次,他的请战给众人带来的不是惊讶,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果然……是个愣头青啊,难怪会做出那么多疯狂的事呢。 不少人都松了口气,不满者亦有之,更多的人则目露鄙夷之色,只有少数人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思。 目露赞许之色的唯有王匡一人,有心人见状,心中鄙夷之意更甚。 有其父必有其子,传说果然是充满了谬误的,一个有勇无谋的武夫而已,构不成多大威胁,操作得好,反倒可以利用,将其价值发挥出来。 刺董只是因为运气好; 孟津大捷同样如此,只是牛辅太无能,被杀了四个裨将就胆怯逃跑了,让这小子白白捡了个大便宜; 日前报过来的那场败仗,同样是阴差阳错。傻小子本来就急着动身来酸枣呢,结果并州军刚好就出现了,稀里糊涂的放弃了主要目标,跑去攻打韩浩的营寨。 总而言之,这个傻小子威胁不大,又恰逢其会,刚好拿来做炮灰。 袁绍脸色一下变得柔和起来,换成了一副长辈对晚辈说话的语气,捻须笑道:“很好,当仁不让,报国当先,值此危急存亡之秋,便是要有这种意志。公孙将军乃是宿将,精通韬略,战阵经验更是老道,鹏举须得虚心向公孙将军请教,以期更上层楼啊,呵呵。” “哼!”没等王羽措词辞谢,就听得耳边一声冷哼,声音中尽是愤懑之意。 不用转头去看,王羽也知道是谁,从扬声请战开始,公孙瓒冰冷的视线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不单如此,王羽还知道对方恼怒的原因。 从目前的了解看来,公孙瓒应该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初来乍到,被韩馥刁难,袁绍挤兑,他的火气已经很大了。刚刚如果闹上一场,出战之事也许就不了了之了,结果自己这么一请战,袁绍趁机敲边鼓,公孙瓒就难以推辞了。 孤军?现在不是了,河内军好歹也有数千人马,而且是打过胜仗的精锐,这样的友军甘为辅佐,公孙瓒再推辞,自然有些说不过去。 大义名分什么的,袁绍也占足了,一个晚辈后生都如此积极,你公孙瓒是当世名将,只有更积极的份儿,岂有畏缩不前之理? 公孙瓒只是有些冲动,并不是没脑子,这些理由都很粗浅,他不会想不通。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请战把他彻底逼进了死角,以公孙瓒的性格,对自己没点怨恨,那才奇怪呢。 “军情如火,事不宜迟,今日天色将晚,请公孙将军明日一早便动身如何?将军先行,大军行动迟缓,确认战果之前,不可轻动,本将与诸君统亲兵跟进,为将军呐喊助威,以壮行色,待将军功成,再为将军设宴庆功,何如?” 袁绍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家伙,接应没有,反倒假借观战之名,又搞了个监军的名目出来,一点机会都不给公孙瓒留。 “哼!”公孙瓒又是一声冷哼,再狠狠瞪了王羽一样,就此拂袖而去。 袁术紧跟着也要离开,走到门前,突然又站住了,先扫了眼王匡,然后转过头,冷笑着对王羽说道:“年轻人,做事要三思而后行,知道么?动动脑子,不要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说完,他也走了。 被三国以没脑子而闻名的袁术这样教训,看来哥的演技已经到达了一定水准了,王羽很有啼笑皆非的感觉。 如同当日在河阳一样,他这愣头青的形象是装出来的。 愚忠,是绝佳的保护色。韩浩就是因为有了这种印象,才中了缓兵之计,被王羽借刀杀人,一败涂地。 除了让敌人低估之外,这种保护色可以带来的好处还很多。比如会吸引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才,在三国这个乱世中,野心家固然不少,但忠义之士同样很多。 古人讲究忠孝节义,近在眼前的愚忠,可能会让人感觉不真实,进而产生疑虑。但如果是流传在外的名声,就不要紧了,只会让那些心怀忠义的人更生敬重。 最后,兴汉这个目标,跟王羽的最终志向也没有根本性的冲突。 先用比较通俗易接受的大义名分将人才聚拢起来,然后潜移默化,用更进步的理念感染对方,经过艰难险阻之后,炼出来的就是真金了。 这就是王羽平定乱世的大略,扬忠义勇武之名,只是实现这个计划的第一步而已。 以目前的情况看来,自己的计划很成功。老爹王匡的愚忠之名,在名士圈子里流传甚广,自己只要循着这个方向表演下去,就已经足够了。 当然,在这个基础上,自己需要再制造少许缺点出来,让这个形象更加真实。 “鹏举远来辛苦,明日又要出战,也早点去休息吧。” 袁绍向王羽淡淡的一摆手,然后转向了王匡,做出一副很动情的神情来:“公节,当日在洛阳,你我并肩作战,为国锄奸时,吾便知汝忠义,今日一见,王家竟是满门忠烈,堪称名臣啊!待他日讨逆功成,绍必表奏天子,极言泰山王氏之功。” 你才是忠烈,你一家都是忠烈!王羽在心中大骂,通过韩浩的供词,他已经知道袁绍不怀好意了。 王匡之所以在河内横征暴敛,最初就是得了袁绍的授意。袁绍打的主意就是,利用王匡,聚敛钱粮,进而操控联军,达到他扩充实力的目的。 王匡的作用还不止如此,被他抢了的河内豪强,怨恨都极大,若是袁绍帮忙主持公道,自然会极大的赢得豪强们的感激,进而得到众世家的拥戴。 不过,尽管王羽已经知道了袁绍的计划,但后者只是算准了王匡的性情,很隐晦的暗示引导了一下,并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没有证据,想指证袁绍就是不可能的。其实,别说没证据,就算有证据,王羽也不打算跟老爹摊牌,因为他根本不会信,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了。 “得盟主此言,匡敢不效死力?”被王羽嗤之以鼻的一句话,却让老王匡感激涕零。 这就是三国时代的名士效应,四世三公的袁家,就是这么牛。 王羽知道这点,所以也不打算在这方面跟袁绍较量,除了武力之外,他最大的长处是见识。 袁绍是个标准的世家子,看起来无懈可击,其实漏洞却多得是。在自己擅长的战场上与之抗衡,然后静待时机,等对方自己犯错误就足够了。 世家子多半都是样子货,不是因为他们的文才武艺不行,只是因为他们不擅长控制内心的欲望!控制不了欲望,最后就会被欲望毁灭,这是几千年的历史证明过了的。 定下了战略,军议自然也没必要继续进行了,众诸侯各自散去,却很快又结成了一个个的小团体。 陶谦向王匡打了个招呼,又朝王羽温和的笑笑,便独离开了,看方向,似乎是去寻公孙瓒了。 其他人也是各有去向,最受追捧的,当然还是盟主袁绍;其次则是兖州刺史刘岱。 据王羽的了解,由于地理、文化等诸多原因,兖州在大汉王朝的地位本就很高,兖州刺史也是水涨船高。 刘岱此人在历史上并不出名,但实际上,这人在兖州名士圈中的威望相当高,连袁绍与之相处的时候,都是客客气气的。 而三国第一枭雄曹操,此时还远没成气候,其对待刘岱的态度,只能用恭敬二字来形容。 历史和现实的差距真是很大呢。 除了这两人之外,就以王羽最受追捧了。 第一个过来打招呼的,是张邈、张超兄弟,这二兄弟算是东道主,跟王匡又有故交,过来招呼并不奇怪。 张邈是个相当温和的人,弟弟张超则显得很干练,也很积极。结合自己对那位引路人臧洪的印象,王羽不由怀疑,张邈这个首倡者,到底只是挂个名,还是另有缘故。 张邈兄弟在联盟中,起的就是个润滑剂的作用,态度不能有太明显的倾向性,简单说了几句,二人就告辞离开了。 第二个过来攀谈的人,却让王羽微觉意外,这人生得儒雅俊秀,风度翩翩,简直就是名士的标版,连说的话,也无处不体现着文化人的身份。 “鹏举贤侄,那句莫愁前路无知己的诗句,却是出于何典?听起来似乎很有韵味,但格律却有些……嗯,难不成是你自己作的?这就难怪了……小小年纪,文武双全,又有忠义之心,难得,难得,不过,作诗赋,不能只讲究用词随性,也得有些考据才好,他日有暇,不妨来找……诶,差点忘了,你与伯喈公……融却是班门弄斧了,告辞,告辞。” 直到这人自说自话的走了,王匡的介绍才姗姗来迟:“这位是北海孔文举,乃是……” 孔融么?刚才里面吵架,他一直不出声,却对一句胡乱引用的诗句这么感兴趣,也是个妙人呢。跟此人搞好关系也是有必要的,好处仅次于公孙瓒啊。 望着孔融的背影,王羽若有所思。 再来的是乔瑁。这人跟王匡没什么交情,不过他跟刘岱的关系比较恶劣,袁绍对刘岱笼络得很,他在那边自然不怎么遭待见。 另外,公孙瓒和袁术那边,对刘岱的态度也差不多,乔瑁在联盟中很有些里外不是人的意思,找上王羽父子,就不怎么奇怪了。 这人寻的话题比孔融更有趣,例行的寒暄了几句,便问道:“贤侄少年英雄,可婚配否?” “尚未,不过……”有老爹在场,这种话题,王羽是不能自行回答的,王匡当然要说明情由。 其实乔家也是世代官宦,家世远在蔡、王两家之上,若是能结成亲眷,对王匡来说也属高攀,不过,他毕竟是以忠义为先的人,当然不肯毁诺,另攀高枝。 “是伯喈公的千金?可是,据瑁所知,似乎卫家也……”乔瑁显得有些意外,他对王家、蔡家的情况所知甚少,但却似知道点其他的隐情。 “也罢,此事容后再议,不是瑁有意坏人姻缘,实在是贤侄少年英雄,让瑁见而心喜。其实就算蔡、王两家结了亲,我乔家也可以庶女嫁之……近年来,我乔家男丁不旺,女儿却生了不少,样貌也都还算周正……” 引起王羽兴趣的话题,乔瑁不肯继续多说,而是话锋一转,絮絮叨叨的说起乔家的家事来。 王羽本有意追问,可王匡却听得津津有味,一副深有感触的模样,与乔瑁聊得颇为火热,王羽也不好打扰,只能暂且按下了疑虑。 同时,随着话题的进行,另一个疑问又浮现出来:皖城乔家,很多很漂亮的女儿……不会是…… 望着满面笑容,颇为英俊的乔瑁,王羽陷入了沉思。 第三十三章 筹谋须在先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鹏举,你为国请战,固然勇气可嘉,为父也是颇为欣慰,不过,你选择的时机却不大好……公孙将军乃是当世名将,你惹恼了他,还要跟他并肩作战,恐怕……唉,莫要蹈了为父的覆辙才是。” 与有敌意的友军一同作战,会有什么样的麻烦,王匡已经深有体会了。尽管对王羽已经刮目相看,可回程的路上,老人还是忧心忡忡的念叨起来。 “不然,还是上门道个歉吧,或者……” “父亲不必担心,那韩浩不过是地方豪强,常年与山贼流寇打交道,眼界自然高不起来,所以才那么没见识,不明大义。公孙将军乃是当世豪杰,打的都是大仗,杀的都是胡虏,威名赫赫,震烁中外,这样的英雄,岂会计较这点小事?必然先国家大义,而后私人恩怨。” “此言倒也不错。”王匡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不过,为父听说,公孙伯圭心气极高,脾气也有些……鹏举你此番恶了他,总是要设法弥补才好。” “孩儿心中已有定计,保管没有后患,父亲放心便是。” 王羽当然不会好端端的就跑去得罪公孙瓒,他的冲动都是故意装出来的,实际上他存心要跟公孙瓒搞好关系,最好能结成同盟。 和公孙瓒结盟的好处非常多,一时难以尽数,最实际的两项就是人才和贸易。 人才不用说,公孙瓒手下那位大神,比他本人还有名,常山赵子龙! 从刘备的经历可以得知,公孙瓒对赵云并不怎么看重,就算有人当面挖角,他都不在意,当然,前提是双方的关系足够好。 刘备和公孙瓒是同窗,这个王羽没法学;一起去逛青楼,双方的关系又没那么熟络;现在有个能当战友的机会,王羽又岂肯放过? 赵云是个很重忠义的人,想笼络他,必须跟公孙瓒搞好关系,得到后者认可后,潜移默化的慢慢攻略,日久生情谊,同食同住什么的……历史上的刘备就是这么干的,所以,这也是王羽能想到的最佳策略。 另外,冷兵器时代,骑兵的重要性毋庸置疑,王羽预定的争雄目标是中原,没有一支强大的骑兵怎么行? 想要组建骑兵,精通骑术的士兵固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稳定的战马来源。 大汉朝的战马产地有三个,西凉,幽州以及河套。原本以汉武时期收服的河套之地最大,但如今国势摧颓,反是幽州和西凉的供应量更足些。 西凉地方大,幽州则是形势好。 除了恭维话之外,王羽对公孙瓒的评价都是事实。这位白马将军在幽州可谓威名远扬,只要看见他的白马,诸胡就已闻风丧胆。 打的仗多,胜率又高,缴获自然也多,找公孙瓒买马,自然也是物美价廉,顶多就是路途远点。当然,路远不要紧,关键是有货源,卖家也肯卖。 其他的好处姑且不论,单就这两项,已经足够王羽花点心思了。 不过,结盟是一种对等关系,以双方目前的实力对比,再考虑到公孙瓒那骄傲的性格,别说结盟,就算想依附都有问题。 王羽学不会刘备那种能屈能伸,再怎么想达到目标,他也不会跑去给人当小弟。想要结交公孙瓒,就只能不走寻常路。 和盟友一样,仇敌的地位其实也是对等的,与其示好而不得,不如直接惹对方发怒,借此加深印象。 剩下的,就只有善后问题了。 所谓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浓,只要善后得法,相逢一笑泯恩仇而来的朋友,比正常情况得来的更贴心。正如后世那句名言: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 想到这里,王羽突然记起一件事,跟公孙瓒有联系的名人,不仅是赵云,刘备三兄弟也是。可惜这三人似乎地位太低,没资格进中军,公孙瓒的随从中,并没有形象特异的人。 不过也没关系,马上就要并肩作战了,还怕没机会见到马? 对这仨人,王羽没太多想法,拉拢刘备倒是没啥问题,这人现在还没起家,随便给点好处就能博得相当大的好感。但这人应该也是一代奸雄,他的好感根本没意义。 另外两个都是牛人,可是,只要演义小说有一半的真实度,挖他们的角就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除非刘备先挂了,而且还不能跟自己扯上关系…… 好吧,这事儿显然很难,犯不上为此多费心神,还是踏踏实实的搞定公孙瓒,进而攻略赵云才是正经。 “还有一事……”王匡欲言又止,显得有些为难。 “与敌情有关?”王羽在帐外听到了一些军情的情报,但对驻守虎牢关的胡轸却没啥印象。 “敌情等下再说,为父想说的,和你蔡伯父和侄女有关。”王匡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埋怨道:“侄女才貌双全,是不可多得的女子,鹏举啊,你要惜福才好,之前我与你蔡伯父从盟津启程,你就未曾与侄女告别……” “父亲,孩儿知道了。”王羽挠挠头。他本来是要去的,结果跟方悦谈着谈着,就忘了时间,给耽误了。 还是前世形成的惯性啊,对离别的态度,远不如通讯不发达的汉朝重视,却是忽略了这些礼节。 “几日前,从洛阳方面传来风声,说河东卫家仰慕侄女才貌,有求凰之意……那卫氏乃是西汉名相卫绾之后,是大汉数一数二的名门,在河东的影响力巨大。如果能得到卫家的支持,反董大事则更添几分成算……盟主颇为意动,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这说法一时也是喧嚣尘上……唉!” “河东卫家?不会是个叫卫仲道的病秧子吧?”王羽微微一愣。 “咦,你也知道卫家公子?”王匡也很意外,不过他也没想太多,河东卫家名气甚大,与河内也不远,儿子听到点风声很正常。 “卫公子是文弱了些,不过,是不是因病而至,为父就不知道了。想那卫家何等家世,总不至找不到好郎中,纵有些小疾,应该也不足为患。” 成亲不到一年,就吐血死了,没病才怪! 王羽对老爹的说法很不感冒,不过他也没反驳的意思,不过是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而已,自己乖乖的知难而退最好,非要惹到老子头上的话,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 “蔡伯父的意思如何?” “伯喈兄当世大儒,学问人品都是顶尖的,自然不会轻信诺而重荣华。不过,他现在一心只想着进京修史,若是得罪了那卫家,恐怕……”王匡摇摇头,愁眉不展,这种内外交迫的复杂局面,原本就不是他擅长应对的。 听到蔡氏父女没有动摇,王羽放下了最后一点心事,干脆利落道:“那就不要进京好了,在哪里不能修书,何必非得去那种凶险之地?” “修史不进京?那怎么成?”王匡看看王羽,只是摇头。 “你最近行事颇有决断,为父却是忘了,你如今不过年方十六,见识尚浅,却是不懂这许多道理……旁的不说,单说修史要查证的资料,也只有皇家和官署的藏书才足敷使用,若是书中不足,还得向他人求证。除了京城,又有何处聚集了如此众多的学者?” “这倒是有点麻烦……”王羽有些挠头。 历史上,蔡邕进京就是一系列悲剧的开始。才女蔡文姬嫁了一个病痨鬼,婚姻只维持了一年,以卫仲道咳血而死告终。 然后王允设计除掉了董卓,掌权后把蔡邕抓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怕受到牵连,卫家以无后的名义,将蔡琰赶回了娘家。 最后,蔡邕惨死狱中,蔡琰则在战乱中被人掳走,卖给了匈奴人,辗转几十年,方才重回中土,却早已物是人非。 就算没和蔡家父女发生任何交集的前世,每当读到这段历史,王羽都深觉遗憾,恨不能恰逢其时,来个英雄救美。 现在,佳人和自己已经有了婚约,历史已经出现拐点,他又肯让历史再拐回那条黑暗之路上去? 看来,在贾诩家人之外,自己又多了个任务,至少得把皇家藏书抢回来,才有可能让老丈人回心转意,打消进京的念头吧? 当然,就算搞不定这事儿,老丈人非得进京不可,也不能让妹子一起跟去,此外还得搞点保护措施…… 总之,要做的事情很多,也很棘手,自己要多努力才行。 “此事倒是不急,不过,父亲,有些事须得主意一下,您和蔡伯父还是不要住在主营了。孩儿入营前,文则正在立寨,为了以防万一,你们搬出来好了,孩儿留下一半兵马……” “那怎么行?”王匡大急:“鹏举你切莫轻敌,那胡轸虽然名声不显,却也是行伍出身的宿将,其麾下的猛将华雄,有万夫不当之勇,在虎牢关前已经连斩了十多名悍将。若非你与公孙将军同往,为父又岂能放心得下?分兵之议,万万不可!” “华雄?斩将?”王羽很惊奇,将领单挑决胜负这种事,不是虚构的吗? “唉,此事也是一言难尽……”王匡长叹一声,开始说明起酸枣联军的战况来。 第三十四章 美人情深重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月朗星稀,夜风微凉。 帐内,烛光轻轻摇曳着,映出了两个变幻不定的身影,前一刻还相距甚远,下一刻却交汇在一起,乍合即分,仿佛受惊了一般,又像是羞怯使然。 灯下观美人,玉人更妖娆,蔡琰的性子有几分清冷,平时给人的感觉是清雅幽静,美则美矣,但却少了几分妩媚,让人难生亲近之意,而是望之生敬,不敢亵渎。 不过,在烛光下,那张清冷的玉容微微有些朦胧,原本稍嫌宽松的曲裾也显得秾纤合度起来,红色的深衣映衬着修长雪白的脖颈,高雅之外,竟然又多了几分性感的味道。 王羽对汉朝的大多数东西都很满意,唯独不喜欢坐姿。对没有习惯的人来说,跪坐,实在是一种很折磨人的姿势。尽管王羽的忍耐力非凡,但他还是倾向于少点坐着见人。 但此时此刻,他却没有半点心思纠结于此,令他烦恼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该说点什么话题才合适。 “风,好像有点大……”话刚出口,王羽就大觉不妥,恨不得回手搧自己一下,这不是废话么。 不过,除了废话,他真心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是攻打虎牢关,还是和诸侯们的勾心斗角,又或对公孙瓒的图谋?这些东西找贾胖子聊聊还有点意思,拿来对妹子说,纯属煞风景啊。 蔡妹妹感兴趣的那些事,自己又不懂。音律肯定不行了,抄诗倒是能抄几首,可是,且汉朝对诗词的重视有限,就算真如唐宋一般也不行啊。 白天孔融的话犹在耳畔,蔡妹妹的才学未必比孔融差多少,万一她要深入探讨,那可就抓瞎了。 “王家哥哥,听说你今天在中军帐念了句诗,似有离别勉励之意,是么?”佳人软语,带着几分水乡的味道,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十分悦耳,不过,王羽头上却有点冒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只不过是为了增强语气,想给人留下的印象更深刻点,这才掉了句书包,报应怎么来得这么快啊? 王羽可以笑对千夫指,冷眼观万军,然而,在那双秋水般清澈的眸子的注视下,他却感觉压力很大。 好在……哥事先早有准备,否则真的要出糗了。 “上次与妹子分别的太仓促,一时没来得及送行,羽心中一直觉得遗憾。来酸枣的路上,回想当日的依依惜别之情,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首曲子……” “喔?” 蔡琰美眸中闪过一丝亮色,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欣喜,“和上次的一样吗?王家哥哥的曲子虽不合音律,但意境却好,上次的垓下曲,豪雄之中愈显壮烈,难得的是,其中还有几分缠绵婉转之意,难怪原曲名叫做霸王别姬……今次的曲意,莫非是离别之情么?” “正是,曲名:送别……” 比起抄诗,抄曲子比较没压力,给真正的儒者听,也许会被嗤之以鼻,但蔡美女却来者不拒。不合音律不要紧,哼的跑调也不要紧,只要意境好,能触发灵感就行。听完后,她会自行修正,使其成为符合这个时代乐风的曲子。 要不,怎么是乐神呢? 正因为蔡琰的这个本事,王羽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弄几首军乐出来了。对于激励使其和增强凝聚力,军乐有着相当积极的作用,只是后世的军歌恐怕很难引起共鸣,抄古诗倒是可以考虑,反正需要的只是意境…… 不过,这样一来,问题又回到原点了,王羽有点头疼。 “芳草萋萋,笛声悠悠,夕阳西下,长亭送晚……” 其实王羽哼的曲子有点跑调,但蔡琰却依然体会到了原曲中的意境,只见她星眸半闭,俏脸上尽是悠然神往的神色,专注的模样,看得王羽都是一阵心醉。 “好一曲送别,王家哥哥,你在音律方面的天赋,可能尚在小妹之上呢。”曲调的主旋律很短,很快就结束了,蔡琰睁开眼睛,美眸闪闪发光,映得烛火都更亮了几分。 王羽汗颜,后世的音乐,与汉朝的孰高孰低,确实不好说,不过,艺术这东西,总是有共通之处的。 “妹子喜欢就好,因为路上想起你,一时福至心灵,这才有了此曲,说起来,此曲本就有妹子一份呢……” 尽管已经很注意了,不过,王羽的言辞还是有些过于直白,好在现在是汉朝,而不是礼教森严的南宋和明朝,女子受到的约束没那么多。而他二人又有婚约在身,倒也不算逾礼唐突。 “嗯。”蔡琰垂下臻首,低低的应了一声,从雪白的脖颈上的那一抹艳红中,王羽窥见了几分女儿心,帐内的气氛,也有了几分暧昧不清的味道。 沉默良久,蔡琰才再次抬起了头,轻轻问道:“王家哥哥可知父亲要去洛阳之事?” “知道。” 蔡琰幽幽说道:“父亲性子耿直,不知变通,当日便因此触怒了先帝,险些……如今天下纷乱,洛阳城正是要冲之地,父亲若贸然前往,前途委实难料……就算洛阳城无事,可城中的权贵却未必对父亲有什么好脸色,小妹很担心。” 王羽心下雪亮,自己已经过了最后一关,得到认可,正式成为蔡妹妹的依靠了。 这个女子冰雪聪明,对如今的局势,和自家的处境有着清晰的认知,所以,她婉转的提出了请求,想让自己设法阻止蔡邕进京。 不过,老爹那边说的也很清楚,因为顾虑蔡琰,蔡邕本来还有些犹豫,可双方的关系一旦最后确定下来,那老人就没了牵挂,要义无反顾的奉诏去洛阳了。 想阻止他,光凭对方的好感是没用的,得有点实际的东西,对老人修史的执念有所帮助才行。 “妹子放心,我已经听父亲说过此事,并拟定出计划了,只待时机一到,便可辅助实施。在此之前,我等须得设法拖延伯父行程。此事却也不难,嗯,明日我就将率军西进,攻打虎牢关,届时战乱一起,妹子便可以此相劝,暂时拖住伯父……” “那,父亲若是要绕路,或者战事结束了呢?” “我若取胜,洛阳必生变故,到时候,伯父就算想去,也去不得了。”谈到征战之事,王羽一下就找到了状态,霸气毕露道:“胡轸、华雄,不过二莽夫耳,妹妹放心,为兄必手到擒来,待凯旋之时,便正式向伯父提亲,迎娶你过门。” 一口气说完,王羽觉得非常畅快。 就是这样才对,那么婆婆妈妈的干嘛?既然喜欢,就直接娶了呗,娶回家再慢慢欣赏不迟,何必将鲜花放在外面,让那些不知死活的癞蛤蟆觊觎呢? 相比于王羽的霸气外露,蔡琰则是低头不语,脸上的红霞愈发的浓重了。 王羽也不着急,坐得稳如泰山,静候答复。 良久,罗袖微动,一双芊芊素手拂过琴弦,一曲古韵油然而出,琴声缠绵婉转,似有说不尽的情义蕴含其中。 曲子很动听,王羽虽不通音律,也能听出几分意境来,可他却有点傻眼。以曲传情,很风雅,也很浪漫,但若是听者只会说很好听,那就有点煞风景了。 他不会,可也知道,这种时候,应该有应有答才对。 臻首微抬,明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继而化成了一缕柔情,轻轻系在王羽心头。下一刻,朱唇轻启,一把天籁般动听的歌声悠然响起。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凤求凰? 王羽不通音律,也不懂词赋,但这词句的措辞并不深奥,一听即明。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佳人的善解人意,也驱散了王羽的烦恼,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静静欣赏这动人的歌声、琴曲,感受名传千古的蔡文姬独具的魅力了。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从这一刻开始,直到永远,这份魅力永远不再凋零,并且自始至终,为自己所独占,还有比这更让人心神迷醉的吗? 汉末三国的旋律,果然不仅仅是沙场争雄。; 第三十五章 成败转头论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一夜无话。 第二天,进军的行动也顺利进行,公孙瓒不知是想通了,还是自认晦气,领了五日的干粮后,就把队伍拉到了营外,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公孙瓒这三千人马,是他的亲卫,也就是名震天下的白马义从。公孙瓒酷爱白马,在军中选拔善射之士组成了这支近卫军,全军上下,一水的白马! 战力到底如何,王羽尚未亲见,不好评说,只能从前世的记忆中脑补,不过,当他真正看到这支强兵时,第一时间感觉到的,却是其惊人的视觉效果。 中世纪的西方,能找到一匹白马骑的,都得是王子那种身份,故而才有白马王子的说法。而现在,出现在王羽眼前的,是整整三千匹白马! 三千骑排成了一个大方阵,背对着朝阳,反射出了一片梦幻般的银色光芒! “这实在是……太奢侈了。”王羽惊叹。 这是他见到的第二支名闻后世的三国强兵,第一支是高顺的陷阵营。 那支部队的雄武,他没有亲眼看到,不过通过目击者的描述,他却可以想象出来。陷阵营给他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无坚不摧! 不到千人的步兵,正面攻打上万人的营寨,一鼓而破!就算对手准备不足,也足以验证其强了。 而眼前的白马义从,王羽相信,无论是谁,第一时间肯定会被视觉震撼到,从而忽略了其他。连他这个自我控制能力很强的王牌特工都是如此,其他人又岂能免俗? 想到自己搜罗全军,差点连驴都拉上,好容易才凑出了不到一千匹马,为此还被贾诩诟病,人家却是一支完整编制的白马部队,王羽感觉一阵心酸,差距太大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高兴起来,公孙瓒果然很有料,选他做盟友,确实选对人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主要目标在方队的哪个方位呢? 想到赵云,王羽再顾不得看马,视线在骑兵身上逡巡起来。 “好漂亮啊……”来送行的蔡琰也被震撼到了,再怎么清冷,毕竟也是个少女,对美丽的事物天生就没什么抵抗力。 女孩惊叹的样子很美,可王羽却有点不自在,他哼哼道:“将来我搞一支更漂亮的部队给你做亲卫。” 蔡琰俏脸一红,收回注视白马的目光,飞快的在王羽脸上打了个转,眼神似嗔似喜,含羞带怯。 放在后世,王羽的独占欲是不怎么成熟的表现,可放在这个时代,却可以理解成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直接而霸道,本来就是王羽的重要特征。女孩并不会为此而恼怒,心里反而有些喜滋滋的感觉。 对她来说,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爱恋是最令人向往的,但即便是那段传说,结局也是不尽如人意的。王羽的文才失灵时不灵,但主见却很强,霸气外露的他,带给女孩的是一种异样的感受。 想到第二次见面时的那首歌,女孩思绪飞扬。 霸王与虞姬么?那同样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呢。 “鹏举啊,你把泰山兵都留下,似乎不太妥当啊,郡兵……”出征在即,留给王羽的私人空间不多,还没等他尽情欣赏够未婚妻含羞带怯之美,老爹便忧心忡忡的开了口。 “父亲,公孙将军的兵马如此雄壮,咱家的兵就不用拉出去卖弄了吧?不如抓紧时间,让文则好好练兵,顺便也能护卫您和蔡伯父,免得……” “话虽如此,可是……” 王匡抬头看看,友军的实力毋庸置疑,如此精选出来的骑兵部队,怎么也不可能是样子货。让他担心的是友军的态度,从河内军出现开始,公孙瓒的视线就一直没往这边移动过,只顾着跟送行的袁术等人攀谈,冷漠的态度可见一斑。 “父亲只管安心,公孙将军乃是当世英雄,怎会不识大体?”王羽口是心非的安慰着老爹。 在骑兵阵列中的搜索,没有任何收获,白马义从的骑兵,都是威武雄壮之士,想单从外型上就分辨出哪个是赵云,眼力再好也白搭。这事儿只能暂时放放,等日后再明查暗访了。 他的注意力已经转向了公孙瓒。 其他诸侯也要率轻兵,随后观战,所以袁术等人与其说是在送行,还不如说是在表明立场,顺便商议些秘事。 看起来,袁术、陶谦以及公孙瓒的关系很好。根据老爹的说法,陶谦和公孙瓒曾经在西凉并肩作战过,而袁术与公孙瓒,大概就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种关系,两边跟袁绍都不对付,所以结成了同盟。 如果自己成功和公孙瓒结盟,岂不是和这二位也…… 对这个小说里未曾出现的关系,王羽已经见怪不怪了,所谓春秋无义战,乱世中,这种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这个联盟的实力似乎弱了点,而且势力比较分散。相较于袁绍那边的阵容,差了一大截。 沉思间,公孙瓒那边的商讨已经结束了,最外围分出一人,朝着王羽走了过来,似乎是来接洽的。 “王小将军,时辰不早了,是不是可以开拔了?”此人面带微笑,话说的也很委婉,不过,在此人说话的同时,公孙瓒看向蔡琰的冰冷眼神,却表达了另一层意思。 显然,白马将军很不耐烦。这位使者,或者说是传令兵传达的意思,是经过加工的。 王羽打量了一下来人,此人面白唇红,耳垂甚长,从面相上来讲,这叫富贵相。从前世了解的情报中推断,此人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敢问尊驾大名。” “不敢当,我本汉室宗亲,姓刘,名备,字玄德,乃是中山靖王……” 果然是他! 看着眼前这个态度恭谨,眼神却很坚定的人,王羽脑海中的那位刘皇叔的形象,先是模糊,然后再次清晰起来。 刘备的确是个草根,同是草根,但他和贾诩的随波逐流不同,他是个有志向,却有些自卑的草根。 因为志向很远大,所以,他无法做到贾诩那样的从容淡定,无时不刻的将祖宗的名讳挂在嘴边,向身份更低微的人展示尊贵的身份,在身份高于自己的人面前,维持尊严。 可敬且可叹。 从草根到皇帝,刘备的奋斗史是相当励志的,自然值得尊敬;可若非他这种心态作祟,他也许会有更高的成就。 “原来是玄德公,久闻大名,失敬,失敬。”心念电转,王羽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亲切的笑容。 “王小将军竟知玄德之名乎?”王羽的态度让刘备受宠若惊。 他自中平元年起兵,至今已有数年,打过几次胜仗,但名声却不算大。黄巾之乱席卷中原,豪强们各显神通,处处皆战,胜负都是常事,刘备那点战绩,确实不怎么突出。 王羽出道以来,总共也没打几仗,但因为对手的身份特殊,他的事迹很有传奇性质,比打黄巾惊人多了。 诸侯们表面上对王羽都不是很热情,但刘备甚至,暗地里的议论多着呢,毕竟他割了董卓的耳朵! 说来也巧,早在王羽之前,也有人靠行刺董卓扬了名,靠着这项功绩,在招兵买马的时候,得了许多的便利,让刘备羡慕得难以安寝。 那人就是曹操! 其实,就在会盟之初,兖州的名士们还在极力宣扬此事,整日置酒高会,聊的话题,除了诛杀国贼之后,中兴大汉的美好前景之外,就是唏嘘于曹操的功亏一篑。 结果没过多久,河内和洛阳都有消息传来,董卓又被人给刺杀了,而且这次还见了血! 诸侯顿时哑然。 曹操的刺杀行动,是借着身份之便,混到了董卓身边,结果只是亮了一下刀,然后就落荒而逃了;而王羽的刺杀行动是潜入戒备森严的军营,割了董卓的耳朵,然后一路从营里杀将出来。 事实一摆,高下立判。 早些时候,对待各路前来会盟的诸侯时,曹操是很热情的,比张邈还像东道主。可面对河内来人,他表现得却很冷淡。 这背后有很多原因,不过,被王羽抢了风头这件事,未尝不是重要因素之一。 有了王羽在,谁还记得他曹孟德当日也曾甘冒奇险呢?曹操再怎么有气度,也没法上赶子往王羽身边凑,他要是那样做了,肯定会被人说成甘拜下风,成就王羽的另一段佳话。 曹操也是个有大志的,他怎么可能那么做? 袁术是从南阳过来的,孔伷则是从颍川出发。根据他们一行人的说法,王羽的名声,在这两个名士云集的地方,已经无人不晓了。 名士们对沙场争锋的兴趣不是很大,大汉朝的名将太多了,再怎么惊人的战绩,都不足为奇。 以少胜多?谁能超过西楚霸王项羽,光武帝刘秀?兵强马壮,又有谁能强得过封狼居胥的霍骠骑?开疆拓土?谁能胜过收复河套,北逐匈奴的卫大将军? 刺杀国贼,则是个新鲜理念。 消息传到颍川、南阳后,不知多少名士在慨叹惋惜,恨不能以身相代,出现在王羽挥刀杀贼的那一刻……怎么就砍偏了呢? 如果王羽一刀砍死了董卓,大汉可能就会恢复和平,重现盛世之象;就算不行,兵灾的规模也会小很多,西凉诸将很可能树倒猢狲散,变成一盘散沙啊;如果…… 诸多假设,诸多猜测,听过两地的情形之后,刘备甚至怀疑,王羽是不是故意砍偏的,他若真的一刀杀了董卓,还会不会有这种效果,真的很难讲。 如果董卓死了,王羽就是只个刺客而已,同样会轰动一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名士们关注的焦点,很快就会转向朝堂局势的演变上面去。 而董卓依然活着,那么杀贼就是第一要务,随着战局的进行,联军的每一次挫折,每一次失利,都会加深人们的遗憾。 这是一个持续性的效应,只要董卓不死,割了董卓耳朵的王羽,就会被人反复提起,哪怕是心存敌意之人,以鄙夷的口吻提起王羽,也不得不这样开头:如果那一刀…… 如果易地而处,刘备自忖也会做出跟王羽相同的选择,正如当日曹操拔出七星刀后,直接献给了董卓一样。 尽管没有任何实证,但刘备坚信,他们三个是一类人,有着相同的野望! 让刘备隐隐警惕的是王羽的果断。 依照各方的说法,王羽当时不是冲着董卓去的,他原本的目标是牛辅,遇上董卓纯属偶然。 在那么紧张的情况下,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推演出了后续的诸多变化,并毫不犹豫的做了决断,这种人岂止用果断所能形容? 是可怕才对! 刘备切实的感受到了王羽的威胁,尽管后者和他处于同一阵营,甚至连很多想法都很相似。不过,正是因为这样,刘备才认为王羽很危险。 当然,王羽如今名声大噪,煊赫一时,已经是个大人物了,两者身份地位相差太多,刘备也做不了什么。 倒是被这样的人称赞,让他颇有颜面,投桃报李,他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的温和了。 “玄德公数破黄巾,乃是天下闻名的英雄,同怀报国之心,羽岂有不知之理?” 听了王羽的恭维,刘备愈发容光焕发了,他继续献宝道:“不敢当,委实不敢当,备无拳无勇,能击破黄巾,全仗二位义弟之力,对了,等下上路后,容备向小将军介绍二位义弟,同是勇力过人的豪杰,必然一见如故。” “正要相见。”王羽大喜,刘备此举存了什么心思还不好说,但却正中他的下怀。 第三十六章 枭雄刘玄德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大军启程,按照主将公孙瓒的安排,白马义从当先,陶谦的两千丹阳兵局中,王羽的三千河内军拖后。 八千步骑组成的长蛇阵绵延数里,刘备很是花了点时间,才从后阵赶上来。 “玄德,你与那王羽说了些什么?怎地耗了这许多时辰?”看着姗姗来迟的刘备,公孙瓒略带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伯圭兄容禀,”刘备在马上施了一礼,从容答道:“那王羽名声不小,其实不过是个少年,行事虽莽撞,倒还算虚心,听说二弟三弟武艺精湛,便央着备,要去拜见求教。其意甚诚,小弟也不好推却,故而……” “唉,玄德啊,你这处处与人为善的性子,让为兄说你点什么好呢?如今已是乱世,你多少要有几分防人之心才好……”公孙瓒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刘备则是一脸严肃,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说了几句,公孙瓒一摆手:“罢了,我知你就是这脾气,这些话说了也白说,仁厚也算不上什么缺点,若有人能从旁提点一二,就更好了。倒是你那两位兄弟,武艺当真如此精湛么?那王羽行事孟浪,但武艺却是惊人,在孟津曾以步对骑,连杀四将……” 刘备微微一笑,道:“算不上多精湛,不过世间传言,多半以讹传讹,说的再怎么神乎其神,实际情况也未必就如传言一般。” “玄德这话说的中听,与本将不谋而合,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袁术乐了,刘备这话一面自谦,一面贬低了王羽,正对了他的心思。 “用刺杀这种小伎俩,暗算得手,算什么英雄?亏得南阳那帮家伙自诩名士,居然为了这点小事而哭闹不休,真是丢尽了我大汉士人的颜面。现在,又跑去向两个……玄德,你那义弟是何官职?” “云长是马弓手,翼德是步弓手……” “哈哈哈哈……”袁术哈哈大笑,“向两个小卒求教武艺,真不知他的武勇之名是怎么来的,招摇撞骗罢了,哈哈,世人皆愚昧,古人诚不我欺也。” 公孙瓒本有意问一下刘备两位义弟的情况,结果被袁术这么一打岔,问不下去了,只能陪着笑笑,算是凑个趣。 他之所以大老远的从幽州赶过来,勤王只是一部分原因,他主要是来结盟的,主要目标就是袁术和刘岱。 他与幽州牧刘虞的矛盾日渐公开化,后者是汉朝宗室,有大义名分,又有冀州牧韩辅,青州刺史焦和帮忙摇旗呐喊,现在更是又加上了个袁绍。 无论从军事上,还是舆论上,不拉几个有分量的盟友,公孙瓒都抗不住了。他的兵力虽强,但幽州实在太穷了,骑兵的耗费又大,被人包围之后,由不得他不着急。 所以,他不远千里的跑来了酸枣。 可是,也不知是不是被韩馥看破了目的,刚一到就被对方处处刁难。刘岱态度暧昧,袁术、陶谦已经成了他唯一能拉拢到的盟友,自不会为了些许小事就有什么不满。 刘备面上表情不变,心里却大是郁闷。他本就是打算借着贬低王羽的机会,趁机推荐两位义弟,争取得到看重,揽点任务过来。 通过袁术、陶谦的介绍,他对虎牢关的战事已经有了概念。 这段时间,在虎牢关进行的战争,是以一种很复古的形式展开的,具体而言,就是以武将的单挑来决定胜负! 在春秋早期,是这么打仗的,当时诸侯国太多,兵少将寡,士兵平时都是农夫,所以产生了武将单挑定胜负的模式。 不过随着战争规模的扩大和军队的职业化,这种模式早就被淘汰了。两军对阵后,偶尔会来几次单挑,也不过是战前热身,顶多对士气造成点影响,不可能左右胜负。 孟津之战算是个特例。当时牛辅的兵马刚经历过一场炸营,刚恢复就仓促上路,士气低迷到了极点,牛辅用兵又不够果断,这才被王羽的攻心计所击败。 而虎牢关的情况则是另一种,无论诸侯联军还是西凉军,都不愿意血拼,都想保存实力。但这么多兵马聚在这里,不打也说不过去,所以复古战法就应运而生了。 之前兖州的各路诸侯都在关下打过转。 到了关下,派个武将去叫阵,关上的兵马就出来列队,也派出个武将来。两边乒乒乓乓打一阵,死了输了就换人,一天打几场,就算是在激烈交战了。 应该说,这算是默契战。 两边派的都是低级将校,死了不心疼,赢了就提拔一级,给点打赏。这样的低烈度战争,打再久也无所谓。 联军这边,出战的诸侯可以领双份粮饷;西凉军那边,斩获的将领首级可以拿去报功,其实,对胡轸而言,能保住虎牢关,荥阳的防线,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董卓压根就没有反攻的意思。 情况在近段时间有些变化,究其原因,还归咎于王羽的孟津大捷。 西凉军那一战败的太惨,太窝囊,所以恼羞成怒了。胡轸不再派遣低级将校出战,而是派出了骁将华雄,此人武艺极高,斩杀三流武将象斩瓜切枣似的,出战的第一天,就连杀豫州刺史孔伷帐下二十多名武将,直接就把孔伷给打懵了。 这还不算,孔伷是个名士,高谈阔论他很拿手,统兵的能力,比牛辅还要差几倍,结果遭受重大打击之后,他惊慌失措,竟然带头跑了! 将是兵胆,将旗一倒,豫州军哪里还有斗志,于是,孟津河畔的那一幕重演了…… 孔伷之所以说话那么刻薄,其实不是他脾气不好,只是他确实很郁闷。 孔伷之后出兵的是韩馥,韩馥的统帅能力还不错,胆魄也不错,冀州兵马也比豫州军强。倒是没发生大规模的惨剧,不过冀州的将校却也死伤惨重,连韩辅的心腹爱将潘凤都被华雄一刀给砍了。 韩辅撤兵的时候,也是灰溜溜的。 搞不定华雄,这种默契战就打不下去了,大骂西凉人不讲规矩的同时,诸侯们也都很头疼。 曹操等人力主全军出动,以堂堂之势,粉碎胡轸的抵抗;可大多数人都只想着保存实力,希望其他两路人马有所突破,然后大伙儿跟进去捡便宜。 想要实现后一个目标,默契战就得继续打,华雄就成了个大难题。 这种时候,袁绍身为盟主,当然要有点担当,其实袁绍自己也很想借机竖立威望,只可惜,他帐下的两大猛将颜良、文丑被他派去执行其他任务了,不在身边,他也是有心无力。 结果,局面就这么僵住了。 然后,公孙瓒就出现了…… 听到只是这样,公孙瓒自是松了口气,但刘备却另有想法。 华雄很猛不假,可是自家的两位义弟也是万人敌啊!三兄弟是一体而同的,两位兄弟斩了华雄,自己也跟着沾光不是? 曹操也好,王羽也好,他们杀人越货的都是为了什么? 扬名!有了名声,什么都好办!别忘了,自家还有个宗室的身份呢! 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结果个该死的袁公路好死不死的跳了出来,简直就是个丧门星! 一边忍受着袁术难听的笑声和各种垃圾话,刘备一边想着办法,琢磨着如何把话题重新引回正途。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一阵骚乱,一骑快马穿过前队,迅速向中军疾驰而来,远远看着,就已经感受到了一阵慌乱之意。 “报……” “讲!” “河北岸有大队人马正在行进,如果有渡河之意,很快就会和我军遭遇!” “什么!”公孙瓒等人大吃一惊,“是西凉军的伏兵?对方有多少兵马?打的是何人旗号?” “属下不知,只见烟尘遮天,队伍极其庞大,外围不见旗号,也许是隐于阵中了!” “传令各军,原地止步,列阵,准备迎敌!”公孙瓒勒马大喝。 对岸是河内郡,属于联军的势力范围,但韩浩覆灭之后,河内的兵马已尽在酸枣,西凉军迂回过去也不是难事。 “止步!” “列阵!” 传令兵挥舞着令旗,高喊着沿着队伍跑动起来。 紧张的气氛迅速弥漫开来,步卒们紧张的握着武器,在军官的叱喝下,面露恐惧之色,老半天都列不成阵势,直如一盘散沙。 相形之下,公孙瓒的本队兵马显示出的,却是强兵本色。 骑兵们迅速上马,飞快集结在一起,然后呈东西向展开队列,远在河内军尚未集结起来之前,就已经列出了一个完美的雁行阵。 望着手足无措,连辎重兵都不如的河内郡兵,公孙瓒从鼻孔中发出了一声冷哼,不屑之极:“哼!这等军容,也敢妄言与某并肩作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泰山王鹏举,果然徒有虚名,若非陶公的两千丹阳兵也在,干脆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刚听到军情时,袁术也有点懵,他的主力兵马尚在鲁阳,他是为了跟袁绍别苗头,才轻兵赶到了酸枣,顺便跟公孙瓒接洽。面对突如其来的敌人,他也是大惊失色,直到看了公孙瓒的军容,这才放下心来。 “话说回来,术早就听闻伯圭的白马义从是天下强军,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公孙瓒颇为自得的笑道:“呵呵,好说,好说,若公路有意,某可遣一千骑兵往南阳,为公路助战,以示诚意。不知公路意下如何?” “当真?”袁术眼睛一亮。 “君子一言……”公孙瓒将马鞭交到左手,抬起右臂。 “快马一鞭!”袁术大喜,举掌与公孙瓒相击,“有我袁术在,必不使那妾生子给伯圭兄添乱!” “公孙将军……且慢出战!”两人正打得火热,却见一骑快马从队伍末尾追了上来,定睛一看,正是惹人厌烦的王羽。 第三十七章 宝马赠英雄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哼!” 看到来的是王羽,袁术冷哼一声,给他留了个后脑勺;公孙瓒更绝,不动声色的直接无视了王羽。只有陶谦还算厚道,向王羽露出了个微笑,不过却也没说话。 王羽把两位盟友得罪的太惨,陶谦再厚道,也不能不照顾盟友们的情绪。 大人物都不出声,刘备这个小弟,自然要为大佬们分忧,他沉声道:“王小将军,军情紧急,你还是严守本阵,勿要给敌人可趁之机才好。” “哼!”袁术很配合的又是一声冷哼,斜睨着王羽,又扫一眼后阵乱哄哄的河内军,极尽轻蔑之意。 王羽不由有些好笑,尽管不知道真相,但刘备那句话显然有所暗示,而袁某人则是照单全收了。 其实,这次出战,王羽根本就没指望郡兵有什么表现,他带这些杂兵来,就是凑数的,他打定了主意要借力。 想想看,有白马义从这样精锐在,还用郡兵打仗,那不是浪费资源是什么?借力打力,自己享受胜利,这才是用兵的最高境界。 王羽指指河对岸,笑吟吟道:“公孙将军,陶公,对岸来的是河内的兵马,为助战而来,各位不必紧张。” “河内还有兵马?” 众人都吓了一跳,对岸的军队人马众多,队列庞大,据斥候的回报,怕不有上万人,河内哪来的这许多兵马? “如果都和这里这些的一个货色,就算来再多又有何用?乌合之众,徒耗粮草而已。”袁术反应的最快,不但第一时间就发出了嘲讽,顺便还向公孙瓒问了一声:“伯珪,你怎么看?” “土鸡瓦狗耳,破之易如反掌。”公孙瓒的回答很符合他一贯的风格,言简意赅,傲气十足。 得了公孙瓒的支持,袁术的气势更盛,他一脸傲慢的喝道:“听到没有?累赘废物,就不要拉出来现眼了,王羽,你自觉点,赶快去传令,让他们都滚蛋!” 陶谦一脸担忧的看着王羽,按照王羽的性格,受了这样的侮辱,说不定当场就要拔剑生死。无论是他伤了袁术,还是袁术的部属伤了他,对联盟来说都不是好事。 公孙瓒自己也略有些悔意,他来酸枣是来拉盟友的,而不是得罪人的。 王羽父子表面上和袁绍是一路的,但那似乎只是王匡的想法,王羽应该是另有打算的,否则他就不会先求援,后退兵,自行其是,完全不理会酸枣大营的命令。 刘备的表情和陶谦差不多,但他心里到底怎么想,连王羽都猜不透,更别说另外那几个不太工于心计的人了。 “哦?公路将军当真想遣退对岸的河内人马?你确定不会反悔?确定一切后果和损失都由你来承担?如果是的话,那本人就不客气了……” 王羽的反应远在众人预料之外,让公孙瓒等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疑窦满腹,首当其冲的袁术更是被问得瞠目结舌。 作为袁家的嫡子,袁术当然不是纯粹的笨蛋,他只是城府比较浅,嘴也有点贱而已。 王羽请战的举动令他不满,王匡和袁绍的关系同样是他的眼中刺,再加上王羽声名鹊起,又让他有些嫉妒,所以才有了前面那些刁难。 不过,面对王羽气定神闲的质问,他一时却不敢作答,谁知道对方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什么玄虚啊? “这个……”他求助的望向公孙瓒和陶谦,希望得到点提示,或者达成共进退的默契。 “鹏举贤侄,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若这一路援兵,当真有助益,公路想必也愿意收回前言,不如就卖老夫一个薄面如何?” 打圆场,还得靠老好人陶谦。刘备的脾气口才也不错,但他的身份太低了,之前由他出面是公孙瓒在发泄不满,现在形势微妙,就须得改弦易张了。 “各位都与我父平辈论交,按理说,羽这个晚辈不该这么咄咄逼人,可是,羽的一片好意被公路将军这般诋毁,羽实在心有不甘啊。” 顺风使尽帆,翻盘在即,这个时候多给公孙瓒施加一点压力,等到亮底牌的时候,就能多一分回报。只是演演戏就能达到目的,又何乐而不为呢? 王羽对自己的演技还是很有信心的。 “好意?鹏举贤侄,到底……”陶谦抬头向北眺望,只见烟尘漫天,越来越近,却看不出什么端详。 难道来的真是一支精兵,擅长摧城拔寨的那种? 公孙瓒和袁术也是惊疑不定,如果真有一支擅长攻坚的精锐为前驱,那攻打虎牢关也不是不能商量的。攻城战,伤亡本就集中在城墙的攻防战的过程。 视线一扫,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王羽知道,火候到了,他摊摊手,轻描淡写的说道:“其实,就是点粮草而已。” “粮草?” 袁术的眼睛瞪圆了; 公孙瓒也端不住架子了; 陶谦手一抖,把胡须都揪下来了几根; 刘备更是差点从马上栽下去。 “嗯,粮草。”王羽一脸懵懂样子,不知底细的人,准当他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不懂得那简单二字代表的意义。 “有……多少?”看看河对岸越来越浓的烟尘,再看看王羽,公孙瓒的声音有些打颤。他激动啊,看这规模,这批粮草肯定少不了,正好解他的燃眉之急啊。 “不多,也就二三十万斛。”王羽神情不变,语气也不变,但轻轻的一句回答,却使得公孙瓒这样的沙场宿将都是心神俱颤。 不多? 一斛是十升,一升是十斗,按照战时一兵一日二斗粟米来算,二十万斛粮食,够五十万大军一月之用!酸枣的兵马虽多,但若是得了这批粮食,省省用,也能用上半年了。 仅仅供应现在的这些部队的话,敞开了吃,也能吃上两三年啊。 这叫不多? “哪里来的这许多粮草……”袁术比公孙瓒还吃惊,陶谦和公孙瓒都是远来,对洛阳周边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自从战事展开后,西凉军一直就没闲着,他们对和联军的主力决战没兴趣,但却对打劫兴致勃勃。颍川、南阳、陈留,与司隶州接壤的各郡,无不遭过荼毒。 西凉军洗劫过后,联军再洗一遍,这几个著名的繁华之地,如今已经满目疮痍,连根草都难找,上哪儿找粮食去? “咦?难道你……”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王羽笑眯眯的点点头,证实了袁术的猜想:“正是家父在河内筹集的粮草。” “报……主公,对岸的人马都是运辎重的,有数百辆大车,民夫无数!”这时,公孙瓒的斥候又回来了,给王羽提供了强有力的证明。 “好,好!忠良之后,不愧是忠良之后啊,果然识得大体!”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依然袁术,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他没法不高兴。 王匡在河内的作为,早就传遍了,广为天下士人所诟病,袁术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他和那些兔死狐悲的世家不同,他怨恨的是,王匡把收刮的钱粮,都无偿的提供给了袁绍! 名义上是给联军的,但袁绍是盟主,提供给联军,和提供给袁绍有什么区别? 袁术早就在怀疑了,他认为袁绍没有把河内的钱粮都送到前线来,而是藏起来了一部分,以备私用。 不得不说,最了解一个人的人,往往是他的仇人。 袁术和袁绍本来就是亲兄弟,从小就互相看不对眼,闹翻了之后,前者更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后者的为人,这件事还真就让他给猜对了。 酸枣的粮草不足,但河内郡城却囤积着相当数量的粮草,袁绍明明知道,却只字不提。 河内郡其实没有陈留国富庶,但王匡走的是吃大户的路线,张邈等人以收刮百姓为主。目标不同,收获自然不能比,王匡绑架一个大户的收获,至少也能顶张邈破一百户平民的家业。 所以,河内郡的钱粮虽然输出一部分到酸枣,但剩下的那部分,数量依然惊人。 猜到王羽这批粮草的来源,袁术自然知道老对头倒了霉,他笑得心花怒放,脸上的皱纹都绽开了,哪里还记得先前那点小小的不愉快? 再看王羽时,他是越看越爱,恨不得生个女儿,然后嫁给对方。 因为太高兴,破天荒的,袁术居然向王羽道了个谦:“鹏举贤侄,叔父性子急,适才说话有些过分了,你别忘心里去哈。” 公孙瓒、陶谦跟袁术不是很熟,还不觉怎样,袁术带来的那些幕僚将领,一个个都是眼睛瞪得溜圆,嘴张得老大。 主公居然道歉了?这还是那个眼高于顶,脾气暴躁的主公吗? 天!难道太阳打西面出来了?不就是二三十万斛粮食么?主公也不是没眼界的人,咋就乐成这样了呢? 只有少数心腹才猜到了袁术的心思,知道自家主公为何忘形。惊叹之余,都回忆王羽先前的作为来,越想越是心惊,难道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王羽不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否则一定会告诉这帮人,你们想多了,这一切都是误会。老子眼里根本没有袁术,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公孙瓒。 公孙瓒的性格比袁术好多了,后者是世家子的性子,目空一切,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先前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最后也只觉得道个歉就够了。 公孙瓒的骄傲跟袁术不同,他的傲气是百战百胜而得来的,简而言之,他是个讲究人。 “鹏举,这份礼太重了些,这叫某如何……”公孙瓒搓着手,脸色赭红,话说到一半,就不知如何继续了。 这份人情,让他觉得有些沉重,尤其是他先前的态度还那么恶劣。但是这份大礼,他却不好不受。 马,尤其是战马,养起来的耗费是很大的。想要在长途行军中,不让战马掉膘,只能喂马吃粮食。马的食量又大,《盐铁论》中曾将马的食量具体化过:一马伏枥,当中家六口之食,亡丁男一人。 公孙瓒对此的体会极为深刻。 白马义从的战马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驹,尽管幽州不怎么富裕,公孙瓒还是尽可能的给马**料。这一次他来的匆忙,考虑的不周全,被韩馥等人挤兑得够呛,领到的口粮只够人吃,完全不够养马。 想到战马要掉膘,会死在归途上,只有半数甚至更少才能回到北平,他的心都在滴血了。所以,他对王羽的态度才那么差。 现在王羽突然送上一份大礼,他可不象袁术那样没脸没皮,老半天都转不过这个弯。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公孙将军杀胡虏,保边疆,正是我辈武将的楷模。羽生怕这批粮食送不到将军手上,这才出此下策,邀将军一同出战,得罪之处,还请将军见谅。”说话时,王羽满脸都是崇拜,十足一个见到心仪英雄的少年。 公孙瓒愈发感动,脸涨得通红,连话都说不出了。 酸枣大营的那帮人,不是自己的对头,就是骑墙的,这批粮食进了大营,能分到自己手上半成,就得烧高香了。 当然不能运进去! 王羽那法子,虽然开始让自己有些恼火,但却都是为了自己好。现在粮食到手,战马无忧,都是眼前这位少年的功劳啊! “贤弟高义,今后你我就以兄弟相称,但有事,便尽管道来,只消我这个做兄长的能办得到,定叫贤弟如愿以偿!” 想了想,他又意犹未足的一挥手,吩咐道:“贤弟当世英杰,怎能没有好马?玄德,把我那匹马牵来,让贤弟过目!” 刘备惊诧莫名,提醒道:“伯珪兄说的,可是那匹神……” “就是那匹马!”公孙瓒大笑道:“红粉送佳人,宝马赠英雄,一匹马而已,不能尽偿贤弟盛情美意,只是略表心意罢了。” 听了这二人的对答,王羽大喜,白马公孙瓒,果然是性情中人,这一注自己算是押对了。 “长者有赐,不敢辞也,伯珪兄的美意,小弟愧领了。” 第三十八章 纵马任西向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古人讲究谦逊,此时在场的两个人,就曾在历史上演出过那么一出经典戏目:三让徐州。 刘备是真的不好意思要徐州吗?当然不是,只是故作姿态罢了,陶谦也未必不懂对方的心思,但是,正如皇帝继位也要推辞两次一样,这种形式总是要走的。 不过,礼节这东西也是因人而异,公孙瓒傲气虽然也很盛,但其为人磊落,不拘小节是个性情中人。 只看他对刘备的态度就知道了。对这位同窗,他还是很照顾的,但激动起来,就顾及不了那么多了,随口就吩咐对方去牵马。 刘备表面上还是那么淡定,但王羽知道,这位刘皇叔胸中也是有沟壑的,后来曾为了吕布称他为贤弟,而怫然不悦,如今为公孙瓒牵马,想必也是很不爽吧? 当然,他不会表达出来,因为眼下,公孙瓒是他唯一的依靠。不像他和吕布在徐州重逢时,已经贵为一州刺史了。 总之,观察刘备很有趣,和公孙瓒相处,同样不需要计算太多,只要本色出演,就足够博得对方的好感了。 谦让什么的,根本没必要。 “哈哈,鹏举果然爽快,少年人,就是要有这种当仁不让的气势,好,很好。”正如王羽所料,公孙瓒是个很纯粹的武将,见王羽爽爽快快的换了称呼,接受了礼物,他当即大喜。 这个人情太大,先前他对王羽的态度又很差,不做点什么,他心里就闷得慌。 他本来还有点害怕呢,怕王羽跟刘备似的,要保持什么君子之风,那就烦死了。还好,对方也是个爽利人,想想也是,能做下那许多大事的人,岂能是个婆婆妈妈的人? “鹏举,河内的郡兵竟有如此规模吗?” 王羽过来解释前,已经下达了命令,让手下的郡兵去对岸汇合,一同搬运辎重。 望着两岸黑压压的人群,陶谦有些吃惊,人数似乎太多了点,要说是民夫吧,对岸那些人穿的又都是军服,着甲的比例都不低。 “哦,不都是郡兵,韩浩的兵马被击溃后,我率军回返救应,收拢了不少溃兵。新败之军,让他们上阵肯定不行,但搬运辎重却是正好。其实,有伯珪兄的精锐在,再加上陶公的丹阳劲卒,羽手下这些兵,也只能做这个了。” 公孙瓒面色古怪,沉吟不语。 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两边的关系刚改善,他也不好直接附和,口是心非的说话,他不擅长,也不屑为之,所以也只好装深沉了。 陶谦却听出了点弦外之意,他迟疑着问道:“鹏举,难道你早就有意攻打虎牢关?凭现在的军力,能打得下?” 老陶谦脾气确实不错,但做官做了几十年,手腕和谋略都是有的。 他很清楚,袁绍没表面上那么大度,王羽给这位盟主来了个釜底抽薪,事情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而从王羽的种种作为看来,这少年同样不像传闻中那样鲁莽冲动,他的很多行为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陶谦相信,王羽既然敢虎口夺食,那他应该就有相应的计划,来面对袁绍的打压和质疑。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攻下虎牢关,收获一场大胜。 可是,就凭现在这样的军力,可能吗? 王羽从容答道:“羽的确有这个打算,不过,想要实施的话,还得看具体的情况,若是有隙可趁,羽斗胆,请二位听我调遣,破敌建功;若是没有机会,羽也不会勉强从事,袁盟主那边,我自有办法交代。” “不用怕,有我在呢,怕那个妾生子作甚?”袁术拍着胸脯,大包大揽道:“咱们这边先打着,打不下也没关系,等孙文台破了大谷关,不怕胡轸不心慌,倒时候区区虎牢关,还不手到擒来?” 看着红光满面的袁术,王羽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说他自大吧,南阳方向的先锋大将又确实很猛,江东猛虎孙坚,在三国初期,可是占有相当戏份的强人。对他有所期待,也不能算是多自大。 不过,虽然不记得具体的过程,王羽记得很清楚,孙坚的讨董之战,开端似乎不太顺利。指望孙坚的突破营造出战机,八成是望梅止渴,最终还得靠自己。 当然,让袁术得瑟一下也没什么,反正自己只确定了大方略,具体的攻关计划没没拟定出来,被陶谦一直追问也是个麻烦。 “咴!”眼见着场面一下变冷,袁术自己也觉得有些没趣,正尴尬间,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马嘶。 王羽转头急看时,却见是刘备回来了。 他身后跟了二个壮汉,一个红脸长髯,一个黑脸虬须,正是王羽刚见过不久的两大牛人,关羽和张飞。 来的都是名人,但最吸引王羽注意力的,却不是人,而是马! 那是一匹大黑马,通体乌黑,一根杂毛都没有,只有四蹄是白的,像是踏着一片雪似的。马身上尚未配鞍辔,摇头摆尾的显得很不安分,一副野性未驯的样子,若非牵马的是关张这样的猛人,很难说会不会酿出点事故来。 “好马!”即便不懂马,但看到黑马的精气神,王羽也知道这马的价值了。其实,仔细想想,白马将军郑重其事送出的马,又岂能是寻常货色? “这是乌桓王丘力居用一千名奴隶和鲜卑人换来的良种,与乌侯秦水的野马交合而生,丘力居宝贝得很,为了讨要此马,他的宝贝儿子蹋顿在他的帐篷外跪了三天,他就是不肯放手,结果中平五年的时候,他转错了心思,勾结叛贼张纯,犯我大汉边境,结果被某一鼓破之,直接端了他的老巢,此马就是战利品之一……” 看着黑马,公孙瓒眼神中满是不舍和追忆。 从他平淡的叙述中,王羽也能感受到那份豪情和气魄,保家卫国,追亡逐北,打得胡酋仓皇逃窜,连最宝贝的战马都保不住……这样的胜利,才是最畅快的胜利! “恨不能恰逢其时,与大哥一起并肩作战,杀胡虏一个血流成河,让他们永世不敢南望!不过,此马是大哥追亡逐北的见证,小弟收下,似乎有些不妥……” “哈哈哈哈……” 公孙瓒纵声长笑:“不冲别的,就冲你这份志气,就配得上这匹宝马了!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是大汉列祖列宗们定下的规矩,瓒一武夫尚且知之,偏偏那些自诩名士,贵为宗室的家伙不懂,自己不懂也就罢了,还要来向某鼓噪。若是那种人,就算在某面前跪上三个月,某也不会送他们一根马鬃!” 他二人谈得投契,一边刘备却是老脸通红。 他知道公孙瓒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幽州牧刘虞。围绕着对待异族,是剿是抚这个问题,两人的争端由来已久,并且正在日渐扩大之中。 本心讲,刘备更赞同刘虞的意见。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君子之道,要刚柔并济才好,公孙瓒一味刚强,总是让人有刚极易折的担忧。 不过,心里怎么想不重要,关键的问题是,人家刘虞根本瞧不上刘备,公孙瓒却是个念旧情的,何去何从,自是不言而喻。 让刘备慨叹的是,王羽太会做作了,这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远在自己之上。自己跟在公孙瓒身边,鞍前马后的奔走了这么久,也没得对方倾心相待,王羽却在短短两日内,就已经跟公孙瓒称兄道弟,还得了一匹宝马…… 人比人,起死人呐! 即便如此,刘备也不打算改弦易张,这份君子之风是他修炼了很多年,才炼出来的。对公孙瓒效力不大,但和名士相处的时候,还是很有优势的。 保持本色,示人以恭谦仁义,总会得到机会的。 “大哥说得好,大汉的精神,就应该万年永存,除非胡虏放下武器,彻底臣服,否则就要狠狠的打,打到他们彻底服了,或者死光了为止!什么怀柔政策?都是扯淡,开始可能还有点章法,到得后面,就会变成绥靖投降的借口,几千年……” 刘备想错了,王羽现在也是本色演出。前世的他,其实也是个相当激进的民族主义者,对一切国际争端的态度,都是以牙还牙,为此,他得罪了不少上层人物,也无数次的出生入死。 “咳咳,我的意思是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咱们华夏的事,就是坏在这些禽兽手上的!大哥美意,小弟就厚颜笑纳了,将来总有一天,小弟会乘此马,纵横北疆,与大哥一道,扬我大汉天威,不负大哥今日赠马之情!” “说的好!”难得遇见一个知音,还是盛名在外的少年英杰,公孙瓒欢喜无限,“其实贤弟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此马虽好,但大哥却是用不上的,你也看见了……” 他向身后一摆手,“某手下将士乘的都是白马,骤然放匹黑的进去,确实也不大好看。此马年齿尚幼,刚足两岁,不过日行八百却也不难,等再过得一两年,又是一匹千里神驹,未必就输给那名声在外的赤兔了。” 听了这话,王羽心中更喜,赤兔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早就琢磨着从哪儿弄匹差不多的了。不过,宝马这种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他也没报多大期望,未尝想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看向黑马,越看越爱,那黑马也像有灵性似的,用黑色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王羽,然后突然打了个响鼻,扬起前蹄,长嘶了一声。 “兄弟果然与此马有缘。”公孙瓒见状笑道:“此马虽跟在军中,但一直没人骑乘过,野性未出,贤弟须得先驯服了才好,兄弟武艺虽好,但骑术似乎平平,若有疑难,可来问我,嗯,此马尚且无名,兄弟索性一并取了吧。” 王羽不假思索的答道:“就叫乌骓!” “乌骓?”公孙瓒眉头一挑,陶谦等人则是眉头一皱,显然都想到了这个名字的典故。 不过,公孙瓒可不是拘于俗礼的人,下一刻,他又是一声长笑:“好名字,兄弟你名字里带了个羽字,又有泰山小霸王之称,出道以来,战无不胜,现在又得了乌骓马,正是恰如其分的小霸王啊,哈哈。” “这一次,我这个做兄长的就听你的调遣,诸军听令,西进虎牢,且看兄弟如何大发神威,攻破雄关!” “喏!” 得了公孙瓒的允诺,王羽的攻关计划更添胜算,他一抱拳,昂然道:“小弟必不负大哥的信任!” ps.星期一的第一章依然提前到凌晨12时10分,敬请接收~ 第三十九章 雄关名虎牢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虎牢关,又称汜水关,因西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作为洛阳东面的重要门户,乃是历代兵家的必争之地。 酸枣的联军主力要想攻打洛阳,虎牢关就是一道越不过去的障碍。 这里的主将是东郡太守,大都护胡轸,王羽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不过,熟知西凉军内部情况的贾诩,却不这么想。 “进京之前,西凉军内部共有四大军系,分由牛辅、董越、段煨、胡轸率领。论亲信程度和军队数量,以牛辅为第一,其次则是同族的董越,再次就是董丞相一手提拔起来的胡轸,最后才轮到出身名门的段煨……” “将军以为,文则对将军的忠诚与否?将军自问,对文则重用与否?将来将军拥兵十万,雄霸一方之时,文则又当居于何位?” “所以,胡轸在西凉军内的地位如何,将军应当很清楚,诩就不赘言了。将军只要知道,上次逼退将军的吕布,虽然也同为中郎将,但并州军却是从属于胡轸之下的。” 贾诩的比喻很形象,除非遇人不淑,否则,一手提拔起来的部下,将来多半都会成为心腹嫡系。 于禁自不用说,历史上曹魏的五子良将之一,深受曹操信重,当之无愧的名将。董卓的地位实力,也是打出来的,他提拔起来的胡轸,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是因为老董败亡得早,被后世定义为奸贼,西凉诸将集体被埋没,这才导致了胡轸声名不显。若是因为没听过名字就轻敌,八成要吃大亏。 “吕布是胡轸的部下?他不是一直跟在董卓身边吗?”王羽关注的是另外的问题。 “将军是故意装傻,戏弄贾某吗?”胖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并州军是董丞相进京之后才收编的,到现在,一共也才四五个月,对这样的一支外系兵马不加约束,将军你能放心吗?把吕布这个主将留在身边,也是牵制的意思呀。” “那上次……” “上次应该是丞相被逼急了。”贾诩撇撇嘴。 “牛辅惨败,收拾溃军就不知道得多久,孙坚从南阳北上,须得有人抵挡,胡轸又得据守虎牢关,李催、郭汜在河东战白波未下,段煨驻华阴,董越守渑池……嘿,要么丞相亲征,要么也只有让吕布领军了,丞相上次被将军……总之,吓得不轻,哪里还敢轻出?” 贾诩体胖,行动迟缓,但思路清晰,嘴皮子也快,连换气都不用,就把西凉军的态势说了个一清二楚。 “难怪……” 难怪董卓在洛阳坚持了没多久就开溜了呢,这家伙外强中干,根本没想象中那么强大。由于牛辅的惨败,现在的局势,比他历史上面对的还要糟糕,如果能在虎牢关取得一场大胜,说不定这家伙会提前逃跑也说不定呢。 “难怪什么?”王羽突然陷入沉思,让贾诩很是纳闷。 见王羽不答,他又有些没趣,讪笑道:“不管将军在想什么,我劝你都别高兴的太早,你若是真有本事拿下虎牢关,再次面对,恐怕就是你那位老朋友了,呵呵。” “吕布么……”王羽眼中精光闪烁。 强敌,是让人奋进的目标,对他来说,吕布就是绝佳的对手。尽管现在可能还不是对手,但双方的差距正在拉近…… 有了乌骓,赤兔就没那么可怕了; 有了公孙瓒的传授,自己的骑术也在突飞猛进之中; 跟关张的切磋,不但有利于增强友好度,还能大幅提升自己的武艺! 这个时代的武术,不像小说里那么夸张,无非也就是将身体的潜力开发出来,并运用到极致的一种方法罢了。 其核心理念,比自己前世学的那些格斗术高深;应用上却差不多少;人体构造方面,反倒是自己的知识更加全面一些。 只要多跟高手过招,进步就会一日千里。 天下无敌的吕布?嘿嘿,也未必就那么遥不可及。 王羽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信心十足的微笑。 “啧……”王羽的信心让贾诩十分费解,他咂着嘴道:“看这架势,将军,莫非你真有取关之计?” “咦,文和先生居然没想到吗?”王羽惊讶的反问道。 “……”贾诩有点发懵。 那可是虎牢关,驻守了万余雄兵的虎牢关!胡轸可不是牛辅那种废物,就算是,只要他不乱来,凭王羽这支胡乱拼凑起来的联军,也不可能取得下啊! 用计?计策这东西说到底,就是个借势的法子,就像是上次王羽借刀杀人,除掉了韩浩一样。 虎牢关内的西凉军又没有什么内部矛盾,胡轸也是宿将,只要凭关据守,就无隙可乘啊。 用白马义从迂回断粮道,倒是个不错的计策,但那样做,白马义从就要冒很大的风险,王羽和公孙瓒的关系虽然很好,可是,涉及军国之事,公孙瓒岂能那么好说话,任人摆布? 何况,虎牢关北面数十里就是敖仓,取粮方便的很,断他们的粮道,还不如直接奇袭敖仓呢。 “嗯,断粮不成,难道要诈败诱敌?不,胡文才不会中这种计策,此人用兵中规中矩,丞相给他的命令是守关,他就绝不会远离……假情报倒是可以考虑,可是,除非事先截获几道洛阳方面的命令,否则,胡轸不会那么轻易的就上当……” 碎碎念叨了一阵,贾诩猛然一抬头,盯着笑吟吟的王羽,狐疑道:“将军,你不会是打算套贾某的话吧?” “文和先生,你觉得本将是那么卑鄙的人吗?”王羽很无辜的一摊手。 “……”贾诩没接话,但他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你不是谁是? “这样吧,文和先生,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打赌?赌什么?”贾诩警惕的看着王羽,神情凝重。 “我把我的计划告诉你,你若是觉得有可行性,那就帮我办一件事。”王羽轻描淡写的说道:“你放心,这件事不难,也没多大危险,跟咱们以前打的那个赌,也没关联,怎么样,你敢不敢?” 贾诩将眉头拧成了一团。 前车可鉴,上次跟王羽打赌的是方悦,结果方都尉惨败,把自己都给输了。现在王羽又要打赌,看起来也是信心十足,危险应该不会有,但万一也输了,岂不是…… 可是,他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了,他确实很想知道王羽的计划,到底如何能解决这个,他都想不出办法解决的难题。 尽管他已经意识到了,王羽这次打赌跟上一次同出一辙,方悦自负武艺,而他贾诩则是以智谋自诩。遇到针对性的挑战,还真是很难拒绝。 特别王羽还保证了,输了后果也不严重。只要之前的那个赌约没解决,他就不用担心卖身给王羽的问题。 “一言为定!”贾诩咬了咬牙,“请将军赐教,诩洗耳恭听。” “其实……”王羽凑到胖子耳边,低声的嘀咕了一通。 “嗯……哦……咦……啊!”贾诩开始还很淡定,很快便微微带了点讥嘲之意,但并不持久,眼神又很快转为惊疑不定,最后,竟是失声惊呼出来。 “这计策……这计策……”贾诩惊立而起。 “文和先生有何高见?”王羽从容一笑。 “蹬蹬蹬……” 贾诩瞪着王羽看了片刻,转身冲出了军帐眺望着远处的雄关,呆呆的站了好久。然后,随着一声叹息,他又转回来了。 “将军这计策匪夷所思,成算却大,很有将军一贯的风格,贾诩拜服……”胖子的脸色有些黯淡,认输的话只说了一半,却又压抑不住的问道:“只是,敢问将军,你这计策难道是早就想好了的?你确定能杀得了那华雄?” “其实也没想这么远,只是当时觉得有利,所以……”王羽表现得很谦虚:“至于华雄,就要着落在文和先生,你身上了,如何?” “愿赌服输,但凭差遣。” …… “云长,翼德,这几日你们常在一处,都在谈论些什么?” 张飞大嘴一咧,抢着答道:“哈哈,大哥,你不知道,鹏举他对酒很有研究,什么白酒、黄酒、红酒的,说了好多名目出来,俺听都没听过,他说,等将来酿出来,要请俺喝个遍呢。懂酒,又豪爽大方,是个好汉子!” 刘备无语。 王羽的脾气直率却又不失灵动,对付三弟这种直肠子还不手拿把掐的?他甚至还找到了三弟的命门,酒! 要不是兄弟之情足够深,刘备甚至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对方挖了角。 “云长,你怎么看?” “嗯,”关羽一拂长髯,沉吟道:“相识不过数日,尚难以定论,不过,以某观之,此人是个忠义之士,应当不会有错。如今虽天下大乱,汉室摧颓,但危难之际,方显英雄本色,尤为难得的是,王鹏举此人少年得志,却无骄矜之气,大哥,汉室不亡,吾道不孤啊!” 说着,关羽也激动了,刘备看在眼里,心里的滋味就别提了。 好在,兄弟之情够深…… “路遥知马力,日久方见人心,云长、翼德,对王羽此人,先不忙做定论。其忠勇之气虽然可嘉,但他与伯珪兄很谈得来,不免让人有刚极易折之忧……扶保汉室,还得靠我等兄弟啊。” “大哥说的是。”关、张皆肃容起身,齐齐称是。 “对了,你们似乎切磋过几次,比以二位贤弟,那王羽武艺到底如何?”刘备又问。 “他的武艺很高,不过年纪尚幼,气力稍有不足,而且他练的武艺也有点怪……”提到这个话题,张飞显得比较严肃,“比俺和二哥是要差些,不过也算是一流的了,俺在他这个年纪,可没这么厉害。” 关羽点点头,认可张飞的说法:“嗯,翼德所言不差。” 刘备暗暗心惊,三弟倒还好,云长可是很骄傲的一个人,他居然全盘认可这个说法,那王羽的勇武,的确非同一般啊。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这个,既然确定了王羽的武艺,那他的心事就算是有了着落。 “眼下有一个报国的机会,若是不出意外,明日虎牢关前,二弟,那华雄……” 第四十章 重赏值万金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关下扎营的扎营,秘议的秘议,关上的西凉众将也没闲着。 关墙上并排竖着两杆大旗,围绕着这两杆大旗,将校们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部分。 ‘胡’字旗之下的一众将校,无不面带桀骜之色,趾高气扬;相形之下,另一边的那群人,就显得有些没精打彩了,或者说是垂头丧气也不为过。 换在以往,这种情况是不可想象的,哪怕军职相同,后者的地位也在前者之上,因为他们是嫡系中的嫡系,是中郎将牛辅的部下。 胡轸虽然也是董卓嫡系,可论亲近,又哪里比得过身为女婿的牛辅? 但此一时,彼一时,今时须不同于往日了。 “公孙,难道是北平太守公孙瓒?这么千里迢迢的跑过来,他还真是有心!” “陶谦那老匹夫也来了,他就不怕老巢被人端了?这几年黄巾闹腾得这么凶,就徐州没被祸害,听说徐州富庶得要命,连普通民户,都有越年的粮食。也不知这老匹夫转的什么念头,好好的安逸日子不过,千里迢迢的跑来淌这摊浑水,真是不惜福。可惜啊,路太远,否则……” “还有袁公路的旗号,这人前些日子鲁阳蹦跶的欢实,这会儿怎么又跑到虎牢关来了,还真是闲不住他,哼!” “休说这些闲话,谁知道打着‘王’字旗是哪路人马?莫非是……” 议论声嘎然而止,众人互相看看,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另一群人中为首的那位,一个个都跟做贼似的,视线一触即收,让被看那人有气发不出,憋得满脸通红。 “都少说废话,等下关外兵马来挑战,哪位将军愿去迎敌?”见势头不对,胡轸赶忙出门帮牛辅结围。 众将不答,只是继续拿眼偷看牛辅,眼中的神色都颇为玩味。 牛辅大怒,可一时又无从发作,想到王羽也来了,他此时也是一阵阵的心悸,根本就鼓不足气势发火。 正踌躇间,胡轸又发话了,他板着脸骂道:“你们这些混账,怎敢用这种态度对牛中郎?他可是来救援咱们的!” “谁救援谁,还不知道呢……”有人阴阳怪气的嘀咕了一声。 “哈哈哈……”众将哄然大笑,牛辅的脸色越发的糟糕了,他身后的诸将也没有反驳的意思,一个个都是耷拉着脑袋,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这些该死的混蛋!”恨恨骂了一句,胡轸很尴尬的转向牛辅,“牛中郎,末将治军不严,手下人粗鲁惯了,您别在意……” “哼!”牛辅总算是找到了个台阶,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他手下的众将如蒙大敕,赶忙跟在他身后,匆匆而去。 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他们这些嫡系,已经不复从前的风光了。西凉军内的风气,和胡人更接近,只重勇力,不看家世。 牛辅以裙带关系上位,却没什么本事,以前有几个能干的校尉帮衬,倒也没出什么乱子,众将也不敢明着给他脸色看。 但现在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牛辅在河阴、盟津接连失礼,后一次更是全军崩溃,丢尽了西凉人的脸,也使得董丞相怒不可谒。若不是不想让女儿守寡,牛辅八成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谁人不知,牛辅来虎牢关,名义上是增援,实际上就来避风头的,他不敢回洛阳,董卓也不想见他,同时,更加不放心让他去河东领兵。 河东那边太重要了,如果再发生类似的惨败,西凉军就有被彻底包围的危险! 所以,也只能暂时把他打发到虎牢关来了,顺便还能收拢残兵。跟牛辅一起来的,还有一封手令,董卓告诉胡轸,无视牛辅就可以了,千万不能让他参与军务。 胡轸跟牛辅的关系本来也一般。 他是行伍出身,从底层一点点爬上来的,牛辅则是靠了裙带关系,两人不是一路人,自然也不可能走到一起去。 西凉军的四大军系当中,其实也有区分的,牛辅和董越这二人是内系,胡轸、段煨则是外系。分了内外,待遇也大有不同,相互之间自然也看不对眼。 内系瞧不起外系,外系则对内系不服气。 现在牛辅失势,胡轸面上斥骂众将,其实心里也在暗爽。当然,他是个聪明人,知道疏不间亲的道理,不会把真实想法露在明面上,反正他不说,手下这帮粗坯也会代他说的。 牛辅走了,众将也无心继续讥嘲,他们急不可待的问道:“督帅,洛阳来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什么?”胡轸一愣。 “就是丞相的悬赏啊!生擒王羽者,封列侯,赏万金;杀了的话,封关内侯,同赏万金!” “那还能有假?那悬赏令,可是丞相手书的!”白了问话那人一眼,胡轸晒道:“丞相说的明白,哪怕是个小卒,只要能擒杀了王羽,一样能拿这赏格。嘿,一步登天!怎么样,现在有人想出战了吗?” “末将愿往!” “华都督已经连战多场,这个机会还是让给末将吧!” “末将也……” 重赏一出,群情汹汹,看得胡轸连连点头,军心可用啊。 “都不用急,健朴,你已经胜了多场,积功不少,离封侯亦不远矣,不如先把机会让给其他人,若是那王羽果如传言所说般厉害,你再出战不迟。” “可是……”华雄有些不甘心,功劳这东西,谁也不嫌多。 胡轸向关下一指,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两军争锋,阵前演武终究只是小道,也就是那些不通兵法的所谓名士,才会当真。某观敌军阵容,精锐甚少,辎重兵居多,可以暂且与之比斗,麻痹对方,然后全军尽出,攻其不备,一鼓而破之,这才算报了孟津渡的一箭之仇。” “督帅英明,不如趁敌人远来,立足未稳,发动奇袭如何?” “蠢材!现在就动手,赢了又有何用?那王羽若是混在乱军中逃了,一个列侯就生生的飞了啊!” “对,还是督帅说的对,先跟他们耗着,等那王羽一出马,就……” 纷乱间,突然有人向关下一指,大叫道:“来了,有人挑战来了!” 众将都是大喜,急忙向关下张望,但见一将跃马横枪,正在厉声叫阵:“某乃南阳俞涉,谁敢一战!” 关上一阵唉声叹气,只有华雄咧嘴大笑:“这下,没人跟某抢了吧?”说着,他乐呵呵的提起大刀,出关迎战去了。 胡轸见得众将神情,不由没好气的骂道:“都叹什么气?你们以为那王羽真是手到擒来的?牛中郎的韬略确实差了点,不过,李蒙、王方他们的武艺可不是轻与的,一对一,你们谁敢保必胜?别忘了,李蒙四将可都是一个照面就被挑杀的,除了华雄,你们谁能做到?” “那华都督就可保必胜?” “这个啊……” 胡轸犹豫了一下,“应该还是占上风的吧,那王羽的武艺似乎以险取胜,华雄的刀法出自名家,勇猛之外,法度亦森严,按理说,正是王羽克星……不过,即便华雄不能取胜也不要紧,只要王羽出现,某便挥军攻之。到时候,谁能建功,就得看各人的本事了。” “督帅见地高远,吾等远不及也。” “哈哈哈哈,好了,少说闲话,诸将听令,出关列阵,且看华将军斩将夺旗!” “喏!” 说来话长,可当西凉军出关列阵完毕的时候,华雄已经连斩三将了,忙着排兵布阵的西凉诸将根本什么都没看到。 更让他们失望的是,折了三将之后,联军似乎被吓破了胆,干脆没人出来了,众将也是纷纷大骂。 他们不知道的是,联军这边也正吵得热闹呢。 “混账,混账!”被斩了的三将,都是袁术的属下,他身边只带了些护卫,本以为可以靠单挑争点功劳回来,结果连败三阵,颜面大失,这叫他如何能够甘心? “再去,一个不够,就两个,一定要杀了那个华雄!” 袁术麾下的几名将校都是面色如土。 第一个出战的俞涉,已经是他们之中武艺最高的了,后面两个的武艺都要逊色一些,可即便是俞涉,也不过挺了三个照面,另外那俩都是被秒杀的!谁还敢去送死? 看到麾下无人应答,袁术更怒,正待强行指派时,帐下一人大呼而出:“小将愿往斩华雄头,献于帐下!” 众人急看时,却见正是刘备义弟关羽。 刘备脸色当即大变,战华雄,是他事先与关羽商量好的,不过,关羽请战的时机太差了,这不是当面打脸吗?就袁术那臭脾气,听了这话,还不…… 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袁术一下蹦起老高,指着关羽大骂道:“汝欺吾众诸侯无大将耶?量一弓手,安敢乱言!打,与我乱棍打出去!” 他都快气疯了,面子功劳没争到,反倒被一个小卒打脸,他要是还能忍,他就是小妾生的! 刘备求助的望向公孙瓒,后者只能回应以爱莫能助的眼神。同窗的关系要照顾,但结盟的事情显然更重要,因小失大可不成。 陶谦则根本就没抬头,以袁术的脾气,谁要是在这个时候劝他,说不定就会把仇恨吸引到自己身上,那又何苦来哉? 关羽自己也知道坏事了,不过他的性子强项得很,又自认占了礼数,哪里又肯低头。站在原地,睨视四周,袁术的卫士慑于其威,一时间,局面却是僵住了。 袁术都快气炸了,他干脆不理会自己的卫士,直接转向公孙瓒,准备让公孙瓒出面压制。 刘备心中大叫不好,关羽也是脸色微变,连有些迟钝的张飞都警觉起来,一双牛眼直接瞄向了袁术的脖子!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王羽慢悠悠的开了口:“公路将军休要发怒,且听王羽一言。” 第四十一章 何处藏玄机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谁说也……”袁术手抬在半空,叫骂声半途而止。 他可以威胁公孙瓒,不理会陶谦,刘备更是可以无视,但他没法忽略王羽。 公孙瓒是来求援的,立场很被动;陶谦结盟的心思没那么迫切,但他肯定也有想法,不会轻易得罪人;至于刘备,一个跑腿的而已,正好拿来出气。 王羽就不一样了,王家会不会与袁绍阵营决裂,全在王羽一念之间。 河内与在场的三个诸侯相隔甚远,处于袁绍阵营的包围之中,王匡和袁绍还有渊源。以常理论,王匡肯定不会主动脱离,否则他就会成为儆猴的那只鸡。 但王羽已经用实际行动表明,他要跟袁绍决裂了,不然他也不傻,怎么敢把郡城的粮食都给搬来? 对袁术来说,袁绍越倒霉,他就越高兴,好容易有了王羽这样的好榜样,他也是很珍惜的。让他去吹捧王羽,他的确放不下架子,但也不好为了点意气之争,就恶言相向。 他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这举动看似无礼,却明显与前不同,在场众人都松了口气。 “沙场争雄,靠的是运筹帷幄,而不是匹夫之勇,华雄不过一蛮荒野人,公路将军你何等身份,犯不上因他而动怒。而关二哥的军职虽不高,却是忠义之人,武艺精湛,远胜王羽,羽亦是敬之如兄……” 说着,王羽面容一肃,昂然道:“我认为,心怀报国之志而请战,就算不合规矩,也是情有可原,值得敬重的,公路将军以为然否?” 袁术哼哼唧唧的,就是不肯接话。 不分场合地点乱请战这种事,王羽做的最多最出名,他拿这个做例子,显然是要死保关羽了。不想跟王羽撕破脸的话,袁术也只能忍了。 “今日,我军远来疲惫,仓促出战难免不利,不如先休息一日,明日再战。”陶谦见状,知道风波已经过去了,连忙出来打圆场。 “恭祖所言甚是,就这样决定吧。”公孙瓒自然顺水推舟,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话题岔开,百忙之中还不忘向王羽投过几个赞许的眼色过来。 不是王羽见事快,谁能拿袁公路这个混世魔王有办法? 事不关己的尚且如此,当事人的心情也是可想而知。 张飞咧开大嘴,呵呵直笑,待公孙瓒等人离开,他直接走上前,拍着王羽的肩膀笑道:“好小子,俺老张果然没看错你!俺就说嘛,会喝酒的,都是有情有义的好汉,鹏举,俺看你真的很投缘,不如找机会也一起结拜了吧,大哥还是大哥,你就是四弟,哈哈!” 这家伙嗓门大,力气更大,高兴起来,更是有些忘形,以王羽的强壮,都被他拍得一阵趔趄。 关羽也很激动,但他为人比张飞稳重,当然不会提出结拜那么不靠谱的提议。他只是郑重其事的一抱拳,许了句承诺:“鹏举兄弟,以后有用得着某的地方,但管开口,只消关某做得到,必不推辞。” 刘备也一脸感激的凑过来了,不过他的心情却很复杂。 他早就看出来了,王羽这几天一直在结交……不,应该说是拉拢自己的两个好兄弟。 刘备很郁闷,他倒不担心王羽能成功。 即便不考虑两位兄弟的性情为人,这个时代对义的看重,也注定了王羽没有成功的希望,亲兄弟可以反目,但义兄弟若是半途而废,主动背弃的那一方,会被天下人唾弃。 云长忠义无双,翼德一片赤诚,有什么可担心的? 但是,墙再结实,也架不住别人一直挖,哪怕挖不走砖石,也能弄几片碎块不是? 今天的请战被袁术给搞砸了,任务没抢到手,还被王羽趁机施恩。眼看着两位兄弟对王羽的好感度急速上涨,自己却只能干看着,这叫刘备情何以堪。 二弟的脾气他很清楚,守信重诺,他说了要报恩,那就是真的要报,将来若是临阵对敌,很难说……算了,算了,想那么远做什么,眼下的局面就已经很棘手了。 刘备回过神的时候,正听到王羽和张飞聊得火热。 “……翼德兄,刚才你也有在外观战,你觉得华雄武艺如何?” “挺不错的,比俺可能要差那么一点点,比你可强不少,你明天若真要和他打,可得加点小心。打不过记得快跑,你那马快,他追不上你的。” 关羽丹凤眼微眯,指点道:“华雄刀法严整,周转却慢,你可以利用马速奇袭,或许能收出其不意之效。若不然,就是一番苦战了,你武艺虽稍弱,却也未必就输,但要想分出胜负,怕得在百招开外了。” “谢云长兄指点。”王羽满口子称谢,心中却暗道惭愧。 他之所以在最后关头才出面阻止袁术,除了提高好感度方面的考虑之外,关键还在于华雄本身。 在他的破关战略中,华雄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如果放任事情的发展,让关羽发威把华雄给斩了,他的计谋就有问题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袁术当恶人,自己扮好人,不着痕迹的把事情揽到身上,顺便收获关、张的感激。 计划成功了,可是,眼见二人语出至诚,王羽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自己这种情况吧? 不过,没办法,政治这种东西,就是这么肮脏,只能是相见恨晚了。 关下的西凉军叫骂了一阵子,见这边没动静,也只好讪讪收兵回城。同时,王羽这边也散了场。 王羽刚从军帐出来,贾诩就凑上来了,奸笑着问道:“将军,你那计划中,斩杀华雄是很重要的一环,可是你很推崇的那二位,都明言你不是对手,就算能赢,也得经过一番苦战,却不知你要如何设法呢?” “这事啊……”王羽眼珠一转,一偏头,视线落在了贾诩脸上,“只怕要着落在文和先生身上了。” “我?”贾诩愕然,他用胖胖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很无辜的望着王羽:“我说王将军,你觉得我要是有杀华雄的本事,还会出现在这儿吗?” 王羽笑嘻嘻说道:“先生出手,当然是斗智不斗力啊,咱们先前不是说好了吗?” “说是说好了,可是你让我怎么办?难道混进去给他下毒不成?我跟华雄可没那种交情……”说着,贾诩突然惊咦一声:“咦,难道你又要……” 王羽点头:“先生既然明白了,就请你走这一趟吧。” “好吧,愿赌服输,不过你就不怕……”贾诩欲言又止。 “先生是聪明人,聪明人不会干傻事的;而牛辅是糊涂人,糊涂人同样不会干明白事,先生以为然否?” 贾诩没好气的说道:“什么聪明不聪明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将军你的鬼心思不是一般的多,而且,专门算计自己人……呃,好了,还有事没有,没事我可就要走了,天太黑的话,很危险的。” “嗯,我就是想到这个,所以特意给先生准备了点东西。”王羽在怀里一摸,摸出个香囊来,“未免牛辅犯傻乱来,先生须得以此为信物,交给牛辅之后,他就会老老实实的了。” 贾诩半信半疑的接过香囊。 手工不咋地,似乎新织成不久,沉甸甸的,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 他知道王羽生擒了牛辅之后,很是折腾过对方一番,说不定还有把柄什么的,但跟香囊这种东西似乎没啥关联吧?难道里面是毒药?或者说王羽逼他又招供了几个相好的?或者…… 贾诩捧着香囊左看右看,前思后想,就这么心不在焉的出了营,然后在几个郡兵的护卫下,沿河兜了个大圈子,到了虎牢关西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贾诩也是盟津溃兵的一员,如今的虎牢关也有收拢溃兵的作用。所以,正在府中喝闷酒的牛辅,很快便收到了消息。 “贾诩?他还活着?快……等等,验证过他的身份了吗?不要带个刺客进来……什么?有信物,拿来我看……” 牛辅本就已经半醉了,说话也有点语无伦次,担忧刺客那句话,尤其遭人嗤笑,连他的亲卫,眼光中都带了几分鄙夷。 就牛中郎您这熊样,谁会花费力气来刺杀您啊? 牛辅感受到了周围的鄙夷之意,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对他最忠心的那些人,要么正在河东,要么就是在盟津被杀了,现在这些都是后从溃卒中提拔的,都是墙头草。 这些人自己也是败军的一员,但却一直把战败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推,好像这样就能摆脱败战之耻似的。 现在,他没空理会这些家伙,如果来人真是贾诩,那么…… 在盟津之战中,他已经见识过了对方的智谋,要是有此人鼎力相助,想咸鱼翻身却也不难。同时,牛辅又有些担心,因为他听到了一些风声,有关于王羽在乱军中追捕一个胖子的事儿。 如果这人已经投靠了那个恶魔,那……想到王羽的手段,牛辅一阵阵战栗,这少年就是自己的灾星,如果没有他,自己哪会落到这般下场? 然而,当他看到那个香囊时,他就有了预感,噩梦还远没到尽头! 用颤抖着的双手撕开香囊,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子上,下一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惊秫了雄关漫道。 第四十二章 世事皆洞明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这人呐…… 咋就能坏到这个份儿上呢? 毒! 太毒了! 贾诩与牛辅相视无言,他很有股子冲动,回去给王羽下点毒…… 那香囊里的东西,他猜了一路都没猜到,最后竟然发现,这东西算计的不是牛辅,或者说不光是牛辅,分明是连他一起都给算计了! 里面居然是一只耳朵,又大又黑的耳朵…… 耳朵的来源就不用说了,近段时间,洛阳城周边最著名的事件,就跟耳朵有关。 贾诩欲哭无泪。 天知道王羽到底怎么想的,他居然把这只耳朵存放了一个多月,最后拿出来摆了自己一道! 这人,咋就这么坏呢! 要是知道香囊里面是这玩意,贾诩说什么也不会拿在手里招摇过市。看到的人太多了,谁能保证将来不会有风声传到董卓那里? 难怪王羽不怕自己不回去呢,原来还有这么具有针对性的计策! 以那小子的狠辣,自己要是真不会去,他肯定不惮于散布流言,然后自己要么乖乖回去,要么等着被董卓迁怒…… 那个取关的计划看似风险很大,不过也就是看似而已,自己要是据此定计取王羽性命,恐怕也很难。 所以,面对这样的局势,不需要很聪明,就能轻易做出抉择。 贾诩当然不会出错。 还有一个办法是销毁证据,可是……看牛辅那副惊魂未定,却眼睛发亮的模样,贾诩心知,这事儿同样很难。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这是《孝经》中,开宗明义的句子。董卓算不上是读书人,但对读书人那套东西却很推崇,否则他就不会征召那些名士了。 没了只耳朵,对生活没什么影响,但少了这个器官,身体就有了残缺,将来入了土,都不得安定。 贾诩不知道王羽是怎么想的,但依照他对董卓的理解,对方应该有这种想法。 所以,对牛辅来说,事情就很简单了,这只耳朵,就是功劳!是他咸鱼翻身的希望! 只要把耳朵带回给董卓,就算能力依然不被认可,但孝心却是尽到了的。至于耳朵怎么来的…… 当事人只有三个,王羽、贾诩,牛辅,只要这三个人不说,牛辅就可以自行编造。比如:被俘期间偷的,王羽被吕布打跑的时候捡的,贿赂了王羽的手下买的…… 类似的理由,贾诩随口就能编出一大堆,牛辅虽然笨点,但应该也能想到几个,反正只要能体现出老牛的主动性就可以了。 说来话长,不过,以贾诩的智慧,想通这些前因后果,其实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这计策不算多高明,只是太过猥琐,所以才瞒过了贾诩,正常人,谁会把一只耳朵留了这么久,还从怀里掏出来啊? 贾诩敢对天发誓,他观察得很仔细,王羽掏香囊时,动作神情一点异样都没有,好像那就是个普通的香囊似的! 贾诩很好奇,难道这小坏蛋就不觉得恶心? 好吧,不管怎么样,现在的形势已经很分明了。 趁机叛逃是不现实地,说服牛辅,完成任务才是最佳策略。其他事,就放到以后再说吧,现在,那坏小子占了先手,自己也只有见招拆招的份儿。 “贾……哦,不,文和先生,您这次来,可是王将军有何吩咐?”牛辅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的想法,完全在贾诩的意料之内。开始,他被吓了一跳,满心惊怒,但很快他就把事情想清楚了,这分明就是个机会。 不过,要想把机会转化为实际的好处,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给好处不收报酬,可不是那个恶魔的风格。 看着牛辅的神情,贾诩知道,先前的猜测没错,王羽手中果然还有牛辅的把柄,为的,就是应付类似的局面。 小滑头想的还真挺远呢。 贾诩笑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王将军如今驻兵关下,然后让贾某来见牛中郎,为的,自然是取关了。” “咝!”牛辅倒抽一口冷气,他早知道王羽的要求不会太简单,但还是没想到居然这么棘手。 “取关?这个忙我可……文和,你应当知道,丞相他很快就要离开洛阳了,即便取了虎牢关,又有何用?若是真想拦住丞相,他就应该继续在河阳,威胁函谷关才对啊?” 牛辅一副急得要哭出来的样子,看得贾诩阵阵心惊,这人虽不太聪明,但也不至于两句话就慌成这样。现在这情形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被生擒之后,遭受了极可怕的虐待,留下了极深刻的心理阴影。 “而且,而且,取虎牢关,我真的帮不上忙,现在我手中根本没有兵权,收拢的溃兵,只在虎牢停留三五日,凑足一定人数,就整批回洛阳。我在这里,就是个摆设,不,连摆设都不如……” “唉,悔不该当日,不听文和你的良言啊!”说到伤心处,牛辅真哭了。 你哭,我还想哭呢!不是你乱指挥,我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吗?贾诩心里大是不以为然,笨不要紧,可不能固执,得能听进去劝,牛辅这种,纯属咎由自取。 算了,少扯闲话,完成任务要紧。 他温言安慰道:“牛中郎,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徒增烦恼,你还是要向前看。” “向前?我这眼前,是一片漆黑啊……”为了增强可信度,牛辅把白天关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没有丞相撑腰,别说胡轸,连那些司马、军侯之流的都欺到我头上来了,整个司隶州,不,全天下都在传颂王将军的事迹,然后耻笑于我,你教我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哇!” “牛中郎,其实,你不妨换个思路想想……” “怎么想?”牛辅一愣。 “王将军在河阴行刺,其实怪不到你的头上,人们诟病的,主要是孟津之战。你败了,后来吕奉先一到,王将军就撤兵了,对比之下,你就……但你想想,如果吕布也败了呢?你的处境是不是会好很多?” “这么说来……”在贾诩的引导下,牛辅若有所思。 贾诩淳淳善诱道:“当然,吕布那件事已经发生了,无法可想,但你想想,眼前就有个好机会呀。” “你是说……”牛辅不哭了,神情也变得专注起来。 “虎牢关!”贾诩觉得自己也挺坏的,不过他很坦然,因为他是被逼的,有报应,也会报应在王羽身上,不关他事。 “想想看,盟津之败,也算有情可原,毕竟刚炸过一次营……现在之所以被人骂得厉害,是因为没有比较的对象啊!面对同样的对手,要是有人比你表现得更差,就算有人还记得你,也不会一直揪着你不放了吧?” 贾诩的语气很柔和,语意却很诛心,牛辅听得惊心动魄之余,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 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有个分担火力的,总好过自己扛着。胡轸那帮人那么嚣张,若是也来场惨败……只要想象一下惨败之后,那些人的脸色,牛辅就觉得很畅快了。 胡轸若是真的丢了虎牢关,那无能程度肯定在自己之上,据雄关以守,敌人的数量也不多,这样还能输,那不是废物是什么? 牛辅在心里恨恨的想着,理论上来说,当时他在盟津面对的是河内全军,数量在两万以上。 而现在呢,胡轸坐拥雄关,麾下有上万敢战之士,面对的敌人只有数千,剩下的多半都是辎重兵……推车抗包的,不是辎重兵是什么? 这要是再输了,那么,再有人说自己无能之前,恐怕先要把胡大帅拎出来嘲讽一番吧? “只不过……”他仍有些顾虑。 贾诩微微一笑,牛辅心里那点小算盘,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斗不过王羽,不是因为智谋不如,只是身份使然。他区区一个俘虏,想把敌人主将玩得团团转,那主将得多无能,他得多逆天? 当初劝不动牛辅,同样是身份问题,牛辅根本听不进谏言,他一个新晋的小都尉,能怎样? 现在不同了,借着王羽的势,他牢牢的掌握了主动权,牛辅只有跟着他的思路走的份。 “牛中郎,你是不是担心开关纵敌,可能会留下话柄,甚至走漏风声,导致董丞相……” “对,对,文和知我心也。”牛辅象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其实,王将军也知道你的顾虑,所以他提出的要求根本没那么复杂,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等下摆一桌酒宴,把华雄请过来,然后把他灌醉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牛辅眼睛瞪得老大,一脸的不能置信。 “就这么简单。”贾诩肯定的点点头。 实际上,这个要求也没想象中那么简单,要是他一开始就提出来,牛辅肯定会疑神疑鬼。为了是否出卖友军而踌躇不定,就算王羽手里的把柄确实很厉害,牛辅也不一定会照办。 现在,就不会有意外了。 看牛辅的神情,大有意犹未足的架势。到时候王羽的计划奏效,还怕他不做出最恰当的选择吗? 若非如此,王羽干嘛非得冒风险让自己来呢?能玩弄人心于股掌之上的,非自己不可啊! 智谋深远,知人善用,不愧…… 啊,不对,自己明明就是被逼着来的,有什么好得意的? 发了会儿愣,牛辅也琢磨出点味道了,他迟疑着问道:“就算他醉了,明日他也大可以不出战啊?如果是那样,王将军不会怪罪……” “王将军自有主张,”贾诩又给了牛辅一颗定心丸,“他说了,牛中郎只要依计行事,将来他就不会再拿前事来寻你。” “当真!”牛辅觉得,自己的春天终于来了,一张脸几乎放出光来。 “自然不假。”贾诩的好奇心又上来了,他很想知道,王羽手里的把柄到底是什么,居然把牛辅吃得这么死。 …… “很简单啊。我就是威逼利诱了他一通,让他说了很多董卓的隐私,然后编了点骂人的言辞,让他亲笔写成一封信,告诉他,他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信送给董卓。” 回到军营,贾诩的疑问立刻就得到了解答,真相让他十分无语。 “……将军,贾某可不可以问一句……” “都说要坦诚相待了,先生但管直言便是。” “我就是奇怪了,将军您生得相貌堂堂,玉树临风,英武过人,望之便不似凡俗之人;为人也是豪爽潇洒,大有古君子之风,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嗯,行事更是威武霸气,处变不惊……” “……先生是想夸赞王羽么?” “不。” 贾诩一摆手,深深的望着王羽,叹道:“诩就是奇怪,将军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些损招的呢?这些招数既损且毒,诩原本以为,只有自己才能……没想到啊,没想到,将军你这样浓眉大眼的人,居然也……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古人诚不我欺也。” 第四十三章 人皆有所长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小小的玩笑,无伤大雅。 在贾诩来说,这种类似的小嘲讽,算是一种表达不爽的方式,同时也是小小的试探。 且不说他的尺度把握得很好,让人发不了火,就算真的有些过火,看在其能力的份上,王羽也不会过多计较。 他没兴趣以三顾茅庐之类的姿态,来表现礼贤下士之风,那太假了。他不是那种擅长表演伪装的特工,更近似于杀手。他的风格本来就是直来直去,要伪装,也只能装拼命三郎比较象,而不是刘备那种仁义君子。 所以,他对贾诩的招揽,是以比较独特的方式在进行着。 后者虽然还不怎么情愿,但随着这些小磕绊的碰撞,一切都正在良好的轨道上发展着,王羽并不着急。 “那华雄不过一武夫,以牛辅的身份,灌醉他想必不难。不过,将军,你要如何把华雄引出来呢?他虽是武夫,但却不傻,将军盛名在外,他也不会太过轻敌。你若是去叫阵的话,以胡轸的性情,说不定将军你一现身,他就挥军总攻了呢……” 王羽先前对贾诩说的计划,只是个大框架,魄力惊人,震撼力亦十足,但很多细节都需要推敲。 比如出使的人选,若是换个寻常的幕僚,也许也能完成任务,但要达到最佳效果,就没那么容易了。 贾诩虽然身在王营,心在西凉,但他对帮王羽忙,却没多少抗拒之意。他想回西凉,不是因为对董卓有多忠诚,只是不太看好王羽未来的发展,同时挂念家人而已。 何况,他说这些话时,存的也不是帮忙的心思,而是出于对攻关计划的兴趣,从推敲计划的过程中,进行智慧的碰撞,找到乐趣而已。 在贾诩看来,他说不说,似乎意义不大,因为王羽每次都胸有成竹,让他很有些挫败感。 可实际上,王羽也在暗爽,至少在目前,在大局观上,他比贾诩是要强的。 尽管没研究过历史,只是看过小说,但比起古人,他先知先觉的优势,一样不会动摇。这个时代的人,毕竟要局限于身份地位,以及通讯方面的障碍,一个在野人士,再厉害,也无法真正做到,对天下大势了若指掌。 所以,至少目前,贾诩在这方面是落后的。 但在细节,以及对人心的细微把握方面,王羽就不如贾诩了。 对资源的有效利用,他做的并不差,这一点在牛辅身上已经体现得淋漓尽致了。但要想把资源利用达到最大化,他就不怎么在行了。 这方面,贾诩是大行家。 通过斗法似的商议,王羽巧妙的把贾诩圈了进来,后者虽然口口声声是被逼无奈,但也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这样就好,现在自己已经开始向一方之雄转变了,不一定要处处占先,很多时候,能知人善用就足够了。 “这方面,我已经有了全盘考虑,文和先生,咱们要不要再打一个赌?赌注照旧,只要我能顺利把华雄引出来杀掉,你就再帮我一个小忙。” “又有了?”贾诩摸着下巴问道:“你不现身?” “嗯。”王羽点头。 “要把宿醉后,身体微恙,但头脑清醒的华雄引出来?” “没错。” “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不过,恐怕得有非常之人相助……这个人选,将军你已经有了?” “先生高见。”王羽一挑大拇指,很多办法,不是别人想不到,而是信息量不够,所以,他才能处处占先。 “也罢,反正只是个小忙,我就跟你再赌一场好了。” …… 与公孙瓒等人同时抵达的,还有各怀心思的各路诸侯。 他们没有带同大军前来,而是和袁术一样,各带数百轻骑,待前方大军出发数日后,再行跟上。 实际上,他们比预想之中到得更早,来的人也更多。 到的早,主要因为王羽等人路上会师之后,多了很多辎重,行军速度一下减慢了,导致后续跟来的诸侯判断错了时间; 至于来的人多,主要是因为,原本打定主意在营中稳坐的盟主袁绍,突然改变了主意。 袁绍的影响力极大,好几路诸侯都唯他马首是瞻,还有几路虽然没那么铁杆,但也不敢忽视他的动静。 他这一动,成了信号,各路诸侯倾巢而出,齐至虎牢关下,在远离大营的安全地带,扎下了营盘。 “还当那几位有何妙策,原来也不过如此,折了三将,就吓得不敢出战了,真是输阵又输人,丢脸到家了,哼。” “是啊,那位泰山小霸王不是一喝退千军,号称勇冠三军么?怎么面对区区一个华雄,就胆怯了呢?说起来,上次他遇见吕奉先,也是转头就跑,毫无战意。如此看来,所谓的小霸王,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霸王罢了。” “遇弱则强,遇强则弱,虽然不体面,总算还有自知之明。可笑那袁公路,口气比天还大,一上阵就露了原形,丢尽了四世三公的袁家的颜面。真不知老太尉是怎么想的,居然以这种人为嫡系,而不是才德兼备的本初,委实令人叹息啊。” “还有那公孙瓒,号称是名将,实则不外如是,以此观之,北疆那些胡虏,真是弱得可怜呢。难怪刘幽州这么头疼,手下有这种没本事,脾气却大的将校,确实让人郁闷呢。” 帐内众名士正在高谈阔论,讥讽如潮,把前军中的几个主将数落了个遍。言辞极尽嘲讽之能,让在场的,与前军诸将有关系的诸侯,都觉不堪入耳,却又无可奈何。 张邈暗自庆幸,好在老友王匡在营中养病没跟来,否则说不定当场就会被气得病发。 说起来也怪,他那个贤侄貌似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请战之后,被公孙瓒慢待,也许还能忍;等到河内军来会师之后,公孙瓒把郡兵彻底当成了辎重兵,这等轻视,他居然也忍下来了;而华雄在阵前耀武,他同样没冲动…… 这件事,里里外外都显露着古怪啊! 察觉到这一点的人很多,比如高居帅位的袁本初就是。 换在平常,众人如此议论,他就算不笑着附和,也会谦逊几句,来展示气度的。可今天,袁绍却是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奇怪,太奇怪了。 就在张邈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帐外进来一人,似乎是个亲兵,略一张望,就弓着身子,沿着军帐边缘往角落里走去。 下一刻,有人站起身,随着那亲兵走了出去,张邈定睛一看,出去的却是北海太守孔融。 这又是什么情况? 张邈向弟弟张超打了个眼色,然后悄然起身出帐,悄悄跟在孔融身后,他很好奇。 后军的兵不多,营地也不大,张邈的尾行很快有了收获,这是一个颇令他意外的发现。 “文举公,王羽有礼了。”果然是有人找,孔融才提前离席的,来寻孔融的不是别人,正是颇受关注的王羽。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鹏举你来的正好,上次你吟的那句诗,很多人都说有趣,眼下诸位高贤都在,恰好一起探讨诗赋,来来来,让我替你引见……”孔融很热情的拉住了王羽的手,顺势就要把他往军帐中领。 张邈暗自撇撇嘴,所有的诸侯当中,就属孔融最不着调了。 其他人不管怀了什么心思,至少都出兵出粮,面子上是过得去的。连远来的陶谦、公孙瓒,都带来了两三千人马,看起来也都是精锐。 只有孔融既没带兵,也没出粮,除了那几百个郡兵护卫之外,他就带了一张……哦,不,是一群嘴! 聚在孔融这里的,是一群名士。不是公认的,而是自诩的那种,没多大名声,架势却摆得十足。一天高谈阔论,没有一句说在点子上,比那个刻薄无聊的孔伷还不靠谱。 好在这帮人也有自知之明,不去骚扰别人,只是自己聚堆儿,从这一点上来讲,他们又比孔伷强了些。 反正人也不多,张邈捏着鼻子也就忍了。 但王羽的出现就很奇怪了,他找孔融做什么?毫无疑问,孔融这边,没有任何能对战局有帮助的人啊! 王羽自己似乎也有所觉悟,他反扯住了孔融,婉拒道:“文举公,羽是个粗人,还是不要打搅各位的雅兴好,羽这次来,是想向文举公求助的。” “嗯?”孔融有点迷糊,“贤侄何事求我?莫非与前方战事有关?” “正是。” “这事……我能帮上忙?”孔融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只消文举公借一人来助战,华雄便将授首,取虎牢关也在旦夕之间。” “……什么?我这里竟有这等人物?贤侄,你不是拿我寻开心吧?”孔融震惊,远处的张邈更是差点一跟头栽倒。 斩华雄!取虎牢关! 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匪夷所思了,结果还和孔融扯上关系,这要让人如何想象?没见孔文举自己都目瞪口呆了吗? 王羽肃容道:“军国大事,岂有开玩笑之理?此事非他不能成功。” “他是谁?” 王羽一字一句的念出了一个名字:“祢衡,祢正平!” 第四十四章 连环计中计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除了几个知情者外,第二天的战局,让敌对双方都是大吃一惊,继而疑窦满腹。 太奇怪了! 前一天龟缩不出的联军在关下挑战,指名要战华雄;守关的西凉军也不甘示弱,受到挑衅之后,便针锋相对的全军出关,摆开了阵势,可就是不肯让华雄出战。 在一个月前,没哪个诸侯知道华雄是谁,西凉军的将校那么多,谁会有兴趣去了解一个偏将啊? 可现如今,华雄已经成了猛将的代名词。加上昨天袁术那三个手下,连日来,死在华雄刀下的联军将校,已经有了四五十人! 死的可不都是无名之辈。 韩馥手下的上将潘凤,字无双,乃是泰山人,一柄大斧砍遍泰山无敌手,连当地大名鼎鼎的臧霸等泰山贼都敬之几分!结果在华雄刀下,只走了五个回合。 袁术手下的俞涉,在南阳也是名声在外,曾以一人之力,破掉了一个由上百悍匪组成的山寨,杀了几十个人,余者皆溃。结果,俞涉还不如潘凤呢,三个回合就被砍了。 个人武艺再高,在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们眼里,也算不得什么。再能打,还当真能以一当百不成? 可是,谁让诸侯们要保存实力呢?不肯挥军攻关,还要保证战局的持续进行,也只能采取这种没什么意义的战斗方式,成就华雄之名了。 昨日的战局,和之前一样,华雄威武,联军束手;可今天就不对劲了,两边的气势居然颠倒过来了,看起来就像是…… 光是听到王羽之名,华雄就被吓的不敢出现了。 这事儿怎么想怎么不合理,但除此之外,又能怎么解释呢?王羽根本连面都没露,只是派几个人擎了他的旗,在阵前叫骂,华雄就不敢现身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到底怎么回事?华雄人在何处?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而已,他怎么就怯阵了?”胡轸暴跳如雷,目标近在眼前了,就因为华雄不出战,就不肯现身,他岂能不急? 他把上万军都拉出来,可不是特意出来挨骂的! “报督帅,华将军昨日……” “什么?被牛中郎请去饮酒,大醉未醒?”胡轸开始混乱了,“牛……怎么会请他?请他做什么?华雄这些日子可没少说牛中郎的……” “这……属下不知,只知道牛中郎其意甚诚,亲自上门去请的,很是说了些恭维话。” “……”胡轸一阵头晕眼花,乱了,彻底乱了。 牛辅上赶子去巴结华雄? 后者本来就是个大嘴巴,这些天没少对牛辅落井下石,说的话还很难听。牛辅虽然不是很硬气的人,但也不太可能跑去服软吧?他图一啥呢? 依照牛辅的性格,不是应该把仇人记在心里,等风头过去了,回家去吹枕头风,设法报复么?现在这算是干嘛?麻痹敌人? 琢磨不明白牛辅的动机,胡轸同样也无法责怪华雄。 牛辅的身份摆在那儿,眼下丞相正在气头上,大伙儿可以趁机发泄一下积怨,也算是替丞相出气,但若是过了火,那就不好了。 同是行伍出身,但胡轸和于禁的性格大为不同。胡轸靠的是揣摩董卓心思,办事牢靠;于禁则是个纯粹的军人。 胡轸知道董卓发配牛辅来虎牢关的意思,也知道分寸,放任属下嘲笑牛辅的将略胆魄没问题,人身攻击就大为不妥了。 牛辅放下架子请人喝酒,别说华雄,就算是自己这个大都护,一样不敢不去。 可是,怎么就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了呢? “把他叫醒……等等,他醉得很厉害?” “人事不省,依属下看,就算叫醒了一时也上不得阵,勉强上了的话,恐怕……” “恐怕一个照面就被王鹏举给杀了。”胡轸磨了磨牙,他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事情太凑巧了。 可是仔细琢磨一下,又想不出到底会有什么阴谋,别说华雄不会带醉上阵,就算真被王羽斩了,也就是死个人呗,多大点事儿啊。 惹急了,老子不陪你们玩了,就不信你们有胆子攻关!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收拾那几个骂阵的!这几个缺德玩意,是王羽从哪儿找来的?嘴怎么这么毒?骂出来的话怎么这么难听?而且还一套一套的? “国贼董卓!上不知天道,下不知人伦,龌龊无耻之勾当,做了不知有多少……董卓与女儿及女婿李儒,并美女十数人,共开无遮大会,**宫闱,无耻之尤!鼠雀尚有人性;汝等只可谓之蜾虫!” “上行下效,西凉诸将也没一个好东西!无耻就罢了,你们还无能!李儒只会吊丧问疾,牛辅只配看坟守墓,董越顶多关门闭户,段煨连牧牛放马都放不好,徐荣顶多传书送檄,胡轸只配屠猪杀狗……” 胡轸脸都青了,他现在已经看清楚了,骂人的只有一个人,剩下的都是传声筒。那人说一通,停一停,然后等传话的喊完,然后再骂,再喊……周而复始,轮转不休。 他也不是第一天上战场,第一次听敌人骂阵,早就习惯了,可以从容处之。 可是,现在这个骂阵的水平实在太高,骂词也太过刁钻无耻,什么都敢乱说,除非没听见,否则他只觉得心头一阵阵的邪火上涌,恨不得立刻挥军压上,把那个骂手碎尸万段! 但无论如何愤怒,胡轸始终不敢下这个命令,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对方的诱敌之计。万一被引离关隘,中了埋伏,或者被人乘虚夺关就糟了。 胡轸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就不应该全军出阵,现在城里只剩牛辅那些残兵败将了,空虚得很。或者,自己就不应该贪功,干脆闭关不出…… “督帅息怒,看末将为督帅斩此妖人!”胡轸还能忍,有人却忍不住了。 西凉诸将都是沙场宿将,哪里受过这等气?有人跃马而出,疾冲而前。 胡轸心中一动,抬手拦住其他人,凝神观阵,在对面军阵中,寻找着少年人的身影。只要找到王羽,他不介意冒点险。 折损点部队算什么?丞相悬了那么高的赏,足以让小卒一步登天,自己要是完成了这个任务,那还不…… “燕人张翼德在此,敌将休得猖狂,看矛!” “啊!”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那骂手身边便有人挺矛上马,迎战而前。马黑人更黑,战不几合,西凉武将便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被那黑汉一矛刺于马下。 西凉诸将已经被激起了火气,死了一个,立刻又有人冲上,想趁着张飞方杀一人,力疲之时拣便宜。结果对面又冲出个红脸的,大喝一声‘斩!’干净利落的将捡便宜的斩于马下。 “咝……”西凉人集体抽了口冷气,这俩人哪儿冒出来的,看这架势,武艺不比华雄差多少啊! “噢!”联军这边欢声雷动,连远处观战的那些人,都发出了一阵赞叹声。自从华雄坏规矩以来,联军已经憋屈很久了。 “玄德,你这二位义弟,武艺果然不凡。”公孙瓒捻须而笑,刘备从属于他,关、张的战绩自然也算在他头上,他岂有不高兴之理? “二位义弟的武勇确是……”刘备的心情依然很复杂。 关、张扬名,固然很好,不过从表面形式上来看,这俩人是作为王羽的手下出战的。 那个骂手是王羽连夜从孔融那里请来的,旗子也是王羽的,然后今天出战,王羽拉着自己的两个兄弟嘀咕了一阵子,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刘备没法拒绝,因为公孙瓒同意了,陶谦、袁术也都赞成,他要不答应,就把这些人都给得罪了。他不是王羽,没那个气魄。 开始他还纳闷,袁术怎么会这么大度,结果那边一开骂,看到袁术乐不可支的模样,刘备算是明白了,这也是投其所好啊! 算了,反正两位兄弟也扬了名,事后也不可能跟王羽走,自己多少算是捡了点便宜吧?尽管是人家吃剩的…… 刘备现在只有一个盼头,那就是三弟杀红眼,连华雄一起杀了,抢光王羽的风头! 可让他失望的是,死了两个人之后,西凉军那边偃旗息鼓,没人再出来了。 “果然中招了……”就在这时,刘备听到身后有人说话,愕然回顾,发现王羽派到公孙瓒身边的那个胖子正念念有词。 “贾先生,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胡轸的思路,已经进入王将军谋划的路线了……”胖子一脸同情的叹了口气。 “路线?”刘备回头看看,又看一眼胖子,心中忽地一动,失声道:“难道胡轸认为,王将军想重演孟津渡……” “差不多吧。”贾诩略带惊讶的看了刘备一眼,对此人的反应速度微觉意外。 不过,任你思维再敏捷,也不可能想到王将军的最终计划,能想出那种计划的,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正常人,怎么会随便出去转一圈,就找回这么个奇葩来? 满腹经纶,专门骂人!天下怎么会有这种人物?偏偏还被王鹏举这厮给找到了?好在老子没真的得罪了他,不然他要是让这奇葩来骂我,岂不是要命? 看吧,那个奇葩要出绝招了…… 第四十五章 温酒斩华雄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出了什么事?外面怎么这么吵?” 宿醉是很难受的,更难受的则是宿醉被吵醒。西凉猛将华雄,现在就正在经历着这样的痛苦。 “将军,您总算醒了,督帅已经派人来看过好几次了,差点要硬把您叫醒呢。” “什么事这么急?难道有人攻城?”侍从的话吓了华雄一跳,酒意化成了冷汗,又散去不少。 “没人攻城,只是那王鹏举正在骂战,指名要战将军。” “王鹏举?”华雄一下从榻上蹦起老高,精神猛振,酒意一扫而空:“快,取我披挂来!” “将军,您切莫轻敌啊,那王鹏举……” “他的本事,某岂有不知?王方、李蒙的武艺某是知道的,能破他二人联手,王鹏举是个劲敌。”华雄沉声说道:“然而,他毕竟才十几岁,力气没有长成,某只要防住他的快枪,必可擒之,机会大好,焉能错过?” “可是您……”那忠仆还要再劝,华雄一摆手,笑道:“我会等酒意散尽再出战,不须担心,快,取我披挂来。” “喏。” 华雄确实很冷静,披挂整齐后,他没急着出战,而是先上了关墙,打算观望一下,结果刚到地方,就遇见了牛辅。 “牛中郎,您也在啊,关下战况如何?”华雄抢先问候道。 “是华将军,”牛辅木然转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迟疑着指着城外说道:“你……还是自己看吧。” “哦……”华雄有些不以为然,不就是骂战么,有啥可大惊小怪的?上门女婿就是没用。 可是下一刻,他也愣住了,“咦?这是在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那人怎么,怎么……” “他们要开始喊了,听完你就知道了……”牛辅的表情非常复杂,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看得华雄都有点心惊肉跳。 结果,探头向外一张望,看明城下动静,华雄气得好悬没从城墙上跳下去! “泰山王羽,振翅之鲲鹏!西凉华雄,冢中枯骨也,区区萤火之光,安敢与日争辉?王将军未至,让你嚣张了些时日,今日将军虎驾在此,华雄小儿,就只有发抖的份儿了……” 这些话倒还好,华雄还能忍得住,但是,骂了一阵,那个主事者突然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气得华雄火冒三丈,只觉浑身的热血一起涌到了头上! 华雄初看的时候,就发现那人的两腿是光着的,骂了一阵,只见那人一转身,一弯腰,露出了个光溜溜的臀冲着虎牢关,然后指着两腿之间那个晃晃荡荡的玩意喊道:“华雄匹夫且看,你兄弟在此,何不速速出关相认!” “贼子敢辱我至此,吾誓杀汝!”华雄仰天一声暴喝,转身便下了城墙,冲天的杀气,哪怕隔了一道城墙,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听着华雄震天价的脚步声,牛辅擦了把冷汗。 好在没得罪那个小妖孽,不然的话,他只消把这货叫出来,把信里的内容做点加工,到处嚷嚷一通,然后再把信往洛阳那么一送…… 俺老牛就死定了! 女婿?丞相的脾气上来了,老丈人也没用啊! 还好,还好。 西凉人怒了,联军那边同样是一头大汗,两军阵前做出这种举动,堪称千古奇闻,能做出这种举动来,这位骂手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军阵深处,王羽也在擦汗,专业的就是专业的,祢衡,不愧是三国第一喷子,嘲讽的功力已经震铄古今了。 难怪他能把心机深沉的曹操,老练世故的刘表都骂得火冒三丈,不顾身份名声的搞了出借刀杀人呢,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疯子! 不过,我喜欢!王羽嘴角一挑,得意的笑了。 以后谁敢跟老子做对,开打之前,老子就先把祢衡当使者派过去,先恶心你一通再说。 说到这个,如果华雄已经清醒了的话,他应该被恶心得差不多了吧?那么,自己出战的时间到了! 如同利剑出鞘,王羽气势陡涨,杀气虽然没有城内的华雄那么高,但凌厉之处,却更胜一筹! 直到这时,军士们才惊讶的发现,身边居然隐藏了这么一位人物。 黑甲,持枪,少年,在这种时候出现……就算没什么见识的小卒,也隐隐有了预感,战局要出现重大的变化了。 人群如波浪般向两旁滚滚裂开,形成了一个通道,王羽信步走出,这边的动静,不但惊动了联军的首脑们,对面的西凉军同样看在眼中。 来了! 无数人的心声汇聚在了一起,似乎在天空中酝酿出了一场风暴,遮住了绚烂的春日。 风雨欲来! “鹏举……”陶谦欲言又止。 昨天关、张对王羽和华雄武艺的评价,他也听到了。原本他不以为然,不过,今天看到关、张精湛的武艺后,他开始担心了。 王羽脚步不停,从容一笑:“陶公宽心,待我斩将取关,在城内与陶公叙话。” “啊?”公孙瓒本来要上来勉励王羽几句,却被王羽的豪言闹得一愣,难道你就这么冲上去杀了华雄,夺了虎牢关? 刘备跟在公孙瓒身边,心中一直在腹诽:这小子抢功抢的太熟练了,根本就没打算给别人留机会,两位义弟太实诚,白白为他做了嫁衣。 结果王羽豪言一出,他脚下也是拌蒜,好悬没一头撞在公孙瓒身上。 自己果然不懂抢功的真谛,想抢功,脸皮要厚,口气要大,许诺不怕重,这样才能无往而不利啊。 杀了华雄就能夺关?如果真的是这样,诸侯们会不出手吗?那些大诸侯,谁手底下没几个能冲锋陷阵的猛将啊? 不说别人,单说那个曹孟德,他打黄巾军的时候,手下那几个最能打的,压根就没出手啊! 也许真如那个胖子所说,这少年已经被孟津的胜利冲昏头脑了,以为打仗不用依靠行军布阵,只要单挑能赢,就能攻无不克了。 哼,随他去吧。 “好气魄!来呀,热一杯酒来,鹏举喝了再上马,以壮志气!”只有袁术最没眼色。 他的为人准则是,不管能不能赢,气势不能输,就算输了,也要嘴硬到底。取关有啥不可能的?牛辅当初不就跑了吗?说不定胡轸也会跑呢! “酒且斟下,某去便来。”王羽突然觉得,袁术挺可爱的,不是他配合,这句气势十足的名言,自己怎么说得出口呢? 架势摆足,王羽提枪上马,离阵突前。 身后鼓声大作,喊杀声震天,对面西凉军阵也是一阵滚动,一骑排众而出,迎面而来。 王羽用双腿控制着战马,缓缓加速,这是他这几天刚学到的技巧之一。 骑术的根本就是和马沟通,形成默契,最后人马合一,身随念动。 王羽当然还达不到最高的境界,但不知是他在这方面天赋惊人,还是乌骓确实有通灵的本领,又或两者兼而有之,总之,他已经可以不用缰绳,就可以传达简单的命令给乌骓了。 不知是不是受宿醉的影响,华雄加速的比较迟,直到王羽靠近中场,双方已经能看清彼此的面容时,他才开始加速。 王羽嘿然冷笑:“嘿,盛怒之下,还记得先验明正身?顺便拉近距离?的确不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不过,仅此而已,最终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他双腿一夹,乌骓会意,速度又提,很快就进入了冲刺距离。 两边的速度同时提到了极致! “华雄?”王羽扬声大喝。 “王鹏举!”华雄一脸狰狞:“先暗算丞相,再辱我西凉众将,你以为你今日还能留下命吗?给我纳命来!” 说罢,他拍马舞刀,直取王羽! “斩!” 人马未至,刀光已至,匹练般的光华,如晴空中闪过的霹雳,以不可阻挡的势头直劈下来! 胜负,就在一瞬间! 面对强敌的力斩,王羽全无招架之意,眼中战意如烈火般熊熊燃起,毅然举枪反刺! 来得好! 生死一瞬间,华雄已经无暇怒吼,但他还是在心里喝了一声采,无惧生死的对手,就算武艺不行,也是值得敬佩的。 不过,仅此而已!这里是强者生存的战场,光有勇气是没用的,弱者,只有死路一条! 无数次生死搏杀的经验告诉华雄:他的刀更快,会更早的砍中对手,只要勇气不输,不做退让,赢得必然是自己! 然而,他胯下的那匹西域良驹却不是这么想的,同样久经沙场的它,敏锐的意识到了,对面的对手非同一般! 它的对手,当然不是王羽,而是乌骓! 在看似极限的速度上,乌骓的速度再提三分!连人带马,化成了一道黑色闪电,妙至巅峰的穿过了华雄的刀光! 虎啸声再起! 华雄大惊,和他的战马一道,做出最后的努力。 长嘶声中,战马人立而起,似乎要用自己的身体为主人挡住致命的杀机; 怒吼声中,华雄使出全身力气,试图扭转刀势,封杀敌人! 然而,他们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宿醉的后遗症,没那么容易尽数清除,一阵轻微的眩晕使得华雄刀势略缓;一匹战马自发的努力,更不可能挡得住王羽的枪势! 刀光枪影,二马交错! 血光飞溅中,刀光溃散,枪势如电! 胜负,已分明! 第四十六章 不负霸王名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喝啊!” 王羽舌绽春雷的一声大喝,丝毫没有停留转向的意思,只是在二马交错的一瞬间,用左手拔出了短刃,斩下了华雄的首级,然后就那么挑在枪尖上,往敌阵直冲过去。 “得得……” “噗通!” 身后,马蹄声疾响,尘土飞扬中,无头尸体颓然落地,数万人为之失声色变! 连斩数十名将领,如嵩山一般雄壮,看似不可战胜的华雄,就这么被杀了? 一个照面都没走过去? 这王鹏举的武艺,到底有多高?小小年纪,竟然有这等本领,莫非真的是霸王转世吗? 而且……他现在这是要做什么? 趁势冲阵? 就一个人? 开什么玩笑! 再没人关注那个正提着裤子往本阵跑的骂手祢衡,数万道目光都集中在那一人一马身上,其展露出的,一往无前的气势,令敌我双方皆为之心惊。 “传我将令……”公孙瓒缓缓抬手,只觉手中马鞭有万斤之重,无论如何也完不成那个简单的动作。尽管那个动作他已经做过无数遍,非常之熟练了。 王羽枪挑华雄,无疑振奋了士气,也削弱了西凉军的斗志,让胡轸有所顾忌,不敢轻易下达撤退的命令。 如果趁势发动总攻,不失为良机,但仅此而已。 即便西凉军有所顾忌,只能迎战,可是,在这个时间点上发动总攻,也就是在士气上略占上风,胜负,还得靠实力来说话。 联军的兵力略占上风,可精锐太少,河内郡兵的战斗力完全无法期待。就这样进行决战,即便胜了,也只会是一场惨胜 身后的三千骑,可是他经营多年的铁杆班底,就为了这么一场没什么意义的战争搭进去,这叫公孙瓒如何舍得? 可是,若是不进攻,那王羽岂不是…… 一边是现实,一边是义气,公孙瓒左右为难,他甚至开始怀疑,王羽是不是有意营造出这种局势,来逼他动手,借此邀名。 “伯珪将军……”正踌躇间,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公孙瓒转头一看,说话的却是王羽的那个胖幕僚。 “何事?” 这个胖子是王羽战前特意塞过来的,公孙瓒也没在意,只当是王羽和自己保持联系的意思,或者要学点韬略什么的。开战后,胖子一直没做声,他早就忘记了对方的存在。 “王……”贾诩嘴里打了个磕绊,心道又被那小坏蛋给暗算了。 “我家将军冲阵,非是无谋之举,而是早有成算。我家将军恐伯珪将军担心于他,出兵救援,故遣贾某在此,向将军致谢并释疑。现下战机未现,请将军暂且按兵不动,以待时机。” “哦?”这话大出公孙瓒意料之外,心中的天平一下就倾斜了,疑虑消退,担忧大起,“那,战机却在何时?” “诩不知。”贾诩摇摇头,“我家将军只说,如果一切顺利,时机很快就会出现,以伯珪将军的韬略,届时一看便知,诩在此,只是稍作说明,而非左右将军。” “哦?”又是一声惊咦,但公孙瓒的心情已经与前全然不同,疑虑尽消,代之的则是兴致与深思。 他也是个很骄傲的人,王羽事先没向他说明,事后才让幕僚代言,公孙瓒表面没什么,但心里却微微有些不快。 而贾诩简单的几句话,却春风化雨般,轻易抚平了那点小疙瘩。 王羽事先没说,是因为他自己也没把握。杀不杀得了华雄?要多长时间才能分出胜负? 少年人总是好面子的,提前说的太满,万一失了手,哪有颜面回来见人? 派个说话得体的人稍作说明,在众将面前重申了自己主将的身份,和王羽对自己的敬重,公孙瓒还有什么可不爽的? 他直起身体,凝神眺望敌阵,思考着所谓的战机到底是什么。 他很快就得出了一个很贴近事实,也很让他皱眉的答案…… 故技重施! 或是冷笑,或是关切,或是疑惑,观战的人先后得出了相同的答案,也只有这样,才最符合事实。 “某乃泰山王鹏举,谁敢上前,决一死战!” 王羽并没有真的一头冲进敌阵,在大约一箭远的地方,他带马回旋,从直冲改成了横切。单手举着长枪,不顾正顺着枪杆淌下来的鲜血,就那么挥舞着首级,大喝邀战。 这场景的确很打击士气。 就在不久之前,那个脑袋的主人还是虎牢关的战神,让敌人闻之而色变,现在却被人轻轻松松就给干掉了,首级都成了战利品。 杀人的若是旁人倒还罢了,偏偏却是那个传说中的王鹏举,对方的事迹,本来就让西凉军将感到心悸,此时亲眼见证到,他们就更加不安了。 这种时候,自然不会有人敢于迎战,即便他们想,胡轸也不会允许的。 “想故技重施?白日做梦!老子可不是牛辅那个废物,老子的军队士气也没那么低!”胡轸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他都快气疯了。 尽管离得太远,看不清楚二马交错的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可以确定,如果不是华雄宿醉,即便王羽有什么古怪,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得手! 华雄可是身经百战的宿将!而王羽的名声在外,华雄也没有轻敌的念头。 既然没大意,那么,以华雄的武艺,就算是吕布在此,也不可能一个照面就取了他的性命。问题,只能出在他本身状态不佳上面。 怎么偏偏就这么巧呢? 胡轸的牙都快咬碎了,牛辅那个该死的废物,什么时候喝酒不好,偏偏挑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华雄不死,哪里会让王小贼嚣张至此! 不过,这也无妨,想压制自家士气?嘿,这次小贼算是打错了算盘,自家的士气没那么容易动摇。 看着王羽来回驰骋,大呼不绝,胡轸冷笑连连。 一直以来,虎牢关下打的就是单挑战,华雄出战前,双方胜负交替,已是常态,无论军将还是士卒,早就看惯了。 华雄的死虽然让人震撼,但也就是刚发生的那一瞬间最强,然后震惊就会慢慢消退,哪怕王羽一直挑着首级狂喊也没用。 何况,自己背后倚着雄关,斥候昨日回报,联军的主力远在酸枣,除了躲在远处观战的那些诸侯之外,不可能有什么援军。 没有疑兵,只靠斩将,怎么可能破了自己的大军? 更重要的是,那个疯子没有自觉,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座会活动的金山!只要自己传道命令,他马上就会为自己的轻率而后悔莫及了! “传我将令,在军中重申赏格!生擒王羽者,封列侯,赏万金;杀了的话,封关内侯,同赏万金!” “喏!”传令兵四出,长呼声遍传全军,西凉军的颓丧之气顿时一扫而空,欢呼声四起,众军都是摩拳擦掌,两眼放光。 似乎意识到了恐吓作用不大,王羽手中长枪一甩,将挑在枪尖上的首级,重重摔于马下。 这举动像是个信号,随即,联军右翼的郡兵就齐声呐喊起来:“董卓篡国,罪在不赦,执迷不悟,死在临头,迷途知返,为时未晚,只问首恶,余者免死!” “劝降?”胡轸一愣神,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我道那王鹏举还有什么伎俩,居然是这招?这样就想动摇我的军心?他在想什么呢?智勇双全?我呸!” “贼子怕是已经黔驴技穷了,督帅,我军……” “传我将令,全军前进!”胡轸手中马鞭一挥,扬声道:“生擒王羽,击破公孙瓒!” 武艺好?就天下无敌?笑话! 谁跟你单挑啊,有本事,你倒是来个万人敌看看?不敢吧,不敢就只有逃跑! 此消彼长,等你向后一逃,立刻就是兵败如山倒,唯一的悬念,只有生擒还是活捉! 胡轸信心十足。 “生擒王羽!击破公孙瓒!”传令兵的长呼声中,如同海潮一般,西凉军阵滚滚而动,全军上下,气势如虹! 相形之下,对面的联军阵列都显得很是单薄,身处两军之间的王羽,更是连颗沙粒都算不上,顷刻间就要覆灭。 …… “主公,还是暂且退退吧,河内郡兵不堪用,公孙瓒麾下都是轻骑,必不肯死战,西凉军骑兵极多,在这里太危险了!” 袁绍面色发青,奎怒非常。 他很想看着袁术等人倒霉,不过,却没想过要把自己搭进去。现在形势危急,他不能不退,但临阵后撤,却是个大大的污点。他甚至怀疑,王羽这看似无谋的举动,会不会是拖他下水的计谋。 “竖子,竖子!”怒喝两声,袁绍抬了抬马鞭,观战的众诸侯应声而退。 …… “弄巧成拙了!”公孙瓒叹了口气,心里又开始纠结起来。 打?现在西凉军的士气比自己这边还高;不打?自己全身而退倒是没问题,可是辎重什么的就完蛋了,怎么好好的一场胜仗,突然演变成这样了呢? 难道鹏举真的只是勇气过剩的无谋之人? 若非如此,他怎么这种时候还不撤?还在西凉军阵前来回跑动? 他疯了吗! 不仅是公孙瓒,在他身边,一脸惊慌的袁术,面容平静的刘备,满脸忧虑的陶谦……对面,指挥若定的胡轸,在城墙观战的牛辅……远处,正在后退的袁绍等诸侯,都在同一时间,露出了相同的表情! 王羽并没有因为计策失败而放弃,他依然在阵前纵马飞奔,狂呼不止:“某乃泰山王鹏举,谁敢决一死战!” 真的疯了? 不! 就在下一刻,公孙瓒看见了令他惊骇欲绝,却又惊喜无限的一幕! 王羽所说的战机……出现了! 第四十七章 千军共一呼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早在胡轸下令前进之前,王羽与西凉军的距离就一直在不断接近之中。 很难说到底是哪一方在主动接近,就象是两块磁铁一样,双方互相吸引着,彼此靠近着。 这种变化很细微,除了当事者之外,其他人是很难察觉的。相反的,对当事者来说,双方的感触都是那样的真切。 王羽可以看见西凉士兵通红的面孔,火热的眼神,狰狞的表情,还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甚至能察觉到,对方的脚步正在缓缓前移,身体微微前倾,随时都能冲刺向前,合身扑上来! 仇恨和贪婪,彻底掩盖了恐惧吗? “某乃泰山王鹏举……”王羽纵马挥枪,指向敌阵,杀气腾腾的看着正对着他的那个西凉兵,扬声大喝:“谁敢决死一战!” 那个士兵眉头紧皱,双目血红,直勾勾的盯着王羽,眼神中没有一丝杂念,充斥着的,没有恐惧,只有欲望! 仿佛他眼中看到的,不是一个敌将,而是一座金山! 封侯、万金,加起来到底意味着什么样的价值?天知道!对普通士兵,或者低级将校来说,这封赏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范畴,只能当做传说中的金山来对待。 早先听到悬赏的时候,西凉兵只是当做八卦来说的。那王鹏举是一军主将,哪有那么容易让一个小兵给碰上?就算真的狭路相逢,一个小兵又如何奈何得了那种勇冠三军的猛将? 但是,现在,天大的机缘就这么从天而降了,泰山王鹏举,就这么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乱跑。王羽每一声大喝,都让西凉士卒们浑身巨震,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面前的敌将很强? 不要紧,身边的同伴很多,多的数不清,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敌将给淹死,还担心拿不下对方? 仔细看看吧,那马上的不过是个毛孩子而已!青涩未脱,只是个子生得高大点,天知道这么个小孩儿有啥可怕的。 要担心的是其他事,这么多人一起冲上去,砍死或者抓住了,到底算谁的?按人头均分吗?不,谁抢到先手,就是谁的!就算要分,也是抢在头里的功劳大! 就在西凉兵卒已经压抑不住的时候,胡轸的进军命令,如及时雨般赶到了! “喝!”那个被王羽用枪指着的士兵,猛然一声大吼,就那么赤手空拳的扑了上来。 阵列相对时,前排安排的都是弓箭手,临敌之前,先放几轮箭,才会撤下去,由后面的近战兵种接战。王羽挑杀华雄之后,孤身冲了上来,胡轸还来得及变阵,所以,与王羽正面相对的都是弓箭手。 此人的动作不可谓不迅猛,但终究还是不如马快,乌骓迈着优雅的步伐,轻盈的闪避开了他的扑击,只留给他一脸尘土。 不过,这只是个开始。 有了榜样,就会有后来者,王羽若是杀了第一个出击的兵,还可能有点震慑作用,可他就那么闪开了,怎么看,怎么像是在逃避! 西凉兵的热情彻底被点燃了,他们的眼睛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只有那个仓皇逃窜的骑士的背影! “他跑了!” “追!” “不要放走了王鹏举!” “不要放箭,抓活的!”有人自觉聪明,举起了弓箭,结果马上就被更聪明的人阻止了。 活的是列侯,死的是关内侯!悬赏的本意,是展示董丞相的怨念有多深,但对领赏者来说,却是成仙和半仙的区别。都是侯爵,可关内侯能和列侯比吗?前者更像是个荣誉称号,后者才是真正的侯,可以被称为诸侯的那种! 或是被拦下,或是被推开,张弓的不少,可最后离弦射向王羽的,却只有零星几支,准头不足,劲道也差,被王羽头也不回的就避过去了。 前排的冲上去了,后排的也不甘落后,西凉军阵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滚动起来,震惊了各路诸侯,鼓舞了友军,振奋了西凉诸将,似乎还吓坏了王羽…… 危急关头,乌骓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象是一道闪电似的,呼啸而过。马速很快,但危机却离王羽越来越近。 因为他跑错方向了,他没有向远离西凉军的东面逃跑,而是仍然在西凉军阵前跑动。唯一与前不同的,就是他跑的是条斜线,仗着马快,暂时和西凉军阵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但这种情况无法持久,因为他始终没有远离,极大的刺激了西凉士兵,后排的骑兵顾不得前面有人挡路,开始驱马突进了。 有人高喊着让同袍让路,但这些人的努力当然是徒劳的,金山在前,谁肯相让? 西凉军的风气,本就是强者居上,尤其是骑兵当中,胡人的比例相当之高。 大功在前,阵后战鼓雷动,骑兵们早已热血沸腾,关键时刻被人挡住了去路,如何忍得?有那性子的,直接发起狠来,跃马前冲,硬是在同袍的队列中,撞开了一条路来! 有人带头,就有人效法,于是,一阵混乱之后,追兵以最野蛮的方式,完成了队列的转换!追击在前列的,就从步兵变成了骑兵,迅速向王羽逼近过来。 乌骓虽然神骏,但跑斜线又如何快得过跑直线的? 尽管乌骓已经全力奔驰了,但追兵依然越追越近。而且,追兵不是从后面来的,而是呈半包围状,从前、后、一侧,三个方向围了上来! 除非王羽立刻拨转马头,否则,他只有自投罗网一条路可走! 危机临头,王羽脸上丝毫不见惧色,反而露出了一丝微笑,胜机已现,这一仗,已经赢了! “原来……” “妙……绝妙!”公孙瓒得出了跟王羽相同的结论。 “糟……糟了!”胡轸也与公孙瓒有了相似的默契。 稍懂兵法的人就知道,阵列而战,是发挥军队战力的基础。再怎么精锐的军队,如果被打乱了阵型,就只能变成各自为战的乌合之众,有战力也发挥不出来。 在王羽的引导下,西凉军阵已呈乱相! 本来牛辅排出的是个标准的雁行阵,可现在,以王羽为中心,整个阵势正在朝偃月阵的方向演变,大有转变成圆阵的趋势。 如果变阵是在胡轸的指挥下实现,那么,胡轸的统军才能,就足以与韩信、孙武这样的大能比肩了。整个阵势转换,如行云流水一般,哪怕部分地区发生了自相践踏的事件,都没造成任何妨碍。 可是,胡轸心知,这些荣誉与自己无关,非说是谁主导的话,也只能说是那个正处于万军中央的少年,是他主导了一切! “督帅!”西凉诸将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军队的士气确实很高,但针对的目标却大有偏差,他们的注意力牢牢的锁定在了王羽身上,忽略了对峙中的敌人! 战鼓声停,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还在持续,西凉军的狂热之意越发高涨了,前方那个目标即将陷入包围,大功就在眼前了。 “没办法了,击鼓,发动全军突击,尽快擒杀了王羽,然后再返身迎敌!”胡轸咬着牙说道:“对面只有公孙瓒的三千轻骑,和陶谦的两千丹阳兵可堪一战,河内郡兵不足为虑,顶多,就是多折损点……” 说到这里,一丝鲜血已经从他嘴角流了出来,触目惊心! 他恨啊! 对方不过五千可战之兵,原本应该是一场大胜的,可那个王羽居然这么疯狂,宁可自己孤身陷阵,也不肯回头奔逃。 本来,如果王羽掉头逃跑,士气正旺的西凉军可以如山洪般淹没敌军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期待前锋得力点,快点杀掉王羽。后队坚强点,顶住公孙瓒和陶谦的锐气了。应该不要紧,只是三千轻骑和两千步卒而已…… 就在这时,胡轸看到对面的敌军动了! “弟兄们,鹏举将军以身诱敌,为我们赢得了战机,人以义待我,我必全心代之……” 不需要有任何提示,在意识到王羽意图的一瞬间,公孙瓒已经高举起了长槊,放声大吼:“义之所至……” “生死相随!”三千将士齐声相和,冲天的战意冲破了天上的乌云,绚烂的阳光重回大地,照耀在三千白马义从的身上,发出了一片耀眼的银光! “苍天可鉴……”公孙瓒扬槊前指。 “白马为证!”像是东风吹起,卷起柳絮万千;又如银瓶乍破,水浆迸射一般,三千白马,一往无前,水银泻地般汹涌而前…… 冲阵! 冲阵! 白马义从发动的一刹那,同样是王羽即将陷入包围前的一刻。他不是没机会提前突围,但他在西凉军阵前搅动的时间越长,西凉军的阵势就越混乱,胜利的几率就越大。 不过,他能起到的作用,也到此为止了。 接下来,他要为生存而搏杀,在万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然而,勇者无惧,王羽并不担心自身的安危,他纵声长啸,纵横往来,西走东顾。 来吧!就让我看看,在前世的历史上,煊赫一时,又迅速陨落,引起无数三国迷追思的无双强兵——白马义从的风采吧! 当然,自己的任务仍然没有圆满达成,要尽全功,尚须奋战! 第四十八章 陷阵亦无悔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骑兵的行动轻捷灵活,聚散自如,百里为期,千里而赴,出入无间,故而又被称为离合之兵。 从战国时代,在中原得到利用开始,骑兵的优势主要就体现在机动力上,而非陷阵破敌的冲击力。到了汉朝,由于对匈奴战争中,骑兵的大规模应用,骑兵的作用逐渐开始延伸开来。 到了汉末,专用来冲阵的重装骑兵已经出现。不过,大体上来说,骑兵的主要作用,还是机动作战,进行攻坚的,依然以步兵为主。 而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就是典型的轻骑兵。 骑手身上只有一件皮甲,马身上则只有鞍辔,正面冲突,在开始或可占得上风,一旦失去速度,陷入缠战,那就比步兵还不如。 这也是胡轸的信心来源所在。 白马义从的冲阵也很凶猛,但却无法打乱指挥系统——那东西现在根本不存在,胡轸的命令,只能下达给身边为数不多的亲卫。 而西凉军的阵势虽然乱了,但士气却极高,而且失去指挥之后,已经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白马义从冲进去了,有一定几率击溃西凉军,但更大的可能性是,他们就此陷入乱战。 趁着这个机会,胡轸就可以收拢一部分乱兵,只要聚集起两三千人,应该就能扛得住陶谦和河内军的夹击了。 想取胜可能很难,伤亡肯定也很大,但只要杀了王羽,击退公孙瓒、陶谦,胡轸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这种情势下,他还能期望些什么呢? 不过,虽然有了计划,但胡轸心中仍有隐忧。 白马义从闹出的动静不小,但除了正面面对他们的士卒发现危机,开始恢复理智之外,剩下的人依然如故。 西凉军阵依然持续的向右翼偏移着,尽管前锋已经达成了合围,但却没能在第一时间消灭目标。 目标还在,西凉军的注意力就不会转移,而是持续的往王羽所在的方向涌过去。换句话说,只要王羽还在,胡轸就无法掌控军队,哪怕白马义从的冲阵无法奏效,联军的后续部队,也会给西凉军带来巨大的威胁。 “杀了他,快点杀了他!让人去传令!让弓箭手放箭!死了也可以封列侯!”这是开战以后,胡轸做出的,最为正确的决策。 然而,这道命令下达的太晚了,成建制的弓箭手,早就在最初的混乱中,损失殆尽了。人可能没死,但弓箭多半都被扔掉了——那玩意又重又碍事,对追击目标一点好处都没有,背在身上干嘛? 对王羽来说,乱战之中,多几支冷箭不多,少几支冷箭不少。本来他就已经在矛林枪丛之中了,冷箭什么的,会比近在咫尺的刀枪威胁更大吗? 在围攻中保全性命,最重要的是速度。 骑战,必须不断的移动,不能真的被包围住,一旦真的被围定,没有闪转腾挪的余地,就算是再强的人,也无法应付从四面八方斩刺过来的刀枪,至少王羽是做不到的。 他之所以敢冒险陷阵,最大的依仗是乌骓。 这匹让胡酋爱若珍宝的良驹,一点都没辜负胡酋曾经的期望,不但速度绝佳,而且耐力十足。从突袭华雄开始,一直跑了这么长时间,依旧精神奕奕,半点不见疲态。 有了乌骓的速度,王羽在骑战中占尽了上风,后面和两侧赶上来的对手攻击不到他,正面冲上来的对手又挡不住他,虽然看似身陷重围,但却一直没出现大的危机。 这也和围上来的都是骑兵,而且乱哄哄的不成建制有关。 若是成列的步兵,就算攻击不到王羽,也能攻击战马,王羽一人一枪,肯定照顾不周全的。 现在相对轻松些,只要他保证不被人挡住,就能支持下去。 当然,想在一群已经红了眼的悍卒中杀出一条血路,同样需要相当的勇武。 武艺是必须的,这里可是真刀真枪的战场,强者生,弱者死!不过,想要快速解决对手,光是武艺高可不行,很多时候,只能以伤换伤,以伤换命! 到现在,王羽的枪下已经多了三十几条冤魂,同时,他的身上也多了大小十余道伤口。 即便是被功劳冲昏了头,失去理智的西凉兵,也被王羽的凶悍所震慑,有了一个短暂的停滞。 “不用怕,他就一个人,已经受了这么多伤,又不是铁打的金刚?怕什么!督帅有令,生死不论,皆封列侯!上,杀了他!” 为胡轸的传令的校尉已经赶到了战团附近,见前锋畏缩不前,后续涌过来的兵马却势头不减,他不由大急,拼命给众兵鼓舞着士气。 这番鼓舞的效果很好,骑兵们的畏怯之心刚冒了个头,就被压下去了,眼中再次泛起了血色,斗志再燃。 不过,这举动,却给他自己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只见王羽拨转马头,径直朝他冲了过来! 这校尉也是沙场老卒,不过他可没有王羽那种无视生死的勇气。王羽挑了华雄,在乱军之中杀人如麻,这种对手,哪是他应付得了的? “他朝这边来了,围住他,杀了他!” 用不着他喝令,这个方向上的骑兵便已经迎上去了。 西凉军中,悍卒多得是,在这场围杀中,最令他们郁闷的,不是王羽有多强,而是绝大多数人根本找不到目标,一直在外围打转。 没人指挥调度,王羽的速度又快,且一直在改变方向,乱军之中,想见他一面的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当然,见到了的危险也不是一般的大! 第一个冲上去的骑兵,刀还没举起来,就扔掉了,双手死死的捂住了喉头,鲜血从指缝间,嗤嗤的喷射出来。 喉头比较软,刺进去可以立刻让对手失去战斗力,还方便拔出来,所以,这里是王羽的首选。 然而,不是每个对手,都象第一个对手那样,挥舞着战刀,将空门露出来的。 第二个对手就很谨慎。冲刺的过程中,他的长矛一直平端着,哪怕距离相当接近了,也不肯轻易刺出,微微佝偻着身体,仿佛一条盘起身体的毒蛇。 对于这种对手,王羽的办法是以力破之! 他单手握着枪柄,直接将长枪抡了起来,仿佛一条长鞭,带着凌厉的破风声,直接砸了过去。 那个西凉兵措不及防,勉强横矛挡了一下,结果发现矛杆上传来了一股沛然之力,全然无法抵挡,连马鞍都坐不稳了,直接连人带矛被砸落马下! 王羽看都不看正在尘埃中打滚的对手,继续挥枪为鞭,左右开弓,将调整过速度,并肩冲上来的两个骑兵砸翻,正面对上了那个传令的校尉。 以寡敌众,混战是他最大的保障,这个校尉的存在,有可能让西凉军恢复一部分秩序,对自己形成致命威胁,所以,此人非杀不可! “杀!”那个校尉初时胆怯,但意识到无路可退之后,当即便恢复了勇气,催动战马,直接迎了上来。 上过战场,经历过厮杀的老卒,就是不一样啊!若非牛辅太废物,河内军对上这样的对手,根本一点胜算都没有。 不过,现在,你们的对手是个更强的,所以,你们只有大败亏输的命! 收势,握柄,攒刺,呼啸声再起! 骑战之中,王羽无法如步战中那样,调动全身之力,但却可以借助战马的力量!人力再强,也比不过奔马之力,王羽的枪势在骑战中快了何止一倍? 如同前面很多次一样,二马交错间,长锋再次破开了甲叶的阻挡,饱饮鲜血!然而,不一样的是,对手的双手没有徒劳的捂住伤口,而是紧紧的攥住了王羽手中的长枪! “嘿嘿,杀了老子,你也别想活……”那校尉挣扎着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好一个悍卒!王羽心中一声暗赞,但手上却不敢怠慢,速度就是生命,周围的敌骑看到自己武器受阻,正在加快速度冲上来,停滞的下场,只有死! “喝啊!”王羽奋起神威,断喝声中,直接将那个校尉挑在空中,那个校尉临时反扑,力气用的极大,饶是已经被挑起,双手犹自紧紧握着枪杆,口中大呼酣战:“杀,杀了他!” “杀!”西凉军大受鼓舞,拼命杀来。 “咴!”乌骓感受到王羽心意,在奔驰中长嘶一声,人立而起,让人匪夷所思的转了个方向,马蹄重重落下。顺着这个势头,王羽鼓荡气力,将长枪用力一抡! 巨大的惯性,远非濒死的敌手可以抗衡的,他再握不住枪杆,被顺势甩出,像个大沙包似的,迎头砸在两个骑兵身上。 砸翻骑手的同时,惊了战马,形成了一阵混乱,王羽随后突进,长锋连闪,接连刺杀数人,硬是杀开了一条血路。 “追!”西凉军的凶性彻底被激发出来了。 “糟了,是东面,他要跑了!” “别放过他,杀了咱们这么多人,休想逃走!” 王羽确实要撤退了。 他的气力消耗很大,尤其最后那一下,看似威风,对体力的负担却极大。而西凉军却比开始时更加悍勇,再打下去,就真的变成死战了。这不是一场需要死战的战争,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就要看友军们的发挥了。 万军之中逞孤胆,这活儿可真不轻巧啊!以小见大,今天自己遭遇的阵仗,远及不上传说中的长坂坡,可想而知,那位长坂英雄又是何等的英雄人物! 真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溃围而出时,王羽心中千念百转,最后只有一个结论:此战过后,寻访赵云的工作也得加速了。 第四十九章 破军有白马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想着攻略赵云的同时,王羽也没忽略对战局的关注。 这场战事的中前段,都以他为主,但一人之力终有限度,他可以左右,甚至主导战局,可最终奠定胜局的,还得靠军队的交锋。 依照王羽的预先判断,此时的最佳策略,应该是突破薄弱环节,直取中军,对胡轸来个擒贼先擒王。 他一直横切,就是为了营造出这种局势,乱西凉军阵势的同时,让其重心也发生偏移,将中军毫无遮掩的露出来。 这个判断,王羽与贾诩商议过,不过他没要求贾诩做出提示。 公孙瓒是个心高气傲的脾气,任何试图左右他决断的行为,都有可能影响双方的良好关系,王羽费了好大力气在经营起这样的关系,他可不想因小失大。 反正白马将军也是个身经百战的名将,不会看不出来这么简单的破绽,这一点,从他发现、并把握战机的敏锐中,就可以得出结论了。 道理是这样,可当王羽溃围而出的时候,发现战局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公孙瓒并没有采取斩首战术,而是发动了全面进攻! 三千义从结成横队,平铺在战场上,看起来声势浩大,实际上却单薄得很。与西凉军万人大阵相比,就像是一匹缟帛,轻轻的一戳就能戳穿。 公孙瓒当真无谋?王羽微微一怔。 不过,眼下身处战场,并没有让他思考的余暇,连番搏杀冲刺,消耗的不仅是王羽的力量,乌骓的速度也在下降之中。 与王羽相反,追杀在后的西凉军的马速正在提升中,他们用马鞭、马刺,甚至手中的兵器抽打着战马,试图压榨出它们所有的潜力来。 只要能追上王羽,哪怕战马立刻倒毙,他们也在所不惜! 重赏,加上血仇,已经使这帮悍卒彻底的陷入了疯狂。 王羽一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改变方向?如果引着这帮疯狂的家伙与友军汇合,友军那单薄的阵型,很可能瞬间就被突破了,那样一来,战局…… …… “公孙伯珪无谋,生生的葬送了胜局,好,好,天不亡我啊!” 从意识到王羽的图谋开始,胡轸的心就一直悬在嗓子眼,尤其当他发现,对王羽的剿杀迟迟没有结果,阵型持续的偏移混乱时,他的眼睛都要冒出火了。 胡轸也是宿将,他知道自己的破绽在那里,如果公孙瓒真的采取斩首战术,他也只能在死战,和退进虎牢关,将大军抛弃在外中做选择了。 无论怎么选,结果都是相当可怕的。 现在,公孙瓒放弃了最佳战术,试图全面开花,那战局必将演变为对自己最有利的混战!士气高亢,却失去指挥的军队,是一把双刃剑,很难说最终倒霉的是谁。 说不定……可以反败为胜呢! 胡轸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良久,他用力一挥手,喝道:“击鼓!击鼓!王羽就在前面,全军突击,擒杀王羽!” …… “要糟!” “孟德何出此言?” “本初兄请看……” 远处观战的诸侯本是要撤退的,但还没等他们退远,战场上就已经风云突变,王羽以一人之力搅动了战局,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哪里还顾得上退走? 在场的诸侯虽多,不过,包括盟主袁绍在内,大多数人压根就没上过阵,高谈阔论没问题,可真正到了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这些名士就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了。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例外的,比如兖州刺史刘岱、济北相鲍信、上党太守张杨,以及没有官职在身,却一直很积极的曹操。 这几个人都是久历战阵的,其中以曹操的身份最低,打过的仗又多,所以,在众皆茫然的时候,曹操便担任起了解说的职责。 “……那王鹏举的谋略看似神奇,实际上却不出古兵法范畴,简而言之,就是上驷对下驷,效田忌赛马之故例!” “诸君刚刚都看到了,王羽在西凉阵前招摇,看似故技重施,意图再现孟津奇迹,实际上,他只是在吸引西凉军的注意力而已。胡轸没察觉到王羽的谋算,贸然下达了前进的命令,结果全军被王羽引走,顺带还破坏了西凉军的建制,使得中军后阵,皆坦露无遗!” “公孙瓒的轻骑速度极快,如果把握住战机,直击中军,胡轸也唯有舍军撤退一途,虽然不能直接攻克虎牢,但凭牛辅、胡轸的残兵败将,也不可能坚守太久!如此,虎牢可下,奇功在望!” 对于王羽这个横空出世的对手,曹操一直在关注着,并没有丝毫轻视之意。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有这样的奇谋。 这个战术,只有王羽能够实施,因为他吸引了董卓的刻骨仇恨,以及史无前例的重赏! 另外,有孟津之战的前例在,胡轸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察觉到王羽的真实意图。其实,包括曹操这个旁观者在内,战场上的绝大部分人都被王羽给骗了。 王羽的计谋的确跟孟津之战有关,但目的却截然相反。 孟津之战中,他的所有作为,都是为了压制西凉军的士气;而虎牢之战,他的目的是让西凉军的士气膨胀! 为了最大限度的混乱敌人,他甚至不惜以身犯险,身陷敌阵!这等谋略胆魄,实在是…… “只可惜……”曹操的语意是在惋惜,但诸侯们却听出了一丝庆幸的意味,他们知道曹操在庆幸什么,因为他们自己的心情也是差不多的。 作为反击的主要力量,公孙瓒选择了错误的战术,而陶谦的兵马与河内郡兵的行动相对缓慢得多,他们来不及突击胡轸的中军,反倒很可能与失去理智的西凉乱军迎头撞上! 一场奇功,眼见着化成了泡影,诸侯们都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建功很好,但建功的若不是自己,那感觉就很糟了。在这基础上,如果建功的还是潜在的对手,那就不止是感觉不好的问题了,连未来都会变得有些灰暗。 王羽功亏一篑,一场乱战之后,公孙瓒和胡轸两败俱伤,然后自家兵马上去拣便宜,这才是皆大欢喜的结果啊! 最心急的是孔伷,他甚至在曹操还没解释完的时候,就向手下打了个暗号,示意后者,回营去调兵。其他人虽然动作慢了点,但也都是跃跃欲试的模样,只有冀州牧韩馥一脸淡然。 别人不太了解公孙瓒,他却知道一些,他不确定这位白马将军到底强在何处,但他很清楚,公孙瓒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既然曹操等人,乃至胡轸都看出了问题,公孙瓒没道理一点都察觉不到,他会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此战过后,这个对手恐怕会变得更可怕!韩馥阵阵心悸,可又无可奈何,现在,战局已经白热化了,除了对战的双方,谁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在这里见证对手的辉煌了。 这样的心境下,他哪还有心情去提醒其他人,和其他人争辩?烦自己的心,随别人去目瞪口呆吧。 韩馥的想法是正确的,最先对白马义从的强大有所体会的,是王羽。 背后的敌人渐渐追近,正面接应的友军却少,王羽也不失望,他深吸一口气,就待回身再战。 西凉军靠的就是一口气,等这一口气散了,就彻底变成一盘散沙了。就算公孙瓒指挥失误,但河内郡兵好歹也打过胜仗,又是阵列而战,更有名声在外的丹阳兵助战,赢下这仗还是没问题的,对自己的名声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多花费点力气而已! 调转马头,王羽挺枪再战,凌厉无匹的气势,让陷入疯狂状态的西凉兵都是一滞。停滞只是短短一刹那,下一刻,这些悍卒便恼羞成怒般的发出了怒吼,挥舞着兵器冲了上来。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王羽分明听到了一阵密集的破风声! 声音是从他背后传来的,出于某个沉痛而深刻的记忆,王羽下意识的想俯身躲避,不过,他强自按捺住了这股冲动。 公孙瓒或许鲁莽,但绝不是疯子,他不会暗算自己的,来自背后的,是友军的支援! 冲在最前的那个西凉兵,喊的声音也是最大,然而,持续的时间却很短,一支羽箭准确的射进了他那张血盆大口,直接结束了他的一切——喊杀声,以及生命! 紧随后的似乎是个军官,身上穿着半身铁甲,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重骑兵了。骑弓不是强弩,对铁甲的作用不大,然而,铁甲总有护持不到的地方,两支羽箭,分别取中了他的面门和咽喉,将他射落马下。 箭矢如雨,密不透风,接连不断,西凉军的前锋就像是撞上了一道看不见的墙,纷纷坠于马下。 一个军侯模样的军官冲到王羽身边,高声叫喊,满脸都是崇敬神色:“王将军,这里交给我们,请将军为我等撩阵!” “请将军为我等撩阵!”白马义从齐声高呼,手上弯弓搭箭的动作,却毫不停顿。 王羽并不坚持,弓箭本就非他所长,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趁机观摩白马义从的战法,顺便找找赵云才是正事。 他已经看出来了,公孙瓒的这个阵型,的确不是乱来,他是要发挥白马义从的特长,骑射! 骑射? 现在可是汉朝,真的会有这种以骑射为主打的军队吗? 王羽很肯定,答案是:有! 白马义从,骑射无双! 三千义从,分成了三十个百人队;每队分成两组,交替射击。 前一组平射,主要取准,目标是敌军斗志最高,最为敢战的那些悍卒,或者亲自上前鼓舞士气的军官;后一组漫射,重点打击某个区域,杀伤率不足,但箭雨覆盖的区域,却是一片哀鸿。 一队人马射完一轮,立即后退,另一队补上,战法与前一队如出一辙。 简而言之,白马义从排的,就是个松散的长条队列,一共四排,七百五十列,松松散散的,与通常意义上的兵阵完全不同。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靠谱的阵型,却最大程度的发挥着白马义从的战力。 周而复始,持续不断。 气势汹汹展开冲阵的白马义从,始终没有和西凉军阵发生直接接触,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一面缓缓后退,一面持续对敌军造成杀伤。 西凉军就像一头愤怒的疯牛,鼓足全身的力气发动了冲击,结果却撞上了一张网。软绵绵的不着力,但却带着无数倒刺,将疯牛刺得鲜血淋漓。 开始,疯牛凭着血勇,还在奋力冲刺。但随着伤口的增加,失血的加快,疯牛挺不住了,疲惫和伤痛涌上心头,疯劲消失,代之的是恐惧和绝望! 然后…… 它崩溃了! 第五十章 一掷定乾坤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看到白马义从亮出了弓箭,洒出了第一片箭雨的时候,胡轸就已经有了觉悟, 败局已定! 其实,从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王羽的意图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知道胜负已分了。不过,公孙瓒看似乱来的一招,又让他生出了些许希望,觉得还有奋力一搏的机会。 结果,他看到的只是幻象,希望转瞬间就破灭了。 在西陲从军多年,胡轸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骑射,算不上多稀罕的玩意。汉军也好,胡虏也罢,都能玩上几手。 不过,白马义从这样的骑射战法,却是他生平仅见! 这么糟糕的时刻,碰上这么可怕的战法,结局是毋庸置疑的。 西凉军的士卒不可谓不勇,但失去了组织,没有包抄,没有有效的反冲击,也没有远程兵种的掩护,他们只能乱糟糟的往前冲! 因贪婪和仇恨而来的血气,不可能持久。当最敢战的士卒死伤殆尽,原本追逐的目标也远远脱离,头上的箭雨却不断落下,还有那些白马…… 胡轸不知道前锋的士兵的感受如何,但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那些白马本身就很压制士气。 因为都是白马,所以很难分清敌人哪个是哪个,唯见眼前白茫茫的一大片,来回晃动,耳边则全是同袍的惨叫声,如同置身梦境一般。 哪怕最坚强的人,也会感到绝望。 等到西凉军发现敌军的大队步卒也逼近的时候,溃败已成必然! 平心而论,白马义从的战法虽然可怕,但却吓不倒胡轸。阵列而战的话,他自有办法对敌,无非就是拼消耗。 骑射的阵型松散,射速也快,但步弓的射程更远,威力也大,以西凉军的悍勇,哪怕三五个弓箭手换一个白马义从,也能坚持得住。 反过来,公孙瓒却未必愿意这么对耗。 如果说训练一个弓箭手耗时耗力,十个士兵里才能选出一个;那白马义从,就至少也得是百里挑一! 纵横往来,进退有据,骑术不好能行吗?骑术好还不够,射术也得相当高超才行,说个个都是神箭手可能有点夸张,但白马义从的将校,无一不是神射! 这样的军队用起来很顺手,威力超绝,但训练的难度一样很高,公孙瓒会拿他们来对耗吗?不可能!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留给胡轸的只有一条路了,逃! “撤,快撤!”他招呼着身边还能指挥的几百近卫,向关门处溃逃。 关里还有兵,虽然只是些残兵败将,但坚守几日还是可以的,联军主力还没到,至少要争取点时间,给丞相报个信。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争得几分先机。 不得不说,胡轸对战机的把握还是不错的,他的败逃和大军的崩溃,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 西凉军瞬间完成了角色的转换,由无畏的勇士,变成了怯弱的懦夫,他们丢盔弃甲,亡命而逃。 而他们的对手,白马义从也不再后退,开始随后掩杀。 追杀,本来就是轻骑兵最擅长的,作为轻骑兵中的佼佼者,白马义从的表现自然也是不凡。 原本的百人队一分为二,一队人放下弓箭,拿起了近战武器——挂在马鞍上的长槊,然后不急不缓的追在西凉溃兵的身后,成片的杀伤外围的士兵。 如果说先前的骑射攻敌,像是用倒刺在放血,现在白马义从的追杀,就是剥皮,一层又一层,鲜血淋漓! 另一队骑士手持弓箭跟在同袍后面,时不时的就会向溃兵比较集中的地方,来一轮射击,既是为了杀伤敌人,同样是为了不给敌人重新集结的机会。 追杀一阵,两队人马互换位置,换用武器,继续重复先前的动作。看着白马义从训练有素,好整以暇的样子,王羽羡慕得牙都有点发酸了。 身为武将者,看到这样的强兵,谁能不见猎心喜呢?骑射无双,来去如风,除了正面攻坚和消耗战之外,无往而不利,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骑兵的威力,再适合自己不过了。 亏得自己被后世那些鞑虏自我吹嘘的资料所蒙蔽,竟然以为骑射真的是蒙元鞑子发扬光大的。居然忽略了,以大汉朝的鼎盛武功,和对骑兵的应用,怎么可能没有点心得,反而让一群没开化的野蛮人占了先呢? 看来,自己结交公孙瓒的行为,是一招始料未及的好棋呢。除了招揽名将,购买战马之外,自己还可以弄些教官过来,甚至借兵! 公孙瓒很大方的,先前就主动要求要借兵给袁术,自己与他的交情这么好,想借兵应该也不难吧? “先斩猛将华雄,然后以一人之力,破万军之阵,鹏举贤弟,今日之战后,你勇武之名势必传遍天下,再没人敢质疑孟津之战是否属实了!哈哈哈哈……” 正出神时,身侧突然有人高声大笑,王羽转头一看,正见公孙瓒满面春风的策马而来。 “哪里当得起大哥的夸赞,此战获胜,全仗大哥练得强兵。早知大哥有这等强兵在手,羽也不必行此险着,劳大哥接应了。” “贤弟说的哪里话?” 见王羽不居功自傲,公孙瓒心下更喜,他抬手向前一指,感叹道:“这些亲卫都是追随某多年的老兄弟,多次共历生死,如兄弟手足一般,若不是兄弟你引得西凉军自相践踏,乱成一团,没了成建制的弓箭手,某又岂敢放手一战?此战,你的首功当之无愧,愚兄不过从旁帮衬一二罢了。” 王羽本待谦虚,听到这话,却是微微一怔。 原来公孙瓒之所以发动奔射,并非纯粹要展示军容,或者接应自己,而是要尽可能的减少伤亡。 突击中军见效快,但容易被溃军卷入,造成无谓的损失。以骑射来杀伤乱军,就安逸得多了,跟演习差不多,结果也不比突击中军差。 西凉军的弓箭手被骑兵践踏,只能说是个细节,连胡轸自己都未必注意到了,但公孙瓒却观察到,并以此来做了决策……盛名之下无虚士,三国的名人们,的确没有一个简单的。 “眼下全胜在即,大哥,咱们顺势就取了虎牢关罢。” “取关?可是……”公孙瓒略一迟疑,取关的机会不是没有,顺利的话,胡轸进城时,溃兵会一拥而入,只要守城的牛辅稍一迟疑,城门就关不上了。 挟大胜之势的白马义从,只要一个突击,就能抢下城门,主力溃败的情况下,牛辅也不可能搞什么巷战。他要是有那胆魄,孟津也不会败得那么惨。 可是,眼下的情况有些诡异,胡轸已经到了城门下,但城门就是不开。似乎牛辅突然果决起来,发现了危机,打算严防死守一样。 白马义从再精锐,骑兵也没办法攻城,哪怕城里只是一群残兵败将。就算后面的步兵到了也白搭,公孙瓒很清楚,王羽的辎重里面,钱粮布匹都应有尽有,就是没有半架攻城器械。 “大哥放心,牛辅屡败之人,哪里还有坚守的勇气?且看羽给他最后一击,打消他那点侥幸之心。”王羽朗声而笑,向公孙瓒打了个招呼,然后纵马前行。 公孙瓒本心是有些疑惑的,怎么也想不通,牛辅既然要跑,何必还差这所谓的最后一击?何况,牛辅人在城内,王羽又不会飞,还能把牛辅怎么着了呢? 不过,经历了今天这一战,他对这个小兄弟已经佩服得不得了了,普通人,哪能有这般胆魄和谋略?既然王羽说行,那就一定行。 公孙瓒拍马也跟了上去,倒让后面跟上来准备恭维他几句的刘备等人扑了个空。 …… “督帅,追兵杀上来了,除了骑白马的之外,那个王鹏举也来了!”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胡轸脸涨得通红,脖子涨得粗了好几圈,他指着城头,咬牙切齿的喊道:“冲那里喊,告诉牛中郎,他开门让咱们进去,大家携手共度难关,还有一线生机。他闭门死守,只有死路一条!喊,快给老子喊!” 西凉兵都知道到了生死关头,即便胡轸不说,他们也是要喊的。 怎奈牛辅也不知是聋了,还是被吓傻了,城头就是没有动静,如果不是还能看到有人影在上面晃动,牛辅的将旗也好好的竖着,众人准以为牛辅已经跑了。 “牛辅,你这个杀千刀的,不得好死!等着瞧!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眼见追兵越来越近,城下挤挤挨挨的全是溃兵,想绕城逃跑也来不可得,胡轸等人彻底绝望了,一个个都是破口大骂。 白马义从外型优雅,但动起手来可不是一般的狠辣,除非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否则撞上了就是一槊,根本就没有留活口,抓俘虏的意思! “将军,咱们到底是战是退啊……那个王鹏举杀过来了,万一他……” 其实,城头上的兵将也都在发抖,不开城门的确是持重之举,可就这么挺着也不是办法啊!等胡轸他们死光了,自己这些人还不是要被瓮中捉鳖? “怕什么?他又不会飞!”牛辅眼神飘忽,但还算沉得住气,嘴里喃喃道:“千兵万马避黑骑,好杀气,好威风……以后,没人会揪着咱们不放了吧?不是本将不中用,实在是他太厉害,遇上他的人,都这德性!” “将军说的是……”牛辅部下的将校互相看看,又往城下张望几眼,纷纷点头赞同。 牛辅微觉得意,守得云开见月明,总算是要熬出头了啊。 “可是,将军,咱们在这里……不好!” “小心!” 话说到一半,众将都是脸色大变,惊呼声响成了一片,牛辅刚回过神,就感觉一阵巨大的风声从身边呼啸而过,仿佛有人在身边挥舞一柄巨锤似的。 “咚!”一声巨响,木制的城楼一阵摇晃,灰尘扑扑而下,搞得众将灰头土脸的。 好在没倒。 “好险……” 牛辅拍拍胸口,大有死里逃生的感觉,回头一看,才发现,从身边呼啸而过的,竟是一杆长枪!显然是被什么人从城下投掷上来的,看那样子,投手的力量不是一般的大。 “将军您没事吧?这枪是王羽投的,他这是要您的命啊,将军,咱们还是快点……” “等等……”牛辅不为众人的劝说所动,他直勾勾的看着那柄长枪,然后一步步的走了过去,步子越卖越大,最后用一个饿虎扑食般的动作,直接扑到了枪杆上面。 众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只有几个站得近的有心人猜到了点什么。那枪杆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象是一卷绢帛…… 到底有没有,他们已经没机会证实了,因为他们的中郎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只见牛辅从容站起,转过身,意气风发的一挥手:“开门,撤兵,回洛阳给丞相报信去!” “喔!”城头上下,欢声雷动。 第五十一章 不惭世上英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城头上的欢呼是最先响起的,牛辅的部下为终于可以逃跑而兴奋; 城下的则稍微慢了一拍,他们的眼里只有城门,那是逃生的通道,所以,直到紧闭的城门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有了开放的迹象,他们的喜悦这才宣泄出来:终于有路逃命了! 更远处,联军将士们同样爆发出了震天的呼喊声,从他们的角度看来,那个不可思议的少年英杰,再次大发神威,一掷定乾坤,为攻克雄关,扫平了最后的道路! 神枪一出,谁与争锋! 正是虎牢关这座当世雄关,将十多万联军阻挡在外,让他们踌躇不前; 正是虎牢关,使得洛阳城显得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正是虎牢关,让将士们离乡背井,远赴异乡,生死难料! 如今,雄关已下,通往洛阳的大路已然畅通,擒杀国贼,重兴大汉,全天下都恢复和平的希望近在咫尺了,这让他们如何能不兴奋欲狂? 参与战事的将士,尤其是立下汗马功劳的白马义从,自然最为兴奋。 多年来,他们一直在边疆浴血奋战,打了不知多少场胜仗,可是到了中原,却连受冷遇,不但没人知道他们的勇武之名,甚至连粮饷供应都要被刁难。 在联军大营的那几天,他们没少听到闲话,其中最让他们恼火的一种说法,是说:公孙瓒打肿脸充胖子,只顾眩人耳目搞出了这么一支华而不实的部队。没实力,耗费却不小,说是来助战,实际上就是来混饭吃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马义从的这群精锐老兵都快气疯了,可是又没法正名。 幽州军远来,人数既少,友军也有限,兼之供应不足,主公似乎也没有拼死决战的打算。 不打仗,怎么正名?难道打友军? 可是,真说要打,幽州军也提不起什么劲头,西凉军跟自家没什么根本性的冲突,他们的实力也不是假的,跟他们战得两败俱伤,只会让那些说风凉话,看热闹的卑鄙小人们得意而已。 这里面的帐,幽州将士们都算得很清楚。但心里面那股火,却怎么都扑不灭,反而越来越旺了,以至于他们对后来的一系列变故,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他,雪中送炭,让自己的爱马不至挨饿; 他,豪爽仗义,与自家主公兄弟相称,大有古之任侠之风; 他,天赋惊人,只是数日时间,就将平平无奇的骑术,提升到了驾轻就熟的水准,与那匹乌桓王的神骏,仿佛天作之合一般; 当然,这些都是旁枝末节,最让人惊叹的,还是他的武勇和谋略! 是他斩将破阵,这才给了义从们正名的机会,经过今日此战,王鹏举之名必将名动宇内,同时,与他并肩作战的白马义从,一样会名震天下! 混杂着崇敬和感激,白马义从望向王羽的眼神已经全然不同,他们完全将这个少年当成了自己人。 来迟一步的徐州兵和郡兵虽然也同样兴奋,但总是带了点失落。 这场胜利的意义非同一般,但他们却分不到多少功劳。首功自然是王羽,其次则是白马义从,他们纯粹就是摆设,一刀一箭都没放出去,只是跟在白马义从身后捡了点漏,抓了些俘虏什么的,这算哪门子功劳啊? 河内军还好,他们有自知之明,王羽又是他们的主将,主将建功,部下自然也有荣与焉。 但徐州将士心里就不好受了,他们原本是当救世主来的。 丹阳兵精名满天下,公孙瓒是孤军,河内郡兵又不中用,想要取得战绩,当然只能靠他们。怀着这样的信念,最后却成了看客,徐州军上下的情绪自然不会太高。 倒是他们的主将依然淡定,陶谦已经赶上了公孙瓒,正微笑着恭贺对方呢。 “白马义从,天下强兵!伯珪,你这白马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啊,老朽今日算是大开了眼界。” 说着,陶谦面露缅怀神色,语气也变得有些低沉起来:“可惜,当年边章、韩遂叛乱时,张纯也在辽东作乱,拖住了伯珪的行程,否则有白马义从助战,区区羌胡何足为虑?” “恭祖兄谬赞了,”公孙瓒谦逊道:“西凉战事,某未亲历,知之不详,但听闻当年不能成功,主要是因为将帅不合,难以协力,而非是军力不足。想西凉各部,兵精甲坚,远在叛贼之上,又哪里差了瓒这点助力?恭祖兄实在太抬举瓒了。” “各怀心思,离心离德……” 陶谦回头看看,远处观战的那些人已经停下了,似乎有些无所适从的样子,转过头来,他向西远眺,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虽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呐!” 他这话说的有些含糊,但没挑明的意思,众人都懂,若是联军真的有进取之意,虎牢关虽雄伟,又岂能挡得住十多万大军的众志成城? 无非是悲剧重演罢了。 见气氛有些低沉,公孙瓒连忙开解道:“汉统未率,吾道不孤,恭祖兄,有鹏举这样的少年英杰在,你又何必忧愁?说起来,此战瓒虽出了些力,但首功却非鹏举莫属!每到生死存亡之际,总有英才辈出,恭祖兄又何必忧虑?” “是极,是极,却是老朽糊涂了,大胜之际,说这些煞风景的事情做什么?”陶谦自嘲的笑笑,随即,老头眉宇间忧色一闪,左右看看无人,这才哑着嗓子说道:“福兮祸所伏,此次鹏举虽获胜,但隐患却也不小,早先就已经有些风声……” 公孙瓒傲然一笑道:“恭祖兄勿忧,瓒不会就此便去,刘公山那些人应该两不相帮,你我再加上公路,又何惧之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鹏举勇武无双,又有某等襄助,谁又能是抗手!” “话虽如此……”陶谦想了想,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他担心的就是这个,本来他见袁家兄弟对立,又多方排挤公孙瓒,想着以自己的力量,让双方的实力趋近一些,以保持平衡。 可事情的发展,还是滑向了不可预知的方向。公孙瓒心高气傲,王羽也不像是能受气的人,再加上袁公路那个混世魔王,联军的未来只怕…… 明明是胜利在望了,可自己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难道真是老了,想得太多了吗?听着身遭震天般的欢呼声,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老陶谦怅然若失。 他只是怅然,后方观战的诸侯们的心情,就只能用百感交集来形容了。 首先是震惊! 对王羽,他们已经无话可说,这少年身上发生的奇迹太多,已经让人感到麻木了。在他身上纠结,只会导致生平的常识被颠覆,思维陷入混乱而已。 要纠结,也得等以后心情平复了再说,眼下,只能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现实,并且筹谋应对之法。 王羽名声大振,公孙瓒等人同样如此,骑射无双的白马义从,给诸侯们带来的震撼,全不在王羽之下。毕竟前者创造奇迹,不是一次两次了,此番不过是旧事重演罢了。 “壮哉,壮哉!盟主,诸君,虎牢已下,通往洛阳之路已是一马平川,匡扶社稷就在此时!董贼丧胆,又有南阳兵马呼应,诸君何不以鹏举为先锋,奋勇向前,一举建功?” 孔融是最兴奋的一个,他觉得这场胜利,跟他自己也有不少的关系。 王羽是他颇为看重的一个后辈,这层关系还在其次。关键是祢衡!没有祢衡的骂阵,就没有后来的一切,可以说,他是这场大胜的先锋! 当然,孔融没有争功的意思,反正只要有人提起这场大捷,就一定会从祢衡骂阵开始说起。看到满腹才华,却处处碰壁的友人一举名扬天下,他孔文举自然有荣与焉。 至于骂阵的过程中的瑕疵,孔融是不会在意的,名士么,总是要有点与众不同的。 孔融的激昂情绪没有引起任何共鸣,诸侯们神情各异,就是没有一个兴奋激动的。 韩馥面色铁青,紧紧皱着眉头。 白马义从的强大,让他感到十分恐惧,早知道公孙瓒这么猛,就不应该跟刘虞有所牵扯,这下事情可棘手了,万一公孙瓒图谋冀州,自己要如何抵挡? 解说战局的曹操,脸色同样不太好看,他的解说,虽然也点明了几次要点,但错漏之处更多,而且还都是后知后觉,这让自认精通韬略的曹操如何自处? 反观王羽的策略,和公孙瓒的战法,都是前所未有,让人匪夷所思的。虽然曹操用田忌赛马的故例,解释了王羽的策略,但凭良心讲,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从战局上看,王羽和公孙瓒配合无间,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斩首,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搅乱西凉军的阵势,给白马义从赢得战机! 虽然没人说什么,但曹操只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狠狠搧自己两下,然后找个地缝钻进去。在这场无形的交锋中,他再次一败涂地! 除了他俩之外,袁绍的情绪同样很糟糕。 实际上,从收到王羽搞了一批辎重和公孙瓒会师的消息之后,袁绍的心情就没好过。 那批辎重的来源实在太可疑了,如果是最糟的那种情况,自己的规划就会大受影响! 想追究吧?王羽方才大胜,声望空前,等到消息传开,名声恐怕比自己这个盟主还要响亮,这个时候追究他,岂不是会被说成是嫉贤妒能? 不追究?那这口恶气怎么忍得下?而且,放任王羽如此发展,也是个大大的隐患啊! 现在,自己已经得罪了公孙瓒,渤海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去了,太危险!如果再失了河内,那自己就剩个盟主的空头衔了,没有地盘,怎么屯兵养士? 不行,得想个办法! 其他诸侯的心思没这么复杂,可是,几位重量级人物都如此,象孔融那么不靠谱的诸侯,毕竟不多,其他人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好坦白说出来。 关墙内外,欢声雷动,一片沸腾景象;相形之下,诸侯们这边就显得有些过于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愁云惨淡了。 士兵们开始还欢呼了两声,但很快发觉了不对劲,再过片刻,他们都被主将们的情绪所感染,望着盟主袁将军与幕僚们秘议不休,众兵心下皆是惶然。 明明是赢了的啊?怎么没人高兴呢?难道自己眼睛花了,看错了旗号守关的才是友军么? “报……”打破沉默的,是自东而来的几骑快马,看样子,似乎是信使,但为首之人做文士打扮。 有将校认得此人,正是袁绍帐下的幕僚之一,逢纪逢元图。 到得近处,逢纪滚鞍下马,连滚带爬的向袁绍跑去——也不知是太着急了,还是心不在焉,没多远的距离,他居然连摔了两个跟头。 “元图,何事惊慌?”袁绍见状,心中当即一沉。 “果然如主公所料,颜良、文丑二位将军遣使回报……”声音渐低,直至微不可闻,但袁绍的脸色却越来越差。 他将马鞭摔在地上,怒吼道:“竖子安敢……” “主公!”身边几位谋士同声劝阻。 “罢了……”勉强控制住了情绪,袁绍咬牙道“传令下去,且回酸枣大营,此间事,再做计较!” “啊?”众皆愕然,但却也无人出言反对。 袁本初和他那个兄弟可不一样,城府深得很,喜怒全不形于色,能让他气成这样,肯定是出大事了。 …… 欢庆中的士卒无暇其他事,但主将们却为之而震惊,陶谦目瞪口呆的望着袁绍等人离去的方向,喃喃道:“袁渤海到底在做什么?居然就这么走了!” 这场大捷不仅仅是王羽和公孙瓒的胜利,同样是联军的胜利,身为盟主,就算心里不高兴,表面上也得来恭贺嘉奖几句啊。 就这么走了,岂不是…… “哈哈,我早就说了,那个妾生子成不了大器,随他去,随他去,西凉军连战连败,已经不足为虑,待我手书一封,令孙文台加速进兵,会师洛阳城下,一举成就不世之功!到时候,诸君皆有公侯之赏!” 袁术大笑几声,看看一脸平静的王羽,又啧啧赞道:“别人倒也罢了,可鹏举年方弱冠,就以战功封侯,这不是千古佳话是什么?哈哈哈哈……” 公孙瓒也是意气风发的模样,指着豕突狼奔的胡轸溃兵道:“董贼的四大中郎将已去其二,只剩本队兵马,以及两个外系,敌人削弱至此,我军又得了敖仓之粮,此时不进取,又更待何时?” 王羽并没有被盟友们的情绪所感染,他的表情比作战时平静得多,全然看不出那个叱咤千军的无双豪杰的影子,倒像是个被长辈夸张,有些羞涩的少年郎。 众人只当他不居功,好感更增,但实际上,王羽的心里正在紧锣密鼓的盘算着。 趁着说话的空当,他挥手招来了军侯李十一,在后者耳边低低吩咐了几声,然后挥挥手,让对方离开。 李十一领命而去,招了几个随从,齐齐上了战马,往东面,酸枣大营的方向绝尘而去。 第五十二章 煊赫洛阳城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洛阳。 太尉府。 “子琰,子琰……”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高喊着登堂而入。 太尉是三公之首,黄琬更是当世大儒,在他的府上大呼小叫,自然是很失礼的一件事。不过,府中上下对此都视若不见,听而不闻,原因很简单,那高喊之人的身份同样不一般,乃是尚书令王允。 听到老友的声音,黄琬不敢怠慢,远远的就迎了出来,抚掌而笑道:“子师来的怎么这样急?莫非你迁司徒的旨意已经颁下来了么?” “诶,国难……嗯,都什么时候了,还谈什么司徒不司徒的。”王允跺跺脚,嗔道:“子琰,亏得你还能稳坐家中,莫非……你还不知道吗?” “何事?”黄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这几天一直告病在家,根本没上朝,不过,看到王允眼神中那掩饰不住的狂喜之意,他心中忽然一动,颤声道:“难道,难道……” 王允不敢高声叫喊,但又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只能凑到黄琬耳边,哑着嗓子低吼道:“虎牢关大捷!” “什么?”黄琬浑身剧震,一脸的无法置信,“此话当真?” “岂能有假?允接到消息后,亲自去开阳门看过,全是牛、胡二贼将的溃兵!开始董贼措不及防,还试图封锁消息,结果溃兵从四面八方的涌了进来,又哪里封锁得住?如今,半个洛阳城都知道了,虎牢关易手,胡轸全军覆灭!哈哈哈……” 说到后来,王允再也压抑不住,忘情的大笑起来。 黄琬被惊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压抑着心中的狂喜,挽住了王允的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子师,你我书房详谈。” “正要如此。”王允欣然举步。 将下人远远遣开,二人进了书房,尚未坐定,黄琬便急切的问道:“此战详情如何?先前联军不是尚且难做寸进,被胡轸拒于关外吗?怎么突然就……” “是王羽!” “王羽?在河阴刺杀董贼,在孟津大败牛辅的那个泰山王鹏举?王公节的儿子?” “正是此人!”王允猛一点头,“之前我们却是冤枉了他,他从孟津撤军,须不是惧了吕奉先,而是以退为进,转战东线!据说,他在酸枣大营昂然请战,语声铿锵,以忠义之气,折服了各路诸侯,担任了先锋大将……” 王允自承消息是从溃兵处得来,描述的细节中也有不少很夸张,不尽不实的地方,但黄琬还是敏锐的发觉,对方似乎另有消息来源。 想想看,溃兵怎么可能知道请战之类的? 不过,黄琬也不打算多问,都是名动一时的名士高官,谁还没点私下里的情报来源啊?倒是虎牢关之战的过程和结局都很耐人寻味。 “前次斩将败敌,今番斩将夺关,用的策略看似相同,实则迥然有异,此子……”黄琬拂着长须,沉吟半晌,感叹道:“甚不寻常啊!” 王允也深有感触的附和道:“是啊,王公节何幸,竟生得这般虎子,真是让人羡煞。从前听人说,王公节的儿子不成器,可现在看来,这传言果然不足为信呐。这等虎子若还算是不成器,那天下还有人敢自称豪杰么?” “子师说的是。” 黄琬微微颔首,然后话锋一转道:“这样一来,联军当长驱直入洛阳了吧?王公节父子都是忠义之人,那王鹏举更是虎胆之将,孤身一人,尚且敢于深入虎穴,刺杀董贼,现在拥兵近万,又挟了大胜之威……” “允也如此作想。”王允脸上喜色顿消,他略带忧虑的说道:“勤王之兵击败贼兵虽然很好,可是,若是双方真的展开大战,那洛阳岂不是……其实,以允之见,如果能修书一封,劝退勤王军,方是上策。” “子师你……”黄琬欲言又止,再次压低声音道:“你仍然没放弃那个计划?” 王允摇摇头:“董仲颖此人,性子粗野蛮横,与胡虏无异,被逼得急了,难保他不玉石俱焚!与其从外围紧逼,莫不如从内部下手……贼军的实力已经被削弱了很多,只消能说动那二人其中之一,大事可成矣!” “子琰,你想想,董卓之祸,本就因外藩之兵入京而起,关东兵马,虽打着勤王的旗号,但却未得圣旨,若当真成功,与那董卓又能有多大差别?”王允意味深长的说道。 “嗯……”黄琬沉吟不语。 差别?差别可大了! 董卓不过是个武将罢了,在朝中没有任何势力,与天下士人,也没什么瓜葛,闻名提拔的名士,全都成了反董联军的骨干。这样的人,就算一时占得上风,又岂能持久? 而联军那边就不一样了,为首的除了兖州那几位自成一派之外,剩下的,大多都跟袁家兄弟有瓜葛,可以说是以那兄弟二人为首! 袁家在朝中本就党羽众多,声望极隆,门生故吏也是遍地都是,如果再有人掌控了兵权,彻底控制了洛阳,谁还能与其抗衡? 大汉朝如今本就在风雨飘摇之际,再这么一来,岂不是要重演王莽之祸? 这后果,比董卓乱政可严重多了。 “子师既有见于此,可有退兵之策?” 这些算计,很多都只能意会,一旦传出去,可就惊世骇俗了。黄琬思忖半晌,却一筹莫展,见王允似乎胸有成竹,他干脆直接问计。 “关键是那个王鹏举!”王允沉声道:“若无此人在,袁家兄弟即便有心,亦是无力。若此人肯依言退兵,诸侯虽众,亦无能为也。态势将会恢复到最初之时,而西凉军的实力却大为削弱,正好从中取事!” “话虽如此,”黄琬先是一喜,继而面露难色:“可是,那王羽性情究竟如此,暂且不论,王公节可是个死脑筋,想劝动他,恐怕……” “此事不难,允保举一人,若得此人出使,定能马到功成!” “此人是谁?”黄琬急问。 王允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的说出了一个名字:“执金吾胡母班!” “原来是他……”黄琬恍然大悟。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脚步声响,随即,有人低声禀报道:“老爷,王公,丞相府遣人到访,请二位过府一叙。” 来了! 黄、王二人对视一眼,心情都有些沉重,不过倒还没有绝望。既然董卓要私下会晤,而不是直接召集百官进行朝会,那么,就算是最坏的情况,事情也还有挽回的余地。 …… “禀丞相,若非牛中郎迟迟不肯开门,末将本来有重整旗鼓的机会……” “呸!你能重整旗鼓?你的兵一进门,就四下乱窜,某的兵马被你一冲,阵势一下就乱了,本来能守住,也变得守不住了!当时要不是你们那些人苦苦哀求,求得某心软,某又岂会因为一念之差,失了关隘?如今你竟然还反咬一口,真是无耻之尤!” “你胡说!你也不看看,你开关的时机!那都什么时候了?幽州兵马已经杀到城门前了,你叫我怎么组织兵马抵抗?你若是早点……” “早点?早点什么?早知道你一败涂地,早点回洛阳来报信吗?亏你先前还对某极尽嘲讽之能,现在看来,你胡督帅也不过如此嘛!” “你……” “吵,吵个屁!”看着跪在眼前,犹自不忘互相指责谩骂的二将,董卓暴跳如雷:“两个废物,没一个好东西,来人,把这两个废物给我拖下去……” 一旁李儒劝道:“丞相息怒!二位将军虽败,可如今正在用人之际,斩杀大将,难免动摇军心,还是暂且饶过,容二位将军戴罪立功为好。” 董卓气咻咻的哼道:“戴罪立功,就凭他们这两个废物?不再给本相添乱,就已经是邀天之佑了。” 李儒缓声宽解道:“丞相,此事也不能全怪两位将军,那王鹏举背后,恐怕有高人指点,一计二用,效果却截然相反,能想出这种战术的人,想必有着洞彻人心的本领,二位将军棋差一招,并非皆是战之过也。” “高人么……”董卓沉吟不语,左手已经扶在了脸侧。 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时不时的还是会感到一阵疼痛,他自己也说不清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在疼。但他知道,自己永远也忘不掉那个可怕的夜晚。 果然,还是应该有高人隐藏在后面吧?又或者是…… “眼下,虎牢关失守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城,百姓争相奔走相告,百官也是暗自串联不休,王鹏举之名,已经煊赫全城,好像他和幽州军明天就要兵临城下似的……” 李儒绘声绘色的形容了一番城内的景象,让董卓的一颗心吊得老高,然后语声一凝,道:“丞相,黄河如今已经解冻,是该决断的时候了!” 李儒的声音不高,却像是雷霆霹雳一般,在几人耳边轰然炸响。 胡轸高声叫道:“丞相,不能退,不能退啊,一退就什么都没了!” “丞相,小婿愿意戴罪立功,死守偃师!”牛辅喊得没那么大声,但也嚷嚷着表忠心。 董卓本来也有不舍之意,毕竟他刚在洛阳呆了半年,屁股都没坐热呢。结果被这俩货一嚷嚷,他又怒了,一抬手,指着牛、胡二人喝骂道:“你们两个就是扫把星!有你们在,本相不倒霉才怪,滚!给我滚得远远的,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 “喏……”牛辅、胡轸一缩脖子,讪讪而退。 出了门,俩人都是长长出了口气,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同时转头,互相怒瞪了一眼,哼一声,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文优,现在撤,来得及吗?”赶跑了两个碍眼的,董卓重重坐回榻上,脸上没了怒色,反而显得忧心忡忡:“洛阳有人丁数十万,想要尽数撤走,没有几个月时间,恐怕……那小贼就是个疯子,他岂会放任本相离开?” 虽然连战皆北,但董卓身边还留有一支强兵,就是他麾下最精锐的飞熊军,未必就怕了白马义从和诸侯联军。 可是,尽管不想承认,但他真的怕了,他不怕诸侯,只怕王羽! “丞相放心,那王鹏举虽强,但也未必就毫无破绽。”李儒冷笑道:“小婿有双管齐下之计,虽不能擒之,但却可暂且退之……” “哦?文优既有计策,还不速速道来?” “首先,调并州兵马东进,挡住联军锋锐……”见董卓脸上有犹疑之色,李儒劝道:“丞相,此时用人之际,还是不要多疑的好。那日丞相去的突然,温侯事先并不知情,岂能就和外人串通?” “嗯。”董卓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回避开了这个问题,道:“你继续说。” 李儒心中暗叹,若是放在两月之前,有心结也就有了,放在眼下这个危机时刻,唉,就是隐患了。不过,以岳父的脾气,再劝的话,容易把他惹火,只能先放放了。 “另一边,派使者前去议和……” “不可能!”董卓连连摆手,“收买有用的话,哪里还有什么联军?除了袁、曹二贼,那些人可都是本相提拔的!” “此一时,彼一时,此时联军内部,恐怕也不是很太平,再加上朝中原本就有诸多不和。呵呵,”李儒微微一笑,附到了董卓还健在的那只耳朵旁边,“等黄太尉他们到了,您只消……” 董卓眼中异芒连闪,听罢,更是呵呵大笑,烦忧尽消:“文优,你果然是本相的子房啊,好好去做,将来……” 语声渐低,但气氛却越发的热烈了。 ps.星期一的第一章照旧提前,求点求推求收藏~ 第五十三章 波澜犹未息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洛阳城暗流涌动,大胜之后的虎牢关就太平多了。 尽管损失微乎其微,但联军还是没有采取果断行动,乘胜追击。 袁绍等人的突然退兵,是最关键的因素,在摸清楚其他盟友的意图之前,无论是自信心爆棚的公孙瓒,还是老成持重的陶谦,都不敢轻率行事。 背后被人插刀子的经验,公孙瓒是很丰富的。 当年张举、张纯叛乱,勾结乌桓、鲜卑,大掠青、徐、幽、冀四州,无人可制,气焰嚣张至极。 当时,汉廷正为了镇压黄巾起义和西凉叛乱而疲于奔命,根本抽不出手来,唯一的对策就是:先是传令给正往西凉赴援的公孙瓒,令他中途折返,回援幽州;再就是派遣宗室刘虞出任幽州牧,总督战事。 公孙瓒千里奔波,不顾疲惫,在回返的第一时间发动了反攻。 在相当不利的局势下,他以寡敌众,其中艰辛自不待言。饶是如此,公孙瓒不愧白马将军之名,先是在石门之战中,击败了张纯、丘力居、鲜卑三方联军,张纯仅以身免,与鲜卑人一道狼狈北逃。 然后公孙瓒继续追击丘力居,结果因军情泄露,后援不济,被丘力居反包围在管子城。一直被围了二百多天,才寻找到了战机,和丘力居拼了个两败俱伤,令后者远遁柳城,从而化解了这一场大危机。 带着一身伤口和征尘,回到了右北平,公孙瓒得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就在他浴血奋战的时候,刘虞已经和乌桓、鲜卑人展开了谈判,如今已经取得了相当的成果,鲜卑人表示,如果汉廷愿意不计前嫌,他们愿意把张纯送回来,以示诚意。 公孙瓒不知道和谈时,刘虞的心情到底如何,和谈背后有没有什么阴谋,他不擅长这个。 他只知道,将士们的血不能白流,胡虏入寇的仇,也不能轻易放过,而且,自己的背后,不能暴露给无法信任之人。 所以,在判明袁绍等人的动向前,他不打算继续进兵。 袁术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他的直属部队不在身边,跟公孙、陶谦只是盟友,也谈不上指挥调度。 唯一的不安因素,只有王羽。 公孙瓒很担心,这个少年会再次不管不顾的请战,如果真是那样,他可就要头疼了。他和陶谦商量了不少借口,比如要等王匡来汇合,去敖仓搬运粮草需要时间,敌情不明,不好轻进什么的。 结果,这些借口一个都没用上,王羽一个字都没提请战的事,而是一头扎进了白马义从的军营,白天晚上的都泡在那里。 众人松了口气之余,也不由生出了些疑惑:这位少年英杰又要干什么? 对此,不同的人,得出的是不同的结论。其中,以刘备最有危机感。 “诸君,鹏举他还在伯珪兄的兵营,备请他来军议时,他说若是没有大事,他就不过来了,让贾先生来旁听即可。” “又去了?他老是在别家的兵营泡着作甚?攻打洛阳才是当务之急啊!”袁术本就口无遮拦,此刻一着急,更是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把最大的忌讳给挑明了。 陶谦也急了,袁绍已经撕破了脸面,联军内讧已然呼之欲出!在这关键时刻,王羽也不知犯了什么邪,不顾分寸的乱来,跑去别人的军营拉关系,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挖墙角么! 王鹏举少年心性,袁公路又是个莽撞人,这倒也罢了,刘玄德分明是个稳重君子,怎么也不知道轻重,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这要是公孙瓒一恼,联军可就彻底分崩离析了。 内讧事小,葬送了大好局面是大,老陶谦忧心忡忡,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出来打圆场。 “伯珪的战法,独出一格,威力绝伦,便是老夫,也是见而心折,若是年轻几十岁,肯定也是不肯放过的。”先轻轻帮王羽开脱了一句,陶谦话锋一转道:“伯珪,敖仓的粮草何时能搬运完?” “呵呵,恭祖兄,别人不知某,难道你也不知?莫说瓒与鹏举相交莫逆,知他磊落,就算不是,瓒对一心为国之人,也是敬重有加的。再说了,少年人,肯虚心求教,是好品格,瓒赞许还来不及呢,又岂有发怒阻挠之理?随他去,随他去。” 公孙瓒比众人想象的豁达得多,对王羽有些肆无忌惮的挖角之举,他半点都没放在心上,反而对王羽的好学上进,颇多赞誉之词。 “西凉兵进京的时间不长,但这份搜刮的本事却不一般,敖仓的粮草,比想象中少得多,尚不及鹏举前次运来的。不过现在军中并不乏粮,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最棘手的,还是酸枣那边……” 公孙瓒前一句话宽了陶谦的心,后一句话却加重了老陶的烦恼,无法齐心合力,形势再好,也没法利用啊。 “没什么可担心的,南阳方面,应该很快就有捷报传来。虽然不知比鹏举和伯珪如何,但那孙文台也是一员猛将,当日长沙、零陵、桂阳三郡叛乱,无人能制,孙文台一出马,旦夕而平,此番北上,他也是信心十足,在某帐中下过军令状的!” 袁术得意洋洋的说道:“董卓的主力都集中在洛阳周边,南线并无大将,孙文台这种猛将秉决死之心而战,董卓焉能挡之?等南洋消息一到,确认了孙文台的位置,我等出兵西向便是,何必理会酸枣那些庸碌之辈?” 公孙瓒与陶谦对视一眼,都是一阵振奋。 能形成分进合击的态势,让董卓顾此失彼,那酸枣方面的后援就不重要了。除非那帮人不顾颜面,彻底撕破脸攻打友军,否则就无须多虑。 然而,就在气氛刚刚变得有些热烈时,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主公,城外截获一名哨探,自称是南阳信使……” 目前的局势很复杂,联军前锋不仅要筹谋进兵,还要提防西凉军的反扑和自己人的暗算,所以,虎牢关周边也是戒备森严。 负责外围的是王羽的河内兵,郡兵战斗力普通,但更熟悉地形。在关隘周边巡视的,则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轻骑兵做这个本来就很擅长。 一听南阳二字,袁术当即大喜,越俎代庖的嚷嚷道:“哈,来的真是及时,快,让他进来!” “……喏。”斥候愣了一下,见自家主公微微颔首,这才应喏一声去了。 不多时,那信使被带上来了,一见袁术,便伏地大哭:“主公,孙将军在梁县大败,全军覆灭,生死不明!” 在场之人无不大惊失色,袁术原本笑得正得意,结果吃了这一惊,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哪里又说得出话来? “军情到底如何?”陶谦急问道。 他在西凉时,跟孙坚打过交道,知道对方的勇猛,所以袁术吹嘘时,他不时还会帮几句腔。突然听到这么个消息,他自是震惊非常。 全军覆没! 以孙坚的本事,怎么可能败得如此之惨? “具体情况尚且不知,自离开鲁阳,孙将军一路进展极快,阎主簿供应粮草,一时难以跟上,故而遣使告孙将军,请他放慢进兵速度稍待。谁想使者未至梁县,就已经遇到了溃兵,皆言全军尽墨,孙将军中军被击破,生死不明……” “……”陶谦目瞪口呆,公孙瓒神情黯淡,寄予厚望的友军惨败至此,进取洛阳的希望一下子就变得渺茫了。 难道,还是只能寄希望于别人么? “报……主公,去酸枣的信使回来了!”想什么来什么,正茫然间,又有消息到了。 “这么快?”陶谦很惊讶,“是哪位诸侯有了决断?” 去酸枣的使者,是陶谦的幕僚。虎牢关内的几个人之中,也就是他的立场相对中立,人缘也比较好,自然只能由他出面。 “禀主公,酸枣诸君如今正争执不下,全无出兵汇合之意!” “争执不下?赞成出兵的是谁?”陶谦眼睛一亮。他对诸侯们的期望越来越低,到现在,能有一半诸侯的支持,他就已经喜出望外了。 “禀主公……”信使迟疑道:“诸侯的分歧,非是出兵与否,而是如何处置洛阳来的使者……” “使者?这又是怎么回事?”陶谦彻底糊涂了。 “是这样……” “等等。”公孙瓒突然出言打断了使者,他对陶谦疑惑的目光视而不见,转向刘备吩咐道:“玄德,你去请鹏举过来,就说有军情要事相商。” “伯珪不说,老夫几乎忘了。”陶谦恍然,他拍拍额头,唏嘘道:“如今形势突变,一下子变得如此复杂,正得靠鹏举的魄力,才有拨云见日之望啊。” “对,对!”袁术终于从震惊中清醒了,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他连声附和道:“孙文台名不符实,现在,也只有鹏举才能力挽狂澜了,快,快去请他来!” “……喏!”刘备费了好大力气,才压抑住了心中的郁闷。 自己明明就是宗室,行事大有君子之风;而王羽,就算有些谋略勇力,终究不过是个豪强之子,只是胆子够大,敢拼敢闯而已,可是境遇怎么就差了这么多呢? 王羽是力挽狂澜的希望,自己却只能跑腿?那小子正在明目张胆的挖人墙角好不好!怎么这一个个的,都只把他当好人呢? 苍天啊,你睁睁眼吧! 第五十四章 谋事贵深远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尽管公孙瓒一笑置之,袁术全未留意,陶谦转圜的也很合理,王羽的行为之中,也看不出什么玄机。但刘备认为,这里面一定有点说法。 原因很简单,王羽的行为不够自然。 袁术目中无人,公孙瓒为人豪爽,这两个人心机都不算多;陶谦久经世故,但总体而言,也是个表里如一的人,他们不会花太多心思去琢磨一个人是否表里如一。 王羽的年纪,和他的事迹,都是很好的保护色,所以顺利瞒过了那几个人,但他瞒不过刘备。 从第一眼看见王羽开始,刘备就知道,王羽和他是同一类人。 忠诚是说给人听的,直率是做给人看的,胸怀大志者,都有着共同的特征,那就是他们无论做什么,都是在将事情,朝着于己有利的方向推进,至少主观上如此。 王羽的具体想法,刘备无从估量,但自刺董开始,王羽做的每件事,无不名利双收。 刺董不用说,见识过王羽枪挑华雄,在万军之中纵横捭阖的威风后,就王羽的武艺,刘备再次向两位义弟确认了一次。 这一次,关、张的评价,比虎牢之战前又高出了一筹。 关羽的说法是:他战前的提议,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的,他只是个无名小卒,华雄多少会有些轻敌,借马速突袭的可行性很高。而王羽早已名震司隶州,华雄也是沙场宿将,就算在盛怒之下,也不会真的轻敌。 临阵之际,关羽看得很清楚,华雄临敌的那一刀,并不是随手而挥,王羽马速骤升的时候,华雄也在第一时间发现危险,采取了应变措施。只是王羽的枪势太快,他没能防住。 张飞的说法更直白些,他说:“鹏举兄弟的武艺,就是遇强越强的那种类型,就算俺自己,不全神贯注的话,只要稍有疏忽,怕是也要糟糕。” 总之,刘备很确定,只要王羽想杀董卓,董卓就已经是冢中枯骨了,董卓还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王羽没有杀意! 董卓若死了,哪里还有他后面这一连串的胜利?哪里轮得到他扬名天下?让他受到这般追捧看重? 越是深思,刘备越觉得王羽深不可测,这少年行事看似冲动莽撞,实际上,他的计划一环扣一环,从来就没出过错,也没吃过亏。 请战之举,看似得罪了公孙瓒,结果他藏了一手送粮的妙棋;送粮看似不划算,可先得了宝马,再收获公孙瓒的友谊,却一点都不亏。 等到在虎牢关一开打,刘备更是恍然大悟。 王羽把自家最精锐的人马全都留在老爹那里,跟运粮的郡兵汇合后,又遣了四五百精锐回去。此举看似出于孝心,实则是在保存实力,他老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借公孙瓒的力,成就他自己的名! 要是没那批粮草,公孙瓒会这么帮他?不争功,不借刀杀人就不错了! 只出了一人之力,结果却是这场大捷的首功,这买卖,简直太划算了! 更让人叫绝的是,他竟然还把本钱捞回来了,敖仓的粮草虽然少了点,但也有差不多二十万斛。王羽手下这些郡兵也是要吃饭的,他一点亏都没吃,全是净赚的! 这还不算完,还有更绝的,王羽调遣精锐回酸枣,也不是无谓之举。他早就预料到了袁绍等人的反应,所以特意遣精锐去保护,而且在战后的第一时间,就派了信使回去,让王匡前来汇合。 滴水不漏! 便宜占足,风险全规避掉,若不是全程观摩,刘备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些事是出于一个弱冠少年的手笔。相比于这个整体策略,那些战术上的疑兵、斩将、乱阵等惊艳之策,统统不值一提。 刘备自忖也是有大志向之人,并且一直坚定不移的努力着。 起初之时,他手头的资源其实也不错。武有两位义弟,智有他自己,再加上他的人格魅力,以及宗室身份的加成,在中平元年就拥有数百精兵的他,本来应该大有作为才对。 实际上,他确实也立了不少战功,可是,这些功劳并没有转化成实实在在的好处。 名声,在冀州,刘玄德之名算是小有影响力,运气好,捧到名士,人家会说一声:久仰。 官职,刘备做过不少官,但职位最高的,也就是个县令而已。 实力,开玩笑,一个小小县城,能养得起二位义弟和他自己,就已经老天保佑了,还谈什么养兵,他现在就是个光杆将军。 这些年,他一直想不通,人家都是越混越好,比如曹操、董卓,自己怎么就越混越差了呢? 见到王羽,并观摩了对方的行事后,他明白了,差距就在于他自己。 表面上看来,王羽的成功在于他的勇猛,但刘备知道,那是假象。王羽成功的秘诀,在于他很擅长借势,每次借势,他都能成功,然后更上层楼。 除了河阴行刺似乎出于偶然之外,孟津胜牛辅,借刀杀韩浩,借公孙瓒之力攻虎牢,王羽都是拿自身的勇武当幌子,借势破敌。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借势,借一次是运气,借两次就是眼光,三番五次的借,每次都能成功,这就是大智慧! 刘备混的这么不好,就是因为总是借不到势,或者借错势。 刚出道那会儿,他投奔的是恩师卢植,立的功劳不少,结果功劳还没兑现,卢植就倒台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功劳自然是白立了,一切只能重头再来。 后来大将军何进上位,跟十常侍起了争端,刘备再一次把握了机会,搭上了出京募兵的府掾毌丘毅的线,一起去了丹阳,又立了不少功劳。 结果毌丘毅刚回到洛阳,十常侍之乱就爆发了,何进,毌丘毅先后死于大乱,刘备的功劳又打了水漂,只给他换来一个高唐县令的官职。 再后来,刘备在公孙瓒和刘虞之间做出了选择,他觉得自己跟公孙瓒的关系更近,结果刘虞在幽州大占上风,把公孙瓒压得难以立足。 不比不知道,一比就知道差距了。看看王羽,再看看自己,刘备觉得自己这几十年算是白活了。 朝悟道,夕可死,认识到问题,就比瞎摸索强,刘备倒也没什么气馁之心。乱世方见端详,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不过,对王羽,他比之前更加关注了。 刘备不相信,在现如今这么紧要的关头上,王羽会抛下所有军务,跑去幽州军的军营,就为了学习骑射之术! 以王羽跟公孙瓒的关系,什么时候学骑射不行啊?非得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而且,公孙瓒为人大方得很,只要王羽开口,别说几个资深教官,就算借上一两千骑兵,也不是啥难事,到时候怎么学不行啊? 所以,这里面肯定有说法,王羽肯定有所图谋! 如果能识破王羽的计谋,把好处抢过来,那就最好;就算不能,也应该尽量的揭穿他,让他无法达成目标;至不济,也要从中学到点什么,这才是正确处事观。 只可惜,观察了这么久,刘备也没观察出个所以然来,截胡、妨碍什么的都化为泡影。他没少向公孙瓒暗示,王羽在拉拢军心,图谋不轨,可后者就是不在意,他也无可奈何,现在也只能期盼,事情水落石出后,能从中汲取经验了。 可是,差距就是差距,他明里暗里观察很久了,就是看不出,王羽的行为到底有什么深意,这一次也不例外。 “有没有什么秘诀,能最快的达到人马合一的境界?” “秘诀?马术和武术一样,容不得取巧的,不过,鹏举将军要是不嫌弃,俺倒是有个笨法子……” “哦?” “办法倒是很简单,俺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不过,将军您是贵人……” 王羽一拍腰间刀鞘,发出‘砰’的一声大响,晒道:“什么贵不贵的,男儿生逢乱世,想安身立命,除了胯下马,手中枪,还有什么靠得住?各位肯倾囊相授,就是没把王羽当外人,如果说什么贵人不贵人的,老吴,你信不信我转身就走?” “说的好!就是这个理儿,鹏举将军果然是痛快人,好汉子!” “老吴,你那点心思就别藏着掖着的了,痛快点说了,俺也有秘诀要跟鹏举将军讲呢!” 白马义从都是豪爽的军汉,王羽的态度正对了他们的胃口,双方早就打成了一片,刘备眼前的见闻,只是众多对话中的缩影罢了。 不过,这招他是学不来的,也只能看着王羽发挥,赢得骑兵们的拥戴了。 “马是有灵性的,想人马合一,先得消除马的戒心,让它把你当成同伴。亲手伺候战马,和它朝夕相处,效果要再好,就得和马一起睡!” “哈哈,老吴,你真是的,这招也算秘诀?谁还不知道啊,咱们军中,有几个没这么干的?” “谁说的,俺不说,鹏举将军就不知道,不信你们问他。” “嗯,老吴说的这个,我确实不知道,今天回营就去试试,多谢吴大哥了。”王羽的目的,当然是寻访赵云。 挖墙角这种事,当然不能做的太直白,要是摆明车马的对公孙瓒说:我对你属下一个叫赵云的人感兴趣,请伯珪兄帮忙找一下,然后在割爱让给我吧。 那公孙瓒再豪爽,也是要翻脸的。就算不翻脸,多半也会对这个叫赵云的很有兴趣。毕竟王羽名声在外,一举一动都是会引人关注的。 历史的大势或许很难改变,但王羽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冰冷的文字或者数据。自己随便做点什么,都可能会对身边的人造成影响,不慎重可不行。 借着在军营请教马术武艺做掩护,先跟白马义从们混熟了,然后暗中寻访才是王道。这些骑术方面的秘诀要领,都是意外之喜,王羽事先也没想到。 他本以为公孙瓒教的已经很全面了,但实际上,有些技巧,公孙瓒即便知道,也不会说。比如跟马一起睡的那招,公孙瓒应该是知道的,但他肯定要自重身份,普通士卒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鹏举将军,俺也有话要说,你上次不是问枪术高手的事吗?俺知道。”熟了之后,众兵的话也都是知无不言,说话的方式不怎么讲究,但蕴含的信息却很多,这正是王羽要的,不经意说出来的东西,就是线索。 “河间郡有四大高手,其中三个是用枪的,在韩冀州帐下效力的张儁乂,还有袁渤海帐下的骁将文丑、高览,还有……” 王羽耐心听那人讲了一大通,说了不少成名的高手,不过就是没有他想要的那个。其实,这时代,成名的人,多半都早有了官职,或者是有了官职,之后才出了名。 王羽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现在他的名声恐怕比吕布还要大了,但真正打起来,两个王羽恐怕也打不赢吕布,但谁让他的事迹比吕布多呢? 理论上来讲,他现在就是比吕布强,他俩都没处说理去。 “老赵,你说了这么多,怎么都是冀州的?咱们幽州军这么强,就没几个用枪高手?”王羽用上了激将的技巧。 “这个……”说话那个骑兵砸吧砸吧嘴,很遗憾的叹道:“真没有。” 一句话出口,他马上感觉到了同袍们愤怒的目光,白马义从的心气高得很,哪肯如此示弱?老赵急忙改口补救道:“咱们幽州军不是没高手,就是高手都不用枪,骑兵冲阵的时候,马槊、长矛都比长枪更好用!” “是啊,鹏举将军,你在乱军中冲杀的时候,不是也觉得长枪不顺手么,所以,你把长枪抡圆了砸人,以在下之见,将军的武艺,更适合用槊,而不是用枪。”众人纷纷附和道。 “嗯,嗯?”众人七嘴八舌的,搞得王羽有点愣神,他对冷兵器没了解,哪里知道枪、矛还有区别,还有槊?这玩意不是隋唐时才应用得多吗? 众骑兵见他不懂,更来劲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要给王羽彻底普及一下相关的知识。 刘备见不是个事儿,连忙就要上去叫人。 观察王羽,是他的个人问题,跑腿打杂,才是本职工作。军情紧急,因私废公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他刚抬腿,却有人抢先一步,挤入人群,在王羽身边一阵低语。 说不几句,王羽眉宇便是一皱,虽然没说话,但只有一股凌厉气势散发出来,不怒自威。 众骑兵都是愕然收声,一起混迹久了,他们几乎都忘了,这位少年将军可不是普通角色,而是真正的传说中的人物。虽然不知是什么人惹得他发了怒,但那人肯定要倒霉了。 “玄德公也在啊,正好和本将一起去见伯珪兄,本将有要事与他相商。” 第五十五章 祸端起萧墙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到底出了什么大事?竟然使得将军急切若此,连此间的要事都抛下了。” 被王羽扯住就走,刘备的脚步有些踉跄,但神情举止却依然从容,甚至还有余暇在言语中稍作试探。他觉得,王羽现在的行为也很异常。 刘备尚未表明来意,而两人表面上的交情还凑合,但暗地里却已经交锋数次。刘备一直没占到上风,而且冲突也未表面化,但刘备相信,对手心里应该有数。 平时交情泛泛,此时故作热络,这里面没点问题才怪呢! “此间哪里有什么要事?不过学习骑术,请教经验罢了,眼下军国之事,方是当务之急啊!”王羽的回答还是那么密不透风,合情合理,让刘备一点破绽都找不到。 “看将军的属下神情惶急,是军情有变?”刘备原本也只想着,是不是能趁王羽急怒之时,趁虚而入,本来也没报多大希望,试探既已失败,他又问起正事来。 “算是吧。”王羽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反问道:“玄德公来寻王羽,是否伯珪兄也收到消息了?” “正是。”刘备心中暗恨。 王羽对待其他人都很直率,只有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喜欢绕来绕去的。按说这种对话方式,自己应该更擅长,奈何对方的身份地位高自己太多,自己纵有些本领,也施展不出,实是郁闷难当。 “玄德公既无心多说,我等还是速速去见伯珪兄吧,军情如火,千万耽误不得。” 王羽的确不擅长拐弯抹角,不过,所谓近朱者赤,他一天没事就和贾诩这样的心理大师斗嘴,多少练出了点本事,尤其擅长以身份压人,无往而不利。 “……喏。”面对王羽随手扣过来的大帽子,刘备半晌无语,最后只能暗自苦笑,这次试探,又是以失败而告终了。 不过,对方也高兴不了多久,因为他即将面对的,是一群身份地位更高的人,稍有差池,就会身败名裂,把先前赢的东西,全都输光! 摆脱了刘备的纠缠试探,王羽一点兴奋劲都没有,他对口舌之争本就不感兴趣,要不是刘备身份特殊,他都懒得跟对方废话。敢啰嗦?老子手下可是有大能在的,祢衡虽然还没改口称自己为主公,但俨然已经以幕僚自居了。 对刘备,王羽是以防范为主,别的不用担心,关键是赵云不能让对方抢了先。 至少在表面上,刘备行事的作风,是很符合这个时代的君子之风的,而且他还有个宗室的身份,也是满口的仁义道德……尽管王羽的名声已经远在对方之上,但在赵云问题上,王羽依然没有必胜的把握。 人心,本来就是世上最难测算的事物。谁知道历史的惯性会不会发挥作用,让这俩人一见如故呢? 要知道,刘备有识人之明,却未必会用人。 看过白马义从的战法后,王羽已经明白,历史上的赵云,为何在投效刘备之后,只能一直担当近卫保镖,很少出来独挡一面了。 赵云精擅骑射,在刘备手下,他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刘备前半生基本都在寄人篱下,与逃亡流窜中渡过,哪里养得起骑兵?等他发达了,地盘却是荆襄、西蜀这种地方,山地河流很多,平地相对较少,根本没有骑兵发挥的余地。 所以,赵云当了大半辈子保镖,临到老来,蜀汉故将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才在孔明的第一次北伐中,捞到了个先锋的位置。 英雄无用武之地,王羽对此有过切身之痛,就算不考虑他自己的诉求,又焉能让刘备得逞,埋没英雄? 当然不! 要不是刘备和关张食同桌、寝同帐,出入皆同行,王羽都有心暗中把他给作了,彻底消除这个潜在的竞争对手的威胁。 当然,现在刘备离成气候,形成威胁还远得很,犯不上因小失大,只要不让他识破自己的意图,抢不到先手就足够了。 眼下最紧要的,是回师酸枣! “借兵?回酸枣?”进了中军帅府,王羽劈头就是这么一句,把公孙瓒给搞糊涂了。 “鹏举,你现在回去,难道是要……你可要三思啊!夺人或许不难,你摆出强硬姿态,袁本初未必敢撕破脸动手,但这样一来,他肯定会把挑起内讧的名声推在你身上。那些名士,最擅长的,就是这个,某在幽州,就没少吃亏。” 公孙瓒感慨万千,王羽能听得出来,对方这话也是发自肺腑。 “是啊,鹏举,此事最好还是从长计议,公节与袁本初交情甚笃,多少也要看些情面。袁本初是个好颜面的,实在不行,送二十万斛粮食予他,再寻人居中转圜一二,将事情揭过去也就是了。你若是带兵去讨说法,事情恐怕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陶谦依然老样子,摆出了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 袁术对陶谦的态度很不满意,对送还粮食的提议更是不甘心,但他也只是哼哼了两声,并没象往常一样,暴跳如雷的反驳喝骂。 形势比人强,由不得他不忍耐。 王羽见状,心中也是暗叹一声,人算不如天算,饶是自己布置周密,终究还是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可谁又能想得到,董卓和袁绍配合的如此默契,形势一下就急转直下了呢? 连袁术都哑火了,足见形势之恶劣。 让王羽无奈的是,这还不是他考虑不周全的问题。 按照先前的布置,老爹身边,留下了足够的兵力护卫。虎牢大捷之后,自己更是第一时间就遣人回报,通知老爹前来汇合。 这个计划算不上万全之策,可在当时的情况下,已经是最佳选择了。 更稳妥的,就是出兵时就将老爹、蔡伯父父女都带在身边。这样倒是能消除来自背后的暗算,但兵凶战危,出战之前,王羽可没有十足的胜算。 他对公孙瓒等人的了解,都是从小说中得来,未必就准,何况公孙瓒在小说里本也没多少戏份,性格什么的,根本就形不成明确的概念。 万一施恩借势的计划失败,联军关前惨败,老爹、妹子都在军中,那王羽就真的要学赵云,保护一群没战斗力的人,在乱军之中杀出条血路了。 早知道,就应该提前打听一下自家的亲戚才对。王羽有些懊恼,他确实想不到,自家在洛阳居然还有亲戚!老爹明明就是个龙套啊!怎么涉及的关系这么复杂呢? 和蔡邕是好友,是何进的心腹,跟袁绍、鲍信等人是同僚,现在,又冒出来了个官任执金吾的妹夫——胡母班!而且,此人还被董卓当做议和的使者,派去了酸枣大营! 胡母班的意外出使,直接打乱了王羽的计划。 接到王羽的捷报后,王匡第一时间就动了身。接下来就是攻打洛阳的战役,对老人来说,此战意义非凡,就算不能亲自上阵,能旁观也足慰平生了。 毕竟领军的人,是自己的儿子,父子同心,勤王救国,根本没必要执着于领军不领军的问题。 到这里,王羽的计划一切顺利,他的信使比返程的袁绍到得更早,王匡这边也没耽搁。等到袁绍回营的时候,王匡一行已经在半路上了。 如果酸枣的兵马都是袁绍辖下的,可能还存在风险,他可以当机立断,率军追击。可联军就是联军,即便是盟主,也不可能令行禁止。 何况,王匡是去虎牢关助战的,袁绍也没法明目张胆的追杀,否则消息传出去,他的名声就全完了。 袁绍跟王羽的矛盾,根本没有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河内的钱粮,袁绍原本打算独吞,作为底牌,为日后做准备的。这种理由,怎么说得出口?联军现在正乏粮,他这个盟主却私下里搞小动作,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啊! 即便袁绍真的气昏了头,不顾一切的展开追杀,王羽也不担心。 护卫王匡的是泰山兵,加上投奔而来的郡兵,都是精锐,忠心耿耿,又有于禁带队。就算追兵数倍于己方,以于禁的本领,坚守一阵子肯定没问题。 酸枣距离荥阳,路途不过百里,于禁都不用派信使求援,只要点起狼烟,沿途接应的哨探就看到了。到时候,王羽只要拉上公孙瓒驰援便是,在平原地带,袁绍的兵马拿什么和白马义从抗衡? 可是,就在王匡启程的时候,洛阳的求和使者到了,正副使一共五人,其中就包括了胡母班。结果,王匡又回去了。 于禁知道王羽的顾虑,有心劝阻,可王匡的脾气也很执拗,于禁不是贾诩,口才本非他所长,又哪里劝得动? 他虽然已经是泰山兵的统领,但王匡毕竟是家主,想用强也不可能。无奈之下,于禁也只能加强护卫,同时给王羽送信了。 后来的发生的事,就是酸枣信使带来的消息了。 袁绍回营,听闻有使者到,连见都没见,看过名单之后,就下令将五人拿下囚禁,并力主尽杀之,他放出话来,谁反对,谁的立场就不坚定! 除了胡母班,其余四人分别是:大鸿胪韩融、少府阴循、将作大匠吴循、越骑校尉王环。都是朝中大臣,和诸侯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袁绍的命令一下,众诸侯当即一片哗然, 然而,袁绍也有充分的理由。 因为他出任盟主,袁家在洛阳的数百口,已经被董卓杀了个干净。正邪不两立,这五人担任的是大汉朝的官职,拿的是汉廷的俸禄,却为国贼奔走效劳,当然要杀。 有人赞同,有人反对,都有理由,各有立场,于是,两边各执一词,闹得不可开交。 王匡挂念妹夫安危,当然没法置身事外,实际上,他是反方中,最坚定的那个。 袁绍要的就是王匡出头,他正好借故发作,趁机连王匡一起拿下,扣个人质在手里,他就可以慢慢收拾王羽了。 不过,现在正反双方还没分出高下,王匡身边的护卫也很严密,袁绍一时还下不得手。 但形势已经相当危急了,由不得王羽不急。 现在还不要紧,可是,一旦洛阳的消息传到酸枣,均势恐怕立刻就会被打破,回师是必行之策! 王羽派往洛阳的斥候回报,董卓已经放出了风声,要撤出洛阳,退往雍州! 没人比王羽更清楚,一旦董卓这个大目标消失,关东诸侯们会做出什么事来,董卓撤退,就是内讧的信号! 王羽打定了主意要回师,上述的理由能说的,都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袁绍公报私仇,置国家大事于不顾,执意为难王羽。我若妥协,他也不会轻易放过我,反而会变本加厉。若父亲被当做人质,羽忠孝难两全,到时候又如何面对诸位?” 公孙瓒拂衣起身,昂然道:“鹏举言之有理,男儿立于天地间,行事原不该瞻前顾后,只消勇往直前,总能破荆斩棘,杀出条路来!也好,某便与你一同走一遭!” “某也与你同去,若非那个妾生子只顾自己出风头,叔父一家,原本也不至如此!”有了公孙瓒带头,袁术也恢复了几分精神,他咬牙切齿道:“某倒是要当面问问他,他莫非要把所有人都害死,只剩他一个,这才称心如意吗?” “那就有劳二位兄长了。”王羽也不客套,当即向二人一拱手,然后向陶谦点点头,“虎牢关就有劳陶公费心了。” “老夫自当精心守护,只是……唉。”陶谦还想劝说几句,可能说的都被王羽说完了,他哪里还说得出有力的言辞?最后,也只能长叹一声,目送几个盟友出门远去了。 国事艰难至此,好容易有了点曙光,却又祸起萧墙,这大汉朝当真没救了吗? 第五十六章 联营剑弩张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自从联军汇聚酸枣以来,酸枣城内,便呈现出了一片萧索景象。 对百姓来说,兵灾,是世间最可怕的灾难,没有之一! 绝大多数人都出城避难去了,只有那些实在无处可去的贫民,以及少数大户人家,才留在了城中。前者是无可奈何,只能盼望奇迹的出现;后者则是心里有底,无论世道怎么变化,他们都可以安然无恙,因为他们有财有势有人脉! 不过,近几天来,大户们也开始心神不定了。原因很简单,比他们更有权势人脉的五位大臣,正面临灭顶之灾,士人的身份,已经不再是免死铁券了。 如果说操刀的是董卓那种粗鄙武夫,还好理解,但这一次,要杀人的,却是同为士人的众名士们,酸枣城内的豪强,一时也是人人自危,大有兔死狐悲之意。 其实,消息原本传的没这么快,但县衙大牢里,不绝于耳的骂声,已经说明了一切。消息早就已经传播了全城,甚至扩散到了整个陈留国。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表面衔奉王命,不敢玷辱。实则不过嫉妒董卓,意图效仿罢了,都是一丘之貉,如今更是擅囚国家大臣,意图谋害,此等之人,还敢谈什么王佐大义?” 骂的最凶的,就是胡母班。尽管这次出使,并不是以他为主,但他却是最激愤的一个。 当年他和张邈等人并称八厨,就是因为他们仗义疏财,在党锢之祸中,靠着义愤和钱财,救过不少士人,人缘极好,他自己也深以为傲。 谁想到,以朝廷的名义出使,却落得这般田地,他既羞且怒,正是气不打一处来。 被骂的狗血淋头,但王匡依然苦口婆心的劝着:“季友,你稍安勿躁,渤海只是伤心与家人惨死,一时激愤罢了,匡和诸君会努力劝说他的,你就不要火上添油了。” “激愤?董卓入朝,好歹还是奉了故大将军的命令,却不知袁本初奉的又是谁的命?三公?笑话,三公好端端就在洛阳,何时何地,将命令传达于何人?又是何时,方才到了袁本初手里?” 名士暴走起来,狂劲都差不多,胡母班的言辞倒是没有祢衡那么刻薄,但也很有点不分敌我的意思。 “袁本初无端生事,咎由自取,害了袁公一家。公节你呢?你又是奉了谁的命令,先在河内横征暴敛,暴虐害民更盛董卓,然后又屯兵渡口,剑指洛阳?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行为形同叛逆吗?洛阳军民一夕三惊,皆因你而起吗?” 他越骂越激动,最后站起身,指着王匡的鼻子喝道:“尤为可耻的是,你遣子行凶,却又处事不周,只伤了董卓一耳,未曾斩草除根,如今董卓凶焰更盛,朝野荼毒,都因你父子而起!你还有脸来劝我?还不速去,免再遭辱,伤了两家亲缘!” 王匡劝不动妹夫,只能叹口气,讪讪而退,身后,胡母班犹自叫骂不绝。 一出门,于禁就迎了上来。 “主公,您还是不要再来了,尊使心志甚坚,远非言辞所能动,反而您轻车简从而出,容易给人留下可趁之机。” 王匡摇摇头,“本初只是一时伤心,怒生恶言,并不是真的要对我怎样,不过,季友就……”说着,他又是一声长叹。 于禁沉声道:“主公放心,公子已经得信,说不定已经在回营的路上了,有公子在,一切难题都当迎刃而解。” “什么?鹏举要回来?” 王匡脸色剧变,顿足道:“他回来做什么?以他的脾气,回来只会添乱啊!而且,他回来了,虎牢关怎么办?进兵洛阳之事又当如何?因私情而废国事,这又岂是臣子所为?” “……”于禁不能答。 按照王羽事先的布置,和他一贯的风格,这次回来,八成是要大闹一场,说不定还要抢人什么的,所以,于禁已经做好了翻脸动手的准备。 不过,抢人容易,善后就麻烦了。 王匡的担忧,于禁是明白的,但他没多做考虑,那不属于他的职责范围。按照主公的交代,他只要练好兵,做好保卫工作就可以了,大局战略什么的,只要信任主公,奉行不悖即可。 王匡也没指望得到答复,相处这些天,他已经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属下很熟悉了。 正如王羽所说,此人性格严谨,做事井井有条,表面上的确不出彩。可是,但凡懂些兵法之人,看过于禁练兵的成效,以及布置的营盘和警戒线,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对此,王匡也只有惊叹感慨的份儿了。 他听管家王朗说过,王羽当日挑人的时候,就是在人群里随意走了一圈,然后随手点出一人,问了个名字,结果就挑出来这么一位堪称名将之人。 是运气?还是眼光?只有变得高深莫测的儿子自己才知道,老王匡无暇深思。 实际上,若不是胡母班之事牵涉太多,后果太严重,他原本不打算再插手家事,尤其是军务。儿子做的很好,只要交给他就可以了。 可胡母班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恐怕……唉!老王匡再次叹了口气,举目希望,只见残阳如血,天空阴霾,他的心情越发的沉重了。 因为心情太过沉重,所以他并没有留意到,于禁脸上不动声色,但手却一直按在刀柄上!从手背上的浮现的青筋可以看出,他握得相当用力! 这是一个信号,接到信号的泰山兵,都打起了全副精神,手中的强弩上,虽然还没放上箭矢,但弓弦却早已张紧,随时可以进入战斗状态! 剑拔弩张! 于禁的严阵以待,并非无的放矢。 路边的一处院落中,正挤满了人。 一眼望去,尽是形容彪悍的甲兵,逢纪混在其中,显得分外瘦削。此刻,逢纪也是手握剑柄,满脸急切,一副恨不得破门而出,大开杀戒的样子。 “怎么样?有没有机会?” 他问询的对象,是个军将,后者站在墙角,借着屋檐的掩护,窥看着外面的动静。他半晌没出声,直到外面的脚步声渐远,他这才转过身来,轻轻摇了摇头。 “还是不行?”逢纪很不满的说道:“高将军,主公可是吩咐了,不要怕事情闹大,只要能拿下王匡,就算付出一定代价也在所不惜。” “元图先生,非是末将怯战,不遵从主公的命令,实在是敌人戒备森严,无隙可乘。” 那武将微一皱眉,不过还是耐心解释道:“酸枣城的城防,毕竟控制在张邈等人手上,末将的兵虽多些,但面对严阵以待的敌人,却也无法抢在张邈干涉之前,速战速决。何况,敌将虽是无名之人,但观其军容可知,他治军的本领却非同一般,仓促出战,或许反为所败亦未可知。” 说着,他一拱手:“元图先生,若是你一力承担后果,那末将便遂先生所愿,这就追击王匡如何?” 早在辅佐袁绍前,逢纪就已经是南阳有数的名士了,脾气大得很,哪里受得了一个武将的顶撞,哪怕对方说的在理也一样。 “哼!”他怒瞪了那武将一眼,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了。 “高大哥……”周围士卒都有些担忧的看着主将,他们不知道那位元图先生到底哪里厉害,但种种迹象表明,这位名士确实很厉害,否则怎么会得到四世三公的袁家人的看重? 自家主将惹怒了此人,难保对方不报复,行伍出身的武将,哪怕武艺再好,又怎么当得起名士一怒? “随他去,我高览还没下作到要靠拍马奉承升官发财的地步!传令下去,收兵回营。” “喏!” …… “禀报主公,王使君已经从西门离开,跟城外的大队人马汇合,渤海兵马也收兵回营,从东门出去了。” “呼,还好,总算没动手……”张邈松开捏着眉头的手,长长出了口气,只觉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诸侯们原本就有诸多不和,如冰层下的暗流一般涌动着。虎牢大捷就像是一柄大锤,直接把冰面砸破,将暗流显露出来;而朝廷的使者,更是如同在烈火上浇油,一下就把联盟推向了崩溃边缘。 今天这种剑拔弩张的场景,并不是张邈第一次经历,但每次都让他心惊肉跳的。 他现在还能凭借东道主的身份,和相对雄厚的实力,让冲突双方有所顾忌。但这种对峙持续的久了,难保不发生意外,一旦打起来了,他一样无法置身事外,只能选一边加入,这才是最让他头疼的。 从本心来讲,他更愿意选择王匡这一边,他跟王匡是故交,与胡母班的交情也不浅。虽然王羽的功劳让他有些眼红,但也就是眼红而已,离反目成仇还远着呢。 对袁绍,他就是纯粹的不满了。 袁绍素有名望,他原本也是很敬重对方的,可是,袁绍打着盟主旗号办的这些事,实在让人无法信服。就算要争功,要火并,也得等打进洛阳之后啊,现在就抽后腿,算是个什么章程? 尽管如此,但他还是不希望真的内讧,这不是哪一方会赢的问题,而是一旦开始内讧,勤王大业就会中途夭折。袁绍等人都不用搞其他小动作,他们只要各回辖地,联盟就得分崩离析。 韩馥回到冀州,袁绍回到渤海,公孙瓒还敢继续逗留吗? 孔伷、刘岱回到豫州、兖州,陶谦能没有后顾之忧? 河内军也一样,上党太守张杨跟袁绍是一个鼻孔出气的,王羽再牛,他敢放任张杨在河内盘桓么? 最后,也只有袁术没什么隐忧了。 可是,袁术倚为干城的孙坚在梁县被打得全军覆灭,即便侥幸生还,想重振旗鼓也不知要等到何时了,没了孙坚,袁术还能有什么作为? 到时候,张邈这一路人马就是孤军,要么放弃,要么孤军深入。所以,有可能的话,他还是想把联盟维系住。 然而,事与愿违,好容易送走了搞不清状况的王匡,和心怀叵测的逢纪,坏消息却依然不放过张邈。 “报……主公,洛阳有信,董卓在朝会上提出了迁都之议,太尉黄琬、司徒杨彪力阻而不得,如今洛阳已经一片大乱,百姓纷纷外逃!” “什么?”张邈大惊,这个消息来得真是太不是时候了,简直就是重重推了联军一把啊! “报……主公,袁渤海升帐,召各路诸侯前往议事!” “……”张邈遍体生寒,袁绍此举,分明是要摊牌了。 第五十七章 拔剑即生死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诸君,自会盟以来,海内汹汹,义氛高涨,天下义士,无不欢欣鼓舞!如今,董贼已然丧胆,意图西逃,这是联盟的胜利,是天下义士的胜利,是大汉朝的胜利,是诸君共同努力的结果!这辉煌的成就,必将铭刻青史,流芳百世!” 诸侯大会一开场,盟主袁绍就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闻者无不精神大振。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没错。 经历了近日来的变故,张邈等人不会听不出袁绍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弱化王羽那几场胜利,强调联盟的作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话倒也不错,若不是联军四面出击,分散了西凉军的兵力,王羽也无法独力取胜。即便张邈更倾向王匡一些,他同样也认可袁绍的说法。 袁绍又大肆发表了一通感言之后,开始进入正题。 “董卓若是单纯胆寒欲逃,为了免除士卒争战之苦,百姓不受兵灾,我等不是不能网开一面,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董贼凶顽,他不是自己逃,而是要挟裹朝廷和百姓一起走!妄言要迁都!我等深受国恩,怎能让贼子如意,社稷惨遭荼毒?” “不能!” “请盟主调兵遣将,进兵洛阳,擒杀国贼!” 帐下的反应十分热烈,张杨、袁遗等人都是大呼小叫,后者更是义愤填膺的请上了战。 不过,倒也不能说响应的那几位表演得太过,这话本身就有相当的煽动力。 追击逃跑的敌人,和围攻拼死抵抗的敌人,难度当然不能同日而语。前者是打落水狗,不论打没打到,都能捞个好名声;后者是打饿狼,狼没那么容易打死不说,还可能会被反咬一口。怎么选择,自不用说。 “某以盟主的身份下令,全军出击,兵发洛阳!令前军公孙太守几位,三日内全军出关,挺进洛阳,为大军开路,不得有误!” “喏!” 果然来了!张邈与兄弟张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全军出关西进,和西凉军拼命,把关隘留给心怀叵测的盟友,让后者捡便宜?只消公孙瓒等人还有半分神智在,他们就不会这么做。 要知道,西凉军并没有彻底失去战斗力,威风八面的孙坚全军覆没就是明证!一旦进兵不利,后路又被堵住,那公孙瓒等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此外,朝廷中出了几个败类,身在朝堂,不以匡扶社稷为念,反而屈于强权,为董贼张目,竟然在讨董形势大好的时候,来营中劝某等退兵!某意已决,出兵之前,斩此数人祭旗,以激励士气!” “且慢!” 袁绍话音未落,王匡已是急急出列,高声劝阻道:“盟主且听王匡一言,朝中诸君,实非与董贼同流合污,只是或受逼迫,或以朝廷安泰,生民安居为念,不欲神京遭受兵灾罢了。那五位都是天下名士,若就此杀之,恐伤天下士人之心,盟主爱才之名啊!” “公节此言大谬!”类似的劝言,袁绍这些天不知听过多少,哪里会放在心上?他严词反驳道:“正因为是名士,所以要格外认清是非善恶才对。若是在涉及国体的大是大非上,为天下表率的士人都含糊其事,天下人会怎么想?” 他抬起双手,高举过顶,一脸肃穆的说道:“国家大事与私人名声情谊,孰轻孰重?我袁失为国为民,已经搭上了数百口人的性命,哪里还会在乎些许身外薄名?” 袁绍能以庶子的身份,在名望上压过袁术这个嫡子,最重要的因素,就是他的仪容风度。这个时代,以貌取人的风气很重,祢衡之所以一直不受人待见,性格和他那张臭嘴固是重要因素,但长得丑这个缺陷,也是不可忽略的。 袁绍的口才也不错,配合以庄重的神情,这一番大义凛然的发言,直接将王匡驳得哑口无言。 张邈等有心打圆场的,同样打了退堂鼓。 袁绍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再劝的话,很容易把公事变成私仇。王匡有亲戚在,不得不出头,但其他人和那几位都只是有交情而已,犯不上强出头。 如果杀了那几个名士,就能维持住联盟的团结,那么,这点代价也是值得的。 打圆场的退缩了,王匡势单力孤,又显得理屈词穷,袁绍的气势大涨。 用不着他示意,张杨等人已经开始推波助澜了。 “《左传》有云:大义灭亲,其是之谓乎!公节,你一生忠君为国,向来一往无前,怎么涉及到私情,就做此妇人之态?” 孔伷跟袁绍交情普通,不过,说风凉话什么的,他一向乐而为之。王匡生了个好儿子,他早就嫉妒得两眼发红了,有落井下石的机会,他岂能轻易放过? “不如这样,公节本就是天下忠臣义士的表率,不如就由公节亲自行刑,大义灭亲,以全气节,为天下人留下一段佳话如何?” “此议甚善。胡季友此番出使,携二子而来,公节为国事而斩其父,为亲情而生其子,正是忠义两全之法。” “大义面前,容不得含糊迟疑,王使君,你可要想清楚啊!” 袁绍党羽众多,在加上孔伷等推波助澜的,声势高涨,一下就把王匡给逼到了死角上。 老王匡浑身颤抖,神情凄惶,他的信念开始动摇了。 杀不杀妹夫,应该只是件小事,怎么可能牵扯到忠诚问题? 自己父子一直以来的努力和奋战,却无人提及,那几场大胜又算是什么?与忠诚无关? 如果是这样,那组成这个联盟又是为了什么呢?自己一直以来坚信的东西又算是什么? 还有,自己和在场诸人的交情,又如何呢? 王匡老泪纵横,万念俱灰,“本初,念在你我相交一场的情分上……” “大义面前,岂容私人情谊?来人,将罪臣退出营外,皆斩之!”袁绍疾声厉色,全然不为所动:“另外,王使君累了,去几个人,带他下去休息。” “喏!”两边自有袁绍的甲士应命。 大事成矣! 一时间,袁绍也是志得意满,杀了胡母班等人,可以立威,还可以警告王羽;眼下无人能与他抗衡,正好借机扣下王匡,作为人质。 有了这一急一缓的两手,不愁王羽不乖乖听命,此子勇猛善战,正好拿来做先驱,就算不能尽破西凉兵马,也能极大的消耗西凉军的实力。到时候,自己再趁虚而入,还愁大事不成吗? 若不是场合不对,城府也够深,袁绍几乎要得意的大笑出声了。 帐下众人则是神情各异。 王匡搂着两个外甥大哭,几个甲士围在他身边,另一群甲士则是隐隐围住了王匡的护卫。 于禁苦劝王匡不要参会而不果,干脆留在了营中。他擅长的不是武艺,跟来也意义不大,反倒是掌控住兵权,就有反击的机会。 见过刚才的一幕,胡母班对王匡也没了怨怼,望着抱头痛哭的三人,他只是摇头叹息。 其他各路诸侯,或是目露悲悯之色;或是别过头去,不忍再睹;或是面带冷笑;也有不少人一脸木然,就是没人打算为王匡出头。 再这么下去,讨董的功劳,就要被王羽占尽了,大家岂不是白跑一趟?他父子既然不识进退,借袁本初之手,煞煞他们的锐气也好。 反正董卓已经准备逃跑了,勤王大功,已是触手可及,瓜分战果,分配功劳才是主题。 “王使君,这就请吧。”为首的甲士不耐烦的催促着王匡。 元图先生事先交代过,泰山兵的统领不是个普通角色,须防夜长梦多。 所谓同行相轻,使臣中为首的韩融,也是颍川人,名望素在孔伷之上,他早就怀恨在心了。此刻,看到那几位阶下囚的狼狈相,孔伷也是冷笑有声:“既然从了贼,就要有身死的觉悟,自古正邪……” 一句话只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帐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开始是有人叱喝怒吼;随即,兵器碰撞声和惨叫声大作;不等众诸侯怒喝出声,令人去外面查看,乱战的声音已经接近了中军帐! 光是听声音,众人就已经可以想象出外间的情景了,有人闯营!而且攻势极猛,极为坚决,可以用势若破竹来形容。 结合当下的局势,再稍加联想,闯营者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来人……”袁绍脸色骤变,骇然起身。 “轰!”结果他的手刚抬起,帐门处就传来一声巨响。 “哗啦啦……”袁绍定睛急看时,却见一名甲士撞破帐门,正在地上翻滚,甲叶与地面摩擦,传出了一阵刺耳的噪音,显然,他是被人丢进来的。 待到人肉沙包终于停止滚动,袁绍才看清对方面容,一见之下,他也是惊怒交集,这个生死不知的甲士,正是他的亲卫统领苏由! “何人胆敢……” “是谁……”袁绍的质问还没说完,就被帐门外传来的一声怒喝给打断了。 那个声音相当年轻,但却没人敢忽略其中蕴含的怒意,那不是用一句少年人行事鲁莽,就能诠释得了的…… 匹夫之怒,尚血溅五步;霸者一怒,非流血千里,不能消也! “撕拉,撕拉!”一刀一矛,穿破了军帐,一左一右向两边一扯,把帐门彻底撕烂。 “崩!崩!崩!”随即,松弦声急响,破风声大起,强劲的弩矢,准确的指向了围在王匡身边的几名甲士! “啊!”惨叫连声,血光飞溅! “是谁,要囚我父亲?杀我姑丈?” 怒吼声隆隆,一个英武少年昂然入帐,雄姿英发,顾盼之间,霸气四溢。 “王羽在此,谁敢放肆,不妨拔剑一战,分出个生死高低!” 第五十八章 亮剑谁争锋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从闯营夺门,到掷人破帐,再到架弩杀人,王羽现身,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数息时间之内。但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王羽已经彻底展示出了决心和魄力,将一众诸侯震得目眩神驰,久久不能自已。 如今,乱世的征兆已经很明显了,但名士们还没完全适应过来,他们更熟悉的,还是过去的那套东西:武力只是筹码,权谋才是根本。 从权谋方面考虑,袁绍的计策是很完美的。 进可攻。 袁绍占了大义的名分,王匡只能不断让步,最后被压迫到死角上,把先前赢的东西,全都输回去。 退可守。 大义不仅仅是个名分,而且还有实质上的威胁。王家父子一旦采取强硬的措施,很容易就会将已经岌岌可危的联盟,彻底推向瓦解。这样重大的责任,是王家父子万万承担不起的。 所以,洛阳的消息一传过来,袁绍就下定了决心,他认为,只要排除了张邈等中立派的干扰,他就吃定王家父子了。 事实上,他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在他的谋略面前,王匡丝毫没有招架之力,只有痛哭流涕的份。而王羽还远在虎牢关,就算真的回来,多少也要有所顾忌,到时候还不是任他拿捏? 谁想到,王羽真的回来了,而且采取行动之果断,下手之狠辣,远在袁绍所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之上——他竟然连话都不说,一见面就下死手,而且还放出了拔剑生死的豪言! 王羽这一亮剑,直接把双方逼到了决裂边缘,退无可退! 袁绍若是让步,盟主的威严就彻底没了,世人说起此事之时,会把他形容成只敢在背后搞阴谋诡计,一到见真章的时候,就退缩的卑鄙小人,没有胆魄,更加谈不上器量。 所以,袁绍断然不能让步。 而王羽闯营杀人,当众亮剑,同样没打算给自己留退路。 众人受惊于王羽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同时,心中无不凛然:今天这场是誓师大会?不,这分明是鸿门宴啊! 谁能笑到最后? 是老谋深算的豪门名士技高一筹? 还是霸气外露的将门虎子以力破巧? 诸侯们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开,将中间的宽阔地带,留给了对峙的双方。 “保护主公!” 名士们不擅长应付这种血腥酷烈的场面,但袁绍手下的甲士却没受多大影响。他们只是在最初的时候,惊愕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清醒,纷纷抢前,在袁绍身前列成了一道人墙。 刀剑出鞘,铁甲铿锵! 中军帐内,杀气腾腾! 帐外,远近之间,也是人声鼎沸,显然是诸侯们的军队都被惊动了,正从四面八方赶过来。 身前有了保护,外援也源源而来,袁绍暗中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王羽控制了大营周边,那样的话,就真的麻烦了。 众诸侯的身份固然尊贵,正常情况下,没人敢对他们怎么样,但王羽行事,显然不怎么合常理。拿通常的惯例规矩往他身上套,肯定是要碰壁的。 “大胆!” 胆气一壮,袁绍的盟主气度也恢复了,他指着王羽喝骂道:“王羽,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这竖子放肆?若是识相,就速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本将与在场诸君,念你年少无知,尚可从轻发落,若是不然……” “放肆?” 王羽眼中精光一闪,扬声断喝:“将士们在前线浴血厮杀,饥餐虏肉,渴饮冰雪,袁将军您在何处?在酸枣高座置酒,大会亲朋!将士们在虎牢关下血战,袁将军在十里之外冷眼旁观!将士用命,攻克雄关,袁将军却回头就走!” “原本羽还以为,军情紧急,良机难逢,袁将军回营是为了调兵遣将,攻打洛阳,谁想到将军回营,却是太阿倒持,暗算自己人来了!呵呵,王羽不才,倒要在这里问上一句,诸君会盟讨董,到底所为何事?到底是谁辜负了天下人的期望,因私废公,肆意妄为!” 王羽的嗓门本来就不小,中气又足,一通怒吼,掷地有声,连帐外鼎沸的人声都被压下了不少。 正围拢过来救援的,不仅仅是袁绍的部队,而是各家都有,没有统一的指挥。听到王羽只是在质问袁绍,自家主公没危险,众兵将都放缓了脚步,息了拼命死战的心思。 当然,王羽身后那十几张强弩也是很有威慑力的。尽管强弩不多,杀伤有限,但没有必要,谁也不想第一个上去试其锋芒。 见军心似有动摇的迹象,袁绍连忙高声反驳:“十数万大军云集,牵涉何其多也,前哨战告捷,本将自会与诸君商议如何犒赏;行军之际,士卒艰苦,自有诸侯为其运输粮草;军国大事,大臣名士尚恐思虑不周,岂是你这竖子所能知之?岂是你一黄口孺子所能妄自揣测的?” “哦?”王羽剑眉一挑,冷笑着反问道:“这么说,袁将军也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了?” “……”王羽的用词古怪,袁绍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但他心知,王羽的优势是突袭,拖延时间对自己更有利。 所以,尽管王羽的冷笑似有深意,让他背生冷汗,但袁绍还是决定和王羽继续对质:“是又如何?” “果然是很大的一盘棋呢,深谋远虑!” 王羽刚闯进来的时候,气势如虹,效率也很高,他第一时间杀人夺人,把老爹王匡,还有那几个朝廷大臣一股脑的保护了起来。 随后质问袁绍的时候,他也是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模样。但此刻,他似乎觉得胜券在握了,居然不紧不慢的和袁绍斗起了唇舌。 众人疑惑之余,也不由松了口气,要是就此大打出手,将会是一场没有胜负的战斗。最危险的未必是两个当事者,袁绍的势力更大,王羽勇猛无双,但他们这些池鱼就很无辜了。 “当日我父子驻守河阳,窥视敌后,使得董贼惶惶不可终日。结果西凉张济,竟从平津潜渡,攻我侧后!若非阴差阳错,牛辅未曾配合进兵,我父子早成了冢中枯骨。究其原由,西凉军狡诈是其一,然则,驻守盟津的韩浩,坐视敌军潜越才是致命原因!” “韩浩不过是个别驾,而且还是我父亲手提拔的,他为何行此不忠不义之事?他哪来的胆子,目的何在?” 王羽突然提前旧事,众诸侯都是一愣,继而眼中都闪过了不屑的神色。韩浩和王匡那点子恩怨,还用说吗?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就知道。 “韩别驾曾散尽家财,招兵买马,保护乡邻不为盗贼所害,其忠义,我父子素来都是敬佩的,否则也不会委他以重任。所以,对他的堕落,羽倍感痛心之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王羽的语气有些低沉,众诸侯都是面面相觑,似乎,好像韩浩是被王公子你借刀杀人的吧?你现在猫哭老鼠算是怎么回事?何况,韩浩的事跟现在的话题似乎没关联吧? “当日韩别驾惨败于盟津,身受重伤,混迹于溃兵中而逃,半路已然不支,垂垂待毙。想是天意使然,羽率兵救援的路上,正遇见了他,虽然羽不懂歧黄之术,但总算知道些急救的土办法,让韩别驾留下了遗言。” “什么?”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韩浩的死讯,其实只是众人猜测后,得出的结论。那场大败之后,此人就此失了踪迹,只能认为他死于乱军之中了。 结果王羽现在突然宣布,韩浩死前跟他在一起,还留下了遗言什么的,以王羽胆大包天的性格,这岂不意味着……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韩别驾生前虽误入歧途,但若非那权高望众之人教唆,他也不会犯下这种过错!袁绍,你为了筹集钱粮,指使我父搜刮河内豪强,然后为了灭口,又挑拨韩别驾等人,纵敌陷害友军,意图霸占河内,扩充实力,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王羽前面一句话说完,袁绍就隐隐觉得不对了,等到王羽突然说什么人之将死,袁绍更是觉得头皮一炸!他没想到,王羽竟然突出奇兵,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把矛头对准了他。 这下麻烦了! 别人一时间可能还回不过味来,但袁绍如何不知道,王羽这是要混淆视线,把半公事半私仇的冲突,彻底转化成私人矛盾! 早知道,还不如不要等援军,直接开打呢!袁绍肠子都悔青了,如果刚才直接开打,由于王羽咄咄逼人,他又有盟主的身份,大多数诸侯还是会偏向于他的。 王羽应该是轻兵回返,河内的主力部队并没跟回来,人马并不多,只要挡住他的突袭,形势就会反转。 可现在就麻烦了,王羽突然祭出了韩浩这张牌,以阴谋论来诠释双方的关系,两人的冲突就彻底变成了私仇。 除了铁杆嫡系的几路诸侯之外,袁绍已经变成了孤军,实力虽然仍然占优,但已经不具备压倒性的优势。万一王羽再拉过去几个有力人物,比如张邈之流,强弱之势还可能逆转…… 不行,不能再跟他东拉西扯了,必须立刻动手! “荒谬,荒谬!若是天下人都和你一样,空口白话就来诬陷大臣,那这天下岂不比黄巾贼造反时还乱?谁与我将这竖子拿下,以儆效尤?” “颜良在此!” “文丑在此!” 袁绍身后转出二人,这二人虎背熊腰,极其雄壮,隐在众甲士之中时,已经颇为乍眼,这一站出来,更是不得了,帐中仿佛多了两座山一般。 “甚好,速速动手!”袁绍大喜,为了这场有可能的冲突,他特意将这两大猛将调来,就是为了对付王羽。这二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乃是河北成名的高手,两个打一个,就不信他们拿不下一个少年。 “喏!”颜良、文丑也不答话,应诺一声,一左一右的就冲了上去! “咚咚咚……”脚步声急响,仿佛战鼓一般,两旁诸侯无不动容,只有王羽依然从容,他也不忙着招架反击,而是不慌不忙的探手入怀,似乎要拿什么东西。 “杀!”看了王羽的做派,颜、文二将也略有迟疑,毕竟对方的名声太大,让人不得不顾忌。不过,除了主公的命令,他们跟王羽也算是有私仇的。 王羽提前搬走河内的钱粮,固然是针对袁绍,但同时也摆了这俩人一道,让他们扑了个空。这俩人都是火爆霹雳的脾气,早就把王羽恨到了骨子里,哪里肯放过这个良机?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王羽的手终于从怀里拿出来了。让人惊异的是,他手中不是什么秘密武器,而是一卷竹简! 刀枪临体,劲风甚至已经波及到了军帐边缘,他竟然全然不理会,不要命了吗? 当然不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适才割开帐门那一刀一矛,又出现了! 刀矛以不逊于两大猛将的势头,几乎在同一时间,分别迎上了颜良文丑! “当!”仿佛远古的混沌钟初鸣,一声轰然大响,几乎将帐内众人的耳朵震聋,军帐内外,无分兵将,尽皆色变! “关羽在此!”红脸横刀的是关羽。 “燕人张翼德在此!”黑脸持矛的是张飞。 随着关、张的现身,帐内的紧张气氛,再次达到了巅峰,众人惊叹于四将的勇猛,更为王羽的定力而震惊。 但对王羽而言,他的心思完全没放在诸侯们的反应上面,因为刚刚发生过的,和即将要进行的,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强强对撞! 关、张对颜、文! 第五十九章 威势凌群雄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赶回酸枣的路上,王羽一直在考虑如何妥善的化解这危机,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硬来最省事。 跟袁绍这种人斗心眼,他真心没什么把握,除非贾诩肯全力出手,还有点希望。 其实,袁绍那边的智囊也不少,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在别人的主场,先机也已经被占了,情报也少……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贾诩出手,同样难以稳操胜券。 还是硬来最稳妥,也最符合自己的风格。 硬来不代表无谋,事实上,硬来可以直指问题的核心,不管怎么样,先把人质救出来,其他事没那么紧急了。 名声什么的无所谓,现在可是乱世,只要拳头够硬,名声够大就行了,忠君、仁义、顾全大局之类的并不是很重要。有,就是赚到的;没有,也没什么损失。 于是,王羽策划了这场闯营行动,为此还特意带来了两大打手。 不过,就算是王羽这个策划者,也未曾想到,竟然在这里撞上了颜良、文丑,这说明袁绍也是有备而来,不是随随便便策划了个阴谋就完事了的。 现在的问题是……关羽、张飞的武力值,和颜良、文丑比起来,谁高谁低? 后世的三国迷对此有过很多争论,最终也没有一个定论。 从战绩上来看,关张对上颜文,胜利完全就没有悬念,因为关羽最出名的事迹就是斩颜良,杀文丑了。 不过,从实际情况考虑,关羽斩杀颜文时,都有一些特殊的因素,诸如突袭、没防备、兵败心怯等等。王羽不是考据党,那些理由他也记不全,也不在乎,反正谁强谁弱,打过一场,就都知道了。 用这种模式考虑问题的,不只是王羽,那四大猛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对过一招,不分上下,双方都惊讶于对手的强力,同时,也不忿于对手之强,因为他们都没能达到出招前的目的。 颜、文的目的当然是斩杀王羽,而关、张的目的同样是斩杀对手,至不济,也要把对方的兵器崩开。结果,第一招的碰撞,却是个平分秋色的局面,这叫四大猛人如何甘心? 不分上下?怎么可能? 老子才是最强的! 稍微打量了对手一下,四人不约而同的挥动起兵器,两两战成一团! 关羽对颜良!张飞对文丑! 一场精彩绝伦,也激烈无比的对战,就这么突如其来的爆发了。 刀风凌厉! 关羽颜良用的都是大刀,在这两人的神力之下,那刀风直如实质一般!尽管两人对战的地点,出于军帐的门口附近,但是,哪怕是离得最远的袁绍,依然清晰的感受到,头脸上的眉眼须发,皆是阵阵生寒! 吼声如雷! 张飞用的是矛,文丑用的是枪,两人的兵器不一样,但却也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这两人都喜欢一边打,一边吼。 “喝……” “哈……” “当!当!当!” 吼声并上枪矛碰撞声,仿佛形成了某种韵律,但却没人有余暇欣赏,因为对大多数人而言,那是死亡的旋律! 中军帐是很大,很结实的,但王羽突入的时候,就已经进行过一次破坏了,哪里还经得起这四大猛人的折腾? 刀风过处,布破幔裂,转眼间便已支离破碎! 枪矛交击,绳断柱折,欲藕断丝连亦不可得! 军帐很快就变得摇摇欲坠了,再过片刻,仿佛天崩地陷一般,偌大的军帐,仿佛泄了气一般,轰然崩塌,激起了一片惊呼声,和漫天的尘土。 “咳咳……” 对这个结果,帐内的诸侯们乐见其成,君子不立于危岩之下,他们早就想离开军帐了。只是帐门被王羽堵住了,从帐篷底下钻出来又太不雅观,所以只能苦苦忍耐。 现在,虽然飞扬的尘土很惹厌,但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来,站到远处,在重重保护之下,继续看热闹了。 袁绍也松了口气,看见关张,他才想起来,王羽手下确实有两个强力打手,在虎牢关下,就曾各斩了一名西凉将校。 当时的战斗进行的很快,祢衡又更加抢眼些,所以,袁绍也没怎么往心里去。今天这一看,他惊讶的发现,这俩人的武艺,完全不逊色于颜良文丑,那个红脸的甚至还占了上风! 有了这样的发现,袁绍不紧张才怪呢! 别忘了,王羽本身也是个勇冠三军的,这次他显然是有备而来,还带了强弩手,万一要趁机杀上来,想跑都没处跑。 现在就好了,高览已经带兵过来了,虽然没了高览的牵制,泰山兵也来了,但阵列而战,总好过直面王羽的长锋。 比起诸侯们的狼狈,王羽的身上就干净多了。 他见机是最早的,眼见军帐要塌,腰腿一用力,就从帐门跳出来了,纤尘未染,毫发无伤。 没了帐篷更好,喊话就省事多了。不过,那四位猛人似乎是打出真火了,一定要分出胜负,军帐都塌了,他们还是不肯停手。 嘛,随他们去吧。反正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两边都是猛将,谁也不差谁多少。从目前的战况上看,关张略占上风,但一时也压不倒对手,没有马,正面对战,就是纯粹硬拼武艺了。 想要分出胜负,就只能大战三百回合了。 其实王羽看得有些眼热,他也想跟文丑过过招呢,看过高手的枪术才知道,他自己的枪法确实有点不对头。 不过,他现在没那个余暇,他的对手不是颜良文丑这样的武将,而是袁绍! 王羽将手中的竹简展开,向众人展示,扬声喝道:“要证据?袁绍,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袁绍站得很远,自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他生恐又有什么陷阱,也不敢贸然作答。 “这难道……”张邈站得近些,仗着和老王匡的关系,他倒也不怕王羽暴起伤人,走近几步端详了一下,见得简书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字迹暗红,似乎不是墨,他心中一动,迟疑着问道:“是血书?” “不错!”王羽点点头,将竹简举得更高了些。 “这是韩元嗣临终前写下的血书!书中详细的说明了,袁绍是如何借着盟主的权势,阴谋暗算友军的!各位都是王羽的长辈,今天王羽就请给位做个见证,让天下人都知道,是谁因私废公!是谁不以国家大义为念!是谁,与国贼同流合污!” 此时已经有近万人围拢在中军帐附近,还有更多的人不断赶过来,又有四大猛人恶斗的兵器交击声干扰,按说王羽的话很难让太多人听到。 不过,他的中气很足,又找准了节奏,完全避开了兵器交击的那一刹那,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反观袁绍那边,尽管他一直试图打断王羽的话,但却一直没能成功。 “哗!”王羽这话相当诛心,众人听罢,都是一片哗然。 盟友之间的信任度本就有限,王羽说的阴谋论,听起来也很象是那么回事,现在他又亮出了证据,众诸侯看向袁绍的眼神都有些狐疑。 背后捅刀子,是防不胜防的!盟主有这么个喜好,谁能不自危? “胡说八道……”袁绍一句话出口,结果又被兵器交击声打断,他恼羞成怒的喝道:“停手,停手,不要再打了!让本将把话说完!” 他喊了几声,不见效,只能让身边的护卫齐声高喊:“颜将军,文将军,主公命你们停手!” 喊了几遍,颜、文二人却依然充耳不闻,反倒是关羽先收了刀,他占了上风,想停就能停,颜良可没这么从容,他得防着关羽趁势追杀。 关羽一拂长髯,傲然道:“你这厮武艺倒是不错,只可惜跟错了人,可惜了,他日阵上相遇,某就不会再容情了。” “哼!”颜良冷哼一声:“你的武艺也不高我多少,只是抢了先手,某一时不查罢了,再打下去,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见这边罢战,张飞和文丑也停了手,他俩可能是喊累了,并没说话,而是瞪着牛眼对视了一阵,这才分开。 王羽对关张的武艺夸赞了几句,而袁绍则没空理会麾下武将的心情,他正急着辩解呢。 “谁能担保这是韩元嗣亲笔所书?即便真的是,他在溃败之际,落在你的手上,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间,你若威逼于他,让他写封信又有何难?更何况,就算韩元嗣未死,难道凭他的一面之辞,就能把罪责推到本将身上吗?” 急怒之中,但袁绍的思路依然清晰,他这番话也很有道理,说得不少人都是频频点头。 “王鹏举,现在,本将倒要问问你,在私,你信口雌黄,诬蔑本将,辱我袁氏一门;在公,你擅闯中军,大打出手,伤我卫士,搅乱联盟,破坏勤王大计,却又是仗的谁的势?莫非你以为,你侥幸得了些功劳,诸侯大臣就得对你卑躬屈膝吗!” 袁绍紧紧盯着王羽,目不斜视,但此话一出,众诸侯的脸色都是微变。 王羽将众人神色看在眼中,只是冷笑:利令智昏,古人诚不我欺! 袁绍步步紧逼道:“怎么样,你的伶牙俐齿呢?你倒是说说,就算你对本将,对我袁氏不满,就可以擅闯中军,不顾诸君的安全,大打出手吗?今天你若是不给出个交代,本将须容不得你,会盟的诸君也饶不得你!”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袁绍一系的诸侯兵马都在摩拳擦掌,再加上一些跟风的墙头草,数千人马,杀气腾腾,只待袁绍一声令下,就要围攻上去了。 泰山兵不足千人,相形之下,弱势得很。 张邈等人迟疑不定,有心帮忙,又有所顾忌,心中阵阵暗叹,认为王羽错过良机,没有在军帐内解决了袁绍,反倒变成了被动的一方。 反正也是担个罪名,何不干脆杀了袁绍再说呢? “哈哈哈哈!”面对气势汹汹的袁绍等人,王羽仰天大笑,向营外一指:“袁绍,你问我仗了谁的势?你且听听……看我到底是仗了谁的势!” 袁绍半信半疑的凝神一听,脸色当即剧变,他指着王羽,语声发颤:“你竟敢……” “你敢,我便敢!” 王羽冷声断喝:“敢向我的人伸爪子,就要做好断手的准备!敢杀老子的亲友宾朋,就要做好被灭门的准备!伯珪兄乃是仗义之人,若有人向盟友出手,擅起刀兵,他一定是要主持公议的!” 像是给王羽的话做注脚似的,营外的马蹄声越来越响,白马义从的战号也从依稀可闻,变得惊天动地起来。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见证过虎牢之战的人,无不色变气沮,面对那支如飓风般的强兵,谁敢当其锋芒? “如果这还不够,不怕死的尽管上来试试!就算你们仗着人多,挡住了白马义从的锋芒,打败了泰山兵,但只要你们留不下我,哼,将来你们就别想安寝!某能在河阴割董卓一耳,就能关隘之内往来自如!” 借了兵势,王羽犹闲不足,他再次加码。 营内,王羽的厉喝声震耳发聩; 营外,白马义从的呼啸声势如山洪! 袁绍面如死灰。 王羽的指证,虽然没能动摇他盟主的位置,但诸侯们对他的信任肯定要打个折扣,搞定王羽之前,这些墙头草是不会跟他跟得太紧的。 现在又有了公孙瓒的助阵,再加上王羽本身的威慑力,动武这条路算是被堵死了。 不除王羽,他这番作为又有何意义?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就在这时,袁绍忽觉身后有人扯他衣襟,侧头一看,却是颍川名士郭图。 “主公别忘了,卫先生那边……” “咦……哦!”袁绍略一迟疑,既而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幸得公则提醒,有此一着,却看那小贼能嚣张到何时,总有他进退两难,左右兼顾的时候!” 第六十章 谁人话忠义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袁绍一反常态,连场面话都没交代,和身后的幕僚嘀咕了几句之后,便置半途而止的大会于不顾,一甩袖子走了。 对手的表现很反常,似乎是已经死心放弃了,但王羽知道,事情肯定还没完,这位三国最有名的世家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当然,王羽也无法继续追着不放,那样就显得太过咄咄逼人了。 何况,跟袁绍火并,捞不到任何好处不说,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泰山兵的人数太少,公孙瓒只是盟友,不是手下,他也不能任意调遣。 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各路诸侯,至少场面上要过得去,王羽向四周拱拱手:“各位,王羽心念父亲、姑丈安危,一时情急,多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无人回应,诸侯们心里都在紧张的盘算着。 目前的局势有些诡异,本来众人都认为,最不利的情况就是,王羽抢了人后,直接反出酸枣,成为联盟分裂的开端。可现在却变成了袁绍先退场,王羽倒像是主持者一样,宣布誓师大会结束。 所以,王羽的场面话像是个信号,众诸侯没做任何表示,纷纷离去。联盟的矛盾已经浮上了水面,每个人都要考虑,接下来应该何去何从了。 也有例外,乔瑁、张邈都远远打了个眼色过来,孔融更是笑得灿烂,直接迎了上来:“早知鹏举英武,却不想智略也如此了得,此次鹏举安排周详,让自视极高的袁本初连颜面都不顾了,实在让人惊叹啊。不过……” 孔融一皱眉,叹了口气:“这样一来,联盟恐怕就要分崩离析了,眼看勤王大计成功在即,真是让人扼腕叹息呢。鹏举,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孔融问出了目前最令人关注的问题,几个尚未离开的诸侯都放缓了脚步,想听听王羽的答复。眼见功成名就的机会就在眼前,谁又甘心放弃呢? 原本众人更倾向袁绍一些,因为他们始终觉得王羽是个小人物,哪怕立了功,小人物还是小人物,就应该为顾全大局而牺牲。 所以,尽管他们觉得袁绍咄咄逼人,但也没有干涉的意思,大不了就在王羽抢人的时候,抬一抬手罢了。 但公孙瓒的表态,突然让他们意识到,王羽现在已经不再是只有功劳,没有势力的小人物了。 河内本身的势力不足为惧,泰山王家也算不得豪门,但是,能拉拢,并在一定程度上驱使三大实力派诸侯,王羽在联盟内,已经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因此,尽管诸侯们不打算和王羽太过接近,但王羽的动向,他们还是很关心的。这涉及到风向,和站队的问题。 “当然是继续完成勤王大业!”王羽不假思索的答道。 “董贼若是自行撤退倒也罢了,他现在是要挟裹朝廷和百姓一起走,要迁都!且不说迁都的深远影响,以西凉军的作风,百姓将遭受何等荼毒?世间更添多少惨剧?堂堂男儿,岂能坐视不顾!” 王羽这番话发自肺腑,他确实不想让历史重演,使得洛阳这座古都毁于一旦。要不是袁绍抽后腿,他可能已经在进军洛阳的路上了。 虎牢关与洛阳之间,再无屏障,只要解决了吕布和并州军,就能长驱直入! 对付并州军的策略,王羽早就酝酿好了,只要能尽快解决吕布,那他就可以挽救洛阳城,和洛阳之民的悲惨命运! 这对他自己也相当有利,如果洛阳没被董卓祸害,就算皇帝和朝廷不在了,也是个拥有几十万人口的大城!以此为根基,北连河内,南接南阳、荆州,一下子就有了雄霸中原的势头。 虽然洛阳是四战之地,易攻难守。不过,南面的袁术是盟友,虽然不太可靠,但想利用却也不难。 西边的董卓已经实力受损,还有马腾、韩遂牵制;东面的兖州、北边的冀州,势力错综复杂,同样有陶谦、公孙瓒,以及黄巾军牵制。王羽大可合纵连横,外交和军事手段并用,来解决问题。 只要守住了这片基业,平定乱世,也许比想象中要快很多,也容易很多。 王羽不知道袁绍是否看出了自己的打算,但这个计划确实被破坏了。不过,就算黄河已经化冻,可以借助水路行军,可是,洛阳有几十万人口,想强迁这么多人出关,也不是一时三刻的事。 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还有机会! 听王羽如此表态,孔融击节赞叹,但其他人却都摇了摇头,失望而去。他们都觉得王羽没搞清楚重点,他的功劳越大,越遭人忌,不可能取代袁绍的。 “这是……羽儿?” 在场者当中,也有心思完全没放在联盟的存亡上面的,胡母班就是其中之一。从王羽惊艳亮相开始,他的嘴就一直没合拢过。 无法想象,那个比小女子还要懦弱几分的羽儿,居然变得如此霸气!之前听到传言时,自己还以为是以讹传讹,搞错了人,谁想那个名动洛阳的王鹏举,居然真的就是自己的侄子。 带着七分骄傲,三分茫然,王匡微微颔首:“嗯,正是羽儿,鹏举是他自己取的字。” 望着判若两人的侄子,胡母班喃喃低语:“世事无常,如梦似幻……” “季友,亲友重逢,固然值得庆幸,不过,你先别忙着感叹,先给大家引见一下王少将军才是。” “不错,以吾观之,少将军行事虽雷厉风行,但却是个心怀善念,能讲得通道理的。如果他能暂息兵戈,说不定可以为朝廷,为洛阳百万生民,免去这场大祸呢!” 韩融等人纷纷开口,这几人出使,并非纯粹执行命令,他们也是本着为民请命的信念而来。所以,虽然他们刚刚死里逃生,但发现契机之后,还是在第一时间记起了出使的使命。 胡母班看看王匡,后者并不推脱,拉了王羽过来,一一介绍。 “后辈王羽,见过诸君。”包括胡母班这个姑丈在内,王羽完全没听过这些人的名字,不过从老爹的态度之中,也能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很有名望的名士。 “少将军不必客气,要谢,也是老夫等要先谢过少将军的救命之恩。”答话的是大儒韩融,此人年纪虽老,但说起话来却很直截了当,声如洪钟,半点不见暮气:“看少将军也是个爽快人,老夫也就直说了……” 他重重一挥手:“退兵!趁着这个机会退兵!” “于私,老夫以项上人头担保,朝廷一定不会忘记少将军父子的功绩,只要少将军肯就此罢兵,朝廷必不吝封赏,便是封侯,却也不难!” “于公,洛阳城可免去一场惨祸,朝廷也不会发生太大的动荡,只消天不亡汉,日后必有匡正之时。不知少将军意下如何?” 韩融早看出了王家现在是王羽主事,所以他也不兜圈子,直接找上王羽谈条件。 他的说法很直白,而且面面俱到,从朝廷大义,到黎民百姓,再加上王家的前程,都说了个遍,让人无从拒绝。连最坚定的保皇党王匡,都只有听着的份儿。 北线空虚,东线内讧,南线惨败,速攻洛阳已成泡影;另一方面,董卓已经开始筹划迁都,联军再坚持下去,也毫无意义。 不过,说服王匡没用,现在主事的是王羽。连王匡都有些担心的看着王羽,生怕他又冲动起来,把韩融这位大鸿胪给一脚踹翻。 王羽的反应,让众人松了口气,他没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言辞,而是冷静的反问道:“韩公的意思,王羽明白了,不过,羽也有一事不明。” “哦?但说无妨。” “据我所知,董卓已经在朝堂上提出了迁都的提议,并在朝议中强行通过,就算王羽退兵,难道您还有回天之力不成?何况,各路诸侯的态度您也看见了,您认为羽能影响他们吗?” “呵,少将军的消息果然灵通。” 韩融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在朝中秉持公议,是老夫等朝中大臣的职责,自当尽力而为,若不能成功,再寻少将军未晚。至于关东诸侯,呵呵,诸侯虽众,但董仲颖所惧者,唯少将军而已,若无少将军,他安肯轻易放弃洛阳?” “如此甚好,就这么说定了。”王羽点点头。 “少将军快人快语,不愧为我大汉中兴之望啊。”韩融大喜,对王羽的好评,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评人的名头没有许子将那么大,但若是普通人得了韩融这一评,当地的郡守、刺史,肯定是要闻风而来,选拔为官的,职位还不能小了。 这就是名士效应。 王匡欣喜之余,也有些迷糊,看起来,王羽跟韩融达成了什么协议,于是皆大欢喜了。可是,两人说的话到底有什么深意,他完全就听不出。 见二人相谈甚欢,其他几个使臣也是纷纷上前祝贺,王匡只能找妹夫咨询了,“季友,这到底……” “后生可畏啊。” 胡母班摇摇头,感慨万千道:“鹏举乃是军将,在战局方面思虑周全倒还罢了,但他对朝局的认识,竟然也如此深刻,实在是匪夷所思啊!兄长,汉统不衰,王、胡两家,也是振兴有望,我连夜修书回泰山,鹏举若有意……” 在妹夫那里得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答复,王匡的思路更乱了,回营路上,他寻了个机会,直接找王羽问道:“鹏举,你与元长公所约之事,到底……” 老爹的政治敏感度,确实太差了,王羽暗自叹了口气,轻声解释道:“就是表明态度罢了。我泰山王家,是朝廷的忠臣,朝廷指到哪儿,咱们就打到哪儿……” “就这样?”王匡不明白,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一直以来,他就是这么做的啊。 “就这样。”王羽笑而不语,这件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没法说的太直白。 朝廷,是个很空泛的名词。 皇帝可以代表朝廷,不过只是个幌子,因为现在的汉帝根本没掌握任何权利;董卓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表朝廷,老爹王匡的这个河内太守就是董卓封的;此外,百官也可以各自代表朝廷。 无论是小说,还是史书,对诸侯讨董过程中,朝中百官的动向都没有详加描写,好像他们不存在一样。 但是,朝中百官都是老资格的政客,没几个是善茬,就算迫于董卓的暴力,无法正面对抗,私下里也会有各自的想法。 王羽知道,以王允为代表的一派,正在策划一场大行动,他还以此为参考,制订了对付吕布的策略。 关东诸侯的勤王之举,破坏并延迟了王允的计划,对参与王允计划的大臣而言,有外援很好,但不受控制的外援,就很致命了。 在他们原先的设想中,应该是可以将混乱控制一定范围内,就解决掉董卓这个麻烦的。可现在搞得都要迁都了,这要他们如何能够坦然面对? 王羽不确定韩融和王允是不是一派,所以他试探了一下。 结果表明,韩融的态度果然是标准的政客文人模式,他希望得到王羽这个外援,但不希望王羽自行其是,而是跟着朝廷的指挥棒转。 这种美差,王羽当然要答应。 跟袁绍闹僵不要紧,诸侯什么的,本就是竞争对手,迟早也要兵戎相见。而朝中大臣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代表朝廷,送给自己很多东西,就像韩融许诺的那样。 而自己要付出的,不过是暂时罢兵而已。就算韩融不提这个要求,以现在的形势,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对洛阳形成有效的威胁,自己为何不顺水推舟呢? 第六十一章 明枪与暗箭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出了大营,公孙瓒和袁术也收兵赶来汇合了。 知道袁绍被王羽狠狠的扫了颜面,袁术自是乐不可支,对王羽又是好一番夸奖,说的话让旁听者都一阵肉麻。 公孙瓒的神色却有些凝重,眼见联盟瓦解在即,进取洛阳无望,结盟的事由也已经完成,他退意早生,琢磨着帮王羽撑过场面之后,就可以返回幽州了。 在诸侯面前扬威固然很爽快,但隐患却不少,最实际的问题就是,如果跟大多数诸侯交恶,他回幽州的路就被挡住了。 从兖州到幽州,走冀州当然是最快的,不过,冀州韩馥和刘虞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公孙瓒虽然颇为自傲,也不敢在敌境大摇大摆的行军。 来的时候,他走的是青州至东郡的路线,现在对刘岱的拉拢已经失败,归途若是再走原路,风险自然大增。 对他这三千轻骑,诸侯畏惧之余,未尝不眼热,若是能暗算公孙瓒,夺了他的兵马,那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便宜。 诸侯中没有蠢人,这样的好机会,谁肯轻易放过?实在由不得公孙瓒不犯愁。 “伯珪兄,其实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来此路上,小弟和公路将军商量了一个办法,正要请伯珪兄指正。”看到公孙瓒神色,王羽就已经猜到对方心思了。 “哦?”公孙瓒眉头一挑。 按照王羽的说法,这次回援,公孙瓒是来镇场子的,袁术则是帮忙打圆场,搞合纵连横那一套的。 这个任务分配模式,公孙瓒不怎么看好。对手若不是袁绍,凭着家世,袁术还能有点表现,可对手既然是袁绍,家世什么的就抵销了,凭袁术那臭脾气,不坏事就不错了,想成事?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不过,王羽看起来似乎很有信心,一路上一直和袁术嘀嘀咕咕的。后者开始还有些担忧,后来却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很有信心的样子。 之前形势紧急,公孙瓒也无暇询问,只能将疑惑压在心底,这时王羽主动提起,他自然很有兴趣。 这种局面下,还能找到力挽狂澜的机会,那就不是有智谋的问题了,只能说是有大局观、大智慧。 王羽看看袁术,见后者眼神热切,干脆顺水推舟,谦让道:“公路将军,不如由你……” “这怎么好意思呢?出谋划策的都是鹏举你,我怎好独占功劳?”袁术老脸泛红,连声谦让,不过他眼神中流露出的得意之情,却出卖了他。很明显,他的谦让不过是走走场面罢了,实际上,王羽的计划让他欲罢不能。 袁术的脾气,王羽早就摸清楚了,他笑着恭维道:“羽不过提了个建议罢了,运筹之功,全在将军,公路将军,你就不要客气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袁术这样的盟友,不比公孙瓒差多少,两人的性格特点都很鲜明,很容易就能对症下药。只有刘备那种枭雄性子,才让人难以琢磨,不知深浅。 眼下的这件事,说白了,就是让袁术多出风头,自己多拿实惠,然后就能皆大欢喜。换成刘备、曹操那种人,事情哪会这么顺利? 王羽这么一说,其他人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 袁术之前一直在洛阳做官,他的人面还是很广的,在场众人对他都不陌生,也知道他那臭脾气。 单是王羽能和这家伙合作愉快,就足以让人吃惊不小了,再听到还有扭转乾坤的奇谋,众人的期待感一下就爆满了,当下纷纷出言附和。 “咳咳,既然如此,那我就与各位说说吧,其实……”袁术志得意满,清清嗓子,就要开口解释,就在这时,大营内突然一阵纷乱,人喊马嘶的,像是有大军调动。 什么情况? 众人心中都是一紧,公孙瓒眉头一皱,当即喝令全军上马,准备迎战。 眼下正是非常时期,见公孙瓒这边摆出战斗姿态,大营内则越发的混乱了。 靠近营寨边缘的军队,也同时进入了战备状态,不过摆出的,却是各自为战的架势,警惕的目标也不仅是营外的幽州军,对其他方向,也摆出了戒备态势。 诸侯间的猜忌,已经达到了极点,此刻,哪怕是一根流矢,都有可能引发大规模的乱战。 王羽的奇谋还未应用,内讧就已是一触即发了! 众人都很紧张,哪怕是身经百战的公孙瓒也一样,例外的只有王羽,他一点都不担心。 袁绍不是无谋之人,而且尤其不擅长当机立断,历史上,他在局面大优的情况下,被曹操打败,这是主要原因。而且,袁绍还好名,他不会愿意担起挑起内讧的名声的。 最关键的还是,自己这边兵种构成很得力,白马义从加上自家半吊子的弩骑兵,正面打,或许打不过袁绍,但胜在一个进退自如。 “各位,各位,不要误会,不要误会……”过不一刻,营内有人出来了,离得老远,就喊上了,显得颇有诚意。 认出来人,王羽愈发确定了对方的诚意,来的正是张氏兄弟的那个心腹,臧洪。 “臧功曹,营内到底出了什么事?” “袁盟主、袁使君、张太守、韩冀州和鲍将军都要撤兵,他们事先没打招呼,突然就要开拔,惊动了各家人马,所以……”臧洪的脸上又是汗,又是尘土,显得十分狼狈,全没了王羽初见他时,那股意气风发的气势。 不过,此时也没人会关注臧洪的形象问题,他传达的消息才是最令人震惊的。 “撤兵?这么快?” “袁本初真是丧心病狂,他这是要把联盟分裂的责任,彻底推给鹏举啊!” “论起因私废公者,天下再无出其右者!” “不过这样一来,东面威胁已消,董仲颖的迁都之议不就……” “元基此言差矣,此一时彼一时,若关东诸侯未曾起兵,董卓自然不会有迁都之议。如今他尝过了四面受敌的滋味,反复权衡之后,才有了这迁都的念头,又岂是说打消就能打消得了的?” “韩公说的不错,事至如今,联军的存在很有必要,如果能与朝堂配合起来,至少也能保全洛阳满城百姓啊!” 几位朝臣纷纷发表见解,一边说,一边看向王羽,意图也是不言而喻。 “这几路兵马去向如何?”王羽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韩冀州和鲍将军各回辖地,”臧洪一边观察王羽的脸色,一边迟疑着说道:“袁盟主表袁伯业为扬州刺史,令其即刻往寿春赴任,自己则与张太守一道,同去河内……” “什么!”王羽目光一凝,公孙瓒则是脸色大变。 韩馥回冀州,威胁的是公孙瓒的老巢;鲍信的辖地是济北国,一面可以配合韩馥封堵公孙瓒归路,另一面还可以隐隐威胁徐州;至于袁遗这个新科杨州刺史,一看就知道,他就奔着徐州去的! 辖地受到威胁,不愁公孙瓒、陶谦不撤兵,正是釜底抽薪之策。 袁绍的目的就是要斩去王羽的左膀右臂,没了公孙瓒和陶谦,兖州的各路诸侯又不待见王羽,王羽这边的盟友就只剩下袁术了。而后者新败,主力离得又远,也拿不出什么强力的支援。 如此一来,王羽想守住虎牢关都难,更别提进兵洛阳了。 这还不算,袁绍带着张杨去河内,也不是单纯的出走,他这是要去抢王羽的地盘! 公孙瓒、陶谦归途路远,王羽的兵马数量少,精锐程度差,而袁绍本就兵多将广,又得张杨数千悍卒之助,单独对上王羽,自是大占上风。 袁绍不愧是枭雄,眼光精准,手段老辣,这釜底抽薪的计策一出,立刻就形成了各个击破的局面。而且还不止如此,公孙瓒和陶谦的归途已断,现在已经是进退两难了。 勉强进兵,只会让其他人捡便宜;撤兵,路上又有风险;绕路的话,夜长梦多,辖地同样有沦陷的风险。 面对这种局面,公孙瓒如何不惊? “伯珪兄勿忧,鹏举与我商议的计策,就是为了应对这种局面的。”众皆惊疑之时,袁术突然笑了,“原本我还没想得通透,现在看来,鹏举料敌先机,早就算明了那妾生子的心思,因而早有筹谋啊,哈哈!” “到底是何良策?”公孙瓒急了,袁术虽然不是故意要卖关子,但效果却是达到了,他现在已经心急如焚了。 “这……”袁术瞥一眼臧洪,欲言又止。 “各位既有要事相商,洪就先行告退了。”听到袁术说的笃定,臧洪本来也是精神一振,不过,他也是个眉眼通透的,见了袁术的神态,很自觉的出言告辞。 走了几步,他突然又站住了,转头向王羽说道:“王少将军,北门有报,早上中军集会时,有马车出营往延津渡口去了,似乎是蔡中郎父女的车驾……” “蔡伯父?他要去哪儿?难道……”袁绍的权谋没能让王羽动容,但蔡邕的动向却让他大吃一惊。 蔡邕来酸枣,纯粹出于私人原因,与他的政治立场无关,实际上,这位大儒原也没有什么政治立场,他现在一心只想着去洛阳修史。 他去延津的目的…… 荥阳一带是战场,但河内却很太平,蔡邕的目的地,除了渡河去洛阳,还能是什么?可是,蔡琰怎么也跟去了?而且两人出营的时机,偏偏又赶得那么巧,刚好赶在中军聚将,老爹自顾不暇的时候? 王羽回头看看王匡,后者已是目瞪口呆,而正率兵过来汇合的于禁则是点了点头。 “具体去何处,就不知道了,不过,随行的从人,似乎是卫先生的手下……” “资助曹孟德的卫兹?”王羽瞳孔一缩,一股阴寒涌上心头:糟了,自己一直盯着袁绍,结果被曹操给算计了! “正是此人,陈留卫氏与河东卫氏虽非同族,但也颇有渊源……” 王羽心如火焚,哪里还顾得上听臧洪解释这些,又或责怪什么人。 他牵过乌骓,飞身上马,扬声高叫:“公路将军,此间便拜托了,伯珪兄,借玄德公和三百骑兵一用,在后接应……” 马蹄声急响,话犹未尽,人影已渺,一路烟尘,直向西而去。 第六十二章 富贵险中求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报……” “主公,王鹏举单骑出营,往西边去了。” “孟德此计果然绝妙,算准了那小儿贪慕美色的弱点,一举切中要害,这下看他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哈哈哈哈……”想象着王羽仓皇出奔的模样,袁绍只觉胸中为之一畅,一口气总算是顺了。 “本初兄谬赞了,此事非操之功,而是卫先生一力主张,操却不过情面,提了些建议而已,哪里敢居功?”曹操连声谦逊,并不居功。 这种功劳很烫手,他没必要非得往身上揽不可。而且,计划目前虽然实施的还算顺利,但什么事放到王羽身上,都很难以常理度之,不到水落石出的一刻,是无法下定论的。 逢纪皱着眉头提醒道:“卫先生出奇制胜,抢出了半天的时间,但那王羽的马,听说是公孙伯圭从乌桓王手中夺得的宝马!卫先生为求隐秘,只带百多轻骑随身,若是当真被追上,恐怕……主公,不如再遣些兵马,着颜良、文丑二位将军尾随接应吧。” “元图多虑了,卫先生身边人少,行程也快,而且,他们走的不是大路,哪有那么容易就被追上?何况,就算追上,那王鹏举也是人困马乏了,强弩之末,还能以一敌百不成?” 郭图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冷笑道:“再说,你以为某等为卫先生出谋划策之人很蠢么?会想不到以防万一?放心吧,卫先生事先已经与洛阳那边联系上了,河东卫家已有答复,一定能说动董卓出兵接应!” 说着,郭图眼中寒光一闪,道:“那王鹏举依仗勇力,自以为天下无敌,冒犯主公,蔑视群雄,他追不上便罢,当真追上,正好让他恶贯满盈!” “二位先生说的不错,”曹操附和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道:“不过,若要万无一失,还得想办法牵制公孙伯珪。他军中战马,都是精挑细选的塞外良驹,脚力绝佳,若是接应及时,难保没有万一。” 这番话曹操说的很慢,一边说,还一边观察袁绍的脸色。袁绍是否留下来牵制公孙瓒,并不是很重要,曹操关注的,是袁绍会不会改变初衷。 曹家在兖州经营多年,很有人脉,有袁绍在,曹操很难冒头,袁绍一走,他就有机会将各方势力整合起来。 袁绍要去河内,符合曹操的预期,不过,袁绍性格多疑,他不能把心意表露的太明显了,以免适得其反的坏了事。 “随他去便是。”袁绍本来也在犹豫,要不要改变初衷,但被曹操这么一挽留,他不假思索的冷哼道:“区区一个武夫而已,哪里值得某来牵制?他从荥阳奔袭回来,再返程回去,再好的马,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某倒真盼望他有这么蠢呢。” 说着,袁绍转身就要上马,一边还不忘叮嘱道:“孟德,送到这里就可以了,酸枣这边你多费心。这一次,就算那小儿侥幸不死,想必也是人心尽失,再无存身之地,进取洛阳之事,就有劳孟德了。” 曹操大喜,拱手道:“本初兄放心,小弟一定尽心竭力。” “嗯,走吧。”袁绍点点头,马鞭微抬,大军应声而动,望北往延津渡口而去。 上路没多久,逢纪就找上了郭图。 “公则,以某观之,那王羽此番九死一生,他若死,酸枣局势尚有可为,你适才为何不劝谏主公?” “元图欲欺我耶?”郭图冷笑道:“曹孟德存心要在酸枣有所作为,主公答应的又快,你我幕僚,只当为主公拾缺补遗即可,哪有当众让主公折主公颜面的道理?况且……” “况且?” “元图休要隐瞒,你真当我不知许子远去邺城,所图何事吗?主公挟四世三公之烈,更有人中龙凤之姿,所以不能一展宏图,只因龙游浅水,没有存身之地!董卓已有退意,王羽居功自傲,反出联盟,勤王大功名分已属主公,当务之急,不是追击西凉军,而是先谋求基业啊!” 见郭图也深悉内情,逢纪很是失落,强打精神道:“公则的见解甚是高明,此时占据河内,可以趁着董卓无暇他顾之际,连接河东,攻略并州,同时还能窥看冀州。只是,那曹孟德的动向让人担忧,曹家在兖州……万一真的让他建了功,威胁岂不是比王鹏举还大?” “元图有所不知。” 对幕僚们来说,信息量就是能力,和受信任程度的体现,在这方面压了竞争对手一头,郭图心情大好:“那孙文台素有勇名,在荆南平叛,更是武功赫赫,结果却在梁县一败涂地,元图可知其中缘故?” “……愿闻其详。”郭图的话,似乎有些跑题,但逢纪知道,老对手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其实……”占到上风,郭图也是见好就收,并不多做卖弄,将最新得来的消息与逢纪分说一番,然后总结道:“总之,西凉军还远未到不堪一击的程度,或者应该说,现在的西凉军,比先前更强,更有攻击性!” 逢纪一脸心有戚戚的神情,点头附和道:“原来,主公的谋虑已经如此周全了,他主持联盟之际,捷报连传,待他被王羽逼走,联盟就连遭惨败……王鹏举闹翻了天,曹孟德处心积虑,最后也只能为主公做嫁,岂不可笑?” “何止可笑!”郭图脸上冷笑之意更浓,“哼,最可笑的是,死到临头,却不自知!” …… 日影西斜,天色将晚。 自诸侯兴兵以来,河内郡屡经战乱,比从前荒凉了许多,哪怕是沿河的繁华地带,如今也是行人寥寥。到了晚上,就更是如此了。 乱世人命贱如草,小心谨慎方是存身之道。 不过,也有人不这么想,在黄河北岸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上百护卫的拱卫下,向西疾行。 一般来说,能乘得起马车,又有这么多护卫,乘者肯定非富即贵。但这支队伍却显得有些怪异,马车上没有任何装饰,灰扑扑的,一点都不起眼,显不出富贵,倒像是商人们经常用的那种,商人重利重使用,选车驾只重视结实与否,无心也没资格在上面多做文章。 那些护卫则是全副武装,身上穿着皮甲,疾驰之中,犹不忘紧握战刀和弓箭,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像是贵人出游,更像是在逃亡! “鲍将军,前面就是平皋了,赶了一天的路,弟兄们也都累了,我家老爷的意思是,连夜赶路很危险,不如还是在县城里修整一下吧。反正依照今天的速度,明天就能赶到孟津……” “不能停!”为首的骑士头也不回的说道:“请尊驾转告卫先生,事态紧急,不能有丝毫松懈,那王鹏举岂是好相与的?初出茅庐就敢闯营刺董,如今更是大闹酸枣,此人收到消息后,定会穷追不舍,万一被追上,谁能抵挡?” 见那传令的家将一脸不痛快,那鲍将军又耐着性子解释道:“本来,依照孟德的意思,此行应该潜踪秘迹才是,但卫先生觉得不耐烦,家兄也认为,与其因躲避耽误时间,不如全速冲刺,尽快与接应的人马汇合,到时候,就算王羽追来,也不要紧了。” “生死攸关,请卫先生忍耐一下吧。” 对方是来助拳的,并非家主手下,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那家将也无法,只能转头回报去了。 “近年来,鲍将军兄弟剿灭黄巾,连战连捷,在兖州素有勇武之名,这样的人物,竟然也如此忌惮那王鹏举吗?”听得回报,卫兹也是一阵心烦意乱。 这釜底抽薪之计,最初就是他的主张。当时王羽还在孟津,卫兹压根就不知道这么个人,只是想借机卖河东名门的卫氏一个人情,所以才在酸枣大肆宣扬,与卫家的结交的种种好处。 谁想到,后来孟津捷报连传,王羽名声大噪,而蔡邕几次婉拒不成,便直接说明了真相。 卫兹一下就傻眼了。 他家财不少,还资助了曹操,在陈留的势力不小,但王羽这样的人,武艺高,精通兵法,还擅长潜伏刺杀,又岂是说惹就惹的? 就为了巴结一个河东卫氏,似乎很不值得啊!卫兹当时就有了退缩的意思,等到王羽名扬虎牢关之后,他已经差不多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事情很快就有了变化,联盟内风向大变,袁绍、曹操都派人来游说,结果卫兹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卫兹自认不擅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家族内也没有冲锋陷阵,斩将夺旗的人才,不过,他觉得自己在朝堂上还是可以一展长才的。 他决定赌一把。 正如他以家财资助曹操一样,这和做生意的道理是相同的。 资助曹操是投资,回报,要等到很久以后才会有,而且成功与否,只能看曹操的表现;而这一次的计策成功,陈留卫氏就可以鱼跃龙门,直接在朝中拥有一席之地,将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 尽管已经拿定了主意,不过,王羽带来的压力还是太大了,连勇名与乃兄鲍信并列的鲍忠,都对那少年这般忌惮,卫兹只是个商人,又焉能淡然处之? 他很紧张。 “子许,你我相识多年,此番诓老夫入京,原也算不得什么,老夫本来也有此意,不过,你又何必把琰儿卷进来?河东卫氏家财万贯,世代名门,又岂会将一女子放在心上,为一女子结下鹏举那样的强仇?还是放手吧!” “你应知老夫为人,鹏举那边,自有老夫为你分说,不使他找你卫氏寻仇……” 蔡邕父女坐在车厢另一侧,除了最初发现被骗的那一刻之外,父女二人就一直保持着平静。从多年的沉浮坎坷中,蔡邕已经领悟到了,当难以抗拒的劫难发生时,最好的办法不是激烈反抗,而是从容面对。 以他所知,出了这样的事,他看好的那位佳婿,肯定是不肯罢休的。路上抢人自不用说,若是没抢到,就攻打洛阳,打到董卓不得不放人……这就是王羽的风格。 “蔡中郎,卫某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令嫒才艺双绝,名动四方,而那王羽却是个凶蛮霸道的武夫,岂是良配?何况,您要进京修史,他却伤了董丞相,您与他结缘,不是自寻死路吗?再者说,河东卫氏很有诚意,仲道公子也是素有才名……” 话说到一半,卫兹忽听得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他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声音是从队伍后面传来的。 他当即心中一凛,厉声喝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主公,不好了,后面有人追来,是个骑黑马的少年人!” “什么!”卫兹大惊失色,这个当口出现的黑马少年?除了那个煞神还能是哪个?他当机立断:“让鲍将军断后,我们先走!” “鲍将军已经过来了,不过,主公,追来的只有一个人,咱们还是要先走吗?” “就一个人?”卫兹又是一愣,然后,心跳猛然加速! 一个人?自己这边可是有上百骑兵!王羽仇人遍地,杀了他,可以卖出的人情,得到的名声功绩,那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所有人都去帮忙,就不信他真能以一敌百,去,杀了他!” 第六十三章 河畔血战迟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残阳古道,马蹄声歇。 黄河刚刚化冻不久,河面上还残留着些细碎的冰块,在夕阳的照耀下,河水发出一片闪亮而细碎的粼光。 随着河岸上渐渐陷入沉寂,碎冰被急流推动着,发出的阵阵碰撞声,也格外清晰起来。 望着前方严阵以待的上百骑兵,王羽长吁了口气:终于追上了! 他一手松开马缰,让乌骓放缓了脚步,另一手则从马鞍侧摘下了长枪。 没有高声的怒吼和质问,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但对众骑兵来说,却非常不简单,他们只觉一股山岳般的压力扑面而来,心下皆是骇然。 “锵!锵!” “吱……呀!” 拔刀声、弓弦绞动声不绝于耳,骑兵们都被吓到了。 尽管在场的骑兵也多有久经沙场的老卒,知道保持气势的重要性,也知道自己一方人多势众。但知易行难,面对这样一个对手,他们却怎样都控制不了自己。 如果不紧紧的握起武器,将战刀横在身前,将弓箭指向对手,他们就会无所适从。 没有充分的信心和把握,谁会在孤身面对过百精骑的时候,首先摆出战斗姿态?别人这么干,是不知死活,但王鹏举这么做,只能验证传说的真实性——此人一身是胆,豪勇无双! “稳住,稳住!等他走近了再放箭,保持队形,不要乱!”身为主将,鲍忠表现得还算沉稳,不过被手下部众的情绪所感染,他此刻也是手心冒汗,背脊生寒。 除了跟手下相似的惊疑之外,他心里还有些庆幸,好在停下来了,没继续奔逃。对峙士气都被压制成这样,要是落荒而逃,此消彼长之下,还不得一溃千里啊? 更值得庆幸的是,王羽是孤身追上来的,只要不被他的气势吓倒,打起来终究还是自己这边有利,好虎还架不住群狼呢! “他这是在攻心!别被他吓住了,看清楚,他就是个人,毛都没长成的小毛孩子而已!杀了他,重重有赏!” 一边用各种方法鼓舞士气,鲍忠犹自不忘向王羽攻心:“王鹏举,你想做什么?你知道车驾里的是什么人?是子许先生!各家诸侯都奉若上宾,偏你敢来冒犯?此外,蔡中郎赴京出使,你冒然来战,就不怕殃及无辜吗?” 长风掠过大河宽阔的河面,将河岸上的怒吼声吹散开来,远近可闻,其中浓浓的威胁之意,更是呼之欲出。 在绑架勒索方面,鲍忠的表现确实很专业。此外,他对于军心士气的把握,也在水准之上,听了他的话,骑兵们的心情顿时一松。没错,己方人多势众,又有人质在手,确实没什么可怕的。 但下一刻,他们却发现,自家主将的攻心和威胁,对敌人半点作用都没起到,回应鲍忠的怒吼的,只有那极富韵律的马蹄声。 黑马的步伐仍然那么轻快; 马鞍上,少年的神情也丝毫不动,就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而双方的距离,也一直在拉近之中,闪亮中带点血色的长锋,更象是无声的回答…… 压迫感愈发浓重了! “崩!” 一个持弓的骑兵率先顶不住压力,颤抖着松开了弓弦,弓弦震荡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一刻,却显得分外响亮! 他无意识的举动象是一个信号,其他的弓箭手也纷纷松开了弓弦,挥洒出一片箭雨,呼啸着将对面那一人一骑,笼罩其中。 尽管没经过指挥,齐射显得有些参差不齐;弓箭手又是仓促发箭,不少箭矢甚至根本没有取准。 不过,鲍忠手下的兵卒,并非河内郡兵那样的水准,他们也是泰山劲卒;手里的弓箭,同样不是轻飘飘的猎弓,而是近两石的强弓! 对以寡敌众的一方来说,远程攻击,本就是最大的威胁! 然而,尽管箭矢发出的破风声尖锐而凄厉,夺人心魄,但取得的战果却不尽人意。 面对这一轮攒射,王羽甚至连手都没抬,就像是早有准备似的,乌骓优雅而迅捷的踩出了一条弧形,刚好避过了这一轮箭。 “举刀相向者死!降者可赎罪,逃者不杀!” 这是双方遭遇之后,王羽说的第一句话。声音不算大,但却足够让众人听清楚,从战场态势上来看,他的语意似乎有些辨不清形势,但在场的上百人,却没一个人感到荒谬。 传说中,当日的虎牢大战,这个少年就是一边不合时宜的劝着降,一边在大军中纵横往来,最后将西凉大军彻底推向了深渊! “大家一起冲上去,围住他,杀了他!”鲍忠心知,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己方的士气只会越来越低,而且,拖延时间对己方也不是很有利,王羽不可能就这么孤身而来,后面一定还有接应! “杀!”众骑兵齐声呼喝,举起了手中的战刀,从四面八方围攻了上去。 这呼喊不仅能给他们自己壮胆,而且还可以激励起同伴的悍勇气息,让他们记起自己的人数优势,并憧憬于那传说中的重赏! “这么着急送死?那就来吧!”面对汹涌而来的敌人,王羽长笑一声,单手持枪,长锋如同蛟龙出水,先是摇头摆尾的撞开了几根冷箭,然后呼啸着迎向了冲在最前面的敌人。 鲍忠本就不是以武艺见长的猛将,又顾忌王羽的本领,生恐被对方故技重施,来个擒贼先擒王。所以,他没有身先士卒的冲在最前面,而是远远的躲在最后,一边喝令手下上前围攻,一边观察敌情。 在他看来,王羽单手持枪,看起来有些托大,像是完全没把眼前这过百骑兵放在心上似的。鲍忠暗自冷笑,看来对方已经被名声冲昏了头脑,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以一敌百?哼!来试试看吧!卫家的私兵有没有战斗力,尚未可知,但自家的兵马,可是从中平元年厮杀至今的悍卒! 下一刻,他脸色突然一变,临阵在即,王羽左手扬起,眨眼的工夫间,连连挥动!随即,前阵传来一片痛呼声,打头的几个骑兵仰面坠马,本来还算严整的阵势,一下变得混乱起来。 暗器?鲍忠大吃一惊。 什么暗器这么厉害?连换手都不用,就能连续发射……应该不是手戟、飞刀,倒像是飞蝗石一类的东西。 “小心暗器,护住头脸!”鲍忠高声示警,如果是飞蝗石那类东西,只要挡住要害,就构不成多大威胁了。 不过,王羽的本领显然不止这一点,只见他持枪的右臂猛然抬起,狠狠落下,平直的枪杆被巨大的惯性拗成了弧形,发出了巨大的呼啸声! 呼啸声中,枪杆重重的拍打在了当先的骑兵身上,巨大的力量顺着枪杆递出,如巨鞭般敲在胸膛上面,精良的皮甲没有起到丝毫作用,胸骨直接塌陷了下去! 一声如击败革的闷响! 一声凄厉而短促的惨叫! 那悍勇的骑兵,好容易逃过了飞石打脸之难,却没想到,噩运并没有终结,他直接被王羽从马上拍飞,如断线风筝般,飞落到了几丈之外。 正在怒吼喊杀的骑兵顿时为之一肃,视线不由自主的追随着同伴在空中划出的那条抛物线,然后,恐惧再次涌上了心头,身体内泛起了一阵冰寒。 他们想到过,泰山王鹏举并非浪得虚名,也知道今天就算能赢,也要经历一场血雨腥风,但从来没有想过,那杆长枪竟然有这般的威势,简直就像是雷神挥动的巨锤,挥舞之间,似有雷声隆隆! 前排的骑兵受了惊,当王羽却没有停止前进的意思。 来的路上他就想的很清楚了,这场战斗的目的是救人,而非厮杀获胜,如果大队人马追上来,以白马义从的威慑力,卫兹等人可能会兴起无法抗衡的念头,从而放弃抵抗,改为用人质要挟。 没人比王羽更清楚,救人质是多么麻烦的一件事。就算成功,恐怕也要耽搁很久,稍有差池,更是要遗憾终生。 所以,他干脆孤身追来,引得对方攻击自己,然后出其不意的来个擒贼擒王,或者靠近马车救人。想达到这个目的,就得速战速决。 配合飞石,用雷霆手段当头一击,趁势突进,无疑是个好办法。 乌骓的脚步轻快,在人群中快速穿梭前行,王羽在马上左右开弓,飞石如雨,枪影如织,每前进一步,长锋就会转过一个半圈,极尽曲折弹放之态,所过之处,当着无不披靡。 枪杆撞在胸口,有人呕血横飞,骨断筋折;长锋从喉间闪烁而过,有人溅血落马,坠入尘埃;挥击声沉闷,刺击声犀利,再有‘嗤嗤’的破风声夹杂其中,与惨嚎哀鸣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了静寂的大河之畔。 鲍忠越看越心惊,虎牢关之战,他只是听说,并没有亲见,本来以为传言多少有夸大之处,可现在看来,王羽远近结合,应对上百骑兵的围攻,竟是一派游刃有余的样子! 一个少年人,怎会强到这种地步? 看着跟随自己兄弟征战多年的悍卒,被卷进风暴,死伤狼藉,鲍忠肝胆俱寒,无法压抑的想要喝令退走。不过,想到站在自家身后的贵人们,以及这次计划的重要性,他还是咬紧了牙关。 “他这种打法耗力得很,跟他游斗,耗他气力……啊,不对,护住马车,别让他攻过去……”喊声戛然而止,鲍忠浑身都是冷汗,惊骇欲绝的发现,原来王羽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跟他们缠斗,而是马车里的人! 只可惜,从王羽现身开始,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他身上,心里想的,只有如何围攻,如何立功,忽略了对马车的保护。 将马车旁边的最后两个护卫的尸体从枪刃上抖落,王羽转身冷笑道:“怎么样,要继续送死,还是识相点滚开?” “……”鲍忠脸色苍白,头脸上全是汗水。 卫兹还在马车里面,现在形势逆转了。以王羽的武艺,就算没有这个人质,在场的这些骑兵,也留不下他,除非……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鲍忠分辨了一下声音来源,继而精神大振,脸上颓色尽扫,狞笑道:“王羽,你以为我只有这点安排吗?不怕告诉你,死到临头的,是你!” 第六十四章 公平一战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马蹄声是从西面传来的。 只有一骑。 雨点般的马蹄声,表明了来者迫切焦急的心情;疾若电闪的来势表明,对方骑的,也是一匹宝马良驹,这一切都让王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时间点上,从那样的方向,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 来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吕布! “天下英雄的相逢,总是如此让人措手不及么?”抬眼西望,王羽握枪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送,没想到,第三次遭遇,竟然来的这么快,这么不是时候。 离开大营前,王羽就想过,毕竟计策是出自两大枭雄之手,这次绑架行动,可能不会这么简单。 在中军帐与袁绍冲突的时候,他特别留意了一下,曹操手下的那些猛人,都在他身后。威胁如果不是来自于后方,那也只能是西凉军了。 军情显示,在孟津击败韩浩后,吕布就一直没回洛阳,而是以清扫残敌为由,进驻孟津,四处扫荡。 开始,董卓不确定王羽的动向,孟津方向的防御也确实很重要,又因为被刺之事,不大待见吕布,所以,就由得他去了。 只是拨付给并州军的辎重粮草,比之前更少了些。补给,本来就是董卓约束限制并州军的重要手段。 不过,这招以前好使,现在却不怎么灵验。吕布从韩浩的军营内,缴获了大量辎重,自不虞没饭吃,在孟津过的好不逍遥。 等到王羽攻陷虎牢关之后,董卓更没空搭理吕布了,他忙着迁都的同时,还要摆平朝中的大臣们,忙得不亦乐乎。只是给吕布下达了一道东进的命令,就没了下文。 据王羽所知,吕布虽然接了命令,但却没有进军的意思,他一直在和洛阳方面就补给问题扯皮,并州军像是冬眠未醒的熊一样,窝在孟津,寸步未动。 所以说袁绍扯后腿,扯的非常不是时候,用贾诩的说法来讲,董、吕二人有隙,正是用计离间之时。若联军全师西进,再有针对性的放出谣言,很可能不需要战斗,就能消除并州军的威胁。 机会是好机会,但既然已经错过了,也没什么可纠结的,关键还是借此确认吕布的动向。 吕布一直在孟津,对自己又有不少怨念,只要得到消息,应该就会赶过来,在情在理,都完全说得通。 要考虑的,只有对策。 无非战或逃。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跟关、张切磋过多次后,王羽已经很了解自己与一流武将的差距了,正面对敌,他打不赢任何一个以武力闻名的名将。 而吕布,则是三国时代,个人武力的巅峰。 不比华雄,吕布已经吃过两次暗亏,这次气势汹汹的杀过来,多少也会有些戒备,想暗算恐怕也无隙可乘。一对一已经是这样,再加上鲍忠这些骑兵,真的打起来,恐怕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要逃,就必须得当机立断,以乌骓的脚力,应该还是能逃得掉的。打不过就跑,情理上倒也说得过去。 但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王羽不是刘邦,也没有真正的枭雄心态,把未婚妻子和丈人丢给敌人,自己像只野狗似的落荒而逃,这种事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 “鹏举,西面来的可是吕奉先?”正思忖间,马车内突然传来了蔡邕的声音。 “正是此人。”王羽稍一迟疑,结果被马车里的卫兹抢了先。 这人是陈留巨富,家财多半由经商而来,虽然举过孝廉后,他本人便很少参与经营之事了,但商人的本能却早已深入骨髓,见缝插针的眼力和口才,都非常了得。 “蔡中郎久在吴郡,对北疆人物了解的可能不是很清楚,这吕奉先乃是九原郡五原人,少年便以骁勇闻名,弓马娴熟,膂力过人,胡虏畏之如虎,以飞将称之,名震边陲……” 先说过吕布的生平,卫兹又提起一件旧事:“当日十常侍之乱,丁建阳与董仲颖相争,初时,丁建阳以吕布为先锋,披坚执锐,冲突西凉军阵,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西凉军虽兵强马壮,亦不能挡,威势更在……” “呵呵,若非丁建阳无容人之量,被李儒设计离间,洛阳局势到底如何,尚不得而知呢。”配合着周围骑兵的欢呼庆幸声,卫兹的话显得非常有说服力。 蔡邕轻轻‘嗯’了一声,另外,马车里还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声,声音既柔且轻,却蕴含着浓厚的担忧和关切之情。 “蔡中郎,修后汉书本就是您的夙愿,令千金的亲事,也大可等进京之后,从长计议。朝堂上多有您的故交,董丞相对您也是另眼相看,您还怕被谁强逼了不成?王将军虽然勇武,但众寡悬殊,又有强敌,无论如何也无法携尊驾父女一同离开,何不就此罢手,也免得玉石俱焚呢?” 卫兹劝说的对象虽然是蔡邕,但这话未尝不是说给王羽听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王羽就在马车边上,卫兹才不会费这个力气呢。他说的这些,都是摆明了的,王羽唯一的指望,只剩下挟持人质这一条路了。卫兹想立功,更想除掉王羽,可他却不愿意把自己也赔上去。 所以,他极力劝说王羽,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他不敢直接向王羽劝说,因为他知道王羽的脾气很大,所以,借着劝说蔡家父女,想要拉两个重量级的人物帮腔。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蔡邕郑重说道:“鹏举,子许说的不错,你不用担心老夫和琰儿,想那董卓费了这许多周章,邀老夫入京,总不会只是为了出口恶气吧?你我两家先前之约,亦不会作废,只等云开月明之时,再……总之,你且先退去罢。” “王家哥哥,小妹也读过些书,知道君子一诺千金的道理,无论天涯海角,小妹心中总是……”蔡邕话音刚落,车帘后,又探出了一张含愁带怯的俏脸,语声款款,如珠玉之音,“请相公勿以妾身为念,保重万金之躯,别期虽远,但总有相见之时。” 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是微不可闻,但其中蕴含的神情,却是不言而喻。 卫兹闻言大喜,悄悄向鲍忠做了个手势,示意后者让开退路,让王羽离开。 鲍忠当即照做,其实他的手下已经没多少斗志了,王羽真的要突围,也费不了多大力气。而远处,吕布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见了,冲天的杀气,更是有如实质一般,让人遍体生寒。 王羽从包围圈里退走容易,但能否从吕布的追杀下逃生,就是未知之数了。但无论结果如何,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琰儿你就在我身边,却谈什么他日再见?你就是我的,谁也夺不走!”王羽纵声长笑,豪情万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王羽立志匡扶汉室,与天下英雄争雄沙场,故所愿尔,岂有退避逃窜之理?何况,我与温侯也非初见,前两次都未曾尽兴,今日正好做个了断。” 王羽摆出了一副要死战的架势,众人都是大急,可是,还没来得及再出言相劝,一声冷哼已经回响在了耳边,震得众人心神俱颤。 “好一个故所愿尔!王鹏举,这一次你还算是有点模样,或者,你是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所以故作豪言?” 话音响处,一匹火炭似的高头大马昂然穿过人群,马上的骑士披着大红色的披风,和战马一起,构成了奇异的景象。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烈火蔓延开来,又仿佛夕阳落入凡间一般。恍惚间,不少人都觉得,昏暗的河畔突然明亮了许多。 鲍、卫两家的骑兵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几乎透不过气来,连养气功夫极好的蔡邕此刻也是阵阵心悸。刚表露过心迹,还没摆脱羞意的蔡琰更是花容变色,一双纤手死死的抓住了窗棂,担忧到了极致。 连身为友军的骑兵都惊惶若此,被吕布列为首要目标,从出现开始,就死死盯着不放的王羽,受到的压力有多大,自是毋庸赘言。 王羽表现的极其从容,他朗声一笑道:“温侯说的哪里话?谁不知吕温侯的武艺天下无双,被称为天下第一猛将?但凡有志于此者,谁又不盼着与温侯一战,将这天下第一的名号夺过来?羽也是有志向的,盼着与温侯公平一战,已经盼了很久了,今天终于得偿所愿,庆幸都来不及,哪里谈得上是故作姿态?” “哦?”吕布眼中寒芒一闪,似是杀机充盈,又像是带了点其他的什么情绪。 “公平么?”过了片刻,他左右看看,冷笑连连,语气森寒:“王鹏举,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本侯吗?” 王羽故作惊奇道:“君侯何出此言?” “也罢,某就给你一个机会,你且说说看,这一次,你为何没象前两次一样,转身就逃。说的好,某就给你公平一战的机会,若是还耍些小心眼,似图戏耍本侯,哼!那就别怪本侯不给你机会了,沙场上,原本就只有胜负,没有公平,活下来的,就是强者!” 吕布的眼神变得越发犀利了,象两把钢刀一样,寒芒闪烁。 “无他。”面对吕布的逼视,王羽微微侧身,让吕布看到身后的马车,然后云淡风轻的笑道:“爱江山更爱美人,就算代价是与温侯这样的强者决一死战,那也是值得的。” 王羽和吕布的对答有些古怪,不过在场众人也都依稀听懂了个大概。 王羽恭维了吕布几句,然后提出要公平一战。而吕布看破了王羽的用意,却没有完全回绝,而是让王羽说出个理由,满意的话,他就故意上当。最后,王羽就来了这么一句…… 鲍忠等人都有点傻眼,吕布这种人要怎么形容呢? 说他无谋,可是他轻易就识破了王羽的激将计,连鲍忠、卫兹都是听到吕布的回答后,才有所领悟的,说他无谋,显然不太合适;可是,明明识破了计谋,还要故意上当,这是何等奇葩的思路啊! 而王羽的回答更是莫名其妙,什么爱江山、爱美人的,还不是自承好色?直接将弱点暴露给对手? 鲍忠先前之所以没挟持人质,就是因为他不确定王羽的想法,他不知道王羽是单纯为了争面子来的,还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蔡琰。 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实在不高,很难想象王羽这样的人,会为了个女人,就向敌手妥协。 蔡琰的脸更红了。白玉般的脖颈,已经变得犹如琥珀一般,对这个才女来说,如此直白而热烈,又略带点诗意的表达方式,有着致命般的效力。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依然处于极大的凶险之中。 所有人当中,吕布的反应是最奇怪的。他微一错愕,身上的杀气也是一敛,脸上的神情似乎是在思考,又似在回味,半晌没有动静,竟似就那么僵住了。 “君侯,后面还有追兵,须防夜长梦多……”鲍忠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时间耽误的越久,意外就越多。 “既然如此,你们还不快滚?”鲍忠成功的唤醒了吕布,但后者的反应却远非他所期盼的那种。 “啊?君侯……是何意?” “不走么?”吕布看也不看鲍忠,反而打量起战场来,口中念念有词。 吕布出现后,战局暂停,不过鲍忠的人已经被杀破了胆,无暇收拾战场,四周横七竖八的倒着战死骑兵的尸体,以及无法起身的伤兵。 “十……二十……三十二,杀了三十二个?既然要公平,那就公平到底好了,这样最省事。” 鲍忠不明所以,大着胆子凑前一听,正好听到吕布得出的结论,吓得他魂飞魄散! “君侯你怎么……啊!”分辨卡在了喉咙里,代之的是一声惨嚎,沉重的画戟,在吕布手中,轻飘飘的,灵动至极,随手一下就将鲍忠挑得飞起! “一!” 突变骤起,骑兵们都是惊骇莫名,然而,冰冷的计数声,告诉他们,现在并不是惊讶思考的时候,因为噩梦还没有结束! 火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很难当做武器的,想要玩火,就得有被烧到手的觉悟! 第六十五章 要战便战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卫兹目瞪口呆的看着马车外的乱战——准确来讲,应该是场屠杀! 千盼万等,盼来了强力的援兵,说不上两句话,就倒戈相向,比先前的强敌还要凶狠几分,给了骑兵们极其沉重的打击。 先是主将被一戟挑飞,然后,画戟变成了风暴,席卷而来。被卷进去的人,只有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面对这样的意外打击,护卫骑兵只挣扎了片刻工夫,便彻底崩溃了。 并非他们不想奋战,只是形势太诡异,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而先后的两个敌人,又都太凶狠了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 实际上,在这种对手面前,连逃都是一种奢望。 赤兔马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尽管追兵只有一个人,但对溃兵们而言,却像是有数百人追在身后一样,每个人都觉得那杆画戟在自己背后晃动着索命,直到耳边传来了其他同伴的惨叫,这才松口气。 不过,最让他们欣慰的是,那冰冷的计数声,已经接近了三十大关,很快就可以达到标准了。 也许,达标后,噩梦就会结束了吧?悲哀着,且庆幸着,逃命之余,骑兵们思绪万千。 “为什么?因为你们搞错了求援的对象!” 第二次借刀杀人成功,王羽丝毫不觉得意,很快,面对这个恐怖对手的,就是他自己了。趁着对方进行屠杀的时候,恢复体力,观察对手的招式,拟定应对方案,这才是他现在要做的。 不过,听到卫兹的疑问,他还是不由走了一下神,回答了对方那个自言自语的问题。 “搞错了?怎么会错?”卫兹大惑不解。 王羽晒道:“很简单,这不是统属问题,或是阵营问题,只是你们找错了人,就凭你们,能让吕奉先欣然听命吗?” “可是,我明明送了金珠……” “金珠?”王羽愈发不屑了,“卫先生,你也是个聪明人,不会真的以为,吕温侯为了些财货就杀了丁原吧?” “传言有误?”卫兹的眼睛瞪得溜圆,这个答案远远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 “传言害人呐……”卫兹的好奇心上来了,王羽却不说了。 跟一个将死之人,本就没什么好多说的,如果不是不想在蔡琰面前动手,唐突佳人,卫兹早已经是死人了。 而另一边,吕布的画戟下,第三十二个倒霉蛋已经倒下…… 恶战即将展开,王羽要做的,是全神迎战。 “你知道?”吕布的反应表明,他对王羽逃命的功夫,已经心有余悸了,所以,哪怕在杀人的时候,他也一直留意着王羽的动静。 “略知。”吕布的问题没头没脑,王羽的回答也很简练。 “你怎么知道的?”吕布皱着眉头,脸色阴沉,不等王羽回答,他带马回旋,先是自问自答了一句,然后厉声断喝:“是牛辅那个软骨头吧?哼,没用东西。好了,废话少说,动手!” 想到贾诩描述的那桩旧事,再结合眼前所见,王羽心中暗叹:不解释,也不愿意听别人解释,目空一切,自大之极,这才符合天下第一猛将的形象。 他一直很奇怪,演义里塑造的那个吕布,是个贪财好色,目光短浅,头脑简单,十分猥琐的人。在三国这个群英荟萃的时代,无论在那个领域,能笑傲群雄之人,总是要有些过人之处才对。 除了少数情节之外,演义里那个形象,全然没有高手的风范,王羽一直很不解,知道后来对明朝有了了解后,他才明白。 演义里那个,其实就是明朝文人眼中武将的形象。而自己眼前所见的这个,才是那个三国第一猛将! 对此人用计很容易,只是几句话,就消除了后顾之忧。不过,也就到这里了,这是一个强者为王的时代,狭路相逢,终究还是要用拳头说话的! “请温侯赐教!”王羽跃马挺枪,气势如潮,席卷吕布。 “马不错。”面对王羽的强猛攻势,吕布眼中精光一闪,好整以暇的点了点头,这才驱动赤兔,迎击而前。 “枪又如何?” “试试便知!”王羽面上毫不示弱,心里却是凛然。 原本他还打算故技重施,利用马速的变化,打吕布个措手不及,看看能不能占点便宜,谁想到还没实施就已经被识破了。只有眼光和经验老道到一定程度,才能达到的水准! 计谋行不通,也只好硬拼了。 “喝啊!”虎啸声起,王羽上阵以来,无往不利的暴烈枪势再次展开! 在战场上,还没有人挡住过他这一枪,私下切磋,虽然接连被关、张破解,不过那都是步战。 他这一枪其实没有太多讲究,就是纯粹将全身之力爆发于一击。步战靠的是他本身的力量,骑战的话,还要加上战马冲刺之力,王羽的腰腿之力虽然不错,但和乌骓这样的宝马又如何相比? 这一枪在马上使出来,威力比步战时大了何止三五倍?当日他枪挑华雄,固然是计谋奏效,但若非王羽的枪势强绝若此,华雄也没那么容易授首! 两边的战马都非凡品,冲刺的距离虽然很短,但都在短时间内将速度提到了最高。王羽的枪势本就极快,对冲之下,更是快的不可思议! 长锋如同突破了空间的限制,前一刻还在身前,下一刻已经到了数丈开外,将呼啸的破风声都甩在了身后! 这是王羽出道以来,发出的最强攻势! 若是易地而处,哪怕是前世最巅峰的那个自己,面对这样的一枪,也只能设法躲避了,而且还不一定避得开。不然就是以攻对攻,和敌人拼命,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出枪的一瞬间,王羽就已知道,在吕布强大的压力之下,自己融汇了连日来的战斗经验,武艺有所突破。 这一刻,他抛开了一切杂念,忘记了救人的初衷,忘记了乱世称雄的志向,也忘记了身后的援兵,他甚至都没有保留余力,将全身的力量尽数爆发出来,一心一意只想和三国第一猛将分个胜负! 面对王羽的巅峰一击,吕布的眼神也有了变化。 原来的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六七分的愤恨和三分轻蔑,以及若有若无的那么几丝欣赏。除了对并州军的兄弟之外,吕布看谁都带着几分轻蔑,这也是他遭人诟病的原因之一,相对而言,王羽受到重视的程度,已经非常之高了。 但此刻,吕布发现,他对王羽的估计似乎还有所不足,单凭这一枪,对方的武艺就可以跻身一流之列了。 愤恨收敛无踪,代之的是凝重之色。吕布放弃了戏耍对手一番,出口恶气的打算,面对强敌,唯有全神应对! 然后,吕布向王羽展示了第三种应对方法,连消带打! 画戟向前探出,似欲反刺,但转瞬之间,前刺就变成了横扫,连风都追不上的长锋,被轻而易举的捕捉了个正着,两杆兵器重重交击,发出了一声轰然大响! 吕布的应招,完全超出了王羽的预计。 刺击是最难招架的,因为太快,就算有那个眼力和敏捷,能把握住刺击的方向,准确的挡住了,也未必招架得开。王羽先前闯营之时,挡吕布那一招飞戟,就是这个道理。 王羽这一枪势头极猛,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完全挡开的,顶多避开要害。但吕布既然这么做了,显然不仅仅是因为托大,他有十足的把握! 枪戟相交的一瞬间,王羽只觉手上传来一股大力,仿佛被一柄巨锤敲中,不,更形象的说,是他的长枪被一个巨大的钻头给戳中了! 首先通过枪杆来传来的,是向外侧的冲击力,紧接着又变成了向内侧拉扯的力道,再然后,横拉竖扯,长枪如同被卷入了乱流,又仿佛是经历着一场地震。攒刺的力道尽消,若不是王羽的力气够大,恐怕连长枪都要脱手! 暗劲? 一个名词在王羽心头闪过。 最早向他提及这个术语的,是方悦,后来在和关、张的切磋中,他又切身体验过。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吕布的暗劲竟然能达到这种程度。 太恐怖了,简直跟武侠小说里的气功差不多了。 这真是人体能做到的吗? 难怪吕布用的兵器是画戟呢,想发挥这种暗劲的功效,功能庞杂的画戟,无疑是最佳选择。 心念电转,只在刹那之间,实际上,留给王羽思考的时间短暂之极! “枪还不错,却也不过如此!” 格开了王羽最强势的一击,画戟的力道却仍未尽消,携着余威,画戟直接顺着枪杆,横扫王羽! 王羽的双臂都被吕布那一戟中蕴含的暗劲震得发麻,正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哪里还挡得住这一戟? 他当下更不迟疑,腰上用力,使了个铁板桥的功夫,仰面向上,躺在在马身上。同时,左手弃枪,一颗飞蝗石从袖管滑出,右手在枪杆上轻轻一推,长枪在戟杆上一绕,转了个方向,斜斜的划向吕布。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其时,二马已经交错而过。 面对这出其不意的一招,吕布终于动容。 王羽的枪势虽猛,对他来说却远不够看;王羽的力量对付杂兵可以所向披靡,但跟吕布完全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更别提王羽的使力技巧虽然不错,但他根本不懂暗劲,正面对撞,他完全落在下风。 不过,王羽身上也有让吕布感兴趣的东西,那就是他那些随机应变的怪招,比如这招弃枪反刺,再如交错而过时,奔着他后脑勺袭来的那颗飞蝗石! 有意思,不枉自己跑这一趟! 第六十六章 激战大河畔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锵!” 画戟一颤,长枪飞上了天;头微微一偏,暗袭的飞蝗石落了空。 吕布带马回旋,扬声长笑:“有趣,很有趣!再来!” 说罢,他反身杀了回来。 虽然没有明确的规矩,但这个时代的马战,大体是和春秋时的车战差不多,即所谓的回合战:对冲交锋叫合,交锋之后互相错开叫离,掉头重新冲锋叫回。 用这种方式对战,分胜负的效率很高,因为这纯粹就是速度和力量的对撞,凶险异常,很难取巧。 通过第一回合的较量,王羽已经彻底明白了差距所在,正面比拼,他完全不是对手。取胜什么的,已经不是主要问题了,现在要做的是,尽量保住小命,等待援兵来汇合。 为了预防类似的意外,他出发前,特意当着公孙瓒的面,点了刘备的名。刘备来了,关、张自然也是要跟着的,关张加上自己,三英战吕布,恐怕也只有这样的阵容,才有可能打败吕布。 但光指望援兵是不现实的。 此刻援兵连影子都没出现呢,吕布却近在咫尺,如果抵挡不住对方的猛攻,就算改变主意逃跑也是来不及的。另外,吕布虽然也是孤身出现,但很难想象并州军没有接应。 想到传说中的八健将,王羽也是一阵头疼,虽然不至于八个人一起到场,但只要来他三四个,再加上些护卫,就和刘备兄弟率领的先头部队势均力敌了。 吕布只是骄傲,并州诸将也不是白痴,怎么可能任由敌人随便围攻主将? 所以,想保命,还得靠自己。 只是这一次不能再用正面对冲的战法了,而是用自己更擅长的,也就是吕布觉得有趣的那种。 其实,王羽先前没有认真想过,原来他用的格斗技,会自成体系。 在他几十年的严格军事训练里,有句话就是甚麽东西都可以作为武器,攻击手段也没有限制,只要能威胁到对手,什么手段都可以用。 正如暗劲气功这种东西,让王羽感到惊异一样。类似无差别格斗这种王羽司空见惯的技巧,对这个时代的武将来说,同样很新鲜。 倒不是这个时代的武者墨守成规,只拘泥于学过的套路招式,而是王羽这些招数,看似信手拈来,不成章法,实际上却是天马行空,另成体系。 就拿他在孟津之战中,以步对骑,连杀四将的战例来说。其实,不是王羽步战的技巧有多强,关键是他施展的技巧,在这个时代相当罕见。 汉朝国力鼎盛,无论官方还是民间,都不缺马。所以,这个时代的武者,很少会有人专门去练习如何以步对骑,与其专门练习这些步战的技巧,还不如好好修炼骑术呢。 在吕布、关张这样的高人眼里,王羽挑杀李蒙四将,并不稀奇,但他施展出的技巧却很有意思。再加上各自与王羽对战或切磋中的所见所感,使得他们对王羽的评价远高出了他的真正实力。 这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威名大振,令敌人丧胆;问题则更多些,比如被吕布盯上,一听到他的消息,就兴冲冲的杀过来,关、张在切磋,助拳方面尽心尽力,却不肯回应王羽求指教的要求,诸如此类。 倒是寻找赵云时,王羽从白马义从那里得到了些启发,暗劲什么的,非日积月累不能见功,想办法吧自己的独特打法发挥到极致,才是见效最快的办法。 想要实现这个目标,首先要换兵器。 王羽很清楚,论对冷兵器的使用,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比如长枪,除了那一招突刺之外,他更多的是拿枪当棍子用,比程咬金的三板斧还不如。一旦突刺无法奏效,那长枪就没用了。 枪法,本来就是讲求灵动,善于变化的。 前次在酸枣中军时,王羽曾见过文丑使枪,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文丑手里,那杆大枪舞动起来,寒星点点,银光霍霍,进攻的角度变化莫测,防御时也是密不透风,用出神入化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长枪的枪杆,一般都是用更具弹性的木材制成,文丑使枪时,枪杆也不时会弯曲成弧形,但文丑不是用枪当鞭子用,而是卸力或者改变攻击角度。相形之下,王羽的枪法,用粗糙来形容都有些勉强。 有了这样的认知,王羽自然不会执着于用枪,正如白马义从那些老卒说的一样,更利于他发挥本领的武器…… 王羽一面带马回旋,一面从马身的另一侧,摘下了临时准备的备用武器,马槊! “你会用槊?”吕布的语气带了些惊喜,又有几分质疑。 “略通。”王羽知道吕布在想什么。 马槊和长枪,都是由长矛演变而来;而戟则是戈的升级版。 矛戈的使用方法是最简单的,而枪戟槊这些升级版,则一个比一个难。枪还好说,其攻击方式依然以刺击为主,但槊、戟的攻击方式就要多得多了。通常来说,一件东西的功能越多,对使用者的要求就越高。 如果说用好长枪的难度是一百,那么用好马槊、画戟这种武器的难度,至少也是一百二,甚至一百五! 张飞对技巧就不怎么精通,所以,他的武器是矛;关羽用刀,也是更加注重力量;只有吕布这种技巧力量具备的人,用的才是画戟。 而马槊,在三国时代,用马槊的武将寥寥无几,出名者,只有公孙瓒一人而已。而公孙瓒很少与人单挑,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吕布,也是第一次与用马槊的对手交战。 罕见的打法,同样罕见的武器,吕布的兴致更高,战意也越来越浓了。只是,看到王羽持槊的手法后,他却是眉头大皱。 “你真会用槊?”吕布又问。 “试试便知。” “哼,武艺寻常,嘴倒很硬,且接某一招!” 带着的一声如飞机起飞般的轰鸣,画戟横空而来! 饶是王羽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可还是吃了一惊,会有这样的效果,显然是暗劲发挥的作用。吕布的暗劲就像是风暴,在巨大的冲势之中,同时蕴含了许多种力道,借着画戟本身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躲,是躲不开的。 王羽回避了对冲,选择了二马回旋的缠斗,好处就是可以减弱被一击必杀的风险,问题就是双方的攻势都会变得连绵不绝。一旦落在下风,被对手完全展开攻势,那就只有败亡一途了。 只有硬碰硬的招架一途! “当!”王羽一招举火燎天,挡开了吕布的横扫千军,气血也是一阵翻腾,但这一次,兵器却拿得稳稳的。 “咦?”吕布有些意外发出了一声惊咦,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缓,画戟变横扫为直刺,当胸刺向王羽。 “当!”王羽双手一拢,长槊风车般旋转起来,借着战马回旋之力,用一招横扫恰到好处的荡开了这一戟。 吕布越发惊异了,再战数合,他才算是看明白了王羽的招式。 没错,王羽不会用槊,至少他的战法不是正统的槊法,他双手握在槊杆中间,只是借助槊本身的特性,把一件杀伤力极强的兵器,变成了防守利器。 其他武器是不可能这么用的,但槊可以。 槊也被称为两头矛,槊杆两端,皆有锋刃,一方面便于应用,另一方面也有助于保持平衡。骑兵持槊冲阵时,只要单手握住槊杆中央,就可以毫不费力的将马槊平端起来。 王羽就是借助这个特性,让马槊周而复始的旋转起来,如风车般舞动着,借助轮转之势,消弭了力量上的差距,也最大程度的抵消了暗劲的影响。 反正被挡开了,就加速多转一圈,只要不被锁拿住兵器,或者兵器直接被震飞,就不用担心落败。至于反击……王羽的飞蝗石可不是吃素的! 只要得了空,他就会丢几颗出去,时不时的还会夹杂两把飞刀之类的暗器,虽然无一命中,但却让吕布烦不胜烦,恨不得一招就把王羽打飞。 不过想实现这个目标可不太容易,王羽的力量本来就不若,发挥出马槊的特性之后,更是韧劲十足。像一块礁石似的,饶是吕布攻势如潮,就是巍然不动。 吕布没练过暗器,他的箭法倒是很厉害,如果肯拉开距离,还之以颜色,那王羽就要倒霉了。 但吕布是什么人? 一直以来,他对王羽的认知都是有点本领,十分狡猾,非常擅长逃跑,凭借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在自己跟前捡了几次便宜而已。 对上这么个小辈,正面拿不下,还得动用弓箭?那算是什么?认输吗?心高气傲的吕温侯自是不屑为之。 一个死守加偷袭,似乎危若累卵,实则安泰从容;一个攻势汹涌,如滔天巨浪,可就是覆灭不了那一叶扁舟。 两人战得惊天动地,从二马回旋,战成了并驾齐驱,掀起了漫天的烟尘,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仿佛有两支大军正在此激烈对战一般。 时间飞快流逝,两人战得如火如荼,彻底忽略了周围的动静,直到马车里传来一声惊呼,对战中的二人才发现,这场对战多了数百名观众。 这些人自东而来,骑的都是白马,为首三人,形象各异,各具特色,正是刘关张三兄弟! 第六十七章 三英战吕布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骑红马就是吕奉先?果然英武!” “大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看样子,鹏举兄弟有些招架不住了,咱们还快点上去帮忙吧。” “先不急,前次云长不是说,王将军的武艺很特别,每每在绝境之中,觅得良机,击败对手的同时,还能在武艺上有所突破么?他既然没有开口求援,我兄弟也不好多事吧?坏了王将军领悟武艺的机缘事小,污了他神勇无双的名声事大啊!” “诶,大哥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可是……” “没什么可是,翼德,你且率兵将马车护住,车内的几位都是万金之躯,且不可稍有损伤,记得客气一点。” “好吧,俺听大哥的。”看看激战中的王羽,又看看自家兄长,张飞最终还是被说服了。但走了几步,他又是一回头,“可是大哥,鹏举他真的快……” “翼德,你真么如此没有分寸?” 刘备打断了张飞,皱着眉头责备道:“翼德,你不要怪大哥啰嗦,王将军乃是郡守公子,与伯珪兄长兄弟相称,你我兄弟虽然也心怀报国之志,但身份地位毕竟不同,须不可胡乱称呼,徒惹人笑不说,还容易招惹祸端,知道了吗?”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这里有云长在,若真有凶险,为兄与云长自然不会坐视,你且去,且去。” “嗯。”张飞摸摸后脑勺,嘿嘿笑着走了。 虽然还有点不甘心,但他一向最敬重大哥,尤其害怕对方皱着眉头说话。每次都理屈词穷的感觉很糟糕,久而久之,他一见刘备皱眉头,立刻就会躲得远远的。 张飞和刘备对话的时候,关羽一直沉吟不语,直到张飞走远,他才沉声问道:“大哥,你觉得某应该什么时候出手?” “什么时候?”刘备一愣神。 关羽神情凝重的说道:“大哥你不是说,凶险之时,方才出手相助吗?以某观之,鹏举气力已竭,现在只是在勉强支撑了,随时都有可能败亡。” “有这么严重?”刘备狐疑的看着战况,以他看来,双方正战得难分高下。 两人的兵器不停的撞击着,发出阵阵巨响,如雨点般密集,如有一群壮汉围着一口巨钟在猛敲似的。 马嘶声亦不绝于耳,那两匹神驹似乎都被主人的战意影响到了,不但疯狂的互飚速度,而且每次距离相对接近的时候,它们还会互相攻击! 用牙齿咬,用身体撞,每次战马的互攻,也会影响马上的骑士,引起一阵更激烈的交手。在那时,互相碰撞的就不仅仅是兵器了,拳对轰,脚对踹,不时还会有拳脚打在皮甲上闷响,以及双方的闷哼声。 刘备练过武艺,也亲自上阵厮杀过,但如此激烈的对战,他也是生平仅见。以他看来,这场战斗王羽虽然落在下风,乌骓也比赤兔稍逊了一筹,但远远还没到胜负分明的时候。 他之所以拦住张飞,就是存了借刀杀人的心思。 刘备表面谦和,实则内心常以光武帝自诩,自中平元年起兵开始,他也不是没捞到过官职。一县之令对于朝廷大员说或许微不足道,但那也是一县之长,辖下有几千口人的。 他为什么屡次弃官,而不是慢慢往上爬?就是因为他等不及! 刘备的目标太过宏大,宏大到他都不敢向两位义弟明言,只能假以大义之名;同样也是因为宏大,所以他必须得抓紧一切机会,珍惜哪怕一个时辰的时间。 对他来说,王羽跟他是同类人,已经足够引起他的忌惮了,偏偏王羽又跑来拉拢公孙瓒,这叫刘备如何容忍? 王羽给他的感觉太糟糕了,风头出尽,好处占绝,偏偏公孙瓒等人还只念着他的好。刘备有一种预感,有王羽在,自己借公孙瓒的势头崛起的大计会彻底落空。 公孙瓒很豪爽大方不假,但他手里的资源也是有限的,一旦和王羽建立了同盟,再打通可以联系往来的通道,幽州的资源势必为王羽所用,自己可能连边都沾不上。 想杀王羽,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关羽不答反问道:“大哥还记得在路上抓到的那个逃兵吗?” “怎么说?” “以那个逃兵所说,鹏举和吕奉先接战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如此激烈的战斗,就算是某易地而处,气力怕是也消耗了大半,他一个弱冠少年,能支撑多久?以某观之,若非他奇招迭出,未必能支撑到现在。” 关羽眯着丹凤眼,借着夕阳的余晖,一边凝神观察,一边解释道:“吕奉先的攻势虽猛,但却一直留有余力,眼神也不离鹏举的左臂,以某想来,想必鹏举一直用暗器扰敌,使得对方有所顾忌。可是从某等到场以来,鹏举一枚暗器都没用过,恐怕他不是无心,而是……” “可是……”见关羽已经蓄势待发,刘备急了,忽悠张飞那个直肠子很容易,想说服关羽,就没那么简单了,如果话说的太直白,很容易动摇兄弟感情的。 说服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式,刘备对两位义弟,还是能做到这一点的:“王将军少年成名,也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若他不肯求援,是为了保全名声,二弟你贸然……是不是有些不妥?不如还是再观望一下罢。” 关羽右手提刀,左手拂髯,沉吟不语,显然很是迟疑。 就在这时,西面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夕阳昏暗的光晕中,映出了一片影影绰绰的身影,晃动着,并急速靠近着! “不好!”关羽见状,心中大叫一声不好,也不顾刘备的呼喊,一提马缰,飞也般的冲进了战团,吼声如雷:“鹏举稍歇,让关某来会会天下闻名的吕奉先!” 刘备一把没拉住,也只能无语叹息了。 关羽的心气也不低,他本来也不屑于和王羽一起夹击吕布,车轮战虽然也不算多公平,但事急从权,他再顾不得许多。 其实,关羽观察了这么久,也在评估敌人的武艺,他认为吕布的武艺高出他一筹,车轮战也不为过。所以,他那喝的那一声中,对吕布也是甚为推崇。 不比已经彻底陷入苦战,无暇旁顾的王羽,吕布早就注意到刘备等人的动静了。 战到此时,他已经明白了,王羽韧性惊人,只要对方下决心要死守,那他就很难在短时间内拿下对手,某种意义上,他对王羽的兴趣没那么大了,随时做好了被对方大举围攻,并撤退的准备。 “来的好!”见对方只来了一个人,看架势也是一员猛将,他长笑一声,弃了王羽,调转马头迎了上去。 王羽也不纠缠,关羽说的没错,他确实已经快虚脱了。吕布太强了,远非如今的他所能匹敌的,拖延时间到了现在,已经殊为不易了。 他不打算和关羽一起夹击吕布。 一是关羽有言在先,他是来替换的,不是来联手的;二来,有赤兔在,只要吕布想走,就谁也留不住他。贸然上前夹击,反倒有可能激得吕布暴走。 他无心再战,但乌骓却意犹未尽,下意识的就要追赶赤兔。被王羽拉住缰绳后,它像是发泄似的,前蹄在地上连刨几下,然后转过头,向王羽连叫数声,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表达不满。 “你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吧?被人压了一头,是不是很不爽?”王羽将槊挂回原处,一手抚着马鬃,一手轻拍着乌骓的脖颈,触手处,一片湿凉,更多的是汗,但亦有血迹。 再凶的马,也不可能跟狼一样,赤兔和乌骓之间的撕咬不至于重伤彼此,但总是会咬破皮肉的,血迹因此而来。 “咴!”乌骓像是听懂了一样,用一声长嘶回应了主人。 它可是马中之王,即便幼小之时,在良驹如云的乌桓王那里,也没有那个同类盖过它的风头,欺负过它。可是今天,遇见了赤兔,它终究还是弱了一筹,神驹通灵,自是咽不下这口气。 “没关系……”王羽安抚着爱马,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他们都在盛年,咱们还年轻,现在输了不要紧,将来练好了本事,再重新打过,把场子找回来却也不迟。相信我,总有这么一天的!” 乌骓安静了下来,似乎是听懂了王羽的意思,又像是发觉了对手的超凡。 久战之后的吕布,威势依然无可匹敌,只是交手了十数招,就把关羽死死压在了下风。 这结果不算太奇怪,王羽跟双方都交过手。 关羽的暗劲很特殊,他极擅蓄势,步战时还差些,骑战的时候特别明显,如果冲刺的距离足够长,让关羽蓄满了势,他能将冲刺的力道,尽数在数刀内爆发出来。 面对这样的对手,就算是吕布这样的牛人,一样要心惊肉跳一番。 其实在两人刚交手的时候,关羽一度占到了上风,不过,冲刺带来的强势期一过,吕布就扳回了局面,并且很快就依仗赤兔的机动力,反过来压倒了关羽。 关羽的武艺虽不及吕布,但差距也不至于这么明显,问题出在他的马上了。 关羽的马也是匹好马,跟公孙瓒混的人,怎么可能缺马?不过,再好的马,跟赤兔、乌骓这样的神驹比起来,都是渣。 赤兔似乎也憋了不少火气,毕竟它跟乌骓的争斗虽占了上风,却没办法压倒对手,对它这个成年马王来说,直有一种地位受到挑战的感受。 现在,它的怒气都发泄到关羽的坐骑身上了,这叫那匹战马如何承受得起? 好在关羽本身武艺精湛,虽然落入下风,但却依然有攻有守,只是场面稍差罢了,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关羽很难扳回局面了。 并州轻骑已经到了,见到自家主将正与人激战,一时倒是没有什么动作。他们的人数也不多,大概二三百人,和白马义从大致相当,冲突起来,哪一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王羽翻身下马,牵着乌骓,返回了本阵。 他没必要再呆在那里,与本队汇合,判断局势才是他这个主将应该做的。至于关羽的安危,嘿,没什么可担心的,现场版的三英战吕布,可不是谁都能有幸观摩的。 第六十八章 下次长进点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夜幕悄悄降临,笼罩了大河两岸。 河岸上,激战正酣。 虽然天色已经相当昏暗,不过,以王羽的眼力,也构不成多大障碍,他看得分明,关羽的神色,早已不复在酸枣战颜良时的从容。每次刀戟相交,他都会皱一下眉头,脸色也更红几分,本来他本来就是个红脸,此时更是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王羽知道原因,吕布招数力大势沉,暗劲更是让人难以消受,普通的武将,别说跟他对攻,就算只是用兵器对碰几下,都有可能吐血而倒。 跟这样的怪物打了近百招,还能有攻有守,果然不愧是关羽。不过,也就仅仅是这样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关羽的攻势越来越少,反观吕布,不但完全没有受到前一场持久战的影响,反而像是热身充分似的,全力爆发起来。 不过,不论这两人的胜负如何,局势也不会有太大改变了。 观战的人持续的增加着,开始还是三三两两的游骑,他们是路上掉队,重新追上来的散兵。随后,数百人一队的几队队轻骑,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各自加入了观战的行列。 此刻,官道上传来了闷雷般的马蹄声,双方的主力都到了。 王羽这边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并州军那边来的也都是骑兵,步兵行进速度太慢,自是不适合这种场面。 应该是打不起来了。虽然夜色太昏暗,视野有限,王羽分辨不出并州军到底来了多少骑兵,但他还是认为,这场战斗应该已经结束了。 古代的夜战,胜败靠的不是指挥官的本领,或者士卒的精锐程度,而是运气。现在要是打起来,就是骑战加夜战,这将会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斗,双方的拿手本领都施展不开,最后只能两败俱伤,却一无所得。 以王羽的观察来看,吕布应该也是很注重保存实力的。这一点,从当日他借刀杀人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了。 想想也是,从感情上来说,并州军都是与吕布多年在一起征战的同袍;从实际情况来说,并州军离了故土,就这么点人了,死一个少一个。 风险不大,还有好处拿,打一仗倒无所谓。只为赌口气,就拿自家兄弟冒险,吕布是做不出这种事的。 反正,吕温侯今天注定会打个尽兴,也没有憋气不憋气那一说。王羽望向张飞,后者正急得满脸涨红,看那架势,随时都有可能杀上去。 “贤弟,你没事吧?”正思忖间,公孙瓒已经到了阵前,虽然一身尘土,他还是第一时间找上了王羽,脸上尽是关切之情。 王羽心中一暖。 结交公孙瓒,最初是从利益角度出发的,但随着交情的加深,他发现这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公孙瓒为人豪爽,重情重义,脾气正对了自己的胃口,与此人交往,甚至连伪装都不需要,只要以本色面对,就能相处融洽了。 “小弟没事,只是与那吕温侯战了一场,侥幸保住了性命,一时孟浪,倒叫大哥担心了。” “侥幸?贤弟太谦了。”公孙瓒摇了摇头,并不赞同王羽的说法。 “云长的武艺到底有多强,某确是失于考校,但那颜良、文丑名动幽、冀,却是半点都不错的,自古燕赵之地便豪杰辈出,能在此地扬名者,又岂是泛泛?某听闻云长在酸枣战颜良,大占上风,如今对上吕奉先,却……贤弟你能与吕奉先周旋几百回合,又岂能是侥幸?” “……”王羽汗颜。 这种比较方式显然不太科学,完全没考虑到战马,以及死守力保不失,与对攻的区别。 不过,从某种角度上来看,这话倒也有理,关羽一百招就落了下风,自己却和吕布大战了三百回合,看起来确实是自己更厉害一点。 嗯,只是看起来象…… 而且,如果继续延伸思考的话,等下张飞若是再上去,再战不下吕布,那岂不是…… “三姓家奴休得猖狂,燕人张飞在此!”就在这时,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在王羽耳边炸响,张飞挺起丈八蛇矛,冲上去了。 王羽大吃一惊! 另一边,吕布也是脸色剧变! 王羽惊的是张三爷这张嘴,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就跑去揭吕布的逆鳞。就吕布那脾气,听了这话,还不气炸了啊?万一他战不下关张,一怒之下,挥军进攻,那就彻底坏菜了。 吕布也确如王羽所料,他怒了! 二马回旋之时,吕布手中画戟斜刺,下面却冷丁飞起一脚,重重的踹在关羽战马的马臀上,关羽措不及防,一时间也是左支右拙,颇为窘迫。 吕布这招是跟王羽学的,刚才两人对敌时,王羽就用这招踹过赤兔,吕布这也是现学现用,只是没来得及用在正主身上,倒让关羽遭了殃。 “匹夫找死,纳命来!”吕布也不进逼,而是冲向了张飞。 关羽虽然受窘,但刀法却没有散乱,想拿下还是很难的。吕布只是借机摆脱关羽,去杀张飞而已,张三爷吸引仇恨的能力,其实并不在王羽之下。 不过,张飞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即便在盛怒之下,超常发挥,吕布一时也拿张飞没什么办法。 这个结果倒是在王羽的预料之中。 张飞的暗劲特性比较纯粹,他打仗的时候喜欢边吼边打,每吼一声,就出一招,也不需要蓄势,每一招都能集中全力爆发。所以,他的招数周转虽慢,但在他的力气消耗完之前,哪怕武艺高于他,也很难打败他。 用游戏的术语解释,就是张三爷可以将每一招都打成暴击,除非武力高出他一倍,否则不可能在短期间内压倒他。同样的,关羽的特点则类似于游戏里的冲锋,骑马有加成的那种,越好的马,加成越高。 至于吕布,他的特性比较复杂,既有破甲,摧毁兵器的特性,那个暗劲还能以震荡的模式伤敌,只有亲身体会过,才知道他的可怕。 王羽心里也挺痒痒的,恨不得立刻就找门内功来修炼,没有内劲,想胜过这些一流名将,实在难比登天。 吕布一时战不下张飞,另一边,也不知关二爷是恼羞成怒了,还是担心张飞失手,反正他老实不客气的冲上去夹击,借着冲锋和联手之势,将吕布逼在了下风。 三匹马走马灯似的旋转,兵器交击声、怒吼声、马嘶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观者无不色变。 “以多为胜算什么本事?那红脸的,待张辽来会你!”并州军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主将被围攻,一将跃马提刀,昂然出阵,指名要战关羽。 张辽也来了? 今天不是一般的热闹啊,我也再掺一脚好了,跟张辽先混个脸熟也好啊。 王羽自觉恢复了些力气,一提马缰,出阵叫道:“久闻雁门张文远大名,不如由某来接了这一阵如何?” 然而,王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吸引的仇恨,比张飞可多得太多了,他这一现身,张辽还没来得及接话,西凉军阵就是一片混乱。 “王鹏举,待俺曹性来会你!” “诚明休要争功,待俺侯成来会他!” “魏续在此……” “宋宪……” 人头涌涌,群情激愤! 哇,传说中的八健将来了五个,吕布手下还真是有料呢!要是能把吕布收服了,那岂不是相当于一个大礼包?多了九大猛将,其中更有高顺、张辽这种牛人,还附赠一支强军,如果真能如此,坐拥宛洛,虎视中原也就不是想想而已了。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设想十分诱人,而且也不能说完全不合情理。 毕竟吕布对自己还算是另眼相看,多少有些欣赏的意思。另一方面,吕布跟董卓的关系也不算太好,而且还是这么个脾气,什么都不解释。 依照贾诩的说法,当初李儒就是利用了这点,私下里猛送礼物给吕布,然后把风声放给丁原知道。丁原不是什么有智谋的人,一听此事,当即就怒了,然后叫来吕布就是一顿大骂,让他解释,解释不清楚,就要如何如何。 吕布那种脾气,遇上这种事,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同理,现在自己也可以用这个办法,离间董、吕,然后趁机取事,一旦成功,那……当然,这事很难,不过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王羽难得的在战场上走了回神,浮想联翩。 “都给我退下!” 他这边一个念头还没转完,正激战中的吕布却是一声暴喝:“依多就能为胜?哼,两个还不够看,王鹏举,你若有意,不妨也上来试试!” 这才叫霸气外露啊!想收服这么一位大能,难度恐怕不是一般的高……王羽从美梦中惊醒了,只见吕布纵横往来,凭着赤兔超强的机动力和高超的武艺,再加上从自己身上学的那些小技巧,竟然硬生生的扳回了局面! 现在,又是旗鼓相当了! “这吕奉先居然勇猛若此?”公孙瓒惊异万分,关、张联手,能摆平颜、文那队组合,以此推论…… “贤弟,你的武艺实在是让为兄惊叹啊,加以时日,这天下第一的名头非你莫属啊。”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王羽本来还有点想法要上去帮忙,彻底抢了刘备的风头,结果被公孙瓒这么一说,他抹不开面子了。 不过,抢风头,不一定要动手动脚,动嘴也是可以的,王羽扬声道:“温侯,天色已晚,将士都已疲惫了,何不就此罢兵,待他日阵前再会?” 吕布没有立刻回答,倒是侯成等人有些不爽的嚷嚷起来,“想得美!今日你们把人留下便罢,不然此处就是你们的埋骨之地!” 王羽注意到,张辽、曹性并没有附和同袍,是生性沉稳?还是本就有不合? “哼!”侯成不嚷嚷还好,这一嚷,倒惹得吕布不爽了,他冷哼一声,赤兔骤然加速,闪电般从关、张的夹击中脱出。 先是狠狠瞪了张飞一眼,吕布转向王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冷冷丢下一句:“下次再见,给我长进点!” 说罢,他策马而走,张辽、曹性紧紧跟上,侯成等人互相看看,摇摇头,也跟了上去,数千骑兵,转眼间退了个干净。 关、张,也没追击,两个人战不下人家一个,他俩已觉颜面无光,再死缠烂打,那简直就是彻底不要脸了。这二位牛人都是讲究人,自然不会做这种没品的事儿。 至于刘备,他被吕布吓到了,生怕冲上去后,也享受到张飞的待遇,他可抗不住盛怒之下的猛人。 夜幕终于彻底笼罩了大地,河风吹过战场,将激战的痕迹慢慢扫落,随着滚滚东逝水消失无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是大自然的造化,却无法反映人心。 其实,很多东西都已经改变了,最为显著的就是:随着世人对这一战的传诵,泰山王鹏举之名势必越来越响亮,响彻大河两岸,响遍大江南北。 Ps.有段时间没在章节里跟朋友们互动了,因为在忙着码字,琢磨情节,看书学习什么的。写强兵这本书,是小鱼第一次写热血流,行文时,多少会有些瑕疵,一直以来,小鱼也是战战兢兢,生怕出错。 也许还有些不尽人意,但小鱼保证,这本书只会越写越好,而不是相反,毕竟小鱼也不是第一次写书,只要熟悉了现在的节奏,努力就会有收获。 说来惭愧,小鱼写了三本书,但这还是第一次上首页点击榜,很激动,也很感动。 谢谢老朋友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也欢迎新朋友们的加入,你们的支持,就是让强兵更强的动力,让我们一起努力,让强兵名副其实的强起来吧。 小鱼拜谢各位。 最后,小鱼再喊一声:求点求推求收藏,让支持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六十九章 豁然开朗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并州军虽然退走,但王羽、公孙瓒却也不敢托大,如今,河内境内盘踞了好几股势力,大多都心怀敌意,自不能大意。 两人率兵连夜赶路,进了平皋县城,这才松了口气,下令全军修整。 不过,第二天,他们仍然不敢稍作耽搁,三更造饭,五更渡河,直到看见了虎牢关雄伟的影子,以及闻讯后,出关迎接的陶谦,才算是彻底安心。 寒暄几句,陶谦便提起了河畔之战,对王羽的武艺和人品赞不绝口。 王羽很奇怪,一问才知道。 原来被吕布杀退的溃兵中,颇有几个胆大心细的,吕布开始追杀的时候,他们跑在前面,等吕布和王羽打起来的时候,他们又跑回去观望,想着任务虽然已经失败,若能带着确切的情报回去,说不定也能免于惩罚,甚至得点好处。 黄河两岸的地势平缓,想埋伏一支大军不太可能,但藏几个人却问题不大,其时天色将晚,两军也都没清场,这几个人顺利的看完了全场,各自趁夜返回酸枣。 其中一个方向感较差的倒霉蛋,撞上了虎牢关的侦骑,于是,陶谦就得到了最新的战报。 “这样说来,消息传递的,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快呢。”王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那一战,对不同的人来说,有不同的意义。 普通人可能只是听个热闹,遐想一番当世猛将们的对战是何等惊心动魄;自己的对手们震怖之余,也会提高对自己的警惕心;而消息若是传到洛阳,局势又会怎么演变呢?自己有没有可能从中…… 陶谦不知他心意,只当他少年心性,为扬名而喜,于是投其所好,把他夸得地上少有,天上亦无。等王羽回过神的时候,几乎怀疑眼前这位徐州刺史,是不是被人易容改装,给冒名顶替了。 “鹏举的武艺自不用说,重情重义这方面,也不失为我辈中人,”公孙瓒附和道:“不过,更难得的还是他的眼光和魄力。” “此话怎讲?”陶谦微微一愣。 “恭祖兄可能还不知道吧?酸枣那边……”公孙瓒这才想起,才过了一天,陶谦可能还不知道酸枣那场变故,于是把回师后发生的事简要说明了一遍。 “什么?袁伯业去扬州,鲍允诚返济北?”陶谦大吃一惊,他忧心忡忡的说道:“刘公山意向不明,孔公绪的脾气……唉,这样一来,真是进退两难了,伯珪,你……” 抬眼看看公孙瓒的脸色,陶谦又是一愣,明明韩馥也回去冀州了,这位白马将军怎么就不着急呢? “伯珪,你还有话没说完吧?” “哈哈,瞒不过恭祖兄。”公孙瓒呵呵一笑,道:“此事已经交给公路了,不日便将有好消息,包管你满意就是。” “公路?他能……咳咳……”陶谦一脸的不能置信,一句质疑已经到了嘴边,忽觉不对,又咽了回去,结果被一口气呛住,好一顿咳。 刚才他提到孔伷的性格不好,但盟友这边,袁术的臭脾气和大嘴巴,比起孔伷也不遑多让。这种合纵连横的事最讲求口才气度,袁术怎么可能胜任?他别把原先中立的,都给推到另一边就不错了。 公孙瓒连忙上前扶住,一边帮陶谦拍后背,一边解释道:“恭祖兄,你别急,公路的性子是有点……嗯,冲动了,不过,要有成熟的计划,他也不见得一定会坏事。” “哦?”陶谦缓了口气,然后深深的看了王羽一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鹏举又有奇谋,谦洗耳恭听。”语气中,不无欣慰赞赏之意。 “当前的局势虽然复杂,但只要把握住要点,破局却也不难。” 公孙瓒本待让王羽自己解说,不过见王羽笑着摇头拒绝,他也不推辞,当即说道:“如今的酸枣就像是一潭死水,里面的积水出不去,外面的活水也流不进来,日久如此,必生内乱。所以,我们主要给他们放开一个缺口,就豁然开朗了。” “伯珪的意思是……”陶谦紧紧皱起了眉。 “南下!”公孙瓒重重的吐出两个字。 “南下?”陶谦大吃一惊。 公孙瓒很能体会陶谦的心情,他最初听袁术转述这个战略时,也是完全无法置信,他仔细解释道:“放弃虎牢关,换取你我归途的通畅,鹏举的兵马则随公路南下,转战南阳。” “原来如此,不过,”陶谦有点明白了,但仍有许多疑虑,他问道:“虎牢关离洛阳更近,南下,不是舍近求远吗?” “却也不然。”公孙瓒摆摆手,他听袁术说到此节时,也怀疑是不是袁术私心作祟,利用了王羽的报国之心,可仔细想想,王羽转战南阳,确实好处多多。 “南阳兵精粮足,虽新遭败绩,但整体实力却没动摇,正是鹏举勇武之地。况且,届时又有猛将孙文台相助,势必如虎添翼,何愁攻不下洛阳,完不成勤王大业?” “嗯,有道理。”陶谦连连颔首。 南阳是袁术的地盘,凡事都是他说的算,孙坚虽然不是袁术的家将,但也有统属关系。 因此,王羽到了南阳,首先就不用担心有人扯后腿的问题了,粮草供应也不用愁,袁术的性格再糟糕,也不是真的疯子,得了王羽这么多人情,他那可能说翻脸就翻脸? 再说,王羽在南线作战,有了战功,袁术也能分润,孙坚惨败之后,袁术手下又没有大将,他还能有啥奢望呢? 公孙瓒继续解释道:“孔公绪尤为好名,若让关予他,他的态度肯定大变,到时我与恭祖兄可借道豫州,过青徐回返幽州,虽然路程远了点,但沿路补给不愁,也没有遭受袭击的风险,何必又非得盼着刘公山回心转意?”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这样一来,鹏举南下的时候,也不用大动干戈的搬运粮草了,带走一部分,剩下的直接跟孔公绪交换,过颍川时,取用了便是,也免得沿途消耗。” 粮草筹集艰难,但路途消耗同样是大问题,所以兵法上一般都讲究因粮于敌,防守方则注重坚壁清野,董卓要迁都,就属于后一种情况。 比较精确的计算就是,一个战兵配一个民夫,民夫背六斗米,士兵自携五日干粮,人饷一卒,可以行进十八天。若要再多走些路程,就只能增加民夫数量,同时,消耗的粮食也会加剧。 所以,盟军缺粮,并不是大汉各地没有粮食了,只是集中的兵马太多,单凭河内、陈留两地,不堪重负而已。 再远的地方,粮食很难运过来,否则以徐州之富庶,陶谦又岂会为二十万斛粮食而惊喜?只要他想,咬咬牙,二百万斛也难不倒他这个徐州刺史啊! 将虎牢关给孔伷,借道的同时,交换粮草,于双方都大有助益。 “嗯,我等让出虎牢关,孔伷争功,其他人怎肯落后?就算袁本初、刘公山尚存迟疑,但那曹孟德和张孟卓原本就很激进,又怎肯放过这等良机?” 陶谦低头推演了一番,不由自主的低语出声,最后更是眼睛一亮:“一子动,满盘皆活,鹏举此议大善啊!” 虎牢关大捷,彻底激起了联军的内部矛盾。 就算不考虑辖地安全问题,陶谦也不敢率兵西进。那很有可能会腹背受敌,董卓虽然连败,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会那么简单就束手就缚,肯定要亡命一搏。 如果拒关以守,顿兵不进,那些心怀叵测的盟友寻不到下绊子呃机会,八成会煽风点火,在舆论上生事。结果就是,形势恢复到虎牢大捷之前,大家继续坐吃山空,看着董卓逍遥。 王羽的提议看似荒谬,但却大是可行,将方方面面全都算到了。 兖州的几路诸侯,还是很有进取之心的。他们只是顾忌袁绍,又嫉妒王羽等人的功劳,不肯来助战,以免为这边做了嫁衣。 如果这边移兵南下,他们肯定是要取而代之的,这样一来,东线的军事压力就保持住了。 再加上已经移兵河内的袁绍,北线虽然未必会有战事,但与袁绍数万兵马隔河相对,董卓多少也要提防一下。 结果就是,联军再次对洛阳恢复了包围态势,董卓的形势比之前更为恶劣了。 陶谦赞不绝口道:“难怪伯珪对鹏举的魄力眼光赞不绝口呢,能想到这样的策略,非得对天下大局洞若观火不可。更难能可贵的是,鹏举不恋权势,河内一郡之地,弃之如蔽,非大魄力者不能为也。” “陶公谬赞了。”眼看帽子越来越高,王羽赶忙辞谢:“河内本就是四战之地,如今更是堪称群狼环伺,若恋栈不去,休说勤王,想自保都难,弃之方是正理,实当不起陶公的赞誉。” 公孙瓒笑道:“好了,鹏举也不要谦虚,恭祖也莫夸坏了年轻人,几日来奔波数百里,又与那骁勇无敌的吕奉先鏖战了一场,鹏举想必也累了,还是早些入关,先行休息吧。反正孔空绪不会转眼即到,有什么话慢慢再说不迟。” “伯珪所言甚是,是老夫疏忽了。”陶谦呵呵大笑,看起来颇为酣畅,不过王羽却总觉得,老陶还有什么话没说完似的。 王羽没看错。 庆功宴罢之后,天色将晚之时,陶谦单独找上门了。 第七十章 英雄谁属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陶谦上门的时候,王羽正在和蔡妹妹讨论一个严肃的问题。 当然,这是他单方面的想法,在陶谦听来,屋子里面发生的事,可一点都不严肃,若不是事情太过重要,他肯定扭头就走。 “琰儿,来一个吧,好不好?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么。” “……” “你为什么就不肯呢?你知道你这样我会伤心吗?” “……” “就一次,又不会疼,也不会掉块肉,就一次,好不好?” 听到这里,陶谦实在听不下去了,再不走,容易被人当做老不修。然而,下一刻,从室内传出一声低语让他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嗯,相公……” 陶谦苦笑不得,还以为这俩少年人在搞什么不宜打扰的事情呢,结果就是个称呼问题。这点小事,有必要这么煞有其事的折腾么?真是孩子气。 不过,转念想想,陶谦心下释然。 鹏举本来就是少年人,今年也不过十六岁而已,只是生得高大,做事又老成,时常让人忽略他的年龄而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能说出不爱江山爱美人这种话的王羽,在女子面前表现得和平时不一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听得里面没营养的调情话还在继续,陶谦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的事情比较重要,他决定做一回恶人。 “咳咳……” 里面一下子变安静了,随即,传来了一阵细琐的声响,颇为引人怀疑,再然后,脚步声轻响,门打开了。 “是陶公啊,快请进。”开门的是王羽,看他神情,没有半点被撞破好事的局促或羞恼,依然从容淡定,和平时一般无二。 陶谦心里咄咄称奇,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偏过头,往室内扫了一眼,见确实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或痕迹,这才微笑着走了进去。 “陶公安好。”蔡琰的玉容上,仍有红晕未消,陶谦见状,便猜到了王羽开门前,为何会耽搁了片刻,想必片刻前,这张俏脸红的更加厉害吧。 “侄女无须多礼。”陶谦摆摆手,一时也不知应该对蔡琰说点什么,好不尴尬。 好在蔡琰留下,只是为了周全礼数,打过招呼后,女孩便告辞了。只是在出门时,似嗔还喜的回眸看了王羽一眼,使得王羽心下更添遗憾。 晚上的大好时光,就这么荒废了,陶公啊陶公,你真是不会找时间啊。 “老夫来的唐突,倒是让鹏举……嗯,总之是有些妨碍了。”陶谦也很自觉,直接道了个谦。 “陶公客气了,本也只是聊聊天罢了,谈不上妨碍不妨碍的。”王羽讪讪笑道。 他确实没起什么邪恶的念头,就是调戏一下未婚妻而已。蔡琰的性子很有几分清冷,平时的话不多,一开口多半都和音律相关。 拥有这样一个才貌双全,堪称冰霜玉女的未婚妻,固然让人赏心悦目,不过,未婚妻么,总不好摆在家里看,两个人相处,总要有点情趣才好。 和吕布对战之前,蔡琰曾因激动唤过一声相公,险死还生后,王羽就抓住这个话柄,追着不放,成功的解冻了冰山,正要乘胜追击的时候,陶谦来了。 说不妨碍,当然是骗人的。 陶谦不再纠结这个话题,神色一肃,直接转入正题:“嗯,老夫这次来,实在是因为有些话梗在心中,不吐不快啊。” “陶公何妨直言?”王羽有些摸不准陶谦的意图。 陶谦也算是个三国名人了,不过,他最出名的事迹只有两个。 一个是好心办坏事,害死了曹操的老爹,搞得曹操兴兵报仇,两次杀进徐州境内,杀人盈野,屠城无数,使得徐州元气大伤;这件事直接引出了后话,因为受的打击太大,陶谦病危垂死,弥留之际,把徐州让给了来增援的刘备。 总体而言,陶谦就是个老好人,是个邻家伯伯似的形象。 当然,那只是小说里的形象,与这么多三国名人打过交道后,王羽已经很清楚了,这些名人或者各有特色,但能名留史册的人物,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陶谦应该也不例外。 不过,根据他的观察,陶谦确实算不上是个枭雄人物。 老头没什么野心,之所以站在袁术和公孙瓒一边,主要还是因为袁术在勤王之事上确实很用心,跟公孙瓒又是老朋友。 陶谦在西凉平过叛,见识过胡虏肆虐的场景,所以,对公孙瓒对胡虏赶尽杀绝,虽远必诛的态度也很赞同,算是以政治理念结成的同盟。 这么一位人物,找自己想说些什么?王羽实在想不出,难道老陶要提前让徐州?而且不给刘备了,而是让给自己?没这么夸张吧? 下一刻,王羽就知道自己想多了,陶谦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鹏举,你对黄巾之乱怎么看?可曾见过……嗯,这样说吧,黄巾之乱规模极大,波及亦广,中原七州皆受其害,连巴蜀都难以幸免,唯徐州独善,你可知其中缘故?” 这个问题很怪,如果换成袁术这么问,王羽会猜对方是在炫耀,随手拍两个马屁过去,应付一下就是。但陶谦可是个稳重人,他突然这么问,想必是有些深意的。 “是陶公料敌先机,提前摧毁了黄巾军的组织枢纽?” “非也。”陶谦摇头,“老夫做官的本事算是有些,写文章也过得去,寻踪觅迹,明断秋毫的本事却是没有的。” “那,是陶公调度得力,及时扑灭了反叛的苗头?”王羽又问。 “呵呵,”陶谦自嘲的苦笑道:“老夫在军略方面,别说与用兵如神的鹏举你,或战功标榜的伯珪相比,就算是张孟卓兄弟,用兵才能也在老夫之上,鹏举却是又猜错了。” 王羽几次猜不中,有点不耐烦,不过看陶谦一脸严肃的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只好耐着继续。不过,这一次,他换了个思路。 “羽听闻徐州百姓信奉佛教,是否与此有关?” “嗯?” 陶谦眉毛一颤,显得很是意外,不过这一次,他还是摇了摇头:“召宣对佛事确实是很上心,耗费甚多,徐州官民多有看不惯的,老夫为了息事宁人,都压了下去。佛教与太平道虽不相容,不过,跟黄巾之乱的关系却不大。” 见王羽面带疑惑,他又解释了一下,他说的召宣,就是下邳相笮融。 可能觉得时机差不多,王羽也不耐烦了,陶谦不再卖关子,将谜底揭开:“其实原因很简单,百姓不参与叛乱,只是因为家有余粮,只要外州的乱势不波及过来,百姓自然不会效那亡命之举。” “唔……”王羽一滞,这个原因还真是很简单,古今通用,他不是想不到,只是没往那方面猜。华夏的百姓一向安分守己,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怎么会离乡背井的当流寇呢? “黄巾之乱,以青、兖、豫三州为祸最重,这三州乃是中原腹心所在,最是富庶不过,然而却……鹏举会不会觉得有些奇怪?” “确实。” “其实说怪也不怪,三州名士云集,高人众多,见识本领在老夫之上的不知凡几,辖地也非贫瘠之地,所以治乱难安,无非心中少了个‘仁’字罢了。”说罢,陶谦长叹一声,叹息声中,蕴含了不知多少沧桑之意。 陶谦的话让王羽感到一阵战栗,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类似共鸣,或是感动的情绪,他霍然起身道:“陶公,您……” “坐下,坐下,听老夫说完。”陶谦按住王羽肩膀,缓声道:“鹏举,你别误会,老夫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说教而来,老夫有个要求,想要你答允。” “陶公请说。” 莫非是要自己心存善念?还是说…… 陶谦缓缓说道:“老夫几日后,就与伯珪一同回返,走之前,老夫想把来时招募的那两千兵卒托付与你……” 啥?这个答案又是远出乎王羽的预料,却又暗合情理,陶谦果然是陶谦,他真的让渡东西给自己了,不是地盘,而是军队! “这怎么可以?归途……” “老夫与伯珪同行,他虽借了你五百义从,战力却也没多大影响,老夫的护卫带不带都一样。” 陶谦摆摆手,一脸慈和的微笑:“丹阳劲卒善战之名,传于天下,老夫不擅军略,虽有报国之心,却无力统军杀贼,带这支兵马过来,本就是想寻忠义之士托付的。原本,老夫属意朱公伟,怎奈……不过没关系,现在有了鹏举你,本就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王羽不知该如何回答。两千丹阳兵,说不动心是假的,有了这支兵马再加上原有的千余精锐,以及公孙瓒借出的五百义从,这就是一支颇有规模,配置相当合理,战力也很强的部队了。 比起三方联合时略逊,但统一指挥可以弥补那点缺憾,说不定战力反而更高一筹。 “可是……” “鹏举,你主动与伯珪借兵,不见客气,怎地与老夫便如此婆妈?是看不上丹阳兵的战力?还是与老夫见外?”陶谦扳着脸,故作恼怒道:“总之,你适才已经答允了,就不能反悔,这两千兵马,就此归属于你,与老夫再无关联。” 王羽心头一热,陶谦仁厚大方,虑事也周全,把所有细节都想得很清楚,一句再无瓜葛,就打消了自己所有的疑虑。 他起身一礼,长揖到地,拜谢道:“长辈赐,不敢辞,王羽谢过陶公。” “好说,好说。” 陶谦呵呵笑道:“其实绕了这么多弯子,老夫是真有一事想拜托鹏举……西凉军残暴成性,董贼若迁都,洛阳百姓势必惨遭涂炭,若是有可能,请鹏举代老夫,为天下,力阻之?天下英雄虽众,但能担此重任者,非你莫属!” 陶谦目光炯炯,直视王羽,眼中尽是殷殷期许之意。 “为天下请命,羽当仁不让!”王羽昂然起身,朗声道:“即便陶公不说,羽也是要设法的,本来尚存犹豫,但今日得了陶公此言的激励,羽愿为天下之先,再向虎山一行!” “鹏举,你的意思……老夫……”陶谦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羽答应的很爽快,在他意料之中,但那所谓的向虎山一行,却是怎么一回事? 王羽淡淡笑道:“陶公,我要去洛阳,以尽当日未尽之功。” “什么!?”王羽声音不高,但陶谦却被震得两耳嗡嗡作响。 去洛阳? 莫非鹏举又要…… 那,可能吗? 第七十一章 兵分三路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震怖过后,陶谦又劝了几句,他当然劝不动拿定了主意的王羽,反倒渐渐被王羽给说服了,最后,老人只能怅然离去,心里却不无期盼。 若是奇迹再现,那大汉朝就真的有起死回生的希望了,当然,这很难,无论是前因,还是后果。 望着老陶谦有些蹒跚的背影,王羽思潮起伏。 当日初临贵境,一切都有种梦幻般不真实的感觉,眼前的时代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可以尽情享受争战的快乐,规划着争雄天下的大计。 就像是在玩一款模拟度极高的游戏,没错,就是三国游戏。 战斗,胜利,再战斗,似乎被初穿越时的气氛所感染,两个月来,他一刻不停的重复着相似的过程,并享受着这过程中的快乐。 然而,随着与吕布、公孙瓒、陶谦等人频繁接触,感受到了这些人隐藏在戏剧化脸谱后的那一面时,这个世界突然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于是,一个重大的问题就浮现在他心头—— 洛阳! 火烧洛阳,在游戏或小说里,只是个过场,代表着西凉军走向覆灭,同时,诸侯们彻底撕下温情脉脉的面具,开始互相攻伐。 这件事,是汉朝彻底没落,乱世正式到来的标志! 但隐藏在表面之下的,却是几十万人的辛酸血泪! 正如陶谦所说,西凉军残暴成性,铺在强行迁都的道路下,作为奠基的,只能是无数的尸体;大河之畔,也许会多出一条并行的河流,那是众多无辜者的鲜血汇聚而成。 这不是王羽的责任,而是历史的惯性,无数人有意或无意推动下,必然会发生的事。 不过,王羽觉得,既然自己来了,总是要做点什么才行。 移兵南阳的策略,可以稳固摇摇欲坠的联盟,让董卓不敢大摇大摆的强迁,但仅此而已。从荥阳移兵南阳,距离其实不算太远,可带着辎重的大队人马走起来,却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快。 王羽定计时,没考虑到这一点,穿越以来,他行军时,都是跟着骑兵一起行进的,运辎重之类的杂务,都甩手给了方悦这个老军伍,半点都没操心。 他觉得绕行几百里去南阳,是很简单的事,但切实了解过才知道,这几百里恐怕要走上一个多月。 还是游戏心态在作祟啊! 说到底,自己虽然有军事素养,但那些知识都是后世的,能与这个时代接轨的相当有限。 计划已经提上了日程,想改是来不及了,不改的话,王羽也不可能孤军攻打洛阳,用全军将士的生命去冒险,用另一场惨祸去阻止一场惨祸是不科学的。 他决定潜入洛阳,试着从内部颠覆西凉军这座堡垒。 若能成功,不但拯救洛阳,自己的好处也是多多;事不可为也不会勉强,到南阳与大队人马汇合,提兵再战就是了。 深层次的理由不好向陶谦解释,不过单是表面那些,已经很有说服力了,反正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一回生二回熟,有什么不可以呢?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开始,王羽就不得闲了,首先他要接收那两千丹阳兵。 汉朝军制,五部为一营,营官一般是将军或校尉,陶谦这两千兵虽然是新募不久,但规矩却定的很仔细,军制也很严明。 老头虽然总是自称昏庸没本事,但从这些细节上看来,王羽很确定,陶谦的能力远在他自己说的,或是小说里写的之上。 统军的校尉长得胖胖的,一团和气,全不像个军官,更像是个商人,看到此人,王羽甚至想念起了贾诩。 因为担心袁术的破坏力,王羽把贾诩留在了酸枣,虽然胖子一向出工不出力,但关键时刻,多少也能发挥点作用。 这校尉的名字也很奇葩,居然叫宫傲天,听到此人报名,王羽很是惊讶了一番,甚至有些怀疑,对方会不会也是个穿越者?否则的话,怎么会起个这么欠揍的名字? “鹏举将军,属下……哦,末将身上有什么不对吗?”被王羽用看贼似的目光盯着,宫校尉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王羽冷不丁问道:“宫校尉,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啊?”宫傲天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以前啊,就是做些小买卖什么的……” “什么买卖?”王羽追问。 宫傲天被王羽问得头皮发紧,不过回答的倒是很流利:“布匹,丝绸,油蜡,生漆……” 开始,王羽有点怀疑对方是穿越者,所以追问了几句,不过说了几句,他敏锐的发现,对方似乎隐瞒了什么。这个人本身虽然没什么,但其位置很重要,要是有不妥,自己对陶谦的判断很可能也有问题。 宫傲天确实隐瞒了些事情,本想含糊过去,但王羽的逼视那里是那么容易含糊的?他受逼不过,左右看看,低声道:“属下年轻时不懂事,受不得穷,听人说贩盐利厚,所以……陶使君这次整军,想找个擅长与人打交道,圆滑一点的人统军,于是我就……” ……原来是个盐贩子。 王羽明白对方为什么吱唔搪塞了,经商已经有些上不得台面了,何况他还是个走私的。盐铁专营,权力收归朝廷,似乎就是从汉朝开始的,记得还有本很有名的盐铁论,就是成书于西汉。 微一思索,王羽也对陶谦的良苦用心有了更深的体会。 老陶没骗人,他带这两千兵马来,本就是打算送人的。原本他属意的目标是当朝名将朱隽,也不知是还没接洽上,还是发现自己更好,总之,老陶改变了主意。 用个出身不咋地,又擅长与人打交道的盐贩子当营官,显然是为了方便权力交接。这校尉有眼色,识风色,就算作恶顶多也就是贪污点军饷,对自己接收兵权构不成任何威胁。 正如王羽所料,接收很顺利。 三国时代,军阀们打的是内战,尤其是乱世刚开的时候,除了黄巾军和胡虏之外,其他各家都谈不上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仇恨,普通兵卒更是只把当兵作为一种职业。 丹阳兵善战,名闻天下,到丹阳募兵的诸侯多得是,陶谦只是占了近水楼台的便宜,更出名一点。其他诸侯的麾下,也多有丹阳劲卒,比如孙坚的老班底,也是从丹阳招的,曹操手下的猛将夏侯惇,眼下也在丹阳呢。 对于换个主家,丹阳兵一点意见都没有,他们见识过王羽的勇武,当兵吃粮到哪儿都一样,不过跟着个战无不胜的主将,显然比跟随个孬种强。 于是,陶谦带着王羽去兵营宣布消息时,回应的只有热烈的欢呼声。 老陶谦笑的欣慰,观礼的公孙瓒也是微笑颔首,马上面临下岗危机的宫校尉,也没什么不满。 反正宫某人对上阵厮杀也没兴趣,倒是王羽委任给他的新军职跟对胃口,还有比军务官这个职务更适合他这个盐贩子的吗? 皆大欢喜,整个虎牢关,唯一对此感到不爽的,也只有刘备了。 他羡慕坏了,却无可奈何。且不说陶谦能不能看得上他,就算真的撞了大运,他也养不起这么多兵。 和郡兵不一样,丹阳兵是招募来的,和王羽的泰山兵是一个性质的,不光要吃粮,还要拿军饷,而且还是厚饷!没点家底,是不可能保有这支兵马的。 王羽有钱,就算不考虑王家的身家,他从河内带来的钱也足够造就一个诸侯了,要不是他卷走了这么一大笔钱粮,袁绍也未必那么快翻脸,翻的还那么坚决! 再过几日,王匡也赶来汇合了,随行的还有意气风发的袁术,以及满面春风的孔伷。 不知是脾性相投,还是得偿所愿后心情大好,孔伷和袁术相处的竟然相当融洽,见到王羽、公孙瓒等人的时候,他居然还点了点头,不但没说什么刻薄话,而很是勉励夸奖了王羽几句。 尽管他的语气高高在上,让人听起来不怎么舒服,可若是考虑到他在酸枣的言行,王羽深信,这已经是孔刺史高度赞誉的表现了,再奢求,就是自己不知足了。 对袁术、孔伷,打个招呼就好了,于禁、贾诩这些心腹的到来,才是王羽最关注的。稍微安顿了一下之后,他将交接关隘等琐事交给公孙瓒陶谦,自己召集了一众心腹进行秘议。 “主公,这太冒险了吧?今时不比往日,您没必要……” 王羽的计划总是这么惊人,这一次,连沉稳的于禁都禁不住直接出言反对,本来性子就急的方悦,更是一蹦老高,要不是王羽及时捂住了他的嘴,说不定他直接就给嚷嚷出去了。 还能安坐在原处的,只有贾诩这个老狐狸了。可饶是他稳坐泰山,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震撼。 “其中利弊,我已经反复衡量过,决断既下,诸位就不要就此事必要性发表意见了。”王羽没心思解释这些,想实现非常之目标,自然得冒不寻常的风险,没风险哪来的收益? 于禁不说话了,他的作风就是这样,执行命令是首要,除非是显而易见的乱命,他才会发表反对意见。不过,在王羽身上,不合理的事太多,他一时也分不清什么是乱命了。 贾诩当然更没有提异议的习惯,除非涉及到他自身的安危,否则他就不会做这种得罪领导的事儿。历史上他投靠了曹魏之后,就是这么做的。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胖子陷入了深思,看了他的神情,王羽也是心存疑惑,不知道这老狐狸到底能猜出些什么。 方悦倒是有心阻止,可两个更有本事的人都不说话,他也是孤掌难鸣,他干脆提议道:“既然这样,主公,您不能孤身犯险,总得有人接应打下手才好,俺跟您一起去!” 这提议很有方悦的作风,但王羽却想都不想就否决了:“人手是要带的,不过无忌你不行。” “凭啥?”方悦急了,嚷嚷道:“凭啥俺不行?比武艺,俺虽然不如那个红脸和黑脸的,但那俩又不是咱们自己人?他们都听那个白脸的,那白脸的说话虽然和和气气的,但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多着呢,一看就不是好人!” 王羽被他闹得一愣。 这段时间借重关张之力太多,却有点忽略手下的情绪了,不过也没办法,方悦的武艺虽然还不错,但对上吕布、颜良这帮猛人,那就不够看了,不借助关张之力还真不行。 倒是从方悦对刘备的看法中,王羽有所领悟,当今之世,刘备那套固然不大行得通,至少目前是这样,乱世,还是有勇力的人,更受敬重。 自己的计划又多了一个必要的理由。 王羽温言道:“方将军,这次移兵南阳,郡兵也是要跟着的,你不在怎么行?” “不是有文则么?”方悦一指于禁,“文则练兵的本事,比俺强太多了,有他在,哪里还用得着俺?俺还是跟在您身边护卫的好。” “文则另有任务。”王羽之所以敢放心离开,就是因为有于禁。 想把丹阳兵、投靠自己的郡兵,再加上泰山兵三方彻底凝聚成一股力量,自然非于禁这个练兵高手不可。而于禁的经验尚少,三千人恐怕已经是极限,再加上数千郡兵的话,就太麻烦了,还是把郡兵当辅兵用好了。 “我带的人不会太多,二十个左右就行,就从……” 贾诩突然插了一句:“将军,不如您从泰山兵和郡兵中各选十人吧。” “哦?”王羽本来是想全从郡兵中选人的,泰山兵说话有口音,很容易被识破。 贾诩微微一笑:“十人在明,十人在暗,也好呼应,至于口音什么的,将军,您救了那五位的命,执金吾更与您有亲缘关系,应该是很可靠的,利用他们做掩护,比您孤身潜入稳妥得多。” “唔。”王羽眼睛一亮,“不是先生提醒,羽几乎忘了,那五位正在关中,正好……文和先生,你果然是我的子房啊。” “谈不上,谈不上,将军虎胆高略,图谋之深远,诩甘拜下风,哪敢以智谋自居?”贾诩嘴角一动,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总是瞒不过先生。”王羽指指贾诩,心中极是惊叹:这老狐狸越来越妖了,自己想了这么久的计划,这么匪夷所思的目的,居然被他一眼就看破了。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已经是自己的人了,跑也跑不掉,越要越好!自己应该庆幸才对,如果不是阴差阳错的把贾诩弄到身边了,换成他在敌人一方,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 王羽抚掌笑道:“文和先生不要太谦了,所谓能者多劳,本来羽还发愁如何瞒过父亲,现在看来,有先生在,羽无忧矣。” 说罢,不再搭理一脸苦色的胖子,王羽昂然起身,重重一挥手:“就这么说定了,待明日交接完毕,便兵分三路,即刻启程!” “喏!” 第七十二章 夜探皇城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 适逢新雨过后,原野上一片葱翠,空气清新。 极目四方,绿浪起伏的平原仿佛一块巨大的翡翠,间中点缀着野林疏树和萦绕而过的河流小溪,如同精心雕琢过的痕迹一般。 纯净的大自然,美得让人悠然神往。 王羽心情大好,脚步轻快,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不像是要去潜伏刺杀的刺客,倒像是个出来游春的公子哥。 一边的李十一心情就没这么好了,这样的景色,他早就司空见惯了,一眼望过去,引起他注意的,只有那些残桓断壁。 虽然战火并没有波及到洛阳的腹地,但西凉军的军纪委实太差,尤其是那些胡兵。 他们就像是最贪婪的野兽似的,哪怕腰包和行囊都装得满满的,有了半辈子用不完的财富,他们仍然不知疲倦的烧杀劫掠,仿佛是受着本能的驱使。 直接造成的结果,就是原本繁华的洛阳周边,变得一片荒芜。 “我说十一,你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你以前来过洛阳吗?”王羽语态轻松的问道。 他也看见那些景象了,不过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救世主,哪怕他这次确实是当救世主来的。就算是真的救世主,也不可能救到所有人,顶多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量减少牺牲,创建一个太平盛世罢了。 “没有。”李十一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其实他也不是悲天悯人的性格,之所以心情低落,主要还是因为王羽。 要知道,此行的目标可是洛阳城! 龙潭虎穴的洛阳城! 人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结果主公不安坐军中,却要闯虎穴,还不是因为手下没人可用?如果他们这些部属能做到跟主公一样的事,那主公又何必要走这一趟? 李军侯打定了主意,这次一定要全程跟在主公身边,护卫主公,并且从主公那里多学点东西,只要学到一半,不,那太难了,只要学到三成,或者哪怕一成就可以!反正兄弟们人多,一人学一两成,来上几十个,就能办到主公要做的这些事了。 王羽拍拍手下的肩膀,笑道:“你得放轻松点,潜伏的要诀就是这个,只要能表现得和平时,嗯,就是你没当兵之前一样,就成功了。别把那些悬赏令放在心上,路过偃师的时候,你也看见了吧,那上面画的是我吗?” “那倒也是。”李十一回想了一下悬赏令,引俊不止道:“按照那上面去抓人,被抓的八成是张三爷。” “是吧?”王羽也笑了。 董卓把自己的悬赏令贴的到处都是,可是,也不知是画师技术太差,还是描述者出了问题,画出来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跟自己没半点相像的地方。只要避过跟自己见过面的几个人,在洛阳就没人能认得出自己。 跟自己见过面那几个都是大人物,想见都不太容易,在洛阳这样的大城里撞见的几率,更是微乎其微。所以说,这次自己来洛阳,看似危险,其实也只有真正动了手之后,危险才会出现,在那之前,和旅游也差不多。 “对了,现在开始,你就不要再主公、主公的称呼我了,叫顺口了,进城后漏了口风岂不糟糕?你就叫我……嗯,朱兄弟,我的大名就叫朱寿。”王羽随口杜撰了个假名。 脱口而出后,他自己也觉得好笑,上次闯营报字号,借用了岳武穆的字,这次编个假名,又不小心占用了正德的雅号,自己还真是没啥起名的天赋呢。 “哦,主……朱兄弟。” 李十一哪知道王羽心里这些曲折,他只是对自家主公更觉高山仰止了。随口就杜撰出了个名字倒没啥,关键是主公很注重细节,朱和主同音,自己就算真的出了错,也有办法补救! 斥候和刺客这种职业,果然很有学问啊。 “那,朱兄弟,咱们为什么不多带点弟兄在身边,多个人多点照应啊,反正有胡令君在,也不担心……” “有你来回跑腿联络,关键时刻能把人调集起来就够了,平时就聚在一起干嘛?引人怀疑,等着被一网打尽吗?要是首选计划行不通,采用备用计划的话,你都不能跟着。真要提前暴露,我一个人突围还容易点,你们暗中照应发挥的作用更大。” 初临贵境那会儿,王羽对这个时代的称呼还有点不适应。 以前看古代的影视作品,都是一口一个大人的,实际上,大人那个称呼根本不能乱用,他只能这样叫王匡,若有别人也这么叫了,那王羽就要想想了,自己是不是多了个兄弟什么的。 不过时间久了,他反而觉得汉朝的称谓更顺耳,使君、令君这些称呼既简洁,也没有卑躬屈膝的味道。 李十一口中的胡令君,就是王羽的姑丈胡母班。王羽救人的时候没想太多,既然是亲戚,当然没有让人随便杀了的道理,何况袁绍的醉翁之意,未必在酒。 不过,经过贾诩提示后,他了解了一下才发现,他这个姑丈大不简单,对他的计划犹有助益,因为胡母班是执金吾。 执金吾这个官职,王羽并不陌生,汉光武刘秀年轻的时候曾立下宏愿,他说: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后来他如期实现了第二个愿望,超额完成了第一个愿望。 能让光武帝这种牛人许下宏愿的执金吾,当然不是什么小官,执金吾的职责是率兵保卫京城和皇城,麾下的兵马,就是大名鼎鼎的北军! 当然,如今董卓乱政,洛阳的城防和绝大部分兵权都控制在董卓手里,胡母班手下只有小猫三两只,想搞献城造反这样的大事是不可能的。不过,掩护王羽这二十来人进城,却是轻而易举。 王羽把大部分人手托付给了胡母班,不到实施计划的时候,他不打算动用。剩下的会作为耳目,让胡母班帮忙安排在特定的位置上。最后,他把军侯李十一带在身边,让其传递消息跑腿。 洛阳城内认识他的人虽少,但能避免抛头露面,还是避免了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老话总是不会错的。 说话间,洛阳城到了。 洛阳是名符其实的千年古都,到如今,历经了夏商周、东汉四朝。城池极其宏伟,城墙比王羽先前见过的最雄伟的虎牢关还要高大近倍,护城河既深且阔,城高墙厚,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城外还驻了两营兵马,军营延绵、旌旗似海,颇具慑人之势,看旗号,似乎是并州军。王羽心中微凛,吕布居然回来了,自己行事须得更加小心。 城楼处满布哨兵,剑拔弩张,气氛极其紧张;城门处也是岗哨森严,盘查的极其严密。 王羽见状也是暗自庆幸,还是上面有人方便,没有姑父帮忙,单单进城就是个大难题。 现在简单了,亮一下典司开具的身份证明,盘查虽然还是要,但盘问却没那么刨根问底了。 上面有人,做事不难,古今如一啊! 这般感叹着,王羽踏进了大汉朝的中心,洛阳城! 外观宏伟,城内也不差,高堂邃宇、层台累榭,房舍都极具规模,人也兴旺。根据胡母班的说法,由于战乱,洛阳比从前萧条了许多,饶是如此,王羽看到的依然是一座繁华似锦,人气鼎盛的大都市。 王羽都觉得震撼,一边的李十一更是张口结舌,十足的一副乡巴佬模样,惹得不少行人都对着二人指指点点,王羽赶忙拉着他躲到阴暗处。 “潜入的要诀二,就是行事要低调,记得了吗?” 一边随口传授杜撰的秘诀,王羽一边在心里腹诽:明明只隔了一条河,还是体制内当差的,结果居然没进过京,本来还以为能有个向导呢,早知道……算了,没有就没有吧,反正也没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别人身上。 “走吧,找个客栈先住下。”非常时期,王羽不打算在街上乱逛,夜幕才是最好的保护色。 要是在普通的小县城,可能根本就没有客栈这种设施。但洛阳是大城邑,各种设施应有尽有,数量也是繁多,走了没多久,王羽二人就在城南找到一间相当不错的客栈。 眼下正是农忙时节,又逢战乱,往来的商旅也少,客栈显得很是冷清,王羽要求的清静房间,当即就得到了满足。 嘱咐了李十一去找胡母班,王羽便回房间睡觉了。 王羽不担心人生地不熟,因为他上面有人,胡母班送了一张地图给他,是洛阳城内的详图,只要找准方向,按图索骥就行了。 其实,他要去的地方,一点都不难找,南北遥遥相望的两座宫城的宫掖门处,巍峨耸立的双阙,宏伟之级!别说身在洛阳,就算在三十里外的偃师都能够望得见。 若非亲眼看到,王羽很难想象,在两千年前的汉朝,就已经有了如此宏伟的建筑,而且远不止一处! 王羽的目标就在那里,所谓的未尽之功,就是他要故技重施,刺杀董卓! 这一次,他要来真格的了,以董卓的脑袋为目标! Ps.本书会在下月一号,也就是愚人节那天上架。 截至目前,强兵的势头还算不错,比小鱼前两本书都强,所以,小鱼也生有了点念想,想着是不是能上一次月票PK榜。 如果可以,小鱼斗志高涨,为了回报朋友们的支持,肯定是要爆发的。所以,小鱼衷心恳请大家,把月票留住,到时候,如果看的爽,就用月票和订阅告诉小鱼,小鱼会加倍努力的! 在这里,小鱼提前说声谢谢了~ 第七十三章 一计不成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二更的鼓声从南市传来,一队巡军从广阳门大街走过,沿小苑门大街北行,在寂静无人的大街逐渐远去,带走照明风灯的光芒,月色又重新柔弱地斜照着寒夜下的南宫,在月光的照耀下,雄伟的宫墙倍显孤高。 黑暗中,王羽无声无息露出了身影,望着高耸的宫墙,无声的叹了口气。 董卓的肆无忌惮,是他凄惨收场的主因之一,但现在,却给自己造成了大麻烦。 就算有地图,有本领,但是自己终归不是真的超人,面对戒备森严的皇宫,同样是一筹莫展。 看样子,董卓丢了一只耳朵之后,很是吸取了教训,并总结了经验。皇城的防备极其森严,堪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把个皇城守的有如铁桶一般。 眼下月色正明,失了天时;而洛阳的街道又异常的宽广,根据王羽的目测,眼前这条广阳门大街的宽度,至少也有三十几米! 不用设身处地的去看,王羽也知道,在高耸的宫墙上,俯视空荡荡的街道,肯定是一览无余,没有任何障碍物,光是接近宫墙就已经是很艰难的任务了。 再加上宫城守卫,远高于河阴守军的警惕心,王羽想故技重施,实在难比登天。 这还不算,王羽围着宫城查探的时候,还依稀听到了几声犬吠! 有狗! 对潜入者来说,这是比众多守卫还要致命的东西,王羽现在可没有消除体味的药剂,就算他成功翻越宫墙,也会在第一时间暴露,狗鼻子可是很灵的。 算了,事不可为,就不要勉强,不识进退,就是死缠烂打了。王羽轻轻吐了口气,身形一退,融入了黑暗之中,消失无痕。 …… “主……兄弟,您总算回来了,事情办得……” 和养精蓄锐了大半天的王羽不同,李十一白天赶路,进城后也是一直在奔走,已经疲惫得不行了,但他今夜还是一直无法合眼,因为王羽去夜探皇城了,他实在放心不下。 这几个时辰,对王羽来说,十分的短暂,但对李军侯来说,却是无比的漫长。终于见到王羽安然返回的时候,他浑身都瘫软了。 “失败了,宫城防备森严,飞鸟难渡。” 王羽坦言失败,李十一却大大松了口气:主公的计划太冒险,就算是条狗,也不可能被同一根棍子打两次,还不长记性啊?董卓比狗可聪明多了,哪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 “那咱们……”还是赶快离开这个险地最为稳妥。 “先睡觉,明天开始,执行备用计划。” “啊?” “啊什么啊,赶紧去睡觉,明天有你忙的,我有重要任务要交给你,搞砸了的话,你这个斥候队长就不要干了。”王羽完全不给李十一说话的机会,将其推到门外,挥手搧灭了油灯,倒头便睡。 李十一怔怔的在门外站了半晌,直到一阵冷风吹来,打了个寒颤,这才清醒过来。 入不得宫城,难道要在外面伏击?可是,要怎么掌握董卓的行程呢?还有…… 这备用计划到底…… 带着一脑子问号,他茫然离开了,感到茫然的同时,王羽所说的那个重要任务,又让他感到阵阵兴奋:斥候队长啊!能在主公手下担当斥候队长,那是何等的荣耀啊!主公既然对自己委以重任,说不定还会有什么秘诀传授给自己呢! 理想总是美好的,现实往往很残酷。 第二天,李军侯一大早就等在了自家主公门前,满心期待的等着所谓的秘密授业。 王羽的反应也很符合李军侯的期待,开门见是他,王羽拍拍手下的肩膀,表示对他的认真态度很满意,然后就开始秘传了。 然而,李军侯的一腔热情,很快就转变成了疑惑,进而变成了彻底的茫然。 这,就是所谓的秘诀? 看着自家主公熟练的揉搓面团,切割面团,然后擀出一张张匀称的面饼,将其卷起,撒上作料,最后放入铁锅中炸熟…… 乱了,彻底乱了,这还是那位叱咤千军的泰山王鹏举吗?怎么看起来像是个大厨呢?动作这么熟练不说,做出来的东西更是香气四溢! 随着锅里的面饼逐渐变成金黄色,连店里的伙计都被吸引了过来,先前一脸不屑的厨子,更是连下巴都快掉了。要不是门上已经上了闩,说不定这些人已经闯进来了。 “主……朱兄弟,这到底……”李军侯结结巴巴的问道。 “这东西叫烧饼,你尝尝。”锅铲一挥,金灿灿的面饼在空中划出了漂亮的抛物线,又被锅铲接住,随后,面饼递到了李十一面前。 “……”李十一茫然接过,咬了一口,随即,一股浓郁的香气,让他的精神一振:“好香!可是……” “你的任务,就是尽快学会做烧饼。” “……” 看着自己期许甚高的这个手下一头雾水的样子,王羽决定给他好好上一课。 “你还记得我说过,斥候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胆大心细。”李十一不假思索的答道。 若非当日他射了吕布一箭,然后又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和判断,最后带着战报回营缴令,王羽也不会对他这么器重。 “那只是潜力,能不能真的成为最优秀的斥候,还有很多要学的……” “包括厨艺?”受到王羽情绪的感染,李十一的脑筋灵活起来。 “包括厨艺。”王羽点点头,问道:“你觉得怎么做,才能圆满达成刺杀任务?” “潜行隐遁的技巧,高超的武艺,还有……”李十一努力的回想着王羽潜入河阴大营的过程。 “错。” 王羽打断道:“我去河阴那次,之所以能成功,最大的因素,在于敌人的警惕性不高,他们没有针对刺客做防范,指挥者又在内乱,故而才有了可趁之机。正常情况下,那种刺杀是不可能成功的,所以,昨天晚上,我直接放弃了首选计划。” “正面攻不破,就要从侧面迂回;没有破绽,就要制造破绽;力量不足,就要设法借力。”王羽总结道:“总而言之,只有能随机应变,才能出奇制胜。兵法如此,刺探情报、刺杀同样如此。” “那您的备用计划,也是这样喽?”李十一若有所思,“您让我学厨艺,是为了……” 王羽微微一笑:“我潜入某地,设法借力,你负责收集情报,给我望风,懂了吗?” 李十一沉思片刻,眼睛忽地一亮:“原来如此,所以您让我学做这烧饼,就是为了不引人怀疑的收集情报?就算在您潜入的地方附近徘徊,也不会有人觉察出问题来?” 王羽满面笑容的夸奖道:“正是如此,我没看错人,你果然天生就是干这行的。” 李十一满面涨红,激动不已:“是主公教的好!” “我问过,这烧饼跟胡饼有些类似,但色香味都更盛一筹,市面上还没有,仗了个新奇,你自己估算一下成本,定个微利的价钱,生意不会差,买家,甚至找你接洽的商家都不会少了,如何从他们口中套取需要的情报,应该不用我再教你。” “主公放心。” “然后,你的摊子就摆在我要去的那个地方附近,一是作为联络点,二来帮我盯住往来人等。我有事,自会出来寻你,你若发现异常,就高声叫卖,让我知道。” “喏。” “嗯,为了防止跟别人重复,叫卖的方法,得有点讲究,嗯,你就喊:兰州烧饼……对了,你的名字也得换一个,以免传开了之后,被人识破……嗯,就叫武大郎好了,卖烧饼的武大郎,就这样。” “喏!”新鲜出炉的武大郎郑重应诺一声,这才把憋了半天的疑团问出口:“主公,您到底要潜入何处?” “有几个选择,首选就是……你收拾一下,等下跟我一起去踩点。” “喏。” …… “这里是……司徒府?” 看着眼前高墙厚壁的大宅邸,以及门口围着的一大群人,李十一有些愣神,他能理解王羽的计划,但不理解为什么王允会被列为首要目标。 王允这个司徒是刚升的,论地位权势,远在太尉黄琬之下,在最近朝中的争端中,他也没表现出很坚定的反董倾向。这样一个人,会是借力的好人选吗? “天助我也。”看着门口的人群,以及依稀传来的议论声,王羽面带微笑。 属下的疑惑,对王羽来说完全就不是问题,在这洛阳城,想找人帮忙杀董卓,还有比王允更合适的人选吗? 历史上,正是这位王司徒设下了连环计,玩了一手去狼吞虎的好戏,若不是遇上了贾诩那个妖人,说不定他还真的有希望重振汉统呢。 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在暗中推动,让连环计提前,干掉董卓,拯救洛阳。 王羽不后悔当日在河阴的选择,那个时候杀了董卓,他什么都捞不到。现在杀了董卓,哪怕不是他动的手,他也能在战果中分到一块最大的。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拥有三个实力派盟友,拥兵近万,名声煊赫数州。王家不再是那个空有官衔,却身处险地,被盟友视为盘中肥肉的河内太守了,而是诸侯中的实力派! 本来,潜入王允可能会有点小麻烦,毕竟自己是要暗中行事,而不是暴露身份上门。结果到了这里一看,王府居然在招人,从护院到仆从都要,这不是瞌睡就掉枕头还能是啥? 时来运转,真是挡都挡不住! 回想一遍王允的资料,王羽笑意更浓了,说不定还能提前截吕布的胡,跟某个千古闻名的美女亲密接触呢,也算报了河畔被鄙视的一箭之仇了。 已经见过了乐神蔡文姬,不知那位四大美女之一的貂蝉,又会是怎样一个女子呢? 想到这里,王羽心下更是火热,随口叮嘱李十一两句,就挤进人群应募去了。 第七十四章 高调潜入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这位大哥,这里的招募是怎么个章程?” 挤进人群,王羽却没忙着往前去,而是观察了一下,然后选了个能说会道的人打听。 “这位小兄弟,你算是找对人了,在这洛阳城但管有个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咱的耳目!” 王羽找上的这人,是个长相有些猥琐的瘦小汉子,此人一直在人群中游走,跟谁都能扯上几句,但是都说不太长时间。 王羽猜测,这人很可能就是那种以跑腿儿卖消息为生的闲汉,只有在洛阳这种繁华大都会才有的特殊行当。找这种人打探消息,很省事,只是不能问太隐秘的东西,不然转头就会被这些人给出卖了。 “其实最近城内的各大世家,都在招人,王司徒这里并不是特例……小兄弟,看样子你是从外地来的吧?”那汉子解释了几句,突然话锋一转,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是啊,我叫朱寿,是温县人,家里遭了兵灾,逃难来洛阳,两眼一抹黑,遇到大哥这样的好人,真是太好了。”王羽装出一副腼腆中带点无奈的样子,随口杜撰了个籍贯。 “温县啊,难怪,那里的灾还不轻呢。”那汉子扁扁嘴,假模假式的叹了口气: “逃难,又能逃到哪儿去?这天下就没个太平的地方,都是那个天杀的王鹏举闹的啊!先是河内,又是荥阳,好容易才消停下来,可朝廷又……这不,各世家招人,就是以备万一,西迁路上,谁知道会遇上什么事?多点人手总不会是坏事。” 原来如此,难怪王允敢明目张胆的招人呢,原来跟自己还有点关系。 “想进司徒府,却也不难,关键啊,还是有没有正确的指点……”那汉子喋喋不休的说着,即使不看他那闪烁着,冒着贪婪之光的眼睛,王羽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只是他现在扮演的,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却不好表现得太老练了,只能打个眼色给李十一。 李十一会意,直接丢出了一个钱袋,很豪气的说道:“限你一句话把事情说清楚,要是说的明白,这就是你的!” “大爷当真?”那瘦汉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接钱袋,李十一把钱袋一抛,正好避过了对方的手,晒然道:“老子正在犹豫是找大户投靠,还是自己做点小买卖,你既然消息灵通,就给老子好好说清楚。” “大爷说的是,大爷说的是。”瘦汉赶忙赔笑,视线随着钱袋上下移动,嘴里说的却流利,看起来很有些怪异。 “要想应募,其实很简单,只要身子骨结实,身家清白就没问题了,不过……”他向做贼似的左右看看,然后哑着嗓子低声道:“管家那关却有点不好过。” “怎么个不好过法?”李十一问。 瘦汉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象朱小兄弟这样的,就很容易过关,大爷您这样的,就难了。” “……”李十一看看王羽,又看看瘦汉,疑惑道:“有何不同?” “大爷生得雄武,自是人中之龙,不过,吴管家喜欢年轻俊俏的少年郎,所以……”瘦汉说的吞吞吐吐,但意思却很明了。 我擦! 王羽一阵恶寒,王允挺正派一个人,怎么找了这么个变态管家?长得帅果然也是原罪啊。 他开始考虑,是不是要换个方式潜入。 李十一比王羽更惨,他想笑又不敢笑,想发作好像也不是很妥当,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么神情古怪的愣住了。 暗示李十一去打发那闲汉,王羽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再次挤入了人群。 “还有要来应募的吗?为司徒府办事,饷银丰厚不说,走出去也风光,千万不要错失良机啊!有勇力的、肯吃苦耐劳的、识文断字的,都有资格,如果学问好,还会得到我家老爷的指点,甚至拜入门墙!” “哇!”众人一片哗然,但应者却寥寥无几。 这年头,有勇力的人到哪儿都能找到饭吃;吃苦耐劳……招募已经持续了一阵子了,司徒府的吃苦耐劳是怎么回事,谁还不知道啊?至于识文断字的,这个最离谱! 普通百姓哪有识字的?除非是没落的士族,也就是所谓的寒门子弟,可那些人虽然家世不行了,也不至于上门当个仆从之流吧? 王羽在门前的仆从中搜索了一下,没看到有管事模样的人,觉得是个机会,正要上前,却见府门里走出两个人来。 其中的中年人穿着体面,迈着八字步,倒像是个管事的,只是那双死鱼眼有点寒碜;另外一个是个少年,生得颇为清秀,但脸色红红的,表情也很古怪,嗯,走路的姿势也有点怪。 八成就是这个家伙了,有特殊爱好的管家! “于伯,领他去拿俸银和衣服吧。”那个疑似管家的人先是趾高气扬的吩咐了一声,然后颇为和蔼的转向那个少年,温声道:“记得,要好好去做,不要辜负了老爷和我的期望。” 那少年低低应了一声,低着头跟着老仆走了。 人群中站出了一个壮汉,生得颇为魁梧,一抱拳道:“吴管家,俺也想当护院,你看,俺……” “抱歉,你来晚了,护院已经招满了。”管家翻起眼皮,瞟了那壮汉一样,爱答不理道:“看你这副粗鄙模样,也想进司徒府,哼!” 壮汉怒了:“先前贴榜文的是你家,现在说不要的又是你家,居然还辱人若此,哼,以某看,这司徒府无非也是藏污纳垢……” “蠢材。” 管家轻蔑的看着壮汉,冷笑道:“你的消息已经过时了,朝廷已经下了旨意,洛阳正值危难之时,有勇力者都须为国出力,你的名字已经榜上有名,嘿,我劝你还是快点回家跟家人告别的好,过不多久,征兵官就来了,到时候还由得你乱走?” 那壮汉闻言脸色大变,推开人群,急急走了。 人群中响起一阵议论声。 “征兵令不是早就下了吗?从牛中郎在孟津……” “嘘!别被那厮听到了,刚才那壮汉是从荥阳逃难过来的,家里有个十来岁的儿子,生得还算周正,前几日来府中应募,结果……你明白的,那少年是个有骨气的,于是……” “这么说,是吴疑这厮告的密?” “不是他还有谁?” 也有听到王羽刚才与瘦汉的对答之人,好心向王羽劝道:“这位少年郎,想讨生活,不一定要去司徒府,洛阳这么大,怎么还不是……” “多谢老丈劝告,不过,我却是不怕的。”谢过那好心人,王羽走出人群,朗声道:“在下乃是温县人朱寿,欲拜入王司徒门下。” 议论声顿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羽身上。吴管家看到王羽,眼中更是大放光芒。 “嗯,不错,不错,一表人才,当我家老爷的弟子也不为过,跟我来,我要先代老爷考校考校你。”说着,他就伸手来拉王羽。 王羽哪里会让此人碰到? 光是站近了说话,他都觉得身上阵阵恶寒,强忍着才没一脚把这人踹飞。想到那种考校方式,更是恶心的要命,恨不得点把火,直接把这个祸害给烧成灰才舒服。 一下没拉着王羽,管家的脸顿时一沉,语带威胁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不经本人的考校,想入司徒府,那是门都没有的。” “久闻王司徒才高雅致,在下故而前来求学,谁想竟遭此刁难……吴先生,你就不怕此事传出去,被王司徒听到,会有所不满吗?” “哼!”管家很不屑的冷哼一声:“少拿这些废话来搪塞,你以为我家老爷的门墙那么好入吗?不在府上服侍几年,耳濡目染的有所进益,怎么可能入得了我家老爷的眼界?你只管说接不接受考校便是。” 王羽犹豫了一下,管家见状,更是得意:“温县来的?说起来跟本人也算是同乡,若是识相,等下考校的时候,我会放低点标准的。” 王羽忍不了了。 刚才他犹豫的是,到底是换个办法潜入,还是高调点,狠狠抽这个败类一耳光。现在,就没什么可想的,再让这个变态说下去,自己晚上都要坐噩梦了。 王羽拱拱手,朗声道:“既然要考校,何不当众进行?朱某素闻,京城繁华之地,名士高人不知凡几,请各位做个公论,岂不美哉。” “说得好!” “少年郎,有志气!” “那管家,只管出题来便是,少在那里阴阳怪气,若是再敢谋私,别以为此间无人能把话传到朝中去!” 王羽一语既出,赢得了一片轰然叫好声,管家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牙更是咬得咯吱咯吱的。 旁边有心腹见了,眼珠一转,附耳上前低语了几句。管家的脸色才好了些,他指着王羽,面带冷笑:“好,好,你既然有此豪言,本人就成全了,你不是自忖有才学么?本人这就命题,你只需作诗一首,以述今日之事,就可以拜入我家老爷门下,如何?” “哗!”又是一片哗然。 这个要求不是一般的高,这个时代,诗不是最受重视的文学形式,文赋写得好,才能受到士林的尊敬。但作诗终究不是说绕口令,难度也是很高的,何况还是即兴诗? 刚才还在鼓噪着支持王羽的人,大半不吱声了,也有向管家提出质疑的,不过既然是收徒,以王允的名声,标准高点也不为过,就算王允知道了,也不可能责罚管家。 倒是有不少人开始劝起王羽来,劝他放弃算了。 那个献计的管家心腹,不但脑筋转得快,说话也很刻薄,只听他阴阳怪气的说道:“就凭这个废物也能作诗?听名字就知道不行了。” “哦?”管家知道他还有下文,故意凑趣道:“何以见得?” “猪除了那身肉,什么用都没有,这猪要是瘦了,还能有什么用,不是废物又是什么?” “哈哈哈哈……”管家哈哈大笑,众仆纷纷凑趣,不少围观众也跟着笑了起来,反正事不关己,那少年注定要灰头土脸了,何不凑凑热闹呢? 只有那个领人进去后,又回来听命的老仆没大笑,只是牵动了几下皱纹,算是凑个趣,不过也没人理会他。 混蛋!连哥偶像的名字都敢侮辱,你们这些家伙是要找死了,眼下大局为重,哥先忍着,日子长着呢,等着吧,有你们好受的! 王羽也不理会旁人,故作沉吟的在原地来回走动了几步,突然站定,拍手笑道:“有了!” “有了?”笑声嘎然而止,众人都是一惊,那管家更是脸色剧变。 “诸君且听……”王羽并不答话,朗声诵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一片静默。 下一刻,人群中突然有人一拍巴掌,叫好道:“妙!妙哉!绝妙!” “两人是同乡,却又横加刁难,正如豆萁煮豆,末尾那句相煎何太急,更是道尽了辛酸苦楚之意!让人闻之便已辛酸,深思之下,不由涕泪俱下啊!” “何止如此?想那关东诸侯,与朝廷本是一朝之臣,却偏偏兵戈相向,致使生灵涂炭,京师凋敝!命题说是要尽述今日之事,这军国之事,又何尝不是了?” “翁兄此言甚是。吾听闻日前关东诸侯也经历了一场内乱,因为意见分歧,致使各走一方,那战功彪炳的泰山王鹏举,竟被众人联手逼走!何不是相煎太急,同室操戈之意?诸侯因私心起兵,更有何疑虑?” “诸君,话题扯远了吧?你们难道没注意?那少年刚才沉吟之间,只踱了七步!七步成诗,天赋奇才啊!” “不行!这般奇才,怎能流落在此,学生要去禀明恩师黄太尉,求恩师收录门墙!” “是极!反正这恶仆多番刁难,司徒府也容不得有才之人,吾亦要禀明恩师……” “同去,同去!” 京师卧虎藏龙,群英荟萃,王羽这话倒是一点都没说错。 一首应急抄来的七步诗,直接被众人引申开去,赞得天花乱坠,连王羽这个始作俑者都没想到,竟然还有这许多种说法。 王羽在愣神,管家更是被吓傻了。 大汉幅员万里,能人异士不计其数,七步成诗的天才倒也不至于把人吓死。可问题是,这么个天才,怎么就跑到自己府里来应募仆从了呢? 这不是坑人吗! 有这等才华了,直接投贴找老爷论学都会受到隆重接待,偏偏隐瞒了身份,跑来装难民,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吴爷,现在最紧要的,是想把人拉进府,要是让人走了,老爷闻讯后,您就……” 被人一提醒,管家当即吓出一身冷汗。 可不是么,事情一旦传开,如果人已经拜进老爷门下还好说,传言顶多把自己说成丑角,讥讽几句,整件事还不失为佳话。如若不然,可就要命了,老爷最重名声,一旦被人说成没有识人之明,那…… “朱兄弟,你过关了,快,快随我入府,来呀,备宴给朱兄弟接风洗尘!” …… 一片欢喜赞叹中,只有李十一怅然若失。 主公明明就说过,潜伏这种事,最重要的就是低调,可是现在看来,主公自己好像一点也不低调啊!眼看就要名满洛阳了,这要是低调的话,怎么才能算是低调,直接在门口大开杀戒,然后高喊:某乃泰山王鹏举? 算了,反正主公也说过,潜伏时,随机应变也很重要,说不定有什么深意呢? 自己还是不要想太多,赶紧回去练习做烧饼才好,主公说了,多才多艺,才能做个好斥候。 学好做烧饼,是很重要地。 第七十五章 顺风顺水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王羽进府的时候轰动一时,结果很快就陷入了没人理会的境地。 开始,吴管家倒是有点修复关系的意思,奈何王羽一看见他就浑身不自在,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吴管家的嗜好比较奇葩,但人却不笨,看出了王羽的意思,自然不会继续拿热脸贴对方的冷臀。 老爷王允只是好名,对所谓的才子什么的,一向不太在意。一个初来乍到的少年,就算有点才华,可若想报复自己,那就打错算盘了。 更何况,老爷刚刚升迁为司徒,手上有多少国家大事要忙,已经有五天没回府了,又哪里顾得上家里这点琐事? 因此,只要王羽不走,管家就没什么可担心。等过些日子,七步诗的风头过了,王羽不走,他也要设法赶人呢。最后他交待了于伯一声,让老仆把人看住,就任王羽在府中当个杂役了。 “朱公子,你既然看不惯吴管家,何必又进府来受这种刁难呢?凭你的才学,洛阳各府,不,天下之大,你又何处不能容身?”于伯是个心地善良的老人,和王羽相处的很融洽,时不时的就会叹息几声。 开始王羽都是随口应付,可次数多了,他心中一动,发现这或许是个契机,于是他神秘兮兮的说道:“于伯,你不知道,我那诗才是假的。” “什么?假……”于伯大吃一惊,差点惊呼出来,最后自己捂住了嘴,才没惊动其他人。 “怎么可能是假的?明明就是吴管家现场命的题?听到这首诗的士人们也都说好,怎么可能是假的?” “于伯,你想想,能七步成诗的大才,会跑来给人当仆从吗?” 于伯老老实实的点点头:“那倒是,府中其他人都说,朱公子你和吴管家一样,有怪……咳咳。” “那你看我像是有怪癖的人吗?不像吧,所以说,那诗是假的,是我听来的。” “听来的?” “嗯,作诗的人,就是那些读书人说的那个王鹏举。”王羽脸不红心不跳的给自己脸上贴金,“泰山王家满门忠烈,父子二人都是一心救国,也许方式有点问题,但心意却是毋庸置疑的,结果却惨遭背叛……” 他是按照岳飞传的套路说的,就差没说十二道金牌了,这故事自然很生动,直接把于伯感动的老泪纵横。 “……其时残阳如血,在河畔远眺洛阳不见,王将军心中悲怆,伏地大哭,口中只念着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大汉的列祖列宗。起身后,走到河岸边,回顾关东,作下了这首诗,当时他刚好走了七步,故而……” “英雄啊,忠义两全的英雄啊!”于伯感动的一塌糊涂,哪里还有什么思考的能力,只剩下抹眼泪的份儿了。 “所以你知道了吧?”王羽故作深沉道:“这样有意境的诗,没有王将军那样的经历,怎么可能做得出呢?” “对,对。” “不过于伯你也知道,这事最好别往外面传,不然的话,我……” “朱小弟放心,我晓得的。” 老头还是很机灵的嘛,这就把称呼给换了…… 王羽砸吧砸吧嘴,又叮嘱道:“婶子如果想知道,倒是可以告诉她,这两天多有叨扰,别让她以为我跟她见外。” “可是,你婶子那张嘴……”于伯有些迟疑。 王羽漫不在意的摆摆手,很大度的说道:“不要紧的,我相信婶子是知道轻重的人。” “那也是。”于伯想了想,确实也觉得这么感人的故事,憋在肚子里太难受了,能找个人分享也好,至于老婆子那张快嘴……嘛,反正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万一出现奇迹了呢? 王羽心中暗笑:于婶子能保密,除非董卓改吃素!要的就是把消息放出去,消除高调入府的影响,反正现在也没人找得到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亲信,想核实消息也做不到。至于消息传出后,会引起一点小麻烦,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一个小管家而已,能翻出多大浪? 现在最重要的是,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和王允接洽上,推动反间计的进行。 王羽从来都不会把自己的安危系于他人之手,这次来洛阳,除了陶谦和公孙瓒,还有手下的几大心腹,他连老爹和蔡邕都瞒过了,只是在临别前,跟蔡琰稍微露了点口风。 因为需要胡母班的协助,所以不得不让胡母班才知道,但王羽的具体计划,确切行踪,胡母班都是不知道的,要通过几个中间人,才能联络得上。 对自家人都这么小心,王羽又怎么会轻易把身份暴露给王允这个陌生人? 推动计划,必须暗中进行!这样一来,计划开始后,随时监控进度,根据观察所得随机应变,而不是把自己也给牵扯进去,这样才能进退自如。 在司徒府这两天,他已经把情况摸熟了,只要等王允一回来,就可以开始行动。在那之前,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好了。当然,如果情况允许,也不妨到后花园去逛逛…… 于婶的快嘴固然不是盖的,只是一个晚上,王羽杜撰的故事就传遍了整个司徒府。 王羽倒是没有听到风声,可若非如此,吴管家及其狗腿子也不会一大清早就跑过来,还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朱寿!你好大的胆子!”吴某人得意的翻着死鱼眼,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倒像是只癞蛤蟆,“我就说我的眼光不会错,你这小子果然……” “果然什么?”王羽冷冷瞪了吴管家一眼,后者觉得一阵寒意从天灵盖传到脚底板,舌头一下就僵住了。 “你抄诗还敢这么放肆?你知道……” “知道个屁!”王羽又瞪了那个狗腿子一眼,虽然他克制着没放出杀气,但执掌过大军的他,自有一股凌厉的气势,普通人哪里受得了? “抄诗?谁说我抄诗了?我抄谁的了?你们真当我不会写诗?不然,咱们再找人来评判一次?我记得上次有人说,是黄太尉的门生,不如……” 吴管家二人被王羽几句话就给逼到了死角,上次留下的印象还没消退,哪里还敢再搞什么评判?只能比来的时候更快的速度溜走,不过气势已是全然不同。 得到消息,跟过来看热闹的府中下人,无不惊讶万分,谁能想到在府中横行霸道的管家,就这么轻易的被斥退了?似乎朱寿也没干什么啊? 就是瞪瞪眼睛,质问几句而已,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霸气? “朱小弟,俺婆娘又多嘴了,你看我这张嘴,唉,一把年纪了,怎么就……”众人议论纷纷,老于头却是羞愧不已。 王羽连忙宽慰了几句,然后拿起扫帚开始扫地,众人见没热闹看了,这才散去,但议论却是免不了的。 王羽叹了口气:本来只是想快刀斩乱麻的解决问题,结果又出风头了,想低调咋就这么难呢? “朱……寿哥。”大多数人都走了,可也有人留了下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突然响起,唤的正是王羽的化名。 “你是谁?有事?”抬头一看,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脸圆圆的,梳着双丫髻,穿着鹅黄色的襦裙,看起来十分娇俏可爱。 “我叫画眉……”见王羽抬头,小丫头像是受惊了似的,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偷眼看看王羽,见他脸色和蔼,这才鼓起勇气道:“姐姐们让我来问你,嗯,你见过王将军是吗?” “哦?算是见过吧。” 姐姐们?王羽注意到了小丫头的用词,是丫鬟,还是……他若有所思的往后花园望了一眼。 入府的时候,老于头就介绍过,那里是王允养在府中的歌姬们居住的地方,那里有个让王羽很在意的人。不过,对府中人来说,那里是禁区,在计划顺利推进前,王羽不打算节外生枝。 “真的吗?太好了,貂蝉姐姐说的没错,你果然是知道的!”小丫头拍手笑了起来,天真浪漫的样子,看得王羽心中一动,无意间,更是说出了那个王羽耳熟能详的名字。 貂蝉! “你能不能告诉画眉……”话说一半,小丫头突然皱起了眉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诶,姐姐们让我问什么来着?” “不要急,慢慢想。”王羽本来打算出府看看,看李十一的烧饼摊子搞得怎么样了,但这个小插曲蛮有趣的,他却也不急。 “想,想不出来,姐姐们说了好多,画眉一个也没记住,这样回去,肯定会被姐姐们骂,怎么办?”小丫头本来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王羽一说话,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张着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王羽,将他当成了救世主。 “这个么,也好说,让你的姐姐们来找我就行了呗。”王羽淳淳善诱道:“一起来太显眼,找其中某一个来就好,比如……嗯,你刚才说的那个貂蝉姐姐。” “这样啊……”小丫头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然后拍手笑道:“对呢!大人今天送了口信来,说是要回府宴客,让姐姐们准备歌舞,到时候就可以出来了。我这就跟貂蝉姐姐说去,她最崇拜王将军了,一定有很多话要问,寿哥你……就在画阁外等着好吗?” 说完,也不等王羽答复,这迷糊丫头就提着裙裾跑掉了,跑出老远,还能听到她银铃般的娇笑声,为满园春色更添了几分生机与情趣。 抬头望着春日,王羽面带微笑。 王允要回来了,很快又能见到貂蝉,计划顺利,说不定比预期还早就能完成,很好,就这样进行下去。 第七十六章 惊变陡生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因为王允养了很多歌姬,这些歌姬都叫他大人,也就是干爹,会客的时候,老王就会让干女儿们出来献艺,若有交情好的,或者看上眼的年轻俊彦,当晚他就会多个干女婿。 好在老王年纪大了,身体的某种技能已经不大行了,否则这关系只会更乱。 要表演,自然得找个大点的地方,司徒府内的画阁,就是会客之所。 不知出于何种考虑,书房居然就在画阁左近,是为了方便往来,还是其他什么,王羽都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这样一来,他到书房就又多了一层掩护,本来可去可不去的邀约,也可以顺便一起办了。 一切顺利。 一边回想着迷糊小丫头画眉透露出的情报,王羽一边警惕的注意着四周,手里的扫把也在动,但完全就不是干活的架势,扬起的尘土虽不小,但地面就是不见整洁。 这也怪不得他,术业有专攻,他揽这个活儿,这是为了比较自然的接近书房而已。反正吴管家灰溜溜逃走后,府中也没人敢找麻烦了。 王羽在等时机。 书房每天都有人打扫,依照于伯的说法,王允很注重规矩,可说是一丝不苟,他的书房,哪怕一根竹简或一块布帛都不能乱。 所以,留书的时机就很重要了,太早的话,容易被人提前发现,或者干脆收走。 他怀里这封信,是临行前,贾诩操刀写的,大致意思就是,先详述吕、董之间的矛盾,然后声明,留书者已经识破了王允的盘算,并揭破了王允赠刀给曹操,以便后者行刺的秘事。 总之,信中极尽威逼利诱之能,只要王允看了,就会立刻觉得危机四伏,不得不提前采取行动。 这种信,也只有贾诩才能写的出来,万一遗失了,王羽可搞不出第二封,嗯,他连繁体字都不会写…… 大门处,传来了一阵喧嚣声,王羽知道,是王允带人回来了。 闻声后,于婶等几个仆妇,进了书房。进门前,还向自己投来了歉意的眼神,其他几个女人也是纷纷注目过来。 王羽不在意这些,他只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对书房的清理,王允会客的过程中,随时有可能到书房去。 很快,画阁方向,传来了一阵丝竹声。 乐声悠扬动听,歌声曼妙迷人,给这阳春时节的傍晚,带来了浓郁的祥和气氛。 连从书房出来的几个仆妇,都暂时忘记了规矩,驻足聆听,久久不去,直到王羽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扫帚发出一阵刺耳的刮地声,她们才被惊醒过来,匆匆离去。 左右再无旁人,王羽脚下发力,身形电射,无声无息的闪进了书房。 王允的书房很大。两旁的书架上,摆满了竹简,将两侧的墙壁挡得严严实实的,不过最大的,还是摆在中央的那张书桌。 书桌长约近丈,宽度也有六七尺,单论面积的话,当做双人床都差不多了。难道自己这个本家,真有那种嗜好? 王羽心里胡乱猜测,动作却一点不慢,从怀里掏出竹简,轻轻摆在书桌中央,就要退走。夜长梦多,这种嫌疑之地,断然不可久留。 不过,就在他抽身而退的一刹那,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身形顿时一顿。 这张大的有些异乎寻常的桌子,似乎是连死在地板上的! 机关? 王羽俯下身子,想要探查一番。 他不喜欢节外生枝,但很多逸闻中都会讲,王公贵族的家里,一般都会建有密道之类的机关。若是司徒府也有这类东西,自然还是掌握了的好,多一条退路,就多一分安全上的保障。 握住桌脚,手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微微用力摇撼,也是纹丝不动,很显然,桌脚是铁的,似乎还是与地板同为一体! 王羽越发确定了,这里一定有机关。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查个水落石出的时候,画阁的丝竹声忽停,王羽心中一凛,不敢再多做耽搁,身形电闪,如一阵风般,退出书房,路过门口时,犹自不忘将倚在门槛的扫帚拿在手中。 无论如何,也不能被王允堵在书房里,那样就真的只能摊牌了。 画阁方向的宴会果然是停了,乐师们正鱼贯而出,紧随其后的,是身着绫罗彩衣的歌姬们,王羽想起了那个邀约,心中一热,倒是把机关的事暂时放下了。 反正书房就在这里,也不会移动,随时都有机会来。 然而,就当他欣然举步,打算赴约时,异变陡生! 多年出生入死带来的敏锐感觉,让王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那几道注视的目光! 不同于府中仆从略带畏惧的崇拜目光;亦不同于吴管家等人仇视中隐含恐惧的目光;注视过来的视线中,蕴含着冰冷和杀意,就像是看着将死之人……不,应该和斥候密探,发现可疑目标时的反应差不多! 专业的! 是密探! 自己居然大意了,犯下这种错误,是一切都太顺利,以至于失去了警惕心?不对,进书房前,明明就查探过四周,根本没有暗哨的存在啊! 如果说,这些人有本事瞒过自己的感知,此时也不可能就这么看过来,失去了隐秘性,还算是什么密探? 发现可疑处,不动声色的暗自查访,然后对懵然不自知的嫌疑人发动突然袭击,这才是密探的价值啊! 而且…… 王羽心里如有惊涛骇浪,但表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平静,连步伐都与之前一般无二,他心念电转,疑惑越来越多。 王允在家里布置这么多密探做什么?监视家里的下人?防止老婆、干女儿们偷人?太扯了吧! 不对,这些密探的目标,说不定不是自己,他们是跟着王允来的!自己进书房之前,这些人还没来得及就位,所以自己没发现异常。等宴会开得差不多了,他们这才开始监视,结果正好撞进自己从书房里出来! 没错,就是这样!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阴差阳错! 王羽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四周,寻找着那些密探藏身的所在。 花园的草木深处有人蹲着! 牡丹亭的亭柱后面,露出了半个肩膀! 画阁的后面处,有微亮闪烁,那是眼球转动,反射出的光芒! 还有……后院的阁楼上,也有人向这个方向眺望! 四路密探?至少四路! 他们是各行其是,还是同属一家,各有分工? 如果是前者,他们又各自从属于谁? 目的何在? 不行!情报太少,完全没有头绪! 看起来,王允受到的关注,不是一般的多,著名的连环计,实施的过程也不象小说里写的那么简单,书中的寥寥几笔背后,不知掩藏了多少刀光剑影! 调查同行的事,可以暂时放在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减轻自己身上的嫌疑。 回书房把留书取回来,最为容易,可这样一来,要么下次留书的时候,嫌疑更重;要么就是干脆放弃计划,两个办法都不咋地。 王羽决定赌一把,赌这些暗探,都是见不得光的,不会和王允共享情报。 以此为前提,他只要给出一个进入书房的理由就可以了,至少短时间内,先化解掉对方的猜疑。最顺理成章的办法就是…… “各位姐姐,小弟有礼了,请问哪位是貂蝉姐姐?”王羽一脸热切的走向了那片五彩缤纷。 一个身材高挑,眉目间略带阳刚之气的女子站了出来,用看小偷似的目光盯着王羽,一连串的质问道“你是谁?也是这府中的吗?怎么从没有见过你?姐妹们,你们有人见过他吗?他刚才却又躲在哪里?居然一跑过来,就问貂蝉妹妹,真是的,招募了那么多护院,竟然连门都看不住。” 其他女子雀跃着附和,一时间,彩衣缤纷如云,莺声燕语不绝,以王羽的目力,都有些眼花缭乱,哪里又分辨得出貂蝉在哪里? 此时,画阁里也传来了动静,似乎王允就要出来了。 依照画眉的说法,王允对歌姬们管束的极严,一旦他出来,就会失去跟貂蝉接触的机会! 失去机会事小,嫌疑加重是大。 王羽当下更无疑虑,一个响亮的名字吐口而出:“某就是泰山王鹏举!” 一片寂静。 女孩们都安静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远近侍立的仆从也彻底僵住了,连手中的工具、杯盏掉在地上也没察觉; 通过对视线的感应,王羽分明感觉到,那几个密探内心的震撼与迷惑…… 这个名字实在太响亮了,有这个效果是应该的。 然而,就在下一刻,笑声,从所有人的口中,不约而同的迸发出来,汇聚在一起,轰然而响。仆从们笑得打跌,女孩们更是花枝乱颤,连密探们的目光都移开了。 名震天下的王鹏举,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你就是那个七步抄诗的朱寿吧?编瞎话,也要编个像样的啊!你是泰山王鹏举?那我就是太后娘娘了!” “人家王将军手里拿的是铁枪,光是枪刃就有五十斤重!你以为是你手里这把扫帚这么容易拿的吗?” “你们也别笑了,说不定啊,是画眉那小丫头说走了嘴,让他知道了貂蝉妹妹有多漂亮,又有多崇拜王将军,所以他就跑来浑水摸鱼,占便宜来了。” “紫衣姐姐说的有理,看不出,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年纪不大,却是个人小鬼大的。”一个长得颇为妖娆的女孩,将手搭在腰间,柔腰一扭,摆出了个很有诱惑力的姿势,媚声道: “小兄弟,姐姐我也很崇拜王将军啊,真的王将军是见不到了,不如你扮成王将军,咱们一起成就好事如何?貂蝉妹妹可没有姐姐我这样的好处,她可是大人的掌上明珠,现在还是玉洁冰清黄花闺女呢。” 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王羽表面俊脸涨红,象足了受窘的纯情少年,但心里却是冷笑连连,那些密探的注意力算是转移了,接下来,就要看王允看到信之后的反应了,如果…… “姐姐们都不要笑了,等下被大人看到,大家都要受罚。”女孩们笑闹了一阵,笑声渐低,一个出谷黄莺般的声音响起。 王羽循声看去,正好对上了一双秋波盈盈的俏目,他心头当即一震。 是她,就是她! 如果说,蔡琰的美,可以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来形容。 那么眼前的女子,就是一朵盛开的牡丹,雍容华贵中,带着勃勃生机! 她的美纯出於自然的鬼斧神功,肩如刀削,腰若绢束;脖颈长秀柔美,皮肤幼滑白;明眸顾盼生妍;一袭红绿相间的深衣穿在身上,却有五彩霓裳的味道,美得让人窒息! 貂蝉! “你……”眸光流转,定在了王羽脸上,眼神坦坦荡荡的,不带丝毫羞怯,却有着几分期待的味道,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将内心的情绪展露出来。 “嗯哼!”含辞未吐之际,一声苍老的怒哼声却煞了风景。 不用回头去看,只从女孩们脸上的惊惶之色中,王羽就能猜出,来人便是王允。 第七十七章 一石千层浪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贵客面前,大呼小叫,笑闹不休,成何体统?” 王允生得额角宽广,相貌堂堂,颇有威仪,只是嘴唇略嫌单薄,脸色青白,显得有些狠厉刻薄。倒不是王羽以貌取人,他是从女孩们的反应中揣测出来的。 王允一现身,欢声笑语就消失了,女孩们噤若寒蝉。 等王允开始呵斥出声,无论是刚强的,还是活泼的,还是那个摆出诱惑姿势,风情外露的,女孩们都变成了一个样子——仿佛被狐狸盯上的小鸡仔似的,跪在地上,挤成一团,甚至有人已经在发抖了。 王羽有些愣神,这王允的威压也太强了吧? 若是对着大臣武将,有这等威势倒也罢了,可是,把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吓成这模样,算是怎么一回事? “百姓有倒悬之危,君臣有累卵之急。汝等都是孤贫之女,吾将汝等接入府中,衣食无忧,教以歌舞诗文,本以为你们已经有了些涵养,懂得忧国忧民的道理,谁想到,哼,真是令老夫失望。” 王允摇摇头,一脸沉痛的喝道:“都下去罢,自领……” “大人且慢!”打断王允说出责罚二字的,竟然是貂蝉! 王允的威压之下,众女尽皆拜服于地而不敢言,孤身出列的貂蝉,倍显单薄无依,她的身子也有些发颤,但语气神情却都很坚定:“大人,此事全因贱妾而起,若要处罚,贱妾一人当之。” 被貂蝉顶撞,王允更怒,须发皆颤,厉喝道:“贱人,是有了私情么?别以为老夫宠你,就可以肆意妄为,今天,老夫就要杀一儆百,以儆效尤,来呀!” “慢!”说实话,王羽的反应比平时慢了很多,因为他走神了。 他很不爽。无关正义和仁慈,只要是个男人,看到一个糟老头子,凭借权势什么的欺压一群弱女子,八成都会跟王羽有相似的感觉。 特别是,这老家伙居然还口口声声国家大义,国家大义就是让你养一群女孩子在家虐待么?当真是无耻之尤啊! 看到女孩们被所谓的责罚吓的那副模样,王羽自然是要挺身而出的,只是没想到被貂蝉抢了先而已。 王允眉头一皱,怒哼道:“你是何人,为何在老夫府中?吴用,你到底怎么管的家?” 管家大喜,老爷最讨厌不守规矩的人,对暗自觊觎他府中歌姬的人更是深恶痛绝,这朱寿两眼占全,这下还不死? 他急忙上前,就要添油加醋,可还没等开口,那边王羽已经扬声道:“在下河内朱寿,乃是……” “哼!”一听是个无名之辈,王允当即冷哼一声,便待喝令护院赶人。结果,他手刚刚抬起,身边那位一直没说话的贵客却突然抢前道:“可是七步成诗,相煎何太急的朱寿?” 这个说法,好像有点怪,王羽肚里腹诽,但还是点了点头:“正是在下。”正是因为有个贵客,又知道王允好名,他这才有把握。 “不错,不错,少年俊彦,名不虚传,曾师从何人?治何经典?” 那人赞不绝口,又转向王允道:“子师,按说你的家事,瑞本不当置喙。可是,既然涉及高第,你就没必要这么严格了吧?少年才子与美貌歌姬谈诗论赋,若触发灵感,有佳作流传,也不失为一桩佳话,你还是不要苟责于他们了。” “君荣,这,这到底……”王允两手一摊,彻底糊涂了。 “这么大的事,你竟然还不知道吗?”那人微微一愣,转而释然道:“也难怪,你这些日子一直在南宫议事,不曾回府,日前……” “竟有此事!”听过说明,王允大吃一惊,他惊疑不定的看着王羽,想不通怎么会摊上这种好事。 见局势有所缓和,管家急了,抢前道:“士孙令君,老爷,实际上,他那诗是抄那泰山王鹏举的……” “嗯?”王允瞪了管家一眼。 后者惊出了一身冷汗:差点忘了,老爷最是好名,此事当众揭破,对老爷一样没好处。 王允想了想,终于还是一拂袖,冷喝道:“此事就先到这里,暂且饶过你们,下次再犯,必当一并重罚!还不速去?” “谢大人。”众女如蒙大敕,匆匆而走,走之前,纷纷向王羽投来感激的目光,例外的只有貂蝉,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不明。 王羽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分辨不出其中的意味,何况,他还要忙着应付王允和士孙瑞。 “你说,你也不是亲耳听到王鹏举吟诗的?”把下人赶开,王允仔细盘问起来,士孙瑞也听得很认真。 “只是听人这么说过,也有传言说,那诗是蔡中郎有感而发……”提到蔡邕时,分明看到王允的眉头一皱,王羽知道,没问题了。 历史上,蔡邕死于王允之手,具体原因不明,史料记载中都是蔡邕同情董卓,可能是叹了口气,也可能是哭了一场,然后就被王允抓起来要杀,谁劝也不听。 这件事听起来很假,别说只是叹了口气,就算真的哭了一场,以蔡邕的名望,也不是说杀就能杀的啊!这个时代,名士,是能随便杀的? 当日和吕布一战后,自己杀了卫兹,结果被老爹和蔡伯父好一通埋怨,蔡邕的名声又岂是卫兹能比的? 不用说,这两人之间有故事。 “此事无须再论,国难当头,哪有许多空闲去谈诗论赋?”王允摆摆手,将此事揭过,目视王羽道:“你既有意投我门下,看你口才气魄,倒也不凡,就在家中先住下,日后我自有考校于你。现在,且先下去吧。” “遵命。”王羽应声离去,此时自然也没人理他。 等走出很远,确保没人注意的时候,王羽一蹲身,借着花木的掩护,往书房潜了过去。 他要观察一下王允看到信之后的反应,借此判定形势。 “子师,那少年坦言抄诗,你还留他在府中……莫非是为了那件事?”刚进到书房,士孙瑞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王羽不知道这士孙瑞到底何人,但对他说的话,却很在意,王允果然在密谋着什么吗? “那边……总是让老夫有些挂怀,我总觉得,有可能已经暴露了。” 王允语气低沉的回答道:“此子反应机敏,口才也不错,又是个生面孔,如果身份没问题,正好可以派上用场。若是事有不谐,也容易撇清干系,省得又闹得跟曹孟德那次一样。” “曹孟德行事不密,自己走了不要紧,却是差点连累了子师。近来经常听人说起王鹏举,瑞也是时常在想……” “过去的事了,多说无益。”王允断然道:“等下我就吩咐人去查验此子身份,若是可靠,出关接洽之事,就拜托君荣了。” “自当效命!”士孙瑞凛然应喏,随即他惊咦一声:“咦?子师,你且来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王羽那封信被发现了,片刻后,王羽甚至能听到书房内传出的,粗重的呼吸声。 “来人!”半晌,王允突然扬声高喊。 “老爷……”吴管家就在书房外候着,王允话音未落,他就已经出现了。 “今天有谁进过我的书房?” “只有例行打扫的……老爷,可是少了什么东西吗?我这就去查个水落石出。” “慢!”士孙瑞阻住管家,向王允劝道:“子师,此事最好还是不要声张,最近你府中……” 沉吟片刻,王允吩咐道:“吴用,你把最近募集的人都查一遍,特别是那个朱寿。还有,让外面的人都离远点,这里不需要他们此后。” “遵命。”管家利落的答应一声,出门去了。 王羽不用看都知道,此人定然是满心欢喜,不过,他注定是要失望的。 “写信的到底是谁?对老夫的事了若指掌不说,对董贼、吕布的关系竟然也是洞若观火!他留下这封信,却又目的何在?”待外面安静下来后,王允终于忍不住的怒吼起来。 “子师,稍安勿躁!”士孙瑞表现得很冷静:“此人的目的倒不难猜,想必也是个有意匡扶朝纲的,想要加速计划的进行。至于吕、董关系,瑞倒知道这么个人,也曾利用过此节。” “谁?” “泰山王鹏举!” “是他?可是,他也许对董卓、吕布有所了解,可是对老夫……他大闹酸枣,曹孟德分明与他不是一路,而且,就算是曹孟德,也不可能知道老夫这么多事啊?” “瑞也只是说说而已,从信中观来,写信之人洞悉世情,对人心的把握老道得很,那王鹏举骁勇善战是有的,但无论如何有天赋,也不可能这般老辣。王公节、蔡伯喈也都不是这样的人,何况,他已经撤出了虎牢关,说是要和公孙、陶恭祖一起返程,此事应该与他无关。” “那又会是谁?” “难说。董贼横行无忌,竟然入住南宫,把陛下太后都赶到了北宫居住,近期我还听说,他似乎要对弘农王和太后不利……有忠义之士按捺不住,也是应该的。” “果然要提前进行么……”王允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微不可闻。 书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良久,王羽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王允才扬声换人,命人去找管家回来。 “如何?”王允劈面问道。 “老爷,入府之人的身份,都是早就查验过的,没有问题。您特别提到的那个朱寿,我也让人查了,问过癞子李三那些闲汉,还找到了他的一个同乡,那人正在筹划着做生意,问出来的东西,和他自己说的一模一样,您看……” “明天,你在后苑给他找个差事,吾自有办法摸出他的底细。” “可是老爷……”管家大吃一惊,去后花园做事?那可是天大的美差! “还不快去?” “遵命。” 听到这里,王羽也是心满意足,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那些密探果然是外面派来的,到底背后是些什么人,还待商榷,若不然,管家不可能只从闲汉和李十一那里打探消息。 至于王允的计划……老头小心得很,偷听是别想听到了,只要自己取得他的信任,应该很快就能参与进去,到时候自然水落石出。 ps.这章爽点略少,但又不能不铺垫,因此,今天三更,弥补一下。同时也是为了回应那些打赏投票,催小鱼更新的朋友。 三更时间,分别是8点,14点,20点,上架后如果三更,也是这个时间。 以上~ 第七十八章 真假难辨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于伯夫妇没有儿女,王羽这几天一直都是跟这老两口一起吃饭。于伯是个老实疙瘩,于婶却是个碎嘴子,跟她在一起,坏处是保不住秘密,反过来,也有好处,比如打听消息就很方便。 “于婶,今天我看到阁楼上有个面生的人,会不会是有坏人从外面混进去了?” “阁楼?不会吧,那里守的严密着呢,除了夫人小姐们,只有彭婆子,呃,你可能不认识她,她就是吴管家的婆娘。” “喔。” 过了一会儿,王羽又假作不经意的问道:“还有啊,有人在牡丹亭那里来回走动,一看就不像是做正经事。” “那个啊,我知道的,那人是新来的护院,周彪,就是……诶,明天我指给你看好了。” “喔,可是啊……” 白天观察到的几个可疑地点,被王羽不着痕迹的插进了闲聊之中,于婶则是有问必答,自己不清楚的,也答应帮忙去问。 王羽也不担心走漏风声,于婶就是这么个人,没事也要到处打听嚼舌头,谁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的。真有人找到这条线索更好,他正好可以来个反追踪。 通过于婶的描述,他已经确定了两个嫌疑人,剩下的两个要等进一步的消息。等消息一到,王羽就会动用李十一那颗暗子展开监视。 那几个暗哨威胁很大,万一其中有西凉军的探子,整个计划就有倾覆的危险。王允那种人,倒是死不足惜,可如果王允失败,董卓的警惕性就会更高。 就因为几个探子,自己就白走一趟? 那可不行!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应付好另一个女人。 第二天。 后苑。 “小寿,昨天真是谢谢你了。” “……”王羽一头冷汗,正德帝的雅号,果然很容易被人吐槽。 “小姐客气了,本来就是我不小心……” “什么小姐?叫姐姐!” 王羽扁扁嘴:“明明你只比我大两个月,也不怕把自己叫老了。” “嘻。”貂蝉扑哧一笑,用手指刮着脸道:“人小鬼大,你才几岁,知道什么叫老了?再说,昨天又是谁跑到姐妹们面前,大喊要找貂蝉姐姐的?” “那是……好吧,叫姐姐也行,不过,你能不能不要小寿小寿的叫?” “小寿不好听吗?我觉得很不错呀,”貂蝉忽闪着大眼睛,好奇道:“难不成,还有什么说法么?” 说法大了,可是我不能跟你说,嗯,且让你得意一阵子好了,等过些日子,倒要看看到底咱俩谁是小受。 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如花玉容,王羽磨了磨牙。 在原本的印象中,貂蝉应该是个很苦情,或者很会做作的女人,实际接触之后,王羽的印象开始改观,他看到的,是一个很坚强乐观的女孩。 “小寿,咱们能不能做个交易?” 对了,还有点小狡猾,王羽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什么交易?” 貂蝉眨眨眼,向周围指指道:“你不奇怪么?大人向来视后苑为禁脔,基本有男人进来,也都是象于伯那样的老人家,为何对你破了例?” “为什么?” “这就是交易的内容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俩互相问问题,一人问一个,谁也不能说假话,怎么样?你敢答应么?”貂蝉微微侧着头,努力做出挑衅的样子,却事与愿违,看在王羽眼里,只见俏皮可爱。 “有何不敢?你说说看,王公为何对我破例呢?” “很简单,他怀疑你来路不明,想让我诱惑你,让你吐露实情。”貂蝉眼都不眨的回答道,继而狡黠一笑道:“现在,我的问题来了,你到底是谁?来府中有何目的?” “这可是两个问题。” “那就先问第一个,说吧。”貂蝉笑吟吟的不以为意。 “只能说真话?” “当然喽。” “没办法,只能跟你说了,我就是泰山王鹏……喂,你干嘛打我。” “小寿,”俏脸上的笑容敛去,带着无限的憧憬和仰慕,貂蝉语重心长的说道:“王将军是个顶天立地大英雄,心怀救国之志,高风亮节,胜过了世间所有男子,这样的人物,你切不可随便拿来开玩笑,知道了吗?” “我有……咳咳,我是说,我知道了。”王羽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啥好,看着这么一个绝世美女,深情款款的念着自己的名字,同时又对自己威逼利诱,这要怎么形容呢?反正很古怪。 “说吧,你是谁?” “我是朱寿,祖上是工匠。”实话没人信,只好说假话了。 “工匠?什么工匠?”貂蝉追问。 “姐姐是哪里人?”王羽反问。 “我啊,我家在荆州湘乡。” 原来是湖南妹子,王羽点点头,又问:“那姐姐对船只一定很熟悉吧。” “当然了,爹爹带我来京城前,我经常在大江里戏水呢,我的水性很好的喔。”貂蝉面带追忆之色,美眸上,也笼罩上了一层薄雾,不过她很快惊觉,叉着腰,装出凶霸霸的样子嚷道:“小寿,你耍诈,明明说好一人一个问题的,你怎么问起来没完了?” 王羽慢条斯理的回答道:“因为我家是造船的,我当然要先弄清楚,你懂不懂船了,不懂,我对你说那么多做什么?” “造船?真的?” “当然,我有证据的,你看!”王羽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宝贝似的摊开,貂蝉被他的样子说吸引,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看向竹简。 “这是船?样子怎么这么古怪?” “当然了,这是我家的祖传之宝,据说是从鲁班爷爷那辈传下来的。”王羽信口胡诌。 “后面圆圆的这个是什么?” “是轮浆,这船叫飞轮战舰,不用帆,逆风、逆流也能航行。” “这么厉害?”貂蝉的眼睛瞪圆了。 “当然喽,祖传的么。” 王羽一边欣赏着美女各种神态下的美丽,一边编瞎话:“图纸是这样,但手艺已经失传了,我来洛阳,就是听说要迁都,可能需要更省力的船,所以,想找个好买家,把这图纸卖个好价钱。” “原来是这样。”貂蝉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显然是信了。 难怪世人都爱说假话呢,真话没人信,假的倒是成了真,王羽在心里叹了口气,又道:“姐姐若是要,就拿这个去交差吧,让王公找些行家来,一问便知。” 貂蝉微微一怔:“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就不怕……” “姐姐要,又有什么不能给的?只管拿去便是,这船看着虽简单,但没有秘诀,却是造不出的,光看看图纸怕什么?”王羽很大度的摆摆手,肚里却在偷笑,这图是他根据记忆画出来的,就是蒸汽轮船的前身,人力轮浆船。 这种船,华夏很早就有了,不过汉朝应该是没有的,外型王羽记的倒是不差,可具体的制作,他就全无概念了。 反正王允的心不在此,对迁都更不会有什么热情,只要鉴定完这图纸,不再怀疑自己的身份,让自己参与计划就可以了。 至于顺便感动一下美女,则属于意外收获,事先又怎么想得到,貂蝉会是这样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呢? 这也正是这个世界的动人之处,一切都有线索,但一切都是未知的。 “这样就好。” 貂蝉的神情本有些挣扎,听到王羽说有秘诀,这才松了口气,用纤手轻拍胸脯,引起了一阵波涛汹涌。王羽这才发现,貂蝉跟蔡琰在身材上的区别,貂蝉姐姐似乎比蔡妹妹有料哇,难怪要自称姐姐呢。 她看着王羽,很认真的说道:“小寿,这次,是姐姐领了你的情,将来,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说着,她将竹简举起晃晃,俏皮一笑道:“这个,就多谢了,小寿!”最后两个字,她故意加重了语气,然后带着一阵香风,逃也似的跑开了,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看着那个俏丽的背影离开,王羽仰面躺倒草地上,看着纯净的蓝天白云,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 他知道,这种平静很快就会被打破,代之的是疾风骤雨,乃至电闪雷鸣! …… 第二次进到书房,王羽的注意力倒有一多半放在那张书桌上面。 “你知道老夫找你来做什么?”王允用严厉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少年,看到对方的视线落在书桌上,他的疑虑又减少了大半。 “在下不知,请王公赐教。” “嗯。你让人转交给老夫的图纸,老夫已经请名家看过了,的确巧夺天工。不过,眼下还不是让此舟面世的时候。老夫念你身世可怜,又有些资质,故而特别为你破例,将你收入门墙。在这之前,你要先为老夫办一件事,作为入门的考校。” “多谢王公。王公既有命,学生自当效力。” “好。”王允脸色稍雯,缓缓道:“事情并不难,明天你带几个人,去一趟河东……”他的语速很慢,眼睛则死死的盯着王羽的脸,一丝一毫的表情都不放过。 听到河东二字,王羽心中凛然,但表情却一点变化都没有。 观察良久,看不出任何破绽,王允这才继续说道:“不用走太远,到了新安一带,就会有人与你联络,到时候,你只需……” 听着王允的讲述,王羽心中越发的警惕起来,王允的图谋固然让人惊讶,但更让他警觉的是,那个护院周彪——很有可能是密探之一的人,竟然是随行者之一! 是巧合,还是…… 一切都不得而知,但王羽很清楚,此行,危机四伏。 第七十九章 追魂索命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朱兄弟啊,我打听到了,昨天在画阁后面探头探脑的就是新来的陈先生,他是帮忙管账房的……”一回到住处,于婶就献宝似的说道。 “袁先生?”王羽眼前一亮。 “嗯,他单名一个观字。” 于婶后面还说了什么,但王羽都自动过滤掉了,他紧张的思考着,要怎么在离开这段时间,盯住第二个现形的密探。 李军侯一个人可能不够,得再调一个擅长盯梢的过来,嗯,就周毅好了。另外,出关的事,也得有所准备才好,还有,貂蝉那边,要不要去道个别呢? 诸事缠身啊。 缠着他的,远不止这点事,晚饭过来,同行的护卫们也来了,算上那个周彪,一共八个人,隐隐以其中一个满面虬髯的壮汉为首。 王羽是名义上的主事人,但这身份没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反而引起了那个壮汉的敌意。连带着,其他人的态度也都不很友好,说是来打招呼,但看起来倒像是示威。 “就这么个乳毛未退的小毛孩子,凭什么压在桑二哥头上?我看啊,王公的眼光确实不咋地。” “可不,河东那边正兵荒马乱呢,前阵子李、郭二位将军与白波贼在安邑大战,死伤无数,尸横遍野,这小子看到了,不会吓得尿裤子吧?哈哈……” 众护卫一起大笑。 周彪笑眯眯的出来打圆场:“诸位兄弟,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世上还是有少年豪杰的,比如那个泰山王鹏举……” 这个名字像是有魔力似的,笑声戛然而止,静默了那么一瞬间。 然而,下一刻,笑声更加激烈的迸发出来。 “哈哈哈哈,你拿他跟王鹏举比?那王鹏举可是天赋异禀,几十年才出一个的少年豪杰!大汉开国四百年,在这个年纪上有这等手段的,屈指可数!如果联军没内讧,他继续进兵的话,其武功甚至可与封狼居胥的霍骠骑相比!” 桑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指着王羽说道:“周彪,你拿这个废物跟王鹏举比,是你傻,还是你觉得我傻?” 周彪若有深意的看了王羽一眼,见他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这才谄媚道:“桑二哥说的哪里话?彪的意思是,除非他就是王鹏举,否则哪有资格对桑二哥指手画脚啊?” “好,说得好!”桑二大喜,拍着周彪的肩膀,连称是好兄弟,一群人闹哄哄的走了,再无人把王羽放在心上。 王羽缓缓抬起头来,眼中精光一闪。 周彪密探的身份,应该是确认无疑了,他之所以带这些护卫来,又暗中挑拨,就是想试探。他未必怀疑自己的身份,但他对王允的计划,肯定有所图谋! 河东,白波军,李催,王允的图谋,一个个的关键词浮现出来,未久,王羽的嘴角一挑,露出了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他大体上已经理清了头绪,接下来,只要配合着王允,将计划推动起来就可以了。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王羽等人就悄然从后门出府,从广阳门离城而去。一路疾行,到了傍晚时分,已经过了谷城。 桑二等人是同乡,家在新城一带,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游侠儿,主要职责是护卫;周彪是河东人,担任向导;而王羽则是正式,具体行程和目的,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其他人只能听从他的指示,这也是桑二等人不满的主因。 “喂,函谷关还有多远?能不能在天黑前赶到?”出关后,又走一程,桑二不耐烦的嚷嚷起来。 “至少还有二十里,恐怕来不及了,不如就在这里宿营吧,免得天黑之后才手忙脚乱。”周彪答道。 “可你先前不是说来得及吗?早知道这样,何不在谷城住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算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以兄弟们的脚程估计的,却忽略了……”周彪看了王羽一眼。 “就知道是这么回事!既然说是重要的事了,偏偏又带上个废物!” “二哥,别跟这废物置气,不值当,咱们还是赶紧找个能遮风的地方,生堆火吧,虽说已经是春天了,可是这风还是很凉呢,在荒郊野外住一宿,可是够呛!” 桑二点点头,挥手叫道:“嗯,都别愣着,去找找!” 周彪道:“桑二哥,不须那么麻烦,来路不远,我瞥见一间破庙,不如……” 桑二大喜:“既然有庙,你怎不早说?这就去吧!”转头看到王羽,他眼中闪过一阵厌恶之色,喝道:“姓朱的废物,你去拾些柴禾回来,当了一路累赘,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哼!” 说罢,他转头就走,一众护卫紧随其后,只有周彪站在原地没动,待护卫们走远些,他叹口气道:“朱兄弟,桑二哥他就是这个脾气,你也别往心里去,他发过火,气也就顺了,你再回来,也没人会说什么。” 王羽低着头没说话,周彪见状也不多说,交待清楚破庙所在就离开了。 待身旁无人,王羽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众人的背影,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像是看着一群死人似的。 没错,这些蠢货的确离死不远了! 那周彪故意把众人引到这里,显然是为了方便截杀!故意挑拨,把自己和桑二等护卫分割开,大概是为了避免误伤,要个活口问口供。 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做一次黄雀,先看清楚螳螂的真面目再说。 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庙宇,供奉的大概是山神或者土地之类的神明,从里到外,都布满了风侵雨蚀的痕迹,人迹罕至。 不过,此刻这里却喧闹得很。 夜幕已经降临,但几根火把将庙里照得有如白昼一般,连暗红色的鲜血,都能看得分明。血从门口、墙缝中缓缓流淌出来,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连王羽都有些意外。 桑二是个游侠,他和他那几个兄弟的武艺还是挺不错的,就算放在军中,也能担任个队率甚至屯长之类的军官。 而自己则是等众人离开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虽然路上遇到两个拦路的,但两个照面就打发了,耽误的时间并不久,可这里却已经分出胜负了! 这说明,伏兵的实力相当不俗!为求稳妥,还是各个击破的好,王羽看向了在破庙周围守着的几个岗哨,从靴筒里摸出了匕首。 “啊……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公,不,王允就是吩咐我们保护那个小子出关,一切都听那小子安排……别,别割那里,求求你……啊!”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让王羽听的脚步一缓。 他有些纳闷,这是割啥了?叫的这么惨,人却没死。心里纳闷,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左手捂嘴,右手割喉,一条生命在无声无息中消逝。 “看样子,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冷厉的声音。 “夏爷,正如属下所说,王老儿谨慎得很,唯恐留下把柄,用的都是新招募的人,就算被人抓住,他也可以涉法推卸。”周彪的语气很恭敬。 “那个小子呢?他知道的多点,要是他乖乖就范,倒是可以顺藤摸瓜,让郭帅把军中不安分的人找出来。” 周彪应道:“老四、老五已经去了,那小子虽然有些古怪,但也只是顽童的小聪明而已,应该能手到擒来。不过……” “不过什么?” 周彪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怀疑他跟我是一样的身份!到底要不要往河东派人,王老儿一直是犹豫不定的,结果昨天突然下了决心,在那之前,最可疑的只有那小子进过一次书房!” “有可疑更好,拿下后,不怕撬不开他的嘴!老四、老五他们怎么去了那么久?不对劲,难道是那小子有接应,让外面的人都回来!” “咚!咚!咕噜噜……”话音未落,几个黑乎乎的东西就被人从门外丢了进来,众人大骇着躲闪,发现那东西是圆的,在地上还滚了几下。 “是老四他们!”看清来物之后,伏兵都是大惊失色,“锵!锵!”拔刀声不绝于耳。 “什么人!出来!暗中偷袭算什么好汉?”为首那个夏爷还算冷静,扬声高喊时,还用上了激将的法子。 “暗中偷袭不算好汉?那各位又是怎么对付我这几个废物跟班的?”一个清朗的声音悠然响起,随之现身的,是一个俊秀少年。 周彪,和倒在地上只剩出气没有进气的桑二都是大吃一惊,他们的情绪又很快感染到了其他人。 “果然是你!你,到底是谁?” “他就是那个朱寿?” “怎么可能?” 王羽不理这些闲杂人等,看向那为首之人问道:“问别人的名字之前,你是不是应该自己报个名啊?夏爷!不,应该叫卫夏才对,河东卫家,好大的威风!” “既然知道我卫家之名,还敢拔刀相向,阁下应该也不是藏头露尾之辈才对,何妨报上名来,看看有没有渊源,也免得伤了自家人的和气。” 卫夏看起来已经胆怯,似要设法和解,但王羽看得分明,这人的话里应该有暗号,除了周彪之外的几个武士,趁着双方说话的当口,正试图从两侧包抄自己。 几百年的世家,果然非同寻常! “呵,不是说过很多遍了吗?某,就是泰山王鹏举!” 话音犹在耳畔,王羽身形电射,已经撞入了一个闻名而发怔的武士怀中,人影乍合又分,那武士捂着喉头,口中荷荷作响,下一刻,鲜血从手指缝隙间狂飙而出,武士仰天而倒! 没人有余暇关注他,因为其他人也都自身难保,要为生命而努力挣扎,尽管这种挣扎是徒劳的! 两名武士一左一右的冲向王羽,举剑分左右猛劈过来。 王羽一声断喝,匕首闪电挥出! “当当”两声,长剑荡开,王羽箭步抢前,左拳重轰在一人面门,一脚飞踢,正中另一人下阴处! 比起挥舞长枪大刀冲突战阵,这种小规模的混战,才是王羽真正最擅长的。 卫家武士虽然彪悍,人数也多,可他们又哪里见过这种打法?根本无从应对。 王羽迅速移动,教敌人不能形成合围之势,拳打脚踢肘击匕首挥刺,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刚才还威风不可一世的卫家死士,不多时就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还站着的,只剩下周彪一人。 他是探子,不是杀手,武艺很平常,不然桑二等人也不会毫无戒心。王羽要留他活口问话,所以没有动他。 另外,卫夏也没死,这人是个头目,王羽琢磨着从他身上是不是也能问出点什么。 “你就是王鹏举?你真的是王鹏举!就是你夺了二少的未婚妻?你死定了!得罪了我河东卫氏的人,没一个会有好下场,你根本不知道,得罪了我卫氏代表着什么!别以为能打几场胜仗就可以无所顾忌了,哼,且让你在逍遥些日子,你的末日就要到了!呃……” 这人倒也硬气,被割断了手脚筋络,依然大骂不止,王羽正琢磨是不是先把他的嘴堵上,拷问周彪时,这人嘴角突然流出鲜血,头一歪,软软的倒下了。 嘴里藏毒?王羽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对方的准备竟然如此充分,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士啊!河东卫氏的潜势力之大,恐怕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你呢,嘴里也有毒丸么?”王羽转向周彪,微笑着问道。 “我,我……”毒丸,周彪的确有,但他本以为这次任务十拿九稳,哪里会把那东西放在嘴里?就算是卫夏,也是发现有异后,才取出毒丸的,周彪只是个探子,哪里有那种果决? “得,得……”他的牙齿开始打颤。 周彪的胆魄不算小,但他遇到的情况却太过诡异了,一个有点小聪明,废物般的少年,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杀人如麻,勇冠三军的王鹏举! 这叫人如何能在短时间适应得了? 惊恐,惊讶加深了恐惧,他也只剩下发抖的份儿了。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受尽折磨,把我想知道的东西说出来,然后去死;二是你自己乖乖说出来,死个痛快。我用刑的手段也是很厉害的,让人说什么就能说什么,还能让人写信,嗯,血书。” 在周彪看来,王羽那张英俊的脸,变得比九幽恶鬼还要可怕,仿佛有无尽的鲜血、哀嚎徜徉其中。 “你看,那里我还留了个活口,你们拷问过的。”王羽指指角落里半死不活的桑二,慢条斯理的说道:“念在相识一场,我可以给你个特别优待,实地想你展示一下,什么才是高水平的拷问,如何?” “不!朱……王将军,小的是您这边的,小的是忠于朝廷的啊!”桑二吓得魂飞天外。 看到奇峰突起,有峰回路转之势,他本来是欣喜若狂的。不管怎么样,他跟王羽是一边的,而且和传说中的英雄并肩作战,说不定还能得到提携呢。 可谁想到,传说中大仁大义的英雄,突然又是摇身一变,变成了索命无常,不,不无常还可怕几百倍,简直就是阎罗转世! “可是,你都已经这样了……”王羽抬抬下巴,指着桑二两腿之间那摊鲜血,“做不了男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是废物利用的好,废物也只有这点用处了,桑二哥,你说呢?” “……”桑二还能说什么,他也只能颤抖着,并悔恨当初了。 看到王羽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半点没有仁义道德的影子,周彪终于崩溃了,“王将军,你要问什么,我都说,只求你给我个痛快……” “这就对了。”王羽微微一笑,“现在你告诉我,司徒府内,到底有几路密探,都是为谁效力的……” …… 夜已深,荒野处燃起了一团大火,不过,远近没有居民,却也没人注意到,更不会有人知道,那间破败的山神庙中,到底发生过什么。 望着火光,王羽若有所思,忽而一笑,身影遁入了黑暗之中。 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第八十章 意外连连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主公,您来了,周兄弟有发现!” “这么快?”王羽大觉意外,他来回只用了两天在路上,回城后第一时间来找两个属下,本是打算进一步做点布置的,谁想这边居然有了成果。 “周兄弟,你自己说吧。”李十一推了立了功的同袍一把。 王羽看向周毅。 此人也是河内郡兵中的一员,长相普通,王羽将其提拔为斥候的时候,还曾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波动。没人敢质疑王羽的权威,但斥候通常都是由军中的尖兵担任,没人看好这么一个长相普通,身材单薄的人。 不过,王羽选此人出来,自然也是有道理的。 长相普通,就不容易被人发觉,此人沉默寡言,却很有毅力,再加上远超常人的记忆力,成了密探的最佳人选。此次来洛阳,王羽特意将此人带来,让其单独行动,必要时才参与进来。 如今,果然建了功。 “那账房居然是袁绍的人?”王羽吃了一惊。 如果说河东卫氏与王允,围绕着白波军展开争斗,还算在情理之中。那袁绍派人到司徒府中潜伏,就完全是莫名其妙了。 根据周彪的供词,那个陈账房的目标与周彪不太一样,他不是在监视王允或者什么人,而是在找什么东西。 奇怪,太奇怪了。 “目标每天都会出府一趟,看似在散步,其实是与人接头。他也不说话,就是打几个手势,若非主公您教过,属下同样分辨不出……他接头的那个人,我在酸枣见过一次,是袁绍手下的谋士,好像是叫许什么的。” “许攸许子远?”王羽心中一动,袁术曾经为他详细介绍过袁绍的势力,许攸在袁绍手下,负责的正是谍报方面的工作。 “对,就是他!” 果然是袁绍,他在司徒府到底要找什么?王羽凝神思索片刻,却始终不得要领,他摇摇头,不管要找什么,有机会的话,自己都要设法破坏,敌人的挫败,就是自己的成功。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再来一次黄雀在后呢。 只可惜,对另外两路密探,依然没什么头绪。 那个管家婆娘有些嫌疑,但后宅的丫鬟小姐什么的,一样有可能,嫌疑目标太多,无法锁定。还有一个密探是潜伏在树丛里的,这种事,连于婶都打听不出来。 也只能静观待变了,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向王允复命。 “这么快?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看见孤身回来的王羽,王允惊诧莫名。 “其他人都死了……”王羽把与桑二等人分开之前的事详述了一遍,然后稍加改编。 “因为附近太过荒凉,学生绕行到了北边,耽误了些时辰才回返,到那间庙附近时,敌人已经动手了,我听见惨叫声,就躲了起来,什么都没看到。等天亮后,才大着胆子过去看了一眼,那里已经烧成了白地。” 王羽描述的绘声绘色,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他描述的过程也确实惊心动魄。可王允却全然不为所动,视线只在王羽脸上打转,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老头的逼视虽然犀利,但王羽早有准备,又哪里会让他看出破绽?当下抖擞精神,把一个受惊过度的少年扮得惟妙惟肖。 看不出破绽,王允转而用言语刺探:“这么说来,你倒是因祸得福了?” “也不全是,学生见机还算快,避过贼子派出来搜索的人……对了,学生后来回去的时候,在附近搜索了一边,在草丛里捡到了这东西。”说着,王羽掏出块腰牌来,双手递给王允。 “这是……”王允接过腰牌一看,但见此牌背面遍布云纹,正面刻着大大的一个‘卫’字,他脸色剧变,怒哼道:“卫觊,果然是你!” “王公……” “好了,事情老夫已经知道,你做的很好,没有辜负老夫的期望……”王允疑虑消了大半,能在一定程度上操控白波军,与自己形成竞争的,确实也只有河东卫氏才能做得到,对方派人来劫杀自己的信使,试图抓活口向董卓告密,也在情理之中。 这少年胆大心细,被众护卫排斥,故而因祸得福,也都符合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至少,这少年与西凉军和卫氏没什么关联,否则就不会拿卫氏的腰牌给自己看。 “来人!” “老爷……”管家应声入内。 “拿我那件软甲来。” 管家大惊,猛抬头道:“老爷……”自己那个死对头,眼中刺,出城转了两天,回来居然就能得到这样的赏赐,这种事实在让他无法理解。 要知道,那件甲可是…… “去!”王允一声怒喝。 管家无奈,怀着满心的不甘去了。 王羽有些好奇,还有些期待。 在小说里,王允是个大款,钱多宝多美女多,要不是有点老,就是典型的高富帅了。 曹操刺董,他赠了把七星刀,董卓、吕布看了都是惊叹不已,光顾着赞叹,让曹操跑出了城都不知道。后来搞连环计,他也是先用明珠、金冠砸,把吕布砸到家里来,然后才安排貂蝉出场。 这老头送出手的东西,就没有差的,看那个变态管家的样子,这软甲没准也有些名堂呢。想到这里,王羽忽然心中一动,袁绍的密探盯上的,不会是…… “老爷,东西拿来了。”送东西来的不是吴管家,那家伙大概是气不过,找个角落哭去了。 “这次你冒了不少危险,今以此甲赏你,希望你不要辜负了老夫的信任。”王允满带期许的看着王羽,很有诚意的样子。 但王羽哪里会尽信这老狐狸? 在这位世家出身的高官眼里,大概除了他自己之外,所有人都无法信任,都是利用的工具。正如他明知河东有变,凶险异常,仍然派遣自己等人前往,就是打算把自己这些人当探路石子的。 现在赠甲给自己,拉拢固是一方面,说不定,不,是肯定还有试探的意思。 甲胄在这时代,本身就很贵重。软甲更加不是普通的大路货,非达官贵人不能有,做工耗时尚远在甲胄之上。 自己杜撰的身份是工匠之家,就算是那种没学到手艺的,这个时候,也应该…… “咦,这般柔软,这材质非丝非毛,却不知到底是何种材料制成,真是巧夺天工啊。”王羽拎着软甲,左看右看,赞不绝口,象足了一个见猎心喜的匠人。 王允见状,疑心已然尽去,呵呵笑道:“你虽出于工匠之家,但手艺既已失传,还是尽早改行的好。这软甲本是……” 他微一停滞,似是这软甲的来路有些不好明言,话锋一转道:“老夫不上阵,身遭护卫也多,你替老夫奔走,难免会再遇凶险,有了此甲,多少也是个防护。” “谢王公赏赐,学生铭感于心。”王羽做出一副感激不尽,想表心迹,却又说不出的样子。 “嗯,你且下去,再过几日,老夫自有安排于你。” “喏。” 捧着软甲走出门外,王羽有种中了彩票的感觉,出城转了一圈,就捞到一件软甲,这不是走运是什么? 刚才他虽然是在做戏,但也有验货的意思,这甲的坚韧度很高,也不知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这甲只是能护住上半身,也抵挡不了太强力的攻击,但有,就比没有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救自己一命呢。 王允,果然不愧为多宝仙翁,散财童子之名啊。 “寿哥哥……” “咦,是画眉?你怎么哭丧着脸?出事了?”看到画眉的神情,王羽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事? “是貂蝉姐姐,姐姐不好了。”画眉小嘴一扁,眼见着就要哭。 “貂蝉出事了?”王羽急问道。 小丫头在眼角抹了两下,很认真的看着王羽,道:“姐姐让我转告你,让你今晚在画阁的树林里等她,她有重要的事要对你说,寿哥哥你千万不要忘了,是很重很重要的事!” 说完,她就跑掉了。这次没有笑声,倒是隐隐有阵呜咽声传来,也不知是画眉在哭,还是风声使然。 “难道是那件事?可是,那信上说的明白,先用吕布和王鹏举几次对战中的反常行为动摇动作,然后赠吕布以重金,利用他的性格,就能达到离间的效果啊!是历史的惯性么?还是王允老头的习惯使然?” 王羽的好心情没了大半,开始思索晚上要怎么应对了。 貂蝉找自己,难道是要私奔?好像很有趣哦,不过自己跑了,洛阳的计划怎么办? 而且,只是见过两面,貂蝉就对自己动心若此,似乎有点不太科学啊?她明明一直在说,很崇拜自己来着,这就移情别恋了?不对,也不能算…… 总之,很古怪,很纠结。算了,不多想,反正见到面也就知道了。 第八十一章 月夜私会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夜半三更后,月挂柳枝头。 听着风吹树摇的沙沙声,难得的,王羽觉得有点紧张。 两世为人,他只经历过两种恋爱模式。 前世,就是商量好价钱,或者有人帮忙安排好了,总之,就是开门见山,直接搞正戏。 穿越后,跟蔡妹妹来了场精神恋爱,两人相敬如宾,以音律诗文传情,雅是足够雅了,但老实说,王羽有点跟不上节奏。 如果算上貂蝉这次,那就是第三次了,可是好像没有什么谈恋爱的感觉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自然而然才是真? 结果,现在一下转入疑似私奔的环节了,这个节奏确实快了点,王羽觉得压力有点大。 不管怎么说,第一次总是让人难忘的。 因此,总体而言,王羽对这件事以期待为主。 他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片刻,并非出于礼貌,而是要勘查环境,免得中了陷阱什么的,就算可能性很低,也得防着点才好。 等了没多一会儿,后苑方向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王羽隐身树后,探头一看,正见一个身影小心翼翼的从栅栏间钻过来,身子好容易挤过来了,裙子却被勾住,急切间看不清楚,也解不开,又不敢声张,扑腾着,急的乱转。 原来美女也是第一次啊。 王羽强忍笑意,赶忙现身帮忙。 “好在你来的早,不然呀,姐姐我还不知要在这里挂多久呢。”貂蝉抬手擦擦香汗,很欣慰的说道。 王羽笑道:“你要私……偷跑,干嘛还穿裙子,不知道这东西很碍事的吗?要是快跑时被人一脚踩到,你还不得摔个狗啃泥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貂蝉很委屈,“我也好,姐妹们也好,只有这种衣服呀,难道你让我只穿小衣出来吗?” 也许是气氛的影响,又或是貂蝉本身的魅力,反正王羽的心里荡漾了一下。 “那现在……”解开了裙裾,王羽目视貂蝉,这美女机灵古怪的,到底要做什么,还真不好说。 “你跟我来。”貂蝉一把扯住王羽,往画阁后面的树丛中跑去,一直到了树丛深处,这才转身面对王羽,一双秋水似的明眸,仿佛两潭清泉,倒映着天上的明月,瞬也不瞬的望着王羽。 然后,仿佛做了某个重要决定一般,芳唇中吐出一缕香气:“小寿……” 花前月下,莺声软语,气氛旖旎之极,王羽很有一股冲动,要将面前的玉人揽入怀中。 然而,貂蝉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身子一僵。 “昨天大人找过我,说要将我先献吕布,再献给董卓……” 果然! 连环计! 尽管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但王允还是选择这条他最擅长和熟悉的策略。 历史上的貂蝉,只能依计行事,有了这几天的经历,王羽也很能理解,除了乖乖听命之外,她一个弱小女子又能如何? 现在,她有了新的选择,她会怎么做?王羽突然有些期待。 貂蝉幽幽道:“小寿,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可能会让你为难,不过,除了你,我也找不到别人了。” “你说。” “你明天出城,去颍川,追上王将军的队伍,想办法见他一面,告诉他,京师即将有变,让他不要回泰山,让他回来,趁着西凉军大乱的时候,救大汉,救天下!” “……你说什么?”如遭雷击般,王羽彻底愣住了,这绝对是个让他意想不到的答案。 他移兵南阳的消息,没有通传出去,外面流传的版本是,他心灰意冷,打算和公孙瓒等人一起借道豫州,离开洛阳。所以,貂蝉才会说让他回军洛阳,拯救苍生云云。 可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貂蝉为什么会这么说。 “大人要设计反间吕布,对付董卓,我就是那个引发他们矛盾的关键。” 貂蝉低声解释道:“我当然不情愿,可也没有其他办法,不过,我可以让我的牺牲,变得更有价值。大人也好,董卓也好,又或是那些诸侯,他们都不是真正的英雄,无论是谁掌权,这世道都不会有变化,当今之世,英雄莫过王鹏举!所以,你要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让他回来!” 这一瞬间,貂蝉身上像是发出了光芒,仿佛要奔月而去的嫦娥仙子一般。 王羽相对无言。 被这样一位美女,用这样崇拜的语气说起,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可问题是,以朱寿的身份应该怎么回答呢? 沉默片刻,王羽突然说道:“姐姐,你这样做,王将军他不会高兴的。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你知道霸王别姬的故事吗?王将军在孟津战牛辅,曾让乐师以此为题,演奏过一首曲子……” 王羽把后世改编出来的那段故事讲了一遍,然后缓缓说道: “你知道吗?虞姬自刎是错的,她如果不死,霸王是要突围的,实际上,他做到了,虽然突围后,身边只剩二十八骑,但是他做到了,他要证明给虞姬看,他能行!他不肯渡江卷土重来,不是因为他没有颜面见江东父老,而是因为他最爱的女人死了,他要陪她一起死……” “原来竟是这样么?”说到这里,貂蝉已是泪眼迷蒙,喃喃道:“王将军说自己不爱江山爱美人,原是与那西楚霸王同出一辙,却不知谁家女子有幸,能得到王将军的宠爱,貂蝉是个苦命女子,却是没那个福分了。” “谁说的,姐姐天生丽质,心地善良,更对王将军一往情深,王将军那样的多情种子,若是看到姐姐,定会爱若珍宝。姐姐断不能自弃,要等着王将军的到来才是。” “我能等得到吗?”貂蝉眼波迷离,注视王羽。 王羽晒道:“当然了,他会身穿金甲圣衣,骑着乌骓宝马来迎娶你的,不能做到这个,他还称哪门子英雄?” “不许说王将军坏话。” “好吧。”王羽无奈道:“总之,在那之前,我会保护你的。” “嘻嘻!”貂蝉哑然失笑,道:“人小鬼大,你拿什么来保护我?你是能打败吕布,还是能吓倒董卓,又或能让大人附耳听命?” 见她恢复精神,王羽也安了心,正待说话时,突然,书房方向传来一声低喝:“什么人在那里!” 王羽心中一凛,来的时候明明没人,只能是自己被貂蝉分了心神的时候,有人潜行过来,被貂蝉的笑声惊动了。对方的身份只能是…… 三路密探之一! 王羽没立刻行动,对方的动作却不慢,从书房内接连冲出五个黑影,互相示意一番后,直接往二人所在的方向逼了过来。 “小寿,你快走,我不要紧的,你想办法去颍川。”貂蝉大惊失色,却慌而不乱,猛推王羽,想让他自行逃走。 王羽当然不会走,几个密探而已。 他不想,貂蝉又哪里推他得动,眼见那几个人已经逼近,吓得花容失色,被王羽一把揽到背后,这才略觉安心。 “哈,我当是什么人,原来却是你们两个狗男女在这里偷情,倒吓了老子一跳。”其他四个人都身着夜行衣,蒙着脸,只有中间那个人穿着常服,赫然就是那个账房陈观。 “怎么处置?”一个黑衣人转头问道,说话的同时,手上还做了个下切的动作,显然是想杀人灭口。 “不急。”陈观摆摆手,狞笑道:“这么娇滴滴的美人,亏你们下得了手,先拿下了,等探明宝藏属实之后,一并带走,让兄弟们也乐一乐。哈,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你们最好不要叫,乖乖的,我就留这小子一条命,不然的话,嘿嘿,别怪我没警告过……” 一个声音冷冷的打断了他:“狗改不了吃屎,袁绍果然故技重施,又想玩强取豪夺的把戏了!” “什么?”冷丁听到主公的名字,陈观大惊失色,几个黑衣人也尽皆色变,纷纷拔出了刀剑。 “你是何人,怎么知道……” “什么人?要你们命的人!”王羽肩背一挺,气势陡然生变,那双若寒星的虎目射出两道冷芒,所到之处,各人无不遍体生寒。 “一起上,杀了他!”陈观厉喝一声。 王羽轻轻将伏在他背上的貂蝉推开,冷笑着站在原地。 几个杀手以为他胆怯,心中惊疑之意消退,气势暴涨,连手中只有一把匕首的陈观都冲了上来:“砍断他手脚!抓活的,问个清楚。” “喏!”这些杀手训练有素,从不同方向攻上来,攻击却在同一时间到达,刀锋剑影交织成一片,分取王羽四肢,让人有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眼见王羽就要溅血刀剑之下,貂蝉眼前一黑,几乎晕倒,就在这个时候,她觉得眼睛一花,然后…… “呃!”四声闷哼,也是几乎同时响起,让貂蝉不能想象自己眼睛的是,那四个杀手竟然两两对刺,自相残杀起来。 陈观也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他完全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忽略了眼前还有一个对手! 或许,他一直都没把王羽当成对手。面对王羽这样危险的敌人还轻敌,就算是吕布,也一样要倒霉,陈观的悲剧自然无可避免。 他最后的感知就是那一缕刺骨的寒意,在他喉间掠过,随后,天空开始旋转,世界陷入了昏暗。 “小寿,你到底……”情势跌宕起伏,瞬息万变,貂蝉完全无法理解。 “早就说过了啊,我就是泰山王鹏举。”王羽傲然转身,笑容中充满阳刚之气:“貂蝉,来,让我们一起看看所谓的宝藏,到底为何物吧。” 抬手指向处,正是书房,门内黑沉如墨,显得有些阴森,却又仿佛透出了一丝金光。 王羽知道那是错觉,不过,能吸引袁绍这样的人,不辞辛苦派人来图谋的所谓宝藏,应该不会让人失望吧? Ps.上架前最后一章,累计上传四十三天,共九九八十一章,三十万字,算是功德小圆满,接下来,就看朋友们有多喜欢这本书,多支持小鱼,小鱼能努力到何种程度了。 明天凌晨,小鱼会先传三章,如果看得爽,就请大家用订阅和月票支持小鱼吧~ 第八十二章 灵帝秘宝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来吧。” 王羽很自然的挽起了貂蝉的纤手,小心的避过了地上的尸体和血迹,往书房走去。 貂蝉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她有些木然的任王羽拉着,眼光在几具尸体上一掠而过,然后定定的注视着王羽的背影。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她突然举起另一只手,重重的向王羽头上敲下! “怎么了?” 王羽没躲,这点力气,给他挠痒痒还差不多。他只是有些惊讶,转头时,看到的却是一张含怒带嗔的俏脸。 “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许拿王将军开玩笑,你就是不听!现在你又要进书房做什么?你刚刚可是杀人了呀,杀了账房的陈先生!” 王羽一摊手,无奈道:“我没开玩笑啊,另外四个也是我……” “少来骗人!”貂蝉一叉腰,气哼哼道:“我看的很清楚,那几个笨蛋脚下打滑,所以刺中了同伴,对,就是这么回事。”初时的惊讶一过,她又找到跟王羽相处的感觉了。 “……你肯定?”王羽无语,这世上哪有那么蠢的杀手,而且同时还出现四个。 “那当然。”貂蝉本来还有点心虚,可被王羽这么一问,她面子挂不住了,挺起爆满的酥胸,骄傲的像只小孔雀,“姐姐我啊,可是见过不少世面的,这种小场面看得多了,你不懂的,对了……” 说着,她抬手又敲了王羽的脑袋一下,迎着后者不解和委屈的目光,她凶霸霸的说道:“你刚才叫我什么?谁让你叫我名字的?你以为你扮王将军扮得很像是吧?哼,瞒不过我的,叫姐姐,知道了吗?小寿!” “……好吧,姐姐。”王羽撇撇嘴,“我不像,那你心目中的王鹏举是什么样的人?” “他呀……”貂蝉侧头想想,喃喃道:“是个俊秀少年,长得很英武,国字脸,双眼炯炯有神,他总是在忧国忧民,所以,身上有一种忧郁气质……反正啊,他就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小寿你呀,是怎么也比不上的。” 说着,她抬起葱白的手指,在王羽额上轻轻一戳,吃吃的笑了。 看着像个花痴似的貂蝉,王羽摇摇头:你形容的那个,不是王鹏举,而是岳鹏举,就差没在背后刺上精忠报国了。得,这个美丽的误会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解不开了,还是先寻宝要紧。 他手上微微用力,扯着花痴进了书房。 书房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貂蝉突然有些胆怯:“小寿,你要做什么,这是大人的书房。”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寻宝,你没听那个姓陈的说话么。”王羽随口答道,他正在努力适应黑暗。夜里点火,太容易引人注意了,在确认宝藏的存在前,他不打算冒险。 黑暗对他来说不是问题,既然那几个人是从书房出来的,那么,宝藏所在,几乎可以确定无疑,那张书桌! 一边适应,一边朝着记忆中的方位前进,到得书桌跟前时,王羽赫然发现,那书桌果然是个机关!而且,陈观等已经成功的破解了机关,书桌已从原来所在处挪开,露出了一个斜向地下延伸的甬道,甬道处还有阶梯! 通往宝库的地道? 王羽转头看看貂蝉,后者捂着小嘴,惊讶万分,见王羽看过来,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走吧。”王羽闭上眼,确认了一下方向,然后点燃火折,拉着貂蝉踏进甬道。 貂蝉似乎也有了兴趣,往回抽了一下手,见王羽握得颇牢,抽不动,她脸上微微一红,却也没说什么,而是乖乖的跟在了王羽身后,与先前的活泼模样,大有不同,别有一番风情。 只可惜,王羽无缘看到这些,他正为眼前所见所惊。走了一段,空间扩阔,从只容一人行走,变成可容数人并行的廊道,笔直向西延伸,尽端是蒙蒙青光。 “难道是通向皇宫的?”王羽突然冒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有可能哦。”貂蝉接话道:“去年十常侍作乱,杀了大将军,大将军的部属攻打皇城,四面围得水泄不通,结果还是被他们挟持陛下和弘农王逃走了,说不定,就是有密道的缘故。” “有道理,姐姐果然有见识。”王羽点点头。 意见受重视,貂蝉心里一阵欢喜,旋即又觉得不对,暗骂自己没出息,被一个小毛孩称赞,有什么可高兴的?今晚发生了太多事,自己有些不正常了,嗯,准是这样。 正胡思乱想间,王羽突然站住了,貂蝉一时不察,直接撞到了王羽背上,虽然不疼,但却大是羞恼,娇嗔道:“笨小寿,你又要做什么?” 王羽也没想到会有这香艳的一幕,他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感觉,那两团柔软,拥有着惊人的弹力,自己这便宜姐姐,比看上去还要有料呢。 “你想什么呢?不许你想!”见他一脸回味的模样,貂蝉更是羞恼。 “你知道我……好啦,君子动口不动手,姐姐,我是在想,你见识广博,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我们应该往那边走?” 貂蝉这才发现,身遭已经光明大放。定睛一看,却见两人正身处一个小小的宫殿之中,顶端和周围的墙壁处,镶嵌的尽是夜明珠,先前看到的朦朦青光,正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前方和左右手两边,各有一条黑黢黢的通道! “好漂亮啊!”女孩子对珠宝一类的东西,都没什么抵抗力,貂蝉也不例外,看着这梦幻一般的景象,女孩如痴如醉。 王羽对夜明珠兴趣不大,他正在盘算着,到底先走哪个方向。 这条密道是从皇宫出来的没错了。司徒是当朝三公,是皇帝的亲信大臣,连通司徒府倒也不奇怪,而另外两条,很可能是分别通往城外和宝库的。 依照方向判断,通往宝库的,应该是……“姐姐既喜欢,回头挖下来便是,现在,咱们先去另一个宝库。”他再次抄起貂蝉的纤手,拉着依依不舍的美女往左手边的那个甬道走去。 按照小说里的记载,张让等人出城后,到了北邙山一带,所以,北边那个应该是出城的。一切都是推测,不过携美探险本来就是很快乐的事,就算多走点冤枉路又能如何? 当然,顺手挖两颗夜明珠是必须的,论照明效果,这玩意比火折子强多了。 王羽一路走得小心翼翼的,生恐遇到传说中的机关陷阱,不过那些东西似乎只存在于小说之中,建密道的人完全没做这方面的布置。 走不多久,一个巨大的石室出现在面前! 这是一个宽阔的密封地室,宽达几十步,室顶四角均有通气口,四周堆放的,都是形状各异,长短不一的木箱。 在石室中央,有一张桌子,桌上摆放着几个木匣。木匣有大有小,大的长如书简,整齐的摆放在四周;正中间则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木匣,看起来很宝贵的样子。 桌下尚备有引火之物,以供点燃平均分布在四周室壁上的八盏墙灯。 “真有宝藏?”王羽忙着点灯,貂蝉张大了小嘴,站在原地,震惊不已。 王羽笑道:“当然了,否则袁绍怎么会大费周章的派人潜入洛阳?”说话时,他已经开始查看摆放在地上的那些木箱了,貂蝉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的张望着。 木箱里放着的,都是兵器! 所有兵器,均以防腐防的特制油布包里妥当,放在木箱之中,大部分都是同一种制式兵器,王羽穿越以来,面对过不同的对手,不乏精锐,但这种兵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一种似刀似剑的武器,长柄,双面开刃,总长度约七尺,锋刃和柄的长度相近! 不用拿起来挥舞,王羽就能感受到这种武器蕴含的巨大威力,一个名词浮现在他心头:斩马剑! 陌刀的前身,汉代武器的巅峰造诣之一,与大黄弩一样,成为绝响的斩马剑! 据说,这种武器威力虽大,但因为工艺复杂,铸造艰难,所以,只在宫廷中作为仪仗之用,甚少会出现在战场上。 实际上,自汉武之后,汉军在骑战上的造诣,就已经远远超过了北方诸胡。这种步对骑的利器,就算放到战场上,也没有用武之地。 斩马剑,原本就是西汉初期,汉朝的疆域还没有向外拓展时的作品。 这座宝库无疑是皇家所有,只有皇家,才有可能拥有数以百计的这种利器!当然,现在,它们是王羽的了。 除了数百柄斩马剑之外,还有各式其他兵器,无一不是名匠精心制造的,随便拿出去一柄,都能跟关张手中的特制兵器特制兵器相提并论,甚至犹有过之。 短箱之内,装的是弓,有骑兵用的骑弓,也有步兵用的长弓,王羽对弓箭没多少了解,不过,这些弓摆在这里,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不是宝弓的话,能被煞有其事的摆在这种地方吗?这里的东西,可都是皇家的秘藏! 其中几把造型略有特别的弓旁边,还摆放了特制的箭!精钢为杆,白羽为镝,三棱形的箭头,仿佛后世机械做出来的一样匀称,一看就知道非是凡品。 王羽随走随看,神情越来越兴奋,虽然除了那些夜明珠之外,这里再没有金银财宝之类的东西,但对他来说,这个宝库的价值比金银财宝可强多了! 大丰收! 搞清楚兵器摆放的规律后,他特意在长兵器里面翻查了一番,居然让他找到了一把精钢长槊!皇家秘藏的东西,自然比他从白马义从那里拿来的强多了,王羽自是喜出望外。 不过,貂蝉却失去了兴趣,她对这些冷冰冰的杀人兵器,没有任何好感,可看到王羽兴致勃勃的样子,她也知道打扰不得,百无聊赖中,她的目光转向了桌子上的木匣。 王羽挥舞着长槊,爱不释手,自从跟吕布一战后,他对马槊就产生了极浓厚的兴趣。这种功能繁多,威力巨大的武器能最大限度的发挥他的战法。 只是这个时代的武人,对马槊并不重视。 白马义从的马槊,更多的是作为冲阵用的一次性武器,前排的骑兵用马槊冲开阵势,后排的骑兵用马刀砍杀。为了这种目的造出来的槊,质量自然不会太好。 现做的话,马槊的工艺并不在斩马剑之下,一柄好的马槊,制作过程甚至要花费几年时间,王羽哪有那个时间等?本来想着先凑合一下,结果在这里有了意外惊喜,他又怎能不心花怒放? “呀!”正欢喜时,一声尖叫响起,王羽被吓了一跳,转头急看时,却见貂蝉正站在桌边,满脸通红,一卷绢帛被她丢在地上。 “姐姐,你没事吧?”王羽放下长槊走了过去,见貂蝉无恙,便俯身去拣那绢帛。 “不要看!”貂蝉又是一声尖叫,脸红红的想把王羽推开。 王羽本来只是稍有好奇,结果被貂蝉一闹,他的兴致大起,抢在貂蝉阻止之前,他飞快的掀起绢帛,眼光迅速在上面扫过,看清上面的图案后,他笑了。 貂蝉大窘,娇嗔道:“还笑,男人啊,都是坏东西!” “又不是我画的……”王羽偷笑,不就是春宫图么,有啥稀奇的? 不过,这玩意倒是个佐证,据说汉灵帝就很荒淫,他发明了开裆裤,让宫中的女人们穿着,以便于他随时宠幸云云。也只有这位爷,才会煞有其事的把这东西,收藏在宝库里吧? 他看向其他几个木匣,貂蝉大嗔:“你怎么还要看?人小鬼大,就是不学好。” 王羽指指中间那个最小的:“这个总没问题了吧?” “嗯……”貂蝉有些犹豫,春宫图中间的,不会是那种东西吧? “这是何物?” 没等她想个所以然,王羽已经将木匣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让他感到愕然。 (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神秘符印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是兵符吗?”貂蝉本来已经捂住了眼睛,可最终还是压抑不住好奇心,从手指缝张望了一眼后,彻底放下心来。 “好像是吧。”王羽也不太确定。 这个时代的兵符,就是印信,把一块符分成两半,分别执掌在君主和带兵的将领手里,用的时候拿两块符一合,切实无缝就是真的,算是古代版的防伪技术。 不过,一般兵符上雕的都是虎,而这块符上却是个马头。除了可以肯定,不是貂蝉所惧怕的淫具之外,对其功用,王羽没有半点头绪。 “嘛,先收着好了,万一以后有什么用呢?” 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王羽将马符揣进怀里,环顾藏宝室内的琳琅满目,他心满意足,笑道:“咱们这就出去吧,书房那里还敞着呢,让人发现就麻烦了。” “糟了!刚才死了人,还有尸体呢,府里肯定已经大乱了!”被拉进来的时候,貂蝉有点迷迷糊糊的,这会儿已经完全清醒了,她猛地跳起来,拉起王羽的手,慌慌张张的就要往外跑。 “不着急。”王羽拉住她,沉声问道:“尸体什么的都好说,比那更重要的是,姐姐你要何去何从。” “何去……何从?” “正是!”王羽肃容道:“我有办法把尸体运走,也有办法把这里的兵器送到河内军军中,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同时把你一起送走,逃离虎口!” 看着王羽神光湛然的双眼,貂蝉的眼神有些迷离:“小寿,你到底是谁?”不等王羽答话,她又很警惕的补充了一句:“说真话,不许拿王将军开玩笑!” “我……”王羽差点被一口气呛到,第一印象果然很重要,现在怎么说都白搭,可是这要怎么说真话呢? 真愁人! 算了,继续编好了,王羽理了理思绪,沉声道:“其实,我是王将军派来的!” “啊?”貂蝉掩住了小嘴。 “我本是河内郡兵……”王羽把李十一的身世经历改编了一下,听起来满真实的。 “所以你才见过王将军,还听过他吟诗?”这次貂蝉终于信了。 “正是。” 王羽郑重点头,暗自松了口气:“这次一起进城的同袍有很多人,反正也要搬运兵器,多一个人也没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见王将军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正好趁机脱险。” 貂蝉低头咬着嘴唇,沉吟不语,良久,她猛然一抬头,问道:“那你呢?” “我?我当然要留下来完成任务了。”几次相处,王羽已经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女子,在大战之前,把人送走,才最符合他的行事标准。可是,看着那双秋水般的美眸中流露出的不舍,王羽突然有些动摇。 “那,我也不走。”貂蝉摇摇头,认真的看着王羽,道:“你说过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甬道里静悄悄的,只有那句话的余音在缭绕着,不停的向王羽发问,如泣如诉。 鬼使神差的,王羽点了点头:“对,我会保护你的,结束这一切后,我们一起离开!” “小寿,你真好!” 香风趋前,幽香萦绕,仿佛踏着舞步的精灵一般,貂蝉翩然靠近,在王羽脸上轻轻一啄,留下了一片芬芳,然后飘然退开,笑着跑开了。 跑不多远,她又回眸一笑,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出去,不要被发现了。” “嗯,嗯。”柔软、温热的触感还未散尽,王羽愣愣的有些出神,听到貂蝉的笑声,这才回过神,答应一声,跟了上去,心里犹在迷茫。 刚才那个,算是什么?某种暗示,还是纯粹的恶作剧,又或心情激荡下的失态? 他仔细观察着貂蝉的神情,但直到回到甬道尽头,却依然不得要领,女孩的举止和平时完全没有不同。 王羽只能摇头叹息:女儿心,果然是世间最难揣测的东西,比那些枭雄名将的心思难猜多了。 探头向密道外张了几眼,貂蝉吁了口气,转头道:“还好,没人发现。我先回去,免得被发现,小寿,这边就交给你了。你要是想到了办法,明天再来找我,或者让画眉传信也行。” “什么办法?”王羽微微一怔。 “当然是应付大人和吕布他们的办法了。” 貂蝉转过头,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还有啊,王将军的任务,我也要帮忙,能帮什么忙还不知道,你要帮我想出来。嗯,就这样,我先走了。” 说完,她便灵巧的从密道中跳了出去,悄然离开了。 要帮忙,还要我保护你,这要怎么搞? 王羽苦笑着摇摇头,算了,当务之急不是这个,而是处理杀人现场。不能让王允发现密道已经暴露了,不然,老王提前把东西搬走岂不糟糕? 此外,还要探明另外两个出口的情况。入宫的如果还能通行,刺杀就变得简单了许多;出城的那个,正好用来搬运兵器。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后,还得去姑丈那里走一遭,调度人手是其一,还要问问那个类似兵符的东西有什么用……今夜,恐怕会是个不眠之夜。 处理现场很简单,探明出口也只是花了点时间,王羽第二次返回地道的时候,把李十一和周毅也带了进去,让他们分头探路。 两人听说地道里的宝库,都惊得目瞪口呆,都道自家主公有鬼神莫测之能,明明是潜伏刺杀,结果却变成了寻宝,还得了这么大的好处。 大汉朝民间不禁武,兵器也只限制强弩这种重武器,民间武风极盛。所以,精锐和杂兵的主要区别,就在兵甲器械上面。凭空得了几百柄斩马剑,打造出一支精兵又有何难? 除了斩马剑之外那些,更是了不得。哪个武将不想有把趁手的兵器?这些东西无论是奖励立功的属下,还是用以拉拢其他势力的武将,都是上佳之物,比单纯的金玉钱财效果好得多。 自家主公,果然是大汉气运所在,天命所归之人啊! ……“没错,你找到的正是先帝的秘藏!”半夜被吵醒,胡母班本是疲惫不堪,但听了王羽的话,他的精神陡然一振,当即证实了王羽的猜想。 “自中平元年,冀州刺史王芬、许攸等人阴谋废立之后,先帝的疑心就变得很重,不久后,宫中有言武库失火,兵仗器械付之一炬。当时就有人怀疑,是不是先帝……” 胡母班叹了口气:“你可能也知道,先帝在位之时,卖官鬻爵,所得皆归诸官中。可后来董仲颖入宫搜刮,却什么都没找到,只当是十常侍提前运走,现在看来,未尝不是藏于密道之中,却让王子师给得了。” 卖官,一般被视为亡国的征兆,起源就是汉灵帝,王羽对此也有些了解。灵帝当时是公开售卖,明码标价的,想当官就得出钱,能当官的,多半都是有钱人,所以,搜刮到的钱是相当恐怖的数目。 现在看来,王允这个多宝仙翁,也是因人成事。钱啊,宝物啊,都是从汉灵帝那里得来的。只有兵器什么的不好处理,所以留在了宝库当中,钱和小件物品,都已经被搬空了。 “虽有神兵利器,所用不得其人,终究也成不了事,反倒……唉!” 胡母班长叹一声,不无欣慰道:“这些东西在你手上,我也放心,先帝在天之灵想必也是放心的。你尽快把东西搬走吧,最近洛阳形势不稳,随时都有可能出变故。” 王羽心中一动:“还是迁都的事?” “本来你退兵的消息传来,河东白波贼又暂退,董卓碍于朝中反对声浪太强,暂时搁置了迁都之议。可昨日朝议,有人当面质问,问董贼为何在金墉城囤积粮草,征集船只!真相被揭破,董贼恼羞成怒,迁都之议再起,一连罢免了多名官员,如今……唉。” 胡母班抬头道:“鹏举,以吾之见,你还是不要在洛阳多做耽搁的好,速返南阳,提兵再战,不给董贼留下强迁百姓的机会才是。” 王羽摇头,肃容道:“姑丈,羽率兵北进不难,可若是董贼狗急跳墙,火烧洛阳又当如何?” “他敢!” 胡母班大怒起身,满面涨红,与王羽对视片刻,又是一声长叹,颓然坐倒:“他的确没什么不敢。当日废黜弘农王,他当着百官的面,夺了先帝赐下的玉佩,时时戴在身上,向人炫耀;而后又住进了南宫,将陛下、太后赶到北宫,肆无忌惮,又有什么他不敢的?” “玉佩?”胡母班的义愤,王羽没办法完全体会得到,但这话里确实有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胡母班:“姑丈,你看,是不是这块玉?” “咦?这玉……” 胡母班见玉便吃了一惊,用两手捧住,凑到灯火下仔细看过,声音都有些发颤了,“正是此物,此物怎么在你……哦,是你在河阴的时候?难怪最近都不见董贼佩戴此物呢,我就说,他不会突然天良发现的。” 王羽不待胡母班继续感慨,急急问道:“姑丈,你说此玉为董贼所有,洛阳人尽皆知?他失玉后,也没有声扬?” “河阴之事,洛阳城皆是讳莫如深,谁也不敢随便提起,西凉军内有将校犯了忌讳,都被董贼打杀了,谁还会自讨苦吃?这种细节,更是没人知道了。鹏举,你……” “如此才好。”王羽微微一笑。 胡母班定定的盯着王羽看了片刻,劝告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我虽老朽无用,但在洛阳城内还是有些办法的,若是有能用到我的地方,鹏举,你一定不要忘了我这个姑丈。” “正有一事要请姑丈帮忙……” “嗯,嗯……好,我都记下了,你只管放心好了。” ……离开胡府,王羽长出了口气,危机越来越多,越来越近,但自己离成功也越来越近了。 唯一的遗憾,就只有那块不明用途的符,居然连身居高位的姑丈也认不出,但看起来又像是很重要的样子,到底是什么呢? 另外,密道通往皇城那一端,已经被彻底堵死了,这意味着自己无法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问题。也罢,多想无益,还是专注眼前吧。 明天,不,已经是今天了,又要和吕布展开对决了,这次,将会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展开。 (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再连一环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地上地下,城里城外的折腾了一夜,等王羽回到司徒府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回来的路上,王羽一直盘算着怎么搬运兵器,斩马剑虽然也是剑,不过却属于重兵器,一柄剑足有三十斤左右,不是壮汉的话,根本挥舞不起来。 宝库里的斩马剑足有五百多柄,加上木箱,光凭他手里那点人手,根本搬不过来。就算搬出来了,也不可能避过西凉军的重重哨探,运到南阳去。 王羽原本想着另找个地方把兵器藏起来,可跟胡母班谈过之后才发现,如今西凉军将城防控制得很紧,想给这么一大批东西换个地方,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王允这边不出问题,其实还是宝库里最安全。 还是先放在原处?或者……王羽不是放不开的人,可是,这批兵器实在太重要了,打造真正意义上的一支强兵的希望,就靠这个! 斩马剑在战场上应用的记录很少,但陌刀却是声名远播,想到传说中,陌刀破阵杀敌的场景,王羽禁不住一阵阵的热血沸腾。 刀阵滚滚而前,所向披靡!刀锋所向,无坚不摧,经由之处,人马俱碎!这种重兵器在冷兵器时代,是非常规的兵器,唯一的弱点,就是造价太高,对使用者的要求也高。 这两点对王羽来说都不是问题,反正兵器是白捡的,他手下的三千兵都是精锐,挑出五百壮汉又何难之有? 王羽发现,他必须留在洛阳的理由又多了一条,想要带走这批战利品,要么挥军占领洛阳,要么搅乱洛阳的局势,趁机搬运! 两个都不太容易,尤其是前一条,他的大军还在路上行军呢,就算就位之后,想要攻取洛阳,也不是一两月能做得到的。还是专心推动连环计,或者找机会刺杀最为妥当。 反正王允得到宝藏不是一两天了,要动那些兵器早就动了,也等不到自己来发现。 这么一想,王羽也不着急了,抬眼一看,已经到了住所门外,正要推门入内,却发现屋里似乎有些动静……里面有人! 是第三路密探现身了? 王羽微微一惊,脚步顿时放到了极轻。 他先观察了一下门轴处。 每次出门时,他都会在门轴哪里插根小树枝,自己回来,会先把树枝拔出来,才开门。不知情的人若是直接开门,树枝就会断掉。这是个防备被人潜入房间的小技巧。 现在,树枝断了! 王羽的呼吸声也变得若有若无,他悄然凑到了窗棂前。 他的住所算不上好,但房屋倒也没漏雨透风,不过年久失修,窗棂这里却有几道缝隙。于伯本来说是要帮忙修,但王羽拒绝了,他的身份不能曝光,又要预防有人潜入,留着这几道缝隙,正好可以观察屋内动静。 看到屋内的清醒后,王羽差点笑出声来,里面确实有个人,不是什么密探,而是小迷糊画眉。 王羽可以在脑海里还原出屋里曾经发生过的事。小丫头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跑来找他,没找到人,就打算坐着等,然后她坐在床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眼下小丫头睡得正香,口水已经流到了他的枕头上,正有向床单蔓延的趋势……虚惊一场,王羽摇摇头,放重脚步,推门走了进去。 小丫头若有所觉,手动了动,不过却没醒,而像是突然感觉到冷,把被子拉到了身上,然后心满意足的呼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 王羽无语,小丫头的睡相倒是很可爱,不过,让这个小丫头帮忙做事的人,准是脑子进水了。 “画眉,醒醒……” “嗯,天亮了吗?”好半天,画眉终于醒了,她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你是摸着黑跑来的?”王羽问道。 “咦,寿哥哥,你回来了?呀!”盯着王羽看了一会儿,画眉终于清醒了。 小迷糊的一惊一乍,王羽已经见怪不怪了:“怎么了?” 画眉慌慌张张的说道:“寿哥哥,出事了,貂蝉姐姐她不好了!” “怎么回事?”王羽当即动容,不过仔细想想又不对,明明夜半才分开,这么点时间,能出什么变故? “昨夜姐姐出来见你,不知怎么被吴家的发现了,回去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然后就闹了起来……吴管家说,他亲眼看见姐姐与你私会,还,还……”画眉脸红红的,又是着急,又是害羞,吭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不过事情的经过,王羽已经基本搞清楚了。 “已经禀告了王公吗?王公如何处置的?”王羽问道。 “大人让人把貂蝉姐姐关了起来,还没说怎么发落,秋菊姐姐让我来找你,结果你又不在,我不知怎么就睡着了,怎么办,怎么办?画眉又误事了,呜……”说着说着,小丫头哭上了。 “别哭了,放心吧,你貂蝉姐姐不会有事的。”王羽赶忙安慰道。 “真的?”画眉扬起小脸,此刻她脸上泪水纵横,一道一道的,看起来像只小花猫。 “当然是真的。”王羽拨了拨小丫头的发髻,笑着宽慰对方,心里却在冷笑。 老王正在用人之时,貂蝉当然不会有事,他把貂蝉关起来,无非做个姿态。给众人看是杀鸡儆猴,给自己看,算是个人质么?这样说来,他还有用到自己的地方? “那你呢?也不会有事吗?”小丫头又问,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王羽哈哈一笑道:“当然了,天下虽大,能让我有事的人,却还没出生呢!” 画眉仰着小脸看着王羽,脸上的表情依然有些迷糊:寿哥哥这是怎么了?看起来突然跟平时不大一样了,画眉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哦!嗯,寿哥哥很厉害,所以姐姐就不会有事了,画眉也没有误事耶。 ……让画眉带了个口信给貂蝉,王羽洗了把脸,便抖擞精神,去寻王允了。 一路上,遇见了不少仆从,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处窃窃私语,有人摇头叹息,有人故作同情,更多的人则是幸灾乐祸。 入府以来,王羽先得了到后花园工作的美差,然后出去走了一趟,回了就得了重赏。这种待遇在王羽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对仆从们来说,却已经羡慕得两眼发红了。 现在,王羽犯了府中最大的忌讳,以老爷的脾气,他不死也得脱层皮!这就是乐极生悲,不知收敛的下场! “哈,这不是朱兄弟么?你这是要去……哦,去书房负荆请罪么?”最得意的人,自然莫过于吴管家了,远远看见王羽,他就凑了上来,摇头晃脑的得意极了。 “啧啧,才子果然是才子,连请罪都这么有章法,不过,你这行头可不大对头,请罪要有请罪的样子,就算不自缚,也得搞个荆条背着吧?哈哈,要不要我帮你找一条来?” 几个跟班也都笑得恶形恶状。 王羽剑眉一挑,扫了此人一眼,眼中的厉色吓得管家一哆嗦,他色厉内荏的喝道:“你还想发狠?你敢动我一根汗毛,那就不是被赶出府这么简单了!” 王羽冷声道:“你当真看见我和貂蝉进书房了?” “呃!”管家当即一滞,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扯着脖子嚷道:“当然看见了,我看着你进去的,进去时,你还紧紧的搂着那贱婢!” “哼!”王羽冷哼一声,再不理会此人。 他本来也奇怪,进书房前,他明明探查过四周的,若说那几个训练有素的密探杀手,在他心神激荡的时候靠近,还有可能。眼前这个废物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果然是编来骗人的。 眼下且不忙着跟这家伙计较,且先应付过王允再说。 管家兴冲冲的跑来找茬,想着就算看不到那嚣张小子下跪求饶,也能看看对方的苦脸,趁机来个落井下石。结果对方比以前还嚣张,那一眼瞪过来,眼神中的冷意,差点把自己吓到,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等着瞧!看你还能嚣张多久,就算这次老爷开恩,下次老子也要给你好看!还有那个贱婢,老子也不会放过她的!” 管家声嘶力竭的喊声从背后传来,王羽眼中寒光一闪,放不过么?也好,这是你自寻死路,须怪不得我。 ……相见王允,自然不是说见就能见的,王羽在书房外等了好一会儿,才得到受接见的机会。 书房内,王允正拿着一卷书简在看,王羽进去,他眼皮也没抬一下。 搞学习时间?王羽脸上摆出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心里却在冷笑:王老头果然有事用得着自己,否则哪有空搞这个?直接赶人杀人才最符合他的脾气性格。 果然,等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在王羽就快维持不住脸上神情的时候,王允放下书简,沉声发话道:“朱寿,你可知罪?” “学生知道错了。”王羽长揖到地,先自承有错,然后辩解道:“不过王公,学生虽仰慕貂蝉小姐,却并无逾礼之举,只是在月下说了些仰慕之语,并无进书房之事,更无半点苟且,还望王公明察。” “老夫自省得,却不须你来提醒。”王允脸色稍雯,语重心长道:“念在你少年无知,又有些真情意在的份儿上,老夫倒也不是不能原谅你,只是下次不可再犯,否则,须不要怪老夫不讲情面。” “多谢王公!”王允这话说的语重心长,实则却留有余地,王羽听出了他的化外之音,顺着他的语意道:“王公明鉴,学生与貂蝉小姐确是两情相悦,若能得王公成全,必衔环结草以报,便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嗯……”王允沉吟半晌,突然问道:“你此言可是出于真心?” “句句肺腑!”王羽断然答道。 “好!”王允一拍桌案,起身道:“老夫就为你破一次例!不过,你也要为老夫办一件事,若是办好了,老夫就将貂蝉许配于你!” “请王公吩咐!”果然,老王这是连环计上,再连一环,一女许三家,准备把自己也给套进去啊! “老夫要你再走一趟河东!” (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情场如战场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貂蝉侧着头,反复将画眉转达的真言念了几遍,有些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他只说了这个吗?” “他还说……大人要用连环什么的,把他也给连进去,所以,不会急着把人出手,只要应付好那只老虎,就不怕那只熊……” 画眉扯着发髻,很苦恼的说道:“就是这样吧,画眉实在记不住了,寿哥哥说的话好难懂,像是绕口令一样!” 貂蝉笑着宽慰道:“画眉,你传话传得很好,我都明白了,不过,这些话你不要再向其他人提起哦。” “呼。”画眉拍拍小胸脯,嘟着嘴吁出口气:“这样就好,就算姐姐你不叮嘱,我也没法说给别人听,要不是寿哥哥说事关重大,我哪里记得住这么多听不懂的话啊?” 拍拍小丫头的头,以示勉励,貂蝉若有所思望向了书房的方向,突然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像他说的……不,不可能,王将军是个盖世豪杰,怎么会是这么个看似无害的少年呢?嗯,也不能说完全无害,总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坏坏的。 “貂蝉姐姐,你在想什么?脸怎么红红的?”画眉侧头看看貂蝉,再拉住貂蝉的手,好奇的问道:“手也有些烫诶,不会是受了风寒吧?” “没有,没有,”貂蝉有些心虚的否认着,自己都觉得底气不够足,要命的时刻,救星到了,她向窗外一指:“呀,你看,大人来了,你快躲起来……” 画眉跑掉了,貂蝉整理了一下情绪,准备应付今天的连场挑战。 昨天初闻噩耗的时候,她只觉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但今天,已经不一样了,她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王允进出后花园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有人一直在关注着他的举动,当他出来的时候,那人还轻松的笑了。 王羽的确有松口气的理由。 去河东的任务,以及王允的态度,都在情理之中。 上次的挫折,只是增加了与河东方面联系的风险,却没有彻底封死这条路;而经历过上次的试探之后,自己在王允心目中,应该已经是个可用之才了,当然,在彻底得到信任之前,还需要考验一下。 去河东,王羽并不排斥,那里的战况,对洛阳的局势也有很大的影响。只是司徒府这边让他有些放心不下,貂蝉是其一,另外就是宝库里的兵器。 现在看来,似乎可以放下一半的心了,至少貂蝉已经搞定了王允。 王允进去的时候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出来的时候却若有所思,八成是被自己教给貂蝉那套理论给搞懵了,成为了貂蝉理论结合实际的第一个牺牲品。 想要彻底放心,还要搞定吕布! 另外,那个管家也是个小麻烦,顺带着一起解决掉好了。 ……吕布来的很准时,午时刚到,就踩着点进了门。 王羽绕到画阁的后门,开始偷窥。 接下来,就是连环计的现场版,王允摆了一桌酒,叫了几个歌姬来陪着,两个人喝到差不多,两个青衣小婢引着盛装的貂蝉出场了。 吕布惊问何人,王允答曰:干女儿,然后引入酒席,陪酒的同时,眉来眼去一番,最后说定将貂蝉许配给吕布,皆大欢喜。 这是原来的剧本。 改编后的剧本,貂蝉扮演的是个傲娇女。 前面的问答是一样的,只是貂蝉却面无表情,施了一礼,转身就要走。 “小姐稍待!”她一走不要紧,吕布正看的目不转睛呢,当下就急了,见貂蝉不停步,他转向王允道:“司徒,令千金既然来了,何必便走?且容布说上只言片语也好啊。” 王允发话道:“将军吾之至友,孩儿便坐坐又何妨?” 他原本是打算等吕布出言相邀,貂蝉再假作离开,他主动出言留人。现在变成了吕布央他留人,这么一来,他的主动权就大得多了。 这效果确实有点不一样,王允心中暗赞:女子总结出来的道理,确实比自己想的更细致一些。 貂蝉假作无奈的坐下,心里也在偷笑:小寿的办法果然很好,大人要的就是吊住吕布的胃口,这样一来,他就不会马上开口把自己送出去了。 接下来,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眉来眼去,貂蝉好像蔡琰附身似的,表现得极为冷淡,但吕布却更殷勤了。 他本来对女色的抵抗力就差,不然当日也不会被王羽一句不爱江山爱美人给糊弄住。此刻全然不见平时的桀骜,倒像是个陷入初恋的初中生。 其实,这已经是在夸他了,要让王羽来说,他表现得比小学生还不如,嗯,还得是二十世纪的小学生。看过吕布的表现,王羽算是找到优越感了,跟天下无敌的吕布比起来,哥简直就是情圣啊! 过了一会儿,王允看不下去了,他找了个借口,直接溜掉了。他怕自己看到太多吕布的糗相,容易弄巧成拙,激得对方恼羞成怒岂不糟糕? 离开画阁的路上,老头一直在擦汗。 早就断定吕布是好色之徒了,可是,谁能想到他竟然这么贱呢?对一个歌姬居然百般讨好,这不是自甘下贱么?哼,武夫果然是武夫,粗鄙! “小姐可听闻过布的勇武之名?”吕布的追求方法,的确不太高明。 貂蝉细声细气的回答道:“妾听闻将军日前与那泰山王鹏举一战,居然能战成平手。想那泰山王鹏举勇冠三军,天下无敌,将军能与他战成平手,想必武艺是极好的。” “……”貂蝉一副不明世事的样子,吕布却气得火冒三丈。 什么叫和王羽战成平手,就是武艺极好?明明是本侯压着他打,把他打得跟个死狗似的,勉强撑到援军出现好不好? “本侯一时惜他人才难得,没有骤下杀手罢了。”吕布难得的解释了一次。 然而,貂蝉却像是天然呆似的,继续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么说来,当日在河阴和孟津,将军也是惜才了?将军因惜才之故,甘冒激怒丞相的危险,真是大仁大义之举啊,为了此番情义,小女子敬将军一杯。” “……”吕布强忍着才把这口酒喝下去,酒入喉咙,那火辣辣的感觉,仿佛喝毒药一般。 河阴是他最大的伤处,当日他真的是被董卓骂的跟狗似的,要不是董卓不想失去并州军,说不定会下令杀人都未可知!而他自己,当初也是忍得很辛苦,只是顾忌并州军的兄弟,才没当场把董卓给剁成肉酱。 现在又被提起,说话的要不是貂蝉,看起来也是语出无心,而是换成其他什么人,他早就把对方撕成碎片了。 就在这时,王允看时间差不多,转回来了,老头满脸带笑的问道:“孩儿,你可将温侯服侍周到了么?” 貂蝉娇怯怯答道:“大人,吕将军给贱妾讲了些他的威猛战绩,真是让人心生景仰呢。” 受了这重重一击,吕布端酒杯的手又是一颤,彻底拿不起杯子了。 “哦?”王允看看吕布,又看看貂蝉,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看不出什么端详,满脸狐疑。 “司徒,布不胜酒力,今日且先告辞,来日再登门拜访。”吕布待不下去了,起身拱拱手,转头就走,走到门口,突然回身,深深的望了貂蝉一眼,“小姐,布会再来的。” “贱妾恭候将军大驾。”貂蝉俯身一礼。 王羽暗叫可惜,要是自己能现身就好了,那句‘下次长进点’刚好原物奉还啊! 不过,现在却也不迟,吕布既然来了,正好可以给自己帮个小忙。 ……吕布出得门外,有仆从奉上马缰,正待上马,忽听一旁有人高声道:“恭喜温侯,贺喜温侯,无人可制的王鹏举见了温侯,都只能望风遁逃,今日又抱得美人归,正是情场战场双丰收啊!” 吕布只觉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破了,一股热血直冲上头,憋了大半天的气全都涌出来了? “混账!”盛怒之下,他哪里还去看来人是谁,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是一脚! “嘭!” “轰!” 吕布盛怒之下的一脚,力道何等惊人? 就算关张被他踢个正着,也得受伤不轻;狮虎挨了,也得当场去了半条命;普通人挨上,那就是死路一条! 说话者应脚飞起,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倒飞出去,直撞在院墙上!坚固的院墙轰然而倒,只留下漫天的烟尘。 司徒府众人都被这惊天一击吓傻了,哪里还敢上前?吕布更没有向人解释的习惯,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待他走远,烟尘散尽,众人这才围上前查看,却见残桓断壁中那个死的不能再死的人,除了吴管家更有何人? 众人骇然相顾,不明所以之中,又略带了几分爽意,管家平时作恶多端,死了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只是他这个死法…………府内某处。 “朱兄弟啊,你让我跟管家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觉得这心里有些不踏实呢?咦?外面好像有什么声音,谁家屋子倒了吗?”向管家传过八卦之后,于婶有些不安。 王羽摆摆手,宽慰老太太道:“于婶,放心吧,没事的。除旧迎新么,屋子倒了,就再盖新的呗。” (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河东会白波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王羽刚从窗口翻进闺阁,貂蝉就迎了上来,挺胸仰首,骄傲的问道:“我今天表现得怎么样?” “好!可以得金奖了!”王羽挑起了大拇指。 貂蝉不懂金奖是什么意思,不过王羽的赞许之意很容易领会,她眨眨眼:“那是自然。”略一停顿,她有些紧张的问道:“对了,大人说,你今天去见过他,你们说了什么?” 王羽笑吟吟道:“也没什么,就是我向王公求亲,然后他答应了。” “真的?”貂蝉美眸一亮,两朵红霞骤然飞上俏脸,随即疑虑道:“那大人为何还要我……难道就正因如此,他今天才没立刻向吕布提起……那件事?” “应该是吧。” 王羽其实也不太确定王允的想法,他只知道,老王很喜欢搞桃色陷阱这套东西,并乐此不疲,在王允心里,貂蝉的归属不是最重要的,关键要把这颗筹码的作用最大化。 “这样就好,大人对我毕竟有养育之恩……”貂蝉轻抚胸口,长长送了口气。 王羽微微一怔。 女孩儿的心思真是很古怪啊,都要被当做礼物送来送去了,却还念着养育之恩,王老头养你们,本来就没存什么好心思吧?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念旧情也不是什么坏事,总比一有分歧,就翻脸不认人强。 “看什么看?”见他看着自己出神,貂蝉羞意大起,抬手给了王羽一个爆栗,娇嗔道:“你不要多想哦,这只是权宜之计。” “权宜什么?”王羽揶揄问道。 “就是……为了拯救大汉江山啊!”冥思苦想了片刻,貂蝉终于想到了最恰当的理由。 “拯救天下?”王羽有点迷糊,“这话从何说起?” “笨小寿!”貂蝉伸出葱白的手指,在王羽头上点了点,娇笑道:“大人的计策可以离间吕布和董卓,王将军派你来洛阳,不也是为了这个吗?现在我也加入了,就是帮王将军做事,这不是拯救大汉是什么?为了大汉江山,我委屈一点,也没什么的。” 看着努力自圆其说的貂蝉,王羽不无玩味的说道:“好吧,为了拯救天下,你下半辈子就跟我一起权宜了,这样,对吧?” 被王羽这么一说,味道变得更加古怪了,貂蝉觉得脸上颈上都是火辣辣的,突然有些羞恼起来,一边推王羽,一边催促道:“……你赶快走吧,这么晚,要是被人发现你在我房里,就有得闹腾了。” “那我先走了,明天一早,我就启程去河东,这段时间你要自己保重……” 貂蝉吃了一惊,脸色变得雪白,哪里还顾得上羞恼,急问道:“又去?为什么?难道是大人他……这怎么行?上次你去,就已经闹得九死一生了,这次再去,岂不更危险?真是的,你怎么会答应他?” 说着,她心中忽然一动:“难道是……” “算是条件吧。”王羽点点头,不想多说这个话题,叮嘱道:“如果能顺利牵制住吕布,那一切无妨,如果事不可为,你不须理会其他,只以保证安全为重。府外西街上,有个卖烧饼的武大郎,你只要寻到他,他就会安排。如果你无法出府,就让画眉传信给他,说:潘金莲有难,他就会设法营救了,嗯,还有几个暗号,分别是这么用的……” “这么厉害?”周密的计划和安排,使得貂蝉吃惊不小,她檀口微张,美眸忽闪忽闪的,突然问道:“小寿,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羽无语,又来?这个问题根本没法回答啊。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这一次,貂蝉没有纠结于此。 这个兰心蕙质的女子,像是已经明白了什么似的,微微仰起俏脸,玉容上露出了释然后的平静神色。她深深的看着王羽,仿佛要将他的样貌刻在脑海中,又似乎是想将这张脸和心底的某个形象对应上,重叠起来一般。 月色正明,春风微暖,轻轻拂过花丛,送来阵阵芳香,萦绕在香阁之中,仿佛一股轻薄的雾气。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在微微酝酿着。 百炼精钢化成绕指柔红,或许就是这个意思吧?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从谷门离开了洛阳城,王羽还没能完全从昨夜的奇妙感觉中清醒过来。那月那人那夜,让人始终萦怀,难以忘却,此番洛阳之行,收获当真不小呢。 这次去河东又将如何? “朱先生,前面就是渡口,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向王羽请示的,是个长得一老本实的中年人,看起来和乡间的农夫一模一样。 此人是王允派给王羽的两个随从之一,叫王三,是王允从太原老家带出来的老家人,对河东一带的地理比较熟悉。在王羽之前,与河东方面传递消息的就是他。 这是王允参考王羽的建议后,吸取了前次失败的教训,做出的调整。 他派给王羽的两个随从,都是府中老人,可靠性相对高得多。人少目标也小,有利于避过西凉军以及卫家的耳目。此外,王允还调整了路线,从原来的出函谷关取河东的路线,变成了向北渡河,由河内经由萁关,过王屋山,到达目的地的路线。 如此大费周章的目的地,自然也不是什么善地,王羽一行要去的,正是白波军的老巢,河东白波谷! “走吧。” 王羽一路上都在出神,那王三开口提醒,也是存了鄙夷之意。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又哪里瞒得过王羽的眼睛,但王羽也没在意,抢了别人的差事,总得容许对方有点不满,只要这不满不要爆发出来,放碍到自己,就没有干涉的必要。 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这边,王羽开口问道:“王三哥,河东那边的形势到底如何?” “这个么……”王三面露难色,他虽然对王羽有些不服气,但倒也没故意找茬的意思,只是王羽问的问题,不是很容易回答。 他目视另一名随从许蒙,后者会意,点点头道:“形势不大好。白波贼也是黄巾,张氏兄弟死后,各地黄巾依然没有平息,黑山、黄龙、左校、五鹿……多如牛毛,时起彼伏,白波也是其中一股,而且是为祸较烈的一股。” 王羽点点头,此行表面上的任务是去招抚白波军的,真正的目的,王允是通过暗示的方式传达出来的。这是为了保证,一旦他们行踪泄露,被西凉军抓住,也不会连累到王允。 所以,王羽在路上提起这个话题,并不担心有人听到。 “和其他地方的黄巾一样,白波贼由数十股大小势力构成,大统领郭太自称将军,拥兵数万,其下杨奉、李乐、韩暹、胡才等渠帅各都拥兵逾万,内部也时常会有争执,对于攻略方向,更是各执一词……其中渠帅杨奉对招安之议最为热衷,其他人就……” “只有一个?难道杨奉的势力很大?” 王羽听过杨奉的名字,此人本身倒没什么,但他麾下却有一员上将,徐晃徐公明。徐晃投靠曹操之前,就是在杨奉手下做事的,但似乎又没听说徐晃是做黄巾出身的,这一点让王羽觉得很奇怪。 不过,现在更令他关注的,是白波军内部的分歧,能数出名字的五大统领之中,只有杨奉一个有意招安的,这样的实力对比,想要成事岂不是太难了? “杨奉的实力倒无法力压群雄,不过其他人的意见也不一致……船靠岸了,公子,下了船,在下再向您详说。” 下了船,许蒙左右看看,寻了一根树枝,然后在河岸沙地上蹲下,在泥土上圈圈画画了一番,解释道:“你看,这是河东,白波谷在河东北部,北边是西河、太原二郡,东边是上党、河内,南边是……” “相对而言,三辅屡经战乱,业已残破,并州素来贫瘠,只有东边的河内以及南边的河东腹地相对富庶……如今,白波军内部除了接受招安与否之外,在进军方向上也存在着巨大分歧,大首领郭太力主向东,李乐、胡才一力要向南,韩暹中立,三方一直争执不下。” 许蒙清晰的表述让王羽有些意外,王允让他接受这个任务,原因就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出使的人不但需可靠,还得胆大心细,头脑清晰,口才也要好。 跟王三打过交道后,王羽倒是确信了这一点,不过这个许蒙就让他有些看不透了。 对白波军内部的情况这么了解,表述起来如此清晰……这人也司徒府的旧人,远在王允前次招募门客之前,就已经入府,岂非是个使者的好人选?王允不肯用他的原因,莫非……似乎感受到了王羽的疑惑,许蒙随手丢掉树枝,起身笑道:“不怕朱公子见笑,在下是河东人,乱起时,曾被挟裹从贼,因为识字,在贼军中当了个祭酒。后来蒙王公不弃,给了在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此番司徒欲代朝廷招抚白波,故而让在下随同效力。” 王羽摆摆手道:“我年轻尚幼,又人生地不熟的,想要替朝廷完成这样的重任,正要许先生这样深谙内情之人相助。至于往事,呵呵,谁还没犯过点错误呢?许先生不必挂怀。” “朱公子果然有见地,难怪能得王公如此看重。”许蒙喜形于言表,道:“许某不才,但在白波军中算是有些故旧,公子若有用到在下之处,必当尽力。” “那就有劳许先生了。”王羽满面春风的挽住了许蒙的手,两人相谈甚欢,如同故交。王三在一旁见了,不由大是不耐烦,开始还只是咳嗽跺脚,到后来干脆连声催促起来。 王羽与许蒙相视一笑,这才分开,各自上马,准备继续赶路。 “真是耽误时间,有什么话就不能路上说吗?”将鞍辔备好,拿起马鞭,王三犹自嘟囔不休,一边说着,他气哼哼的望向王羽,想着再说几句什么,结果正见王羽眼中寒芒一闪,吓得他一激灵,连马鞭都掉到地上了。 “你……”他一手颤巍巍的指着王羽,另一手使劲揉着眼睛。 “我怎么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王羽莫名其妙的回望。 “没,没什么,上路吧。”王三拾起马鞭,心里犹在疑惑,刚才那个,难道是错觉?否则刚才还在言笑晏晏的人,怎么会突然露出那么森寒的杀机? 奇怪,太奇怪了。 (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一入白波谷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河东、河内是战国时期的赵、魏故地,位置大致相当于后世的河南与山西南北接壤的地方。此地多山,官道取的都是相对平坦的地方,但相对洛阳附近的道路,就显得曲折了许多。 远处是崇山峻岭,山势起伏延绵,草木茂盛,叠翠层峦;近处山涧深溪,飞瀑流泉,风光如画,让人大有目不暇给的感觉。 不过,同行的三人中,也只有王羽才有这种感受,对另外两个人来说,这旅途漫长而艰辛,还让人提心吊胆的。 黄巾也好,白波也罢,打着什么名号不重要,流贼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无序、混乱,以及凶残,是他们身上无可变更的标志。 虽然三人持着大方郭太以及渠帅杨奉的信物,但这并不足以保证安全。 如果遇上了这两人之外的白波,结果就值得商榷了;再倒霉一点,遇上的贼军刚好和这两人有私怨,那就只能对天祈祷了。当然,还有更可怕的,那就是遇上西凉军或者卫家的人,那已经无法用倒霉来形容了,闭目待死是唯一的选择。 因此,不论是才智平庸的王三,还是能言善辩的许蒙,进入河东境内后,脸色都很差,视线始终小心翼翼的向四周扫视着,手也一直放在刀柄上。战战兢兢的模样,和悠然四顾,观赏风景的王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朱公子果然有胆魄,不过,身在险地,还是多加留意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话总是不会错的。”一直到转出王屋山脉,接近绛邑,许蒙二人才算是松了口气,有空和王羽说些闲话。 “快到了吗?”王羽听出了对方话里的微嘲之意,但他并不在意,在群山之中,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存在实在不多,大军施展不开,小股人马留不住他,至于埋伏暗算,如果真存在的话,远在设伏者发现他之前,他就有所警觉了,何惧之有? “其实大河北岸的地面,都可以算做是白波军的势力范围,对白波军作战的李、郭二位将军,主要确保的是不让白波军威胁到黄河航线,以及河南岸的安全,至于北岸,除了郡城安邑,以及一些相对靠南的县城之外,只有闻喜等寥寥几座相对坚固的县城,依然掌控在官军手上,其他的地方都是一时贼来,一时官军至,早已破败不堪,称不上归属于哪一方。” 王羽叹了口气,一路所见的风景虽美,但出了山区之后,走了近百里,也看不到什么人烟。到处都是残桓断壁,有些甚至还冒着青烟,显然被摧毁的时间并不长。 原本以为洛阳附近的兵灾,已经是相当酷烈了,没想到河东的情况要更严重。 想想也是,洛阳周边的战线还算分明,对垒双方各搜刮各的,暂时还是泾渭分明;而河东这边进行的却是拉锯战,贼过如梳,官过如篦,河东百姓再坚韧,又能支撑过几个来回? “王朝兴替,苦的总是百姓啊。” 王羽一声叹息,引得许蒙二人都是侧目,“朱公子竟然还有这等情怀,着实让人……” 许蒙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某种意义上来说,王羽这句话很有点大逆不道的味道,大汉朝虽然已经日暮西山了,不过毕竟还在苟延残喘之中,现在就说什么兴替,还早了点。 王羽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他不是悲天悯人的性子,刚才的感慨,更多的却是从战略角度发出来的。 国家,或者说诸侯的实力强大与否,很重要的一个指标就是人口。百姓安居乐业,人口众多,兵源就广,收上来的钱粮就多,战争潜力自然就强。 三国时代,在很多地方,进行的都是这种拉锯战,每次战争之后,对战双方都是元气大伤。最后,整个华夏的人口锐减,于是才有了后来的五胡乱华。 自己要统一天下,又要避免悲剧重现,最直接,最重要的策略,就是要避免这种拉锯战。对上一个敌人,就要彻底把对方打残,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不然的话,就尽量避免开战,在这个前提下,自己还要找一块稳固的根据地,不能四面受敌的那种。 他想得入神,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两个随从正盯着自己看,面带疑惑之色,王羽并不解释,话锋一转道:“河北之地既然已尽皆沦陷,河东卫家却没受多大影响,这里没有他们的家业么?” “那倒不是。”许蒙摇摇头,道:“涑水东出清襄山,经闻喜、解县西向流入永济渠,汇入黄河,洮水在周阳与涑水交汇,经夏县、运城,西向流入黄河。除了治所安邑之外,这两河之间的土地,泰半都属卫家所有。” “这么多?”王羽吓了一跳,出发前,他看过河东的舆图,大概知道许蒙说的这些方位。 严格来说,涑、洮二水之间的土地,倒也算不上太大,至少跟河东郡整体面积相比,只是很小的一块。不过,若是仔细研究过河东地理的人,肯定不会这么想。 河东多山,平坦的土地较少,这二水之间的土地,是难得的平原地带。既是平原,又借了两条河流的水利,此地出产之丰,远非河东郡东北那些群山连绵的地带可比。从河东的治所安邑,也设在这个地带,足可见此地的重要性。 “何止如此?”王三接茬道:“从汾阴道蒲坂,沿河的那些水田,又有哪处少了卫家人的影子?若非河东乱起,那卫觊将各地人手召回,集中力量守卫安邑老家,也不会将那些田地荒废了。” 说着,他语气里带了点激愤之意:“要我说啊,白波贼根本就不用想那么多,只要打下了卫家的几处大坞堡,得到的钱粮,就够他们吃上一两年的。” “呵呵,王三哥这话说的却是不妥。”许蒙笑道:“且不说卫家乃是朝中大臣,身份显赫,单说卫家的坞堡,又岂是容易打的?若是能打得下,你当那几位渠帅是傻的、瞎的,想不通、看不见吗?卫家坞堡,比安邑还难打呢,便是集中全力,一样是打不下的。” 听了这话,王羽心中一动,乱世之中,钱粮才是根本,白波军这支军队尚未蜕变成军阀,作战目的,依然是以求存为主,若是能因势导利,说不定此行……他想的入神,也没再理会王、许二人的争执,直到前方一阵脚步声传来,许、王二人大声高呼时,他才抬起头来。 穿越这么久,终于见到传说中的黄巾军了。 除了头上裹着的黄布,黄巾军的士兵和普通农夫也没多少不同,巡哨的小队中,除了那个头目腰间挎着柄钢刀,其他人手中拿的甚至都是木棍和草叉,看起来很有点不伦不类的。 “诸位来的却是不巧,杨帅如今不在谷中,要想见他,恐怕得等些时日了。”三人的运气还好,这头目说话很客气,看样子即便不是杨奉的直属部下,也差不太多。 不过,好运气似乎到这里就用完了,正主儿杨奉不在家。王、许二人都看向王羽,让他来做决断。 “杨帅去了何处?”王羽问道。 “这……”小头目稍一迟疑。 “是军机?”王羽一边追问,另一边,手一翻直接递了个钱袋过去。 “公子说的不错。”那小头目大概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开始竟然呆呆的没反应,直到属下提醒,这才如梦方醒,受宠若惊的接过钱袋,掂掂分量,顿时喜出望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在下只是个巡哨的,军机大事却是不知道的,不然,各位可以先进谷,与韩帅见上一面如何。”生怕王羽不理解,他又补充道:“韩帅与杨帅是同乡,是生死之交,有事尽可与他说。” 此人说话时,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在避忌其他人,王羽见状,也不多说,含笑道:“那就有劳尊驾引路了。” “不敢当,不敢当。”小头目转头向手下吩咐几句,不多时,有人牵过一匹马,他翻身上马,引着王羽等人沿河行进。 白波军因起兵、屯兵的地点而得名。虽然他们也占据了绛县等不少县城,但他们的大本营,依然设在了白波谷。 白波谷就在汾水之畔,白波军以此谷为中心,在沿岸建了一系列的堡垒,堡垒四周尽是良田。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白波军已经脱离了流寇行列,因为他们有一个稳固,且算得上是繁荣的根据地。 以王羽一路所见,白波军这块根据地经营得相当不错,单论人气,就比酸枣、孟津那些地方强上数倍,只有洛阳能超过这里。 越接近中心地带,人就越多,房屋建设的也越好,由此可见,白波军内部,也已经有比较鲜明的等级划分了。 而所谓的白波谷,并不是山谷,而是一面靠山,三面临河的高低,也可称为河谷。 高地很大,纵横怕不有近二百里,周边地势险要,除了山、水之外,更有黄土冲沟纵横盘错,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河谷入口处,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土堡,依地势构建而成,高约三丈余,令人望而兴叹。 “这就是我白波军的白波垒了,贵客觉得如何?”见王羽等人面露惊叹之色,那小头目颇为自得。 “堪为雄关。”王羽点点头,难怪白波军有偌大的名声,连董卓都奈何他们不得,观其行而知其志,能在群雄环伺中屹立,白波军远非普通意义上的流寇可比。 想说服这支兵马的统领,恐怕不是一般的难,要怎么办呢? (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一语惊四座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白波谷内设施颇为齐全,俨然一座繁华城市。沿街的房舍,多有被改造成商铺的,路边甚至还有些行走叫卖的商贩。 王羽看得啧啧称奇,那小头目更加自豪,滔滔不绝的讲起了白波军的辉煌历史:“别看各地的黄巾余部那么多,名号也都叫得响亮,其实啊,谁都没有咱们白波军红火,也就黑山的飞燕将军,能跟咱们稍有一比……” 此人虽然有自吹自擂之嫌,但王羽觉得他说的确实也不夸张。 其他地方的黄巾军,都是真正意义上的流寇,他们围攻郡县,破了城,就一拥而入,把能吃的都吃光,能拿的都拿走,什么都没有了的百姓,就只好跟着他们走。于是,就像滚雪球似的,队伍规模越来越大,战斗力却越来越低。 最后,要么被官军剿灭,要么在内讧中败亡。 肯花心思经营一块根据地,不四处流窜的还真不多,也就是黑山贼张燕可以相提并论。还有就是汉中的张鲁,这人似乎也是搞宗教起家的,不过跟黄巾军应该不是一码事。 “郭大统领确实见地,此举活人无数,也是功德无量。”王羽顺手捧了对方一句,谁知那小头目却毫不领情。 他冷哼一声,向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这才冷笑道:“郭大帅有首倡之功不假,但白波谷有今天这般光景,跟他可没多大关系。要依着他,咱们早就不知流窜到什么地方去了,这都是咱们韩帅的功劳!” “哦?”他说的韩帅就是渠帅韩暹,王羽对此人没什么了解,此时一听,颇有些意外。 “韩帅常说,大贤良师率领咱们起兵,不是为了他一家的富贵,而是为了给兄弟们找口饭吃!这些年,天灾人祸不断,朝廷和当官的却不肯发善心,咱们是被逼得没饭吃了,这才横下一条心,做这杀头的买卖,其实,谁又想着要打天下,当皇帝了?” “起兵后,几次打退了官军,朝廷一时顾不上咱们了,大统领就说要去河内,也有人说要南下渡河,只有韩帅力主留下建城,开垦土地。当时大家都笑,说他没志气,然后就分头出击了,结果怎么样?碰的头破血流,都回来了!乖乖的种地吃粮!” “就像韩帅说的,这河谷的土地多好、多肥沃啊!就算咱们这十多万人,一样养活得了!这么好的田地落在咱们手上,这就是黄天赐给咱们的,不好好耕种,跑去四处流窜,杀人盈城,那是害人害己,要遭天谴的!” “所以啊,杨帅要接受招安,韩帅也是赞成的,只要朝廷不收走咱们的地,也不用咱们纳粮,或者少纳一点,咱们就听朝廷的。对了,也不能派官来,就让韩帅当太守,当将军,咱们都服气。” 这小头目的说法应该是很有代表性,韩暹帅府门前的几个卫兵听了,也是纷纷附和,听的王羽既是感叹,又是叹息。 野心家总是少数,华夏的百姓还是淳朴的多,有块能生存下去的土地,他们也就知足了。可是,这乱世之中,乐土是不存在的,王允的所谓招抚,目的是驱使白波军向南进攻,封锁董卓迁都的路线。 而卫家之所以跟王允做对,就是担心白波军南下,会危及到他家的基业,所以在封锁王允信使的同时,暗中教唆郭太等人攻打河内,来个祸水东引。 董卓则不管那么多,只要白波军不南下,不危及到他的退路,就随便他们怎样。 白波军内部的纷争,想必也由此而来,只有韩暹的见识比较独到。小头目转述的这些话,若是出自韩暹肺腑,那他就应该是个仁厚之人;若只是表面上装个样子,那他必然是个绝顶的枭雄,眼光比其他白波军统领高出无数倍。 想要争雄天下,最重要是什么?名声,军队,人才,财富?都不是,最重要的是根据地! 王羽对此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他更期望韩暹是个枭雄,那样他说服起来容易的多,若是前者就麻烦了,仁厚之人,通常都是外和内刚,一旦认定了什么事,外人很难改变他的观点,光凭唇舌就更加不可能了。 “老韩,你怎么说?你说这河谷能养活所有人,可是,那得是勒紧裤腰带才行!弟兄们提着脑袋跟咱们起兵,为的就是窝在这儿吃糠咽菜不成?依我看,还是得找个出路,如果能把河内占下来,跟黑山那边也就连上了,还怕没饭吃吗?” 黄巾军内规矩少,那小头目也是韩暹亲信,所以也没通报,引着王羽等人就往府里走,刚看到正厅,就听里面传来一阵怒吼声,声音粗豪,怒气满满。 “先前我说去河内,你们都说怕那个泰山王鹏举,现在好了,他走了,回泰山了,你们又说那袁绍厉害!要我说,你们说的这些,都是扯淡!那王鹏举很能打,连西凉军都屡屡败在他手上,咱们打不过倒也罢了,那袁绍就是个败家子,从来没打过仗,有啥可怕的?” “再说了,到时候还有匈奴人帮咱们开道,他们骑兵多,族人又凶悍,还怕打不过区区袁绍?” 白波大统领郭太! 听过许蒙的解说,王羽第一时间想到了说话者的身份,他很是吃了一惊,许蒙只说郭太有意攻略河内,王羽本来并不在意,还对袁绍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可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涉及到了匈奴人,那白波军的河内战略的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黄巾军活不下去了向朝廷造反,这是大汉的内部矛盾;加上匈奴人,那就是里通外国!带着外人残害自家百姓,那就更糟,所谓的汉奸,指的就是这种人。 “郭大哥此言大大不妥,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匈奴人专为劫掠而来,残害的都是如你我一般的良善百姓,我等举兵,为的是替天行道,与这些禽兽同流合污,岂不比那些狗官还无耻?” 反驳者的声音有些低沉,但语气却颇为激愤。看那小头目突然激动起来的神情,王羽猜想,此人应该就是韩暹。 “韩兄弟说的没错,去河内要走很多山道,路远不说,大队人马也展不开,咱们以前之所以屡屡在韩浩手里吃亏,不就因为这个吗?去河内行不通,还是南下的好。”有人附和道。 “小李子,你说话前动动脑子好不好!韩浩已经死了,河内那些豪强被那王鹏举洗了一遍,也没剩多少,此时正是攻打的好时机。” 郭太冷笑着驳斥道:“你说河内路远,可南下路就近吗?打不下安邑,就只能从汾阴南下,兜了个大圈不说,沿路也没什么可抢的,如果打赢了还好,打不过李催的话,咱们回来的路上吃什么?” “那……”被称为小李子的,是渠帅李乐,在五大统领中,他年纪最小,最是敢打敢拼,但脑子却不怎么好用。 “那什么那?”郭太乘胜追击道:“糊涂和老杨去打闻喜,一连十多天都没消息,看来又要无功而返了。闻喜不过是个小县城,城里一共也就几百个兵,去了两万多人打了这么久,愣是打不下!就这样,你还想着去打安邑?做梦吧!” 李乐哑口无言。 黄巾军最大的特点就是人多,装备少,除了各统领的亲军,被称为黄巾力士的那些兵之外,其他的士兵,就是农夫。 人多,打野战还靠能一哄而上,搞人海战术;可攻城就不行了,攻城这种事,是技术活儿,没章法,没器械,难道拿脑袋去撞? “老韩,我知道你跟老杨交情好,我也认可,不过,想接受朝廷招抚,不一定非得自己往上贴啊!你看看张飞燕,现在不也是个平难中郎将了?上赶子不是买卖,即便想投降,也得先打几个漂亮的大仗,然后朝廷才会真的重视咱们!” “西凉军兵强马壮的,咱们和他们打了好几次,都没讨到便宜,南下的话,肯定又得撞到他们,何必呢?还是向东好,向东,还有帮忙的!老韩,你也别说什么大义不大义的,朝廷叫咱们什么?贼!已经做了贼,还讲个什么大义啊。” 韩暹也不出声了。 王羽隐约猜到了原因,河谷的土地,如果有充分的时间开垦耕种,他的确有把握养活白波军,可眼下工具不足,青壮也少,出产不足,想养活所有人,只能让大家节省一点。 那些老弱妇孺还好,那些老资格的黄巾就没那么容易伺候了。 像郭太那种人很多,打了这许多年仗,这些人的眼界高了,胃口也大,说是野心勃勃并不为过。比起拿起锄头,从土地里刨食,他们更愿意拿刀子去抢,为此,哪怕跟胡虏并肩作战也在所不惜。 韩暹虽然有所坚持,但也没可能跟主流声音对着干。只要郭太摆平了李乐、胡才那些人,韩暹就只有听命的份儿。 看起来形势很糟糕,但王羽却笑了,比起说服韩暹这种人,还是直接跟郭太、李乐这些人对话跟省事。 他抬腿就往厅里闯。 那小头目大吃一惊,想要拦他,结果被他随手推开;门口的几个卫兵稍一迟疑,结果回过神的时候,发现人已经从身边走过去了,大惊转头时,厅里面已经传来了王羽清越、昂扬的笑声。 “郭将军差矣,韩将军、李将军见事也多有缺失,且让朱某为诸位分说一二。” 包括小头目在内,许蒙等人都被吓傻了,谁能想到这少年胆子这么大,这么莽撞,就这么冲进去了呢? 里面那三位是什么人?执掌十万之众,一呼百应的黄巾大统领!他们要翻脸杀人,不要太简单,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许蒙、王三脸色如土,双腿发颤,心中把王羽、王允翻来覆去的骂了个遍,王羽冒失,王允识人不明,却是害了他二人的性命。 “你是何人?” “护卫何在?” 厅内几人高呼出声,护卫们连忙冲进去,锵锵的拔刀出鞘声,响成了一片。 王羽看也不看身遭明晃晃的刀锋,仰天大笑道:“各位身居雄城之中,口口声声要建功立业,却不敢听黄口孺子一言么?白波军偌大名头,不过如此,可笑,可叹!” 卫士们恼羞成怒,有人当即就要挥刀斩下,就在这时,三将之中,有人高呼道:“慢着!” 举刀的卫士闻声停手,此刻,刀刃距王羽的身体,已不过尺许!众卫士惊怒之余,也不由暗赞此少年的定力,眼见刀锋临体,不闪不避,甚至连眼睛没没眨,只要不是傻子,有这种定力、气魄的人,必非凡人。 黄巾三帅也尽皆动容,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异和迷茫之色。 其中一人开口道:“少年郎,你既然敢作此大言,想必也是有所觉悟的,某等就给你个说话的机会,免得被人说没有容人之量。但你若说的不好,却不要怪某等不客气了。” “那是自然。”王羽从容一笑,道:“白波军的麻烦无非乏粮,不受重视,欲报国而无门罢了。在下有一法,可一举多得,令诸位不再烦恼。” “好大口气,你且说说看。” “很简单,”王羽悠然道:“只要攻下卫家的几大坞堡,一切难题,俱都迎刃而解!” “啊?”一语既出,众皆震惊! (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请命攻卫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有那么一瞬间,偌大的正厅内,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 很快,三帅之中,生得黑矮粗壮,好似水浒中的宋江,疑似郭太那人最先有了动作。他大嘴一咧,爆发出了一阵宏亮的笑声,声音之大,震得屋顶的瓦片都是一阵乱响。 随后,那个身量颇长的年轻人也笑了;最后,是那个面色愁苦的中年人,他的反应没有两个同伴那么大,只是摇头苦笑,看向王羽的眼神,也好像是看搞恶作剧的子侄一般。 那些护卫的顾忌更少,见老大们都乐了,他们也跟着笑了起来,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捧腹不止。 厅内的哄堂大笑声惊动了整个帅府,四下里都有人围拢过来,议论纷纷。 “里面这是怎么了?刚才郭帅来的时候,可是气势汹汹的,现在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哈,你不知道,小六子从外面领来了几个人,说是朝廷的使者,为首的是个小毛孩,刚才里面正吵着呢,他也不知犯了什么邪,突然闯了进去,说要为几位大帅排忧解难,结果你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 “他说,只要把卫家的坞堡打下来,就什么都解决了,这不是可笑至极吗?”说话这人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听者迟疑了片刻,然后不确定的问道:“他说的是哪个卫家?” “你也傻了?河东郡还有哪个卫家?” “诶哟喂,他说的是那个卫家?这不是异想天开吗?哪怕他说是去打安邑,我都不奇怪,说打卫家的坞堡……天,这孩子准是被人骗了,要不是就是脑子有病,卫家那坞堡,可说是固若金汤啊,别说咱们白波,就算是当年的北军,没个一年半载,也不可能打得下来!” “就是说啊!不过这样也好,这段日子,几位大帅天天吵,吵得大伙儿都是心神不定的,生怕他们一言不合,咳咳……总之,这傻小子搅合一下,也算是件好事了,笑一笑,气氛就没那么僵了。” “五哥说的是。” 听着身遭的议论声,那个收了钱的侦骑头目小六子面如死灰。 完了,全完了!不用到晚上,自己就彻底出名了,跟这傻小子一起,成为全军的笑柄。自己冤枉啊,早先这小子明明挺机灵啊,递钱袋的时候,手势那叫一个优美,仿佛传说中那些当官的一样,先帝在时,他们就是这样交钱买官的,嗯,不带一丝烟火气……王三嘴张得老大,仿佛被人塞了一颗看不见的苹果进去似的,许蒙盯着他看了半天,他都没注意到。半晌,他终于有所反应了,转头与许蒙对视一眼,回应了对方的询问。 “没有,真没有,真的不是我教他这么说的。”王三都要哭出来了。 他后悔啊,后悔没事跟人嚼哪门子舌头,说这些不着调的话。打卫家的坞堡?如果白波军有这个实力,自家老爷肯定乐见其成,但白波军连闻喜那么个小破县城都打不动,还谈什么坞堡? 现在可不是中平元年那会儿了,坞堡修的不够结实,私兵不够多、不够精锐的豪强,早已经在黄巾之乱的第一波冲击中湮灭了。 能存留至今的豪强,要么是放弃了城外的产业,躲到了各地的坚城之中;要么就是自家的实力够强,不惧外敌来犯。 卫家就是后者中的佼佼者,他家的五大坞堡,修的比郡城安邑还要结实牢固,城里的私兵更是无不用命。别说区区白波,就算战无不胜的王鹏举来了,也一样只能徒呼奈何的。 先前自己只是随口发发牢骚,谁想到这朱寿竟然这么蠢,就给当真了呢?无妄之灾啊! 厅内厅外,笑成了一片,哄然声中,王羽从容而立,面上毫无局促羞恼之色。 那中年人本来就没多激动,留意到这情形后,不由啧啧称奇,待众人笑声稍息,扬声问道:“少年郎,你说你是朝廷使者?” “正是。”王羽朗声答道:“这位应该是韩将军吧?在下朱寿,奉司徒王公之名而来,特来为诸位指点一条明路。” “明路?你说让我们去打卫家是明路?”那年轻人气势汹汹的质问道:“你和你那位王公,不会是盼着咱们在卫家城堡前死伤惨重,就省了剿灭、招抚的力气了吧?嗯,说不定还能让咱们与卫家两败俱伤,就更加遂了你们的意了。” “哦?” 王羽剑眉一轩,反唇相讥道:“这么说来,李将军是怕了卫家,怕了豪强,所以只打算拿无辜百姓开刀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贵军也好,当年的大贤良师也好,不是都称自己为替天行道么?原来天道就是要欺负百姓么?不知李将军原来又是何出身,因何聚义?” “哦,哦?”李乐哪说得过他,几句话被绕的一愣一愣的,别说反驳,连理解都有困难。 李乐懵了,韩暹却很清醒,他反问道:“依朱使君看来,我军不打卫氏,就不是替天行道?” 王羽不答反问:“韩将军,我问你,你先前说过,大贤良师举义,是因为被逼无奈,正所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可是如此?” “正是。”韩暹并不否认。 “那我再问韩将军,如今天子暗弱,避居北宫,全凭权相当国,旨意皆出自董卓之手,你们反的却是天子,这又是何缘故?” “这……”这个问题实在有点复杂,即便是见事明快的韩暹,一时也无法作答。 “便不提当今局势,就说从前,欺压良善的是天子么?恐怕未必吧!各位的田租交给何人?欺男霸女者又是何人?何人拥有良田无数,却不需纳粮?何人侵占田地,致使百姓苦无无立锥之地?” “朱使君的意思……”韩暹有点明白了。 “豪强!”王羽一声清喝:“天子、朝廷或有不是之处,但直接欺压百姓的,却是各地的豪强。各位起兵造反,是迫于无奈,但攻略郡县的时候,遭殃的又是谁呢?还不是跟各位一样的穷苦人?穷苦人又何必为难穷苦人?” 王羽拿出阶级理论,开始唬人:“贵军如今正在攻打闻喜,假设真的攻破了县城,贵军会怎么做?将城内席卷一空,于是,世间就又多了千百亡魂,万千无所依者,而贵军所得,也不过几万斛粮食罢了,值得吗?” 韩暹想了想,又摇摇头,最后叹了口气:“唉……世事如此,为之奈何?” “所以,某提醒各位,应该将矛头指向卫家!” 王羽一看韩暹神情,就知道有门:“想那卫家,家财万亿,不可计数,田产万顷,都是最好的良田!如今这海一样的财富,都集中在几大坞堡之内,只要攻下任意一座,就能让贵军的用度骤增一倍,若是全部攻下,贵军今后几年应该都不会再缺钱粮了吧?” “那敢情好。”李乐听得两眼放光。 河东郡是个人就知道卫家富,那可不是一般的富,是富得流油!打下卫家一座坞堡的收获,能顶半个郡城,若是都打下来,跟攻进洛阳城也差不多了。 李乐早先就打过这个主意,意识到实力对比后,这才放弃。结果王羽极具诱惑力的说辞一出,他又蠢蠢欲动了。 “咳,朱使君,你说的这些,没什么特别的,这些道理谁都知道。”形势转折的太快,郭太一时反应慢了,结果发现两个战友被王羽三两下给说服了一个半,他无法继续坐视事态发展了,“可本帅却有一事不明……” “郭将军请直言。” “你说了一大套,天花乱坠的,俺听了都有点动心,可你就是没说,到底怎么才能把卫家的坞堡打下来!” 郭太指着门外,气哼哼的喝道:“你来的时候,看见外面的城墙了吧?你觉得,那城墙还算坚固雄伟不?”不等王羽答话,他自顾自的说道:“高三丈三,厚两丈八,这样的城墙,比不了郡城,但也不比县城差了!” 他嚷嚷得面红耳赤,王羽却笑得云淡风轻,丝毫不为所动,许蒙从外面溜进来已经听了一会儿了,见状连忙恭维道:“据雄城,手握十万之众,郭将军不愧为当世豪杰。” “哼!”郭太瞪了王羽一眼,眼角也没扫许蒙一下,继续道:“可你知道卫家的坞堡是什么规模?墙高五丈!厚三丈五尺!想攻城?云梯的材料都得特别去找,普通的云梯,根本搭不上墙头!这样的雄城,你叫咱们如何去攻?徒手往上爬么?” 他嗓门本来就大,这时又是特意吼出来的,吼声震耳欲聋,震得众人耳朵都嗡嗡作响。 王羽从容反问道:“郭将军,各位,你们觉得朱某是白痴吗?” “不,你当然不是,谁敢说你是白痴,俺李乐第一个不答应。”郭太没说话,李乐却跳出来了。 “有话直说,别来文人的那一套!”郭太没好气的推开李乐,姓朱的小子贼滑贼滑的,他是白痴,天下就没人是聪明人了,倒是这家伙十足一个白痴! 王羽一拱手,朗声道:“蒙郭将军看重,寿不才,愿请命随军南下,攻取卫氏坞堡,在此立状,若不能成功,请将军斩寿项上人头!” Ps.这两天小区要换智能表,通知要停电,小鱼上午出去散了个步,更新稍晚,抱歉,吃晚饭就马上努力码字,嗯,三更不变。 (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驱狼搏虎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王羽这次请战的效果,远没有以前几次那么立竿见影。 关键他的身份不对,他是朝廷的使者,在白波军的老巢请战去攻打豪强,情理上虽说得通,但里面的弯弯绕绕却不是谁都能听懂的。 不过,他最终还是成功了,因为他的说辞打动了李乐。 后者脑筋虽然不大灵光,但他是个拼命三郎的性子,在这个时代,有韬略的上将固然受重视,但冲阵之将也是很受士兵拥戴的,特别是在黄巾军这种军队之中。 受限于装备、训练等因素,黄巾军的战法就是人海战术,能冲在大家伙儿前面,斩将夺旗,赢取胜利的猛将,人气自然比坐在中军帐指挥的智将高。 李乐当场就被王羽说服了,搞得郭太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韩暹本来也是个不表态的,最后,郭太只好说要考虑考虑,想着来个缓兵之计什么的。 结果散会后,李乐没闲着,他拉着王羽,并召集了自己的部属,开始帮王羽做宣传:“这位朱公子是朝廷派来的钦差!代表天子来的,他说,以前天子做了些糊涂事,现在想要弥补了,所以,他要带领咱们去打卫家的坞堡,抢钱抢粮抢女人!” “喔!” 什么将领带什么兵,二杆子的手下也是二杆子,李乐部属的反应,比韩暹府中那些人热烈得多。至少没人一听卫家二字,就吓得脸色发白,摇头不已。 闹腾了一阵子,才有人问道:“李帅,就咱们一家去吗?能打得下来吗?” 李乐大咧咧道:“嗯,眼下就咱们一家,不过老杨、糊涂他们不是还在闻喜吗?老杨对朝廷还是很敬重的,糊涂跟咱们一条心,三家合力,也有两三万兵了,没问题。” “要怎么攻城?” “简单,有朱公子呢!”李乐一挑大拇指,用王羽难以理解的热情赞道:“朱公子是朝廷派来的钦差!钦差可是大官,你们见过这么年轻的人当这么大的官儿么?” 众人摇头,钦差到底是什么官,他们根本不理解,不过既然是代表天子来的,应该是很大吧? “能充任非常之事,必有非常之能,朱公子乃是朝中了不得的少年英杰,精通韬略,机智百出,还有啊……” 李乐挠挠头,有些词穷,想了想,干脆用了类比的法子:“泰山王鹏举你们总该知道吧?朱公子和那位少年豪杰师出同门,嗯,本领只比他师兄差一点点。你们想想,有这样的高人帮忙,卫家的城墙再高再厚,又有什么可怕的?你们说是不是?” “对!” “我听说过,那位王将军最擅长攻城了,他精通五行遁法,当日虎牢关大战,飞出一枪,一下就砸倒了大半面城墙,这次一举攻克了雄关!卫家的坞堡再结实,还能比虎牢关结实?” “有这样的人帮忙,区区坞堡是没问题了……” “李帅,您这边要是没事了,俺就先回去准备了,总得告诉儿郎们一声,让他们打起劲头来。” 李乐笑眯眯的说道:“去吧,去吧,都去。” 当了大半天摆设,王羽倒也没什么不耐烦,许蒙的情报没错,李乐果然是力主南下那一派的,自己提供了契机,他马上就利用了起来。 同时,王羽也不无疑惑,不知道李乐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强的信心,连泰山王鹏举的名头都祭出来了,难道他就不怕师出无功?折了面子? 对李乐这种性格的人,王羽倒也不怕直接问,李乐的回答也很干脆:“有什么好折不折面子的?反正俺原本就想去安邑那边走走了,郭老大一直不肯,说打不下,不如不去,还能保持威慑力,向那些豪强打点秋风什么的。老杨也不愿意,总觉得怕得罪朝廷得罪的太狠,断了招抚这条路。” “嘿!”李乐嘿然笑道:“要俺说啊,他们说这些都是扯淡,还有啥比造反得罪朝廷得罪的更狠?打安邑可能得不偿失,但打卫家,那是有赚无赔的。公子你若真有本事,攻下一两座坞堡,那就不用说了,天降洪福。就算打不下,嘿嘿……公子,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节?” “三月!正是春耕的时候,咱们人手多,分出人马南下后,还有人耕种,可咱们若是在卫家的坞堡外面转悠,他家的地还种不种了?多少还不得交点平安钱出来?总之,这一趟肯定不会亏本就对了!真说无功而返丢脸,那丢的也是公子你的,而不是俺李乐的,哈哈。” 果然人不可貌相,谁想到这么个愣头青,居然也懂借势?想想也是,历史上,张三爷入川前后,不也是奇计百出,和从前判若两人? 乱世,果然很锻炼人! 被利用了,王羽并不懊丧,他本来就是打算让人利用的。以他身份,本就不可能接掌白波军的指挥权,通过对白波军将领的影响,调整白波军的策略,搅动河东局势,这就已经足够了。 依照贾诩的说法,西凉四大中郎将的段煨,和董卓不是很对付,所以他和董越的驻地很近,其实就是互相牵制的作用。 只要白波军大举南下,李催、郭汜势必要严阵以待,别说回援,不向董卓求援就算是好的了。在洛阳战场上,西凉军就只能继续依靠并州军等外系军队作战,在自己的战略规划,这是相当重要的。 当然,光实现李乐的基本目标,是远远不够的,最好就是把卫家的领地都打下来,让白波军不舍得放弃。这样白波军和西凉军就处在相当微妙的距离上了,想不打都不行! 利益,是决定战略的根本,不因人的意志而动摇! 李乐这么卖力,在出兵方面,自己就不需要多担心了,现在要做的,就是集中精力研究怎么攻城。 白波谷内,人口聚集得相当密,李乐的宣传很快就奏效了。 人们议论纷纷,很快达成了共识。 或是眼热卫家的财富,或是被王羽钦差的名头所打动,又或记起了从前的悲惨生活,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但目标却是统一的,那就是南下! 其中还有很多被卫家欺压过的,这些人的态度最为坚决,甚至还有人打起了报仇雪恨的旗帜,给这场南下打劫的行动更添了几分气势。 “李乐这个混蛋!居然给老子玩这手!他还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大放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被李乐打了个突然袭击,郭太措不及防之余,当下也是暴跳如雷。 “大帅,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郭太怒哼道:“人心浮动,大势已成,老子要是出面阻拦,肯定会被当成坏人,随他们去吧,你去点起五千人马,再知会老韩一声,让他留人守谷,明日一起出发。” “咱们也去?那不是……” “当然要去,干嘛不去?” 郭太敲了敲桌子,冷笑道:“卫家那边咱们去的少,路上就有好处捞,顺便还可以敲打一下他们,省得每次跟他们要钱要粮都那么费劲。最关键的是,咱们不跟去,怎么看他们的笑话啊?就卫家那城堡,嘿,怎么可能打得下?老子不去盯着,他们编个理由来糊弄人怎么办?” “大帅英明。” “哼,对了,那个姓朱的在做什么?” “他先是跟李帅在一起,然后又回韩帅府上密谈了小半个时辰,这会儿正在城墙那里……” “城墙?”郭太一愣,狐疑道:“他在城墙那里做什么?” “好像是研究城墙构造什么的,盯着他的人回报,他似乎还向守城的卫兵问了些攻城、守城的常识……” “常识?不会吧,居然真是个外行?那小子看起来明明很精明的,竟然自寻死路,搞这套虚言恐吓的道道?”郭太脸上青气一闪,杀气腾腾的说道:“他不会以为俺不敢杀他吧?老子纵横天下,怕过谁来?别说他只是王老儿的使者,就算真是个钦差,杀了也就杀了。” “那小子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那脸白白净净的,倒像是那个道道的……估计他就是没上过阵,信口胡吹,又哪里瞒得过大帅您?” “哈哈……”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郭太听了,哈哈大笑道:“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再跑一趟屠各部,告诉于夫罗,现在还是春天,抢也抢不到什么东西,等到秋天,再兴兵,攻打河内,收获必丰!” “喏!” ……“攻城的办法啊,这个可就多了,咱们黄巾军经常用的,无非积土高临、云梯、穴攻、水攻、沿城蚁附……” “第一种法子最常用,就是在城墙下堆土包,堆到城墙上面,然后顺着斜坡往上冲。这种法子耗费的人力比较大,时间长,死伤也重,官军有强弓硬弩,咱们根本不是对手,想靠此法攻打三丈高的城墙,光是堆土,就得死伤近千,如果对上的是卫家这种,恐怕三五千都不止。” “云梯麻烦的是搬运不易,官军也好,豪强也好,眼下都学乖了,城堡周边十数里,木头都被砍光了,只能再远处造好了运过去,很麻烦。穴攻就是挖地道,如果能出其不意,倒是个好办法,可一旦被人发现,那地道里的奇兵就死定了,无论是放烟还是灌水……” “水攻么,这个得看地势,河东这边,似乎没什么用武之地;至于蚁附攻城,所有办法一起用,唉,还是那句话,咱们弓箭都少,更别提强弩了,蚁附攻城看似宏大,实际上伤亡极其惨重。” “要攻城啊,还得用官军的法子。巢车运兵、冲车撞门、井阑上布置弓箭手,进行掩护,再由装备精良的精锐先登,这样才是有攻有守的攻城,咱们那些办法啊,就是拿人命堆,唉!” 老兵以一声叹息结束了介绍,显然不看好王羽的攻城军令状。 这些用人命换城的攻略的利弊,几大渠帅都是很清楚的,不会因为王羽一言就投血本,除了这些法子之外,还能有什么攻城秘诀?难道长翅膀飞进去不成? “多谢大叔,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寿确是受益良多。”王羽自己倒没怎么发愁,反正,把白波军引得南下,他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一多半,真要想不出办法,那就开溜呗。 车到山前必有路,办法这东西,逼一逼也就出来了。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兵临城下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白波军大举南下的路线,大致有三条:顺着汾河西南而行,然后在汾阴转向,沿着黄河南行,攻略蒲坂、华阴一带;或者在绛邑继续南下,沿着涑水、洮水南下,攻打安邑一带;最后就是沿涑水支流向东,攻略东桓一带。 白波军打仗靠的就是数量,不沿河行军的话,取水都是个大问题,更别提行军速度了。 不过,安邑这条最便捷,沿途收获也最大的这条路线,他们却很少走,宁可遥远避过。绕远行军,收获少,消耗大,属于赔本买卖,赔本生意谁都不喜欢,所以郭太才力主东进,攻打河内。 白波诸将并非不通军略,导致他们放弃便捷路线的因素有很多,闻喜城的屡攻不克,即便不是最具决定性的那个,也相去不远。 当王羽随李乐的先锋南下,在闻喜城下与先遣部队会师时,白波军的两大渠帅,正为此而烦恼,惊闻李乐此行的目的,二人更是差点惊怒交集,险些连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小李子,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去打卫家?你到底想什么呢!”胡才揪着李乐的脖领子,吐沫星子喷了后者满脸:“来,你跟我来,去城下看看,你看看攻不下闻喜城,到底是老子不卖力还是咱们攻城本来就不行。” 这胡才跟李乐相交莫逆,性子也差不多,也不等李乐回答,就扯着后者往城下走去。事发突然,李乐甚至都没来得及介绍王羽的身份。 没人帮忙介绍,王羽干脆自己来,反正另一名白波渠帅的身份他也知道了,“杨将军,在下朱寿,奉王公的命令……” 杨奉的脸色原本也不算好,听了王羽的自我介绍,当即精神一振:“是朱使君啊,王公让你来,可是封给某的官职已经有了定论了?” 王羽摇摇头:“那倒没有,王公的意思是……” “某知道王公的意思,而且也在尽力了,可是没办法啊!”杨奉一摊手,满肚子都是委屈和辛酸:“攻不下闻喜,大军就无法南下,只是小打小闹的话,李催、郭汜甲坚兵利,他们只要不北上深入,我们就奈何他们不得,没办法,没办法啊!” 听杨奉诉了会儿苦,王羽发现,此君竟然是个官迷!难怪对招抚那么热情呢。 通过王允与朝廷建立了联系后,此人就一直在向王允要官。见他表现得这么这么热切,王允那老狐狸又怎会放过良机?于是,官位成了胡萝卜,杨奉则是那头驴,被王允吊着胃口满地跑。 先前白波军发动的几次大规模攻势,都是杨奉策动的。 开始李催、郭汜大意轻敌,越过安邑防线反击,结果吃了点小亏。这俩人也都不是善茬,发现问题后,干脆退到黄河沿岸,专心防御,不进攻了,这样一来,就变成白波军劳师远征了。 后路不稳,兵力又展不开,后面的几仗,都以白波军的失利而告终。所以,白波军才暂停攻势,在发展方向的问题上起了争执。 这次攻打闻喜,算是杨奉的孤注一掷,打下闻喜,安邑就不远了,就算明知白波军攻不下安邑,李、郭也得紧张一下。毕竟白波军的战线推前,奇袭的风险也变大了。 为此,杨奉花了很多心思,笼络了胡才、李乐,并拉了胡才来帮忙,不可谓不用心。 但现实并不因人的意志而转移,打不下就是打不下,肯拼命一样不好使。 杨奉一边诉苦,一边也是引着王羽跟在胡才二人后面,他知道胡才接下来要说啥,干脆让王羽、李乐一次听完算了。 胡才指着城下,捶胸顿足道:“你看看,我拼着损失了两三千精壮,把土垒堆到了城头边,可就是冲不上去啊!城下那些,都是弟兄们的尸体,那都是跟着我好多年的老兄弟啊!” 王羽循声看去,所见确如胡才所说。 闻喜是个县城,据说当年武帝北巡,经由此地时,正巧南粤战场传来了捷报,故因此而得名。这里就是个小县城,城墙甚至还比不上白波谷的那座雄伟。 不知是屡经战乱,还是风雨侵蚀,城墙显得很是残破,到处都有修补的痕迹。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那一条条分界线,显得异常分明。这些界线两边的城墙,颜色大相径庭,就像是一块块的补丁。 眼下,城墙上又多了很多新的颜色,遍布城头的血迹,烈火焚烧后的焦痕,刀砍枪刺留下的白印……古旧的城墙,显得越发的斑驳了。 城墙之外,最显眼的莫过于堆在城墙一角的那个大土堆了。土堆由沙袋、土石,以及尸体构成,视觉效果相当惊人,单看这个土堆,以及沿途上倒毙的尸体,就可以想象出这场攻坚战的惨烈了。 土堆的四周,也是尸体遍布。一部分身上羽箭尚存,显然是被弓弩射杀的,更多的却是肢体扭曲,看样子是从城墙上掉下来的。 杨奉没有夸大其词,白波军确实努力过了,只是他们在攻城方面实在太差,差距大到拼命都无法弥补的程度。 “已经有了突破口,怎么还攻不下城?”李乐大惑不解:“闻喜城内一共也就几百郡国兵,糊涂你们有快两万人,怎么就打不下呢?” “哼!”胡才冷哼一声,晒道:“郡兵只有几百,可城里的百姓也都发动起来了,再加上那几家大户也是出钱出粮,怎么也有三千兵了。光是兵多倒也没啥,关键是城里有猛将!” 他指着土垒,惨笑道:“那个是突破口?才不是!分明就是修罗场啊,上去多少死多少!” 看着城头,王羽点了点头。 胡才说的没错,那个土垒看似很大,但能通过那东西发动冲击的人数却很有限。每次能上去三五个先锋,后续跟着几十人人也就是极限了。 这种战术的要点就是,一点突破,四面开花,冲上去的先登,要以寡敌众,占据一块地盘,让后援跟进,巩固下来后,再向其他方向拓展战线。等到占领一处城门楼,进而打开城门,胜负就没有悬念了。 依照胡才的说法,显然城里的兵卒更精锐,似乎还有个猛将在,白波的精锐突上去后,只有被屠杀的份儿。 这种形势,是最适合猛将发挥的,同时要面对的对手不多,也不会被围攻,打累了还有人替换,能去休息。如果是吕布、关张那种级数的猛人,只要放上一个,那真的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 黄巾军的将领,多半都是真正的草根出身,就是平头老百姓,或许会点武艺,经过多年厮杀也有精进。但终究是野路子,和正宗的武者相比,就差得远了,城内军民齐心,兵甲精锐,更有个猛将在,确实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想要破解,或许可以再堆几个土堆出来,四面一齐猛攻,猛将再牛,也不会分身术,应该就能有所好转了。不过,那样搞的伤亡也大,现在的伤亡,已经让这俩人脸色发绿了,战事再扩大,估计这二位渠帅也承受不起。 可是,王羽也有点奇怪,胡才也就罢了,杨奉手下应该有个猛人啊,一个小县城的猛将再牛,也不可能牛过徐晃吧?他怎么就不肯往上派呢? 见王羽面带疑惑的看过来,杨奉会错了意,接过胡才的话茬,大吐苦水道:“尊使有所不知,非某不尽力,实在是城内那将勇不可挡,手持两柄大斧,某手下精锐也都是征战多年的老卒,可在他面前,却没人能走过三个照面,若是阵列而战遇上此人,尚可围攻之,现在……” “堆土山伤亡近两千,攻城又死伤逾千,其中多有精锐!” 胡才痛心疾首道:“一个小小的闻喜,就已是如此,你们还说什么攻打卫家坞堡!那卫家家财何止亿万,家中什么能人异士没有?坐拥雄城,在内粮草充足,外有应援之兵,怎么可能打得下?这等荒谬的主意,到底是谁出的?” 胡才的言论,王羽这几天听得多了,哪怕现场观摩过,也没多大影响,让他在意的是杨奉的描述。 手持大斧,勇不可挡?最精锐的黄巾劲卒也只能挡上两三斧头?听起来有些耳熟啊,不会是……城里那个,才是徐晃吧? 嗯,想想倒也有理,徐晃没当过黄巾贼,但在小说里出场时却又在杨奉手下,后者则是个招安积极分子。 如果杨奉顺利招安,管辖应该也是按照就近原则,就是河东这一带。对闻喜屡攻不下,想必杨某人对徐晃的印象也是极为深刻,他利用职权,把徐晃调入军中加以重用也就顺理成章了。而徐晃对黄巾贼没啥好印象,后来得了个机会,就投靠曹操了。 嗯,这样一想,一切就都合理了。 可惜啊,可惜。现在自己没带兵,也不能亮身份,名将摆在面前,却不能去切磋,更没法收服,这真是太令人遗憾了。 要不要借白波军之手攻城抓人?不好,看胡才那架势,真要抓到徐晃了,说不定是要杀的。还是正事要紧,徐晃这边么,就结个善缘,待他日再见好了。 计议已定,王羽冲着胡才微微一笑道:“胡将军,南下攻打卫氏的主意是在下出的,本来还没有多大把握,不过今日观摩过二位将军的战法后,却是深有启发,现在已经有了五成的胜算。二位纵然信不过信我,难道还信不过李将军,信不过王司徒和陛下吗?” “信得过,当然是信得过的!”一听皇帝和王允,杨奉连忙点头不迭。 “……”胡才有些没理清楚这里面的关系,他看看李乐,发现老搭档也是一脸微笑,于是,他也不好再反驳什么了,只是迟疑道:“既然尊使已经有了成算,何不在此地演习一下?一来增强信心,并提高兄弟们的士气,二来也能报仇,顺便还能保障后路的通畅。” “胡将军差矣,城内多是普通百姓,与贵军一根同源,所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又何必呢?要报仇,也应该找卫家这种为富不仁的豪强才对么。” 王羽大咧咧的一摆手,道:“至于后路,更是不须担心,李将军之后,郭帅和韩将军也会次第而来,数万大军连绵南下,凭城内的数百郡兵,几千百姓能有何作为?只管安心南下便是。” “这倒也是。”胡才点点头,与两位同袍对视,发现对方也都被说服力,他认命似的叹了口气,“便依朱使君,传令全军,撤围南下,打到安邑吃肥羊去!” “噢!”欢声雷动,声震四野,白波将士早就厌恶了闻喜这个地方了,巴不得换个地方去耍耍,要去的目的地居然还是卫家,那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风火七星坛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卫家的五大坞堡,由东至西分布在两河之间,最大的一座,坐落在安邑西南的运城。此地依山傍湖,洮水亦流经此地,最是富饶不过,中平元年之后的天下大乱,都无法影响到这里的宁静,数百年的大世家的影响力,由此也可见一斑。 不过,就在初平元年的阳春时节,这个规律被打破了。 这两天,探马仿佛疯了一样,一连串的冲进坞堡,每一次都会带进去一阵巨大的喧嚣声。 有那有心人暗自数了一下,惊讶的发现,就在昨天一天内,就足足有二十五匹探马进了运城堡!事态之紧急,实属前所未有。 初时,人们都在怀疑,是不是京城又出了什么变故,比如皇帝死了,又换新皇帝了什么的,也就是这种大事,才能引起这种规模的动静。 然而,当堡中有消息传出,外面也是流言四起的时候,运城的居民听到了一个让他们无法置信,事实上也确实很荒谬的消息。 “白波贼来了?” “真的来了!” “他们打闻喜打了十多天,没打下来,然后和白波谷来的援军汇合,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就南下了。过安邑而不入,直直的奔着运城来了,一路抢掠,气势汹汹,看样子是要来真格的了。” “来真格的?他们凭什么啊,闻喜那种破烂县城都打不下,却想来打我卫家的运城堡?说他们打安邑,还可信一点。” “谁知道呢,也许那些流贼饿昏头了,想着临死前也疯狂一次吧?” “别说那么多了,收拾一下家当,赶紧进城吧。白波贼打不下坞堡,但堡外的东西却不会客气了。” “说的也是。” 堡外的卫家人议论纷纷,人心却还安定,但城内的主事者们就迷茫了。 “已经确认过了,打头阵的是杨奉等三大渠帅,兵马三万余众,从他们的行军路线上来了,已经可以下断言了,他们就是本着运城来的!后阵还有郭太的五千兵马,再后面是韩暹的一万五千大军,合计五万之众,白波贼这次算是倾巢而出了!” 卫家如今在朝中主事的,是长公子卫觊,老家主卫德辞官在家,本有颐养天年之意,谁想却碰上这么一桩祸事。最后确认了消息后,他将家中的门口召集起来,想要拟定个应对之策出来。 “连韩暹那厮都来了?这世道到底怎么了?郭太呢?他不打算要今年的平安钱了?” “谁知道,派去的信使联系上他了,结果那厮回话说什么众望所归,他也无能为力,如果强要阻止其他渠帅,光靠空口白话是不够的,得有实实在在的好处才行。” “哼,这贼无非贼性发作,要瞒天讨价罢了,主公须不要理会他,拼着耽误了今年的春耕,灭了这群贼寇便是。” 众幕僚分析形势,又纷纷献策,卫德却一直愁眉不展,直到有人提出彻底剿灭白波贼的策略,老头这才眼前一亮。 “计从何出?莫非要安邑出兵救援么?” “非也。”那幕僚摇摇头,捻须道:“安邑郡兵不过数千,久疏操练,兵甲不齐,守城倒还过得去,让他们出城与数倍于己的贼寇作战,八成是要大败的,以冯使君的胆魄,就算是主公相召,恐怕也……援兵还得从西凉军那边想办法。” 卫德脸一垮,摆手道:“李、郭二人都贼滑得很,他们在河东,只是要确保洛阳兵马有路可退,不至被四面合围,让他们与贼寇死拼……难,太难。” “兵法有云: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白波贼乘兴而来,锋芒正盛时,二位将军固然不欲与其争锋,但若是顿兵于坚城之下,劳而无功,二位将军又岂会放过战机?我卫家运城堡壕深壁厚,岂是区区奈何得了的?只消给二位将军以及洛阳送封信去,这剿灭白波的战功,我卫氏至少也能分到三成啊!” “吴兄此言有理。” “我等太纠结于利益得失,却是不如吴兄看得深远。” 那幕僚一句话说完,便捻着须,笑而不语,众人则是纷纷出言附和。 卫德见状,当即下了决心:“便如此,让人给京城送信,告诉伯儒,让他不要忘了将此事在朝中宣扬一番,以彰我卫氏之名!传令下去,凡我卫氏之人,统统撤入城内,城外一片砖一片瓦也不能留,坚壁清野,与贼寇势不两立!” “喏!”众人轰然应诺。 老太公一声令下,方圆数十里内,都开始动员起来了。 附近居民和卫家大多沾亲带故,此刻也都是凛然遵命,能拿走的东西就拿,拿不走的就烧,大有焦土死战的意思。 城内数千私兵开始集结,保养武器盔甲,在城防各处演习操练;民众也都划分了区域,随时准备参与支援,在危急时刻,也不排除参加战斗的可能性。 卫家人被激怒了! 数百年的世家,经历过西汉末年,以及中平元年的大乱,依然屹立不倒,绵延至今,区区流贼,居然胆敢伸出肮脏的爪子,来摸虎须,甚至趁机敲诈勒索! 是可忍孰不可忍,拿这些流寇开刀,杀一儆百是唯一的选择,这样一来,再有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后来者,被贪欲蒙蔽双眼前,就会好好想上一想了! ……“相当坚决的坚壁清野,誓死守城的气势,比闻喜还要高上数倍,再加上雄伟得多的城墙,嗯,是场恶战啊。” “朱使君,你真的有成算,是吧?一定有的吧?”李乐算是乐不起来了。 本来想着在城下搜刮一番,然后耀武扬威的吓唬卫家一下,就足够收回走这一趟的成本了,谁想到卫家居然摆出了这么一副架势。 这要是打不下城……就只能指望郭太、韩暹送粮过来了,否则就只能饿着肚子回程!这种灰暗的未来,李乐只要想一下,就觉得头皮发麻,如果真的发生了……他连想都不敢想了。 眼下,说什么都晚了,只能试着抓住王羽这根救命稻草,让他兑现诺言,攻破坚城,来个绝地大逆转了。 王羽宽慰他道:“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某既然对诸位将军说了,自然不会食言。” “计从何出?”看到李乐如丧考批的模样,杨奉、胡才也急了,他俩原本以为李乐已经见识过钦差的手段了,所以信心十足,结果只是空口白话的说了,这算是怎么个事儿? 王羽慢条斯理的说道:“综合连日来的见闻,在下以为,用诸位将军以前用过的手段,是不太可能攻下运城的。” 废话!白波三将一起在肚里大骂,这还用你说? 王羽看出了几人的心情,不过他也不计较,他先前那句话可不是废话,要不是实地观摩过,又听老卒详细讲解过,他哪知道这时代到底有那些攻城手法,其中哪一些可以用来借鉴,然后衍生出新战法呢? “所以,想要破城,用常规手段是不行的,须得行非常之法。” 见他说的煞有其事,三将也顾不上腹诽了,齐声追问道:“这非常之法到底……” 王羽并不回答,而是笑问道:“诸位是何身份?” “将军?”官迷杨奉第一个抢答。 “错!” “贼寇?”李乐的答案最直白。 “不对。” “哦,俺知道了,是黄巾!”胡才最不忘本。 “没错,就是黄巾。”王羽点点头,继续淳淳善诱道:“黄巾是大贤良师的传承,最擅长的是什么?法术!既然常规的法子都不行,自然要从本心中寻找答案,作法破城,就是最佳选择!” “……”三将面面相觑,这个法子确实非常规,而且不是一般的非常规,就算当年大贤良师三兄弟在世的时候,也没听说过他们攻打哪座城,是用法术把城墙给轰开的。 兵不血刃夺城的例子倒是也有,可那靠的是内应,而不是法术。这位朱小使君的嘴的确很能说,大有指鹿为马的劲头,可他人在城外,难道还能说服几个内应出来不成? “几位想多了,内应是没有的,我的办法就是直来直去,卫家不是觉得有雄城可以依仗吗?我就做法毁了他的墙,然后三位统率大军杀进去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三将努力的在王羽脸上搜索着,哪怕能找到一丝一毫的不自然,都可以当做是破绽,进而提出质疑,然而,他们的努力是徒劳的。王羽神情镇定,笑得云淡风轻,大有世外高人的风范。 “就这么简单。”王羽郑重其事的说道:“做法的事由在下来做,同时也需要各位的配合,首先,各位要尽快建一座法坛出来,名字叫做……风火七星坛!”王羽在心里抹了把冷汗,哥又抄袭了,这次抄的诸葛孔明。 “风火七星坛!”三将眼珠子瞪得溜圆,信心开始回升。 法术猛不猛,全靠名头响! 名头响亮,法术的威力就差不了,这风火七星坛之名,一听就很威风了,施展出来肯定也是天雷地火,狂风大作,威力无穷! 要不说呢,对什么人,说什么话,王羽这话要是在酸枣说出来,公孙瓒等人肯定不鸟他,但黄巾军本来就有神棍背景,跟他们说法术什么的,正好对题。 “除了建法坛之外,还要……”见三将已经意动,王羽凑到他们耳边又是一阵嘀咕,三人眼神飘忽,显然心中尚存疑虑,不过却都是点头。反正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了,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万一灵验了呢?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剑指何处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蛾贼不攻城,也不围城,更不肯走,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卫德带着一大群幕僚门客,登上了城楼,远眺城外的白波军阵,心下大惑不解。 “主公,似乎他们……在建祭坛?”回答的门客自己也有些不大确定,白波军劳师远征,沿路的闻喜、安邑都没攻下来,粮道实际上已经断了,现在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抢时间,实在没理由在这里优哉游哉的建什么祭坛。 “建祭坛,做什么用?”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据说……”半晌,才有人接着说道:“某是冀州人,当年张角三兄弟在冀州兴兵作乱,每逢大战之时,听说也是要设坛作法的。” “真有此事?”卫德不大相信,他家是书香门第,两个儿子题字的时候,分别以儒、道命名,儒家人对乱力怪神之类的东西,都是敬而远之的,哪里会相信真有什么法术? “移山填海,撒豆成兵的法术,应该是没有的,不过,那法术还是有些效应的。”那幕僚听出主家的意思,自然不会逆着卫德往下说。 “当年的所谓黄巾力士,就是与这祭坛一起成名的……” “哦?请赵先生详细说说,为我等解惑。” 黄巾力士的名头,也曾经响亮一时,黄巾起义初期势如破竹,尤其在冀州战场上,很是威风过一阵子,各路官军也是闻而色变,但这支兵马具体厉害在何处,那就众说纷纭了。 比较通常的说法,是张角施法过后,这些力士会变得力大无穷,浑身钢筋铁骨,刀枪不入;也有类似张角撒豆成兵,故而黄巾力士无穷无尽之类的说法。这些说法的可信度都不高,随着张角兄弟身死,黄巾军主力覆灭,也就慢慢无人再提,此时有人提起,众人也都觉好奇。 “第一种说法相对符合事实,黄巾力士其实就是蛾贼中相对壮健的兵丁,平时的战力不比寻常郡兵强,装备也很差,有件皮甲的,都已经是小帅了。不过,每次张角兄弟登坛作法之后,他们就会变成一群怪物……” “怪物?” “嗯。”那冀州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刀枪不入是不可能的,刀砍枪刺,他们一样会流血,会受伤,可除非受的是致命伤,否则他们就不会倒下,而是更疯狂的拼杀;就算受了重伤,倒在地上,也会拼命向前爬,直到彻底断气为止……” “咝!”包括卫德在内,众人都是倒抽了一口冷气,看看外面的军营祭坛,再想象一下黄巾力士疯狂作战的场景,无不胆寒。 传说虽然也很恐怖,但恐怖过了头,就没有足够的真实度,也不显得多可怕了。反倒是真相更恐怖一些,什么兵,能比不怕死不怕受伤的疯子更可怕? “莫非白波贼也会……那该如何是好?”卫德慌神了。 “主公勿忧,别说蛾贼没有张角兄弟的能耐,就算有,他们又岂能奈何得了我卫氏的雄城?张角兄弟当年不也屡屡在坚城前面受挫吗?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没了腾挪的余地,以至走投无路了。” “赵兄说的没错,各地的蛾贼战前也会设法坛祭祀,不过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效果,无非就是鼓舞士气罢了。这次的祭坛特别大些,想必也是蛾贼发现走投无路了,所以孤注一掷而已,不足为虑也。” 众人七嘴八舌的出言宽慰,卫德的脸色渐渐转好。他转头四顾身后的幕僚,微微醺然,卫家人才如此众多,家财万亿,又适逢乱世,是不是也能厚积薄发,一举……正想到得意处,却见幕僚中有一人眉头深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卫德当下一惊,若是别人,他还未必会动容,但此人却是日前献计的那位足智多谋的吴夜吴仲明! 卫德紧张的问道:“吴先生可是看出了什么?蛾贼另有狡计?” 吴夜供拱手,语气深沉的说道:“还谈不上看破了什么,不过,吴某心中确有疑虑。” “先生何妨直言。” 吴夜并不推辞,指着城外祭坛问道:“主公,诸君,各位不觉得那祭坛太大,也太靠前了吗?” “咦?吴兄不说,我等还真没注意到,看起来,也就五、六百步的距离,弓弩刚好射不到而已。” “此中另有玄虚?” “难道……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 卫家目前还没有成为诸侯的迹象,但河东卫氏称雄一方,早就是既成事实了。所以,能被卫家奉为上宾的,即便不是名士,也是小有名气,为名士所看重并举荐之人。 这样的一群人,被称为智囊也丝毫不为过,先前没多想,此时得了吴夜提醒,很快就得出了差不多的结论。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卫德的反应却没那么快,他的长处在于敛财用人,对战阵之事全无所知:“何者为明,何者为暗?” “祭坛做法在明,亦真亦假;穴攻偷袭在暗,十有九中!”吴夜一语道破天机。 “穴攻?他们在挖地道?那该如何应对?” “主公放心,虽然没能在第一时间识破蛾贼的狡计,不过我等这几天也没有白费,该做的布置都已经做了……主公请看,那条水渠就是专为破穴攻所置。” “穴攻之法,主要在于攻其不备,运城地处江湖之间,并不缺水,只消引水入城,发现地道出口后,直接引水倒灌即可,管教蛾贼有来无回。” 卫家的幕宾很多,却没有指定何人主事。不是卫德不想,实在是这帮人的名声都差不多,难分高下,硬是提拔一人,就会寒了其他人的心。 这也算是种幸福的烦恼,名士太多就这样。 截至目前,这种态势体现出来的也都是好处。 守城的布置,众人群策群力,事无巨细,皆是井井有条;有了难题,大家共策共力,互相拾缺补遗,很完美的完善了战略战术;再加上若有若无的竞争意识,更是驱使得众人不遗余力。 好处这么多,又为何要改变呢? 不过,卫德还是有所偏重的,两度献计,每次都说到节骨眼上的吴夜,他就很重视。他点点头,算是回应了众人的宽慰,然后向吴夜问道:“仲明先生,你似乎仍有疑虑?” “不瞒主公,夜确有疑虑。” 吴夜抬手指点城外祭坛,沉声道:“据闻,蛾贼攻打闻喜时,也曾用过穴攻之法,结果被城内守军引水倒灌,无功而返,蛾贼也非无智,岂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重施故技,以图侥幸?夜以为,他们兴师动众而来,必有所依仗,关窍就在这祭坛和穴攻之法当中!” 卫德追问道:“具体是何法?” “夜不知。”吴夜摇头。 “那,以先生之见,应该如何破之?” 吴夜不答,沉吟半晌,突然猛一抬头,眼中精光一闪,道:“出兵!拆了那祭坛!” 城头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下一刻,众幕僚齐齐摇头叹气。 “出兵?就为了吴兄的凭空臆想吗?” “谁能保证蛾贼搞这些玄虚,不是为了引我军出动,设下陷阱,趁机反扑夺城?此议大大不妥。” “标新立异也要有个限度,有坚城可守,却偏偏要出城野战,这不是拿卫家的安危开玩笑么?” 卫德倒是没有附和,但眼中也闪过了狐疑之色,出兵之议,确实不是一般的不靠谱。 “并非吴某凭空臆想,白波此来,一路全无停留,兵锋直指运城,岂能无因?如今贼军粮道已断,却不急着攻城,而是忙着修建祭坛,暗中则挖掘地道,显然将成败皆付诸此举。敌人想做的是什么不重要,只要将其破坏,贼众就只剩溃败一条路了,何乐而不为呢?” 吴夜争辩道:“何况,穴攻也未必一成不变,入城偷袭不可行,他们或许打着挖空墙基的主意,水灌之法可以防备敌军偷袭入城,却未必防得住……” “吴兄差矣。” 其他幕僚不肯示弱,当即反驳道:“若是普通县城的城墙,蛾贼只要下定决心,挖空墙基倒也不难,可运城的城墙的厚度足有三丈余!蛾贼又不是真的蚂蚁,又怎能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么大的工程?” “正如赵兄所说,蛾贼的祭坛虽大,但顶多也只能掩藏一两个入口,就凭一条地道,想挖空墙基,又谈何容易?等到他们挖到墙下,我军自然也不会坐视,放水放烟,反向挖掘,以甲兵杀伤,兵书上的克制方法要多少有多少,何必非得冒险出城呢?此议断不可取。” “总之,不管蛾贼千般狡计,阴风苦雨,主公只须安坐中军,我等群策群力,运城便稳如山岳,别说区区蛾贼,就算是传闻中被捧到天上去了的那个王鹏举来了,一样只能在城下捧得头破血流。” “正是如此!” 卫德本来还有些犹豫,结果一听王羽之名,他胸中一口闷气直冲上来,腾的一下站起身,用力挥舞着手臂,喝道:“有劳诸君巡视城防,为我御敌,待大破蛾贼之后,我卫家未尝不能借军功而起,省得天下无人,任凭小儿嚣张!届时,德必不忘诸君,亦不负诸君!” “遵命!”众人大喜,齐齐起身应命,士气顿时高涨起来。 (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灰飞烟灭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王羽这几天很烦,白天他要忙着指挥挖掘地道,在祭坛上装神弄鬼;晚上要忙着在地道里做布置,还要忙着应付白波三将,以及他们手下的资深将校。 他忙得不亦乐乎,一塌糊涂。 参考过白波以往所用的战术后,王羽发现,也只有穴攻这招能做点文章了。但白波诸将却不这么想,城内的争论,城外也一直在进行着。 王羽开始还一一反驳,后来实在烦了,干脆祭起了吕布的绝招:不解释!谁敢来问,他就用深沉的眼神盯着对方看,看到对方心里发毛,继而心惊胆颤,最后丢盔卸甲的落荒而逃为止。 要不是得隐藏身份,他更愿意一脚一个,全部踹飞,省得这些笨蛋不做正事,整日在自己耳边鼓噪。 所幸的是,白波军的普通士兵,想法比较单纯,听说朝廷来的使者要做法破城,一个个都是热情高涨,挖掘工作的效率也得以大大提高。就在白波军抵达运城城下的五日后,地道已经顺利的挖到了城下,正在横向拓展中。 收到这个消息,王羽知道,自己的煎熬结束了。他下令召集众将,进行战前军议。 “朱使君,粮草已经告罄,顶多三天,大军就无粮可用了!”胡才到的最早,人还没到,他的喊声就已经清晰可闻,最近这段时间,他的怨气是最大的,莫名其妙的被拉到运城,毫无战果,粮草吃尽,眼看就穷途末路了,这叫他如何不愤怨? 相对而言,王羽越俎代庖的发号施令,俨然以主将自居这种小事,胡渠帅都已经忽略不计了。 王羽摆摆手,悠然笑道:“所以才要召开军议,商讨明日攻城事宜啊。”他心下不无遗憾,这种时候,手里要是再有把白羽扇就好了。 “明天攻城?地道不是才挖到城墙下面吗?没有地道,怎么攻城?三日之内,又怎么可能攻得下运城这种坚城?”胡才的喊声越来越响,怒气也越来越大,他很后悔,当时怎么就迷糊了,上了这种恶当。 本来他以为王羽的办法是借祭坛的掩护,挖一条地道进城,以奇兵趁夜突袭,打开城门。这条计策虽险,但总有几分成算,现在王羽分明是要将城墙挖倒,短短数日内,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 想把城墙挖倒,就得挖空墙基,一边挖,一边竖木桩,以免挖掘过程中发生坍塌。当工程进行到一定程度,放把火把木桩烧掉,顺利的话,城墙就会倒下一块,露出个豁口。 这种战法的成功几率,和城墙的坚固程度以及厚度都有很大关系。似运城这种规模的城墙,想要挖倒,没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是很难成功的。这期间内,还得确保守军不会捣乱,以白波军现在的状况,断无可能完成。 “能不能攻得下,明日一见便知,胡将军和各位将军要做的,就是明天将部属集结到祭坛前,待我施法过后,一举破城!” 王羽的态度,激得胡才越发恼怒了,他手握刀柄,双眼冒火,恨不得一刀砍了这个光会说大话的小毛孩。王羽冷然回望,全无畏惧,气氛一下变得异常紧张。 杨奉急忙出来打圆场:“好了,老胡,来都来了,朱使君也这么说了,就算有什么不满,总也得等到明天的战果出来后再说吧?你现在闹什么闹?郭老大的援军就在后面,就算明天攻城不利,咱们也是可以撤回去的。” “撤个屁!”李乐气哼哼的骂道:“去联络郭老大的信使已经回来了,他到了闻喜之后,就没再往前走了,说什么要防备闻喜的兵马出来突袭,我看呐,他就是知道没好处捞,准备坐山观虎斗了。” “小李子,你也不要再说了,反正明天一切就都见分晓了,光是在这里嚷嚷又有什么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杨奉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好劝歹劝,算是劝住了李、胡二人,他转头看了看王羽,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长叹一声,摇摇头走了。 杨奉的心情,王羽也能理解,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自己的计划若失败了,朝廷的威信必然进一步下降,杨奉的招安大计势必落空。可他若不支持自己,与朝廷的关系一样难以维持,最终只能用反正已经来了这种借口,来自我安慰,并劝服同伴了。 在这个时代混,没有名声果然是不行的,做称雄一方的诸侯不能没名声,当神棍也一样得有名气才吃得开。 嘿,王羽洒然一笑,也好,自己在这方面的名声,就从明天开始,传扬天下吧!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朝阳早早的从群山之后跳了出来,驱赶开淡薄的晨曦,将明媚的春光挥洒在广袤的大地上。 温暖的春风从东南方吹来,掠过湖面,带着微咸的气息,运城南面的解池,是远近闻名的盐水湖。在这美好的春日里,王羽甚至有了和后世在海滨度假时的相似感受。 然而,即将要发生的事,却是大煞风景的一幕。 王羽披头散发傲立祭坛之上,手持一把桃木剑,身穿八卦道袍,配上他的冠玉般的面容,修长的身量,倒也有几分道骨仙风的味道。 在他面前,三万白波军列成了几十个巨大的方阵,远远铺了开去,原野上,仿佛多出了一片黄色的草原,极为壮观。 不远处的运城城头上,旌旗密布,衣甲鲜明,刀枪闪烁,杀气湛然,城外这么大的动静当然瞒不过卫家人,他们也是严阵以待,摆出了针锋相对的架势。 站在祭坛之上,两军之间,王羽看起来是那么的渺小,他自己却从容淡定,待湖风稍息,他扬声喝道:“弟兄们,告诉我,你们来自何方?” 一片静默。 白波军的兵卒都有些茫然。 以前打仗之前,渠帅们也会训话,刚参军时,听听还有些激动,后来听多了,觉得也就是那么回事,不如实实在在喊两声抢钱抢粮抢女人来的爽快。 至于这种提问式的回答,就更是绝无仅有了,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王羽也不意外,他随手在人群中指出一人,问道:“你说,你老家是哪里的?” “我?我是雍州商县人……” “嗯,我知道那里,是个好地方。”王羽再指再问:“那你呢……” 一连问了十多人,答案五花八门,却都不出河东左近,由此可见,造反这种事,也是有就近原则的。王羽随问随夸,不知道具体地点的,就用比较有普遍性的赞语回应;若是碰上他知道的,他还会特别点出那个地方的特色来。 “你们为何从军?”王羽又问。 这一次的回应热烈了许多,在刚才回答过问题的人都很踊跃,他们的热情又带动了其他人,热烈的气氛从前阵开始向后阵蔓延。即便离的太远,听不到前面说什么,也能通过同袍的转述,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 答案也是五花八门,但总结起来,无非就是天灾人祸,导致生活无以为继,只能加入造反的行列。 “你们说,朝廷欺压你们,不给你们活路,这话没错,但却不是很准确……” 下面一阵骚动,连众将校们都无法淡定了,倒是李乐沉稳得很,这种言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王羽说了,听多了,也觉得满有道理的。 “朝廷是什么?是天子吗?是,也不是!朝廷代表的是天子的威仪,可朝廷的功过,却不一定和天子有关。朝廷横征暴敛,遇到天灾都不肯抚恤黎民,但朝廷收刮的财富都在哪里?在洛阳的皇宫里吗?全天下的财富都堆在一起,那将是何等庞大的一堆……” “粮食、钱财、各式珍宝,都是很占地方的,皇宫再大,能堆得下吗?何况还有土地,还有山林湖泊,还有矿产,这些都是搬不走的,天子富有四海,但这些东西他却看不到也摸不着,逼你们造反到底是谁?” 王羽的声音越来越高,语气越来越激昂,他一指先前问过话的一名士兵,厉声质问:“你说,是谁把你逼得无路可走?是谁让你家破人亡?是天子吗?是朝廷吗?” “不!不是天子和朝廷,是卫家!” 那士兵脸涨得通红,用力推开同袍,走到祭坛下,高举双臂大声喊道:“我家就在这里,就在运城,就在这盐湖边上!我家世代都靠捞盐为生,虽然很辛苦,但只要将捞出来的盐卖给官家,不私下贩卖,日子就过得很很好,可后来,这盐湖被人霸占了……” 他猛然转身,瞪着通红的眼睛,指着运城喝道:“霸占盐湖,驱赶盐民,逼得俺活不下去的,就是卫家,他们就在城里!” “哗!”军列间的骚动加剧了,绝大多数人都有过类似的遭遇,更有很多人的苦主都和这运城人一样。 卫家的地盘太大了,正如后世的名言所说:资本的原始积累是血淋淋的,普通百姓可能敢怒不敢言,但加入白波军的人,都是豁出去了的,又有什么不敢说的? 军卒们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对雄城的畏惧快速减弱,复仇的激愤逐渐上涌,血,开始沸腾! “仇人就在眼前!” 王羽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不失时机的将桃木剑指向了运城,“他们有坚固的甲胄,犀利的弓弩,长枪短矛,钢刀利斧……但,这不是你们畏惧不前的理由,想讨公道,就不能怕流血牺牲!” “我们不怕,如果他们从城里走出来,就算死,我也不会退缩,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答话的依然是那个运城人,他转过身,对着数万同袍扬声高呼:“报仇,报仇!” “杀进运城,报仇雪恨!”激动的情绪迅速扩散,一波高过一波的声浪震天响起。 白波诸将骇然相顾,他们很久没在属下士兵身上见到类似的情绪了,只有在刚起兵的时候,才见到过类似的场景。再不,就是早先前辈们说过的,大贤良师振臂一呼之时,才有这样万众一心的回应。 他们丝毫不怀疑,只要王羽一声令下,大军将化成巨浪,将敌军吞没,如果……没有那道城墙的话。 那道城墙就像是坚固的堤坝,无论愤怒的巨浪有多高,有多猛烈,也可以从容的将其挡下,最终将巨浪携带的力量尽数反弹,反过来将白波军淹没。 不是他们没胆子,这是多年来的经历验证过了的事实。 城头,卫德已是面色如土,全靠了幕僚们的宽慰,以及脚下传来的坚实感受,才让他稳住了阵脚,没有过于慌乱。 有坚城在,不要紧的!迟早要让这些不知死活的乱民,知道跟千年世家作对,是多么无知愚昧的一件事! 王羽就像是没看到白波众将的脸色,也忘记了城墙的存在,他只是高声呐喊着,将白波军的情绪推上一个又一个的高峰! “天道不公,想要讨回公道,只能靠你们的勇气,!想报仇的人,请举起你们的手,握紧你们的武器,将你们的愤怒尽情发挥出来!” “噢!”山呼雷动,刀枪林立! “你们的愤怒,将会化成风雷,摧毁一切阻碍!”在众人或是狂热,或是呆滞,或是轻蔑的注视下,王羽缓缓转身,举剑指着城墙,口中念念有词:“风轮火转,地动山摇,疾!” “轰!”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王羽的轻轻一指,居然有了回应! 那是一声闷雷般的巨响,几乎在同一时间,脚下的地面也晃动起来! 再下一刻,运城的城墙处,一股烟尘化成了巨龙,飞腾到了半空,直冲天际,然后化成了漫天烟雾,遮住了正缓缓升起的朝阳! “要报仇的人在哪里?”众人都惊呆了,将他们唤醒的是一声雷霆般的大吼,以及祭坛一侧,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从地下喷涌出的一股烟火! 白波将士终于意识到,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奇迹发生了! 祭坛上的少年,施展了不可思议的法术,风火并起,摧毁了运城的城墙! 城墙已经灰飞烟灭,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报仇了! “报仇!”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喊,随后,震天般的喊声湮灭了一切! (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黄巾力士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苍天已死……” 苍凉的战号声,仿佛蛮荒时代的呼喊,带着不尽的愤怒和悲伤,再次回响在中原大地上。 这是这个时代最有特色的战号之一,传说中,大贤良师张角,就是一变呼喝着这样的战号,一边撒豆成兵,召唤出了手下最强力的兵种——黄巾力士,并以之纵横天下的。 不过,在张角兄弟死后,黄巾力士就成了绝响,尽管处处都有黄巾军的影子,但那支传说中的强兵却再未出现过。 豪强们为之松了口气,黎民们则充满了遗憾和惋惜。曾几何时,黄巾力士的传说,是打破这黑暗世道的一缕光明,给他们带来了不尽的希望。 传说中,那些刀枪不入的力士,就是高呼着这样的战号,视死如归的冲向敌人的。随着灾荒的扩大,这个战号一次又一次的在华夏大地上响起,但传说中的强兵却始终未能再现。 白波军对这个战号并不陌生,但今天,当渠帅李乐跳下祭坛,高举战刀,纵声狂吼的时候,有什么东西,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黄天当立!”万众响应,激昂的声音从肺腑中奔腾而出,再没有平时的沉凝、冷静,只剩下了不尽的狂热和激愤。 白波将士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眼中只剩下了城墙处缓缓散开的烟雾,透过烟雾,城内的景象已经依稀可见! “岁在甲子……”胡才终于收回了望向王羽的目光,在他的眼中,再找不到震骇和惶恐,剩下的只有一片血红! “天下大吉!”人群汹涌而前,阵型不复存在,化成了汹涌澎湃的黄色大潮,军卒们忘情的呼喊着,他们眼中看到的不是血腥的战场,而是梦想中的清平世界。 大潮在祭坛前一份为二,然后又在祭坛后面汇聚成一处,速度越来越快,疯狂的向城墙处涌了过去。 “黄巾……力士!?”白波诸将中,只有杨奉没有加入冲锋的队列,他骇然望着汹涌的人群,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尽管阴差阳错的成了中坚,做了渠帅,但他对造反并没有多少热情,所以他才念念不忘的要招安。张角兄弟的下场,让他引以为戒,造反是没前途的,也许初时可以占到点上风,等官军认真起来,义军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唯一的例外,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黄巾力士了,他们可以用最简陋的装备,发挥出最强大的战力,哪怕遇到名将皇甫嵩,带领的大汉朝最精锐的北军,也能打得有声有色,不落下风。 可是,那只是传说而已。 即便是张角兄弟,也不是每次打仗,都用黄巾力士出战的。具体原因杨奉不知道,但他从未把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传说上面。 然而,就在今天,他亲眼见证了黄巾力士的存在……没错,黄巾力士不是仙法招出来的,而是用煽动和奇迹唤醒普通黄巾军心底的某种情绪,让他们陷入狂热的状态,然后,就无坚不摧了。 “黄巾力士?”王羽好奇的问道。 他听说过这个名词,不过是在神话传说里,而不是在史书上。他今天所做的,只不过是根据黄巾军的特点,结合现实状况,把白波军的战力彻底激发出来,以达成攻破运城的目的而已。 怎么会突然跟黄巾力士扯上关系了? “你,你到底是谁?”杨奉像是见到鬼了似的,腾地一下跳起身来,颤巍巍的指着王羽,“你不是朝廷使者,能驱使黄巾力士的,只有太平道的嫡传者!你,你……” “……”王羽着实发了会儿愣,这怎么又跟太平道扯上关系了,“杨将军,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诶,黄巾力士,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没看见有其他人加入啊?” “你不知道?” 杨奉眼角抽动了几下,他指着祭坛下的人潮,大声喊道:“这就是黄巾力士!除了黄巾力士,没有哪支军队能在六百步,甚至上千步外全力猛冲,到了敌人面前后,还能生龙活虎的保持着战斗力!也没有哪支军队能在伤亡过半,甚至伤亡殆尽的时候,还死战不退!也没有哪支军队,面对敌人的矛戈时,不用兵器格挡,而是合身猛扑,任由利刃刺穿身体,还挥舞着兵器奋战!” 转过头,杨奉脸上也蒙上了一层狂热之色,他高声喊道:“你能使风火法术,又能驱使黄巾力士,怎么可能不是大贤良师的传人?怎么可能是朝廷使者?你到底是谁?” 这个误会貌似太大了点哇!王羽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圆了,承认倒是很简单,说不定顺便还能把白波军给彻底收服了,可问题是,张角、太平道什么的,自己根本就一无所知啊。 怎么办?王羽陷入了沉思,连指挥的责任都忘记了。 实际上,这场战斗也用不着他指挥,想指挥也指挥不了。黄巾力士,是三国时代造价最低,最容易指挥的一支军队,除了指明敌人之外,指挥官什么都不用做,顶多就是跟着冲锋陷阵。 迎接这支军队的第一波攻击,并不是来自于守军,而是王羽制造出来的余波。 天上下起了一阵碎石雨,以爆裂点为中心,向四周挥洒,那是城墙被爆破后,被抛到天上的砖石碎片。碎石虽然不大,但从高空落下,打在人身上,还是相当疼痛的。 城头的守军,就是被这阵碎石雨惊醒的,城墙处的惊变,造成了极大的混乱。 爆裂点附近的守军,基本上已经死光了;离得稍近些的,也有不少人在剧烈的震动中摔倒,甚至摔下了城墙;离得更远些的,则被吓得目瞪口呆。 黄巾军之所以爆发,除了王羽先前的煽动之外,这所谓的风火法术,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法术不但摧毁了一段城墙,更重要的是,王羽当时装得太逼真,白波将士依稀从他身上看到了传说中的大贤良师,于是彻底狂热起来。 对黄巾军来说是奇迹,对卫家人来说就是噩梦! 幸好有这阵碎石雨,它们不但让守军们恢复了清醒,而且还能给敌人造成妨碍,延缓对方的冲锋,从而给自家留出整军防御的时间。 这是北城守将的第一个念头。 “来人呐!”召集起一部分亲卫,守将飞快的指点着战场,对亲卫们吩咐道:“堵住缺口,不要让蛾贼冲进来!” 仰头看了看,他又大吼道:“让城墙上的弓弩手,快点就位,从两翼射杀蛾贼,不要让他们肆无忌惮的冲击缺口!快,快点行动起来!” 此人算不上什么名将,但也是从郡兵中脱颖而出的将才,指挥不算多出彩,但面面俱到,也没有丝毫破绽。 “秦风,这,这能挡得住吗?” 巨响传来时,卫德和他身边那群名士幕僚,都被吓趴了,有几个甚至还失禁了,被碎石雨一砸,这才哭喊着跳起身来。 眼见这帮人靠不住了,又听到家将的大吼,卫老头算是找到了点主心骨,步履蹒跚的走到守将身旁,询问形势。 “主公放心。”秦风一抱拳,沉声道:“蛾贼的妖法虽然厉害,但运城的城墙却也足够坚固,被雷火轰破的缺口,只有两三丈罢了,顶多能容纳下七八个人并肩,蛾贼的兵力完全施展不开。只要缺口处以心腹精锐据守,只要撑过最开始那段最危险的时间,就不要紧了。” 卫家有钱,兵也多,除了在城墙上据守的,城下还有不少预备队。 堵缺口,城上的守军一时是指望不上了,整队,恢复士气都需要时间。而城内的预备队受的影响却不是很大,而且也在第一时间赶过来了,以秦风的想法,堵住缺口应该不难。 黄巾军最大的缺点就是精锐不足,缺口虽然大了点,但只要发挥精锐多的优势,挡住锋芒,等弓弩手整好队,用箭雨覆盖敌人的后队,很快就能扭转局势。 “那就好,这样老夫就安心了。”卫德抚着胸口,惊魂未定的长吁了一口气:“只要渡过此劫,老夫必当保举于你。” “多谢主公!”秦风心中忧喜参半,喜自不用说,前程富贵到手,谁能不喜?忧,是他看到城外的景象后,才生出来的。 那阵碎石雨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哪怕是前锋,黄巾军的装备也仅仅体现在武器上,他们手里拿的是刀枪,而不是木棍、草叉,跟本不存在甲胄。 雨点般的碎石打在他们的身上、脸上,秦风远远看着,眼皮都是一阵抽搐,结果那些蛾贼别说停步躲闪,他们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还是人吗?秦风心中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他想起了先前名士们的议论,一个名词浮现在他的心头,恐惧随之而生,将他的心狠狠的揪紧,拧成了一团! 在这股莫名的恐惧的驱使下,秦风声嘶力竭的命令道:“放箭,放箭,不要管齐射不齐射的了,能开弓的,都把箭放出去!” “崩,崩,崩!” 弓弦声连响,箭雨虽然有些稀疏,也没多大准头,奈何白波军的队列实在太紧密了,一波箭雨落下,激起一波血花飞溅! 然而,秦风心中的恐惧却丝毫没有得到缓解,而是更浓了,因为,他没有听到哪怕是一声惨叫! 只要没有命中致命要害,中箭者就只是微微一滞,然后看也不看的掰断箭杆,继续奔跑!命中要害者,依然保持者前冲的状态,直到力不能支,这才摔倒在尘埃之中,饶是如此,他们还在地上扭动着,拼命要向前爬动! 只有那些被强弩命中的人,才显得比较正常,强弩的力道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中箭的人双脚离地,倒飞出去,之后也不会再有什么动作。 然而,可怕的是,就算被强弩射中,那黄巾军士依然没有发出惨叫,顶多也只是闷哼一声,或者中断了呼喊战号! “苍天已死……” “黄天当立!” “黄巾力士……”秦风开始颤抖,在两军短兵相接的最后一刻,他大吼道:“顶住,给我顶住,他们也是人,不是鬼怪!” 绝望的嘶吼声中,白波军顺着缺口,冲进了运城! (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一战定河东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早料到这个段落会有点长,可没想到竟一口气写了这么多。第五更奉上,继续求各种支持,同时也请支持小鱼的朋友不要有压力,肯订阅,小鱼就已经感激万分了,月票那是意外之喜,有最好,没有也没什么好怨怼的,就是给自己一个努力的目标。 今天就到这里了,虽然还有时间,但小鱼实在没力气再写了。人终究不能逆天,小鱼得先去找点东西吃了。 明天再见~————激战! 在最初那一刻,的确是场激战。 血花飞溅,第一批冲进城的白波军,撞上了严阵以待的守军。 数人之力,当然抗衡不了列成半圆阵,数十人同时砍刺出的刀枪。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敌人的阵型和面貌,就已经多处受创了。 “似乎很顺利……”秦风这样想,卫德这样低语,名士们也这样期盼着。 不过,也就是似乎而已,他们很快就惊骇欲绝的发现,当年的黄巾力士为何享誉盛名了。 当先的几个黄巾军受创之后,并没有倒下,而是抛下兵器,用双手死死的攥住了砍刺进身体的利刃!鲜血从伤口中泊泊流出,手上也是皮开肉绽,混杂在其中的,是难以想象的剧痛,以及转瞬即逝的生命力。 然而,就是这样的垂死之人,却爆发出了无以伦比的力量,无论刺杀者如何用力回夺,都无法将兵刃抽回!就在其他人准备对伤者施以进一步的打击,以尽早结束这种僵持时,缺口中又有人涌入。 新来者似乎参考了同伴的结局,不认为自己能抵挡住来自多个方向的攒刺,所以,那几人踏在残桓断壁之上,借着居高临下之势,高高跃起,合身猛扑向敌人! 守军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种完全不讲理的进攻,只能手忙脚乱的举起兵器,试图将这几个飞将挡在半空。 不过,他们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操练,完全行不成配合,再加上那几个兵器被攥住收不回来的,压根就没形成有效的防御。 参差不齐的攻击可以夺走那几个飞人的性命,但却阻止不了他们的下落!尸体重重的砸在阵列之中,引起了一阵混乱。 几乎就在同时,最初突入的几个黄巾兵也呼出了最后一口气,最后的眼神中,分明带着欣慰和满足! 兵器被攥住的守军顾不得心中的疑惑和惊骇,奋力回夺兵器,想要尽快恢复战力,然而,下一刻,他们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欣慰从何而来。 前两批冲阵士卒的惨死,丝毫没有影响到后来者,他们以更猛烈的势头,从城墙缺口猛扑进来!而此时,连杀两拨敌兵的守军,已经不复先前之势,他们的队列不再严整,士气也不复之前的高亢,甚至还有一些人,连兵器都抽不出,或被压在了尸体下面! 此消彼长,局势也迅速的扭转着! “杀!”黄巾军第一声战号以外的呼声,发自渠帅李乐之口。 跟一心想得到招抚,混个正经出身的杨奉不同,李乐是造反世家,他老爹是追随张角的第一批黄巾渠帅,他的少年时代,就是听着黄巾力士的传说渡过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听到王羽的计划后,就鼎力支持,不惜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和得罪郭太的后果。 现在,他发现自己来对了,他不但有机会向雄霸河东的卫家讨还公道,还能亲眼目睹传说中的黄巾力士是如何诞生的,并且统帅着……不,是与黄巾力士一起并肩作战! 当年老爹就是这样战死沙场的吗?比起被官军围剿而死,或者被俘虏后坑杀,再或在逃亡的路上饥寒交迫而死,现在这个,才是男人应有的死法! 永不退缩,死而无憾! “苍天已死……”身后的战号声连绵不绝,如海潮般澎湃不息,李乐热血上涌,大呼酣战。手起刀落处,几个来不及抽兵器的守军翻身而倒,李乐象是一枚钉子似的,直直的插入了敌阵之中! “黄天当立!”黄色的潮水随之涌入,以求死般的姿态,扑向了守军。 前锋一般都是敢战的精锐,都有配置真正的兵器,但没有兵器的黄巾军也不肯落后,因为没有兵器,他们跑的更快,不少人都越过前锋,挤到了冲锋阵列之中。 这些人没有影响前锋突进的速度,反而加速了,因为没有兵器,他们的唯一进攻方式,就是合身前扑! 扑上去,可能会被对方的兵器砍刺而死,那不要紧,他们可以趁机抓住敌人的兵器,为后面突进的兄弟创造战机;也有人躲过了敌人的刺杀,却奈何不了敌人的甲胄,卫家的家业远在王家之上,王匡的私兵装备都那般豪华,卫家私兵又怎么会差了? 守缺口的都是精锐,身上穿的都是铁甲,甲叶簇新,寒光森然。 然而,就算铁甲,也抵挡不了黄巾军的亡命攻击,他们用拳头木棍砸,用牙齿咬,用手指戳,用尽一切可以用的方法,誓死要给敌人造成伤害。 胜负的天平开始倾斜,并且快速的向下滑落着! “非常……壮烈。”望着缺口处的激战,王羽心神巨震,这只猛兽是他亲手放出来的,但他确实没想到,居然有这么惊人的效果。 杨奉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正常状态下的白波军,是不可能有这么凶猛的。否则,哪怕没有王羽的风火之术破开城墙,又有猛将在城中,可闻喜那样的县城,一样也只有被一鼓而破的命。 望着王羽的侧脸,杨奉心中象开了锅似的,司徒王公这次送来的使者,到底是哪路神仙啊? 前方,战况愈发激烈了。 两边城墙上的弓箭手本来已经渐渐被组织起来,散射变成了齐射,箭雨的杀伤力正在增强。然而,被缺口处的凶猛厮杀所惊,同样被黄巾军大队的亡命攻势所震慑,弓箭手的士气迅速滑落,很多人甚至双臂颤抖,拉不开弓弦了。 黄巾军的冲锋没有战鼓助威,一是战鼓本就很少,二来鼓手们也都加入了冲锋的队列,没人敲鼓了。 然而,万人汹涌前冲带起的脚步声,隆隆而响,比战鼓更有威势!冲天的战号声,震得清朗的天空都蒙上了一层烟云,本就是惊天之势,又何须鼓乐助威? 这么凶猛的敌人,还有妖法相助,这要如何抵挡? 对,就是妖法!不是妖法的话,怎么好好的人,会变成怪兽一样的生物,凶猛如斯? 缺口的防线,很快就变得支离破碎了。事发突然,敌人的变身又始料未及,无论从心理上,还是其他方面,守军的准备都严重不足。 李乐已经杀红了眼,彻底陷入了疯狂状态,他身边的亲兵什么的,也失去了理智,没人提醒李乐夺取城门,攻占城墙等制高点,或者封锁敌人的逃路。 这些攻城时必要的注意事项,都没人理会,白波军的眼中只有杀戮。 头上没有黄巾者,杀!举刀相向者,杀!敌众我寡,杀! 在白波军疯狂的冲击下,守军崩溃了。 运城临河而建,只有三座城门可以用于围攻。黄巾军只有三万众,做不到在三个方向,都对城里的守军形成压倒性优势,为了防止被各个击破,其他两处城门方向,王羽只布置了少量人马监视。 在如今这种形势下,那两座空出来的城门,就起到了围三阙一的效果。 守军不愿意继续跟黄巾军拼命了,打赢敌人也是死,打输也死,敌人看起来就像是撒豆成兵变出来似的,无穷无尽!最关键的是,最大的依仗——城墙已经灰飞烟灭了! 这种仗叫人怎么提得起劲头打? 趁着敌人还没彻底围上来,趁早逃命才是正理。 开始是东西两个城门零星出现逃兵,他们丢掉武器和盔甲,用绳子滑到城墙脚下,然后飞快逃离,水性好的,甚至直接跳进了河里或者湖中,一个猛子蹿出老远,回头再看运城时,也露出了欣慰和满足的笑容——那些猛兽总不会渡河追来吧? 绳子很快就不够用了,为了争夺逃生的名额,守军甚至发生了小规模的火并,直到有聪明人打开了城门,溃兵们这才扔掉了武器,成群结队的从城门离开,漫山遍野的逃了开去。 北门的情况稍好,在守将秦风的努力下,守军只是动摇,还没有发生溃逃,实际上,他们也没处可跑,城门外是无穷无尽的黄巾大潮,城内的黄潮正在成形之中,他们能跑到哪儿去?倒是城墙上还算安全。 可是,随着局势的进一步恶化,秦风的严令,卫德的厚赏,都不管用了。 靠近东西城墙的人,丢下弓箭,往那两个方向跑去。路程虽远,但未必来不及,反正城里的黄巾军只是凶悍,却没有控制城门,关门打狗的意思,逃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发现大势已去,秦风也只能劝卫德及早突围,只不过,想达成这个目标,却不是一般的难。 “不,不!” 老头疯狂的嘶吼着:“河东卫氏的历史,可以上溯到西周康叔!是千年世家啊,千年!我卫家有家财亿万,良田万顷,更有名士无数,甲兵近万,更有雄城可依,富丽堂皇的府邸,怎么可能让一群贱民践踏?我不走,秦风,我命令你,把蛾贼赶出去,杀光他们!” 名士们已经开溜了,主公正在气头上,显然不合劝谏,等以后再说吧……嗯,也许没有以后了,看白波军的架势,其他几座坞堡恐怕也难以幸免,还是尽早换个主家才是正理。 树倒猢狲散,身边彻底冷清下来后,卫德终于恢复了理智,面对忠心耿耿,犹自要保护他突围的秦风,老头惨笑道:“没用了,晚了,现在逃也逃不去了,那些蛾贼已经杀疯了。秦风,你自己走吧,去洛阳,告诉伯儒,让他给老夫,给卫家报仇!” 秦风还待再劝,老头却语声转厉,须发皆张的厉喝道:“老夫是卫家之主,何等尊崇,焉能落入乱民之手,受辱于卑贱之人?今日既落得如此下场,有死而已!” 说罢,老头猛的推开秦风,纵声从城楼上跳了下去,脑筋迸裂,当场身死。 远远望见了这一幕,王羽虽不知死的是谁,但他已经可以想到战局,以至天下大势的走向了。 “河东已定!”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仙法之秘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城内的厮杀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在后方观战的王羽本来担心大胜后的白波军会放火烧成,但也不知道是他把引火之物都收缴了的缘故,还是白波军没有这个习惯。总之,城内的杀戮虽然惨烈,但一直没有大股浓烟升起。 王羽放了心,转头伸手,道:“杨将军,大势已定,一起进城看看吧?” “呃,好……”杨奉一直就那么呆呆坐在祭坛上,愣愣的应了一声,迟疑着伸出手时,却瞥见祭坛下几个灰头土脸的老卒,他心中一动,婉拒道:“还是使君先行入城吧,某的腿很是酸麻,一时走不得路,稍待片刻才好。” “也好。”王羽点点头,自顾自的进城去了。对杨奉的评估又高了一些,此人的心思还是很细的。 等王羽走远,杨奉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身,三五步就下了祭坛,冲到老卒的面前,把那几名老卒吓了一跳。 “地道里面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到底做了什么?那城墙到底是怎么塌的?”杨奉哪管对方惊讶不惊讶,将心中憋了很久的问题一股脑的问了出来。 因为憋的太久太难受,把问题问出来后,他竟是有了种溺水获救的舒畅感。 “咦?杨帅……”老卒下意识的回答道:“呃,是小天师的法术啊,风火轮转……” “某当然知道是法术!”杨奉很郁闷的措着词:“诶,我问你的不是这个,是他作法之前,在地道里都做了什么?从头说,越详细越好!” 他可不想在这个当口上被当成嫉贤妒能的人,经过此战,王羽在白波军中的威望,恐怕已经可以与张角兄弟比肩了,对这种人嫉贤妒能,就算是渠帅,也一样没好果子吃。 杨奉只是想旁敲侧击的得到法术的真相,这么强力的法术摆在眼前,不设法学到手,岂不是暴殄天物?哪怕学不到全部,学个皮毛也行啊。 这几个老卒是王羽特别留下,帮忙做辅助工作的,直到最后一刻,他们还在地道里面,如果说除了王羽之外,谁对这个法术最了解,自是非这几人莫属。 “作法之前?您都知道的啊,小天师让人挖地道,说不用太宽敞,差不多容三五个人并行就可以……挖到墙根底下的时候,他也没让人太过深挖,就是在墙基底下挖出了几个长条形的缝隙,然后他说要找几个木箱子,一时来不及做,我们就挖了几口棺材,当时他的脸色有点怪,不过也没说什么……” 老卒的叙述有些凌乱,也有些琐碎,但杨奉并没感到不耐烦,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真相往往就隐藏在细节之中。 “也就是说,法阵是设在墙基下面的,要用木箱……嗯,木生火,这倒是没错,可是火生土,这风是哪儿来的呢?火土相生,火是怎么轰破城墙的呢?真奇怪,你们等等,某记一下……” 杨奉的学习态度很认真,几个老卒互相看看,眼中却都有一丝鄙夷之色。想学小天师的仙法?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资质?当了这么多年渠帅,都没学到,照猫画虎就能成功了? 能学成仙法之人,都是上天眷顾的天命之人,就像当年的大贤良师一样,哪里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效法的? 将前面的内容想了又想,不管能不能理解,统统都记在了脑子里,杨奉又问:“然后呢?” “然后,就留了几条点火的引线,引线浸了油,有十几丈那么长……最后把在城墙下横向转弯的那段地道用砖石封死,就大功告成了。再后面就是今天早上,一听到小天师的信号,就立刻点火……” 老卒突然一拍脑袋,得意的向几个同伴笑道:“呃,对了,小天师还提前让人挖了一条藏身洞,告诉咱们点火之后,立刻就钻进去,用厚木板顶住洞口……开始老王他们几个还不大信服,想往外跑,被俺硬拉了进去,结果怎么样?小天师的法术果然厉害吧?” “可不?张大哥这次可是救了大伙儿的命啊。”另外几人也是没口子称赞,惊叹之中,不无几分余悸。 杨奉能理解,后来从洞口中喷出的烟火,已经说明了一切。距离几百步外,余波都有这等声势,首当其冲的人或物,除了粉身碎骨,还能有别的下场?运城的城墙不就是明证吗? 虽然还没去具体查看过,但远远望几眼,杨奉就能估出个大概了。 运城的城墙比白波垒的还要厚几分,超过了三丈!而且材质也不一样,白波垒的那个是土墙,坚固程度比运城砖石结构的城墙差很多,能把这样的城墙轰上天,得需要何等巨大的力量?除了法术,确实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解释。 “问题可能就在于……那木箱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前思后想了一番,杨奉得出了一个结论。 老卒齐齐摇头:“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平时做法事,做符水的那些东西,盐硝、硫磺什么的,很普通……” “没有别的?”杨奉也很纳闷。 这些东西确实很普通,盐硝、硫磺都是引火之物,开坛做法事必用,此外,盐硝还是符水的主要原料之一,情况允许的话,各地的黄巾军都会在军中常备这些东西。 河东、并州、雍、凉都盛产此物,白波军借了地利之便,储备尤其充足。 这次被王羽尽数调用,看来,那风火之术,与这些引火之物的确有关,不过这也是正常现象,就算是大贤良师三兄弟,做法的时候,也是需要一些媒介的,而不是凭空将法术召唤出来。 “别的啊?这可不好说。”张姓老卒煞有其事的摇摇头,却不肯说话,杨奉一看就明白了,当即一挥手,道:“知道什么就赶紧说,等回头家眷迁过来,某许你家先选一百亩地。” “谢杨帅!”张姓老卒大喜,其他几个人却都嚷嚷着不依,杨奉接连又许出去了百多亩水田,众人这才消停下来。 王羽当初招人的时候,明言说要不怕死的,真要死在地道里,必重重给笔抚恤。现在几人都毫发无伤的出来了,王羽却进了城,他们不知道那笔重赏能不能兑现,正惶恐着呢,可没想到,卖消息都这么有赚头。 几人心里都在打主意,这次大胜之后,将运城到永济的卫家故地都占下来,大军就有了休养生息的地方,应该就不用再过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自己这把年纪,也没必要继续在军中混饭吃,讨些田地种,闲来给人讲讲这些日子的经历,日子想必会很有滋味吧? “棺材里面,肯定有其他东西。”张姓老卒确实是个有心人,他注意到了很多别人没留意的细节:“送进小天师军帐的盐硝和硫磺,总共有几百斤,等他装好箱,抬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十口棺材,每口都有百十斤重,这重量……” “翻了近倍!”杨奉眼中精光一闪。很显然,那里面掺了别的东西,他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到底掺了什么呢?” “杨帅,您别怪老朽多嘴。”张姓老卒语重心长的劝道。 “这道统传承啊,可不一般,小天师的秘诀怎么可能随意示人?再说,这种东西也是要靠机缘和资质的,当年大贤良师收了那么多徒弟,最后又有几个传承了真诀的?一个都没有!否则,这些年各地的兄弟们历经了那么多凶险,黄巾力士怎么会直到今天才重现?” “有道理。”杨奉心下释然,他发现自己确实有些着相了。 这样的法术,连大贤良师都不懂,自己怎么可能一学就会,资质这东西是最可遇不可求的,还是巴结着朱使君,把卫家剩下的四座坞堡都攻下来再说。 转头看看张姓老卒,杨奉沉声吩咐道:“你不错,以后就在某军中参赞吧。现在,你去召集人手,收集盐硝、硫磺,越多越好,明白吗?” 黄巾军的身份带来了诸多无奈,人才就是重大制约。 卫家要找幕僚,只要把风声放出去,当地,或外地的名士高人,就会蜂拥而来,把门槛都踏破,可杨奉就没这待遇了,名士是肯定不会有的,顶多也就是在行伍之间,找几个相对脑子灵活的出来。 “喏!”老卒大喜,连忙应诺,然后拉着几个同伴,开始分派任务了。 运城虽下,但卫家还有四座大坞堡,十余座小坞堡,小天师虽然神威无双,但也难保卫家人不负隅顽抗,施法的准备还是要做足的。 见新属僚办事得力,很有章法,失望之余的杨奉也不无欣慰。举目四顾,他心中更是涌起了阵阵豪情,有了两河之间的这块沃土,白波军的声势必将传遍天下,这样一来,朝廷封赏的官职,肯定不会小了。 当然,在那之前,一定要把朝廷的使君,朱小天师伺候好了才行! 杨奉打定主意,不在寻根问底,而是将秘密藏在心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么想着,他快步朝城内走去。 ……“原始黑火药的威力,果然很一般啊。”站在城墙缺口前,王羽摇了摇头:“放了近千斤火药,居然只炸出这么个小口子,要不是煽动工作做的好,装神弄鬼也得力,这胜负真是很难说呢。” 硝石、硫磺加木炭,王羽塞在棺材里,用以进行爆破的,当然只能是黑火药。 前两样材料,在这个时代已经应用得很广了,木炭这东西更是司空见惯。研究过黄巾军有能力进行的攻城战术后,以穴攻的模式,展开地下爆破,就成了攻打运城的唯一选择,这也是可行性最高的策略。 现在看来,效果很一般,若是用更高级点的炸药,以当时的布置,说不定半面城墙都会坍塌。 当然,效果不足,除了火药威力有限之外,城墙的坚固程度,可能也是主因之一,这些因素下次都要考虑到才行。 不过,总体效果还是不错的。王羽点点头,这招就算无法对城墙造成决定性的破坏,对双方士气的消长也能起到相当大的作用,基本上还是很不错的。 王羽不准备推广火药,这个时代的基础技术还不够成熟,从推广到应用要很长时间,等工匠们能造出原始的火枪,都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 既然对提高技术、生产力都没有太大帮助,还不如留在手里,当做攻城的秘密武器,用在关键时刻呢。 确定了效果,王羽也不多做耽搁,悠然迈步,向城内走去,战事已经结束,现在是检阅战果的时候了。 (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万众皆欢腾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因为很快就分出了胜负,所以,这场战斗的伤亡者并不是很多,但胜利后,绝大多数白波军都瘫坐在地上了。 精神上的亢奋,可以在一定时间内,让人发挥出超常的力量,像是服用了超量的兴奋剂似的,但后遗症无疑也很大。 亢奋时,身体感受不到疲劳和伤痛,但在敌人消失后,兴奋劲开始消退,这些感觉就会从身体各处涌出来,比先前的势头更猛。 就算没接触到敌人,也没受伤,但长距离的冲锋本身就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这是名为黄巾力士,实际上就是宗教狂信徒的可怕之处,同样也是他们的弱点。 如果敌人以一部分兵力诈败,避过黄巾力士突击的锋芒,然后以伏兵突袭,那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挽救不了黄巾军的败局。 所以张氏兄弟失败了,这种模式的确不能常用,更不能指望靠这一招吃遍天下。 这就是进城之初,王羽第一时间的感受。 然而,下一刻,他却发现,自己的估计有点偏差,因为随着他的出现,本已瘫软在地上的士兵却纷纷站了起来,忘情的欢呼着,一场盛大的检阅仪式就此展开。 大多数黄巾兵并不认识王羽,三万人的大方阵,纵横绵延数里,站在队伍中间或队尾的人,哪可能看得清王羽的相貌? 不过,王羽身上那件道袍,所有人都是认识的。 今天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这场梦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大家都不知道,但小天师挥剑前指,雄城灰飞烟灭的那一幕,却永远刻在众人心中。 正因为看到了那一幕,自己才感觉愤怒和悲伤化成了力量,从四肢百骸中,源源不断的涌出来,让自己变得力大无穷,身轻如燕! 那一指,为自己指明了方向,让自己的心中充满勇气,一往无前! 愤怒化成了火焰,随着小天师的一指,摧枯拉朽,无坚不摧;拿在手中,则有如上古神兵,可以斩荆披棘! 悲伤化成了狂风,裹在身上,有如最坚固的甲胄,消除了疼痛,消除了恐惧,将伤痛尽数转嫁给了敌人! 从前看似强大,难以匹敌的敌人,在自己面前仓皇逃窜,不敢稍做停留,亦不敢回头张望!看似高不可攀的运城,如今,已经踏在自己脚下! 这一切,都是从前难以想象的奇迹,将这些奇迹展现出来的,无疑就是高踞在祭坛上的那个人! 道衣似火,木剑如炬! 循着小天师的指引,众人前赴后继,视死如归;如今大功告成,众人能做的,只有忘情的欢呼,将荣誉和尊崇毫无保留的奉上! “小天师!” “法力无边的小天师!” “救苦救难的小天师!” 伤痛、疲惫再次消失,白波将士高举着武器或双手,用尽全力的欢呼着,叫喊着。为了更清楚的看到心目中的神明,他们翻上了墙头,爬上了屋顶,也有人拼命跳跃着,只为了看王羽一眼。 这是发自内心的拥戴,王羽可以断定,只要自己想,以这个小天师的虚假身份,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城内的三万将士收归麾下,将整个白波军都收入囊中,也不在话下。 “小天师,末将……”胡才出现在了,他脸上的表情半是愧疚,半是狂热,倒是狂热占得比重更大些。愧疚无疑是针对先前对王羽的怀疑,胡才也是个直肠子,心里藏不住事,什么都摆在脸上。 “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王羽微笑着摆摆手,然后清晰的看到,狂热,彻底覆盖了这位黄巾渠帅的双眼。 “小天师,您是天公将军的传人吧?一定是的!请您打起天公将军的旗号,统率天下黄巾吧!白波军十万将士,就是您最忠实的追随者!”李乐的情绪更激动,说的话也更直白,他的话,引起了周围一片热烈的呼声。 “小天师是太平道的传人!是上天派来拯救咱们的!” “小天师,请您接掌黄巾军的大旗,带着咱们开辟出一个清平世道吧!” “小天师……” 看着一张张热情洋溢的脸庞,听着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呼声,不得不说,有那么一瞬间,王羽有些心动。不过,他最终只是微笑着向众人挥手,并没有回应这些呼声。 成为黄巾军的天公将军?这种想法很有诱惑力,尽管黄巾起义最强劲的势头已经过去了,但天下各地的黄巾依然层出不穷,如果能都集结起来,怕不有百万之众。 不过,想把这些黄巾都集结起来,根本就是无法完成的任务,那需要转战数州,还得经过很多勾心斗角。李乐、胡才对自己崇敬有加,但其他人怎么想就很难说了,单说掌控白波,他就先得想办法摆平郭太和韩暹。 对付郭太,王羽没什么压力,此人热衷于劫掠,甚至还勾结了胡虏,死不足惜。但韩暹却是个没多少野心的,他只想着安稳度日,想必黄巾军中跟他想法类似的也不在少数。 这次打运城,自己借鉴了后世的经验,先煽动,然后摆个很酷的造型,秀了把法术,成功的激起了白波将士的士气。但这种法子不可能反复用,用了也不见得次次都有效果。 张角兄弟是职业的神棍,变戏法的套路应该比较多,自己可没那种本事,王牌特工掌握的技能很多,但绝对不包括变魔术。 等到受了挫折,厌战情绪就会开始蔓延,白波军的士气必将大幅下降,自己若是只图眼前的利益,贸然接掌黄巾战旗,将来肯定要吃大亏。 除了黄巾军本身的问题之外,外间对黄巾军的看法也很致命。 如果在身上打上黄巾的印记,那就得跟三国时代的绝大多数名将、谋臣说再见了。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徐晃和杨奉,照书里所讲,徐晃最初只是河东的一名小吏,杨奉有了朝廷封的官职后,将其召入麾下,委以重任。结果跟曹操对上之后,徐晃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杨奉只能徒呼奈何。 三国时代对忠义看的还是很重的,吕布换了一次领导,就被骂成三姓家奴。徐晃这次叛变,却没留下任何污点,无论当时还是后世,没一个人拿这个经历说事儿。 为什么?因为杨奉是白波军,哪怕已经投靠了朝廷,为保护皇帝和西凉军殊死作战过了,在世人眼中,他仍然是贼!徐晃从贼窝叛走,世人当然无须责难,弃暗投明有啥值得大惊小怪的? 以泰山王鹏举身份,王羽若是遇上赵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可以直接用说服的办法,将对方纳入麾下。可是,他要是以黄巾军天公将军的身份遇上赵云,后者不直接挺枪就刺,已经算是很给他面子了。 这个时代的士庶之别,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消除的。 三国的名将不少都是寒门出身,但所谓的寒门,其实就是没落的士族,几代没人当官,豪族就会变成寒门,骨子里是一样的。 也就是于禁这种从小兵做起的,才能算是真正的草根,是庶民,可以跟黄巾军毫无芥蒂的相处,其他名将,多半是不屑一顾的。 其实有了黄巾印记,想投靠别人都难,除非带着势力。最典型的例子是廖化,他第一次遇见关羽的时候,就表示要投靠了,诚意很足,结果关羽虽然正在落魄之际,依然婉拒了廖化的要求。 后来刘备屯兵新野,廖化千里迢迢的跑去投靠,也只是勉强被收下,在蜀汉阵营蹉跎多年,最后到了名将死得差不多,蜀中无大将,他自己也变成伏枥的老骥了,这才有了出头之日。 廖化的境遇,到底与他的能力有多少关联,王羽无心深究,他只要知道,黄巾的印记不能轻易往身上揽就足够了。 对待黄巾,他准备采取曹操的办法,等有了机会后,对其加以收编,大部分人解甲归田,少部分留用,严明了军纪后,再正式纳入麾下。 比起大胜之后的欢呼,他宁愿看到眼前这些人,在丰收之后,向他欢呼,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上战场的。 不过,眼下他的兵马远在南阳,也没打算拿河东当根据地,所以,现在不是收编白波军的好时机。反正交情和威望都有了,现阶段想影响白波军应该不难,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宜将余勇追残寇,卫氏家业甚大,若给了他们修整的机会,难保不会咸鱼翻身,依某之间,稍事修整之后,即当从速进兵,扫清卫家,以及当地豪强的势力,彻底将两河之间的土地占据下来。” “小天师说的是。”尽管王羽没答应什么,但李、胡还是做出了部属的姿态。 “尊……小天师的意思,是全军而出吗?那运城怎么办?安邑那边万一……”倒是杨奉更清醒些,他很能理解王羽不愿意接掌黄巾战旗的心情,成了黄巾,确实受歧视啊,不然他干嘛一直这么急切的要招安? “让后军跟上来不就行了。” “不行!”胡才跳出来,气哼哼的说道:“不能便宜了郭老大那厮!之前形势不好,他冷眼旁观的看热闹,现在仗了小天师的神通,儿郎们血战得城,岂能让他占了便宜?” 一口怨气发完,他这才记起是在王羽面前,干嘛又拱手作揖的赔礼,王羽自然不跟他计较,反正郭太这人确实不招人喜欢。 王羽悠然道:“很简单,你们不要泄漏我的真实身份,尽量封锁大捷的消息,然后快马加鞭,送封信给郭、韩二位求援,到时候,谁是真心来帮忙的,谁是心怀不轨的,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好办法!”李乐一拍大腿,笑道:“郭老大那厮准按兵不动,老韩却是个仗义的,等他一到……咳,依我看呐,卫家残余的势力,未必敢顽抗,得到消息之后,他们还不被小天师的神威吓得屁滚尿流啊?老韩来了,也就是分地盘而已。” 要的就是他来分地盘,拿好处,王羽微微一笑。 自己现在吃不下白波军,将来总归是要来吃的,队伍当然越纯粹越好,眼前这仨没啥问题了,然后就是韩暹。对这人,王羽不打算来硬的,以此人的性格,收买就可以了。 至于郭太,也不用现在就挑动三将内讧,从这三人的称呼中可见,他们对郭太虽有不满,但还没到要拔刀相向的地步。 自己既然不打算执掌帅印,就无法直接参与白波军的内部纠纷,用间接的手段削弱郭太就足够了。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要好好利用这场大胜的契机,彻底搅动司隶州,乃至天下的形势,顺便给自己捞点好处。 就这么简单。 (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河东剧变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初平元年的三月,对闻喜县来说,是一段相当悲催的时光,没听到多少喜讯,噩耗倒是很多。 肆虐河东的白波军大举南下,一反常态的打起了硬仗,在城下伤亡了数千人,依然不肯罢休,摆出了一副非破城不可的架势。 要不是城内军民同心协力,原来不怎么起眼的徐县尉又突然爆发,展示出了万夫难敌的精湛武艺,说不定城已经被攻破了。 可苦难还没有结束,贼军突然来了援兵,城外的兵马一下子增加到三万以上!城内军民无不自危,要不是知道逃出去更危险,说不定城里的百姓当天就会逃亡近半。 也只有那位平时不苟言笑,关键时刻却很靠得住的徐县尉还保持了镇定。不过,徐县尉再强,也只是一个人,面对数万贼兵能起到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闻喜百姓祷告的声音,终于降下了纶音,得到增援后,实力大增的贼兵,竟然弃位而去了! 这样的大起大落,着实让闻喜军民欢腾了一阵子,有不少当天在城门值守的士兵,都看见了王羽与白波众将争论的场景。 于是,各种传言喧嚣尘上。 最开始,传言说什么的都有,千奇百怪,不一而足。等到出城查探的哨探回来后,意见逐渐变得统一起来。 白波军中大部分的都是本地人,和郡兵之间也没有解不开的死仇,所以,双方之间有很多通传消息的渠道。闻喜人很快就知道了,那个劝退贼兵的少年,似乎是朝廷派来招抚的使者,他以仁心仁德,感化了几大贼酋,使其改变了攻略目标。 听了他的劝说后,白波军直接把目标指向了运城! 对闻喜百姓来说,这是个再好不过的喜讯了。 卫家不是良善人家,但运城却城高壕深,白波军在那里耗的时日肯定不会少了,伤亡想必也很重,无论最后胜负如何,对战的双方肯定都很受伤,没有力气再作恶。还有比这更好的消息吗? 喜讯传开后,城内欢声一片,不少百姓都打算好了,等打听到那位少年使君的名姓后,给他立个长生祠什么的,以感谢他为闻喜人做的好事。 除了欢声,城内也不是没有异音。在守城战中立下大功的徐县尉,就主张要衔尾追击白波军,就算不能给对方造成实质上的损失,也要延缓他们的行程。 他的理由很充分,现在还不能确定白波军去攻打运城,从兵法上来说,那种说法根本就不合理。不顾后路的孤军深入,白波军远还没到那种穷途末路的时候,他们很可能是去攻打安邑的!安邑若失,闻喜区区县城又岂能独存? 可是,全县上下,没有一个人听他的。 请神容易送神难,攻城的白波好容易才走了,若是贸然追击,把他们给惹怒了,又返回来怎么办?再说了,要打安邑就让他们去打呗,郡城的城池可比闻喜高大多了,城里兵精粮足,有什么可担心的? 反正闻喜被围攻的时候,屡次求援,安邑也没派出半个兵来,现在也该他们尝尝孤立无援的滋味了。 徐县尉虽然有心报国,但没人支持,他终究不能一个人杀出去,最后也只能长叹作罢。 然后形势就急转直下了,白波军大举南下,后续的部队源源不断的开了过来,然后,在闻喜城外扎下了营盘,不肯走了! 开始只有数千人,到了后面旌旗蔽日,锣鼓喧天,竟然又聚集了两万以上的大军! 望着城外绵延十数里的连营,闻喜人欲哭无泪,也不知道闻喜这地方有什么好处,怎么就这么吸引贼兵呢? 城外的白波倒是没攻城,但闻喜的春耕彻底被耽搁了不说,城内的粮食也开始吃紧了。一个人口数千的县城里能有多少存粮? 这一次,县令冯远是真的关注上南下白波军的行踪了。 他们要是攻打运城还好,为了保护与白波谷之间的屏障,安邑有可能派援军,或者运些粮食来。若是不然,那闻喜也只有一条路可走了,投降总比饿死强。 报着万一的希望,他将县里的战马、驿马全都用上,派了几十个信使出去,向安邑告急。今天,安邑的回信终于到了! 冯远召集了县中的文武官吏,就闻喜的命运抉择,展开了商讨,他的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经历了一番跌宕起伏。 “安邑回信了……”大喜。 “……运城陷落了”大惊。 “什么?” “这么可能?” “这才几天?” 众人呼啦啦全站起来了,哪怕是最盼望白波军进兵运城的人,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消息。这消息太匪夷所思了,那可是运城!卫家花费数年时间建起来的最大的坞堡! 冯远神情呆滞,木然说道:“运城是前天失守的,消息当晚传到了安邑,城中一片大乱,本县的信使没人顾得上了,直到昨日将晚,曾使君才想起此事,然后写了封回信……消息假不了,确定无疑。” 他刚看到信的时候,也惊得魂不附体,但跟信使反复确认过之后,也只能无奈的相信了。信使在郡城的见闻,足以证明有惊天大事发生,带回来的回函也是郡守亲笔所写,没什么可质疑的了。 “前天就失守了?那岂不是说,从白波离开闻喜,到攻破运城,一共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徐县尉,你怎么看?” 众官吏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徐县尉,百姓不太了解,他们却知道的很清楚,这位县尉可不仅仅是武艺好,当日在城中调兵遣将,布置防御体系的也是他。 这么个精通兵法,武艺过人的大才,在个小县城里当县尉,绝对是屈才了。有军事相关的问题,问他准没错。 可徐县尉自己也发懵呢。 看县令的意思,应该不是开玩笑,可这事儿不合情理啊!白波军哪来的这么大本事?难道卫家只是徒有虚名,外强中干? “听说白波军中出了能人,不但能呼风唤雨,召唤雷霆霹雳,而且还能驱使黄巾力士,法力比当年的张角兄弟更高一筹。”冯远及时解答了这个问题,只是答案却更加匪夷所思。 “咝!”整个县衙里,都是抽冷气的声音,好在是春天,还没有蚊蝇,否则这些昆虫肯定死伤惨重。 徐县尉顾不上纠结这些细节了,他转移了一下话题,不过这个问题也同样很重要:“那曾使君的意思是……” “这个么……”冯远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手中竹简往桌案上一丢,颓然道:“诸君,请自己看吧。” 竹简落在桌案上,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然后,竹页发出了清脆的摩擦声,最后,‘嗒’的一声,彻底摊开,将上面的字迹展现在众人面前。 大堂内静悄悄的,众人屏息细看,脸色都是变幻不定。 前面的内容,跟冯远刚才说的差不多,然后,郡守表示,白波军攻势犀利无比,攻下运城后,稍作休整,便转而攻打卫家其他坞堡去了。如果短时间内再下一城,那毫无疑问,他们肯定掌握了某种特殊的攻城方法,比如:妖法……郡守不是人云亦云的人,他的消息是从侥幸脱逃的几个名士那里得来的,加上一部分溃兵的口供,最后得出来的结论。 郡守表示,援军肯定是没有了,有也未必能起到作用,朝廷没有援军的话,安邑也是自身难保。所以,诸君自求多福吧。 一连串噩耗之后,郡守友情赠送了一个情报,他证实了朝廷使者的说法,表示据他所知,包括董卓在内,朝中不少大佬都在打白波军的主意,白波军也确实有意接受招抚。 话说的很浅白,但里面的深意,大家都明白了。 如果真到万不得己,那就是能拖就拖,拖不下去就降,反正等白波军接受招抚了,大家还有反正的希望。 看到这里,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好看些了。能保命,还不会污了名头,的确值得一试,当然,要到山穷水尽那一刻才行。 不过,城里已经缺粮了,这一天想必也不远了。 “诸君怎么看?”冯远把信展示出来,就是为了不独自承担投贼的名头,他这话问出口,一时倒也没人应声,众人眼神飘忽,都在等着别人先开口。 “某不降!”结果,果然有人先开口了,语气斩钉截铁,但说出来的却不是众人想要的答案。 “公明有志气,其他人呢?”这个结果在冯远的预料之内,这徐县尉勇则勇矣,但却不懂明哲保身之道,从他当日力主要出城追击,可预见今日了,他不降,就随他去,总不能逼着阖城军民给他陪葬吧? 见主战的被忽视,众官心下都有了底,有人试探着说道:“不如先派个使者,去城外探探虚实?” 冯远捻须赞道:“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此乃兵家正道也。” 计议已定,众人开始推选使者,这个时候当然是要互相谦让的,毕竟任重道远么。至于曾经的英雄徐县尉,则被孤零零的丢在了一边,口口声声要忠君报国的刺头,这种人最讨厌了。 ……见到闻喜使者的时候,郭太正喝得半酣。 就在昨天,他也接了封信,信是从运城送来的,统军的白波三将都有署名,信上没说有关于战局的事,只是拼命催促,让他和韩暹从速进兵。 看过信后,韩暹急了,郭太表面忧虑,心中却暗爽,让那几个蠢材多吃点亏才好,不然他们就不长记性! 两人意见相逆,最后大吵了一架,韩暹带着本部人马,和一部分亲近的小帅南下了。郭太也不阻拦,反正那几个人实力大损之后,他这个大统领就实至名归了,何必非得拦着呢? 结果,使者带来的消息,直接把他的酒意给惊到了九霄云外。 “你们要投降?为啥……” “什么!运城被攻破了?是你喝多了,还是老子喝多了?这才几天?算上路上的时间也不到十天啊!他们到底对运城做了什么?对卫家做了什么?” 郭太红着眼睛大叫,拼命抓着使者的衣领,差点把这个可怜人给勒死。 那使者心里大骂:老子怎么知道你们对运城、对卫家做了什么?老子只知道,城里那帮家伙都是王八蛋,平时跟老子称兄道弟,到了关键时刻,一个比一个不讲义气,投骰子都要作弊……救,救命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烽烟处处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陕,隘也,就是险要难以通行的地方。 陕县位于崤山群山峻岭之间,地势极为险要。战国时代,秦国之所以独力面对中原群雄而不落下风,这崤函之固的天险,确是重要原因之一。 几百年过去,随着汉统东迁,陕县的重要性下降了很多,连函谷关都迁到了如今的新安一带。不过,随着中原局势的动荡,这里再次成为了兵家重地。 如今驻扎在这里的,是董卓麾下,除了飞熊军之外,西凉铁骑中最精锐的一部兵马,步骑共计两万余。统兵的是西凉军的两大猛将,李傕和郭汜! 李、郭二将的主要使命,是扫平白波军,不过到了河东之后,他们与白波军的接战并不频繁。平白波只是表面上的理由,实际上,他们要做的是确保退路的安全,陕县作为河东最重要的关隘,自然是重中之重。 不过,若是有机会,他们也不介意给白波致命一击,彻底消除这个隐患。 所以,在接到卫德的传书后,二将当即下令,只留下樊稠的三千步卒守关,其余各部全军渡河,杀奔运城,试图在城下全歼白波。 这次出兵,西凉军的士气很高,陕县周边人口稀少,没处消遣,更没什么油水可捞,他们羡慕在洛阳的同袍都快羡慕疯了。 这次终于有机会到相对富庶的河东腹地去走一遭,谁能不兴奋?他们是去救援的,卫家的豪富,天下皆知,多少也得意思一下。从卫家身上把一根毛下来,应该就够大伙儿好好乐上一阵子了。 士气高,效率就高,西凉军行军速度很快,李傕出兵的命令下达没多久,大军已经浩浩荡荡的渡过了黄河,郭汜更是带着亲兵,冲在了最前面。 这就是白送的军功,白得的便宜,不抢个先,怎么对得起尽早起的那课吉卦? 然而,就在郭汜兴冲冲的要建功立业的时候,一个中军来的传信兵打断了他的兴致。郭汜大是不耐烦:“稚然什么都好,就是太婆妈了,他不会是又想叮嘱俺,让俺不要冒进,免得中埋伏吧?” “回禀将军,李将军让您速返中军议事,大军暂停前进!” “什么?”郭汜惊疑道:“都过了河了,突然要停下?出什么事了?” “属下不知……”传令兵摇头,郭汜还待追问,却听得军列两侧尽是高呼声,“止步!全军止步!” 他知道老搭档是来真格的了,于是不再多问,纵马往中军疾驰而去。 见到李傕,郭汜劈头问道:“稚然,到底怎么回事?” 李傕面沉如水,冷声道:“运城已经被攻破了,白波军中出了能人,能施展妖法,摧墙毁壁于无物,还能驱使黄巾力士!如今他们正在攻打卫家其他坞堡,最新的消息是,他们在解县外修祭坛,还没建好,城内的守军就弃城而逃了。” “这么厉害……” 郭汜心理素质不错,听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消息,也没有大惊小怪,他摇头晃脑了一会儿,唏嘘道:“这仗的确不能打了,天命在白波那边啊!俺就说呢,拜神得虔诚,失了圣眷,什么事都干不成,你们都不听我的,这下信了吧?” “倒也不是不能打,如果卫家那些人不这么孬,能坚守一阵子,咱们出奇兵,用铁骑迂回突袭,也能打白波贼一个措手不及。可卫家那些守将一个个都是白痴,溃兵已是惊弓之鸟,他们居然还傻乎乎的往城里引,不封锁消息,这么搞,军心不乱才怪呢!” 李傕摇摇头,搭档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论,他早就听腻了,让他感到遗憾的是,错过了战机。不过,他的出兵速度已经算是很快了,总得让白波贼在城下耗些时日,才能削弱对方的士气吧?谁想到有妖人出现了呢? 郭汜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派人去安邑,让他们出兵配合,两面夹击?” “来不及了。”李傕继续摇头,“韩暹的兵马已经南下了,安邑以西的白波贼已有近五万之众,又有坚城可守,安邑的郡兵能有何作为?最让人恼火的是卫家那些蠢材撤退前居然没放火烧粮!” 李傕将马鞭用力一甩,发出了一声凌厉的破空声,牙也咬得咯咯作响:“我问过了,单是运城的粮仓,就有至少五十万斛粮食,加上解县那两个新被打下来的,恐怕已经超过了百万!百万斛粮食啊!就这么白白的送给了贼寇!” “咝!”郭汜倒抽一口冷气,眼珠子开始泛红:“一百万?老天,卫家居然这么富!早知道,咱们就应该抢先动手哇!” “哪有那么容易!”李傕晒道:“你以为我没打过他们的主意吗?我派人去看过,那几座坞堡修的不是一般的坚固,就算器械、兵马都充足,想攻下来也得伤亡惨重,得不偿失。” “果然!”郭汜一拍巴掌,恍然大悟道:“学好法术才是正经!” 李傕看都不看他,沉声道:“退兵吧,快马将消息送到洛阳,向丞相告急,让丞相早做定夺。” 郭汜点点头,赞同道:“嗯,对方有仙法助阵,打也是打不赢的,光是雷火霹雳就够受的了,万一再来个撒豆成兵,就算换了皇甫义真那厮,一样得吃不了兜着走……诶,稚然,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走了?” ……华阴。 “牛中郎,你怎么了,受风寒了吗?”张济很纳闷的看着上司,明明已经离开洛阳这么远了,老婆也没带在身边,他怎么还一个劲的哆嗦呢? “诶,我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身上一直冒寒气,总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牛辅捧着杯热汤,但却丝毫感受不到暖意,说着,他又抖了一下。 “不祥的预感?”张济抓抓头皮,他也有种不祥的预感,牛中郎这是要犯病啊。 “嗯,就好像华阴那天晚上似的……”牛辅抖得更厉害了,“要出事,没准就是那个王鹏举又搞出什么事了,嗯,河阴、华阴,这地名都不怎么吉利,要出事,肯定要出事!” “不可能吧。”张济倒是能理解牛辅的恐惧,河阴那个晚上对牛辅来说,可说是一生的转折,要是没有那天发生的那些事,牛中郎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嗯,还连累了自己。 张绣身后站了个白袍小将,听着这边对答,几次都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开始在张济的连番示意下,还能勉强压抑,听到最后,他也再忍不住了,扬声喝道: “哼,可惜叔父去孟津的时候,绣未曾随军,不然的话,哪里还有王鹏举那厮逞凶的机会?可恨,着实可恨!他若真的西出函谷,也不须调遣军马,只消绣一人,定能取他首级来见!” 张济吓了一跳,心中叫苦不迭,面上却是声色俱厉:“佑维,牛中郎面前怎可无礼?还不快向牛中郎道歉?” 张绣性子也很犟,哪里肯低头,叔侄二人大眼瞪小眼,一时僵在了那里。 “好啦,好啦,年轻人有点锐气是好事。”牛辅脾气原本就不错,屡经重挫之后,如今变得更加和气了,他打圆场说和道:“初生牛犊不怕虎,等见识过那王鹏举的本事,就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牛辅的感慨是由衷而发,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可他这话听在张绣耳中,那是要多气人有多气人!武艺手段姑且不论,单说年龄,自己学成武艺后出道,迄今已有十余载,二十多岁的人了,跟一个弱冠少年比起来,居然是初生牛犊? 这不是侮辱人吗?他本来就是个火爆霹雳的脾气,哪里受得了这个,可待要发作时,却见牛辅一脸诚恳,并无半分嘲讽之意。 伸拳不打笑面人,就算牛辅不是主将,他这火也发不出,当下只气得满面通红,就差把胡子,就能跟关羽媲美了。 “报……”就在气氛尴尬的时候,外间一阵脚步声急响。 牛辅嘴唇颤了两下,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张济见状,只能越俎代庖了一次:“何事?” “陕县来信,河东有变……如今,白波势力大涨,前锋已至蒲坂一带,不排除他们有继续进兵,图谋关中的可能!李将军请牛中郎提高警惕,千万不要疏于防范,以至于给蛾贼留下可乘之机。另外,虽然还没确认,但种种迹象表明,白波贼有攻城秘法,无坚不摧,城关虽险,却不足以依仗,一旦蛾贼在城关前修筑祭坛,请牛中郎务必派遣死士,予以摧毁!” “啪嗒!”牛辅手里的茶杯掉了,张济叔侄也顾不得宽慰或表示不屑了,他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信使,眼神中尽是茫然。 自从出了个王鹏举,这天下事是越来越古怪了,白波军都会攻城了,还有秘法!这世道,还让不让老实人活了? “是王鹏举,一定是他!”静默了片刻,牛辅突然一蹦老高,像疯了似的大叫大嚷道:“一定跟他脱不开关系,不行,这华阴不能待了,走,去长安,他要再跟来,就回西凉!” 一边喊着,他一边自顾自的跑出去了,剩下信使和张氏叔侄面面相觑。 张绣迟疑着问道:“叔父,牛中郎这是……” 张济长叹一声:“唉,都是王鹏举造的孽啊!牛中郎这是心病,难了。” “那现在……” “你带一队轻骑追上去,护送他去长安。我留此驻守,传信洛阳给丞相,向他告急!” “喏。” (未完待续) 一零一章 汉帝刘协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陈留王? 皇帝! 父皇啊,这就是您留给朕的朝廷,留给朕的江山吗?如果您在天有灵,就请睁开眼来看看吧,大汉朝已经没有未来了! 高坐在金銮殿的至尊宝座之上,汉帝刘协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心里却象开了锅似的。 幼年时,母亲王美人的惨死,让刘协学会了隐忍,尽管只有十岁,可他却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这种成人都很难做到的事情。 因此,在朝中大臣们看来,宝座上的皇帝,显得宝相庄严,在江山社稷风雨飘摇之际,分外令人安心。只是没人能看出皇帝眼底蕴藏着的火焰,那是愤怒化成的火焰,如果能化为实质喷涌出来,足以将整个皇城烧成灰烬! 站在朕身前,挥舞着手臂大吼大叫的是朕的丞相,实际掌控着大汉朝权柄的董卓。正是这个粗鲁不堪的家伙,将自己扶上了帝位,做到了父皇和奶奶一直想做,却又没做到的事。 自己应该感谢他吗? 哼,自己还没蠢到那个份儿上!这个死胖子让自己当皇帝,为的不是扶保大汉朝,而是在想方设法的篡位夺权! 若非如此,他怎么敢占据朕的南宫?让父皇的嫔妃们侍寝?这里是金銮殿,他又怎么敢如此粗鲁的大吼大叫,甚至还站到了自己的身前,口口声声的说着迁都的好处? 效法西秦,坐观诸侯自相残杀?待时机到时,再出关制之,一统天下?笑话!大汉朝还没亡呢,所谓诸侯,也不过是朕的臣子! 迁什么都?学什么西秦? 权奸! 刘协冰冷的目光稍微偏移了一下,看向了太尉黄琬。 这位身负盛名的名臣一直在劝谏,只是态度却很婉转,轻声细语的引经据典,别说董卓根本听不懂,就算听懂了,这种力度的劝谏,他又岂能往心里去?给他挠痒痒还差不多。 不过也难怪,前司徒杨彪很激烈的反对过了,结果被罢了官;比杨彪更激烈的司空张温,则是连命都丢了,家人亦不能保。 在董卓眼里,朝中最为尊贵的三公,也不外如是,说杀就杀,说罢就罢,在这个节骨眼上,黄琬敢于出头,委婉的提出意见,已经相当不易了。 没见新任司徒,久负盛名的王子师一直闭口不言吗?尽管那也是一种反抗,但无声的反抗这种事,有朕就已经足够了,身为大臣,就不必如此了吧? 不过,自己也不能太苟责这些人了,做官的也是人,想要他们无条件的忠诚于天子,是不可能的,总得有好处给他们才行。但是自己……身为天子,却是身无长物,哪里又拿得出什么好处给别人? 尸位素餐的一群人! 他们又提起关东诸侯了,其实,那些人又是什么好东西了?当初向屠户何进提出引诸侯军入京的,不正是关东联军的盟主袁绍吗? 若非何进行此下策,大汉朝的国势再怎么摧颓,也不至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吧?袁绍当日提出此议,动机到底何在?焉知他不是包藏祸心? 侍中刘和密报,如今袁绍屯兵河内,与洛阳近在咫尺,却不思进兵勤王,却与韩馥商量着,要立刘和之父,幽州牧刘虞为帝! 自己尚还健在,此人就敢如此,谁能保证他不是早有阴谋,就等着这一天呢! 一群乱臣贼子! 大汉养士四百载,这是养出了怎样一群臣子啊!父皇,大汉的列祖列宗,你们睁开眼看看吧! 刘协微微扬起了脸,向着无垠的苍穹,发出了无声的悲号,眼角,一滴热泪无声滑下……然而,金銮殿上喧嚣声依旧,无论持何见解,参与辩驳与否,众人的眼中也都只有董卓,没人关注宝座上的天子。 这就是傀儡的命运,还能指望什么呢? 不,还有希望!刘协又坐直了些,努力将视线投得更远,越过殿下群臣,越过高耸的宫墙,越过深山大川……当日喊出大汉养士四百载,仗义死节,就在今朝,这句震耳发聩的怒吼,孤身杀入虎穴,割了董贼一耳的壮士,而今何在? 有这样的忠臣良将在,大汉就不会灭亡,他会再次出现的,带着千军万马,扫平乱臣贼子,澄清寰宇,出现在自己面前! 就在想到激昂处时,殿门处突然一阵骚动,随即,有人从外面闪身而入,拱手向众臣微一示意,众人便让出了一条通道给他,那人直往丹墀下疾行而来。 放在从前,这是不可想象,这里是金銮殿,朝会正在进行之中,不得天子圣意,谁敢乱闯?然而,现在这是正常现象,闯殿之人乃是董卓的女婿兼心腹,同时还为董卓掌控着谍报密探,令京城人人畏如蛇蝎的李儒! 谁敢惩罚他?谁能惩罚得了他? 刘协并没有发怒,他早就习惯了,此刻,他心里略有些疑惑,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更多的却是期待! 李儒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步履匆匆,大异寻常,单从他的举止之中,就能读出一股惊慌的味道。 这种情形,刘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群臣同样不是第一次,虎牢关的战报传到洛阳时,董卓就正在朝会上,来通报的也是李儒。 瞧!董卓把手中的象笏摔在了地上,还狠狠的跺了几脚,被摔在地上,象笏就已经四分五裂了,被董卓践踏过后,更是粉身碎骨,变成了一堆碎屑。 董卓手里的象笏,其实就是个装饰品,他从来不在上面记什么东西,只是拿着好看。 因为是装饰品,自然越华贵越好,那象笏是交趾进献的长象牙制成,整体雕琢而成,浑然一体,耀目非常,边缘处也以上好的美玉雕琢,一见便可知其名贵。董卓平时爱若珍宝,专门在上朝时拿出来炫耀。 现在,他亲手把这宝贝给毁了,上次虎牢关惨败,他都没摔这个,看来,李儒带来的坏消息,实在非同一般啊。 刘协感觉自己的忍术有点不够用了,他想笑,止不住的想笑,怎么都压抑不住,或者说,越压抑越想笑! 董贼又倒霉,王鹏举又对他做了什么事? 自从王鹏举名扬司隶以来,他每做点什么事,董卓都会倒一次霉,这次显然又倒大霉了。 发泄了一通,董卓稍微恢复了些理智,他推开李儒,大声嚷嚷道:“迁都,立刻就迁,不能再等了!” 没人反驳,这胖子正在气头上呢,贸然出头,谁知道他会做出来什么事? 当然,也没人附和,能把胖子气成这副德性,事情显然非同小可,比虎牢关惨败的影响还大。熟知洛阳周边形势的人,甚至已经猜到了大致的情形。 河内袁绍没有进取之心,兖州群雄占据了虎牢关之后,也只顾着庆功了,那个最凶猛王鹏举与公孙瓒等人一起南下,意向未明……很显然,洛阳这边不会有什么大事。 会出事的只有两个地方。 一是长安,西凉的叛军也收到了关东诸侯的檄文,似乎有借响应之机起兵的意思,如果他们的动作够快,三辅之地很可能已经烽火遍地了。 再有就是河东。白波贼势力不小,蛰伏了一段时间后,可能又出来兴风作浪了。不过,还是三辅有警的可能性最大,西凉叛军的实力非同小可,董卓的主力尽出,很难抵挡对方的攻势。 而白波虽然势大,毕竟不过是乌合之众,连安邑都越不过,又能闹出多大动静,使得董卓惊怒至此? 如果西凉有警,那么,只要以缓兵之计拖着董卓,他就进退两难了,别说搞什么全民迁都了,说不定连百官都能躲过一劫。 宏伟的金銮殿中,只有董卓的怒吼声在回荡着,尽管在急怒之下,董卓也觉察出了问题。可是,他也无可奈何,没人说话,他总不能随便抓个人出来杀了,来杀一儆百吧?那样没用,只会激得士人们更加离心离德,乃至恨他入骨。 愤怒发泄不出,在这里也是没趣,董卓恨恨的一跺脚,怒哼道:“散朝!”然后,就按着剑柄,怒气冲天的离开了金銮殿。 李儒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转头冷声道:“诸君,河东虽然出了点事故,不过,却也不是什么大碍,对朝廷更是有害无利,儒奉劝各位,莫要转错了念头,误人误己啊。” “河东?”众人都是一怔。 虽然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但没人会真的以为河东会出什么大事。事情在那里摆着,河东不是董卓的根基,只要陕县、潼关、函谷关这几处要害不受到威胁,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需要太过担忧。 可适才董卓表现出来的,却是……李儒目光一转,落在朝班之末的某人身上,冷笑道:“卫令君还是速速回府看看吧,以儒想来,信使应该已经等候着了。” “呃?啊?”一个年轻人先是一惊,继而脸色剧变。 大臣们也听出了李儒的话外之音,眼中都闪过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看起来,似乎是卫家出事了。 卫家控制的地盘,是很要害的一块地方,如果白波贼控制了那里,从华阴到陕县几百里的防线,就真的处处告急了,难怪董卓惊怒若此。 可问题是……白波贼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震惊之下,众臣议论纷纷,连李儒和卫觊离开都没注意到,打断他们的,是一阵疯狂的笑声。笑声是从龙椅上传出来的,还带着童音,但笑声中的疯狂之意,却让人听得分外心惊! “哈哈哈哈,好,好!大汉天下,还是有忠臣义士的,王司徒,你先前不是说过要招抚白波贼吗?”刘协抬手一指王允,道:“现在朕准了,你找个人当使臣,封那几个贼酋做校尉,做将军,什么都好,朕都准了!” 他站起身,笑声依然不绝:“自从出了个王鹏举,这天下啊,就不一样了,好,很好,朕今天很高兴,散朝罢。” 说罢,他摆驾回北宫去了。留下金銮殿上的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以,这也能扯到王鹏举身上去?太扯了吧?而且,陛下突然的爆发,又算是怎么回事? 无数的疑惑,搅得众臣头晕目眩,在这样的气氛下,新皇登基以来,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场朝会结束了。 然而,风波还远未到平息的一刻,而是愈演愈烈,力量会积聚在一起,酝酿成风暴,以不可阻挡的势头,爆发出来! (未完待续) 一零二章 第一名将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随着朝会的结束,河东惊变的消息,很快就席卷了整个洛阳。 整个城市都骚动起来,因为董卓的迁都之议,本来遥远的河东,与洛阳人的命运已经变得息息相关了。 无论官宦人家,还是普通百姓,人们纷纷奔走,向各路神仙打探具体消息,又或讨论局势的演变。 无人不关注,无处不纷扰,本来如同一潭死水般的洛阳,泛起了阵阵涟漪。 不过,事情总有例外,东城永和里的一处宅院,此时就很清静。宅院不算大,也不算奢华,但明眼人一见之下,就知道这里住的不是普通人。 无论是装饰,还是摆设,都有匠心独运的味道,如果仔细品味,甚至能感受到阵阵肃杀之气,只有军阵中才能体会到的那种! “啪!”棋子落盘,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呵呵,义真,这盘棋,你败局已定了,还要继续挣扎吗?这可不像是大汉第一名将的作风啊。”一把略带苍老,却雄浑有力的笑声响起。 “未到终盘,怎可断定输赢?”对弈的老者不肯认输,笑道:“至于这大汉第一名将之说,某不敢拜领,原物奉还!如今天下英豪辈出,风头最劲者,莫过于泰山王鹏举,袁本初、曹孟德亦是名头响亮,我这一把老骨头,又怎敢与世间英豪比肩?” “袁绍不过靠家世扬名,表面磊落,内心龌龊,哪里当得起英豪之称?曹孟德素有雄才,行事也还算磊落,可毕竟是阉人之后,至于那王鹏举……” 先前说话的老者口气极大,指点天下英雄,如若无物,只是说到王羽,他却沉吟起来,半晌,方才叹了口气:“看不透,看不透啊!老夫生平阅人无数,就算是你皇甫义真,老夫也能评说个七八分,但王鹏举此人,实在让人难以捉摸,老夫亦是无可奈何啊。” 被称为皇甫义真的老者笑道:“连你朱公伟都琢磨不透,此子不是第一名将,又更有何人敢以此自居?”说着,他也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名将,终究是要看战绩的!”对弈的两名老者,正是汉末之初的两大名将,朱儁和皇甫嵩,朱儁称老友为当朝第一名将,虽有调侃之意,但与事实亦相去不远。 从黄巾之乱开始,到西凉诸胡反叛,北疆鲜卑、乌桓入寇,中平元年以来,大汉朝处处烽烟,无一刻安宁。 在一片哀鸿之中,无处不见皇甫嵩的身影,他扫平了颍川黄巾,进而平定汝南、陈国;然后转战冀州,击破张梁的主力部队;后来又在曲阳全歼张宝的残部,阵斩加上屠杀俘虏,共计十余万之众! 可以说,黄巾之乱的第一波大潮,就是被皇甫嵩一手扫平的。 其后,他又转战西凉,击破了以王国为首的叛军,令其一蹶不振,稳定了三辅之地。这样的赫赫战功,被称为当朝第一名将,丝毫也不为过。 “那王鹏举用兵,好用奇谋,时常轻身而出,每一仗胜的都是极险,只要稍有差池,就是彻底败亡的局面。孟津之战,只消西凉军有几名猛将在,又或牛辅的胆魄稍大一点,能冷静应对……虎牢之战,只要胡轸的脑子稍微清醒一点,局面都会迥然不同。” 朱儁摇摇头道:“他出道以来,虽然战无不胜,其实一直都没遇上真正的兵家高手,难免有胜之不武的感觉,若是真遇上了,兵行险招的路数被识破,恐怕离一败涂地也就不远了。此番他果然回转泰山还好,如果他真的转战南阳,恐怕……” “徐公卿吗?他二人的确是将遇良才,若不是这一战有些不合时宜,战略目的也……”皇甫嵩长叹一声,脸上却露出了悠然神往的神色:“老夫倒是很想知道,那一战的结果呢,如果能亲眼观战,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啊,叫我怎么说你呢。” 朱儁指指老友,恨铁不成钢连叹数声,突然压低声音,急道:“义真,徐公卿也算是你的门生,如今董贼四面受敌,窘迫之极,正是取事之机。徐公卿手握重兵,若是能反戈一击,引兖州群雄西进,董贼又岂能抵挡?你怎就……” “兖州群雄?” 皇甫嵩苦笑道:“他们若是肯来,早就兵临城下了,何须公卿接应?何况,公卿自有他的主张,老夫又没有张仪、苏秦的口才,哪能以区区言辞动之?门生?呵,他的兵法另有传承,与其说是拜入我门下,还不如说是相互切磋罢了。” “另有传承?到底……” “公伟你也无须再问。”皇甫嵩不愿多谈那尚未发生,他也不希望发生的一战,只是摆摆手,道:“真要在京中取事,又何须公卿之助?眼下就是良机,只是没有居中主持之人罢了。” “哦?此话怎讲?”朱儁眉头一皱。 “白波的动向很可疑,他们进攻卫家的时机挑的太巧了,妖法也好,黄巾力士也好,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公伟,我就不信,你看不出这里面的玄虚!” “你是说……”朱儁眼神一凝,俯身向前,连手里的棋子都扔到一边了。 “你们且下去吧。”皇甫嵩没有回答,而是向两旁从人挥了挥手。 “喏!”在他府上服侍的,都是些家将,凛然应诺的气势,跟在军营执行军令一般无二。 待众人退去,皇甫嵩沉声道:“白波背后有高人在指点,这一点毋庸置疑。” “懂妖法,能驱使黄巾力士的高人?”朱儁狐疑道。 “不好说。”皇甫嵩摇摇头。 “虽然白波用的攻城秘法到底如何,尚不得而知,但以某思之,很可能是一种不闻于世的穴攻之法。先秦百家传承千年,各有其道,谁知道有多少秘术隐于江湖之间?说到底,张角兄弟驱使黄巾力士的法子,也不过将巫士煽动人心的手段,应用到极致罢了。” 朱儁默然。 如今的朝中,对黄巾力士了解最深的,就是他和皇甫嵩了。面对过那些狂热的信徒,并且打败过对方,他当然知道那不是什么妖法。只不过,每每想到那些普通人,突然化身成不畏生死的狂战士的场景,朱儁也是一阵阵的心悸,偶尔甚至还会做噩梦。 当年他和皇甫嵩杀俘数十万,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对黄巾力士的忌惮。如果天下的百姓都变成那个样子,那无论他和皇甫嵩再怎么能征善战,也保不住大汉朝的江山。 所以,要将那恐怖的火苗彻底灭绝。 如今,黄巾力士再现,但两大名将的心态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朱儁甚至说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恐惧多一点,还是期待更强一点。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如果真有这么个人,或者某个势力,义真,你认为他目的何在?真是要配合洛阳取事?” “这个人的存在,从白波的动向中就能看得出……”皇甫嵩目光沉凝,朱儁很熟悉老友这种神态,当初在颍川围歼时,老友在中军调度兵马时,脸上洋溢的就是这种信心十足的神情! “没有细致的战略规划,是所有流寇的特性,他们可能会制订一些诸如战略大方向的目标,但行动起来,却拖泥带水,有很多无谓的行为。正常情况下,他们如果突然得到了某种秘法,就算不在闻喜应用,也会用在安邑,可是,他们没有……” 一边说着,皇甫嵩一边将棋盘上的棋子拨乱,在棋盘中央空出一块,然后将棋子重新摆上去,朱儁看的分明,老友模拟出的,正是河东的地势。 “他们离开了涑水,过安邑而不入,直取运城!沿途堪称秋毫无犯,连例行的劫掠都没有发生,这说明什么?” 皇甫嵩自问自答道:“他们的目标极为明确,就是要攻下运城,进而搅动天下局势!这种见识,虽你我亦要深思后才能得之,白波贼又有何能?竟有如此眼光魄力?” “他先以秘法破城,然后根据朝廷招抚白波的情报,算准了河东郡县官员们的反应,进而席卷卫家故地,全面威胁西凉军的各条防线!公伟,你依然差距不到幕后那人的存在吗?” 朱儁瞠口结舌,不能作答。近段时间,他的心思都放在关东诸侯身上了,根本没琢磨河东的局势,自然没有皇甫嵩想的深远。 “不单如此,白波军内部的情况和特征,他也都算计在内了。”皇甫嵩越说越激动,指点着棋盘问道:“公伟,若是易地而处,你来调度白波,现在你会怎么做?” “巩固战线,避开西凉军主力,小规模出击。”朱儁不假思索的答道:“只要频繁攻击在西凉军防线的薄弱环节,就能加剧西凉军的恐慌。这样一来,西凉军为了保证退路,不但不能从关西抽调兵马入洛,说不定还得出关支援。” “那么,依照蛾贼的一贯作风,白波会怎么做?”皇甫嵩又问。 朱儁依然不用深思,跟黄巾打了这么久交道,以他的谋略,自然是成竹在胸:“自然是乘胜追击,扩大战果,要么遭遇惨败,要么势力大涨,直到难以控制。” “不错。”皇甫嵩点点头,“白波五帅之中,郭太最激进,当年勾结匈奴侵犯河东,就出自他的手笔。韩暹则最为持重,建白波垒,屯田养民的就是他。如今郭太被排除在外,韩暹南下汇合,很显然,幕后那人准备让白波屯驻在卫家故地,让西凉军如有芒刺在背!” “公伟,”皇甫嵩转向朱儁问道:“白波的策略与你适才所说完全一致,不是另有高人,又会是什么?” 朱儁既非无谋,也非执拗,无容人之量,此刻再无疑虑,反问道:“以义真所见,此人会是谁?” “某亦不知,不过……”皇甫嵩摇摇头,然后话锋一转:“适才你我谈及的众人之中,确有作风手段与此相似的……”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今天朝会上,陛下也隐约提到了此人。” 朱儁骇然:“难道又是……” “公伟噤声!”皇甫嵩急忙拦住,脸色变得极其严肃:“行险行到这种程度,稍有差池,难免会……陛下只是有感而发,并没有深思。其他人对白波也未必如老夫这般熟悉,应该没人想得到,所以,公伟切莫。” 朱儁点点头,郑重道:“义真放心,既为志同道合之人,儁又岂有相害之理。倒是义真你,这几年,真是难为你了。” 朱儁此言,也是有感而发。皇甫嵩研究河东局势和白波贼,研究的这么透彻,当然不会是闲的无聊,他是想着再次披甲上阵,替朝廷剿灭叛贼呢!但国事已经彻底败坏,老友的心愿恐怕再也无法实现了。 “也罢,他既有此心,若有机缘,某等也不妨助他一臂之力。” “理当如此!”皇甫嵩慨然起身:“雏鹰展翅,某等自当送上一程!” 汉末两大名将的手掌,再次击在一起,一如当年在颍川时的意气风发! (未完待续) 一零三章 临别赠礼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王羽并不知道皇帝无意间喊出了真相,更不知道真正意义上的当朝第一名将已经盯上了自己,甚至识破了他的计划。 这些离他都太遥远了一点,现在让他犯愁的是,眼前这二位爷。 “什么?您要走?小天师,您不能抛下咱们啊!您要是走了,白波的十几万人要何去何从?” “是啊!小天师,您不能走,要是谁得罪了您,俺李乐这就去给他来个一刀两断,您不能走,您是天下黎民的希望,他们都等着您开辟出一个清平世道,让所有人都享福呢!” 作揖打躬,下跪磕头,痛哭流涕,就差没抱着自己的大腿了!王羽真心没想到,胡才和李乐这两个愣头青竟然如此会黏人。 不过也难怪,一般来讲,性格比较二的人相对都更重情义,就拿水浒中林冲的两个朋友来说,聪明的陆谦卖友求荣,彪乎乎的鲁智深千里追踪,冒死相救。 有了并肩作战的情谊,再加上装神棍装出来的威望,这俩家伙不肯放手也是有理由的。还是聪明人杨奉,和稳重的韩暹更让人省心一点。 “小天师,您不用担心名声,河东的郡县都在犹豫了,等朝廷的敕封一到,河东大部就都落在咱们手上了。您统率咱们也不是叛贼,而是朝廷的大官!开创清平世道,也不一定要造反,进了朝堂,不让奸佞蒙蔽圣听,一样能开创个太平盛世出来!”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聪明人杨奉也苦口婆心的劝上了。不得不说,杨奉的说法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但王羽肯定是不会心动的,朝廷和天子?那俩都过时了,现在是董胖子挡道,当今这世道讲究的,是拳头大的,说话才管用! 眼角瞥见韩暹也走上来了,王羽苦摇头:“韩将军,你不会也要劝我吧?” 韩暹摇摇头:“某不劝使君……” “老韩你……”李乐急眼了,冲上来就要揪打韩暹,幸好杨奉手快,一把将他给保住了。 “不过,使君即便要走,也得给咱们留下个章程才好,不能让这大好的局面毁于一旦啊。”韩暹不理会李乐,指指几个同袍,又指指自己,缓缓说道: “您也知道,咱们这些人都是草莽出身的,没什么见识,打打杀杀的还算过得去,如何守住基业,不被外面的局势搅进去,避开那些明刀暗箭,让兄弟们的日子过得更好。这些咱们都不懂,某以为,您得有始有终,把咱们都教会了才好离开啊。” 韩暹这番话说到一半,李乐脸上的怒气就消失了,等他说完,李、胡二人都是眉开眼笑的附和起来:“对,对,就是老韩说的这个理儿。” 王羽头更疼了,聪明人更难缠,韩暹说的话句句在理。白波军已经装进口袋一半了,要是被人中途劫走,或者他们自己给糟蹋了,那还真不是一般的郁闷。 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白波军的形势确实不是很好,因为河东周边的势力确实很多,也很强。 北边的并州,中平五年被匈奴人杀了个刺史张懿,州内实力大损;下一个刺史则是丁原,把州内的精兵都拉到了洛阳。随后不久,上党太守张杨也把郡内的兵马拉到洛阳来了,如今并州空虚,倒被匈奴人占了大半。 白波和匈奴人本来是盟友,不过,若是一起在汉境打劫还好,如果他们不理会匈奴人,自顾自的种地搞发展,很难说匈奴人会不会改弦易张的跑来打劫盟友。 胡虏崇尚的是弱肉强食,跟禽兽差不多,他们从来不讲信义,否则也不会被大汉收养了百多年后,突然反噬主人了。 东边是河内,目前是袁绍当家;西南两面则是西凉军的势力范围。白波军如果不扩张,安守现在的地盘搞发展,迟早被人盯上! 其实现在的白波军就已经很惹人垂涎了。 卫家人虽然逃掉了不少人,但东西却是带不走的,他们顶多也就打包点细软,除了几处小坞堡被烧了之外,卫家的存粮基本都保留下来了。 一百多万斛的粮食,哪怕董卓这种大佬得了,也要欣喜若狂,何况白波军这样的贫苦户? 其他的钱财、珍宝,兵甲器械之类的东西,更是不计其数,拥有了这么一大笔财富,常年打劫的白波军,很有可能要被别人打劫一下。 韩暹心里是真的没底,要是王羽不走,单凭黄巾力士的名头,就足以吓退绝大多数不怀好意的目光了,要是有可能的话,他恨不得盖间庙宇,在里面搭块板,把王羽给供起来。 王羽整理了一下思路,露出了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悠然道:“其实要守住眼下的局面并不难……” “哦?”四将齐齐吃了一惊,别人说不难,他们肯定是不信的,但眼前这位小天师说的话,还真就不好说。 “关键就是要舍得。” “舍得?” “有舍才有得。”王羽笑道:“卫家人选地很有眼光,坞堡设立的位置也很有学问,以几位将军的实力,守住此地不难,而且此地的产出,应该也足够养得起将士和他们的家眷了。” “确是如此。”韩暹点点头,卫家的领地比白波谷大很多,田地也肥沃许多,而且还有现成的几个城堡,修修补补就能用了。 “至于白波谷,就留给郭将军,几位离开后,那里的土地富余出很多,郭将军独占白波谷,用度想必也会太紧张。这样,若北部有警,白波谷就成了第一道屏障,即便有个万一,你们还可以闻喜或安邑作为屏障,抵挡北面来敌。” “原来如此。”韩、杨两个脑筋转得快的,已经明白王羽的意思了。 “只要舍了白波谷,就不会跟郭老大起冲突,免去了内讧的危险。” 杨奉早就意识到内讧的风险了,李乐和胡才对郭太的怨气很大,让他们分好处给郭太恐怕很难。其实,杨奉自己也没那么心平气和,危急时刻,郭太表现出来的态度确实很伤人。不过,如果一点好处都不给郭太,对方也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如果干脆分家,把白波谷的旧基业留给郭太,至少在短时间内,可以化解掉这场潜在的冲突。 “不向外扩张,也就不会拉长战线,没有被各个击破的危险,五堡加上安邑,可以彼此呼应救援,就算敌军势大,也很难突破战线,这样就可以安心生产,积蓄粮草,训练士卒了。” 王羽的说法,正对了韩暹的心思。他本来就有此意,只是一时想不出说服同袍的办法。杨奉还好说,李乐跟胡才就很麻烦了,这俩家伙一个比一个冲动,想让他俩安于现状,比啥都难。 现在有了朱使君的叮嘱,这俩人多少会收敛一点,想要守住这块新地盘就不难了。 想到这里,韩暹起身一礼,长揖到地:“听使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暹等如拨云见日,重见青天!大恩大德,永世不忘!将来若有效力之处,请使君但管直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将军太客气了。”王羽摆摆手,心中暗笑,韩暹的文化水平果然不高,这番话和自己掉书包时好有一比,不过诚意算是表达清楚了。 韩暹转变了态度,很快杨奉也受到了感染,他的口风也变了,李、胡都有些不忿,被韩暹拉到一旁嘀咕了一阵子后,也都垂头丧气的不说话了。 王羽见时机差不多了,当下起身向众将告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朱某这就告辞……” “且慢。”李乐忽然一抬手。 王羽微微一怔,韩暹则是皱起了眉头,倒是胡才眼珠转了转,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杨奉劝道:“小李子,你不要再闹了,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 李乐很不耐烦的推开杨奉,哼哼道:“俺知道,小天师是要做大事的人,将来自有再见之期,俺又不是要赖死赖活的留他。” “那你要干嘛?”杨奉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天师不管要做什么大事,总是要用人的吧?就算是护卫,多些人手也是好的,俺麾下的儿郎们都对小天师仰慕得紧,尤其是打运城那天,跟您说过话那几个。俺的意思就是,让他们跟小天师一起上路,回洛阳也好,去哪里也好,就当是替俺们服侍小天师了。” “这个办法不错,亏得小李子你能想得出来。”杨奉眼睛一亮,大队人马的确不可能跟着走,但选出些精锐跟着走,既不至拖慢行程,也能跟这位神通广大的神秘少年保持联系,成为今后联络双方的纽带,何乐而不为呢? “那是,你们别以为俺笨,其实啊,俺是内秀,心眼多着呢。”李乐洋洋得意的瞟了杨奉一眼,又和胡才对了个眼色,最后转过头,一脸热切的看着王羽。 王羽本待拒绝,他一个人上路比较方便,不过转念一想,洛阳城还有一堆兵器等着人搬运呢。与其费时费力冒风险的从南阳调兵赴洛,莫不如直接调用白波军这边的人手。 “既然几位将军这么有诚意,那寿就却之不恭了,不过,他们跟我走了,家眷要怎么办?” “小天师你就放心吧。”李乐拍着胸脯嚷嚷道:“五百儿郎,是俺和老胡麾下最精壮的,都是没家室拖累的,只要小天师你一声吩咐,火里来,水里去,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五百?”王羽吃了一惊。 胡才也跳出来了:“不够吗?没关系,您要多少,俺就有多少,俺们这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够了,够了。”王羽急忙应允,好家伙,一下就多了五百,这么多人,怎么安排还是个事儿呢,再多?再多就可以直接攻打函谷关了! 说定此事,王羽再不耽搁,当下带人上路,浩浩荡荡的东行而去。 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李乐突然问道:“老韩,你说小天师是个大人物,到底有多大?为何从来没听过他的名头呢?嗯,他还是王老儿派来的,王老儿算是啥?怎么就能……” 韩暹不置可否的摇摇头:“难说。” “那你还……”李乐不依不饶的又要追问。 杨奉晒道:“他是人中之龙,此番虽然化名行事,但以他的手段,名头迟早要煊赫天下的,你急什么?” “倒也是。”李乐挠挠头,不言语了。 正惆怅间,远处跑来一人,看模样,分明就是布置在外的暗哨。 “什么事?” “有人跟着小天师的退伍走了,不是咱们自己人,可能是探子!” “探子?哪里来的探子?”四将大惊。 “不知道,看到的人说,那人背上背了柄大斧头,似乎是闻喜那员守城的猛将!” 杨奉疑惑道:“怎么会是他?闻喜不是降了吗,他追小天师做什么?” “属下不知,其实看的人也没看清楚,说不定是哪路兵马的探子,装作樵夫也说不定……” 杨奉回顾几位同袍:“现在怎么办?” “那还用说?”李乐不假思索的说道:“追上去,把小天师追回来!” “不妥。”韩暹一摆手,“小天师去意甚坚,强行去挽留只怕不妥。若那人真的是闻喜那将,其实也不要紧,在旷野厮杀,小天师身边有五百精锐,他一人又有何用?至于伏兵,此刻能派出伏兵的……只有西凉军!” “那好办,先派人知会小天师一声,让他留点神,然后咱们虚张声势,往南面攻一攻,让他们无暇分身就是了。” 韩暹重重点头:“好,就这么办。” (未完待续) 一零四章 忠义徐公明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日落西山,大地昏沉起来,从大河方向吹来的长风,也带了丝丝凉意。 崎岖的山路上,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正在缓缓前进,山道两侧的一处山壁上,正有两个人向下眺望,在地上还捆着一个。 被捆着的那个人闭着眼睛,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了他依然活着,但脸色倒没什么不妥。可站着的两个人当中,却有个面如土色,筛糠不已的。 “徐大哥,那可是五百青壮,不是老弱,你真的要一个人去拦着他们?” 另一人很专注的望着山道上的队伍,头也不会的答道:“不然你跟我一起去?” “……”先前说话那人脸色更差了,在五百精兵面前,两个和一个有区别吗?嗯,也有,只有徐大哥的话,还有可能杀出一条血路逃跑,加上自己的话,那就一个都跑不了了。 那徐大哥突然摇了摇头,低语道:“有些奇怪……” “有诈?” “倒非有诈,只是有些奇怪。先前我窥探军营的时候,被人看到了身形,适才后方有轻骑追来,很可能是来报信的……” “下面已经有了防备?” “有没有防备还不好说,但你没发现吗?他们的行军速度减缓了。” “天快要黑了,他们怕是要扎营了吧?” “不对。”徐大哥摇摇头,“要扎营的话,更应该快点走才对,还有不到十里,就走出这条山道了,在旷野扎营,岂不是更安全?这五百人头上虽然没扎黄巾,但显然也是白波,白波之中多有本地人,怎么可能不认识路?” “那……”胆小那人左思右想,也想不出理由,索性转移话题道:“徐大哥,你现在总该告诉我,咱们到底为什么来运城,在白波大营周围守着,抓了个探子,然后又跑来追踪这些人啊?跟着你做了这么多事,我一件都搞不明白……你行行好,赶紧跟我说了吧,让俺赵小六死也死的明白啊。” “小六,不是某不与你说,其实来之前,某也不知道要来做什么。” 徐大哥终于转过了身,很诚恳的说道:“当日冯令君要降贼,某也能理解他的苦衷,不过,就算要降,好歹也得等到朝廷下了旨意,赦免并敕封了贼寇的吧?现在算是什么?派个使者出去,被那郭太一吓,就开城门了!我徐家世代清白,岂能在晃这代坏了名声?” “这我都知道,要不是佩服徐大哥你的志气,我也舍不下春风楼的翠花啊。” “然后某就打算来打探一下白波贼的虚实,弄清楚那个攻城秘法,结果就抓到了这厮……” 徐晃指指地上捆着的那人,疑惑道:“这人说自己是司徒王公派来游说的白波的,同行还有二人,驱使白波攻打运城的,就是其中的少年,小六,你不觉得这事儿有些奇怪吗?” 小六心有戚戚的附和道:“嗯,是挺奇怪的,这年头的少年豪杰真多,泰山出了个王鹏举,豪勇无双;咱们河东又出了能说善辩的,光用嘴皮子,就把穷凶极恶的白波贼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不对。”徐晃很认真的说道:“没这么简单,你别忘了,咱们是在哪儿抓到此人的。” “在吴山……呃,徐大哥,你是说……” “白波围攻运城之初,西凉兵马曾蠢蠢欲动,大军已经过了河,此人从运城南下,到了吴山,分明就是要去陕县!某素闻王公有忠义之名,他的信使怎么会和西凉军有瓜葛?何况,白波军中盛传出了个小天师,就是那小天师施展了诸般法术……” 徐晃眉头拧成了一团:“这样说起来,那小天师,分明就是王公的使者,可王公的使者又怎么会和白波贼同流合污?还懂得法术?今天他又突然离营东归,身边还带了五百白波精锐……此事,处处都透着古怪啊。” “白波贼本来就挺古怪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跑去造反……” 一边说,赵小六一边偷看徐晃,他觉得徐晃也挺古怪的,好好的县尉不做,却弃了官,跑来做这凶险勾当。忠是忠了,可值得么?这年头,忠义之人都没好下场,没见那王鹏举也被排挤走了,两手空空的回泰山老家了吗? 不过自己也一样,好好的衙门差事也不要了,跟在徐大哥身边,东跑西颠了这些天,唉,古往今来,这忠义二字,害死了多少傻瓜啊。 “他们古怪,就随他们去吧,徐大哥,咱们还是……” “怎么能随他们去?” 徐晃反手握住斧柄,断然道:“王公身居高位,西凉军祸国殃民,白波贼为害一方,如果这里面真有什么惊天阴谋,势必会动摇江山社稷。某若是不知情倒也罢了,可真相既然已在眼前,某又岂有不查个水落石出的道理?” 他从背后摘下大斧,叮嘱道:“小六,你且不要现身,待某先去打探清楚。若那少年肯出来答话,某就与他对质一番,到时候,你看某手势,视情况把这厮推出去对质;若事有不谐,某就杀进去取了他的性命!你不用管我,杀了此人,自行退走便是。” “……”小六本待再劝,可被徐晃身上流露出的杀气所慑,又哪里说得出话来?只是点头不迭,目送徐晃大吼一声,从山壁一跃而下! “某乃河东徐公明!山下之人且留步!” 这吼中气十足,在群山回荡不休,震得在场之人耳朵都是嗡嗡作响。等再看到山壁上跃下的那个威武霸气的身影,白波军都是大惊失色,乱成了一团。 “有埋伏!” “保护主公!” “什么人?” 尽管是精锐,但黄巾军的精锐标准,主要是根据身体素质好不好,胆子大不大定的,跟军纪军容没多大关系。只要敢冲敢打,也能打,就是好兵。 被徐晃惊到的五百白波乱成了一团,真要是有一支伏兵突袭,只要百十个精锐,就能全歼了这支白波。唯一让王羽满意的,就是这些人还算听话,改口改的很快,没把那个小天师的名头喊出来。 实际上,这些念头都是下意识在他脑子里闪过去的,他根本无暇关注,也没空思索。 此刻,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喜悦之情:真的是他,终于来了! 徐晃,徐公明! 五子良将中的又一重量级人物! 曹操曾以西汉名将周亚夫来比拟赞誉的名将! 在闻喜的时候,王羽就曾怀疑,城里的是徐晃了,当时无法证实,即便证实了,也没法去拉拢。本想着回洛阳后,利用姑丈胡母班的关系,来个假公济私,把对方调到洛阳,趁机笼络到部下,谁知对方竟然自己送上门了。 这哪是什么突袭?分明就是幸福从天而降啊! 运气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 王羽大喜过望,双手一分,推开身前的乱兵,快步迎了上去,口中高叫道:“徐晃徐公明?” “你知道某?”徐晃见黄巾队伍混乱,本有心趁势突袭,将人抓到手里再说,没想到王羽竟然孤身迎了上来,还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更让他惊讶的是,面对气势汹汹的自己,王羽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王羽长声笑道:“守闻喜,护百姓,将军力挽狂澜于既倒,这等事迹迟早传扬天下,某岂有不知之理?” 徐晃不疑有他,这事迹传扬天下恐怕很难,但白波军中之人想知道,却很容易,他举斧指着王羽,断喝道:“那你又是何人?白波小天师?朝廷的使节?还是西凉军的密探?亦或兼而有之?” 王羽朗声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便是泰山王鹏举!久仰徐将军大名,今日得以相见,足慰平生之愿!” “什么?”徐晃做梦也没想到,居然得到了这么一个答案,以他的养气功夫,也是被惊了个目瞪口呆。 受惊的不单是他,白波士兵也是一阵大哗,他们哪曾想到,呼风唤雨的小天师的真实身份,居然如此匪夷所思?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只有这样才最合理,那位王鹏举本来就是无所不能,多个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手段,也不奇怪。 想到王羽在白波军中的态度,众人也是一阵欣慰,自家主公手段通天也还罢了,更重要的是,他对黄巾没有半点歧视,这才是真正的大英雄呢! 胸襟如山,气魄胜海! 山上的小六差点一头栽下去,这真是说王羽,王羽到啊!刚刚才提到传说中的人物,结果转眼间就见到了个活的!不会是冒充的吧?可冒充王鹏举有啥好处啊?董丞相恨王鹏举可是恨得要命! 捆在地上那位也折腾起来了,怎奈他嘴被塞的严严实实的,只能发出一阵‘呜呜’声,小六正魂飞天外的,又哪里听得见?听见了他也不会理。 徐大哥的计划已经彻底过时了,小六很好奇,接下来事态会如何演变?以徐大哥的认真劲,恐怕不会听人说风就是雨的,很有可能,山下很快就会有一场龙争虎斗了! 是骁勇无敌的徐大哥技高一筹? 还是传说中的王鹏举名副其实呢? 结果,真是很让人期待啊!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五章 以柔克刚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从潜入河阴刺杀开始,王羽就在拼命的捞取政治资本,其中最重要,也是收获最大的一项,就是名声。 包括这趟潜入洛阳,除了喜欢冒险的性格作祟之外,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他也是为了扬名。现在做的这些事,暂时都不为人知,不过,迟早世人会将其与泰山王鹏举这个名字联系起来。到那时,他的名声在朝中也很响亮了。 计划成功后,他也会得到洛阳百姓的衷心拥戴,顺便捞取个仁义爱民的名声。 搞这么多事,把名声弄这么大有什么用呢? 用处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在碰到名将、谋臣的时候,一亮名字,就把对方给震住。开始只是震住,等以后,名声越来越大,享誉天下的时候,说不定就有纳头便拜的了。 眼前的徐晃就被震得不轻,看他原本的架势,本是要抡起斧头杀上来的,结果自己一报名,他就站住了,惊疑不定的打量着自己,先前的气势没了一大半。 唯一的遗憾就是,徐晃没有纳头便拜的意思,这也是没办法的,政治资本涉及的东西太多了,除了名声这一项之外,其他东西他捞的还不是很足,比如地盘,再如官职。 此外,正如他潜入洛阳后,几次亮山门的结果一样,徐晃似乎也不大相信自己。 不过,没关系,只要有个对话的机会,王羽就有十足的把握,把这位上将收入麾下。说起来也很怪,自己一直想着要挖刘备的墙角,怎么挖来挖去,挖的都是曹操的人呢? 这是缘分吗?嗯,一定是吧。 “你说,你是王鹏举?何以为证?”尽管还在质问,但徐晃的语气客气了不少,眼神也没那么凌厉了,“你若是王鹏举,为何又假借朝廷使者的名义,来河东助白波?你使的妖法又是怎么回事?还有……” 徐晃向王羽身后指指,问道:“你带这些人东行去洛阳,又有何图谋?某不是寻常村夫,你若是虚言诈某,却是转错了念头!”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王羽抬左手虚引,笑道:“待将军确认了王某的身份后,再慢慢解释其他问题何妨?” 徐晃看不懂王羽这个邀战的手势,但却领会了王羽的意图,他瞳孔微缩,语气更加沉凝,确认道:“你要与某一战?” “这个办法应该是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吧?”王羽云淡风轻的一笑,道:“将军意下如何?” “好!”就和他用兵的风格一样,徐晃的性格也很直率,今次跑来劫道,就是他风格的体现。 “主公!” 别人不知道徐晃的厉害,但白波军这些人可是很清楚的,闻喜城头的血腥风暴,泰半都出于此人之手,不知道有多少武艺高强的老卒死在了他的大斧之下,连撑过三个照面的都没有! 尽管王羽的名头很大,但没亲眼见过王羽出手,众兵又哪里放心得下?表面上看,两边的实力确实相差许多。 “你们都退下,退出三十步之外,谁也不许过来!”王羽头也不回的喝道:“这是命令!违背军令者,视同叛逆,立斩无赦!” 众兵无不凛然。这些天,王羽一直教白波四将令行禁止的道理,这些精锐也多有耳闻,如今知道了主公的身份,哪还不知道军令如山是什么意思? 一抹精光在徐晃眼中闪过,这种情况下还要跟自己单挑,对方的勇气和自信无不是上上之选!对方的身份差不多可以确认了,不过,感到敬佩的同时,徐晃也有些跃跃欲试。 当世名将虽多,但近段时间,风头最劲者莫过于王鹏举,能跟这样的高手较量,乃是武人之福! 他一摆大斧,肃声道:“请!” 王羽神情不变,也是一声清喝:“请!” “……” 场面走完,但徐晃却没急着动手,他看看王羽空着的两手,迟疑道:“王将军,你的兵器呢?” 王羽淡淡一笑道:“某不擅用兵器,更精于拳脚,左右只是与公明兄切磋,而非死生相搏,索性就空手应战了,而非是小觑公明兄的意思。” “……既如此,那某也不用兵器,你我只较量拳脚好了。”徐晃略一迟疑,右臂一挥,大斧重重顿下,在山道上戳出了一个深坑,立在那里。 王羽一摆手,道:“公明兄不须如此,某的拳脚功夫是得名师传授过的,你若没有专门练过拳脚,还是不要已短击长的好。” “王将军莫要小觑了天下英雄,焉知某拳脚不精通?”徐晃摇摇头,不肯妥协:“某虽在兵器上下的功夫更多,但拳脚也是自幼练起的,公平起见,就这样吧。王将军,某素闻你是个磊落的豪杰,眼下天色将晚,你总不会跟某说这些闲话,说到天黑吧?” “便依将军。”王羽干脆利落的答道,心里却是叹了口气。 呼!哥又骗人了。嗯,也不能说是骗人,自己刚才说的,没有半句虚言,唯一弄巧的地方,也只有没拿武器就下场这一件了。 徐晃的武艺到底有多强,自己没法确定,但毫无疑问的是,徐晃不是于禁,只精擅统兵,个人武力普通,他应该在一流名将之列。 一流名将,自己八成是打不赢的。赢的机会,全在能不能取巧用杀招制敌。可自己是要收服对方,不是战场对敌,用杀招的话,就算赢了又有何用?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空手对战了。 自己拿武器还是空手,区别并不是很大,但这个时代的武将,对拳脚不是太在意,他们的造诣大半都在兵刃上。武将们的舞台是战场,不是擂台,当然是兵刃才有用,拳脚什么的,也只能当做锻炼身体的体操而已。 如果徐晃也空手对敌,那他的实力至少会下降一半;而自己的实力只是略降一点点,此消彼长之下,胜负自是不言而喻。 当然,也不排除徐晃不肯空手对敌,或者他的拳脚功夫也很好的可能性,但依照王羽和其他名将的接触,以及书中所述来判断,他认为这些都不是问题。 现在,他的计划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就是打败对方,收服这位名将了! “喝啊!” 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暴喝,两条身影相向对冲,战在一处。 双臂交叉,架住徐晃当头的一记冲拳,强劲的力道,比王羽预估的还要猛烈,将他震退了两三步。 暗劲!王羽心头微凛。 不及多想,徐晃的攻势连绵而来,他的招式没有什么花巧,就是直来直去,大开大合,但举手投足间,都有莫大的威力。王羽虽然鼓起了全身的力量,但对上徐晃的一拳一脚时,他都有种难以力敌的感觉。 对直来直去的招式,有力量加成的暗劲? 嗯,也对,记得以前看过,长驱直入这个成语,就是由徐晃的典故而来,此人用兵攻势迅猛,经常能直击要害,跟于禁一守一攻,正好相得益彰!只是没想到,他的武艺跟用兵风格也差不多。 暗劲,自己也要尽快找一门暗劲来学学了,不然打架的时候很吃亏啊。王家似乎也有这方面的传承,不过这种东西都是口口相传的,老爹和爷爷都没这方面的天赋,学到的东西有残缺,传到自己这里,剩下的都是渣渣了,学了也没用。 一边招架着徐晃迅猛的攻势,王羽稍微走了下神。 “好,打得好,徐大哥,打败王鹏举,扬名天下!” 没有暗劲之助,王羽的这场对决,在场面上很难看。 虽然还没露出破绽,被打中打伤,但他每招架一招,都浑身巨震,只能靠后退、蹲身,甚至翻滚这种动作才能化解对方的力道,怎么看,怎么像是被打得没有换手之力的样子。 他的五百护卫已经心急如焚了,只是碍于军令,不敢上前助战,也不敢出声打扰,但五百人低沉的呼吸声,却表明了一切。 欢呼声则是从山壁上传来的,那是徐晃唯一的同伴发出的。 赵小六没想太多,他只是为自家大哥高兴,顺便幻想一下徐晃打败王羽,扬名天下后,自己也跟着水涨船高的情景罢了。 这是一个崇尚名声的时代,有了名气,无名小卒也能鱼跃龙门,一步登天! 徐晃却没小六那么乐观,他生性本就沉稳,何况,打了几十个回合,他发现王羽的拳脚果然有独到之处,没有暗劲,在力量上落在绝对下风,居然支撑了这么久都不露败象,自己甚至都没有真正打中过对方! 运气?不,不是运气,而是一种战法,不注重场面,只注重实战效果的战法! “王将军好身手!既然如此,某也不好再保留,请将军仔细了!”徐晃打得兴起,一声长啸,出拳的速度又增几成,力道随之更强! 一拳横挥,直接把王羽打得斜飞出去! “正要如此!不全力以赴,怎能打得痛快?徐将军也仔细了,某要出绝招了。”王羽在空中一个旋身,轻轻巧巧的落在地上,长笑一声,脚踩弓步,两臂前后伸展,摆出了一个新的架势! “好!”徐晃也不答话,王羽用的招式,大多都是他没见过的,新架势和先前那些也没多大区别,是不是绝招,打过才知道! 一记直拳!带起的风声,呼啸着,仿佛冬日里的西北风,严寒刺骨,无可阻挡! 面对力道远胜先前的一拳,王羽神情不动,面容古井不波,左手向上一抬,右手向下一压,似慢实快,似静实动,不带丝毫烟火气,却准确无比的搭上了徐晃的手臂。 一引,一带;旋身,吐力! 徐晃只觉自己势如千钧的一拳,象是打在了水里,丝毫不着力。 下一刻,力量反冲回来,带着巨大的旋转力,那一拳的确打在了水里,而且是打在巨大的漩涡里!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子陡然一轻……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地上了! 徐晃骇然回望:“这到底是……” “太极拳,揽雀尾!”王羽淡然一笑,收掌归于胸前,动作潇洒从容,夕阳的残红落在他身上,说不尽的雅致风流。 “公明兄以为如何?”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六章 救国救民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王羽是后世万中无一的兵王,也是个很偏激的民族主义者。 他的单兵作战能力极强,一方面是因为他枪法很好,但更重要的是,他的格斗技能很强。 他懂的格斗技很多,但很少会去专门练,对泰拳、跆拳道,以至巴西柔术那些功夫,他只是浅尝辄止,只注重发现那些格斗技的破绽,用以制敌,自己却是不练的。 他练的是中国的武术,不是那些用于表演的花拳绣腿,而是真正的国术,用来杀敌制胜的那种。 国术博大精深,华夏周边那些国家的所谓格斗技,其实都是从国术中学了皮毛,然后发展了几十或上百年发展出来的,溯本逐源,都可以从国术中找出原型来。 王羽不在乎能不能给国术正名,那种事离他太遥远了,他努力也白搭,他只是固执的认为,想要学到最好的格斗技,必须从真正的国术中寻找。 若是在民间,他有这个愿望也只能徒呼奈何,自满清入关以后,几百年的禁武,已经将国术的痕迹彻底从民间抹去了,纵有流传,也不是随便能找得到的。不过,军队中却有很详尽的资料。 王羽的国术,就是这么学来的。 他学过的流派很多,最喜欢,也最擅长的,就是被誉为内家第一拳的太极拳。当然,他练的肯定不是公园里老太太们打的健身操,而是真正的打法,十年不出门,太极宗师杨露蝉以之打遍京城无敌手的太极拳! “太极拳?”徐晃从地上爬起身,晃了晃脑袋,似乎还有点不太清醒,“没听说过,是王将军你自创的?” “羽何能?有这等本事?” 王羽肃容道:“羽少年时心性懦弱,偶遇一位道家前辈,老人家见我心性不足,又云与我有缘,故而传我此法。这拳法正如其名,以太极阴阳之道入武学,无极而生,阴阳互转,故而能阴柔克刚,增益人之心境。羽混沌十余年,一朝顿悟,与此法干系不小。” 王羽发现,太极拳除了打架很给力之外,还很适合装酷。开始他只是想找个托词,结果说着说着,就发现了,这个借口很好用,很多以前没解释清楚的事情,都可以往这上面推。 性格大变,在河东用的法术,一身本领,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世外高人教的呗。这说法受认同的程度也很高,古代就流行这个。 李时珍写本草纲目,为啥假托黄帝内经之名?就是因为世人更愿意相信古人,而不是普通人,王羽不认同这种习惯,但这并不妨碍他利用这个。 “原来如此,王将军有此际遇,难怪……”徐晃轻轻点头,看他神情,显然是信了。 “难怪主公有那么多手段呢!果然是仙人的弟子啊!” “当年大贤良师,不也是遇见了南华老仙,这才……” “果然是一脉相承,冥冥中早有安排!难怪大贤良师失败,南华老仙也没出手,也许是他早有预料,故而提前做了布置,主公才是老仙真正属意之人!” 五百护卫更是激动莫名,甚至把王羽还没想到的说法,都帮忙给圆出来了,听得王羽也是一阵汗颜。 不过,他心中还是欣喜居多,这样一来,将来收服各地黄巾,让他们改弦易张,就有名义了,张角兄弟背弃了仙人的道统,他的做法不对,自己才是真命天子,指示的才是正道。 山上的小六没声音了,不过若有人能凑近了看,就会发现,这家伙脸上是笑着的。 王羽接到信报后,下令放慢速度;徐大哥一现身,他就迎了出来,还抢在徐大哥之前,提出了要赌斗!这说明什么?说明王鹏举对大哥有意思,准备招揽徐大哥! 扬个虚名,哪有找个明主来的爽快啊?在闻喜的时候,徐大哥就时常念叨着,说要找个明主什么的,眼下这当口,哪还有比王鹏举更明的主儿啊! 好事,这是大好事! “阴阳相生,以柔克刚……”徐晃默念着王羽说的太极拳要诀,沉吟片刻,猛一抬头道:“好一个以柔克刚,可王将军别忘了,这场比试还没结束呢,你以拳法要诀示某,就不怕某……” “哈哈,”王羽爽朗一笑,太极拳的要诀,后世小学生都能说上点门道出来,可数遍全国,又有几个真正精于此道,能将这拳法用于实战的? 要不怎么说,太极拳特别适合用于摆酷呢?用这拳法跟人对敌,可以一边指点关窍,一边把人放倒,就像是师傅教徒弟似的,而且还不怕对手识破玄虚,用以反制! 继续打最好,这样的切磋,无形之中就会将自己和徐晃的地位拉开,乱世之中,以武会友,打出来的认同,比虚名要管用得多! 此外,徐晃的质疑,也是个拉拢人心的好机会,自己当然不会放过。 “公明兄乃是当世英雄,行事磊落,小弟哪有没什么可不放心的?而小弟这拳法,也颇有玄妙,即便小弟倾囊传授,也是远非一时三刻能有所领悟的。” “能不能,试过再说!”徐晃断喝一声,长驱而前。 王羽一记云手迎上了徐晃的直拳,心中暗叹,徐晃的性格比方悦那些人麻烦许多,他稳重得很,半句都不提输了怎么样,看来想收服此人,光打还不行,之后还得有一番唇枪舌剑啊。 心中千念百转,王羽的手上却不慢,一记缠手勾住了徐晃的手腕,另一手已经自下而上的抬了上来。云手最基本的打法就是这招断腕,一旦被缠上了,整个手臂都有可能被绞断。 王羽当然不会把招数使尽,不过,徐晃的反应也稍稍出乎了他的预料,他只觉徐晃的手腕猛力一挣,竟然从他的缠手中挣了出去,下一招绞击自然也落了空。 “公明兄领悟的果然够快。”王羽笑了,徐晃这次不是全力出击,而是留了三分力。 “吃一堑长一智,古人的智慧,总是不会错的。”徐晃脸色严肃,紧跟着又是一拳打来。 “此一时彼一时,古人可没见过太极拳。”王羽从容应对,一记白鹤亮翅拨开徐晃的直拳,一招单鞭已经甩在了徐晃的背上,将后者打了一个趔趄。 武艺是用来征战厮杀的,在蒙古鞑子入侵以前,中原没有禁武的规矩,所以,武艺都以兵器为主,拳脚就是锤炼身体用的,根本不受重视。 有兵器在手的武将,远非拳脚好的人能够匹敌,很难想象,有什么人可以用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对付徐晃、吕布这样的猛将,哪怕那些传说中的拳法宗师也一样。 蒙古鞑子占领中原后,对铁器控制的极严,据说在一个村子里,连铁锅和菜刀都是保管在蒙古村长手里,汉家百姓要做饭,必须去求村长! 有酷政,就有反抗,兵器不足,就用拳脚!于是,各路拳法在伪元时代发展了起来,兵器在其后的明朝蓬勃发展,在跟伪元差不多满清时代大兴! 所以,汉朝武将的拳脚功夫,一定比不过自己。王羽对此有着充分的信心,而徐晃的武艺特色是直来直去,正好是太极拳最克制的一种打法,哪怕他有了防备,也不可能抵挡得住这经过千锤百炼的拳术! 先前两人对战时,飞沙走石,拳脚交击声不绝于耳,让观者为之气沮。 但此刻,虽然也是尘土大起,‘嘭嘭’的摔打声不绝,但却没了那股凌厉迫人的气势。众人只是看着徐晃摔倒又起身,时不时的被王羽在肩背上拍打,又或脚下被绊到,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形势的逆转让人看得心惊,王羽的拳法更是让人有高深莫测的感觉。 尤其当众人看到,没吃一次亏,徐晃都会认真思考一番,而王羽也不吝指点的时候,他们都觉得有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把能想到的应对方法都用过一遍,都碰了壁,徐晃不打了,他抱拳道:“王将军的拳脚功夫,果然独步天下,晃心服口服。” 事不可为,不做无谓的纠缠,很好!王羽也是一抱拳:“公明兄,承让了。” “然则,晃有一事不明……” 来了,果然没那么简单。 王羽神情不动,徐晃也不兜圈子,直接问道:“王公素有清名,董卓祸国殃民,白波贼则为害一方,将军现身河东,搅动三方局势,究竟意欲何为?” 众护卫一阵骚动,王羽一抬手,止住众人,反问道:“公明兄以为白波是贼?那依公明兄之见,如何才能彻底平定黄巾之乱呢?把他们都杀光?皇甫将军当年也没少杀人吧?可现在又如何?” “……”徐晃默然,这种问题连朝中大臣都解答不了,甚至到两千年后,依然是个难题,他一个县尉,又哪有什么应对良策? “黄巾是杀之不尽的,只要有活不下去的百姓,就有黄巾,好好的,谁会跑去造反?”这话听得徐晃心中一动,好像就在不久前,他也听过类似的言论,对了,是小六刚才在山壁上说的。 小刘是个庶民出身的,能说出这种话并不奇怪,可王家可是泰山的豪强,他怎么……“与其起大军清剿白波,不如给他们指条活路,让他们不要四处流窜,攻打州县,挟裹良民,如此一来,白波之乱不就平定了吗?为此做出牺牲的,只有少数为富不仁,欺上瞒下的豪强而已。” 徐晃默默点头。 闻喜、安邑的投降,跟王羽关系不大,是地方官胆小才这样的,白波军攻下卫家的领地后,也没有什么扩张的行为,一大半的白波军都放下了武器,拿起锄头,跑到田地里去做农夫了。 “至于王公和董卓,就更简单了。”王羽言简意赅的说明道:“董卓意欲挟裹洛阳百姓西迁,王公与某不谋而合,都想阻止这件大惨事,拯救数十万人的性命。故而联络白波,让他们南下,威胁西凉军后路,阻挠董卓西迁,如此而已。” 徐晃眉毛一挑,惊问:“不谋而合?王将军你,莫非是微服潜入洛阳的,并非与王公有约?” 王羽耸耸肩,答道:“身在险地,不得不谨慎行事。” “将军以大仁大勇,行此救国救民之举,晃佩服。”徐晃躬身一礼,起身时,脸上的戒备之意已经少了大半,代之的是敬佩之情。 “这样说来,将军那随从前往陕县,也是有所为的了?难怪某怎么问,他都不肯开口呢,得罪之处,还望将军见谅。” “随从?陕县?”王羽一愣,继而笑了起来:“莫非是许蒙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哦?”徐晃有点迷糊。 王羽解释道:“此人潜伏在王公府中,可能是西凉军的密探,出行时,某就已经在怀疑了,本待诸事已了,回程时再解决他,谁想到他竟然什么情报都没得到的情况下,就提前开溜了,倒是让某扑了个空。天幸让他撞在了公明兄手上,正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竟是这样……” “公明兄,你可愿随某同去洛阳,共襄义举?” “义之所在,理当如此!”徐晃慨然道:“属下徐晃,参见主公!” (未完待续) 一零七章 风起云涌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夜色深沉,洛阳城中心的南宫内却灯火通明。 宫苑深深,廊柱上和檐脊下,都挂着照明的灯笼,灯火掩映里,只见屋顶重檐飞歇,宝顶饰以吻兽和覆瓦的勾头滴水,色彩艳丽,气派豪华。 此刻,这个富丽堂皇的尊贵之地,气氛却不大好,值守的卫兵神色紧张,让他们感到紧张的,是从高大的德阳殿中传出的阵阵咆哮和争吵声! “各位,各位,不要再吵了,是走是留,都不是短时间就能做成的事,你们在这里乱嚷,除了惹丞相心烦,还有什么用,这不是添乱吗?” 李儒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努力的维持着秩序。统率西凉铁骑,纵横天下,听起来很威风,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这帮骄兵悍将难伺候着呢,尤其是那帮胡种。 烧杀劫掠的时候,一个顶八个,等到真有硬仗要打,形势危机了,一个个只想着尽快脚底抹油,比兔子跑的还快。 可惜岳丈不听自己的劝告,非要带着这帮畜生来洛阳,结果把西凉军的名声彻底给搞臭了,关键时刻还不想出力! 回西凉?说的倒是挺容易,三辅屡经战乱,已经残破到了极点,不然当年朝廷怎么会差点通过决议,弃守关中? 光是残破倒也罢了,最重要的是人少,没有人口,缩回关中又有何用?凭这些胡人撑着吗?西秦之所以能拥关中之险,横扫六国,是因为秦国的土地一直没受到战乱的波及! 不但能依靠本国的土地修养生息,而且还能掠夺他国的人口和物资来充实自己,更有巴蜀源源不绝的供应,这才有了横扫六合的实力。 如果不能带着洛阳的大部分民众返回关中,这场迁都之举就是彻头彻尾的笑话了。 “李博士,你说带着百姓走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非带不可,那咱们也依你,可既然如此,你就已经早点动身啊,在这里磨磨蹭蹭的,麻烦不是只会越来越多吗?” “就是,朝中那些鸟官要是敢啰嗦,就统统砍了便是。那些刁民要是不肯走,只要丞相一声令下,咱们就挨家挨户的去抓人,哼,明晃晃的刀子亮出来,还怕他们不肯走?兄弟们,你们说对不对啊?” “对!挨家挨户的去搜!” “都给老子闭嘴!” 董卓一直阴沉着脸坐在龙椅上,看着手下这帮人越闹越不像话,李儒已经压制不住了,他怒了,站起身大吼道:“以为本相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德性吗?让你们挨家挨户搜完,洛阳还能剩下几个活人?还能剩下多少东西?剩下的人靠什么走到长安?” 董卓的威严还是很重的,他的爆发将众人吓了一跳,一时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出声,李儒则是松了口气。 “可是丞相,现在白波来势汹汹,前锋最远已经过了蒲坂,大有进袭关中之势,现在驻守长安的只有牛中郎,这要是有个万一,那咱们……” “是啊,反正后路已经被白波贼威胁到了,想迁民去长安亦不可得,不如干脆让弟兄们放手大抢一把,然后带着皇帝和百官去关中,有钱有粮,再有李博士说的那个……什么来着?” “挟天子以令诸侯!”有人提醒了一句。 “对,就是这个!”说话那人一拍脑袋,哈哈笑道:“没有这些,去年咱们还不是打进洛阳了,有了这些,将来还怕打不回来么?” “对,就是这个理儿!” 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李儒要是听到后世那句谚语,肯定会和创造出这个词儿的人当场拜把子结拜,真是太有道理了。 只要听到可以放手大抢,西凉军这帮人就高兴,道理什么的,对他们一点用都没有。 “滚!都他娘的给老子滚,滚的远远的!” 所以说,一物降一物,要对付这帮畜牲,就得靠更狠,更蛮横的人。董卓一咆哮,这帮家伙没动静了,一个个都贼眉鼠眼的偷看董卓脸色,脚下却是磨磨蹭蹭的不肯挪窝。 “不滚是吧?想在洛阳城里放手大抢是吧?行,没问题!”董卓怒极反笑,这下众将都开始紧张了,董卓的脾气暴躁,咆哮发怒是常态,没什么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开始笑,他一笑那就是真怒了,谁要是再没眼色乱往上凑,就等着倒霉吧。 只听董卓冷笑着说道:“颍川回报,王羽和公孙瓒的兵马,在颍川兵分两路,一路东向而行,往徐州去了;另一路在颍阴稍作停留,往西面去了,目标应该是鲁阳……” 他抬左手到脸侧,抚着原本应该有只耳朵的部位,阴森森的说道:“王羽那小贼的旗号,是跟袁术一起的,他要去鲁阳,不是回泰山!谁想洗劫洛阳?站出来,来,不用怕,本相只是想交给你个任务,去鲁阳,把王羽给本相抓来,死活不论,然后你想在洛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怎么样?谁愿意去?” 鸦雀无声。 如果条件换一换,哪怕是攻打虎牢关,可能都有人站出来领命了。西凉军这帮将领,人品的确不咋地,但对重赏还是很看重的,洗劫洛阳这样的条件,足够他们去搏命了。 不过,去鲁阳打王鹏举?这个不是搏命,是白白送死,牛辅、胡轸的数万大军都灰飞烟灭了,就凭洛阳城剩下这点部队,怎么可能奈何得了那个煞神?傻子才去呢! “没人?这都没人?”董卓脸色一变,骂道:“瞧你们这点出息,还想洗劫洛阳呢……都给老子滚!” 这一次,众将气势全消,灰溜溜的滚蛋了。 虽然碍眼的家伙都走了,可董卓还是气呼呼的余怒未消。 李儒能体谅岳丈的心情,俗话说:主辱臣死,主忧臣劳,岳丈耳朵都没了,结果手下之中没几个敢出头的,谁摊上这么一帮有破坏没建设的家伙,也要郁闷啊。 何况,那王羽不依不饶,居然跑到鲁阳去了!以那小贼的作风,去鲁阳,肯定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准备巩固后路,然后从南路进攻洛阳了。 这样一来……李儒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啧,名副其实的四面楚歌啊! 多事之秋,噩耗不断啊! 喘了会儿大气,董卓回过神问道:“文优,河东那边有新的消息吗?” “尚未。”李儒摇头。 董卓很焦躁的在地上走了几个来回:“白波那边,究竟是不是王子师搞出来的事?你不是在他家里布置了暗哨么,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李儒沉吟道:“现在还不能肯定,司徒府最后的消息,就是王允派了包括密探在内的三人绕路去河东,具体情况就不得而知了。小婿觉得,王允那老儿,应该没有这种本领才对,说不定……” “什么?”董卓追问。 李儒皱着眉头道:“之前断断续续得了零碎的情报,小婿觉得其中似有疑点,但一时间还拼凑不完整,暂时还不能做定论。不过,王子师不可靠,这件事已经确定无疑了,近段时间,他与温侯走的也很近,小婿担心,岳丈,要不要干脆……” “还是不要吧?王子师名望很大,没有真凭实据,最好还是不要动他……” 董卓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至少他没在朝中公开跟本相作对,如果连他这样的都杀,那天下间的名士,还有几个会投靠我的?” 他抬头看着门外,长叹道:“刚才你也看到,凭那帮胡种,怎么可能成事?他们就知道杀啊,抢啊的,治理天下这种事,还是得靠名士啊。” 李儒低头应诺道:“岳丈说的是。” 董卓感叹道:“但关键时刻,还是文优你更靠得住,咱们是一家人么,可恨小牛他不争气……” “岳丈,牛中郎他……” “好了,不说他,让他再历练历练吧。”董卓话锋一转道:“不过,文优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能让他太过分了,你想个法子,敲打敲打他,不要让他搞得太过分了。” 他这话没头没脑的,称谓也有些乱,但李儒早就熟悉老丈人的作风了,知道董卓这是瞬移到先前的话题去了。 “岳丈放心,小婿会安排的妥当的。” “那就好,那就好,这段时间坏消息太多,我这心里啊,沉甸甸的。”董卓声音渐低,往后一靠,李儒知道,老丈人累了,要休息了。他躬着身子倒退了几步,正转身要出殿门,叫宫人来服侍的时候,忽听外面一阵脚步声急响。 李儒一个箭步蹿出门外,低喝道:“什么人这么大胆?丞相要休息了不知道吗?” 来人满面惶急,见到李儒,连忙低声禀报道:“李博士,大事不好了,荥阳有警……” 听到荥阳二字,李儒心里就咯噔一下,自从虎牢关失手后,东线就成了西凉诸将心里的一根刺。直到王羽离开,众人才松了口气,但李儒却一直很紧张,他更希望王羽不要走,只要王羽在虎牢关待着,兖州群雄就不足为惧,可他这一走,事情可就难说得很了! 正待拉着信使寻个僻静处仔细询问,殿内却传来一声厉喝:“进来说话!荥阳出什么事了?” “喏。”信使不敢怠慢,连忙入殿,李儒无奈,也只能跟在了后面。 “……三日前,兖州群雄在酸枣誓师出征,以奋武将军曹操为主将,济北相鲍信、陈留太守张邈、兖州刺史刘岱尽皆响应!大军共计步骑五万余,已于当日离开酸枣,进兵极快,眼下已经到了荥阳一带!” “什么!”董卓大惊失色,西线告急不绝,东线又生事故,再加上南线的隐忧……他仰天悲呼:“这是天要亡我董卓吗?” “岳丈勿忧。”董卓变色,李儒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他劝慰道:“俗话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曹操进兵,似乎挑了个最佳的时机,但他只知己不知彼,此事未尝不是咱们成事的良机啊!” 对这个女婿,董卓一向信重有加,听他这么一说,董卓象捞到了根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李儒的手,急问道:“计将安出?” “你且下去,暂且不要将消息外传。”李儒挥挥手,遣退信使,待后者应声退下后,这才转过身来,凑到董卓耳边,低声道:“其实……” 声音很低,低至微不可闻,但只要看到董卓铁青的脸色,慢慢消融,逐渐转变成一片润红就能知道,李儒的计策,肯定很有道理,让他转忧为喜了。 夜风更急,乌云蔽月。 东线的战事,像是一股寒风,给风雨飘摇中的大汉朝更添了几分凌乱。 (未完待续) 一零八章 猛虎再添翼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夜风虽冷,洛阳城内的未眠之人却多,执金吾胡母班就是其中之一。 他在书房里已经待了很久,夫人几次来催,他都不肯回房,原因也很简单,他睡不着。 下午时分,胡府迎来了两名贵客,让胡母班怎么都想不到的两位贵客。朱隽和皇甫嵩,大汉朝的两大柱石,居然联袂而来! 同朝为臣,胡母班对这二位当然不陌生,不过彼此间也没什么交情,无论地位还是名声,他都跟对方差得太多,又没有渊源,根本就攀不上交情。 这二位的突然造访,着实让胡母班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等到他听过对方的来意后,就更惊讶了,要不是清楚的知道这二位的人品和忠诚,他几乎就要起身赶人,然后想办法善后了。 朱隽二人的来意很明确,他们是冲着王羽来的!这叫胡母班如何不惊? 不过,等到皇甫嵩开诚布公的把他的分析一说,胡母班变得又惊又喜起来。虽然他不知道王羽的具体行踪,可他知道王羽来洛阳的目的,甚至还知道王羽最近离开了洛阳。 他这边一走,河东就出事,倒霉的是卫家,白波贼则出人意表的大放异彩,董卓则是焦头烂额……想到王羽的目的,以及和卫家的恩怨,这事怎么可能跟他没关系? 胡母班行事稳重,尽管心里已经有所判断,对皇甫嵩二人也没什么怀疑,不过,他还是没露丝毫口风,只说将这些事都记下了。 皇甫嵩、朱隽是何等人物,从胡母班的神态中,就已经将真相推断的八九不离十了,更加没有听不懂胡母班言外之音的道理。 当下双方约定了联络方法,朱隽二人告辞而去。 再然后,胡母班就睡不着了。 当日他和韩融等人奉命出使,看似站在董卓一边,实际上,他们心里也有衡量。诸侯联军攻打洛阳,无论输赢,朝局都不会得到好转,反倒是平添连场兵灾,苦了司隶州的百姓。 所以,王羽潜入洛阳时,他才提供了诸多帮助。 现在,王羽的行动有了初步的效果,河东的局面大为改善;在洛阳,连皇甫嵩这样的当世名将都对王羽赞誉有加,并且表示要鼎力相助,言语间,甚至表达出了甘愿服从王羽调遣的意思! 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一件事! 说这话的人是皇甫义真!名震天下的皇甫嵩! 除了替王羽高兴,胡母班也为大汉重兴的希望而振奋。 有了皇甫嵩的帮助,直接在洛阳解决董卓的机会就大了许多,大汉中兴有望! 想到兴奋处,他哪里还睡得着?恨不得立刻见到王羽,商量出个对策,明天就全面发动! “啪嗒!” 窗棂处传来的一声轻响打断了胡母班的畅想,一惊之下,他右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长剑,然而,下一刻,他心中微动,轻声道:“是鹏举吗?屋里只有我一个人。” 木窗无风自动,开合之间,带着一阵冷风,一个俊秀少年的身影出现在了书房内:“姑丈,别来无恙?” 胡母班松了口气,感叹道:“鹏举,你做得好大事。” “哦?姑丈已经猜到了?”王羽微微有些意外,自家这位姑丈跟老爹的脾气差不多,智谋都在中人以上,但绝不是那种一步三计,触类旁通的人物。 胡母班笑道:“猜到的须不是我,而是皇甫义真……”他把皇甫嵩的分析转述了一遍。 “是他?”王羽这次是真的吃了一惊,自家姑丈的嘴很严,自己来洛阳的风声也没走漏出去,最重要的是,皇甫嵩跟自己毫无瓜葛,居然仅凭着河东传来的情报,就将真相推测出的八九不离十了……盛名之下无虚士,好在此人不是自己的敌人,自己的谨慎也果然没错。 王羽没有大张旗鼓的回城,而是将五百护卫安顿在了河阳,只带了徐晃一个帮手回洛阳。进城后,也没忙着回司徒府,而是先到胡母班这里来打探消息。 “可是,他为何找上姑丈来说这些?” “他和朱公伟来此,就是表示,你若有意,他们愿助你一臂之力,共诛国贼,重兴大汉!” “一臂之力?”王羽有些迟疑。 密谋搞兵变或者造反,向来都是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容易失败。远的不说,黄巾起义的第一波,之所以被镇压的那么快,就是因为走漏了风声,只能仓促起事,结果没有形成配合。 皇甫嵩和朱隽都是超级猛人,若是愿意投靠自己,那真是做梦都会笑。可是这两个人的长处在于运筹帷幄,而不是搞刺杀,搞阴谋,这个当口,他们能帮上自己什么忙? 见他神色,胡母班知道他对洛阳的情况不熟,解释道:“如今洛阳的驻军,除了西凉军和并州军之外,还有北军在!北军的将校,不少都是皇甫义真、朱公伟的老部下,得这二人之助,再离间了吕布,董卓还能翻出什么浪?鹏举你也不需孤身行刺了。” “北军?有多少人?现在是何人统属?” 北军就是大汉最精锐的禁卫军,因为原驻地在长安城北,故而得名。与之相对应的还有一支南军,驻守在未央宫。后来宫室逐渐增加,二军合而为一,并称为北军。 王羽以前看书的时候经常会奇怪,在中平元年,黄巾起义最开始那会儿,皇甫嵩、朱隽、卢植带着平乱的,都是北军。扫平了黄巾,又在西凉打败了王国的叛军,这应该是一支强兵才对。 然而,自董卓进京之后,这支兵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包括李傕、郭汜作乱,汉献帝亡命东逃的时候,北军也没出现,反而是杨奉、韩暹等白波军在和李、郭作战。 与之相关的,还有西园八校之类的名词,反正王羽是很糊涂的。 “这个么……”对北军的过去和现状,胡母班倒是门清,可要解释就复杂了,这里面涉及到了大汉朝的军制,还有历史因素,总之,牵扯很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释完的,他索性直接回答王羽的两个问题。 “现在洛阳城中,包括北军在内的卫戎部队,共有三万余,其中一部分是北军,但其他部队也都是与北军统一接受指挥的,指挥他们的是董太后的内侄董承。” “董贼的亲戚?”王羽顺口问了一句。 “算是吧。”胡母班苦笑道。 董卓进京,以及废立皇帝的背景之一,就是董太后与何太后争风,为的就是太子和陈留王谁继承皇位的问题。董太后跟董卓没啥关系,不过都姓董,政治立场又一致,扯上点亲缘关系,然后再订立同盟,大家就都放心了。 所以,说董承是董卓的亲戚,倒也不能算错,至少当事双方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 “这样说来,还有在外面的?” “正是。”胡母班点点头,“你应当知道,之前在梁东打败孙文台的徐公卿吧?他麾下兵马,也有一部分是北军,而非是西凉军。” “徐荣?”王羽对此事印象颇深,就是这件事让他意识到,书里对人物的评价,很多都是错的,或者疏漏过去的。 能打败孙坚的人,岂是寻常?但小说里对徐荣的记载,似乎只有几句话,王羽依稀记得,徐荣一出场,就被夏侯淳给砍了。 结果现在一看,此人是个非同一般的强劲对手,若不是自己移兵南阳,很可能已经跟此人对上了。 “正是此人。” 胡母班无意多说徐荣的事,继续说道:“董承碌碌之人,对董贼也并非死心塌地,不足为惧。皇甫义真、朱公伟振臂一呼,三万兵马,至少也能倒戈近半,西凉军如今只剩飞熊军的万余人,以及胡轸的数千残兵在,只要吕布袖手旁观,拿下董贼又有何难?若能先行刺死董贼,西凉诸将群龙无首,平定洛阳更是易如反掌!” “既如此,事不宜迟,小侄这就回返司徒府,带天明后,便与王公商议。”思忖片刻,王羽当机立断:“王公筹谋此事已久,手上想必也是有些实力,小侄这次在河东,也得了些助力,三方合力,何愁大事不成?” “王子师?”胡母班微微一愣。 王羽见他神色有异,心中微微一凛:“王公有不妥?” “谈不上不妥,不过王子师行事,向来只重利害,不看人情,若是事有不谐,他很可能……” 胡母班想了一会,认为事关重大,还是不要因为避嫌,误了事的好:“总之,你自己要小心,不要轻易将身份托出,最好也不要提到皇甫义真他们,以免变生肘腋,反而害了他们。” “小侄省得了。”王羽对王允本来就多有提防,此刻经胡母班一说,警惕心更是提到了极高。 说起来,王允这次派给自己的两个随从,在自己离开白波谷后,就都跑的不见踪影了。许蒙是李儒的手下,被徐晃给截住了;那个王三不是奸细,据韩暹说,此人离开白波谷后,直接循旧路东归了,估计是怕被自己的军令状给连累,故而先跑回来报信。 那人是王允的心腹家人,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王允的态度,只要达到了驱使白波军南下的目标,自己的死活,王允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把计划对这人合盘托出?那还真是威胁呢。 不过没关系,王允的态度,自己有办法可以摸底,在司徒府,自己还有个内线呢。 想到这里,王羽心里一热,现在正好是三更天,时辰刚好,为了公理和正义,哥要去和内线碰头了。 (未完待续) 一零九章 心照不宣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一般来说,对半夜被敲窗户这种事有所期待的女人,要么是正在偷情的,要么是准备私奔的,亦或两者兼而有之。 不过,在貂蝉身上发生的事,这个规律发生了改变。 女孩虽然也时时盼着有人来敲窗,不过,她为的可不是儿女私情,而是救国救民的国家大事。 说起来,这段时间她也是很辛苦的。 白天要做戏,以应付狂热的追求者,还要跟干爹王允虚与委蛇,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为爱痴狂,不惜一切的女子……嗯,其实后面这个也未必是伪装,跟本色演出也差不多了。 无论怎样也好,这些都不难,真正让她感到艰难的,是不着痕迹的打探情报,以及熬过那一个个牵肠挂肚的长夜。 “哒!”如同无数次在梦中听到的一样,静静的窗棂上,终于传来了一声轻响! 放下手中的针线,貂蝉霍然起身,象是一片彩云般,飘到了窗前。 “婵儿,你就不怕等错了人?”王羽熟练的翻窗而入,除了他爽朗的笑声之外,悄无声息。 “啪!”貂蝉眼中本已泛起了泪花,结果听到王羽的称呼,当即就竖起了柳眉,抬手就敲了王羽一个爆栗:“说了多少遍了,还要我提醒你,笨小寿,叫姐姐,貂蝉姐姐!” “府中还没收到河东的消息?”王羽已经习惯对方的轻微野蛮倾向了,反正又不疼。 一提这个,貂蝉兴奋了,叽叽喳喳道:“王三都回来十多天了,一回来就跟大人在书房里嘀咕了大半天,听说出来的时候,大人的脸色可精彩了,连董卓进京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过,小寿你真有本事!” “那你或其他人就没点猜测?” “谁能猜得到啊?”貂蝉娇笑道:“王三被大人打发走了,也不知是回了老家还去哪里,别人根本不知道他曾经去过河东,而且还是跟你一起去的。知道你的本领的,只有姐姐我哦。” 她一脸的得意,显然是因为和王羽有共享的秘密而开怀。 “那王公呢?”王羽更关注的是王允的反应,“他啊……”貂蝉皱皱琼鼻,大眼睛骨碌碌的一转,突然道:“这事儿,我也是知道的喔。不过,我帮了你这么多忙,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啊?”说着,她搓着手指,做了个数铜钱的动作,捉狭的笑了起来。 王羽抬手就是一巴掌,轻轻在貂蝉的粉臀上一拍,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时近四月,已经是初夏,貂蝉在闺阁之中,身上穿的轻薄,这一巴掌却是实实在在的拍在了肉上。 一边回味着手掌上传来的惊人弹性,王羽没好气的说道:“别闹,这是大事,很重要的。” “你……死小寿,你打我?还打我……那里?”貂蝉捂着粉臀,瞪大了双眼,一副惊讶万分,却又气愤难平的模样。 “反正啊,你没事就敲我头,这也算是礼尚往来吧。”王羽将打人的手掌伸到眼前,仔细端详着,凑得很近,大有要闻一下的意思。 貂蝉大窘,正待娇嗔时,王羽却淡淡的又道:“嗯,对了,我上次跟王公求了亲,只要河东的差事办好,你就是我的人了,提前打一下,也不算逾礼吧?” “真的?”一股喜意填满了胸臆,刚才那点小小的羞恼,顿时不翼而飞了,貂蝉俏脸绯红,声音都变细了许多。 “反正他亲口说了,应该不会反悔了吧?目前的形势,用不着搞什么连环计了……” 王羽很霸气的说道:“就算反悔也不要紧,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他既然有此承诺,我也做到了他的要求,那他对你的养育之恩也就算是偿还过了,我带你走,也不算是私奔,是明媒正娶。” “嗯……”貂蝉低低的应了一声,臻首低垂。 孤男寡女,花前月下,佳人如玉,衣裳轻薄。 明月似乎也微微有些羞赧,将月色染成了粉红色,空气中,有一种莫名的气氛在酝酿着,驱散了夜的寒意,如温泉般荡漾在肌肤之间,暖暖的,痒痒的,让人沉醉。 “咳咳……”大煞风景的,是王羽的两声轻咳,他不大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于是干脆转移话题道:“刚才说的,王公到底有何反应?” “你这人啊……”貂蝉抬起臻首,不无幽怨的看了王羽一眼,眼神中更多了几分妩媚之色。没在王羽煞风景的问题上多做纠缠,她收敛心神,认真的回忆起来:“王三走后,大人就频繁的宴请宾客,来的都是大人物……” 这些天,只要过了中午,画阁内的丝竹声就连绵不断。来的宾客身份各异,但无一不是洛阳城内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其中包括太尉黄琬、仆射士孙瑞、尚书郑公业、护羌校尉杨瓒等实力派任务,王羽甚至还听到了董承的名字! 很显然,王允已经紧锣密鼓的开始布置了。 “饮宴过后,大人和宾客都会密谈一阵子,不许任何人靠近,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王羽可想象得到,经历过卫家密探的事,王允多少应该察觉到了府中的不安定,再傻乎乎的授人以柄,就是真傻了。 至于这些人谈的内容,王羽也不太在意,无非是利益交换,合纵连横罢了。历史上,王允杀了董卓之后,迅速掌控了朝中大权,他的政治手腕,自是毋庸置疑。 王羽关心的是,王允有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份,会不会动用宝库里的武器,如果是的话,策略上就要有所变更。 “虽然很隐秘,不过大人却犯了点小失误,他不知道士孙令君有说梦话的毛病。” “嗯?”这个转折有点大,王羽一时没转过来。 “士孙令君就是你我初见那天,帮你说好话的人。他和大人是世交,大人引他为心腹,什么事都不瞒他,来府中时,受到的也是最好的招待……” 说了会儿话,貂蝉终于摆脱了前事的影响,恢复了平时的模样,见王羽发怔,她不无得意的瞥了王羽一眼,吃吃笑道:“他们谈完事,会叫姐妹们去侍寝,士孙令君特别喜欢有风情的,那天就选中了秋菊……你可能不知道,秋菊那张嘴啊,从来都藏不住事儿,结果就被我给打探出来了。” “原来如此。”王羽恍然大悟。 看来,枕头风的含义远不止在枕头旁边吹风,还包括了在枕头上走漏风声,美人计虽然好用,但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因为好色坏了大事,这种事在后世也很普遍呢。 “大人的计划是……” 听着貂蝉的转述,王羽的神情凝重起来,事情比他预想的要糟糕,王允果然是只老狐狸,能利用别人的时候,自己就绝不亲自下场。 也罢,明天好好与他周旋一番吧,若是他及时回头便罢,如若不然,你不仁,我也不义,就别怪自己手狠了。 稍作安排,又嘱咐了貂蝉几句,王羽匆匆离去。 如今形势大好,只要王允不犯糊涂,自己就能圆满达成目标,战果可能比预想的还要丰厚,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是想设法说服对方。 他走的急,所以并没有留意到,离开时,身后那道幽怨的目光,就算留意到,他一时也顾不得了,今夜,他还有得忙呢。 “死小寿,笨小寿,说什么以后就是你的人了,却走的这么快,还……哼,提前打一下?难道以后还要天天打不成?说了这许多疯话,自己却跑了,也不知整天在想些什么,真是的……” 伏在床榻上,貂蝉觉得身子阵阵发热,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嘟嘟囔囔的怨怼着那个狠心人。待到俏脸已是通红一片的时候,女孩终于睡着了,脸上带着一丝甜蜜的微笑。 ……翌日一早,天色有些阴沉,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王允在自家的书房迎来了一位意料之中的不速之客。 “你,到底是何人?” “王公说的什么话,在下是朱寿啊。” “朱寿?”王允脸上像是罩着一层铅云,声寒如冰:“能驱使黄巾力士,呼风唤雨的小天师,会是个籍籍无名的匠人?你真当老夫老糊涂了吗?说!在老夫书房留书之人,是不是你?” “留书?什么留书?”王羽故作错愕。 “你不知道?”王允目光冷冽,盯着王羽看了好半天,没有继续追问此节,质问道:“小天师之事,你又作何解释?” “以讹传讹罢了。”王羽苦笑道:“为了完成王公的任务,在下费尽了唇舌,好容易才让白波那几位渠帅动了心。不过,他们攻城的能力实在不行,不可能达到王公的期许,在下只好使尽浑身解数,帮他们达到目的了。” 略一停顿,王羽故作神秘道:“其实在下先前有所隐瞒,那飞轮战船非是祖传的手艺,而是先祖在鲁公秘录中学到的!” “鲁公秘录?”王允大是意外。 与工匠相关的鲁公,无疑就是工匠之祖鲁班。鲁班最出名的事迹之一,就是和墨家创始人,墨翟的那场模拟攻防战! 当时楚国得到了鲁班制造的云梯,欲以之攻宋,墨翟为了阻止这场战乱,亲自去见楚王,说服之余,还和鲁班进行了一场模拟攻防。 墨翟主守,鲁班主攻。 结果虽然是墨翟赢了,但世间也有说法,不是鲁班的造出来的器械差,而是鲁班不懂兵法,输在了调度运筹上面,而不是技术。 论技术,双方难分高下,甚至鲁班还要稍强一筹,毕竟他是专业的工匠,而不是墨翟那种涉猎广博的。 如今,墨家虽已消亡,但墨翟的著作《备城门》,依然被将领们奉若经典,只要参与城池的攻防,不将这本著作研究透彻,便与送死无异。 备城门讲的主要是守城之法,如果鲁班也有秘录传世,专讲攻城之法,囊括了某些匪夷所思的手段,情理上倒也说得过去。 王允对工匠之事并不精通,沉吟半晌,他脸色稍雯,缓缓道:“此节倒也说得过去,却是老夫多疑了。” “不敢当。” “此番你立了大功,老夫当依诺奖赏于你……” “谢过王公。”王羽心下一喜。 他看重的不单是貂蝉,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带貂蝉走,有没有王允的点头,顶多也就是让貂蝉有些过意不去罢了。更重要的是,王允肯信守承诺,代表着老头愿意配合,依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反之,就是他不打算配合,只想着利用自己。 依照貂蝉的说法,王允虽然还没百分百的确认自己的身份,但他已经在怀疑了,而且不是只有疑心而已,而是差不多快要确认了那种! 刚刚的对答,都是在做戏,两人都心知肚明! “不过,男儿应志在四方,而非眷念于儿女情长。如今国势摧颓,大事未成之前,还是要更加努力才好。” 然而,下一刻,王允话锋一转,义正言辞的说道:“非是老夫不讲信诺,只是如今正在用人之时,将貂蝉赐你,就难以掌控吕奉先,还是先将大事完成为好。” 果然还是要毁诺了吗?王羽心中冷笑:“王公的意思是……” 王允沉声道:“老夫已经邀了董卓五日后过府,老夫要你找机会刺杀此僚!” 窗外,雷声隆隆,电舞狂蛇! 暴雨,倾盆而下! 同时,院外的街上,响起了一阵不合时宜的叫卖声:“烧饼,兰州烧饼,武大郎的兰州烧饼!” (未完待续) 一一零章 大闹一场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带着满腹的疑惑,王羽离开了司徒府。 刺杀是他潜入洛阳的既定计划,不过如今形势已经不一样了,董卓四面楚歌,形势极为恶劣。这种时候,董卓愁都愁不过来呢,哪有空跟王允眉来眼去?更不可能轻易的中了美人计。 通过对许蒙审问,王羽已经大致了解了李儒在洛阳城中的监控模式。 西凉军是外来户,他们的谍报主要是通过威逼利诱,通过控制一些小人物的家人,开出收买的条件,进而控制这些人为己方服务,许蒙就属于这种情况。 这种模式不够隐秘,很容易出意外,造就出一批双面间谍,甚至反间的间谍。 所以,李儒摒弃了漫天撒网的做法,而是采用重点监控的办法。每个监控目标都有两个以上密探监控,相互之间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从而最大程度的避免双面间谍的存在。 王允的名声既大,官职也高,人缘更广,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李儒监视的重点目标。 他选的两个间谍也很不错,许蒙心思机敏,见事极快,虽然受到的信任程度不高,但他潜在暗处,还是观察到了很多情报,甚至抽丝剥茧的找到了另外几路同行。 其中包括袁绍派来寻宝的,以及卫家的卧底,连跟他一起为李儒服务的另一个密探的身份,也被他看破了。那人已经死了,被吕布一脚踹死了。 严刑逼供,从许蒙嘴里得出这些情报后,王羽也觉得世事很奇妙,太巧了,那个管家居然是李儒的探子,自己无意中帮了王允好多忙,可惜老王却一点都不领情! 这样一来,第四路密探的身份似乎也可以确定了,但还不能完全肯定,吴管家的婆娘完全就看不出密探的架势,府内外的双重监视也没发现异常……第四路密探到底如何,王羽并不在意,他只要知道,王允这边的秘密暴露了多少,就足够了。 管家或许没来得及将消息传递出去,但许蒙已经将管家的是因报上去了,按照最坏的打算,王允和吕布的眉来眼去,已经被李儒注意到了。说不定连自己都进入了李儒的视线之内。 这个时候搞引蛇出洞的刺杀?有可能成功吗? 王羽明里暗里都暗示过王允,这条路行不通,可以另寻他策。怎奈王允死活不肯改变主意,王羽也是无可奈何。 明明老王已经将自己的身份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南下兵马的去向他也应该收到了风声,难道他还想不通吗?明明就可以里应外合的一举控制住洛阳,何必还要搞什么刺杀? 王允怎么就看不到自己的战绩,而是单纯的把自己当做刺客杀手呢? 很奇怪! 带着这些疑惑,王羽见到了两个属下,李十一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恍然大悟了。 “主公,胡令君传信,曹孟德兴兵五万,眼下已经过了荥阳,若无意外,不用十日,必然兵临洛阳城下!”王羽这两个属下都不是不分轻重的人,冒着暴露的危险去发暗号,事情自然是十万火急,军情如火,确实没有比这个更急的了。 “是他?难怪选的时机这么好呢……”王羽心下了然。 显然,河东局势突变的影响开始扩大了。 前几日到达河内时,王羽就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袁绍气势汹汹的跑到河内,摆出一副不惜跟自己火拼,也要赖着不走的架势。结果,河东的消息一传过来,袁盟主迅速将西进的兵马撤了回去,然后以王匡病重不能理事为由,保举张杨为河内太守。 很显然,他很担心白波乘胜东进,攻打河内,所以留出了一块地盘,用以缓冲。 而张杨也不傻,他之前在上党当太守,对并州以及河东的局势再了解不过了,知道白波和匈奴人有勾结,很可能会从两个方向一起攻进河内。 他之所以弃了上党,跑来勤王,就是因为顶不住匈奴人的压力,现在哪里还肯走回头路?所以,这俩人都在收缩兵力,自野王到王屋山一带,没有一兵一卒驻守,完全是真空地带。 袁绍色厉内荏,曹操的见识则高出一筹。他敏锐的发现了战机。 现在的洛阳,可以说是最空虚的时候,李傕不能回援,董越、段煨互相牵制之余,还得去华阴,潼关驻守,长安的牛辅只要不出意外,董卓就得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抽得出援兵? 而曹操这边,兖州群雄兵强马壮,养精蓄锐已久,这一发动起来,也是大有泰山压顶之势。足够顺利的话,说不定能直接把董卓吓跑,不跑也没关系,一路杀过来就是了,就算加上吕布的并州军,董卓手下也只有两万多人,众寡悬殊,焉能不胜? 曹操的时机把握的很好,可对王羽来说,就不太妙了。 董卓的应对十分大胆,他将洛阳城内的北军集结起来,让胡轸带着残部当监军,直接调遣去了前线,与徐荣汇合。 这样一来,徐荣的实力大增,手下已经有了三万多兵马,并不比曹操差多少,战线应该是能维持住的,可问题是……“董卓就不怕北军倒戈?”王羽禁不住的问出了声。 “胡令君说,消息是从皇甫将军那里得来的,根据皇甫将军的判断,北军应该不会倒戈,而是会全力作战,所以,先前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了……” 王羽默然点头。皇甫嵩既然这么说了,肯定就有其道理。北军的主力被作为援军派出城了,剩下的几千人当然翻不出什么大浪,计划取消也是无可奈何的。 王允恐怕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所以才认定只有将连环计进行到底,才有希望翻盘。 他可能还有另一层想法,就是要彻底将吕布笼络在手里,借此来对抗关东诸侯的压力。如果不能控制住吕布,纵然把董卓杀掉,把西凉军赶走,也只会给曹操做了嫁衣。 让自己出手刺杀,同时将貂蝉送与吕布。成功了最好,失败了也连累不到王允,因为老王已经知道自己不是朱寿了,而是有过刺董前科的王羽! 成功后,他说不定还要引吕布和自己打个照面,借刀杀人呢! 曹操被北军阻挡;袁绍无心进取,已经远离了洛阳,就算得到消息,也来不及回军洛阳了;再将自己干掉,袁术又变成光杆了,自然也没什么作为。 加上先前的准备,王允就此控制住洛阳,朝中大权在握! 要不是有貂蝉的情报,王羽还未必想得了这么透彻,现在将各方面的情报结合起来,他果断得出了结论。 “主公,现在怎么办?干脆撤出洛阳吧?或者让属下等替您出手刺杀!” “待我想想……”王羽沉吟不语。他喜欢冒险,却不是真的亡命徒,完全没有希望的任务,他是不会纠缠不放的。 现在身份暴露,王允另有打算,董卓行险一搏,从内部颠覆的可能性越来越低。要是没有那几个密探,还可以考虑刺杀的问题。可现在,已经暴露的秘密就已经很多了,再加上很可能仍在潜伏中的那一路密探……王羽不打算冒这种险。 可就这么退却也不符合自己的作风,尽管在河东收获丰厚,但离圆满达成还远着呢。 王羽的初始目标,跟王允的计划差不多,杀掉董卓,赶走西凉军,将并州军纳入麾下,若是情况允许,也可以收编一部分西凉军。他连中间人都想好了,嗯,老熟人牛中郎……结果事与愿违,熟人去了长安,王允不肯配合,董卓也远比想象的难对付,现在收获,远远不能让王羽满意。 “也罢,就算无法圆满达成,至少也不要让别人顺了心,咱们干脆就在洛阳大闹一场,让所有人都无法称心如意好了。” “大闹一场?就咱们?”两个军侯面面相觑,北军离开,并州军一直驻扎在城外,城内只有西凉军,根本就没有浑水摸鱼的机会,自家这边一共才二十一个人……大闹?怎么闹? “你们还没见过公明吧?”王羽一侧身,门外等候已久的徐晃闪身而入,王羽介绍道:“公明是河东有名的豪杰,智勇双全,某打算让他作为校尉独领一军,洛阳,就是这支新军大显身手的第一个战场。” 李、周二人都是一愣,徐晃的武艺很高,但他的长相却一点都不威武,面容儒雅清秀,透着一股书生气,下巴上留着三缕黑须,怎么看,怎么象是位饱读诗书的名士。 不过两人也没有质疑的意思,主公既然说了,就肯定不会错,只管凛然听令就可以了。 待双方互相见过礼,王羽向徐晃问道:“公明,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你怎么想?” “主公心中应该已有定计,但既然主公有令,某就献丑了。”徐晃一拂长须,断然道:“某以为,为今之计,唯有放弃其他目标,只以阻止董贼挟百姓出关为重,具体而言……”他画眉说尽,而是抬眼北望。 “英雄所见略同。”王羽哈哈一笑,拍拍徐晃的肩膀,断喝道:“周毅!” “属下在!” “你与公明做一处,往姑丈府中一行,让他设法接应,然后去河阳,引五百新军入地道,去宝库取兵刃,之后就在军中听令!” “喏!” “李十一!” “属下在!” “你与其他人汇合,传我将令,在城中如此这般……传完令,依然回归本位,为我观望。” “喏!” 分派既定,众人更不迟疑,当下出门而去,望着几人的背影,王羽嘴角一挑,露出了个杀气四溢的冷笑,各有算计?哥今天就给你们来个以力破巧,釜底抽薪! (未完待续) 一一一章 威逼利诱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王羽回司徒府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消失了。 王允并没有派人找他,也没做任何多余的事,双方形成了默契,各自都有对方不知道的秘密,但目标是一致的,可以互不干涉,直至目标达成。至少,王允依然是这么认为,同样以此来揣测王羽。 但他并不知道,他的秘密已经被好友在梦中泄漏出去了,已经成了王羽的底牌。 王羽当然不会早早的把底牌亮出来,你不知道,我知道,这就是谍战的魅力所在,他才不会早早的破坏这个乐趣呢。 反正,每天晚上,他都会来司徒府跑一趟,以大义之名,在后花园消磨两三个时辰,到了临近清晨时分,才在貂蝉依依不舍的目送下,潇洒离开。 王羽的乐事还不止如此,时不时的偷窥吕布追求貂蝉,也成了王羽每天忙碌之余的消遣之一。 若是换了王羽,打杀了人家的管家,又砸了人家的墙,短时间内,是不好意思再上门了。 不过,时代不同,人的观念也不同,在相思之苦的驱使下,从砸墙后的第二天开始,吕布隔三差五的就会上门拜访一番,目标当然是貂蝉。 不当场看过,是想象不出貂蝉多有演戏天赋的。吕布每次想更进一步的时候,貂婵都能变着法子的婉拒掉,逼得急了,就拿王羽做对比,把吕布气得火冒三丈,却又有气没法出……至少在司徒府,他是没法发泄的,出去后就不好说了。 据说,自从吕布开始追求貂蝉,司徒府门外的各家住户的墙壁,或多或少都添了很多破洞,搞得洛阳城的泥瓦匠都变得很忙碌。 至于有没有更大的破坏,就不是王羽所能知道的了。 他无暇再去关注这些,五天时间,转瞬即过。 董卓来了! 董卓出行,排场极大。 不是车盖如云,富丽堂皇的那种煊赫;而是甲士密布,枪矛林立的大阵势! 尽管是在洛阳城内,司徒府离南宫也不甚远,但董卓依然带了数百甲士,将他的车驾护卫的水泄不通,半点空隙都找不到。 这支队伍仿佛一个巨大的轧道机,轰鸣着的将挡在前面的一切摧毁。 行人望见,远远就躲开了;街边的那些小商贩,更是做了鸟雀散,他们都见识过,舍不得财物,跑得慢的同行的凄惨下场。被一脚踹到水沟里算是走运的,倒霉的话,被一矛刺死,甚至直接被踹翻后踩过去,也不乏其人! 王羽甚至在其中看到了武大郎,哦,不,是李军侯的身影,他的烧饼摊子已经有了些规模,但面对这种不可抗力,他也只能以保命为先了。 可惜了那些新鲜出炉的烧饼,婵儿吃过后,这两天一直念叨着,说下次要试试红豆馅的呢……王羽咂咂嘴,不无遗憾的想着。 于伯也摇头叹息道:“以前丞相可不是这样的,自从泰山王鹏举声名鹊起之后,他出行就越来越少,护卫也是越来越多了。一出行就是这种排场,老百姓可是没少遭殃,冤孽啊,冤孽!” 王羽很无辜的看了老头一眼,这事儿也能怪到自己身上?难怪有人怕出名猪怕壮的说法呢,人类的联想太丰富,尤其喜欢编排名人。 “止步!”队列中传来一声号令。 “轰!”数百甲士,齐齐止步,汇聚成了一声轰然大响,青砖铺就的地面,都震颤了几下,扬起了漫天浮尘,车驾的影子都显得模糊起来。 王允这边的准备却也不俗,地上铺了华丽的毛毡地毯,府内外都设了轻纱绸缎织就的帷幔。除了破损的院墙显得有些煞风景之外,迎接仪式也堪称盛大了。 老王自己则是全副朝服穿在身上,早早的就侯在了门外,待董卓车驾一到,伏地拜迎:“屈丞相车骑到此,允不胜惶恐。” 王允礼数做的十足,车驾内却没有回音,倒是车驾旁边转出一个瘦削男子来,淡淡的笑道:“王司徒客气了,丞相昨夜受了风寒,说不得话,见不得风。若非司徒盛情相邀,原本今日是不应该出门的。” “死罪,死罪!”王允大吃一惊,连忙道:“李将军,丞相贵体既有恙,何不就此……” “来都来了,再转回去算是怎么回事?只要不见风就没事,司徒是朝中栋梁,将来尚多有依仗之处,丞相又怎好怠慢?”那李将军的笑容看似亲切,但在王羽看来,却是皮笑肉不笑,说的话,似乎也很有深意,远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正巧司徒家的墙也坏了,为免丞相受风,以肃看来,索性再拓宽些,方便车驾入内,不知司徒意下如何?” 王羽嘴角一挑,泛起一丝冷笑,董卓果然早有防备,今天这架势,很可能是个陷阱! 王允也察觉出有些不对味了,可他也没法反对,只能唯唯诺诺的任对方施为。 董卓的车驾足有数丈宽,不过司徒府的前院更宽敞,除了车驾外,又跟进来近百甲士,却也尽可容纳得下。 车驾进来了,甲士也进来了,可车中之人,却就是不露面,甲士也没有清场的意思,形势显得非常诡异。 王允心里本就有鬼,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更是让他心中忐忑,他迟疑着问道:“李将军,丞相他……” “先不忙。”李肃摆摆手,目光只向四下里张望,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动静,这才有些失望的转向了王允。 “王司徒,丞相让肃转告您,您是当世名士,德高望重,他一向对您非常敬重,也是期许甚深,希望您不要被奸人唆使,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啊!” “丞相指的是……” 李肃也不正面回答,而是顾而言他道:“也没什么具体的说法,不过,您也知道,世上人多有无知者,总是有些闲言闲语什么的,让人耳根子不得清净,您说呢?” 王允终于明白了,宴无好宴,董卓肯定是察觉了什么,这才让李肃敲打自己。把车驾停放进府,则是为了给有可能出现的刺客,形成机会! 那些甲士离车驾都有段距离,手里只有枪矛这类武器,如果真有刺客暴起突袭,是来不及阻挡的,很有可能被刺客冲到车驾之中。 王允暗自庆幸,好在那个王鹏举和传说中不一样,不是真的那么鲁莽,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他已经猜到了,风寒什么的都是鬼扯,车驾里面根本没人!有,也不会是董卓真身! “这到底……” “明人不说暗话,王司徒,河东那边的局势刚安顿一阵子,最近又有些不稳的迹象,丞相很是在意;另外,听说司徒近来得了张宝图,是一种方便运输的船只,却不肯拿出来;再有,司徒与温侯近日往来密切,不知其中又有何缘故啊?” 几件隐秘事被揭穿,王允大骇,急忙辩解道:“李将军,请务必转告丞相,老夫绝无异志,千万不能听信那些谣传!” “司徒且宽心,若非信任并倚重司徒,丞相早就下令拿人了。丞相是讲道理的人,只是些闲言碎语,又没有真凭实据,怎么会对当朝三公失礼?”说着,李肃从袖中拿出一把连鞘短刀来,王允见了,心中直如掀起了惊涛骇浪,险些就绷不住神色。 单看刀鞘,就已经能看出此刀的名贵了,等到李肃拔刀出鞘,寒气辉芒,更是犹如明月破云而来!此刀刃长近尺,剑身隐见细密的菱形暗纹,剑脊处不知用何物,嵌了一排七个凤眼形图案,寒芒闪烁中,透着一股华贵之气。 远远望见此刀,王羽心中即刻闪过一把名刀的名字! 七星刀! 曹操刺董所持的七星宝刀! 车中到底有没有人,王羽本还没有完全确认,现在他知道了,董卓根本没来,他就是摆个空车,能引得王允发难最好,引不出来,就让李肃敲打老王一番。 难怪出发之前,贾狐狸一直告诫自己不要轻敌呢,董卓也许不擅长搞谍报,但他手下有能人,据贾诩的说法,李儒的谋略不在自己之下! 王羽不认为李儒真的能强过贾诩,但两者间的差距肯定也不会很大,否则董卓既不是真的蠢,也不是没有注意到贾诩,没有大加重用的唯一原因,就是他已经有了足够强,更值得信任的军师。 这个人就是李儒! 今天这出戏,出面的虽然是李肃,但幕后的策划者无疑是李儒! 老王允刚愎自用,只顾着打自己的算盘,不听忠言,今天要满盘皆输了!不过,不要急,好戏这才正式开场呢。 “听说王司徒擅长鉴宝,家中宝物也多,请司徒为肃鉴定一下这柄宝刀如何?”阴阳怪气的说了半晌,李肃猛地露出了狰狞之色,他声音猛然转厉,手中七星宝刀高高举起,手起刀落,化成了一道寒芒,直取王允! 王允本就心神不定,李肃暴起发难,更是惊得他魂飞天外,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凛冽寒风,老头也只剩下闭目待死的份儿了。 “嗤!” 意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当王允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已经软倒,而李肃那一刀,也没有真的砍在他身上,而是从他身侧划了过去,砍在了他身后的马桩上。 不用回头去看,王允也知道是个什么情景了,七星刀乃是灵帝宝库中的至宝,吹毛断发,锋利无比!那声轻响,就是碗口粗的马桩,一分为二时发出的声音! 李肃回顾身后,甲士中,有人摇了摇头,他这才转过头来:“王司徒,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王允瘫软于地,神色灰败,颓然道:“老夫知道了。” (未完待续) 一一二章 血战的开启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越是老谋深算的官僚,越容易在强力下屈服,避强趋弱本就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王允之所以一直在算计董卓,并不是董卓的实力不强,而是董卓的弱势与强势同样明显,只要找准了要害,一下子就能将强弱翻转过来。 结果李儒技高一筹,王允无奈之下,也只能屈服了。 他乖乖的交出了王羽和貂蝉,以及车船的图纸,只是没有叫破王羽的身份。 以王羽的推断,王允应该还存着一线希望,想着自己可能有机会接近董卓,暴起偷袭吧? 吕布昨天向王允求了亲,王允说要考虑一下,今天给出答复,所以,吕布眼下不在董卓身边,要偷袭还是有机会的。 而且,貂蝉被李肃当众带走,虽然跟计划中不同,但效果却差不多。吕布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谁知道会不会成为转机呢? 所以,别看老王瘫坐在了地上,但他心里却未必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绝望,说不定这老狐狸正得意着呢。 老狐狸怎么想,并不重要,关键是自己现在要如何应对。 王羽紧张的盘算着。 进皇城,伺机杀董卓倒也是个办法,宫城内宫阙叠嶂,对逃跑打游击很有利,不过,带着个貂蝉,就有点麻烦了。 以自己的本事,脱身应该不会太难,但多个累赘,情况显然不同,不然糜夫人在长坂坡就不用跳井了,赵子龙的武艺可比自己高。 不进皇城,就只能在路上动手! 周围的甲士足有数百,打是打不赢的。何况,从司徒府到南宫的这段路,乃是洛阳城最大的几条通衢大道之一,在这种地方打起来,必须速战速决,否则,等到援兵合围,那就真的是死战了。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车驾里既然是空的,那主事的就是李肃。从刚才他挥刀斩王允的动作中看来,此人的武艺还算过得去,但算不上高手,想个办法接近他,然后暴起突袭,一个照面应该能拿得下。 这种时候,擒贼先擒王才是王道! 但问题是,现在不能动手,信号没来,徐晃的人马还没就位。乱起后,自己必须靠司徒府的密道出城,密道暴露了,徐晃的人也就无从遁形了。 利用密道突袭的话,这五百人作用不小,可若是失去了隐蔽性,五百人?还不够给西凉军塞牙缝的呢。 实际上,王羽本来也可以提前带着貂蝉撤离,不过西凉军如今戒备森严,那五百人只能分批潜入,同时还要搬运宝库里的兵器,这个过程相当耗时。 他若是提前开溜,王允很可能会发现异常,等老头闹起来,王羽就真的只能开溜了。 王羽暗自摇了摇头,没经过训练的新兵还是不行啊,迟迟就不了位,就快要拖累自己这个主帅了。 队伍沿着广阳门西行,眼看着已经到了与开阳门大街交界的十字路口,再走一段,就是南宫的宫门了,打量了一下四周,王羽有了决断。 貂蝉坐进了董卓的车驾里,车驾就在王羽前面不远的地方;李肃骑着马,走在车驾一侧,手里面拿着王羽画的车船图纸,正看得入神。 王羽猛然站定,扬声高叫道:“将军,在下有事启禀!” “乱嚷嚷什么,还不快走?”王羽身后跟着两个军卒,是负责押送他的,见他生事,都是恼怒,一边叱喝着,一边推搡着王羽。 李肃被惊动了,他回头看看,见是王羽,于是朝那两个军士摆摆手,沉声问道:“这图就是你家祖传的?听说还有什么秘诀,可是如此?” “正是。”王羽恭恭敬敬答道。 “你要对本将说什么?”李肃又问。 “关于那图纸,其实上面是有几处谬误的,在下见将军凝神观看,似有所悟,怕将军被图上的谬误所误导,又或看破了这些谬误,问在下的罪,故而……” “哦?”李肃低头看了眼图纸,又抬眼看看王羽。 他对造船工艺一无所知,只是出发前,李儒特意嘱咐过,这图非常重要,如果用得好,对迁都之事有极大的助益,要他务必将此图完好无损的带回去。李肃大为惊奇,于是就细问了一下,刚好李儒心情不错,就耐心的给他解释了一下。 原来王允得到此物后,曾到将作监找人鉴定,大匠们初时不以为然,结果刚好有高人游历到洛阳,见图后大吃一惊,随后为众人指明了关窍,结果惊倒一片。 虽然王允叮嘱众人要保密,工匠们也没有往外传播的意思,但风声还是传出去了,李儒的情报工作做得不错,很快得到了消息,仔细查证之后,将图纸也列入这次索取的名单。 听说这车船可以无视风向,逆水行舟,李肃当然很有兴趣,图纸到手自然也是要翻看几下的。至于王羽说的那些目的,他连想都没想。 不过,既然王羽主动提起,李肃自然也是要问问的,回去当着丞相的面指出来,说不定还会得到个心细如发之类的佳评呢。连名匠们都没看出来的问题,他看出来了,观察力如何还用说吗? “嗯。”李肃似模似样的点点头,毫不脸红的说道:“本将疑虑于此已多时,正要寻你问问,你这少年倒也算是心眼实诚,且上前来……” “嘻嘻……” 王羽不用装就露出了喜色,但还没等他出声应答,车驾里面便传出了一声轻笑。笑声轻灵动听,周围的甲士都不由自主的向车内张望起来,想看看那位让吕温侯都痴迷不已的女子,到底生得如何国色天香。 但王羽和李肃却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王羽知道貂蝉笑什么,李肃称自己是实诚人,若是给袁绍、牛辅那些人听到,他们肯定也是要笑的,只是不知道是苦笑还是惨笑了。 可是,这个时候笑,很容易打草惊蛇诶。 李肃向车内怒瞪了一眼,看到车内那个娇小的身影往下一缩身,这才回过头来。 这个女子不在李儒开出的名单上,李肃当时也看出来了,李儒避讳董卓,没把话说尽,应该是不打算把这个女人带进宫。 不过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人从王允手中送出去,奉先领的是王允的人情;从丞相手里送出去,就是丞相的人情!据说奉先在司徒府耗了好些日子,这分明就是王老儿欲擒故纵的计谋么! 今天,自己狠狠的折辱了王老儿一番,又把人给奉先带出来了,奉先又岂能不好好感谢感谢自己? “行了,没事了,继续前进!”李肃朝两边挥挥手,然后指指王羽:“你,过来!” 王羽装作小心谨慎的样子,往李肃走去,一边走,一边让全身放松,尽量不露出一丝杀气。西凉军的士兵,都是久经战阵的,千万大意不得。 十步,李肃已经不耐烦的调转了马头…… 五步,周围的视线也都从自己身上移开了…… 两步,已经进入射程了! 王羽脚下一紧,手臂一动,匕首已经滑入手中,犀利的眼神盯住了李肃的后颈! 李肃若有所觉,便要转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后方大街上,马蹄声轰然响起! 几乎就在同时,队伍后方也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叫卖声:“烧饼,兰州烧饼!新鲜热乎的兰州烧饼!买一张送一张喽!” 冷丁听到这个,王羽脚下顿时一打滑,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一来就是同时来? 一张烧饼的意思就是徐晃就位,新鲜热乎的烧饼就是有其他情况,买一送一就是徐晃就位的同时,又有了其他状况! 从马蹄声听来,来的只有一骑!只是一骑,还这么嚣张,来人的身份自不用说。 自己终于可以放手大打了,然后,吕布来了!果然是无巧不成书啊。 李肃回过头时,正好听到马蹄声,他扬声厉喝道:“何人在长街驰马?丞相车驾在此,不要命了吗?” “貂蝉何在?”回应他的是一声低沉的怒吼,仿佛负伤猛兽的咆哮! 众甲士大惊失色。 吕布的勇武在西凉军中流传甚广,但与此同时,吕布的嚣张疯狂也是深入人心。 河阴那一夜,要不是吕布莫名其妙的和西凉军打起来了,未必会发生炸营那种惨祸;循着这种思路往下推理的话,如果当时没炸营,也许孟津之战也不会败的那么惨;再推……总之,人总是首先从自身的立场考虑问题,西凉军的军将不会设身处地的为吕布着想,在他们心中,西凉人高并州军一等的观念也已是根深蒂固。 所以,看到吕布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他们首先想到的是自保,而非面对面的讲清楚。 “咦,是奉先?”李肃看清来人,脸色顿时一松,换上了一副笑脸,就要回身迎上去,他跟吕布是同乡,当初执行反间的就是他,对吕布的性格了若指掌,有自信可以劝服对方。 王羽也知道李肃和吕布的关系,更知道,一旦让这俩人搭上话,那就真的完蛋了,必须趁着误会还没有消除,将它彻底引爆出来。 杀李肃?这倒是很容易,可是杀了李肃的结果,只会是把双方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数百精兵加上吕布?想想就让人颤栗了,王羽当然不会行此无谋之举。 想要破局,必须先得制造混乱,制造混乱的方法,王羽刚好就知道一个! 他转头看向车内,一双明眸迎了上来。明眸中闪烁着的是惶惑和恐惧,但更多的却是信任和依恋。王羽指指后路,然后摇了摇头,明眸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继而发出了闪亮的光彩。 王羽笑了,这段时间的相处没有白费,关键时刻,心有灵犀了。 李肃笑脸相迎,一边走,一边示意甲士们放下武器;西凉军将只是将武器稍微低垂少许,依然保持着警惕,敌意昭然若揭;吕布纵马飞奔,手中虽然没有兵器,身上也没有甲胄,但却一脸傲然,看也不看林立而向的刀枪,只是死死的盯着车驾! 就在这时,车驾之内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丞相,不要,不要啊!” 李肃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外围的西凉军士,重新将手中的刀枪高高举起;“混账!”血红色覆盖了吕布的双眼! 一场突如其来的血战,就此展开…… (未完待续) 一一三章 长街混战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王羽不是第一次看到吕布以寡敌众了,但每一次看到这个情景,都会让他心生感触,时常联想起后世的一些大片,嗯,比如金刚、哥斯拉什么的……怎么看,吕布怎么像那些洪荒时代遗留下来的怪兽,西凉军人数虽多,又是全副武装,但在吕布面前,就仿佛一群试图阻挡狮虎的绵羊一般软弱无力。 并不是所有随行的护卫都知道董卓的行踪,只有少数心腹才知道李儒的计划。所以,当众人听到车驾内的尖叫,感受到吕布的怒意时,他们再顾不得许多,全力向吕布发动了进攻! 总不能让这个并州疯子冲撞了丞相吧? 吕布遭遇的第一波攻击,是数杆长矛的攒刺! 骑兵对步兵的确有优势,但手无寸铁,以寡敌众的骑兵,只会更容易被围攻,马越高,目标就越大。 能在强手如云的飞熊军中脱颖而出,成为董卓的护卫,在场的甲士无一庸手,相互配合的也很有默契。数杆长矛从不同方向,在同一时间刺到了敌人身前,让人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若他们的敌人是普通人,那么,唯一的下场就是溅血落马,然而,他们的敌人是吕布! 面对这一波强而周密的攻势,吕布只是挥了一下手……离的太远,王羽也没看清他用的是什么手法,或者他只是单纯的凭速度和力量,直接将数杆长矛挥撞在一处,然后信手一扬! 像是扇骨合拢似的,长矛以比刺击时更加迅猛的势头倒撞回去,重重撞在那几个甲士胸口,发出了一声击鼓将鼓面击破似的大响! 甲士颓然而倒,后续者大惊失色,果断的变更了攻击目标。 “斩马!”一个什长模样的军官大喝一声,指挥着他手下的军士从两侧包抄。 策略不可谓不对,吕布再强,也不可能面对四面八方的攻击,他的马现在只是拖累而已。 不过,有件事他搞错了,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赤兔这种神驹也不会成为拖累。 他的喊声余音尚存,就觉得眼前一花,本来脚步已经放缓了的赤兔,突然化成了一道红影,迅捷无比的冲到了他面前。 大骇之下,他举刀欲斩,可是,下一刻,赤兔的长声嘶鸣如同暴风般充斥了他的双耳,眼前则有黑影如山岳般压下! “恢!” “轰!” 像是要为自己正名一样,赤兔扬起前蹄,重重的踹在那军官的胸前! 在神驹的暴怒面前,坚固的札甲就像是绢帛一样,起不到丝毫保护作用,那军官的胸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下去,然后像是投石机上的石子一样,高高的抛飞开去! “谁敢拦我!”吕布下马断喝,背后赤兔扬蹄长嘶,一人一马,威风不可一世! 李肃本来是要上去解释的,但貂蝉那一声尖叫来的实在太不是时候了,一下就把气氛给引爆了。西凉军和吕布交手的速度极快,兔起鹘落之间,前排已经倒下一片人了,直到这会儿,李肃才想明白,似乎是有什么被误会了。 趁着西凉军被吕布所震慑,吕布大吼示威的空隙,李肃连忙扬声高叫道:“这是误……” 一句话还没说完,后心处传来的一阵冰凉就将他打断了,冰凉化成了一阵剧痛,李肃的反应再次慢了一拍,他想回头看看,可是,那直刺心脏的一刀又准又狠,瞬间就夺去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用最后的力气回想着,自己身后是谁? 似乎是个少年,工匠世家,会造车船的?不对,工匠怎么可能有这种刀法,难道他……“擒贼擒王,接应温侯!”背后传来的一声喑哑难辨的低喝,像是一盏明灯,照亮了李肃的脑海,他明白了,他全明白了,这场误会是人为造成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假扮工匠的少年! 敢做,能做到这种事的人只能是……唔,可恨啊! “噗通!”在弥留之际猜到了真相,不过已经没用了,李肃颓然落马,在尘埃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杀!杀了吕布!”西凉军眼睛也红了,和他们正面冲突也就罢了,居然还搞暗杀? 是可忍孰不可忍!只有杀了此僚,才能洗去身上的耻辱! 吕布本来也发了一下楞,他是来求亲的,身边根本就没带几个人,更不可能提前布置,搞什么暗杀。何况,以李肃和他的关系,他根本就没杀对方的想法,他需要李肃作为并州军和西凉军的缓冲,解释各种误会呢。 还有一件让他有些在意的事,杀李肃之人隐身马后,看不清人影,喊叫时似乎也故意哑着喉咙,不过,那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 一向对外事不在意的吕布,第一次有了对某件事深究的兴趣,然而,西凉军不合时宜的喊杀,又把他给激得暴走了! “想送死就尽管上来,本侯送你们一齐归西!” 当初投靠董卓是无可奈何,丁原那老匹夫听风就是雨,因为自己跟同乡见过几次面,就大发雷霆,还要打自己军棍! 杀了此人算是错吗? 此后为了弟兄们有口饭吃,低下高傲的头,屈从于董卓之下,算是错吗? 西凉军行为不端,四处劫掠,可自己没有,这也算是错? 如果这些都是错,那就让自己一错到底吧! 当胸一脚,将冲在最前的甲士踹飞,吕布随手抓住了两边刺来的两根长矛,双臂向内一抡,两名持矛甲士哪里还站得住脚?砰的一下,对撞在了一起,都是头破血流,天旋地转。 然而,他们的苦难还没结束,就在他们晃晃悠悠,将倒未倒之时,忽觉脚腕上一紧,身子一轻,下一刻,眼前的天地彻底旋转起来! “都给我死!”一声雷霆霹雳般的怒吼,响彻了长街! 又来了! 王羽也是惊叹不已,上次在河阴,吕布也用过类似的招数,不过那个时候给王羽的震撼没这么强。当时围攻吕布的西凉军,都是闻讯后,仓促出营的,手里有兵器的就已经是准备充分了,身上多半都没穿甲胄。 而现在这些西凉军,都是全副武装的精锐! 这些护卫本来就生得高大彪悍,再穿了全身铁甲,连人带甲怕不有二百多斤!结果吕布就像是提着两个空麻袋似的,一手一个,将两个人形大锤挥舞的跟风车似的,那叫一个轻松自如! 换成王羽,他也许勉强能把这两个甲士提溜起来,像吕布这样砸人就想都不要想了,这不是人类肉体所能达到的水准! 不过,王羽杀人的效率并不比吕布低。 西凉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吕布身上,只有少数看到王羽杀李肃那一幕的人,才冲上来寻王羽晦气。 这么几个人,王羽又怎么会放在心上,若不是怕动静太大,引起吕布的注意,他随手也就料理了。要知道,杀李肃的收获,可不仅仅是将误会扩大那么简单,李肃坠马后,王羽还在他怀里摸了一把,如愿的摸到了一把宝刀! 七星刀!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是最适合王羽的一把兵器了。所有兵器之中,王羽用的最好的就是匕首,七星刀比匕首略长,但总体而言就是把短刀,削铁如泥的短刀! 有了这把宝刀,王羽如虎添翼,近战能力强了何止一筹? 配合飘忽不定的步法,王羽的身影攸来瞬去,如鬼魅般在乱兵中穿梭,所过之处,全无一招之敌! 若是普通的匕首,面对这些全身甲胄的甲士,王羽还得费些手脚,寻面孔、咽喉等薄弱处下手。有了七星刀,他只管用最便捷的招式,直击要害就可以了,效率自然高出许多。 他盯上的目标,主要是那些高级军官,和摧毁指挥系统无关,这些人都是知道内情的,眼下只是还没回过神,万一有脑筋清楚的反应过来,一句话就能将误会解释清楚! 董卓不在车驾里……王羽要做的,就是不给这些家伙说话的机会! 吕布挥舞着人形大锤乱砸,周围人影翻飞,惨叫声不绝,赤兔紧跟在后面,时不时的就会冲出去踩踏或者撕咬一番,一人一马,仿佛降世的魔神! 王羽在乱兵中往来自如,所过之处,不时传出低沉的闷哼声,随后,有人颓然倒下,仿佛索命的无常。 西凉军虽然精锐,人数也多,可在这两大煞神的夹击下,又哪里有逞威的机会? 将先前使用的那把普通匕首当做飞刀丢出,准确的刺进了一名西凉军官张开的大嘴之中。王羽吁了口气,从四周渐渐减弱的喊杀声中可以知道,就算没人叫破玄虚,这场乱战也持续不了太久了。 西凉军已生惧意,除非有援兵到达,否则他们只有逃命的份儿了。 西凉军一逃,真相即将大白,另一场更凶险的战斗,即将展开! 不出王羽所料,损失了数十人,仍未伤到吕布半根毫毛,军官也在不知不觉中损失殆尽,西凉军的士气崩溃了。 “丞相不在车驾中!”姗姗而迟的真相,成了压倒护卫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汉不吃眼前亏,回头再跟并州人算账!”既然丞相不在,就没有死战的理由了,西凉军一哄而散。 人群散尽,满地的尸骸,不绝于耳的呻吟声,再遮挡不住双方犀利的目光,隔着十数丈的距离,视线依然擦出了剧烈的火花,熊熊战意随之而燃! 时隔近月,英雄们再次不期而遇! (未完待续) 一一四章 力战吕布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这些日子以来,貂蝉一直为此而烦恼着。 最初时,这个问题很简单,谁会相信那么可笑的事呢?统领千军,战无不胜的大英雄,会化妆成一个家丁,就那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醒醒吧,貂蝉,你只是个普通女人,不,比普通女子还不如,歌姬的命运,哪里能和普通女子相比? 年老色衰后被遗弃,这已经是很幸运的一群人了,大多数人根本熬不到那个时候。以歌舞色相娱人,一旦没能达到娱人的目的,无论原因是在歌姬一方,还是宾客一方,罪责总是在弱者一方的。 在王府长大,貂蝉见过太多这类事情了,为此遭受各种责罚,甚至被打死的姐妹,也不是没有过。 比这种情况更可怕的是行差踏错,大人与宾客们商谈的都是天下大事,谁要是在这个过程中说了不该说的,做了不该做的。下场只有一个,无声无息的消失,仿佛没有在世间存在过一样。 最好的命运,恐怕就是嫁给一个性情相对和善的名士为妾了,不过,这也是很难的,因为在大人眼中,好用的工具通常都要把作用都发挥完,方才可以脱离他的掌握。 如此卑微的自己,对那个传说中的人物,恐怕连仰视的资格都没有。 自己也曾幻想过,与那个心仪人物的相见会是怎样……他提兵攻入洛阳,煊赫天下,朝中公卿无不敬重有加,以礼相待。依照大人的作风,定然也是其中之一,如果王将军欣然赴约,大人也会拿出最好的东西来待客。 到那时,自己会使出浑身解数,在他面前献上最美丽的歌舞,不为天长地久的相依,只为那一瞬间的灿烂! 可是,从另一个身影闯入自己的生命开始,自己的信念开始动摇。 那两个身影总在相向而行,可明明是不相干,也不可能重叠在一起的呀。自己努力的思考,努力的将两个身影分辨开,可是,每次相见时的温暖,却总是不停的荡漾,让自己无法思考,只能将这个问题搁置,再搁置。 然而,就在今天,自己再也无法逃避了,因为那两个身影已经彻底的重叠在了一起! “你知道吗?虞姬自刎是错的……但是他做到了,他要证明给虞姬看,他能行!他不肯渡江卷土重来……因为他最爱的女人死了,他要陪她一起死……” 温柔的话语在耳边回响,貂蝉眼波迷离……我的他,果真是个盖世豪杰,总有一天,他会穿着黄金战甲,骑着乌骓宝马来接我,现在,他来了!他要打败那个魔神一般的吕布,带自己从洛阳突围! 貂蝉张口欲呼,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没喊出来,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是发生过,命中注定的了,现在,自己只要看着心上人取胜,完成对自己的承诺就可以了。 “居然是你?”吕布双臂一振,将手中的两具不知生死的人体远远丢开,一双锐目死死的盯住了王羽。 “天下英雄的相逢,果然总是让人措手不及啊!”王羽朗声长笑:“温侯,一别经月,别来无恙乎?” “好,很好!”吕布抬头看看车驾,帷幕后,一个娇俏的身影依稀可见,那双明眸之中似乎闪烁着某种晶莹剔透的光芒,只是瞬也不瞬的盯在眼前的对手身上,带着三分担忧,更有七分眷恋。 吕布心中烈火熊熊,神情却越发的冷静了,但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哪怕最迟钝的人,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狰狞之意。 “这些都是你搞出来的?” 王羽从容一笑:“恰逢其会罢了,不过温侯的说法倒也不算错。” 按照他的计划,吕布应该没机会见到貂蝉的,可现在解释这个又有何用?解释了吕布就会听吗? 天下英雄的相遇,总是要用拳头来说话的! “非常好!”吕布点点头,目光从车驾上移开,双拳握紧又松开,发出了一阵噼啪的脆响:“刚才你没有趁机逃跑,应该也是有了觉悟,这样也好,某就在这里成全了你,新仇旧怨,一齐算清!” 吕布怒吼出声,身后赤兔感受到主人心意,也是纵声长嘶,虽只一人一马,但挟着血战后的气势,竟然营造出了千军万马般的威压!如同压城而来的黑云,使得这方天地都颤抖起来。 地上的伤兵停止了呻吟;还没逃远,心存观望的逃兵再次转过了身,头也不回的逃远;街边的府邸、商家再没有看热闹的心情,他们紧紧的关上了大门,将一切搬得动的东西搬了过来,死死的抵在了门后! 不管先前对吕布有没有了解,看过刚才那一战的人都清清楚楚的知道,长街上的那一人一骑,是过于恐怖的一种存在! 他的愤怒,哪怕是余波,也远非自己这些池鱼所能够承受的! 一吼之威,竟至于斯! “温侯既有此意,羽自当奉陪到底!也好让温侯看看,羽这些日子长进了没有!”吼声余音未绝,一个清朗的声音毫不示弱的响起,如同穿透黑云的一缕阳光,光明闪耀! 闻声者无不大惊。 是谁? 谁在魔神般的威压下,毫不胆怯? 谁敢与魔神吕布针锋相对? 名字为羽的少年? 难道……“有没有长进?王鹏举,你这张利嘴和阴谋诡计都长进了,至于其他的,哼,你咽气之前,本侯一定会告诉你的!” “嗡!”空气中似乎传来了一声响,躲在院墙后面的人不明所以,可伤兵们分明听到了……声音是从吕布身上发出来的,吕布疾冲而前,如同霹雳闪电一般,凶横的一拳,如同要撕裂天地一般,那声响,就是吕布出拳的声音! 伤兵们骇然发现,原来刚刚的战斗中,吕布远没有使出全力,否则,就算是赤手空拳,可谁又能挡住这一拳之威? 躲在墙后的人心中同样也如翻江倒海一般,因为他们听到了一个大出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名字。 王鹏举! 依照常理,此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然而,除了王鹏举,天下还有哪个少年英雄,敢正面与吕布对敌,让吕布使出全力来应对呢! 众人犹豫着望向大门,很想亲眼看看这场巅峰对决,同时又怕被对战的余波所波及,心里痛苦不堪。 只有极少数聪明人才意识到,王鹏举既然出现在这里,洛阳很可能要出大事了!尽早筹谋退路才是正理! 貂蝉用双手捂住了嘴,不这样的话,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惊呼出声,或者大声哭泣出来。 尽管两个身影已经重叠起来,她相信自己的英雄不会输。可是,只要看过刚才那一战,看过吕布惊天动地般的威势,再看到自己的心上人挺身应战时,又有哪个女子不会肝肠欲裂,心悬一线呢? 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声,只要相信他,相信他会证明给自己看就好了! 泪水盈眶,视线已经模糊,但貂蝉眼中的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面对吕布撕破苍穹般的一拳,那个身影迎击而上! 其他人觉得王羽难以匹敌,但王羽自己却很清楚,自己虽然极力想避免节外生枝,更遑论和吕布对战。但从某种角度上来看,能以这种态势展开战斗,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和对战徐晃时一样,吕布是步战,而且没拿兵器,双方是空手对决! 如果说自己有机会一对一的打败吕布,这是唯一的机会。 吕布的武艺和力量,都远在徐晃之上,但差距毕竟是缩小了的,如果双方上马持槊,没有乌骓在,王羽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现在,他却可以试着努力求胜! 当然,这很难,不是一般的难! 这一次,王羽一出手就是最拿手的太极拳,这不是跟徐晃的切磋,他对吕布也很熟悉了,没必要搞什么试探之类的多余事。 可是,一搭上手,王羽就知道,问题严重了,太极拳对付不了吕布! 原因就在暗劲上! 太极拳以柔克刚,用的是借力打力的手法,对付徐晃那种直来直去的暗劲游刃有余,但却对付不了吕布。 吕布的暗劲是风暴型的,用画戟能发挥出来,空手一样能施展! 王羽化去了吕布重拳前冲之势,可还没等他吐劲反击,吕布的暗劲已经横着撞过来了!尽管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王羽还是没能跟上吕布变劲的速度,劲力吐了个空不说,还被吕布顺势反击过来,一拳就给抡飞了。 王羽倒是没受伤,在空中一个后翻,轻巧的落在了地上。 吕布也没有追击,而是看了看自己的手,皱眉想了想,这才看向王羽,冷笑道:“有点意思,这是什么名堂?” 王羽沉声答道:“太极拳,可惜却挡不住温侯一击之威。” “那是自然。”吕布傲然一笑,“还有没有其他名堂?如果只有这个,那你就可以乖乖受死了!” 王羽战意昂扬的抬起头来,朗声道:“名堂多的是,就看温侯有没有这个本事都逼出来了。” “很好!”吕布并不多说,蹂身而上,挥拳再击! “来得好!”王羽吐气开声,一声断喝,迎头反击! 风暴,笼罩了整条长街,开始向四周席卷开来! (未完待续) 一一五章 一发动全身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什么?王羽来了洛阳?” 王羽和吕布开打的地方,其实就在南宫的一角,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董卓耳中。董卓先是一阵颤抖,身上的肥肉掀起了一阵波澜,然后,像是被人搧了个大耳光似的,一下蹦起老高。 “他敢来洛阳?一个人?他疯了吗?来人,快来人!去给我把他抓来,老子要将他千刀万剐,熬油点灯!” 董卓一惊一乍,又喊又叫的闹了好半天,这才完全搞清楚值守军士到底说了什么。 “什么?奉先也在?正和王羽对打?开打之前,还袭击了本相的车驾?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茫然的转向李儒,后者也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好半天才把事情理出点头绪来。 首先,吕布跟王羽应该不是串通好的,否则他们俩就没必要开打,这俩人同时袭击车驾,只能说是个巧合,嗯,很莫名其妙的巧合,也许还有些阴谋算计在其中。 王允或许也参与进去了,又或者是被王羽利用,总之,那个歌姬很可能就是关键因素,可是,自己明明暗示了李肃,让他不要理会那个歌姬啊? 王羽既然潜伏在王允府上,那么河东的突变也有了解释,白波暴起的背后,隐藏着的黑手正是此人! 心中千念百转,李儒脸上也是气象万千,阵红阵白,最后又抖动了几下,像是垂死之人吐出最后一口气一样,他哑着嗓子,艰难的说道:“想不到,实在想不到啊,谁能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大胆,孤身潜入了洛阳呢?” “废话!”董卓怒哼一声:“文优,本相当然知道他是潜进来的,本相现在问的是,奉先为何袭我车驾?他要谋反么?” 李儒激灵一下清醒过来,叫道:“不,温侯不是要谋反,丞相,您也不能现在就派兵去抓人,不然恐怕会再生变故!” “变故?还能有什么变故?”董卓勉强压着火气,怒道:“就算奉先真的反了,本相将九门一逼,并州兵马大半都驻守在城外,他又能如何?真是万人敌或者飞出去不成?错过这个机会,本相要到何时才能报仇?” “丞相,不可,不可啊!”李儒大惊失色:“丞相,眼下洛阳空虚至极,东线曹孟德气势汹汹,袁公路在南阳蠢蠢欲动,如果并州兵马再反,那就真的大势已去,再无回天之力了!” 将董卓怒气仍未消,李儒咬咬牙,把貂蝉的事合盘托出,道:“丞相明鉴,这是一场误会,温侯只是一时气急,又有那王鹏举居中捣鬼,这才……” “原来如此……” 董卓怒气稍减,可远未能彻底平息,他气哼哼道:“为了个女人就敢向本相的车驾动手,这是本相不在车驾之中,若是在的话又如何,是不是就被他给……其心可诛啊!”说到后来,他脸上神情又变得狰狞起来。 消息是通过在宫墙值守的军士传递到宫里的,那些军士大多也是一头雾水,情况并不是很详细,李儒当然不知道一切都源于一声尖叫,不过他很清楚,这种时候要如何劝谏才最有效。 “不然。”他摇摇头:“若是丞相当时在场,温侯断然不会冲动,您若不信,儒斗胆,请丞相摆车驾,即刻出宫,与温侯汇合,共擒王羽!” “这……” 李儒的建议,让董卓很心动,如果吕布见到自己后,表现得足够恭敬,并州军的嫌疑就可以洗清了,在这危急关头,能否放心使用并州兵马,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不过,去见吕布……要知道,那个王羽也在呢! 董卓不知不觉的抬手捂住了耳朵,或者说是耳朵曾经驻留过的地方……他的脸颊一阵抽动,那个狡猾如狐的王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跳出来,让自己去抓?这不合情理啊!会不会是陷阱?他等的就是自己的出现?城里还有数千北军,这些人会不会已经被策反了?各家官宦中,都有不少仆从,如果也被武装起来,也有上万人,会不会……自己吓自己,越想越心慌。 带着十二分的期待,李儒一直看着老丈人的脸色,然而,董卓的反应令他非常失望。 “越是危急之时,本相就越不能轻出,本相不是王羽那种亡命徒,他只是个小豪强,为了搏出位,可以不顾生死,本相万金之躯,一身关乎天下之安危,怎能效那种孟浪之举?” 董卓冷然道:“文优,你速速调派兵马,把守各处城门要隘,调遣三千兵马,出上东门,监视并州军营,若有异动,可先斩后奏!再从宫中调一千甲士出宫,围杀王羽,若有人阻挠,不论是何人,皆杀无赦!” “丞相!”李儒大惊,董卓一抬手,止住李儒:“吾意已决,不必再说,速速执行军令!” “……喏。”李儒无奈,走出殿外,不由仰天悲叹:明明很简单的事,丞相怎么就想得这么复杂呢?当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可是这样一来,局势很可能会变得不可收拾,最终要如何收场呢? 没办法,既然上了这条船,也只能尽力维持了。 叫过几名军将,李儒细细叮嘱道:“你等须记得,只是监视,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随便刺激并州人,若有人问起城中事,只说有人叛乱,规模不大,很快就能剿灭即可……” “围住温侯和王羽之后,不要立刻动手,让他们二人先分胜负,然后高声说清楚来意后,得到温侯首肯,才可以靠近……若是温侯落败,应该不太可能,不过为了预防万一,你们只管围杀王羽,不要靠近温侯,明白了吗?” “喏!”众将脸上皆有不解之色,但见李儒说的郑重,却也不敢轻忽,都是应诺而去。 阵阵南风吹过,李儒依稀听到了激战的声响,他在心里祈祷:多事之秋,千万不要再出意外了! 事实证明,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是没用的,或者说,无论神佛的法力有多强,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事情。 早在李儒和董卓进行紧急商议之前,长街上的战局已经发生了改变! 开始的几次碰撞,都以王羽的后退而告终,看起来,王羽完全就不是对手的样子。 不过,随着王羽改变了招法,局势也很快发生了偏转,以至于不喜欢多说话,又在盛怒之中的吕布,都惊愕的发出了疑问:“这又是什么名堂?” “沾衣十八跌!”王羽百忙之中抽了个空隙,笑答道:“温侯以为如何?” 吕布闷哼一声:“没多大力气,花样却不少。” 太极拳也好,什么沾衣十八跌也罢,都是闻所未闻的名目,而且看起来,都是专门的拳脚功夫,很有奥妙的样子。 在武学一道,吕布也算见多识广了,却从来没见过什么人,或者哪个世家,是专门练拳脚的。没见过,也就谈不上什么经验,除了发力猛攻之外,他一时也想不到其他破解之法,可王羽这门功夫非常古怪,让他有种有力难使的感觉。 王羽则是越大越有精神,沾衣十八跌玩的也是四两拨千斤,不过,和太极拳的借力不同,沾衣十八跌靠的就是一个快。 抽身换影,乘势借力;脱化移形,引进落空;避锋藏锐,闪转走化,以斜击正,以横破正,以巧制拙。这就是这种打法的要诀。 因为历史上的几大文化断层,华夏的很多东西都没能流传到后世,比如名将们使用的暗劲。这种类似内功之类的法诀,就算军队的秘藏中,都没有记载,流传下去的,只有一些类似硬气功的东西。 同时,后世对徒手格斗技的研究,同样远在汉朝之上。 这些技法还谈不上能破解暗劲,但至少可以有针对性的应对,不至一面倒的挨打。 暗劲打人,要打实了才能发挥作用,而王羽用的武术,是一沾即走的套路,力道都不使满,用的尽是卸力的法子,让吕布的暗劲无从发挥之余,他的反击也是极快。 一边有备而战,另一边则是仓促动手,完全没有准备,更没有应付这种打法的经验,结果打着打着,吕布反而微微落在了下风。 吕布一拳猛挥,却被王羽用手肘撞在手腕上,力道顿时偏了;同时,王羽张开手掌,两指往吕布双眼戳去,下面无声无息的来了个膝撞,直取吕布要害! “十八跌?是要让人跌倒的吗?你怎么不使绝招出来,看能不能跌了某?” 吕布一声怒吼,下面跟王羽对了一脚,微微低头,避过双眼要害,像是一头愤怒的公牛似的,向王羽合身撞去。 “温侯着相了,只是个名头而已,天下哪有什么功夫能跌得动您?”王羽接着双膝对撞之力,斜飞出去,避过吕布这一撞,转身就是一肘,口中犹自发出一声长笑。 “混账!” 王羽改变战法后,虽然扳平了局面,但对旁观者来说,却更加凶险了。 漫天烟尘之中,只见两个人影兔起鹘落,时而交叠在一起,传来一阵爆豆般密集的拳脚交击声;乍合即分,也不知是哪一方受了伤,又或只是短暂的交手间隙。 如果对胜负不关心,只图看个热闹倒也罢了,可若是对其中一方很关注,那就难以淡定了。貂蝉就是如此,从两个人开始交手后,她的一颗心就一直提的老高,心惊肉跳的挥之不去。 尤其是看到吕布的拳脚被王羽带偏,落在周围的院墙或者大门上,将那些坚固的物什砸得碎屑乱飞,甚至直接砸破的时候,貂蝉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连周围的动静都没有留意到。 此刻,远近之间,短促有力的号令声,隆隆的脚步声,以及盔甲碰撞声已经交织成了一片,东、北两个方向尤为密集! 就算董卓的命令还没到,精锐的西凉军也不会放着城里的动乱不管! 危机扑面而来。 就在这时,貂蝉忽觉身边有异,急转头时,正见一张憨实的脸冲自己微笑着,然后递上了一张烧饼:“烧饼,兰州烧饼……属下李十一,参见夫人,形势危机,请夫人随属下来!” (未完待续) 一一六章 动乱将起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说老实话,有那么一阵子,李十一也被眼前的对决晃得眼花缭乱,目眩神驰,几乎不能自己。 不过,他之所以能得到王羽信重,有过从吕布手里逃生的战绩,就是因为他总是能牢记自己的职责,绝不节外生枝。 自家主公与吕布那种非人的存在对战,他也很担心,但他知道,冲上去帮忙是没用的,吕布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把他给碾死。 若是纯粹增加战力就有用,主公又岂会放着刚夺来的宝刀不用,非得跟吕布用拳脚对战呢?不亮刀倒还罢了,亮刀后,如果不能在数招内结果吕布,等到吕布也动用兵器,此战就更加凶险了。 所以,李十一严格的按照王羽的吩咐,只做份内的事,他的职责就是接应望风,而不是助战观战。 看到烧饼,听到暗语,貂蝉知道是自己人了,她往战团处看了一眼,眼神满是担忧。 “夫人,城内的西凉兵马正包围过来,您若不走,主公就只能死战了,您先走,主公自会设法脱身。在城内,赤兔无法疾驰,您若是一时犹豫,恐怕……” 战团处,两个身影激战正酣,貂蝉依然无法分辨出谁是谁,她毅然转头道:“我知道了,这就走吧。” 李十一性格谨慎,貂蝉也知道轻重,两人的行动很隐蔽,不过,再怎么隐蔽,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活人也不可能不为人知的走出太远。 就算他们躲避的人,正在激战之中也一样! 吕布之所以追过来,原因就在于貂蝉,见貂蝉要走,他焉能不急? “哪里走!”他奋力一拳横扫,想将王羽逼开,好冲过去抢人。 可王羽又哪里是这么好对付的,他凭空一个后翻,任吕布的拳头从身体上空扫过,双脚翻飞,一脚先踢开吕布的招架,再一脚重重的踢在吕布的下巴上! 王羽蓄力多时,好容易觑见这么个破绽,全力踢出的一脚,力道自然惊人,即便是吕布,中了这一脚,一样要被踢个跟头。 一招得手,王羽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然后如同一片落叶落在地上,落地后他更不迟疑,向李十一打个手势,旋风般的往来路上跑去。 身后,“嘭!”的一声轰然大响,吕布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君侯!” “吕将军!” 除了南面的开阳门方向外,其他几个方向惊呼都想成了一片。 东、北两面来的是西凉军,东面司徒府方向来的却是几个并州军的将校,为首的正是侯成。 第一批赶来的西凉军,还没接到董卓的命令,只是从溃兵那里得知,吕布在这里发狂打人,将数百甲士打得落花流水,意图谋反,这才赶来支援的。 结果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打败了数百甲士的猛人,被另一个人一脚踹翻了! 什么人有这种本事? 侯成等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本来是求亲来的,吕布心急,把他们几个给甩在路上了,等他们赶到司徒府的时候,听说这边正打得激烈,于是立刻又调转方向,奔十字路口来了。 并州人不担心自家主将的安危,天底下能奈何得了自家主将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就算是哪个嚣张至不可一世的王鹏举,还不是见到主公就望风而逃,实在逃不了,打起来也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么? 结果,他们也看到了这一幕,神勇无比,天下无敌的主帅,居然被人一脚踹翻了,看凶手的相貌,不正是那个王鹏举吗? 西凉军放缓了脚步,眼前的情形让他们觉得很诡异,就在这时,李儒的命令也传到了,那传令之人高叫道:“吕将军,我等是为了捉拿那王鹏举而来,对您没有丝毫不敬的意思,您是不是能网开一面,让我等过……” 捂嘴的捂嘴,拽人的拽人,几个同袍七手八脚的把这个不会说话的白痴拉了回去,吕布在那儿躺着,可不是累了困了,而是被人一脚踹趴下的! 这个时候跟他说,让他让一让,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他们这边一耽搁,王羽等人已经跑到耗门大街上了,侯成等人在这个方向,可他们一时都被惊呆了,反应快的也是急着去搀扶吕布,压根就没人上前阻拦。 侯成很担心,自家主将是不是被踢中要害了,或者王羽在鞋里藏了利刃什么的,不然君侯为何一直没起来? 可跑到近前他才发现,吕布怒目圆睁,双眼一片血红,哪里是伤重不起?他是被气的快要炸掉了。 “哇呀呀!气死我也!”吕布跳起身来,从侯成手中接过画戟,然后一脚踹开侯成,怒气勃发的一挥手:“追!一定要把人给我追回来,不将他碎尸万段,难消我胸中怒气!” “喏!”侯成在地上打了滚,倒是没受伤,起身时还应诺了一声,他心知,自家主将已经处于爆炸边缘了,从来就没见他气成这样过! 想想也是,心仪的女人被拐跑了,拐子还是那个王鹏举;这还不算,跑之前,那个王羽还在正面对战中,把君侯一脚踹倒! 面子里子全都输光了啊! 以君侯的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窝囊气? “蠢材,还不快追!” 吕布也不上马,就那么提着画戟追了上去,并州军将紧随其后,他们这边一动,西凉军也追上去了。 号令阵阵,脚步隆隆,城内各处都有大队人马呼啸往来,整个洛阳城都被惊动了! 西凉军只顾着执行李儒针对王羽和并州军的各项指令,对各官宦世家也监视得很严密,可他们没注意到,有那么一群人,正在城内各处民居集中的地方奔走,散布着各种流言。 “东线曹孟德势如破竹,徐荣和北军已经投降了,合兵一处,共计十万大军,长驱攻向洛阳!西凉军抵挡不住了!” “迁都!今天就开始!” “强迁!动手的是西凉军里的那些胡蛮子,烧杀劫掠最凶恶的那群人!” “什么都不留!房子要烧掉,钱财粮食都会被搜刮上缴!” “并州军也反了,吕奉先正在城内和西凉人激战,等曹孟德的大军一到,整个洛阳尽成齑粉!” 这些人虽然面生,但都抄着本地口音,百姓们也不疑有他。何况,这些人说的基本都是事实。 迁都的风声传开不是一两天了;西凉军中那些胡虏的凶残劲大家也都见识过了;东边的曹操统率了五万大军,养精蓄锐已久。而洛阳这边,只有徐荣的一万多人迎战,两万援军虽然已经派遣出去了,可出发的就已经很晚了,根本没人能确定,他们来不来得及和徐荣汇合,更没人敢打包票,北军不会倒戈! 毕竟,诸侯们打的是勤王的旗号。 最后,城里的动乱也不是假的,要不是有大动作,西凉军为何摆出这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人心惶惶,整个洛阳城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火药桶,只差一个契机,就会彻底的被引爆开来! 监视三公的府邸的人马还没就位,但王允却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 他没想到吕布来的那么快;也没想到李肃走的那么慢,迟迟未入宫门;更加想不到的是,王羽和吕布居然打起来了,而且还是一场迟迟分不出胜负的激战! 王羽进不了宫城,他就不会行刺;吕布得到了貂蝉,就不会再和董卓翻脸;就算出现万一,王羽打倒了吕布,局势依然不会有什么改善!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那个王羽来洛阳,难道不是为了控制洛阳,进而掌控朝堂么,他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就跟吕布翻脸呢? 这不合情理啊!难道自己想错了,那王羽不是枭雄,而是真如传说中所说的那样,是个忠诚到有点白痴的人物?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老爷不好了,有大队人马往咱们司徒府杀过来了!”仆从的哭喊打断了王允的思考,老头骇然失色。 “怎么会……”难道那两个人已经被抓住,而且供出了自己,西凉军来抓人报复了? “不用怕,此事自有老夫担当,与你们无干,安守本分,就不会有性命之忧!”王允沉着的态度,安抚了仆从们的情绪,当他们看到,老爷镇定的转身,朝着书房走去时,更是啧啧赞叹有加。 刀斧临头,还能镇定的读书,这份气度可是相当了不起。就算今天真的被西凉军抄了家,自己这些人也能跟老爷一起,名留青史吧? “大人……” 后苑的女孩们瑟瑟发抖的挤成了一团,只是不得王允的命令,依然不敢跨出那条有形亦无形的界线。 “嗯哼!”王允老脸一板,呵斥道:“慌做什么?这么多年的诗书都读到什么地方去了?枉费了老夫这许多年的教导,哼!都在这里候着,等老夫的吩咐!” 女孩们并不是很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允多年的积威压过了她们心头的恐惧,一个个颤抖着应声道:“知道了……” 走进书房,看着熟悉的摆设陈列,王允略带不舍的叹了口气,然后走到书桌旁边,将书桌一角的桌板翻开,露出了一个像是扳手的机关。 再叹口气,他两手握住了那个机关,就要发力扳动,可就在这时,机关发出了一阵吱吱嘎嘎的响声,以机关所在的一角为轴心,书桌缓缓的向上升起,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地洞,以及几名壮汉! 当先一人,胸前三缕黑髯飘拂,像是个饱读学士,但手中却不合时宜的提着一柄大斧! “什么人!”双方同时一惊,也是同时厉喝一声,然后,动作就大不一样了。 王允只是抬手一指,用呵斥歌姬和仆从差不多的态度,试图震慑对方;而那壮汉则手起斧落,还没看清楚对方的人影,就给对方来了一招狠的! 王允大概到死也没弄明白,如今已是乱世,官僚那一套不是完全行不通,但若将身家性命都寄托在这上面,就太傻了一点。 (未完待续) 一一七章 溃围而出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虽然并不知道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但司徒府的仆从们仍然经历着毕生难忘的一幕。 率先冲进府邸的,是一行三人,他们认识其中两个;紧追其后的,是那个近日内,让府中所有人做恶梦的恶客吕布! 再后面,人马如潮,喊杀声四起。 “追!不要走了王鹏举!” “丞相有令,擒杀王鹏举者,赏万金,封列侯!” 仆从们都被吓傻了,吕布等人,以及西凉军的杀气很可怕,不过更让他们难以想象的是,这么大的阵仗,针对的竟然是传说中的那个王鹏举,同时,也是近日来,他们司空见惯的那个朱寿! 认知上的冲突,使得所有人都如坠梦中,连迫在眉睫的危机都忘记了,只是定定的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年。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向身后丢暗器,打得追兵惨呼连连,吕布怒吼如雷;看着他拔出七星宝刀,霜刃如雪,一朵朵血花,在几个追得过近的追兵喉间绽开;最后,将他们惊醒的,是王羽舌粲春雷的一声大吼:“还不快逃?想死在这里吗?” 众人如梦方醒,终于意识到现实的处境了。 “快逃啊,从后门!” 这个时代,很少会有人拥有足够的安全感,哪怕是王侯公卿也一样,或者说,地位越高,危机意识就越强。司徒府不但有地道,而且暗门也很多,仆从之中没人知道地道在那儿,但其他逃生之路却是知道的。 人群蜂拥而逃,王羽却站住了,他冲李十一点点头,示意后者带貂蝉混入人群。 院门处的动乱已经波及开来,后苑的歌姬们也彻底将对王允的畏惧抛开了,尖叫着四处逃窜。外面的兵马是不是来抄家的,并不是很重要,因为乱兵比来朝堂派来抄家的更可怕,后者来府中,好歹还有个记录呢。 乱兵,而且还是西凉军的乱兵,这世间还有什么残忍之事,是他们不敢做的吗? 末日一般的混乱中,却不是所有人都往后面逃,一个娇小的身影逆着人群往前院跑来,哭喊声中带着几分欣喜:“貂蝉姐姐,寿哥哥,快,快跟我来,我知道哪里可以逃出去……” “画眉?”王羽微微一怔,迷糊小丫头的密道,恐怕有些不靠谱吧?吐槽之余,他心里也是一暖,这小丫头还是很有义气的。 貂蝉望了过来,王羽知道她的意思,当机立断的一挥手:“十一,带上她,一起走,快!” “喏!”李十一应诺一声,拉了有些愣神的画眉一把,带着两女混入了逃亡的人群之中。 王羽缓缓转身。 这样就差不多了,以司徒府地形的四通八达,绝大部分人还是能逃出去的,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四散而逃比跟在自己身边更安全。 这些人会将恐慌进一步散播出去,等到了临界点之后,就会一举爆发出来,彻底粉碎董卓在洛阳的统治! 当然,在那之前,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与吕布的未尽之缘……“轰!”院墙四分五裂,激起了漫天的烟尘,寒光闪烁其间! 那是吕布手中画戟的锋芒,寒光之后,是吕布雄壮的身影,从烟尘中由淡变实,再次出现在了王羽面前。 “貂蝉何在?”虽然只晚了一点点,但吕布已经找不到那个让他梦牵魂绕的身影了,冲天的怒气压抑在平静的质问当中,杀气已经凝实若实质一般。 “若温侯与羽易地而处,会作何抉择?”王羽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爱江山爱美人,自己还真是这么履行了啊。 如果是真正的枭雄,现在是不是应该将貂蝉让出,以笼络吕布,进而达成收编并州军的目标呢?结果,自己虽时常以枭雄自居,一直以来做的也算不错,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做了最糟的选择啊。 不过,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红颜祸水一类的说法,都是扯淡,真正的枭雄人物,有几个会为了感情耽误大事?即便有,他们为的恐怕也不是所谓爱情,而只是单纯的好色罢了。 吕布也许不一样,但事到临头,自己却也无从抉择。 “答得好!”吕布眼中寒光一闪,冷冷道:“你的选择没错,不过,这样选的后果,就不用本侯说了吧?”他抬起手中画戟,指向王羽:“敢夺某所爱,就得有承受某全部怒火的觉悟!” 话音未落,画戟已经化成了狂暴的飓风,向王羽席卷而去。 很显然,这次吕布是真的气疯了,什么公平,骄傲,又或一些乱七八糟的准则,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就算是河阴那一次,他都未曾这么认真过,天下第一的吕奉先,全力爆发了! 这次,王羽的拳法都用不上了,他不可能对吕布来个空手入白刃,手中七星刀虽利,却斩不断画戟的戟杆,实际上,他想斩上戟杆都难。 吕布的戟招全力施展开,速度既快,力道也猛,只要被卷进去,就只有被动招架的份儿,拿着一柄短刀,如何能招架得住? 他顿时就落在了下风。 不过,王羽既然敢转身迎战,自然也是有一定把握的。正面肯定扛不住,但这里不是一马平川的战场,而是亭台楼阁处处的司徒府,他不用打赢吕布,只要周旋一阵子就足够了,这里正是勇武之地! 于是,河阴之夜那一幕重现了。 吕布和王羽一追一逃,在司徒府里展开了游斗。 “轰隆!”画戟横挥,牡丹亭的六根亭柱断了四根,顿时向一侧倾斜过去,首先落地的是亭子顶上的琉璃瓦,这些精美的工艺品,噼里啪啦的落在青石路上,化成了碎屑,随风而散。 而王羽早在砖瓦落下前,就已经从亭中闪出去了,顺手在地上摸了几块鹅卵石,头也不回的抖手甩出,往正厅疾驰而去。 吕布偏头闪过几枚,又挥手拍飞另外几枚,脚下速度丝毫未减,紧紧追在王羽身后,画戟只在王羽后心打转,却始终差了那么一线。 结果,就是这么一耽误,王羽钻进正厅了。这是司徒府的主建筑之一,连绵几十间厢房,别说吕布只是业余客串,就算是专业的拆迁工来了,也得费点手脚才能彻底拆除得掉。 “围住了,杀进去,把他给我揪出来!”王羽在屋子里听到,也是咂舌不下,吕布那臭脾气都召唤起援兵了,这次还真是不好收场呢。 “喏!”侯成等人毫不犹豫的冲进去了,知道对付的是王羽,他们的心里也在打鼓,但温侯气成这副模样了,谁还敢耽搁? 西凉军却没人理会吕布的命令。 他们对吕布嚣张早就不满了,先前嚣张不可一世的不让自家靠近,奈何不了敌人,又向自家发号施令! 搞搞清楚,咱们西凉人才是嫡系,你们并州人不过是投靠过来的走狗罢了!有什么可嚣张的?想对自己这些人呼来唤去,你还早了一百年呢! “你们,不服本侯的命令吗?”吕布凌厉的目光在西凉军将的脸上扫过,众人心头都是一阵冰寒。 “丞相有命,西凉军与并州军毕竟是两家,混同作战多有不便,时常会有误伤发生,故而让我等只为吕将军后援……若吕将军自觉拿不下此僚,请稍移尊驾,以便我等入内擒拿此僚!” “两家么?好,很好!”吕布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转身冲进了房舍,临走前,还放出了狠话:“你们就在这里围着罢,待某杀了王羽,再来跟你们算账!” 见吕布进去了,有将校忧心忡忡的问道:“将军,这样会不会误了事?军师可是说了,要咱们不要惹火了吕将军……” “有什么可担心的?丞相一直就有彻底收编并州兵马的想法,这吕布实在太不恭顺了。今次他将事情闹得这么大,丞相已经派人出东城,去监视并州大营了,吕布再不收敛,等收拾了王羽之后,就该轮到他了,有什么可怕他的?” “说是这么说,可军师……” “军师的胆子就是太小了,全没有做大事的气魄,早点撤出洛阳多好,他非说要周密部署,路上尽量少死人!洛阳这么多人,死几个又能咋样?今天就是个好机会,等杀了王羽,咱们就给军师来个木已成舟!” “将军的意思是……” “昨天的消息,曹操的五万大军已经过了成皋了,不用三日就能到偃师,北军不可靠,洛阳城守不住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今天反正城里也乱了,不如就趁机让兄弟们最后快活一下,然后赶着人出关,城里这么多人,只要能剩下一两成走到长安,也就够了吧?” “原来如此。” “所以你们都知道了?吕布不可靠,说不定丞相很快就要下令拿他了,咱们只管先围住,等命令就是,顺便还可以发点小财什么的,听说洛阳这些公卿府上,都养了许多歌姬,个个国色天香,比民间的强出百倍呢。” “喔,喔!”众军听得血脉贲张,恨不得里面马上就分出胜负,好让他们有机会大逞兽欲。 “咦?怎么冒烟了?不得本将命令,哪个兔崽子居然跑去放火?快,快救火!” 西凉军将说的兴起,一时没留意周围的动静,等发现时,火势已然形成了规模,将整个司徒府都笼罩了进去,并有向周围扩散的趋势! 西凉军大乱,有人忙着救火,有人忙着逃命,还有少数人念着重赏,冲进了房舍之中,试图杀了王羽再走。 仿佛约定好了似的,就在乱相四起之际,王羽从窗户里翻了出来,身体还没落地,几枚碎石已经发出了尖锐的破风声,往来路射去! 身后,吕布怒吼一声,横挥画戟,将墙壁和王羽的暗器一并扫飞,全无耽搁的冲了出来,威势无双! “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王羽悠然笑道:“招数多得是,温侯须得小心了!” “有花招就尽管……”话说一半,吕布忽觉有异,西凉军中,突然有人疾冲而出,人未至,锐风已然扑面而来! 锋锐来自一柄大斧,以撕破苍穹之势,迎面劈来! 吕布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王羽身上,虽然也知道王羽可能有接应,但他完全没把那些人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王羽手下没高手,之前遇见那红、黑二人都只是来助拳的。 结果冷丁遭遇了一个一流高手的强袭,他仓促应战,对方却是蓄势已久,尽管他的武艺更高一筹,可还是被这势不可挡一斧给砸得连退几步,倒撞回了残壁之内,反而挡住了紧随其后的侯成等人。 “走!”王羽好不恋战,徐晃加上自己,也不可能打赢吕布,趁机脱身才是正理。 “喏!”徐晃自己也在心惊,全力一招,居然只是把吕布劈退了几步,此人的武艺实在太可怕了,能跟此人周旋数次,每次都能全身而退,甚至还占到便宜的主公,就更让人难以理解了。 不过,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趁机撤退,借着时间差,完成最终计划才是最重要的! (未完待续) 一一八章 潜入金墉城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甬道内,王羽一边快跑,一边和徐晃确认计划的完成度。 “其他人都已经就位了吗?” “周军侯拿到了信物,已经往东城去了;剩下的人在北城外待命,城内一切顺利,胡令君正在南城,南城四门,至少有三座掌控在手中,随时可以开启!” 王羽点点头,沉默片刻,长叹道:“大乱一起,恐怕还是会有很多无辜者死伤啊。” “末将适才混入西凉军中……”徐晃摇摇头,将西凉军诸将的话复述了一遍。 “就算没有主公,西凉人也是要在城中大掠一番,然后强逼民众西行的。若当真成行,别说十之一二,恐怕是十不存一啊!提前引百姓出城躲避,战略上来说是釜底抽薪,让西凉人功亏一篑,同时也是活人无数的仁行,主公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徐晃身上穿着全副的铁甲,但丝毫未对行动造成妨碍,他带来接应王羽的有十几个人,除了他,都是轻装上阵,但此刻,却只有他能跟在王羽身后,其他人都被甩得老远。 王羽本来只是随口感叹,他原本的计划是完整的占据洛阳,但王允的不配合让他功亏一篑,现在能采取的已经是最佳对策。 百姓都跑了,董卓烧不烧洛阳的区别就不是很大了。他乖乖撤走,自己也算是尽了全功;若是还死撑着不退,那就等自己到南阳之后,再起大军来收拾他好了。 为了实现这个计划,他将带来的斥候都派遣出去,四处煽动的同时,等到大逃亡开始时,还能起到引导的作用;此外,他与胡母班、皇甫嵩等人也商量过,说服对方帮忙开城。 西凉军的兵力捉襟见肘,洛阳城又大,不可能将所有城门都掌控在手中。董卓严密布防的除了他自己所在的南宫之外,只有东城和北城戒备森严,西城和南城,都是交给京军把守。 当然,波及全城的大乱,造成的伤亡恐怕也不会少了,哪怕有疏导也白搭。王羽的感叹正是因此而来,不过即便徐晃不说,他也不会纠结于此,再让他重来一遍,他一样会这么做。 “公明说的是,不过,你不觉得奇怪吗?” 徐晃微微一怔:“主公的意思是……” “西凉军心已经动摇,尤其是对迎战的北军不放心……”王羽沉吟道:“别人倒也罢了,李儒可是才智高绝之人,他怎么会出此下策?单纯为了争取时间么?可他又没有立刻撤退的意思,看起来对北军很有信心啊?” 王羽一向喜欢料敌从宽,早在他从虎牢关出发前,贾诩就慎重叮嘱过了,他又怎么会轻视李儒? “这……末将不知。”徐晃为人并不固执,又精通将略,他认真想了想,也发觉了矛盾的地方,但同样摸不到头绪。 “总之,很奇怪,不能掉以轻心。”眼见已经到了地道出口,王羽甩甩头,不再继续纠结,他的将士还等着他,完成最后一项计划呢。 地道出口,设在北城,就在谷水河南岸的一座小山谷之中。 山谷并不大,山也不高,却足以容得下数百人并立,而且完美的挡住了除北方之外,其他几个方向的视线,相当之隐秘。 若是有那不明真相的过路人,偶然见到此谷,想寻幽探胜一番,肯定会被吓得魂飞天外。此刻,谷中数百甲兵林立,手中一色的巨剑,锋芒闪闪,让人望而生畏! 从密道中出来,王羽看到的也是此景,他很满意的点点头,徐晃统兵的能力还是不错的,短短几天时间,就能将不重军纪的白波兵调教出这般军容,哪怕只是样子货,也足够了。 “情况大家都知道,本将就不多说了!为了拯救天下,拯救洛阳的几十万百姓,弟兄们,随我来,去给西凉人最后一击!” 虽然司徒府的大火可以起到一定的掩护作用,但西凉兵也不是吃素的,地道随时会被发现,就算加上那几条岔道的扰乱,追兵到来的时间也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时间紧迫,王羽用最简练的语言,鼓起了新兵们的士气,然后猛一挥手,指向谷外。 “噢!”发言虽短,却很对路,救国对徐晃这样的人更有作用,救民就只有这些黄巾出身的兵卒才最感同身受了。 五百劲卒昂然出谷,沿着谷水,大踏步的转向西方,目标直指洛阳西北的金墉城! 说是金墉城,但实际上,那座著名的洛阳卫城是兴建于魏晋时期,此刻还不存在。在洛阳西北的这座城,其实就是个临时建起的城寨,因为紧靠谷水,地势又能俯瞰洛阳,所以,董卓将这里当成了撤退的重要据点,以及屯粮之所。 囤积在这里的,除了西凉军入洛以来,搜刮的粮草钱财外,还有大批船只! 李儒的才干确实毋庸置疑,为了迁都,他做了相当充分的准备。若不是董卓不太擅长纳谏,西凉军本身也是问题多多,他的迁都行动没准还真能达成目标。 王羽的最后目标,就是金墉城!打掉这个据点,连粮食带船只一起烧掉,西凉军就彻底陷入穷途末路了。 当然,这么重要的地方,李儒自然不会轻忽。 在兵力捉襟见肘的情况下,西凉军依然在金墉城布置了三千兵马!同时,将营寨修建得也是极为坚固,如果有敌人进攻,营内会在第一时间举烽火,洛阳城的援兵转眼间就会赶来。 正常情况下,只要洛阳不陷落,地处洛阳西北的金墉城就稳若泰山。 五百人的队伍,是相当乍眼的目标,远在数里之外,就已经被金墉城的守军发现了。 守军的反应不大,也许是把王羽这些人当成了友军,又或许是觉得这种规模的部队,即便是敌兵,也造不成多大威胁,总之没有举烽火的意思。 倒是王羽这边的气氛有些紧张,新兵打仗时很有勇气,但这种敌后作战他们都是第一次,大咧咧的在敌人的营寨前面走动,多少都有些不安。好在铁盔挡住了他们的脸,寨墙上的守军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否则很可能早就起疑了。 王羽从容的走在徐晃身后,他的年纪太轻,相对而言,还是徐晃更有个军官的样子。 守军的警惕性很高,虽然没举烽火,却也没有开门的意思,远远的就扬声问道:“止步!这里是军营重地,来此何事?” 徐晃遥指洛阳城,扬声道:“关东诸侯遣细作入城作乱,意欲配合曹操的攻势,丞相恐金墉城有失,故而遣本将来此增援!军情紧急,还不速速开门?” 寨墙上沉默了一阵,守军似乎在商议什么,过了片刻,又有人问道:“丞相有令,屯粮重地,非他手令不得入内,将军的手令何在?” “你们,要在墙上俯视丞相的手令吗?”徐晃故作不耐烦的喝道:“某倒是敢给你们看,就怕你们看过后,吃罪不起!赶快开门,否则耽误了丞相的事情,罪责都是你们的,与某无关。” “……请将军稍待。” 西凉军中原本不太重视这些礼仪之类的东西,不过进了洛阳后,董卓结交名士,谱也是越摆越大。守将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不能俯视手令的礼节,而徐晃的口气又大,结果把他给吓住了。 不多时,寨门打开了一条缝,那守将带着几个亲兵迎了出来。此人须发略带黄色,即便不是胡人,也应当有胡人血统,应该是个亲信。要知道,除了亲眷,董卓最信任的就是胡人。 “末将胡赤儿,将军看着面生,是丞相身边的人吗?” “某是刚从河东调过来的,”徐晃还是一副老大不耐烦的样子,“喏,城内事急,并州军也有不稳的迹象,丞相急着调派兵马,来不及写手令了,说是用这个信物代替,你看看好了。” “哦?”叫这样的名字,胡赤儿自然是个胡将,他本来也不认识几个大字,给他手令他也看不懂,拿信物来倒也符合情理。 “这是……玉?” “废话,某还能拿块石头来消遣你不成?”晃一晃手中的玉佩,徐晃语带不屑的说道:“就这点见识,还敢自称丞相的亲信?连这块玉你都不知道?这可是天子赐下的玉佩,丞相每日里贴身携带的!” “啊?这就是那块玉?” 胡赤儿大惊,低头仔细端详片刻,又是一阵咋呼,“果然是,丞相先前在酒宴上给大伙儿看过,说是从小皇帝手里抢……咳咳,接过来的,仅次于玉玺的东西!对,就是这个,冷天摸着是暖的,热天摸着是凉的……” “这么神?”几个亲兵也凑上来了,一个个将眼睛瞪得老大,叠罗汉似的挤在徐晃身前。 “那当然,是天子的东西,能差得了吗?” 亮信物的时候,徐晃还有些不安,一手展示玉佩,另一手已经摸上了斧柄。等见到胡赤儿等人大惊小怪的模样,他算是放心了,又是一脸桀骜的嚷嚷起来:“好了,好了,信物验过了,到底还开不开门?这么多人在门口挤着,万一并州人杀过来,让某的儿郎们怎么办?” “说的是,将军说的是……”看过玉,胡赤儿的神态变得恭敬了许多,看过的人都知道,这块玉是丞相的宝贝,随身携带,不是特别高兴的时候,根本都不给别人看! 今天连这块玉都拿出来当信物了,形势肯定已经相当紧急了,另外,这位面生的将军,恐怕也是非常得宠信的那种。 听说,前阵子牛中郎连续搞砸了几件大事,丞相有意休了他,再招个新女婿,看这位将军相貌堂堂的模样,说不定……想到这里,胡赤儿心中再无疑虑,转身喊道:“开门!迎接将军大驾!” (未完待续) 一一九章 洛阳大乱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将主,有信物没手令,这样就放他们进去,是不是有点不妥?军师可是说了……” 王羽的五百兵马鱼贯而入,守营的将校在两旁议论纷纷,其中不乏有疑虑未消者。 胡赤儿满不在乎的说道:“有什么不妥的?那玉我亲手验过,还能是假的不成?就算真有万一,你看看他们手里的兵器,再看看他们身上的甲……” 说着,他指着鱼贯入门的队列,啧啧叹道:“啧啧,看见没,他们身上的甲片都是什么样的?是一层层叠在一起的!知道么,这个叫鱼鳞甲!都是铁甲,你身上那个,能跟人家这个比吗?这总不会是假的吧?” 提出质疑那军侯看看人家,再低头瞅瞅自己,从军以来,第一次感到了自卑。 飞熊军以装备精良著称,董卓搜刮来的钱财,至少有一般砸在他们身上了,跟任何一支兵马比起来,也不会逊色,伍长以上的军官都装备了铁甲,小兵身上的皮甲也都是制作精良。 不过,铁甲和铁甲也是不一样的,飞熊军装备的铁甲,主要是扎甲。 这种甲的构造原理,跟鱼鳞甲差不多,但细节有很多不同。扎甲的甲片是长方形的,上下都是固定在一起的,和后世的麻将凉席有些相似,甲片间有空隙。 而鱼鳞甲的甲片比扎甲要小,只在上端固定,甲片一层层的叠加在一起,除非甲互不到的地方,否则一点空隙都没有。 简而言之,鱼鳞甲用的铁更多,制作工艺也更复杂,防护效果也好,所以,档次比扎甲要高上不少。就算是飞熊军,也得高级军官才能混上一件! 而王羽这支部队的装备,都是从灵帝宝库中拿的,一水儿的鱼鳞甲,阳光照在上面,闪闪发亮,仿佛镀了一层金,真是要多有耀眼就多有耀眼。 鱼鳞甲普及到小兵,这样的军队只能是董丞相亲信之中的亲信,否则完全就没道理! “你再看,人家手里的兵器……”胡赤儿意犹未尽的指点道。 “这兵器的样式……很古怪,将主,您知道这是什么?” 胡赤儿倒是见多识广,一口就叫出了奇形兵器的门道:“没见识了吧?这就是斩马剑!是宫中御用的器物!一柄就价值千金,你看看这里有多少?人手一柄!爷爷诶,丞相是真的要换婿啊!不然咋能把这么一支军队交给徐将军呢?” “这是剑?”军侯觉得无法置信。 通常意义上的剑,指的都是儒生们的佩剑,那玩意可以用来习武防身,还有装饰效果,就是不能上阵。只有在春秋时代,剑这种武器才盛行过一时,等到后来马刀出现后,就彻底被淘汰出战场了。 不过这斩马剑跟佩剑完全两码事,这玩意是重兵器,只要上过阵的人,一看造型,就知道这兵器的用法了。两面都是刀刃,只要能把这东西抡起来,那就是挡者披靡! “你再看……” 胡赤儿观察力的确不错,他在人群中发现了几个弓箭手,指着对方的箭壶说道:“看到那些箭没?那些白翎箭,都是三重倒刺的狼牙箭!后面的翎羽,都是雕翎!那一支箭的价钱,至少顶咱们用的二十支!还有啊,还有那铁杆的,那是乌龙铁脊箭!箭头跟蛇矛的形状是一样的!一箭射出去,别说射到身上,就算拿着盾牌,那也是顶不住的!” “嗯,你再看那弓……”胡赤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身为武将,最重要的不就是弓马甲兵么?人家徐将军亲卫的行头,比他这个校尉都要强,他能不羡慕吗? 他琢磨着要好好巴结巴结对方,若是有可能,最好能讨……不,哪怕是买或者换也行啊! 斩马剑和鱼鳞甲是制式装备,恐怕不好搞,但弓箭手根本不成建制,一共就那么十来个人,显然只是拿出来炫耀的。另外,胡赤儿看得分明,还有些军士手里拿着一柄巨剑,身后还背了一根长兵! 这么一支军队郑重其事带着的兵器,能是凡品吗?跟丞相讨,恐怕很难,但这位徐将军应该比较好说话……不好说话也没关系,等自己点破队列中间的那两个矮个子的身份,这位丞相的准二任女婿就会变得好说话了。 待这支豪华军队尽数进到营内,胡赤儿随口交代一声,就一脸热切的追徐晃去了。 一边打量着营内的环境,王羽低声问道:“公明,你怎么看?” 徐晃沉声答道:“营内展不开兵力,只要拿下那个胡赤儿,把守几处要道,很快就能将守营兵马击溃!火起后,也能有效的隔断追兵……那胡赤儿来了,主公,是不是尽快动手?” “公明且于此人周旋片刻,某带人去布置引火之物,先烧粮,然后再烧船。” “喏!” ……东城外,并州军营。 看着眼前这名其貌不扬,穿着仆从服饰的男子,张辽满腹疑云:“你说,丞相怀疑温侯谋反,城中的动乱也因此而起?” “正是!” 周毅一脸急切的说道:“张将军,吕将军这些日子一直与我家老爷密晤,除了谈结亲之事外,也有联合拨乱反正,重兴汉室的意向。温侯顾念兄弟们的安危,再三犹豫,而老爷则用亲事相挟,一直耽搁至今……老爷一时不察,府中竟有西凉军的眼线,结果今日温侯上门求亲时,西凉军数百甲士包围了司徒府……” “循义,诚明,你们意下如何?”张辽转头问道。 这段日子,吕布追女求亲,闹得沸沸扬扬的,张辽虽然驻军城外,也是有所耳闻。本来他心中也有不少疑惑,想不通为什么娶个妾会这么费事。 现在听了周毅的解释,他信了一大半。王允用美人计,吕布犹豫不决,都符合他的认知。 别看自家主将平时骄傲不可一世,真到决断大事的时候,他其实就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跟西凉军同床异梦了这么久,闹了这么多矛盾,还一直跟着董卓混了。 “还用说,某早就看那些胡虏不顺眼了,干他娘的!” 曹性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边从墙上摘弓,一边骂骂咧咧道:“别说温侯没答应,就算答应了又能如何?曹孟德都打到成皋了,董卓大势已去,只能落荒而逃了,要某说,他就是活该,克扣咱们的军饷,给那些废物胡虏!哼,他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在孟津把王鹏举赶跑的!” 张辽知他脾气暴躁,也不在意,转而又看向高顺。 “不能轻出,亦不可不防。”高顺话不多,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循义,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吗?”曹性很不爽,嚷嚷道:“人家都逼到咱们家门口了,温侯也正在城里被围攻,咱们就这么干瞅着?要是温侯有个万一,咱们怎么办?” 高顺死死的盯着营外的西凉军,良久才说道:“他们只是来监视的,不像是要动手,如果城里果真在围捕温侯,就不应该这样……局势不明,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唉,循义,你这个木头啊,真是……文远,你怎么说?人家王司徒可是连信使都派来了,还有温侯今天带去求亲的礼品……再说了,你听听城里这架势,除了温侯,还有谁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待我思之……”张辽更倾向于赞成高顺的意见,可曹性说的话也有一定道理,他思来想去,难决不下,转过来看看周毅,想着干脆再仔细盘问一番。 结果他还没说话,周毅却先开口了:“敢教三位将军得知,司徒府中有一条密道直通城北,以温侯的神勇,想要脱身应当不难。在下来此,主要就是警告三位,要早早做好防备,莫要被西凉军所趁!另外,温侯如今已经暴怒,会做出什么事也很难说,万一……” 一句话还没说完,高顺的眼睛突然瞪圆了,他指着西北方向,大喝一声:“快看!” “那是……”张辽闻声看去,正见西边烟火冲天,他心中一动,惊疑道:“莫非是金墉城?” “是温侯!”曹性大喜,“肯定是温侯气不过,杀进了金墉城放火,你们想想,金墉城戒备如此森严,除了温侯,还有谁能做下这种大事?” 西北大火一起,城内的动乱也加剧了,并州军的驻地离城墙足有数里之遥,可城内的呼喊声依然清晰可闻。 “金墉大火!并州军反了!” “关东诸侯二十万联军从酸枣、河内杀来,先锋已过黄河,洛阳城保不住了!” “河东已经败了,白波十万大军已经攻破了函谷关,火烧金墉城的就是他们!” “快跑啊!再不逃,就要给西凉人陪葬了!” “逃,往南面逃,只有那里才安全!” 并州三将都是久经沙场的宿将,但面临如此大乱,一时间也尽皆色变。 “某去整军!”高顺最先有了反应。无论如何,洛阳是要大乱了,想保证安全,只能靠手中的兵器! “同去!”曹性急忙起身,跟在高顺身后,张辽抬手想说些什么,却被外面一连串的惊呼声给打断了:“张将军,是西凉人,西凉人逼过来了!” “混账!”张辽没空再去质疑了,这种时候,西凉军主动进逼,敌意已经昭然若揭,他再怎么谨慎,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出兵,以高将军为先锋,迎击西凉军!” “喏!” 再过片刻,营外,战号声轰然响起,杀气漫空! “攻营陷阵……” “所向披靡!” 洛阳彻底陷入了混乱! (未完待续) 一二零章 穷途末路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马上去金墉救火!”望着西北方向冲天的火光,董卓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李儒急劝道:“丞相,火势如此,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城内大乱,还是尽量抽调兵力在城内弹压吧!” “城内要乱就随他去,不过是死些愚夫愚妇罢了,金墉,金墉才是咱们的命根子啊!”董卓的叫喊声中已经带了哭腔。 他恨呐! 他恨灵帝,好好的搞什么密道,要不是那条密道的存在,王羽怎么可能搅出这么大的乱子?他也恨王允,要不是这老头包藏祸心,王羽怎么会在城里潜伏这么久,自己又怎么会对密道的存在一无所知? 他恨吕布,正是这个疯子的存在,才屡屡给王羽造成了可趁之机,骄傲?去他娘的骄傲吧,等老子抽出手,看老子弄不死这个混账! 当然,他最恨的还是王羽,这个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少年,就是他的灾星!对方所有的扬名立万之举,都是建立在他这个丞相的伤口上的! 在河阴! 在孟津! 在虎牢! 对了,还有河东!河东进一步的情报表示,白波的逆袭是一个被称作小天师的少年主导的!先前他还在猜测,那少年到底是哪路神仙,现在,他知道了,在河东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之人,就是自己的老仇人! 眼下,此人又出现在洛阳,一出手就将自己逼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 “没了粮草,军中吃什么?没了钱财,咱们来洛阳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没了船只,还谈什么搬运人丁?” 董卓惨笑声不绝:“曹操的五万大军马上就兵临城下了;袁本初虽然没什么胆魄,但这种捡便宜的机会,他也没理由放过;还有南阳,河东……完了,全完了,四面楚歌,穷途末路啊!” “丞相,形势还没糟糕到极点,说不定还有转机……” “转机?怎么转?” 董卓只觉一阵虚弱,双腿再支撑不住双腿,软软一倒,靠在了门框上,缓缓滑落,最后瘫坐在了地上:“是李傕他们能扫平白波,或者白波转性,乖乖的呆着不动?还是袁本初再次坐失良机,不来捡便宜?又或徐荣决死一战,击退曹操?还有那王羽……” 他的眼中不加掩饰的露出了惊恐之色:“他不是人,他就是我命中的克星!这洛阳城不能再呆了,撤兵,什么都不要了,撤兵,只要能远远避开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丞相,您冷静一点,咱们还有兵!洛阳也控制在咱们手中,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啊!” 李儒急了,主将是一军之胆,董卓气沮若此,那西凉军真是离穷途末路不远了,他拼命劝道:“王羽怕温侯,当日在孟津,他就不战而走,后来平皋那一战,他也没能讨好,只要调温侯南下,就能挡住王羽的锋锐!除了王羽,关东诸侯皆不足惧!” 李儒这话有点昧良心,王羽再厉害,也就是一个人,而曹操的五万大军可是实实在在的!不过这种时候,他也只能这么说了,不然就安抚不了被吓得不成人形的董卓。 “……奉先能挡住王羽?”董卓的情绪果然平稳了许多。 “定然可以!”李儒咬牙说道:“温侯从前或许还有保存实力,甚或惺惺相惜之意,但这次王羽夺了他的女人,温侯肯定已经恨王羽入骨,沙场相逢,断然不会留手!并州军中多有精锐,尤其是其中号称陷阵营的那一旅兵马,堪称锐不可当!” “粮草怎么办?金墉一失,我军已无余粮,别说供大军作战了,就算撤到河东,都有问题。”见董卓恢复了点精神,可以正常思考了,李儒松了口气。 “让温侯自行筹措。”他阴阴一笑道:“南阳、颍川一带,人丁甚多,民间也颇富庶,尤其是世家众多,让并州军放手施为便是。您别忘了,王家父子为何一直游刃有余?还不是他们劫了河内的众世家?” “有理。”董卓微微颔首,黑沉沉的大圆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笑容:“这样,既能解决粮饷问题,还能让他和当地官绅结下死仇,让他无法自立,只能跟王羽死战到底,最后两虎相争……” 就在这时,东城方向喊杀声大作,震天般响起,即便身处洛阳中心的南宫之中,董、李二人仍然被吓了一跳。 “报……” 还没等两人回过神,催命般的急报声也在殿外响起,在本来就紧张如焚的气氛上,又加了一勺热油! “……进来!” “大事不好,请丞相速发援兵救援,迟恐不及啊!” 门口的两名卫士向两边一让,一名军司马跌跌撞撞的撞了进来,一进到殿中,便伏地大哭,观其形象也是极其狼狈,盔歪甲斜不说,身上还有几处伤口,皮肉向外翻开,献血涔涔而下,一滴滴落在宫殿地上的红毯上,将其染得越发鲜亮了,触目惊心! “你是……金巴尔的部属?难道东城也出事了?”辨明来人身份,李儒大惊! “并州军反了!” 李儒三两步走到那信使面前,瘦弱的身体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竟然一把将那人从地上提了起来,他疯狂的咆哮道:“怎么可能?温侯还在城北,他们如何就反了?” “城中大乱,四下里都有人高喊吕布造反,金将军惊疑不定……后来金墉大火,有溃兵逃到东城,说是有一支甲兵混进营中杀人放火……如今洛阳,能称得上精锐的除了咱们自家人马,也只有并州人了,当时并州营内又开始调动,金将军就想着想扣下并州军的将校……” “蠢材!坏吾大事啊!”李儒听得气不打一出来,一脚就踹翻了信使,他明明嘱咐过金巴尔的,让他要谨慎再谨慎,除非先受到攻击,否则不许有任何越界行为,可这个白痴却……“丞相,军师,金将军也是一心效忠啊!如今并州军以一营精锐强攻,大军随后掩杀,金将军已经岌岌可危了,再不发救兵,恐怕……” 李儒嗟然长叹:“来不及了……” 这件事的责任的确不在金巴尔身上,西凉军和并州军平时就没有信任可言,前者强势时,后者只能委曲求全,忍气吞声。一旦有变故,很难说并州人会起什么心思,并州的主将毕竟不是什么善茬……城中惊变连连,董卓偏偏又不放心,派人去监视,只要稍微起点摩擦,立时就是场大乱。 很显然,这一切都被人计划到了,自己虽然尽力设法,想要预防,却拗不过大势。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西凉军与并州军的矛盾也好,董卓对吕布的不信任也好,洛阳城内的种种暗流也好,都是存在已久。平时尚能靠强力压制,可一旦尽数爆发出来,他李儒纵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压得住啊! 最终,李儒也只剩下叹息的份儿了,“可畏,可怖啊……” 董卓余悸尚未消,此刻已是六神无主,只是一连串的向李儒问道:“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要不要发援兵?” “众寡悬殊,金将军恐怕已经……”李儒颓然摇头。 东城方向的喊杀声已经开始减弱了,这是胜负分明的征兆。并州军中没有攻城器械,面对洛阳这种雄城,他们再怎么能打,也没用,与其出城跟他们打一场两败俱伤的战斗,还不如等他们自己冷静下来,再看看有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严守城池,不能再出乱子了!” “守城还有何用?要这洛阳城还有何用?” 董卓突然暴怒起来,他颤巍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扬天狂嚎,面目狰狞:“就算是天,也休想亡我!大不了就玉石俱焚!传令各部军马,全城大掠三日!除了守备城门的部队之外,尽数加入,文优,你带人去将百官集中到宫中,三日后,即刻启程西迁!” “丞相三思……” “轰!” 李儒大惊,正要劝谏时,却被一声轰然巨响给打断了。声音轰然如雷,李儒几乎错以为是晴天霹雳! 是上苍看不过丞相的行径和嚣张,打算降下天谴吗?不,不是,这声音好像是数万人同声呐喊形成的! 李儒看向董卓,后者脸上再不复适才的嚣张,只是骇然回望,又出事了? ……“开城门!”砍翻城墙上的最后一个西凉人,胡母班扬刀高呼。 “吱呀……轰!” 沉重的洛阳城门缓缓开启,吊桥轰然落下,远处,青山隐隐,绿水迢迢,郁郁葱葱的原野上,显露的是无尽的生机! “走,向南走,不要回头,前面就是生路!”震天般的欢呼声中,胡母班扬声断喝,能听到他喊什么的人很少,不过,但凡是看到他扬刀南指的动作之人,都在第一时间领会了他的意图! “谢王将军救命!” “待他日安顿下来,小民必建祠堂,以供奉王将军,愿王将军公侯万代,百战百胜!” 人潮化成了滚滚洪流,以不可阻挡的势头,从南城四门倾泻而出;民心化成了震天巨浪,汹涌澎湃在河南大地上,久久不息,泰山王鹏举之名,再次煊赫了这座千年古都! 伊水河上,一支船队正顺流南下,船上满满的都是甲士,当先那艘船的船头上,却有一男一女迎风而立。男子雄壮英武,女子貌若天仙,衣袂飘飘,仿若神仙中人。 “蝉儿,你看,大家都信了哦,你再不信,就是非主流了……喂,你怎么又打我?” “打的就是你,都说过了,要叫姐姐,不论你是谁,也不论到了哪里,你都是我的小寿,我都是你的姐姐!今生如此,下辈子还要!” 长风吹过耳畔,带不走情深款款,柔声软语,轻轻回荡在蓝天碧水之间,一段传奇,就此终结。 (未完待续) 一二一章 形势突变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暖阳高照,五月时节的大河两岸,呈现出了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但与往年不同的是,田地里的农夫少了许多,很多田地都荒芜在那里,篙草长得老高,让看到的人,无不为之叹息。 “齐大哥,你说说,这叫个什么事?好好的地不让去种,这东来西跑的,到底是折腾什么啊?” “我说顺子,你嗓门小点!别让淳于将军听见了,上次被抽了三十鞭子还不够怎地?淳于将军可是立了军令了,谁再敢在军中发牢骚动摇军心,立斩不赦!” “就许他们乱指挥,不许咱们发牢骚,这天下间,真是没道理可讲了。”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世道就这样,你一个平头百姓却能怎地?还不是忍着受着,等日子慢慢变好?” 发牢骚的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一直提出忠告的则是个长相颇为憨厚的中年人,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向西行进的队伍之中。 前者发牢骚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河岸两边的农田;后者一直在劝告同伴,但视线也不离农田左右。由此可见,尽管这二人性格大相径庭,但对土地的热爱却是一般无二的。 “还是王将军在的时候好啊,那时候……唔!”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嘴被同伴给捂住了。 “你不要命了?怎么敢提那个名字?不知道这是最大的忌讳吗?要是被上头的人听到,谁也保不住你这条小命!”那齐大哥的视线终于从田地上转移开了,他紧张的四下打量着,直到发现没有军官或者幕僚模样的人,这才松了口气,捂同伴嘴的手也随之松开。 “呼……”年轻人连做几个深呼吸,埋怨道:“齐大哥,你这手也太重了,差点把我掐死。说说又能怎地,那些老爷们惹不起王……硬茬,就知道拿咱们这些小兵撒气!早知道啊,我当初就不应该回家,听说将军他现在去了南阳,和公路将军合兵一处后,还要打回来呢!” “唉,打来打去的,这田地终究是荒了的,春夏不耕种,入了秋就没收成,这个冬天……”暖阳下,中年人打了个哆嗦,哀叹道:“怕是要难过了!” 年轻人心有戚然,怨愤之情更加压抑不住了,就在他要开口附和的时候,正看到一辆马车从队伍后面赶了上来,他急忙提醒道:“齐大哥收声,有人来了!” 在军中乘车的,除了主帅袁将军之外,就只有那些位名士,这些人都是高高在上,手握权柄的,这些牢骚被他们听到的话,比被淳于将军听到还可怕。 淳于将军只是打人,打完就算;而这些名士喜欢先定个罪名,然后再打杀,落在他们手里,死了都不安心! 马车所经由之处,一片肃然,士卒们木然看着马车,紧紧的闭上了嘴,马车里的人却不觉欣慰,同样也是眉头紧锁。 “子远,朝令夕改,乃是军中大忌,何况还是行军路上来回往返?以授观之,如今大军士气不振,军士多有怨怼,到临阵之时,恐怕……” “还不是逢元图和郭公则那几人从中作梗?” 许攸咬牙切齿的说道:“当日吾从洛阳回返,禀明主公,洛阳即将生变,宜早作打算,从速进兵!可恨那逢元图讥我行事不秘,郭公则无谋,主张静观待变,一唱一和,动摇了主公的心志,以至错过良机,真真可恨至极!” 说着,他长叹一声:“若非这两个果而无用的小人,公与此番到来,应该可以在洛阳城中高坐了,又哪里会在路上蹉跎?唉!” “既然袁公信重郭、逢二位,那先前又何以……” “说来话长……” 许攸再叹口气,脸色微微有些赧然:“袁公出于四世三公之家,自少便胸怀大志,极有礼贤下士之风,故而广有名声。不过,这礼数做得太过,难免也有些不妥,与攸一样,郭公则他们也是名动一时的儒士,素有才名,意见相左之时,主公未免也有些为难,是以……” 说白了,袁绍就是耳根子软,再怎么粉饰也没用。许攸不笨,更不会把眼前这位才智高绝的沮授沮公与当成笨蛋,稍加掩饰之后,便直言道:“主公久闻公与兄大名,渴见久矣,若有公与相助,必能坚主公之念,不至再有反复。” “再有反复?”沮授被吓了一跳。据他所知,这两个月,袁绍已经来回折腾好几趟了。 第一次是在王羽、公孙瓒退兵之后,袁绍尽起河内之兵,又在民间大肆搜刮了一通,集结起了五万大军,然后率军开始向孟津方向移动。 走到一半,刚到野王附近,就收到了河东的最新情报。袁绍惊怖,自己退回了郡城,只留了张杨的几千兵马驻守野王。 后来曹操兴兵西进,袁盟主闻讯后,又坐不住了,结果走到一半,不知因为什么,又在半路上改变了主意,回郡城去了。 沮授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依照他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猜测,很可能收到北军出京迎战的消息后,某位名士再次劝说袁绍,让他坐山观虎斗,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再然后,那个让人匪夷所思的消息也传出来了。 洛阳大火!百姓逃散!西凉军和并州军反目,在城下火并一场之后,各分东西!至此,西凉军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怎么看都没几天蹦跶了。 收到消息后,袁盟主如梦方醒,悔恨不已,于是,又有了第三次西进。 曹操一出兵,洛阳就知道了,西凉军上下都紧张的要命,洛阳城也是人心惶惶的。可同样是五万大军,袁绍就没引起任何动静。 想想也是,他来回折腾了两三趟,谁知道他到底是真要进攻洛阳,还是搞疑兵之计啊?李儒不傻,董卓也不笨,当然不会把袁绍放在心上。 “此番又为何反复?”不过这一次,即便以沮授的才智,也推测不出,袁绍还有什么退兵的理由了。眼下的洛阳,不是唾手可得了吗? 许攸苦笑着答道:“还不是因为吕布。” “吕奉先?”沮授一愣。 “当日洛阳大乱,西凉军与并州军大打出手,最后倒是并州军占了上风,不过,他们既无粮草,也无攻城之意,所以得胜之后,便全军渡河,意向不明。” 许攸解释道:“攸以为,吕布英武无双,麾下将校颇有忠勇之将,大可趁机收为臂助……” “确实如此。”沮授微微颔首。 两月前,王羽战平吕布,世人引以为奇;现在则是反过来了,人们说起吕布的时候,都说吕布是唯一能与王羽一战之人。 这两种说法表面上差不多,但实际的意思就大相径庭了,至少对当事人吕布来说是这样。不过,对旁观者来说,其实也无所谓,只要知道这两人都很能打就行了。 当此乱世,有大志者,谁也不会嫌自己麾下的猛将多,招揽吕布,当然是个好主意。 “还是公与兄有见地,”许攸心有戚戚的说道:“可郭公则就不这么想,他对主公言道:吕布三易其主,视忠义于无物,性格也是嚣张跋扈,动辄反目相向,收容此人,不但于名声无利,而且还有诸多隐患,于是……” 沮授接话道:“袁公又犹豫了?” 许攸苦笑连连,却是默认了。 “主公这性子,说好也好,说不好也确实有诸多不妥之处,但总体而言,不失为英明仁厚之主!公与兄只消将袁公与韩公节稍加对比,这高下也就分出来了,韩公节寡断无谋,还不肯纳谏,公与兄这般大才,在冀州亦不得重用,袁公还是……” “子远勿忧,授自知之。”沮授知道许攸的意思,对方煞费苦心的找到自己,就是为了拉个臂助,自然很担心自己听过这诸多奇葩之后,转头就走。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一头撞进来了,正如许攸所说,肯纳谏,终究不是缺点,之所以经常摇摆不定,很可能只是因为几个幕僚名声、才华都差不多,相持难下。 自己的才学,名声,都胜过郭图、逢纪不少,找个肯讲理,又懂得礼贤下士的人来辅佐,总比在冀州郁郁不得志强。 “于是,现在既不能将并州军马收入麾下,又不好贸然进军与吕布冲突,所以袁公又有意退兵了?” “正是。”许攸点点头,压低声音道:“公与兄,此番你我联手,定要劝服主公,即便不接纳吕布,也可与之钱粮,约其一同攻打洛阳!吕布与董卓已成死仇,若有粮草后援,必不会推辞……” “可是子远先生的车驾?”话未说完,前方突然传来一声高喊,看样子是冲着许攸来的。 “某在此,何事?”许攸探头出窗,很不耐烦的问道。 “子远先生,主公召您速见,有紧急军情相商!” 许攸眉头一皱:“紧急军情?吕布有异动?” 那传令官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这边,凑到许攸耳边,低声道:“末将不知详细,只听说是曹将军来了!” “哪个曹将军?”许攸眉头皱的更紧了,“莫非是曹孟德?他这个时候不在军中督战,过河来做什么?难不成是……” 传令官重重一点头。 “什么?”许攸骇然转头,目光刚好与沮授交集在一起,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不可思议的神色。 曹操败了? (未完待续) 一二二章 无名神将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沮授走进中军帐的同时,就意识到了,曹操确实败了,而且败得很惨,很凄凉。 最直接的证明就是,曹操大老远的跑来河内,居然只带了一个随从。 曹操好名,有大志,平时出现不会特意摆排场炫耀,不过也会带着足够数量的随从。而且他与袁绍的关系比较复杂,算是从属,又相对独立,为了体现出后一条,他与袁绍见面的时候,通常都会带足人手,以保持不卑不亢的姿态。 可今天,他身后只有一个人! 间接的证明就是中军帐内众人的神情,打个不太文雅的比方,沮授环视帐内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一群受惊的青蛙。 袁绍也好,还是他帐下那群名士也好,甚至包括淳于琼这种久负盛名的武将,此刻都是大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如果再流点口水下来,与青蛙又能有什么两样? 嗯,这事儿的确不可思议。 沮授自忖是半个局外人,可乍闻此讯的时候,依然震惊不已,曹操率领的联军的胜败,对在场众人来说,意义自然更加重大,反应夸张点倒也不足为怪。 其实,曹操的狼狈形象,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曹操平时相当注重仪容,不注重也不行,这个时代对人外貌的要求很高,长得太丑,就算有才华都无从施展。 曹操长得颇有威仪,只是个头稍矮,未免有些美中不足。但此刻,他的眼神黯淡,脸色灰败,身上的衣甲也是破破烂烂的,还沾了不少血迹在上面。 身后那个随从比曹操更狼狈,脚上的战靴都没了一只,就那么打着赤脚进来的。 不是大败亏输,曹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凄凉吗? 许攸跟曹操交情不错,对他身边之人也比较熟悉,附在沮授耳边介绍道:“那是孟德的从弟子廉,营外军士说,孟德抵达时,只有一匹马,子廉是步行跟来的……” 沮授点点头没作声,对形势的估计更加悲观了。 只剩一匹马?没准儿还是曹洪让给曹操的,这一仗岂止是大败,恐怕是全军覆灭了啊。 沮授名头不小,但在场众人都没见过他,许攸本想着介绍一下,可帐内众人都是一副无暇旁顾的样子,沮授自己也在暗示,也只好暂且搁置,寻个位置坐在,一起聆听曹操的讲述。 “……当日操应本初兄的倡议,在酸枣联络群雄起兵,侥幸不辱使命……操自募的五千兵马,公振亦……” 曹操的五万大军是联军,他自己的私兵五千,卫兹的儿子卫臻带五千,加上回军酸枣的鲍信兄弟的两万兵马,以及刘岱、张邈、桥瑁等人派遣随行的两万军队,凑足了五万大军。 “行至成皋,收到了洛阳惊变的消息,当时徐荣陈兵巩县以东的谷水之畔,尚未与洛阳援军汇合。操以为,听到洛阳的消息,徐荣的军心难免动摇,再加上援兵未至,正好各个击破,于是尽起三军,与之战于谷水河畔……” 中军帐内静悄悄的,没人说话,但呼吸声却都变得沉重了许多。 曹操的应对一点错都没有,洛阳惊变,援军行进缓慢,谷水河畔一马平川,也能将兵力上的优势彻底发挥出来……依照常理而言,如果没有第三方出现,根本不可能打败仗,全军覆灭的应该是徐荣才对。 “那徐荣用兵,简直……操自中平元年以来,屡经战阵,自忖有些韬略武功,得到洛阳的消息后,三军将士气势如虹,也非不用命,允诚之弟韬亲自披甲执锐,战于阵前,可是……” 曹操闭上了眼睛,痛苦的摇了摇头,良久,才叹息道:“还是败了,就那么败了,五万大军,一朝而溃,鲍韬战死当场,允诚亦身披数创,亲卫冒死抢了他去,生死不知,公振亦……” 败得有多惨,从将领的伤亡率中也可见一斑,按照曹操的说法,除了他和生死不知的鲍信之外,其余各路兵马的将领,几乎死了个精光! “就算是操……”曹操惨笑一声,回视曹洪道:“若非子廉奋不顾身,让马相救,恐怕也不能在此与诸君相见了。” “咝!”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听曹操的意思,他以将近四倍的兵力,在正面对战当中被徐荣打了个全军覆没! 没什么比这更可怕的了! 曹操若是中了计,就算败了,袁绍等人可能也只是表面惊讶,暗地幸灾乐祸什么的。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又知道了敌人的计谋,可以有针对性的加以防范,对未来的战事起到一定的正面作用。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被人设计打败,通常不会导致绝望,因为能找到借口和原因,安慰自己下次可以卷土重来。 可在优势情况下,被人正面击败,从曹操的叙述中看来,他甚至都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输的,输在何处。 如果他没夸大其词的话,这个名不经传的将领——徐荣,简直就是个让人绝望的对手! 曹操可不是普通人,若非认可他的军略,兖州那些诸侯凭什么让他出任主将?要知道,论名声地位,曹操比兖州群雄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徐荣?此人到底是谁?本将为何从未听过他有什么名声?”袁绍问出了大多数人心中的疑虑。 众人互相看看,都是摇头。 “攸在洛阳时,曾听人提起过此人,他是辽东玄菟人,先前在长安统军,从属于皇甫义真麾下,据说皇甫义真对他颇为推崇,说他用兵才能不在自己之下。不过没人当真,因为此人统兵虽然没听说有过什么败绩,但也没打过什么胜仗,所以,呃,对了……” “先前在酸枣时,公路将军极力推崇的江东孙文台,当日也是惨败在徐荣之手,听说也是仅以身免……” 许攸交友广,擅长游说,在袁绍麾下负责情报工作,众人皆不能答的问题,他倒是知道,不过也算不上详细,尤其最后一句,还刺激到了曹操,令后者的脸抽搐了几下。 “就这些?”袁绍不甘心的追问道。这么逆天的人物,怎么可能一点名声都没有,以至于只有一个皇甫嵩看出他的本事了呢? “袁将军莫忘了,董卓进京之后,就将此人提拔成了中郎将,地位犹在吕布之上,还从他所请,任公孙度为辽东太守……授闻,边军之中,常有冒领功绩之事,只怕此人的战功,都被……而董卓久在西凉,应该对此人知之甚详,故而一力提拔,令他独领一军在外。” 许攸没答出袁绍的问题,沮授却说出了自己的推断,听得众人都是连连点头。 袁绍起身一礼,喜形于色道:“这位莫非就是公与先生?先生的见地果然不凡,听先生的意思,是认为此人确是军略非凡么?” “不敢。”沮授起身回礼,又向曹操点点头,这才说道:“能正面击败曹将军的五万大军,绝非侥幸,此人的军略恐怕更在王鹏举之上!” 袁绍脸色微变,沮授此言出于无心,可他还是忍不住的一阵不爽,王羽就是他心中的刺,令他始终无法释怀,同时又暗生恐惧。 现在他也知道河东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想到当日自己的狼狈,这根刺就扎得更深了。而依照沮授的说法,这徐荣还在王羽之上,在曹操大败之后,自己岂不是已经很危险了? 他这五万兵马的含金量,比曹操那五万差多了,除了他和张杨的本部兵马之外,其他都是拉来的壮丁,武器都没配齐,就是一帮乌合之众,打仗时壮壮声势还行,真遇到强敌了,肯定一触即溃。 如果徐荣是有真材实料的,那这仗根本就没法打。 “先生何出此言?” “那王鹏举的本事不在排兵布阵,只是他个人战力出众,每每又能将战力发挥至极致,这才有了种种不可思议的战绩。当日他在孟津对并州军迎而不战,就是因为他发挥不出优势,所以才避战而走。早在接战之前,就已经做出了这种判断。” 沮授知道袁绍要考校自己本事,当下抖擞精神,侃侃而谈道:“而徐荣布的是堂堂之阵,巩县周边,也没有可借用的地势,由此可见,皇甫中郎的推崇,并非空穴来风,此人的将略非同寻常。” “公与兄既然如此推崇此人,不知对我军的行止有何提议?”郭图见袁绍眼中精光闪烁,连连点头,心下大为不忿,扬声刁难道:“图以为,眼下情况不明,不如还是以全师为上,搬兵怀县,避开徐荣兵锋,不知公与兄意下如何?” 他自问自答,把符合袁绍心思的答案抢先说了,沮授如果顺着他的意思说,自然要落在下乘;如果反着说……郭图看不出来除了退兵还能有什么办法。 徐荣带着一万多人马,先后将孙坚、曹操这两个勇名在外之人打得落花流水,自家这点兵马,怎么可能抵挡得住此人?就算能赢,自家这些兵马也是有大用的,岂能平白无故的消耗在这里? 沮授淡淡一笑,朗声道:“袁将军,诸位,授以为,此时正是攻取洛阳的好机会!” “啊?”包括袁绍在内,众人都惊呆了,只有曹操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沮授的提议跟他不谋而合,本来以为对方也是个只擅长夸夸其谈的名士,现在看来,却是个有真材实料的啊。 “先生的意思,是建议某渡河与徐荣对阵么?”袁绍惊疑不定的问道,他有点怀疑,沮授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差遣,特意来搞反间计的了,他怎么可能打得过徐荣? “非也。”沮授一摆手,走到悬挂正中的舆图旁边,指点着说道:“如今洛阳空虚,得到徐荣的捷报后,想必更是会掉以轻心,袁将军若是率领精锐,疾行三百里,直驱洛阳城下,必可打董卓一个措手不及!” 郭图反驳道:“吕布现在轵县,我军冒进,他当如何反应?徐荣军与我军隔河相距,不过两百余里,他会眼睁睁看着我军突袭洛阳吗?” “吕布孤悬河内,进退无从,只要袁将军供应以粮草器械,许以头功,授愿走上一趟,说服并州军与将军并肩作战!若不能成功,甘领军法!至于徐荣……” 沮授微微一笑,手指向东一划,落在一处关隘的标记处,沉声道:“徐荣的兵马恐怕已经在这里了!” “虎牢关?” 沮授不答,而是转向曹操问道:“依曹将军所述,徐荣并不嗜杀,但追击曹将军时,却追得甚急,以至于将军无路可走,只能凫水渡河,可是如此?” “正是!” “徐荣向东追击,抢在溃兵之前,目的无非只有一个,那就是趁虎牢关无备,一举攻下,以夺取豫州军的粮草辎重!”中军帐内没人说话,只有沮授充满自信的声音在回荡着。 “袁将军,洛阳乏粮,西凉军士气不振,只要我军与并州军的旗号同时出现在城下,董贼十有**会仓皇逃窜,勤王大功,尽在此举啊!”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袁绍身上,后者沉吟不语,神情变幻不定。 良久,袁绍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先生此论,固然精彩,却太险些,少有差池,恐怕……还是暂且退兵,静候时机罢。” (未完待续) 一二三章 最强的对手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南阳地处伏牛山之南,汉水之北,因地理位置而得名。 三皇之世。宛,即郁郁华国。 时逢五月仲夏,南阳地界四处都是田畴凝碧,黍稷葳蕤的美好景象,令人望而兴叹。 原本袁术屯兵的大本营设在了鲁阳,那里地处南阳与颍川和司隶的交界处,更方便向洛阳用兵。可王羽到了鲁阳后,发现袁术居然后撤到南阳了。 王羽和大部队脱离,没有情报来源,一时间也是疑窦满腹,只能继续南下,向宛城前进。 王羽知道南阳,因为南阳出了个诸葛亮。 实际上,在汉末,这个地处荆州最北端的郡国,以人才众多与颍川并称于世。因此,虽然不在计划之中,但此番南阳之行让王羽疑虑之余,也让他多了几分期待感,入宝地总不能空手而回吧? 首要的目标当然是孔明,这也是王羽唯一知道的目标。 不过,虽然不记得孔明的具体生辰,但诸葛亮出山的时候就不算老,初平元年离他出山的日子,相差近二十年,大名鼎鼎的诸葛孔明,现在可能还是个小正太。 能不能找得到,就已经很是问题了,一个小屁孩,找到了也没用啊。 想到这里,王羽有些灰心丧气,神色显得非常凝重,他努力搜索着前世的记忆,南阳的人才,还有什么人,年龄刚刚好的那种? “小寿,我说你啊,好好的,干嘛老是皱着个眉头,像个小老头似的呢?你看,这风景多美啊……” 王羽抬眼看时,正见貂蝉从花丛中转过身来,花美人更娇,看得他眼睛一亮。 “打仗的事,等到了宛城再说,现在就好好放松一下不好么?” 带着一阵香风,貂蝉的身影仿佛彩云一般,轻盈的飘到了王羽身边,她抬起臻首,芊芊玉手抚上了王羽的额头,轻轻将他眉宇间的忧色抚平,用哄小孩似的口气说道:“总是皱着眉头,会老的很快哦。” 每次看到貂蝉假装成熟的样子,王羽都觉得很好笑,也很心动,如果是蔡琰的魅力在于那股九天仙女般的气质,貂蝉最大的魅力就是她的乐观和坚强。 他故作严肃的答道:“嗯,姐姐说的是。” 貂蝉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啊,就知道笑我。” 迷糊小丫头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迷迷糊糊的问道:“咦?貂蝉姐姐,寿哥哥有笑吗?我怎么没看到呢?” 貂蝉瞟一眼王羽,抿着嘴道:“他都是在心里笑呢,笑你迷糊,笑我笨呢。” “我其实不迷糊,就是记性差了点,”画眉摇晃着双丫髻抗议道:“姐姐聪明得紧,又哪里会笨了?” “所以说,笨的是你的寿哥哥,嘻嘻。” 听着两女的笑闹声,王羽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找人才的事不用急,急也没用,就像自己找赵云,有明确的线索,也有条件,可众里寻他千百度,却怎么也找不到。去河东转了一圈,无心插柳,却找到了徐晃,由此可见,这种事要靠缘分的。 至于天下大事什么的,急也急不来,现在,还是珍惜眼前人吧,等到了南阳,可有的忙呢。 怀着游山玩水的心态,一行人很快到了目的地,宛城。 宛城是个大城,城郭相连,周围城壕宽广,呈不规则的长方形,随地势河道弯拐有致,以南门为正,所有城门均有凸出的门阙和护城,大大增强了对城门的防守力。 中平元年的黄巾之乱,南阳是重灾区之一,自宛城被渠帅赵弘占领开始,此城几度易手,每次都经历了极为惨烈的攻防战。 如今,城墙上布满了战火留下的痕迹,大多都是当年留下的,静静的向世人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城门处的盘查颇为严密,洛阳之变,导致洛阳以南的地方都是人心惶惶的,掀起了一股南迁的热潮。走的最快一批,早在王羽之前,就进入了南阳地界,为了防止混入奸细,宛城这边自然要有所防备。 其实,这也是王羽带来的影响之一。 如今,各路诸侯对自身的防护,都比从前严密了很多,王羽的敌人自不用说,跟他无冤无仇,甚至同盟的一边,如今也是小心得很。 谁也不敢肯定,王羽这种刺客是不是特例,性命攸关的大事,自然越谨慎越好。 不过,对王羽这支队伍,守门官却没做任何留难,即便王羽没报名也一样。 王羽那五百护卫身上的装备,实在太华丽了,能拿出这种排场的人,身份能低得了吗?如今的宛城内,多路兵马混杂,守门官自忖,哪一路也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军侯能得罪得起的,他又怎敢留难? 不但没留难,当王羽问起河内军驻地的时候,他还详尽的指点了一番,顺带着介绍了一下城内的布局。 “公路将军如今住在太守府,麾下的兵马屯驻在城南,河内兵马在城东,孙使君的兵马驻扎在城西……” “孙使君?”王羽敏锐的注意到了城门官用的称谓。 “将军您还不知道吗?”城门官有些惊讶,但解释的依然很详尽:“三日前传来的消息,徐公卿突袭虎牢关,一夕破关,豫州军全军尽墨,孔豫州死于乱军之中,公路将军保举孙将军为豫州刺史……” “突袭虎牢关?曹操的五万大军呢?”王羽心中的惊讶,比城门官可大多了。汇合援军,击败曹操,再奔袭虎牢关,这徐荣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您还真不知道啊?也难怪,眼下洛阳以南全是难民,消息完全被阻隔了,南阳得到的消息,也是从颍川那边传过来的,其实……” 城门官将近段时间形势的变化,其实主要就是徐荣的战绩介绍了一遍,然后心有余悸的说道:“当日孙将军就是在此人手上吃了大亏,如今他汇合了洛阳的援军,兵力激增至三万余,声势惊人,各路诸侯无不退避三舍,公路将军就是在收到消息后,才移师南阳的。” “眼下啊,城内也是人心惶惶,生怕徐荣打过来,只盼着王将军早点到,那就不怕徐荣了,说起来,时日也差不多了才对……”城门官发了一阵子感慨,看向王羽的目光突然一凝:“咦?将军,您,您不会就是……” 即便听过王羽的名头,但初见之时,也很少有人会把他本人和名字联系起来。 王羽身量颇长,身体也壮健,跟关张、吕布那种雄武之人站在一起,也不显瘦弱,不过他不是那种满身横肉的类型,而是匀称型的,看起来就像是个富贵公子哥,和传说中,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形象完全没有共通之处。 但城门官是袁术的嫡系,跟城内的河内军也打过交道,知道些实情,再根据王羽的排场联想一下,真相也就呼之欲出了。 “呵呵,介绍的很详尽,这是赏你的。”王羽随手丢了一串五铢钱过去,城门官大喜接过,口中称颂不绝。 “公明,你持我手令,领兵去东城与文则汇合,我先在城中走走。” “喏!”徐晃略有些意外,徐荣的横空出世,主公不是应该很紧张才对么? 可是,看起来他一点都不紧张,反而很悠闲的样子,不急着与本部汇合,也不急着去见袁术问明情况,反而带着两个女孩逛街。或许成大事者,就应该这么沉着吧?自己也应该向这个方向努力才是。 徐晃应命而去,王羽也不无遗憾,说起来,他手下这两大名将性格很有些相似之处,都是那么谨慎沉稳,治军的风格也很严谨。 一定要说差别的话,只能说徐晃的性格是稳中有急,进攻欲望更强;于禁是稳中更稳,防守起来稳若泰山。 历史上,曹操拿徐晃和周亚夫相比,王羽觉得,于禁和汉武帝帐下的那位大树将军冯异是一个风格的。 这二人的初见,会不会擦出什么火花?说起来,自己也有点好奇呢。 “军情紧急,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逛街?”貂蝉狐疑的看着王羽,觉得他的行为大有古怪。 王羽笑道:“偷得浮生半日闲,这不是姐姐你教我的吗?” “偷得浮生……半日闲?” 貂蝉美眸一亮,将这句话反复默念了几遍,再抬头看向王羽时,美眸中已是异彩连闪:“我可说不出这么有意境的话来教你,你的心思啊,我也是猜不透的,可不管怎样,你带我赏风景,我总是感激的。” “这都要感激,那你岂不是很快就只能以身相许了?”王羽打趣道。 “嗯,这件事不是不能考虑,不过啊,得慢慢来。”貂蝉娇笑着跑在了前面,跑出一程,嫣然回眸道:“小寿,还不快来?看看这南阳城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来了。”王羽笑着应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连续击败三国的两大牛人,而且还是干净利落的全歼!很显然,这位名不见经传,在小说里只担任过打酱油角色的徐荣徐公卿,是个被严重低估的人物。 实际上,因为董卓的缘故,西凉军中不少人都被低估了。比如打败全盛时期的并州军的李傕,打败马腾父子的郭汜,还有后世贾诩的那位东家,令曹操三番两次吃瘪的张绣……现在,这个名单上面还要再加上重重一笔,写下一个耀眼夺目的名字……徐荣! 这是自己的对手,只要自己有意进取洛阳,这个对手就无法回避! 同样,这个对手也是穿越以来遇见的最强的对手,远胜以往! 这是前所未有的挑战,王羽可以想象得出,即将到来的那场大战,将会是何等的惨烈和辉煌。为此,他兴奋不已! 为了压制这股兴奋,他必须要做点能散心,转移注意力的事,否则,他害怕自己立刻就提兵北上。 现在并不是决战的好时机,必须得先把整军之事搞定了再说,自己北上,是为了攫取胜利的果实,而不是给敌人增添荣耀的! (未完待续) 一二四章 无心插柳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虽然是座大城邑,但宛城的城市布局,和这个时代大多数小县城也没多大区别,两条宽阔的官道连接四座城门,将城内分成四部分,中央是府衙之类的设施,其他地方是民居。 王羽等人是从北门进的城,官道两侧,是密集的居民区和商业区,商店民宅鳞次栉比,错落有致,极具规模。仕女商贾纷至沓来,人声喧哗,肩摩踵接,一派熙熙攘攘的繁华景象,恍惚间,让人忘记了正身处乱世之中。 难怪后来天下名士纷纷涌向荆州避难,经历过战乱的宛城尚且如此,一直安享太平,繁荣更胜南阳的南郡又如何? 虽说是来放松的,但王羽的思绪却禁不住的往军国之事上靠,从南阳想到南郡,进而又考虑起根据地的问题来。 打退董卓是必须的,半途而废的话,就前功尽弃了。不过,打下洛阳后是否要以洛阳为根据地,他还没想好。无论占据与否,都各有其利弊,还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才行。 现在看起来,荆州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地方,是不是可以打打这边的注意呢? 王羽走了神,貂蝉和画眉却兴奋的不得了,二女像是穿花蝴蝶似的,在街道两边飞来飞去,引起无数人侧目之余,也将银铃般的笑声洒满了南阳城,与明媚的阳光混在一处,倍添祥和之意。 王羽初时觉得有些意外,宛城虽然繁华,但比之洛阳城还是差了不少的,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 虽然身在洛阳城,却被拘束在王府后苑的牢笼之中,两个女孩出门的次数怕是已寥寥可数,就算出去了,八成也只能在挂着厚重帘幕的马车里面,只能听到外面的喧闹声,却无缘一见,更别提参与其中了。 王羽此刻心事不少,但想到这里,心里还是涌出了浓浓的怜惜之情,这精灵一般的女子,命运却如此坎坷,又让人如何能不怜惜呢? 两个女孩逛街没有什么特定的目标,只是看到新鲜事物就去看,能吃的也会去品尝一番。 这个时代没有辣椒,但湖南人对辣这种味道,似乎有着根深蒂固的喜爱,这里盛产山茱萸、辛夷等香辛料,辣味的纯正或许不如辣椒,但香浓的味道也不比辣椒差多少。 宛城的小吃多有辛辣的,貂蝉这个湖南妹子倒是如鱼得水,但画眉就不行了,小丫头被貂蝉哄着喝了口辣汤,被辣的满脸通红,像小狗似的伸出可爱的小舌头,用手不停的搧,她那个坏心眼的姐姐,则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谋杀了周围不少眼球。 见王羽看过来,貂蝉不怀好意的眨眨眼,娇笑道:“小寿,你要不要也来一口,很好喝的喔。” “不要啊……咝……寿哥哥,千万不要啊……画眉的舌头都要着火了,辣,好辣,我要喝水……”画眉好心的提出了忠告,说完,抱着水杯又是一通灌。 王羽冲着好心的画眉点点头,从容的从貂蝉手中接过汤碗,一饮而尽,然后擦了擦嘴,意犹未尽的点评道:“嗯,味道稍差了点,但香气很特别,蛮好喝的。” “啪嗒!”画眉手里的水杯掉到桌子上了,小丫头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眨也不眨的看着王羽,她不是不知道这位大哥神通广大,不过这种喝辣汤的本领,还是远远的超出了她的想象,“寿哥哥……你太厉害了。” “小寿,你以前来过荆州?”貂蝉也是目瞪口呆的样子,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没有啊。”王羽肚里偷笑,哥前世什么没吃过?还怕这点小阵仗?不过这东西确实蛮好喝的,比辣椒更多了几分回味。 因为这个小插曲,再启程时,貂蝉比先前安静了不少,一双美眸一直在王羽身上打转。画眉仍然很活泼,只是见到卖饮食的店铺,会远远躲开,一副后怕不已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有趣。 王羽心里有事,貂蝉一心放在王羽身上,结果,到得后来,三人变成了画眉领路。小丫头对看热闹更感兴趣一些,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等到王羽回过神的时候,发现三人已经到了城西的军营附近。 西城是孙坚的驻营地,王羽虽然对江东猛虎心仪已久,不过并不打算前去拜访,他现在也是诸侯之一,要拜访孙坚,得按照礼数来才能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军营门口围了一大群人,人群中间,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 画眉拉着自己的手,脸上怯怯的样子,八成是跑过去看热闹,结果被争吵吓到了。 “去看看好了。” 王羽冲着画眉笑笑,以示宽慰,然后空着的手一顺,将貂蝉的纤手也拉住了。两手相触的一刹那,貂蝉的手颤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只是手上的热度提高了不少,俏脸上也掠上了两朵红云。 汉朝的礼法并不像礼教盛行后那么森严,少男少女当街牵手而行,虽然不多见,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只是显得太过亲密,让女孩感到娇羞罢了。 “军营重地,谁敢冲撞?再不快滚,小心军法伺候!” “公道?屁的公道!有公道可讲的话,董贼能当上丞相?能废立天子么?国难当头,一切都以勤王为重,谁敢干扰勤王大业,莫非以为我家将军的刀不利么!” “滚,快滚!” 王羽靠近一看才发现,争执的双方根本不成比例,纯粹是一群人和一个人之间的争吵,那一群人都是守营门的军卒,气势汹汹的围在一名壮汉的身旁,口沫横飞的嚷嚷个不停。 奇怪的是,这些人看起来都是打过仗的老卒,气势汹汹的模样显然也是动了怒,但却没人向那个被围着的动手,只是呼喝叫骂不休。 “某要见袁、孙二位将军,当面问个清楚,张使君到底犯了什么罪,孙将军竟然杀之?孙将军又是什么身份,不经朝廷定夺,就擅杀一方太守,还有一州刺史?孙将军口口声声要勤王,凭的就是他滥杀朝廷大臣的功绩吗?某不服,要当面讨个公道!” 王羽打量了一下要讨公道之人,此人身材不高,但相当结实,气势慑人,年纪在四五十之间,脸骨阔大,带着难掩的风尘之色,说话的声音沉稳有力,条理也颇为分明。 “少废话,我家将军何等身份,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屯长想见就能见得到的?” “袁将军你不是也求见过了吗?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一顿棍子打了出来?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吧,袁将军已经表我家将军为豫州刺史了,别说张咨讨贼不力的罪证确凿,就算没有罪证,我家将军要杀他,也是想杀就杀了,你又能怎地?识相的就快走,别惹得爷爷们恼了,不给你留情面!” “赵胜!”那壮汉怒目圆睁,一声断喝:“张使君对你的提拔之恩,你已经尽数忘了吗?何况,即便没有私人的恩惠,朝廷的纲纪法理你也不顾了吗?不通过朝廷明正典刑,就擅长大臣,这是乱世之兆,亡国之兆啊!” 说着,他转过身,想围观的众人喊道:“南阳的父老乡亲们,张使君在时,对咱们南阳人怎么样,大家心里想必都是有数的!当日黄巾之乱中,宛城数经战火摧残,能恢复到如今的繁荣景象,张使君功不可没!然而,张使君被人杀了,孙将军毫无理由,不经朝廷就擅自杀了朝廷大臣,咱们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吗?”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唏嘘响成了一片。 “张使君是个好人,确实死的冤枉。” “乱世啊,这就是乱世,一郡太守被人所杀就杀了。” “太守算什么,孙将军起兵北上以来,杀的官员还少了?刺史王使君,不也是他杀的吗?罪名比杀张使君还简单的,只有‘无知’二字!” “大汉律规定了,二千石的官吏,无故不得擅自兴兵,用兵亦不得越界……”有那见识广的老人说起了律法,然后叹息道:“孙将军只是长沙太守,结果打着北上勤王的名号,一路杀了过来,贼还没见到,朝廷自己的官员却杀了不少,唉,这大汉朝啊,是真……唉!” 尽管众人的感情都更偏向于讨公道的一边,但都只是低声议论,完全没人出身附和。连刺史、太守都是说杀就杀,自家不过是普通百姓,长了几个脑袋敢惹那位杀人如麻的猛虎将军? 对这段公案,王羽一无所知,不过从感情上来说,他也更倾向于那壮汉。擅杀大臣这种事,只要有人开头,朝廷不予追究或无力追究,那么,割据之风就会蔚然成型。 杀人容易,找理由也容易,事后还没人追究,各地官员想要保命,就只能靠自己了呗。然后大家互相攻击,乱世就正式到来了。 关东诸侯的起兵开启了乱世的序幕,而孙坚的做法则是乱世的具体体现形式。被他杀掉那几个官员,都是措不及防,等到别人知道这个先例了,再和孙坚或者其他相对陌生,乃至有仇隙的同僚打交道,就会小心谨慎得多了。 王羽没有维护世界和平的意思,不过他对这个口口声声要讨公道的人很感兴趣。 南阳是个人才众多的地方,那些悍卒认识此人,却敢怒不敢动手,而且,此人重情重义,忠义无双,在万马齐喑之际,敢挺身而出讨公道……种种迹象表明,此人很可能不是普通角色,说不定是个名人也未可知呢。 会是谁呢?王羽苦苦思索,年纪四十多,像是个武将,是南阳太守的旧部……“黄汉升,你别给脸不要脸,兄弟们亮家伙,他要再敢大放厥词,就让他血溅五步!” 黄汉升? 黄忠! 王羽听得虎躯剧震,果然是无心插柳?居然在这里遇见了黄忠! (未完待续) 一二五章 暗中较技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终于……挖到刘备的墙角了。 莫名其妙的,王羽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居然是这个。 仔细想想,刘备的墙角还真不好挖,皇叔手下的人才虽然多,但主要是到了荆州后,才开始大规模扩充的,在那之前,他手下也就是关张在撑场面,赵云是后来他挖公孙瓒的墙角来的。 而曹操手下的人才那叫一个多,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北方人。自己在洛阳附近打转,碰到的人才当然都是阿瞒兄的。现在自己麾下人丁单薄,当然见一个就得挖一个,哪有挑挑拣拣的份儿? 至于眼前这位,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黄忠,王羽觉得也没太大疑虑。 尽管在小说里,黄忠一直跟着刘表混,但王羽从适才的议论中得知,刘表能成为荆州刺史,主要还是托了孙坚的福。 在刘表之前,荆州刺史是王睿,此人被孙坚以‘无知’的罪名诱杀,于是才有了刘表的上位。 现在刘表才刚刚上位的,黄忠从属于另一位死在孙坚手下的官员,南阳太守张咨麾下,应该不算奇怪。 至于他后来怎么去投的刘表……眼前这场面已经预示了一切。 黄忠的公道断然是讨不到的,孙坚这个官员杀手坏了朝廷的规矩,但受益者却不少。除了刘表之外,袁术的南阳太守,也是张咨死后才捞到手的。 卖了这么多人情出去,孙坚的人缘好的很,还怕袁术为难他?就为了一个小小的屯长? 不可能! 所以,黄忠最后只能离开南阳。 如今孔伷死了,孙坚成了豫州刺史,东边是去不得了;北面是洛阳,黄忠想必也没有投靠国贼兴趣,在朝廷中也不像是有奥援的样子;至于西边,除非他也是穿越的,打算提前入蜀去等刘备,否则就只能南下。 不久之后,刘表跟孙坚开战,他顺势投军报仇……嗯,一切都顺理成章。 就算不合理,王羽也没有放过黄忠的意思,忠义之人,都是王羽最容易笼络的那种。数遍当今之世,谁能跟他王家父子比忠义?泰山王家,就是满门忠烈之家,名声好的很! 总之,大战降临,遇见大将,这分明就是旗开得胜的好兆头啊! 王羽想得入神,一时也是神驰天外,少见的发起了愣,直到画眉扯着他的袖子连摇几下,他才回过神,发现双方已经打起来了,准确来说,是已经打完了。 就在他发愣出神的当口,十几个守门兵卒全都倒在地上了。 “尔等既罔顾忠义,仗势凌人,今日也休怪某不念旧情。孙将军祸乱纲纪,袁将军不分黑白的一力维护,还有什么颜面以正义自诩?那泰山王鹏举偌大的名声,却和袁公路、孙文台这种人沆瀣一气,可见也只是沽名钓誉之徒!天下虽大,哪里又有安居之所?唉!” 转眼间打倒十几人,黄忠脸上却丝毫都没有得意之情,他将夺过来的战刀随手扔在地上,长叹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显然,他也不是徒逞血勇之人,没有民众的支持,旧日的同僚举刀相向,他心灰意冷之下,打算离开南阳了。 “黄将军且慢。”一听这话,王羽急了。 哥这是躺着中枪啊!自己连孙坚的面都没见过,跟袁术也只是在攻打洛阳的战事中结盟,杀刺史也好,杀太守也罢,跟自己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怎么就把自己牵扯进去了呢? “尊驾是……”黄忠停下脚步,一边疑惑的打量着王羽,一边自谦道:“某在军中,只是个小小的屯长,却是当不起将军的称呼。” 看起来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嗯,这就好,王羽信念微转,就要自保身份:“某就是……” 正这时,城门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人未至,怒吼声已至:“谁敢在营前闹事?活的不耐烦了吗?” “是祖将军!” “祖将军回来了!” 孙坚的军营虽大,但里面却空荡荡的,以至于那十几个守门兵卒被黄忠打倒后,里面竟然没人出来了。直到马蹄声和怒吼声传来,倒在地上这些兵卒才兴奋的叫喊起来。 祖将军?孙坚手下有姓祖的? 王羽转头一看,正见二十余骑从城门方向赶来,身上都背着弓,马侧挂着些野兔、山鸡之类的东西,看样子是打猎刚回来。 未等王羽开口,一旁黄忠已经变了脸色,排众而出,指着扬声怒喝的那名骑士喝问道:“你就是祖茂祖大荣?执刀杀害张使君的就是你?” “是某又如何?”祖茂直承不讳,斜睨黄忠,冷喝道:“就是你要为张咨出头,四处造谣诋毁我家主公?去公路将军那里告状的也是你?今日又打伤我士卒?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如此肆意妄为?” “肆意妄为?”黄忠眼中精光一闪,义正言辞的反问道:“孙文台擅杀朝廷大臣,无人敢侧目相视,反倒是黄某说了几句公道话,就肆意妄为了?真是岂有此理!” “废话少说,拿下!”祖茂根本就没有跟黄忠讲理的意思,确认了对方身份,一挥手就喝令拿人。 “将军,要死的还是活的?” “杀了便是!”祖茂抬头看看,见王羽似乎在和黄忠攀谈,于是一皱眉,补充了一句:“都杀了!” 王羽并没有亲见过孙坚的骄横,不过,在祖茂的言行中也是可窥一斑。看来,这江东猛虎的称号,未必纯是赞誉,说不定也有形容孙坚凶残如虎的意思。 “喏!”那二十几个骑士并不下马,而是纷纷从肩上取下弓箭,准备用远程攻击解决问题。 地上倒着的那十几个人是明证,提醒他们,黄忠的身手不同寻常,在这长街上马又冲不起来,最简单的解决办法,还是一阵乱箭将对方射死。 见这边要动真格的了,围观众也顾不上看热闹了,惊呼着逃散开去。弓箭可不长眼,孙将军的部下也不是将仁义道德挂在的人,等到箭矢乱飞的时候,死了伤了能上哪儿说理去。 王羽本有意上前干涉,卖个人情给黄忠,好解释误会,进而招揽对方。可是,他脚还没迈开,就见黄忠一脸凝重的将身后背着的弓给摘下来了,他也不看那些正张弓搭箭的骑士,犀利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祖茂。 很显然,黄忠有意一战,现在不是干涉的时候。 也罢,正好借机看看黄忠的本领,以黄忠的本领,总不会被这么几个小喽啰就给干掉了吧?王羽将两女护在身后,开始观战。 黄忠见王羽不肯退远,皱了皱眉,想要开口劝说,可祖茂等人却没给他这个余裕,见大多数人闪开,众骑士毫不迟疑的松开了弓弦。 “崩,崩,崩!” 弓弦声连响,破风声漫空,乱箭齐发,将黄忠笼罩在了箭雨之下! 这些骑士的射术都只能算是普通,箭雨覆盖的范围很广,也没有什么规律,大部分的箭是奔着黄忠去的,少数几支才关照了王羽,另外,还有几支流矢,射向了远处的人群。 射术再差,数量也足以弥补不足了,这箭雨带来的威胁极大,普通人恐怕连躲都来不及,就被乱箭穿心了。 周围惊呼声时起彼伏,乱世中,杀人的场面不罕见,但被乱箭射死的人却不多。 然而,面对致命的杀机,黄忠丝毫不乱,身形几个腾挪间,就已经避开了罗网般的箭雨,这样还不算,当他站定之时,左手上,赫然抓着几支箭! 躲避的同时,还能空手接箭! 祖茂虽然桀骜,可毕竟也是战场上宿将,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想避箭接箭,光动作敏捷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眼光的精准!眼前这个屯长,虽然默默无闻,但他的箭术一定十分惊人! 他心下大骇,更不迟疑,双手一操,腰间的双刀已经竖在胸前,同时,他身形一矮,将大半个身体已经藏在了马身之后,口中高呼道:“冲,冲上去,杀了他!” 他心知对方的目标是自己,所以先以保全自己为上,射术高的人,武艺不一定高,二十几个骑士一起冲锋,踩也把他踩死了! 其实祖茂不知道,他能做完这些动作,并不是因为他的动作够快,而是黄忠稍微耽搁了一下,他避开箭雨后,向王羽这边看了一眼,想确认王羽是否躲开了,结果,他看到了相当惊人的一幕,以至于他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一拍。 他看见王羽丢出了几颗石子,把威胁到自己的那几支箭全给打飞了,顺便还打飞了几支向远处人群飞过去的流矢! 飞石挡箭? 这种技艺,实在惊人,黄忠自己就是此道高手,当然知道,这种事的难度,更在他接箭避箭之上! 箭矢离弦,射中目标,过程何其短暂?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之中,不但要观察并推测出箭矢的轨迹,还要发石击箭! 用神乎其技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这少年是谁?黄忠微一思考,就想到了一个名字,拥有这种本领,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宛城的人……恐怕只有那个传说中的人物了。 猜到了王羽的身份,黄忠明白,不用为对方担心了,同时,他的好胜心也是打起,当下将手中长弓拉成了满月,然后大喝一声:“祖茂看箭!” 下一刻,就在祖茂伏身马后,众骑士将冲未冲之际,只听得黄忠的弓弦发出‘嗡’的一声响,黄忠左手像弹琵琶似的,连续拨动,那几支箭几乎不分先后的被射了出去,首尾相连! 连珠箭! 这同样是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技巧,至少对王羽来说是这样的,他只在小说里见过这种神乎其技的箭技。 很显然,黄忠是想接着连珠箭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我的箭,你是打不落的! 王羽笑了,这就是黄忠,那个表面谦和,内心骄傲的老黄忠! 王羽笑了,祖茂却连哭的心都有了。 黄忠的连珠箭一出手,祖茂就觉得自己被一股死亡的气息给笼罩住了,怎么想到,随便在城里走走,就撞上这么可怕的一个人物? 他狂吼一声,将双刀交叉在身前,想挡住这可怕的一箭…… 然而,黄忠既然有心报仇,又起了跟王羽较量的心思,这一箭,自然不可能放空…… 这是必杀的一箭! “当!”第一箭射在了交叉的双刀上,祖茂双手的虎口裂开! “当!”第二箭紧随其后,射在了同样的地方,直接将双刀崩开! “噗!”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第三箭了,这支箭矢毫无阻碍的钻进了祖茂的身体,带起了一蓬血雨! “噗!噗……”第四支,第五支…… 王羽仿佛见到了后世那些被机关枪打中的人一般,只见祖茂的身体颤抖着飞离马鞍,带着漫天的血雨,落于尘埃之中。 “嘭!” 众骑士都被这惊天的一箭吓傻了,故意往刀山射,还能射死祖将军这样的猛将!老天,这还是人吗?自己这些人怎么可能是对手? 黄忠收弓转头,看向王羽,眼神中的骄傲一览无余。 王羽悠然一笑,老子预定的人,自然是越强越好!哪怕收服起来费点力气,也是值得的。 一二六章 仁勇双全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见江东军营内开始骚动,王羽不失时机的邀请道:“黄将军,此地不是说话处,何妨随某往营中一述?” 黄忠微一沉吟,沉声道:“某也有几个问题,想当面向鹏举将军问询,可能会有冒犯之处……” “无妨,无妨。”王羽笑着摆摆手。小说里的黄忠就是个倔老头,现在他还没老,气性当然比老了后更大些,这一点,从他射杀祖茂的行为中,就足可见得了。这点容人之量,自己还是有的。 “黄将军请。”王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虚手延请。 “鹏举将军请。”黄忠抱拳辞谢,欣然举步。 祖茂的亲卫本已从震怖中缓过神了,从营中也陆续有人问询赶过来,也起到了壮胆的作用,正当他们想要对黄忠群起攻之的时候,那一声‘鹏举将军’骤然入耳,如同雷霆霹雳一般,再次将他们震得目眩头晕,呆立当场。 “王鹏举?” “他就是王鹏举?难怪身形不动,就弹飞了箭矢呢!” “刚才王将军救了在下的命啊,那几支流矢本来是奔着这边来的,结果突然就飞上天了,我还以为老天爷显灵了呢,原来却是王将军救命!” “老天保佑,王将军已经回来了,这下不用担心了。” 惊呼声,很快就变成了议论声,再下一刻,变成了震天的欢呼声。 气氛热烈至极。 黄忠适才情义并茂的演讲,也没能引起的反应,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出来,黄忠将周围的一切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异常。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就盖过了张使君几年来的恩义,到底是王鹏举这个名字代表的意义太恐怖;还是乱世到来,仁义已经没用了呢?如果一直以来信仰变成了遗迹,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黄将军可是在疑惑,百姓为何如此善忘?”黄忠的心情,王羽能体会得到,因为前世的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当社会的风气每况日下时,一些固有的美德、理念,都会开始瓦解,一些遵守并崇尚这些美德的人,就会产生疑惑,发出人心不古的慨叹。 后世有这样的时期,汉末这个由治及乱的时代,就表现得更加明显了。 “鹏举将军有以教我?” “因为百姓首先要顾及的,是自己,是眼前。” 王羽意味深长的说道:“张使君对百姓有过恩德,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要为张使君鸣不平,就得面对孙将军的强势,试问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如黄将军一般不畏强权呢?黄将军箭术无双,胸中有浩然正气在,但你不能期望普通民众也跟你一样啊。” 王羽说了一大堆,说白了就是一句话,乱世里,拳头大的说的才算,仁义道德都得靠边站。他特意说的委婉些,只是照顾黄忠的情绪而已。 他现在也有点明白,历史上的黄忠出头为什么那么晚了,张咨的死,和南阳的一系列变故,动摇了他的信念。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没有信念是无法看清未来,并为之奋斗的。 所以,离开南阳老家后,黄忠一直安守本分,过着隐居一样的生活,最后才被刘备以仁义之名打动,成为了蜀汉的上将之一,立下了汗马功劳。 他求的,就是一个‘仁’字,不像是位武将,倒像是位儒生。 虽然有些迂腐劲,不过黄忠并不迟钝,他听出了王羽的言外之意,叹一声道:“乱世之中,果然还是勇力为先么?所以,忠只是提了一下将军的名讳,就有如此惊人的效果。” 他转头向江东军营看去。 从营里涌出的军将越来越多,开始都是怒气冲冲,杀气腾腾的模样,等听到周围的欢呼声,又或从同僚那里问明了情况,这些人的动作神情就变得迟钝起来,手中的刀剑都垂到了地上,眼神也变得呆滞起来,茫然看向自己二人离开的方向,气势全消。 黄忠的感触更加深刻了,语气中更是带了浓浓的颓意:“虽蒙将军看重,但忠已经是不合时宜之人了,只想归隐一隅,以保全妻子,所以,只能愧对鹏举将军的厚意了。” “黄将军差矣。”王羽不忧反喜,黄忠要是跟徐晃似的,要先比试过,才谈招揽的问题,那才真是头疼呢。 尽管前世受的都是躲避枪弹的训练,但见识过黄忠的箭术后,王羽也没什么信心,能在这方面压对方一头。不过,武力搞不定不要紧,在理念上取胜也是一样的。 王羽淡淡说道:“黄将军想象中的,也就是儒家先贤们所形容的上古盛世景象,其实是不存在的,所谓仓禀……”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黄忠突然引了一句经典,反问道:“鹏举将军信奉管子的理念?” “呃……”王羽当即一滞,这句名言在后世耳熟能详,他顺口就说出来了,哪儿知道跟管子有啥关系? “羽所学庞杂,倒也不限于哪家哪派,我觉得取长补短,兼容百家才是正道。” 黄忠微微颔首,表示认可:“这话倒也不错。” 王羽暗地松了口气,没想到眼前这位名将还是个读书人,确实不能掉以轻心呀。他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黄将军可能认为,民众只是因为我的勇名,才欢腾若此,其实不然,孙将军也素有为民,怎么不见百姓箪食壶浆以待?” “却是为何?” 王羽问道:“就拿此番洛阳之行而言,黄将军或许认为,羽煽动百姓南逃,害得不少人枉死在路上,只为谋一己之私,打击敌人来充实自己,是不是?” 黄忠默然不语,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表明了一切。 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王羽心中暗叹:先前听黄忠用沆瀣一气来形容自己和袁术,就觉得有些不对了,按说自己的名声对忠义之人应该很有杀伤力才对啊?怎么会……现在一深谈才知道,黄忠的理念是仁义,而非忠义,而且到了一种近乎洁癖的程度。 “其实不然,黄将军可能不知道,在羽发动之前,董卓已经做好了封城大掠,强行西迁的布置。若羽不尽快发动,到时候,死的又何止千万之人?只怕要以十万计啊!” 这话不算危言耸听,但配合上王羽悲天悯人的神色,难免就有点做作了,当然,黄忠是看不出来的,但貂蝉肚里就有些好笑兼害羞了。 在洛阳的时候,王羽也是打着为国为民的大义名头,天天晚上都跑到她的闺阁中泡着,两人花前月下,耳鬓厮磨,每每想起那逍遥自在的时光,女孩的心里都甜丝丝的,脸上都火辣辣的,像是刚喝了辣汤似的。 看到自家姐姐突然脸红,画眉很是好奇,小丫头歪着脑袋,怎么想也想不通,寿哥哥的话听起来明明很庄重,貂蝉姐姐怎么就脸红了呢? 黄忠可没情窦初开的少女那么好糊弄:“如果当时情势真如鹏举将军所说,将军此举,确乃活人无数的仁德之举,难得的是,将军为此还以身犯险。说起来,将军出道以来,似乎做了许多以身犯险之事,很有乐在其中的意思啊?” 咳,又被说中了,自己去洛阳,固然有些因果,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自己的冒险癖发作了。在路上行军走上两三个月多无聊啊,去洛阳转一圈,有收获固然好,没收获也满足了自己的冒险欲望,何乐而不为呢? 阅历老道,果然也是很重要的财富呢。 “不瞒老将军,”心里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王羽敛容道:“羽从前碍于心障,胆小如鼠,令家父失望之极,顿悟之后,颇有些矫枉过正,向家父和其他人证明自己的意思。所以,当日陶使君心念洛阳军民安危,与我一番长谈,羽才狠下决心,往洛阳走了这一趟。” 黄忠动容道:“莫非是徐州牧陶使君?” “正是。”有门,王羽心中大喜,陶谦的仁义之名,果然很有市场。 “陶使君乃是仁厚长者,自然不会逼羽去洛阳冒险,他当时只是谈及朝中形势,唏嘘那些本着仁义之心,力阻董贼肆意妄为的忠臣,羽听后,反复思量,认为无论从外部施加军事压力,还是在朝中据理力争,都无法解决问题,故而才铤而走险,只是没想到……” 他把洛阳的一系列变故简略说了一遍,然后叹道:“司徒王公不肯全心信任我,董贼身边防备森严,行事也颇为果决,故羽只能行此下策。” “原来如此。”黄忠点点头,“鹏举将军说这些,与适才的一幕又有何关联?” “当然有。”铺垫了这么多,王羽就是为了要亮理念,彻底说服黄忠,闻言也是抖擞精神,慨然道:“仁义道德自在人心,不过,人们对强权暴力也有着根深蒂固的恐惧,两者相抵触的时候,恐惧自然更占上风。不过,只要有强力之人,秉承仁义之念,让天下人都知道,行仁善之因,就会有仁善之果,有人会在背后支持他们,仁义之风,自然席卷天下!” “羽不才,愧领仁勇之名,故而更得民众的拥护。黄将军,王羽年幼,见识有限,这种重大的职责,实难独力当之,恳请将军以天下苍生为念,助我一臂之力,何如?” 王羽的长篇大论,基本上就是喊喊口号,没有什么实际的东西。不过,这套东西对黄忠这样的半儒半武之人很有效果。 黄忠脸上的神情没多大变化,但眼中却泛起了一丝激昂之色:“鹏举将军身负天下盛名,若果然想及于此,固是天下之大幸,可若将军言行不一,那……” “所以才更需要黄将军在羽身边提点,免得羽一时或忘,忘了今日之言。”王羽情真意切的看着黄忠,眼神中是满满的诚意。 黄忠思忖片刻,抱拳应道:“将军厚爱,忠愧不敢辞,然则……” “黄将军请直言。” “南阳,乃至荆州之事,将军欲如何处理?” 原来是这件事,王羽心中暗叹,这个心结不好解啊,想解开,似乎只能拿孙坚开刀。但孙坚是什么人,难道肯听几句大道理,就认罪服输?不可能的,真要讨这个公道,只能兵戎相见,这个时候跟孙坚开战,绝对是得不偿失。 收服黄忠的前景很诱人,不过却也不值得这么搞,想解决这个难题,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他肃容答道:“黄将军,你想想,若羽举兵,以伐罪之名讨伐孙将军,和孙将军的行径又有何区别?将朝廷大义置于何处?” “这样说来,莫非只能让他逍遥法外?” “当然不是。”王羽向北一拱手,肃然道:“朝廷如今虽落于董贼之手,但勤王大功告成之日已不远矣,待云开月明之时,南阳之事,自有公论!” “哦?”黄忠眉头挑动,很惊奇的样子,“将军的意思,莫非要在近期提兵北上?与徐公卿一战?” “义之所在,固不敢辞!” (未完待续) 一二七章 复杂的形势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黄忠最后还是被王羽说服了,不过他并没有改口称主公,也没对王羽让他独领一军的委任做出回应,只是表示会跟着王羽一起北上勤王,并且仅以下属自居。 没有达到最佳效果,王羽也不懊丧,反正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贾诩就是先例。 只要人留在身边,其他就没啥可担心的,随着相互了解的日益增深,迟早能把这二人变成真正的自己人。 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就到了城东,离军营还有段路程,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号令呼喝声。不用看,王羽也能想象得出,校场上是怎样一番场面,于禁对自己的命令执行得很彻底,操练的很勤快。 王羽正打算进营观摩一番,顺便也让黄忠增强点归属感,却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名字,转头一看,发现是个文士打扮的人,带着两个随从,正上气不接下气的追在后面。 见王羽转头看来,此人的语气神情都愈发热情了,几步追到近前,恭恭敬敬的说道:“鹏举将军,您既然到了宛城,怎不知提前会家兄一声,也好让家兄出城迎接?您不知道,这段时间,家兄对您也是翘首以盼,盼得寝食难下啊。” “尊驾是……” “您瞧我这记性,却是忘了鹏举将军未见过在下,”他整整衣冠,正容道:“在下袁胤,字承继,家兄袁公路……胤久仰鹏举将军大名,今日终得一见,不胜之喜焉。” “原来是承继兄,”袁术的弟弟,是听说了城西的时来说和的?王羽心中微动,不动声色道:“羽回来的仓促,尚不及沐浴更衣,故而没有贸然拜见,想着先带家眷在城中走走,看看公路将军治下风物如何,却是怠慢了公路将军,惭愧,惭愧。” “鹏举将军说的哪里话?家兄已经交代过了,在家兄治下的地界,您说的话,就跟他说的一样!”袁胤啧啧感叹道:“您不要怪胤多嘴,不过,这些年来,从未见过家兄对谁如此推崇过,单凭这一点,胤就知道,有关于将军的传说,果然不虚了。” 虽然是同族,但这袁胤和王羽见过的那几个袁家人完全不同,这人很会说话,也没有世家子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越感,倒像是个市侩的商人,尽管知道他在曲意奉承,但也生不出嫌恶之情。 “家兄闻知将军虎驾回返之事,大喜过望,正在沐浴更衣,亦吩咐府中备下了接风宴,胤此来就是为了请将军赴宴的,届时家兄有要事与将军相商,请将军万勿推辞。” “要事?” 袁胤略一迟疑,这才答道:“就是布防和进取豫州之事,还有就是荆州的形势……” “布防?防谁?现在就要进取豫州?荆州又怎么了?”王羽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袁术搞的这是哪一出戏。 袁胤搓着手,显得很是为难:“具体情况,胤也不知,不如将军酒宴上再与家兄和诸君商议如何?” “也好。”王羽又听到了一个敏感词,不过看到袁胤那模样,他也没心像挤牙膏似的一点点挤了,反正到了晚上,就真相大白了。 他随口问道:“城西的事,公路兄已经知道了吗?” 刚杀了孙坚的部属,袁术就设宴邀请,虽然王羽不认为袁术坑自己又什么好处,但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也是先试探试探比较好。 “城西?”袁胤一脸茫然,“孙将军出事了吗?还是……” 他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向两个随从挥挥手,让两人离开,压低声音道:“鹏举将军,孙将军的性情是有些……若有得罪之处,望您看在公路将军面上,多多包涵。” “既是公路将军的部属,某自不会多计较。”王羽试探道。 “这个……”袁胤的神色越发的尴尬了,他吞吞吐吐的说道:“鹏举将军,您也知道,家兄说话,有时候会有些夸大,孙将军与我军,其实……” 听了好半天,王羽才算是听明白了,袁术在联军大营说什么麾下有虎将孙文台,纯属吹牛,事实上,袁术与孙坚的关系,就是互相利用的盟友,比自己跟袁术的关系还要紧密一些。 袁术离开洛阳,是在袁绍之后,当时董卓已经发现关东诸侯的异动了,不过还没放弃怀柔政策,于是明升暗降的封了袁术一个后将军的官爵,夺了他的兵权。袁术的胆子不大,对官场上的手段也熟,被董卓这么一吓,当天就跑了。 跑到南阳时,他身边只有些随从,光杆司令一个,根本算不上是个诸侯。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孙坚从长沙北上了,也不知他是想趁机夺取荆州,还是怎样,反正他是一路杀过来的。 不过他杀人的效果一般,虽然成功诱杀了荆州刺史王睿,可南郡最重要的两个大城江陵和襄阳都没拿下,反倒便宜了刚从洛阳赶来的刘表,最后只从刘表手里搞了点粮草。 到南阳他又杀了张咨,自居太守,对辖下郡县发号施令,以征集粮草和兵马,结果没人买他的账,搞得跟个强盗似的,比黄巾军还不招人待见。 然后,就是袁术和孙坚宿命般的相逢了。 袁术没兵没将也没地盘,不过他有家世,发现孙坚一筹莫展之后,他登高一呼,结果四方响应!袁家的门生故吏蜂拥而来,纷纷投效,不但南阳的郡县都改旗易帜,连江夏太守刘祥和武陵太守曹寅,都遣使到访,表示恭顺之意。 于是,袁术完成了华丽的变身,从光杆司令,变成了举足轻重的一方诸侯。 能达到这个效果,固然是因为袁术的架势,同时,孙坚的威慑力也是重要原因。若不是孙坚杀了张咨,袁术的家世再好,也不可能让门生故吏把位置让出来给他坐。 当时,袁术加上孙坚的势力,几乎占领了荆州全境,七个郡国中,只剩下了南郡还游离在外。若不是刘表顶着个宗室的名头,当时勤王的局势也是一片大好,说不定袁术会先行攻略南郡也未可知。 听了袁胤的解释,王羽才明白,为什么十八路诸侯当中没有刘表,在联盟成立的时候,刘表根本不是诸侯,唯一的地盘也是岌岌可危,得看袁术和孙坚的脸色行事才行。 这种情形下,他怎么敢离开襄阳,跑到南阳去送死? 孙坚和袁术的合作,是无奈之举,他当着坏人,袁术没出多少本钱,还担着好名声,此外还占据了主动权,这场合作对孙坚来说,绝对是不公平的。 可是没办法,光凭他自己,武力再强也搞不定荆州,在这个时代,没有家世,没有煊赫一时的名声,想称雄?根本不可能呢,孙坚也只能忍着袁术的坏脾气,继续履行这个不公平的盟约了。 不过,若是有人当面对孙坚说,他是袁术的手下,他也是要翻脸的,所以袁胤才叮嘱王羽这些。 他的言外之意很清楚,要是孙坚和王羽冲突起来,袁术会很难做,因为两边都是盟友,他压不下去。 而孙坚对王羽似乎也不太看得上,没有特殊原因,无非就是同类相斥的结果。 王羽不来,袁术就只能倚重孙坚,王羽来了,孙坚在联盟中的地位就会下降,他自然不待见王羽。 听完袁胤的解释,王羽在心里又补充上了一条,黄忠杀了孙坚的人,又成了自己的属下,孙坚不翻脸才怪呢。 此外,他还弄懂了一件事,那就是孙坚手下的兵马,跟江东没多大关系。 孙坚去长沙赴任之前,带了几百老家招募的吴郡兵,然后先后在长沙讨伐区星,越境至零陵讨平了周朝,以及桂阳的郭石。招降纳叛,再加上长沙的郡兵,有了数千人马。 后来在南阳杀了张咨,又将大部分郡兵招入军中,于是,才有了一支颇具规模的大军。 当然,现在这支大军已经在梁县东郊灰飞烟灭了。眼下,孙坚和袁术,都在紧锣密鼓的招募兵马,以图重整旗鼓,南阳的潜力已经被挖掘得差不多了,所以两人将目光转向了豫州。 最后,袁胤还透露了个小秘密,袁术刚回到南阳的时候,孙坚打过王羽部属的主意,那两千丹阳兵让他很眼热。 这支兵马是陶谦送的,接收完部队后,王羽就走了,忠诚度很有限,所以孙坚有这个念头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的企图最终没能得逞,按照袁胤的说法,袁术暗中帮了不少忙,不过,依照王羽的推测,以于禁治军的本领,加上贾诩那只老狐狸暗中盯着,孙坚能讨到好才怪呢。 袁胤的行为让王羽放宽了心思,从中可以得出结论,袁术并不希望看到自己和孙坚保持和睦,以免自己喧宾夺主。自己若真的和孙坚冲突起来,袁术八成会坐山观虎斗。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好事,至少不用担心袁、孙联合来暗算自己了。 不过,大战在即,少了孙坚的助力不说,还得防着对方,实力的消长就更加不乐观了。 世事无常,总是无法尽如人意啊。 (未完待续) 一二八章 群雄退避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送走了袁胤,王羽将因孙坚而来的麻烦都丢到了一旁,他要应付另一桩麻烦了。 新成员如何融入团队,这个用不着他操心,进营的时候,他看到徐晃和于禁正凑在一起,一边向军阵指点着,一边讨论着什么,气氛颇为融洽。看起来,这两个人似乎一见如故了。 黄忠也用不着他头疼,虽然也有几分傲气,但总体上,黄忠是个谦和有礼之人,不到动真章的时候,他的傲气是不会显现出来的。 王羽头疼的是,要如何构建一个和谐的后花园。 去洛阳之前,他对蔡琰说的大义凛然的,此去是为了救国救民,如果可能的话,还要尽量将皇宫藏书楼的典籍保存下来。 结果兜了一圈回来,收获是不少,但跟先前说的却没多大关系。书籍是没有的,兵甲倒是不少,顺带还领了个美女回家。 王羽倒不是什么道学先生,但一直以来,他跟蔡琰都是相敬如宾那种感觉,冷丁要介绍给姐妹给对方,对方会如何反应,又会是怎么个气氛,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但这一关总是要过的,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在前营稍做了一番安排,他带着貂蝉,往后院去了。 “蔡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貂蝉细声低语的问道。 她比王羽可紧张多了。她以前研究过如何给人当小妾,这是歌姬的必修课,不好好学可不行。 研究结果表明,当小妾的,想过安生日子,光靠自己是不行的,大妇的性格才是决定性的因素!遇到个刁蛮凶狠的,无论如何努力,也只能惨淡收场了。 把大妇斗倒自己上位?貂蝉想都没想过,这是前辈们的经验告诉她的,小妾上位的唯一途径,就是等大妇自己挂掉,否则累死也不行。 王羽这位发妻的身份可不一般,当世大儒蔡邕的女儿,跟这种苗正根红的正妻相比,自己真是一点优势都没有。 比情分?人家可是差点就指腹为婚,世家通好的!王羽的传说中,孟津之战的琴声,也是颇受追捧的一段。 比相貌?连河东卫家那样的大世家都趋之若鹜的女子,怎么也不可能长得跟个母夜叉一样吧? 王羽看看敛容缓步,全然看不出平时活泼模样的貂蝉,不由有些好笑:“琰儿叫我王家哥哥,我叫你姐姐,说起来,她还得叫你姐姐呢,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貂蝉窘道:“你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拿这个开玩笑,等下你可千万别提这个啊,不然我就,嗯,就……” “放心吧,她人很好的,不会有问题的。”王羽半是安慰貂蝉,半是自我安慰的说道。 这时代不是很流行三妻四妾的么?按说不会有问题的,嗯,汉朝比后世和谐多了。 接下来,一切如他所想,蔡琰对貂蝉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也没有给他脸色看,对貂蝉也显得很亲热,看起来,美人和名将一样,也讲究个一见如故呢。 松了一口气,王羽整理了一下衣甲,跟于禁交代了一声,然后带着徐晃、黄忠以及贾诩赴宴去了。 袁术的态度很端正,王羽刚到太守府门外,他就闻声迎了出来,态度和在虎牢关时一样亲热。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的排场变大了许多,刚一照面的时候,王羽差点认不出他了。 他身上穿着件黄色绵袍,上面缠绕着一颗颗光彩夺目的明珠,系腰的带子光芒闪烁,镶了一堆金箔银片,互相辉映,尽显奢华贵气,整个人都闪闪发光的,十足的暴发户气质。 “鹏举,你总算回来了,这些天,我这做哥哥的真是担心死了,可听到你在洛阳大显神威,哥哥我这脸上也是颇有光彩,又希望你在洛阳多待些日子,这感觉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百般滋味在心头啊。” 袁术的迎接词很热情,也很有诚意,但王羽还是止不住的想吐槽:我去,几天不见,袁术都会作诗了,说不清道不明?要不要再来个剪不断理还乱啊? “全仗公路兄在外接应,小弟倒是没有太丢脸,接下来还要请公路兄多多襄助啊。”王羽哈哈一笑,谦虚一句,然后马上将话题引到了北伐之事上。 “好说,好说。”袁术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了许多,他听懂王羽的话外之音了,王羽战意昂扬,同样让他既高兴,又为难,这次他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了。 “公路兄,莫非你无意继续勤王了?”王羽追问道。从袁胤处,他就已经隐隐有了预感,现在看来,预感是正确的。 “鹏举老弟,你千万别误会,我袁家四世三公,世代忠良,国难当头,自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袁术苦笑着解释道:“不过,你刚回来,可能还不知道,这洛阳周边的形势已经不复从前了,如今,你我已经是彻底的孤军作战了。” 王羽微微一惊:“此话怎讲?” “曹孟德惨败于成皋,徐公卿趁势袭取了虎牢关,孔豫州死于乱军之中,这些你应该都知道了,但接下来的变故你可能还不知道……” 袁术脸色发苦,眼神中满满的都是畏惧之色,“最先得到消息的,是本初,曹孟德惨败之后,跑到河内去投靠他了,他当天就退兵五十里,然后又连退三日,直接退到了朝歌,随时都可能退到冀州去,对洛阳那是一丁点的威胁都没有了。” “如今在河内郡城驻守的是张杨,不过,他也没什么进兵的心思,倒是沿河布置了几十处烽火台,一有风吹草动,恐怕就要北逃了,全然指望不上。” “酸枣收到消息后,当天就炸了营,刘公山怕了徐荣,却有胆子内讧,他趁乱袭杀了桥元伟,和张孟卓兄弟混战了一场,回东郡去了。张孟卓兄弟慑于徐公卿兵威,也东撤去了济阴,临行前遣人送了信来……呵,”袁术惨笑一声,道:“联盟,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了。” “并州军呢?”离开洛阳的时候,王羽觉得形势大好,就算知道曹操吃了败仗,他也没太意外。毕竟并州军中了他二虎竞食之计,已经跟西凉军翻脸了,只要他动作足够快,双方就没有和好的机会,就算吕布不肯与自己并肩作战,也能起到牵制作用。 “差点忘了跟你说。”袁术摇摇头,“河内兵马北遁,酸枣内讧四散,徐公卿回师洛阳,吕奉先问询后,当即离开了轵县,移师向西去了,也不知是去河东,还是借道回太原。” 把吕布都给吓跑了?王羽听的有点迷糊。 “还不止如此,你大闹洛阳的消息传到河东后,白波似乎受到了鼓舞,也是四下出击,搅得李傕等人焦头烂额,待成皋的消息一传开,他们也偃旗息鼓了……” 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从袁术口中说了出来,王羽听得心悸不已,千兵万马避徐荣!这种威势,简直让人无以形容,此人在小说里被低估的也太厉害了吧?明明只是个龙套来着,怎么就牛成了这样? “所以啊,现在只有咱们这一路硕果仅存了,不过,徐荣如今得到了洛阳的增援,实力增加了一倍有余,而咱们这边……” 袁术是真的被吓到了,他的胆识魄力还不如袁绍呢,要不是离得远,也没别的地方可逃,他早就开溜了。 王羽突然明白袁术为啥突然对豫州感兴趣了,他这是要找个后路,以免徐荣打过来,逃都没处逃。 怕王羽有被轻视的感觉,袁术语重心长的劝道:“以鹏举你的军略,应当不怕那徐荣,可是,你的兵马太少了,总共也不足万人,精锐尚未过半,众寡悬殊,敌人又是这等人物,怎么可能打得赢?还是不要贸然进兵的好。” “公路兄说的是,此事确实须从长计议。”王羽原来的计划,是观察一下于禁整军的效果,如果效果够好,他就尽快出发,如果不尽人意,就整顿些时日,可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了,没有外援的话,凭他手头上这些人马恐怕很难获胜。 “你这样想就好。”袁术长长松了口气,指指贾诩,笑道:“当日曹孟德出兵,文和听说迎战的是徐公卿,就断言曹孟德必败,当时包括某在内,众人都是不信,现在看来文和才是最有先见之明的人。所以啊,对付徐公卿,还是用文和的计谋最好。” “哦?”王羽转头看着胖子,他很意外,胖子之前没提到过徐荣,像是没什么了解的样子,不知凭什么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呵呵,就是随口猜测,不值得夸口。”贾诩冲王羽挤挤眼睛,示意回头再说。 贾诩不肯接口,袁术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以徐荣的本领,正面对敌恐怕很难取胜,最好还是用计,他既然不是西凉军嫡系,那迟早会有遭猜忌的时候,咱们不用急着进兵,只要镇之以静,待董贼自乱阵脚就好了。” 打不过就用计,确实是贾狐狸的风格,不过,他的眼神显然不仅仅是这个意思啊,王羽有些迷惑,再看贾诩时,发现对方又恢复成那个笑眯眯的和气样子了,显然不会在此多说,只能等到宴罢再问了。 “公路兄,你何以这般肯定,与徐荣正面对敌很难取胜?”王羽问起了另外一个让他很感兴趣的话题。 “曹孟德那战你应该知道,他与徐荣会战于谷水之滨,周围地势平坦,纯粹是正面较量,结果……另外,文台几个月前,与徐荣在梁县遭遇,也是一场正面对决……” 徐荣和孙坚打的是一场遭遇战,梁县周边地势多山,孙坚进军又快,等两军互相发现对方的时候,已经进入交战距离了,双方都无可退避,只能整队进攻。 结果就是,徐荣军的队列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整顿好了,等徐荣开始发动进攻的时候,孙坚的队列只有前锋算是就位了,然后,前列的战线转瞬间被粉碎,全军彻底陷入了混乱。 直到那一仗打完,孙坚都不知道他跟谁交的手,敌军到底实力如何,稀里糊涂的就一败涂地了。 “以孙将军的本领,都落得如此惨败,这徐荣军的令行禁止,做得不是一般的好呢,想打败他,恐怕要费一番手脚了。”想要打败敌人,就得了解敌人,这种第一手的资料永远也不嫌多,王羽一边听袁术的描述,一边在脑海中构建对手的概况。 王羽自言自语,听得袁术一阵心悸,自己说了这么多,这位鹏举老弟还没打消进兵的念头?这胆量实在是……一个念头还没转完,身后便传来一声怒哼:“哼!泰山王鹏举,好大的名气,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大言不惭,也不怕为天下英雄所笑吗?” 袁术转头急看时,正见一脸怒容的孙坚大步走来,他心中大叫不妙。 (未完待续) 一二九章 岂不惮艰险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转头时,王羽正看到几个武将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当先一名魁梧大汉,长得有若峻岳崇山,比自己还要高出少许,脸骨粗横,肩膊宽厚,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 “孙将军,久仰了,不知羽哪句话说的不对,竟惹得将军恼怒若此?” “凭鬼祟伎俩暗算扬名,又在牛辅、胡轸这种庸碌之辈手中赢了几场仗,就敢小觑天下英雄了吗?打败徐公卿?你以为徐公卿是浪得虚名之辈?又或本将也是不值一提之人?” 作为三足鼎立的三大奠基人之一,孙坚表现出的气质,与两外两人全然不同,王羽在他眼中看到的是不加掩饰的野心,其身上透露出来的,则是浓浓的霸气! 不是王霸之气,而是强横霸道,非我其谁的霸气! 面对气势汹汹的孙坚,王羽淡然一笑:“战场争雄的魅力,就在于没到刀剑出鞘的一刻,谁也无法预知结果,徐荣战绩卓越,天下武将谁会不想与其争锋?战而胜之以证明自己的武功韬略?为此而招来狂妄自大的评价,还真是无妄之灾呢。” “擅长阴谋暗算,果然是个狡黠之人。” 孙坚的嘴皮子没有王羽溜,但他也没有跟王羽据理争辩的意思,而是直接以自己的观感,给王羽下了定义,然后,他斜睨着王羽身后,寒声道:“王鹏举,你包庇杀我大将的凶手又怎么说?” “一人做事一人当,孙文台,你杀害……” 黄忠也没搞懂,王羽为什么带他来赴宴,他很佩服王羽的勇气,在万马齐喑之时,还要逆流而上,对战徐荣。不过,现在的形势很明显,没有外援的话,王羽手上的兵马完全就不够看。 想要外援,孙坚无疑是最好的人选。此人不但骁勇异常,而且还跟徐荣对战过,就算是输了,但多少也会总结出些经验,对接下来的战事大有助益。 黄忠本就是个骄傲的人,跟王羽不过初见不久,心里多少有些没底,干脆自己站出来了。 “汉升兄,你既已入我军中,就是王羽的兄弟手足,别说你射杀祖茂,是对方先下的杀手,占足了理数,就算不是,又能如何?” 王羽抬手拦住黄忠,傲然一笑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不能快意恩仇的话,与贩夫走卒又有何益?人是某杀的,孙将军意欲何为?” “竖子,你这是找死!”孙坚勃然大怒,抖手拔出了腰间的战刀,那是一把造型古朴的战刀,刀身却异常闪亮,在周围火把的照映下,更添一股肃杀之气。 “锵!锵!锵!” 孙坚这一亮刃,他身后的三名武将也是毫不犹豫的拔刀出鞘; 王羽这边也不示弱,黄忠的手早就按在刀把上了,徐晃更是当机立断的脾气,二将拔刀在手,倒是王羽双手抱在胸前,微微冷笑,显得很是从容,但见过他动手的徐晃哪里还不知道,自家主公怀里揣了一把宝刀,这个姿态分明就是要动手杀人了! “二位,二位!”黄忠不了解王羽,袁术对王羽的作风可是印象深刻,眼前这一幕,让他想起了酸枣那场内讧。当时王羽也是这么嚣张跋扈的面对袁绍,带着的两个也都是强力打手,他就是存心要打群架来的! 袁术其实也很有自知之明,跟王羽打过这么多次交道,他完全就没指望过,王羽会乖乖听他的话,放弃北上的打算,按照他的战略攻打豫州或南郡。 他担心的是王羽会把孙坚拉着一起北上,那样一来,自己这边的实力就显得有些单薄了,别说攻略南郡了,能不能搞定豫州都是个问题。 结果,他还没怎么挑拨呢,两边就已经彻底撕破脸了,所以袁术立刻也是改弦易张,当起了和事老。 “都是一家人,些许误会,坐下来好好谈谈就是了,何必动刀动剑的伤了和气呢?文台,你卖我个面子,这件事暂时就不要计较了,鹏举,你也是的,文台终究是长辈,你多少要客气一点嘛!” “哼!看在公路面上,暂且放过你这次,大荣的仇,日后再报!”孙坚瞪着王羽看了一会儿,怒哼一声,还刀入鞘,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别看他架势摆的十足,但他心里也没什么把握,他自负武艺不输给王羽,但他身后的三将的武艺虽然不错,却还及不上他。 而王羽身后的二将,年纪较大那个是杀祖茂的凶手,弓术惊人,远在手下大将,以弓术见长的韩当之上。另外一人与之并肩,显然也是深受王羽器重之人,肯定也不是易与之辈,在这里开打,八成难以讨好。 “主公,此事就这么算了?”韩当追在孙坚身后,低声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不过,反正他都要北上送死去了,某要报仇,又何必急于一时?”孙坚眼中寒光一闪,他麾下的四员大将中,韩当、程普是幽州人,黄盖是在零陵讨贼时招揽的,只有祖茂是从老家一路跟着他的,是嫡系中的嫡系。 当日他兵败梁东,正是祖茂以身相代,将红帻戴在头上,引开了追兵,这才让他逃过一劫,最受他的信重,谁想其在梁东都能大难不死,却死在了南阳! 乍闻祖茂死讯时,孙坚怒火攻心,差点就要挥兵和王羽火并了。不过冷静下来后,他还是决定,先隐忍一时,待王羽自行北上,再设法报复。 其实,孙坚将其中关窍已经想的很清楚了,王羽只要北上,就死定了,他什么都不用做。有王羽北上牵制住徐荣,他就可以从容攻略豫州,招兵买马,壮大实力了。 孙坚盛怒之下,忽略了礼节,袁术并不计较,而是亲热的挽住了王羽,引他进了画阁,将他安排在左手首位,孙坚在另一边。 两人遥相对坐,倒是减少发了发生直接冲突的可能性,不过两人之间的空气中,却充满了杀伐之气,尤其是两人眼神对撞的时候,偌大的画阁里,气氛都显得紧绷起来。 参与宴会的人,除了王羽、孙坚之外,还有一群名士,这些人多半都是袁家的故旧,其中相对重要的有四个人,分别是江夏太守刘祥,以及袁术所任命的汝南郡太守孙香、沛国相舒仲及陈国相袁嗣。 可见,袁术对豫州已经是势在必得,将荆州也视为囊中之物了。 豫州方面,以孙坚为先锋开路,搜刮钱粮,招募兵马然后让这些名士去接收地盘。荆州则是拉拢各郡国的太守,对南郡的刘表形成合围之势,双方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难怪袁术对北上一点热情都没有呢,除了被徐荣吓到之外,对豫、荆二州的战略也是相当重要的因素。 除了这一干名士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出乎王羽意料的,公孙瓒的弟弟公孙越。早在酸枣的时候,公孙瓒就和袁术约定要借兵了,可王羽没想到,公孙越来的居然这么快。 他本有意与公孙越攀谈几句,可还没等他找上公孙越,就有人找上了他。 “王将军,祥有一事不明,想请问将军……” 说话的是江夏太守刘祥,王羽对这个人一无所知,不过听袁术介绍时,特意提起刘祥有个神童儿子,刘巴。王羽知道这个人,后世的论坛上有不少人对其非常推崇,甚至说他超过了诸葛亮。 王羽不是人云亦云的人,不过,半年来,他与这么多人物打过交道,已经知道不可尽信书的道理了,刘巴到底行不行,总要见过面才知道。在此之前,与他老爹保持良好的关系,有益无损。 “刘使君请说。” 刘祥问道:“将军有意北伐,可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非也。”王羽摇头。 “洛阳如今已然近乎空城,百姓大举南迁,过半之人已经进入了南阳境内,此消彼长,对峙的时间越久,西凉兵马就越发困顿,而我方无论士气还是实力,都将剧增。何况,那徐公卿并非西凉嫡系,董贼多疑,又岂敢放任他一直领兵在外?” 刘祥一开口,王羽就知道此人的见识不凡了,他侃侃而谈,言辞无不切中要点,引得在场众人纷纷侧目,都将注意力转移了过来。 一时间,厅堂内静悄悄的,只有刘祥沉稳的声音在回响:“虽然我军如今已是孤军,但正所谓疾风知劲草,我军硕果仅存,相持越久,赢得的呼声就越高,胜算也越大,若是能趁机攻取南郡,合荆、豫二州之力为一体,又何愁勤王大业不成?” 说到激昂处,刘祥长身而起,指点江山道:“届时,我军兵精粮足,大可以数万大军整军而进,再以一支偏师出武关,威胁三辅,并与白波呼应,攻略河东。如此,让董贼首尾不能兼顾,纵有名将徐荣,又焉能力挽狂澜于即倒?” “刘使君见识独到,眼光深远,听君一言,我等皆受益良多啊!”众人听罢,无不欢欣鼓舞,赞叹有加。 此人果然不凡,王羽有点体会到刘备遇孔明,孙权遇鲁肃的感受了。若是信息量不足,被这种高论一忽悠,说不定当初就奉为天人,找不到北了。 这个战略不错,但对配合者的要求极高。 首先要分兵两路,攻下南郡和豫州,豫州的情况,王羽不是很了解,但荆州那个刘表,又岂是易与之辈?袁术几乎全取荆州的情况下,对南郡无可奈何,显然,他搞不定当地的各大世家,搞不定这些世家,就想攻取南郡? 那可不是一般的难。 此外,分兵两路北伐,更是想起来容易,操作起来难。袁术不亲自上阵,配合的就是自己和孙坚,双方不互相扯后腿就不错了,还谈什么分进合击? 再说,就算双方通力配合,以这个时代的通讯手段,其实也是各自为战。西凉军是内线作战,骑兵多,机动力也高,大可一路守,一路攻,依靠时间差各个击破。 至于白波军,王羽不觉得自己凭先前的威望,就能让对方舍生忘死的助战。恩情这种东西,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减弱的。 依照刘祥的战略,耗上个一年半载再展开北伐都是很正常的,夺下洛阳,尽了全功后,自己就要正式考虑根据地的问题了,哪有这个闲情在这里耗? “刘使君此言大有道理,不过却只见其一,不识其二。” “哦?王将军果有高见?”刘祥一挑眉。 “洛阳百姓虽然出逃,但大部分都还留在司隶境内,先前有并州军在一旁虎视眈眈,董贼不敢轻出,如今徐荣回援洛阳,群雄退避,董贼大可从容收拾残局,再提迁都之议。而我军此时却分兵攻略豫州,攻打南郡,若顺利还好,可一旦僵持不下,战事延绵,呵呵,这消长之势,恐怕就要倒过来了。” 刘祥笑道:“刘景升好坐谈,无决断,不过一腐儒耳,若将军全力出手,区区南郡,岂有抗拒的余地?” “不然,某麾下将士多是北人,不习水战,在荆襄之地作战,远非所长。而豫州处处都有黄巾作乱,取下几个大城邑倒容易,想彻底平定下来,非三五年不能建功,刘使君描绘的前景虽好,却很难实现。” 刘表是个只好空谈的蠢人?怎么可能,王羽一百个不信! 历史上的袁术和孙坚在形势这么好的情况下,都没拿下刘表,反而一逃一死,被刘表逆袭,彻底占据了荆州全境,这刘表会是个简单角色? 至于他为何一直安守荆州,没有向外扩张,王羽也有些猜测。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荆州这个地方不利于扩张,因为这里四面受敌! 关中,洛阳,豫州,江东,乃至西蜀,荆州出于包围之中,一旦对某个方向全力用兵,造成其他方向的空虚,就会被人趁虚而入。历史上,关羽北伐,就是顾前顾不了后,在襄樊和曹军作战,结果被东吴抄了后路。 正因如此,王羽除了有兴趣在这里找几个人才之外,对占据荆州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等刘祥措辞反驳,王羽紧接着又出惊人之语:“除此之外,诸君只看到了徐荣的强,没看到徐荣的弱点!” “弱点?”众皆惊愕。 “徐荣与胡轸合并一处,兵力的确增强了,但徐荣的指挥权肯定要受到影响。胡轸是董贼嫡系,与徐荣会师,起的是监军的作用。和当初西凉军与并州军的状况一样,双方之间的不信任,不是表面上的融洽就能弥补的,利用这个嫌隙,制造战机,不正是兵法的反间之道吗?” “……有道理。” “趁你病要你命!现在西凉军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只是徐荣的几场大捷将他们的虚弱掩盖住了而已,放过这个机会,才是真的错失良机!是以,某决意北上与徐荣一战,光复社稷,拯救苍生!” 王羽的话掷地有声,众名士皆不能答,不过也没人附和,兵法也讲究避强趋弱,跟徐荣作战,哪有在豫州、荆州闷声发大财来的爽啊? “壮哉,壮哉!” 不过王羽也不是完全没人理,在他下首处,有人大呼而起,赞叹不绝:“某南下之前,还在奇怪,家兄怎么会对一黄口孺子如此推崇,今日一见,果不寻常!就为了鹏举今日的壮志,某就没有坐视之理!岂不惮艰险,深怀国士恩,鹏举贤弟,某与你一同北上!” 众人急看时,叫好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远来助战的公孙越! (未完待续) 一三零章 谁是大英雄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被抢了风头,刘祥等名士倒也没在意,还是那副言笑晏晏的样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王羽觉得,这些人心里还是有些芥蒂的,宴会的后半部分,名士们不再讨论国家大事,反而说起了风花雪月的话题,自得其乐之余,也把王羽给晾在了一边。 王羽乐得如此,不是所有名士都有真本领,值得拉拢的。别看那刘祥指点江山,说的头头是道,可不过都是纸上谈兵罢了,真让他指挥大军,他恐怕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公孙越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如袁术与袁胤的关系一样,公孙越也是公孙瓒的从弟,所谓从弟,就是曾祖父相同,父亲不同的同族兄弟,跟后世所说的堂弟差不多。 虽然不是亲兄弟,但王羽在公孙越身上,依稀看到了乃兄的影子,一般的豪爽,同样也没什么心计,典型的燕赵男儿,只是少了公孙瓒那份傲气而已。 “家兄在虎牢之战前,就派人送信回去,我接信后就兼程而来,麾下共一千五百骑兵,都是精锐,此番北上,皆由鹏举贤弟调度,绝无二话!” 说着,公孙越呵呵大笑,举杯相邀道:“前次家兄与鹏举贤弟并肩作战,大破虎牢关,我幽州白马义从之名煊赫天下,今次再战,再胜了这徐荣,哈哈,越却是胜过了家兄一筹了,不胜快哉,来,鹏举贤弟,胜饮!” “同饮。” 公孙越这人什么都好,就是酒量有点吓人,只见他左一杯右一杯的,喝酒象喝水似的,看得一众名士都是眼睛发直,王羽心里也是暗暗叫苦。 他前世滴酒不沾,怕影响状态,今世到了汉朝,不再需要操作精密武器,倒也没了那些忌讳。不过,他这身体原本也是不喝酒的,无论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他的酒量都不咋地,被公孙越这酒桶一通灌,自是招架乏力。 但不管怎么说,宴会还是很成功的,公孙越麾下这一千五百骑兵,不是白马义从,但精锐程度相去不远,唯一的差别就是没有白马罢了。 加上这支骑兵,王羽手下能凑出近三千骑,放到战场上,也算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了。如果正面打不赢徐荣,还可以试着搞搞游击战,要知道,长途奔袭可是轻骑兵的拿手好戏。 西凉铁骑的骑兵也多,但是,当今之世,谁家的轻骑兵能胜过白马义从? 北伐又多了几分成算,王羽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虽然酒量一般,但喝酒还是很痛快,愈发让公孙越看重了。 英雄豪杰,哪有不能喝酒的? 袁术也没忽视王羽,他跟那班名士不同,亲眼见证过王羽的逆天本领,虽然对徐荣也很畏惧,但他也不敢就此做下定论。 王羽没要求他出兵相助,只是要他提供粮草,这本来就是先前说定的事,袁术能调度南阳各地的粮草,眼下并不缺粮,又不想得罪王羽,自然也没什么好推托的。 双方当场达成约定,王羽移兵鲁阳,或战或守,由他自行判定,袁术不予干涉,只负责供应粮草。南阳境内的其他兵马,不得王羽允许,不得靠近鲁阳一线,否则就可以视为图谋不轨加以攻击。 说白了,王羽就是在袁术的地盘划了一个战区,对袁术这个地主来说,多少有点不恭敬。但袁术自己也不在意,现在他的眼睛里只有豫州和荆州两块肥肉了,只求王羽帮他挡住北面的压力就好。 至于攻打荆州,老实说,袁术现在还真就找不到什么借口,刘表识相得很,要粮给粮,要钱给钱,这样的老实人都打,名声只怕要彻底坏了。就算打,也得等孙坚去过豫州,重整旗鼓后,让孙坚出手,他继续跟在后面捡便宜。 曲终人散,宾主尽欢。 众人各自散去,王羽和公孙越约定好汇合时间,就带着几员部下回营去了。 事实上,他被公孙越灌得头晕,出了门,被凉风一吹,这才好了些,转头看到贾诩,他心中突然一动,问道:“文和先生,先前公路兄说,你在路上曾献计给他?” “是有这事儿。”贾诩笑眯眯的一点头,像是一点都不担心王羽误会。 王羽的确没误会,斤斤计较这种小节,只会让部下离心离德,何况,贾诩这老狐狸的主意正着呢,说他会背弃自己,投靠袁绍还靠点谱,投靠袁术?怎么可能! “唔,这么说来,你对徐荣很有了解了?” “算不上了解,只是通过一些旁证,有所猜测罢了。”贾诩捻捻胡子,脸上的笑容更盛。 他对王羽最满意的就是这一点,不胡乱猜疑的同时保持着足够的警惕,这才是做大事的气度。为人君者,太宽和不行,猜忌太多同样不行,王羽这种脾气刚好。 这也是他为什么越来越融入现在这个身份的原因,仔细想想,王羽的眼光和前途都不错,至少比董卓更有前途,人都在这里了,何必还哭着喊着要走,换东家呢?那样多麻烦。 “当时大军正由颍川前往鲁阳,收到了将军您大闹河东,曹孟德出兵西进的消息,嗯,还有袁渤海在河内也动作频频……于是,公路将军就急了,闹着要挥师北上,他的脾气你也知道,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啊,没奈何,诩只能……” 王羽恍然大悟,难怪当时袁术那么沉得住气呢,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确实好险。 “诩受董卓征辟的时间不长,一共就几个月,徐公卿原属皇甫义真麾下,别说诩,就算西凉军中宿将,对其也没多少了解。不过,董卓和李儒对其都非常重视,皇甫义真奉旨入京后,董卓当即就将徐荣提拔为中郎将,与董承一道,统领除并州军之外的所有非嫡系人马。” “董卓很看重名士,对武人的态度只是一般,李文优眼光谋略都非常人可比,他们如此看重,又有所忌惮的人,自然不同凡响。前次在梁县,徐荣的战绩就颇为不凡,这次董卓既然敢放手让他迎战曹孟德,想必也是有所依仗……” 贾诩摸着下巴,呵呵笑道:“若当时将军在军中,进兵倒是不妨事,可是,以公路将军的本事,亦或孙将军的强横,北上对我军只是有损无益,诩自然要设法劝阻。这些旁证只是为了增强说服力用的,谁想一不小心就说中了。唉,真是天不从人愿啊。” 王羽问道:“既有嫌隙,依先生之见,施反间能否成功?” 能跟徐荣这样的人正面对决,固然让人很激动,不过,这个对手实在太强,若有更简单的办法,王羽也不吝于用用,总比正面对上了才发现打不过,最后落得一败涂地强。 “本来是能成的。” 贾诩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将军不大闹洛阳的话,徐荣现在恐怕已经投闲置散了,现在么,只要将军依然在附近转悠,董卓就不会解除徐荣的兵权,将军想尽收全功,顺便完成对诩的承诺,恐怕只能正面战上一场了。” 王羽惊讶道:“你又猜到了?” “侥幸,侥幸。”胖子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对贾诩的谋略,王羽已经习惯了,稍一惊异,就将注意力转了回来,他皱着眉头低语道:“这徐荣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肯死心塌地的为董卓卖命?要是有这方面的情报,是不是能试着把他招揽过来?可惜,皇甫将军不肯跟我一起走,否则……” “这次将军连外势都不借了,一进城就跟孙将军翻了脸,诩还以为将军早已成竹在胸了呢,谁想又是……咳咳,”贾诩提醒道:“将军莫要忘了,皇甫将军虽然没来,但胡令君来了啊,何不去问他?” “也对。”王羽拍拍脑袋,将醉意又驱散了些。 他不跟孙坚联手的原因很多,黄忠只是个意外,联军这种东西,很靠不住。就算不考虑盟友抽后腿,也得考虑到统一指挥的问题。 曹操在成皋惨败,军略不如徐荣可能只是一方面,危急时刻,他手下的联军很可能也指挥不灵,就算有本事也施展不开,这才是最致命的。 兵,不是越多越就越强的,所以才有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说法,统率力有限的将领,统率的兵太多,反倒会成为致败的因素。 所以这一次,他没打算借势,实际上也无势可借,除了对白波军有一定影响力之外,南阳的兵马已经孤立无援了。 白波军其实也未必能指望得上,吕布去了河东,难保他不与白波军争地盘,双方争执一起,就互相牵制住了,哪里有余力帮自己的忙? 现在,也只有尽量收集对手的情报,寻找对方的弱点了。 “徐公卿么?义真的确提及过此人……”洛阳大乱那天,胡母班为了争夺南城主门——平城门,曾进行过一场激战,最后虽然获胜,却受了伤,随军南下的路上,一直在养伤。 “皇甫将军怎么说?” “徐公卿虽然是他的部下,但却另有传承,至于他为何死心塌地的为董贼效力,当时义真只是叹息,并没多解释,但显然跟他的信念有关。” 王羽奇道:“信念?” 为董卓卖命的人,是持有什么信念的?就西凉军那种军纪? 胡母班解释道:“他这次出京作战,李儒将城中兵马调了大半前往增援,同时也带了个口信,说只要徐荣打退关东诸侯,解除洛阳受到的威胁,就取消挟民迁都之议,若是徐荣有所反复,或者遭了败绩,那就……” “绑票?”王羽有点明白了,然后又更糊涂了。 会被这种东西威胁到的人,莫非是和黄忠一样奉行仁义理念的?可是,看徐荣杀伐果断,用兵如神的架势,跟儒家半点关系都沾不上啊。 奇怪,太奇怪了。 “具体如何,某亦不知,不过……” 胡母班斟酌了一下词句,缓缓道:“依照义真的说法,鹏举你和徐公卿之间,是必有一战的!你不知他,他却知你,而且早在你声名乍起之时,他便已将你视成了死生大敌!他移师北上的初衷,本来就是要寻你的!” “哈?”王羽这下是真的大吃一惊了,视自己为生死之敌?为啥? 求名?不可能,以此人的本事,若要成名,早就名满天下了,何必非得跟自己过不去? 求仁?也不对,自己又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啥追着自己不放? 嗯,是皇甫嵩的部下,难道是痛恨黄巾入骨,结果自己当了小天师……也不对,姑丈说的意思,自己很早就被盯上了,那个时候自己做了什么? 刺杀董卓?这明明就是好事才对啊……王羽百思不得其解,胡母班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讨论了半天,也是不得其解,王羽只能带着一肚子问号离开了。 莫名其妙惹上一个敌人,而且还是这种超重量级的,这种感觉真是……无妄之灾啊。嗯,自己还不是最惨的,按照姑丈的说法,孟德兄这次也算是替自己挡灾了,那才是真正的无妄之灾呢。 大概是用脑过度,告辞胡母班出来后,王羽觉得酒劲又上来了,晃晃悠悠走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走到后院了,蔡琰和貂蝉二女住在这里。 王羽犹豫了片刻,想着是去打个招呼好,还是无声无息的离开。 时间太晚了,若是只有貂蝉还好说,他闯对方的闺阁不是一两次了,早已驾轻就熟,对方也习惯了,冷丁不闯了,说不定还很是想念呢。 但蔡琰就比较棘手了,那姑娘总是清清淡淡的,很难猜到她心里想什么,万一被人会错了意,岂不是糟糕? 就在这时,园林深处,突然传出了一缕乐声! 是古筝的声音,不需要思考,王羽也知道乐师是谁,除了那个清淡的女子,谁又能弹出这般悠扬动听的曲调?带给自己这种熟悉的感觉? 星月之光披在身上,风过树丛,在黑暗中轻轻晃动着,王羽驻足聆听。 琴声响起没多久,一阵天籁般好听的歌声也响了起来,琴声如泣,歌声如述,将曲中韵味演绎得淋漓尽致,王羽的醉意越发的浓重起来。 他不是第一次听貂蝉唱歌,可也不知是不熟悉其他的曲子,还是伴奏者不够好,又或其他原因,反正从来没有过现在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貂蝉以前唱歌都没用心,只是完成任务般机械的在唱,而现在,她却是全心全意的倾诉着。 美好的感觉,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歌声停,琴声住,代之的是一声幽幽的长叹。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姐姐,这词曲都有哀而不伤的古风之韵,可蝉儿唱来,却是悲恸于心,却是将曲子给糟蹋了。” “岂非妹妹如此?想到久别重聚,却只能相聚短短数日,我心中亦是悲戚难当,乐由心生,妹妹有所感,同生悲戚已不足为怪,错的是我才对。” “怎怪姐姐?要蝉儿说啊,错的是那个狠心人!姐姐与他重逢不过四五个月,他竟然让姐姐尝了三次别离之苦,过几天,眼见着就是第四次了,哼,就知道自己逞英雄,驰骋沙场,却不知深闺之中,有人为他魂牵梦绕么,嘻。” 开始说的气呼呼的,到了后来,貂蝉却是打趣起蔡琰来。王羽本来还在担心,此刻却是松了口气,两女的性情迥异,但以音乐相沟通,相处的却还不错。 汉朝,果然是男人的天堂啊。 “妹妹,你又来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蔡琰的声音微微带了一丝窘迫,“虽然我与王家哥哥相识的早些,但交谈见面的次数却寥寥可数,论情意呀,比妹妹你差得远了,他在我面前,总是规规矩矩的,比升帐议事还严肃,我向他求诗,他也总是推搪,还是妹妹有福气,他为了见你一面,就作诗进了司徒府……” 蔡琰的反击很犀利,貂蝉一下就坐不住了:“呀!姐姐,你又来取笑我,明明说好了不提这个的,他入司徒府,是为了……” “救国救民,对吗?你都说了好多次了,真以为我这个才女是浪得虚名,你说什么就信什么吗?” “蝉儿不依啦,姐姐你欺负人家……” 二女笑闹起来,听得王羽一阵心痒痒的。 貂蝉在自己面前总是装成熟,结果这时发起嗲来,愈发显得妩媚了许多;蔡琰的怨怼更是让他一阵心热,他哪是故作严肃啊,分明就是被蔡琰的神情给吓住了,哪知道对方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现在要不要现身出来,点破此节呢?还是说,悄悄溜走,瞒着二女,悄然改变? 好像都很有趣哦。 “姐姐也不消怨怼,这样好了,等明天啊,我们姐妹设下宴席招待他,把他灌醉,然后一问就知道了。小寿他酒量不好,多喝一点也就醉了,酒后吐真言,不就是诗词曲子么?到时候,要多少有多少,岂不快哉?” 小妖精!王羽磨了磨牙,又叫哥小寿,还出卖哥,等着吧,过些日子,有你受的。 “这,不太好吧?他不会喝酒,伤了身子怎么办?”蔡琰显得有些迟疑。 王羽心中一暖,还是蔡妹妹贴心啊。 “姐姐不用担心,他的身子壮着呢!那天吕布追过来,那势头,姐姐你是没看到,要多可怕有多可怕!就好像是雷公下凡了似的,几百个雄壮武士都挡不住他,那么大一个人,就被他当做沙包似的扔来扔去!当时我就在想,当初他为了保护姐姐,和吕布大战三百回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然后……” “然后怎样了?”蔡琰的语气多了一丝紧张,尽管她明知王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可被貂蝉这么一描述,却也忍不住的担心起来。 “然后他就冲我笑笑,对吕布说什么好久不见之类的,他们就打起来了……姐姐你知道吗,吕布那么厉害的人,都打不赢他,最后还被他一脚给踢在下巴上,好半天都没起来呢!” 说到这里,貂蝉的声音中带了几分追忆,显得有些朦胧起来:“当时我就回想起那时他说的话了……唉,我不该说这些的。” “有什么该不该的?不是说好了要做好姐妹,什么事都不隐瞒的吗?嗯,我知道了,是西楚霸王的故事是吗?王家哥哥好像很喜欢项羽呢,先前在孟津的时候,他也是给我哼了这首曲子,让我在战场上弹奏,然后孤身过河,一举破敌呢。” “真的?那曲子也有词的吗?” “也有的,不过要配合原曲才能唱,原来的曲子,有些不合音律之处,不过也蛮好听的,我弹给你听,再念词给你吧。” “好呢。”貂蝉拍手笑了起来。 曲声再此响起,但曲调与前已大为不同,再没有婉转凄楚之意,而是激昂如许,如有金戈铁马蕴含其间! 下一刻,歌声响起,貂蝉的唱功极其惊人,居然以女子之身,唱出了曲中的豪迈之意! “我站在,烈烈风中……” 王羽悄然转身,胸中豪情陡起,有如斯佳人牵挂,又何惧强敌? “……剑在手,问世间谁是英雄!” 天下无敌,群雄退避的徐公卿?来吧,看看到底谁是真英雄! (未完待续) 一三一章 荆襄震动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南郡中庐,一处气派宏伟的宅院中。 “主公,大喜,大喜啊!”一名文士高喊着跑了进来,完全不顾仪态,连脚上的鞋掉了一只都不知道,引得府中的仆从纷纷侧目,茫然不知这位被誉为深中足智,魁杰而有雄姿二老爷怎会失态若此。 他一直跑进了正厅,厅中聚了一群人,正商议着什么,都是眉宇不展,面带苦色的模样,见得文士叫喊着跑进来,也仅有寥寥数人抬眼相视而已,这种时候,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坐在左手首位的文士站起身,怫然不悦道:“异度,主公面前,你怎好失态若此,却是有何缘故?” 跑进来的文士并不答话,而是高举双手,向在座众人喊道:“诸君,泰山兵北上了!王鹏举走了!去洛阳战徐荣去了!” “什么?” “当真?” 如同一块大石头投进了平静的水面,惊起的又何止是涟漪?呼啦啦一片,众人全都站起身来,脸上尽是震惊与狂喜夹杂着的神情。 先前那文士笑道: “越又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岂会拿这种大事来开玩笑?泰山兵已于两日前离开了南阳城,行军方向是鲁阳!以那王鹏举的性子,这种时候去鲁阳,不是要北上还能是什么?难不成他准备依附袁公路,为他做北方的屏障吗?这种事谁信?反正越是不信的!” “会不会是疑兵之计?王鹏举假作北上,实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取小路南下,以奇袭襄阳?”狂喜过后,有人提出了质疑。 “难说。”有人质疑,就有人附和,这段时间,王鹏举这个名字就像是一座大山般压在荆襄名士们的心头,沉甸甸的,让他们喘不过气来,谁也不敢轻易相信,幸福会来的这么突然。 “王鹏举足智多谋,善用奇兵,胆魄虽豪,亦擅审时度势,不是无谋之人。” 左手首位那文士沉吟道:“很难想象他会放弃南郡,去攻打洛阳,眼下袁公路全据南阳,江夏刘祥、武陵曹寅与其互通声气,孙文台的心腹苏代领长沙太守……内有贝羽据华容、江夏贼张虎、陈生占据襄阳,各地更有宗贼作乱……” 他一摊手道:“异度,你也非是寡谋之人,你来告诉为兄,此刻乃是南郡最虚弱的时候,王鹏举有什么理由放弃荆州,去啃洛阳那块硬骨头?” 此人显然很有名望,深得众人信服,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蒯先生言之有理。” “兵法有言:兵形若水,避强而趋弱,有云:以整攻散,趁隙而入,如今南郡内忧外患并起,正合兵法可攻之旨,那王鹏举也是深谙兵法之人,恐怕……” “主公,此事不得不防啊,安定南郡的计划……还是暂缓的好。” “竟至如此?”主位上坐着的是个中年人,相貌儒雅俊伟,极有威仪,然而,此刻他脸上尽是颓丧失望之色。 回想当日出京时的意气风发,再看看此时的境遇,他又岂能不失望。明明已经得到了南郡各大世家的支持,也暂时稳住了贪得无厌的袁公路,正当大展手脚的时候,结果却杀出了个王鹏举来! 此人到南阳的时候,南郡就已是一夕三惊,此刻领军北上,依然引得荆襄名士们哀鸿一片,自己这个宗室也是一筹莫展,真是不甘心啊! 他满怀着希望,望向座下众人,疾声问道:“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放弃良机么?若此时不发动,等到诸贼日益坐大,再等袁公路得了豫州之兵,回头来取南郡,又将如何抵挡?” 众人皆不能答。 主公说的这些顾虑,大家当然都知道,所以大家坐在一起,制定了完美的各个击破的计划,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面对王鹏举这种天灾型的人物,连董卓都损失惨重,灰头土脸,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哪怕只有十之一二的可能,也不能掉以轻心,只能严阵以待啊。 众皆默然之时,报信那文士,也就是南郡大族,蒯家二公子蒯越,突然开口道:“兄长和诸君所言皆有其理,但越以为,诸君顾虑得太多了,那王鹏举此行,并无他意,目标唯有洛阳!” “异度高见,表洗耳恭听。”在南郡被众多名士追捧的主公,自然就是荆州牧刘表。他正在失望之时,蒯越的论点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故而不得其他人说话,就抢先说道。 其他人本来是要反驳的,但刘表既然这么说了,纵要反驳,也只能等到蒯越发表完言论再说了。 “其一,那王鹏举就是个遇强愈强的性子,徐荣再强,也不可能让他闻风而逃。请诸位回想一下他出道以来的诸般事迹就当知道了,若非还有图谋,他当日随公孙伯圭回返泰山不就好了,何苦移师南阳,又孤身潜入洛阳?” 左首那人乃是蒯越的兄长蒯良,既是兄弟,也是地主,倒也不用避讳太多。 “异度,你觉得他有何图谋?” “王鹏举,枭雄也!”蒯越的声音忽然高亢起来:“观其行事便可知端的,他对董仲颖穷追不舍,无非求名而已,扬名天下后,再据州郡之地,进而问鼎天下,这就是他的图谋!” “异度,你说的倒不无道理,可是,你觉得……”蒯良环目四顾,笑道:“他如今的名声还不够?” 周围响起了一片轻笑声,这是心照不宣的事,这些天大伙儿一听王羽到了南阳,就被吓得坐立不安,这样的名声,怎么可能还不够?再大又能如何? 刘表的神色也有些不爽,蒯家两位公子的名声很大,长公子良才高且持重,二公子越多谋却有些轻浮,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刘表觉得传言不虚,此刻见蒯越的言论出现了明显的破绽,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信错了人。 “当然不够!” 蒯越断然道:“王鹏举求的是大义之名,而非杀伐凶名,如不能打得董仲颖胆战心惊,心服口服,甘愿天子给他加官进爵,得到正统的名分,他又岂能作罢?诸君且思之,孙文台杀官夺城,最后只落得为人作嫁,原因何在?” “自出道以来,王鹏举就以忠义闻名,日后,他若效孙文台的举动,杀官夺城,世人又当作何想?他先前的名声越高,到时候就会变得越惹人厌,剩下的唯有凶名!凶名再高,又何益之有?孙文台凶名亦高,如今又怎样?” 蒯越侃侃而谈,众人初听尚觉荒谬无稽,但越听就越是心惊,到了后来,一大半的人都转变了态度,甚至已经有人低声附和了。 “如此说来,他潜入洛阳,就是想从内部颠覆,进而占据洛阳,挟天子以令诸侯么?” “虽不尽中亦不远矣。”不知不觉中,蒯越已经牢牢将场面掌控在了手中。 “这是他最期盼的结果,不过,此人行事,很少将希望尽数寄托于别人身上,所以,一旦发现事有不谐,他立时便转换了目标,退而求其次,先破坏了董卓的迁都之谋,其后更是除掉了并州军这个最大的障碍!” “并州军?”众人都是惊疑不定,说王羽去洛阳图谋颠覆也就罢了,收获足够大的话,冒点风险倒也无妨。可单单为了并州军……吕布武艺很高不假,但他又不是徐荣,值得这么专门设计对付吗? “诸君可能认为,并州兵马战绩并不显著,曾在阳人败于孙文台之手,可实际上,那不过是吕奉先不愿意为董仲颖出死力,保存实力的结果罢了!诸位当知,当日并州军在孟津与王鹏举对阵,王鹏举抽身而走,吕奉先迁怒于韩浩的联军,挥军猛攻,不一刻便摧营拔寨!” “洛阳城下,吕奉先这个主将不在营中,并州军与西凉军冲突,以一营精锐为先锋,三千西凉铁骑,竟不能挡,被一鼓而破!随即并州军大举掩杀……西凉军全军覆没,世人只当是众寡不敌,谁知并州军真实的战力如此惊人?” “他人不知,王鹏举却知道,故而他初战便即回避,此后也从未与并州军大举冲突。如今并州军远遁河东,焉知不是他早就算好的?他下了这许多功夫,眼看收获在即,岂会为了区区意外就放弃初衷?” “原来如此。”大部分人都被说服了。 虽然一个弱冠少年算筹如此周密,让自己这些名士都惊叹不已,这种事令人很难想象。不过,王羽有这么大名声,多几处天赋秉异的特点,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荆襄之地素来盛产神童,庞德公的侄子,诸葛家的几名俊彦,以及在场的蒯家兄弟,都是当下或早年的神童,才华一个比一个高。 所以,少年早慧并不是稀奇事儿,并不难接受。 而徐荣是个意外,很棘手的那种,不过,正如蒯越所说,王羽这么大的局都布下了,又岂会畏难而退? 正常情况下,以王羽的战绩,已经足够让董卓屈服了,可是,谁让他割了董卓的耳朵呢?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董卓怎么会放任天子封赏自己的仇人? 因此,王羽北上的确是奔着洛阳去的,在他达成目的前,对荆州没有半点威胁。 “吾得异度,实乃如鱼得水也。”刘表大喜起身,上前几步,挽住蒯越手臂,昂然道:“诸君如再无疑虑,便请依前计行事,务必在王羽与徐荣分出胜负前,全取南郡,控制住江夏!” “喏!” (未完待续) 一三二章 棋逢对手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泰山兵北上,这个消息如同旋风一般卷遍了中原大地。 王羽麾下的兵马很驳杂,来自天南地北,从前的身份也各异,以数量论,主力也以河内郡兵为主。 不过,世人还是更愿意以泰山兵来称呼王羽的军队,因为这支军队是因其主将才名闻天下的,对这支军队本身,几乎无人关注。纵然偶尔有人提及,也多半是从军队数量上,作为推测胜负的论据罢了。 “他麾下统共才万余兵马,如今徐荣拥兵三万余,多有北军精锐,其用兵亦稳健,兵法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敌人携众以堂堂之师而来,王鹏举以弱旅当之,不能出奇,出奇也难以奏效,他怎么可能打得赢这一仗?” “古语有云:骄兵必败,说的就是王鹏举这种人,他屡次行险,皆侥幸得利,所以,他此番也是固态萌发,想搏利邀名罢了!” “蔡兄说的是,以某观之,说不定啊,他到了鲁阳就不会继续前进了,只是故作姿态而已。” 虽然语气故作老成,可听声就知道,参与讨论的不过是群少年罢了。说是少年可能都有些勉强,因为在场者,不乏尚未束发的童子,若是换掉身上的儒士服,放下手中的笔墨绢扇,拿起同龄人一样的棒棒糖,他们和在街边嬉戏的顽童没有半点不同。 能聚集到如此众多的小大人,高谈阔论天下大事,当今之世,只有一种地方,那就是名士们开设的学堂。 这时代的学堂都是私人性质的,由名声很大的名士开设在自家府邸,管饭或不管饭。 自忖有本事通过考核,或者与开设学堂的名士有渊源,就可以将家中子弟送来,又或自己投身上门以求学。 当年刘备和公孙瓒,就是都在大儒卢植的学堂求过学,故而有了同学的名分。 自中平元年以来,天下大乱,名士们自保都难,哪里还顾得上开堂授课?于是,各地的学堂也就相继荒废了下来,只有未受战火波及的荆州和江东,依然维持着从前的规模。 这时代的江东,相对落后,人口少,名士更少,远远比不上天下精英聚集的荆襄之地。 荆襄,尤其是南郡,名士众多,学堂遍地,教育领先带来的成果,此刻尚不明显,但在十年之后,荆襄的后起之秀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傲视中原,这才有了刘皇叔的咸鱼翻身。 在荆襄众多学堂中,有一间被世人所推崇,公认为当世第一,这就是鹿门山学堂! “你们说的看似有理,其实肤浅之极,如果单以军队多寡,就能断定战争胜负,那还打什么仗?对战双方各派一名使者,去对方那里数人头不就好了?少的一方认输,多的一方直接获胜,这世间将少了多少杀戮和仇恨啊!” 学童大多都不看好王羽,不过,鹿门山这样的学堂,即便是垂髫幼童,辩论起来,也会有很独特,乃至精到的见解,舆论也非是一面倒。 “我道是谁,这不是庞公的木头侄子吗?怎么,你也对天下大事感兴趣了?想跟我等辩一辩?行,不过,你若是输了,可别怪咱们欺负你不会说话,人多欺负人少,更不能向先生告状!” “这一仗当真牵动人心,连素来不说话的阿丑都这么着紧,只可惜啊,阿丑你难得发表一次意见,却错的这么离谱。” 看清说话之人,众学童顿时哄笑起来,碍于此童的身份,他们倒不敢说的太过,但称呼上的轻视却是显而易见的。 “你们也别笑了,前几日,水镜先生曾赞过阿丑,赞他内秀于心,将来会成为江南第一名士呢!今天的阿丑和往日可是大不一样了喔。” “内秀啊,呵,凭阿丑这副尊荣,也只能内秀了,不然又能如何?” “你们就别闹了,水镜先生的话也能当真?你们不知道水镜先生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么,人家问他什么,他都说好,好,连他夫人以此问他,他也说:像你这样说,也很好。他说阿丑好,你们就信的么?” 哄笑声更响亮了,被嘲笑的那个学童长相确实不好看,浓眉掀鼻,眼小嘴大。 这个时代以貌取人之风很重,长得丑,别说当官,就算当个幕僚,都不招人待见。貌丑,受人白眼多,自信心就差,也难怪这学童不善言谈了。 此刻,被众人七嘴八舌的一嘲笑,他急的面红耳赤的,却只是说不出话来。 “孟子曰: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你们嘲笑士元,却只用些捕风捉影的闲言碎语来说嘴,自辱尚且不自知,亏得你们还有颜面立于鹿门山之下么?” 他自己无法反驳,却有人帮忙打不平,一片哄笑声中,一名比他更幼小的学童站到了他身边,扬声发话,神情肃然,一下就把众人的喧闹声给压下去了。 “孔明,你又来打报不平!” “公道自在人心,打报不平乃是顺天而行,有何不可?难道你们敢当着水镜先生的面,叫他好好先生么?若是谁敢,亮就当面向他致歉,如何?”没有金刚钻,哪敢揽瓷器活儿?打抱不平这位的词锋犀利多了。 “……”众学童面面相觑,哪敢应声? 水镜先生司马徽乃是德高望重的名士,与此地之主庞德公其名,说是一言定人前途也不为过。他们家世都不凡,家中长辈自然可以随意谈笑,可是他们哪有这个资格? 不需要司马徽自己说什么,只要传言出去,一句不分尊卑,狂悖无行就能让他们前程尽毁。 “孔明,你说我们说的都是闲言碎语,那你倒是说说,我们错在何处?士元他偏偏又对了不成?” “士元说的难道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战争胜负不能全由军队多寡而定,可是,想以弱胜强,敌人须得是会犯低级错误的庸将才行,如宋襄公之于鸿水,赵国赵括之于长平,若长平之战赵国不换将,以廉颇之稳健,白起纵然再强,又岂能奈何得了赵军?” “你们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诸葛亮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柄扇子,学庞德公那样搧动几下,悠然道:“兵法的魅力,就在于其不可预知性,赵括之前,白起、廉颇一直在对峙,尚未决战,你们怎能断定谁赢谁输?敌人是庸将才能以少胜多?你们只知道赵括、宋襄,却怎么不知道孙膑、庞涓?” 这时代的授课没有一定之规,都是老师想讲什么就讲什么,这些学童在家中也有耳濡目染,故而也通晓些兵法战略,但较真起来,谁又能比得过看书一目十行,只观其大略,却过目不忘的诸葛亮? 孙膑和庞涓这一对,庞涓一直都是当陪衬的,反面角色么,但实际上的庞涓,却是战国时代有数的名将之一。 “庞涓当年率领魏国大军,北拔邯郸,西围定阳,差点将半个赵国纳入魏国版图,桂陵之后更是尽收河西失地……” 诸葛亮慷慨陈词,言语掷地有声:“试问,谁敢以庸将视之?然则孙膑技高一筹,增兵减灶以惑敌,围魏救赵以调动敌人,最后以少胜多,一举制敌!这,难道不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经典战例吗?” “如今王将军率军北上,尚未交兵,你们就断言胜负,若是他日王将军旗开得胜,你们今日言词尚在,岂有不自辱之理?何况,王将军北上,又岂如孙文台一般,仅是出于私心?他北上乃是为了勤王救国,即便众寡不敌,我等也当善祷善颂,祝其旗开得胜,哪有反过来诅咒的道理?” 他引经据典,最后更是将问题的高度上升到了爱国范畴,众童哪里辩得过他?一个个瞠目结舌之余,却也不肯服气,纷纷道:“偏是他有理,每次都是他有理,咱们说不过他,且只管任他去,不理他也就是了。” 说着,纷纷散去,小诸葛亮一番雄辩得胜,却仅仅赢得了庞统的友情,而被众人所摒弃,此中利弊得失,还真的很难说。 当然,他自己也不在意,这种事他经历的多了,只当是鹤立鸡群必须经历的一幕,全然不往心里去。 “荆襄人杰地灵,果然不虚,小小幼童,尚未足十岁,就能发此宏论,雄辩滔滔,令得我心亦有戚戚然。广元,你我这般年纪时,可有此见识口才?” 学堂里的学员并不止少年和幼童,也有不少年纪较大的,甚至不乏已经广有名声,学有所成之人,比如司徒崔烈之子,崔均字州平者,也是在学堂挂了名的。这些人年纪长,自不会加入少年们的辩论,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发表看法,感慨所见所闻。 说话之人,是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他的同伴和他年纪差不多,此刻也是一脸的惊叹。 “我倒还好,虽然不如,可也相差不多,但元直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只会舞刀弄枪呢!别说庞涓这样的古人,恐怕你连庞德公都不知道。” “圣人云:唾面自干,你取笑于我,我只当夸赞,如今我确实精进了。圣人又有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我……” “好了,元直,你就别再乱引经典了,天知道是哪位圣人说了这些话……你别忘了,这里可是鹿门山,你再胡说八道,小心被庞德公赶出山门。” “广元,不如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你又要赌?小心我告诉伯母,让她罚你!” “诶,又不赌钱的,咱们就拿洛阳这场战事打赌,若是王将军赢了,你就跟我一起去他军前投效;若是他输了,但保住了命,那就我一个人去,如何?” “你又来了!” 字广元那人恼了:“在颍川闹事杀人的是你;说来荆州游学进益的也是你;两月前,闻得关东诸侯内讧,感慨人心叵测,世事艰险,要归隐田园,啸傲山林的还是你徐庶徐元直!现在,你又要去投军!有没有搞错,要去你自己去,不要拉上我!” “广元兄,一世人两兄弟,我们当然要同甘共苦才好,我怎好意思一个人去叱咤风云,把你孤零零的丢在这鹿门山吹冷风呢?” “少来这套!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想找个伴而已,若不是孔明和士元年纪太小,你说不定就拉着他们去了。还是那句话,你要去,就自己去,少来烦我,你若执意要去,我便留在荆州帮你奉养伯母,若他日你当真有成,再……” “广元兄,你果然是庶的知己啊!” “你别抱我,也别哭,哇,不要把鼻涕蹭到我身上啊!” (未完待续) 一三三章 毒士毒谋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鲁阳城郊。 喊杀声震天,数千步卒排成了整齐的队列,手持矛戈,在于禁的带领下,正在演练战术。 “士气可用……”王羽站在点将台上,一边凝神观望,一边将麾下兵马的军容,与他所知道的的各种部队做着对比。 于禁练兵的本事,确实非同凡响,敬业精神也非同一般,王羽本来没想着要将河内郡兵都操练精熟,因为他不确定能不能将这支部队都带走。 但本着任劳任怨,有任务就执行到底的精神,于禁额外完成了练兵任务,他将除白马义从之外的所有军队都纳入了操演的范畴。 郡兵的精锐程度较低,不过河内毗邻上党郡,向来多贼寇,匈奴人也不时入侵,总体而言,是个民风颇为彪悍的地方,这种地方出来的兵,只要补给和装备跟得上,操练精熟,还是可以一用的。 河内兵跟着王羽来南阳,除了对百战百胜的统帅的景仰和信任之外,也是存了打回洛阳,再衣锦还乡的心思。 回家的期盼是激励士气绝佳的良药,徐荣的威名可以吓倒诸侯,让名将侧目,却吓不倒这些一直跟随王羽征战的普通士兵。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他们的统帅无所不能,面对的敌人,一直都很强大,所以,没什么可怕的,只要跟从他的指挥,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就能回家! “但,还是只能出奇制胜啊。”赞许之后,王羽又叹息了一声。 贾诩奇道:“莫非,将军先前有意正面与徐公卿一战?不知将军拟用是何的战术?可否说出来,让诩开开眼界?” “这个嘛……” 除了于禁练兵的本事之外,王羽手中还有两大底牌,一是两千幽州军,再有就是徐晃手下那五百重装步兵。 幽州军不用说,严整的步兵阵列,配合以骑射无双的轻骑兵,可以衍化出许多种经典战术。比如后世最广为人知的,唐太宗李世民的战法。 那五百白波军精锐程度,其实比不上王羽的老班底,泰山兵,也不比丹阳兵强。不过,他们是黄巾军,而且是信念最坚定的那种,否则杨奉他们也送不出手。操作得当的话,这五百兵马可以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威力。 有信仰,黄巾力士就能再现! 手持斩马剑的重装步兵,和狂战士不正是天作之合吗? 他们不需要演练阵型,也不需要相互配合默契,只要能分清敌我,有体力一直冲杀,一直挥舞手中的巨剑,那就是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 这就是王羽手中的最大王牌,如果是他曾经见过的几支军队,他有十足的把握在正面击溃对方的三万大军。 不过,看过于禁的演练之后,他的信心动摇了。 这支军队的底子尚可,但磨合的时间不算久,徐荣麾下的部队,虽然磨合时间也不长,但却经过了好几场大战,应该是要领先的。 此外,于禁练兵的本事不错,然而,对手却是那个所向披靡的徐荣,这不是于禁所能比拟的对手。 本着料敌从宽的原则,王羽将徐荣部队的军容,在于禁练出来这支兵马的基础上,上调了五成。结果令他很沮丧,别说上调五成了,只要徐荣那三万兵马的配合程度跟于禁操演出来的这支差不多,他就讨不了好。 黄巾力士并不是真的刀枪不入,严密的阵型,可以将他们的冲击力化解掉,然后慢慢消耗殆尽。何况,王羽手头的白波军也太少了点,要不是装备好的有些逆天,他连这个念头都不会打。 正面对战中,骑兵也不是所向无敌的,面对严整的步兵阵列,只有重装骑兵才能发动冲击,并取得战果,白马义从可没那个本事。 幽州军发动冲击的时机,在于敌人的阵型有没有破绽,如果是虎牢关那种情况,冲击起来自然很痛快,但是,王羽没把握把徐荣的阵势给破坏成那德性。 别说徐荣,就算虎牢关的对手是于禁,王羽恐怕也没办法收获那场辉煌的胜利。 没见过的人,是无从想象,以用兵严谨而著称的将领们,可以打造出怎样的军队。 于禁摆出的阵势没什么特别,就是最常用的方阵,几十个大小方阵整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雁行阵。 他将早先投靠王羽的五百郡兵分散在所有郡兵当中,作为什长,因为他们的默契度更高,所以指挥起来更容易,可以将军令下达到什长这一层的军事单位之中。当然,不能是太复杂的命令。 具体展现出来,就是阵前的轮换交替。这些士卒是交替前进的,作战也是同样,通过这样的交替,可以将伤亡过大,或者气力消耗过大的队伍撤下去休整,变成预备队,同时防止这些无再战之力的部队崩溃,影响全军。 尽管眼前所见的只是操练,真正对敌的时候,军队能不能完成这样的战术动作,还是个未知数。但王羽相信,于禁敢这么搞,就应该是有把握的。 而徐荣的本领比于禁强,于禁能做得到,徐荣没道理做不到。根据袁术的说法,孙坚那场遭遇战,就是败在阵列上了,所以,徐荣很可能比于禁做的还好! 说老实话,观兵前,王羽还存了心思,是不是能用超越时代的眼光,给于禁提点意见,顺便做些改良。 可现在,他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甚至想不出,于禁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单凭这个时代简陋之极的通讯手段,就能将军队指挥到这种地步,使臂使指! 可怕的古人,可怕的古代名将! 严格来说,王羽并没有指挥大军的经验,他也知道自己的弱点,所以之前的战斗中,他一直在努力的扬长避短。 可是,凭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动摇眼前这样的军阵,以至于严整程度更高,数量更多的徐荣军? “战术上搞不定,只能在战略上想办法了,文和先生可有以教我?” 王羽将目光转向了贾诩,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期待。老狐狸可是毒士,最喜欢搞阴谋诡计了,而且通常还很灵验,这不就是因人致用的时候么? “最好的办法是用间!”贾诩这次倒没推托,答应的很痛快,不过答案却让人失望:“可是,这个机会被将军您给毁了。董卓再怎么猜忌徐荣,也不会在胜负分明前自毁长城的。” 王羽反驳道:“要是我不去洛阳,现在要对付的就会多出一个吕布!贾先生,你不会不知道并州军有多强吧?光是那个陷阵营,就足够让人头疼了。” “诩又不是挑将军您的毛病,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设谋和阵列而战一样,想克敌,敌人得有隙可乘才行。将军找到于校尉的破绽了吗?没有吧?诩也找不到徐荣的破绽啊。” 贾诩一摊手,很委屈的说道:“公路将军虽然更多的是出于私心,但他说的倒是没错。和徐荣相持,以待时机,相持的越久,对徐荣就越不利,一旦洛阳发生了其他的变故,徐荣又岂有回天之力?可将军你顾惜名声,不肯去夺荆州,又不肯就此回返泰山……” “洛阳周边地势平坦,想设伏,或借助水火之力八成都是不行的,另外的办法就是断粮道!可是,以徐公卿用兵的老练,应该也不会留下这样的破绽。如今群雄退避,想借势都接不到,诩一介凡人,又能有什么逆天之策?” 最后,贾诩叹了口气,道:“正如将军所说,想要打赢这场仗,只能出奇制胜,这奇么……诩倒是有一计在此,可是,恐怕将军是一定不会采用的,诩也就不拿出来献丑了。” 王羽嘿嘿笑道:“文和先生,咱们已经是一条线的蚂蚱了,如果不能把董卓打得肝胆俱裂,某的目的固然达不到,但先生您的族人岂不也……你还是从实招来吧,免得坏了咱们的交情不是?”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贾诩嘟嘟囔囔的抱怨了几句,然后摆出了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此计出得我口,入得你耳,无论你用或不用,都不得说给第三人知道,否则……呵,将军您懂的。” “自当如此。”王羽的兴趣上来了,看样子,老狐狸这是要动真格的了?还真是很令人期待呢,会是什么样的计谋? “胡令君提过徐公卿的性情,其中有不少自相矛盾之处,使得情报变得模糊难明,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此人对百姓的安危极为挂怀……”贾诩果然动真格的了,一开口,分析的就是徐荣的性格。 “要利用百姓?”王羽感觉背脊有些发凉,乱武贾文和,一旦被逼到较真章的关头,他是真的不把别人的命放在心上啊! “正是。”贾诩肃容点头:“如今滞留司隶境内的百姓仍然为数众多,以将军的威望恩德,只要运用的手段得当,就可以激起百姓的战意……嗯,回家这个口号就不错,能回到洛阳,谁还愿意背井离乡的漂泊在外?” “徐公卿治军严,军阵整,故而令将军一筹莫展,若是用了诩的法子,这一点就不足为虑了,只要鼓动数万百姓冲在阵前,大军随后攻杀,只要胡令君所言不虚,便是一场大胜!有幽州军在,徐公卿想跑都跑不了!即便事有不谐,也可借百姓的掩护从容撤退……” “将军亦无须顾虑名声问题,只要诩稍加运作,就会让世人认为,百姓是自愿而来,只会称颂将军的仁义,而不会诟病将军。进可攻,退可守,胜算至少有八成,将军,此计如何?” (未完待续) 一三四章 越境北上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中军帐内,诸将神情各异,却都是紧紧皱着眉头,保持着安静,静听着王羽的策略。 “……大抵上就是这样。”将与贾诩商议的结论讲述完,王羽环视一圈,轻声问道:“诸位,意下如何?” “某不赞成!”他话音未落,黄忠已经站起身来,看老将脸膛发红,声音颤动,强自压抑情绪的模样,就知道他已经忍了很久了。 “所谓:民莫不谷,我独不卒,百姓为兵役岢税所害,已经苦不堪言了,将军以一己之胜败,将手无寸铁的民众拉上战场,这等行径,与国贼董卓何异?将军当日以仁德说某,今日却……道不同不相为谋,将军若执意若此,某这便告辞了!” “且慢。” 王羽赶忙拦住,正色道:“汉升真以为羽会为了一己之私,将万千百姓推向死路么?羽若真有此意,何必召集各位前来商议?未免走漏风声,暗中行事岂不是更好?你不会想不到,万一走漏了风声,后果有多么严重吧?” 名声,尤其是伟光正的名声,确实无法做到一劳永逸啊。一边说话,王羽心中也是暗叹:黄忠因仁义而来,自己若是用了贾诩的计策,倔老头八成是要和自己翻脸的;徐晃因忠义而来,自己若是和孙坚一样,无视大义之名,依仗武力到处抢地盘,八成会再损一名大将。 三国时代是乱世不假,但越是在这样的乱世中,信念就越发的耀目,只有拥有强大信念的人,才会变得真正强大起来。 一如自己麾下的两员上将,同样亦如徐荣。 于禁和贾诩看起来似乎没什么行事原则,其实深入了解过,就会知道,这两个人也是有着各自的信念的。 贾诩信奉的就是自保,只要能保住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哪怕全天下都洪水滔天,他也不会在意,他就是个纯粹的利己主义者。 而于禁的信念就是军队,他是一个纯粹的军人,学习兵法,学以致用,打造出最强的军队,这就是他的理想。 相对而言,后面这二位比较容易伺候,前面那二位就很麻烦了,好在,这二位是将道理的,就是得多费点唇舌才行了。 听了王羽的话,黄忠果然迟疑起来:“将军的意思是……” “集思广益罢了。” 王羽按着黄忠的肩膀,道:“兵者,死生之事也!面对强敌,找出对方的弱点,并加以利用,这本就是兵法正道。目前,综合各方面的情报,徐荣的弱点只有这一个,也就是他的仁义心!如果视而不见,对全军将士公平么?对被迫背井离乡的百姓公平么?” 他自问自答道:“不,当然不公平!这场战争,不是某挑起的,意义也与诸侯互相攻伐,争夺地盘不尽相同。战争的目的,是为了阻止董贼继续祸乱天下,让司隶州恢复安宁,让百姓重新安居乐业!所以,这一仗必须得赢!哪怕为此要付出一定的牺牲。” “汉升兄,你须得知道,如果百姓一直流离在外,饥寒疫病同样会夺走他们的性命,很多人会死,客死他乡,这同样不是他们想要的。所以,最直截了当的法子,就是打败徐荣,夺回洛阳城!” 王羽用的,是后世常见的一种诡辩之术,不论是什么话题,做了什么事,只要最后神情的表一下决心,说自己是多么的爱国,就能将听者的注意力转移开。 这招在后世被人用得太多,已经不太好使了,不过在三国时代,还是有些效力的。 黄忠开始还站的笔直,没有丝毫要妥协的意思,等王羽几句话说完,手上再微微用力时,感受到的抗力就没那么强了,黄忠被他按坐下来。 “可是,让百姓做前驱冲阵……” 王羽抬手指天,一脸庄肃道:“本将对天起誓,就算山穷水尽,也不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来求胜,否则,天地共厌之!” 指天立誓,在后世同样没有市场,在这个时代则是很庄重的许诺。用了这招,黄忠的气彻底平了,他再次站起身,满面惭然的拱手道:“某曲解了将军的意思,多有得罪,请将军海涵。” “无妨,本也是本将说的不够清楚。”王羽松了口气,总算是周全了名声,可以开始推敲计划了。 “本将认为,放出风声,携民众北上有很多好处,其一就是可以壮大声势,我军兵少,若是孤军北上,不但声势不足,而且在一马平川的司隶州,也难以遮盖后路,徐荣军中骑兵不少,其用兵的手段又高,万一被他劫断了我军的粮道,就是灭顶之灾了!” 洛阳自古就是四战之地,是个易攻难守的地方,除了其地理位置正处中原的中心之外,周边的地势也很成问题。 这里地势平坦,水网密集,黄河、伊水、洛水、谷水……称得上是大河的河流就有七八条之多,哪怕只是一条战线上,可以采用的进兵路线都远不止一条。 所以,洛阳很容易就会陷入被围攻的境地。防守一方无法预知敌人的主攻方向,因此只能处处布防,将实力分散开,很容易就会陷入窘境。 地势没有偏向性,谁利用得好,就能给敌人制造麻烦。 眼下联盟的围攻之势已经瓦解,西凉军在其他方向只需少量兵马驻守即可,可以集中全力来对付王羽,于是,地利就变成对徐荣有利了。 如果王羽轻率进军,光是维持补给线,就是个大问题。于禁将郡兵当成战兵操练,固然增加了泰山军的实力,可是,泰山军也就此没了辅兵。 “辅兵不足就得征发民夫,与其强征民夫入伍,莫不如激发民众的回家欲望,让他们主动加入,我军亦可以此为由,酬百姓以粮草,免得产生大股的饥民,这不是一举两得之法么?” 辩论确实能出真知,军议刚开始的时候,王羽也没想到这么多,只是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把贾诩的计划拿出来,看能不能启发众人,产生点新的火花。 结果,在说服黄忠的过程中,别人还没说话,他自己就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好处,先把自己给说服了。 “如果徐公卿确实是个以仁为先之人,我军这样做的好处还不仅如此,主公的仁行也许可以对他的信念产生冲击,让他动摇。就算效果没这么理想,也能让他有所顾忌,不忍突袭我军粮道,我军从而可以抽调出更多的兵力放在前线。此外……” 于禁到底是王羽的老部下,第一心腹,节拍跟的很紧,他接着王羽的话头,说了一大堆好处出来,有些甚至是王羽都没想到的。 不过,说到最后,他话锋一转,问道:“可是主公,徐公卿存仁义之念,顾及百姓安危,因此才受董贼的挟制,这仅仅是胡令君的转述,真实情况如何,尚未可知,万一其中有谬误……” “文则说的不错。” 徐晃出声附和道:“主公此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徐公卿一念之间,若是传言有误,我军行此策,将会是一场灾难。依胡令君所言,那徐公卿的性格难明,相互冲突之处甚多,晃观其先前的数战之中,体现出的只有杀伐果断,用兵迅猛,并无宋襄之仁……会不会是皇甫将军的判断有误?” 说着,他有意无意的看了黄忠一眼,在他看来,这位上了点年纪的同僚,才是正宗信奉仁者无敌的武将。 不得不说,这种观念相当不合时宜,所以,黄忠到了这般年纪,也才是个屯长。 而徐荣用兵,又狠又稳,一点都看不出迂腐和犹豫。 他在梁县全歼孙坚,距今已经有三个月了,可直到现在,孙坚连一成的残兵都没收拢到,这说明什么?徐荣的追杀很有效率,直到彻底把孙坚的部队打散后,他才收兵,这个过程中,孙坚军的伤亡率可不是一般的大。 在成皋击败曹操后,徐荣的追杀也全无手下留情的意思;奇袭虎牢关,豫州军在城内就已死伤过半,若非如此,孔伷这个刺史也不会死在乱军之中。 “公明,文则,你们的顾虑,本将也考虑过……” 按照贾诩原先的计划,这方面的问题不大,贾诩的计划,不是携百姓进军,而是在百姓聚集的地方迎战,然后出其不意的发动百姓冲阵,让徐荣避无可避。 若是徐荣的性格果如皇甫嵩所言,不对百姓动刀兵,泰山军就可以趁着徐荣军阵势被冲乱的时候发动猛攻,一举击败敌人。 若是皇甫嵩判断有误,趁着对方和百姓纠缠,泰山军大可全身而退,再觅良策。 这才是毒士的风格,不留余地,没有破绽! 但王羽实在做不出这种事,他并不迂腐,可眼睁睁的驱使百姓去送死,确实已经越过他的底线了。 这种事太残忍了,就算徐荣不肯动手伤害百姓,但泰山军杀上之后,激战一起,就算孙武复生,也不可能控制得了局面。不论两军胜负如何,百姓都会死伤惨重。 所以,他改变了计划,之保留了心理战的一部分,去掉了最残酷的另一部分。 严格来说,这招不是他的独创,在前世的三国时代,就有人这么干过。 没错,首创者正是刘皇叔! 赤壁前夕,曹操大举南征之前,刘备放弃新野,携百姓南逃。刘备当时究竟是如何考量的,王羽无从知晓,但效果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尽管曹军没有仁义之念,也没有心慈手软,但新野百姓依然成了刘备的掩护,让他成功的拖延了时间,等到关羽带江夏水军来支援,最终逃离了险境。 刘备只能用百姓打掩护,因为曹操本就心狠手辣,屠城、坑俘这种事他没少干过,自不会为了区区百姓,就放过全歼刘备的机会。 不过,徐荣若是真如皇甫嵩所说,百姓的用处就大了,就算不用来冲阵,也能形成取胜的契机!至于说皇甫嵩的判断到底正确与否,其中的互相矛盾之处到底怎么解释……王羽已经有了推断,不敢说百分之百,但也应该和事实相当贴近。 “本将认为,皇甫将军的判断没错,关键还是在于信念,以及传承!” “传承?”众将皆是愕然,只有贾诩笑而不语,不是非常熟悉他的人,根本无法发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神色。 “对,传承!”王羽很兴奋,他终于将所有的线索整理清楚了,那位迷一样的强敌的庐山真面目,已经露出了冰山一角! “奉行仁念,在战场上却用兵如神,杀伐果断……嗯,视某,以及孙、曹二位将军,以及孔豫州为生死之敌……华夏诸多传承中,有且只有一脉符合这些特征……没想到,先秦百家的理念居然能传承至今!” “难道……”黄忠骇然起身,双目圆睁,这真是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的答案。 “兼爱,非攻,尚贤,尚同,节用,非命,明鬼,天志!” 一连串的名词,如同晨钟暮鼓中在中军帐内响起,这是王羽所知的,先秦诸子中,有着举足轻重之地位的一脉传承! “以战止戈,所以,他才视本将为生死之敌!因为,他认为本将掀起了战乱!” 王羽眼中异芒连闪,一字一句道:“非攻之墨,只有他们,才能造就出徐公卿这样的名将!” 他举手一挥,扬声传令道:“传我将领,全军即刻开拔,依计行事,会战徐荣!” “喏!”众将再无疑虑,轰然应命! (未完待续) 一三五章 天下瞩目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大河之畔,长风猎猎卷过,大地上一片苍凉。 河畔不远处的官道上停着一辆马车,除了驾车的车夫之外,还有几个甲士立在一旁,似乎是在等候什么人。 一骑快马自北而来,到了车驾前,慢慢放缓了速度,骑在马上的,是个长得颇为雄壮的甲士,他翻身下马,向车驾旁的几人低声询问了几句,然后抬起头,看向了大河之畔。 “……白虹为贯日,己亦先受殃。贼臣持国柄,杀主灭宇京……” 长风的呼啸声中,夹杂了阵阵诵诗声。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他听不懂诗句的深意,却能从念诵声中感到那一份悲怆苍凉之意,而且,也很能理解吟诗人的心情。 立于河畔,以诗感怀的是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对甲士的到来,此人恍若不见,脸上却依稀有泪痕在,甲士见状,连忙上前劝谏道:“主公,您出来很久了,这里风大,还是进车里去避一避吧,莫要伤了身子。” “国事摧颓,名声尽丧,身体纵是再健壮又能如何?子廉,你可知我心疼么?” “主公何必如此自苛?成皋之战虽败,但自那徐荣出战以来,谁又曾在他手上讨过便宜了?您终归力战过了,总比刘公山、张孟卓那些闻风而逃的强吧?” 曹洪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了几分:“当日沮公与看破徐荣乏粮的弱点献计趁徐荣奇袭虎牢关夺粮,联合并州军强攻洛阳,成算就算没有**分,也在五分以上!董贼当时已是惊弓之鸟,徐荣不得粮草,亦难以为继,谁想袁渤海竟然胆怯若此……” 他孑然叹道:“只恨元让回来的太晚,主公您当时无兵在手,否则以您的威望,依计而行,必能挽回颓势,说不定还能趁势收服吕奉先,重振兵势呢!” “逝者不可追,来者犹未卜,过去的事,现在还提来做什么?” 曹洪一脸惋惜,曹操的神情却一丝变化都没有,往事,只适合用来总结经验教训,而不是念念不忘的纠结于胸。若不是眼下形势错综复杂,他新败之后,还没能重整旗鼓,曹操才没这个兴致来河边作诗发感慨呢。 “元让如今何处?” 曹洪答道:“已至东郡,再有明后天差不多就到了。” “这样就好,等元让一到,不,就今天,令妙才即刻出发。刘公山杀了桥元伟,正饱受兖州名士攻讦,让妙才代某去寻他,也算是雪中送炭,刘公山应该会慷慨解囊,然后让妙才再往丹阳走一趟……” “主公……”曹洪面露难色,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怎么?”曹操心中一紧。 “元让的信使还说了一件事,王鹏举提兵北上后,孙文台亦兵出南阳,一举攻克了昆阳城,进而挥师东进,锐不可当!豫州各郡县,如今都在就战降问题犹豫不定,争论不休,各地黄巾眼纷纷趁势作乱,如今豫州已然大乱,通往丹阳的路径已经断绝,除非走徐州,可是……” 果然是个坏消息,曹操黯然长叹。 乱世之中,名声、谋略、人脉固然都很重要,不过,最基本的还是军队!有了军队,才能完成各项策略,达成目标。曹家虽然豪富,但先前那五千军马,已经将家财耗了大半,连祖宅都卖了,以至于父亲曹嵩不得不移居到琅邪去。 虽然这次搬迁,也有躲避陈留战乱的意思,但究其根本,还是为了募兵。 结果雄兵数千,年许来的运筹之功,都只是在谷水畔成就了徐荣的威名,以至于他曹孟德只能寄于人下,终日郁郁,这叫他情何以堪? 要不是夏侯淳在丹阳募兵耽搁了些时日,没能在战前赶到,他想要翻身,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但好景不长,孙坚的豫州攻略,又给了他重重一击。 “文谦收拢了多少残兵了?” “已有三千之数,不过很多都不是咱们的兵,而是张孟卓和刘公山的……成皋之战,张、刘两家的兵马退的最早、最快,所以……” “嗯……”曹操沉吟了片刻,断然道:“将刘公山的兵选出来,让妙才送到东郡去,张孟卓的兵,就地整编入伍!” “咱们要回陈留了吗?”曹洪眼睛一亮,搓着手兴奋道:“早该这样了,这世道,什么都是假的,还是有块地盘最踏实!张孟卓兄弟跑到济阴去了,现在陈留空虚,正好……” “没有朝廷的名义,就跑去和张孟卓抢地盘?子廉,你想什么呢!” 曹操冷笑道:“连王鹏举那小儿都能看出的问题,你却和那孙文台一般,全然看不透,只知道逞蛮力。你没见孙文台眼下的境遇吗?江东猛虎?依某看,是猛犬还差不多,除了替袁公路咬人,他还能做什么?” 实际上,这个道理,王羽是到了南阳后,对孙坚有所了解后,再经过贾诩、胡母班的提点,才领悟出来的。原来他对这方面的认识,也跟曹洪差不多,乱世么,拳头大的就能称王称霸。 这个道理倒也不算错,只要他有本事见一座城,就攻下一座城,用屠城之类的酷烈手段震慑人心,就可以想抢哪块地盘,就抢哪块地盘。 不过,这么搞的效率,显然比不上袁术那种传檄而定的模式,而且想稳固根据地,取得人心也会耗时良久。 这方面的领悟,曹操比王羽和孙坚加起来还要强,当然不会行此下策。 何况,陈留那地方现在也没啥好抢的了,酸枣的十万大军没能伤到董卓,却把陈留地方上给祸害得一片狼藉,累死累活坏名声的抢这么快地方,那不是傻么? “要取,就要取最好的!”曹操举目东顾,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意。 “……东郡?”曹洪的眼睛瞪圆了,“可是……” 兖州的治所就在东郡,这也是刘岱跟桥瑁关系不好的原因之一,桥瑁死后,刘岱委任王肱为东郡太守,东郡已经彻底变成了刘岱的地盘。 通过对溃兵的处理,曹操与张邈交恶已成定局,向刘岱则是释放出了善意,结果他却盯上了刘岱的地盘……曹洪自忖不是太笨,可这里面的关系依然太过复杂了一点,把他搅得晕头转向的。 “子廉,你不精擅这个,就不要多想了。” 曹操能理解从弟的烦恼,可他也没有多解释的意思,谋略这种东西,毕竟需要天赋,向曹洪这样纯粹的武将解释政治,无异于对牛弹琴:“若非王羽吸引了徐荣的注意力,此计尚未必能成呢。对了,洛阳有新消息么?” “呃,有的……”曹洪整理了一下思路,汇报道:“泰山兵于十日前北上,大张旗鼓,宣扬要打回洛阳去,这口号吸引了不少愚民,纷纷依附其后,如今队伍已经扩大至五万以上,不过泰半都是毫无战斗力可言的平民,也不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曹洪对此表示困惑,曹操凝神思索片刻,也是不得其解,沉吟道:“此子不同凡俗,应该不会做没意义的事,也许他在洛阳的时候,了解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吧。不过,这样一来,他的行军速度肯定不会很快吧?” “正是。”曹洪甩甩头,把那些想不通的东西抛开,继续说道:“泰山军每日行程不过二十里,出兵十日,如今方至梁县,梁县守军闻风而逃,并未延误泰山军的行程……” “洛阳方面呢?” “徐公卿已于三日前率军南下,以胡轸为副将,粮草充足,眼下已至伊阙关,如果两军保持现在的速度相互接近,决战地点,应当在阳人至新城一带!” 曹操追问了一句:“时间呢?” “约在十日后!” “十日么……嗯,应该来得及,子廉,走,去汲县见本初兄。”曹操一甩袍袖,转身便走。 “见袁渤海做什么?”曹洪一愣神。 “请战!”曹操头也不回的答道。 “去洛阳?”曹洪又问。 “当然不是,是去朝歌!” “朝歌?**山贼?”曹洪又晕了,他完全搞不清楚,取东郡,王羽战徐荣,与黑山贼这些事之间有什么联系? 曹操没做解释,这些事当然是有联系的,不过,想不通的人,即便解释给他,下次他依然是想不通的,何必浪费那个力气呢? 王羽和徐荣的巅峰对决,牵动了整个中原的人心,这不正是乱中取事的机会吗? 袁术和孙坚正在豫州交风交雨,有消息显示,南郡的刘表似乎也酝酿着什么。 河东方面,吕布似乎长进了不少,没有在第一时间和白波军展开激战,而是正在和对方谈判,试图和平共存。想来也是要观望一番,等王、徐之战分出胜负后,再决定行止。 而袁绍正忙着和韩馥还有刘虞勾勾搭搭,其意图不外乎捧个新皇帝出来,暗地里图谋冀州,可怜那韩馥也算是个人物,却被袁绍与冀州的名士们勾结在一起,玩弄在了股掌之上。 自己呢?必须把握时机,名正言顺的占领一块地盘下来,离洛阳不能太近,免得被那一战的胜者给盯上! 去东郡,须得借势,而现在,还有比黑山贼更容易借到的外势吗? 曹操微微冷笑,说起来,这一招,自己还是跟王鹏举学的呢,对方借的是白波,自己借的则是黑山,但相对而言,自己的收获却是实实在在的,而不像对方,想攫取战果,还得先过徐荣这一道天险! 可惜啊,自己的计划一旦展开,就没有余暇关注这场惊天之战了,哪怕顺利将东郡夺取到手,也难以尽数弥补此憾啊。 曹操最后一次回望大河,长叹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登车离去。 (未完待续) 一三六章 超强斥候战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时近六月,天气已经炎热起来,田野上草木茂盛,花香阵阵,正是一派繁荣平和的景象。 不过,和平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在河南大地上,一场大战正在酝酿之中,四野之间,杀机四伏!就算是前奏,如果被卷进去,同样会粉身碎骨。 一队十人左右的骑士,正牵着马,围在几具尸骨旁边,其中一人正蹲在地上察看,其他人则是脸色苍白的向四周张望着。 “李将军……咱们还是等到天黑了再往前走吧,这样太危险了,万一撞到了西凉军的斥候,那……” “赵四,你也算是个军侯,现在说的这是什么话?不知道军情如火么!”蹲在地上那人怒哼一声,长身而起,斥道:“徐荣兵马已至新城,大战迫在眉睫,咱们早一刻将情报送到,王将军就多一分胜算,岂能因为畏惧艰险,就迟疑不进?” 听到徐荣的名字,众人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其中几人甚至还打起了寒颤,望向周围的目光,更加闪烁了。 “你们别忘了自己是什么人,败军之将!” 看到同袍的神色,那李将军愈发恼怒了:“张使君仁厚,不与我等计较,但咱们自己不能不识好歹,若能助王将军打赢此战,多少立下些功劳,也能将功折罪,若是不然,你们觉得自己还有颜面回去见张使君吗?” “李校尉,您也别生气了,弟兄们不是不知好歹,就是被徐荣打怕了……说真的,即便到了现在,我晚上还经常做噩梦呢,总是想起成皋那一战,那徐荣,根本就不是人,是人的话,怎么能练出那种兵来?” “谁说不是呢……” 有人打了个圆场,其他人趁机道歉的道歉,解释的解释,但无一例外的,都表达出了对徐荣那种深入骨髓的畏惧。 听到这些,李校尉的回忆也被勾起来了,他嘴角抽搐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再发火,而是叹了口气道:“算了,不说这些,咱们还是快些行进吧,此地离王将军的大营应该不远了,算上这里的五个,咱们一路所见的尸体都是西凉军的,王将军在斥候战中应该是占了上风。” 众骑士略松了口气,不过脸色却没多少好转。 “听说白马将军的从弟率军随王将军一起北上了,白马义从,确实很厉害,不过单凭数千轻骑,怕是奈何不了徐荣的。” “是啊,听说王将军还带了大群百姓一同北上,这不是自找麻烦么?除了消耗军粮,这些累赘还有什么用?” “王将军有些孟浪了,等我家主公休整完毕,再分进合击多好,何必急于求战呢?面对徐荣,稍有闪失,他的一世英名恐怕就……”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李校尉没说话,他自己也很困惑,同时,他还知道,主公张邈同样困惑。 为了商议对策,主公张邈召集了臧洪等众多名士,结合自己这些曾经与徐荣对过阵的将校所述,研究了很久,最终也没能得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结论来。 带百姓上路,除了壮声势之外,或许还有让徐荣投鼠忌器的作用。名士们不知道王羽如何做出的判断,但他们都推测出了这一点。 名士们认为,发现了敌人的弱点,王羽的应对之策却很不上道。 徐荣是什么人?当世名将! 出于种种原因,他确实可能存在这个弱点,不过,他自己肯定不会意识不到。既然意识到了,他就会设法弥补,而且会弥补得很完善,让人找不到可趁之机,甚或将破绽转变成陷阱,以此反制敌人! 得出这个结论后,张邈很焦急,酸枣内讧之后,兖州的形势与前大有变化,刘岱占据了全面的上风。反观张邈,他还未能消除成皋之战带来的影响,自顾不暇。 所以,尽管心急如焚,最终他也只能派出这么一小队骑兵,希望在战前,让王羽能再多掌握些第一手的情报。 因为王匡的关系,张邈与王家就是事实上的盟友,王羽的势力增强,对张邈也能起到助益。 不过,包括张邈自己在内,对此战的结果亦不看好,这些惊弓之鸟般的败军之将,就更不用提了。 “你们听,这是……马蹄声?”没有参与讨论,李校尉保持了相当的警惕性,他第一个听到了随风而来的响动。 “……”众人顿时闭上了嘴,一片粗气声中,远处的嘈杂声变得响亮起来。 “隆隆……”马蹄声轰响! “杀,杀!”喊杀声不绝! 烟尘似海潮般涌起,以极快的速度推移而来! 再下一刻,李校尉撕心裂肺的的喊声响起:“是骑兵!有骑兵正在追逐,往这边来了!快,快上马!” 众骑兵士气本就不高,这时见得情况紧急,手脚都已发了软。 除了李校尉的动作还算麻利,在来骑进入视野之内前,爬上了马背外,其他人完全就没来得及完成这个最简单不过的战术动作,其中几人甚至还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躺在地上呻吟不已。 李校尉浑身发冷,现在只能期望占上风的是幽州军了,否则凭自己带的这群废物,别说助战,想逃命都难! 然而,事与愿违,首先进入他视线的,却是几匹白马! 此刻正是正午时分,天空上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阳光照在白马的身上,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芒,夺目之极!然而,李校尉的一颗心却沉到了底……白马骑士只有五、六人,后面追杀的骑兵至少也有十人以上,若是自己的部下能奋起一战,也许还能帮忙挽回颓势,可现在,白马义从逃离后,自己这些人还想活命吗? 当先的白马骑士发现了李校尉等人,扬声喝问道:“前面是什么人?” “陈留张使君麾下,出使而来,有重要军情禀报!”看了七歪八斜的同伴一眼,李校尉咬了咬牙,没办法,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其他人了,留下也只能一起死!跟泰山军合流,把情报带给王将军才是最重要的。 几个白马骑士互相交换了个眼色,一起点头,似乎是信了,然而,他们的反应却远在李校尉料想之外,只听为首那名骑士断喝一声:“就在这里,解决他们!” “喏!”几名白马骑士轰然响应。 他们松开了手中的马缰,纯以双脚控马,从背后摘下了弓箭! “他们要射箭了……避箭!还射!他们人少,拼人头也要拼死他们!” 只是这么一个动作,后面追来的十余骑就已经大为惊恐,为首的骑士声嘶力竭的叫喊着,喊声中没有多少追杀者身上常见的嚣张和得意,反倒充满了惊恐的意味。 生死厮杀,作战双方都没有互相交谈的意思,完成了战术动作,一场规模并不大,但却足以给观者,留下无比深刻印象的骑射大战,就此展开! “崩,崩……”弓弦如同化成了琴弦,在骑兵们的手中接连不断的被拨动着,奏出了死亡的节奏。 “嗤!嗤!”高速飞行的箭矢撕破了空气,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在空中穿梭往来,仿佛与琴声应和的洞箫! 张弓! 搭箭! 转身放箭! 伏身避箭! 再重复……就算一直眼睁睁的盯着看,李校尉依然不知道,骑士到底是如何瞄准的,白马义从们虽然骑乘在马上,但动作之行云流水,比脚踏实地的人还熟练。 追来的骑士也不是弱者,而且也是早有准备,他们毫不示弱的还射,因为人多,射向白马义从的箭矢也更多! 然而,一轮箭罢,双方都没人受伤,追兵的准备很充分,躲避和回射都很及时;而白马义从的箭更准,极大的干扰了追兵的射击,同时他们避箭的身法也更高明,最令李校尉不可思议的,就是其中一名骑士,居然仰身躺在了马背上,避过敌人箭矢的同时,射了对方一箭! 李校尉没练过骑射,这种功夫不是什么人都能练得好的,所以也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这种骑射功夫,确实天下无双。 然而,更令他惊异的还在后面呢! 射出第一箭后,双方都在快速的拉弦开弓,结果白马义从这边,很整齐的比对方早了那么一线! 致命的一线! 白马义从的射术极其精准,尽管追兵也不是庸手,可是,避箭的同时还精准还射,这种战术动作的难度实在太高了,他们做不到! 于是,抉择之间,有人为了避箭,仓促的射出了手中的箭,完全没有取中准头;有那悍勇的,想抢在敌箭射中自己之前,先将箭射出去,结果未能如愿;还有人犹豫了一下,结果耽搁了宝贵的时间,什么都没能做成……新的音符加入了,那是濒死前的惨叫声! 高手较量,一招慢,步步慢! 第三轮,第四轮……西凉军的箭矢发射速度越来越慢,根本形不成齐射;而白马义从这边,除了一名中箭落马的骑士外,其他人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射击频率,高速,高效! “撤!快撤!”丢下了六七具尸体,却只取得了对手一人落马的战绩,再迟钝的人也知道败局已定了,在头领的指挥下,追兵们拼命调转马头,想要逃出生天。 当然,他们的努力注定是徒劳的,让奔驰中的战马改变方向谈何容易?何况,这个过程中,还要承受敌人连绵不断的打击? 当烟尘落尽之时,十名西凉军尽墨,这场骑射大战以十比一的战损率告一段落。 李校尉回顾同袍,发现依然没有人坐在马背上,或坐或站,还有人躺在地上,众人形态各异,但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的,瞠目结舌! 早知道白马义从天下无双,谁能想到他们竟然强到这种地步? 早猜想到,这场大战将会激烈无比,可谁能想到,仅仅是斥候战,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等这场大战真正开启的时候,又将会是怎样一种场面呢? (未完待续) 一三七章 善战者何如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开打了,今天是要爆发一下的,加更至少一章吧,没办法,没存稿,小鱼又是手残党,所以只能这么说了,如果顺利的话……咳咳,反正,尽量吧~————泰山军的军营设立在阳人城东北,鲁公河畔。 阳人是梁县以北的一座小城,名气不大,不过,这里却是延绵了八百年辉煌的大周王朝最后的存身之地。 《史记》中记载:秦庄襄王元年,灭东周,不绝其祠,以阳人地赐周君。 实际上,前世的历史上,就在初平二年,这里也曾发生过一场大战,即孙坚击败胡轸,阵斩华雄的那场战斗。 王羽当然不知道这么多,前面那条是贾诩告诉他的;后面那条在三国志等正式中才有记载,他这个只看过演义自然不会知道。 他只是结合地理及对历史的了解,推测出,如果孙坚在豫州恢复了元气后,卷土重来,再次攻打洛阳的话,战斗很可能在这里打响。 阳人周边的地势没什么特别,不过却刚好是个岔路。 如果从这里转向西北,很快就可以到达新城,然后沿着伊水,向伊阙关进军;向东北走,则可取道大谷关,攻略洛阳。 尽管两路都有关隘可守,但西凉军的兵力始终不足,面对实力强劲的敌人,不可能分兵两路,所以,如果董卓不想让敌人兵临城下,想要御敌于外,就只能把战线推移到梁县一带。 所以,王羽把这里当做了预设战场。 “鹏举贤弟,徐荣军主力已经离开了新城,东南向稳步行军而来,周围百里内,没发现任何疑兵,洛阳方面也没有增援的迹象,看来他就是摆明车马要正面硬吃我军啊。” 刺探情报,王羽已经初步建立了侦查小队,不过,担任斥候,展开战场屏蔽这种事,自然非非公孙越莫属。幽州轻骑,可是当世最强的轻骑兵,不让他们出马,岂不是暴殄天物? 公孙越的任务完成的也不错,说话的语气中虽然带了些忧虑,不过神情中,还是意气风发的情绪居多。 也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纯粹的无知所以无畏,反正王羽觉得,在自己这边的所有将校中,公孙越是最无所顾忌的人。若不是碍于礼貌,有人向他问起徐荣的话,他说不定会回答一声:徐荣是谁? 当然,倒也怪不得他傲气,白马义从确实太强了,从前哨战开始到现在,双方的战损比一直维持在五比一以上! 西凉军五,幽州军一!同样是轻骑兵,却打出了这样压倒性的战绩,不论主将是谁,多少也会有些微醺的感觉吧? “凡兵者,以正合,以奇胜……”王羽不无遗憾的摇摇头:“某倒是希望他搞点计谋呢,现在,这种情况是最可怕的。” 说着,他走到了悬挂着的舆图旁边,舆图上画的正是洛阳周边的地理情况。 比起通常可见的舆图,这份舆图相对精细得多,不但标明了山川河流,道路城关,而且还详细的标注出了双方的行军路线,行军时间,以及驻留时间等情报。只要是粗通兵法之人,看过这副图,就会对这场大战的前期态势,有个清晰的印象了。 “徐荣离开洛阳后,行军速度很快,三日内就赶到了伊阙关,然后一直在那里囤积粮草,直到我军过了梁县,他才向新城进发,纯依靠伊水搬运粮草……他做了这么多事,其实仅仅是为了保障粮道的安全而已。” 王羽在舆图上指点着说道:“放弃了抢先占据战场的机会,也没做其他的布置,若是普通的庸将,某会当他是胆怯无能,但徐荣这么做,只能表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对正面作战有十足的把握!” “也许,他只是没把握在鹏举你的面前搞计谋罢了,扬长避短么。”公孙越心不在焉的说道,他的眼睛一直盯在舆图上,啧啧赞叹:“大哥说你精通军略,我原本还不大信服,可看了这舆图才知道,你的手段确实非同一般啊!这图咋就能画得这么清楚呢?” “渡之兄既然喜欢,回头小弟送你一份便是。” 王羽莞尔一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他前世画的可都是高精度的军事地图,卫星地图更是天天都要研究!祖国的山川地势,不说了然于胸吧,大致上也有个谱,画个地图还不是小菜一碟? 当然,光是这样肯定不够,相隔两千年,就算是同样的地方,这个时代的地理环境跟后世也差很多,尤其是河流道路的位置。 这个时代的河流,到了后世,很多都不复存在了,至少王羽就不知道,阳人,也就是后世的河南汝州附近,什么地方有条鲁公河。 他的地图,是结合记忆,加上当地人提供的资料画出来的,他自己不是很满意,但相对于这个时代的舆图,就精细得太多了,也难怪公孙越爱不释手。不明天文地理,还谈什么行军打仗? “当真?”公孙越喜形于色,兴奋了一会儿,又意犹未尽的嘀咕道:“要是有一份幽州的就更好了。”一边说,还一边偷瞥王羽脸色。 “等有机会去幽州,实地看过之后,我会给伯珪兄弄份更好的。”跟没心机的人打交道很容易,只要真心实意的对待他们,就会得到几倍于此的回报,王羽当然不会吝啬这种小人情。 “还能更好?”公孙越眼睛瞪得老大,看看王羽,又看看地图,怎么也想不通,还能怎么更好。 “自无虚言。”王羽可没心思多说闲话,来势汹汹的徐荣,才是他最为关注的,地图画的再好再精确,也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似乎看出了王羽的心思,贾诩在旁点评了一句:“以长击短,本身就已经是最好的计谋了,再做其他事,才真是弄巧成拙呢。”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王羽的心里,一直以来,他也都是这么做的。因为知道阵列之战是自己的弱项,所以他一直在努力回避,在孟津、虎牢孤身挑战,潜入洛阳施行反间计,都是在这个方针下,产生的计略。 虽然收获确实不小,但这个弱点也开始广为人知,至少徐荣和贾诩都看出来了。 “是啊,明明一直没得到详尽的情报,可他好整以暇的推进过来,”公孙越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回来了,他很纳闷的问道:“难道他就不怕鹏举贤弟你真的驱百姓围攻?” “他既然敢来,自然是不怕的,那招本来也只有出其不意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王羽望向贾诩,胖子依旧是那副笑眯眯,高深莫测的表情,似乎这条毒计跟他完全没关系似的。 这家伙的情商,甩哥几条街啊!王羽心中感叹:献计被拒,而且计策还被众人批判,最后改得面目全非。换了自己,怎么也会争辩一番的,可贾诩就像个没事人似的,一点情绪都没有,这种心性,实在了不起。 下一刻,贾诩用行动证明,王羽的评估还是太低了点,他不但没情绪,而且还会很主动的继续献计献策:“不过,这种明知不敌,还死缠烂打的风格,似乎不像是徐公卿的风格,将军,您封锁情报之举无可厚非,但很可能反倒帮了徐荣一个小忙呢。” “嗯,的确。”王羽点点头,这一点他开始没想到,现在倒是发现了,可似乎已经为时晚矣。 “杀他的人,还能帮他的忙?这是什么道理?”公孙越的反应就慢多了,他瞪着眼睛看着贾诩,带着七分疑惑和三分不服气。 “死的不是徐荣的人,嗯,至少不是他能如臂使指的部众……”说老实话,贾诩不太喜欢跟反应迟钝的人说话,尤其是解释这种相对复杂的东西。 所以,他理想中的老大只有两种,要么如王羽、曹操这种,一点就透的,要么就是象张绣那样,言听计从,从来不问为什么。对于公孙越这种人,他一点都不感冒。 耐着性子解释了几句,发现公孙越还是傻乎乎的直瞪眼,贾诩不吱声了,目视王羽,让他自己搞定。 “渡之兄,先前小弟提过,徐荣虽强,不过还是有破绽的,目前,我一共发现了他三个弱点……” “三个?”公孙越吃了一惊,一直静静旁听的黄忠和徐晃也都目露惊异之色,只有贾诩依然不动声色,这种评估人心,找人弱点的事,他最擅长了。 “他的信念是其一,虽然这种信念令人尊敬,但沙场争锋,本就是无所不用极的,所以……”王羽看看黄忠,见后者微微颔首,没什么情绪的样子,他放下了心思,老黄还是挺通情达理的。 “其二,可以简单概括为:将帅不和!监军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军队战力的限制,胡轸虽然有些将略,但也算不上是什么识大体的人。若非徐荣对胡轸有所顾忌,他当日何必急于与曹操交战?就算他自恃本领,但等到两军会师之后,胜算岂不是更高?” 王羽自问自答道:“徐公卿不是吕奉先,他不会做这种意气之争,所以,他急于求战的唯一原因,就是他担心胡轸碍事!” “原来如此,难怪文和先生说……”公孙越恍然大悟:“跟儿郎们作战的都是西凉人,都是胡轸的属下,把他们打怕了,胡轸脸上无光,说话分量也轻了,徐公卿掌军就变得更容易了。” 王羽微笑不语。 尽管如此,可若是能重来一遍,王羽也还是会这么做,不屏蔽情报,后面的战略就有可能被徐荣识破。两害取其轻,面对徐荣这样的强敌,王羽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公孙越的好奇心上来了,又问:“那,第三个呢?” 王羽竖起第三根手指,道:“第三个就是……” “报……”帐外脚步声响,有人高呼着跑近。 “讲!” “兖州张使君有使到……” “张邈?这个时候?”王羽微微一怔,还没等他下令带人进帐,一阵更急促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报……” “讲!” “前锋回报,徐荣兵马已至阳人城北十里外,正在安营……” “来得好快!”众将都吃了一惊。 徐如林,疾如风! 徐荣扬名以来,没用过什么奇谋,但行止之间,皆合兵法之旨。几日前还慢吞吞的向新城推进,结果就在公孙越得意于前哨战的胜利时,徐荣却一反前态的狂飙猛进,直接推进到了阳人城下! 斥候若不是白马义从这种精兵,说不定,泰山军已经遭受突袭了! 难怪孔伷坐拥雄关,依旧全无抗力,不是他太废物,而是敌人太强! 王羽甚至都能想象得出,当孔伷前脚接到前线战报,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脚徐荣已经兵临城下,孔名士心里是怎么样的感觉,是何等的绝望,以至于连抵抗之心都生不出来……徐荣,就是个让人绝望的对手! “果然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心生感叹,王羽胸中却是豪情陡起:“传令于校尉,让他结束练兵,全军休整,明日迎战徐荣!” “喏!” (未完待续) 一三八章 阳人之战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天空蔚蓝,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白色的浮云三五成群,优哉游哉地飘在空中。透过清晨的雾气,阳光微微有些朦胧,就那么暖暖的,懒洋洋地,望着下面一望无际的平原。 然而,就是这样清朗的天气里,大地上却传来了阵阵闷雷般的声响,轰隆隆的巨响回荡在广阔无垠的天际,震撼了坚实厚重的大地,让其震颤不休。 太阳似乎受到了惊吓,扯过了一片云彩,半遮半掩的躲在了后面,只露出了半张脸,忐忑不安的望着那支正缓缓行进中的大军。 “来了……”站在两丈多高的点将台上,王羽极目远眺,他能感觉到大地在震颤,感觉到太阳在抖动,也能感觉到敌人的接近,只是暂时还看不到。 发现突袭不成之后,可能是担心遭到王羽的夜袭,徐荣在十里外扎下了营盘。作为交战距离,这个距离有点远,所以,开战前,双方必须有一个互相接近的过程。 王羽没有拔营前进,数万大军阵列而前的难度本来就大,他的军队构成更是限制了他的机动。所以,他列阵的地方,就在营盘外面,算是以逸待劳了。 不过,这点算不上优势的优势,根本就没多大意义,徐荣军多走几里路,反倒可以热热身,顺便还能在士气上压制泰山军。 现在还看不到敌人的身影,但大地的震颤,却告诉了每一个人,敌人正在接近,在接近!心理压力正在缓缓酝酿成形。 “报……徐荣的大军已至,距离我军五里!” “再探!” “喏!” 看着斥候转身离去,王羽断喝一声:“击鼓,准备迎敌!” “咚!咚!咚!” 激昂而稳健的战鼓声冲天而起,响彻了空旷的平原,回荡在浩渺的天地之间。 王羽神色平静,瞬也不瞬的望着远方的天地交际处,蓝、黑两色在此分界,泾渭分明。他期待着,等待着与那个闻名已久的敌人一较高下。 一阵长风掠过,吹动了战旗,旌旗飘扬之间发出巨大的啪啪声,也将激昂的战鼓声送得更远,士兵们的情绪平复下来。 就在此时,天地之间突然冲出一杆大旗,一杆黑色的汉字大旗!就像盘古手中那把开天辟地的大斧一般,破天而出。 借着,一片火红色的旗帜冲了出来,在黑旗之下,汇聚成了红色的海洋。 旋即,黑色的大潮涌动出来,让天地亦为之色变。 “来了!” 大抵是齐步走的原理,行进中的徐荣军中,也有阵阵战鼓声传来,鼓声比王羽军中的略为急促,但同样也保持着稳定的节奏。 三万大军,在长达数里的正面战线上,结成了三十几个千人方阵,缓慢而坚定的前进着,接近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在空气中涌动着,化成了实质一般,不断向下压迫着,让人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连清朗的天空都显得黑暗起来。 “停……果然很精准。” 就像是地上有条看不见的标线一样,徐荣的大军刚好在三里的距离上停步,开始调整队形,做最后的战前准备。整个过程中,王羽只看到军列中有旗帜舞动,却完全没听见应该有的那些,此起彼伏的号令声。 一支沉默的大军! 一支压迫力十足的大军! 这就是徐荣军带给王羽的初印象。 “王将军,这就是徐荣统兵的风格,他指挥军队的手法与众不同,旗语能传达的意思更多,而口头号令用的较少,用也是小范围的应用……” 点将台上人不多,徐晃、公孙越都不在,他们要和自己的部队在一起,这里只有于禁、黄忠和贾诩,另外,那个张邈的使者——校尉李村也站在王羽身边。 “小范围,有多小?”王羽饶有兴致的问道。 “到五人队一级。”李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看到周围惊异的目光,他连忙解释道:“这不是末将的判断,而是曹将军说的,成皋之战,末将作为传令官,在中军待命,前锋败退时,曹将军曾这样慨叹过。” 王羽转向于禁问道:“文则,这种指挥风格,似乎跟你差不多……” 于禁神情凝重,沉声答道:“主公,若李校尉的说法属实,那徐公卿的指挥才能便远在末将之上。在操演之时,末将勉强能指挥调度到十人队一级,若是激战时,能不能指挥到一队人都未可知,徐公卿能在激战中指挥调度五人队,这种神乎其技的本领,别说做,末将想都不敢想,望尘莫及。” 于禁生性寡言少语,这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反复赞叹徐荣的本领,这种情况实属少见。他的反应,也从另外一个角度反映出了徐荣之强,点将台上的气氛都随之凝重起来。 “文则,你没斗志了吗?” 于禁斗志昂扬:“蒙主公信任,末将当尽力而为,死而后已!” 于禁之所以出现在点将台,因为他是这场战役的指挥官。对将学习兵法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使命的于禁来说,这种信任比世间一切都宝贵。所以,哪怕明知不敌,他也会死战到底。 其实有可能的话,王羽也想自行指挥,可他在前世都没指挥过大兵团作战,又哪里指挥得了冷兵器时代的阵地战? 这可不是说着玩的事,只要稍有失误,一支强军就会灰飞烟灭,在几乎一无所知的领域里和徐荣这样名将对阵,那还真是应了那句俗语:关公面前耍大刀。 于禁八成也打不过徐荣,但总比自己上强,观摩过于禁的演习后,王羽确认了这一点,于是将指挥的重任委托给了于禁。 至少截止目前,于禁的表现还不错,至少没被徐荣的名头吓到,也没什么怯意。他的性格就是如此稳健,不会太激昂,也不会太低沉,他会战败,但绝对不会在战前就被吓得没了斗志。 官渡之战中,曹操率军在延津与袁绍隔黄河对峙,相持不下,刘备迂回到汝南,整合了一支兵马出来,袭击曹操的老巢许昌,击败了留守的曹洪,曹军形势危殆。 危难之际,曹操亲率主力回援,放着众多大将不用,他委派留守延津大营的就是于禁。 于禁交出了超出了曹操预想的答卷,他不但挡住了袁绍的猛攻,而且还和乐进一起,率军反击,在杜氏津击破了袁绍的别营。 现在的于禁,未必比得上官渡之战中那个,就算是官渡那个于禁,能不能挡住徐荣,也在未知之数,但还是那句话,他指挥总比王羽这个生手指挥强。 王羽并不多说,抬手示意,旗号招动,随即一骑快马离开大阵,往徐荣军迎了上去。 阵前互派使者,也是惯例,徐荣军没有什么过激反应,也有一骑离阵而出,上前答话,对答几句,便返回军阵去了。 “王鹏举请徐将军阵前答话?” 听到回报,胡轸一蹦老高,咬牙切齿的嚷嚷道:“哼!是计谋,肯定是计谋!他知道自己没本事赢过徐将军,所以故技重施,想引将军出阵,借机刺杀!不能去!不能上当!” “应该不会吧……”有幕僚迟疑道:“邀人阵前答话,借机行刺,和潜伏刺杀的意义完全不同,王鹏举如今偌大的名声,怎么会……” 胡轸暴跳如雷,指天画地的叫道:“怎么不会?他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为了打胜仗,他什么都干得出来,徐将军,你我的关系虽然不算融洽,但这一次,你一定要相信我,王鹏举此举,定然别有用心!” “胡将军无需多虑,荣没什么要对他说的,待士卒养好气力,这便厮杀。” 徐荣身材不高,而且有些瘦弱。脸膛黝黑,沧桑的黑脸上布满了密密的细小皱纹,短须似针,深邃的眼睛里似乎有着说不完的悲伤。 相较于胡轸的暴躁,他表现得极为平静,语气也是淡淡的,没有疑惑和彷徨,也没有愤怒和激动,同样看不到识破奸计的得意,或是逃过刺杀之劫的宽慰。 古井不波,但天地乾坤皆倒映其中,这就是徐荣带给人最直观的印象。 “徐将军果然英明。”与徐荣相处不止一两天了,胡轸也没注意这么多,他满心里都是庆幸和即将报仇的快感。 他长吁了口气,望着对面的大阵,疑惑道:“不过,王鹏举摆出来的这个阵势又算是怎么回事?他这是疯了么?” 说到王羽的阵势,徐荣古井不波的脸上也微微松动了,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 王羽摆出的阵型极为庞大,勉强可以说是两翼齐飞的雁行阵,但那只大雁的翅膀肯定是肿的!否则两翼不会比中军还庞大好几倍。 若是让王羽自己来形容,他可能会将这个阵型定义为哑铃阵,两边粗,中间细,可不就是哑铃么。 他的兵当然不可能有这么多,可战之兵都在中军,两翼是随行百姓的营地! 营地周围有栅栏,有壕沟,还有些拒马之类的防御设施,但仅此而已,泰山军的两翼毫无战斗力可言。如果真有人来进攻的话,只要各派数百精锐,就可以摧毁泰山军的两翼,可谓不堪一击。 然而,这个阵型却让徐荣皱了皱眉,不过,也是仅此而已。 早在望见王羽阵势的第一时间,他就意识到王羽的意图了,也明白为什么王羽之前的前哨战为何打得那么凶。 这招不能提前泄露,否则很容易在战略上露出破绽,这个战法的机动力几近于无。徐荣若是提前探查出这个情报,他大可以避开这个战场,直接攻击王羽侧后的梁县。 实际上,看到这个阵型,徐荣心里有松了口气的感觉,这不是他最怕,最担心的那种情况。为了表示对王羽此举的赞赏,他甘愿依照对方摆下的套路作战。 “吹角,进兵!”他一扬手,用比平时高不了多少声音发令道:“摆鱼鳞阵,不要理会敌军的两翼,直取中军!” (未完待续) 一三九章 箭风血雨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真是个不好对付的倔老头……” 一边听黄忠讲解着敌人军阵的变化,王羽口中喃喃低语,搞得黄忠直有翻白眼的冲动。 放在后世,黄忠这个年纪正当壮年,可在这个七十古来稀的年代,现在的黄忠其实也可以算是老头了,他久历沧桑,相貌本来就显老。 “汉升兄,我不是在说你,你别往心里去。” 解释军阵变化的最佳人选是于禁,不过于校尉正在忙着调度兵马迎战,没这个空闲,好在黄忠在军伍中呆了半辈子,军略也很不错,担任个解说还是绰绰有余。 “此阵,大将位在中后,主要军力在中央集结,实行中央突破,优势时使用,每有摧枯拉朽,一举定乾坤的效果……此阵的弱点在于侧后,若是我军在两翼藏有一支奇兵,或可……” 一边尽职的为王羽解说,黄忠心里也有些纳闷,这位被世人誉为军略无双的王将军,居然连阵型变化都不懂,说出去谁信?难道是故作不懂,跟自己套近乎? 不对,他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接触了这么长时间,黄忠对王羽已经有了些了解了,这位将军虽然不是什么忠厚老实的人,但他也不会搞这种无谓做作,没必要。 何况,若非真的不精通战阵,他何必将指挥权委于手下?难道不怕象曹操那样,一战被打回原形么? “……徐荣在两翼布置了数道防线,兵少了破不了阵,兵多了又会被发觉,此计也只是说说罢了,想破此阵,还是得想办法挡住敌人的锋芒,耗尽敌人锐气后,以精锐趁势反扑,不过,还须得提防敌人变阵……” 王羽听得眉头大皱。 后世有种说法,说古代这些阵型没什么大用,练点长矛兵,拉个方阵,就能横扫一切雄兵猛将了。以前,他不知道那种说法对不对,但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徐荣的鱼鳞阵就是多个小方阵组成的,而这些小方阵则是从原来的千人方阵中分割出来,独立成形的。 抛开阵型到底对战力有多少影响的问题,单是这个变阵,技术含量就已经很爆棚了!拉个大方阵,以不变对万变的对付古代的阵势? 开什么玩笑! 幸好自己没胡乱插手练兵的事,也没抓着指挥权不放,否则只怕撑不过三五个回合。 唉,可惜了……王羽先前的叹息是有来由的,他邀徐荣阵前答话,确实不怀好意。扬长避短,他最擅长的就是这种小团队突袭作战,名声什么的……反正他现在名声已经足够大了,损失点也没啥。 只可惜,徐荣压根就没上当,连个招呼都不大,换了个阵型,就这么冲上来了。要不是派去李十一见机够快,没准就成为这场大战中第一个壮烈的勇士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的战略成功了,至少开头很顺利,徐荣果然没有对百姓动手的打算,两翼得以保全,为王羽保留了一线取胜的希望。 若是不然,军略不如人,兵力也不如人,机动力也不如人,这仗还怎么打?只能带着幽州军去打游击了,正面作战,不是只有被人围歼的份儿吗? 王羽心里明镜一样。 如果这个最基本的判断失误了,徐荣分兵攻打两翼,自己也只能学刘皇叔,抛下百姓,趁乱开溜了。好在两位未婚夫人都不在,就算没有赵子龙护驾,自己应该也能跑得掉……结果,徐荣瞬间做出了决断,毫不犹豫的放弃了更容易的取胜方法,却不愿意有丝毫妥协,不给王羽留下丝毫说服或刺杀他的机会。所以,王羽才有了倔老头的感叹。 这位墨家传人,脾气就跟他的祖师爷一样,又臭又硬……嗯,相似的还有他用兵的风格,同样不是一般的硬朗。 鱼鳞阵虽然是突击阵型,但徐荣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动突击,他改用这个阵型,似乎只是担心阵型横向延伸开,容易误伤到两翼的百姓。 他用的是正攻法。 双手举着大橹,也就是巨盾的盾牌手在前;弓弩手紧随其后;然后是最擅长阵列而战,手持矛戈的长兵;以及跟在最后,更利于缠斗的刀盾甲兵。 庞大的阵列潮水般涌动而前,一直保持着稳定的速率,大有泰山压顶之势。 于禁摆出的阵型是偃月阵。 阵如其名,全军呈弧形配置,形如弯月,是一种非对称的阵形,大将本阵通常位于月牙内凹的底部。作战时注重攻击侧翼,以厚实的月轮抵挡敌军,月牙处暗藏杀机,是一种攻守兼顾,最利于兵强将勇的军队发挥的阵型。 王羽的所在,就是月牙处,护卫在这里的部队是机动力最高,战力也最强的白马义从。 兵力配置则是和徐荣差不多,这是汉代以步兵为主的军队的标准配置,经过千百场血战演练出来的,流传至今,自然有其道理所在。 随着徐荣军的推进,两军中的战鼓声都变得密集起来,一阵密似一阵,从大军的各个角落里不停地响起,此起彼伏。 各色战旗在空中飞舞,五彩缤纷,让人眼花缭乱。传令兵就象暴雨来临前田野上的飞燕一般,在大军摆下的阵势里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五百步……”将台上,有专门的观测员,隔一段时间,就会向主将报告两军距离。 “弩手出列!”于禁扬声发令。 旗手将军令传出,前军以旗号回应,随即,盾阵开合,泰山卒手持强弩,小跑出列,在盾阵前列成了一条散兵线。 “三百步……” “架弩!” 大黄弩的射程高达三百步,不过那是最大射程,想有效杀伤,须得进入二百步以内,想要破甲,至少也得在一百五十步之内。 这种利器的使用简单,装填则很麻烦,所以,弩手都是强壮有力的精锐,张弩也得用上全身的力量才行。 “吱……” 弩弦发出了刺耳的呻吟声,在泰山军的阵前响成了一片,绞弦的声音很难听,但包括离得最近的盾手在内,没人皱眉头。见过强弩威力的人都知道,绞弦的声音越响、越难听,等下敌人的惨呼声就越凄厉。 徐荣军仍然沉默的前进着。 徐荣军中也有弩兵,不过他们的弩比不过泰山兵的,泰山兵手里的都是十石强弩,也就是所谓的:大黄力弩,是汉弩之中,威力最强劲的,当然,造价也很高昂。 徐荣军中虽然也有一部分是北军精锐,但他们的装备却比不上泰山军。这也是这个时代的悲哀之一,中央军的装备,居然比不过地方豪强的。 装备不行,硬要对射,那就是自取其辱了,尽快拉近距离,进入弓箭,乃至短兵相接的距离才是正理。 “一百五十步……” “风!”于禁抬起的手,猛地向下一挥,喝出了最具时代特色的远程攻击口令。 “风!”万人应和,旋即,强弩发出了咆哮! “崩!”一点寒星离弦而去,数百点寒星在两军之间形成了一道光幕,那是弩矢反射阳光的光芒,映射出了死亡的光辉。 “崩!”一道光幕之后,还有第二道,弩手的齐射分了两轮,先后射击同样的目标。 “夺!夺!夺!”迎接光幕的,是坚实的盾阵。 这些巨橹足有一人多高,由厚重的木板造就,分量极为沉重,即便是孔武有力的壮汉,举着这东西,也只能慢慢向前挪动。巨盾下面有尖锐的木桩,静止不动的时候,可以将巨盾插在地上。 这东西堪称守利器,坚不可摧。 事实上,即便是大黄力弩这样的利器,同样也奈何不了这些大家伙,可饶是如此,徐荣军依然出现了伤亡。 强弩的冲击力太强,弩矢也太过锐利。 在第一轮的打击下,不少盾手持不稳盾,使得盾阵露出了缝隙,第二轮齐射趁势而入,在人群中带出一溜血花,以及几声惨叫哀嚎。 “架弩……风!” 在两军接近到百步之前,训练有素的泰山劲卒又进行了一轮齐射,随后,他们收起强弩,退回了盾阵之后。 下一刻,盾手们从地上拔起盾牌,泰山军阵开始向前移动。 凄厉的示警号角声,在同一时间响彻了两军阵列。 一百二十步到一百步之间,是步兵长弓发威的距离! “风!风!风!” 相向而战的数万将士,喊着相同的战号,举起盾牌护在头顶。战鼓声也不约而同的变得急促起来,如惊雷一般,响彻在天地之间,催得人热血沸腾! 几乎令人忽略了,两军打的是同样的战旗,呼喝的是同样的口号……没人顾得上这些,因为大风已经扬起来了! 无数的长箭被弓箭手们抛入了空中,密密麻麻的的,形成的两朵巨大的乌云!乌云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凄厉地啸叫着,向着两道人浪猛扑过去。 霎时,乌云钻入了波涛汹涌的浪尖上,化作一团团的水花四射飞溅,随即融入了浪涛中,无影无踪,只有激起来的片片血花,才能证实,它们曾经存在过! “风!风!风!” 风云变色,这是弓箭手之间的肉搏,他们不顾头上随时可能落下来的羽箭,只是满脸狂热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从自己箭壶中拿出一根接一根的长箭,奋力的将其倾泻出去。 天仿佛都黑暗下来,满天飞舞的,只有密密麻麻的的箭雨……肆无忌惮! 箭风血雨之中,两杆相同的黑色汉字战旗,傲然挺立! (未完待续) 一四零章 激战方酣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王羽一直觉得老爹王匡的军事眼光有问题,现在,见识过这个时代真正的阵地战,他更是感慨万千。 王匡在老家招兵买马,花重金打造了一支精兵,结果却是一支弩兵,然后用这支兵马跟黄巾军对敌。这种做法,已经可以用不可理喻来形容了,强弩这种武器,纯粹是为了打正规战用的,破盾、破甲、乱阵,对付黄巾军,根本就用不上。 用在强弩上的花费,不是一次性的,这东西很强,也很娇贵,平时的保养亦花费不菲。 用同样的钱,足可以打造一支一两千人的步兵部队了,五百强弓,再配合以一千刀盾长枪,实际战力比五百强弩高出何止一倍?要是打造出一支数目的骑兵,同样战力不俗。 不过,说老实话,王羽没什么可埋怨的,这五百强弩在王匡手里没发挥出什么作用,但在他手里,发挥的作用可就多了。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强弩的几轮齐射,给徐荣军造成的杀伤确实有限,但对盾阵的破坏却不小。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得起这样的巨盾,而且还能跟其他同袍保持默契,维持盾阵不露破绽的。 强弩就像是铁锥,硬在盾阵上撕开了几个口子,杀伤了盾手,若对面领军的不是徐荣这种名将,很难说后面的军士来不来得及补位,补位的效果又能不能跟先前一样。 此外,他也惊叹于汉军的强大。 那些被后世称道的马其顿方阵,罗马盾阵,甚至西班牙方阵,其实都是华夏老祖宗们玩剩下的。真把那些西方人顶礼膜拜的军阵拿过来,哪怕是西班牙方阵,只要他们用的不是燧发枪,在汉朝正规军面前,一样只有被碾压的份儿。 黄巾军势力再大,也打不过汉军,真是再正常不过了。除非他们能一直保持狂热的状态,不畏生死,否则凭他们简陋的装备,粗糙的战法,怎么可能在这种军阵前讨到好? 光是那暴雨一般的弓弩风暴,就足够让一支数千人的黄巾军伤亡惨重,士气崩溃了。 同样的,在这种军阵面前,个人的武力也是微不足道的。哪怕是全副武装的吕布,如果孤身冲击这样的军阵,能扛过强弩齐射,也抗不过箭雨啊。 何况,后面还有更狠的呢。 随着距离的接近,两支军队化成了巨大的洪流,伴随着急如雨点般的战鼓声,顶着弩箭撕破空气的凄厉而刺耳的啸叫声,鼓足全身的力量,发出了最响亮的怒吼。 “杀!” 如同惊涛骇浪撞击在了坚硬如铁的磐石上;又如天雷降世,与大地争锋,喊杀声相撞! 洪流相撞! 最终,化成了惊天动地的一声轰然巨响,压倒了战场上的所有杂音! 最先撞在一起的是盾手。 “嘭!” 巨盾撞在了一起,发出了一声砰然大声,力气稍弱的人,瞬间就被撞得倒飞出去。 不过这种情况极为罕见,盾手,都是精选出来的大力士,就算力量不及,也很少有相差这么悬殊的,战线的绝大多数地方,都是僵持局面。 这些大力士用手推,用脚蹬,用肩扛,拼命的要压倒对手;盾牌则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和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盾手们在奋战,其他人也没闲着,弓弩手自发的散开,不再齐射,而是根据自己的观察,将箭矢抛送到最应该去的地方。 手持矛戈的长兵占据了弓箭手让出来的位置,隔着对峙中的盾手,将长矛刺向敌人。 于是,盾阵两边,好像长出了一片不规则,而且还带刺的丛林,像是两群愤怒的蜜蜂一样,互相刺击着,如波浪般卷动着。 每一次此起彼伏的卷动,都会带起一蓬蓬血雨,触目惊心。然而,没人退缩,不断有士兵上前补位,壮大着波浪的声势。 持刀盾、斧钺的短兵也没闲着。 虽然盾阵的存在限制了大规模的混战发生,但是,再怎么精妙的指挥,也不可能完全保证盾阵的完整,一旦有某处盾阵崩溃,哪里就会成为刀斧手们的用武之地。 如果缺口是双方的盾阵同时崩溃产生的,那么对战的就是双方的刀斧手,他们挥动着手中的刀斧,怒吼着和持有相同武器的敌人搏杀,寸步不让。 激战的结局只有三种,要么战死;要么新的盾手来补位,战线恢复;要么杀退了对手,顺势攻入对手的阵线,在对方的阵列上撕出更多的缺口来。 长矛兵攒刺的时候威力巨大,但若是失去了身前的保护,被短兵攻到近前,那就只有被砍杀的份儿了。所以,盾阵一旦出现缺口,就必须得死战,避免被敌人趁势扩大。 最理想的结果,就是一方的盾阵彻底崩溃,另一方整军而进。那样的话,对阵型崩溃的一方来说,将会面临一场屠杀,组不成队列的散兵,在阵列而前的军阵面前,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最常见的结果则是双方的阵列都渐渐崩溃,然后陷入一场大混战,谁输谁赢,就不在主将的控制之中了,正应了那句狭路相逢勇者胜的说法。 当然,也有可能双方都认为拿不下对方,忍受不了巨大的伤亡,双方的军阵会在主将的命令下,逐渐脱离接触,然后各自鸣金收兵。 不过眼下这一战,战局却一直处于胶着状态。 双方的战线犬牙交错的交接在一起,不断出现缺口,不断有人补上,然后往来重复,时起彼伏。仗打得相当胶着,所以愈发的惨烈了。 鲜血漫天飞溅,残肢四处翻飞,尸体随处翻滚。 战刀在飞舞,矛戈在历啸,箭矢在长号,战马在嘶叫! 武器撞击在一起的金铁交鸣声,士兵们奋战时的吼叫声,负伤时的痛呼声,临死前的惨叫声,浑厚猛烈的战鼓声,激越高昂的号角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蓝天之下。 尘雾漫天,随风飘荡在空荡荡的大平原上,使得空中的云层都变得厚密起来。浓烈的血腥味冲天而起,熏得太阳都头昏脑涨,脸色苍白,最后不得不躲进了一片厚厚的云层里。 李村满脸惊骇的望着于禁,尽管王羽在布阵上取了巧,但眼前的阵列战却是实打实的,没有丝毫取巧之处。当日在成皋,颇负盛名的曹将军就是在阵列战中一败涂地,当时,联军的兵马还更多一些。 如果指挥这场战役的是王羽也就罢了,可王羽根本没出手,就是随便指派了麾下一个貌不惊人的校尉,结果就能跟所向披靡的徐荣打成平手,这真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这种战法其实没什么诀窍,无非是想方设法的维持住阵列的稳定,然后设法破坏敌人的战线而已。但这种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通过观察,指挥者要在第一时间发现险情,甚至提前预判,然后在险情变得不可收拾前,指挥部队顶上去。反之也是一个道理,无非破坏和维持的区别罢了。 在千军万马的大战中,想做到这种事又谈何容易? 开始的时候,或者战况不激烈,或许还能从容调度,可眼前的激战已经白热化了,外行人恐怕连旗号都分辨不清楚,又如何在纷乱的战场上,分别找到需要救援的部队和闲置的部队,并且让他们去到该去的位置上,还不会互相干扰呢? 这种事,光是想想,就已经让人头疼欲裂了,实际去指挥?李村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做得到了。他很好奇,手下的部将都如此厉害,那正主儿王鹏举出手,又将是怎样一番场面? 他惊叹,王羽也在惊叹,不过王羽在惊叹之余,还发现了点别的东西。 他悄声问道:“汉升,我军的局面是不是……” “我军局面不利,文则已经到了极限,徐荣似乎还游刃有余,其实,就算不是如此,这样打下去我军迟早也是败。我军兵少,文则已经开始调派丹阳兵上阵了,很快就会陷入无兵可调的境地,到时候,他指挥才能再高,也只有……” 黄忠也对于禁的本领感到震惊,不过,他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冷静的对局势作出了准确的判断。 “可是,这样就退的话,局面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王羽没忘,徐荣摆的是鱼鳞阵,这是个突击阵型,追击起来也一样犀利,这种时候撤退,那真是上赶子找死了。 黄忠问道:“要不然……先反击一下?”他知道王羽手里还有两张王牌,幽州军和徐晃的重装步兵,无论哪一个出手,都能将局面扳回来。 王羽有些犹豫,那两张王牌不能轻动,否则就没有反击之力了。白马义从还好,只要不用他们强冲敌军阵势,造成太大的伤亡,就能反复用,徐晃那五百重步兵基本就是一次性的,而且,他们所在的位置也不对。 “主公勿忧,末将幸不辱命……” 因为于禁正满头大汗的在指挥作战,所以王羽和黄忠说话的声音很轻,可是,于禁突然说话了,而且他一直紧绷着的表情也出现了松动,竟然露出了一丝轻松和宽慰的笑意! 面对王羽、黄忠疑惑的目光,于禁轻声道:“徐公卿要变阵了!” (未完待续) 一四一章 骠骑遗阵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变阵?”王羽吃了一惊,黄忠更是满面惊疑,连一直眯着眼,好像睡着了似的胖子都吓了一跳,激战方酣的时候变阵? “嗯,他要变阵了,用现在的阵势,发挥不出他全部的本领,只会打成消耗战。” 于禁解释道:“他虽然也知道我军兵少,但由于公孙将军的战场屏蔽,他不知道到底少到什么程度,却知道我军还有精悍的幽州军助阵,所以,为求万全,他要变阵,彻底击溃末将。” 于禁的语气淡淡的,好像口中说的那个即将被击溃的人不是他自己似的,然后他又一反常态的感慨了一声:“徐公卿,不世出的名将也,能与此人一战,足慰平生。” “既然文则你这么说了……”王羽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 他早知道于禁有些特别,没想到他居然痴成这样,这算是什么,军痴么?不过,他也能理解于禁的心情,能与最强者一战,惺惺相惜,也是虽败犹荣,没什么可值得垂头丧气的。 这一战又不是到此为止了,相反,这才是刚刚开始呢! “那就依计行事吧,趁这个机会,某也好好见识一下徐公卿天下无双的手段。” “喏。”于禁将注意力转回了战场,在他与王羽交谈的时候,徐荣的变阵就已经开始了,不然他又哪里会有这样的余裕? 刚开始的时候,这种改变不是很明显,正如徐荣的用兵一样,无煊赫之功,但杀伤力却是实实在在的。 点将台上的人,反应各有异同。 那位校尉李村,眼神很复杂,除了疑惑,更多的是恐惧。他可不知道王羽还有什么其他计划没有,他只知道,负责指挥的于禁自承顶不住了,一场大败就在眼前了,可天下闻名的王将军却什么都没做,看起来,似乎也没有要做些什么的意思。 他完全搞不懂,这群人到底在想什么。 贾诩的脸色则有些发苦,时不时的还会叹几口气。王羽和黄忠的注意力则全部集中在了敌人军阵的变化上。 老实说,王羽没看出太多的东西,他敏锐的发现了敌人部队的调动,攻势似乎也在减弱,但这些变化会对战局造成怎样的影响,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但于禁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凝重了,黄忠的眉头也越皱越紧,从这个角度,王羽能想象得出,即将到来的变阵,不是空穴来风。 长风吹送,将激烈的厮杀声送到了点将台上,除了贾诩之外,所有人的注意都投向了战场,高台上显得有些寂静。 很快,寂静被打破了,第一个惊呼出声的,是校尉李村。 “天……这就是成皋之战的那个阵势!曹将军就是在这个阵势下,一败涂地的!”他指着远处的战场,连退几步,要不是被王羽一把拉住,他险些从高台上掉下去。 “逸风,你确认?”王羽追问道。 李村指着敌阵,浑身剧颤:“末将化成灰也记得,当时,末将也在点将台上,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们在这个阵势下,被碾死的。” “这么厉害,这是什么阵势?”王羽的好奇心也上来了,成皋被打败的那位,可是曹操!也许现在的曹操还没到兵法大成的时候,但他依然是曹操,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曹操! “这是……”黄忠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但他的颤抖却不是因为恐惧,他似乎很激动。 “这是霍骠骑的车悬阵!”于禁的声音中,有着同样的兴奋,显然是为了能亲眼目睹此阵而激动。 “霍骠骑?车悬阵?”王羽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惊。 跟霍去病有关系的东西,当然是很厉害的,这个不用质疑。不过这车悬阵,据说是子虚乌有的东西啊,似乎是岛国居民意淫出来的,怎么会跟霍去病扯上关系了? “当年霍骠骑纵横大漠,所向无敌,固然主要是其军略无双的原因,但这车悬阵也居功不小。” 王羽不懂不要紧,他身边有很多内行,黄忠解释道:“此阵亦是突击阵型,骑兵运用此阵,突击的威力将以倍增……没想到徐公卿不但掌握了此阵,而且还将此阵演化成了步兵阵势,天纵奇才,天纵奇才啊!” 听过了黄忠的解释,王羽有了些概念,此阵亦如其名,如车轮一般,旋转不休,即所谓的车轮战法。 骑兵用此阵,突击力倍增,步兵应用此阵,将会成为一块巨大的石磨,周而复始的转动,将敌人的抵抗碾得粉碎。所以,李村惊呼的时候,才用了这么个字眼。 尽管不懂此阵的奥妙,但根据黄忠的说法,想要应用此阵,对主将的统率力将会是一场极大的考验,非天赋异禀者不能用。 至于这个传说中的阵型到底有多强,眼下徐荣已经完成了变阵,只需放眼战场全局,就可以亲眼见证了。 于禁的指挥比适才更犀利了,泰山军的密集阵形仿佛一块坚固的礁石,顽强而坚决地承受着一拨又一拨的冲击,任由奔腾的河水冲刷撞击,我自巍然不动。 徐荣军原本就是那暴虐的洪峰,不停的冲刷着泰山军的阵势,带走碎石的同时,己身的水量和冲势也在减弱。 不过,现在情况已经改变了。 徐荣军变成了巨大的石磨,缓慢而坚定的转动着,将礁石磨得碎屑飞溅,己身的损失却微乎其微。 车轮战的精髓就是,让对手承受连绵不断的冲击,己方却可以通过阵势的轮转,得到补充和休整,恢复战力,等敌人因疲惫而崩溃,就可以一举破敌了。 这种战法的限制显然就是指挥,这个时代只有旗号等相对原始的指挥手段,如果各部只是按照战前既定的方针机动,随便遇到点意外,就会互相干扰,或者干脆撞到一起了。 总之,眼见为实,既然徐荣已经使出来了,那就只能认可它,而不是闭着眼睛喊:这不可能。 前线崩溃在即,王羽却不动声色,他没头没脑的向黄忠问道:“汉升兄,那把弓还合用吗?” 黄忠却不觉意外,他眼中流露出了坚毅之色,缓缓答道:“的确是把好弓!” “很好。”王羽满意的点点头,又转向于禁道:“文则,你来调动全军,依计行事,成败在此一举!” “喏。” 转头看见贾诩,王羽又向叮嘱了于禁道:“另外,一定要保护好文和先生。” 说罢,他带着黄忠,往台下走去,经过贾诩身边时,胖子嘟囔道:“将军,您有良心固然很好,不过啊,咱们下次打仗能不能不要搞得这么惊险?咱俩当初怎么遇见的?还不是诩先天受限,跑的慢了那么一点点?您肯定不希望诩让别人给抓去了吧?” “……下次一定注意。”王羽汗。 想了想,贾诩又补充了一句:“总之,将军您自己也要保重,我还等着跟着您,一起享受荣华富贵呢。”说罢,他转过头去,不吱声了。 “先生放心,你这场荣华富贵,算是跑不了了。”王羽仰天一笑,大踏步的走下了点将台,黄忠身背大弓,紧跟在他身后。 “……”李村彻底看傻了眼,当初成皋败了的时候,台子上的人或迟或早,也都离开了,主将曹将军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但眼前的情景,跟那个时候显然不一样。王将军走的这叫一个从容,这叫一个洒脱,他甚至还有空跟那个胖子依依惜别……好像,是咱们这边败了吧?他揉揉眼睛,看看战场,又看看贾诩,后者回了他一个和蔼的微笑:“李校尉,咱们这就走吧。” “走?去哪儿?”李村茫然道。 贾诩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理直气壮的说道:“打输了,当然要跑路咯。” “……”李校尉彻底懵了,连于禁放倒了降旗,拉着他下台,他都没回过神来。 这就败了? “这就败了?”看着敌军的降旗倾倒,全军溃退,胡轸喜不自胜。 他转向了徐荣,想从对方脸上找出点跟平时不一样的东西。结果,徐荣的脸色依然古井无波,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发愁似的,一点兴奋的情绪都没有。 “徐将军,莫非有什么不对劲么?王鹏举还有阴谋?” “不好说。”徐荣轻轻摇头,言简意赅的解释道:“指挥作战的敌将应该还有余力,泰山兵退的有点早了;此外,幽州兵还没发动,以王鹏举的枭雄心性,不可能不留点后手。” “徐将军,你多虑了吧?指挥作战的不就是王羽本人么?就算不是,你也说了,此人的指挥才能,非同一般,也许这就是王羽的仰仗,只是没想到将军你技高一筹罢了。至于幽州军,那支兵马只是盟军,又不是王羽的手下,形势好的时候,他们自会出力,但如今王羽大势已去,他们又怎会出死力?不足为虑。” 胡轸的话不无道理,于禁的军略让徐荣也感到了惊讶,同时,泰山军的精锐程度也不同凡响,支持到现在才输,在他遇见的对手中,已经算是很强的了。 不过,对方可是那个王鹏举,会这么简单就赢下来吗?他不确信。 就在这时,前军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队列骤然加速向前,徐荣微微一惊,自己明明还没发出追击的命令啊? 果然有阴谋么?也好,泰山王鹏举,就让某看看你真正的手段吧。 (未完待续) 一四二章 第三个弱点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王泽很高兴。 让他高兴的理由很多,首先,他在这场激烈的战斗活了下来,这是最重要的。 其实,他是个很幸运的人。 早在中平元年,他就跟在皇甫将军麾下,去颍川,去南阳,进而转战冀州了。后来跟着皇甫嵩一起回到洛阳,他的征战生涯才暂时告一段落。后来主将换了人,但连胜的势头却没变,新主将徐将军展现出来的军略,依稀还在皇甫将军之上。 在这两大常胜将军麾下效命,保命的几率比战败者高得多,若非如此,王泽这个每次都冲在最前线的盾手队率,也不可能活到今天。 但保住了性命,无论如何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就算在战无不胜的名将麾下,士卒们依然会死,会受伤。 刚刚发生过的这场战斗就是,徐将军强,对手也不弱,前线的拉锯战使得王泽的五十名部下减员了一半还多。当他环顾左右,看着周围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心中又岂能没有余悸? 徐将军的指挥很好,很及时,死伤者的位置很快都被人补上了,对这场战争的胜负,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但却弥补不了消逝的生命。 对此,王泽倒也没什么怨言,如今就是这么个世道,与其胡乱感慨,还不如集中精神控制好手中的盾牌,只有这样,才能活得更久。 当然,顺便还得祈祷,祈祷自己的主将一直都是皇甫将军、徐将军这样的人。若不然,就算他盾牌控制得再好,打仗时再卖命,大军败了,他也只有弃盾逃跑,听天由命的份儿。 通常来说,他这样冲在最前面的敢战之兵,在惨败后,能逃出生天的可能性都非常之低。 尤其是在这种激战之后,就算跪地投降都没用,杀红眼的敌人会斩杀眼前看到的一切可以活动的东西,哪怕是匹马!将领控制不了,一般也不会去控制这种追杀,因为这很有必要,大战之后,必须要让士卒们发泄一下,否则容易产生其他问题。 这些都是常识,在王泽七年的征战生涯中,从来没出现过意外,他几乎已经将这些认知当做真理了。 然而,今天,意外终于发生了。 敌人确实逃跑了,溃逃,丢盔卸甲的溃逃;己方也胜了,和从前完全一样。王泽转头望向后方的令旗,只等着命令一下,他就可以领着认识或不认识的弟兄们开始追杀,欢庆自己的幸存,以及这场来之不易的大胜。 可是,令旗虽然在招动,但传递的命令却不是追击,而是原地待命! 这是怎么回事?军列产生了一阵骚动,王泽自己也有些疑惑,有些不安。 “不要紧,敌人的主将是泰山王鹏举,出了名的狡诈多智,将军可能担心他用诈败之计,所以要观望一下。”听到这个声音,王泽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因为说话的是张潇。 此人原本只是徐将军身边的几百亲兵中的一员,如今也没有军职在身,他和他的那些同袍,就是专门的传令官,嗯,或许不仅仅是传令官,还有一些其他的作用,王泽说不上来,反正这些人的存在是非常有帮助的。 如果不是张潇的耐心教导,王泽知道,自己永远也学不会那些复杂到极点的旗号。 实际上现在他也没有全部弄懂,只是能通过主将旗的旗号,辨明进退罢了,那些针对每曲、每屯,甚至每个队的号令,他一点头绪都没有。他只管听张潇的口令就可以了。 除此之外,张潇还会向他,以及跟他一样的低级军官讲述一些道理,诸如人人平等相爱,不分贵贱的唯才是举,通过努力奋斗掌握自己的命运等等。 王泽觉得,和名士、官员们讲的道理不同,这些道理很容易懂,也很贴心,尽管张潇一直说,他并没有真正听懂,可他认为自己懂了,他的不少同袍也一样。 懂没懂,其实不是很重要,只要明白,张潇说的通常都是对的,照着他的命令去做,就能在激烈的战斗中保住命,赢得胜利就够了。 其他的东西,很重要么? 但这一次可能有些不同,当王泽平复了情绪,带着不甘望向溃逃中的敌人时,他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 吸引他的,不是逃亡中的敌人,也不是已经到手的大胜,更不是那些残肢断臂以及尸横遍野的景象,这些东西,他看得实在太多了,早就不以为奇了。 让他转不开眼睛,热血直冲脑海的,是那些溃兵正在丢弃的东西,这些东西也是他司空见惯的,但不同的是,他只拥有很少,或者只是单纯的看过这些……溃兵丢弃在地上的,是钱! 五铢钱!这是汉朝流通的主要货币,由铜铸造而成,却被称为金。 金子!真正的金子,黄澄澄的,闪闪发亮! 银子!在汉朝,银子和金子一样,都不是钱,可却不影响它们的价值,因为金银都是珍宝,比钱还值钱! 还有珠宝,真正的珠宝,珍珠、翡翠、水晶,尽管都是很小很小的一粒,但只要远远的望见这些小物什发出的光泽,瞎子都会睁开眼,傻子都知道自己走运了! 这,才是最令王泽兴奋的。 “喔!” “胜了!胜了!” “追啊!” 欢呼声轰然响起,北军的士兵们第一次由衷的感受到了胜利的喜悦。 打黄巾,他们赢了很多次,可除了开始的几次,会兴奋,会雀跃,庆幸自己保住了性命,后面还有什么可兴奋的? 打胜仗,同样要出生入死的,可自己这些人最终得到了什么呢? 下一次出生入死的机会? 坑杀那些看起来跟自己的父母兄弟长得差不多的黄巾贼? 经过了无数次克扣,微薄到了极点的军饷?那点东西仅够果腹,想给家人带去点福利,还得省吃俭用……战利品?那是什么? 黄巾就是一群老实巴交的老百姓,之所以跑出来做贼,就是因为快饿死了,活不下去了,打败他们又哪里会有什么战利品? 没错,他们劫掠州县,也有不少收获,可那也架不住他们人多啊!能吃的都吃光了,不能吃的,都拿去换粮食吃了。 跟谁换的,王泽不知道,不过他知道,那些世家大户坞堡中的粮仓总是满满的,或许减少一点,也没人会发觉吧? 西凉的叛贼? 他们比黄巾军富裕不了多少,那些胡虏都是不考虑以后的,纯粹是为了抢而抢,而且,他们抢到的东西,最终都会集中到那些豪帅手里面。而豪帅们只有打了胜仗的时候,才会冲到前面,打输了的时候,他们跑的比谁都快,想要抓到一个,真是千难万难。 在洛阳打的这几仗,倒是缴获了不少东西,可在出战之前,朝廷已经欠了自己这些人快一年的军饷了。从先帝病危开始,就没人理会自己这些人了。 大将军一心要杀宦官,他的幕僚们只顾着献计献策,党人、名士们忙着推波助澜;宦官们则是一心要保命。谁都要抓兵权,但谁也顾不上发军饷。 后来京城大乱,边军也入京了,董丞相总揽大权,总算是消停一点了,但日子也没变得好过多少。董丞相总揽大权不假,但除了封赏的命令,他的其他命令根本传递不到洛阳外面去,没人理他。 各地的税赋不送进京,董丞相自己的嫡系都要挨饿,哪里还顾得上京城的部队? 西凉军靠抢劫度日,王泽和他的同袍们却只能挨饿,打败孙坚、孔伷、曹操的缴获很不少,但也仅仅是缓过口气罢了。 今天,徐将军打败了王鹏举,发财的机会终于到了! 泰山王鹏举名不虚传,很能打,也很有钱,普通的士卒身上都带来了这么多钱,不光是钱,还有各式珍宝!难怪他的士卒这么拼命呢,明明人数少,指挥手段也稍逊一筹,却一直死战不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么,这个道理,王泽懂! 他大叫一声,随手推开了巨盾,抬脚就要往前冲,结果却被张潇一把拽住了。 “王泽,你要做什么?将军还没下令,敌人可能是诈败,你不怕死了吗?” “什么诈败?张令君,你别当俺是粗人,就什么都不懂!” 王泽死命的挣扎着,大叫大嚷:“俺打了这么多年仗,有啥不懂的?这些人扔钱出来,是为了保命的!不扔钱,他们一个都活不了!泰山军有钱,他们一个月的军饷,顶咱们半年的,从不拖欠,战时还有双份!不单是泰山军,全天下的豪强私兵都一样!别当俺不知道!” “……”看着王泽狰狞的面容,张潇一时有些语塞:“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担保这不是阴谋……” “饿死也是死,战死也是死,当了俘虏,给豪强当兵难道就会差了吗?你看他们用的强弩!你看他们的甲兵!放手,你放手!再不放,别怪俺不客气了!”眼见盾阵一点点崩溃,越过战线往前冲的人越来越多,最前面的人已经俯身开始捡东西了,王泽的眼红了! 张潇绝望的叫道:“大家都是同袍,都是平等的,战利品可以等到战后再……” “平等个屁!老子在前线拼命,九死一生,战利品当然要先拿!”发现拉着自己的力量开始减弱,王泽大喜,猛地一挣,如愿的挣开了张潇的拉扯,如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癫狂的叫喊声远远的传来。 徐荣军的前锋彻底崩溃了,士兵们丢掉了手中的武器,拼命的向前冲,加入了捡钱的行列,时不时的还会有人为了珍宝的归属,互相争执,甚至动起手来……乱相时起彼伏,不断在扩散着,一发不可收拾! 战场的某个角落中,王羽眼中流露出了有些复杂的神色,低声自语:“徐荣的第三个弱点,这支军队不是他的,不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而且,他很穷,他的士兵也很穷……” (未完待续) 一四三章 故技重施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前锋的乱相持续的扩大着,车悬阵是个圆阵,跟车轮一样,只有这样,此阵才能周而复始的轮转不休。如今,车轮仿佛撞上了巨石,从前端开始,一点点的瓦解开来,变得支离破碎,碎屑乱飞。 任何一名有经验的武将,骤然面对这样的战局,也会惊骇不已,至少也要忧心忡忡。 诈败这种战术,并不新鲜,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盛行一时了,经典战例不计其数。 被反复用了这么多次,武将们还乐此不疲,说明这个战术自有其经典之处;而被用过这么多次的战术,还有人中计,也说明这个战术的实施中,有很多非人力所能控制的因素。 可不管怎样,这个战术的套路都是固定的,只要粗通兵法的人,对此亦了然于胸,诈败,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反击才是致命的! 形势已然逆转,危机转到了刚刚还占尽上风的一方头上! 这就是战争的可怕之处,同样也是其魅力所在。 “好一个散金诈败,王鹏举此人,果然是枭雄之姿!”危机临头,徐荣的神情依旧从容自若,只有变得愈发犀利的眼神,才能让人稍稍窥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徐将军,现在是夸奖敌人的时候吗?军阵已经乱了,咱们要败了,要败了!王羽此子实在太狡诈了,他怎么就舍得,那可是金银珠宝啊!” 胡轸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眼前这一幕,勾起了他惨痛的回忆,他之所以从一军统帅,沦落成了监军,就是因为虎牢关下那场匪夷所思的惨败。 那一仗,成就了王羽勇武无双之名,也将他胡轸牢牢的钉在了耻辱柱上。 今天,旧事又重演了,王羽再次施展了让人匪夷所思的诡计,这次,依然是大手笔! 前锋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穿透了尘烟,撕裂了乌云,露出了太阳那张惊讶不已的脸庞。 阳光闪耀,照在那片刚刚经历过激战,被鲜血浸透的大地上,映射出了一片耀眼的光芒,仿佛阳光照射的不是土地,而是一块巨大的金砖一般! 胡轸想象不出,王羽到底扔了多少金银财宝在地上,但他知道,那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如果拿到西凉去,足以晃瞎那些贪婪的豪帅们的眼睛,让他们口水直流,进而召集起一支数万人的大军! 这么多钱,他怎么就舍得? 这么古怪的坏招,他怎么就想得出? “徐荣,你不是天下无敌么?你不是军略无双吗?快想办法啊,这一仗不能输,绝对不能输啊!”胡轸绝望的叫喊着,喊声撕心裂肺,如同饿极了的孤狼一般。 徐荣平静的回答道:“胡将军,你不要急,现在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形势会好转的。” “会好转?难道是等前锋捡完财宝,重整队列吗?”胡轸一愣,突然想起了什么,疑惑道:“那些人捡东西的速度怎么那么慢?到一个地方,蹲半天也不起身?” “也许是另有什么诡计吧。” 徐荣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然后话锋一转道:“可不管怎样,他总是要反击的,不然就只能借此举脱身。他要逃跑,某奈何不了他,然而,依他的性格,是不会就此退缩的,他一定会反击,他开始反击的一刻,就是战局再次逆转的契机!” “反击会带来转机?”胡轸一脸的茫然。 徐荣并不解释,而是直接发令道:“胡将军,请你下令,让你的部属做好迎战的准备。” “某的部属?”胡轸的反应有点慢,但终究还是回过神了:“哦,某的部属都在两翼,敌人摆的是偃月阵……徐将军你的意思是……” “来了!”徐荣目光一凝。 “呜……” 连绵的鸣金声突然一滞,然后如冰河开裂,峭壁倒崩,激扬的号角声猛然响了起来,随即,战鼓声再次连绵敲响,伴随着战鼓一起的,是雷鸣般的马蹄声和冲天的战号声! “义之所至……”公孙越一马当先,横槊高呼。 “生死相随!”两千幽州轻骑同声呼应,嘹亮的战号声冲天而起,压倒了战场上的一切杂音。 “苍天可鉴……”公孙越挥槊前指,这一刻,他等了很久了。胡轸的推测大错特错,幽燕轻生死,重义气,既然来了,就没有抛下战友独自逃生的道理! 生死相随,决一死战! 白马之义,苍天可鉴! “白马为证!”战号声达到最高峰,扫尽了满天的云彩,将万道阳光扯下了来。 阳光万道之下,两千轻骑,全力发动! 偃月阵的攻守转换,是从侧翼开始的,和刀盾兵的战法差不多,用盾顶住正面,然后挥刀从侧面斩击敌人。 王羽的步卒没能在正面顶住徐荣军,但满地的金银财宝弥补了这个缺陷,徐荣的前军已经彻底散乱,中军也在瓦解之中,只有离得比较远的后军和侧翼还保持了完整的队形。 他们离的太远了,三万大军铺开在平原上,本就是一个庞大的队列。何况,由于王羽携百姓作战的布置,在保护了王羽两翼的同时,也将战场进一步压缩,拉长了徐荣前后军的距离。 财宝再怎么诱人,光听是没用的,总要看到了才有足够的吸引力。 所以,徐荣认为,此战还有转机,白马义从发动反击之后,已经开始捡财宝的前军也许无法恢复秩序,但正在崩溃的中军,就会开始恢复,更远的后军,则会彻底从动摇中清醒过来。 命,毕竟比财宝更重要。 现在战局的关键,就在于能不能顶住从偃月阵的月牙处,迸发出来的杀机了! 对此,徐荣早有准备,胡轸的数千骑兵,被他布置在了侧翼,与幽州军遥相对应。 对付骑兵的最好办法,本就是用骑兵反制。 “徐将军神机妙算。”对于徐荣的布置,胡轸本有诸多的不满。 这种战场上,要侧翼干嘛?他麾下的骑兵都是胡人,侧翼离两边的营寨已经很接近了,那营寨里面是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把胡骑放在这种地方,跟把狼和羊放在一起能有多大差别?徐荣偏偏还严令胡轸所部,不得擅自向营寨进攻。 天知道胡轸花费了多大力气,才约束住了手下这帮胡虏。 许诺战后让他们在阳人城里乐几天,董丞相会重重有赏,拿徐荣的威名吓唬他们,最后胡轸难得的和这些野兽讲起了道理:两翼的平民都是穷人,他们的家当一多半都扔在洛阳了,没什么油水……若不是李儒事先反复的交代过,让他临阵之时,必须遵守徐荣的命令,胡轸才不会忍这口恶气呢。 可事到如今,胡轸发现,徐荣又说中了,他每次都是对的。只可惜,他不是西凉人,而且还总是有一些古里古怪的想法,让军师感到警惕,丞相也不喜欢。 真是可惜了,口中赞叹之余,胡轸在心里叹了口气。 胡轸上了马,挥舞起了马鞭,要去跟部属汇合,这时,又听得徐荣叮嘱道:“胡将军,切记不要追击,须防有诈。” “追击?”幽州军已经开始冲锋了,时间紧迫,胡轸无暇多问,一头雾水的被战马带走了。 追击?这还没赢呢,怎么追击?自己的骑兵数量虽然比幽州军多,但打起来还真不好说。胡骑只是亡命凶悍,白马义从的勇气不比胡骑差,箭术和配合远在胡骑之上。 连日来的前哨战已经验证了,在宽阔的战场上,和白马义从对战,是很艰难的任务。要不是这个战场非常狭窄,胡轸都说不清,自己有没有勇气迎战,更遑论必胜的决心了。 不过,反过来说,若是白马义从真的故技重施,这个战场就将会成为他们的坟墓!他们根本跑不开,他们边打边撤的骑射本领也无从施展。 “前进……全速前进!”麾下骑兵已经得到了命令,整好了队列,胡轸甩甩头,抛开那些想不通的问题,挥舞起了战刀。 “呜……”号角声响起,胡骑嗷嗷大叫着催动了坐骑。 对面的敌人从不正面作战,让他们吃尽了苦头,损失了不少同族兄弟,现在,他们要报仇了! 两支骑兵相向而前,马蹄声压过了战鼓,激起的烟尘遮天蔽日,惊人的景象,使得那些无心旁骛,专心捡宝贝的北军士兵都抬起了头。 万马奔腾! 仿佛两股汹涌澎湃的波涛,起伏之间,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其磅礴的气势,雄浑的力量,都预示着,当两军相撞的那一刹那,爆发出的惊天力量将是何等惊人! “上箭……”眼见双方的距离已经接近到了百步,公孙越在马背上直起了身体,扬声高呼。骑弓的射程在五十步到八十步之间,对冲的速度太快,百步就已经是射程内了。 “举盾……”胡轸下了一个截然相反的命令。 骑射,胡骑确实搞不过白马义从,若是一对一,胜负可能会参半,但是一支军队对一支军队,那胡骑就只有挨宰的份儿了。他们不懂义气,没有人性,自然无法和以义字当先的幽州军对抗。 胡轸想的很清楚,对射打不赢,干脆就全心防御好了,就不信幽州人的肉搏能力也强的逆天! “风!” 弩箭撕破空气的啸叫声凄厉而刺耳,但战果却是寥寥,西凉胡骑将身体死死的伏在马背上,斜举着盾牌,幽州军的队列颇长,只能采用曲射的方式,对这样的敌人,是无可奈何的。 “杀!”胡轸大喝。 依照他的了解,接战之前,幽州军应该还能放出两轮箭,两轮箭的杀伤有限,很快就该对方尝尝自己的厉害了。他斜举着盾牌,在心里发着狠! 不过,料想之中的第二轮箭始终没来,胡轸等了好久,终于忍不住的抬起头来,透过前面十几排的骑士,他愕然看到,白马义从没有继续放箭,而且,他们已经完成了减速,正在转身撤退! 这些家伙疯了? 真有追击的情况出现? 到底……是什么情况? 胡轸傻眼了,他搞不懂,幽州人在搞什么鬼,自己这边的速度已经加到了最高,就算幽州人转身再快,骑射再强,也无法从接下来的追击中逃脱。这个战场本身,也无法给他们提供迂回的空间。 可是,幽州人就那么转身去了,好像先前把战号喊得惊天动地的不是他们一样……自己应该怎么办?按照徐荣说的收兵?还是……“嗷呜!”还没等胡轸想明白个所以然,冲在前列的胡骑就开始嚎叫上了,敌人跑了,在这种情况下跑了,他们赢定了! “杀啊!”胡骑潮水般涌动着,蜂拥而前,战局脱出了胡轸的掌控。 再下一刻,他才终于搞懂,徐荣的话是什么意思,幽州人到底在搞什么玄虚……居然,竟然,俨然,果然,所以然……“王鹏举,我日你先人!”胡轸再忍不住,高声怒吼道:“一样的招数你用两遍,你当某是猪吗!?” (未完待续) 一四四章 滔天巨浪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二将军,你说他到底是不是猪?” 公孙越撇撇嘴,道:“他是不是猪某不知道,但某知道,他一定会跳进鹏举贤弟的陷阱,因为他的手下是一群猪!” “真的诶……他们真的勒马停步了,哇,后面的撞上去了……乱了,乱了,彻底乱套了!这些胡种真不是一般的蠢,他们看不出来这是诈败吗?明明已经用过一次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天,二爷我啊,教你个乖。”公孙越哈哈大笑,得意说道:“西方的胡虏,简称西夷,他们崇拜一种龙,那龙啊,长得跟壁虎似的……” “跟壁虎一样的?那也能叫龙?西夷怎么这么傻?”公孙越的几个亲卫都凑过来了,虽然还在纵马疾驰之中,可这些人的骑术都极高,跟在平地上也没多大区别。 “都别打岔,听某说完的。” 公孙越很不耐烦的摆摆手,继续说道:“反正就是那么个东西,很强,会咬人,还会喷火,嗯,就是这样。这种龙呢,有个癖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黄金珠宝什么的,它们最喜欢了,也不用,就是搂着睡觉,你们觉得,这玩意跟胡虏是不是一个模子的?” “二将军您这么一说,还真是……” 幽州军的将士跟胡虏没少打交道,什么乌丸、鲜卑、匈奴之类的,这些胡虏确实很喜欢金银珠宝,但他们的部落里不用这些珠宝当钱,就是堆在家里好看。还有,胡虏也会杀人放火什么的,长的也挺挫……“西凉这些……”公孙越抬手朝身后指指:“也是西边来的,西夷拜的壁虎龙,就是他们,所以啊,扔这些金银珠宝给他们,他们就什么都忘了。” “原来如此。”众亲兵恍然大悟,纷纷赞道:“二将军,您真是博闻强记啊。” “咳咳,”公孙越砸吧砸吧嘴,谦虚道:“某的记性倒是不错,但这事儿啊,是鹏举贤弟说给我听的……” “是鹏举将军啊,难怪呢。” “二将军,现在咱们怎么办?” “诈败成功了,当然要回头干死这群猪!”公孙越不假思索的答道,紧跟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不用急,再跑一会儿,告诉弟兄们,把身上的宝贝都扔光,别心疼,反正等下兜回来的时候,这些东西也都是咱们的,跑不了。”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把珍珠,依依不舍的洒了出去,回头看时,眼角还抽搐了几下,这可都是钱啊! “二将军,其实不单是那些胡虏啊,属下都不敢回头看,怕自己一个忍不住……” 几个珠宝不可怕,可怕的是遍地黄金,谁看了这场面,脑子也都会发晕的,就算是白马义从这样的精兵也一样。要知道,幽州也是很穷的。 “谁不说呢……”公孙越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天知道鹏举贤弟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又怎么舍得拿出来打仗,要是换了自己,宁可跟敌人拼命,也不会洒钱啊。 “您说,要是有别人对咱们用这招,要怎么破?” “简单。”公孙越大手一挥:“告诉兄弟们,杀光敌人后,东西人人有份,大哥和某,都是讲究人,弟兄们肯定信服!行了,差不多了,传令下去,准备掉头,杀光胡种,东西人人有份!” “噢!” ……“都起来,上马,别他娘捡了!” “幽州人兜回来了,你们不要命了吗?” “东西就在这里,杀光幽州人之后,某分文不要,弟兄们人人有份!上马,上马啊!” “有……有没有听某说话啊,你们这帮该死的猪!” 公孙越的主意一点都不高明,胡轸想到了同样的办法,只可惜,这招一点用都没有。 任胡轸如何声嘶力竭的呼喊,用刀鞘和鞭子抽打着这群不听话的家伙,都没人理会他,顶多也就是那些被他打疼的人,会往旁边让让,示意胡将军:您是主将,这块地方可以让给您。 其实,公孙越这招的局限性很大,只有那种真正做到生死相随的部队,才能保持彼此间的绝对信任,西凉胡骑,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洒钱诈败这招,点中了他们的死穴!只要不在同一个人身上反复使用,这招始终都会奏效,而且每次都是一发不可收拾。 胡轸对此有着无比深刻的体会。 胡骑们红着眼睛,互相推搡着,发了疯似的在地上摸索着,然后拼了命的把摸索到的东西往怀里揣,偶尔抬起头,看的也不是正在前方不远处再次调转马头的幽州军,而是地上那些亮闪闪的东西。 这其中,甚至包括了那些冲在最前排,勒马时被后面的同伴撞倒,受伤的那批人。 胡轸眼睁睁的看着,其中一个腿都断了的家伙,挣扎着在地上爬行,捡到一块翡翠时,脸上还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很显然,对此人来说,精神上的愉悦已经战胜了肉体的伤痛,和黄巾力士的暴走是一个道理,只是起因不尽相同……胡轸没见过黄巾力士,这场面看得他心里发毛。 然后,他想通了,这场骑兵战已经败了,摆在了胡人的贪婪和自私,以及没脑子上。 同样败在了幽州军的令行禁止上,敌骑毫不犹豫的洒出了怀中的珍宝,毫无保留! 同时,最让胡轸窝火,也是最无奈的,他再一次的败在了王羽的阴谋诡计上……这小子太坏了! 实地看过,胡轸才搞清楚,为什么前阵的士兵,一趴下就不肯起来了,原因就在于那些金银珠宝。 泰山军洒出来的金银,不是金银锭,而是金银碎屑。这些碎屑都很小,小到地上稍有缝隙,就能钻进去的地步。 现在已经是夏天了,河南大地上草木繁茂,这些碎屑躲在草间石缝里,偏偏又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让人看得清清楚楚,想摸到就难了。 那些珠宝更坑人,尤其是珍珠。这玩意圆溜溜的,会在地上乱滚,经常会从一个兵的地盘,滚到另一个兵那里去,然后就会引发一场争执,甚至一场小规模的混战。 反正,胡轸算是看明白了,王羽处心积虑,他扔了这么钱,肯定是要达到目的才肯罢休。 跟这个坏蛋斗智? 算了吧,胡轸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拨转马头,远离这帮蠢猪,不要给这帮王八蛋陪葬! 反正还有徐荣在呢,那个倔老头肯定有办法将局面扳回来的。 向中军处望了一眼,胡轸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了,徐荣已经将剩下的半个中军与后军整合在了一起,结合部稍微有些混乱,但不影响大局。幽州军就算彻底击溃了胡骑,也休想在严阵以待的北军面前讨了好去。 身后再次传来了雷鸣般的马蹄声,仿佛催命的更鼓,带来了死亡的气息。胡轸快马加鞭,加速逃离战场。 那些捡得够多的胡骑开始起身上马,追在了他们的主将身后。 他们不傻,也知道幽州军杀回来难以抵挡,不过,不要紧,反正捞足了钱,只要抢在其他同伴前面开溜就可以了,至于胜负……中原人的战争,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如果按照自己的想法,这场仗根本不应该这么打,先从两翼的大营杀起多好?这帮肉羊以为逃出洛阳,就能逃出西凉人的手心了? 做梦! 迟早,他们会回来的,让整个中原都在羌人的铁蹄下颤抖! “杀,杀!” 幽州军在公孙越的带领下,杀回来了,人尚未到,一片箭雨已经笼罩在胡骑们的头上,将他们射得人仰马翻。 没有秩序的部队,就是一盘散沙,在整军而战的幽州军面前,毫无抗力。 幽州军大概是整个中原,对胡虏的态度最为强硬,仇恨也最深的军队了。和他们的主将公孙瓒一样,他们认为,只有死胡人,才是好胡人。因此,他们杀起胡虏来毫不手软! 除了动作最快的那些胡人外,剩下的人都被笼罩在幽州军兵锋之下,不过,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对策,外侧的人,开始向侧翼的百姓大营冲了过去,这是他们早就看好的逃生之路。 “让开,给老子让开,你们这些该死的软脚羊!” 不用故意做作,胡人们就释放出了足够的狰狞和血腥,入京之后的这段日子,哪个胡骑手上没沾过司隶百姓的鲜血?若不是那个该死的王鹏举,他们本来可以杀得更多,肆虐更久的! “还不滚,想死吗?” 可是,这一次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尽管只是隔着一道薄薄的栅栏,但百姓的眼里面没有恐惧,反而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打!”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打死这些胡种!”有人弯腰捡起了石块,有人从栅栏上抽出了木棒,更多的人只是捏紧了拳头! “就是他们杀了俺爹,俺要报仇!” “他们祸害了喜儿,喜儿死的好惨!” “娘啊!看孩儿给您报仇!” 嘈杂的呼声化成了巨大的声浪,坚定而狂热的凝聚在一起,万人共一呼,响彻了整个大平原:“报仇!” 自中平六年七月,董卓带兵入京开始,西凉羌骑在洛阳犯下了无数血案,罪恶滔天。 身在洛阳者,谁家没有亲朋好友惨遭毒手? 面对西凉大军,百姓敢怒不敢言,但眼前的胡虏正被王将军的铁骑追杀,有何威风可言? 在儒家还没有彻底统治中原的时代,在崇尚虽远必诛大汉朝,即便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依旧不是绵羊! (未完待续) 一四五章 凤凰涅盘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李逸风,即为张邈出使的那个校尉,他受到的震撼是最大的。 他亲眼见证过徐荣的两场战役,这两场战役的前半部分是相同的,不过,从己方开始败退的那一刻起,形势就迥然而异了。 在胡骑逃亡引发的惊变之前,他说不清哪一方更占优势。 当时,战场的形势很诡异,徐荣的军队分成了三个部分,中前军的一万多人陷入了大乱,右翼的骑兵在幽州军犀利的攻势下覆亡在即,后军却重整了队列。 看起来泰山军一方似乎有机会获胜,但两次见证过徐荣的军略后,李校尉却不敢这么肯定。后军还是前军,在徐荣手里,都不会有太大差别,当初他能凭一万多兵马战胜兖州联军,现在也有可能凭后军的万余人力挽乾坤。 而且,前军的混乱也只是一时的,随着财宝的减少,前军将士会慢慢恢复理智,然后重新归属于徐荣的统帅之下。 反观泰山军这边。 此刻,那位指挥能力很强的于校尉正在整军,他的手段很高超,溃退中的败军已经有了重整旗鼓的架势。不过,他能不能在敌军之前恢复秩序,还在未知之数。 想想也是,如果人人都能在短时间内,让溃退的军队重整旗鼓,那韩信也不会被称为军神了。这种战术动作,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能决定胜负的,只有幽州军。 他们的任务极其艰巨,要在击溃西凉骑兵后,顺势击溃徐荣的后军。以徐荣的本领,这个任务的难度比于校尉重整旗鼓更高。 徐荣整队的速度太快了,别说幽州军被西凉胡骑耽误了一阵子,就算没受任何阻碍,就那么直冲过去,胜负也在两可之间。 所以,败局似乎已经无法挽回了。 唯一的指望,就是不知去向的王将军,会不会还有其他奇谋。 洒金诈败这招,算是让李校尉大开了眼界,他比公孙越了解的情报更多点,他知道王羽很有钱,王匡之所以得罪了那么多人,就是因为他在河内的横征暴敛。 也正是因为这笔钱,袁绍才和王家翻了脸,本来其他人都以为王羽会用这笔钱招兵买马,谁知道,他竟然一直留到了现在,一口气全扔出来了。 能想出这种奇谋的人,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就认输了,说句市侩点的话,这么多钱都花出去了,总得收回成本吧? 然而,任李校尉再怎么想,他也没想到,王羽的后手是这个,在这一刻,他的心里,除了因王羽的深谋远虑而起的恐惧之外,就剩下震撼了。 天意民心,是天地之间最伟大的力量! 在这股恢弘庞大的力量面前,一切妖魔鬼怪都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没错,就是粉身碎骨! 最先越过栅栏的几个胡骑首当其冲,还等他们没回过神,想明白到底为什么绵羊变成了怒吼着的虎豹,就已经被飞过来的石头砸晕了。 随后,像是捣年糕似的,数以十计的木棒,争先恐后的捣在了他们身上,鲜血飞溅,骨断筋折! 毫不避讳飞溅出来的鲜血,数以百计的手搭在这些半死不活的胡人身上……“杀胡虏!” “报仇!” 轰天般的呐喊声中,尸体四分五裂! 像是破堤的洪水一般,人潮冲出了营地,仿佛洪荒时代那场洪水再现,又仿佛不周山坍塌,天崩地陷的那一幕重演。 看到此幕的人,无不心神震颤。 正在追杀胡骑的幽州军都骇然止步,飞快的调转马头,避开了这股洪流;眼中只有财宝的前军将士,此刻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骇然回望;胡轸以及跟在他身边的胡骑则是魂飞魄散,拼命抽打着战马,生怕也步了同伴们的后尘;相对这股洪流,徐荣的军阵仿若一叶扁舟,在滔天巨浪之下,岌岌可危! “王将军竟然已经谋算到了这个地步吗?”良久,李校尉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从胸中吐出了一口气来。 胜局已定。 徐荣放弃一捏就碎的两翼不攻,显然是无法罔顾百姓的安危,这样的人,会对百姓展开杀戮吗?但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民众却管不了那么多,右翼的人潮冲破了栅栏,左翼的人群也在骚动,零零散散的,已经有人越过栅栏,走向徐荣的军阵了。 一旦被人潮卷进去,徐荣就算真是军神转世,他也没有回天之力了。 这不是赢定了么? 除非……徐荣背弃自己的信念,对百姓动手,可即便是那样,泰山军的胜算也很大。 这种奇谋简直……“不,这不是王将军的计谋,对他来说,这应该是个意外。” “啊?”李村讶然转头,发现说话的是那个胖幕僚,没记错的话,王将军非常器重此人。 “你不懂?呵呵,无妨,我说给你听听好了……”贾诩笑笑,语气有些幽远,脸上的表情也很奇怪:“他总是以为自己是个枭雄,很多人也这么认为,其实啊,他离枭雄还远着呢,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小毛孩子。” “文……文和先生?”李校尉的下巴都要掉了,有幕僚会这么说自己的主公么? 贾诩自顾自说道:“他从洛阳城救了几十万人出来,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那些人都记忆犹新,以他的口才,想煽动这些人帮他冲阵又有何难?要知道,他在河东已经干过一次了……又何必搞现在这种劳而无功的计谋?” “劳而无功?” “也不能说劳而无功,否则,我事先就提醒他了,不过,他的计划里,是没这个的,那个自大的小子……” 贾诩的语速突然变得极快:“总以为自己是战神,总以为自己能只手逆转乾坤……眼前这位可是徐公卿!打败了孙文台,曹孟德这等宿将的徐公卿!哪有那么简单就能打得赢?嘿嘿,幕僚么,总是要为主公拾遗补缺的。” 说着,他又笑了,笑容中满是狡黠之意。 “先生你……” “你别说出去啊,第一个喊打喊报仇的人,是我安排的。” 李逸风只觉得脑子里‘嗡’一声,名震天下的王将军身边,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 能跟徐荣战得有声有色的于校尉,就已经很让人难以想象了;眼前的这个胖子,这个胖子……还是人吗?抛去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论,他的智谋是何等的逆天啊!又是何等的毒辣啊! 老天爷,王将军手下好像还有两个很受器重的部将,那二位还没出手,不过,从眼前所见就可以推测出,那两个人也不是寻常人物了。 也就是说,这场战争才打到一半? 李逸风自己把自己给吓傻了,呆呆的站在那里,像个木桩一样,完全没注意,让他震惊的二人对了一个眼色。 于禁有些疑惑,他先前已经有所猜测了,他怀疑那个驱民攻徐荣的计策不是出于王羽之手,那不合他的风格,倒像是贾胖子的风格。 可两个当事人都不说,他也不是多事的人,可谁想到贾诩却突然对一个外人说起此事。 别说出去?看那个校尉的脸色,他怎么可能不说?张邈问起,他能不回答么? 贾诩报之以微笑,却不打算解释。 如果他跟王羽保持从前的状态,自然不好出头,平白担个心狠手辣的名头,以后怎么换老板啊?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么,毒辣阴狠的名头,还是自己担了的好,免得影响主公的光辉形象。 主公的形象越伟光正,大业就越容易开展,自己的荣华富贵也就有了保障,担点骂名算啥?只是,这些门道却不好向别人解释,以免被误解成邀功。 反正,以那个小主公的聪明劲,迟早会领悟出自己的良苦用心的,到时候,回报至少也是双倍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赢得此战。 有了自己的推波助澜,这件事已经不是很难了,接下来,就看小主公的发挥了。 ……“汉升,这的确不是某的计谋,这几天你都跟某在一起,某若是有所安排,你也应该听到不是?再说,此计也奈何不了徐荣,倒是给你我打了掩护……说起来,这事确实有点怪,好像确实有个幕后黑手的样子,难道……” “奈何不了徐荣,将军,此话怎讲?” “你看。”王羽抬手一指,黄忠循声看去,徐荣的中军,一杆黑色汉字大旗正迎风飘扬,猎猎生威。 一时间,他心神微微激荡起来,耳边传来了王羽低沉有力的声音:“这些百姓是洛阳的居民,不是黄巾军,他们对这杆旗帜没有仇恨,其实,就算是黄巾,他们对这杆旗帜的仇恨也不是那么深的。统帅汉军的既然是徐公卿,就没有道理会眼睁睁的看着民众冲过来,而束手无策。” “那么……”黄忠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打断他的同样是万人齐声发出的呼喊。 “为国羽翼,如林之盛!” 这是让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战号,从汉武时代开始,贯穿了整个大汉朝四百年的历史! 北军,又名御林军! 他们是大汉朝的第一强兵,曾经横扫大漠,煊赫西域,将汉人不可辱的理念,挥洒四方,一直传递到了两千年以后。 愤怒中的民众迟疑的抬起头,惊疑不定的看着那杆战旗,乱世的折磨,让他们几乎忘记了这支强兵,但灵魂中的记忆,却不可磨灭! “出车彭彭,旌旗烈烈,天子命我,征战四方……” 如同光辉岁月的再现,如同中兴盛世的重临,民众彻底停下了脚步,年长者脸上已是涕泪纵横。 “主公……”黄忠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挣扎,甚至还有一丝祈求的神色。 王羽神情坚毅,丝毫没有因为黄忠换了称呼而来的欣喜,他沉声说道:“不,汉升,我们不是要摧毁这支强兵,而是要让它在我的手里,如同凤凰一般,涅槃重生!这才是对大汉朝曾经的英雄们,对大汉朝曾经的辉煌,最高的敬意!” (未完待续) 一四六章 致命杀机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为国羽翼,如林之盛!” 战号声越来越响亮,仿佛天地初开之时,巨人盘古的大吼一般。 天地之间,被这股激愤昂扬之气给填满了,不由自主的用风声相和,一起歌颂着传说中汉军英豪,一起回忆着那些永不磨灭的岁月。 汉军雄武,威播四疆,壮哉羽林,汉家儿郎! 王泽扔掉了手中的翡翠,任由那块价值千金的珍宝跌落尘埃。这东西是他打倒了三个同袍,好容易才抢到手的,结果拿到手的欢喜劲还没过去,就再次失去了这件宝贝。 不过他不后悔,或者说他根本没察觉这些,他的胸口里像是被人塞了什么东西进去,又或者是有人在里面生了一把火,使得他满腔的热血都沸腾起来,直欲破胸而出。 御林……这个词离他并不遥远,因为他就是其中一员,他也曾为了加入这支集万般荣耀于一身的军队而欣喜欲狂过;他也曾充满自豪和憧憬的,听前辈讲述着那些辉煌而灿烂的岁月;为了保家卫国的信念而努力拼搏过。 但是,残酷的现实,和无情的岁月,抹去了这些荣耀,他渐渐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终日只为了军饷能不能按时足量的发放,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而忧心忡忡。 荣誉? 那是什么? 然而,此刻,万人共一呼的战号声,唤起了他心底的记忆,一股莫名的激动,突然让他颤栗起来。 莫名的,他伸出手,看着那个被他一拳打倒在地的同袍,后者欣然伸出手,与他紧紧的握在一起,两人谁也没有再看地上的翡翠,亦或其他珍宝。 相视一笑中,仇怨顿消,胸中喷薄欲出的那股激昂之气,终于不约而同的爆发出来。 “出车彭彭,旌旗烈烈,天子命我,征战四方……” 他忘情的呼喊着,用尽全身的力气,那杆看得熟的不能再熟的战旗,突然变得生动起来,烈烈招展的起伏中,像是在向他和他千万个同袍诉说着什么。 开始还是在齐声高呼战号,到得后来,几乎整个战场上的所有人都加入了呼喊,喊的内容也渐渐有了变化。 “我们为何而战?”王泽看到,张潇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战场中央,站在一个小丘上,挥舞着拳头,向周围的将士呐喊着问道。 “大汉!大汉!”王泽本想上前去道个歉,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呼喝声。 “我们汉家儿郎……” “威武!威武!”不止他一个,周围的人个个如此,狂热的气氛感染了所有人。 “我们面对的敌人是……” “叛逆!天下共讨之!” 前军的队列开始恢复,士兵们在身边最近的地方拾起了武器,按照日常操练的那样,寻找同袍,寻找自己的位置,士气比开战前还要高出百倍。 没人会怀疑,陷入狂热中的他们,可以将十倍百倍于己的敌人撕得粉碎。因为,他们的前辈就是这么干的! “文,文和先生,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你快想想办法啊!”李村被吓坏了,他感觉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一波三折? 不,这不是波折,根本就是逆转,逆转,再逆转! 贾诩说民众起不到作用时,他还有些半信半疑的,等到北军的战号声一起,百姓停步,他才恍然大悟,对贾诩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然而,之后的演变就有点吓人了,北军士气高涨,高涨到已经爆棚,这仗还怎么打? 于校尉已经整好了队伍?没用!先前打不过,现在更打不过! 幽州军的位置在敌军侧翼?也没用!冲阵的话,他们只会发现自己撞上了一块铁板! 还有开战以来一直没出现的徐校尉?他手底下顶多几百兵马,又能做些什么? 至于从溃退开始就不见踪影的王将军……李校尉很怀疑,这位王将军不是跑了吧?不然他扔下大军,干嘛去了呢? 现在唯一的希望,也只能寄托在这位智谋逆天的贾先生身上了。 摸摸下巴,贾诩不紧不慢的回答道:“我不是说过了么?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主公的了。” “可是,可是……” “物极必反,适才民众要是冲进去了,北军就崩溃了,结果他们停下了,看在无知者眼里,这就是奇迹。”贾诩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家主公,就是个擅长制造奇迹的人。李校尉,你要是实在想做点什么才安心,那就闭上眼睛祈祷吧。” “……”李村彻底说不出话了。 祈祷,祈祷有用的话,还要兵马干嘛? 其实,如果他看到徐荣的脸色,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将军……”几个亲卫都是一脸担忧的望着主将,哪怕是以他们对自家主将的熟悉,也从未见过徐荣露出这般凝重的神色。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形势大好,民众恢复了理智,正在离开战场,返回营地,己方的军队士气如虹,只待一举击破敌军了。 至于胡轸和他那些胡骑?被灭了更好,这些祸害早就该死的干干净净了! 可是,主帅到底在担心什么?竟然露出了这种神色? “不应该是这样……”徐荣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他只知道,王羽的计谋,不该是这样半途而废的手段。 当初他在洛阳,明明事不可为,可最终还是搞得翻天覆地,现在这样……如果说是百姓攻击胡骑是个意外,那么依照对方的行事风格,若有什么后着,应该趁势发动才对。此人有底线,但绝对不迂腐,否则他就不会这么布阵! 刚才没发动,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对方怕局势失去控制,彻底将百姓卷入战争;要么就是刚才的时机不对,或者王羽还没准备好。 到底是什么?能让王羽扭转现在这样的战局? 徐荣觉得一股浓浓危机感扑面而来,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对方肯定还有杀招没用,因为对方是那个王鹏举!若是当真事不可为,他肯定会抽身而退,来个以退为进。 那一招,在徐荣的意料之中,但他也没什么应对的办法。 如果王羽就这么跑了,这里的十数万百姓就会成为巨大的包袱,无论是将他们迁回洛阳,还是设法安置,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和资源。 这个包袱有可能将自己压垮,不过,代价是沉重的,至少也会付出几万人的生命! 徐荣很庆幸王羽是个有底线的人,不像他最初预想的那样残暴,同时,这个认知也加深了他的危机感。 有杀招,一定有! 可到底是什么? 徐荣紧张的思考着,脑海如倒映星空的湖面,将战场上的各种因素丝毫不差的映在其中,反复碰撞着,试着找出一条清晰线索,或者哪怕是一点点的征兆。 终于,他发现了什么……他猛然抬头,远眺敌阵,急问道:“泰山军的军旗呢?” “啊?回禀将军,那旗不是……”亲卫们都愣住了,远方于禁已经彻底收拾好了溃兵,恢复了旌旗如林的姿态。 “不是那些旗!”徐荣的语声更加急促,甚至前所未有的带了一丝焦虑的味道:“是汉军旗!前军有夺旗的战报吗?” “……没有。”亲卫们回望身后,又远眺敌阵,忽然察觉到了什么。 己方士气如虹,似乎跟对方没竖汉字旗有关,若是对方也竖着同样的旗帜,同袍们在军阵中的鼓舞就不会这么顺利,难道说……“快!敌人已经潜伏到了我军阵中……”徐荣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意识到了危险所在! 毫无疑问,面对强敌,王鹏举再次使出了自己的绝招……借着刚刚百姓的掩护,他潜入了军中,说不定还换上了北军的服饰,他的目标……擒贼先擒王,他要来直取中军! 而且,第一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将旗! “加派人手,守卫将旗!”徐荣的亲卫应声而动,对这位战无不胜的统帅,他们的心里只有敬重和崇拜,不问理由,首先执行命令,这就是他们的作风。 “被发现了么?”王羽注意到了这个变化,然后,他提起了手中的长槊,冲着身后点点头:“汉升,拜托了。” “主公放心!”黄忠从背后取下了大弓,这是灵帝宝库中最好的一把弓,现在,这把宝弓重见天日,并且掌握在了最适合它的人手中,它要履行自己的第一件使命,有些残酷的使命! 另外十名亲卫默默的提起了低垂的武器。 徐荣的命令已发,中军正陷入了极度紧张的气氛,王羽等人的举动在第一时间引起了周围的注意力。 一个军侯往这边走来,其他人注视着这个方向,还有人交头接耳的交谈着,纷纷摇头,脸上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徐荣的兵马是一支杂拼起来的军队,不认识的同袍很常见,没有人会大惊小怪,不过,若是有人突然在中军扬起了兵器,那就没法不引起怀疑了。 徐荣的视线终于转了过来,与王羽犀利的眼神碰撞在了一起,并且看到了让他惊骇欲绝的一幕! 一个英武的少年,手持长槊,身后一个壮汉正拉满了雕弓,锋利的箭矢在阳光下散发着无尽的寒芒,指向处,正是那杆黑色的大旗! 徐荣的瞳孔剧烈的收缩起来,他猛地抬起了手,指向王羽,不,他指的是王羽身后的黄忠,张口欲呼! 亲卫们注意到了主帅的动作,纷纷拔刀挺枪,就要上前;其他士兵也都张开了嘴,想要用惊呼将心中的惊讶宣泄出来;时间像是停滞住了一般,只有那柄雕弓的行动不受妨碍! 弓满! 弦松! 箭离弦! 强劲的箭矢划出了一道光弧,仿佛跨越了时间一般,起于雕弓之上,终结于旗杆正中! 狂风起! 将旗倒! 天下闻名的二人,于焉相会。 (未完待续) 一四七章 一线之间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战场上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 冲天般的战号声,战马奔腾的轰鸣声,战鼓声,牛角号声,全部消失了,归于一片沉寂。 洛阳军军阵正中,那杆仿佛从远古时代便一直屹立至今,恍若永远不会倒下的大旗,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然后缓缓倾倒,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悲伤,落入尘埃,激起了满天烟尘! 尘土像是受惊的鸟群一般乍然飞起,飞到空中后,才缓过了神,静静的看着抢了自己地盘的那个不速之客,没有愤怒,只有哀伤,仿佛在哀悼一个时代的消逝。 “呜……”嘹亮的号角声在远方响起,充斥在天地之间。 惊动了正被惊愕与哀恸之中的人们,当他们骇然回首时,正见一面大旗正冉冉升起,在当空红日的映射下,发出了万道光芒! “国贼西来,祸乱京师,汉军威武,奉旨讨逆!” 泰山军的军阵彻底恢复了,不过,阵型却有了变化,攻守兼备的弯月已经消失,代之的是一往无前的锋芒! 突击阵势,锋矢阵! 形势,再次逆转。 在于禁的指挥下,锋矢阵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发动突击,士气的消长,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己方的优势也还有进一步扩大的余地。 数千人的呼喊,怎么比得上万人的? 上万人的呼喊,又岂能比得过十万人的? 两翼营地的百姓沸腾起来,他们不由自主的加入了呐喊的行列。 祸乱京师的西贼,是所有人的噩梦,如果真的还有救星,除了眼前这支军队,这支由泰山英雄指挥的军队之外,还能是谁呢? “汉军威武,奉旨讨逆!” 四面汉歌,逆转就在一瞬间,关键就是那杆大旗! “王鹏举!”徐荣发出了开战以来,甚至出道以来最高亢的怒喝。 “徐公卿!你还不降吗?”王羽抬起长槊前指,他没有急着动手。 若是可以的话,他当然更愿意来个擒贼先擒王,然后再放倒大旗,全面进攻。但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外围的阵势在百姓的冲击下,显得有些松散,露出了一些本来没有的破绽,但中军附近却没有丝毫破绽,想要接近徐荣,就只能硬杀过去。 黄忠的箭术再强,也不可能隔着人墙射中徐荣,所以,他只能先解决大旗,然后再想办法解决徐荣。 后方不需要他担心,于禁的指挥才能,加上贾诩洞彻人心的造势本领,眼下的形势是顺理成章的。 外围形势占优,己身旁边却是以寡敌众,王羽干嘛要着急动手? “降?降你这个祸乱天下的野心家?做梦!”事出突然,但徐荣对眼下的形势也有着明晰的判断。 胜负,就在一线之间,比的就是哪边更快! 前军能重整队列,靠的本来就只有士气,眼下氛围上已是四面楚歌,形势上也是被泰山军和幽州军两面包夹,肯定是无法挽救了。 当然,幽州军应该不会攻击前军,他们不会想不到后军才是威胁,所以,现在的关键,就是在前军彻底崩溃,或者应该说是泰山军越过前军之前,擒杀王羽! 他潜行到这里,固然鼓舞了泰山军的士气,同时也把他自己暴露在自己的兵锋之下! 徐荣明白,王羽此举不仅仅是逞能冲动,他看穿了己方的最大弱点,就是自己这个指挥者。王羽出现在中军,自己的命令就无法顺利传达出去,没有自己的指挥,又失了将旗,这支军队就是一盘散沙。 现在要比的就是谁的动作更快! 徐荣挥手断喝:“杀!” “杀!”周围的士兵红着眼睛冲了上去。 其他部队离得远,不知道军旗倾覆的原因,所以心神受到了震慑。如果只是远观,适才旗倒旗升的情景,确实像是冥冥中的某种力量,为世人指明顺逆的归属。 董贼是不是国贼? 勤王讨贼有没有错? 洛阳军是为谁而战? 深层次的原因无从思考,但表面的原因,加上眼前所见的情景,就足以让洛阳军将士的士气崩溃了。 当然,这只是对远处的兵将来说,对中军附近这些人而言,被敌人潜到了主将的中军,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一箭射倒了将旗,这是莫大的耻辱,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涌上各人心头的,尽是熊熊的怒火! 如果不能将眼前的敌人挫骨扬灰,这股烈火就无法熄灭! “要战?那便战吧!”王羽仰天长啸,不退反进,横槊杀向了徐荣。 形势已经逆转,可面对徐荣这种敌人,在对方完全失去指挥能力之前,都不能掉以轻心。 鼓舞士气,整顿队列,以摆脱逆境?对普通武将来说,这可能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但是,对那些真正的统帅而言,这不算什么。 当年韩信在齐地背水一战的时候,不就是上演了一遭溃军反扑,反败为胜的好戏吗? 所以,王羽必须亲自走这一趟,在彻底获得胜利之前,就算不能擒杀徐荣,也要死死的缠住对方,让对方无法指挥全军。 出奇方能制胜,这就是王羽的奇谋。 亲卫中分出了两名,紧紧的跟在王羽的身后,他们的任务不是杀敌,而是替王羽护住侧后,以免遭到暗算或围攻。其余八人结成了一个圆阵,将持弓的黄忠护在中心,跟在了王羽身后。 如果用后世的特种小队分工来说,王羽就是尖刀,而黄忠则是强力狙击手,一近一远,哪怕只是个十二人的小队,也能给敌人造成足够大的威胁。 灵帝宝库中的宝槊,无论选材还是做工,都极其精良,尤其是在被王羽灌注了全身之力,瞬间爆发出来的时候,横扫千军如卷席也就不是传说了。 平直的槊杆被巨大的惯性拗成了圆弧状,只有亲手打造这杆宝槊的名匠,才能准确的衡量出,其中到底蕴含了何等巨大的力量。 槊杆不是精钢所铸,但最上等的拓木,经过三年以上的反复泡制,其坚韧程度并不在精钢之下。这一点很容易验证,只要用刀斩上槊杆,就会听到金铁碰撞之声。 这样的槊杆,比起精钢来说,更多了几分韧性,威力更强!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刀盾兵,深切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他们的进攻,完全是照着训练操典做的,将整个身体都藏在盾牌后面,用全身的力量顶着盾牌,他们不指望自己有本事拿下天下无敌的王鹏举,他们想的,只是尽量缠住对方,哪怕一招也好,从而给紧随而来的同袍们营造出战机。 然而,当他们听到破空而来的呼啸声时,当他们的整个身体都感觉到了,与呼啸声几乎同时到来的巨大力量时,他们发现,自己错了,能被世人成为勇武无双的人,自有其道理所在! “嘭!” 一声如击重革的沉闷声响! 两声戛然而止的惨叫! 两名悍卒被王羽以一式横扫千军,直接扫得飞退数丈,狂喷着鲜血,撞在了其后蜂拥而来的人群之中。 如同下山的猛虎,王羽直入敌阵,一柄长槊像是分身万千,化成万道寒芒,漫天飞舞。 白马义从的老兵说的没错,这种拥有多种攻击方式的重兵器,比长枪更适合王羽的战斗方式,挥舞起这把得自灵帝宝库的宝槊时,王羽如虎添翼。 “啊!” 同时,人群后面,也发出了几声惨叫,几名弓箭手惨呼着扔掉了手中的弓箭,捂着心口或喉咙,颓然而倒。 黄忠比狙击手更强,他的连珠箭可以集中射击一个目标,也可以分取多个目标。他的首要目标,是那些弓弩手,以寡敌众,远程攻击是最大的威胁之一。 王羽的小队虽然人少,但作为主力的二人却都是当世的顶尖人物,远近结合,又岂是随便百十个兵卒就能阻挡的? 势如破竹一般,王羽迅速拉近着和徐荣之间的距离。 “将军,退一退吧,这里太危险了。”徐荣身边的亲卫尽皆变色。 他们经历过许多场大战,也见识过诸多勇将,都不是胆怯之人,同样,他们也听说过王羽的名声,但王羽的恐怖,依然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之外。 光是王羽一人,还不足为惧,这里是北军中军,一人之力再怎么勇猛,最终也会被人海淹没。然而,有了那个恐怖的弓箭手之助,王羽的威胁至少翻了两倍! 要知道,军旗的旗杆都是有碗口粗的硬木所制,想要将那杆大旗升起来,没有十几个人的协力,都无法做到。 结果……一箭断旗! 那个弓箭手的实力可怕到了极点。 他的箭术不仅仅是威力强,而且射速也快,像是不需要瞄准,也像是可以有身外化身,在短短的数息之间,那柄强弓送出的死亡之风,已经夺取了十数人的性命! 太危险了。 “退?往哪里退?”徐荣冷声喝道:“左右听令,结阵迎敌!打旗号,将中军的情况通告全军!” “……喏!”众亲卫略一迟疑,最终还是听命而去。很显然,将军已经彻底放弃了前军,准备单以后军迎战了。 中军遇袭的消息对军队士气也是重大打击,可怎么也比天意所向强,至少后军的将士能够鼓足勇气作战了。 这是最后一搏,没错,就是一场赌博。 是失去了指挥的后军在王羽授首之前,挡住泰山军的攻势? 还是远在大军分出胜负之前,王羽就拿下了徐荣? 又或是在中军的激战结束之前,泰山军就彻底击溃了洛阳军全军? 包括王羽和徐荣在内,没人知道答案,胜负只在一线之间。双方能做的,就将所有的底牌尽数推上台面,奋战到最后一刻! 第一个活动起来的重要筹码……是幽州军! (未完待续) 一四八章 最后一着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冲阵,冲阵!” 公孙越纵声狂吼,手中弓槊相击,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以骑射打击敌人,击溃敌人的士气后,再发动全军追杀,这才是幽州轻骑最擅长的战术。不过,若是有人以为幽州人只会这个,那就大错特错了。 骑射战术奏效太慢,同样无法适用于所有的战局,对豪壮的幽燕男儿来说,一往无前的纵马冲阵,才是最符合他们性情的战法! “鹏举将军正在奋战,咱们不能落后,敌人的士气已经崩溃,冲,跟着某冲!” “跟着二将军!” “杀!” 主将的奋迅,彻底激励了幽州军的血性,他们扬声狂呼,纵马奔腾。 马蹄声的频率超过了密集的战鼓声,饶是泰山军的鼓手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无法让鼓声跟上幽州轻骑的节奏。 烟尘高气,盖过了升至中天的红日。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在疾驰之中,义从们的松散阵型,变成了一个密集的鱼鳞阵。 前几排的骑士平端起了马槊,后面的将士射出了最后两轮箭之后,拔出了战刀! 冲阵! 冲阵! 洛阳军被幽州人的决绝吓呆了,没有了及时的军令,他们心里空荡荡的,一点底气都没有,拿什么来抵挡这么恐怖的冲锋? 就在这时,中军终于传出了命令,这次的命令不是以旗号的方式传来的,而是由千百人的呐喊声汇聚而成。 “中军遭到突袭,保卫将军!” 彷徨中的北军将士心中忽然一动,像是抓到了点什么。 将旗的倾覆,以及敌人的呐喊,动摇了他们的信念,出生入死,到底为何而战? 为了董卓? 笑话!就算无视大义,也没人会对这个克扣自己军饷,伤害自己家人的丞相表示敬意。 为了天子? 哪个天子?去年被废,年初被鸩杀的少帝?还是被赶出南宫,只能当个傀儡的那位天子?保护他们的话,自己在这里做什么?回洛阳才对! 为了保卫朝廷? 朝廷控制在董卓手里面,对董卓的倒行逆施,朝廷何尝起到应该有的作用? 除了数得出名字的那几位直臣之外,有几个人敢以生命为赌注,尽到自己的职责? 公卿们只知自保,纵然有些算计,也不是为了尽快将洛阳军民从苦难中拯救出来,而是为了从董卓手里夺回权柄! 御林军的战号唤起了士兵们的信念,旋即又被摧毁,他们已经没有战意了。面对幽州军势若奔雷的冲阵,他们毫无抵抗之力。 然而,中军传来的呼喊声终于将他们唤醒了,保卫将军,在徐将军的指引下,继续获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这就是自己这些人的使命! 矛戈再次林立而起,面对奔腾而来的铁骑,北军将士发出了不屈的怒吼! “保卫将军!” “死战到底!” 公孙越有些意外,但他已经没有思考的余裕了。 战马在狂奔,携带着巨大的力量,只等着任意撞击着一切可以碰得到的东西,摧枯拉朽一般,毁去一切挡住自己前进的障碍。即便他是主将,也阻挡不了这股奔流,只能让这股奔流更加猛烈的倾泻出来。 “杀……” 幽州军齐声狂吼,一个个象下山饿虎一般,带着满天的烟尘,卷入了洛阳军的军阵之中。 两军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最先将冲击的力量释放出来的,是骑兵的马槊,和步兵的长矛。 马槊占了优势。 长矛更长,但步兵是被动的,他们没有闪避的余地,更没有选择对手的权力,更重要的是,他们没能及时竖起盾阵,只能和骑兵面对面的搏斗。 所以,只能期待对方自己撞上来,或者自己被对方的马槊挑飞。 势如破竹! 洛阳军的军阵瞬间就被打弯了,随着骑兵冲的越来越快,弯曲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力,崩溃了。 “杀,杀!” 战马上的士兵挥舞着战刀,长槊,任意劈砍挑杀,忙碌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队伍中间的弓箭手则将一支支犀利无比的长箭往四周射出,面对密集的人群,每箭都能夺去一条无辜的生命。 血肉模糊的战场上,生命成了最卑贱的东西,随时随刻的大量消逝着。 “赢了!保持势头,直取中军!”凭着多年的征战经验,公孙越下意识的做出了判断。 “结阵,结阵!”不过,洛阳军还没有放弃,尽管失去了徐荣的指挥,阵列也已经崩溃,但战场上却无处不在的回荡着这样的号令声。 “现在还想结阵?”公孙越冷笑着,想要指挥骑兵开始冲荡,彻底瓦解对方的斗志。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了。 那些号令声发挥了作用,被冲乱的士兵们本能的向号令传出的方向集中过去,在公孙越惊愕的注视下,结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型方阵。 “怎么可能……”打了这么多年仗,公孙越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情况,但事情就这么真真切切的在他眼前发生了。 这些小方阵不足以挡住幽州轻骑的全力冲击,但幽州轻骑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着最猛烈的势头,去冲垮每一个方阵,他们势若破竹的势头不可避免的被延滞住了。 直取中军的计划,成了泡影。 “难怪鹏举贤弟一直说,不到徐荣彻底倒下的一刻,就始终无法确保胜利,世间还真有这种事啊……” 王羽没有听到公孙越的感叹,但他也有着同样的共鸣。 “居然打到这样还不肯放弃,真是个倔老头。”抬脚踹翻一名刀盾手,手中长槊一挑一刺,连消带打的干掉了一名长枪兵,王羽抬头看去,只见徐荣的眼神依旧坚毅,毫不动摇。 “主公言之差异,胜负尚未分明,休说是徐公卿,就算是某,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轻言放弃的。”身后传来了另一个倔老头的声音。 徐荣的亲卫加入战团后,王羽的突击势头迅速被遏制住了。 这些亲卫的身手倒不是特别高,但他们结成的阵势非常坚韧,即便是王羽和黄忠合力,也冲突不破,无论多强的力量打上去,都像是打在丝网上一样,能将其压迫得后退,却无法击垮。 以寡敌众的要诀,就是不能停留,否则就会陷入包围之中。 王羽先前正是这么做的,以他的爆发力和黄忠的箭术开路,形成了难以阻挡的势头、现在势头被遏制住了,他们就不可避免的陷入了苦战之中。 “拿不下徐荣也无妨,反正他是无法指挥全军了。”王羽苦中作乐道。 “难说……”黄忠摇摇头,他的右臂已经开始发酸了,不得不换了左臂来开弓。 膂力再怎么强,连续开弓近百次也是极大的负担。他不知道王羽还能坚持多久,但等到他气力耗尽,只能加入肉搏的时候,这个突击小队离覆亡也就不远了。 实际上,他能不能撑到气力耗尽的那一刻都难说,十个亲卫都是忠心耿耿之人,个个舍生忘死,但激战之下,他们的减员也很快,十个人只剩下四个了,很快就维持不住防卫圈了。 王羽用肩膀撞开一根刺向黄忠的长矛,横槊将对方扫飞出去,口中大笑道:“不要紧,我们还有最后的杀手锏呢,公明应该已经发动了。” “隔着近两万人的前军?”黄忠在弓弦上连拨两下,射倒了两名正在瞄准的弩手,苦笑一声道。他可以左右开弓,不过连珠箭的技巧却只能使到这个地步了。 幽州军不能建功,山穷水尽,就在眼前。 “当然,他可是徐晃,长驱直入的徐公明!”王羽放声长啸,手中长槊风车般旋转着,挡者披靡,将周围清出了一块空地。 “泰山王鹏举,果然勇不可挡……不过,他也是强弩之末了。”徐荣身边还有最后几个亲卫,这位名将并不以武艺见长,若不是这些亲卫防卫得力,说不定他已经死在黄忠的冷箭之下了。 徐荣默不作声。 “……将军?”亲卫迟疑问道。 “某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敌人还有什么招数尚未可知,如果有足够分量的杀手锏,那么……”徐荣长叹一声。 中军围攻王羽不下,外围的兵马缠住了幽州军,前军败局已定,但也阻挡住了泰山军主力的前进道路。 看起来似乎很有利,但王羽始终不肯突围的事实,却让他如刺在梗,徐荣知道,王羽不是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他喜欢冒险,但却不会真的陷入死地,他还有杀招! ……“公明请战?现在就发动?”接到同袍传递来的讯息,于禁吃了一惊。 “徐校尉的态度很坚决……” “他的部队可是重甲兵,而且武器也是……”于禁沉吟不决:“这里距离徐荣中军足有数里之遥,这……” “文则,下令吧。”贾诩插话道。 “文和先生?”于禁迟疑着回顾贾诩,后者神色肃然,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传令,令徐校尉所部……” 于禁终于下定了决心。 徐荣的前军也残留了不少传令兵,大多数人没了斗志,但抵抗却依然存在。而泰山军在苦战之后溃退数里,重整旗鼓之后,体力早已消耗殆尽,现在全凭士气撑着呢,尽管摆出了全军突击的架势,却也只能缓缓推进。 本以为幽州军能一举建功,可现在看来……也只有寄希望于徐晃了,虽然于禁不太明白主公对同袍那长驱直入的评价到底有何来由,但同袍的军略武功确实让人敬佩。 希望他能一举建功,结束这场鏖战罢。 “全力突击,直击徐荣中军!” (未完待续) 一四九章 势不可挡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披甲……” 哪怕是前线打得最激烈,陷入全军溃退的窘境之时,泰山军也始终保持着一支预备队,在领军校尉徐晃发令之前,他们甚至连盔甲都没穿。 眼睁睁的看着同袍死战,他们热血沸腾;战局不利,他们激动请战;屡次请战被拒,他们懊恼不已;奇迹发生的一刻,他们只觉身体里有一座火山在蠢蠢欲动! 现在,出战的命令终于来了! 士兵互相帮助着,用最快的速度穿起了盔甲,提起了沉重的兵器,然后,齐齐的看向了他们的校尉,期待着对方的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命令。 没错,就是最后一个,这支预备队是一支非常特别的军队,他们打仗只需要一个命令就足够了,因为他们是……“你们是谁?”士兵们等到的不是命令,而是一句突如其来的问话。 “白波?”问题勾起了回忆,有人下意识的回答道。 “泰山军?”大多数人还是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了新身份。 “勤王军……”更多的答案涌向出来。 “是,也不是……”徐晃戴上了头盔,这样会使得士兵们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声音也会变得很模糊,不过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他只需要一个动作,就能将所有需要表达的意思,尽数表达出来。 他转过身,高高的抬起了手臂,笔直的指向了正前方! 那里,黑色的汉字大旗猎猎生威! “汉军,我们是汉军!”士兵们知道徐校尉要表达的意思了,队伍中响起了一阵欢呼。 他们是白波,是造过反,不过,那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领导他们的是小天师,无所不能的小天师! 小天师是大汉朝最忠诚的战士,也是最宽和的人。 他不计较黄巾将士的过去,也不包庇那些为富不仁的豪强世家;他代表了大汉朝最正义的力量,他要带领自己这些人开创一个清平盛世! 一个问题,一个动作,徐晃的阵前宣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起到的效果却无比惊人,他扬起了手中的大斧,笔直的指向敌阵,怒吼声穿透了头盔的阻挡,如同闷雷一般炸响! “以汉之名,某命令你们,跟随某,前进!” “进!” 五百人爆发出了数千人的气势,即便没有于禁的将令,泰山军的将士们也不约而同的让出了一条通道,震惊不已的望着这支突然出现的友军。 他们完全想象不出,这些训练时显得很笨拙的同袍,平时脾气也很和善,身材甚至有些瘦弱的同伴,怎么突然会爆发出这等惊人的杀气! 白波军中的精锐,放到泰山、丹阳的劲卒当中,就是很不起眼。不少老卒暗地里也在抱怨,埋怨主公怎么把最精良的甲兵委于一支弱旅之手,而不是自己这些老兄弟。 现在,他们明白了,这支所谓的弱旅,并不像他们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人畜无害,当他们全力爆发的时候,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他们的去路! “当!”目送友军前进,一个刀盾兵用手中的刀敲击起盾牌来。 他的举动迅速感染了其他同袍,刀盾敲击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很快连成了一片。 长矛兵、盾手用手中的长矛重重的顿在地上,连伤兵都在奋力的跺着脚,数千人制造的声响压倒了战鼓和号角声,轰鸣声惊天动地。 “出车彭彭,旌旗烈烈,天子命我,征战四方……” 震天的战号声中,泰山军祭出了最后的杀招。 ……王泽死死的握着盾牌,满心都是愧疚,中军会被突袭,显然跟他和他的同袍们的举动有关,若不是他们搅乱了阵势,又怎么会……徐将军被突袭了,没了那位统帅,自己的日子会变得更好吗?不,恐怕会更糟,必须保卫徐将军,哪怕以生命为代价! “保卫将军!”身后传来了张潇激昂的鼓舞声,王泽胸口一热,也大声叫喊了起来。 相同的呐喊声,不停的回响着,压倒了幽州轻骑轰雷般的马蹄声,振奋着全体洛阳军的士气。 张潇在额头上抹了一下,触手处,一片湿滑,有血也有汗,他无暇理会这些,他只是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敌军阵列。 敌军也是强弩之末了,只要延缓他们推进的速度,就算前军崩溃,也能给后军争取足够的时间,有自己这些墨门弟子在,就算暂时失去了中军的指挥,大军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崩溃的。 胜利,依然属于矩子,属于墨门,而不是那些罔顾天下苍生的野心家! 这一刻,他信心十足。 然而,下一刻……当泰山军的阵列突然如波浪般往两旁分开;当战号声冲天般响起;当徐晃持斧而前的身影出现在战场之上;当五百件皇家秘藏的甲兵重现天日,大放光彩之时……张潇骇然欲绝! “奉旨讨逆,降者不论!” 配合着徐晃及其部属威风至让人无法正视的出场,最后的攻心口号,从四面八方高涨起来。 张潇呆呆的看着这支队伍,连身遭的方阵崩溃了都没发觉。 士兵们挺身而战,结果被敌人杀得尸横遍野。 这支部队穿着最好的甲杖,持着最有杀伤力的制式兵器,仿佛一只钢铁巨兽一般,大嘴开合之间,利齿森然,杀机毕现! 面对敌人的攻击,他们完全没有闪避的意思,只是奋力抬起手中的巨刃,然后向下猛挥。 洛阳军手中的刀枪,奈何不了京师名匠们精心打造的鱼鳞甲,即便有少许人避开了盔甲最坚固的地方,伤到了里面的甲士,对方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木然的重复有些呆愣的攻击动作。 呆愣,却有效,巨刃之下,兵折骨断,血肉横飞! 开始有人转身溃逃,这支甲兵的出现和表现,摧毁了他们最后的士气。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直面生死的,他们只是普通的小兵,没有无敌统帅的带领,他们怎么可能奈何得了这种无法抗衡的敌人? 王泽却在发呆,不单是他一个,不少跟他一样的人都在发呆。 不是因为恐惧,他们的视线一直死死的盯在敌人手中的武器上面,这种兵器他们见过,而且知道其代表的意义。 “斩马剑……” 中平五年,灵帝听信方士之言,大发四方之兵,讲武于平乐观下。当时,皇帝亲自披戴甲胄,骑上有护甲的战马,自称“无上将军”,绕军阵巡视三圈后返回,将武器授予大将军何进。 当时天子的仪仗护卫手中所持的,以及天子亲手赐给大将军的,正是斩马剑! 还有,那些甲士身上穿的甲,跟天子仪仗穿的也一模一样。对王泽这样的老兵来说,眼前这一幕,让他感觉时光倒流,回到了两年以前……唯一的区别,就是天子的仪仗站到了与他敌对的一方,他不能再象两年前一样,单纯的以敬仰而尊崇的目光注视那支队伍了。 “奉旨讨逆……” “奉旨讨逆……” 两翼的百姓也加入呐喊的行列了,看着眼前这支天子仪仗再现般的队伍,王泽的斗志彻底消散了。 先帝的御卫都出现在对方那边了,大义所在何方,还用质疑吗? 泰山王将军,的的确确是受到天子认可的忠义之臣啊! 至于保卫徐将军……王泽相信,天子的亲卫,是不会为难徐将军这样的忠勇之臣的。 ……“斩马剑,御林铁甲……” 听着四周传来的惊天动地般的呐喊声,远远望见前军如波开浪裂般向两边翻转,让出一条百多步宽的通道来,徐荣突然扬声喝问道:“自那场演武之后,宫中武库就发生了一场火灾,一批最上乘的兵甲就此消失,原来却是被先帝藏起来,然后辗转落在你的手上了吗?” “天意人心!” 王羽用槊柄砸开一面盾牌,一脚踹开那个刀盾兵,借力闪身到黄忠身前,用身体替对方挡了一箭,这才腾出空当来回答徐荣:“先帝在天有灵,亦属意某来拯救天下苍生,重兴大汉,徐将军,你此刻不降,更待何时?” 王羽的十个亲卫已经战死了八个,剩下的两个也是多处负伤,黄忠早就丢下了弓箭,拔刀应战了,看起来已是穷途末路。可从王羽身上,却看不到半点挫败的情绪,他扬声而笑,仿佛现在被围攻的是徐荣,而不是他自己。 徐荣不接王羽话茬,他注意到被王羽挡住的那支羽箭,没有刺进去,而是掉落在地上,于是微微颔首道:“先帝的护身软甲,原来也在你身上。” “何止这些?”王羽与黄忠交换了一下位置,一槊横扫,架开了几根长矛,顺势还刺倒了一名长矛手:“某的手中长槊,汉升射断大旗的宝弓,又有哪件不是先帝所赐?徐将军,你还不降么?” “你将这支甲兵藏到现在,自是要一击致命,这支甲兵也确实甲坚兵利,带兵的将领更是勇不可挡……如果他们能冲到我军阵前,我军自无法抵挡,待幽州军被解放出来,两下合力,我军唯有败亡一途……” 徐荣依然不答,反而分析起了战局,只听他话锋一转道:“不过,他们发难的太早了,也许不是你交代的,而是代你指挥的那位部将,甚或领兵的这位勇将的主意。” 王羽朗声长笑:“文则、公明都有上将之才,战局如何,该当如何行事,自有他们自行判断,何须某事事叮嘱?他们认为可以,就发动了,谁的主意,很重要吗?胜也好,败也罢,正应了那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上位者最吸引人的优点,想到王羽一而再再而三,既有诚意的招揽自己这个无名之人,黄忠心头一热,疲惫的四肢中突然涌起了一股新力,手中刀光暴涨,惨叫声中,正围攻他的几名士兵溅血而倒。 得了这个难得的空隙,黄忠更不迟疑,右手弃刀,在腰间一抹,左手反手取弓,做了一个鹞子翻身般的动作,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停下来的时候,五支乌龙铁脊箭已经搭在了弦上,森寒的箭矢直指徐荣,杀机毕现! “保护将军!”亲卫们大惊失色,纷纷举盾上前。没人会怀疑,这会是何等石破天惊的一箭,射断大旗的箭矢,就是这种箭! 此箭,有破甲破盾之威! 黄忠的暴起连王羽都有些意外,但徐荣的神色却丝毫变化都没有,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波动:“此战的胜负,就在于那些甲士,他们若是冲到我军阵前,我军必败,若是半途气力不支,就是王将军你败了。” “那也未必!”黄忠冷声道:“在此之前,还要看过黄某此箭之威!” “将军箭术惊人,或可杀荣于此,但将军久在之后,暴起发难,一旦此箭不中,或者荣只伤不死,将军可还有再战之力?群起围攻之下,王将军神勇无敌,或可无恙,将军您……” “醉卧沙场,固所愿尔!”黄忠神情不动,眼中杀机一闪。 众亲卫神情紧张至极,挡在徐荣面前的已经有好几面盾牌了,但这位箭手的箭术太过惊人,就算是盾牌,也未必能挡得下这惊天一击。 “慢!”王羽突然抬手按住了黄忠即将松弦的手。 目视黄忠,示意对方稍安勿躁,王羽转向徐荣问道:“徐将军似乎有什么提议?” “王将军若认可荣的判断,可敢与荣赌斗这一场?” “徐将军要怎么赌?”王羽失笑,穿越以来,一向都是他与别人打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找上他。 “赌你的兵!”徐荣抬手一指,远处徐晃的兵马已经溃阵而出,正往后阵杀来。 “他们若是能在两刻之内赶到我军阵前,这场仗就是荣输了,要杀要剐,任你处置。若是赶不到,就是将军你输了,荣也不要你的命,只要你释了兵权,安顿好百姓,回泰山老家,放弃争天下的念头即可!如何?” “哈哈……”王羽仰天大笑:“徐将军,你是故意让某吗?你难道没猜出……” “猜到也好,没猜到也好,”徐荣摇摇头,向战场各处一一指点道:“御林军,雍州边军,幽州铁骑,丹阳劲卒,泰山兵,河内郡兵……无一不是大汉的好儿郎。” 回过头来,他目视黄忠,道:“还有如贵属这样的忠勇之士,既然胜负已然系于一军一将之身,无论他们是什么人,这场战争都可以停止了,忠义之血,没必要白流……某唯一的请求就是,请王将军不要为难某麾下的将士,任他们去留,如何?” “将军!” 徐荣的亲卫听出了不详的意味,自家将军这哪是在打赌,分明就是在交代后事啊,就算那支兵马真的冲到阵前,还能有力气厮杀吗?就算有,他们来得及赶在王羽支持不住之前击溃洛阳军吗?一切都是未知之数啊! “便依徐将军。”王羽缓缓压下了黄忠的手,让箭矢指向地面,徐荣的确已经没有战意了。 这场仗再打下去,就会演变成大规模的混战,伤亡将会数倍于前,所以徐荣明知自己在河东的作为,甚至也猜到了徐晃所部的身份,可他还是开出了这样的条件。 中军的激战,是整个战局的关键,这里的厮杀忽然停止,影响迅速波及开来。 从洛阳军的中军开始,诡异的平静向周围扩散着,很快影响到了正在缠斗之中的幽州军。 公孙越挥舞马刀的手停在空中,茫然四顾,完全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禁率领的泰山军也停止了前进,他们不知道那平静代表着什么,是徐荣已经……还是主公……无论哪一种情况,也不会出现这么诡异的情景,总得有人缓缓,有人怒吼才对啊? 渐渐的,战场上只剩下了重甲步兵们的脚步声,他们没有接到停战的命令,所以,他们的任务就是向前,再向前! 除了死亡和主公的命令,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他们的前进,强大的敌军不行,遥远的距离也不行! 一往无前! 长驱直入! (未完待续) 一五零章 止戈与胜负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当当当……” 战场上没有沉寂多久,打破静寂的是铜锣声。 这个时候敲锣打鼓,当然不是因为有人娶媳妇,或者欢庆胜利,在战场上的敲锣打鼓的行为,兵家有着特定的解释。 《荀子?议兵》:“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退。” 鸣金的意义是告诉士兵们撤退。在相持阶段鸣金,大军会整军后退,有人断后,有人伏击,有弓弩手射住阵脚。 可如果在眼下这个情形下,鸣金的一方,收获到的,只有一场溃退。 金锣声是从洛阳军的中军传出的,敲锣的军士眼中无不饱含热泪,他们宁愿战死,也不想执行这个命令,然而,军令如山,让他们违背主将的命令,比死更难。 最先崩溃的是后阵,被布置在这里的大多都是战斗力不高的部队,最初的正面战产生的大量伤兵,也多半被搬运到了这里。 这些伤兵是徐荣高超的指挥手段的证明,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也大大影响了周围同袍的士气。 听着同袍的呻吟声,看着同袍的凄惨模样,再得到中军传来退兵的命令,就算最忠诚,最坚强的人,也会感到绝望和动摇,奔溃自然在情理之中。 紧随其后,与幽州军缠战的中军也加入了溃败的行列。 乱阵之后,以步对骑,对上的还是幽州军这样的强军,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可以算是奇迹了。 也就是挟数场大胜之威,徐荣的威望很高,散布在军队当中的传令兵,也就是墨家信徒也很有人望,这才勉强组织起了防御。 如今幽州军的威胁尚未消去,另外一支敌军已经匪夷所思的杀到了近前,这叫士兵们如何不慌? 在他们眼中,第二支杀过来的兵马,比幽州军更恐怖! 铁甲的好坏,通常可以用重量来衡量,因为铁很重,甲上的铁越多,防御力就越强。似徐晃所部的那种鱼鳞甲,重量至少也在四、五十斤左右,也许更重些也未可知。 加上他们手里那些斩马剑……单看外形就能猜的差不多了,再结合它的实战威力,这凶器至少也有三十斤重。 也就是说,这些步卒负重八十斤,从激战中的前阵一路杀出来,然后长驱而入,跨过了数里之遥,直冲到了洛阳军的后阵阵前! 这是何等的力量与耐久力啊!能做到这种事的人,无论如何也可以被称为大力士,作为冲将选拔于行伍之间了。而对方……足足有五百之众! 中军将士是看着敌军一路杀过来的。对方的速度一直没变过,好像身上的铁甲,手中的兵器是丝绸做的,或者是幻觉,根本不存在一样! 这还不算,等距离接近到三百步之后,对方居然又加速了! 他们在跑! 就算徐荣不鸣金,中军的将士也差不多要崩溃了,在四面楚歌的氛围下,在大半日的苦战之后,他们再没有力量和勇气,与这种敌人作战。 金锣声成了最后的一根稻草,将他们压垮了。 从阵列最前端开始,小方阵一个接一个的瓦解,仿佛被卷入泥石流的房屋一般,一一消亡,化为尘泥。泥流避过了大岩石,也就是幽州军的队伍,以无可逆转的态势,向西溃散而去,再不回头。 “你不阻止老夫?”徐荣突然问道。 “为什么要阻止?”王羽收回注视在溃兵身上的视线,看向徐荣,这个对手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收拢溃军,挟大胜之威,北攻洛阳……大军沿伊水向北推进,幽州轻骑迂回突袭函谷关,或联接河东白波,攻略陕县,乃至长安,彻底截断董仲颖的西归之路,进而挟天子以令诸侯,雄视天下!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徐荣的语声低沉,但描绘出来的,却是一幅极其恢弘的画卷。亲卫们讶异的望着自家将军,不知道他为何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徐荣不看旁人,视线不离王羽的脸,似乎想看看,击败自己,名闻天下的少年到底长得什么样,又似在观察对方的表情,口中却一直没停。 “此战虽然打得颇为激烈,但洛阳军主力仍在,妥善加以收拢整顿,得两三万精兵不难,届时,将军挟十万之众北上,天下又有何人能与将军争锋?将军称雄天下的夙愿不就一举达成了吗?” 王羽想了想,反问道:“依徐将军之见,羽若果然如此行事,胜算会有几何?” 此刻的情景极为怪异,王羽浑身浴血,身后的黄忠还好,那两名亲卫却已经多处负伤,用战刀柱在地上,才能勉强站立。围拢在周围的尚有百余人,其中半数都是徐荣的亲卫,看起来强弱分明。 这个小圈子之外,洛阳军正在溃逃之中,不断加速,洪流也越来越大,这个小圈子看起来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被卷走。 溃逃的大势已成,将徐晃和公孙越都隔在了一边,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形势还有反复的可能。 然而,就是这么个情形下,两军的主将却置战局于不顾,一本正经的讨论起了天下大势。 这情景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只有两个当事人毫无自觉,讨论的十分认真。 “别人这么做,是肯定不行的,但若是王将军,还是有些成算的。” 徐荣的回答让王羽气结,他很想反问一句:你这是在夸我吗? 当然,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徐荣这种人肯定不会做无的放矢的无聊事,他突然提起这么个话题,应该是有深意的。 自己动用了无数资源,想了诸多诡计,合了麾下众人之力,最后才搞定了这个对手,可见对手之难缠。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与这个难缠的对手相比,两万大军算什么? 怕的就是对方不开口,只要肯说话,肯讲理,就有沟通,进而收服对方的机会。 “此话怎讲?” “所谓一发动全身,如果没有其他干扰因素,此刻回师北进,乃是良机,可将军一旦这么做了,周边的形势就会发生剧变……” 徐荣指指西边,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西凉军在洛阳屡遭惨败,但根基尚在,李傕、董越麾下尚有精兵数万,段煨则是意向难明。将军若驻兵洛阳不进,诸将未敢轻动,但若进取关中,西凉诸将势必奋起反抗,将军威名虽胜,又岂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乎?” 说着,他又指指远处的徐晃:“将军在白波军中颇有威望,想要调动其兵不难,不过,如今河东形势有些微妙。吕布与将军有积怨,将军的名声越大,他的敌意怕是越浓,应该不会受将军调遣,白波四渠帅在将军的整合下结成联盟,将郭太架空,后者的意向也不言而喻……” “将军若是调动杨奉等人南下,若是一举而胜便罢,只消稍有挫折,运城一带势必烽火连绵,到时,将军就算再有威望,白波将士的战意恐怕也是无法保持的。” 转过头来,徐荣又指点着东北两个方向说道:“将军行事全凭本心,快意恩仇倒是爽快了,不过却开罪了不少诸侯,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将军建功立业,而无所作为吗?至于手段,将军聪慧多智,应该不消荣多说了吧?” 王羽点点头,扯后腿,各种骚扰,甚至把自己当做董卓第二,再结个联盟打过来,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有没有前怨都一样,自己若实现了战略目的,那就是一家独大之势,枭雄们无一不是多智善谋之士,又岂会善罢甘休? “还有,将军的后路……”溃逃的人潮越来稀薄,徐荣向周围摆了摆手,示意最后的百多名士兵离开。 士兵们互相看看,又看看浑身浴血,却依然屹立如初,威风不减的王羽,终于还是松开了紧握武器的手。 徐将军是对的,这个少年豪勇盖世,任凭自己如何努力,也是拿不下的,这场仗已经输了,没必要再坚持了。 人流又稍稍壮大了一点,不过这点变化是看不出来的,相对于数万人形成的洪流来说,几十个人的加入,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徐荣的亲卫依然没有,尽管他们已经扔下了武器,放弃了继续战斗,但他们依然坚定的聚拢在徐荣身后。 信念的力量么?对徐荣身份,王羽本来还只是猜测,可现在,他基本上已经确定了。 墨家,最不合时宜,同时也是最固执的墨家!要怎么才能说服这么个人?他苦苦的思考着,耳边,徐荣冷静的分析依然在继续。 “袁公路出身名门,却有任侠之气,其行止之间多见真性情,在将军加以笼络之下,与将军相处确是颇为融洽。可是,此人毕竟是世家子,多少沾了些世家的习气,一旦形势有变,难保他会做出何种选择。就算他自己没这个念头,身旁的人也会以家门为念,劝谏于他……” “将军虽然勇冠三军,麾下也是英才济济,拥众十万,更是所向披靡。可若是后方有变,粮草供应断绝,纵使将军再怎么有手段,又岂能无中生有的变出粮草来?” 王羽没有不反驳,袁术本来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人,历史上他就对孙坚干过同样的事。王羽没想到的是,这里面还有深层次的原因,没错,袁术不是一个人,他代表的是四世三公的袁氏门阀! 这个门阀是个庞然大物,即便分裂成两边,依然拥有着无比巨大的潜势力。单骑跑到南阳的袁术,怎么会摇身一变就成了最具实力的诸侯之一? “徐将军的意思,羽已经明白了,可将军为何又说,放在羽身上,事情就会有变化呢?” 徐荣面无表情的看着王羽,似乎在分辨他这话到底有几分真诚,片刻后他才缓缓说道:“自将军出道以来,行事不都是秉承险中取胜的原则吗?局势虽然危机四伏,暗流处处,一个不小心,战火就会波及到整个,但对将军来说,你不正是乐在其中吗?” “原来你……”王羽心中恍然,他终于明白皇甫嵩的话了,野心家那么多,徐荣为何单单视自己为生死大敌,症结原来都出在这里了,出在自己的心态上! “当日将军在河阴刺董,若是得手,董卓既死,西凉众将哪里还有战意?洛阳的战祸很可能消弭于无形之间,诸侯、公卿之间虽然还有龌龊,但即便掀起战乱,规模也不会太大。然则,将军只割了董卓一耳,便抽身而退……” 徐荣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嘲讽之意:“无知之人或以为将军力不能及,为之扼腕叹息,但将军不会以为天下人都是鼠目寸光之辈,为将军所蒙骗吧?豪勇无双,气胜霸王的泰山王鹏举,居然会奈何不了一个熟睡之人?谁信?”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王羽心中苦笑,当时自己哪想到这么多,先扬名立万,然后招揽名将谋臣,称雄一方,游戏和小说里,不都是这个套路吗? 自己又哪里知道天下有徐荣这种人存在? 症结在这里,这要如何解释才能收服对方?收服这个以兼爱、止戈为信念的墨家信徒? 难,不是一般的难! 王羽紧紧皱起了眉头。 (未完待续) 一五一章 治世之道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当今之世,天下乱象早生,野望如野草一般在人心中滋长,如将军一般想法,具枭雄之姿的人难以胜数。” “譬如那位与荣战于成皋的曹将军,他也做过和王将军差不多的事,你二人皆是为了求名,区别只在于你本领更高,杀不杀董卓只在一念之间,而曹孟德不敢搏命,也没搏命的本事,只能邀名而退罢了。” “荣尝闻,当日王将军移兵酸枣,路过延津,曾感叹乱世给百姓带来的疾苦,传为一时美谈,可将军的行事……” “你有能力,有见识,有智谋,还有气运!这些都不是旁人所能比拟的,故而某才说,换成别人,贸然挺进洛阳,只会陷入四面楚歌的窘境,但放在你身上就未必!你能一路杀到荣的面前,就有可能完成这件别人做不到的大战略,哪怕代价是以中原彻底的混乱为代价!” “所以说,你这样的人,对天下的威胁,比其他所有人更甚一筹!” 溃退的人潮越来越稀薄,渐渐至于无。 公孙越、徐晃都已经聚拢过来,后方的贾诩、李村等人也在一队卫士的保护下,正赶过来。只有于禁还在忙着招降纳俘,洛阳军前军的位置太靠前,很多人直接弃械投降了。 徐荣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大,语气也变得近乎控诉指责,让王羽听得一阵心惊。 误会,就是这么产生的哇。不过,也不能说都是误会,自己刚穿越那会儿,确实是游戏心态占了上风,直到跟陶谦长叹之后,才有了些变化。 不行,得赶紧解释。 “徐将军说的有道理,不过,也有不少偏颇之处……” “哦?”徐荣看着王羽,道:“久闻王将军不但勇武过人,亦有舌辩无双之能,荣洗耳恭听。” “……”这老头真不是一般的倔,王羽很有翻白眼的冲动,他明白徐荣为什么跟他说这么多了。 就像自己看徐荣一样,自己的行为同样让对方难以捉摸,而且还跟对方的信念相冲突,让对方深恶痛绝。 徐荣原本是打算通过战争解决自己,以战止戈,本就是墨家的准则。但是他失败了,这一仗自己打赢了,所以,老将改弦易张,打算用言语说服自己,至少也要稍稍影响到自己。 可对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以来,行事风格也一直是在改变之中的。 最初是游戏心态,随后接触了越来越的名人,发现这个世界跟小说里的并不一样,没那么简单。直到到了南阳,了解到孙坚和袁术的故事后,自己才真正确定了未来的规划,符合这个时代的那种。 眼下,就借着解释的机会,把思路彻底梳理一遍好了。 “羽当日刺董,确实手下留情了,可是,请将军想想,若当时董卓死了,得利的会是谁?局势又将会如何演变?” 王羽自问自答道:“以我想来,西凉众将或许溃散西逃,更有可能分别依附袁家兄弟,袁家兄弟势同水火,本就难以相容。届时洛阳势必成为两大阵营的角逐中心,中原大乱岂不更胜如今?” 王羽当时可没现在这种见识,他只知道得利的不是自己,自己尚需发展的空间。 可现在他已经足够了解这个时代了,结合前世的先知,他完全可以推演出局势的演变。历史上,董卓西迁之后,中原的混战不就是围绕袁家兄弟展开的吗? 袁绍和曹操以及刘表结成了同盟,公孙瓒、陶谦、袁术结成了另一个同盟,双方在洛阳,兖州,冀州,荆州几个战场上分别展开了厮杀。 如果董卓还没来得及西迁就挂掉,结果也不会有多大改变,西凉军的投靠,只会让双方的实力更强,战得更加惨烈而已。 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因为袁氏门阀有这样的潜势力,袁绍兄弟为了争家、国的权柄,势必要殊死一战。徐荣说的消弭战祸,才是根本不可能的。 “野心,早已不是原上野草了,而是燎原的烈火!”王羽的语气愈发的坚定起来。 他已经不是那个初临贵境,只是顺着本心行事的王牌特工了,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深刻的了解这个时代。这不难,只要结合前世所知,加上看到和听到的一切,就能做得到。 不止如此,凭借这些,他还有充分的把握驳倒徐荣! “徐将军,墨家讲究兼爱,讲究不攻,还有很多很了不起的理念,可是,你想过吗?为什么墨家的理念无法为世人所接受?为什么只能渐渐消亡,以至于将军甚至不能光明正大的将其传播于世?” 依彼之矛攻彼之盾,王羽不打算跟徐荣纵论天下形势,就算在那个话题中驳倒了徐荣,也没多大用处。 论战,和打仗也是一样的,想要彻底获胜,就得把战火烧到对方的地盘上去,光是缩在家里防守,是不可能获取全胜的。 “你想说什么?”果然,徐荣的气势一滞,眉头也深深皱了起来。 王羽喝出了他的身份,他不意外,从王羽摆出这么个阵势,他就已经隐隐有了预感。两翼的百姓除了对他这样的人有效之外,纯粹就是累赘和弱点,王羽不是傻子,怎么会自曝其短? 让徐荣皱眉的是,王羽说中了他的要害。 身为本代矩子,他对墨家的理论的研究当然很深,可是,研究得越深,他就越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理念,就是不招人待见? 肉食者鄙,权贵者不待见也就罢了,可连贩夫走卒也不是很起劲,这就太让人感到奇怪了。 尽管对王羽的用心洞若观火,知道对方在转移话题,但徐荣依然打算跟王羽好好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千百年来,包括墨家的先贤祖师在内,都没能解决这个难题,徐荣不认为有什么人能超过墨家的历代祖师。不过,王羽有些不一样,这个让他看不透的少年,有着许多不可思议的地方,就算不能完美的解答,说不定也会提供一些契机或思路。 “很简单,墨家的理想太过理想化了,尽管每一条都很正确,但却没有整体的治世思路,是不可能实现的。” 王羽肚里偷笑,讲战略、战术,他未必是徐荣的对手,但讲诸子百家的理念,当今之世,还有能超过自己的人吗?要知道,自己可是多了两千的见识! 这个时代,儒家经典是高不可攀的东西,只有向名士求学才能学到本事;其他诸家学说遭受打压后,已经潜入了地下,对普通人来说,是很神秘莫测的东西。 黄巾军、五斗米,用的不就是道家理论么?还有那些阴阳家,纵横家,乃至表面尊奉儒家,私下里另行其事的法家。 “天下的大害,莫如弱肉强食,强者侵略弱者、大国侵略小国、智者压迫愚者!而这一切祸患的根由,是由於人与人间彼此不相爱,若能兼相爱,交相利,便可以均分财富,再无嫉怨恨争夺,进而实现天下大利,这难道不是治世之论么!” 徐荣的神情变得极其严肃,语调也激动起来。 “当然不是,这只是一种理想化的世界观而已。” 王羽淡然道:“天下大同,那么,谁来领导这个国家呢?靠每个人自觉吗?若有人兼爱的程度不够,偷奸耍滑怎么办?人性本就是自私的,墨家的理念,如将军和贵弟子这样的信众,固然可以奉行不悖,但其他人会吗?” 他自问自答道:“当然不会,权贵者不会愿意放弃手中的特权,民众也不愿意无偿的帮助他人,与他人分享。就算墨家的理想真的实现了,谁又能保证矩子不堕落?堕落得跟先贤们鄙视的权贵一样?” “你胡说!将军怎么会堕落?”徐荣的亲卫按捺不住了。 王羽从容反驳道:“某胡说?你们不妨听听徐将军自己怎么说?先秦时代,墨家内部难道就没发生过争权夺利之事吗?” 亲卫们望向徐荣,神情激愤难当,没人怀疑,尽管眼下形势已经彻底逆转,可只要徐荣一声令下,这些人会赤手空拳的扑上来和王羽拼命。 然而,徐荣一直沉默着,良久,他突然长叹了一声:“人言王将军生而知之,阅历或有不足,但对天下事却无所不知,徐荣佩服。” 也不怪他叹气,墨家已经从历史的舞台上消失太久了。 他们不像儒家那样擅长谄媚权贵者;也不象道家那样清静无为,不以身外事为念;更不象阴阳、纵横家那样明辨实务,能屈能伸;也不像法家一般,能委曲求全的与儒家共存。 墨家就好像那高傲的孤峰,顽强的立在群山之间,固执的坚持自我,坚持一切真善美的东西,却没有变成大山,独霸天下的欲望和野心。 在人心险恶的人世间,这种过于理想化的理念,毕竟不能长久。 “王将军是法家信徒?欲以暴秦之道治世?”徐荣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这会让他感到越发的绝望,他试图反击。 “非也。”王羽摇摇头,“先秦百家,各有其长,都是华夏一脉,某没有门户之见,唯愿取长补短,广纳群贤,平定这个乱世,重塑一个太平盛世!” 说着,他一脸期许的问道:“将军既为墨家矩子,也知道墨家理论的缺陷,定不愿墨家就此消亡,何不助一臂之力,一起平定乱世,重铸辉煌?” (未完待续) 一五二章 求仁得仁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你要招揽某?”徐荣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正是。”王羽有点迷糊,又咋啦? 打败了名将,礼贤下士之,然后招揽之,这不是很通俗,很合理的套路吗?难道又有什么说法? “王将军,你招揽某欲何为?”徐荣又问。 王羽有点明白了。 徐荣很能打,这不奇怪,从祖师墨翟开始,墨家就盛产各种人才,尤其是战士。 不过,墨家的战士信奉止戈,这是墨家理念最矛盾的地方,也是最让人尊敬的地方。拥有强大的武力而不滥用,即便到了后世,也没有哪个国家能真正做到。 简而言之,徐荣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武将,让他率军攻城略地,他肯定不干,哪怕有个大义的名分也没用。这老头可不是一般人,想忽悠他?把孔老二找来也没用啊! 因此,就算徐荣认同了自己平定乱世的志向也没用,他不可能背弃原有的理念,不肯出战的武将,要来何用?徐荣的反问就是出于这个理由。 “羽没有要将军背弃理念的意思,只是,既然要采百家之长治世,若有将军在羽身旁提点,自然是事半功倍啊。” 王羽说这话时,贾诩刚好赶到,一听这话,脚下顿时拌了蒜,幸好李村手疾眼快,不然肯定要跌一跤重的。 一边向李村致谢,贾诩一边翻白眼:这套路听起来太耳熟了,显然,小主公又故技重施了,打仗靠诈败,挽留人才靠忽悠,果然是一招鲜吃遍天哇! 王羽斜了贾诩一眼,他知道胖子在想什么,但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不用怎地? 只要人骗到手了,还怕他飞了不成?贾诩当初也不情不愿的,现在不是也很积极了么?日久生情么……再说了,徐荣这种名将,就算不上战场,也是很有用的,当个教官就很不错,自己手下的军将,只要学到他一半的本事,就是当世名将了。 而且,墨家只是止戈,而不是不打仗,只要他在自己的地盘呆着,别人打过来,他能眼睁睁看着不成? “将军要治世?在何处?洛阳么?”都是俘虏,徐荣可比贾诩硬气多了,他根本不接王羽的话茬。 “当然不是。”王羽断然答道。 徐荣先前讲了那么多,就是不想自己继续进兵洛阳,乃至攻打关中,彻底挑起中原的大乱。如果自己一意孤行,那这场对话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何况徐荣说的是有道理的,真的进了洛阳,搞不好会捅了马蜂窝,被袁阀的两股势力夹攻!多了两千年的见识,没人比王羽更了解,那些罔顾国运,只顾自家的世家有多么疯狂了,他不想火中取栗。 “即便没有徐将军的劝告,羽原本也是另有打算的……” 王羽只是不想成为另一个孙坚,乱世之中,拳头大就是真理,但拳头如果没大到可以逆天,有些规则就不能忽视。当然,话是不能这么说的。 “羽只是想安定洛阳,安然送百姓回家罢了,至于天子和朝廷,如果可以,羽尽量解救,如果不能,那也无法可想。此战过后,董卓必然惊恐,把他赶回关中,让中原势力达到平衡,羽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说话时,王羽一脸的悲天悯人,校尉李逸风早就被贾胖子忽悠得找不到北了,见状更是感动得无以复加,热泪盈眶。 什么叫真英雄?这就是了,大仁大勇大智,壮哉!果然是生平不识王鹏举,就称英雄也枉然! 当然,这种演技只能骗骗李校尉这种没啥心计的,想骗徐荣还远着呢。徐荣微一思量,就窥破了王羽的真实用意,他愈发的确认了,这个少年确实不是疯子,他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样就够了。 徐荣也不问王羽的战略具体如何,而是面露释然之色,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就请将军下令吧。” 王羽一怔,下意识道:“下什么令?” “荣乃败军之将,坏了将军大事,害死了两军这许多儿郎,有何颜面苟活?将军若亲自动手,自可对外宣扬,阵斩徐荣,威名势必更加响亮,也算是荣对将军一念之仁的回报了;若将军不肯动手,那荣自行了断便是。” “将军!”不但王羽意外,徐荣的亲卫们也都急了。 放下武器之前,他们认为王羽应该不会为难将军,事情也确实是这么演变,王羽开出来的条件不可谓不好,墨家重兴的希望依然很渺茫,但总算是有了个方向。 其他的诸侯都是名门出身,就算是董卓这个良家子,对墨家也提防得紧,若不是形势实在危急,自家将军哪里会有领兵出战的机会? 明明两边都谈得好好的了,将军怎么突然就……“吾意已决,无须多言。”徐荣一摆手,神色依旧从容,语气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味道,王羽甚至还没来得及劝说。 说老实话,王羽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信仰、宗教这种东西,都有个殉道的讲究,徐荣这倔老头就有这个味道。 先是战败,老头对墨家的前景也感到绝望,自己又答应不进兵洛阳,放下了心事,就要求仁得仁了。 早就知道很棘手,但没想到这么棘手,王羽很为难。 “主公?”贾诩使了个眼色,他担心王羽做出错误的选择,比如放虎归山什么的。 这位小主公很喜欢跟人玩惺惺相惜,比如他跟吕布就是,否则他也不会亲自走一趟洛阳了。说到底,他不就是想把并州军纳入麾下吗?结果却因为一个女人跟吕布打起来了,这不是弄巧成拙么?还不如不去呢。 现在这位比吕布还可怕,自己这边有这么多有利因素,最终还只是险胜,这要是放走了,将来再遇见,要怎么搞? 他的信念很坚定,但难保不被人利用啊!自家主公这点假仁假义的本事,根本没法跟真正的高人相比。 严格来说,主公展示出来更多的,是豪爽霸气,而不是仁义,这也是他的真性情,偏偏他自己还不自觉,总以为自己演技不错……“主公!”这时,于禁也赶过来了,他也喊了一声。 王羽不知道这两大心腹心里到底想什么,但两边要表达的意思是很清楚的,贾诩主张不留后患,于禁则是不忍心。 要怎么办呢? 无论怎么做,理由都很充分,似乎很难决断,但王羽从来就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这也没什么可想的,他断然一挥手:“既然如此……” 黄忠一脸急切的叫道:“主公!” 王羽看看老将,完全明白对方的心情,说起来,徐荣跟黄忠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呢。他转头再看看徐晃,和后者对视了一眼,徐晃的立场似乎相对中立些,但也是偏向于禁这边的。 除了胖子,自己的麾下都是仰慕自己忠义之名而来的,这也是应有之义。 “等我说完。”王羽的语气依旧平淡,但其中却多了一股无形的威严,众将尽皆凛然。 这场大捷,众将无疑都在出力,而且各有出色表现,但整个战略构想,却是王羽定下来的,也是他决定要逆流而上,迎而战之。 最终的结果,证明王羽是对的,也让后来的二将真正见识了他的勇武。 不怒自威的大将之风,已经在少年的身上彻底展示了出来。 “春秋无义战,今天这一战,徐将军是秉承信念而来,羽亦是为了救国而战,只有胜负,没有对错,将军在此战后求仁殉道,却是出于何种典故?” 徐荣不答,他已经见识过王羽的舌辩之能了,不想以短击长。 “何况,羽击败将军,用的是诡计,而非堂堂正正的战法,刚才与将军说的话,也多半是出于招揽将军的考虑。羽出道以来,只有将军让羽使尽了浑身的解数,却也之能险险得胜,还险些折了大将……” 王羽感受到了黄忠的注视,他点点头以作回应,继续说道:“也就是说,当今之世,能压制羽的,只有徐将军,将军若死,将来羽若为祸天下,又有何人能制?” 听到这里,李逸风再忍不住,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王将军的胸怀,真是太宽广了,为了救人,他竟然不惜自污名声。这样的大英雄,怎么会为祸天下?他是天下人的救星啊! “哈哈,”徐荣笑了,“王将军须知,天下之大,英雄辈出,不知有多少豪杰隐于草莽之间,与荣相近,甚或胜荣一筹者不知凡几……你若自以为无敌,小觑了天下英雄,将来是要吃大亏的。就拿荣来说,在荣出战梁东之前,将军可知荣名?” 如果仅仅是名字的话,那我还真知道……王羽也是朗声一笑:“将军此言倒也不差,但草莽虽有龙蛇,却未现于世,在有人现世之前,确是只有将军能威胁到某。” “错了,错了。”徐荣连连摇头道:“单就用兵之道而言,与荣相仿佛者又何止一两人?” “敢问是何人?” 徐荣说出一个名字:“皇甫义真。” “皇甫将军虽然精于军略,但胆略似乎……” 董卓入京,皇甫嵩当时正在长安,麾下有数万雍州边军,若是反戈一击,未尝不能拨乱反正。然而,他没选择勤王,而是奉旨入京,差点被董卓找借口给杀了。说他顾全大局也好,忍辱负重等待时机也好,反正王羽就是觉得他没担当。 “陈留曹孟德,江东孙文台。” “这二位固然是英雄不假,不过,在将军面前,似乎……” 三国时代的两大开创人之一,牛,当然很牛,不过,这俩都是徐荣的手下败将。若非徐荣击败了这俩人,在后世还真就未必那么没名气,历史这东西,本来就是笑到最后的人书写的。 徐荣摇头叹道:“王将军,你擅长找人弱点,乘隙而击,怎就不想想,荣是如何取胜,其中又有何缘故呢?” “敢问徐将军,到底是何缘故?”王羽开始只是想劝徐荣,这会儿兴致却被彻底勾起来了。 (未完待续) 一五三章 煮酒论英雄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梁东、成皋两战震怖天下,但这两仗的具体过程,却没什么人能说得清楚。当事者倒是都还健在,但孙、曹二人都不肯多说这个话题。 孙坚是一点就炸,袁术去打听具体过程的时候,都被孙坚甩了脸色,最后只能从孙坚部下那里零零碎碎得了点情报。 王羽根本就没去自讨没趣,以他跟孙坚的关系,上门说这个,肯定会被视为挑衅,一场内讧群殴必然无法避免。王羽不怕打架,可这种无谓的架有啥可打的? 曹操的答复,王羽是从李逸风那里辗转得知的。这边的答复更奇葩,曹操说自己莫名其妙就输了,根本就不知道输在何处。 这个说法,给徐荣威名锦上添花的同时,也给他笼罩上了一层高深莫测的面纱。世人皆言:徐荣用兵,有鬼神莫测之能。 如李校尉这种亲眼观战的人倒是不少,但打仗这种事,眼光不够,又岂能看出门道来?他能看出胜负,具体过程却是说不清的。 总而言之,这个话题相当吸引人,别说几位武将,就连贾诩这个对军阵之事不大感兴趣的人,都凑近了些,悄悄的竖起了耳朵。 “成皋之战,曹孟德联合了兖州群雄,兵强马壮,人多势众,荣只带了以雍州军为主,夹杂部分北军和西凉军的万余军马迎战,看似强弱分明,实际上却是不然……” 徐荣也没卖关子的意思,坦然道:“其实,那一战,与今日之战颇有些相似。王将军固然奇计百出,但利用的,却都是荣的破绽,比如那洒金诈败之计,若是换了公孙将军,能约束兵马否?换了王将军自己又当如何?” 王羽点点头。 此战能胜,两翼的百姓起到的作用更大,不过徐荣特意提到这点,显然是想告诉自己,曹操在成皋之战中的弱点是,他带的也不是自己的兵,而且比徐荣的状况还要糟糕,曹操带的是联军! “曹孟德列的是鹤翼阵,他将鲍信的兵马分成两部,在左右两翼分别与刘岱、张邈的兵马相混杂,中军只有他的五千本部以及卫家的三千私兵。荣以车悬阵列阵,猛攻曹孟德中军,故而大胜之,然则,若就此定论,说曹孟德军略不如荣,可也?” 徐荣话没说尽,但王羽已经有悟于心了。 鹤翼阵是两翼齐飞的阵势,将重兵列于两翼,攻势也由两翼发起。不过,曹操之所以如此列阵,主要是出于无奈。 张邈和刘岱面和心不合,其下的部将自然也一样,让他们并肩作战,很容易出乱子。 而鲍信虽然看重曹操,但也是那种长辈看好后辈似的态度,曹操别想摆出上级的命令号令鲍信。其实,鲍信的地位比曹操要重得多,联军一共才五万,鲍信一家的兵就有两万多,他说话的分量有多重也是可想而知。 曹操真正能如臂使指的指挥的,只有他本部的五千人,加上卫兹的三千家兵。这还是王羽帮了他的忙,把卫兹给干掉了,不然更惨。 曹操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些问题,可他能怎么办,总不能只带着五千人就杀向洛阳吧?趁虚而入,也不是这么个搞法的,他只能尽量协调各方,弄出个相对中庸的方案来。 如果遇上几个庸将,他打几仗下来,威望就竖立起来了,战斗力也能相应提升。结果他一头撞上了徐荣这种逆天人物,不败才奇怪呢。 徐荣的车悬阵在正面的攻击力极其强悍,若是曹操的鹤翼阵能彻底发挥出威力,那就是中央突破对两翼包抄,输赢尚在两可之间。但依照徐荣的说法,很显然,曹操的两翼运转不灵,中军又抵挡不住徐荣的猛攻,结果就悲剧了。 “……待其中军一垮,我从中军驱溃兵卷击两翼,兖州军便再无回天之力了。”徐荣的描述并不是很详细,但每句话都切中了要点,通过他的描述,成皋之战的全景,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单以此战来断定曹操、徐荣的兵法孰高孰低,确实不太合理。就像是阳人之战,王羽也是以少胜多,可他自己可不敢说,兵法韬略远在徐荣之上。 李逸风疑惑道:“既然如此,曹将军为何不……”说到一半,他自己就讪讪的住了口。 曹操根本没法解释原因,否则就真是输阵又丢人,顺便还把鲍信、刘岱那帮人全给得罪了。打落牙齿往肚里咽,承认技不如人,是他的唯一选择。 王羽可以想象,对那个心比天高的曹孟德来说,这仗输的有多憋屈,输了还不能跟别人解释,憋出内伤了都未可知。 “那梁东之战呢?” 徐荣大有深意的看了王羽一眼,道:“孙文台输在他的习惯和脾气上。” “跟我有关?”王羽觉得有些摸不到头脑。 徐荣颇为玩味的说道:“孙文台自负勇武,行军时通常都走在最前方,还喜欢自己举着大旗,身上的披风是大红色的,头上的赤帻也是鲜红闪亮,想看不见他都难。作战的时候,他也经常身先士卒,屡屡以身涉险,王将军,你不觉得他的弱点更明显吗?” “……”王羽无语。 这么一说,孙坚跟自己还真挺象的,嗯,比自己还喜欢装酷。当然,跟自己还是有些差别的,自己喜欢身先士卒不假,但每次都是出现在最关键的地方,很低调的,比如潜入洛阳的时候……而孙坚呢?简直是高调的代名词哇! 对付这种人真是再简单不过了,围点打援就好了,据说梁东那一战还是遭遇战……王羽脑子里幻化出了当时的场景。 孙坚威风八面的举着大旗,高歌猛进,结果一头撞上了徐荣的军列。两军都是拉着长蛇阵行军,孙坚当时应该觉得是个破敌的机会,换了王羽,八成也会这么想,狭路相逢勇者胜么! 结果,孙坚一马当先就冲上去了,然后就悲剧了。 王羽亲眼见识过徐荣的部队结阵有多快,孙坚再猛,还能比得过自己加上黄忠的组合?就算是吕布也不行啊!他撞上去就会发现,自己撞上了一堵墙,铜墙铁壁! 当然,孙坚武艺很强,而徐荣也是仓促应敌,应该来不及围杀孙坚。不过,他不需要干掉孙坚,只要困住孙坚当诱饵,摆下阵势,等着江东军一队队的撞上来就行了,典型的添油战术。 江东军中可能也有相对理智的将领,但是,他们难道能弃主将于不顾吗?只能硬着头皮驱动大军往前冲,然后被徐荣一口一口的吞掉。 整军而战的军队,对付散兵就是屠杀! 因此,尽管梁东之战只是一场遭遇战,而不是包围歼灭战,但孙坚依然全军覆没,跑掉的时候,身边只有十几个护卫,要不是祖茂忠心,戴着他的头盔把追兵引走,他差点就被抓住了。 结果,祖茂却被黄忠给干掉了……孙坚也憋屈啊! 这两场大战当中,徐荣展现出来的韬略是毋庸置疑的,毕竟他出战的也很仓促,没对敌人的分析研究,都是在接战后,才开始进行,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最正确的决断。 但是,用这两战的结果,否定孙、曹的能力也不科学。两人当时都有弱点不假,但谁能保证他们不会痛定思痛,补足缺陷? 说不定正是经历过样的挫折,曹操才败而后成,达到了兵法大成的境界呢。 孙坚,似乎只能说是性格上的缺陷了,他后来好像也是因为轻身冒进,才挂掉的。然后他的大儿子孙策似乎也继承了他的特征,死的也很憋屈,吸取教训的是孙权,于是才三足鼎立的吴。 好吧,想的有点太远了……现在的重点是说服徐荣,有个好老师真是太重要了,哪怕徐荣什么也不做,只要以后每次自己打完仗,让他帮忙分析一遍得失利弊,让麾下的将校都听听,这就是用之不竭的财富啊! “来人,拿酒来!”王羽厌烦了没完没了的劝说,他决定下一注猛药,是输是赢全凭天命。 众人皆不明他此举是何意图,是做最后的劝说?还是彻底放弃?说起来,动手杀人前敬一杯酒,也是附和惯例的。 王羽也不去理会旁人,待亲卫将酒送上,长笑一声,举杯相敬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与徐将军煮酒相谈,纵论天下英雄,羽获益良多,仅以一杯薄酒,敬将军一杯,送将军上路!” “甚好。”徐荣意态从容,接过酒碗,举杯向王羽稍加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这便动手罢。”丢掉酒碗,他两眼一闭,身后已经传来了亲卫们的呜咽声。 “动手?将军莫非还要羽为将军牵马么?”王羽惊呓道:“也罢,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将军尊颜,羽就为将军执鞭随蹬一遭罢。” “什么?”众皆惊愕,徐荣双眼猛睁,眼中精光爆闪。 “羽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吧?”说话间,王羽已经从亲卫手中牵过一匹马来。 “你要放某离开?”徐荣迟疑道。 “将军与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羽怎忍相害?”王羽答道。 “你不怕他日再在沙场遇见某?”徐荣追问。 王羽哈哈一笑,道:“他日再遇将军,羽自有妙计再胜一仗,将军信否?” “也罢。”徐荣神情不变,意味深长的说道:“王鹏举,你这是在赌博,你以为某会因为你的义释之举就归心?你想错了!” 王羽干脆利落的答道:“那就愿赌服输。” “甚好!”徐荣从王羽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纵马而去,众亲卫惊喜莫名,警惕的看看周围,见没人阻拦,也没人有横施暗算的意图,这才追在徐荣后面去了。 一路烟尘,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呵呵,主公,这次你却是失算了。”贾诩手搭凉棚,笑眯眯的说着风凉话:“徐公卿若是回去了,再收拢了这些败军,主公你的如意算盘可就打不响喽,愿赌服输,这下真是输得一塌糊涂。” 相对贾诩,公孙越的表现就仗义多了,他大声嚷道:“贤弟勿忧,某这就点齐人马,把这个无信之人给抓回来。” 其他几个人没出声,倒是黄忠脸上颇有愧疚之色,他觉得徐荣的做法太不地道了,就算不肯投效,也不能走的这么决绝啊?好歹……唉,都是自己一念之仁惹的祸啊。 王羽没出声,他正在出神。他突然想起了三国很有名的一个典故:走马荐诸葛。 好像徐庶离开刘备的时候,就有这么一幕,徐荣去意已决,已经难以挽回了,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转回来,给自己推荐个什么人。 可惜,自己不会假哭,不然的话刚才似乎可以再多表演表演。 纷乱间,徐晃突然抬手一指,高声道:“主公快看,徐公卿回来了!” 真回来了?王羽循声望去,正见一路烟尘原路返回,他当下大喜,三国姓徐的,果然都是好样的! (未完待续) 一五四章 好自为之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是回心转意? 还是说刚才的举动是考验,自己通过了? 还是真的跟徐庶是一个套路的,要来推荐什么人? 迎向去而复返的徐荣时,王羽心中也是千念百转,莫衷一是。 “徐……将军?”徐荣回来的跟走的时候一样快,王羽快步迎了上去,可当他看清徐荣的身影时,不由大吃一惊。 人还是那个人,但身上的装束却完全变了,甲胄、铁盔、战靴、佩剑都不见了,只剩下了一袭葛布麻衣,脚甚至都是光着的。 这身装束配合着徐荣本来就不起眼的相貌,哪里还有那位指挥若定,用兵如神的名将的影子?完全就是个田间老农的形象么。 一惊之后,王羽很快想起来了,似乎,这就是墨家的经典装束……也就是说,徐荣依然没有投效自己的意思吗? 向王羽点了点头,徐荣翻身下马,却不说话,而是从鞍侧的挂囊中取出了几卷竹简,捧在手里走向了于禁。 一瞬间,王羽意识到了可能会发生的事,跟他设想的不同,但也不坏,某种意义上,可能算是最合理,让大家都能满意的结局了。 于禁也若有所觉,看向王羽,意思是要请示,王羽微微颔首,得到应允,于禁快步迎了上去。 抬眼微微打量了一下于禁,徐荣问道:“初战之时,与某阵列而战,平分秋色的就是你吧?敢问姓名?” “不敢。”于禁拱手施礼,恭敬答道:“晚辈于禁,仰仗主公威名,将士用命,侥幸在将军手下支撑了些时辰,远称不上是平分秋色。” “不居功,不自傲,倒也是个可塑之才,得你之助,你家主公有福气啊。”徐荣叹了口气,又问道:“你也不必自谦,单说阵列之道,你的造诣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你学过兵法?师从何人?” 于禁从实答道:“晚辈出身微末,蒙主公不弃,拔于行伍之间,委以大权,并无师承。” “甚好。”徐荣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之色,只是不知他是为了于禁没有师承而欢喜,还是单纯的赞叹于禁自学兵法的天资。 “以你目前的进境,若再过十年,你可能胜我?” 于禁想了想,摇摇头:“很难。” “这些……” 徐荣眼帘低垂,看着手中的竹简,洒然道:“也算不上什么兵法秘典,就是墨家历代钜子,于用兵之道的一些心得,还有些阵型变化之类的知识,我做了些注释,以你在此道的资质,应该可以自行融会贯通……希望十年后,你能超过我,成为真正的名将。” 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听了徐、于二人的对话,大多都猜到徐荣要做什么了。 饶是如此,当徐荣亲口验证了这些猜想时,众人还是悚然动容,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墨家的兵法传承! 读书做学问,兵法,政略,天文地理……知识就是力量,在这个时代也不例外,只是碍于客观因素,想得到传承的条件非常苛刻。 哪怕是最大众化的儒家学说,要想学,也得去各大名士开设的学堂求学。一个求字,极其生动的表现出了得到知识的难度。 跪求、拜求、各种展示诚意的方式,诸如什么程门立雪之类的典故,在各大学堂门外,都是时有发生的。 儒学都如此,想学其他专业技能的难度,更是可想而知。那些东西都是秘传,只传家人和亲信弟子。这也是为什么以王羽的身份,想找份好的内功来学,至今都一无所获的原因了。 现在,徐荣拿出了兵法的传承,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兵法,而是墨家的秘传! 只是几卷竹简,但已经远远不是价值千金,或者价值连城能够形容的了,想要一言概括,只能用无价之宝这四个字! 得到传承的人会有多强?看徐荣就知道了,如果得到传承的是个庸才倒也罢了,但徐荣选定的于禁,在兵法上的天赋,又岂会比旁人差了? 正如徐荣所说,假以时日,于禁的造诣甚至会青出于蓝,毕竟徐荣打的仗少,而作为王羽的心腹大将,于禁将来要打的仗恐怕是不计其数。 于禁的性格沉稳,很少会将情绪诉诸于外,但此刻,他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得到一份传承有多难了,没有家世,想进学堂都不可能,更别提得到那些秘传的知识了。 现在,一份无价的至宝摆在他的面前,比他梦想之中最好的,还要强出不知多少倍,他又岂能不颤抖?强行压制着伸手接竹简的冲动,于禁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王羽。 拔于微末的知遇之恩,带来的忠诚,是无与伦比的。 王羽心下一热,正要点头,却听徐荣缓缓说道:“你不须顾忌你家主公,你得了,便可自行处置,哪怕流传于外,那也是我所传非人,选择错误的问题……其实,若不经过你,你家主公便得了这些兵法,他就能看得懂吗?” 王羽气结,倔老头说的倒是没错,从春秋时代传承下来的东西,自己肯定是看不懂的。不过,他肯定是在打击报复,气不过我用诡计赢了他。 徐荣这么说了,王羽也是点头不迭,于禁更不迟疑,当下深深一躬,恭敬道:“禁谢过将军,今日对天立誓,必不随意外传,必不纵兵残民,用兵之际必心存仁念,以彰将军今日传艺之德,若有违背,当死于乱箭之下!” “甚好。”徐荣微微颔首,对于禁的表态很是满意,将竹简向前一递,待于禁郑重接过,徐荣再不看竹简一眼,转过头来看向王羽。 王羽当然是很高兴的,有了这个,于禁迟早能成为第二个徐荣,不同的是,于禁对自己可是忠心耿耿,指挥起来比倔老头可容易多了。 对徐荣的离开,他也没那么多遗憾了,强扭的瓜不甜,不是每个人都象贾诩一样圆滑的?不过,很快,王羽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点。 徐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道:“王鹏举,我也有事交待于你……” “有东西给我?”王羽一愣神,他对徐荣的转变有点不适应,倔老头咋一下就变成多宝道人了哇? “也可以这么说。”王羽脱口而出的说法,显然有点太直白,太市侩了,一边的贾诩再次翻起了白眼,好在徐荣没在意,他点点头,走到马鞍旁,从马鞍另一边取出了什么,然后朝着王羽走了过来。 王羽赶忙迎了上去,走近后,他看清了徐荣手中到底是什么了。 那是一方黄铜所铸的印玺一样的令牌,巴掌大小,上面印着一个以篆文所书的‘墨’字。 王羽先是一愣,继而脑中灵光一闪,失声道:“这不会就是钜子令吧?” “你知道?”徐荣很意外的看向王羽,王羽发现,去而复返后,老人的语气和神情,都比先前生动了许多。 “略知。”王羽点点头,却没解释原因,他在小说里看到过,谁知居然还真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本以为这世间没什么事能让某挂怀了,可今天,某真是很好奇,你到底从哪里知道这么多关于墨家的事?” 这个疑问已经在徐荣心中盘旋很久了,现在更是达到了巅峰,理念、历史什么的倒也罢了,那些信息总有流传于外的,可是这钜子令连本门弟子都没几个知道的。 “以前听蔡伯父提过,你知道的,蔡伯父他博闻强记,而且又很喜欢研究历史……”王羽随口敷衍两句,问道:“此物似乎是墨门钜子的信物吧?徐将军你将它传给羽,难道……” 蔡邕这个答案勉强合理,徐荣并没纠结,正色道:“正是,某要将墨门托付于你。” “……那你呢?”王羽彻底迷糊了,这老头是大彻大悟了吗?大彻大悟也不能做甩手掌柜吧?墨门的理想很伟大,但规矩实在太多了,哥才不要止戈呢,哥就喜欢冒险,就喜欢打仗! 徐荣将令牌塞到王羽手里,如释重负的拍拍手,笑道:“没了墨门的负担,某就是闲云野鹤,只等着看王将军如何改良墨门理念,如何创建一个清平盛世了。” “可是……”王羽苦着脸,还要推托。 “你不是墨门中人,也不须遵守墨家戒律……”徐荣也不看王羽脸色,自顾自的说道:“只要你时刻都存有仁义之心,如你对某许诺一般,创建一个人人安居的太平世道出来就不愧对这方令牌了。” 他说的虽然轻松,但王羽分明看到,老人的眼神一直在钜子令上徘徊,留恋不舍之意一览无遗,跟刚才赠兵法给于禁时的洒脱全然不同。 “没有这方令牌,羽也会遵守……” “鹏举,你要知道,这块令牌不仅仅是块铜牌,而是墨门钜子的信物!”徐荣打断了王羽的话,他直视王羽,眼神中却带了一丝玩味之色。 “从先秦至今,墨门屡经浩劫,已经没多少信众,更谈不上什么势力了。不过,传承依然在,比如文则手中之物……有了此物,你号令某门下这三百名弟子,就名正言顺了。” 说着,徐荣挥手分别指点两个方向,西方,他的亲卫正往这边赶来,东方,则是于禁收拢的溃兵。 王羽不推辞了,他一下就动心了。 要知道,这三百人可了不得,徐荣高超的指挥水准,就是通过这些人来展现的。此外,这些人的武艺也很强,结成阵势后,自己和黄忠联手都冲不破! “此外,这令牌里,还有鹏举你最需要,也是最想要的东西。”诱惑还不止于此,徐荣紧接着又抛出一个诱饵。 “最需要,也最想要的?”王羽心中一动,握着令牌的手骤然一紧。在小说里,这种令牌什么的信物之中,很可能都会藏点东西,而自己最需要的,除了兵法之外,就只有……他有一种冲动,按捺不住的想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令牌。 “你接了这令牌,可能也会有点小麻烦,不过,鹏举你神勇无敌,应该也是不惧的。那些人找上门,说不定会变成好事也未可知。” 徐荣又嘱咐了几句,然后神色一整道:“总之,我也会看着你,看你会不会如许诺一般行事。只是稍有背离便罢,若你倒行逆施,全然不顾今日之诺,那么,我会再次出现在你面前!” 说罢,他转过身,葛衣赤足,飘然远去,语声渺渺,依稀可闻。 “鹏举,好自为之……” (未完待续) 一五五章 军心尽收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望着渐渐远去的那个身影,王羽怅然若失。 他有种预感,那就是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位墨家钜子,盖世名将了。 徐荣临行前那句话虽然说的威胁之意十足,但王羽自忖又不是什么残暴的人,重建强汉的话也不是说来骗人的,怎么会倒行逆施呢? 再说,老头要不是信任自己,怎么会把所有东西都托付给了自己?兵法、武功、门人弟子,甚至还有些很难说是好事还是坏事的小麻烦……得到了这些,再等到自己羽翼丰满,就算老人的兵法韬略再逆天,也奈何不了自己啊。若是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打倒一方诸侯,他恐怕早就把董卓给干掉了。 “主公……”身后传来贾诩的声音,胖子终于归心,是一件喜事,王羽明白贾诩在提醒什么。 “我知道了。”王羽将那方铜印收入怀中,转身朝点将台走去,众将紧随在他身后。 徐荣的理想托付给了自己,退出了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有些惆怅,有些怀念,但自己没有余暇缅怀故人,因为就在这一刻,这个大时代才刚刚向自己开启,邀请自己正式加入其中! 这么关键的时刻,又岂能延误?整军,部署下一步的战略,才是自己这个一方诸侯应该做的。 众将登台,远处休整的泰山军纷纷向台下聚拢,将洛阳的降军丢在了一边。 两翼营地中的百姓也过来了,一方面,他们要帮忙救助伤兵,另外,他们也想近距离看看天下无双的王鹏举,到底长得什么样。 “张令君,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就这么把咱们丢在一边,不怕咱们跑了或者闹事吗?”王泽以前没当过俘虏,但却抓过不少俘虏。 跟皇甫嵩的时候最简单,战后只消把俘虏聚集起来,然后用刀子逼他们挖坑,挖完往里面一推就结了。老实说,王泽不喜欢那么做,因为他害怕将来有一天,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皇甫将军治军极严,军令一下,他一个小兵自然只有乖乖照做的份儿。 换到徐将军,打了这几场胜仗,根本就没抓俘虏。王泽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有一点是明摆着的,徐将军没粮食养俘虏。 除了阳人这一仗之外,部队的口粮都是半个月一送的,最充裕的时候,也只有半个月的粮食,再加上比本队还多的俘虏还了得? 这次被俘,王泽倒是不怎么担心,泰山王鹏举的名声很好,打的胜仗也很多,从来都没有杀俘的习惯。 当然,再怎么不担心,当了俘虏毕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他心中多少有些忐忑不安。于是,眼前的景象就让他迷糊了。 大胜之后,泰山军不追击,也不忙着打扫战场,扔下比本队还多的俘虏不管,都挤到点将台下面去了。 王泽从军多年,对军中事可说是无所不知,可是,对泰山军的行为,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会有人闹事的,有闹事的想法的,应该都跑了,剩下的要么是跑不动的,要么是不想跑的,谁会闹事?”远远望着点将台,张潇的思绪有些飘忽,回答比平时简略了不少。 台上铁甲铿锵,耀目生辉,台下人头攒动,旌旗如云,矛戈如林,挟着大胜之势,场面极为状况。不过,他关注的不是这些,而是令旗正在传达的命令。 左右各摇三下,这是稳固防守的意思,根据具体情况,也可以理解为稳定军心、鼓舞士气的意思。号令张潇很熟,但让他感到疑惑的是,令旗上面的大字分明是‘王’字,发令的是泰山军。 号令是自己人发出的,但旗帜却换成了对方的,这说明……张潇极力远眺,想在点将台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并不高大,但每每看到,都会让他感到安心,身体中会涌出无穷的勇气。 然而,搜索的结果让他很失望。 “张令君,你说,咱们凑近点看看好不好?”人就是这么奇怪,若是泰山兵摆出剑拔弩张的架势,王泽八成就要打逃跑的主意了,可现在,他不但不想跑,而且还想着往上凑。 张潇沉默了片刻,然后他点点头:“好,就这么办,去看看,都去,走的别太快,也别捡兵器,没事的,就是去看看。” “好咧。”王泽咧嘴大笑,然后招呼起其他同袍来。 降兵的队伍开始移动,不是所有人,只有一部分。人群像是缩水的大饼似的,一点点分离开,变得稀落了许多。 “汉军的将士们!”张潇等人行动的比较早,正好赶上了王羽的开场白。 他们不敢凑到泰山军的队列当中,只能远远看着,看不清王羽的容貌,但却能听到声音。和煦的夏风将王羽中气十足的断喝声送得远远的,连两翼的营地都依稀可闻。 “这一仗我们打赢了,对手是值得钦佩的对手,在战斗中伤亡的将士,也都是我大汉的好儿郎,这些都是很令人惋惜的事情。然而,胜利就是胜利,将士们,你们值得为此而骄傲,为此而欢呼!” 王羽的演说和他的性格一样,直来直去,不兜圈子,但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语气让泰山军的士兵感到骄傲,也没有触动降卒们敏感的神经。 “噢!” 台下欢声雷动,正如王羽所说,士兵们有理由兴奋,因为他们打败的敌人是那样的强大,让天下群雄都为之震怖,只能远远避开。 待欢呼声稍息,王羽继续说道:“辉煌的胜利,是全军将士共同奋战的结果,在此,让我们一一认识每一位英雄,向这些英雄致敬……”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一副担架已经抬上了点将台,台下众军不明所以,一时都有些发愣,以至于台下突然变得静悄悄的。 “这位勇士,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从属于哪部军马,因何负伤,伤势如何?”等到王羽转向担架,开口询问,台下的众兵才发现,担架上是个伤员。 那伤员自己也很意外,好半天都没出声,抬担架的两名亲卫反复提醒,他才缓过神来,受宠若惊的就要挣扎着从担架上起身,两名亲卫急忙阻拦。 王羽走上前,按住这名伤兵,微笑着说道:“就这么躺着说,不用太大声,会有人把你说的话喊出来。” “俺,俺叫张二狗……”那伤兵激动得满脸通红,费了好大力气,才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台上众人都是莞尔,连那几个大嗓门的传令兵,也犹豫了,这名字太常见了,好像不怎么上得了台面啊。现在进行的可是祝捷仪式,绝对的大场面,一般都是要祷告天地的,非常非常的庄严! 但王羽没有笑,而且,他还用很严厉的目光瞪着几个传令兵,后者被他的威势吓得头皮发麻,哪里还敢怠慢,高喊着履行了职责。 “哈哈……” 台下和远处传来了一阵哄笑声,但很快就平息了,这个名字确实太俗,可也没什么好笑的,在场者大多数都有类似风格的名字。 让众人好奇的是,让这么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登台,王将军到底要做什么? “俺是河内温县人,是前军赵队率的属下,我们这一队人都是盾牌手,俺的伤是……”在王羽温和的眼神的鼓励下,张二狗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正如众人所想,他就是个小的不能在小的小人物,连正式的名字都没有,若是当了军官,一般都会央人取个名字的,比如于禁就是如此。 他是个盾手,伤损率最高的兵种之一,因为他们始终都是在第一线的。 王羽扬声道:“二狗兄弟是好样的,他用手中的盾牌,身上的伤,保护了咱们的阵线,大捷的荣耀,与他的奋战不可分割!” “好样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远处,王泽情不自禁的又走近了一些,口中喃喃低语,反复说着:“俺也是盾手,俺也打赢了很多次仗,俺也……” 他的声音很低,低到不用心分辨的话,就难以察觉,但在张潇听来,同袍的低语声却如同雷鸣一般,他明白了! 他明白王羽在做什么了;他也明白徐将军为何离去,将墨门的将来托付给了对手;王鹏举果然是天下无双的英雄,他做到了从前的钜子都没做到的事! 兼爱,不是仁慈,而是尊重,一视同仁的尊重! 热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滑过被血汗覆盖着的脸庞,悄然滑落,透过模糊的视线,听着周围越来越响亮,直到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他仿佛看到了梦想中的太平盛世! “是谁……” 王羽的祝捷仪式还在继续,开始是伤兵;然后是那些被同袍推举出来,作战勇敢,表现出现的兵卒;再后,将校们也成为了叙功的对象……“是谁指挥若定,寸步不让的挡住了敌人的猛攻,保全了我军的阵列?” “于将军,是于将军!” 于禁脸色泛红,激动难当。 “对!是于校尉,有于校尉在,我军的阵列永远稳如泰山,坚若磐石!” “铁壁于文则!铁壁于文则!”士兵们自发的将铁壁的称号冠在了于禁的头上,欢呼声汹涌澎湃,胜似海潮! “是谁……一箭断旗,神箭无双?” “黄将军,神弓黄汉升!” “是谁……长驱直入,所向披靡?” “徐将军,长驱徐公明!” 欢呼声越来越响,两翼营地的百姓也加入了进来,一个个名字响彻了天地之间,黄忠、徐晃、于禁,性格都很沉稳,可此时却也都是激动难当。 奔流怒涛般的欢呼声中,贾诩悄然走到了王羽身后,低语道:“主公此举,尽收军心,假以时日,强兵可成!主公对人心的把握,实有出神入化之效,诩敬服,为主公贺。” 王羽悠然一笑,并不回答,比兵法阵列,他当然比不过徐荣等当世名将,但是,比通过荣誉来增强军队凝聚力,这个时代哪有人能胜得过他? 迎着十数万人的注视和期待,王羽振臂高呼:“如今,前往洛阳的大门已经打开,汉军的将士们,让我们互送洛阳父老回家!” “回家!回家!” “威武,汉军威武!” 震天的呐喊声中,波澜壮阔的大业,完全展开在了王羽面前。 (未完待续) 一五六章 洛阳震怖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夏季,是万物生长,繁荣茂盛的季节。 往年,到了五、六月份,洛阳城都热闹非常,连高高的宫墙,和宫内幽深的园林,都挡不住外间传来的喧哗声。 灵帝尚在时,每到这个季节,就会搬到北宫去居住,因为他不喜欢噪音。 不过今年的情况大有改善,若灵帝有灵,肯定会很欣慰,今年,洛阳城的夏天特别安静,安静到了让人心里直发毛的程度。 偌大个洛阳城,连鸡飞狗跳的声音都没有,人声更是寥寥,像是一座坟墓,令人窒息。 其实城里不是真的没人了,那些家业殷实的富贵人家就没逃。 王羽当初发动的很仓促,若不是城内的恐慌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百姓也未必就跑。这些富贵人家家大业大,想搬迁又谈何容易?稍一耽搁,就来不及了。 何况,这些世家的家中,多半都有人在朝中做官,好容易得来的官职,又岂能说舍就舍? 反正一直以来,西凉人祸害的都是普通平民,对世家还是很敬重的,这一点,从董卓对名士的追捧中就能看得出。 所以,各世家都稳坐泰山,丝毫不显慌乱。 百姓跑了就跑了,跑出去没活路,迟早也得回来,不回来也不要紧,天下这么大,草民还不多得是? 为什么叫草民,就是因为这些人跟野草一样,很多,生命力也很顽强,可以随意摆弄! 城里之所以这么沉寂,主要还是因为南边的战事。 那一战的胜负关联极大,将会影响到天下局势的走向,尽管洛阳一方占据了上风,但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意外,毕竟对手是那个王鹏举! 城里的西凉人都很焦躁,一方面是出于恐惧,另一方面,他们的头目董卓现在的情绪也很糟糕。没人想在这种时候引起西凉人的注意,因为那样做的后果非常非常的严重。 宫外静,宫内更静。 在中平六年的动乱中,宫内的宦官早就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宫娥。其中老丑的都被调去北宫,伺候皇帝去了,留在南宫的,多半都是年纪较小的,董丞相就喜欢这种。 年纪小,胆子也不大,何况宫娥们都知道,伺候董丞相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这个胖子的脾气极其暴躁,和那些一翻脸就动刀的胡人差不多,尤其是在他心情恶劣的时候,就更加可怕了。 自从王羽在南阳举兵的消息传来,宫里就一直没消停过,从那天开始,累计被董卓打死、或者用各种方法虐待而死的宫娥,已经超过了五十人,平均下来,一天差不多快两个! 宫女们现在恨极了四周的高墙,要不是这东西的阻挡,大家早就离开这个牢笼……不,是炼狱了!她们日夜祈祷着,盼望所向无敌的王鹏举再一次大显神威,攻进洛阳,将她们也解救出去,就好像司徒府的那些歌姬一样。 正因为全城都是死寂一片,所以,当一阵剧烈的马蹄声从西门方向传来时,几乎整个洛阳都被惊动了! “岳丈,丞相,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是女婿李儒的声音,能让他慌乱至此的消息……酒杯掉在了身上,锦袍湿了一大片,但惊立而起的董卓却丝毫没有察觉。 盛夏时节,骄阳似火,但董卓却感觉身遭有一阵阵的阴风吹过,吹到他的身上,吹进他的骨髓,一阵阵的冰寒在他四肢百骸里扩散着,将他彻底冻结,让他颤栗都颤栗不出来! 一切都变得飘忽不定,模糊不清起来。 眼看着女婿狼狈不堪的跑了进来,董卓依稀记起,这个最得力的心腹兼女婿,是很注重仪容的。拉拢名士的策略,就是出自这位女婿之口,名士,是最讲究仪容的,他当初就是这么说的……可现在,女婿连外袍都没穿好,衣襟下面,露出了红色的一角,那是一个红肚兜,嗯,会是谁的呢?董卓的思绪有些飘忽。 女婿冲到了自己的面前,嘴巴张合着,神情惶恐而焦虑,似乎他在说些什么,可是,自己却什么都没听见,这是怎么回事呢?是安静得太久,耳朵不管用了吗? “磕……磕……” 董卓张开嘴,想问问女婿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什么都没说出来,只听见了一阵清脆而急促的碰撞声。他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这是牙齿打架的声音,通常只有人在极度恐惧,或感到寒冷的时候,才会出现。 那么,自己是在恐惧吗?是在寒冷吗? 是的,自己确实是在害怕,怕得牙齿打颤,浑身发抖,这不丢脸,碰上这种事,换谁能不怕? 形势本来一片大好,结果,一个没人听过名字的黄毛小子突然从天而降,割了自己的耳朵,然后把自己的兵马打得七零八落,把好好的局势搅得一团糟。 为此,自己冒险任用了那个不怎么听话的徐公卿,冒着被那个倔老头反戈一击的危险,也要先解决另一个麻烦,结果……“徐公卿已经败了?军情如何?他现在人在何处?”不知过了多久,董卓终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说实在的,他已经认不出自己的声音了,那声音黯哑而干涩,仿佛是铁匠铺收工时的风箱最后喷出的气流一般,断断续续的。 “惨败!”战况李儒已经反复说了好几遍了,但他知道,岳丈需要时间适应:“徐荣没于阵中,余众或被王鹏举就地收编,或是四散而逃,只有雍州军有一部分回返伊阕关,但士气已经彻底崩溃,再无战力了。” “胡……胡轸呢?”董卓还怀着最后一线希望,对这个老部下他还是很熟悉的,只要不是败的太惨,他就应该能带着一部分部队跑掉,虎牢关那仗就是如此。 “不知所踪。”李儒摇摇头,董卓眼前又是一黑。 “军,军情到底如何?” “小婿不知。”李儒一问三不知。 “那你怎么知道败了的?”董卓怒了,败了也就罢了,怎么可能败得稀里糊涂呢? “回禀丞相……”李儒十分担心的看着董卓,但在后者的逼视下,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如实禀报道:“是谷城的守军发出的警讯……” “谷城?”这个答案彻底完全了董卓的预料,他不解道:“谷城在洛阳西边啊?” “是幽州轻骑!幽州轻骑在谷城下呼啸而过,奔函谷关去了……” “噗!”连遭重击,最后的打击更是沉重得无以复加,董卓再也撑不住了,一口老血了李儒一头一脸,大叫一声:“天亡我也!”然后他眼前一黑,仰天便倒,就此人事不知。 “太医,快传太医!”李儒撕心裂肺的惨嚎,响彻了整个宫苑。 ……阳人之战惨败的消息,李儒本是打算要封锁消息的,至少在董卓醒过来之前,必须得封锁消息。然而,他的如意算盘没打成,就在董卓晕厥不久之后,胡轸带着残部从南门进了城。 结果,消息一下就传开了,人心也一下就骚动起来。 不过,这一次,就没人敢奔走相告,商议对策了,没有了民众的掩护,官宦们的目标太明显,容易被西凉人盯上。官员们也只能在自己家里,召集心腹幕僚们商议对策了,当然,这其中也有例外。 永和里的那座宅院清静如故,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连对弈的两个老者的位置都没变,变的,只有棋盘上的棋局。 “啪!”棋子落盘,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义真,你怎么看?” “难说。”皇甫嵩摇摇头,一脸惊叹和不解之色,虽然他眼睛盯着看的是棋盘,但只要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的心思根本就没在棋局上面。 “吾知王鹏举此子不凡,但他居然以少胜多赢了徐公卿,这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啊!” 朱隽的心思也没放在棋盘上面,将皇甫嵩迟迟不应招,他干脆抬头问道:“换了你是王鹏举,你会如何应对?” “我若知道洛阳空虚,徐公卿粮草有限,又有幽州轻骑这张王牌在手,必然会做持久打算。从阳人一线开始,且战且退,以幽州轻骑迂回后方,待徐公卿粮草不济,再做决战,速战的话……”皇甫嵩凝神思索,手指在棋盘上轻叩,眉头渐渐皱紧。 朱隽知道,这是老友全神贯注的思考时,特有的举止,以往他见过几次,一次是在颍川,一次是在西凉。那两次的战局,都是异常不利,最后只能靠了皇甫嵩的奇计,才得以反败为胜。 这一次,皇甫嵩思考的时间远远超过了那两次,最后,他突然将手中棋子一扔,苦笑着叹道:“老了,老了,大江后浪推前浪啊!若是易地而处,与徐公卿速战,某唯有败亡一途,不可能赢的,更不可能是这种大胜!连胡轸的胡骑都十不存一,这种大胜……匪夷所思啊!” “咝!”朱隽倒抽一口冷气,老友在了解徐荣底细,又知道部分结果的情况下,仍推演不出获胜之法,那王鹏举又是如何胜的? “此子的韬略难道已经……”老友可是名符其实的大汉第一名将啊! “倒是不能就此下定论,”皇甫嵩摆摆手,道:“只能说,王鹏举此子出奇制胜的能力,已经远非常人能够想象,连徐公卿这样的人物都着了他的道。危亡之际,出了如此人物,真不知对大汉来说,是福还是祸啊。” “对大汉朝来说是福是祸,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董仲颖这次要糟糕,而且不是一般的糟糕,是大大的糟糕,哈哈。”朱隽也是豁达的人,听老友这么一说,他笑了。 “阳人之战到底如何,不久就应该有消息,此节到时再论不迟,现在的问题是,王鹏举接下来行止如何?” “难说。”皇甫嵩再次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对这位当朝名将来说,在战略方面发生这种事,是很少有的事情。 “换成以前,我会猜他挥军北上,不过,用奇打败徐公卿的人,肯定不是一味求险的剑走偏锋之人,他不会权衡不出其中的利弊。” “那……”朱隽的眉头也皱起来了。 皇甫嵩释然一笑道:“公伟,你我已是闲散之身,想那么多干嘛?以欣赏的角度,看后辈展示本领,不也是很赏心悦目的一件事吗?” “义真兄说的是,却是小弟着相了,不过义真兄也有不是之处,”朱隽点点头,又摇摇头,笑道:“如此胜景,仅观之何足?应煮酒赏之才是,还不把你的藏在后院的陈酿搬出来么?” “公伟你啊……”皇甫嵩抬手指指老友,也是欣然一笑:“也罢,大汉朝后继有人,你我也可以将担子放下了,来人啊,将老夫且饮之,且赏之。” 两位当朝名将相视一笑,眼神中尽是洒脱从容之意。 (未完待续) 一五七章 生子如鹏举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豫州,西华城。 一场激烈的攻防战正在进行之中。 沿着城墙,几十架云梯一字排开,每架云梯都密密麻麻的爬满了人,他们毫不畏惧漫天飞舞的箭矢和石块,拼命的向上爬,好像后面有更恐怖的东西在追赶一样。 城墙上下,到处都是成堆成堆的忙碌的士兵。巨大的擂木和沸腾的开水不时从天而降,带起一片死亡的浪潮,战鼓声,喊杀声,惊天动地。 看着自家士兵不停地从云梯上坠落,惨叫着飞舞在空中,看着城下越来越多的尸体,孙坚大怒。 从腰间拔出祖传的宝刀,又抄起一面盾牌,孙坚纵声狂吼:“弓箭手,给我射,齐射!不要让城头那些混账抬头!” 一队弓箭手立即聚到一起,对准孙坚面前的那架云梯顶端城墙上来了一轮齐射。几个探出上身抛掷石块的士兵立即被射死,其中一个惨叫着坠落城下,城头后面也是惨呼连连。 “儿郎们,跟我上,杀!”孙坚将战刀一挥,对身后的亲卫大吼一声,随即身形一闪,敏捷的攀上了云梯,顺着云梯高速上爬。 众亲卫毫不犹豫的从巨橹后面闪身出来,追随在了主帅身后。其他士卒见到主帅身先士卒,也是士气大振,欢呼声、喊杀声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 无论城头防守的豫州军,还是城下攻城的江东军,双方都知道,这场惨烈的攻防战,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兄弟们,顶住,顶住!不能让猛虎孙坚进城,否则家小亦难保全!”城头上传来了阵阵呼喊,充满了悲壮惨烈之气。 “杀!”城内郡兵的士气狂振,城头立时笼罩上了一层背水一战的气氛。 在数名守军的合力下,一根巨大的擂木被丢上半空,冲出城墙,准确的砸向了孙坚所在的云梯,势如千钧。 城头欢呼声一片,城下惊呼声不绝。 “儿郎们,杀!攻下西华,大掠三日,满城尽屠,以儆效尤!”孙坚自己却毫不在意,他纵声狂吼,左手盾牌猛挥,与沿着云梯滚落下来的盾牌重重撞在了一起。 巨大的檑木从高处落下,力道何等惊人? 铁盾和檑木相撞,发出了一身轰然大响,连云梯都震颤不定,将城下扶梯的人震得虎口裂开,鲜血直流。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让人看得震骇不已,铁盾安然无恙,檑木竟然被砸到了一边,颓然落到了城墙脚下。 “杀!”江东军双目赤红,彻底陷入了狂暴之中,跟在他们悍勇的主帅身后,将西华城彻底淹没……“主公又亲自上阵了?”程普提着铁脊蛇矛匆匆赶来,劈头向老乡兼同袍的韩当问道:“义公,你怎地也不劝劝?” 韩当放下手中的弓箭,苦笑道:“德谋,你觉得某能劝得住吗?本来某是想抢在主公前面攀梯冲锋的,结果却被主公一把抓住腰带,直接给提下来了……主公命某在城下指挥弓弩,你叫某怎样?” 程普瞪瞪眼,哑口无言。 他和韩当都是辽东人,身材颇为高大,孙坚虽然也很壮硕,但身高比起二人尚略有不如,想想同袍被主公一手提溜着喝令的模样,他身上立时便是一阵恶寒。 韩当突然问道:“德谋,你不是在西门督战吗?怎么突然来此?难道西门已经破了?” “佯攻而已,有没有某在还不是一样?”程普摇摇头。 江东军攻打西华城,用的是围三阙一的战术,他在西门,黄盖在北门,孙坚亲率主力在南门,本来打的是围点打援的主意。 结果周围的郡县只顾自保,谁都不肯发援兵,城内的官吏士卒也都死硬,不肯投降,也不愿意逃跑,最后,孙坚耐不住性子,这才有了这场战斗。 程普其实不太赞成孙坚的做法,以屠城、大掠来鼓舞士气,只能逞一时之威。以残暴之名扬名天下,或可让一些胆怯的地方官望风而逃,但反过来,这种做法也可能激起地方上的誓死反抗。 按照兵法正道,守城不能困守,若是外无援军,又有退路,守军通常非逃即降。西华城不过是个县城,城小兵寡,若非恐惧孙坚进城后掠夺屠杀,他们又岂会拼命作战? “德谋,你还是不要多想了,这是乱世,成就基业之前,哪有播仁义的余裕?这些地方上的官吏,受朝廷俸禄供养,却不思报效,亦不听朝廷令旨,好言相劝又不听,不讨伐又能如何?战争中,总是要有牺牲的。” 韩当明白同袍的心思,叹息着劝了几句,又接着问道:“德谋,你还没说……” “南阳有消息了……”程普的脸色有些古怪,语气中也有了股说不清的味道。 “南阳?”韩当一愣,继而心中一动:“莫非是洛阳……这么快就分出胜负了?王鹏举可是败了?公路将军是否要我军回援?” 程普苦笑着摇摇头,彻底断绝了同袍的希望。 韩当手一松,大弓掉落,砸在了他的脚面上,他却恍然不觉,口中只是喃喃道:“他胜了?真的胜了?这,这……老天,怎么可能?” 程普能理解同袍的心思,他刚接到情报的时候,心情也差不多,正要从头解释,忽听城头传来了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喔!” “城破了,杀啊,杀!” 雷鸣般的喊杀声中,城门缓缓开启,江东军如潮水一般向城内涌去,绝望的嘶吼声,和尖利的惨呼声连绵不绝,让程普听得一阵心悸。 再过片刻,孙坚大踏步的从城门走了出来,身上、手上全是血迹,他大笑道:“哈哈,德谋,你来的倒是快。” 二将不敢怠慢,齐齐抱拳道:“末将恭喜主公,一战而克西华,克定陈国,已在旦夕之间。” “弹丸小城,也敢与某争锋?”孙坚愤恨不绝道:“传令,封了四门,尽屠之,然后遣人往陈郡送信,看他降也不降!” “喏!”有亲卫领命而去,片刻后,城内的惨叫声更加密集且响亮了。 孙坚不以为意的点点头,转向程普道:“德谋,你扔下部队不管,来此当不仅是来恭贺某的吧?” “主公明鉴,南阳有信在此……”程普连忙将南阳传来的战报奉上。 “南阳?”孙坚的脸色顿时为之一变,他丢下盾牌,用左手接过竹简,目光在上面一扫而过,显然是直接看结果去了。 一眼看过,他虎躯巨震,眼中露出了无法置信的神色,适才的得意与残暴的神情一扫而空,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与疑惑。 “怎么会……” “呛啷啷!”他右手一松,任由饱饮鲜血的宝刀落在地上,不顾手上的血腥,用两手一起捧住了竹简,从头细看起来。 “阵列而战……诈败……侧击……倒是有些门道,但也不过如此,狡计罢了,亏得徐公卿偌大名头,怎就……”一边默念,孙坚脸上的神情也是变幻不定,咬牙切齿的不知是怨怼徐荣不中用,还是纯粹是对王羽侥幸获胜的不服气。 “咦?”忽然,他眼神一凝,露出了骇然神色:“……孤身突袭徐荣中军,断徐荣将旗?然后以一旅精锐,长途奔袭,大破徐荣中军?这简直……简直……” 程、韩二将对视一眼,眼中同样也有骇然神色,当日的梁东之战,主公就是被徐荣中军的亲卫所困,死战不得脱身,以至于后军得不到号令整军,只能源源不断的上前送死……而王羽也是轻装简从的突袭徐荣中军,不但全身而退,还一举奠定了胜局,看起来,徐荣似乎也死在这场突袭之中了! 两厢对比,高下立判! 这已经不是服气还是不服气的问题了,主公脾气虽然暴烈,可终究不是没有脑子,一味冲动的人,看了这样的战报后,他又岂能不感慨万千? 破城大胜的喜悦,进军陈郡的期盼,在这种无以言表的失落感的笼罩下,都黯然失色,以至于无形了,还能说些什么? “此子……”良久,孙坚终于抬起头来,他甩手扔掉竹简,长叹一声:“浑身是胆,更兼智勇双全,吾不如也,不如远矣!” 孙坚罕见的露出了这般颓丧的神情,但程、韩二将却无言以对,他们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能宽慰自家主公。 主公是个极其好强的人,就算败在徐荣手下,也没能让他灰心丧气,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所以,他才宁愿自己担了恶名,出力攻打,让袁术在背后捡便宜,积极的在豫州攻城略地。 他做这些为的不是地盘,而是依靠豫州的资源,重整旗鼓,以再次挥军北上,一雪前耻! 可现如今,他却一下没了斗志,只能说王鹏举此人太逆天,太打击人了。 “生子当如王鹏举,吾子嗣虽多,皆碌碌耳。”孙坚的感慨还没完,紧接着,他又长叹了一声,这次他不拿自己跟王羽比了,而是用儿子们相比。 “主公!” 韩当吓了一跳,连忙提醒道:“主公,此言不可轻出啊,二公子性情敦厚持重,闻得此言,应会以之为鞭策,加倍上进,三公子等几位尚还年幼,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情绪……可是,大公子他……” “他又如何?”孙坚冷声道:“他今年也是十六,和那王鹏举同岁,平日亦自负勇武,今日一比却有云泥之别,还不知耻而后勇么?将吾言连同战报一并传回去,定要让伯符知晓!” 说罢,他一甩披风,扬长而去,连地上的祖传宝刀都忘却了。 韩当再次和同袍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满满的,是和自己一样的苦涩之色。 这下,事情真是闹大了,长沙的府邸不闹翻天才怪呢! (未完待续) 一五八章 南阳风云变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南阳太守府。 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在进行之中,往来的皆是本地的名士。 原本,袁术是没这么大面子的,袁阀的人面虽广,但也得分地方。颍川、南阳这两处是名士辈出的地方,文人相轻,又各有风骨,加之能被成为名士的人,家世多半都不差。 袁术基业未成,比之袁绍,相对还落后了不少,袁家的门生故吏还好,待打通与汝南老家的通道后,情形也会有所改善。 不过,截止目前,他在荆州的号召力只能说是一般,尤其是在南郡,以及江夏发生了那一连串的变故之后,袁术就更加不被看好了。 名士们更看好刘景升。 刘表的家世比袁阀更牛,他是宗室!受到公认的那种。在洛阳为国贼占据,少帝和太后被鸩杀,天子朝不保夕的时节,拥有一定实力的宗室,很容易就能完成另一个转变。 当年的汉光武,不正是如此吗?谁又能担保刘景升不是下一个汉光武呢? 特别是刘表在南郡展开了一系列的行动之后,更是将其手腕及魄力展示的淋漓尽致。于是,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名士们狂热的追捧起刘表来,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荆州的形势一下就逆转了。 袁术对此很愤懑,可却无可奈何。 现在的刘表,已经不是几个月前,刚刚到达南郡,任由他压榨欺凌的那个光杆州牧了。 江夏郡已经变了天,袁术的死党刘祥,死于一场**之中,还没等袁术查明**的始末,刘表的使者就自南郡而来,一人一檄平定叛乱,江夏郡就此易手。 在南郡,刘表用蒯良之谋,诱杀宗贼五十五人,皆斩之,并袭取其众,或即授以部曲。 同时,蒯家麒麟儿蒯越单骑入襄阳,以三寸不烂之舌,说降江夏贼张虎、陈生,兵不血刃的占据了襄阳。 经此数役,刘表就和当初的袁术一样,在短短两月间完成了由单骑逃难上任,到拥兵数万,雄踞一方的实力派诸侯的转变。 形势逆转让袁术措手不及,他哪还有实力和底气去威胁刘表?等再过几个月,刘表彻底完成了实力的整合之后,恐怕就要倒过来威胁他了。 袁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应该急着取豫州,拼着名声受损,也要先把荆州拿下再说。可话说回来,谁能想到到嘴的肥肉,会突然变成虎狼呢? 不管他怎么想,荆州的名士世家都对他失去了兴致,别说来投靠,就算他上门去拜访,能不能见到人都是个问题。 刘表实力大涨之后,腰杆也硬了,对袁术派去讨粮的使者变了脸,由原来的有求必应,变成了爱答不理,而且还在朝着更恶劣的方向转变之中。 袁术郁闷,袁术愤怒,袁术不甘,但也没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一切,直到洛阳前线的战报传来,他才像是在溺水之中,捞到了一根浮木……不,这不是浮木,而是一艘巨舰! 当下,袁术的头也不疼了,心情也不郁闷了,腰杆也直了,连眼神都变得犀利了。 他再次向南阳的众世家,以及荆州的部分世家派出了使者,一手拿着战报,一手拿着请帖,趾高气扬的横扫荆州。 他甚至还给刘表以及蒯、蔡两个刘表的死党发了帖子,对方当然是不敢来的,不过,他们来不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消息要传达到! 袁公路扬眉吐气,要耀武扬威了! 这招的威力非同小可,南阳震动,颍川震动,荆襄震动! 在最初的惊疑不定之后,袁术的行情顿时暴涨,瞬间远远超越了刘表,也超越了他以往势头最盛的时候。 众世家纷纷派出家中最有分量的人物,前来拜厚,名士们蜂拥而入,南阳城也是盛况空前,一时间大有取代洛阳,成为天下的中心的势头! 袁术府前,每日间更是人潮穿梭如流,想见袁将军一面,不提前几天预约都不行,这天翻地覆的变化,让袁术笑的合不拢嘴。 等到庆功宴的一天,更是了不得!来的人太多,以至于偌大的太守府人满为患,不得不将后院的院墙推倒,才能容得下此贴而来的宾客。 荆州、颍川这两大名士云集之地,的确名不虚传。 “哈哈哈哈……” 接受着众人的恭维问候,高踞主位上袁术笑的嘴都合不拢了,他向南指点着,讥嘲道:“刘景升啊刘景升,仗着有点小手段就敢来小觑于某,眼见就是秋天,竟敢对某说无粮?将某的使者赶出城!现在如何?上赶子给某送粮!这不是给脸不要脸,非得犯贱又是什么!” “刘荆……使君的眼界确实小了些,又有那不识进退之人胡乱进言,公路将军大人大量,就不要与他计较了。” “正是,公路将军雅量高致,小小冒犯,又岂会挂怀?” 众名士口风虽然大变,但却没什么落井下石的意思,反而有人笑着帮刘表开脱。不过,袁术眼皮子浅,也没多少城府心计,倒也没听出来这些言外之意。 “只要他明是非,识进退,不来影响某的勤王大业,某自不会与他一般见识,各位,请胜饮此杯。” “请公路将军共饮!”众人轰然响应,气氛越发的热烈起来。 酒酣耳热后,名士们停止了恭维袁术,转而问起了阳人之战的具体过程。 最终胜负如何很容易打听,想知道过程也不难,毕竟这是一场公开表演似的战争,两翼的百姓除了被王羽各种利用之外,还担当了观众的职责。 不过,消息好打听,想确切了解就难了。 和成皋、梁东两战一样,外行看到的,只是千军万马冲突往来,厮杀声惊天动地,时不时的还有些很激动人心的口号从前方传过来,自己也跟着喊了。 但说到这一仗王羽到底怎么赢的,徐荣到底输在什么地方,别说观战的百姓,很多士卒都说不清楚。 所以,最权威的消息,除了向王羽打探,就只能从袁术这里得知。 王羽领兵在外,名士们不可能前往洛阳,到军中打探,自然只能到袁术这里来。一方面应付袁术的邀请,免得开罪此人开罪得太深,另一方面,他们也对阳人之战的具体过程很感兴趣。 “好说,好说。”袁术高兴的时候很好说话,他笑道:“某醉了,恐怕说不清楚,天成,你代某与各位说说清楚吧。” “喏。”袁术身后闪出一名文士,众人认得,此人正是南阳为数不多的,投靠袁术的名士之一,阎象。 “阳人之战,说起来倒也不复杂,无非是相持、诈败、反击而已,不过其中变化却极为惊人,让人匪夷所思之余,亦觉有悟于心……” 阎象的口才不错,而且还懂些兵法,他并没有照本宣科的念王羽传回南阳的简报,而是结合自己的理解,将此战的过程娓娓道来。 正如史家记载战争,都只寥寥几笔,仅记录实力对比,和战争胜负,顶多再提一下其中特别之处一样。但从战报中,很难想象出战争的全过程,以及其中的曲折变故,以及战局的反复变化。 而经过有心人的梳理,用详述的方式,结合以自身的分析讲出来,就显得惊心动魄许多了。 尽管众名士也是饱读诗书,通晓经典之人,可依然被阎象牵动了所有的注意力。不时就会发出阵阵惊叹声,偶尔还有人会突然站起,击节赞叹的高呼起来,越讲到后面,失声高呼的人就越多。 “徐公卿名不虚传,王鹏举奇技百出,却又技高一筹,了不起,了不起啊!” “读了这么多年经史,古往今来的战例也看过不少,可此战……啧啧,当真是精彩之极,足以在史书上大书特书,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啊!” “极是……” 众人面露惊容,赞叹声不绝,将此景看在眼中,袁术越发的醺然了,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公路将军,如今王将军以大获全胜,未知将军行止如何?”赞了半晌,众人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有人突然拱手问道。 “这个么……”袁术不假思索的抬起了手,完全没留意到,此问一出,众名士变得鸦雀无声,都变得敛声屏气起来,眼神更是变得十分凝重。 袁术没注意到,但又有人注意到了,袁胤暗地里扯了袁术一把,打断道:“咳咳,大兄,你已经醉了,此事待明日酒醒再说吧。” “哦?某……”袁术还没回过味,直到袁胤一边上前致歉,一边向他连使眼色,他才有有点明白。 众名士当然很失望,但也无可奈何,袁阀偌大的名声,总不能指望那一家子都是跟袁术一样的草包吧?总是有些明白人的。 ……宴罢后,袁术扯住了袁胤,不依不饶的问道:“五弟,你席间阻我,到底所为何事啊?” 袁胤不答反问道:“大兄,你适才想说什么?” “当然是举兵勤王,一举拿下洛阳了。”袁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拿下洛阳?谁去?”袁胤又问。 “当然是鹏举贤弟了,还能谁去?”袁术越发的迷糊了。 “大兄,你糊涂啊!” 袁胤跌足道:“王鹏举本来名声就极其响亮,阳人之战后,更是名闻天下,若是再让他拿下洛阳,控制了朝廷,您又算是什么?我袁家又将置于何地?” “鹏举贤弟拿下洛阳,不就是……”袁术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样的话,你和我们袁家就是个运粮的,你真的愿意这样?”袁胤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可是,鹏举贤弟可是个重义气的,他进了洛阳,也不会……”袁术的酒意不翼而飞,懊恼道:“唉,那你说怎么办?” 袁胤附耳上前,低声道:“依小弟之见……” 夜色愈发的浓重了,大胜之后的喜悦开始消退,暗流再次涌动起来。 (未完待续) 一五九章 兵者,诡道也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返回一五九章兵者,诡道也鹿门山。 “兵者,诡道也……” 学堂内挤满了人,有人在室中央席地而坐,有人在后面站着,还有人坐在窗台上,连室外都挤满了人。虽然人很多,但学堂内一点噪杂声都没有,鸦雀无声。 无论长幼,是否鹿门山的学子,众人都屏息静气,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聆听着,记录着,思考着,整个房间内,只有庞德公有些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回荡着。 庞德公名声很大,学问很高,但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聚集这么多人在此听讲。 但是,今天很特殊。 自从十日前的南阳庆功宴之后,阳人之战的消息如同旋风一般席卷了整个荆襄之地。人们议论纷纷,持着各种观点,争论不下。 最后,众人公推了庞德公、水镜先生司马徽、名士黄承彦等当地最具名望,也是才学最高的几位名士出来,举办了这场公开讲学。 题目只有一个,就是全面解析阳人之战中,对战双方的得失利弊,进而诠释王羽及徐荣的兵法。 学员们自是兴高采烈,兵法韬略,是乱世中的立身之本,金戈铁马,沙场争雄对年轻人的吸引力更大。要不是惧怕老师的威严,他们老早就要央着老师就此战而讲学了,如今心愿得偿,又如何不喜? 其他赶来听讲的名士,也不是和平时一样,只是单纯的高谈阔论来的,他们都摆出了十分郑重的架势,神情举止,无不肃然。 阳人之战,不仅仅是一场经典战役而已,早在双方兴兵北上南下,要决一死战的时候,有识之士们就已经预料到这一战的深远影响了。 结果,尽管众人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没人想到,这一战的结果这么快就出来了,战果亦如此震撼人心,如大江奔流般汹涌而来,让人措不及防,又无可阻挡。 这一战对荆襄局势的影响到底有多大,这次讲学又到底有多重要,只要翻看一下来宾的名单就可知端详。 名士如云,不单是荆襄的,从豫州、上庸郡、乃至江东、西川赶来的名士都大有人在。连州牧刘景升,他的心腹蒯氏兄弟,以及蔡家兄弟都抛下了手中千头万绪的公务,离开治所襄阳,赶到了鹿门山听讲。 光是三大名士的名声,又岂能达到这种效果? “……徐公卿用兵稳健,而王鹏举用兵却深合兵法诡变之旨,所谓: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他不但应用自如,而且还能在其上加以变化。孔明,你好读兵书,我说的这几点,你领悟了多少?” “回先生……”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尚未束发的幼童起身施礼,朗声答道: “亮悟得两点……泰山军洒金诈败,诱敌以利,徐公卿统率虽严,却压抑不住士卒贪欲,故而阵势散乱,被泰山军趁乱反击。而胡虏性情贪婪,更胜洛阳步卒,故而王鹏举故技重施,应验如神,至于这后两条……亮年幼,学识浅薄,却是不得其解,敢请先生释疑。” 尽管没有全部回答上来,但诸葛亮的表现依然惹得众人在心中啧啧称奇,他年龄太小了,还不到十岁,却能有板有眼的将兵法诠释得如此透彻,琅琊诸葛家又生一麒麟子啊。 庞德公微笑颔首,却不立即回答,而是转向另一幼童,又问道:“士元,你也来说说看。” 众人心下了然,看来庞德公也有借机以得意弟子示人,借此扬名的打算。想想也是,还有比今天这种场合,更能让人一鸣惊人的机会吗? 刚才那个诸葛家的次子,已经让人觉得惊艳异常了,现在被点名这位,更是庞德公的亲侄子,又将是如何了得的人物呢? “回……回,先生……” 庞统的表现让众人大为失望,单是回礼,他就说了老半天还没说利索,看那样子,不是口吃,就是怯场,哪里又有什么神童的样子了?何况,此童的长相也……看来,只是个纯粹因长辈而得名,浮夸出来的‘神童’罢了。 “你且坐下罢。”庞德公的眼中也掠过一丝失望之情。 正如众人所想,他确实想借机推荐几名得意弟子出来,倒不一样是让他们出仕,只是这种机会实在难得。 除非是王羽那种逆天人物,或者有许子将那种人帮衬,否则,扬名这种事就只能慢慢来,口口相传,一点点的酝酿成形。最后才厚积薄发,一鸣惊人。 然而,自家这个侄子虽然聪慧,但这性格实在……庞德公暗自叹了口气,从那一刻的眼神看来,侄子分明已经有所领悟了才对。没办法,这个机会只能让给别人了,而且还是个来了没多久,马上又要离开的……不过也没办法,不是所有学子都对兵法有兴趣,同样的,兵法这样的学问,也不是有兴趣就能有所造诣的。 “元直,你也来说说罢。” “这两个要诀,说的是敌人实力雄厚就要谨慎防备,敌人强大就暂时避开其锋芒,王将军对其的应用,乃是反其道而行之……”这些问题,徐庶思考已久,不假思索的答了出来。 “正如老师所说,徐公卿用兵法度严谨,毫无破绽,用计难保不被其识破。故王将军以力战迎其锋锐,然后顺理成章的诈败而退。力战和诈败之间的转换,浑然无隙,使得徐荣这般宿将,都没有太多疑虑,以至于忽略了王将军潜行突袭的真实目的。” “元直所说,正切中要题!” 庞德公击节赞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兵家之胜,讲究的就是: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不拘泥于成法,随机应变,因敌制胜……” 以徐庶的回答为承接,庞德公将此战中的利弊得失,结合以兵法,讲述开来。他的消息不是第一手的,但他的学识远在阎象之上,讲述的精彩纷呈,听者无不心神震颤,神往不已,恨不能立刻拥有了让时光倒流的本领,插翅飞到阳人战场,亲眼去见证那场经典之战。 不过,也有人的心思完全没放在这上面,庞德公授课的时候,刘表便一直眉头紧皱,连诸葛亮等学员的精彩论述,都没能让他稍微舒颜,跟他平时礼贤下士,敬重人才的风格大为迥异。 好容易挨到庞德公讲完,他突然开口问道:“依德公之见,此子的用兵之能,莫非已经到了自成一家的境界?否则,单以用奇,又岂能胜过徐公卿这等名将?” 庞德公正色答道:“刘使君所言不差。” “……”刘表的脸色更差了。 一旁的蒯良似乎要说些什么,却被其弟蒯越给拉住了;蔡家兄弟也没了平时趾高气扬的模样,愁眉苦脸的,活像刚死了爹娘。 刘表坐在首席,本就显眼,结果他问到一半不说话了,就那么杵着,脸色变幻不定,越来越阴沉。搞得庞德公也不好继续讲学,只能陪他发愣,学堂里再次陷入了寂静,直到蒯越暗中提醒,刘表这才如梦方醒。 他自知失态,也不多说,向庞德公等主持者拱拱手,就那么离席而去了。蒯越等人也不客套,点点头,也是匆匆的跟了上去。 尽管这几人没多说什么,但他们一番常态的表现,依然给荆襄士人心头笼罩上了一层阴云。 山雨欲来,狂风满楼。 刘表走了,讲学的气氛一下子就没了,庞德公草草讲了几句,便就此散了场。 三大名士一起到了后堂,庞德公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德操兄,你怎么看?” “好,好。”司马徽抚掌笑道:“孔明聪慧博学,很好;士元内秀于心,也很好;元直学识不多,却有机变之能,也很好……承彦贤弟无忧矣。” 黄承彦奇道:“咦?怎么又扯上小弟了?” 司马徽笑得灿烂:“荆襄人杰地灵,俊彦如此之多,侄女还要愁嫁么?” “说的也是呢……”黄承彦认真的回想起来:“孔明不错,年龄正好与月英相当;士元也不错,内秀好,这样夫妻之间就不会吵架了;徐元直也很好,脾性虽然差了点,但他有孝心,有孝心就是好孩子,就是年龄大了些……” “我说……”庞德公苦笑不得,却也无可奈何,有司马徽在的时候,话题通常都很容易跑偏。就象现在这样,明明说的是正事,这二位两句话就把话题给扯到婚嫁上去了。 “承彦贤弟,侄女现在才十岁,婚嫁之事……是不是太早了点?再说了,就算要提前筹谋,你也不用急成这样吧?” “急,怎么不急?”黄承彦愁眉苦脸的说道:“人言:男才女貌,我家月英却是刚好相反,相貌就已经……偏偏还喜欢读书,读书又不读经典,专门好读那些奇淫技巧,闲闻野史之类的东西,我就这一个女儿,你叫我如何不急?德操兄,你说是也不是?” “好,好。”司马徽如庞德公所愿的把话题扯到了王羽身上,只是讨论的问题,却是大相径庭:“说起来,那泰山王鹏举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其人行事不拘小节,又有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豪言,与侄女刚好是天作之合。” “说的也是呢……”黄承彦认真的思考起来。 “我说二位……”庞德公焦头烂额,却也不敢贸然打岔,不然被承彦贤弟赖上可就糟糕了,侄女的婚事,是承彦的心病,身为好友,应该设法分忧才对;可是,士元的婚事,自己却也做不了主啊! “罢了,此事容后再提。”黄承彦苦思良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他转向庞德公道:“德公兄,你要说什么来着?” “我……”庞德公回想了片刻,才想起自己的初衷。这也就是习惯了,不然的话,他一天也不知道自己都在说啥,或者说过了什么,司马徽实在太会打岔了。 “我是说,刘景升的行止如何?会如我等所料,不使荆襄战火重燃么?” “放心,放心。”司马徽脸上笑容不变,但难的正经起来:“他会做出明智的选择的。” “何以见得?”庞德公眼睛一亮,老友平时显得不太正经,像是在游戏人间,但他如今已逾古稀之年,见识阅历都非同一般,尤擅观人,眼光极其精准。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些凭据的。 “刘景升外宽内忌,好谋无决,有人才,以不能用,其实蒯家兄弟的见识谋略,又何尝逊于我等?” 司马徽点评道:“以今日之事而言,阳人之战的消息传出后,他若有意与王羽结交,行怀柔之策,就应该早作打算,可他偏偏还心存侥幸,迟迟不肯派人北上,说到底,他不过是为了颜面下不来台罢了。今日他侥幸心尽去,必会从异度兄弟之谋,那王鹏举本就无心南向,又何愁荆襄不安保太平?”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即便有战事,应该也不是因王鹏举而起,而是……” 庞德公沉吟道:“待孙文台从豫州回转?” “呵呵。”司马徽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庞德公松了口气,又疑惑道:“王鹏举不取荆襄,屯兵新城旬月而不进,似乎也无意洛阳,他到底想干什么?” “好,好。”司马徽故态萌生,笑道:“说不定啊,他是知道黄家有女长成,等着承彦贤弟上门提亲呢。” 一阵清朗的笑声回荡在鹿门山上,于此同时,鹿门山脚下的一处草舍之中,却传来了阵阵的哽咽低泣之声。 “母亲,孩儿这便去了。” “好,王将军虽然年幼,但王家却是世代忠良,我儿勿以老身为念,只须记得报国立功,如此才不负我颍川徐家世代清白之名!切记,切记。”老妇人的眼中已有了泪光,但说话的语调却依然没有波动。徐庶伏地大哭。 “母亲,孩儿记得了。” 说是要从军而去,但真正到了分别的一刻,又哪里舍得?但路是自己选的,若非当初自己的妄为,母亲又何须背井离乡的逃难来荆州?不洗脱徐家头上,因自己而来的污名,纵是死了,又有何颜面见祖宗于地下? “那就去吧。” “是。” (未完待续) 一六零章 选锐与筹谋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时隔近月,阳人城附近战火的痕迹已经消失无踪,只有偶尔被顽童们捡到的残箭断刃,才能证明,那场震动天下的大战确实发生过。 如今的河南大地,已经被滚滚的麦浪所覆盖,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充满着勃勃的生机。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远近都有袅袅炊烟升起,一派和平宁静的景象。唯一有些不太协调的,只有城东校场时而传来的呐喊呼喝声。 若是从前,听到军队操练或者经过的动静,百姓们肯定有多远就跑多远,但现在,这些声音只会让他们安心,远眺校场的那一双双眼睛中,充满着欣慰与期盼。 在那里操练的,是汉军,是王将军麾下的兵马! “喝!” 实际上,这会儿大队人马的操练已经结束了,发出呼喝的,是一些自愿留下来的人。 放在从前,到了吃饭的时间,王泽肯定会跑在第一个。但最近这段时间,他对吃饭一点热情都没有,只是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心里也有烈火熊熊燃烧,恨不得一口气全部爆发出来。 “王兄弟,歇歇吧。” “俺不累……”王泽专心的挥动着手中的巨橹,做出一个又一个的战术动作,冲前几步,一口气用尽,他才停了下来,转头问道:“张大哥,你说,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北上啊?” “你又问了,单是今天,你就问了三十二遍了。”张潇笑答道:“我又不是将军,哪知道这种军机大事啊?” “诶……”王泽失望的叹了口气:“那天,将军明明说要带着大家伙回家的,这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你娘和妹妹不是都找到了吗?还什么着急呀?” 王泽挠挠后脑勺,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出个理由来:“俺,俺这不是替将军急吗?” 像他这样的北军和西园军的士兵,家都在洛阳附近,换成徐荣以外的人领军,他们也不会甘愿攻击两翼的营地,因为他们的家人很可能就在里面。 北军士卒多半都已经和家人汇合了,按照兵法的常识,这样做会让士兵失去战斗意志。因为家人就在身边,一有事,众人就会各保妻子,成为一团散沙。 事实上,很多士卒确实很安于现状,无心继续作战,向洛阳挺进。 现在的生活不错,靠近颍川、南阳的这片土地,水网纵横,土地肥沃,原来的土地拥有者要么跑了,要么死了,王将军又仁义,不与民争利,不回洛阳,安居于此也是很好的。 但是,王泽却很有战斗意志,据他所知,同袍中,跟他相似者也大有人在。每每想到那场祝捷仪式,想象着自己也站到高台上,接受王将军的嘉奖,接受数万人的欢呼,他心里的烈火,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给熔化掉了。 那还没发生的一刻,令他梦魂缭绕,悠然神往。 他相信,那一刻一定会到来的,因为他不怕受伤,也不怕死,而且还很强壮,是个经历过几十场大战,小规模战斗无数的老兵! 自己这样的强兵,在战无不胜的统帅的指挥下,获得荣誉,不就是迟早的事儿吗? “你啊……”张潇笑着摇了摇头,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在遇到徐将军,加入墨门,找到了信仰之前,他跟王泽是差不多的,遇到钜子之后,他的心情也和同袍一样激动。 归属感,荣耀,希望……这就是带来改变的因素,看起来很虚无缥缈,但这些东西足以让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将懦弱者变成勇者,让勇者变得无所畏惧。 王羽的目的瞒不过张潇,因为当年徐荣在军中发展信徒的时候,也用了类似的手法。手法不一样,目的也不尽相同,但其中的道理是一样的。 通过让士兵和家人汇合,王将军要将那些战斗意志最强,最有荣誉感的士卒都筛选出来。然后呢? 打造一支强兵?这是肯定的。不过,在此之外,肯定还有别的考量,否则,军中又没有什么老弱,何必还要多此一举筛选? 王将军果然没有进军洛阳,乃至继续攻打关中的打算,只是不知道,他驻军在这里,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张潇不打算将这些猜测说给同伴听,那样做,很可能会影响同伴的情绪,让他从这次筛选中落选。还是让他憋着这股烈火吧,反正迟早会有机会释放出来的,不是吗? 至于王将军的打算……他已经接受了钜子令,就是墨门的新钜子了,虽然他不会严格遵守墨门的所有规矩,但墨家的精神,还是会体现在他的行动之中。 自己只要相信着,并追随着就可以了,就象当初追随在徐将军身边一样。 ……中军帐。 “主公,截止目前,符合要求的兵卒约有三千余,都是荣誉感很强,敢战的锐卒……河内郡兵之中,也有千余人符合条件,其他人对我军虽然也很有归属感,不过,让他们离开家乡,远走他方,依然会产生动摇。” 听了于禁汇报的情况,王羽很满意:“嗯,这个比例还不错,比我想象的还要多些。” 徐荣带的洛阳军,构成颇为复杂。 洛阳原有的驻军中,以北军和西园军为主体。北军是最传统的禁军,人数却不多,只有五千之众,中平元年为了镇压黄巾起义,汉庭曾召集周边兵马四万余,统归于北军之下,以皇甫嵩和朱隽为主将,攻打颍川和南阳的黄巾军。 其后,这些新军有的和北军成为一体,有的随皇甫嵩、朱隽南征北战,加入了其他军系,洛阳北军的具体数量,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中平五年,为了分大将军何进的兵权,灵帝又在洛阳西园招兵买马,成立了另一支禁军,即西园军。这支兵马以宦官蹇硕为统帅,共设有八名校尉,袁绍、曹操都在其列。 西园军并没有达到灵帝的期望,除了蹇硕自己之外,其他的众校尉都是心向士党,继而跟何进勾结在了一起。在灵帝驾崩后的十常侍之乱中,西园军瓦解,余众并入了北军。 除了洛阳军之外,还有一部分军队来自雍州,这些人是跟着皇甫嵩来的。 华夏人,大多都是秉承着故土难离的理念。王羽收编降卒很简单,但他必须得以洛阳为根基,将朝廷和天子掌控在手中,才能让所有人都有归属感。 若是一旦要远行,归期又是遥遥无期,军心很容易就会动摇。 王羽喜欢项羽,可他却不打算被别人来个四面楚歌,这种不安定的因素必须提前消除,所以,他进行了筛选。 经过这次筛选之后,他还有个意外收获,那就是他搞懂了为什么丹阳兵的名气如此之大,让这个时代的诸侯们如此追捧。 丹阳兵彪悍,敢战,不怕死,这些都是优点,但其他地方的兵卒也多有这种特性,比如河内、并州、河东这些地方,民风也彪悍得很。 丹阳兵真正独树一帜的,将天下其他兵源都压下一头的是,他们不恋家。 对这个时代的丹阳——也就是后世安徽宣城一代,对此地的青壮来说,只要应了招募,从了军,那么,他们就会将家乡完全抛在脑后,四海为家,无论是在洛阳,还是西陲,甚或大漠,他们的士气都不会因为思念家乡这种事而动摇。 当年李陵出塞,在大漠被十几万匈奴骑兵围杀,他率领五千兵且战且退,最后居然还有四百人退入关内。当时他统帅的,就是丹阳兵。 也正因如此,陶谦才带了两千兵,说送人就送人了。换了其他的地方的兵源,老陶这种做法是非常不负责的,但换成丹阳兵,就是诚意十足的表现。 王羽不指望降军都有丹阳兵这种逆天的特性,从中优选出一部分,然后将他们以及他们的家眷一起带走,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贾诩从旁提醒道:“主公,四千人和他们的家眷……回程的队伍恐怕会很庞大啊,路线,和途中的消耗,您有考虑过吗?” 王羽沉吟道:“这次不能走豫州了,那里已经彻底乱了套,而且路程也远,还是选最直接的路线才好。” “途中的补给也成问题,”贾诩又道:“我军打赢了仗,看似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却已是饷尽粮绝,这钱粮的事,您还是早点设法的好。” 说着,他撇撇嘴,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公路将军送来的粮食里,掺的沙子越来越多了,这还是我军按兵不动呢,您要是挥军北上,恐怕……” “确实是个问题。”王羽叹了口气。 袁术这人倒不像小说里说的那么糟糕,但他,或者说他背后的袁阀,却是那种只好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的人。 现在,对方拖后腿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也就是自己没冲动,而且另有打算,否则,就会跟历史上的孙坚一样,傻乎乎的一头冲进洛阳,然后发现下顿饭没着落了,一下就傻眼了。 王羽有些郁闷的抱怨道:“那些人的动作实在太慢了,董卓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刘表又太黏糊,只有袁公路很积极,这真是……” 贾诩腹诽道:“主公,你确定能从刘表和董卓身上捞到足够的好处?这两个人本身就不简单,他们身边的谋士就更加……” 他很清楚王羽的计划,那是个牵扯极多,相当复杂的计划,成功了固然是大赚特赚,所有难题都会迎刃而解,可若是稍有偏差,麻烦就大了。 王羽狡黠一笑,道:“这不是还有文和先生你吗?区区李儒、蒯越,又岂是你的对手?” 贾诩的脸刷一下就白了:“不是吧?这么多事,你全要我应付?我一个人?” “谁让现在没人可用呢?你总不能指望公明、汉升他们去耍心眼,跟人斗嘴皮子吧?”王羽摊摊手,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只好让文和先生你能者多劳了。” 见贾诩的脸色开始发绿,王羽急忙补充道:“说来也奇怪,我现在的名声应该很响亮了,怎么没有名士闻名来投靠呢?若是有几个,也能帮文和先生分分忧啊。” 贾诩冷笑道:“主公,您是装糊涂以戏弄诩么?这原因不是明摆着吗?” “咦?有原因的?”王羽惊异了,虚心问道:“请文和先生为我解惑。” “好说,好说……”胖子的眼睛又眯了起来,赫然有一缕精光闪动其中。 (未完待续) 一六一章 愿者上钩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这个疑惑在王羽心中憋了很久了。 称雄,问鼎天下的目标,是他一开始就定下来的,也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努力。但随着他对这个时代的了解越来越深,他发现自己的目标好像没看起来那么简单。 孙坚的例子给他提了醒,截至目前,没有闻风来投的人才也很奇怪。 绕路南阳,固然是战略需要,但王羽未尝不是存了顺便招揽人才的心思,结果人才倒是招了一个,但却跟他预想中的完全不同。他本来是想多找几个谋臣的,结果却很意外的撞见了黄忠。 眯着眼睛端详了好一会儿,贾诩才缓缓开口:“主公,你应该知道党锢之祸吧?” “略知。”王羽点点头。 简单来说,党锢之祸,就是士人和代表皇帝的宦官争权夺利,最后宦官们赢了。这种争斗在后世的历史上也是屡屡出现,就算对历史没研究,也是知道的。 “这场争斗,直接导致了后来的十常侍之祸,西凉军入京,甚至黄巾之乱也与此不无关联……可以说,这就是开启乱世的契机。” 换成从前,贾诩肯定不会说这种过分的话,但他现在已经将自己的命运跟王羽绑在了一起,他就没那么多避讳了。 在他看来,王羽虽然口口声声要尽忠报效,但他的忠诚跟通常意义上的却完全不同,所以,很多大逆不道的话都可以对他说。 “说的倒是没错,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果然,王羽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关系大了。” 贾诩嘿然笑道:“主公您真是聪明一时,糊涂一时啊!为了争权夺利,党人们宁可跟天子,以及天子亲信的宦官作对,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就算您名声再大,再能打,还能比天子的威慑力更大吗?” “……”王羽眨眨眼,还是不知道贾诩说这些,跟自己有啥关系。 “名士是什么人?不就是世家子么?没人追捧,哪来的名声?在野,他们就是名士;在朝,他们就是公卿;跟宦官斗,他们就是党人;互相斗,他们就是官僚……” 贾诩脸上的笑容转冷,道:“他们怎么会主动来投靠您?主公,您别忘了,你们王家可是有很糟糕的记录,您别忘了,您诈败的破敌钱财珍宝是从哪儿来的?别说主动投靠了,就算您上门去请,也未必请的到人呢!” “原来……”王羽恍然大悟。 那些钱是老爹王匡在河内抢劫大户来的,这件事他根本就没往心里去,早就丢在脑后了。他忘了,这个时代可不是不讲究株连——至少表面上不讲究株连的后世,而是父债子偿,讲究家族门阀的汉末,这件事跟他是大有关联的。 “即便以忠义之名,为的是勤王大事,但王公的行为,依然惹恼了天下大部分的士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啊!有个大义的名分,就可以随便拿世家开刀……嘿嘿,哪个世家会喜欢让这样的人得势?” 贾诩抬眼看看,见只有于禁在旁,他再无顾忌,紧接着又道:“就算王公做的事不能算到主公您的头上,但您做的事,也是同出一辙啊。别的且不说,您借刀杀人那件事,真的能瞒天过海吗?就算没有证据,可被袁本初及其党羽一宣扬,天下士人又将作何判断呢?” 嗯,有前科,在孟津祸水东引的痕迹也很明显,再加上袁阀的影响力……果然是有点棘手。 思考片刻,王羽点了点头。 “主公可知?当日不少名士都死在并州铁骑之下,吕布固然为名士们所恶,但仇视主公您的却也不少,据诩所知,温县司马家就死了个小公子在孟津,这笔账么……” 贾诩话没说尽,但王羽当然听得懂。 自己无意间搞死了司马懿的弟弟,和那位高人及其家族,已经有了血海深仇,想善了是不大可能了。 “此外,主公您的家世……”贾诩谨慎的观察了一下王羽的表情,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继续说道:“只有王公这一辈才出过仕,而且官职也不过是个郡守,跟袁家固然有天壤之别,就算其他人……比如那个曹孟德,其父曹公可是当过太尉的人!” “还有啊,您在河东的时候,还跟白波搅在一起,攻破了河东卫家的坞堡……剩下的,不用诩再继续说了吧?” 嗯,出身土豪暴发户,父子两代,都是劣迹斑斑,就算暂时得了势,也不可能为世家所重视。毕竟王家没多少人脉,也没有一块足够让人重视的地盘,麾下的军队,也只是表面上很强,随时都有一哄而散的危险……难怪自己离颍川这么近,却一直没人来主动投效呢。 对于名士们来说,要么就近,要么选择那些家世、名声都好的,袁绍是首选,曹操、袁术之类的是次选,自己么……恐怕是备选中的备选了,在这一点上,自己跟孙坚还真是同病相怜呢。 “看来,我这名声也没多大用了。”王羽叹了口气,他的争雄计划中,扬名是很重要的一环,否则他也不必在洛阳这里打生打死了。 “那也不然。” 贾诩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只是对名门世家没用而已,若非为您的名声所吸引,公明、汉升这样的良将又岂会倾心相投?寒门之中,也有很多人才在,只是需要您自己用心发掘,而不像是求名士一样,根据名声就能做判断了。” 贾诩说的是黄忠、徐晃,但未尝不是暗示他自己,寒门的人才的确很多。 所谓寒门,其实就是没落的世家,政治地位跟泰山王家这种暴发户差不多,这些人不怎么显眼,就算来投效,王羽多半也得不到通报。 无论什么军队,也没有来个投军的小兵,就要主帅亲自面见的道理。真要那样,主帅不忙死才怪呢。 见王羽露出了恍然神色,贾诩也不为己甚,话锋一转道:“您那个祝捷仪式办得很好,现在时间还短,效果也不明显,等到一年半载之后,消息传遍天下,不甘寂寞的寒门子弟就会纷纷涌过来了。” “榜样的力量么?”在贾诩的引导下,王羽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历史上的曹操,也对寒门人才非常重视,这里面固然有他眼光深远的缘故,但未尝不是出于无奈。 曹家的家世可以甩王家几条街,但跟袁家一比就不够看了,袁绍的势力也比曹操大,后者想要聚拢精英,也只能另辟蹊径,挖掘那些袁家看不上眼的人才。 自己无意之间,走上了跟曹操相似的道路。 提拔于禁于行伍,收徐晃、黄忠于草莽之间,徐晃只是个小吏、黄忠更惨,一把年纪了,还只能做个屯长。 另外还有贾诩。被自己俘虏之前,贾诩的名声没多大,只是因为名士阎忠的赏识,才在武威有点名气,家世更是不值一提。 自己的将佐幕僚,都是寒门出身的,而自己在那场盛大的祝捷仪式上,替几员大将扬了名。此举本是为了收拢军心,增加凝聚力,未曾想还起到了另外的效果。 “所以,主公放弃洛阳的决断是明智的。” 贾诩说话向来点到为止,见王羽已经彻底明白了,他又将话题引回了战略上:“否则,就算主公成功攻取了洛阳,也只会步董卓的后尘,公卿是不会支持您的,那时的形势可能比董卓还糟糕,毕竟西凉军还有路可退,而您……” “文和先生,你觉得这个计划有几分成算?” “不好说。” 贾诩苦着脸道:“计划本身没问题,但问题是,怎么才能让每个人都按照计划预测的那样行事,不是诩妄自菲薄,但人心难测,可能会发生的意外因素太多了……比如董仲颖晕厥,一连半个多月不能理事,导致现在洛阳还没有动静,这就是大大的意外。” “刘景升也迟迟没有动静,跟他平定南郡的果决大相径庭,只有袁公路如您所预期……可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根据鲁阳传来的消息,孙文台接到主公的战报后,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行军作战比先前还狂暴,继西华之后,他连破陈郡、汝阳,兵锋直指治所安城……” “汝南是袁家的老巢,内有袁家的门生故吏响应,外有孙文台强势威压,汝南随时都可能易手。袁家的意向倒容易推测,但主事的却是公路将军,最终南阳动向如何,就难以预测了。” 王羽不打算进军洛阳,不仅仅是为了给徐荣的承诺,而是那样会自陷死地,没有南阳的补给,也没有各地的税赋,他光抓着个皇帝有什么用? 他不要的东西,对其他人来说就是好东西了,他准备把洛阳卖个好价钱。 他现在的麻烦很多,最棘手的就是缺钱。河内带来的老本,都被他一口气扔出去了,扔出去容易,想回收就难了,战场上人太多了。 到了百姓手里的,是没法往回要的。降兵倒是不敢私藏,但打赢了仗,总是要犒赏三军才行,一来二去的,他就没钱了。 所以,他现在要想办法搞钱了,洛阳,和他手中的兵马,就是最好的筹码。 王羽充满自信的笑道:“反正大军悬而不发,就像是把利剑一样,哪边出了意外,就用这把剑把他们逼到正路上来,最后圆满达成我们的计划。” “报……主公,南郡、南阳俱有使到!” “哈哈。”王羽的笑容更灿烂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金主刘表已经来了,董卓还会远吗?文和先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嗯。”贾诩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然后问道:“条件呢?” “这个么……”王羽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的笑了。 (未完待续) 一六二章 挥刀斩八方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第二天清晨,中军帐。 “五,五千万钱?你怎地不去……” 蒯越强忍着将最后一个‘抢’字咽了回去,他的性格的确不如兄长蒯良稳重,但也不是轻易会冲动的人,否则也不会得到刘表‘臼犯之谋’的赞誉。 之所以会失态若此,实在是被某些人的厚颜无耻,以及狮子大开口给吓到了。 汉朝用的是五铢钱,这种钱币不大,购买力也不算太高,在太平年月,一斛米的价格都是在几十钱上下波动。到了百钱,就算是很贵了,赶上丰收的好年景,三五十钱买一斛米,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自中平元年以来,天下大乱,钱也变得没那么值钱了,五铢钱的购买力连年下降。不过,在荆州这样的地方,还算是很值钱的,五千万,确实不是个小数目。 贾诩一摊手,很委屈的说道:“我家主公可没有强迫谁的意思,就是募捐,为了勤王大业,听凭自愿的募捐。捐了是情意,不捐是本分,多捐情意重,不捐也不伤感情。” 不伤感情才怪! 蒯越暗自咬了咬牙。 距离阳人之战已经过了一个月了,王羽一直按兵不动,既没有北上的意思,也没有回军南阳的意思,若不是亲自走了这一趟,自己甚至都搞不清泰山军的主力在哪里! 现在,南郡和江夏都是人心惶惶的,生怕王羽突然掉头南下,把矛头对准荆州。 这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刘表整合南郡内部,与袁术无关,但杀刘祥并占据江夏的计划,却是与袁术彻底撕破脸的的一手。 袁术此人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修补关系已经来不及了。何况,江夏郡已经到手,无论是刘表,还是蒯、蔡两家,都不可能轻易的再交出去,重修旧好自然无从提起。 日前,南阳方面传来消息,袁术在泰山军的补给上动了手脚。目的很明确,无外乎限制泰山军,逼王羽放弃攻打洛阳,将这个机会让给袁术,然后调泰山军南下,攻打南郡和江夏。 无论是刘表,还是荆州的各大世家,没人愿意面对王羽这个恐怖的敌人。在鹿门山的讲学结束之后,刘表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派遣自己北上,想办法笼络王羽,顺便探探风向。 蒯越很清楚,对南郡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用一些口头的承诺、支持,忽悠王羽赶快北上,等王羽进了洛阳,就不可能再为袁术所用了。 谁知道,对方居然派出了个胖子,杀人不见血的胖子,笑眯眯的直接张开了血盆大口。 蒯越言辞恳切的说道:“文和兄,贵上不会不知道,五千万钱是多大的一个数目吧?刘使君初掌南郡,不过数月啊!怎么能筹得出这么多钱呢?” 贾诩点点头:“这倒也是。” 他其实也不知道王羽凭什么开出了这样的数目,不过么,这种事就是瞒天讨价,落地还钱,数目开大点,总比开小了强。 实际上,这个数目是官渡之战前,袁绍开出来悬赏曹操的赏金额。王羽看过陈琳写的檄文,不小心记住了,待贾诩问起的时候,顺口就回答了,对五千万钱到底是多少,他其实没什么概念。 “那么,能不能请先生向贵上进言,若是……”蒯越心中生出了一线希望。 “话是没错,可异度兄,你要知道,我军的难处也很多啊。” 贾诩话锋一转,道:“与徐公卿一战,我军虽然侥幸胜了,但伤亡也是极大,抚恤士卒,医治伤兵,犒赏将士,又有哪处不要用钱?如今我军粮饷不济,兵困马乏,连我家主公都因伤势过重,以至于卧床不起,颇以不能亲见名闻荆襄的蒯异度为憾呢。” 话还没说完,帐外便传来一阵气魄十足的呼喝呐喊声,大军开始操练了。光是听声音就知道,士卒们气势昂扬,斗志满满,哪有半分兵困马乏,无以为继的样子? 蒯越目视贾诩,眼神中不无讥嘲之意,言下之意显然是在说:你好意思么? 胖子坦然回视,没有半点羞愧之情:有啥不好意思的?我吃定你了,有本事你敢不给保护费? “既然王将军如此没有诚意,那蒯某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此告辞。”拿贾诩没办法,蒯越一怒起身,想以一拍两散来要挟。 贾诩丝毫不以为意,一摆手道:“异度兄请便,诩还有贵客要见,就不送异度兄出营了。” 蒯越佯怒,作势已经走到了帐门前,可一听贾诩的话,他迈不开步了。 缓缓回过头来,像看着个陌生人似的,他再次打量起了王羽的这位幕僚。他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个对手,他原本以为对方只是个商贾似的小人物,是王羽派出来讨价还价的,可对自己的心思把握得这么精准,还能随机应变的人物,又岂会是个无名之辈? 他敛身一礼道:“文和先生,越以貌度人,看轻了先生,还请见谅。” “好说,好说。”贾诩笑眯眯的摆摆手,大有好好先生司马徽的风范,但这一次,蒯越不会再轻视对手了。 “文和先生,恕越冒昧,管窥王将军之略,可也?” “异度兄高见,诩洗耳恭听。” “徐公卿败后,王将军招降纳叛,声势大振,洛阳已是唾手可得。董卓已是惊弓之鸟,只消以一支偏师威胁其后路,就足以吓得他仓皇西逃。然则,王将军却按兵不动,所虑者无非木秀于林,有四面招风的危险,然否?” 贾诩不置可否的笑笑:“我家主公一身是胆,纵有八面来风,又何惧之有?” “王将军虎胆神威,自然无所畏惧。”没得到正面回答,但蒯越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只是五千万钱不是小数目,南郡屡经乱离,一时间,实难筹集,可否稍减?” “此事,当禀明我家主公后,才可做定论。”贾诩语重心长的说道:“异度兄可回禀刘使君,若有诚意,宜速不宜迟,迟恐生变呐。” 蒯越郑重点头:“越知矣。” ……“异度,你答应了?你怎么能答应他?那可是五千万钱啊,南郡官库里空空如也,上哪儿找这么多钱给他?不给,不能给!那王鹏举是个桀骜不驯的脾气,某就不信他真的会听袁公路的。” “德珪,德珪!你先别急,且听我说。”蒯越不是一个人来的,蔡家嫡子蔡瑁也化名随同而来,事关重大,若不是脱不开身,刘表自己都有心走一趟了。 “王鹏举的确有可能攻打南郡,不是为袁公路出力,而是给自己取一块立足之地!”蒯越的声音非常之低,语气却凝重异常。 “什么?”蔡瑁大惊失色,颤声道:“他要取荆州,凭什么?” “凭什么?”蒯越冷笑道:“凭他军略无双,兵多将勇!” 蔡瑁话都说不流畅了:“可,可是,此人虽然桀骜不驯,但一向都是秉从大义之名,并无擅自攻伐之举啊?” “德珪,你这还看不出吗?他顿兵不进,就是打算跟董仲颖谈判呢!”蒯越的语气越来越急促。 “入营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并不见幽州军旗号,那贾文和只推说幽州军另行驻扎,可依我之见,公孙越很可能轻骑去抄西凉军后路了!你昨天不是说,看到了北边来的马车么?说不定西凉人也派使者来过了。” “你想想,这种形势下,董仲颖会作何选择?殊死一搏,还是谈判?到时候,王鹏举想要个荆州刺史的官职还不是轻而易举?” “刘使君可是宗室,难道……”蔡瑁头上脸上全是冷汗,说了一半,就自己住了口。对付刘表更简单,让朝廷下道旨意升刘表的官,调他回洛阳也就是了,要不怎么说挟了天子,就可以令诸侯呢? “现在你知道了吧?他按兵不动,不是受了袁公路的要挟,而是极高明的一招以退为进,可以同时威慑多方!跟他讨价还价是可以的,若是谁铁了心的跟他拗着来,他就会调转矛头对准谁!” 蒯越拍拍额头,不无庆幸的说道:“还好,他离咱们远了些,只能向咱们要钱,讨价还价一番,破财免灾也就是了。不就是五千万吗?你我两家出个大头,再让郡内的世家凑凑,将来刘使君会承咱们的情的。” “对,还是异度贤弟精明,要是换成某,又哪里听得懂这些弯弯绕绕?”蔡瑁的心气也平了。 如果光是自己一家挨宰,确实难以接受,觉得憋屈,可现在么……那王鹏举分明是亮起了刀子,准备八面开宰,比自家倒霉的多的是,横向比较一下,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他怎么就舍得呢?那可是洛阳啊!动作够快,说不定还能把朝廷和天子给劫下来,何乐而不为呢?他不去荆州,不去洛阳,更不可能去关中,那他还能去哪儿?” 蒯越冷笑道:“他能去的地方多着呢,别说其他,若是袁公路跟他谈不拢,你信不信他会回头取了南阳,进而攻略豫州?” “……”蔡瑁哑然。 “退一步海阔天空,庞德公他们的评价当真不差,此子,智略高绝,远非常人所能及啊!” 蒯越感叹一声,视线落在了远处的中军帐上。如果没猜错,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贾文和,应该在对袁胤威逼利诱了,袁公路八成也要为一时的贪心,大大的出一次血了。 哼,活该! (未完待续) 一六三章 步步进逼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南阳太守府。 “你说什么?”袁术腾地站起身来,满脸都是无法置信的神情。 袁胤苦着脸,语声干涉的重复道:“王将军的意思是,他可以把进军洛阳的机会让给你,保证你一点风险都不用冒,风风光光的收复洛阳,不过,在那之前,你得花点钱粮……” “混蛋!” 袁术飞起一脚,直接踹翻了从弟,然后叉着腰,破口大骂道:“凭什么?他也不想想,从他到了南阳开始,是谁在出钱出粮,供养他的大军?没有某的支援,他怎么可能有现在的风光?他这是忘恩负义,对,就是白眼狼!” 袁胤用手撑起身体,言辞闪烁的说道:“大兄,不然就依了他吧,就是些钱粮……” “不行!” 袁术断然拒绝,气急败坏的喊道:“这不是钱的问题,某待他如心腹手足,他怎能如此回报我?这口气某不能就这么咽了!传我将令,从今天开始,断了往鲁阳的供应,某要让他回头来求我,跪着求!” “大兄,大兄,你听我说……” 一听这话,袁胤的冷汗刷的下来了,再顾不得许多,抱着袁术大腿就哭上了:“你那样做的话,会惹怒王鹏举,他会回兵杀过来的!” “回兵就回兵,还怕他怎地……”袁术正在气头上,不假思索的嚷嚷了两句,然后才惊觉道:“咦?你说什么?他要……” 袁胤象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没错,要是南阳的粮草三日内到不了鲁阳,他就会亲提大军杀回来!” 袁术木然摇着头,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他不会这么对我的,再说,就算他想,公孙越也不会听他的,他根本没多少兵。” “幽州军根本不在营中,王鹏举收降纳叛,营中精兵已有两万余众,若真要南来,咱们是挡不住的!”想起在阳人的见闻,袁胤只觉心里拔凉拔凉的。 通常来说,降军是无法很快恢复建制,派上战场的,尤其是王羽这种降兵比本队还多的情况,他能压制住降兵,没有逃兵和哗变,就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可袁胤亲眼看到,校场上旌旗如林,两万多大军士气如虹,战意冲天的景象。 依照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贾诩的说法,掺了沙子的粟米,已经在军中激起怨言了。只要王羽愿意,他随时都可以把这股怨气导向袁术,到那时候,后果真是无法想象啊! “从豫州召孙文台回来如何?”袁术还是不肯死心。 “孙坚收拢的兵马尚不足万,而且士气也低,何况,孙坚当日败给徐荣,王羽又……” 袁术越来越绝望,看着从弟,他突然怒气上涌,腿一抬,将对方甩开,顺势就没头没脑的踢了过去:“蠢材!都是你这蠢材,当日要不是听了你的话,某与鹏举怎会如此生分,以至于要反目成仇?” “大兄,大兄,是小弟错了……可是,谁曾想,他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定力,居然按兵不动啊?董卓都已经病倒,不能理事了,他都未曾进兵!可他在酸枣、在南阳,明明就表现得很冲动啊?” 袁胤觉得自己冤枉到家了,王羽一直表现的都跟个疯子似的,为了勤王可以不顾一切,谁想到就差最后一步了,他却突然清醒了。 “呼,呼,”连踢带打的闹了好一会儿,袁术累了,他瞪着袁胤,喘着粗气道:“当初是你出的主意,现在怎么办?你再给我拿个主意出来罢。” 袁胤哆哆嗦嗦的回答道:“他要钱粮,便予他……” 瞪着袁胤看了好一会儿,袁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要多少?” “五千……万钱,还有三十万斛粮食……” 袁胤吞吞吐吐的说了两个数字,见袁术又要作色,他连忙解释道:“价钱还可以谈,大兄若是亲自去见他,估计能把价钱压得很低……不止咱们一家,刘景升也派了人去,他们也要交钱,呃,还有,洛阳那边好像也派人来了……” “……”袁术沉默了。 再怎么没心机,他也能想象得出,这些举动后面,伴随着的是何等的威胁。如果他不低头,王羽就会跟董卓达成协议,回军南下,和刘表一起夹击自己,别说孙坚打不过王羽,就算能挡住王羽,他自己也打不过刘表啊。 他肠子都悔青了。 本来他没起什么坏心思,结果被袁胤说了一通,他的心思就活泛起来,甚至做起了将王羽和孙坚正式收为部属,攻下洛阳后,面南称尊的美梦。只可惜,计划的第一步就失败了,他根本摆布不了王羽。 袁胤此行是贾诩全权接待的,根本没见到王羽的面,但通过袁胤的转述,袁术仿佛听见了王羽熟悉的怒喝声:敢断老子的粮?老子要你的命! “唉!一班蠢材,坏吾大事啊!”袁术仰面望天,喟然长叹。 ……洛阳,南宫。 经过十多天的昏迷,董卓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他茫然看着空旷的殿顶,两眼无神。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在殿外响起,他终于被惊醒了。 望着那张比记忆中消瘦了些的脸,董卓试着抬起手,呻吟似的问道:“是文优么,我们……还活着?” 李儒眼眶里顿时涌出热泪来,他抢前扶住了董卓的手,饱含深情道:“岳丈,您安好,吾等亦无恙。” 感受到了女婿手心的热度,董卓稍稍恢复了点精神:“王鹏举呢?他没来攻打洛阳?某昏迷多久了?” “已有十多天了,丞相,这些天,军师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您,珍亦是食难下咽,寝亦难安啊。”李儒身后闪出一人,正是胡轸,他没说瞎话,因为他也瘦了不少。 “胡轸?你没死?” 看到胡轸,董卓只觉一阵怒火上涌,突然就有了力气,猛一挣扎,竟然坐起身来,他指着胡轸的鼻子骂道:“阳人那仗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败得那么惨?输了倒也罢了,可你们至少也得派个送信的来呀!现在倒好,让人奇袭了函谷关,我等俱死于洛阳矣!” 胡轸被骂得狗血淋头,讪讪的不敢开口,只是拿眼去看李儒。 “岳丈息怒,不要再伤了身子,函谷关还好好的呢……” “好好的?王羽居然没……”董卓愣住了,他当日昏倒的原因很多,忧心函谷关被夺,无路可逃是主因之一,他回了回神,问道:“文优,你从头说,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李儒将阳人之战的始末简要说了一遍,然后解释道:“幽州军在此战中并无大损,战后没多久,就大举北进,胡将军身边只有十数骑,难以与之争锋,故而避开了,以至于没能尽快赶回来报信。” “幽州军在谷城出现后,就不知所踪了,小婿向函谷关派遣了信使,往来倒是无碍,但增援的人马却一出城就被盯上了,无奈之下,只好退了回来。” “明明有机会却不攻关?”董卓大惑不解道:“王羽到底想干什么?” 李儒缓缓说道:“小婿猜想,他可能是要谈判,所以亲身往阳人走了一趟……” “谈判?和王羽?”董卓目瞪口呆。 李儒连忙解释道:“当时岳丈昏迷不醒,幽州军一直出没不定,形势危急,故而……” “本相没说这个。” 董卓摆摆手,一脸匪夷所思的神情,接连问道:“本相只是不明白,王羽,你说的那个王羽,可是跟本相知道的是一个人?他割了我的耳朵,象疯了似的追着我穷追猛打,甚至还孤身潜入了洛阳……现在,他要跟本相谈判?在这个时候?” 李儒提醒道:“岳丈,您忘了吗?当日小婿就跟您说过,王羽此人,跟他父亲王匡全然不同,他的忠义都是假的,他和袁绍、曹操那些人一样,就是个窥视神器的奸雄!他若真想杀您,早在河阴的时候就动手了!” 董卓茫然道:“那他之前来洛阳又是要做什么?” 李儒答道:“他跟吕布打过几次交道,看破了吕布狂傲不羁的性格,故而想借王子师之力,杀您的同时,将吕布和并州军纳入麾下!” “……那现在?” “现在,他看破了局势,知道入主洛阳没有任何好处,反倒是留着我们牵制诸侯的好处更多,所以,他打算跟您谈条件。谈得拢,就放我们离开,谈不拢……” 董卓的神情有些呆滞,老半天都没出声。 李儒以为董卓还记着割耳之恨,又或舍不得离开洛阳,他苦口婆心的劝道:“岳丈,今时不同于往日,我军大势已去,就算没有王羽,我军也无法在洛阳继续立足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回到关中,休养几年,未尝不能卷土重来啊。” “哈哈!”董卓突然笑了起来。 李儒和胡轸都被吓了一跳,以为董卓受的刺激太大,失心疯了,正要传唤太医时,却听得董卓越笑越大声,最后笑得眼泪都留出来了。 两人大惊,正手足无措时,董卓终于开口了:“哈哈哈哈,当然要走,不走怎么行?经历了这么多事,还能回到老家,这真是不胜之喜啊!” 说着,他不笑了,而是涕泪横流的哭了起来,哭的这叫一个伤心,好像是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幼童。 李、胡二人对视一眼,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这王羽真是西凉人命中的克星啊!丞相也不是没胆气的人,但被对方三番四次的打得没脾气,到现在,算是彻底被打蔫了,听到能全身而退,就喜极而泣了。 想到去年入主洛阳时的意气风发;废立皇帝时的豪情万丈;得到诸侯联盟的消息,惊而不乱,从容布置,准备迁都大计时的思虑深远……真是令人不堪回首啊! 又哭又笑的唏嘘了好一会儿,董卓终于恢复了平时的状态,他吩咐宫人端水过来,洗了把脸,这才问道:“你去过了,那就说说罢,他都开出了什么条件?” 李儒答道:“他讨要官职……” “封给他!”董卓大手一挥,不假思索的说道:“他要什么?司徒,司空,太尉?就算要我这个丞相的位置,也没问题,明日我就奏请天子,封他!” “他的要求不高,就是要个州牧或者刺史。” “就这样?哪个州?” “他还没选定……” “管他哪个,尽管答应他就是了。”董卓摆摆手,迅速略过此节,他不打算跟王羽继续都心眼了,只要对方不要雍州或者凉州,其他的都随便了,不就是个刺史吗? “还有别的吗?”董卓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 “他还要钱……” “钱?”董卓的肥脸明显的抖动了一下,“多少?” “五千万……” “咝!”董卓倒抽了一口冷气,苦着脸道:“金墉城可是他放火烧的,本相哪里还有什么钱?” 李儒略一迟疑,道:“这个,也不是没办法。” 董卓连连摇头:“文优,你不会打那些蛮胡的主意吧?他们手里倒是有钱,可若是咱们抢了,回西凉之后,那些豪帅还不跟咱们拼命啊?” “小婿说的不是他们。”李儒哪会出这么笨的主意,两手空空的退回关中,想卷土重来,就只能在羌人身上做文章了,他哪敢将那些豪帅往死里得罪?那些家伙可不是一般的贪婪,抢他们的钱,就是要他们的命! “那是……”董卓忽然心中一动:“咦,难道你说的是……” 李儒重重一点头,沉声道:“岳丈,咱们不能什么都不带就回去,反正也要走了,还怕得罪人么?” 董卓沉吟了片刻,最后一咬牙道:“也好,就依你!” “另外……” “还有啊?”董卓开始哆嗦了,条件多不要紧,封官职那种就比较容易应付,要钱什么的,实在太棘手了。 “这些都比较简单,”李儒干嘛劝慰道:“他要天禄阁里面所有的藏书……” “呼。”董卓松了口气,摆摆手道:“给他。” 董卓舍得,李儒却有点舍不得,这些书看似没有价值,实则价值连城!用得好的话,足以兴邦建国!不过,那是很长远的事了,自己这些人,还是且顾眼前吧。 暗自叹了口气,李儒继续说道:“还有,他要人。” “人?什么人?” “天子!还有武威贾家庄的一个女子,叫贾晶的,呃,那个女子的家里人他也要……” “女子?天子?”董卓有点混乱,但原则还是很明确的,“女子随他,让人送信回西凉,着牛辅把事情办了。天子……天子不能给,否则咱们就真的白来了,而且还亏了大本呀!” 李儒其实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知道王羽要贾家庄的人,不是为了什么女子,而是为了贾诩。不过,在阳人的时候,他已经跟贾诩达成交易了,未免节外生枝,他会用王羽抢女人这个借口糊弄董卓,然后,贾诩投桃报李的帮他糊弄王羽。 “岳丈,有句话说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李儒不知道,这句话最近很流行,不少大人物都在反复念诵着。 “如果除了天子之外,别的条件都得您首肯,那么此事,就包在小婿身上了,小婿愿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王羽,为大军开启归路!” “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女婿!”董卓大喜。 (未完待续) 一六四章 传檄天下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冀州,魏郡滑县。 “主公,白绕部已经攻破了黎阳,正在收集船只,准备渡河!” “好!”曹操大喜,筹谋了这么久,终于大功告成,可以准备收割战果了,“文谦没事吧?” 曹洪由衷赞道:“主公慧眼如炬,乐校尉统兵之能果然高超,诈败初时,乱相毕显,几可乱真,待到西行十数里,与黑山贼脱离接触后,阵列竟然慢慢恢复了,兵马并无大损,如今正整军前进,一时三刻,应该就要到了。” 眼见入主东郡的计划已经迈出了最坚实的一步,连月以来,覆盖在曹操心头的阴霾终于开始消散了,希望就在眼前。 他入主东郡的计划说白了并不复杂,无非是祸水东引。他先是主动诈败,打开了朝歌防线,让黑山军攻入魏郡,再与袁绍做配合,在安阳、长乐布置重兵,引导黑山军东进,最后大举过河,涌入东郡。 现在,黑山军的先锋白绕已攻取了黎阳,只要渡过黄河,就可以一泻而下了。 “白马渡军力如何?” 曹洪答道:“那王肱连接主公五封告急文书,却只是推搪,一心坐视,哪里又肯在渡口多置军马?洪遣细作去探过,驻守白马的不过老弱千余,只有望风而逃的份,全无抵御之能。” 曹操长长吐了口气,大势已成,再没有什么能妨碍自己入主东郡的步伐了。 王肱只是个虚有其表的名士,刘岱经过成皋之败,以及酸枣的火并后,也是元气大伤,又哪里抵挡得住蝗虫一般的蛾贼? 救星,除自己之外,还有何人? 然后么……自然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说起来,袁绍眼下正筹谋的计划,跟自己入主东郡的也是同出一辙呢,而且,比自己的图谋更大,收获也更丰硕,煊赫的家世,带来的是无穷尽的人脉和资源,真是让人艳羡啊。 “主公,文若先生来了。”曹洪的轻声提醒,打断了曹操的畅想。 抬头见是荀彧,曹操惊喜道:“文若先生要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操也好出门迎接,现在却是失了礼数,怠慢之处,还望文若先生不要见怪。” “曹将军太客气了。”曹操表现得很恭敬,荀彧亦不肯托大,连忙回礼。荀家来冀州,本是为了躲避战祸,也有寻找明主投效的意思。 韩馥坐拥冀州,实力冠于群雄,本是首选。奈何其人优柔寡断,气量不足,与不怀好意的袁绍相交,却毫无提防之意,眼见就要大祸临头了,荀家自不会为他陪葬。 不过,对于接下来的选择,荀家内部却出现了分歧,四弟荀谌看好袁绍,身为韩馥幕僚,却在暗中与袁绍勾结,暗助后者图谋冀州。 荀彧对兄弟的行为颇为不齿,顺带着也不大看好袁绍。 其实,他看好与否,关系不大,袁绍手下的名士太多了,顾都顾不过来。连沮授这种冀州本地的名士高人,河内名门司马家,他都没表现出太大的热情,又岂会将远道逃难而来的荀家看在眼里? 所以,荀彧一直在寻找新的人选,然后,他看中了曹操。 曹操眼下也是求才若渴,遇到荀彧这种名士,自然也是加倍在意,双方迅速摩擦出了火花,只是暂时还没彻底挑明关系而已。 不过,现在可不是客套的时候,稍一寒暄,荀彧当即挑明了来意:“曹将军,洛阳有变!” “洛阳?”曹操心下一惊,惊疑道:“这么快就分出胜负了?” “何止分出胜负,整个中原的局势,都要发生改变了……”荀彧叹了口气,将从荀谌那里得来的消息和盘道出。 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袁绍和兖州这边得到消息的途径,是从洛阳辗转得来的。所以,消息来的比较晚,也不像袁术得到的战报那么详细,但却包括了洛阳方面的反应。 “王羽全胜徐荣?要和董卓谈判?”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即便是曹操,一时也有些应接不暇。 “正是。”荀彧面色郑重的点点头,叹息道:“王羽已传檄八方,说刀兵乃凶器也,用之不祥,故以天子安危为念,希望可以用谈判的方式,让董卓自行退走,从而拨乱反正,消弭京师的兵灾……他要在新城举行诸侯会盟,共商大计!” “刀兵不详?那个王羽说的?有人信?”曹操很想大笑三声,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王羽真是把天下英雄都当成白痴了吗? “南郡刘景升,南阳袁公路,豫州孙文台,陈留张孟卓都已经响应了,另外,朝廷还发了谕旨,赦免了河东白波,任命杨奉等渠帅为校尉,以他们和王羽的关系,想必也是要响应的……” 荀彧连声叹息,王羽在政略上的手段,全不逊于其用兵,一步退让,就将洛阳这个陷阱,变成了筹码,直接牵动了中原的局势。 “另外,袁将军现在也犹豫不决,听说刘公山也……” “怎么可能?”曹操雄躯一震,震骇莫名,“袁公路等人与王羽本是一丘之貉,推波助澜倒也罢了,刘景升气量不足,或许也会被王羽威逼利诱,可本初兄和刘公山……” “王羽在檄文中明言,他与董卓征战,为的是大义,而非个人的野心,故而,攻下洛阳后,他不会率军进驻,而是要将其委托于最具人望的某路诸侯……” “二桃杀三士?” 曹操一眼就看破了王羽的用心,“他若进驻洛阳,只会步董卓后尘,成为众矢之的,现在他把洛阳丢出来,诸侯不但无法团结一致,而且相互之间还会起争斗,更要上赶子去巴结他……此子,此子简直……” 荀彧很能理解曹操的心情,王羽的谋略并不复杂,明眼人都能看破其用心,但看破归看破,想要破解就不太可能了,因为这是阳谋。 阳谋的特点,就是让人明明白白的上当。否则以袁绍、刘岱跟王羽的关系,又岂会犹豫不决?兵不血刃的接收洛阳啊!说不定还能顺带着把朝廷和天子控制在手中,谁能不动心? 曹操来回走动着,步速忽快忽慢,好一会儿,他终于站住了,迟疑着向荀彧问道:“文若先生,你能不能……” 荀彧一拱手,应诺道:“蒙将军不弃,彧愿替将军走上这一遭,以见识见识这位名震天下,忠义无双的泰山王鹏举。” 曹操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如果有可能,他并不愿意让荀彧走这一趟,荀彧与他尚未确立幕宾的关系,有可能被王羽给挖走。这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毕竟王羽一直都是以忠义来标榜自己的,而荀彧则是自幼就被称为王佐之才的人。 不过,他手上实在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这一趟王羽搞的会盟,声势肯定没有酸枣那次大,但意义却非同寻常,会盟的结果,将会确定中原这一两年的形势。 参与的使者若是眼光见识太差,别说看破玄虚,找到契机,说不定会被忽悠的北都找不到,那才是最要命的。要不是实在走不开,他都有心亲自走一趟了。 原来他还有这个余裕,但现在么,他是真的走不开了。 王羽可以放弃洛阳,但他肯定不会放弃争雄之路,曹操不知道王羽最终选定的落脚点在哪里,但他很确定,东郡是王羽的上佳之选。 如今他在东郡的计划已经进行了一半,搞不好就会帮王羽做了嫁衣,这叫他情何以堪啊? 想必袁绍也是很紧张的,因为王羽也有可能重回河内,然后跟在袁绍后面去争夺冀州。毕竟他有公孙瓒这个盟友,南北夹击,很难说结果如何。 王羽这招按兵不动,真是又狠又准,几乎打中了所有人的要害。只要他一天不动,众诸侯就谁也不敢妄动,免得被王羽袭了后路。 曹操发现,王羽这个人实在让他不知如何面对才好,无论对他如何重视,最后总是发现,自己轻视了对方。 从最初胆大包天的愣头青,到神勇无敌的猛将,现在,他甚至有了号召群雄的影响力! 这种影响力不会带来实质性的好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会渐渐的酝酿,发酵,最后结出丰硕的果实。 “天下,从此多事矣。”待荀彧离开,曹操远眺大河,再没了先前的豪情壮志,只剩下不尽的惆怅。 ……“主公,您真的考虑好了?”贾诩郑重其事的问道:“那可是天子啊,有了天子在手,可是无往而不利的。李儒虽然表现的很强硬,但诩观其神色,已知董卓心意,若是逼得再狠些,说不定……” “想见争如不见。”王羽笑道:“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让天子知道,某是个忠义之臣就好了,何必非得把他接到身边掣肘呢?若是某和天子意见相左,或者天子被人教唆,与某作对,岂不是麻烦?” “您顾虑的有道理,可理由呢?”贾诩语重心长的提醒道:“如今西凉人已经差不多是砧板上的肉了,您若是放过这个机会,同样会损害您的忠义之名呐。光凭营救诩的族人,似乎……” “这个好办,”王羽嘴角一挑,露出了个狡黠的微笑,他神秘兮兮道:“文和先生,你附耳过来。” 贾诩迟疑着凑了上去,听了两句,脸颊就猛地一抖。 “人家说我吃人不吐骨头,可是主公啊,您才是石头里面都能榨出油的狠角色呢,诩差之远矣!” “哦?文和先生,你是在夸我吧?嗯,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未完待续) 一六五章 二次会盟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新城县就是后世的伊川,此地位于伊阙关以南,是伊水中下游,一个没声名气的小县城。 不过,随着王羽遍传中原的檄文,此地突然变得闻名天下了,和先前的酸枣一样,新城成为了第二个承载天下兴衰的会盟之地。 一回生二回熟,一般来说,第二次总是不如第一次有震撼力,尤其是会盟这种事,第一次磕磕绊绊的,最后以四分五裂而瓦解,谁还会期待第二次有什么进展呢? 但实际上,这次新城会盟的声势虽然不如半年前那次,但影响力却远在其上! 这次会盟,是王羽挟大胜之势,向天下诸侯发出的号召,诸侯也是纷纷响应。 除了已经作古的孔伷和乔瑁,以及距离太远,来不及反应的公孙瓒和西凉马腾之外,先前的各路诸侯,都派遣了足够分量的使者应邀前来。 其中有些人的身份有所改变,比如孙坚就从原来的长沙太守,变成了豫州刺史。另外,还多了几个新面孔,即:荆州刺史刘表、中郎将吕布、河东郡的新任太守韩暹。 当然,这些并不是两次会盟的主要差别,最大的改变是,这一次,董卓和朝廷也派出了使者参与! 这样一来,会盟的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会盟的同时,各地的战事突然也都停止了,连已经渡过黄河,占据了白马津,正要向东郡治所濮阳进军的黑山军,也迟疑着停下了脚步。冀州和幽州一触即发的敌对形势,也突然缓和了下来。 只有偏远的西蜀,和荆南四郡才零星的有些战事,但已经没人在意那么多了。 中原无战事! 一时间,天下人纷纷奔走相告,许多人喜极而泣,言说:和平的曙光已经出现,大汉朝中兴有望云云。于是,召开会盟的泰山王鹏举的声望,更是再上层楼,笼上了一层神圣的色彩。 当然,只有那些不明真相的普通人才会这么想,真正的明白人,都有比寻常人多得多的情报来源,自然不会看不到绚丽表面下的波涛暗涌。 这次会盟,不会成为和平的曙光,而是乱世正式开启的序幕。 短暂的和平,只是诸侯们慑于王羽的兵威,暂时放下了手头要务,打算观望一下形势再做打算而已。等到会盟的事告一段落,该打的仗,还是会继续打,该占的地盘,还是要继续占。 就算是王羽自己,也不是真的和平使者,等他离开洛阳,所到之处,同样也消停不下来,必然烽烟处处。 对于别人如何看待自己的行为,王羽已经不怎么在意了,通过贾诩,他明白这个时代名声的真正意义了。 除了名士互相推荐的名声之外,其他名声都上不得名士圈子的台面,名士们会因为自己的战绩所惊骇,甚至会努力研究自己的战法,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认同了自己。 原因很简单,这个圈子本身很排外。 就算是曹操,也是花了很多心思,才挤进了这个圈子。以曹操的性格,他会在乎许劭的所谓年旦评么?但他为什么还要逼着对方给自己评两句呢?无非要得到名士圈的认可罢了。 王羽则少了这一过程,又没有煊赫家世,所以顶多让名士们畏惧,离虎躯一震,名士就纷纷来投,纳头便拜的境界还远着的。 不过,他已经不在意了,现在天下的局势还很不明朗,名士们还有余裕矜持着装高贵,等到自己龙归大海,将势力稳定下来,自然就有人会看明风色了。 他已经明确了将来的发展路线和理念,与此不相合的人,他要来也没用,说不定还会成为隐患,最后落得个得不偿失就划不来了。 明确了理念,以王羽的性格,自然也不会继续纠结没有名士投效的问题。然而,当他从贾诩手里接过与会者的名单时,心头还是一阵狂跳。 来的全是名人,都是能让只看演义小说的人也感到如雷贯耳的名字! 袁绍的使者是沮授;韩馥的使者是田丰;曹操的使者是荀彧;刘岱的使者是程昱;张邈的使者叫陈宫! 刘表的使者还是蒯越;陶谦的使者是陈珪;吕布的使者是张辽;董卓派来的是李儒,天子也特意派了个黄门侍郎过来,此人叫钟繇;连张杨这个酱油党的使者,也是王羽熟知的人物,此人叫董昭! 最没名气的,也只有鲍信和袁术、孙坚,以及白波军这几个难兄难弟了。 当然,袁术的手下之所以没名气,很可能是因为成王败寇的关系,跟那个叫阎象的主簿交谈过之后,王羽觉得对方的才智还是很不错的。 孙坚则不用多说,他的问题跟王羽一样,名声只能吓唬人,却没多大吸引力,只能派黄盖这样武将来当使者。 看着手里的名单,王羽很有冲动连夜就去挨个拜访,能挖一个算一个,要是能都挖过来,还愁没人可用?人太多,不知道怎么安排才对。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而已,除了对董昭只是闻名,却不太了解之外,剩下的人都是很专一的那种。尽管王羽也没搞明白,程昱和陈宫怎么分别跑到刘岱和张邈那里去了,可他还是压抑住了激动的心情,认真的为第二天做起了准备。 计划是很完美的,但面对如此华丽的使臣团,王羽又岂敢掉以轻心? 一夜无话。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王羽让人在伊水河畔搭起了帷幕,以作为会场。 这次会盟不是要打仗,自然也不需要祭天祷告那些繁琐的仪式,按照礼节走了一遍过场,各人互相寒暄几句,宾主双方依次落座,大会正式开始。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 做开场致辞的是贾诩,王羽自己不耐烦做这些表面文章,作为他唯一的幕僚,贾诩也只能勉为其难了。别看胖子的工作热情不高,但只要他想,做起事来还是很有章法的。 在夏日明媚的阳光下,河风时而送来一阵清凉,耳边传来贾诩抑扬顿挫的朗读声,王羽有种微醺的感觉,其他人似乎也有类似的感觉,只是没几个人的心情会象王羽这么放松。 好容易等贾诩把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念完了,众使臣对视一眼,都打起了精神,这些套话啥用没有,接下来的正题才是最重要的。 “敢问李博士,贵军何时释放天子和百官,退出洛阳?”率先发难的是黄盖。 来的人当中,就属他不以智谋见长,聪明人都在等着别人打头阵,不肯说话,却让他抢了个头筹。尽管不以智谋见长,但黄盖也不笨,他没挑衅王羽,而是向李儒发难。 西凉军现在就是落水狗,谁逮住都可以打。而这场大会之所以如此牵动人心,重点本来也只有两个,一个是洛阳的最终归属,还有一个就是王羽剑指何方。 所以,黄盖的提问虽略嫌莽撞,但也准确的切中了要点,将大会引入了正题。 李儒捻须冷笑道:“迁都之事千头万绪,自然要从长计议,黄将军莫不是在孙豫州身边太久了,以为世间事都象孙将军攻城略地那么简单?无论是刺史还是郡守,都是挥刀斩下,一刀两段?” 他既然敢来,事先当然也有所预计,这场大会,他就是众矢之的,想从容的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必须在一开始就摆出最强硬的态度,让其他人有所顾忌才行。 所以,他的反驳词锋犀利,一上来就毫不留情的采取揭短打脸的策略。 “奸贼无耻!”黄盖大怒,指着李儒骂道:“祸国之贼,而今已经穷途末路,还敢嚣张吗?莫说天下忠臣义士尽在此间,就算只有我家主公一路,也足以将汝等碾为齑粉!” “哼,话谁不会说?可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吧?当日在梁东,也不知是谁全军覆灭,靠手下脱帻代之,方才得以脱逃,偏偏不知羞耻,在这里胡吹大气。徐公卿在我西凉军中,不过一无名老将而已,胜他者众多,不消我家丞相亲自出马,汝岂不闻李稚然之名?” 李儒显然是打算将揭短战术进行到底了,顺带着还要虚张声势一番。 王羽饶有兴致的看向黄盖,想看看对方如何反唇相讥,结果他惊讶的看到,黄盖眼神中居然闪过一丝犹疑之色,气势顿时也是一滞。 王羽心下微惊,李傕,此人也是深藏不露的?居然报个名字,就能将黄盖的气势给压回去。不过转念想想,他也是释然,毕竟此人也是能打赢吕布和马腾的牛人,应该也是被低估的武将之一。 转头看看许久未见的杨奉,王羽心中暗自庆幸,好在自己误打误撞的往河东走了一趟,否则董卓未必会这么容易认输,少不得再跟李傕、郭汜等人过过招。 放在先前,王羽乐不得继续打,可现在么,他已经有了详细的规划,时间一下子就变得紧迫起来,哪还有时间跟西凉军耗下去? 当然,他的想法,别人是猜不透的,而与会的各路诸侯的想法,却尽在王羽的掌控之中。 所以,尽管在场的都是这个时代的巅峰人物,但王羽仍然有把握让这些人跟着自己的指挥棒转。 他依仗,当然不仅仅是谋略,大丈夫行事,靠的是拳头! (未完待续) 一六六章 玉石俱焚 三国第一强兵 作者:鲈州鱼 王羽稍稍出了会儿神,会场的形势却是风云变幻。 黄盖的口才算是过得去,但跟李儒这种人比起来,就差得远了,没多长时间,就被全面压制了。但李儒也没得意多久,因为他的对手不是一个人,压倒黄盖,顶多算是个良好的开端罢了。 先锋黄盖的失败,并没有打消众人的士气,反倒是李儒的尖酸刻薄激起了众人的新仇旧恨,于是一场激烈的骂战开始了。 没错,是骂战,不是论战,因为李儒根本就没打算跟众人好好的辩论,真辩论的话,面对在场这帮人,别说是他,就算是舌战群儒的诸葛亮,也不可能赢。 “路中捍鬼袁长水,大名鼎鼎,在京师可止小儿夜啼,让寡妇闭户不出,让道儒名士掩面而走!袁司空因何英年早逝?还不是被他荒淫无耻,倒行逆施的儿子给气的?” “徒具其表刘景升……窝里强横袁本初……专偷人妻曹孟德……笑里藏刀刘公山……好掘祖坟张稚叔……” 李儒在洛阳这近一年的时间可不是混的,他为董卓执掌谍报工作,在京城各大世家都安插了眼线,得到的各种私密不计其数。李儒的名声不好,但他也是博闻强记的才子,来之前也是做足了准备,当下揭短骂街,揭得不亦乐乎。 众谋臣各有长才,但哪曾想李儒不按正经套路来啊? 他们可没学过泼妇骂街,也没有针锋相对的资料,翻来覆去的也只能骂几句国贼、奸佞,哪有李儒不重样的揭短来的给力? “各位,各位,且听授一言。此人已经丧心病狂,我等也不须与他多说,只管各自回禀,再兴义兵,将一众凶顽一网打尽,到时在洛阳城中聚首,再议会盟之事岂不更好?” 王羽认得说话之人正是代袁绍出使的沮授,心中不由暗赞一声,此人的眼光果然独到,一眼就看破了李儒外强中干的表象。 顺便还将了自己一招,如果李儒引起公愤,自己再按兵不动,用仁义道德什么的可就搪塞不过去了。沮授的确很厉害,不过,这招没用。 “围攻洛阳?”李儒怒哼一声,冷冷的说道:“你们以为我军真的全无抗力了吗?且不说关中西凉的十数万大军,单说我军手中的筹码,有人敢攻进洛阳的城门,就别怪我西凉人玉石俱焚!” “什么?”众人大惊。 李儒咬牙切齿的叫道:“你们不给我们活路,那就一拍两散,谁也别想好过!” 他心里恨啊!此言一出口,西凉军的名声就算是彻底完了,可他还不敢不说,因为这是王羽指使……应该说是暗示的。 李儒若是不当众发出要挟,就必须把皇帝留下,否则王羽就要不客气。思来想去,李儒和董卓还是决定,咽下这颗苦果,反正他们也没什么名声可言,权且顾得眼前吧。 所以,适才他才毫不客气的揭短骂街,其实就是个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名声彻底臭了,还怕再多得罪几个人吗? “李儒!你还是大汉朝的臣子吗?怎么敢当众出此大逆不道之言?若尽早回头,还有挽回的机会,一意孤行,负隅顽抗的话,只有身败名裂,粉身碎骨一个下场!” “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众谋士都是又惊又怒。 他们和他们背后的诸侯,都不怕王羽搞会盟,怕的是他私下里搞串联。 说到底,不是每个人都对洛阳和朝廷有兴趣的,他们最怕的是自己的对头得了这个好处。 袁绍和袁术肯定不希望对方攻下洛阳;张邈和刘岱也是同样;刘表自己够不着洛阳,但他也不希望刘岱成功,两人的地盘离的虽然很远,但血缘却很近,他们都是宗室,都是有希望效法汉光武的,当然不希望对方得到这个巨大的政治资本。 王羽搞这个会盟,虽然会因为首倡之功,赢得威望和名声,但也把事情摊到了台面上。 名士们最佳的选择,以大义之名形成合议,逼着王羽在得名声和打洛阳之间做选择,只要洛阳是王羽打下的,哪怕他在转让给谁,都不要紧。 接收洛阳和光复洛阳能是一回事吗?后者是擎天之功,对未来的政治生涯大有助益;前者则像是个乞丐,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王羽不让洛阳更好,大家一起打他就行了。 所以,名士们不约而同的把矛头对准了李儒,为的就是逼李儒恼羞成怒,进而引起公愤,然后就可以顺势将矛头转向王羽这个正主儿了。 谁知道,李儒却来了这么一招。 众人惊怒交集,一时却没什么应对的办法,只能苦口婆心的劝李儒回心转意。 他们的努力当然是白费的,李儒自己也不是心甘情愿才出此下策的啊。 强压心中的怨恨,他冷笑着面对众人,表现得桀骜异常。 “王将军,您怎么说?”众人拿他没办法,只能转向王羽求援。 “此事,须得从长计议。”王羽愁眉苦脸的说道:“若非董卓行此下策,羽早就挥军北上了,哪里还须劳烦各位来此?各位都是当世俊彦,可在此商量出一个万全之策来,以免真有不测之祸啊。” 王羽在这里表演,他身后的贾诩强忍着才没翻白眼。 他心知肚明,从始至终,这位主公就没考虑过带皇帝一起走,天知道他怎么表演得这么逼真。而在场的这么多高人,偏偏没一个出来质疑他的,真是老天不开眼啊。 王羽说的情真意切,众人面面相觑之余,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其实,反应快的人已经琢磨出了阴谋的味道。 李儒既然当众说出来了,那就是下定决心了,这么一来,谁还敢打洛阳?打赢了,就把天子给害死了;不打,眼睁睁看着董卓逃跑,又岂能说得过去? 王羽和李儒之间到底有没有密谋不好说,但毫无疑问,王羽召开这场会盟,就是为了找人分担责任,免得独自担上救援不力的名声。 这是阴谋,赤裸裸的阴谋! 这小子,真不是一般的坏! “各位都发表一下看法吧?没人说话?”王羽往两边看了看,开始点名:“沮先生,袁将军是前任盟主,是羽最为敬重的人,沮先生的大名,羽也是如雷贯耳,不如就请沮先生先说说如何?” 看到王羽的视线转过来,沮授心中就暗叫不妙了,王羽一开口,他心中更是大骂。 从前听外间传说,都只说了此子的豪壮和狠辣,今天一见才知道,这小子阴损起来,也全然不在名士同行之下呢。 自己能说什么?说放董卓走?说攻打洛阳?得,还是祸水东引吧。 沮授转向了田丰,虚心问道:“元皓兄,你怎么看?” 田丰是巨鹿人,跟沮授的老家广平不远,两人算是老乡,又都是名士,彼此间也打过交道,他哪还不知道老朋友的那点小心思? 他也毛了,这种难题,关系极大,一时三刻哪里想得明白?万一说错,不光自己倒霉,还会连累韩冀州,哪能随便开口? 他有样学样,转向了有过一面之缘的董昭,“公仁虑事周详,屡有先见之明,世人谓之奇士,不知……” 沮授和田丰都束手无策了,董昭能有什么办法?他只能继续往别人身上推,他找上的是兖州同乡程昱……于是,王羽这个问题像是传花鼓似的,传来传去,谁都不肯接茬,场面颇为滑稽。 王羽肚里好笑,在场这些人,在小说里都是很正经的角色。偶尔笑笑,也是那种成竹在胸,或者有会于心的笑;要么就是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严肃表情,劝谏主公什么的。 但实际上,这些有名的谋士也是活生生的人,会腹黑,会推托,没谁会真的认为世界黑白分明,有正义和邪恶之分,决定他们立场的,终究还是各自所处的阵营。 名士们一边推来推去,一边暗自思忖,倒还不觉如何,但黄盖却不耐烦了,他猛然站起身,指着李儒喝道:“好了,都别推来推去的了,要某说,商议此事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将这酸儒赶出去?” “是极。黄将军言之有理。”此刻正好轮到荀彧答疑,他正在犯愁要推给谁好,结果黄盖这么一打岔,正中了他的下怀,他抚掌笑道:“李博士,就请你暂避如何?” “有何不可?”李儒冷笑一声,拂袖而去,出了门,才松了口气,被千夫所指的滋味,当真不好受,尤其还是替人受过。 李儒走了,荀彧转向了同乡钟繇,这次却不是为了推托,而是问了一个实质性的问题:“元常兄,你认为李儒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确有悖逆之心?” 黄门侍郎就是在宫内办事的郎官,是天子的近侍之臣,可传达诏令,但却不是宦官,和小黄门是两码事,与明朝初期的大学士比较相似,就是天子的秘书官。 在场众人中,钟繇对宫中和洛阳的形势是最了解的,在这件事上最有发言权。 “人心难测,他和董卓到底如何作想,繇自然不知,不过……” 钟繇抬头看看王羽,惨笑一声道:“董卓此人胡性太重,被逼急了,确实什么都干得出来,各位可能还没接到消息,就在繇动身之前,董卓效法河内故事,在洛阳大肆勒索,不从者,皆以谋逆罪牵连宗族……洛阳如今已是一片哀鸿了。” 众人尽皆色变,既是因为与洛阳的百官兔死狐悲,也是震骇于董卓的肆无忌惮。 “他先前对士人不是很看重吗?怎么突然……” “以周公之贤,尚有恐惧流言之日,王莽未露出真面目的时候,也表现得谦恭有礼。董仲颖不过是效古人故智罢了。” 钟繇流露出了越来越浓的痛恨之色,咬牙切齿的说道:“他的罪行又岂止如此?为了搜刮钱财,他还掘人陵墓,甚至连先帝的陵寝都……” “哗!”连王羽都被吓了一跳,其他人更是一片哗然。 董卓连皇帝的陵寝都敢动,把他逼急了,没准还真会弑君。其实董卓之前已经杀了一位皇帝了,少帝和何太后都是在三月被鸩杀的。 “没办法,天子的安危是最重要的,不能草率进兵,营救天子的事,还须从长计议,若无万全把握,便不宜轻动。”说出这句王羽期盼已久,众人想说又不敢说的话之人,正是荀彧。 尽管这话没错,但一时却也没人响应,直到王羽给杨奉使了个眼神,后者才如梦方醒一般,大声嚷道:“没错,不能逼得太紧,以免董贼狗急跳墙,危及天子的安危。” 有挑头的,还有附和的,其他人就没什么压力了,于是,纷纷点头赞同,此议就此作了定论。 随后,众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王羽,这个少年的动向,才是真正最令人关注的,他的动向关系到的,是中原的局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