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归来之步步倾心》 第一章 有人闯山 巫山的晨曦极为宁静,黎明的曙光缓缓揭开夜幕的轻纱,天际渐渐显露出灿烂的朝霞。 打从山顶望下去,林木山间皆是一片金灿灿的模样。 暖阳洒到若初身上的时候,若初已经醒了,她拿胳膊枕着头,又从吊床上垂下一条腿,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绳系大树两端的吊床也跟着缓缓摇摆起来,她在想着,昨晚的梦做得还真是有些意思,她居然梦见了男人。 唔……她这算是少女怀春? 正回味着昨夜有意思的梦呢,就见麻子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在吊床下面刹住了脚步,仰着头朝上头喊道,“寨,寨主,昨夜有人闯山了……” “闯山?”若初勾了勾唇角,依旧晃着小腿儿漫不经心道,“哪个家伙这么嫌命长啊?” “寨主,您放心,人已经被咱们给逮住了,就绑在大厅呢,您要不瞧瞧去?”麻子一脸讨好的模样,顿了顿,放慢了语速继续说道,“寨主,要说那男人模样还挺俊……” “哦?”若初听着顿时就想到了昨夜有意思的梦,一时来了兴趣,一个鲤鱼打挺,纵身从吊床一跃而下至麻子跟前,背着两手大摇大摆的朝大厅方向走去,麻子见状,连忙紧随而上。 别瞧若初才值二八年华,可她做这巫山寨主已经一年多了,整个巫山寨几十号兄弟可无一敢小瞧她,单凭这一年多以来,寨子里顿顿有肉吃,顿顿有酒喝的日子,可是大家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啊。 当然,不单单仅这个,最重要的是现在连官府都不敢轻易来犯了,从前可是三两头的来围剿,搞的整个寨子是日日不得安生。 现在不同了,因为那一战官府惨败而归,且寨主在那一战役放下了狠话,谁若再敢来犯,必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提起这个,前任寨主有话要说,能让他胡大勇信服的人世间还真是少有,不过这现任寨主得首当其冲,若非她当年亲身涉险,诱敌深入,布阵极妙,再加上她身手了得,这家伙的,这巫山寨怕是早就被荡平了,哪有如今这般快活似神仙的日子。 再说起这巫山寨主若初的经历,若初也是抬头两眼望望苍天,无奈得紧啊。 她好端端一个21世纪杀手界的最年轻的精英翘楚,事业上升期呢,结果执行任务时倒霉催的被自己的队友坑害被炸飞,这一炸直接给炸到了古代天晋王朝。 从前她哪儿哪儿都能通晓一二,却偏生不爱看历史,也不知道历史上具体有没有这个国家,当时刚穿来的时候也没时间思考,后来也就懒得思考了,索性既来之则安之了。 前方那一间青石砌的大屋子就是议事大厅了,周围皆是树木藤蔓掩蔽,远远一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若初大摇大摆的进了大厅,进门之际,双眼余光就瞥见了大厅中央一道黑色的身影,若初也没正眼瞧,自是大摇大摆的走向了大厅主位的太师椅,一屁股坐下,臀部一歪直接抬起一脚踩在太师椅的边沿上,胳膊肘顺势就搭在了膝盖上,歪着头定定瞧着大厅中间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的人影。 入目便见那名黑衣男子低头不语的模样,若初抬手摸了摸下巴,朝那黑衣男子道,“那个谁,抬起头来让老娘瞧瞧。” 话音落下一阵,那男子似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不曾予以任何反应。 若初朝下首的麻子眼神示意了一下,麻子接到指令,立刻大步上前一把捏了男子的下巴,硬生生将男子的头掰起来面向若初。 若初盯了男子瞧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啧啧啧,麻子还挺会惹事儿哈。” 若初观那男子面色苍白,气息虚弱,看着似乎身受重伤,此人来历只怕不简单啊,这样的人留在寨子里不是麻烦就是祸害。 “寨主……”麻子撇撇嘴,一脸的委屈模样,他哪儿惹事儿了,这丫闯山,他将人一招便制服了,怎的就惹事了?不应该是立功了嘛。 “胡大勇呢?”若初问麻子。 “勇哥昨儿晌午就下山了,这会儿估计还在温柔乡呢?”麻子随口应道。 听麻子这么一说,若初叹了一口气,这胡大勇近来是越发不像话了,从前好饮酒也就算了,如今倒还开始流连烟花之地了,这样下去迟早出大事儿。 “将这丫丢下山去,记得要做得隐蔽些。”若初说完便起身要离开。 转身离开之际,却闻那人轻笑一声,声音中显然透着一股轻视。 闻声,若初眉头轻蹙,旋即转身,提步走近那名男子跟前,环抱双臂,抬眸看向男子。 映入眼帘的是男子巧夺天工般精致的五官,剑眉微蹙,眼帘垂下,一时间也看不透男子所思所想。 若初轻笑一声,“麻子说的不错,的确是个美男子。” 男子从未被人如此近距离瞧过,尤其对方还是个女子,不由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只一瞬,随即猛的抬眸,对上若初清丽的黑眸。 这不瞧倒罢了,这一瞧倒是让男人的心跳顿时漏跳了一拍,他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眸子,那种感觉就像是山涧中的一股清泉,那般美妙,那般清澈,那般明净,令人沉醉神往…… 或许是疼痛使人清醒,男人也不是吃素的,只一瞬,便立刻清醒过来,心中暗惊,好一个厉害的女子,竟对他施展惑心术。 男子不易察觉的眸光一闪,随即直直对上跟前女子的黑眸,淡淡一笑道,“好说。” 若初知道自己惑心术不精,不料这男子竟丝毫未中招,若是寻常男子,她不敢说能迷惑人多久,但寻常人等至少短时间内难以清醒过来,便是那胡大勇三两时辰之内也难以清醒,如此看来,眼前这个男子的确不简单。 “呵,你笑什么?”若初朝男子轻笑一声,旋即挑眉问道。 话音刚落,男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紧接着猛吐一口鲜血。 若初避之不及,衣角被溅了几滴男子的鲜血,若初望着男子嘴角的血渍,轻笑道,“不过将死之人,没甚资格在老娘的地盘嚣张,罢了,也不与你计较,便留你一具全尸,当是老娘我今日做个善事。” “寨主你看,此人吐出的血是黑色的,只怕是中毒了。”麻子瞧着黑衣男子嘴角的血渍朝若初道。 “嗯。”若初嗯了一声,正欲与麻子交待如何处理男子,却听男子悠悠道,“若你能救我,条件任你开,若不能救,只怕你这山寨难留活口。” 即便男子虚弱至此,可嘴里说出来的话语仍旧让人觉得颇有威严,且刚才后半句明显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呵,好大的口气。”麻子眯着双眼看了一会儿黑衣男子,又转身看若初,“寨主,这家伙挺会唬人,待我一刀砍了他。” 若初垂眸一瞬,挥手制止了麻子的动作,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望向黑衣男子,“果真条件任我开?” “果真。”男子语气坚定,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若初伸手拍在男子肩头,再一次近距离盯着男子,二人面孔几乎挨着,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呼在脸上,若初轻启朱唇,“条件便是我要你跟我成亲,做我的压寨夫君,如何?” 下一秒,只闻大厅一阵哗然,寨子里的兄弟们一个个都炸开锅一般,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二人。 “寨主……”麻子瞪大了眼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男子垂下黑眸,只一瞬,旋即抬眸,唇角微扬,道,“妥。”声音的声音听起来越发虚弱,可态度却是坚定不移。 若初猜到男子会答应,倒是没想到这黑衣男子应的这般爽快,楞了一瞬,随即小手一挥招呼麻子,“麻子,找个地方将他安顿了,然后找柳先生给他瞧瞧,瞧好了,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能动他,还有,着人准备一下,三日后,便是我与他成亲的日子。” “寨主……”麻子望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黑衣男子,不太理解也有些不情愿,“这买卖似乎有些不划算啊。” 在麻子看来,自家寨主虽然年龄不大,但做事向来都是个靠谱的,可这回,他真不敢说…… “少废话,按我说的做。”若初丢下一句话,大摇大摆走出了大厅。 一大清早的,处理这糟心事,温饱问题尚未解决呢。 巫山寨的厨娘都是寨子里兄弟的家眷,厨艺也是后经若初亲自指点过的,所以做出来的饭菜虽比不上21世纪的,却也能凑合了。 若初刚到厨房,就听吴婶子几个兴奋的朝若初招手,“姑娘快来,这酱油按照您给的法子已经滤出来了,您快来看看。” 寨子里的女眷们都唤若初为姑娘,总觉得若初这个寨主本事不小,可在她们眼里仍旧是个小姑娘。 “来了,来了。”听吴婶子几个说到酱油,若初来了兴致,走路的步子也加快了些,自打来了这儿,虽然日日有肉吃,可到底调料有限,那肉吃起来也少了些滋味儿,不过等这酱油酿造成功之后,第一个要做的就是红烧肉,提起红烧肉,若初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寨主姐姐,这酱油真那么神奇吗?用它炒出来的肉真的能好吃到飞起来吗?”蝶儿迎上前拉扯着若初的袖子,眨巴着大眼睛好奇问道。 蝶儿是柳先生的小女儿,柳先生是整个巫山寨唯一的大夫。 半年前,若初拔刀相助之后柳先生携带全家诚心投靠。 ------题外话------ 新文开张大吉,各位小仙女们,好久不见,我又回来啦。 有兴趣的加入曼蒂书友群,qq群号252404972 每晚八点准时下红包雨哦,一起讨论故事情节,一起抢红包,一起嗨起来。 。 第2章 咱姑娘就是聪明 这柳先生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名唤芍药,年方十三,是个生的极为标致的姑娘。半年前便是因为她被巫山县令的小儿子看上了,这巫山县令的小儿子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且又是县令老来得子,所以便养成了如今嚣张霸道的性子,见芍药模样生的标致,便硬要强行掳回去做妾,不然家中医馆也别想继续在巫山县继续开下去了,柳家虽不是什么大家,无权无势,可柳先生却是一个硬气的,怎肯将自己最宝贝的女儿去给他人去做下堂妾,于是带着一家连夜奔逃,不料行至巫山脚下时便被人追上来了。 柳家只柳先生一个文弱男子,可谓是经不起丁点儿反抗,一大家子瞬间便被悉数捉住,尤其柳夫人与芍药,被捉住以后被一群男子上下其手,而柳先生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女被欺辱,心里头恨不能活剐了眼前这些个恶徒,却又无能为力。 芍药不忍其辱,挣扎之际,拔钗便要自尽。 便是这时,若初便如同天神一般从天而降,救柳先生一家于水火。 若初最是惜才,且能说会道,終说服柳先生一家留在山寨。 这柳先生一家本以为出了狼窝,又进虎窝,却不想这巫山寨并非外界传言一般那么可怕,尤其这被誉为杀人不眨眼的巫山寨主女魔头,却不想是个和善的。 自此,柳先生一家便决定安心留了下来,且山寨的人对其一家都极为客气,让柳先生有一种隐于山林,世外桃源的感觉。 这蝶儿今年已经四岁了,可爱极了,最是得若初喜欢,胖乎乎圆圆的小脸蛋让若初每回见她都忍不住捏几下。 “寨主姐姐,你别捏了,快去看酱油。”蝶儿从若初怀里挣脱出来,捂着小脸跑开了,躲在娘身后,离若初远远的,生怕她又要捏她的脸,英儿姐姐说了,女孩子脸小才好看呢。 看着蝶儿躲在柳夫人身后的样子,若初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去看吴婶,春婶,红婶几个滤出来的酱油,若初俯身趴在坛口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嗯,就是这个味儿,香,真香。” “不香哪能行啊,不香对不住姑娘这小半年耗费的心血啊。”吴婶望着坛口笑道。 “就是,都是咱姑娘聪明,都是姑娘的功劳。”春婶附和道。 “对对对,都是姑娘的功劳,咱姑娘就是聪明。”红婶也跟着起哄。 “快别夸我了,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咱赶紧用它炒菜试试味儿。”若初咽了下口水,又拿勺儿从坛口舀了一勺仔细闻了闻,心里想着都是精心按照书上步骤做的,按理来说应该没有问题。 若初向来是过目不忘,闲时更是翻阅过很多杂书,这酱油制作的方子便是从前在书上看到的,没成想真酿造成功了。 “先做个红烧肉吧。”若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好几种红烧肉的菜谱,择优选了做的人多的那一种,一边口头指导着吴婶,春婶,红婶几个,一边想着待会儿做出来是不是先让柳先生过来验验毒再吃,万一哪个步骤没合格集体中毒就玩完儿了。 吴婶做菜的动作最是麻利,五花肉连同香料放入锅中煮熟,捞出切块儿,油煎定型等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整个厨屋香气四溢。 装盆的时候,柳夫人特意拿银针试了下,确认银针没变色,才放心让若初伸筷子。 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就在眼前,若初迫不及待的直接赤手拿了一块红烧肉丢进嘴里,也顾不上烫,嘴里囫囵吃着,“好吃啊,太好吃了,简直好吃到飞起,嗯嗯嗯,再来一块儿。”说着又拿了一块丢进嘴里。 “别看着啊,快,你们也快尝尝。”若初招呼大家一块儿吃。 看着若初夸张的神情,大家也都迫不及待的拿筷子去夹肉,尝过之后一个个点头如捣蒜,神情兴奋。 大伙儿正沉浸在美食的境界,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他娘的,趁老子不在,还弄了一男人。” 大伙儿听出是胡大勇的声音,齐齐看向胡大勇的方向,若初摆了摆手,“吃吃吃,别理他。” “啥味儿,咋这么香呢。”胡大勇远远的就闻到肉香,越走近这香味儿就让人禁不住流口水。 人群中一眼看到若初,胡大勇刚被肉香压下一点儿的火气这会儿又腾地冒上来,“若初,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胡大勇,张嘴接着。”若初拿起一块儿红烧肉直直朝胡大勇丢过去。 胡大勇见一块儿肉朝自己飞过来,立马张嘴接住红烧肉,这肉一入嘴,胡大勇连声喊,“好吃好吃,这肉里放了什么?嗯,好吃,再多来一些。” 一碗红烧肉入肚,胡大勇看着一旁板凳上吃着橘子晃着小腿儿的若初,这火气噌的一下又起来了,“若初,问你呢,那男人谁啊?你真要跟他成亲啊?” 闻声,厨屋里一众女眷齐刷刷的望向若初,一众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对啊,因为他长得好看,所以我看上他了。”若初朝胡大勇眨眨眼,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看着若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胡大勇阴沉着一张脸,“你知道他什么人吗?你知道人底细吗?而且他身受重伤,你知不知道你把这样来历不明的人留在寨子里很危险,你还要跟他成亲?你……” “打住。”若初朝胡大勇翻了个白眼,“你太啰嗦了。” “我啰嗦?”胡大勇气不打一处来,“我……” 胡大勇话还没说完,嘴里便被若初塞了一整颗橘子,若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正色道,“放心吧,我有分寸。对了,自即日起,启动一级防备,让兄弟们都警醒着点儿,尤其夜晚值守务必小心严防,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 “怎么了?”胡大勇见若初表情严肃,立刻甭起心弦,“可是他来历不明……” 。 第3章 他醒了 “无妨无妨,有我在,不会让大家有事儿的。”若初挑了挑眉正色道。 胡大勇拧着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等回过神来,跟前早没了若初的影子。 要说平日里,若初除了处理寨子里的事务,剩下的时间大多都在练功,穿过来之后,若初发现自己身体里盘旋着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她想着这便是世人所说的内力。 起初因为这副身板儿弱得很,禁不起这股力量,而且这股力量太过霸道导致她还昏厥过好几次,吐过好几回血,不过后来,身体渐渐的适应了,加之若初平日里用心加强锻炼,身体里的那股力量便渐渐融合起来,到如今,若初已经能够灵活的运用这些力量,并且能感觉到她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大。 夕阳西下,映红了天边的晚霞,云霞映着落日,天际酡红如醉,落日的余晖洒在若初的身上,仿若浑身散发着光芒的仙子一般,让人瞧了便不舍移开双目。 若初双腿盘坐在一块大石之上,两手相互交旋,四周的落叶随着她周身的气流不断盘旋,两手在胸前一上一下合拢,随即凝气,两手旋转,提气,推掌,紧接着若初跟前十米开外的大树应声而倒。 若初调了气息,两手掌心朝下,长呼一口气,旋即转身,望向身侧方向。 “寨主,那人醒了。”麻子自家寨主收了气息,便回禀道。 若初嘱咐过,她练功的时候,切勿随意打扰,免得被误伤,是以,麻子在这儿等了好一会儿了,虽是一早便知自家寨主厉害,可亲眼看着刚才凭空被推倒的碗口粗的大树,还是不免有些心惊,心道,寨主的功法越来越强了。 “瞧瞧去。”若初起身,便与麻子一道过去。 因若初一早便吩咐三日后便要与那男子成亲,且这男子初来乍到,身份不明,是以麻子给那男子安排了一间环境尚算不错的单间,还专门安排了几个兄弟看守,吩咐务必严加看守。 若初到达男子住处时,柳先生也刚好赶到,因男子昏迷了一天了,可算醒过来了,所以还派人喊了柳先生。 不只柳先生,胡大勇也得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胡大勇自山下回来得了消息之后来看过一回,不过因为那男子处于昏迷状态,所以也探不出什么究竟,后来吩咐只要男人醒了,立刻着人喊他。 胡大勇早一步进了门,一进门就朝床前冲,语气不善,“呵!你小子可算醒了,可清楚你现在身处何方吗?” 男子望了一眼胡大勇,两手支撑着缓缓坐起身,张了张嘴,声音虚弱,“水” “水什么水,问你话呢,你耳朵聋啦。”胡大勇看着男子,面色极为不好看。 若初进门就见到这一幕,白了一眼胡大勇,“我夫君渴着呢,你没瞧见啊。”又眼神示意麻子去倒水。 麻子端来一杯水,正欲递给床上端的男子,却被若初一把夺过,端着水坐在床前朝男子浅浅一笑,眸底闪过一抹皎洁的光芒,声音温柔似水,“你别怕啊,你现在可是我的男人,没人能欺负你,来,乖,喝水,喝完让柳先生给你把把脉。”说着端着杯子就要给男子喂。 “不劳娘子费心了,为夫自己能喝水。”男子撑着虚弱的身子,说着就要从若初手里夺杯子,不料伸出去的手却落了空。 “夫君见外了,三日后便是咱们大喜的日子,都是一家人了,勿须客气。”说着伸出一只手将男子的下巴一把捏住,另一只手端着杯子猛端的将水朝男子嘴里灌去。 男子不妨眼前的女子会突然有此动作,加之身子本就虚弱,这一杯水呛的他一阵猛咳。 胡大勇见状,哈哈大笑,他就知道,若初可不是个好招惹的。 若初观察着男子的神色,眯着俩眼笑成一朵花儿的模样,“哎呀,那个,夫君啊,不好意思哈,为妻是个山野粗鲁之人,夫君可不要见怪才是。”说着两眼定定的盯着男人的一双黑眸。 男子好不容易控制了咳嗽,抬起一双黑眸看向若初,淡然一笑,“无妨。” 见状,若初眉头微微蹙眉,心道,真是好家伙,这样被欺负都能如此不动声色,还真是能忍哈。 若初眯了眯眸子,又笑道,“对了,夫君,你看咱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我还不知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呢。” 胡大勇神情一凝,俩眼定定的盯着那名男子,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男子轻咳了一声,缓缓说道,“姓秦,单名一个瑜字,京城人士。” “我叫李若初,叫我若初就行了。”若初伸手拍了拍秦瑜的肩膀,好哥们儿似的说道。 闻言,男子眸光微不可见的闪了闪,心下想着这名字似乎 秦瑜看着若初一直看着他朝他笑,不由点了下头,嘴里重复了一句,“李若初,名字很好听。”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柳先生,快给他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若初起身,朝柳先生喊道。 头一回碰上这么好看的男人,可不能让人轻易翘辫子不是。 柳先生上前替秦瑜把了好一会儿脉,才说道,“公子身中剧毒,能醒来便是万幸了,眼下后背所受外伤倒无大碍,不过公子体内毒素已然清了大半,短时间内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仍有余毒未清,待老夫调整下药方,按照方子连服十五日或许能够彻底清除。” “或许?或许又是何意?”若初抓住柳先生口中的关键字眼,不由问道。 柳先生轻叹一声,“只怪老夫学艺不精,这位公子所中剧毒极为厉害,毒素进入身体也是尤为迅速,今日若再晚半个时辰,怕是性命不保,好在保住了性命,不过当时若能再早一个时辰医治,老夫方能有治愈的把握。” 听闻柳先生所言,秦瑜的神色变得愈发凝重,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从柳先生口中听到,仍是倍感心惊,只晚半个时辰,他就命丧黄泉了。 。 第4章 为夫给你赔个不是 秦瑜想到这里,抬眸瞧了若初一眼,示意浅笑,这一笑便是对眼前的女子表示感激。 “怎么?感激我是吧,瞧瞧,若不是我菩萨心肠,今儿你这条小命可就玩完儿了。”若初瞧着眼前的男子,觉得越看竟有些顺眼了,忍不住伸出食指勾了一下男子的下巴,作调戏状,“哎呀,让你以身相许怎的感觉你赚的不少啊。” 秦瑜冷不防被若初勾了下下巴,不由瞬时怔住,他堂堂这是被一个小女子给调戏了? 若初上前拍了拍柳先生的肩膀说道,“柳先生,你得加把劲儿啊,三日后便是我的好日子,我总不能跟一个病秧子入洞房不是。”说完转身走至床前在秦瑜跟前俯身,凑近了说道,“你赶紧养好身子,别误了咱们的大喜事,知道了吗?” 柳先生虽见惯柳若初一副大大咧咧,说话行事总像个男子一样,但一个女子这样当众说跟人入洞房,未免过于豪放了,柳先生还是难以接受,不由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朝若初一拱手,“寨主,老夫去看看还差哪几味药。”说完转身一溜烟跑没了。 柳先生想到自家的两个宝贝闺女,可千万别被若初给带偏了才是,心中想着,便当下决定回去好好跟自家夫人说一说,平日里要严加教导两个闺女才是。 秦瑜是后背中的暗器,所以支撑着身子没一会儿,后背的伤口便扯的有些受不住,只好又慢慢躺下来。 若初摆了摆手,屏退了屋子里其余的人,现下屋子里只剩她与秦瑜二人。 她盯着床上的男子看了好一会儿,索性坐在床沿,正经发问,“你可知你这番重伤是何人所为?” “我也不知道,不过对方身手确实厉害,应当是职业刺客。”秦瑜的声音有些虚弱,不过这番说的却是实话。 那帮刺客身手好生厉害,出手招招狠辣,一看便知训练有素,出自专业组织。对方人多势众,而他的隐卫被派出大半去执行其他的任务,短时间无法回来援助,而余下的隐卫与之对抗也是极为吃力。只有阿飞为了保护他,如今生死不明。 阿飞是秦瑜的贴身随从,虽身手也是顶尖的,但寡不敌众,此番只怕凶多吉少,秦瑜想到这里不由眸光暗淡下来。 “告诉我,你究竟是何人?”若初继续问道。 若初从秦瑜的言语中获得的信息不少,被职业杀手追杀,暗器上还卒了剧毒,看来在对方的眼里秦瑜是非死不可了。 “我所言句句属实,但有些事情恕我暂时无法据实相告。”秦瑜蹙了蹙眉,似乎经过一番思索,后又接着说道,“在下并非有意隐瞒,今日这份救命之恩,我心存感激是真,我来到此处并无恶意是真,我被人追杀,恐会连累你也是真,所以,抱歉……” 闻言,若初的神情愈加凝重,不过话到此处,若初算是有些理解了秦瑜所说的“若她不救,山寨难留活口”那句话。 若初大胆猜测,根据秦瑜自身言谈举止与其一番说辞,此人身份只怕是非尊即贵,他身受重伤,且身中剧毒后逃至巫山,那么刺客不久之后也会搜索至此,到时定然免不了一番杀戮。 若是此人的援兵先于刺客找到此处,秦瑜又死于巫山,那么山寨只怕也脱不了这个杀他们主的罪名。 左右都有一难,她此番救了秦瑜,便是等同于与他合伙,好赖借着巫山易守难攻的地势,共同击退那帮杀手,尚有一线生机。 “好啊,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若初似笑非笑的瞧着秦瑜,而秦瑜也似笑非笑的瞧着若初,二人就这样你瞧着我,我瞧着你,像是要极力将对方看穿一样。 “姑娘真是一个通透的妙人儿,所以,姑娘还是早些做好万全准备才是。”秦瑜提醒道。 “用你提醒,我这寨主只怕也白当了。”若初朝秦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若初此番是真的生气,平白无故接了这么一麻烦事儿,还不是一般的大麻烦,简直令人气极了。 “夫人莫要生气了,为夫给你赔个不是。”秦瑜见若初眉头都快拧到一块儿了,不由安慰道。 “谁是你夫人,都到这份儿上了,居然还有心思贫嘴。”若初现在真的一肚子气,若只她一人倒还没什么好担心的,但全寨子里好几十口人呢,还有女眷。 虽说寨子里那些兄弟一个一个的被她训练的身手也还不错,但跟那些职业刺客相比,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啊。 想到这里,若初狠狠的瞪着秦瑜,“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你说你怎么不多中两箭,当场毒发身亡死掉算了,非得自己死还想着拉几个垫背的,你说你怎么这么黑心肝儿呢,我真恨不得咬死你。”若初说着便一把掐住秦瑜的脖子。 秦瑜也不挣扎,楞被若初掐住憋的满脸通红,若初才松了手,松了手还不忘狠狠的瞪着他。 “咳咳……消、消气了吗?”秦瑜此时本就虚弱,被若初这么狠心一掐,一时咳嗽个不停。 “咳死你。”若初望着秦瑜虚弱的样子,此刻是一丝同情都没有,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起身走出了屋子。 胡大勇和麻子几个还在外头等着呢,胡大勇见若初出来的时候一脸阴沉的样子不由凑上前问道,“若初,怎么样?问出什么没有?” “胡大勇,你听着,此番寨子里恐遭劫难,让兄弟们一切小心行事,嘱咐每个人都务必穿上护身甲。”若初正色道。 胡大勇狠狠的磨了磨牙道,“已经启动一级防备,弟兄们也都在加紧巡视,谁敢轻易来犯,必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那就好。”若初点了点头,对麻子吩咐道,“麻子,女眷这边你来安排。” “是。”麻子苦着一张脸,有些愧疚道,“都怪我,早知如此……” 若初拍了拍麻子的肩膀,安慰道,“不怪你,即便你未曾将他带上山来,结果都一样。” 知道寨主是在安慰自己,麻子低着头仍旧有些自责。 “你们去吧。”若初朝二人道。 凭若初的直觉,男子应该没有说谎,眼下就看谁先跳进她布下的大网了。 。 第5章 老娘的地盘老娘说了算 夜色渐渐拉开了帷幕,一轮明月稳稳的悬在夜空,四周稀稀拉拉的点缀着几颗星子,山上的虫鸣蝉叫今夜叫的尤其欢快,连各色的花儿都争相尽情释放。 寨子里已经启动了一级防备,今日值夜的兄弟尽数穿上护身甲,手持利器,此时一刻也不敢松懈。 夜深人静,正值人们应该熟睡之际,突然一道闷哼声划破夜空,打破了原本沉寂的巫山。 一颗百年大树上,胡大勇吐出嘴里叼着的一根狗尾巴草,歪着嘴一笑,“果然不出若初所料,这帮狗崽子当真来送死了。”从大树上一跃而下,大刀一挥,“弟兄们,给老子上啊,抓活的。” 一番激烈的打斗之后,最终以黑衣人被活捉收场,而寨子里的兄弟则无一死伤。 若初得到消息之后,一巴掌拍在秦瑜的胸口,心情大好的凑近秦瑜,“哎呀,对手不堪一击啊,你猜对方是敌是友?” 大概是秦瑜没料到这场恶战竟这么快就结束了,听若初说的时候胸口吃痛之余不免还是有些惊讶。 “好夫君,一起瞧瞧去?”若初说着一把揪起秦瑜胸口的衣裳将其拽起来。 秦瑜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若初从床上拽起来,慌忙套了鞋,被若初一路拽着去了议事厅。 议事厅内,寨子里的一众兄弟已经在等候了,大厅中央黑压压一片瘫倒在地。 “公子。”若初与秦瑜刚进大厅便听见有人轻唤出声。 秦瑜闻声望去,有些不敢相信的上前唤了一声,“阿飞。” 大厅里十几名黑衣男子皆被绳索捆了个结实,名唤阿飞的男子挣扎着想要从地上起身,确因身子的确软绵无力怎么也爬不起来。 火光下,秦瑜细细看了一眼,确信大厅里所有被绑的黑衣人都是自己的隐卫。 若初就这样抱着两只手,看好戏般的看着他们,见秦瑜望向自己,她朝他翻了个白眼,压根儿就不想搭理他,大摇大摆的朝大厅中央的太师椅上走去。 秦瑜看着眼前的情形,大致也能猜到是若初做的,于是起身朝太师椅的方向走去,抱了抱拳,道,“都是自己人,还望姑娘网开一面。” 若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给他招了这么大麻烦,耗费了她这么多精力人力物力,就想这样算了? “麻子,把他们关起来,一个都别放过。”若初小手一挥,直接下令道。 “是,寨主。”麻子领命,便吩咐兄弟们将这些黑衣人押解出去。 见秦瑜看向自己,若初也回眸对上他的眸子,挑眉道,“老娘的地盘老娘说了算,怎么?你可不服?” 知道若初心里有气,秦瑜也不说什么,只说要找阿飞了解之前刺客的情况。 若初也想知道那些刺客的情况,便又叫人将那名叫阿飞的带了过来。 阿飞看了一眼若初,欲言又止的样子。 “无妨,你说吧。”秦瑜道。 “公子,那帮刺客已经被全部歼灭,未曾留下活口。”阿飞说到没有留下活口时,眼神里有些遗憾。 “罢了,此番我们的人也损伤不少,你且先……”秦瑜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若初截了话头,“你且先牢里待着去,来人,将他给关起来。” “姑娘……”秦瑜还想说什么,只听若初白了他一眼,“放心,死不了人。”说罢一转身直接离开了。 天都快亮了,明儿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处理呢,她得抓紧时间补觉去,折腾了大半宿,都要困死了。 事实上,今晚的结果都是在若初预料之中的,不论是秦瑜口中那帮出招狠辣的刺客,还是秦瑜的手下,都难逃她的大网,因为只要进了他们的地盘,呼吸到的每一口空气都是有毒气的,此毒气无色无味,将特制的药粉撒在满山花儿的花蕊里,弥漫在满山的空气之中,而寨子里的所有人都事先喝了解药,自然是没有反应的。 此药粉是若初与柳先生共同研发的品种,取名曰软筋散。中药之后,十二个时辰内会感觉浑身无力,使不出内力。不过此药效只有十二个时辰,时辰过后,中药之人便能恢复如常。 翌日,若初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蝶儿将饭菜直接送到了房间,又说给帅气的大哥哥也送了饭。 若初简单的洗漱一番,又伸手捏了捏蝶儿的脸蛋,笑眯眯道,“你也觉得他很帅吗?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就是心黑了点儿。” “心黑……”蝶儿揉着刚刚被若初捏过的小脸,不太能理解若初的意思。 “红烧肉的味道好香啊。”若初起床的时候就听见自己的肚子在咕咕的叫了,这会儿闻见红烧肉的味道,不禁胃口大开,一大碗米饭,外加一碟红烧肉和两碟小菜全部清空。 若初吃完,小蝶小大人的模样将碗筷收走,若初望着小蝶的背影,觉得小丫头的力气还真大,这么个小不点儿,拎着饭盒看起来好轻松的样子。 吃完饭后,若初准备去看秦瑜,若初想着,关了他的手下这么长时间,他此刻一定坐立不安吧。想了想又觉得不会,秦瑜那么沉得住气的一个人,这点儿小事儿在他跟前压根儿不值一提。 罢了,总之这回落到她手里,可不能如此轻易就算了。 事实上,若初这回算是高估了秦瑜,若初一来,秦瑜便问她何时可以将他的人放出来。 若初看了一眼秦瑜,此刻他正端坐在床边凝神运气,精神气儿看上去比起昨日倒是好了很多,说话的时候气息也不那么虚弱了,看来柳先生下药倒是对症了。 “怎么?确认自己安全了就打算忘恩负义了?所以你是想言而无信要悔婚不成。”若初立于秦瑜跟前挑眉道。 闻言,秦瑜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 若初看着秦瑜一副装深沉的样子,抱着两手轻嗤一声,“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入了老娘的山,吃老娘的,喝老娘的,还将整个寨子置于危险的境地,耗费了老娘大半的软筋散,如今想要拍拍屁股走人,你想得美。” “未曾想过忘恩负义,姑娘救命之恩,在下铭记于心。”秦瑜起身,淡淡开口道。 。 第6章 你的人就是我的人 若初拍了拍他的肩膀,颇为欣慰道,“这还差不多。”说完转身离开,走之前朝里头喊了一句,“放心,你的人就是我的人,不会放任不管的,已经吩咐柳先生去看了。” 秦瑜的手下皆与职业刺客交锋,哪个身上没点儿大伤小伤,这回估计伤的还不算轻,若初来看秦瑜的路上就已经吩咐人去请柳先生给他们看伤了。 经过了昨晚,山寨算是解除了一级防备,麻子带着一些弟兄与寨子里的女眷们一同准备后天的婚事,可热闹了。 在若初的一再要求下,婚礼是精简再精简,麻子还笑说,寨主只怕是想连成亲都省了,直接入洞房,引得一群大娘大婶是哈哈大笑,几个小姑娘羞得连忙跑开了,只若初淡定的很,还说要借着此番的机会寨子上下好好热闹热闹。 一连两天,若初都没有去看秦瑜,只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而秦瑜经过柳先生的治疗,加之自己运气调息,恢复得也还不错。 大婚前一日,若初着人将秦瑜的手下从牢里悉数放了出来,说是让他们也见证见证他们主子的大婚之礼。 而秦瑜的手下得知了公子大婚的消息,起初自然是不会相信的,直到阿飞亲眼看到公子房间的喜服且亲耳从他主子的口中得到确切的回应才知道那帮山匪口中的确所言非虚。 阿飞虽不解公子为何会做如此决策,但既然是公子的决定,阿飞也必然只能服从。 秦瑜来找若初的时候,若初正被一帮大娘大婶抓着试喜服,试妆容试发型。平日里若初嫌麻烦,都做男子打扮,一头青丝也就一根木头簪子简单的束在脑后,俨然一副假小子的模样。 可明日便是大喜的日子,总不能也着男装,就是这寨子里的一众大婶大娘也不会放过,摁着若初折腾一上午了,又是着女装,又是梳女儿头饰的,若初被折腾的简直都要两眼昏花了,心想着,早知道不要什么压寨夫君了,或者直接入洞房来得直接些,反正她是山匪,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在她看来都是浮云。况且都说了要简单一些,那些大婶大娘还来劲儿了,说什么都不依。 是以,若初见到秦瑜来找她的时候,简直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全然不顾周遭一片阻拦的声音,说什么婚嫁前不能与男子见面,还有好些规矩,若初全当耳旁风,拽着秦瑜飞也似的逃开了。 秦瑜不知所以的被若初拉着一阵狂跑,两人跑了好一会儿才停歇了下来,秦瑜还没反应过来又被若初拉着一块儿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之上。 若初拍着胸口微喘,秦瑜转头望着坐在身旁的人儿,从树叶缝隙间穿透出来的光点打在若初的脸上,看得秦瑜一时恍了眼,恍了心神。眼前的女子浓眉凤目,轻点朱唇,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几乎透明,一头青丝倾泻而下,微风袭来,额间一缕发丝抚向女子的凤眸,悬了几丝在那犹如两排小扇子般的睫毛上,秦瑜伸手想要去拨开那缕发丝,若初却起身向前几步,一指前方,笑道,“你看这里的景色如何?” 闻言,秦瑜伸出去的手一顿,随即放下伸出去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循着若初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眼前视野开阔,颇有一副一览众山小的气势,秦瑜回了回神,点头道,“确是一副美眷。” 若初偏头看了一眼秦瑜,只见他一副思绪飘飘的模样,突然伸手猛的将秦瑜往前推了一把,两米开外便是百丈悬崖,秦瑜虽不妨,但反应极快,身子微微趔趄了下,脚下一个旋转便化解危机。 若初抱着双臂,笑眯眯的望着他,“身手还不错嘛。” 秦瑜唇角微勾,望着若初额间细密的汗珠,便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拉着她往阴凉处走去,“去那边坐会儿吧。” 若初是现代人,自是没什么男女之防,只秦瑜突然握住她手的那一瞬,若初心口涌起一抹异样的感觉,不过转瞬即逝,若初也没怎么在意,随着秦瑜一同在之前的那处大石上坐下,随即很自然的收回了手,又将一头青丝束了束,苦于手头没钗只好作罢,由着一头青丝随意散着。 “刚才你说找我有事来着,什么事儿啊?”若初想到秦瑜来找她说有事跟她说。 秦瑜望着若初,伸手拿袖口为若初拭了拭汗珠,笑容极其和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闲来与你说说话。” 若初被秦瑜这一抹温柔的眼神给惊艳到了,妖孽啊,绝对的妖孽啊,模样生的如此好看也就罢了,温柔起来简直要人命啊。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交集在一块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避讳。 “为何如此看着我?”秦瑜终究受不住若初这般无所顾忌的眼神,率先收回了视线。 闻言,若初轻嗤一声,“你不也盯着我看了这许久,再说,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说罢收回视线,面上依旧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 “说的是,第一回见你流露出女儿态,未免多看了两眼,是在下失礼了。”秦瑜被若初一阵怼,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回应。 默了一阵,秦瑜神情很认真的问若初,“你打算一直在这里待下去?” 若初没料到秦瑜会突然这般问,“怎么如此问?” “若我要你跟我一起离开?你可愿意?”秦瑜两眼望着前方,说完凝神静静都等待若初的回应。 “我不愿意。”若初回应的干脆,后又伸手拍了拍秦瑜的肩膀道,“你别忘了,你答应了做我的压寨夫君,我没松口,你哪儿也别想跑。” 原本听到若初干脆的不愿意,秦瑜是心里有一丝失落的,不过听到后半段,他的眸子里还是忍不住噙了笑意。 “你……为何要与我成亲?”秦瑜又问。 若初笑了笑,又偏头看他,抬手勾起秦瑜的下巴,“你长得好看啊,赏心悦目那种你懂吗?” 秦瑜别过头,轻咳一声又道,“换一个模样好看的男人,你也会跟他成亲吗?” 。 第7章 迎娶压寨夫君 “看心情吧。”若初抬头望望天,日头有些晃眼,只好眯着双眼说道。 两人就这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虽是艳阳高照,但二人坐在阴凉处,时不时的有微风扫过,倒也不觉得热,反而舒服到让人有了一丝困意。 若初索性躺下身子,两条胳膊垫在脖子后面,合上双眼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朝秦瑜唤道,“躺下试试,舒服的很。” 秦瑜依言躺下,只没过多大一会儿,就听见了身旁均匀的呼吸声。 闻声,秦瑜侧过身子,单手撑头,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瞧着若初的睡着的模样。 若初睡着了,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一缕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打到若初的脸上,许是觉得有些刺眼,若初蹙了蹙眉,朝秦瑜的方向侧身过来。 秦瑜盯着若初的小脸本就有些心神恍然,冷不防身边的小人儿突然侧身面向自己,顿时,秦瑜身子一僵,迅速别开眼脸,随即动作轻缓的起身。 望着若初熟睡的模样,秦瑜无奈失笑,不过依旧不舍得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若初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快下山了,而秦瑜那个傻小子依旧保持坐在她身边。 “睡得可好?”秦瑜看了她一眼。 “还不错。”若初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望了望天边的日头,“醒来的正是时候,这个时辰正好看日落。” “嗯。”秦瑜也起身,走向若初的身边。 “以后别这样睡了。”秦瑜突然说道。 “为何?”若初不解的看向他,又笑道,“可别拿出那套什么要有女儿家的样子那一套。” 像是生怕被若初看穿心事一般,秦瑜突然抬高了音量,“杂草丛生,不免有毒蛇出没,被咬了可别怪没人提醒你。” 闻言,若初轻嗤一声,翻了个白眼道,“多事,我是何人,那毒蛇想要近我身,怕是不容易。” 秦瑜自然知道若初不似寻常的女子,听若初这般说,只好勾了勾唇,声音又恢复往日清淡,“小心些总是好的。” “不对呀。”若初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爽朗大笑起来,“你突然这么关心我,不会爱上我了吧。” 对此,秦瑜没有回应若初,只两眼淡淡的望着远处,好似浑然没听到若初的话,此刻只醉心于眼前的风景。 日头从天边缓缓坠落下来,渐渐渲染了整个天空,橙如枫叶,红如烈火,群山在夕阳的照射下,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好似一位娇羞的小姑娘一般。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若初轻叹一声,扯了扯秦瑜的袖子,“太阳下山了,咱们走吧。”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秦瑜的脑子里回放着若初刚才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目光看向已经走向前的若初,一时间若有所思。 这丫头的思想很是跳脱,他总弄不清她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翌日天不亮,若初就被吴婶子与柳夫人几个从床上喊了起来,还说什么大喜的日子哪有睡早床的道理。 若初看了看天色,天色还未大亮,倒下床去又要继续睡,却听柳夫人道,“姑娘这厢可要早些准备才是,莫要误了这吉时才好。” “是呀是呀,不然姑爷一会儿来迎亲姑娘还没起……”吴婶子的话还没说完,若初腾的一下起身,“迎亲,对对对,早些梳妆,别让秦瑜久等了才是。”说着若初的脑子里已经脑补着秦瑜一身喜服盖着红盖头的模样,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梳洗打扮完,外头的天已经大亮了,若初又简单的吃了几口东西,便带着一群浩浩荡荡的队伍吹吹打打的前往秦瑜的住处了。 若初那厢还在迎亲的路上,这厢阿飞带着一众隐卫皆是一张苦瓜脸,什么嘛,自家主子成亲还给备了个红盖头,这便算了,毕竟自家主子不带谁也勉强不了,可凭什么是自家主子等着那若初来迎亲,这顺序是不是弄反了啊,把他家主子当什么了? 麻子抱着两条胳膊站在一旁盯着秦瑜,催促道,“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知道磨叽个啥,我家寨主可吩咐了,这顶红盖头是非戴不可。”嘴上这么说着,麻子看着一脸阴沉的秦瑜心里咋就那么爽呢。 听着唢呐鸣鼓声越来越近,麻子拿起红盖头就朝秦瑜头上戴,阿飞第一个拦在了前面,说什么也不肯让自家主子顶这顶红盖头,二人一直僵持不下。 唢呐鸣鼓声越来越近,秦瑜一身大红喜服立于房门前,端的是绝代风华之姿。 若初打头走在队伍的前头,同样一身大红喜服在这山林皆甚为瞩目,尤其胸口那一朵大红花尤为夺目,头上梳了端庄戴随云髻,侧钗一支金色步摇,随着若初的流星大步肆意晃动,让立于门口的秦瑜一时间晃了心神,眸子里也漾起一抹温柔。 若初一眼便瞧见里等待在门口的秦瑜,咂了咂嘴,心中暗叹,啧啧啧,货真价实的妖孽啊,不过也是,寻常男子如何能入得了她的眼不是。 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若初朝麻子喊道,“那个,不是给备了红盖头吗?” 麻子一脸为难,指了指苦瓜脸阿飞,“人家不让啊。” 闻言,若初爽朗大笑,“哈哈哈,罢了罢了,今儿老娘高兴,不戴也罢。” 若初走近,秦瑜迎上前,反被动为主动,伸手握住了若初的小手,带着若初朝大厅的方向走过去。 婚礼地点选在议事大厅,大红的绸子,大红的喜字,大红的香烛,布置的极为喜庆,若初瞧着这氛围也极为满意。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二人携手进入大厅,主婚人由寨子里最为德高望重的柳先生担当,随着柳先生的高声喊道,“一拜天地,再拜天地,夫妻对拜,礼成。”婚礼的仪式便完成了。 此番婚礼,双方皆无父母在场,便自然而然的选择了越过这一段,直接两拜天地了。 。 第8章 还挺惜命 若初拉着秦瑜走向大厅正中央,直接举起秦瑜的手放声道,“我宣布,秦瑜正式成为本寨主的压寨夫君,哈哈哈哈哈,兄弟们今日尽情的喝,只管喝个痛快。”说罢从麻子手里接来两碗酒,一碗递给秦瑜,随即对着秦瑜手里的碗重重的碰了一下,道,“喝。”紧接着一碗酒一饮而尽,秦瑜也跟着一饮而尽。 “交杯酒,交杯酒” 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一众兄弟齐齐开始起哄。 “倒酒。”若初兴致勃勃,示意麻子倒酒。 待若初与秦瑜碗里的酒倒满,若初端着酒朝秦瑜伸过去,朝秦瑜挑眉道,“好夫君,交杯酒咱们走一个。” 闻言,但见秦瑜嘴角上扬,眸子里的神情极其温柔,遂端着酒碗就着若初的胳膊绕了绕,双目看向若初,二人对视一眼,随即碗中的酒再一次一饮而尽。 “亲一个,亲一个” 又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一众兄弟起哄得更加厉害了。 胡大勇撇撇嘴,一双小眯眼死死的盯着秦瑜,怎么看那小子怎么不顺眼,他一向把若初当妹子,他妹子要模样有模样,要能耐有能耐,好端端的一朵娇艳花儿被这样一头来历不明的猪给拱了,真是想想就来气。 众人的起哄声越演越烈,秦瑜的眸中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猝不及防的被若初一把扳过头,在他的脸颊上碰了一下。 只一瞬,他还未来得及回神。 他偏头看向她,也不知是饮了酒的缘故,还是刚才亲那一下的缘故,面上看起来有些微微泛红。 他稳了稳心神,垂了眸子,心头一片暖意融融。 麻子瞧着自家寨主的做法那俩眼是一眨也不眨,真不愧是自己崇拜的对象,自家寨主跟别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尤其是寨主刚才对秦瑜嗯嘛那一下,是真霸气,麻子瞧的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再亲一个,再亲一个”寨子里的兄弟们一个个兴致勃勃的继续起哄。 却见那若初小手一挥,笑道,“再亲一个那也得是本寨主入洞房的时候,哈哈哈,今儿本寨主高兴,大家继续喝,尽情的喝。” 众人一看没热闹看了,便三五成群的喝酒去了。 阿飞在一旁瞧着长吁了一口气,想着自家主子可算不会再遭非礼了。 正值阿飞放下心来之时,一名隐卫迅疾行至阿飞背后,在阿飞身后附耳轻声说了几句,随即便悄无声息的退开了。 阿飞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正欲向自家主子汇报,却见若初拉着秦瑜走过来问道,“怎的?瞧你神色不对,发生了何事?” 阿飞抬眼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犹豫要不要说,却见若初一手猛的拍在阿飞的肩头,挑眉道,“怎的?如今你家主子是本寨主的人了,那理所当然你也是本寨主的人,也得听本寨主的吩咐,夫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嗯?”说着又偏头看向秦瑜。 秦瑜勾了勾唇,也偏头看向若初道,“夫人说的有理。” 阿飞垂眸默了一阵,道,“我们的人发现有人似乎想要闯进这里。” “哦?”若初眉梢微蹙,又问,“对方有多少人?” “只发现一人。”阿飞道。 “一人?谁人不知我巫山寨生人勿近,那人可是来送死的不成。”若初笑了笑道,“也罢,便令人盘问盘问,无甚威胁便放了去,今日可是本寨主的好日子,本寨主今日不想开杀戒。” 秦瑜朝阿飞点了点头,阿飞领命之后便亲自去处理了。 阿飞离开之后,便有人围上来向若初秦瑜二人敬酒,若初是来者不拒,秦瑜则是以有伤在身,不宜多饮为由拒绝了众人的敬酒。 若初看了一眼秦瑜,笑道,“呵,我这新任夫君还挺惜命。” 秦瑜劝若初也少喝些,可若初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听,依旧与敬酒的兄弟们喝的欢快,一杯接着一杯下肚,秦瑜拿她没法子,只好凑近她,附耳轻声道,“喝的太醉不好,万一有人闯山” “怕什么,不是还有你那一众隐卫嘛,那隐卫一人可顶我这寨子里的十个、百个,他们在这里吃我的,喝我的,帮我看守寨子那是他们的荣幸。”若初似乎有些醉意了,拉着秦瑜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是。”秦瑜无奈轻笑,便让她放纵一回也无妨。 若初也不知道婚礼当日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醒来已经是次日晌午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怎么躺在床上的。 对了,若初突然想起来昨夜的洞房花烛夜,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完好无损,身体亦无异样,看来那秦瑜倒是个正人君子,没有乘人之危,不过,要说起来本就是洞房花烛,即便是二人之间有什么,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环望了房间一周,并不见秦瑜的身影,正欲起身却见床头有一封信。 若初犹疑了一会儿,便打开信看了起来。 信是秦瑜留下的,信上说他很抱歉不辞而别,但家中有急事不得不立刻赶回去,而且他还留下了两名隐卫给她做护卫护她周全,一个叫黑风,一个叫黑影。 若初心里暗骂秦瑜心黑,大婚第一日就给她来个消失无踪,随即朝外喊了一声,“黑风,黑影何在?” 话音落,只见两道黑影迅疾飘了进来,立于若初跟前。 若初望着二人,心道好身手,又问,“你们谁是黑风,谁是黑影。”想着还算是有点良心,知道给她留俩护卫。 “在下黑风”一黑衣男子道。 “在下黑影。”另一黑衣男子道。 若初瞧了一眼二人,二人身形差不多,模样也长得差不多,后经一问方知二人竟是双生子,也罢也罢,有人使唤就好,管它哪个是黑风,哪个是黑影,都一样都一样。 若初抱着双臂,围着二人转了几圈,轻声一笑,问道,“你们可知自己职责何在?” “誓死保卫姑娘周全。”二人异口同声道。 。 第9章 夫君跑了 “好,只要你们够忠心,跟着本寨主保证你们日日吃香的喝辣的。”若初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满意道,“去吧去吧。” 话音落,二人如一阵风一般迅疾闪了出去。 待二人走开,若初倒了一杯水喝下肚,才觉得此刻是真饿,昨日高兴光顾着喝酒了,都没怎么吃东西,此刻她最想的就是红烧肉了。 简单梳洗了一番,换回平日里惯穿的男儿装束,便去厨屋找吃的去了。 昨儿大伙儿都喝的有些高,这会儿都还没几个清醒的,到了厨屋也就看到柳夫人带着芍药和蝶儿。 看到若初来了,柳夫人笑道,“姑娘醒了,今日想吃些什么。” “寨主姐姐,大哥哥怎么没来?”蝶儿左右张望了一圈,扯着若初的袖子问道。 “他走了。”若初不以为意。 闻声,柳夫人和芍药皆是一惊,柳夫人不敢相信道,“姑娘,你说姑爷走了?” “走去哪儿了?还回来吗?”芍药也问道。 “不知道,管他呢。”若初在灶台上拿了个馒头先啃了起来。 “若初,你说的是怎么回事啊?那小子走了?去哪儿了?”胡大勇从门口走进来,接话道。 “给我留了一封信和俩护卫,不辞而别了。”若初继续啃着大馒头,漫不经心的样子。 胡大勇一掌拍在木桌上,木桌上的碗碟跟着颤了几颤,“他娘的,就知道那厮不是个靠谱的,就知道你看男人的眼光差些火候。” “无妨,男人跑了,下次再抓一个回来便是。”若初不以为意道。 胡大勇盯着若初看了一会儿,见若初当真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有些放心了,“罢了,你说得对,好歹也是堂堂巫山寨主,还愁没男人不成,等着,过几日,老子保准给你抢个美男子回来。” 若初瞥了一眼胡大勇,摇头失笑一阵,没理会他,继续啃手里的大馒头,这会儿是真的饿了,俩眼只直勾勾的盯着柳夫人手头正在做的红烧肉,男人,哪有红烧肉靠谱啊。 吃饱喝足之后,有弟兄来报,说是有人声称是寨主的朋友,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一定要见寨主,并且说是秦瑜的手下昨夜将其绑了移交给他们的。 这样说来,李若初突然想起是有那么回事,说是有人试图闯山,是她不想在大喜的日子开杀戒,让那阿飞做主处理的,想来是秦瑜主仆二人今早走得急,才匆匆移交给寨子里值守的兄弟的。 “朋友?”若初一脚踩在条凳上,一手摸着下巴,想着会是什么样的朋友非要见她不可。 要说她不过是21世纪穿过来的外来者,在这世界上除了寨子里的人,便没什么朋友了,真要有,那也只能是这具身子的原主的朋友。 说起这具身子的原主,那来头可不小,她乃天晋王朝当朝宠臣李丞相之嫡女,可谓是天之骄女,不过因幼时被一算命的算出她命里带煞,且是那克父克母克亲命格,据说她的亲生母亲便被是因遭了她的煞气后急病而亡。后来李丞相只好忍痛将她送往远方乡下庄子里,明着是在庄子里养病,实则不过是由她自生自灭。 那时,李若初不过三两岁孩童,自打记事儿起就已经在庄子里生活了,就这些消息还是从庄子上的那些人嘴里七零八落听来的。 要说这李若初自幼模样生的极为标致,且越长大出落得越发的水灵,因为出身问题,庄子上的人虽平日里待她刻薄些,但终究无人敢做他想。 只庄子里管事的大儿子早就对她垂涎已久,一日趁着屋里没人,爹也不在,借着些酒意便对李若初色心大起,李若初不堪凌辱,挣扎之际一头撞在了床头上,顿时血流成河。 于是,原主李若初魂魄散飞之际便是21世纪黑玫瑰借尸还魂之时。 黑玫瑰自幼便在杀手组织里打滚,执行任务更名换姓是家常便饭,只代号一直没变过,穿过来之后黑玫瑰便直接用了原主的名字。 那日被撞之后,再次醒来,起初黑玫瑰也是云里雾里搞不清状况,不过没用几日黑玫瑰便真正意识到自己是借尸还魂了,而后又慢慢的吸收了原主的记忆,这才渐渐弄清里事情的原委。 黑玫瑰自然不想在庄子里继续待下去,于是没在庄子里待几日便只身连夜离开了庄子。 途经巫山脚下时,李若初遇到了一群山匪,这群山匪领头的叫胡大勇,他一眼便看上了李若初,欲将其抢回去做压寨夫人,不曾想却被李若初反将一军,不仅制服了胡大勇,还一举夺了其寨主之位。 巫山寨的规矩向来是能者居之,对付胡大勇这样的普通山匪自然是不在话下,不过若初做这巫山寨寨主最初时,自然是遭众人不服气的,不过后来经过被官兵围剿,若初巧化危机一事,若初才算真正的收服人心。 想来这自称她朋友的人,不是丞相府的便是庄子上的吧,丞相府的人是巴不得她离得越远越好,免得遭了她的煞气。可对庄子上的人来说,她的存在也是微不足道的,不到迫不得已也不会只身犯险来这巫山寨找人,难道是 “她在哪儿?”若初问道。 “此刻在议事厅呢”那位小兄弟答道。 若初稍加思索了一下,便抬脚往议事厅去了。 因着昨日寨子里的兄弟们除了几个值守的,大多都喝高了,此时议事厅也就只两个值守的弟兄。 “若初妹妹,是你吗?”议事厅一名女子听见有人进门,有人喊寨主,立刻紧张的出声询问。 闻声,若初脚步顿了一下,听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她快步朝女子走去,待看到女子待容貌时,那名女子抢先叫了起来,“若初妹妹,真的是你。”声音中既透露出绝望后的惊喜,又隐约透露出一丝无奈的哀凄。 眼前的女子虽做男子装扮,但仍旧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其女子身份,她直觉女子有些眼熟,但一时间还真没能想起来。 。 第10章 姐不是什么活菩萨 那名女子见若初仿佛不认得她,一时间有些慌了神,“若初妹妹,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的芳儿姐姐啊。” 仿佛害怕自己认错人找错人,害怕对方真的不认识自己,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女子情绪激动起来,“若初妹妹,你,你好好看看我啊,我是你的芳儿姐姐啊,你说过,我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你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你,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女子嘴里说着眼泪已经开始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难道你不是李若初吗?难道你真的是那次撞坏了脑子,所以连我也不记得我了吗?” “芳儿姐姐”若初打断女子的话。 经那女子一番提醒,若初记起来了,这女子名叫刘芳儿,她确实是庄子上的人,而且她跟这具身子的原主关系还不错,刘芳儿没说谎,在她的记忆里,这位芳儿姐姐的确是庄子上唯一一个对原主好的人,原主生病时给她送过药,原主遭管事庄主苛待挨饿时,她偷偷给送过吃的,原主手头上的活儿做不完时她也会帮忙做,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位芳儿姐姐确实待她极好。 “你想起来了,太好了。”女子喜极而泣,“太好了,我的若初妹妹还活着,若初妹妹还好好的活着,真是上天保佑。” 若初给旁边的弟兄扔了一个眼神,那位弟兄立刻上前为刘芳儿松了绑。 刘芳儿被松绑之后立刻激动的上前,想要上前抱住若初,若初条件反射一般身子一闪,刘芳儿扑了个空,两眼呆呆愣愣的望着眼前的李若初,她似乎才发现,眼前的女子除了脸跟她认识的若初妹妹一个模样以外,其他的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从前的若初妹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说话也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可眼前的女子浑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息,让人油然而生一种距离感,她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是如何知道我在此处的?”若初看着刘芳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好先开口问道。 “是是庄子里的人在巫山县城的大街上看到过你,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你做了巫山寨主。”刘芳儿声音越说越小,她是怎么也想不通若初怎么会做了山匪。 听刘芳儿这么一说,若初也不觉得奇怪,自打在巫山做了寨主之后她没少下山溜达,况且她也并不是个低调的主,这几来几回的认得她的人确实不少。 “那你此番找我是有何事?”若初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我”刘芳儿望了一眼若初,又低下头去,突然,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了,似是鼓足了勇气一般,说道,“对不起,若初妹妹,我是来劝你回去的。”话到此处,声音已经哽咽。 “起来说话。”若初上前一步,伸手拉了刘芳儿起身,问道,“对不起是何意?” 不等刘芳儿说话,若初继续说道,“我跟你明说吧,回去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说说看,或许我会考虑是否帮你。” 她直觉刘芳儿此番到来没什么好事,但她又有何惧,她李若初向来就不是个怕事儿的主。 若初话音刚落,刘芳儿又扑通一声跪下了,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再一抬头,已哭成泪人儿一般,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向李若初哀求道,“若初妹妹,但凡我有一丁点儿办法,我也不会只身涉险来到此处找你,实不相瞒,是丞相府派人来接你了。” “哦?”若初勾了勾唇,刘芳儿的话语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测,果然是丞相府。 “自你离开之后,庄子里的刘管事派人找了两天没找着,便也没当回事儿,刘管事原也没想到丞相府还会派人接你回去,事出突然,丞相府突然来接人,刘管事原想说妹妹你得了急病已去了,却不料他们要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后来没办法,只好将你出走的事情说了出来。如今,刘管事落下一个看管不力的罪名,不仅如此,如若找不到你,整个庄子的上百人口都要跟着一起陪葬。”刘芳儿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所以,芳儿姐姐要我回去拯救庄子里的上百人口?”若初冷笑道。 “若初妹妹菩萨心肠,定然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妹妹回到丞相府总比做山匪强不是吗?”刘芳儿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劝说道。 若初再次伸手拉了刘芳儿起身,浅浅一笑道,“这个忙恐怕我帮不上了,看着从前咱们的交情,若你让我帮着杀个人放个火我李若初绝对没有二话,但让我回丞相府,这事儿免谈。” “妹妹”刘芳儿想要说什么,被若初打断话头,“不必说了,我李若初既不是什么活菩萨,也不是什么大圣母,我不想做的事情,谁也勉强不了我。” 李若初话音刚落,刘芳儿又扑通一声跪下了,李若初蹙了蹙眉,本想着伸手拉一把,想了想还是算了,只抬步朝太师椅的方向走去。 若初斜斜的歪在太师椅上,瞥了一眼刘芳儿道,“看在咱们原来的交情,你擅闯巫山寨,此番我也不难为你,你走吧,这件事情本寨主帮不了你们。”若初懒得再说,直接下了逐客令,“来人,将她安全送下山去。” “若初妹妹……”刘芳儿一听要赶她走,情绪再次失控起来,“若初妹妹,姐姐求求你,他们抓走了我的孩子,他才三个月,那么小一点儿,被他们用绳子悬在房梁上,如果我不能劝你回去,我的孩儿就要被他们活活摔死啊,我,我实在是……若初妹妹,求求你救救我可怜的孩儿吧,求求你,求求你……”刘芳儿说着一个劲儿的将额头朝地板上磕,磕的很是卖力,没几下她的额头便是一片血肉模糊。 眼前的女子境遇的确挺惨的,若初也觉得很是同情,可同情归同情,并非代表她就一定会勉强自己去帮助他人,她轻叹一声,再一次走至刘芳儿跟前道,“我会派人将你安全送下山的。”说罢给了一旁小兄弟一个眼神,便转身要走。 ------题外话------ 看文的仙女们周末愉快,新文已签约,放心入坑叭! 。 第11章 梦魇 “若初妹妹,你真的要这样狠心吗?”刘芳儿早已泣不成声,整个人瘫软在地。 听到狠心二字,若初往外走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回首淡声说了两个字“保重。”紧接着继续往外走。 “李若初,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娘到底怎么死的吗?”若初脚步刚跨出门槛,便听到刘芳儿歇斯底里的叫喊。 原主的娘怎么死的?不是得突发急病而亡吗?难不成有隐情? 自打占了这具身子以来,李若初便时常遭遇梦魇,她总是在梦里看见一个小女孩哭喊着叫娘亲,而她的心似乎也跟着那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娘亲一抽一抽的痛,她知道那是梦,她想要醒过来,可是怎么也醒不过来,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不止是夜里,就连白日里也会偶尔犯心痛。 她曾找柳先生看过,柳先生只说她身子无碍,遭受梦魇可能是心病,无药可医,而后只给她开了些安神的药。 她从前觉得可能是因为脑子里留存原主记忆的缘故,听刘芳儿这般一说,难道她一直梦魇是因为原主曾经遭受过与她娘亲有关的什么刺激,所以导致原主一直无法从悲痛中走出来? 若是她能查清真相,既能告慰原主的亡灵,说不定还能解除她这个时常梦魇心痛的毛病。 思索一番,若初终究是停住了脚步,转身朝刘芳儿走过去。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若初蹲下身子看着刘芳儿问道。 刘芳儿拿衣袖擦了擦眼泪鼻涕,望着眼前一点儿不似从前的若初,重重的叹息一声说道,“无非是后宅里面的一些阴私事,妹妹想想,你娘是习武之人,身子一向很好,怎么可能突然就得急病死了。”顿了顿又道,“其实我也是道听途说,不过我幼时受过你娘的恩惠,我也不希望她死的不明不白,而陷害她的人却逍遥法外。” 闻言,若初挑了挑眉,怪不得从前刘芳儿待原主好,原来她是受过原主娘亲的恩惠的,不过听刘芳儿一席话,若初也明白了大概,真相应当就是原主的娘亲没斗过府里其他的女人,若是这样说来,原主的娘亲还真是死的冤枉,这原主也是够可怜的,有个冤死的娘亲,还有个迂腐的老爹。 “若初,你有没有想过,你命里带煞的命格或许也是遭人陷害,什么克父克母克亲的命格,这些统统都是有人构陷于你,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刘芳儿眼神定定的望着若初,继续说道,“当然我说这些没有任何证据,但事情的真相只能靠你自己去查证,而此番回丞相府便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听刘芳儿一番言语,若初突然觉得刘芳儿并不像一个普通的乡下妇人,反而觉得她很聪明,心思还挺细,如此一番话说下来若是原主听了必然奋不顾身的要回丞相府为娘亲报仇,为自己洗刷冤屈,可她不是原主,她并非真的李若初,她对原主的娘亲也没有什么印象,所以此刻她就像一个旁观者一般,神情依旧淡淡的。 “其实我不只想救我孩儿,庄子里除了那几个人,其他人都是很无辜的,若初……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我……” 刘芳儿的话没说完,被若初打断,她道,“你先回去吧,我考虑考虑,对了,以后不要私自进山了,以免被我寨子里的兄弟误伤。” “若初妹妹……”刘芳儿眼泪再一次涌出来,“对不起……” “无妨,我让人送你下山,没我的允许,谁也别想动你的孩子。”若初扯了扯嘴角,跟人交待了几句便离开了议事厅。 若初派人喊了胡大勇,跟胡大勇悉心交待了一番,又让胡大勇亲自送刘芳儿下山,丞相府急着要人,山下必然有人等着刘芳儿的消息,让胡大勇出面,任那些人对刘芳儿和她的孩子也不敢怎么样。 况且如今丞相府要让她回去,那她丞相府千金的身份自然还是在的,更何况那些人心里有数,整个庄子里只有刘芳儿跟她关系好,所以一时间也不会对刘芳儿怎么样。 至于她要不要回丞相府,她还要稍加想一想,这一趟回去究竟值不值。 若初心里很清楚,此番她若不回丞相府,只怕她在这巫山寨也待不长了,至少接下来的日子是别想清静了。 试想她那个丞相老爹即便并不在乎她这个女儿的生死,但想来他是绝对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跟山匪扯上任何关系的。 只是,若初想不通的是,被扔在庄子里十多年来,她那个丞相老爹从来没有来看过她一回,怕是早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女儿,此番为何突然让人接她回府? 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若初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于是次日一大早便着人通知寨子里所有的弟兄在议事厅集合。 不肖半个时辰,所有的弟兄都到了议事厅,一时间,偌大的议事厅挤得满满当当,一时间都在议论着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宣布。 若初坐在议事厅中央的太师椅上,胡大勇坐在右下首位置,一脸不解的望着若初,心想着这丫头不知道又在玩什么新花样。 待到差不多人齐了,若初从太师椅上起身,眸光扫了一眼厅内的弟兄们,眸子内似有不舍,她淡然一笑道,“想必大家都很好奇,今日本寨主召大家集合的目的。” 若初说话时,厅内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若初的方向,凝神静听。 若初轻启朱唇,一字一句郑重道,“我宣布,自今日起,巫山寨的寨主将由胡大勇担任。” 闻言,议事厅内一阵哗然,仿佛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在刚才是否听错了。 “李若初,你搞什么鬼啊?”胡大勇腾的一下起身,冲到李若初跟前,皱着眉头大吼道。 若初伸手拍了拍胡大勇的肩头,哥们似的语气道,“淡定一点儿,先听我讲完成不。” 胡大勇眉头越皱越紧,眉头沟壑中能夹死苍蝇似的,他直觉若初不是在开玩笑。 。 第12章 龙潭虎穴 “我要走了,离开巫山寨,去办一件我认为很重要的事情,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确定。山中不可一日无主,我相信,我不在寨子里的日子,胡大勇一样有本事好好的守住咱们的山寨。”若初道。 “你要走?去哪儿?”胡大勇不可置信一般拉着若初的胳膊不撒手,“老实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若初拍了拍拉着她胳膊的胡大勇的手,算是安抚,她继续道,“胡大勇,听我说,好好守住咱们的山寨,记住,一草一木都不能少。”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好了,我说完了,大家都散了吧。” “寨主别走……”有弟兄大声叫道,声音哽咽。 “寨主……”麻子眼眶红红的,寨主要离开,他自是不舍得。 若初不太喜欢这种离别的场面,随意安抚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议事厅,当然,胡大勇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李若初,你跟我说清楚,为什么突然要离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离开这里你要上哪儿去?”胡大勇追着若初抛出一连串的疑问。 一个寨子里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胡大勇早已将李若初视为自己的妹妹一般。 若初脚步没停,扭身朝胡大勇笑眯眯的抛出四个字,“龙潭虎穴。” “什么玩意儿?跟你说正经的呢。”胡大勇快被若初气死了,他快步追上若初吼道。 “跟你开玩笑呢。”若初朝胡大勇挤了一个笑,一个转弯,朝自己住房处走去。 “李若初,我告诉你,若你不告诉我实情,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胡大勇又道。 李若初三两步跨进了房间,又回身朝胡大勇挤出一个笑容,“你认为你能拦得住我?” 闻言,胡大勇眉头皱的更紧了,若初说的没错,以他的本事自然没能力拦住若初,他在房间门口站住了脚步,两眼就那般定定的望着已经进屋的若初走来走去的身影。 若初随便收拾了一身衣裳,又带了些银两,出门发现胡大勇还杵在门口呢,她伸手拍了拍胡大勇的肩头,又笑道,“放心,我是谁啊,谁还能有本事欺负了我去,还有啊,我会写信回来的,记得,守好寨子。”又拍了拍胡大勇的肩头然后直接大跨步离开了。 等若初走出了好几米开外,胡大勇才想起什么似的朝若初背影喊道,“你现在就走了?要不要我送你啊,你要记得写信回来啊,听到没?” “放心吧。”若初头也没回的扔出一句便离开了。 胡大勇看着若初离开的背影,轻叹一声,有些担心若初是不是真的遇到什么难处了,又想着依着若初的性子,还能有谁欺负了她去,从来只有她欺负他人的份儿。 若初离开巫山寨了,对于这个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若初心里有些不舍,可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要回丞相府,找到原主娘亲死去的真相,告慰原主的亡灵,她要找到她梦魇的根本原因,如此才能对症下药,才能解除她这梦魇心痛的毛病。 离开巫山寨的原因,她没有告诉寨子里的任何人,因为她自己心里也没底,丞相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回丞相府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索性谁也不告诉,待她在京城摸清情况,稳住脚跟再说。 背着包袱,下了山,若初狠狠的在巫山脚下吸了一口气,这会儿太阳刚出来,山里的空气还带着晨露的味道,吸进鼻子里面有着一丝丝凉凉之意。 心道再见了,巫山,我还会回来的。 原主生前所待的庄子便是在巫山县城的隔壁县城囿城县,巫山紧挨着囿城县,但又所属巫山县范围,若初下了山,顺着小路进了囿城范围,又凭着一年前从庄子里跑出来的印象,顺着原路往庄子里走。 赶了差不多三个小时的路,差不多午时进的庄子,她一进入庄子范围,便看到有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即转身一溜烟儿跑没影了,若初扯了扯嘴角,知道那人便是去给刘管事禀报消息去了,于是,索性就站在原地等着。 不多时,便有人一群人凑拥着一个身穿紫袍的男子迎了出来。 “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您让奴才一顿好找啊。”紫袍男子三步并做两步快步走至若初跟前,躬身道。 “是啊,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可把大家担心坏了。”紫袍男子身边弓着身子的是刘管事,面上做出的是一脸担忧的模样,让人瞧了倒真让人觉得他是有多担心若初这位大小姐一般。 “你是?”若初抬眸,直接对上紫袍男子的眼神。 紫袍男子见是在问他,于是躬身朝若初施了一礼,回应道,“奴才姓周,是府里的管事,是大夫人亲派奴才来接大小姐回府的。” 紫袍男子答话完看了若初一眼,发现若初的眼神落在他身后的嬷嬷身上,他往旁边挪了一步,又道,“这位是陈嬷嬷,此番回京途中大小姐的生活起居便由陈嬷嬷照料着。” “奴婢见过大小姐。”陈嬷嬷深深看了一眼李若初,又朝李若初深深福了一礼,遂又低下头去。 若初也不说话,她的眼神落在眼前这些人每一个人的脸上,眼神,表情,甚至所有的小动作,每个人神色各异,好似各自揣着各自的小算盘,唯独刚才给她见礼的陈嬷嬷,刚才她似乎在她的眸子里看到了闪闪的东西,是泪光?这个陈嬷嬷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看到她会想哭? 紫袍男子看若初站着不动,也不说话,只好道,“大小姐,先进去吧,这会儿热气正毒呢。” “是啊,大小姐赶紧进去吧,可别中了暑气。”刘管事也躬身道,面上一脸讨好的笑。 若初瞥了一眼刘管事,没搭理他,拢了拢身上的包袱,径直朝庄子里面走过去。 刘管事小跑着走在前面带路,一面走一面讨好的朝若初道,“大小姐,房间里备了凉茶,糕点,水果,正好解解暑。” 若初依旧没说话,面上神情漠然。 。 第13章 好日子还在后头 一行人被刘管事带进了一个临湖的房间,若初走进去之后,朝刘管事道,“将刘芳儿一家人放了。” 语气强硬,是命令,不是商量。 闻言,刘管事面色一顿,随即小鸡啄米般点头道,“是是是。”别的也不敢多说,一转身便吩咐放人。 “大小姐就此歇息一阵,等下晌天儿凉快了些,咱们便出发。”紫袍男子上前一步朝李若初说道。 若初也不与人多说,只一挥手道,“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 闻声,众人皆往外走,出门之际又听李若初叫道,“那个叫什么嬷嬷的留下来伺候我更衣。” 紫袍男子朝陈嬷嬷使了一个眼色,陈嬷嬷便转身进屋。 待所有人都退出去,若初才朝陈嬷嬷友好一笑道,“陈嬷嬷,您坐。” 直觉告诉李若初,这个陈嬷嬷是个心善的,跟紫袍男子或是刘管事他们那一行人并不是一路人。 “大小姐您还记得老奴?”听若初唤她,陈嬷嬷欣喜出声。 闻言,若初摇了摇头,实话说道,“从前在府里的事情我都不太记得,您是?” 听若初这般一说,陈嬷嬷面上显露出失望之色,声音有些哽咽,“奴婢是大小姐生母的乳娘,奴婢是看着大小姐出生的,自打大小姐被送出了府,奴婢就日日祈盼大小姐能够平平安安的,如今见到大小姐出落得这般,老奴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陈嬷嬷一想到大小姐被送出府才三两岁,那时连很多话都说不顺溜,就径自拿袖角拭着眼角的泪渍。 闻言,若初心中了然,原来陈嬷嬷是原主生母的乳娘,难怪见她时发现她眼里闪着泪光。 “嬷嬷快别这么说,等咱们回了府,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若初眸光一闪,突然拔高了声音说道。 “大小姐……” 陈嬷嬷正欲说什么,见大小姐朝她做个一个噤声的动作,立刻闭紧了嘴,两眼不自觉朝身后望了一眼,只微微转了身,动作并不太明显。 李若初见门外头没了动静,这才起身朝陈嬷嬷走近,特意压低了声音问道,“嬷嬷可知我爹此番为何突然接我回府?” 陈嬷嬷长叹一声,对李若初的态度很是恭敬,“奴婢只知道当年大小姐被送出府,皆因一个道长算出大小姐命里带煞,是那克亲命格。这回算那老天有眼,总算查出了那个道长是个骗子,想必因为此,这才吩咐将大小姐接回府里。” “只是这样?”李若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却又说不上来。 她被送出府已十三年有余,这么多年了都没查出来,此番怎么就突然查清了? “自大小姐的母亲去了以后,奴婢就被打发到偏远的院子做那粗使活计,府里的事情奴婢也是知之甚少,就这些也是奴婢费了好些心思才探知的消息,其他的,奴婢也不清楚。”陈嬷嬷说的是实话,对于府里的消息她是真的一概不知,不过算一算大小姐如今有十六了吧,正是婚嫁年纪,能回府至少往后在婚事上有更好的选择。 李若初能听出陈嬷嬷话语真诚,也相信她所言非虚,试想陈嬷嬷可是她生母的乳母,说起来那也是曾经当家主母身边的红人,而她生母逝世后,那么她生母出嫁时的陪嫁丫头婆子自是在府里没了依靠,要么被打发出去,要么只能做些粗活,总之是落不下什么好差事的。 “听嬷嬷的语气,嬷嬷也觉得我该回府去吗?”李若初试探性的问道。 毕竟陈嬷嬷也曾是原主生母最亲近的人,想来原主生母的事情陈嬷嬷也是知晓一些的。 陈嬷嬷抬头看了一眼李若初,只觉眼前小女子的模样简直就跟当年小姐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得,又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模样,心疼极了,“奴婢知道大小姐这么些年在庄子里的日子不好过,否则也不会离家出走,好在没出什么事情,真是老天保佑。依奴婢觉得,大小姐如今应当有十六了吧,回府之后,老爷应当会尽心给大小姐寻一门好的亲事。” 女大当嫁,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没什么能比嫁的一个好夫婿更重要了。 “离家出走?”李若初挑眉,疑问出声。 闻言,陈嬷嬷抬头看了一眼李若初,疑问道,“是刘管事说前几日大小姐与人发生争执,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直至今日才将大小姐劝回来。难道不是这样?” 李若初静静的听陈嬷嬷说完这些,不由得冷笑,为了撇清责任,竟然想出离家出走的由头。不过想来也是,刘管事的儿子干的那档子事哪里说的出口,况且堂堂丞相府的大小姐失踪一年多,且与山匪为伍,说出去那也是不好听的。 不仅不好听,说不定还会让丞相府蒙羞。 “既然他们说了,便是这样吧。”李若初懒得跟他们纠结这个事,反正这趟丞相府,她是回定了。 听闻李若初这样说,陈嬷嬷觉得有些奇怪,可既然大小姐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多嘴继续说什么。 二人便是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李若初问了有关她母亲的一些事,陈嬷嬷也是事无巨细的说起。 尤其一提到她看着长大的小姐,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从幼时有多淘气说到嫁到丞相府,独独对她母亲去世的事情只字不提,就像是刻意回避那些事情一般。 又或许是陈嬷嬷害怕提起她的生母,引她伤心?但愿是她想太多。 日头偏西之时,紫袍男子周管事来叫李若初,说是太阳偏西了,可以出发了。 之所以选在这个时间出发,只因如今正值盛夏,白日里日头实在是太毒,免得人中了暑气。 也不用收拾什么东西,刘管事备了一些吃食交给陈嬷嬷,说是怕大小姐赶路饿肚子,李若初打开瞥了一眼,都是上好的糕点,心下道这刘管事管理这庄子实属没少贪。 李若初出来时,周管事一切都已经打点妥当,只待李若初上车便可出发。 。 第14章 临时换道 周管事换了一身青袍,整个人看起来朴素了许多,身边有四个小厮,也是穿着简单,就连马车看起来也很陈旧。 周管事看着李若初朝马车一直望,他上前一步解释道,“大小姐,此次出门带的人手不多,咱们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也是以免遭那贼人惦记。” 闻言,李若初浅浅笑道,“也好,难为周管事想得如此周全。” “护送大小姐安全回府,是奴才的职责,还请大小姐上马车吧”周管事堆着一脸的笑,上前伸手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李若初在陈嬷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陈嬷嬷则坐在马车的外面,周管事则与另外几名小厮骑马随行在马车两侧,随着车夫手头一扬鞭,马车便缓缓向前驶去。 行至途中,李若初突然提议说要走水路,这样不仅回程时间要减半,而且还凉快。 对于李若初的提议,周管事面露难色,“大小姐,咱们走的都是官道,相比较水路要安全很多,万一有个什么不测……” “我看周管事倒是真希望本小姐有什么不测……”李若初冷哼一声,双眼直直的盯着周管事,直盯得对方浑身发毛。 周管事一听李若初这样说,立刻着急解释道,“大小姐这是哪里的话,奴才们都是奉老爷的命令接大小姐回府的,若不能安全将大小姐护送回府,奴才们也是死路一条啊。” “那好,既然你这般说,那就表示咱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周管事可能不太清楚,前方不远处便有一座巫山,而那座巫山上有一窝土匪,据说那窝土匪生性残暴,手段残忍,据说连官府都不敢拿他们怎么样,所以,本小姐觉得还是水路更安全。”李若初依旧坚持道。 决心走水路,真的是为了安全起见,临时换道,只不过是为了给有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谁是有些人,往后会知道的。 “来的路上是有听说过,也经过了巫山脚下,但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想来必是他人胡编乱造的,还是陆路安全。”周管事依旧坚持走陆路。 李若初掀开车帘,双眼直直的盯着周管事,放低了语速道,“周管事,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听李若初突然来这么一句,周管事偏头看了一眼李若初,正好触及李若初的视线,只那一瞬,便觉浑身不自在,他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道,“自然大小姐是主子,奴才不过是为了小姐的安全……” 周管事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李若初截了话头,“既然本小姐才是主子,那便依本小姐的吩咐,掉头,走水路。”说罢猛的一下放下了车帘。 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李若初之所以坚持走水路,只是为了给她的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从庄子上出发李若初就一直有一种预感,总觉得周管事这个人给她的感觉怪怪的,表面瞧着似乎并无不妥,但就是有一种感觉让李若初本能的警惕起来。 “按大小姐的吩咐,掉头走水路。”周管事再没说什么,他瞥了一眼娇子的方向,目光霎时闪过一丝阴冷。 李若初猜测到这回京的路上定然不会那么顺利,不过她却是一点都不害怕,不说她自己的内力越发增强,只说那秦瑜送她的黑风黑影两名暗卫当是足以保证她的安全。 说起这黑风黑影,她目前并不知那二人的身手究竟如何,也没来得及试探,不过她却见识过二人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依她的推测,那二人的本事应当不错。 昨日大婚畅饮,夜里睡得晚了些,直至此时,马车摇啊晃啊,倒让李若初有了些许睡意,随手扯了一个软垫靠在胳膊后面,随即眯了双眼睡下了。 陈嬷嬷坐在马车前面扶着老腰,只觉得她这一把身子骨都要被颠散架了。 可算到了码头,李若初被陈嬷嬷轻声唤醒,又在陈嬷嬷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了,夜空里稀稀拉拉的点缀着几颗星子,河岸上却是灯火通明,有卖小吃的,有等船只的,好不热闹。 只见周管事已经租好了船只,船家也已将船只靠岸,周管事小跑上前道,“大小姐,已经和船家说好了,这便可以出发了,奴才看过了,船上宽敞明净,也方便休息。” 李若初也不看周管事,只点头道,“知道了。” “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往府里递消息了,日夜兼程的话,咱们大约五日后就能到京。”周管事又道。 闻声,李若初微不可见的勾了下唇角,递消息,只怕不止往府里递了消息吧。 一行人上了船,进了船舱,陈嬷嬷从包袱里掏出一个锦盒。 是他们临行前,庄子上的刘管事给准备的吃食,李若初看着这些吃食,倒真的觉得有些饿了。 她拿起一块糕点放在鼻端嗅了嗅,又从发间拔出银钗放在糕点上试了试,这才放心的将糕点放入口中。 在巫山寨待了那么长时间,若初跟着柳先生倒是学了不少药理知识,这种闻香辨药算是学药理的人最基本的一项技能,若初对于学医兴趣不大,所以只略微懂些皮毛,她学的都是怎么制毒解毒,不过也是半吊子不精。 若初突然想着,等她在京城站稳了脚跟,或许可以将柳先生一家接过来。 陈嬷嬷看着李若初手里的动作,不由温和的笑了笑,“大小姐真是长大了,你母亲若是泉下有知,也该放心了。” 陈嬷嬷说话的时候,李若初看了一眼陈嬷嬷,只是浅浅的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对于陈嬷嬷,李若初虽能感觉到她的真诚,但是相对来说,她还是没办法做到对一个才见面不到十二小时的人足以信任。 “嬷嬷也吃一些,吃完可以在船上歇一会儿,想必在马车上颠了半晌也是累的不轻。”李若初递了糕点给陈嬷嬷说道。 “这怎么可以。”陈嬷嬷后退了几步,连连摆手道,“奴婢一会儿跟着下人们一起吃些就行了。” “嬷嬷莫要拒绝,若初此番回府,不定是凶还是吉呢,我娘已经去了,我爹……”说着顿了顿,继续道,“对于若初来说,嬷嬷便是若初的亲人。” 。 第15章 你怎么尿了 “大小姐”陈嬷嬷双眼含泪,颤颤巍巍的伸手从李若初手里接过糕点,感动道,“老奴一定誓死护好小姐周全。” “嬷嬷言重了。”李若初朝陈嬷嬷浅浅一笑,偏头透过船窗去看外面的风景。 船只已经行驶了一小段距离,周管事带着一众下人在船舱外头守着,离开了码头,河岸四周便不再明亮,而是漆黑一片,船上的灯火映着河面泛着幽幽的光芒,远远望去,依稀能见河面有其他或大或小的船只。 微风透过船窗轻轻拂过若初的面颊,陈嬷嬷拿了一件薄衫走过来给李若初披上,轻声劝道,“大小姐,夜里天凉,可别站在出风口了,小心染上风寒。” “无妨的。”若初回头朝陈嬷嬷浅笑了一下,复又转过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也不知道船只在河面上行驶了多久,周管事以及船舱外的一众下人皆靠着船舱睡熟了,只闻船桨与河水触及的声音。 李若初靠着船窗闭目养神,突然,只觉船身猛的一晃,紧接着便听到船舱外有人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有水贼啊。” “啊,快保护大小姐。”陈嬷嬷立刻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朝外面大喊道。 李若初眯了眯双眸,冷哼一声,“果然还是来了。” “大小姐,你在说什么?”陈嬷嬷现下处于惊吓中,猛然听到李若初的话,却听得不大清楚,只从船舱寻了一根木棍,挡在李若初的身前。 李若初清楚的听到船舱外面双方刀剑打斗的声音,且对方正处于优势状态。 “大小姐,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老婆子先应付一阵子。”陈嬷嬷焦急的拉着李若初的胳膊摇晃,一边四下张望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藏身。 眼看着船舱外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弱,且依稀听到有下人投降说,他们的大小姐就在船舱里面。 李若初眯了下双眸,对着陈嬷嬷的脖颈处一个手刀便砍了下去,陈嬷嬷当即昏倒在地。 李若初轻唤出声,“黑风黑影何在。” 话音落,黑风黑影二人自船窗外迅疾飘进来,躬身立于李若初跟前。 “记得留下活口。”李若初冷声吩咐道。 “是。”二人话音落,人影便立即飘出船舱,只闻几声惨叫过后,船舱外便没了声音。 李若初走出船舱,但见横七竖八的倒了一片,死的死,伤的伤,晕的晕。 之所以说晕的晕,比如说周管事,不止是晕,还是假晕。 这不,这会儿身体抖个不停,不是装晕是什么。 李若初朝黑风黑影二人使了一个眼色,二人迅疾隐进黑暗之中。 面对装死的周管事,李若初捡起一把长剑,好心的在周管事的脖颈处戳了戳,也没使劲儿,那周管事闭着双眼,立刻举起双手投降道,“别杀我,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呀,周管事,你没死啊。”李若初故作惊讶道。 周管事一听是李若初的声音,立刻睁开双眼,一瞧是自家大小姐,再抬起脑袋左右望一望,水贼居然全都被杀了,只留其中一个跪在他跟前,周身被捆了个结实,嘴里也塞了个严实。 “这这这大大、大小姐这这这……”周管事拿手指着那活口水贼,又看了一眼李若初,一张嘴说起话来哆嗦个不停。 李若初收了长剑,看着周管事,眨了眨一双大眼睛,道,“周管事,你想说什么?” 周管事吞咽了下口水,又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不住的拍着胸口平复情绪,索性什么也不说了。 李若初冷眼瞧着浑身哆嗦的周管事,捂了捂鼻子,嫌弃道,“周管事,怎么这么不经吓,不过几个水贼而已,你……”低头故作不好意思,又继续道,“你怎么尿了。” 话音才落,李若初手里的长剑直指那水贼咽喉,“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那水贼嘴里被堵了个严实,一见若初这架势,一个劲儿的摇头,嘴里嗯嗯嗯个不停。 “不说是吧,那我便先试试我手里这把剑利不利,先从哪里试好呢?”若初手里拿着长剑晃来晃去,又将剑尖沿着那水贼的喉咙一直往下,又往上,一脸的为难,“先试脖子,还是下巴,还是眼珠子呢……” 那水贼头脑袋摇的更厉害了,心道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女子怎么心思就那么歹毒呢,手里拽着一把利剑还不知道害怕。 “大大大小姐,他嘴嘴嘴堵上了……”周管事看着李若初拿着一把剑比划,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伤到了他,赶紧提醒道。 李若初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长长的哦了一声,“哦,对对对,周管事,劳烦你给他把嘴里的布团去了。” 周管事突然听李若初叫他的名字,只好哆嗦着上前,伸手将水贼口中的布团摘了。 水贼口中的布团一摘掉,那名水贼立刻朝李若初补助的磕头,“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们只是拿人钱财,与人办事啊。” “对方给你们多少钱,我出十倍,只要你能告诉我对方是谁。”李若初把玩着手里的长剑说道,“否则,我就把你丢下去喂鱼。” “我……” 那水贼想说什么,被若初一剑拍在头顶上,顿时只觉脑袋嗡嗡作响,随后便听到李若初对着周管事幽幽的说道,“周管事,你说咱们把这水贼切成小块儿喂鱼这主意怎么样啊,若是这样回家的路上也不会无聊了啊,想想就觉得有趣。” “大,大小姐,这这这……”周管事听着李若初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就觉得那么渗人的慌呢。 那水贼一听李若初的话,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继续磕头求饶,”女侠饶命啊,女侠明鉴啊,我们只是拿人钱财做事,并不知那人的来历啊。”说着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女侠,那人给的银子还在我怀里呢。” 李若初看向周管事,周管事立刻上前从那水贼怀里果真摸出一锭银子,足足二十两。 。 第16章 笼络人心 “看来我还真不值钱啊。”李若初望着那锭银子,长叹一声又道,“罢了,既然你也没什么用了,便只好……” 李若初的话还没说完,便见那名水贼突然挣脱绳索,举着手中的匕首就朝李若初冲过去。 “小心……”周管事眼看着那水贼的匕首就朝李若初刺过去,不经瞪大了一双眼惊呼起来。 下一秒,随着一声痛苦闷哼那名水贼应声倒地。 李若初松开剑柄,拍了拍双手,转身看着周管事道,“周管事,看看咱们的人还有没有活口,没有的话你再想办法再弄一条船,或者你把这些死尸弄出去,你来开船也可以。” 李若初的话说完,周管事迟迟没有反应,刚才李若初一剑刺中那水贼的胸口第那一幕他还未曾回过神来。 “周管事,周管事……” 随着李若初一声声的轻唤,周管事才呆呆的看向李若初,“大大大小姐,您您您叫我?” 看着周管事一副没出息的模样,李若初嫌弃的骂了一声怂包,便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鉴于李若初的威严,周管事这才呆若木鸡一般的点了点头。 河面很宽也很静,离下一站的码头距离也很远,想要再重新找一条船并不太容易,周管事举着烛火一个个辨清水贼,看看还有没有活口,再看看自己这边的人手,是不是都死了。 辨认了一番,发现加上刚才被李若初一剑刺死的水贼,这帮水贼一共有四人,皆已经死透了,而他们这边的人手,除了一个昏死过去的,其余的也都死透了。 周管事朝那名小厮泼了一盆冷水,那名小厮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算是清醒了过来,二人联手将船上所有死人身上的银两搜刮干净,又将尸体清理干净,说起清理不过是抛尸河中,否则想不到其他的办法能够迅速将这些尸体清理干净。 过了好一会儿,经那名大难不死的小厮提醒,大家才发现从出事就一直没见船家的身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名小厮道,“该不会是刚才打斗的时候弃船逃走了吧。” 周管事也认同这名小厮的看法。 李若初却不这么觉得,她在船上仔细的转悠了一圈,发现有一处甲板似乎有暗仓的痕迹。 暗仓入口做的有些隐蔽,周管事见状,朝那暗仓入口处猛踹了几脚,发现并没反应,且试了好几次也没法将仓口打开,只好又对着河面喊道,“船家,水贼都被我们赶跑了,你们若是还活着,就赶紧出来,不然我一把火烧了你们的船。” “有动静。”小厮喊道。 等了一会儿,听到船舱入口处传来动静,渐渐的,那入口处被打开,随后船家夫妇才从暗仓里钻出来。 等船家夫妇出来后一审问,李若初这才明白,他们夫妇在这河面上讨生活并不容易,虽说勤快点能小赚一些,但也是经常担惊受怕,害怕运气不好遇见水贼,他们夫妇二人想了个办法,就是在船上开个暗仓,二人约定,只要一见任何风吹草动,二人立马躲进暗仓,关键时刻可保性命。 李若初无意为难这对船家,只让他们把船上清理一番,接下来便继续赶路。 等李嬷嬷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透了,船只迎着微风在河面上缓缓行驶,就好像昨晚上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待李嬷嬷问起时,李若初只说昨晚是遇到了水贼,但被两个神秘人出手相救,而他们的人手也只剩下周管事和那名胳膊处受了轻伤的小厮。 陈嬷嬷那个感叹啊,早知如此,就不走水路了,应该听周管事的走陆路,起码是官道,歹人不敢轻易来犯。 而李若初却告诉她,被有心人盯上了,不管是陆路还是水路,都将难逃一劫。 听李若初这么一说,陈嬷嬷觉得也是有道理的,不过最是万幸的是,他们遇到了神秘人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经过了水上一劫,周管事可打心底不敢小瞧这位在乡下长大的主子了,那杀人不眨眼的神情到此刻还让他记忆犹新呢。 转了个弯又想起庄子上刘管事跟他说的话,说是这位主子自幼性子内向,胆小不多话,这,刘管事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接下来的路途倒是顺畅了许多,也就在船上吃吃睡睡,沿途看看风景,顺便听着陈嬷嬷和周管事给她讲府里的事情,时间过得倒也快,三天时间很快过去了。 到京郊码头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远远的就能看见码头上热闹的动静,其中最为打眼的便是四个衣着穿戴整齐的女子,清一色的水绿色小衫,打头的则是一位看着四五十年岁的中年男子,穿着深蓝色长衫,一副颇为稳重的样子。 待船靠近码头,那名中年老子上前一步道,“奴才是府里的管家,名叫杜仁,您一路辛苦了,大夫人特意派奴才前来迎接大小姐回府。” 周管事见是杜管家,上前跟杜仁打了招呼,又说了几句什么,只见杜管家原本和煦的笑脸立马变得严肃,随后又长叹了一口气,嘴里轻声念了一句什么。 李若初猜想估计是周管事将他们在路上遇到水贼的事情说了,那个杜管家这才那般模样。 陈嬷嬷搀扶着李若初上了岸,那岸上的几名女子立刻上前朝她拂身请安,“奴婢们见过大小姐,大小姐安好。” 李若初扫了一眼这几位小姑娘,只朝陈嬷嬷看了一眼道,“赏。” 陈嬷嬷便从包袱里面掏出些碎银子打赏那些个小丫头,惹得那些个小丫头一个个笑开了花。 不仅那些个小丫头有,连杜管家都有一份儿,惹得杜管家愣怔了一瞬,心道这才回府的大小姐究竟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啊,难道是才回府怕不受人待见,要笼络人心? 这样想着,杜管家有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像,这大小姐十三年前被送到乡下庄子上养活,能勉强过日子就不错了,哪里来的这些银子。 。 第17章 小家子气 周管事见杜管家疑惑,也猜到杜管家在想什么,于是凑过去小声解惑道,“这些银子都是从那些水贼身上抢来的。” 听闻周管事这么一说,杜管家吓得浑身一抖,手心里的碎银子也瞬间变得烫手了起来,大小姐头一回给的赏赐,居然是从死人身上搜刮出来的,简直是惊悚极了。 即便心中那是惊涛骇浪,可在丞相府做管家的,到底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不是。 杜管家面上却是不显,只挂着职业性的温和的笑容,不过这笑意在李若初眼里看来,真是怎么看怎么尴尬。 码头上有叫卖小吃的,李若初吩咐陈嬷嬷买了一些,说是在路上吃。 府里是派了马车出来的,就停在码头的十米开外,一眼望过去,马车显得十分宽大豪华,装饰也很是别致,让人一看便是那种大户人家的派头,对于这一点,李若初是想得通的,府里内里即便是再怎么不待见她,但在外头无论如何也是要将面子做足的。 行至马车跟前,周管事搬来了一张小凳,李若初在陈嬷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杜管家坐在马车的前面,周管事、陈嬷嬷则和几个丫头随行在马车两侧,一行队伍缓缓的朝城内出发。 头一回进京,李若初也很是新奇,加之坐在马车里也确实无聊的很,嘴里一边啃着鸡爪鸭脖,一边时不时的掀开窗帘伸出脑袋朝外面瞧一瞧。 随着马车进城之后,明显行驶得慢了一些,但架不住马车外面热闹喧哗,李若初又忍不住掀开了车窗,自车窗探出了脑袋,看了一会儿又掀开前面的马车帘子,跟坐在前面的管家杜仁说道,“杜管家,京城这么热闹,我得先去逛一逛。”说完也不等管家杜仁反应过来,身子轻轻一跃,便跳下了马车。 “大小姐……”管家杜仁吓了一大跳,有一刹那还以为自家大小姐跌下马车了,仔细一瞧,原来大小姐只不过是好奇,想要四处逛一逛。 杜管家想着也是,毕竟在乡下地方长大的,来到京城这等繁华之地,不免会觉得新鲜好奇。 但见若初双手叉腰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丝毫没有一个女儿家的样子,看的杜管家的眉头都挤到一块儿去了。 杜管家看着看着就着急了,连忙冲着随行的四个丫头招呼道,“快快快,你们几个赶紧跟上去,帮大小姐把帏帽带上。”可不好失了府里的脸面才是。 几个丫头一听,赶紧拿了帏帽追上去,陈嬷嬷焦急的看了一眼,想要把自家大小姐劝回来,却听杜管家喊她,“陈嬷嬷赶紧上马车吧,咱们赶紧跟上去。” 杜管家说了,陈嬷嬷只好上了马车,不过只是坐在马车的外面,车夫一边喊着,“让一让,让一让。”一边赶着马车加快了速度。 李若初这厢,几个小丫头好不容易追上了她,赶紧将帏帽给自家大小姐戴上。 “大户人家的规矩就是麻烦。”李若初嘟囔了一句,却也任由她们给她戴上帏帽。 李若初背着双手东瞧瞧,西看看,看上了好玩的便拿起来丢给跟在后面的丫头抱着,看见了好吃的,便伸手拿起来不急待地咬一口,觉得好吃的还让老板打包几份让丫头们拿着,不过拿了东西却是一分钱都不给,小摊小贩的老板喊着给钱,李若初就像没听到似的,径直向前走,跟在后面的丫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主子不给,只能她们自掏腰包了。 不然怎么办?让这些市井小民看丞相府的笑话?关键她们还不能说没钱,这不刚刚还得了人家的赏钱,这会儿在怀里还没揣热乎呢,她们现在是齐齐觉得这是这位大小姐是在变着法儿的把赏钱要回去,不愧是乡下长大的,这么小家子气,于是,众丫头看向李若初的背影多了一丝嫌弃。 街道上本就人多,李若初步子又跨得快,几个丫头们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在后面追,而杜管家坐在马车上也是一路奋起直追,没法子,照这样下去,天黑也回不到府上,杜管家心里盘算着,便叫停了马车,喊了周管事与陈嬷嬷二人一路小跑着去追李若初,想要将她劝回马车。 “大小姐,大小姐……”杜管家也顾不得身份什么的,是一路追一路喊,好不容易才叫停了李若初的脚步。 李若初转身便看见杜管家一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她抱着双臂笑了笑道,“哟,杜管家,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热成这样?” 杜管家一听李若初这样说,一时间有些语塞,讪讪然笑了笑,“大小姐,咱们还是先回府吧,老爷夫人还在府里等着呢。” 事实上,杜管家想说,大小姐,这么热的天儿,看看就得了,您不热吗? 陈嬷嬷也是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对着李若初劝道,“大小姐,这会儿热气正毒呢,小心着了暑气,咱们还是先回府,往后大小姐若是想出府,跟大夫人说一声也可以出来逛的。” “是啊,大小姐,别让老爷夫人等着急了才是。”周管家也跟着附和。 一口一个老爷夫人,李若初听得有些烦闷,不过想着逛了这么一阵子也逛的差不多了,不若先回府,看看传说中的丞相府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就这样,李若初便随着他们一同朝马车的方向走过去,一边走着一边嚷嚷着,“哎呀,热死了热死了,刚不是买了扇子,扇子呢。” 跟在后面的丫头立刻从怀里搜出了一把精致的折扇,然后展开扇子对着李若初便扇了起来。 上马车的时候,李若初喊了陈嬷嬷与那打扇的丫头一起坐进马车,好为她扇扇子,其余人除了赶车的车夫全都随行这马车两侧。 折腾了这么一会儿,一行人总算是继续朝府里出发了,李若初坐在马车里享受着小丫头为她扇扇子,眯着双眼便打起盹儿来。 。 第18章 闹市惊马 马车跑的不快,但是在车里一晃一晃的倒真让李若初有了些睡意,她扯了一个软枕过来垫着,没多大一会儿,便睡着了。 李若初也不知道马车走了多久,自己睡了多久,正值睡梦中的时候突然感觉马车车身猛的朝前一晃,随即猛的朝前狂奔了起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惊呼声。 “不好了,马儿受惊了,保护大小姐。”混乱中,这是杜管家的声音。 马车里,李若初与那名打扇的丫头随着马车的胡乱晃动,二人在车里也摇来摆去,那名小丫头吓得不轻,一边尖叫一边两手胡乱的抓窗沿,却是没能够抓的住。 陈嬷嬷也是吓得不轻,身子一边乱晃,一边胡乱的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身子。 但见李若初一手紧抓着车里的栏杆处,眯了眯眸子,倏地,李若初闪身出了马车,此时,赶车的车夫早已没了踪影,李若初纵身一跃,跳到了马背上,一手用力扯着缰绳,想要控制马儿能够停下来。 却不料,马儿似乎不受控制一般,仰头长啸了几声,越发的胡乱狂奔在闹市中,大街上瞬间乱成一片,老百姓们也顾不得手里拿得东西,摊主也顾不得自己的货物,抱着头极尽可能地朝马路两边撤退。 “让开让开。”李若初站立在马背上一边朝街上的老百姓大喊一边用双手努力的控制的马儿奔跑的方向。 突然,一个孩童的哭声传进李若初的耳中,李若初低头一看,百米开外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岁的孩童正坐在地上哭鼻子。 李若初眉头微蹙,当即从发髻上拔下一根素银簪子,一手牢牢握住缰绳,一手握着簪子,随即猛然俯身朝马儿的脖颈动脉处刺进去,只见马儿痛苦的仰头哀鸣一声,随意应声倒地。 “娘,娘,孩儿好害怕。”坐在地上的孩童此时已被他的娘亲抱在怀里,那名女子面上惊恐之余对着李若初报以感激的微笑。 马儿倒地,马车也停了下来,李若初掀开车帘,却发现二人早已昏迷在车内,李若初只好站在原地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杜管家才带着周管事一行赶了过来。 “大小姐,你没事儿吧?”杜管家看着李若初抱着双臂站在马车旁边,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马匹和马车上昏迷的陈嬷嬷与那名小丫头,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道,“马车是自家府上的,想必是马儿受惊了,不想出了这样的事情,万幸大小姐安然无恙。” 杜管家说着又让人去试着喊醒车上的嬷嬷和丫头,二人头部受了些轻伤,在他人的搀扶下也下了马车,看到眼前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 “事情记忆如此,本小姐也无意追究,你且重新备辆马车咱们再行出发。”李若初面色淡淡的说道,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周管事眼尖的发现马脖子上竟然插了一根簪子,而这枚簪子不正是大小姐头上那根吗?再一瞧大小姐发髻上,确实不见簪子的踪影,所以说,难道刚才是大小姐制服了那匹疯马? 李若初制服马匹的过程,杜管家、周管事等自己府上的人都没看见,只附近的老百姓是瞧的真切,此时已经议论开来。 “这是谁家的女子啊?身手竟然如此厉害。”路人甲感叹道。 “看那马车应当是哪家的京中贵人。”路人乙道。 “马车车牌穗子上写着一个李字,莫非是当今丞相家的千金?”路人丙惊呼起来。 “那不是丞相府的杜管家吗?我见过……”又一名路人道。 “散了吧,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杜管家皱着眉头挥手遣散围观的众人。 杜管家四下看了一眼,指着一家茶楼便对李若初道,“大小姐,您先去那家叫如意轩的茶楼稍等片刻,老奴找好了马车再来接应大小姐,你看如何?” 李若初顺着杜管家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家名叫“如意轩”的茶楼,又对着杜管家淡淡笑了笑,道,“妥。” 如意轩是京中一处较为有名的茶楼,很多名人雅士喜欢聚集在此地谈词论赋,里面的装修格调也是极为的雅致,若初看了看,很是满意。 一进茶楼,立刻便有小二迎了上来,小二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一见若初便招呼道,“这位姑娘二楼雅间请。” 茶楼里很是热闹,有来听书的,有来闲聊的,李若初一行人随着小二直接到了一间名叫“好客厅”的雅间,李若初也不看单子,只让小二推荐了一些好茶和好点心。 受了些轻伤的陈嬷嬷和那名给李若初打扇的小丫头到现在一颗心还在砰砰砰的跳个不停,显然是刚才那一劫吓得不轻,李若初喊几人坐下,喝杯茶压压惊。 不过几人却是不敢坐下,主仆有别,丞相府的规矩如此,饶是李若初再多说几遍,亦是无用,李若初便感叹这封建社会的人权啊是那么的不平等啊。 如意轩对面的金满楼酒楼三楼的一雅间,一名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此刻正饶有兴致的透过雅间的窗子看向对面的如意轩二楼,身边微微垂首的是玄衣男子的随从,他看了一眼窗外轻声道,“那位寨主回京了。” “嗯。”玄衣男子淡淡的嗯了一声,目光依旧注视着对面如意轩的方向。 刚才李若初闹市惊马的那一幕被这主仆二人瞧了个真切,愣是目睹了整个精彩的过程。 而这名男子,目光也自始至终追随着那抹倩丽身影,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与李若初成婚的秦瑜,不日前,因京中有要事不得不回,才迫不得已不告而别。 如意轩这厢,只一盏茶的功夫,杜管家便寻了新的马车回来,一行人便继续朝着府里赶路。 终于到了丞相府了,杜管家长吁一口气,可算是顺利到府上了,可算是将大小姐安然无恙的接回来了。 李若初在丫头们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抬头望了一眼,心中感叹,可算到了,这一路上也是够折腾的。 。 第19 章 嘴上无德 大门上方悬着的牌匾上刻印着李府二字,倒也显得简约大方。 府邸大门口冷冷清清,只余两个看门的小厮漠然的望着马车的方向。 见李若初下了马车后就一直站在大门口望着,也不打算进去,杜管家道安慰道,“想必是老爷和大夫人等了许久,这才没有在门口迎接的,咱们还是赶紧先进去吧。” “走吧。”李若初说着便迈了步子朝里面走进去。 到了大门口,杜管家跟看守的小厮招呼道,“这位是府里的大小姐,还不赶紧见礼。” 杜管家今日出府迎接从乡下接回来的大小姐,府里早就传遍了,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大小姐,能见过什么世面,即便是接回来了,那也是上不了台面的,所以大家都等着看笑话呢。就是这看门的两个小厮,也并未将这位才回府的大小姐放在眼里,不过杜管家吩咐了,他们却是不能不照做,二人只敷衍的稍稍弯了腰,垂了眼皮见礼道,“见过大小姐,大小姐安好。” 李若初无意与这二人过意不去,也可以说是懒得理会,于是看也不看那二人,扬着下巴大摇大摆的径直朝里面走去。 进门,入目的便是一片大好景色,假山流水,亭台水榭,碧树琼花,曲廊回旋,好一派雅致的景象,饶是生于21世纪的李若初也不得不感叹,不愧时天晋王朝一品大员的府邸,好气派。 李若初一路走着一路东瞧瞧西看看,倒也觉得有趣的很,偌大的院子愣是没瞧见一个下人,当然,除了守门的两位,总之给人的感觉很是清冷。 下一秒,李若初突然从脚下踢起一颗石子,嗖的一下朝假山后面的方向飞过去,速度之快,让人几乎无所察觉。 “啊!” 随着而来的便是一声尖叫,“啊!!!谁干的,给我滚出来,本小姐要扒了他的皮,哎哟,我的手疼死了,呜呜呜……” 闻声,杜管家脚步停顿下来,转身朝那假山的方向奔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三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不小心摔了吗?伤到哪儿了?你们两个,还不赶紧请大夫。”一边说着又挥手招呼下人。 李若初身后假山的方向,一位粉衣少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裙角边还散落着一只弹弓。 身后有两个丫头正不知所措的蹲在少女身边说着什么,听到杜管家的声音,二人赶紧起身去寻找大夫了。 “呜呜呜,我的手要断了……”少女捂着手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坐在假山旁边地上哭闹的不是别人,正是府上嫡出的三小姐,名叫李若灵,平日里性子很是淘气大咧。 她知道今日有个大姐姐要回府,据说也是嫡女,而且还是她父亲前妻的女儿。 她今日就是来凑热闹来的,顺便给刚从乡下回来的大姐姐一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知道府里究竟谁是老大,别以为自己是嫡长女就了不起了。 这不,手里头拽着弹弓刚刚想要教训一下那位大姐姐,弹弓还没拉开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石子突然就朝她飞过来,砸到了她到手腕上,那力道可不小,手腕处那是当下就肿了一个大包。 “三小姐,您没事儿吧。”杜管家跑过来问道。 李若初是跟着杜管家一块儿过来的,听到杜管家叫那女孩儿三小姐,心下便有了数。 在回来的路上,陈嬷嬷便与她讲了府里的好些情况,至于这位三小姐,便是她那位父亲的继室杨氏所出的第二个女儿杨若灵,听说性子很是淘气,平日里说话做事跟个假小子似的。 到了跟前,李若初朝她看了一眼,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蛋,看上去很是可爱的样子,若不是她想要拿弹弓出手,她也不会出手还击。 不过,对付这样的熊孩子,该教训的时候就得教训,可不能心软,不然总有一日,有人会替你好好教训。 李若灵一眼看到了杜管家身后的李若初,一瞬间愣了一下,随即突然指着李若初就骂了起来,“小贱人,刚才是不是你偷袭本小姐” 话音刚落,只闻“啪”的一声,李若灵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吃了李若初一耳光,整个人当时就傻眼了,也顾不得脸上的火辣辣的疼痛就直直的对着李若初瞪大了双眼。 “小贱人?”李若初皱了眉头,这三个字让李若初刚刚还觉得女孩儿可爱的形象瞬间毁灭,小孩子嘛,淘气点,无可厚非,但嘴上无德,她便不能忍。 她摇了摇头,感叹道,“啧啧啧,小小年纪说话如此刻薄,三妹妹,父亲母亲平时是有多忙,忙到连孩子没空管教,不过没事儿,姐姐我有空,俗语说,长姐如母,往后姐姐会替母亲好好管教妹妹的,往后,日子长着呢” 李若初那一耳光下去,虽没使上全力,但也是有些力道的,此刻,李若灵的脸上立刻火辣辣的烧了起来,加上李若初嘴里刚才的那一番训斥,在场的众人都傻眼了。 李若灵那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伸手捂着小脸,瘪着小嘴望着李若初,好半晌都没有反应。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对她动手,她有外祖宠着,有父亲疼着,母亲惯着,从来就没有敢对她大声说话,今日头一回挨打,居然是被这刚从乡下回来的大姐姐打的,她太委屈了,腾的一下就从地上爬起来,带着哭腔朝李若初尖声,“我要去告诉父亲,我要去告诉母亲,大姐姐打我,我要让他们狠狠的惩罚你,狠狠的打你板子,呜呜呜”拎着裙子就跑了。 杜管家看了一眼三小姐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李若初,轻叹一声,又道,“奴才还是赶紧带你去跟老爷和夫人请安去吧。” 杜管家也很是无奈啊,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又能怎么办,一个是刚回府的嫡出大小姐,一个是府里老爷夫人宠爱的三小姐,虽说是三小姐先出言不逊,但大小姐那一耳光下去也不轻啊,主子之间闹矛盾,他也是左右为难啊。 。 第20章 若初:姐也能演 三小姐向来淘气,自然是不好惹的,这大小姐虽说刚从乡下回来,可看着也不是个省事儿的啊,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尽量少掺和的好,免得站在中间被夹成肉饼。 “大小姐”陈嬷嬷站在李若初身边担忧的出声道,“您这刚回府三小姐又老爷夫人会不会” “无妨。”李若初浅笑了下,她自然知道陈嬷嬷在担忧什么,不过她倒是有些期待她的那位父亲和母亲知道了刚才的事情会有何反应。 穿过了花园,又经过了几条回廊,总算到了牡丹厅。 牡丹厅是府里其中的一间房子,偶尔家里开个集体会议什么的,基本上都是在这里。 远远的就听到李若灵滔天的哭声,李若初闻声失笑,看来今日是注定不得安宁了。 快到牡丹厅的时候,杜管家快走几步进了牡丹厅,想是先进去汇报去了。 “父亲,母亲,你们可一定要给女儿做主啊,呜呜呜”想是听到了杜管家的汇报,李若灵的哭声明显的拔高了好些分贝。 李若初在陈嬷嬷和几个丫头的带领下,缓缓的走进了牡丹厅。刚一现身,厅内的一众人瞬间便怔住了。 太像了,简直太像了。 牡丹厅内,上首坐着两位中年夫妇,两位中年夫妇身边站着一位紫衣少女,少女手里牵着一个女童,约莫三岁左右的样子,厅内下首一边坐着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子,女子身上抱着一个男童,看着两三岁的的样子。 对于李若灵对她投过来的眼刀子,李若初恍若未见,径自朝厅内上首的中年夫妇拂了拂身道,“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声音不轻不重,行礼落落大方。 杨氏拍了拍李若灵的小手,似是安慰,又朝李若初招了招手,柔声道,“初儿回来了,快过来让母亲好好看看,好些年不见,初儿都长这么高了。” 李若灵死死的瞪着李若初,她快要气死了,她都被这小贱人打成这样了,母亲居然不帮着她说话,反倒在父亲面前说她不懂事,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杨氏的反应李若初并不奇怪,陈嬷嬷早跟她说过,如今府里的大夫人那可是人人称赞的贤内助,端庄、娴淑,大度,像杨氏这般好口碑的京中那是少有。 可李若初知道,很多事情说不定只是表面上的。 杨氏都朝她伸手了,李若初自然面子上是要过去的,她走近杨氏跟前,轻唤了一声“母亲。” 杨氏微微向前探了身子伸手拉了李若初的手,看了一眼跪在身边的李若灵,对着李若初柔声说道,“初儿啊,这位是你的三妹妹,说起来今年也有十岁了,不想还是这么不懂事,母亲也是拿她没法子,说到底大家都是一家人,初儿可莫要跟你三妹妹见怪才是。” 李若初听着杨氏的话,心中暗自腹诽,这杨氏倒还真是个护短的。 她从杨氏手里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浅浅一笑道,“母亲说笑了,女儿怎么会与三妹妹见怪呢,母亲这样说,可真是折煞女儿了,这传出去还以为女儿是个气量小的,连自家妹妹都容不下呢。” 李若初这话一出,杨氏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正欲说什么,一旁的李锦开口说话了,态度严厉,“初儿,你不该这样与你母亲说话,赶紧给你母亲赔个不是。” 李锦便是这府里的男主人了,亦是这当今天晋王朝的左相大人,官居正一品,深受当今皇帝的重视。 李锦这话一说,跪在杨氏身边的李若灵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心道,父亲总归是站在她们这边的,如此,她便放心了,之前,她还担心父亲会因为那张脸偏心那小贱人呢。 李若初见她那父亲可算是开口了,她故意瘪了小嘴,似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说道,“女儿自幼在乡下长大,不善言辞,不小心惹母亲不高兴了,都是女儿的错,还请父亲和母亲责罚女儿吧。” “老爷。”杨氏望了一眼李锦,嗔怪道,“你看你,孩子才刚回来,你那么严肃做什么,都把孩子吓坏了。”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暗道,乡间长大的孩子,小小年纪,没想到还挺牙尖嘴利的。 “跟她娘一个样,都是个性子倔强的。”李锦轻叹一声,缓了缓,较之前换了一种语气说道,“奔波了好几日,想必累了吧,坐着说话吧。” 李锦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屋子里的一众人都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那个女人始终是府里的忌讳,平日里谁都不会提,也不敢提的,没想到今日就这么被李锦轻飘飘的说出了口。 杨氏赶紧道,“是啊,快别站着了,快坐下,咱们一家人先说说话,饭菜已经吩咐厨房在做了,今日咱们一家人可算团圆了,定要好好的聚一聚。” “呜呜呜”猝不及防的,李若灵突然就哭了起来,“好疼啊,我的手是不是要断掉了,我的脸也好疼父亲母亲一定要为我做主。” 李若初摇了摇头,这小丫头,还不准备罢休呢,还没完没了了。 “灵儿。”杨氏故作没法子一般扶了扶额,“你父亲刚才已经给你看过了,哪里有你说的那般严重,再说你大姐姐才回府,你就不能让一让?” 李若灵自然是不干的,哼了一声,很是不服气,“凭什么我要让着她,她比我大,她都没让着我,我还让着她?母亲,这不公平?” “三妹妹,快别闹了,一会儿大夫来了给你好好瞧瞧,父亲说没事就一定没事的,别害怕。”一旁的紫衣少女轻声劝道。 “咦?”李若初突然长长道咦了一声,又歪着脑袋似乎在想什么,“真奇怪。” “初儿,你在说什么?什么真奇怪?”杨氏看向李若初。 其他一众人也都朝李若初望去。 李若初微微一笑,“没什么,我就只是好奇,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母亲和那位穿紫衣裳的妹妹一个说要三妹妹让着我,一个又说让三妹妹别害怕,这是怎么了?那么我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需要三妹妹让着我,三妹妹又在害怕什么呢?”说着又看了一眼李锦,问道,“父亲,我又是哪里做错了吗?” 。 第21章 大姑娘该嫁人了 李若初说完那俩大眼睛眨巴眨巴,别提多无辜多委屈了。 “这”杨氏看了一眼李锦,一时间似乎不知道怎么说了。 “大姐姐,你就别装无辜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拜你所赐吗?你看看你下手多狠,我的手都快要废掉了。”说着举着自己红肿的手腕,举的高高的,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左脸,带了哭腔,“从小到大,就连父亲母亲都从来没有舍得打过我,大姐姐一回来,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就动手打我,打的还是脸,如今母亲还要我让着大姐姐,还有,万一我的脸给毁了,那我不要活了呜呜呜” 李若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唉,三妹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我的错,是我没想到三妹妹竟然会如此娇弱,不过是挨了一耳光而已,我在乡下的时候,时常挨耳光的,只要一点点事情没做好,就得挨揍,打耳光还是最轻的,今日三妹妹一见着我,就骂我是小贱人,我自是认为这样是不对的,怎么能随口骂人呢?父亲母亲你们说是吧,所以我就帮着父亲母亲教导了一下三妹妹,相信下次三妹妹再也不敢轻易骂人了。“ 又叹息一声,”唉,说来说去,还是我这个做大姐姐的思虑事情不够周全,再想想也是,自幼在府里长大的女儿家哪里像我这种乡下长大的,皮糙肉厚,挨几下也没觉得那么痛,对不起啊,三妹妹,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不过,你以后也不要轻易骂人了,女孩子这样不好,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哦。” 李若初慢条斯理的说完这一番话,既承认了事情就是她做的,也说清了她为什么会动手,她动手也是有理由的,并不会平白无故的动手,所以,理论上来说她还是占理的。 听着李若初的一番话,李若灵只差没把肺给气炸了,她没想到这个乡下来的小贱人嘴上竟然如此缺德,既跟父亲母亲告状是她先惹的祸,还说她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这还不算,居然还诅咒她嫁不出去,她伸手指了指李若初,想要继续骂,可自幼就是在府里千娇养百宠爱长大的的千金大小姐,除了到嘴边的那句小贱人,压根就翻不出什么新词儿来,一激动,嘴里到小贱人三个字就要骂出口时,却是被一旁的紫衣女子捂住了嘴。 “向嬷嬷,大夫来了,你带着三小姐到偏厅去。”紫衣女子死死的捂着李若灵的嘴巴,又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两句什么,李若灵这才消停下来,被向嬷嬷拉走时,还狠狠的剜了李若初一眼。 李若灵被向嬷嬷拉走了之后,紫衣女子向前几步,走到李若初到跟前说道,“大姐姐,三妹妹年龄小,性子又淘的很,二妹妹代她向你赔不是。” “你是二妹妹吧?”李若初冲紫衣女子温和笑问道。 “对,大姐姐真是聪慧,一猜就中。”紫衣女子面上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像真的是打心眼儿里对李若初的到来感到高兴似的。 紫衣女子便是杨氏所生的大女儿,名唤李若兰,据陈嬷嬷所说,性子温和,是个正儿八经的淑女,容貌也是生的极为的好看。 “二妹妹谬赞了,不过是在来的路上听陈嬷嬷讲过一些府里的一些情况。”李若初浅笑道。 杨氏看着李若初浅浅笑容的模样,双目不由眯了眯,随即闪过一抹戾气,那杀气一闪而过,只是一瞬,令人无所察觉。 “老爷,你看初儿和兰儿很是投缘呢。”杨氏望了李锦一眼,满脸笑意道。 李锦温和的笑了笑,并未接杨氏的话,只是似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跟她娘年轻时一个模样。” 闻声,杨氏的眸子里再次闪过狠戾,她垂下眼皮,呵呵笑了笑,“是啊,真的跟姐姐很像呢。” “初儿,你过来。”杨氏再次向李若初招手,眉眼弯弯,一副慈母的姿态,又伸手拉了一旁正在玩手指的小女孩儿道,“这是你的四妹妹。” 对着小女孩儿又道,“快叫大姐姐。” 李若初看了一眼那小女孩儿眨巴着大眼睛盯着她,笑着伸手捏了她那肉乎乎的小脸蛋,夸了一句,“四妹妹长的真可爱。” 又抬眼望了厅内下首的女子道,“这是你苏姨娘,苏姨娘怀里抱的是你弟弟,如今他算是府里年龄最小的了。” 苏氏是李锦如今唯一的妾室,且为李锦添了个儿子之后又被抬了贵妾。 “给大小姐请安。”苏氏抱着睡着的儿子,对着李若初身子拂了拂。 笑了笑,杨氏又继续说道,“对了,还有你大哥,出去游学了,过几日就能回来了。” 对于杨氏口中的那位大哥,李若初倒是很好奇呢,据说是个文武双全的奇才,可是京里很多女子争相抢手的对象呢。 “大姐姐,奔波了好几日,一定很累,快坐吧,别站着了。”李若兰亲密的挽兰李若初的胳膊就朝下首的椅子走过去。 “大小姐今年有十六了吧?”苏氏突然提了一句。 杨氏看了一眼李锦,点了点头,“是啊,这日子跟那流水似的,一晃眼的功夫,初儿都长成大姑娘了,都要嫁人了。” 这一次,却是没有人接杨氏的话,李若初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大家好像故意隐瞒着什么一样,想了想,没想出个什么结果,只好就此作罢。 杨氏又道,“初儿,知道你要回来了,你父亲一早就吩咐让人给你收拾了一处院子,不若你先去看看你的院子,看看是否合适,缺什么只管跟母亲说。” 又招呼了门外几个丫头,紧接着一行丫头鱼贯而入,杨氏道,“自今日起,你们就跟着大小姐,好好伺候大小姐的起居。”又看了一眼门口的陈嬷嬷,对着李若初说道,“陈嬷嬷是你生母的乳母,让她也跟着你吧。” 李若初看了一眼屋内,刚才杨氏指给她丫头一共有八个,她又看着杨氏道,“母亲,不若将刚才在城外接女儿的四个丫头也给女儿吧,这一路上,那几个丫头女儿看着很是喜欢。” ------题外话------ 厚颜求个推荐票,哈哈哈 。 第22章 父亲深爱过的女子 闻言,杨氏微微怔了一下,一个乡下回来的丫头,八个婢女还不够,居然还敢狮子大开口,还要四个,心里虽是不愉悦,但面上却是不显,呵呵笑了两声,“初儿能看得上她们,那是她们几个的福分,而且初儿刚回府,自是很多地方不习惯,多几个人伺候自然是极好的,便让她们几个一并跟着你吧。” “太好了,谢谢母亲,谢谢母亲。”李若初笑得灿烂极了,对着母亲一连道了好几声谢谢。 “你这孩子,跟母亲还客气。”杨氏又呵呵笑了几声,那笑容却是不达眼底,尤其是看着李若初笑起来的样子,她那心里头,就跟有块儿大石头堵着似的,极为的不爽利。 “父亲,那女儿先去看院子了。”李若初对着李锦欠了欠身,便转身走出了牡丹厅。 待李若初离开了牡丹厅,杨氏看着李锦道,“初儿这孩子还真是讨人喜欢。” 李锦淡淡笑了笑,什么也没说,默了一会儿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去书房了。”说完抬脚转身便离开了牡丹厅。 苏姨娘见李锦走了,撇了撇嘴,抱着孩子向杨氏浅浅行了一礼道,“大夫人,没什么事儿,妾身便先告退了。” 杨氏看了一眼苏氏,也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算是许了。 此时,厅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余杨氏和她女儿,李若兰见自己的母亲两眼怔怔的,不由轻唤了一声母亲。 杨氏被李若出唤回来一些思绪,她看向李若兰,眸光依旧有些恍惚,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果真跟那女人生的一个模样,如今想让你忘记她怕是更难了” 李若兰大约能猜测出杨氏所说的意思,她上前一步,在杨氏跟前蹲了下来,声音轻柔道,“母亲,您是担心父亲仍然忘不了苗姨吗?” 李若兰口中的苗姨便是李锦的前妻苗氏,她名叫苗若舒,在十四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据李若兰所知,她的父亲很爱这位苗姨,她虽然从来没见过苗姨,但是在她父亲的书房一直悬挂着一副画像,而且从来不准人碰。 父亲每日都会亲自拿干净的棉布为那幅画小心擦拭,父亲亲口告诉过她,那是他曾深爱过的女子。 不仅如此,李若兰更知道,她的母亲亦是深爱着她的父亲,虽说这么多年父亲母亲二人相敬如宾,可是就是太过于相敬如宾了,反倒让人觉得不亲近,如今苗姨唯一的女儿回来了,且简直与父亲书房那副画上的女子的模样一般无二,这便等于父亲每日见到苗姨的女儿就像是见到苗姨一样,这怎么会让她的母亲心里好受呢。 “母亲的好,父亲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李若兰伸手握了杨氏的手,宽慰她道。 “但愿吧。”杨氏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她这个大女儿从来都是最聪明,最贴心的,她心里想什么,她总是第一个能看出来,不像他。 这时,李若灵从偏厅回来了,手里还拽着一颗剥了壳的鸡蛋,她两眼四下望了一圈,“人呢?都走了吗?” “走了,妹妹你的伤怎么样?大夫怎么说?”李若兰看向李若灵关怀问道。 不提伤还好,一提伤李若灵就满肚子火气没处发,她撅着一张小嘴趴向杨氏,委屈极了,“母亲,那个小贱人那么伤害你的女儿,你就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吗?” 杨氏摇头轻叹一声,“你呀,你姐姐问你话呢?你的伤无碍吧?”说着就伸手去抚摸李若灵的脸颊。 “没事没事,大夫说过个一两日就能好。”李若灵拿下杨氏抚在她脸颊上的手,急切的问道,“母亲,女儿跟你说的话您到底听没听啊?您和父亲最疼女儿了,女儿如今让人欺负了,心里委屈。” “妹妹可莫要在父亲跟前再说这样的话了,小心惹得父亲不高兴。”李若兰也蹲下身子细细看了看李若灵脸上的红痕,轻叹道,“没想到大姐姐竟是如此野蛮之人,对一个小孩都能下如此狠手,太过分了。” “就是就是。”可算是有人帮着她说话了,明明受伤的是她,委屈的也是她,一张小嘴瘪得更厉害了,“那小贱人……” 李若灵还想继续骂,却被杨氏截过了话头,她拧着眉心,表情严肃的望着李若灵道,“母亲平日里怎么教你的,你怎的出口如此不堪,那不是别人,是你的大姐姐,你记住了,从今以后,对大姐姐都要以礼相待,切不可如今日这般莽撞,否则便要家法伺候,你明白了吗?” 听杨氏这一番话,李若灵更委屈了,泪光都在眼眶里打起转来,在她的印象里,杨氏莫说从未打过她,就是连重话都未曾说过一句,哪里像今日这般疾言厉色的与她说教,一时间都被吓傻了,她呆呆的望着杨氏,突然觉得自己的母亲怎么看起来好陌生。 李若兰扶着李若灵起身,轻声劝道,“好妹妹,虽说大姐姐下手是重,但那也是你有错在先,父亲母亲没说,但并非代表心里就没数,尤其是父亲,她没责罚你就算恩典了,你还想怎么样?再说,大姐姐与我们都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你骂她不是就等于打父亲的脸吗?你说你这样,父亲还会为了你脸上那一点儿小伤会去责罚大姐姐?你自己好好想想。” 杨氏许是觉得自己刚才对女儿的语气重了些,于是只好拉了李若灵站在她跟前,换了温和些的语气道,“你大姐姐说的不错,是你有错在先,所以该道歉的人是你,今日你务必找个机会跟你大姐姐道歉。” “我不。”向那个小贱人道歉?李若灵心里自然是不服也不愿。 “灵儿。”杨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今年也十岁了,什么时候能稳重一些,要学会收敛自己的情绪,就算心里想什么,也不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多跟着你姐姐学学。”说着又摇了摇头。 ------题外话------ 高唱白莲花,摇曳在红尘中 。 第23章 寒碜的见面礼 李若兰凑近李若灵,小声解释道,“娘的意思是,让你多长点儿心眼儿,别总是被人欺负。” 杨氏的话李若灵是没听出来,不过李若兰的话李若灵是听出来了,她双手叉腰,扭头哼了一声,“姐姐,你真讨厌,竟然说我缺心眼儿,你才缺心眼儿呢。”说着便要作势去挠对方的痒痒。 李若兰在前面跑,李若灵就在后面追,杨氏便坐在看着两姐妹追赶嬉闹,面上笑着,却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厢,李若初则随着陈嬷嬷及一众丫头到了杨氏给分派的院子芬芳院儿。 据说这座院子空了很多年了,这后来说要把李若初接回来,杨氏才吩咐把这所院子收拾出来,重新粉饰了一遍。 芬芳院儿是座两进的小院子,李若初站在院子门口张望了一番,占地面积不大,不过装饰的却也雅致,前院儿新移植了五颜六色的花草树木,院子里还有一所凉亭,后院儿中央有一颗大树,叫不出名字,不过看着倒像是有些年头了,周边是四间厢房,左边两间,右边两间,中间开的是一间无门的厅房,只摆放了一张方形桌子,和几张红木椅子。 李若初觉得整体格调布局看着都还不错,不过等她有空了再稍加改改,或许会更不错。 李若初忽然一转身,水绿绿的一片,李若初忽然觉得,她这院子似乎有些小啊,十二个丫头,加上她和陈嬷嬷,这么一座小院子,要住十四个人,是不是太拥挤了些?早知道不要这么多人的,又不是在巫山寨,弟兄越多越有气势,她摸了摸下巴,笑了笑,“院子好小啊,好像不够住啊。” 陈嬷嬷笑了笑说道,“只需留几个丫头近身伺候,余下的人夜里都是要回下人房里歇息的。” 李若初恍然,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她环视了一眼跟前的十二个丫头,不过都是十多岁的小姑娘,她突然笑了,“你们今日能跟着本小姐,也算是一场缘分,这样吧,本小姐便送你们一份见面礼。” 一听李若初说到见面礼,一众丫头便都朝李若初看过去,眼底似乎升起了一丝希望。 毕竟大小姐是从乡下回来的,生母又不在世,试想想跟着大小姐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没成想,才第一日,大小姐就要送见面礼,一众丫头大心里便期待起来,期待这位大小姐能送出什么见面礼。 要说期待,也分两种,一种是希望大小姐真的能有好的东西送,而另一种则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她们就是想要看看这个大小姐能送出什么寒碜的东西。 见一众丫头都眼巴巴都望着她,李若初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本小姐要送出的见面礼便是给你们赐名。” 此话一出,众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表现出失望,有的则表现出不屑,赐名,一个乡下长大的小姐,赐名能是多光彩的事儿。 李若初可不管这些丫头是什么态度,她环视了一圈继续道,“咱们院子有十二个人,一年刚好十二个月,你们便按照年龄长幼次序依次对号入座吧。” 话音落,一众丫头皆瞪大了s双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都觉得这样大赐名是不是太草率了,官宦人家的后院,丫头被赐名的确是常事,可一般都是主子挑选吉利的字眼赐名,哪像这位大小姐,居然按照一年十二个月来排名,果然是乡下长大的,没一点文化底蕴。 “大小姐赐名,还不赶紧谢恩,是想要挨罚吗?”陈嬷嬷突然板着脸训斥道。 陈嬷嬷是眼前这位大小姐生母的乳母,又是府里的老嬷嬷,训斥起人来还是挺威严的。 再是心里怎么不情愿,再是在乡下长大的,那也是老爷的亲生女儿,在背后没有人撑腰的情况下也是不敢随意造次的。 在陈嬷嬷的示意下,一众丫头齐齐对着李若初矮身行礼道,“谢大小姐赐名。” “大小姐,您先歇着吧,老奴大胆做主,给丫头们吩咐差事。”陈嬷嬷对着李若初行了一礼说道。 “交给你了,我先四处看看。”李若初冲陈嬷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府里的这些内务她不是不懂,只是不大精通,说起来也不过是看怎么分配而已,但有陈嬷嬷主动承担了这个事情,她自是乐得自在。 看着陈嬷嬷熟练的给丫头们教导规矩,分配工作,惹的李若初多看了她一眼。 李若初在院子里东转转,西转转,这座芬芳院儿看着虽小,安全措施却是做得“极好”,院墙极高,且除了前院大门,整座院子牢固的几乎是密不透风,就连一只苍蝇都难以飞出去。 李若初在内院儿的一张躺椅上眯了一会儿,不多时,便有丫头来传话,该吃饭了。 之前在牡丹厅的时候杨氏就说过,今日一家人会一起聚餐,为她接风洗尘,不过李若初并不认为只是单纯的为她接风洗尘,极有可能是鸿门雁。 毕竟,她真的不认为杨氏会容忍她自己的女儿挨了她的耳光,至少她这么认为,从来她看人的眼光都不会太差的,走着瞧吧。 去赴宴,李若初喊了陈嬷嬷与一月和二月陪同。 陈嬷嬷说,一月二月年岁稍大一些,且性子看着稳妥,且先让二人试着在她身边近身伺候着,若是用着不好,到时也能再换。 李若初觉得陈嬷嬷考虑的很是周全,也便点头认同了陈嬷嬷的安排。 毕竟,她独身一人在京城,短时间也不知道谁能信任,谁不能信任 一月和二月二人同年同月不同日生,一月比二月大天数,二人看着皆是机灵的模样,陈嬷嬷与一月二月二人吩咐了几句,几人便出发了。 李若初到餐厅的时候,一大家子就差她一个了。 一进餐厅,李若初很明显感觉到厅内有人对她放眼刀子,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个淘气的三妹妹李若灵。 李若灵的身边紧挨着李若兰,李若初瞧着李若兰似乎对李若灵说了什么,她看似极为不情愿的缓缓站起身来,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个笑容便朝李若初走过来。 ------题外话------ 小仙女们粽子节快乐啊! 。 第24章 凄惨的过往 “大姐姐,你来了,快来坐,就等你了。”李若灵上前挽了李若初的胳膊,很是亲密的样子。 李若初也没拒绝,任由着李若灵将拉她至她身边的位子。 李若灵一边为她拉椅子一边说道,“大姐姐,下午的事情是妹妹不对,妹妹不该那般诋毁姐姐,母亲已经跟我讲过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大姐姐不会跟我介意的对不对。”说完还撒娇般的摇了摇李若初的胳膊。 “不会。”李若初对着饭桌上的众人微微欠了欠身道,“不好意思,回程的时候脚受了点儿小伤,走得慢了些,让大家久等了。” “受伤了?”杨氏惊呼一声,赶紧关怀道,“初儿,伤到哪儿了,快过来让母亲看看。” 若初身子没动,只微微一笑道,“无妨,就是在船上遇上水贼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脚,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云淡风轻的就提起了路上遇袭的事情。 “水贼?”这回说话的是李锦,只见他皱着眉头看了杨氏一眼。 杨氏轻叹一声,“唉,倒是听杜管家提过初儿回程路上遇上水贼的事情,只是见初儿没事,未免老爷担心,这才没向老爷提起,不想初儿竟受了伤。”说着立刻转头吩咐向嬷嬷,“向嬷嬷,着人请大夫,给大小姐看看伤,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才好。” “这么大的事情,夫人该跟我说一声的。”李锦看着杨氏道。 “是妾身想事不周了。”杨氏对着李锦微蹙了眉头,一脸的自责模样,“早知如此,该多派些人手去接初儿的。” “一定是大姐姐福泽深厚,老天爷才保佑大姐姐平安无事。”李若兰跟着插嘴道。 “父亲母亲不用担心,女儿真的没事。”李若初说着又朝李若兰看了过去,“二妹妹这话错了,才不是老天爷保佑了,姐姐此番是遇上了贵人相助才逃过一劫的,可不是什么福泽深厚。” 李若兰尴尬的看了李若初一眼,心中只道这个大姐姐还真是怪胎,什么样好听的话到了她的嘴里怎么都变了味儿。 “初儿,可知是什么样的贵人?”李锦温和出声问道。 李若初坐下来,毫不在意的说道,“大概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吧,贵人救了我们之后很快就不见人影了。” 李锦看着李若初的一双眸子,只看着那双眸子清澈透明,想要一探究竟,却似乎一眼就能见底。 “是这样啊,总而言之,没事就好,吃饭吧。”李锦说着垂了眸子端起一杯茶水喝了起来。 饭菜陆陆续续的被下人端了上来,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荤素搭配,很是养眼,看着就能将人的食欲勾了起来。 从离开了巫山,李若初还没好好的吃过一顿好的呢,回府的路上一直都是吃的简餐,干粮之类的,眼下看着一桌子好的饭菜,瞬间就觉得饿了。 李锦吩咐用膳了,大家才开始拿起筷子,可能是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一桌子人吃饭居然静悄悄的。 李若初好一会儿才启动筷子,她每夹起一种食物,便拿食指在食物上轻轻划了划,然后才入口。 李若初的动作不小,在饭桌上也很特立独行,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不大一会儿,一桌子的人渐渐都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将目光投向李若初。 李若灵刚想开口,被李若兰拉了下衣裙,李若灵撇了撇嘴,终是忍住没说话。 “初儿,可是饭菜不合胃口?”杨氏自然也是发现了李若初的怪异行为。 李锦也是觉出了异常,她看了一眼李若初,眸光微微闪了闪,面上却是笑得温和,“初儿,你这是作何?” “没什么,我就是习惯了。”李若初看着李锦,说话的神情很是认真,顺便扬了扬手上的神器介绍道,“这个戒指是纯银的,吃东西之前用它试一试,便知食物安全与否了。” 杨氏皱了眉头,不快道,“初儿,你这样成什么体统,跟自家人一起吃饭还需要如此防备吗?” “大姐姐,你太过分了,你把家里当成什么地方了?难不成你以为家里有人要害你不成?”李若灵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得狠狠的还回去。 苏氏抿了抿嘴,垂了眸子以掩饰眸中的笑意,心中只道,这位从乡下回来的大小姐可真是太有意思了,只怕往后这府上是难以平静了。 李若初环视了大家一眼,眨了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样子很是天真,“这样不行吗?如果不行我以后不这样做了便是。”说着眼神里便立刻流露出委屈的神情。 “大姐姐,你在乡下也一直这样吗?”李若灵偏头故意问道。 “嗯。”李若初点了点头,又望着李锦与杨氏的方向缓缓说道,“父亲母亲有所不知,其实女儿这样做的目的不过为了给自己建立安全感,因为女儿从小就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开了,”从女儿记事起就在乡下庄子里生活了,一直以来,庄子里的人都不喜欢我,都说我是煞星,说我会克父克母,女儿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说。那时很多人经常对女儿吐口水,朝女儿丢石子,每个人看女儿的眼神都很厌恶,那时,女儿都要活不下去了,甚至想过死” “当时怎么没死,老天真是不长眼。”李若灵嘴里含糊的小声嘟囔了一句。 别人没听清,可是坐在她身边的李若初是听清了,她转头撇了李若灵一眼,只轻飘飘撇了那么一眼,顿时让李若灵浑身一个激灵。 李若初说这番话的时候,整张餐桌上没一个人在吃饭,都齐齐望着李若初听她讲那些凄惨的过往。 杨氏自是不乐意继续听下去,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着李若初说道,“初儿,真是没想到”似是不忍心继续说下去,喉间哽了哽继续道,“初儿放心,那些欺负了你的人,母亲定然不会轻饶了,往后第日子你只管好好的,母亲一定会尽力弥补” “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李锦的面上似乎也有些动容。 。 第25章 找个嬷嬷好生教教 李若初眨了眨大眼睛继续说道,“记忆里最深的一次,是女儿亲眼看到庄子上的一个人下毒将另外一个人给毒死了,当时女儿真的很害怕,那时,女儿想着自己在庄子上那么令人讨厌,会不会也有一天被人给害死,直到女儿遇到了一个神仙姑姑。” “神仙姑姑?”李锦诧异的看着李若初。 “初儿你在说什么?”杨氏越听越糊涂了,她原本以为这丫头就是想要找个机会在老爷跟前诉诉苦,搏一搏同情,如今听她说起什么神仙姑姑,她真是越听越弄不明白了。 李若初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神仙姑姑是一个很厉害的神秘女子,她经常会在夜里教我识字,练武,教我保护自己”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冲着大家摇了摇头,“哎呀,不说我了,大家吃饭吧,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今日的晚餐她将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也让府里的人对她有了个简单的认识,好比给整个丞相府交了一份简历,让大家对她有个基础的了解,而不至于因为一点点小事便对她诸多猜测,比如,今日在京中大街闹市惊马一事,迟早会传遍整个丞相府,有了这一份简历,府里的人也不至于太过于惊讶。 至于神仙姑姑,纯属李若初杜撰出来的,目的便是为她识字,会武找了个出处,至于那神仙姑姑究竟是谁,都说了是一个神秘女子,本来就是杜撰的,谁乐意查谁查去,又没有证据,谁都不能证明她说的是假的。 李若初抛出神仙姑姑这一说,着实将一众人都愣了一番,好半晌李若灵才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胳膊试探性的说道,“大姐姐,你会武功?厉害吗?” 此时,李若灵更加肯定下午拿石子砸她手腕的就是李若初,她想要拿弹弓打她,被她发现了,对,肯定是这样。 “也不算厉害,但一般的小危险自保应该没问题。”李若初笑眯眯的解释道。 杨氏看着李若初,眸光闪了闪,只道,“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神秘女子?” “吃饭吧。”李锦突然说道,声音有些微沉。 接下来,众人继续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吃饭,李若初低着头都能感受到不同的目光在看她。 她端起茶杯,不易察觉的在鼻端嗅了嗅,随即眉头微蹙,不过,还是毫无顾忌的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她垂着眸子,似乎感觉到有人长吁了一口气,她勾了勾唇角,佯装无所察觉的端起碗大口吃饭。 说起这吃饭的姿态,就属李若初最豪放了,筷子与碗那是碰的叮当响,惹的饭桌上的人频频侧目,最后还是李锦无法忍受了,对着杨氏吩咐道,“找个嬷嬷好生教教。” “是。”杨氏看了李若初一眼,面上堆着温和的笑,不过那眸子里闪过的却是极其的嫌弃。 饭后,天色已经擦黑了,李若初回了自己的芬芳院儿。 卧室里,古香古色的雕花大木床,床上的被褥用料也是极好,看来,杨氏倒是将这表面功夫做足了,至少在这明面儿上吃的用的不会太过于苛待她,倒不愧是京中有名的贤妇。 李若初正在院子里溜达呢,就见二月跑进内院进来禀报,说是二小姐和三小姐来了,李若初略微迟疑了一下,便抬步朝外院儿走去。 “二妹妹,三妹妹,你们怎么来了?”李若初朝那二人笑眯眯的打着招呼,两眼瞥向二人身后的丫头手里端着的衣物,又道,“难不成是来给姐姐送衣裳的?” 李若兰朝李若初笑了笑,说道,“因为许久不见大姐姐,也不知道姐姐的身量尺寸,所以府里也就没给姐姐预备新衣裳,只找到了这一身,今儿天色已晚,姐姐今日先拿这套衣裳先应付着,等明儿再吩咐人给姐姐量了尺寸,再去京中成衣铺子给姐姐添置合适的衣裳。” “是啊,大姐姐,良辰的身量跟姐姐差不多,姐姐穿着一定很合适呢。”李若灵笑着也在一旁插话道。 “良辰?”李若初疑惑道。 李若兰解释道,“良辰是母亲身边的一等丫头,很得母亲喜欢呢。” 原来是这样,李若初挑了挑眉梢,“那二妹妹替姐姐谢过母亲的好意。”说着又朝一旁的一月招呼道,“一月,把衣裳收起来。” “是。”一月上前从李若兰身后的丫头手里接过衣裳。 “一月?”李若兰看了一眼那名被李若初唤作一月的丫头,疑惑道,“这个丫头不是叫如意吗?”原本是母亲房里的三等丫头,负责洒扫院子之类的,因为之前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打坏了她最喜欢的一只杯子,被管事的嬷嬷训斥了,还是她帮着说了好话,那丫头才少了一次责罚。 对于李若兰的疑惑,李若初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道,“下人太多了,名字也记不住,索性给她们换了容易记住的名字,十二个丫头分别按照年龄大小按照一至十二月排名。” “原来是这样,大姐姐可还真是别出心裁。”李若兰微微掩嘴笑道。 一旁的李若灵朝天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什么别出心裁啊,根本就是没文化。” “三妹妹。”李若兰赶紧拉了一下李若灵,嗔怪道“怎么答应母亲的。” “知道了。”李若灵极不耐烦道。 “两位妹妹来都来了,不若进去坐坐?”李若初朝二人发出邀请。 “不了,我们这便走了,姐姐早些休息,有什么事情只管派下人去找我们。”说着拉了李若灵就要离开。 “好的,姐姐送送二位妹妹。”李若初作势要送二人出去。 “姐姐留步,姐姐不必这样客气的。”李若兰道。 “既然如此,二位妹妹回去路上小心些。”李若初也不客气道。 两姐妹相携离开芬芳院儿,临出门时,李若灵突然扭转身来,对着李若初喊了一声,“对了,妹妹还要恭喜大姐姐呢。” “三妹妹此话怎讲?难不成是有什么好事等着姐姐不成。”李若初淡然说道。 。 第26章 夜探丞相府 但见李若灵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本正经的说道,“姐姐要嫁入高门了,难道这不是好事吗?不不不,不仅仅是好事,是喜事一桩呢。” “嫁入高门?”李若初眉头轻蹙,嫁入高门?谁?哪个高门?什么时候的事儿?莫非…… 李若灵看到李若初一脸疑惑的样子,索性抬脚朝李若初走去,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姐姐还没听说过?听说皇上要给大姐姐和太子殿下二人赐婚呢。” 太子殿下,李若初眸光闪了闪,转瞬即逝,只笑看着李若灵道,“能嫁给太子殿下,当真是一件喜事,妹妹的祝福姐姐便先收下了。” “不用客气,呵呵呵。”李若灵笑的有些夸张,她继续说道,“可能姐姐还不知道,这坊间传言,太子殿下……” “三妹妹。”李若兰突然冲上来拉了一把李若灵,截断了李若灵即将出口的言语,又对李若初笑了笑,“时间不早了,大姐姐早些休息,妹妹们先回去了。”说着拉着李若灵便快速离开了。 李若初望着院儿门口二人离开的方向,摸了摸下巴,听李若灵的语气,这件事情八成是真的,也极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情丞相府才想着接她回来。 只是,攀上皇亲,还是太子,杨氏为何不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加上李若兰拦住李若灵没说出口的话又是什么? 坊间传言?传言什么?太子面容丑陋?暴力?还是有其他的隐疾? 不管事情的真假,猜是猜不出来的,定要找个机会将这件事情弄清楚才是。 眼下她只想休息,路上奔波了这些日子,她太想躺在绵软的床榻上睡上一觉了,所以,她现在首先要做的便是洗漱。 进城的时候,路过成衣铺子,李若初便让那铺子的老板挑选了几款眼下时兴的款式一并买下了,眼下正好能用上。 至于杨氏让李若兰姐妹送来的衣裳,李若初也并未打算穿,因为她摸过了那款衣裳,料子倒是不错,只是那衣裳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仔细闻并不容易发觉,她药理知识并不精,闻不出那究竟是一种什么香,也不知道闻了会让人有什么反应。 “小姐,要穿二小姐送来的衣裳吗?”一月问道。 “不了,还是自己的衣裳穿了自在。”李若初笑笑说道。 “小姐说的是,小姐如此尊贵的身份怎能穿丫鬟的衣裳,奴婢这便将它收起来。”一月长吁了一口气,高兴的将衣裳拿走了。 一月的想法很简单,她们做丫头的就希望能跟上一个好主子,虽然她跟的这个主子是从乡下来的,但她如今是大小姐近身伺候的丫头,那便是与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二小姐送来丫鬟的衣裳给小姐穿,不就是为了羞辱大小姐吗?还好大小姐是个有主意的。 李若初没心思理会这丫头的心思,她如今想的是她此番回府的目的。 这个身子的原主身上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呢?为何自她接手这副身子之后就总是梦魇呢,而且还是同样的场景。 天色还没黑透呢,李若初沐浴完便直接上床睡下了,屋外今晚留了一月和二月两人守夜。 夜色渐渐拉开帷幕,暮色中,微风渐起,一层又一层的乌云缓缓遮住了明月与星光,使得原本璀璨夺目的夜空渐渐黯然失色。 芬芳院儿的主卧里,雕花大床上的人儿倏地睁开双眼,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值夜的一月和二月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想来已经熟睡了。 她迅疾起身,从自己的包裹里掏出一身夜行衣套上,而后以黑纱遮面,随即迅疾从窗子处跳了出去。 芬芳院儿的围墙极高,李若初挑了挑眉,随即凝了气息,纵身跃上墙头,旋即飞身而下,落地之后,足尖轻点,迎着微风朝整个丞相府最高点飞身而去。 如今这个身子里的气息已经完全被李若初能够运用自如,甚至施展起轻功来也是得心应手。 不过,她的轻功进步空间还很大,所以她朝那府里最高处去的时候很是小心,因为她知道,在暗处,除了黑风黑影之外,还有很多未知的隐在暗处的高手,在并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她自是一切以谨慎为主。 好在今日天色够黑,黑到足以让她能够浑水摸鱼,她尽量朝有遮掩处的地方走,直到终于到达府上的最高点,便是府上唯一的藏书阁,临着李锦的书房所建。 藏书阁又名若舒阁,而若舒是李锦前妻苗氏的名字,全名叫苗若舒,自打前妻去世之后,李锦便封了这座藏书阁,勒令谁也不许进,擅闯者格杀勿论。 以前妻的名字命名,想来这个男人曾经多爱那个女人,这是外人一致的看法。 李若初藏匿在阁楼房顶之上,夜风呼呼的拂过她的面颊,她眯着双眼环视着府里的建筑规格布局,心里记着府里方位走向。 突然,寒光一闪,一道暗器破风而来,李若初眉心微蹙,身子一闪,轻易躲过了那枚暗器。 不好,被发现了。 李若初循着暗处一边躲藏暗器的袭击,一边竭力逃跑,她自问已经足够小心谨慎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看来对方应当是高手。 那人穷追不舍,她一边跑着一边思考着如何才能甩脱那人,又有一道暗器破风而来,就在李若初暗觉不妙之时,只闻一声刺耳的锐器碰撞声,袭击她的那道暗器瞬时被击落,她回首望去,但见有两个黑影正在无声打斗。 李若初想着可能是黑风和黑影来援手了,她正犹豫要不要去帮忙,只闻暗处有一道声音传来,“姑娘快走。” 闻声辨人,李若初当即肯定了相救的人是黑风黑影,这大半夜的,二人出现的真是时候。 眼下,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凝了气息,足尖轻点,顺着暗处朝芬芳院儿回去。 在进入卧室的时候,李若初听到了房门口一月和二月那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放下心来。 褪去夜行衣,躺回床榻之上,可短时间内却无丝毫睡意。 。 第27章 着火了 直觉告诉她那座若舒阁有问题,不然那里也不会派驻隐卫值守。 虽她轻功差了些许,但自认藏身自保还是不在话下,想来今日她够小心谨慎了,居然那么快就被发现,太不可思议了。 也不知黑风黑影能否安全撤离,若初想着便又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就在这时,鼻端传来一阵刺鼻的味道,李若初蹙了蹙眉,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跳下床,冲出房门,果然见靠近围墙的一间厢房起火了,而且蔓延速度很快,她急忙摇醒二人,“你们两个,快醒醒,着火了。” 一月和二月顿时就清醒了过来,“着火了?” 两个丫头一见院子里的火势,吓得尖叫起来,“来人啊,着火了?快救火啊。” 李若初皱了皱眉,冷声吩咐道,“一月你去叫醒其他的人,二月你快去找人救火。” 二人道了声是,连忙跑开了。 一月刚跑了几步,又转过头来朝李若初喊道,“小姐,太危险了,你赶紧跑。” “知道了。”李若初唇角往上扬了扬,给一月一个放心的表情。 李若初又回房取了几样重要的东西,出了卧房就见一月匆匆忙忙跑了回来,急的快要哭了,“大小姐不好了,前院儿的大门打不开。” “打不开?”李若初眉头紧锁,冷声道,“看来这场火不是天灾……” 一月是个聪明的丫头,很快明白自家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急的在原地跳脚,“怎么办?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一阵狂风扫过,火势迅速蔓延,李若初拉了一月朝前院儿跑,跑到一半,发现前院儿也着火了,李若初咬了咬牙,看来有人是下了狠,对她是抱了必杀的决心了。 前院儿的婢女们已经乱成一团了,呼救声尖叫声,只见陈嬷嬷迎着火势从前院儿冲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大小姐,大小姐你在哪儿啊?” 李若初将陈嬷嬷拉到安全位置,拍了拍她胸口安抚道,“放心,我没事。” “唯一的出口被人堵上了,这可怎么是好啊。”陈嬷嬷拍着大腿也是着急坏了。 陈嬷嬷自然能想到是有人故意为之,但眼下火势越来越大,难道真的要葬身于此吗? 渐渐的,后院儿的火势越来越大,李若初拉着陈嬷嬷与一月只好朝前院儿奔去,前院儿的丫头们还在用力的撞门,显然并没有多大的作用,李若初上前,凝了气息,正欲运气震开院门,忽然听到外面似乎有了动静。 “有人来了。”李若初收了气息,用力的拍门大喊,“救命啊,快来人啊。” 紧接着便能听到从外面砸门的声音,随后大门从外往里推开,一众丫头连忙涌出大门,只有陈嬷嬷和一月搀扶了李若初,最后才从大门出去。 不多时,府里的人都赶来了,纷纷安慰着李若初,喊着老天保佑,幸好人没事,不过,李若初却在这个时候晕了过去。 这场大火借着风势,越烧越旺,整座府上的奴才们费了好几个时辰愣是没减弱火势,幸亏此时天降大雨,火势这才慢慢弱下去,最后雨水越来越大,大火彻底被雨水浇灭。 不过,整座芬芳院儿却是烧了个干净,愣是烧的一根房梁都没剩下。 不仅如此,连带着芬芳院周遭的花草树木也都毁了大片。 大火完全灭下去以后,雨水才现渐弱之势,时辰已至卯时初,本该天色渐亮之时,却因这场大雨遮掩了原本该有的光亮,此时,天空还是漆黑一片。 东宫寝宫,一名身着明黄寝衣的男子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寝宫外渐渐弱下来的雨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寝宫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得到男子的许可之后,门外之人方推门而入,朝寝宫中的男子行了一个半跪之礼,道,“殿下,黑风黑影二人刚才来过了。” 寝宫中着明黄寝衣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在巫山与李若初成亲的男子秦瑜,也是如今天晋王朝的太子殿下,而此时半跪在地的男子便是太子秦瑜的贴身侍卫阿飞。 “起来说吧。”秦瑜转身道。 阿飞起身,双肩微垂,躬身说到,“黑风黑影刚才递消息了,丞相府后院儿着火了,而着火的位置正是其昨日刚从乡下回府的大女儿的芬芳院儿。” “你说什么?”秦瑜瞬间眉头紧锁。 阿飞被自家殿下突然焦急的神情吓到,连忙补充说道,“殿下放心,若初姑娘没事。” 闻言,秦瑜心下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那个丫头哪有那么容易被算计,蹙了蹙眉,又对阿飞吩咐道,“你且告诉黑风黑影二人,定要竭力护她周全,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阿飞躬身道。 “还有事?”秦瑜见阿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问道。 阿飞道,“今夜黑风黑影二人今日与丞相府的隐卫正面交锋了,只怕” 秦瑜截过阿飞的话头道,“只怕丞相府以后的守备会更加森严。” “是。”阿飞点了点头,他想表达的正是这个意思。 “是那丫头将府里的隐卫引出来的?”秦瑜又问。 阿飞点头道,“是,若初姑娘夜探丞相府,被相府的隐卫有所警觉,对其暗器出手,若非黑风黑影二人出手相助,只怕若初姑娘难逃一劫。” 闻言,秦瑜唇角微微上扬,声音淡淡的,“此番也算是对她的一个教训,往后只身在府里也能知道安生一些。” 秦瑜知道李若初是有些身手,但若遇到真正的高手,处境依然会很危险,经此一次,他知她往后至少会小心谨慎一些,不会盲目行事。 秦瑜有些疑惑的是,她究竟因何答应回府,又因何夜探丞相府。 一月前,是秦瑜主动在皇帝跟前提起他与丞相府嫡女的婚约,并且指明其对象是李丞相与其亡妻苗氏所生之女。 这个婚约还是十多年前,他的生母,也就是当时的皇后在世时,定下的一桩婚约,不过当时,那女子还没出生罢了,且并不知苗氏当时会诞下男婴还是女婴,当时他父皇与母后只说若苗氏诞下女儿便是他秦瑜的正妃。 ------题外话------ 只顾着走剧情,埋伏笔了,也不知道这样的节奏算不算快(捂脸) 。 第28章 命里克妻 那时,他才五岁,也是那一年,他亲眼看着他的母妃离他而去。 事实上,他一早查出李丞相与苗氏所生之女名叫李若初,且被李家以命中带煞为由将其送到了乡下。 既然他非要娶妻,便娶一个既有身份又无甚威胁的女子在身边吧。 秦瑜虽贵为一国太子,但却是一个常被皇帝冷待,且背着命里克妻的名声,之所以传言越传越甚,一是由于他的放任,二是的确与他有过婚约的三名女子都没等到大婚的日子便离开人世。 即便有人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那也不过是为了给人做耳目。所以,他“好心”帮丞相府找出了当年给丞相府嫡女算命的道长,并力证道长的言辞不过是子虚乌有,是个十足的骗子。 当时,李锦是当着秦瑜的面保证会将自己在乡下的女儿接回府。 数日前,他主动请缨与皇帝钦点的巡抚一同去慰问庆阳灾民,途径巫山县时,收到匿名消息,说是与当年骆将军一案有关,秦瑜当时的第一反应便觉事有蹊跷,不过他仍依然决定一探究竟,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是真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只是在他预料之外的是,对方人手之多,下手之狠,端的是招招要命的架势,偏他又派了一部分的隐卫去办其他的事情,身边只留了少数的隐卫,最后才落得寡不敌众,身受重伤的结局。 意料之外的是,他逃进巫山竟遇到了李若初,初听这个名字,他只是觉得巧合同名,再细细推敲,不论容貌,年龄皆与那丞相府的嫡女李若初全部吻合,他再让人查探,果然,庄子上的那个李若初早在一年前便失踪了。 如此,他便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测,只是,他觉得很意外,一个被送到乡下庄子里的小姑娘怎的会拥有一身好内力,还怎的就做上了巫山的山匪。 要说最初他答应李若初成亲不过是权宜之计,可后来,当他知道,眼前的那个刁蛮小女子便是他将要娶回去做正妃的丞相府嫡女之时,他便觉得整件事情更有意思了。 他派人给同去庆阳的巡抚送了信,说他途中遇事缠身,等过几日便去与他会合。 他原本是计划等身子养好一些便去与那巡抚大人会合,不料,却收到父皇病危的消息,便是与李若初在山寨拜天地的那日晚上。 于是便有了秦瑜不告而别,匆匆赶回京城的事情。 他自是派了人密切关注丞相府的动向,原本想着若是丞相府没法找到李若初,他便出手帮他一把,却不料,没过多久,黑风黑影递了消息,说是李姑娘已经出发回相府了,不日便能抵达京城。 李若初回京路上的曲曲折折,秦瑜皆知晓,便是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他似乎对那女子存了异于常人的心思。 秦瑜对阿飞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阿飞便离开了,秦瑜望着窗外渐渐弱下来的雨势,眼前竟浮现在巫山与李若初在山前看落日的那一幕,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这厢丞相府,因着昨日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李锦原本打算今日告假,却不料士圣上钦点他进宫,说是有要事相商,一大清早的便穿了朝服上朝去了。 李若初醒来的时候已经午时了,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她那近身伺候的丫头一月,一月一瞧自家主子醒了,激动的大喊,“小姐,你总算醒了。” 所谓危难之中见真情,就昨夜那一场大火,李若初能瞧得出整个芬芳院儿的下人就一月和陈嬷嬷是诚心待她的。 她尤其记得院儿门打开那一刹那,所有的丫头争相拥着朝门外跑的情形,只有陈嬷嬷与一月还能想到她。 想到这些,李若初看一月的神情柔了两分,双眼余光瞥到杨氏走进来,于是她朝一月皱了皱眉,轻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小姐您从大火中逃出来之后就晕倒了。”一月解释道,见杨氏走过来,连忙起身朝杨氏行礼,然后径自退身至床榻边上。 李若初见杨氏走过来,口中一边喊着母亲,一边作势就要起身行礼。 不过却是被杨氏快走两步给按住了,她笑容温和,“初儿,快别起来了,多躺一会儿,你现在感觉如何?身子还有没有哪儿觉得不舒服啊?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母亲这便吩咐人去做。” 一连串的嘘寒问暖,若是李若初不是一早知道这杨氏是只假面狐狸,真真是要被她这幅慈母做派给骗了。 余光扫了一眼缓步走进来的李锦,李若初眨了眨一双大眼睛望着杨氏,竟渐渐的红了眼眶,咬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初儿,这是怎么了?”李锦上前问道。 杨氏不易察觉的眉头蹙了蹙,眼底闪过一抹不耐,随即又露出刚才的那番慈母做派,“想是昨夜那场大火给吓着了。”一边说着还一边哄小孩儿似的轻轻拍着李若初的胸口。 李锦朝李若初露出温和的样子,出言安慰道,“孩子别怕,有父亲在,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的。”眼底流露出父母疼爱孩子专属的柔光。 看得杨氏是不自觉掐了一把手中的帕子,不过面上依旧是千年不变的菩萨笑脸。 “是啊,打今儿起,你就随母亲一起住,包管不会再有昨夜那样的事情发生了。”杨氏拉了李若初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慰道。 随杨氏一起住?李若初眸光一闪,心里头便明白了几分。 昨夜那场大火实在蹊跷,一方面,杨氏作为当家主母,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自是难辞其咎,另一方面,杨氏这样做便是明摆着做给李锦看的,这样做大家便不会将这件事情牵扯到自己的身上。 试想,杨氏若真有意害她,那么杨氏是断然不会将她放在自己的院子里的,毕竟,这样一来,若她以后有个三长两短杨氏一定会脱不清干系,杨氏这一招明显在给自己添麻烦。 而杨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要李锦信任她,她这一切就没有白做。 。 第29章 若初:姐就住这儿了,怎么着吧 果然,李锦转头看向杨氏的眼神发生了些微的变化,他朝杨氏淡淡笑了笑,主动伸手握住了杨氏的双手,温声道,“真是我的好夫人,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冷不防被李锦这样当着众人握着双手,嫁给李锦这么多年来,为他生儿育女,这样的动作还是头一遭,杨氏觉得有些不习惯,但心里还是暖融融的,就好像是处身在千里寒冰之地突然显现的一抹暖阳。 眼前这个被杨氏深爱了十几年的男人,杨氏为之付出那么多,她就盼着,这个男人能够多看她一眼。 “不辛苦,只要为了这个家,为妻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杨氏双眼望着李锦,心中升起一丝暖意,杨氏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杨氏还想继续煽情多说几句,却听床榻上的李若初突然低声抽泣起来。 李锦松开杨氏的手,去看床榻上的李若初,他的声音温柔极了,“初儿,这么多年以来,为父愧对于你,你放心,为父一定会慢慢补偿的。”态度诚恳,话语真切。 李若初抬起一双泪眼看向李锦,哽咽道,“父亲,可能女儿真的就是煞星,女儿一回来府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女儿,女儿还是走吧,呜呜呜呜” 这次大火,李若初不认为是天灾,至于这件事情都黑手是谁,她早晚会查出来的,不过在查出来是谁干的之前,她得把丞相府这锅浑水再好好搅一搅,有人不让她安生,她也不会让对方安生。 “胡闹,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要走哪儿去?”李锦听着这话自是不高兴的,皱着眉头就不同意。 “傻孩子,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好不容易回来了,可不许再说这样的傻话了。”杨氏再次坐上了床沿上,柔声安慰道。 “可是,可是女儿” 李若初还想说什么,被杨氏拦下了,“不要可是了,你要是觉得在府里闷得慌,等你身子好一些,母亲可以派人带你去外面走一走。” 李锦看着杨氏说道,“夫人,近日我要出门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初儿就拜托你了。”说着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李若初,似乎很是放心不下的样子。 “啊?什么时候?老爷要去哪儿?去多久?”杨氏起身问。 李锦轻叹了一声道,“明日一早便启程,庆阳发旱灾,朝廷拨的赈灾粮遭地方官员克扣,引发灾民暴动,圣上派二皇子与我一同去视察灾情,平定灾民暴乱。” “明日就走?怎么这么急,再说灾民暴乱,那不是很危险。”杨氏望着李锦担忧道。 “夫人无须担忧,如今灾情刻不容缓,百姓民不聊生,我们做父母官的这时理应冲在前线。”李锦淡淡说道,眸子里闪着坚毅。 “父亲是一个好官,但父亲一定要保重身体。”李若初插嘴道。 闻言,李锦笑了笑,朝李若初温声道,“初儿真是个好孩子。” 门外有下人说有事禀报,李锦便出了房间,杨氏也跟着出去,屋内只剩李若初与一月二人。 庆阳旱灾,之前李若初在巫山的时候就有所耳闻,据说有半年未曾降过雨水了,自然田地里的庄稼也是颗粒无收。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地方官员居然还克扣朝廷拨的粮饷,简直是没有人性,依她看,那些地方官员就该杀了他们,然后把他们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有多黑。 “小姐,睡了一天了,您想吃点儿什么吗?”一月看自家小姐躺在床榻上发呆,不由轻声问道。 闻言,李若初愣了一下,她睡了一天了?她笑了笑,问一月,“一月,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一月答。 酉时,那便是二十四小时制度的下午五点至七点,李若初望了望外面的天,太阳快下山了,她真的睡了一天。 “大夫说,昨夜小姐是受了惊吓,又呛了烟尘,这才昏过去的,不过大夫说小姐身子无碍,只需休养几日便可。”一月又道。 李若初没接话,昏过去自然是假的,不过她现在饿了是真的。 一月听到自家小姐肚子咕咕叫,不由抿嘴笑了,“小姐一日未曾进食,奴婢去厨房弄些清粥小菜端来。” “也好。”李若初道。 昨儿一夜没睡,今儿又睡了一整日,李若初也确实没什么胃口,正好吃些清粥小菜养养胃。 一月刚走,陈嬷嬷进来了。 陈嬷嬷见李若初想要起身,她连忙上前拦着,“大小姐,大夫说了要多休养。” 李若初笑了笑,“无妨,睡了一天了,现在感觉好多了,我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也好,小姐昨夜突然昏倒,可把老奴吓坏了。”陈嬷嬷说着去搀扶李若初起身。 “乡下长大的,有那么娇弱吗?”门外传来一阵讥讽的声音。 只闻其声,便知是三小姐李若灵。 李若初没理会,只自顾自的起身穿衣裳,又叫了丫头去打水洗漱。 两姐妹进来后,李若兰倒是关心的态度,“姐姐醒了,身子好些了吗?” “我没事。”李若初淡淡的朝李若兰笑笑。 “啧啧啧”李若灵摇了摇头,感叹道,“不愧是煞星命格啊,这才回府就应验了,二姐姐,咱们以后可得离这个煞星远一些。” 李若兰扯了一下李若灵的胳膊,示意她别再说了。 “那恐怕要让三妹妹失望了,母亲已经说过了,打今儿起,姐姐就住在这个院子里了,三妹妹要想离姐姐远一些,只怕得搬出去了。”李若初一边洗漱一边轻描淡写的说道。 闻言,李若兰与李若灵二人对视一眼,面上皆是一愣。 李若灵脱口而出,“谁让你这个小贱人跟我们一个院子住的,我不准。” 李若初淡淡的看了李若灵一眼,继续手里的事情,显然不想再搭理她们。 李若兰拉了一下李若灵的胳膊,示意她一起出去找母亲问清楚。 二姐妹出门之际,正好撞见一月端着饭菜进来,李若灵对着一月手里的饭菜小手一挥,只听砰的一声,饭菜散落了一地。 这一幕,正好被刚进来的李锦与杨氏碰见。 “灵儿,你这是做什么?”李锦板着脸训斥道。 。 第30章 书房的画像 李若灵也没想到李锦杨氏怎么就突然进来了,慌乱中对着愣在原地的丫头一月的脸,啪的一下,一巴掌甩过去,嘴里狠狠骂道,“不长眼的奴才,端个饭菜都能撒,留你何用。” “住口。”李锦怒斥道,“我都看见了,灵儿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刻薄,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父亲,我”李若灵心里也憋屈啊,见父亲一脸严肃的样子,害怕极了,赶紧一路小跑到杨氏身边,“母亲,我就是生气,那个小,大姐姐怎么能跟我们住在一起呢。” 李若兰扶额,她这个妹妹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杨氏也是无语,她的夫君才因为此事夸赞了她,被她这个女儿这么一闹,之前做的那些算是白忙活了。 杨氏正想要说什么,只见李若初已经穿戴整齐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她朝李锦与杨氏屈膝行了一礼,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不怪三妹妹的,女儿原也不习惯与人同住,所以还请父亲母亲重新为女儿安置一座院子吧,不用太大,够住就行。” 杨氏看了一眼李锦,不等二人开口说话,李若初又道,“不若就让女儿住在从前的院子吧。” 从前的院子,很清楚,指的便是李若初生母曾经住过的院子,也是她小时候生活过的院子。 据李若初所知,从前那处院子如今虽不曾住人,但一直也是安排了人定期清理着。 李若初想过了,如今她想要弄清她梦魇心痛的缘由,只能从原主与她生母曾经一起生活过的地方着手。 李锦与杨氏二人断然不会想到李若初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杨氏看向李锦,此时,李锦显得有些失神。 尤其是杨氏,这么多年来,那个女人一直是府里所有人的禁忌,不可提,不可说。 只因她身边的这个男人痛失爱妻之后,很长时间都没能从痛苦中走出来,就连她与李锦的婚姻,也都是她费尽了心思争取过来的。 当然,她嫁给他的时候也看中了这个男人的痴情专一,从前她相信,只要她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总有一天他能看到她的好,届时也会忘了那个女人,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她未曾想到的是,李锦对那个女人太过深情,只要是提到跟那个女人相关的任何事情,就能从他的身上看到失落的影子。 良久,李锦才缓缓说道,“换一处吧,你娘喜欢安静。” 一句话直接拒绝了李若初的这个请求,用她生母喜欢安静这个理由,让整件事情没有任何寰转的余地。 “既然初儿坚持想要自己住,府里倒是还有一处空院子,地方挺大,就是偏僻了些。”杨氏看向李锦。 “初儿意下如何?”李锦看向李若初,意欲征询她的意见。 李锦是觉得,大女儿和三女儿二人不和气,再加之两个女儿都不是省心的,索性分开住。 “够住就行。”李若初朝二人笑了笑,极为懂事的模样。 李锦朝李若初笑了笑,笑容看起来很温和,像极了一个慈父的样子,又转身看向杨氏,“昨夜芬芳院遭遇大火,夫人务必查清究火灾的缘由。” “老爷放心,妾身一定尽力查清真相。”杨氏蹙眉,面上一副神情凝重的样子。 一旁的李若初眯了眯眸子,李锦这是直接为杨氏开脱嫌疑了。 不说昨日一场大火将整座院子烧了个干净,就是想查怕是都无从下手,更何况将这件事情交给杨氏,等同于已经将这个案子结案,答案不言而喻,随意捏造一个理由,找个替死鬼足矣。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这话说的一点都不错,所以,在这件事情上面,李若初自然不对杨氏抱任何希望。 “父亲,女儿想去祭拜娘亲。”李若初突然说道,声音很小,但保证能让李锦听到。 杨氏再一次看向李若初,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神情。 不料,李锦却坦然答应了,他点了点头,“回来了是该拜祭一下你娘的,是为父考虑不全,你跟我走吧。” 闻言,李若初一愣,马上就去? 李锦已经迈开步子朝院子外面走去,李若初愣了一会儿,赶紧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一月想要跟过去,被杨氏用眼神给拦住了。 李若初跟着李锦一路朝李锦书房的方向走过去,一路上,李锦一句话也没说,李若初虽心里觉得疑惑,但也没问。 她才回府,对于府上的事情,除了从陈嬷嬷口中打听了一些有关与原主生母的事情,还有府里人员的基本组成,其他的几乎一概不知。 比如,那座神秘的若舒阁,比如,她这位看着温和可亲的父亲。 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李若初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不是带她拜祭她娘吗?怎么朝书房来了?难道李锦将原主生母的灵位放置在书房? 书房外面有两名看守,穿着普通仆从的衣裳,但李若初跟着李锦经过二人身边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那二人强大的磁场。 毫无疑问,二人是练家子,而且还是高手。 走过去之后,李若初又扭身看了那二人一眼,还故意朝二人做了个鬼脸,不料那二人垂着眼皮,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李锦推开书房房门,李若初跟在身后迈了进去。 进去之后,最先吸引她的是书房墙壁上悬挂着的一副画,画上是个极为年轻貌美的女子,看着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而且她看着似乎有些眼熟。 “这是你母亲嫁给为父的第一年,为父亲手替她画的。”李锦也望着墙上的那副画,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李若初恍然,怪不得觉得眼熟呢,原来画上的女子是她的生母,而她跟画上的女子容貌至少有七八分相像。 “你跟你娘长得很像。”李锦又说道,双眼依旧盯着墙上的画像。 二人就那样看着那幅画,良久,都无所动静。 待李若初再看向李锦时,发现他的眼眶居然有些微红。 她眉头轻蹙,看起来李锦似乎跟她娘感情很好,十多年了,单看着画像他都能红了眼眶,可见李锦对待亡妻的感情很深厚。 “父亲待母亲可真好。”李若初望着李锦,突然说了一句。 。 第31章 糟糕!又来了 闻声,李锦眸光微闪,只一瞬,李锦看向李若初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温和,语气微沉,“你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是我辜负了她。”言语间眸子里流露出黯然神色。 李锦话语真诚,李若初也瞧得真切,她觉得自己没看错,从李锦的微反应,微表情来看,李锦对待她娘的情谊不像是假。 但这同时,她的心里又有另外一种感觉,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快得让人抓不住,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李锦说完又带着李若初走到她娘的灵位跟前。 李若初没想到,她娘的灵位居然被李锦放置在书房,用了一张高脚方桌专门摆放。 灵位上面写着,亡妻苗氏主灵位,灵位前面放着进香用带香灰盒。 李若初点燃几根香,对着灵位拜了拜,又跪下来重重第磕了三个响头,对着灵位的方向说道,“娘,女儿不孝,女儿来看你了。”良久,才站起身。 起身之后,转身便对上李锦的双眼。 视线碰转的那一刹那,李若初的心口猛然抽痛了一下,她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心口。 糟了,又来了。 见李若初神情不对,李锦连忙上前关怀道,“初儿,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言语间透着浓浓的担忧。 心口就是突然那么抽痛了一下,紧接着恢复如常,几乎是下意识的掩藏,李若初抬头朝李锦扯了扯嘴角,“没事儿,就是一整天没吃东西,心口慌得很。” “以前在乡下经常挨饿的时候都有这感觉,吃了东西就好了。”李若初又补了一句。 李若初不过在想,李锦若真是对她娘感情深厚,那么为何对她娘唯一的女儿她李若初,怎么就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呢。 堂堂一朝丞相,也不是个没脑子的,怎的就轻信了一个道长的话。 道长说她命里带煞,作为父亲的便将她丢在乡下自生自灭,十多年也不曾看一回,怎么想,都是不通的。 “是为父对不住你。”李锦道。 李若初朝李锦摇了摇头,又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什么。 拜祭完过后,李锦继续留在书房,李若初自己离开。 当然,离开书房之际,李若初没忘了左右打量一番。 她发现,李锦的书房看着跟常人普通的书房没差,除了书籍就是笔墨纸砚,加之墙上的画像与她娘的灵位,其他的并未见有什么特别。 那么,既然没什么特别,为何书房外的看守却是两个高手。 还是说,真的只是书房重地,闲人免入? 那厢,杨氏早已亲自带人去整理那座位置有些偏僻的小院儿。 李若初回到如意院儿的时候,只听院儿里的婢女说大夫人亲自带人去整理那座小院儿了。 李若初自然也要在那丫头跟前客气一番,“母亲待女儿真好。” 一月早已从厨房重新端来了饭菜,只等自家小姐拜祭完生母后便可直接用饭。 一整日没吃东西,李若初早已饥肠辘辘,此刻闻着饭菜的味道,不由食欲大增,一口气连扒了三碗米饭,直看得一月是瞪大了双眼。 李若初吃完饭以后,在院子里溜达一圈消食。 天色擦黑的时候,杨氏与李锦一同进的如意院儿。 见李若初正在院子里,杨氏开口就道,“初儿,母亲亲自去那小院儿看了看,除了位置偏僻一些,其他的都不错,收拾齐整了住着也是很舒服的。” 李锦看了一眼李若初,目光温和,“还不快谢谢你母亲。” 闻言,李若初浅浅笑了笑,起身朝杨氏道,“谢谢母亲,母亲待女儿真好,您真是这世上最好的母亲。” 这样的话,当着李锦的面,杨氏自然是乐意听的,面上堆了一脸的慈母笑。 如意院儿很大,是个三进的院子,杨氏的卧房在最里面,李若兰与李若灵两姐妹在中间,向嬷嬷带着三岁的李若淑也在中间。 李若初今晚就住院子最外面的厢房,李锦和杨氏进里院之后,李若初也回了房间。 昨儿芬芳院儿虽遭遇了大火,好在无一人伤亡,李若初躺在里间的床榻上,望着帐顶发呆。 主子没睡,做下人的自然是不能先睡的,一月守在外间打了个哈欠,用力的眨了眨双眼,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一月,你睡吧,有事我再叫你。”李若初朝外面喊了一声。 一月摇了摇头,朝里间喊道,“奴婢不困,等小姐睡了,奴婢再睡。” 二月借口自己身子不舒服,回下人房里歇着了,今晚就一月一人值夜,李若初看出这丫头是个死心眼,又不忍心看她累着,便佯装打了个哈欠,又吩咐一月熄灯。 一月见自家小姐睡了,这才在外间也睡下了。 事实上,李若初睡了一整天,眼下哪里有睡意,趁着外间没动静了,起身推开了卧房的窗子。 一个黑影迅疾闪过,李若初登时来了精神,刚要追出去,有一个东西朝卧房里扔了进来。 李若初眼疾手快,那东西飞进来之时,便被李若初握进了手心。 透着微弱的月光,李若初看了看手中的东西,似乎是个小纸条。 李若初放下了窗子,又点燃了烛火,在火光下打开了手中的纸条。 纸条上写了八个小字,明日未时,金满楼见。 看着上面洋洋洒洒的八个小字,李若初摸了摸下巴,心中有些疑惑,她初来京城,究竟谁人相约? 再推开窗子,外头除了徐徐夜风,什么也没有。 就着烛火,李若初烧掉了纸条,托着下巴沉思起来。 金满楼,她是有些印象的,回府的时候,等杜管家雇马车,她在一家名叫如意轩的茶楼喝过茶,而金满楼则正在如意轩茶楼的正对面,是一家酒楼。 当时听杜管家提了一句,金满楼是京城最大最气派的酒楼,想来,与之同名的地方可能性极小。 对方会是谁呢?是敌是友?嗯,她真的很好奇。 本来就没甚睡意,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小插曲,李若初就更睡不着了。 丞相府很大,她真想出去溜达溜达,不过,有了昨夜那回经验,估计李锦对府上的防守会更加严谨,短时间内,她是不能轻举妄动了。 ------题外话------ 差点忘记更新,还好及时想起,(捂脸) 。 第32章 买买买 李若初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早晨是被陈嬷嬷叫醒的,她虽不用早起给长辈晨昏定省,但经陈嬷嬷提醒,李若初想起来李锦今日一早要出远门,出发去庆阳。 李锦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所以李锦出发的时候,杨氏携一大家子“十里相送”。 李锦要去城门外与二皇子会合,杨氏带着一家大小一直送到城门外。 杨氏顾着当家主母的身份,强压着心中的不舍,一边替李锦整理衣襟口中一边各种叮咛嘱咐。 苏氏站在一旁抱着儿子也望着李锦的的方向,不过却不似杨氏那般心切。 不多时,二皇子带着大部队也到了,二人会合之后,低声交谈了一番,只听二皇子一声令下,一行队伍便出发了。 出发之前,二皇子扫了一眼李锦的家属群一眼,最终将视线停留在李若初的脸上,李若初迎上他的视线,丝毫不畏惧,二皇子扯了扯嘴角,低声说了声有意思,便下令出发了。 城门外,浩浩荡荡的队伍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杨氏红着眼眶,吩咐大家返回。 李若初找到杨氏,对她说,“母亲,女儿初来京城,不免觉得新鲜,所以今日想要自己在外面逛一逛。” 杨氏不假思索,点头答应了,嘱咐李若初务必小心,回去不要太晚。 一见杨氏答应李若初在外面逛,李若灵也心痒痒,拉了李若兰跟杨氏说也想要在外面逛一逛。 苏氏也来凑热闹,难得出府一趟,她想要去胭脂铺子去逛一逛。 这下好了,大家都想要在外面逛一逛,索性一家人便一起逛一逛,然后一起回府正好。 李若初倒并不介意她们一起逛会赴不了约,反正对她来说甩脱这帮人容易得很。 一行人坐着马车进了城内,找了一个宽敞些的位置齐齐下了马车。 李家这庞大的队伍很是打眼,引得路上的行人频频侧目。 未出阁的姑娘都戴着帷帽,已婚的妇人和小孩不用戴,平日里姑娘们也是难得出一回门,是以今日,姑娘们觉得很是高兴,一边闲逛一边聊着很是开心。 李若初瞧着京中的热闹也觉得很是新鲜,东瞧瞧西看看,觉得好看的东西都买下来,反正不用自己付钱。 一到需要付款的时候,她就会对着杨氏说,母亲,您看女儿母亲去的早,又在乡下生活了十多年,手里头自然是没钱的…… 话都不用说完,杨氏大手一挥,买买买,初儿看上什么只管买,有母亲在呢。 能怎么办呢,杨氏怎么说也是丞相府的当家主母,在这京中认识她的人自然不少,更何况贤良淑德的名声在外,怎么会因为一点儿银钱而给自己落下一个苛待继女的名声呢。 大庭广众的,李若初又说自己的母亲去的早,又说自己在乡下生活了十多年,又说自己手里没钱,在外头买个小玩意儿还得问自己的母亲,杨氏觉得再继续让这个继女说下去,外头的人指不定怎么戳她脊梁骨呢。 李若灵想要上前讥讽几句,被杨氏一个眼神给横了回来,再加上李若兰一直扯她的胳膊,小声在她身边提醒,李若灵这才没有发作,只一个劲儿的隔着帷帽朝李若初飞眼刀子。 苏氏望着李若初大大咧咧的样子,垂眸不语,跟大家一起逛了一会儿,说要自己单独逛逛,杨氏没拦着,便带着自己的贴身嬷嬷和丫头分道走开。 李若初真是看着什么买什么,什么胭脂水粉,珠花钗环,珍奇小玩意儿,还有眼下时兴的衣裳,零零总总买了一大堆。 连一向稳重的李若兰都看不过去了,她走到杨氏跟前,故作很累的样子拿了丝帕擦了擦额头的汗,软声道,“母亲,女儿身子有些不舒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李若初一听李若兰说自己不舒服,赶紧上前关心道,“二妹妹哪里不舒服,要不先找个大夫给瞧瞧。” 一听要找大夫,李若兰赶紧道,“其实也没什么紧要,就是觉得天儿太热了闷得慌,况且四妹妹还小,女儿也担心四妹妹受不住这热气。” 杨氏哪里不明白自家女儿的小心思,只道,“好吧,那便不等你们苏姨娘了,咱们先行回府去。” 再不回去,杨氏真不知道她这个继女还会耍出什么花样来。 在杨氏看来,这李若初看着粗鄙愚钝,不懂人情世故,实际上比谁都机灵,说着是逛街,实际上就是趁着人多故意膈应她,故意逼她就范,她实在是太讨人厌了。 在这样的氛围下,除了李若初,大家都没了逛街的兴致,于是,李若兰适时与她母亲演了这么一出双簧。 对于此,李若初很大度,“母亲不用管我,女儿玩够了自会回府的,你们先回吧。” 闻言,李若兰一愣,还能这样? 李若灵心里冷哼,在京里闲逛,处处都要银钱,她倒要看看她两手空空怎么逛。 李若初要留下来继续逛,杨氏不同意,但态度也不是很强硬,只说道,“你一个人在外面逛,母亲不放心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李若初摆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这青天白日的,母亲只管放心,母亲只管先回去,女儿再玩一会儿自然就回去了。” 话都到这份儿上了,杨氏只好点头应下了,不仅给李若初留了些银钱,还留了几个丫头,车夫和马车也留下。 “谢谢母亲,母亲真是这世上最好的母亲。”李若初好话不要钱的往外夸,嗓门又尖又细,惹得周遭的人直往这边瞧。 这么一来,杨氏觉得有些满意了,可不嘛,大家都知道都知道她是个好继母了。 待杨氏一行人离开,李若初带着几个丫头继续闲逛,一月和二月本来就是她院子里的,还有两个丫头是大夫人身边的。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李若初从来就不是个低调的主,带着几个丫头在京城招摇过市,揣着银子在大街上胡吃海喝。 ------题外话------ 若初不是自己口袋的钱,不花白不花,哈!哈!哈! 。 第33章 再遇之咱又不差钱儿 其实李若初知道,自杨氏离开后,就有一道影子一直在跟着她。 李若初带着几个丫头走进了一间胭脂铺子,这家铺子的掌柜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知道李若初必定是哪家大户之家的闺秀,尤其是当李若初说要将铺子里最好的胭脂水粉都拿出来的时候,铺子里的掌柜便更热情了,干脆将一行人请进雅间慢慢挑选。 李若初让几个丫头慢慢挑,她准备一人送一盒,丫头们太高兴了,叽叽喳喳的讨论哪个颜色好看,哪个颜色怎么搭配。 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简直看花了四个丫头的双眼,李若初便在一旁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等着。 丫头们觉得都好看,但主子说了每人只送一盒,所以百里挑一真的很纠结。 别看每人只送一盒,但这一盒能抵得上别家十几盒的价格,况且这家脂粉铺子卖的都是上等品,平日里她们是想都不敢想的,所以挑选的时候格外的高兴与纠结。 等几个丫头终于挑好了之后,发现自家小姐不见了,一问掌柜的才知道,她们的小姐出去了,而且丫头们的胭脂钱已经付过了,只待她们挑好以后结算便可。 小姐都给照顾丢了,她们现在即便回去也只能是一顿骂,于是几人决定分头找。 而李若初呢,扔下几个丫头,又轻易甩掉跟踪她的人影之后,径自钻进了一家成衣铺子,从铺子里出来时已然是一身男子装扮,手中晃着一把水墨折扇,折扇轻摇,迈着方步,好一副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模样。 而眼下,她的目的地便是昨夜那神秘人所相邀的金满楼了。 去自然是要去的,只不过在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她还是需要谨慎一些的。 她人才到了金满楼附近,便有一个青衫男子疾步朝她走来。 下意识道,李若初断定是与那神秘人有关,她收了手中的折扇,站定原地不动,静等那人到来。 果然,青衫男子在她跟前站定,态度恭敬,低声道,“我家主子有请贵公子楼上雅间一聚。” 闻言,李若初挑了挑眉,朝那人颔首,“还请阁下带路。”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金满楼,楼里的店小二态度很是热情,一路径直将二人带上了三楼雅间。 到了三楼一处包间门口站定,青衫男子朝李若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躬身道,“公子里面请。” 李若初眯了眯眸子,这样看来,那所谓的神秘人便在这个包间内了。 抱着一颗好奇的心,李若初缓缓推开了包间房门,不过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包间内,两名玄衣男子背对着包间房门,一名男子着一身玄衣锦袍负手而立,玄衣上用金线绣着祥云图案,男子宽肩窄腰,身姿挺拔,颇有一番玉树临风的姿态,不过看着背影却让人生出些微的距离感。 另外一名男子身着玄衣劲装,站立的位置在锦袍男子微微靠后,双肩微微下垂,带着恭敬的态度,主仆身份,一眼识别。 听到房门的响动,玄衣男子转过身来,双眸看向包间门口的李若初。 居然是他。 李若初感觉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傻愣在原地好半晌。 那位玄衣锦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与李若初在巫山寨拜了天地的压寨夫君秦瑜,本以为这辈子俩人不会再有交集,没成想,这么快又见面了。 李若初深深的看了一眼秦瑜,走进房间后顺带关了包间房门,大跨步上前,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一如从前在巫山寨一般,臀部一歪,一脚踩在坐椅边沿上,一条胳膊搭在膝盖上,嘴角带了一抹玩世不恭的笑。 秦瑜勾了勾唇,抬步上前行至李若初的对面,淡淡问候了一句,“若初姑娘,别来无恙。” 一如从前一样,不论是从面部表情还是说话语速,皆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怎么着,知道本寨主进京了,这是特地约了来叙叙旧啊。”李若初也不客气,一双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的男人,说完又轻嗤一声,“消息还挺灵通啊。” 李若初记得,早前在巫山寨时,秦瑜便坦言过,他是京城人士。 而且从秦瑜的言谈举止,李若初不难猜到秦瑜身份非尊即贵,如今在这里相遇,李若初只觉得秦瑜周身的气势只增不减。 一旁的侍卫阿飞早已在李若初进入房间时,便轻轻退了出去。 秦瑜似是习惯了李若初这般,他只淡淡笑了笑,伸手从桌上拿了茶壶往茶杯里倒了一杯茶,放在李若初面前,自顾自的说道,“数日前不辞而别,实乃情非得已,还望若初姑娘能原谅在下。” 李若初也不恼,端着眼前的茶水轻抿了一口,扔给秦瑜一个斜眼,“夫君左一个姑娘,右一个姑娘叫得还真是顺口,想来是打定了主意要辜负本寨主。” 二人也不是才认识,秦瑜知道李若初是什么性子,他只淡淡笑了笑,“从未如此想过。” “说吧,如此费尽心机的引我来是为何事?”李若初摸了摸下巴,挑眉看向对方,勾唇笑道,“该不会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得了相思病吧。” 闻言,秦瑜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像是被人看穿心事一般,垂了眸子嘴角往上扬了扬,随即动作优雅的继续饮了一口茶,“是今年新出的黑茶,很不错,你不妨尝尝。” “真的只是请我喝茶?没别的事?”李若初看着秦瑜,眼底带着一丝疑惑。 “还有,请你吃饭。”秦瑜道,眼底笑意只增不减。 面对秦瑜这番姿态,李若初干笑了两声,随即朝门口喊道,“小二。” 话音落,便有一人敲门而入。 敲门而入的正是这金满楼的大掌柜,掌柜的微微欠着身子恭敬道,“两位公子吃些什么?”说罢朝饭桌上放了两份菜单。 李若初扫了一眼饭桌上的菜单,“不用看菜单了,将你们店里的拿手菜各做一份就是。” 掌柜的一听有些犯难,“本店拿手菜可多了” “那便都端上来。”不等掌柜的说完,李若初便截断了掌柜的话头,“咱又不差钱儿,再说吃不完本公子打包带回去,绝不浪费。” ------题外话------ 加入曼蒂书友群,qq群号252404972 享受每晚八点红包雨福利,一起讨论故事情节,一起抢红包,一起嗨起来。 。 第34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掌柜的听着有些不可思议,要把拿手菜都端上来?莫不是玩笑话吧。 金满楼号称京城第一大酒楼,这里汇集天下顶级名厨,光是菜色就有上千种,要说拿手菜没有一千也有好几百,全端上来未免也太过于夸张了些? 掌柜的为难的将目光投向秦瑜,但见秦瑜朝他微微颔首,这是同意李若初说的了。 这家酒楼的主子都同意了,他这个做掌柜都还能说什么?得,赶紧吩咐厨子抓紧的上菜吧,一转身开门出去了。 对于秦瑜的态度,李若初还算满意,她又看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自始至终,秦瑜只说过他是京城人士,并未提及他的身份,但,架不住心里的好奇啊,所以,李若初再一次提了出来。 李若初想着,秦瑜能这么快知道她的行踪,必然跟黑风黑影二人脱不了干系,想到这一层,李若初面上的脸色沉了沉。 心中暗自腹诽,合着秦瑜给她送了俩护卫,职责不但要保护她的周全,还要随时汇报她的动向,这是明晃晃的给她身边放了俩眼线啊。 “我说过,我是你的夫君,这辈子都不会变,这是承诺。”秦瑜道。 秦瑜终是被李若初盯的没了法子,只好说道,“黑风黑影的职责是为了护你周全不假,向我汇报你的行踪也是我的主意,这件事情我向你道歉,但出发点也是担心你的安危。” 从李若初那带着些许怨念的小眼神不难看出,秦瑜便知道李若初这是在介意黑风黑影对他汇报了有关于她的事情,所以,他不得不主动将这件事情摆到明面儿上来。 闻言,李若初朝天翻了个白眼,什么屁承诺,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白了他一眼不满道,“死变态,打今儿起,让黑风黑影还是回你身边吧,这么忠心的隐卫我是无福消受。” 她能不生气嘛?试想你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无论在干什么,都有两双眼睛盯着你,然后还要将你的一举一动汇报给另外一个人,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死变态!!! 秦瑜没能理解李若初嘴里突然蹦出来的新鲜词汇,但他直觉这并不是什么好话。 “昨夜相府被袭,如果没有黑风黑影相助,那你的处境会很危险。”秦瑜提醒道。 看吧看吧,昨夜她夜探丞相府的事情对方已经知道了,李若初扶额,忍住想要爆粗口的冲动,朝秦瑜双手合十,“拜托拜托,您的这份关心老娘我真的承受不起,也无福消受,赶紧让你那俩隐卫滚离我的视线,不然惹毛了老娘,老娘我见一次打一次。” 一想到有关于自己的事情被那俩隐卫事无巨细的给秦瑜汇报,李若初就浑身不爽利,凭啥,还能不能让人有点了? 秦瑜知道李若初这会儿是真的生气了,他只淡淡的笑了笑,望向她的眸子噙满了柔意,“说过别再自称老娘了……” 秦瑜的口中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李若初截过了话头,“老娘乐意。” “若你乐意便随你吧。”秦瑜摇头失笑,一副拿她没辙的样子。 闻声,李若初轻嗤一声,这话她怎么就那么不乐意听呢,什么叫你乐意就随你,谁随谁呢,合着她要怎么样还得过问过问他? 不多时,琳琅满目的菜品陆陆续续的上了桌,李若初也不客气,拿着筷子便自顾自的大快朵颐起来。 各式各样的菜品源源不断的在往桌上摆,直到饭桌上再也摆不下,掌柜的看了一眼李若初,恭敬的问道,“这位公子,是否先挑一些撤下去,不然地儿不够……” 闻言,李若初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没吃完的先记着,下回接着吃。” 李若初说完,掌柜的看了一眼秦瑜,见秦瑜朝他点了一下头,这才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掌柜的小动作,被李若初看了个真切,她看了一眼掌柜出门的方向,又看了眼秦瑜,笑道,“不用说,你定然是这家酒楼的贵宾了。” “可以这么说。”秦瑜颔首应道。 “这么说,本寨主往后来这里吃饭或者叫外送只要报上你的大名就好了呀”李若初夹了一块羊肉送进口中,这会儿心情很好的样子,“毕竟老娘可是你的家属。” “嗯。”秦瑜点头,幽深的眸子里的笑意更甚了。 家属,这话他听着甚是顺耳。 闻声,李若初看了一眼,唇角满意的往上翘了翘,她对秦瑜这般上道很是满意,于是她决定再接再厉。 “金满楼不愧是京中第一酒楼,菜品整体味道还不错,堪称色香味俱全,但就是还差了那么一点儿,如果能把这差的一点儿点儿补上就更完美了。”李若初说着再一次看向秦瑜,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对于秦瑜这个人,根据二人在巫山寨的相处,李若初对这个人算是了解一二。 虽说对于这个人的家世背景她还不甚清楚,不过这个人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毕竟,她看人的眼光从来不会差。 “哦?”秦瑜勾了勾唇,唇角浮起一抹兴味。 李若初见秦瑜似乎有些感兴趣,她决定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其实我这里有个项目,可有兴趣与我合作?” “怎么说?”秦瑜唇角弯弯,双目定定的看着李若初,表现出极有兴趣的样子。 “咳咳。”李若初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还记得你在巫山寨吃过的红烧肉吗?” “嗯。”秦瑜点头。 “味道如何?”李若初眨了眨双眼,对上秦瑜的视线。 “味道不错。”秦瑜道。 “那当然了,因为用的是我的独门秘方。”李若初扬了扬下巴,面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继续说道,“我研究出来一种用来炒菜的酱油,用它炒出来的菜不仅色泽鲜艳,而且味道浓郁,是一种成本低用途广的绝佳调味品,一旦上市绝对不愁销路。” 之前还在巫山的时候李若初就调查过了,这个朝代是有一种跟酱油差不多的一种调味品,不过却是一种用鲜肉提纯的酱,炒菜的时候用来调味。 ------题外话------ 这里所提的酱油并非是为了凑字数,后面有用的呢 。 第35章 赚的钱我七你三 鲜肉提纯的酱因为成本高,价格自然贵,寻常的百姓根本就吃不起。 此番来到京城她又特地调查过,京城倒是有一家制酱的铺子,不过制作出来的酱都是直接运到宫中,供皇宫里的贵人们享用,或是卖给京里的达官贵人,普通人即便有钱那人家也是不卖的。 总之,这里的酱是一种极为高端的调味品,普通人是没有那个口福的。 至于这金满楼,不知道是不是走了特殊的路子,她尝到了有些菜品有着类似用酱油制作的味道,但她相信,那道菜一定价值不菲。 酱油?秦瑜看着眼前说起酱油两眼冒金光的丫头,不由唇角上扬。 “你想怎么合作?”秦瑜动作优雅的喝了一口茶,柔声问道。 李若初眨了眨一双大眼睛,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很简单,你出资,我出技术,赚到的钱咱们七三分,我七你三。” “好。”秦瑜想也不想的直接答应了。 嗯? 李若初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瑜,这就答应了? 她不过才提了这么一嘴,他也不仔细问问?也不讲讲价?还真是够爽快的。 “成交。”李若初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她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这样吧,等我回去先拟一个方案,到时候找人给你过过目,可以的话咱们就干起来。” 这一瞬间,李若初仿佛看到无数的金子银子在朝她挥手。 哈哈,她要发财了。 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在今生,李若初都想着要赚大钱,因为有了钱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有了钱很多时候就不用逼不得已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同样,在巫山寨的时候,她不勤快点多打劫一些商队,不多赚一些银子,怎么养活寨子里那么多张嘴,怎么能有如今顿顿有肉吃,顿顿有酒喝这样的快活日子。 归根结底,都得有钱才行。 俗语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虽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便说她如今身在丞相府,如果没点银子傍身,她在府里可要怎么撑下去。 “好。”秦瑜答应道。 秦瑜如此爽快,倒让李若初有些不适应,不过只要这件事情能顺利办成,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茶也喝了,饭也吃过了,生意也谈成了,这一趟来的值。 “没别的事我得先回去了,后会有期。”李若初起身,朝秦瑜告辞。 转身离开之际,李若初被秦瑜叫停了脚步。 李若初看了秦瑜一眼,冲他抛了一个媚眼,似开玩笑一般,“怎么?舍不得我?嗯?” 闻言,秦瑜摇头失笑,他只道,“相府不比巫山寨,一切小心行事。” 小心行事几个字,让李若初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昨夜夜探丞相府险些被袭的事情,她神情凝重了一瞬,随即朝秦瑜展开一个安慰的笑,“知道了,放心吧。” 望着心心念念的人儿离开的背影,秦瑜的双目染上了一抹落寞,随即浅笑,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自然是不舍的。 秦瑜唤来阿飞,吩咐道,“让黑风黑影注意相府的动静,务必护她周全。” 他知道若初虽聪明,但却是个心大的,更何况相府不比山寨,每一张笑脸下隐藏着多么恶毒的心思,谁也看不透。 李若初出了金满楼,又挑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换了女装,佯装不经意的碰上满大街正在焦急找她的几个丫头。 一月一看到自家小姐可算露面了,激动的一下就哭了,“小姐,奴婢们可算找到您了,您跑哪儿去了。” 二月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心道这位主子可真不好伺候,皱了皱眉道,“大小姐,不如咱们早些回去,不然晚了大夫人该着急了。” “好吧,吃够了,也玩够了,咱们回吧。”李若初扬了扬下巴,心情很好的样子。 杨氏口中的那所偏僻的院子,因为久无人住,不仅需要打扫,而且有些地方还需要修葺,所以近几日李若初还得继续住在杨氏的如意院儿。 虽然李若灵每见她一回,都要给她飞无数个眼刀子,但好歹也就是做做样子,不敢明面上对她口不择言了,李若初心里清楚,想必是被杨氏好好“教导”过一番。 这天,李若初闲着无聊,在一月二月和陈嬷嬷的陪同下,带了一些吃食准备去新院子看一看。 从如意院儿出发,经过一片水塘,路过几个花池,又绕过几座假山,穿过几个回廊,好不容易才到了地方。 “还真挺偏僻的。”李若初感叹道。 “可不是嘛。”二月嫌弃的左右看了看,抱怨道,“这从府上大门走进来估摸得小半个时辰。” 进了院子,里头还有工匠在施工,见了李若初几个过来,纷纷朝李若初打招呼,然后继续手里头的活计。 李若初让二月将吃食派发给那些工匠,二月招手喊道,“大家先休息一会儿,大小姐亲自来给大家送吃的了,大家吃完再干活。” 一听大小姐带了吃食,工匠们纷纷放下手里头的活儿,朝二月走过来。 有工匠就道,“大小姐如此体恤咱们,真是一个好人。” “可不是嘛,大小姐就是人美心善。”有人附和道。 “就是就是,大小姐就是活菩萨。”一夸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李若初四处瞧了瞧院子,确实比之前的芬芳院儿大了不少,杨氏说的没错,院子的确不错,就是位置偏僻了些。 她就是有些疑惑,“为何会在这样偏僻的位置修了这样一所院子。”毕竟,从院子的规格装潢来看,还是不错的。 陈嬷嬷低声解惑道,“五年前,老爷还没做丞相时,这座院子并不属李家。” “哦?”李若初来了兴趣,看向陈嬷嬷,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陈嬷嬷道,“十多年年前,老爷原本还在任翰林院编修一职,因为在围猎场上救了圣驾,圣上直接升老爷做了二品大学士,并将咱们府邸隔壁的一座闲置的宅子赏赐下来,是老爷吩咐将两套宅子打通合并了,这才有了如今的样子。” 是的,原主的记忆里,幼时她还在府里的时候,那时她爹还不是丞相,那时大家称她爹为李学士。 。 第36章 苏氏与成宝 而如今,大家称他为李相。 虽然那时她还小,可是只要经过稍加提醒,她对幼时的事情还能有些许印象。 可能她天生记忆力很好,李若初这样觉得,至少,如今她的记忆力依旧是过目不忘。 “原来是这样。”李若初浅浅笑了笑,目光继续扫视着这所小院儿。 从这所小院儿出来,李若初又带着几人在府上四处转了转,说是熟悉熟悉府上的情况,免得在自家转悠还能迷了路。 路过苏姨娘的兰香院儿时,李若初停下了脚步,往院儿里走去。 院子里一群婢女围着小公子玩抛球的游戏,廊下苏姨娘斜倚在一张躺椅上看着小家伙玩儿,身边有个小丫头轻轻的摇着团扇,整个院子的氛围看上去很是温馨。 院外没人看守,李若初自顾进了院子,有婢女看到了,匆匆朝她行了一礼,连忙进去朝苏氏禀报。 苏氏朝门口看了一眼,一瞧是李若初,她起身,浅笑吟吟的迎了上来,给李若初拂了拂身,“给大小姐请安了,大小姐今日怎的有空跑我这儿来了。” 苏氏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比李若初大不了几岁,模样生的很好看,乍一看并不惊艳,不过她皮肤很白,五官清秀,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我路过。”李若初朝苏氏笑了笑,双眼看向一旁玩闹的小男孩儿。 苏氏看着李若初,“大小姐既然来了,就坐会儿吧。”说着又朝一旁的婢女吩咐上茶。 李若初也没客气,便就着廊下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她朝玩的正欢的小男孩儿招招手,“小孩儿,快过来。” 男孩儿是府里唯一的庶子,名唤李天成,苏氏唤他为成宝,她朝李天承喊道,“成宝,快过来,这是你大姐姐,快叫大姐姐。” 成宝今年快三岁了,有些话还说不太滑溜,他看了一眼李若初,乖巧的喊道,“大姐姐。” 李若初喜欢这样乖巧的小孩儿,她朝成宝笑了笑,从袖口中掏出一条帕子,在空中挥了挥,然后看着成宝说道,“成宝,睁大眼睛看仔细了哦。” 随即帕子在她手中一阵飞舞,转瞬间,就从帕子中间飞出一只鸟,是机械鸟,木头制作的,启动开关就能在空中飞,是李若初在街市上淘回来的。 成宝看的愣了神,一双大眼睛盯着那空中飞的木头鸟一眨也不眨,直到木头鸟飞到地上停了下来,他才跳起来拍手叫好。 成宝从地上捡起那只木头鸟,走到李若初跟前,从她手里头扯出帕子,左看看右看看,可是什么也没有。 只好又将帕子还给李若初,嘴里嚷嚷着,“还要还要。” 李若初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对着成宝道,“如果你在大姐姐这里亲一下,大姐姐就把这只鸟送给你,而且还教你怎么让它飞起来。” “吧唧。” 成宝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对着李若初的脸颊亲了一下,然后又将木头鸟递给李若初。 李若初将成宝拉近自己跟前,然后拿着木头鸟扭动一个开关,下一秒,李若初手中的木头鸟便煽动着翅膀飞了起来。 “好耶……”成宝蹦跳着拍着小手,等那只木头鸟降落到地上,成宝连忙跑过去扭动木头鸟身上的机关,紧接着木头鸟便又煽动着翅膀飞了起来。 李若初与苏氏二人就这样看着成宝不断的重复着将木头鸟飞上天空,乐此不彼。 “奴婢代成宝谢过大小姐了。”苏氏嘴里说着,双眼却不离成宝。 “都怪我这弟弟生的太可爱了,让人忍不住打心眼儿里喜欢。”李若初说着,看了一眼苏氏。 闻言,苏氏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唇边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是吗?” 苏氏这一微妙的小变化,让李若初心底起了些许疑惑。 苏氏,似乎有心事…… 苏氏话不多,李若初陪成宝玩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离开之前还不忘在成宝的圆乎乎的小脸蛋儿上捏了一把,成宝望着李若初离开的背影,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 待李若初离开后,苏氏唤成宝到身边,柔声问道,“成宝喜欢那位大姐姐吗?” “喜欢。大姐姐送成宝玩具,还陪成宝玩。”成宝说着。 苏氏只望着院儿门口发着呆,没再继续说什么。 李若初从苏氏院儿里出来,回如意院儿,远远的经过若舒阁,双目朝那方向瞥了一眼,明知若舒阁不寻常,却又不得进,不由心里有些恼。 若舒阁是府里的禁地,李若初短时间内是不敢做他想的。 李锦的书房,没有李锦的同意也是不得入内的。 上一回能进书房,也是因着李锦亲自领进去的,如今,她也是只能在外头干望着。 回了如意院儿,李若初在门口啃着一月从街市买来的零嘴,什么鸭脖子,鸡爪子,啃得那叫一个欢。 一边啃着鸡爪,脑子里一边想着酱油的计划。 如今在如意院儿里住着,到处都是杨氏的眼线,眼下她除了安分守己,其他的也做不了什么,索性好好想想那个酱油的计划。 酱油的项目若是能够顺利施展,那么往后的银子至少是不缺的,即便往后不回巫山做山匪了,她也算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离开丞相府她还能有一份自己的事业。 日子流水一般的过去,转眼间,李若初回府已经有十天了,杨氏差人告诉她新的院子已经打点妥当了,只要她愿意,她随时可以搬过去。 也没挑什么日子,李若初吩咐着陈嬷嬷、一月和二月几人将房间里的东西稍稍收拾一下就可以直接搬进新院子了。 走进新院子,李若初四下扫了一眼,确实如杨氏所说,院子里都收拾干净了,至少比前几日她自己过来时齐整了很多。 从李锦出发去庆阳之后,李若初虽说就和杨氏住一个院子,但也鲜少见到杨氏的面儿,虽说杨氏在吃穿上确实没苛待她,但的确不如李锦在家时的那份热情。 很明显,杨氏很在意自己在李锦眼里的形象,且面子功夫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 第37章 搬家礼物 至于芬芳院儿遭遇大火一事,杨氏那边是丝毫没了动静,就好像那件事情从来就没发生过一样。 新院子是个两进的院子,较之前的芬芳院儿大了许多,卧房是里院儿最大的一间。 院子也很宽广,就是她想在院子里练上两招都足够宽敞。 搬进新院子第一个夜晚,便有人给她送来了一份搬家礼物,而且这份礼物令李若初觉得甚合心意。 礼物不是别的,而是一张地契,虽说位置并未处在繁华阶段,但用它来办作坊最合适不过了。 更重要的是,这礼物是秦瑜那黑心肝的亲自送上门儿来的。 院子里的一颗槐树上,秦瑜一身玄衣落坐在树杈上,手中一把泼墨山水画折扇轻摇,端的是绰绰风姿,玉树临风之态。 温柔的月光倾泻在他的面上,使得秦瑜的五官轮廓更加有型有致。 秦瑜对面,李若初一身月白睡袍倚在树杈上毫不避讳的欣赏着眼前的美男子,手里拿着一只精致的锦盒,而锦盒里躺的正是地契。 京城这地方最金贵的东西便是地皮了,可谓是寸土寸金,京中是不乏有钱人,但你有钱却也未必能买到合适的地皮。 这张地契李若初已经看过了,手续齐全,并未掺假,更何况,像秦瑜这样非尊即贵的身份也犯不着拿这种事情来骗她。 更何况,李若初打心眼儿里是信任秦瑜的,不然也不会找他合作酱油项目了。 只不过,虽然秦瑜说了这地契是送她的,但地契所属名却不是她,所以,她这正皱着眉头暗自恼着呢。 李若初不过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按照天晋的条例,她是没有资格置办私产的,除非她嫁人。 这地契是到手了,可上面所属人却并不是她,你说她能不恼嘛。 “不急不急,你也不小了,也该嫁人了。”秦瑜淡声安慰道,目色中尽是隐不住的笑意。 “谁说老娘要嫁人了。”李若初斜了他一眼,手中抚着锦盒,心底仍旧惆怅。 如果她这辈子不嫁人,那她的事业还要怎么发展? 不能嫁人就没资格置办私产,难道她离开了丞相府之后只能继续去做山匪? 不是觉得曾经在巫山的日子不好,她是觉得,潇洒是挺潇洒的,但是人总要向前看,总不能一辈子都憋在山寨,这不枉她重生一遭嘛。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似乎你的年龄不小了。”秦瑜好心提醒道。 闻声,李若初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浅浅一笑,“你我已经拜过天地,你还想让我嫁谁?” 秦瑜颔首,眸光含笑,认同道,“说的也是,如此我便委屈一下,择日便着人来提亲可好?” “妥。”李若初挑眉道。 刚才若非秦瑜提醒,李若初倒还没想到这一茬,如今只是听说皇帝要将丞相府的嫡女指给太子,但府中嫡女又不只她一个。 继母所出也是嫡女,若是秦瑜提亲成功,再将婚期缓一缓,等她找到了她梦魇的由头,届时再离开丞相府,去过她想过的自由日子,岂不完美。 秦瑜一时猜不透李若初的所思所想,正如他并未猜透李若初为何会突然回丞相府。 依着他对李若初的理解,若是没有任何缘由,她是不会回丞相府的。 “策划书还在拟初稿,再过两三日便能弄好,到时你让黑风或者黑影来取即可。”李若初转了话题。 “好。”秦瑜颔首。 “对了。”李若初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拧着眉心看向秦瑜,“我不是说过,让你把黑风黑影撤走吗?” 她只顾着地契了,都没想到秦瑜怎么就第一时间知道她搬了院子,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不等秦瑜回应,李若初低声道,“黑风黑影出来。”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愣是没有任何反应。 李若初白了那人一眼,无语道,“看吧看吧,说是送给我的隐卫,却始终只忠于原主,我说秦瑜,你这俩下属还真是忠心啊。” “好说好说。”秦瑜笑道,“更深露重的,你还是早些歇着吧,我先走了。” 不等李若初回应,秦瑜便足尖轻点,飞身离开。 “死变态。”李若初骂了一句,纵深一跃,跳下大槐树,进了卧房。 躺在雕花床榻上,李若初抱着地契摸了一遍又一遍,心中感叹,这该死的封建制度啊。 一连两日,李若初也没出门,就待在家写酱油项目策划书,别的倒没什么,就是毛笔用得不太趁手,写出来的字看着有些别扭。 前世的她并未涉及过与毛笔有关的字画,所以并不太习惯,于是这几日都在房里跟毛笔作斗争。 相比较里若初院子里的宁静,此时的前院儿花厅内那是极为的热闹。 因为,家里来客人了。 而来的所谓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夫人杨氏娘家二房的大夫人刘氏,随刘氏一同前来的还有她的儿子杨文显。 娘家来人看望,杨氏作为杨家唯一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心里自然是极为高兴的,对待刘氏母子也是极为热情。 杨氏一边吩咐婢女看茶,一边请刘氏落座,一边嘴里客套着,“二嫂嫂今日怎的过来了,也没派人提前打个招呼,妹子我这什么都没准备,就怕怠慢了。” 刘氏接过婢女奉上来的茶水,望着杨氏笑道,“都是一家人,瞧妹子客气的,我这做嫂嫂的来看望自家妹子难不成还得挑个日子不成。” “是是是,嫂嫂说的是,是妹子嘴拙不会说话,不过嫂嫂来看望妹子,妹子是打心眼儿里高兴。”杨氏笑道。 杨文显坐在刘氏的旁边,双手端着茶水,一双眼睛却在四下张望着什么。 刘氏偏头朝着自家儿子轻咳一声提醒道,“显儿,还不快叫姑姑。” 说着又看向杨氏,轻轻摇头,“这孩子,太任性了,没一点儿规矩,从小到大都让我给惯坏了。” 杨氏看了一眼杨文显,不禁笑问道,“显儿,你在看什么呢?” 听到杨氏的轻唤,杨文显看向杨氏,放下茶盏,起身问道,“姑母,怎的不见两位妹妹?” 闻言,杨氏笑了笑,招手唤了身边的婢女怜月,吩咐道,“快去唤两位小姐。” 怜月领命,转身去叫人了。 。 第38章 耿耿于怀 杨文显却是有些不耐烦,兀自起身叫住了怜月,“哎,你等等,我自己过去找她们便是了。” “显儿”刘氏张了张嘴,自是觉得自家儿子这样做并不妥当。起身想要去拦,但自家儿子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 刘氏不由看了一眼杨氏,讪笑着不好意思道,“这孩子,还真当这儿是自己家了。’ 杨氏适时出声,“二嫂嫂,让显儿去吧,都是自家兄妹,他们感情好咱们做长辈的应当感到高兴才是。” “妹子说的是。”刘氏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自己的贴身婢女提过来一个锦盒,“妹子,这是嫂嫂自己亲手做的荷花酥,嫂嫂记得,从前你最爱吃荷花酥了。” 立刻就有杨氏身边的婢女惜花上前去接了荷花酥。 杨氏掩嘴轻笑,“多谢嫂嫂,前几日,妹子还念着嫂嫂亲手做的荷花酥呢,没成想,这么快就能吃上了。”说着眼神示意婢女惜花打开锦盒。 杨氏伸手从锦盒中拿出一小块儿荷花酥,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口。 待尝了一口之后,连连点头,“嗯,这么多年来,嫂嫂这做荷花酥的手艺越发的增进了,入口酥脆,唇齿留香,简直是人间绝佳的美味。” 刘氏被杨氏一顿猛夸,不由乐得哈哈大笑,“瞧妹子说的,我也就这点手艺能拿的出手了,不然拿什么套的住你哥哥的心。” 杨氏一笑,“是啊,要不人怎么说,要想套住男人的心,就得先套住男人的胃,我哥哥就爱吃嫂嫂的亲手做的东西,妹子是真羡慕嫂嫂和哥哥这么多年的感情。” 这羡慕的话从杨氏嘴里说出来,虽是客套话,但杨氏也是真羡慕。 二嫂嫂刘氏性子泼辣,正好能降得住她那脾气暴躁,性子又倔的跟头牛似的二哥哥,俩人成亲这么多年,二哥哥愣是没纳过一个妾,就连通房也没有。 俩人虽时常拌嘴,可感情却是越吵越好。 想到这些,杨氏有一瞬间的失神。 刘氏与杨氏年龄只相差几岁,加之刘氏嫁给杨氏二哥哥的时候,杨氏那时还未出阁,二人在一起很是有说不完的闲话。 这厢,杨文显已经随着杨氏的婢女怜月到了如意院儿。 怜月正想说她去里面叫人,谁知杨文显理都不理会,直接越过怜月大跨步进了院子。 一边走进院子,还一边朝里头喊道,“兰妹妹,灵妹妹,哥来看你们了,还不赶紧出来迎接。” 这会儿,李若灵正在房里憋着一股气呢,她就是看不惯李若初,不过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凭什么不将她放在眼里,凭什么第一天回来就对她动手,打得还是她的脸。 说到底,李若灵对于李若初回府第一日对她的小教训一直都耿耿于怀。 说到底,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作为李若灵的姐姐,李若兰也劝过了,说李若初很快就要嫁给太子了,在府里也住不了多久,当然好日子也不长了。 李若灵自然明白自家姐姐说的意思,不就是当今太子嘛,一不受宠,二还克妻,据说脾性还极为古怪,要不是靠这些信息支撑着,她哪里能忍受这么长时间不发作。 这会儿一听到外面杨文显的声音,李若灵的双眼顿时就亮了。 李若灵最先冲出去,出房门一看,还真是她的表哥杨文显,她小跑着迎了过去,“显表哥,你怎么来了?” “显表哥。”李若兰也出了房门,轻声朝杨文显打招呼。 “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来了。”杨文显一边说着一边从袖袋掏出两样东西。 一样递给李若兰,另一样递给李若灵。 给李若兰的是一支蝴蝶金钗,色泽鲜亮,样式精美,尤其是金钗尾端那只翩翩欲飞的蝴蝶,栩栩如生,瞧着就是上等好东西。 杨文显介绍道,“我陪我娘逛街,瞧着好看便偷偷买下来了,兰妹妹可喜欢?”短短几句话,早已面红至耳根。 李若兰接过蝴蝶金钗,伸手抚了抚那蝴蝶煽动的小翅膀,笑着点头,“谢谢显表哥,我很喜欢。” 给李若灵的是一支弹弓,做工也是极好。 李若灵看了看自家姐姐的蝴蝶金钗,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弹弓,小嘴一撅,显然有些不开心,“显表哥偏心。”说完哼了一声,偏头不理人。 杨文显嘿嘿一笑,“灵妹妹这话说的,哥哪里就偏心了,哥特意来看两位妹妹,还精心挑选了礼物。” 李若灵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杨文显,就着一旁的凳子坐下,依旧是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还说不偏心,给姐姐的是蝴蝶金钗,给我就这么一个破弹弓,还说不偏心。”小嘴撅得更高了。 一见李若灵是真的不高兴了,杨文显赶紧上前哄道,“哎呀,灵妹妹,这你就错怪哥了,记得上回,是灵妹妹自己说想要一个威力更大的弹弓的,这不,哥亲手给你做的弹弓,还遭嫌弃了,哎呀,做人可真难啊。” 闻言,李若灵拿起弹弓翻过来翻过去仔细看了看,又望向杨文显,勉强扯了扯嘴角,“原来是显表哥亲手做的弹弓啊,对不起啊,是妹妹错怪哥哥了,弹弓我很喜欢。” 深深叹了一口气,又道,“其实我就是心情不好,没有真的想要怪显表哥的。” “灵儿就是这性子,一点儿小事儿我都劝她好几回了,可她还是放不下,唉”李若兰轻叹一声,摇头道。 李若灵一听姐姐这样说,当下就激动了,“怎么就一点儿小事儿了,这事儿是没摊姐姐身上,姐姐当然这样说。” 李若兰与李若灵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都将杨文显给弄糊涂,他皱了皱眉,看向李若兰问道,“兰妹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唉,就是咱们家从乡下回来的那位大姐姐,刚回府那日与灵儿起了冲突,灵儿又是个好胜的,这不”李若兰说着又是一声轻叹。 李若灵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姐姐,难道你也认为是我的错吗?呜呜呜”李若灵说着便径自哭了起来。 。 第39章 杨文显:哥替你报仇 许是这阵子李若灵实在憋坏了,这一嗓子嚎出来,竟是越哭越厉害 杨文显被李若灵突然这么一闹,一时间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从俩姐妹的对话,他倒是听出来一些由头,合着灵妹妹这是挨欺负了呗。 “灵妹妹,你老实告诉哥,是不是你那位从乡下回来的大姐姐以大欺小?”杨文显偏头看向李若灵问道。 “还是显表哥通情达理,那个小贱人就是以大欺小,你看,我这只手腕的肿还没完全消退呢。”李若灵瘪着小嘴,说着又抬起自己那只受过伤的手腕给杨文显看。 杨文显抓着李若灵的小手仔细一瞧,灵妹妹的手腕处果真还有些淤青,他诧异问道,“她刚回府就居然动手打你?” 李若灵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手是被她用石子砸的,仗着自己是嫡长女,还动手打我的脸,呜呜呜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这样欺负过,我心里委屈,呜呜呜”说着说着那眼泪珠子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个不停。 “太过分了!!!”杨文显死死的皱着眉头,拳头攥得紧紧的,就好像若是灵妹妹口中的那个大姐姐若是眼下就在跟前他就能立马一拳头抡过去。 “父亲母亲也被她骗了,都不相信我,还要我跟她道歉,我才不”李若灵委屈极了,伸手扯了李若兰手里都帕子就擦起眼泪来。 “灵妹妹不哭,哥替你报仇。”杨文显气愤道。 李若兰看了一眼杨文显,眸光微闪,上前一步道,“显表哥万万不可冲动,不说父亲和母亲都护着她,就是你去了也不一定打得过,据说她是会些武功的,妹妹有些担心”说罢担忧的看了一眼杨文显。 难得被兰妹妹担心,杨文显本能的想要在自己爱慕的女子面前表现出威武一面。 他挺了挺胸膛,轻哼了一声,“哥才不会笨到去自己动手,哥用的是这儿。”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闻言,李若兰微不可见的弯了弯唇角。 而李若灵也看了一眼李若初,俩姐妹对视一眼,意喻心神领会。 听到杨文显要出头替自己报仇,李若灵情绪好了很多,凑近杨文显跟前小声问道,“显表哥打算怎么做?要不要我帮忙?” 杨文显笑了笑,“不用,两位妹妹只管等着哥的好消息便是。” 了解了一些情况之后,接下来杨文显也没在如意院待多久,一转身出了如意院儿,去前厅寻找自己的母亲了。 刘氏还觉得奇怪,嚷嚷着要来姑母家的是她儿子,见了长辈也不主动叫人,便急不可耐的直接冲进后院儿找表妹的人是她儿子,结果她屁股还没坐热嚷嚷着快些回去的也是她儿子。 她就有些纳闷儿了,她这宝贝儿子脑袋瓜儿里面都想得啥啊。 刘氏自然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对她那外甥女李若兰有意思,虽然儿子表面上不承认,可儿子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儿子的那点儿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她这个做娘的不是。 这不,儿子嚷嚷着想要去姑母家看看,她可是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哪里知道这小子才待了这一小会儿就急急的喊着要回家,她只想着,莫不是两个孩子之间起了争执? 没法子,自家儿子催着要回去,刘氏也只好跟杨氏匆匆告了别,领着儿子回府去了。 杨氏招来贴身婢女怜月问了情况,怜月只说三小姐在杨家公子跟前哭鼻子了,杨家公子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怜月没进院子,只站在外院儿朝里头多看了几眼,具体几个小主子说了什么,她也没听得太清,不过三小姐哭声很大,这个她是听得很清楚的。 杨氏微微蹙眉,心里似乎有了底,只伸手拿了一块儿荷花酥吃了起来。 溯洄阁。 溯洄阁是李若初给新院子取的名字,让一月和二月两人去外头制的门牌。 溯洄,意欲逆流而上的意思,即便未来的道路困难重重,她也一定会迎难而上。 大约耗费了两日半的功夫,李若初终于拟好了酱油项目的策划案,从作坊的装修设计,需要请多少人,第一阶段大概的产量,定价,成本和收入都有了基本的预算。 对了,还有她与秦瑜合作的合约,拟了一式两份,只待对方确认签字画押即可。 李若初寻思着,等这个酱油项目真正实施起来,她就算是在这天晋王朝有了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了。 这几日,除了写这份酱油项目策划书,李若初还仔细想了另外一件事情。 也就是几日前,秦瑜跟她提过的事情,便是秦瑜说要来向她提亲的事。 毕竟她已经十六了,在这个朝代女子理当是谈婚论嫁的年龄,趁着指婚的事情还未曾石锤。 所以,她得在这空档,主动将这件事情提上日程,化被动为主动。 毕竟,秦瑜是个信得过倒,即便是嫁给他,将来想要恢复自由身也是轻而易举。 李若初想着明日便让黑风黑影约上秦瑜,酱油的项目有些细节她还想当面跟他谈一谈,是以这一晚她睡得有些早。 上半夜,李若初睡得极为香甜,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李若初又梦魇了。 梦境中,李若初跌进一个巨大的黑洞里面,隐约听见一个小女孩儿的哭声,她循声走过去,只见一个小女孩儿蹲在一个角落,嘴上一声一声的唤着娘亲,许是哭得太久了,声音已经有些嘶哑。 而她的胸口随着女孩儿一声一声的哭喊而一抽一抽的绞痛,李若初的意识是清晰的,她知道自己又梦魇了,她努力的挣扎,想要强迫自己醒过来,但就是怎么也醒不过来。 而此时在溯洄阁的院墙上,有几个黑影晃动,黑影自院墙上纵身跃下,进了溯洄阁,一路悄然摸进了里院儿里若初的卧房外面。 月光下,但见一个蒙面黑衣人从身后摸出了一只麻袋,又缓缓的推开了卧房的窗子,动作迅速的将麻袋里的东西悉数倒进了李若初的卧房里。 。 第40章 遭贼了 黑衣人特意朝床榻方向看了一眼,透过月光,果然见床榻上的人睡得正香。 黑衣人捂着嘴一阵偷笑,身子也随之跟着抖了几下,随即悄声关上窗子,准备撤退。 谁知,黑衣人的手刚碰到窗柩,便被一个茶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中了他的手腕处,黑衣人吃痛,强忍着疼痛捂嘴闷哼一声,转身就要跑。 刚转过身,只闻身后传来一阵幽幽的女声,“哪里来的小贼,这么不长眼,居然敢算计到老娘的头上,怕是嫌命太长吧。”态度张扬,一如从前巫山寨主的气派。 闻言,黑衣人身形一顿,突然就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冲着李若初的方向刺过去。 黑夜之下,匕首寒光闪现,李若初眯了眯眸子,身子一斜,对着黑衣人的屁股猛的一脚踹过去,轻笑道,“你这小贼未免也太蠢了吧,就你这三脚猫的身手还有脸做小贼。” 李若初这一脚是下了些力道的,直踹得黑衣人的脸面着地,顾不得暴露,直接哀嚎出声。 黑衣男子气得咬牙切齿,挣扎着从地上起身,一挥手朝空中招呼,“居然敢骂小爷蠢,去死吧你。” 下一秒,从院墙外飞进来好一堆细长的黑呼呼的东西,直直的迎着李若初扑面而去。 李若初只瞧了一眼,便知那朝她扑面而来的是一群毒蛇。 寂静的空气中,那些毒蛇吐着舌信子发出的嘶嘶声格外刺耳。 显然,黑衣人并非一个人,院子外面显然还有帮手。 见此情形,李若初眸光骤冷,身子一闪,迅疾抓住了黑衣人的领子,轻轻一扯,便将黑衣男子扔向蛇虫飞过来的方向。 黑衣男子吓得浑身一僵,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蛇朝自己身上扑过来,一边啊啊啊的惨叫一边胡乱挥舞着双手去挡那些飞过来的蛇。 “不好了,是公子!!!” 墙头上的几个黑影子一见情况不对,立即纵身跳下院墙,一边朝李若初喊道,“小姐赶紧叫大夫吧,我们是宁昌侯府的人。” 房里守夜的婢女一月和二月这时也被外头的动静惊醒了,打开房门一看,院子里面已经乱成一团,二人直接楞在原地傻眼了。 就着月光,院子里好多黑乎乎的长长的爬行动物,看着就渗人,二月直接进了房门,啪的一下关了房门。 下一秒,屋内发出尖叫,二月烫脚似的跑出了房间,直接狠狠的关上了房门,身子已经止不住的抖个不停。 李若初抱着双臂站在院子里,冷眼看着院子里的一切。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一小厮一边用特制的药粉清理四处爬行的蛇,一边喊着已经昏厥过去的杨文显。 不错,今晚夜闯溯洄阁的正是杨文显,今晚是特地来为他的兰妹妹和灵妹妹报仇的,不成想,仇没报成,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什么?你们说你们是侯府的人?我可不信。”李若初有些诧异,不由出声问道。 那俩小厮也顾不得跟李若初解释了,直接背起杨文显就朝外面跑。 “走后门。” 李若初听到其中有一人说了这样一句。 后门?对了,相府是有个后门,不过平日里都是直接锁上的,而且距离她的院子并不太远。 又是一个不太平的夜晚,李若初感叹道。 再看一眼卧房门口两个早已经吓坏的丫头,李若初朝二人喊道,“怕什么啊,不就是几条蛇嘛,已经死了,瞧你们俩那怂样。” “小姐,屋里还有好多。”二月指了指屋里,颤抖着声音说道。 李若初扯了扯嘴角,“你们先别管屋里了,快去叫大夫人,就说家里进贼了。” 宁昌侯府的人,李若初想了想,她似乎听陈嬷嬷提过,大夫人就是出自宁昌侯府。 想到这些,李若初心里似乎有了些底。 陈嬷嬷和几个值守的丫头住在外院儿的,里院的动静知晓的晚了一些,等她们匆匆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就见到几个黑衣人正朝院儿外走。 她愣了一会儿,匆匆朝里院儿赶。 一见里院儿的情形,几个婢女吓得尖叫出声,陈嬷嬷也是吓了一大跳,连忙问道,“大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闻言,李若初淡淡道,“也没什么事儿,刚打跑了一个小贼。” 二月正欲出去报告大夫人,听得李若初的言语身形一顿,打跑了一个小贼?可她分明听得很清楚,对方是宁昌侯府的人,也就是大夫人娘家的人。 二月觉得奇怪,宁昌侯府的人怎么会跑到溯洄阁来,但也没多想,烫脚似的跑出了溯洄阁。 能不快点出去嘛,这院子里一大堆死蛇,瞧着都让人怕死了。 不多时,大夫人杨氏领着一众人赶来了溯洄阁。 此时,溯洄阁内灯火通明,李若初搬来一张椅子坐在进里院儿的口上等着。 一见杨氏过来,李若初立刻上前行礼,语气中带着歉意,“这么晚了,还要惊扰母亲,女儿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三更半夜突然被叫起来,杨氏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衫,一头青丝也只是随意的绾在脑后,不过,到底是当家嫡母,即便衣发随意,也抵挡不住她作为嫡母的威严气势。 “听下人说你这院儿里进贼人了,初儿没事吧?”杨氏出声关怀,语气温和。 “多谢母亲关怀,女儿没事。”李若初说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跟在杨氏身后的李若兰和李若灵两姐妹。 李若兰也出声关怀,“大姐姐没事就好,那贼人呢?可有抓到?” “跑了。”李若初摇了摇头道。 李若灵瞪大了一双眼睛在院子里四处瞧,又看了一眼毫发无损的李若初,脸色很是难看。 一众人说着便进了里院儿,紧接着便发出一阵尖叫声。 随行的下人们,尤其是婢女们眼下看着里面躺着那么多死蛇,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汗毛倒竖。 “好恶心。”李若灵捂着口鼻,心中一阵恶寒。 李若兰也吓得不轻,身子自然而然的躲到了杨氏的身后。 身为丞相府嫡母的杨氏,不愧有着大家风范,眼下看到这样的情形也只是微微皱了眉头,转头吩咐下人,“赶紧让人把这些东西都清理干净了。” 。 第41章 火烧眉毛了 随行而来的一众小厮立刻上前着手清理,李若初好心提醒道,“大家小心一点儿,这些可都是毒蛇,万一没死透,被反咬一口可是会死人的。” 李若初的话显然起了作用,下人们清理的时候先拿工具试探一番,才去凑近了清理。 “你们可有看清那贼人的面貌?”杨氏问今夜在溯洄阁值守的婢女。 一众婢女摇头,表示都没看见。 二月咬了咬唇,欲言又止,思索之下,还是没有出声。 李若初突然长长的哦了一声,似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她道,“我想起来了,我听那其中一人说他们是宁昌侯府的。” 闻言,杨氏身子一僵。 随即缓和过来,淡声吩咐道,“既然没人受伤,家里也没损失什么,今夜的事情就此揭过去了,吩咐下去,今夜的事情谁都不许再提,否则乱棍打死。” 顿了顿,继续道,“来人未必就是宁昌候府的人,切莫因此乱嚼舌根,毕竟并没有人看到他们的样子,封锁消息不过是为了保全府上的颜面。” “不过,自今日起,府上的安保措施一定要加强防守,以防类似事情再次发生。” 杨氏看着李若初,温声解释道,“初儿毕竟是女儿家,院子里进了贼人传出去也不好听,想必初儿定然能够明白母亲的苦心。” “可是” 李若初故作欲言又止,却被杨氏截断话头,“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看向身边的向嬷嬷,吩咐道,“向嬷嬷,着人将这里的院子清理干净,然后在院子附近撒些能够除虫的药粉,再派人将院子四周仔细检查一番,务必要确保院子里的安全。” “是。”向嬷嬷领命道。 杨氏交代吩咐完便领着一行人回去了,留下向嬷嬷和一众下人做清理工作。 昨夜李若初睡得早,虽说被梦魇压根儿没睡好,但眼下被这一场闹剧也弄得没了睡意,索性搬来一张红木雕花椅子坐在院子里看着下人做清理工作。 院子里的一众婢女们也不敢睡,生怕有没清理干净的蛇再跑进房里去,一时间,院子里人多,好不热闹。 李若初一边吩咐一月给她弄些零嘴来,一边指挥着做清理工作的小厮,“卧房里还有很多活的也要弄干净了。” 闻声,众小厮惊出一身冷汗,清理这些尸体就已经够让人恶寒的了,房间里还有很多活的? 再瞧这位大小姐,身为一个女子面对这些不害怕不说,居然还能吃得下东西,到底是有多心大啊。 其实,说李若初心大也是没错的,上一世,若非她心大,也不至于魂穿到这天晋王朝了。 接近寅时末,天快要亮的时候,李若初睡意渐起,看了看院子里还在忙碌的下人,直接脑袋一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一月见自家小姐睡着了,从屋里搬了个方形脚凳放过去,又轻轻的将李若初的两条腿放上去,又从屋里拿了条薄毯给盖上,之后索性和二月从屋里抬了屏风给自家小姐挡一挡,毕竟,大小姐千金之躯,这般睡姿的确有些不雅。 次日,李若初还在用早饭的时候,大夫人杨氏的贴身婢女怜月便来传唤她去花厅,说是有事要问她。 “大小姐,大夫人催的紧,麻烦大小姐还是赶紧的过去吧。”怜月催道。 怜月催的紧,但李若初却是仍旧不紧不慢的用着饭,对于怜月的催促视而不见。 怜月一直在催,李若初吃完最后一口饭这才抬起头来,一边接过二月递过来的纯棉方巾擦了擦嘴,一边看向怜月,“看把你急的,究竟什么事儿啊,火烧眉毛了不成,竟连一顿早饭的时间都等不起。” 院子里几个洒扫的丫头看向怜月,都在好奇怜月为什么催的这么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怜月见李若初终于吃完了早饭,再一次出声催促道,“大小姐吃完了就赶紧的过去吧,去晚了保不齐要出大事儿。” 李若初用一月端来的铜盆里面的水净了手,这才起身道,“行吧,便随你走一趟吧。” 之所以李若初不着急,也是因为她心里有数。 随着怜月去花厅这一趟,李若初只带了一月和二月两个丫头,一月待她很是诚心,她心里有数,二月这个丫头有点不靠谱,但她心眼儿并不坏,这也是李若初将这两个丫头留在身边贴身伺候的原因。 这时候太阳刚露脸,天儿还不算太热,伴随着清晨的微风晨露与花香,李若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沁人心脾。 怜月同情的瞥了一眼这位才回府不久的大小姐,心中暗道,可惜了,同样的千金小姐之躯,却没那享福的命,此番杨家二夫人来闹,指不定怎么收场呢。 怜月自是心知那杨家二夫人性子是个泼辣的,大小姐才回府不久,现如今老爷又不在府上,大小姐这一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随行的一月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看怜月姐姐看大小姐的神情有些怪怪的,心下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 李若初人还没到花厅呢,远远的就见两个身材壮硕的婆子气势凌人的朝她冲了过来。 一月见势不妙,下意识的用身子挡在了李若初的身前。 李若初瞧着心下微暖,唇角微微往上弯了弯。 二月也发现了形势不对,眼看着那两名婆子朝她们越走越近,她大着胆子朝那二人说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话音落,那两名婆子已至跟前,一人一手扯开了一月和二月两个丫头,力道之大,二人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脸着地的摔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两名婆子二人四手朝她冲上来,李若初只身子一歪,便轻松躲过了那两名婆子的魔爪,顺势搀住了即将倒地的一月和二月。 那两名婆子见李若初居然躲开了,霎时眉头紧皱,二人对视一眼,再一次朝李若初发起了进攻。 见状,李若初叹了口气,直接伸手拽了那两名婆子的衣襟,一手一个,直接将二人扔开来去。 李若初扬了扬下巴,可不,前往花厅的道路瞬间就宽敞了。 。 第42章 在劫难逃 一旁的婢女怜月,还有一月和二月几人直接看楞了眼。 大小姐这力气也太大了吧,简直是神力啊。 早就听说大小姐是个会武的,今日一见,果然厉害。 那两名身材庞大的婆子被摔在道路两旁,一时间起不来身,此时疼的嗷嗷直叫。 李若初勾了勾唇,朝身边的几个丫头道,“咱们走吧。” “大小姐,咱们去哪儿?”一月有些磕巴的问道。 “去花厅,耽搁了这许久,想来母亲该等急了。”李若初不紧不慢的说着,步子已经缓缓的朝花厅的方向迈去。 二月一听直接皱了眉头,看向李若初,劝说道,“小姐,奴婢看情况有些不对劲,不如咱们还是先回溯洄阁吧。” “是啊,大小姐。”一月直觉大小姐此刻前去花厅没什么好事儿,所以她很是同意二月的建议,说着还看了一眼身后摔在地上嗷嗷直叫的两个婆子。 怜月没出声,只安安静静的看着李若初,她想要看大小姐会有什么回应。 毕竟,从刚才那一幕看来,这个大小姐看来好像也不是个吃亏的主。 李若初人还没进花厅,花厅里众多人中便有一人腾地从座椅上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瞪着她。 花厅里,李若灵四下看了一眼,奇怪,刚才二舅母不是派了两个婆子去抓那小贱人了,怎的小贱人自己过来了,倒是没有看到刚才派过去的两个婆子。 “好哇,你这个小贱蹄子居然还敢现身,来人,给我将她绑了。” 说话的人正是昨日带着儿子来府上拜访的杨氏娘家二嫂嫂刘氏,也是宁昌侯府二房的大夫人。 她红肿着一双眼,样子很明显哭过,且哭的时间还特别长,此时看向李若初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液一般。 话音落,立马又有两名身着劲装的护卫向着李若初的方向冲过来。 护卫冲向李若初之际,李若初听到杨氏在劝刘氏,“二嫂嫂别冲动,咱们先问问” “有什么好问的,我儿子,那也是你亲亲的侄儿,他现在还躺在家里昏迷不醒呢,今儿我就是要打死这个心狠手辣的小贱人。”刘氏猛的甩开了杨氏拉着她胳膊的双手。 这厢,李若初身子一闪,轻松躲过了两名护卫,快走两步,人已经进了花厅。 那两名护卫显然低估了李若初,本来只是想着先将人押过去,再听主子吩咐行事,却不料李若初是个有身手的。 “饭桶,养你们干什么吃的,让你们将她绑起来没听懂是不是。”刘氏眼看着李若初居然躲过了她带来的护卫,不由更加气愤,只差没撸起袖子亲自上前动手了。 “二嫂嫂,这里是丞相府”杨氏微微蹙眉,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刘氏哪里听得进去这些,一挥手吩咐道,“都给我上,务必将这贱人给我拿下。” 刘氏来的时候从自家府上带来了四个身材壮硕的婆子,和四名身着劲装的看家护卫,眼下,那两名在路上便被李若初摔倒在地的婆子也已经赶了过来。 此时,刘氏这般一吩咐,呼啦啦一下四个婆子和四个护卫齐齐上阵,朝李若初围了上来。 四男四女皆是身材高大之人,此刻哗啦啦一下朝李若初和一月二月三人围过来,三人顿时好似被围进一个铁桶一般,让人无处可逃。 刘氏冷笑一声,心道,我就不信还制不了你一个乡下来的丫头了。 李若灵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李若初的方向,一脸的幸灾乐祸。 李若兰也看向李若初的方向,微微蹙着眉头,一脸担忧的神情,可细看,却发现她的眼底尽是冷漠。 花厅内,除了杨氏三母女和刘氏带来的一众下人,余下的皆是相府里的下人,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皆认为这个才从乡下回来的大小姐好日子到头了。 杜管家索性低下头不去看了,主子都不管的事情,他一个下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偏生老爷又不在府上,心中认定了大小姐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反倒是杨氏,她的态度有些出奇的冷淡,除了偶时故作劝告,但实际上也并未有什么维护性的动作。 自打李若初回来,杨氏就一直派人留意着李若初的动向,从进京第一日李若初徒手制服发疯的马匹,到那日送李锦出城后,李若初提出要单独逛,结果她很轻易的甩掉了她派去跟踪的人。 杨氏相信李若初没有说谎,她是会武的,而且李若初这个丫头看着性子乖巧,实则嚣张至极。 从进府第一日就没将她这个嫡母放在眼里,那日看似打的是她女儿的脸,实则是在打她这个嫡母的脸。 不仅如此,李若初说话句句带刺,处处都在针对她这个嫡母。 若是有朝一日,待李若初当真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必然会处处为难她这个嫡母。 所以,杨氏此刻是在等,等着李若初反击,只要她反击,凭着她二嫂嫂的厉害,必定会有损伤,只要有损伤,她这个丞相府的嫡母必然不能坐视不理,到那时 然而事实并非杨氏想象的那般,李若初不但没有反击,而是任由着对方将她反绑了起来,她看向刘氏,突然怒斥一声,“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胆敢对丞相府的嫡女动用私刑,这位夫人怕是还不够了解天晋王朝的律法吧,不若就如我这个做小辈的给您解释解释?” 不等对方回应,她冷笑一声,朗声道,“根据天晋王朝律法第三百一十一条,滥用私刑,等同于故意伤人罪,对于未经官府滥用私刑者,轻则判处三年以上五年以下监禁,情节严重者,可判处十年。” 话音落,众人一阵唏嘘。 花厅内的众人虽不太懂律法,但却是知道滥用私刑的确是不符合律法,被李若初这么一字一句的清清楚楚的念了出来,众人才知原来滥用私刑的罪责这么严重。 刘氏一听脚下有些站不住,踉跄几步才又站稳了脚跟,她气急败坏的拿手指着李若初,恨恨道,“你,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 第43章 杨氏见血 “对了,针对朝廷官员,或者官员家属,罪加一等。”李若初神色轻松,不紧不慢的提醒道。 刘氏被李若初气得身子哆嗦,且内心有有些害怕李若初说的是真的,她只指着李若初,咬牙切齿道,“好一张伶牙利嘴,是你害我儿在先,今日我不过是为了讨回公道,何来有罪之说。” 闻言,李若初冷笑道,“夫人说话之前可要先想清楚,首先,不说我才回府不久压根儿不认识你,只说我连你儿子是谁都不知道,何来害你儿子之说。” 扫了一旁的杨氏一眼,继续道,“再者,刚才听母亲唤夫人为二嫂嫂,这么说来,咱们算是一家人,按理来讲,我这个做小辈的得唤您一声舅母才是。” “我说舅母啊,外甥女才从乡下回来没几日,期间可从未见过舅母和舅母的儿子,舅母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指着说是外甥女儿害了您儿子,您是不是弄错了?” 说完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啊一声,瞪大了双眼捂嘴惊讶道,“我突然想起来了,难不成昨日闯进我院子的那小贼是舅母的儿子?这不能吧?舅母的儿子怎么会做贼呢?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李若初说着连连摇头否定自己的猜测。 “贱人。”居然敢说她儿子是贼,刘氏尖叫一声,挥着耳光就朝李若初甩过去。 “舅母息怒,舅母息怒啊,难道被我猜对了吗?难道舅母的儿子真的是贼吗?这若是传出去……”李若初只是被反绑了双手,可身子还是灵活的,她一边说着,身子一歪便轻松躲过了刘氏的耳光,跟着反绑着双手的绳子霎时间也松开来。 紧接着,她又撒开脚丫子杨氏奔去,双手瞬间从杨氏身后抱住了她的腰身,嘴里还大声喊道,“母亲救我,母亲救我,舅母疯了……” 冷不防被李若初这样一抱,杨氏身子一僵,眼看着刘氏又冲过来了,杨氏伸手想要拦刘氏一把,结果被发疯的刘氏猛然一把推开,加之杨氏又被李若初抱着,一时间身子重心不稳,整个人就那样直挺挺的跌了下去,而李若初则顺势松开了双手…… “啊!!!” “母亲……”李若兰与李若灵齐齐出声喊道。 “哎呀,母亲您没事儿吧?”李若初立刻脚步上前去扶,一边扶杨氏一边斥责府上的下人,“你们都眼瞎了吗?舅母疯了,她连我母亲都要打,你们还不赶紧将她抓起来。” 话音落,府上的下人愣了一下,便见刘氏发疯一样的整个人朝李若初扑过去,李若初双手刚扶起杨氏,眼下被刘氏这样发疯似的冲过来,杨氏再一次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且额头正好狠狠的撞上了一旁的红木方桌。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拉走。”李若初怒斥道。 杜管家一见情况不对劲,赶紧吩咐下人,“快快快,将刘夫人扶下去休息。” “谁敢碰我。”刘氏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杜管家。 原本上前要去拉开刘氏的下人,瞬间也被刘氏带来的几个婆子和护卫拦住。 李若初扶着杨氏起身,被李若灵一把推开,“小贱人,你离我母亲远点儿。” 被李若灵推了一把,李若初踉跄了几步,刚站稳脚跟,突然指着杨氏惊叫道,“哎呀,母亲流血了……” 但见杨氏额头鼓了一个大包,红肿一片,且伴随血渍渗出。 这么多年,杨氏在府里养尊处优,哪里像今日这般折腾过,连续狠摔了两下,且两下都重重摔了头部,此时被李若兰和李若灵两姐妹搀扶着,整个人只觉得身子两腿发软,两眼冒着金星。 杨氏双手扶额,颤抖着声音怒斥道,“全,全都给我住手。”声音听着中气不足,气势全无。 “来人,快叫大夫。”李若兰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只担忧的看着杨氏额头的伤急忙叫道。 李若初远远的站在杨氏的身后,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着刘氏,委屈巴巴的样子让人好生怜惜,“苍天可鉴,舅母真是好生不讲道理,若说昨夜闯进我院儿里的蒙面贼人就是表哥的话,初儿倒是想问一句,表哥为何要深夜闯进我院中,又为何放那数不清的毒蛇进我院儿中,我与表哥素未蒙面,想来表哥自然不可能是针对我的,那么表哥针对的莫非是相府?还是说针对相府的是宁昌侯府?” 刘氏显然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的目标是李若初,而此刻李若初毫发未损,杨氏却见了血。 “贱人休要胡言乱语。”刘氏显然气得不轻,一转头看向杨氏,“妹妹,显儿可是你的亲侄儿,如今他被这个贱人害得昏迷不醒,大夫说就算醒来,也会废掉一条腿,我可怜的孩儿啊,这辈子就这么毁了……” 冷哼一声,仿佛能听到一口银牙咬碎的声音,“今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废她一条腿,以慰我伤子之痛。”挥手吩咐自己的护卫,“你们几个,给我打断这贱人的腿。” “二嫂嫂……”杨氏虚弱出声,两眼一翻,晕了。 “母亲……”李若兰急的大喊,“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未来。” 见状,李若初冷冷的勾了勾唇,杨氏晕的还真是时候,看来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纵容刘氏了。 四个婆子四个护卫再一次齐刷刷的朝李若初冲过来,李若初眯了眯眸子,双手掌心向上,置于身前,周身凝了气息,正欲以气息四散震开围剿之人。 “圣旨到。” 只听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嗓音高喊道, 圣旨? 闻声,花厅内的众人皆是一愣,就连晕过去的杨氏都微微蹙了蹙眉。 杨氏晕了,可不能突然就醒过来,不然可就穿帮了。 而刘氏也愣在原地,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杜管家是府上的老管家了,眼下见此情形,连忙叫了众人齐齐去前院儿迎接圣旨。 李锦不在府上,杨氏又晕了,此时李府也就李若初这个嫡长女最有资格带领府上的人接圣旨。 前往前院儿的时候,杜管家一边就跟李若初说了接圣旨的注意事项。 ------题外话------ 那个啥,吆喝一声,求免费评价票 。 第44章 乌鸦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此刻,刘氏整个人是气得心肝都在颤,不过眼下也只好压下心中的怒火,随在李若初的身后一同前往前院儿听旨。 杨氏自然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让自己一直晕下去,李若初带着人刚到前院儿,杨氏便被李若兰和李若灵搀扶着赶了过来,走到了李若初的前面,带着府上一众人齐齐下跪。 此番来宣圣旨的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高公公。 此时,高公公长身立于前院儿,单手举起一则明黄的卷轴,待众人齐齐跪下,高公公便打开圣旨,尖细洪亮的嗓音响彻整个前院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左丞相李锦之女李若初娴熟大方、德才兼备,品貌出众,朕闻之甚悦。特下此诏书许配李若初为太子妃。一切礼仪交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话音落,李若初僵直在原地。 这赐婚的圣旨速度似乎也太快了些,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与之同时,杨氏也僵直在原地,跪在地上半晌没有动静。 饶是一早便有心理准备,此时此刻的杨氏心理也是不平静的,虽说传闻太子克妻且太子不受当今皇帝重视,但这么多年,太子的位置始终稳稳当当的坐着,就是那如今圣眷正浓风头早已盖过太子的二皇子也始终没能触及太子之位。 再者,一旦真的让李若初做了太子妃,那她往后见着李若初还得给她行礼不算,少不得要处处为难。 另外,她也断然不能容忍苗氏的女人高自己的女儿一截。 “谢恩吧。”高公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高公公的声音拉回了杨氏的思绪,杨氏向着圣旨的方向重重磕了个头,伸手接了圣旨,“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旨谢恩过后,杨氏带领众人起身,又让下人拿了厚厚的赏钱,开口请高公公进屋喝茶,“有劳高公公一路辛苦,舍下备了凉茶,请高公公进屋喝一杯。” 高公公一甩手中的拂尘,高抬着下巴谢绝道,“不必了,咱家还得紧着时间回宫向皇上复命呢。” 话说完,但双脚却没挪动一步,似乎并未有离开的意思。 杨氏一时摸不准高公公的意思,不喝茶也不进屋,说要紧着时间回宫复命,但人又迟迟不离开,双方只好站在院子里僵着,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杨氏正欲开口打破尴尬,却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站在高公公跟前低声说了句什么。 高公公听了这话,原本严肃的面孔立刻展开笑颜,他扫了一眼众人,问道,“府上嫡长女李若初可在?” 闻言,李若初浑身一愣,高公公刚才是在叫她? 见李若初没有动静,杨氏微不可见的蹙眉,随即回身看向李若初,柔声唤道,“初儿,高公公在问你话呢。” 此时此刻,李若初是真不想露脸啊,她若露脸了,可不就得非嫁不可了?往后就连想找个替身怕是都不好办。 此时,高公公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态度极其恭敬,“若初姑娘,太子殿下说了,让咱家替他要姑娘一样东西。” 一句若初姑娘,瞬间就让人觉得二人的关系很亲近。 啊??? 李若初垂首站立,此时是不得不抬头露面了,她缓缓抬眸,身姿端正的冲高公公点头行礼,淡声问道,“敢问公公,太子殿下要的是何物?” 心下觉得有些奇怪,心中有一大胆的猜测浮起,转瞬便又被自己否认。 高公公笑了笑,双眼眼角的褶子愈发显现,他道,“酱油策划书。” 轰一声,李若初感觉自己瞬间被雷劈了一下。 愣了一瞬,随即看向高公公,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试探性的出声问道,“秦瑜?” 高公公看向李若初,面上的笑容愈发深刻,面对李若初的疑问,他缓缓点了点头。 轰一声,李若初再一次被雷劈了一下。 果真是他! 怎么会是他? 秦瑜怎么可能会是太子? 真扯,真的很扯。 “若初姑娘,咱家还等着回宫复命呢。”高公公温声提醒道。 李若初“” “请公公稍等。”李若初朝高公公点头行了一礼,便带着一月和二月朝溯洄阁的方向疾走而去。 余下的一众人等彻底傻眼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太子殿下和李若初一早便是相识的?可李若初不是一直在囿城的乡下嘛,怎么会跟当今太子殿下相识呢? 杨氏也顾不得额头的伤痛,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苗氏的女儿就要做太子妃了,这辈子她可能都要低人一等,这辈子她都及不上苗氏了。 李若兰紧抿着唇,垂首不做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只有李若灵则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那太子殿下是个克妻命,前后都有三个未来太子妃被他克死了,这样看来,她这个嚣张的从乡下回来的大姐姐是离死期不远了。 而刘氏,此刻她两手死死的绞着手里的帕子,下了圣旨又如何,还没成为正式的太子妃呢,她有的是时间找她算账。 院子里,高公公还没离开,而杨氏带着一众人自然也不能离开,只能陪着在院子里站着等。 这厢,李若初回了溯洄阁,直接卷了一张空白纸,折起来放在一个锦盒里。 人刚走到房门口,又折身返回来,将锦盒打开,拿出空白纸张,提笔在纸张上面洋洋洒洒的写了伪君子三个大字,复又将纸张折好放回锦盒内,这才带着一月和二月出了溯洄阁,朝前院儿走去。 一月和二月得知自己的主子即将要做太子妃,高兴坏了,跟在李若初身后面上都洋溢着喜气。 陈嬷嬷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影,不由心下觉得有些奇怪。 院子偏僻,府里有什么消息,溯洄阁总是最后才知道。 李若初将锦盒交给高公公的时候,高公公双手接过锦盒,跟杨氏寒暄了几句,这才离开李府。 高公公一离开,李若灵阴声阳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恭喜大姐姐,乌鸦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新文《盛门暖婚》/岚歆 宋暖最痴迷纪琛叫她的名字 小暖小暖 余音绕暖,融血渗骨! 纪琛最爱看的是宋暖一手手术刀,一手握着别人的器官,对着他深情呢喃,“我爱你!” 精彩片段一 “纪琛,我的手术刀呢?” “那是什么,又不能给你暖被窝,还没我经久耐用,你叫它一声,它会说话吗?”纪琛神色幽怨望着眼前已经多日不见的宋太太,委屈质问。 ps本文1v1双处,治愈系暖宠,夫妻俩拿撒狗粮当日常,以虐渣当便当的故事。 。 第45章 杨伯齐:咱们还可以再生 “灵儿。”李若兰扯了扯李若灵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了。 杨氏揉了揉眉心,身子一个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晕倒了,李若初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吩咐杜管家道,“杜管家,你去瞧瞧着人请的大夫来了没?来了赶紧让人到如意院儿去。” “是。”杜管家点头应下,转身便离开了。 李若初又吩咐杨氏的贴身婢女怜月和惜花,“你们两个扶大夫人回房歇着。” “二妹妹三妹妹也一并回房歇着吧。”李若初看了一眼李若兰和李若灵道。 不等二人回应,她看向刘氏,冷声道,“二舅母,表哥受伤一事外甥女自会派人去官府报案,另外,昨夜外甥女府上遭贼一事也一并交由官府处理,到那时,到底是表哥心怀不轨咎由自取,还是外甥女蓄意伤害表哥,我相信,官府一定会秉公办理。” “你”刘氏颤抖着身子指着李若初你你你了半天,却是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二舅母还是先回去歇着吧,您只管放心等着官府传唤便是。”李若初扬着下巴淡淡道。 “贱人,跟你娘……” “胡闹,还不跟我回家去。”话未说完,便被门外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男低音给打断。 闻声,刘氏身子微僵,但气势仍旧不减,看向李若初但眼神似带了无数的利剑,只恨不能当场将这贱人射死。 “二舅舅。”李若兰朝进来的男子出声唤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宁昌侯府的嫡次子杨伯齐,他一早便警告过刘氏,不可因为此事来相府寻麻烦,没成想,她趁他不注意,还是来了。 杨伯齐看了一眼李若初,道,“你,便是我那妹夫的长女吧?” 闻言,李若初看了一眼杨伯齐,淡声回应,“正是。” 杨伯齐轻叹一声,道,“昨夜发生的事情舅舅都知道了,这不怪你,是你显表哥纨绔不化,咎由自取,当然,我这个做父亲也逃不过管教之责,在这里,我替你显表哥跟你道个不是,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没必要闹上大堂,对大家都没好处。” “老爷,你怎么能” “住口。” 刘氏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杨伯齐呵斥住,他狠狠的看了刘氏一眼,又看了李若初一眼,道,“家中还有事,我们便先回去了。” “既然二舅舅这样说,初儿便听二舅舅第,这件事情暂且先不报官府,那么,舅舅舅母慢走,初儿就不送了。”李若初淡淡道。 刘氏的儿子杨文显昨夜突然受伤,刘氏急得三魂少了气魄,她就这样一个儿子,平日里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突然遭遇如此大难,刘氏只感觉天都塌了一半。 大夫宣布就诊结果,必须马上截肢,否则毒素就会迅疾蔓延至全身,危及性命,而且必须要快,慢一步照样性命不保。 截肢是保命的唯一方式,刘氏几度昏厥过去,思索再三,刘氏只能忍痛答应。 刘氏其夫君,杨家次子杨伯齐,得知此事之后气得摔碎了好几只茶盏,连夜审问了杨文显贴身伺候的几个小厮,这种情况,小厮们只得如实报告,得知真相之后,杨伯齐气得显得厥了过去。 杨伯齐是个明白人,自家儿子有错在先,也没理由将这件事情全都推给那才从乡下回来没几日的乡下丫头。 可刘氏不同,她听信了小厮口中说的是那乡下回来的丫头推了她儿子一把,他儿子这才被毒蛇咬中,否则,被咬的人应该是那个乡下回来的丫头。 刘氏才不管是不是他儿子三更半夜溜进了人家的院子想要害人,她只知道她唯一的儿子这辈子就这样毁了,这一切都怪那乡下回来的臭丫头。 为此,两夫妻还大吵了一架。 今日在李府闹这一出,杨伯齐并不知情,算是刘氏自作主张。 是以此刻,杨伯齐是特意前来阻止刘氏的,以免刘氏在愤怒之下犯下大错。 毕竟,刘氏不顾及脸面,宁昌侯府还是要顾及脸面的。 杨伯齐携刘氏离开之后,李若初看着大门口的方向,微微的眯起了眸子,刚才刘氏口中提到了她娘,刘氏到底想要说什么? 思索无果,便搁下这件事情没再多想。 一路出了李府,上了马车,刘氏的身子仍旧还在微微颤抖,不为别的,是被李若初给气的。 不过一个毛都没长全的乡下黄毛丫头,居然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在与李若初的交锋下,她竟丝毫没讨到便宜。 杨伯齐冷哼了一声,看向刘氏,“夫人这又是何苦,难道还嫌不够丢人吗?真要闹上府衙咱们宁昌侯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这是在挑明了提醒刘氏。 闻声,刘氏哇一声哭了出来,冲着杨伯齐就吼道,“面子,面子,里子都没了,要面子又有何用?咱们就显儿一个儿子,如今他废了一条腿,这辈子已经毁了,显儿可是老爷的亲生儿子,这时候老爷居然想到的还是面子。” 杨伯齐不过一个武将,平日里虽然脾气暴些,但是对自己的发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尤其刘氏一哭,杨伯齐便有些手足无措,只好伸手揽了刘氏的腰身,将她的身子往自己怀里靠,嘴里还出声安慰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就是再伤心,显儿的腿也没法好起来。” 刘氏想要挣脱杨伯齐的怀抱,但无奈被杨伯齐的胳膊抱的紧紧的,只要双手用力捶着杨伯齐的胸膛,叫喊道“那要怎么办?咱们可就显儿一个儿子,显儿这样了,咱们往后还能有什么指望?” 杨伯齐是习武的,刘氏那两拳头打在他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妻子在怀里越是挣扎,他便越发的圈紧了怀里的人,他出言安慰道,“显儿只是没了腿,又不是不能人道,照样还能传宗接待的,再不济,咱们还可以再生。” 一听到再生孩子,刘氏自然而然的想到自家夫君是想要纳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仰头就瞪着杨伯齐,怒道,“杨伯齐,老实说你是不是动了纳妾的心思?杨伯齐我告诉你,这辈子你要敢纳妾,我跟你没完,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就死了这条心。” 。 第46章 是他蠢的无辜 杨伯齐见不得刘氏发飙的样子,叹息一声解释道,“夫人说到哪儿去了,这么多年,难道夫人还信不过我?我是说咱们还不算老,还可以努努力,争取再生一个儿子。” “咱们?”刘氏不可置信的疑问出声。 “没错,就是咱们。”杨伯齐应道。 闻言,刘氏下意识的攥紧了手心,这么多年来,她不是没想过多为自家夫君多生几个孩子,无奈她这个肚子不争气啊,嫁给夫君这么多年来,就生了杨云飞和杨文显两姐弟,杨云飞已经嫁人,一年到头也难得回娘家一次。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已经嫁出去了,刘氏自然对女儿没什么指望,所以这么多年来,一门心思都扑在儿子杨文显身上。 谁知她这个儿子天生不爱读书,逃学,捉弄教书先生这都是家常便饭,连先生都气走了好几个,就没见过这么不省心的。 正因为有个不省心的儿子,乃至于杨伯齐每每回到家中想要与之亲热的时候,刘氏都兴致缺缺,乃至于到后来,有一段时间,杨伯齐索性待在军营不回来,隔了好长一段时间,刘氏才反应过来,当时还以为杨伯齐有了新欢,找杨伯齐大闹了一场。 杨伯齐经不住刘氏这般闹腾,无奈只好说了留宿军营的原因。 得知原因后,刘氏心知自己因为儿子的糟心事而冷落了自己的夫君,知道自己错怪了杨伯齐,心里有愧,心下想着怎么也要再给夫君生一个儿子,于是有好一段日子与自家夫君日日欢好。 却不料,她这个肚子始终都没有动静。 刘氏以为是自己的身子有毛病,还特意寻了大夫,可大夫却说她身子并无大碍。 只说生孩子这种事情也要随缘,平日里要注意调节情绪,不能操之过急,再加上她已经不是那年轻的小姑娘了,怀上的几率本就会小上很多。 没想到,大夫说了一大串,什么要注意调节情绪,什么不能操之过急这些她都没记住,偏生就记住了大夫说她不年轻了,不容易怀上孩子。 所以这一直以来,她就一直认为是自己不再年轻的原因,生孩子的事情她便也没放在心上,便也是真的随缘了。 刘氏与杨伯齐年龄相当,都是年近四十的人了,杨伯齐突然提出要与她生孩子,刘氏的一颗心就揪了起来,她已经不再年轻,虽然并非说就是不能再生了,但努力了这么些年,的确也是没怀上。 如今她与夫君唯一的儿子已经那样了,这辈子算是毁了,夫君想要再生儿子无可厚非,可是她真的还能生得出来嘛?万一生不出来,岂不是连累了夫君。 刘氏想到她嫁给夫君这么些年,夫君一直很疼她,不仅没纳妾,就是通房丫头都没有一个,她忽然心中有个念头,是不是她太自私了? 不然 脑子里才冒出让夫君纳妾的苗头,转瞬间便被刘氏狠狠掐灭,她自幼就是个心气儿高的,事事掐尖要强,以她的性子又怎能忍受自己的夫君与别的女人日日欢好,这事儿绝对不行。 心中念头辗转,归根结底这事儿都怪那乡下的臭丫头。 若不是她,她的儿子就不会有事,她的儿子没事,夫君就不至于这么迫切的想要再生儿子。 若她生不出儿子,又不准夫君纳妾,事关二房的香火问题,到时候只怕家里也会有意见,到那时她又当如何。 话锋一转,刘氏咬牙切齿道,“那显儿的事情就这么放过那丫头了?若不是她” 听刘氏还是这般执迷不悟,杨伯齐心中有些窝火,他抽出圈住刘氏身子的手,言语中也充斥着浓浓的不耐烦,“说了半天,夫人怎么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老爷。”杨伯齐这一态度再一次点燃了刘氏的怒火,“老爷你怎么了?显儿可是你的亲生儿子,显儿弄成这样,不是那臭丫头的错难不成还是我的错。” 刘氏越是这样,杨伯齐的心里头就越是烦躁,他看了一眼刘氏,怒斥道,“够了,你教的好儿子,三更半夜为何要偷偷溜进他那从来未曾见过面的表妹院儿中?缘由你不是不知道,你又为何非要将罪责怪在人家一个姑娘身上做什么呢?” “你儿子什么性子你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不清楚?显儿的确是无辜的,因为他蠢的无辜,轻易被人唆使,想要害人却没想到害人终害己。”杨伯齐深深的叹息一声,索性扭头到一边,不看刘氏。 自己唯一的儿子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他这个做父亲的难道不心痛?归根结底也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刘氏养歪了。 若非如此,他儿子也不至于到今日这个地步。 杨伯齐这一番话彻底惊醒了刘氏,对了,他儿子是被人唆使的,他儿子是为了讨表妹的欢心这才做下这样的错事,他儿子虽然调皮了些,但性子是单纯的,若非那杨氏的女儿李若兰唆使,他儿子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心中念头一转,刘氏瞬间将恨意便转向了杨氏的大女儿李若兰身上,二女儿李若灵是个一根筋,绝对想不出这样的法子,那便只有李若兰了。 那俩丫头她不是不了解,李若灵一根筋这是众所周知的,至于那李若兰,别看着平日里乖巧柔顺,实则是个心思厉害的。 刘氏从前还想着,李若兰这性子不错,若将来嫁给她家儿子,不说儿子自己喜欢,或是这层知根知底的关系背景,就是李若兰这沉稳的性子,必定能够里外一把抓。 可是如今,她儿子变成了这副模样,都是叫李若兰给害的。 “是若兰唆使显儿,都是若兰这个小贱人,我不会放过她的……”刘氏狠狠的握着拳头,一双眸子里面能喷出火来。 “愚蠢。”杨伯齐见刘氏这副模样,简直是失望极了,他道,“s事情归根结底还是显儿的错,是他自己愚蠢,否则换一个人也干不出这桩糟心事,说到底是咱们做父母的平日里没教好,是咱们做父母的责无旁贷。” ------题外话------ 吆喝一声,求免费评价票 。 第47章 她就是成心的 “不说咱们两家的亲戚关系,就是妹夫,人家如今是当朝一品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早不是曾经那个五品芝麻官儿了,你要不放过人家的女儿,人家会放过你?要跟人家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你自己几斤几两你心里没数?你凭什么跟人家斗,简直自不量力。” 被杨伯齐这般劈头盖脸的一顿训,刘氏直接傻眼了。 是啊,自家夫君不过一个四品武散官,如何与那圣眷正浓的一品左相斗,再说两家还连着血亲关系,总不至于为了显儿的这件事情要两家为敌。 “可我就是不甘心。”刘氏死死的咬着嘴唇,胸口就像是憋着一口气,无论如何都没法子通畅。 杨伯齐叹息一声道“行了,显儿这会儿还在府里发着脾气呢,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 “什么,显儿又在闹腾了,我的显儿,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刘氏说着那眼泪珠子便吧嗒吧嗒开始落个不停。 昨儿刘氏就哭了一整夜,这会儿又哭上了,杨伯齐也没搭理她,任由着她哭,他只盼着自己的儿子能早点从悲痛中走出来。 毕竟,往后的日子还得继续。 这厢如意院儿内,杨氏还躺在榻上,神情恹恹的样子。 大夫正在为杨氏诊脉,一旁的李若兰和李若灵两姐妹站在一旁担心坏了。 向嬷嬷牵着四小姐站在榻前,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杨氏,小手像模像样的轻拍着杨氏的胸口,就像哄宝宝睡觉一般,很是乖巧。 “陈大夫,我娘怎么样了?”大夫诊完脉,李若兰便急急的出口询问。 陈大夫曾在太医院任职,后因得罪了宫里的贵人,自请辞去官职,然后在京城自己开了一家药铺为生。 陈大夫医术高明,时间一长,口碑便日渐上涨,后因此,京中的很多达官贵人都会找他看诊。 “夫人的病情并无大碍,只不过夫人脑子受了碰撞,大脑轻微受损,需得静养一些时日,再者,切勿过度劳心劳神,否则对病情很不利。”陈大夫不紧不慢的说道。 “真的没事吗?要多久才能好?”李若灵急切的开口问道。 陈大夫点了点头,“无妨,老夫开些护脑的方子,夫人只需按方服药,加之静养,不出一月,便可痊愈。” 闻言,屋子里的一众人皆长吁了一口气。 “大夫人没事便好,没什么事儿我便先回去了。”苏氏朝杨氏道。 杨氏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允了。 苏氏一向是个性子寡淡的,任何时候总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 正因为苏氏这个不争宠不焦躁的性子,加之李锦也并未怎么宠她,所以一般时候杨氏也并不难为她,更何况这样,也在李锦跟前落了个大度的名声。 换李若灵的话说,换一个嫡母,苏氏未必能顺利生下儿子,还贵妾,想都不要想。 苏氏离开之际,李若初正好从外面进来,苏氏给李若初浅浅行了一礼,便自顾自的离开了。 李若初看了一眼苏氏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眸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还是一月小声提醒,李若初才回过神来,继续朝里院走去。 嫡母身子不适,她这个做女儿的自当要来看望。 还没进屋,李若灵一眼瞥见李若初,冲上去伸手便拦住了她,口中恶狠狠道,“大姐姐命中带煞,克父克母克亲,往后还是离我娘远一些才是。” 闻言,李若初挑眉,“三妹妹此话怎讲,不是都说了那算命的道长是个骗子,三妹妹怎的就如此偏信,难不成三妹妹与那道长是一伙儿的?” “你,你胡说。”李若灵说不过也打不过,只好站在原地光跺脚。 “灵儿,让你大姐姐进来”杨氏虚弱出声唤道。 母亲都叫了,李若灵没法子,只好退开身子,让李若初进去。 外间,陈大夫已经开好了方子,李若初走过去向陈大夫问明了杨氏的情况,便朝里间走去。 杨氏虚弱的倚在床头,正被向嬷嬷包扎额头的伤口,见李若初进来了,杨氏担忧的问道,“初儿没事吧,你二嫂嫂没对你做什么吧?” 李若初笑了笑道,“二舅母已经回去了,她没能把女儿怎么着。” 话说完,李若初眼尖的觉察到杨氏面上一闪而过的失望神色。 只见杨氏叹息一声道,“说到底,还是我那侄儿太过于淘气,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不过想来我那二嫂嫂也不是个不讲理的,否则依着她的性子也不见得这么快就能回去。” 杨氏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感叹刘氏是个有勇无谋的,她都这么积极配合了,刘氏居然还能让李若初这个丫头毫发无损。 “二舅母想要打死女儿来着,不过二舅舅把她带回去了,女儿这才逃过一劫啊。”李若初笑了笑道,“说来女儿也真是冤枉的很,分明自己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却不料还要被反咬一口,要知道,昨儿不是女儿身手敏捷,那废掉一条腿的可就是女儿了,哎呀,想想都觉得好险好险。” 李若初一本正经的说着,全然不顾杨氏面上青一阵红一阵的颜色变化。 杨氏知道,李若初此番来就是来故意气她的,不过面上却是不显,她扯了扯嘴角,依旧是虚弱的声音,“总之初儿没事便好,若是有个闪失,过段日子等你父亲回来我便真的是不好交代了。” 向嬷嬷给杨氏包扎好伤口,便将四小姐牵到外面去玩儿。 李若兰蹲下身子问杨氏累不累,想不想睡一会儿。 杨氏点头,便被李若初搀扶着小心躺下,随即合上双目。 李若兰朝李若初道,“母亲累了,需要歇息,大姐姐还是先回去吧。” 李若兰心知,她这个大姐姐就是成心来气母亲的,还不赶紧支开她,一会儿指不定又要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气着母亲。 李若初也不客气,朝李若兰浅浅笑了笑,一扭身,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眼看着李若初离开,李若灵站在门口恨恨的瞪着李若初离开的方向,只恨不能对着她的背后给她来那么一棒子。 。 第48章 她就是个刺头,谁碰谁倒霉 等屋子里的人都走了,杨氏才缓缓睁开双眼,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本以为你大姐姐是个好拿捏的,没成想你大姐姐就是一个刺头,谁要碰一下就得承受被扎的疼痛。”杨氏缓缓说道。 李若灵鼻端轻哼一声,“哼,如今赐婚的圣旨已经下来了,她也嚣张不了几天了,说不定明日就得被那太子殿下给克死。” “住口。”杨氏呵斥道,“灵儿,母亲是不是教过你,任何时候都要谨言慎行,小心祸从口出。” 李若兰也看着李若灵轻轻摇了摇头。 李若灵觉得自己无辜,小嘴一瘪,上前一步蹲在了杨氏榻前,委屈道,“娘,我也是看房里没外人才敢这么说的,女儿又不笨,哪里会蠢到在外头说这些话。” 私下议论皇室,可是大罪,这种事情,杨氏不下一百遍到教过李若灵,李若灵知道,就是有时候的的确确是忍不住。 杨氏紧紧皱着眉头,面色依旧严厉,“灵儿,往后让母亲知道你再这般口无遮拦,母亲便罚你禁足半年,哪里都不准去。” 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性子,杨氏不是不知道,她有一个儿子,最是让她引以为傲,还有三个女儿,除开若蕙那个小的,就李若兰和李若灵两姐妹年龄相差不大,同样是一个肚子里生出来的,怎的性子就差别那么大。 杨氏并非嫌弃自己的女儿一根筋,她只是担心,就她女儿这个性子,往后若是出了门子,没了她这个做母亲的这道护身符,她要怎么生存下去。 大宅院儿里的后院儿那是人吃人的世界,你若不没个心眼儿,能被人给活吞了。 再者,李若灵自幼就是被杨氏捧在手心长大的,平日里连句重话都没说过,哪里会舍得责罚。 眼下被杨氏这么一呵斥,李若灵瞬间只觉得鼻子一酸,她觉得很委屈,瘪着小嘴,眼泪花花在眼眶里面不停的打着转转。 李若灵一委屈,杨氏看着也心疼,只叹息一声安慰道,“好啦好啦,别哭了,又不是真的要责罚你,母亲这样说,也就是希望你长长记性,母亲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好。” “女儿记住了。”李若灵瘪着小嘴,蹲在床前看着杨氏,模样委屈极了。 话锋一转,杨氏看着李若兰和李若灵两姐妹问道,“你们两个跟母亲说实话,昨夜你们的表哥进府,到底是不是你们干的?” 两姐妹对视一眼,李若兰才缓缓的点了点头,“是。” “我们不过是给显表哥行个方便给他开了后门,想要借他的手教训教训那个小贱人,但具体他会怎么做,我和姐姐都是不知情的。”李若灵急忙补充道,生怕杨氏把显表哥废了一条腿的事情全部怪责到她们头上。 杨氏看着李若兰,李若兰垂着眸子,紧咬着下唇不出声,手里头不安的绞着帕子。 见杨氏一脸的严肃,李若灵又道,“娘,您就别袒护那个小贱人了,本来就是她欺人太甚,老天真是不长眼,废了一条腿的人怎么不是她。” 杨氏面色沉重的看向李若灵,面色沉重道,“叫我说你们什么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们却还不知道反省,可见母亲真的是将你们给惯坏了,显儿那是母亲的亲侄儿,是你们的亲表哥,他如今废了一条腿,这辈子也就算是毁了。” “是女儿想事不周,女儿错了,请母亲责罚。”李若兰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杨氏的床榻前。 李若灵虽觉得自己没做错,但见母亲脸色不好,姐姐也跪下来了,她也只好跟着跪了下来。 “罢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明日咱们便去看望你们的表哥,给你们俩赔罪去。”杨氏叹息一声无奈道。 “母亲,又不是我们的错,为何我们要赔罪。”李若灵心里不服气。 李若灵不过是觉得,显表哥废了一条腿,她们去探望也是理所应当,但为什么要赔罪呢,显表哥是在那小贱人院子里受的伤,主意也是显表哥自己想出来的,跟她们并没有关系。 更何况,二舅母也都认为是那小贱人的错,她们跑去赔罪,那不就是自己送上门承认这事儿是她们两姐妹的错? 闻言,杨氏皱了皱眉,她这个女儿果然是一根筋,她道,“灵儿,事情虽不是你们做的,但事情却因你们而起。” 叹息一声继续道,“你们的显表哥是不是因为要帮你们抱不平才去找那丫头的麻烦的?咱们丞相府戒备森严,那是你们的显表哥想进就能进的?这件事情难道你们不是同伙?你们还敢说,你们的显表哥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跟你们一点儿关系没有?” 被杨氏这样一解释,李若灵算是明白了,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显表哥是因为她们才去找那小贱人的麻烦,所以说起来显表哥是为了她才受的伤,这么说来她是要去跟显表哥赔罪的。 李若兰蹙了蹙眉,看向杨氏,“母亲,二舅舅想来已经怪责到我们身上了,刚才来接二舅母的时候对着大姐姐还赔了不是,连说都不曾说一句,我们该怎么办?” 闻言,杨氏眉头微蹙,当下决定道,“事不宜迟,咱们这便出发去外租家。”杨氏说着就要起身,却不料身子猛然一起,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母亲……”李若兰见杨氏面色不好,只好轻声道,“母亲受了伤,还是在家好好歇着吧,二舅舅那边我与灵儿自己去赔罪就行了。” 杨氏被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来,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冲李若兰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如今杨氏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昨日的事情她已经猜测出了个大概,只是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却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 另外,本想趁着今日二嫂嫂来闹事,她好借此机会打压那个丫头的,没成想那丫头好生一张利嘴,当场就吓得她那二嫂嫂不敢轻举妄动了。 最要命的是,在紧要的关口,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高公公居然亲自来宣圣旨。 一切的一切,仿佛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一般,一切都发生的太过于巧合了 。 第49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李若兰唤来门口的两个婢女,怜月和惜花,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便带着李若灵准备去往侯府那边。 杨氏看着两个女儿离开的背影,心道,还是她的若兰最让人省心。 同时,她也想借此机会,看看两个女儿独自处理事情的能力。 李若兰与李若灵两姐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单独出门,从前即便是出门都是跟着母亲一起,从未像今日这般两姐妹单独出府,还不是出去玩,而是身上还带着艰巨的任务。 所以,杨氏也吩咐了,让杜管家亲自送两位小姐去宁昌侯府,也吩咐了向嬷嬷跟在二人身边,谨防出什么岔子。 溯洄阁。 李若初回了院子之后就在房里走来走去,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令她有些不好消化。 倒不是指宁昌侯府二房的那档子事儿,这件事情她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因为本来就是她占理,即便是她父亲李锦在家,她也是这个态度。 所指的便是高公公宣圣旨一事,圣旨的内容什么娴熟大方,品貌出众她是没放在心上,什么许配为太子妃她也没放在心上,因为这些事情她一早便有了心理准备,只不过事情来得比想象中积极了一些。 她放在心上的是,她那未来的夫君居然是她的压寨夫君秦瑜。 最令人头疼的是秦瑜居然让高公公给他把酱油策划书带回去,也就说明,秦瑜早就知道他要娶的太子妃便是她,意思便是这桩婚事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咯。 想到这些,李若初突然想到她搬来溯洄阁第一个夜晚,秦瑜怎么说来着,他说你也不小了,也该嫁人了。 他还说什么如此我便委屈一下,择日着人来提亲。 这不,择日,就今日,他真的来提亲了,而且还是特别嚣张的直接下圣旨这种,让人完全不能拒绝的这种。 所以,秦瑜下一次见到她会不会说,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李若初心里突然有一种想要骂人的感觉,逮着秦瑜狠狠的骂个痛快,那什么,敢痛快的骂当今的太子殿下是一种什么体验,世间绝无第二人了吧。 一月从房间外面端来茶水,见自家小姐一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终于忍不住开口,“大小姐,您别急,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大小姐占理的,侯府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一月以为自家小姐是在为今日杨家二夫人来找她麻烦的事情忧心,所以也就贴心的想要安慰一番。 李若初并没有理会一月的安慰,只随意打发了一月出去,想了想又把整个院子的人都支出去了。 哐当一下,整个溯洄阁就李若初一人。 李若初朝空中招呼了一声,“黑风黑影可在。” 话音落,两个身着黑衣劲装的男子便闪身来到李若初跟前。 黑风黑影二人身姿强大,二人往李若初跟前一站,李若初简直就是个小不点儿。 输了身高不能输气势,李若初环抱着双臂斜眼扫了二人一眼,拿手指戳了下黑风的胸口,问道,“我问你,你主子是谁。” “是姑娘。”黑风想也不想的应道。 “那你呢?”李若初眼神扫向黑影。 “是姑娘。”黑影答道。 闻言,李若初勾了勾唇道,“既然我是你们的主子,你们是不是应该唯我的命令是从。” 二人对视一眼,点头道,“是。” 李若初眸光扫向二人,淡淡道,“那我现在命令你们去杀了秦瑜,也就是你们的前任主子,可能做到?” 黑风黑影二人再次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黑风道,“我们的任务是誓死护卫姑娘周全,杀谁并不在我们的职责范围之内。” 黑影完全赞同黑风的意见,点头称是。 李若初冷笑起来,“这么说来,你们刚刚说的话就像是放了个屁。” 闻言,黑风黑影二人不解李若初的意思,二人再一次相互看了一眼,随即二人摇头,并不能理解李若初所指。 李若初道,“你们既然说我是你们的主子,那便应当服从我的任何命令才是,而如今你们只管听命于前任主子,只惦记着前任主子给你们分派的任务,而全然不顾我这个现任主子给你们分派的任务,那你说你们说话是不是就跟放屁一样。” 这…… 闻言,黑风黑影二人瞬间傻眼了。 还能这么解释?不过听着似乎也没毛病。 李若初见二人低头不语,她摇头失笑,“罢了,也便不与你们计较了,本来我也不是你们的主子,何必强求你们只忠于我一人呢。” 话至此处,顿了顿,李若初的眼神再一次扫向二人,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她看着二人问道,“我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只管回答是与不是,但凡有所隐瞒,你们便哪里来哪里去。” “是。”二人这一次没有犹豫的齐声点头称是。 毕竟,只是问几个问题,没再让他们杀人了。 “秦瑜,也就是你们的主子,是不是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李若初抛出第一个问题。 “是。”二人没犹豫。 反正主子已经在若初姑娘这里暴露身份了,而且也没让他们瞒着。 闻言,李若初沉默了半晌,继续开问,“秦瑜在皇帝跟前受宠吗?” “这……”李若初抛出这样的话题,黑风黑影二人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属下不知。”黑风道。 “属下们只管听吩咐做事。”黑影道。 李若初挑了挑眉想想也是,便也没难为二人,便也没继续问下去,因为她知道,不管她问什么,二人只怕都会回答不知道。 只挥了挥手,让二人退下去。 确定了秦瑜的身份之后,李若初的心有些不太平静。 秦瑜是太子,如果她嫁过去做了太子妃之后,那么往后她想要恢复自由身就难了啊,毕竟,她可没兴趣在后宫参与妻妾争宠这种事。 李若初自由散漫惯了,让她一辈子待在深宫,绝对不可能。 对了,还有,秦瑜是太子,酱油生意还要不要合伙了? 要不然她还是单干? 。 第50章 再探若舒阁 毕竟跟当朝太子合伙做生意,怎么听着怎么不靠谱。 她现在想的是,早一点查出原主母亲的死因,早一点弄清她梦魇的真相,这样她就可以彻底与丞相府拜拜,去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生活。 向来李若初就是个行动派,就在今晚,她决定铤而走险,再次夜探若舒阁。 自打回府以来,她直觉若舒阁是个神秘的地方,一个与原主的生母有着巨大联系的地方,就是不知,这一回她能不能成功的进去。 今晚的月儿尤其的明亮,夜空中布满了透亮的星子,形成无边无际的璀璨星河。 李若初换了一身夜行衣,足尖轻点,飞身出了溯洄阁,直奔若舒阁。 意外的是,今晚进入若舒阁,居然格外的顺利,顺利的让她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按理说,经过她上次惊扰了府里的隐卫一事,这里的戒备会更加森严才是,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在等对方放松警惕,再寻机会。 没成想,今晚却是这么顺利。 小小的身子轻飘飘的落在房顶,猫着身子紧贴瓦面,就如一只灵巧的猫儿一般,不动声色。 身子顺着瓦面往下挪动,纵身一跃,跳到了二楼屋檐下。 后背紧紧的贴着墙面缓缓的挪动小碎步,顺着墙跟就朝二楼的窗子摸了过去。 动作极为轻巧的推开窗子,身手灵活的跃了进去。 若舒阁一共有两层建筑,也是这府上最高的一处建筑,眼下李若初便是在二楼的位置。 清澈柔和的月色透过窗子照进房间,李若初进入房间好一会儿双眼才开始慢慢适应房间的黑暗。 就着月色,入目的是一排一排的高高的书架,书架上整齐的罗列着厚薄不一的书籍。 李若初缓缓走近书架,脚步极轻,尽量不让自己在此处留下过多的痕迹。 伸手在书架上摸了一下,食指与拇指指腹轻轻搓了搓,书架上显然有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据李若初所知,这座若舒阁原本是府里唯一的藏书阁,是李锦当初为了妻子苗若舒所建造。 据说那时李锦每日公务繁忙,压根就无暇顾及自己的妻子,甚至连自己的妻子怀孕了都不知道,后来因为李锦的冷落,孕期的苗若舒得了一种心病,也便是21世纪所说的孕期抑郁症,直到妻子小产,这才引起李锦的重视。 苗若舒当时肚子里的孩子是二人第一个孩子,却因为李锦的冷落导致妻子小产,李锦非常自责。 在陪伴妻子的同时又不能丢掉手头的公务,于是命人在十米开外建造了一座藏书阁,之所以要建在十米开外,是因为苗若舒觉得隔得太近了会影响到自己的夫君,会打扰到对方。 但是书房与藏书阁仅仅十米,也就是一个走廊的距离,苗若舒闲着无事的时候便会在藏书阁看书,虽说二人并未直接面对面,可却能苗若舒感觉到夫君其实就在一旁陪伴。 苗若舒除了平日练练武,闲下来的时候便在藏书阁看书,李锦不太忙的时候也会待在藏书阁,二人时常在藏书阁一待就是一整日。 直到生下二人的第一个孩子,孩子才将将满两岁,苗若舒丢下夫君幼女便撒手人寰。 据说是得急病而亡,具体得了什么急病,不得而知。 这些信息都是李若初从陈嬷嬷和府里的一些老人口中得知的,虽不知所说事情的真假,但总归若舒阁就立在这儿,能确定的是,当年的藏书阁的确是李锦为了妻子苗若舒而建。 李若初伸手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拿在手上随手翻开一页,就着透过窗子进来的月光,李若初眯着双目瞧了几行字。 从书的内容来看,大致能确定手中拿的是一本话本,书中收录的是民间的一些故事。 连续取下来好几本书,李若初发现都是这样的话本书,想来原主生母生前是个很爱看这种话本故事的。 也能由此看出,苗若舒在李锦心里的位置很重要,若不然李锦也不会费尽心思收集了这么多的话本故事。 她猜,原主的生母一定是个很活泼很灵动,还很单纯的女子。 都说苗若舒是得急病而亡的,但据那囿城庄子上的芳儿姐姐说,她娘自幼习武,身子骨一向都很好,怎么会得急病而亡?又或者到底是得了什么急病? 还是说根本就没有得过急病,所谓的得急病只是一个借口,实则原主生母是被人害死的。 假设,李锦的前任妻子苗若舒是被人害死的,而二人唯一的女儿知道了真相或是亲眼目睹了娘亲的死,所以这么多年来,这件事情一直是原主心里的一个结,那么有没有可能便是因为原主心里这个一直解不开的结才导致了如今她的梦魇。 当然,这只是一个李若初自己认为可以说得通的一个假设,具体的真相不得而知,而且,她现在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在若舒阁二楼溜达了一个来回,李若初又顺着楼梯下到一楼。 因着阁楼窗子前面大树给挡住了月光,所以一楼的环境要比二楼黑暗很多,除了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一排一排的书柜,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 她脚步放缓,挪着步子一步一步的缓缓朝前移动,伸手动作极轻的摸了一下周遭的柜子,仍旧是一层厚厚的积灰。 她用手试探性的一排一排的去推那些柜子,不过,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看起来,一楼和二楼的装修格局差不多,大多是书柜,其他的细节她也看不太清,光线太暗了。 顺着书柜走到靠墙的位置,李若初正想伸手触摸墙面,却闻外头有一阵响动。 难道又被发现了?李若初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身体往暗处墙壁贴近。 “阁楼有动静。” “去看看。” 外头有巡逻的护卫,李若初心知今日不能继续待下去了,便顺着来时的方向先摸上了二楼,紧接着又上了房顶,猫着身子静等巡逻护卫散去。 李若初清晰的听到巡逻的护卫说刚才的响动是一只野猫造成的,紧接着便有人将那只猫捉住了,随之而来的是那只野猫的惨叫。 。 第51章 变着法儿的让他们从良 一直等到巡逻的护卫彻底走远了,李若初才长吁了一口气,旋即飞身离开。 直到进了溯洄阁,李若初才放下心来。 回到卧房,李若初直接褪去了夜行衣,只余一身月白寝衣。 她直接跨坐在榻前的红木小方桌前,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随即朝空气中招呼道,“出来吧,一直躲着,不嫌累啊。” 话音落,一道黑影疾速闪过,转瞬间便显身在李若初跟前。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若初的未婚夫,当今的太子殿下秦瑜。 李若初柳眉一挑,抬眸看了一眼对方。 依旧是一袭玄衣缎袍,一头墨发随意的束在脑后,精雕细琢的五官有棱有角,如黑曜石般的黑瞳浸染着浓浓的暖意,嘴角向上弯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柔和的月色透过窗子倾泻而下,周身仿佛散发着幽幽的光泽,端的是面若冠玉,气宇轩昂,玉树临风之态。 李若初想说,谁说男人长得好看没用的,至少养眼啊。 二人也不说话,就这样相对而坐,李若初动手倒了一杯茶水,伸手递了过去,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对方,唇角亦微微弯起。 秦瑜伸手接过茶杯,不想茶杯却被李若初紧紧的握住,他摇头失笑,幽深的黑眸望向李若初,眸子里溢满了无可奈何的笑意。 下一秒,李若初手指微动,手中的茶盏倾斜,杯中的茶水顷刻间就要与秦瑜的俊颜来个亲密接触。 秦瑜唇角微勾,大掌就势阻住李若初的手腕处,使得茶杯再一次被扶正,李若初再想动作,秦瑜便顺着她的方向阻拦,二人打太极一般将茶盏推来换去。 不过自始至终,杯中的茶水始终没撒一滴,只见得轻微的漾着小圈圈。 见此情形,李若初索性将手里的茶杯往秦瑜手里一塞,口中只道,“怎么着,身体恢复的不错啊,功力见涨啊。” “你方才去哪儿了?你可知我等了好些时候?”秦瑜握着茶水浅饮了一口,不答反问道。 闻言,李若初看了一眼秦瑜,朝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明知故问。” 给她身边安插了那么大两个眼线,她有什么小动作,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这不是明知故问是什么。 若初这般,秦瑜也不恼,只温声道,“你若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等哪日你愿意告诉我了,我会竭尽所能的去帮你。” 也不知道为什么,秦瑜觉得自己很是乐意看到若初在他跟前使小性子的这一面,这样的时刻,让他心里头总是觉得特别的踏实。 在秦瑜看来,依着若初的性子,她在巫山过的好好的,此番愿意回府,且两次夜探府里的藏书阁,想来她是有一定的目的。 秦瑜说的话,李若初仔细想了想,便摆手拒绝了,“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必了,我的事情自己能解决。” 不说二人之间存在的信任并未到达无话不说的地步,就是她相信秦瑜将她的目的告诉了秦瑜,秦瑜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过了这么多年,很多证据可能已经不成证据,她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并不能保证她一定能在这个府里发现些什么。 便说自她回府以来,她一直心存怀疑的若舒阁,她今日是顺利进去了,但她仍旧是一无所获。 秦瑜但笑不语,今日若初夜探若舒阁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若不是他亲自为她掩护,怕是会再一次惊动府里的护卫。 “今日可有收获?”秦瑜问。 若初摇了摇头,蹙眉道,“没有。” 李若初不主动说,秦瑜也没再继续追问,只跟她提起酱油作坊的事情,“我有一个提议,让你昔日巫山的弟兄们集体迁来京城,让他们打理酱油作坊,你觉得如何?” 不说制造平民酱油是为民造福的事情,就是为了圆若初的一个想法,秦瑜也会想要将这件事情办好。 “嗯?”李若初抬头看了一眼秦瑜,有些疑惑道,“巫山的弟兄们?” 秦瑜点头,“反正作坊办起来,也是需要人手的,巫山的弟兄们都是自己人,用着也放心。” 想了想,又道,“至于柳先生一家,可以来京城开个医馆。” 这句话着实说到了李若初的心坎儿里,是啊,巫山寨的兄弟都是自己人,有他们打理,她自然也是放心的。 还有柳先生,柳先生医术很好,让他留在巫山寨,清静是清静了,不过确实是大材小用了,就是平日里独自研读医书,研制新药方,也能看出来,柳先生对医术对痴迷程度。 李若初挑眉看向秦瑜,眨了眨一双大眼睛,挑眉道,“你是觉得他们是山匪,变着法儿的想让他们从良吧。” “让他们都有一份正经的事业来做,难道不好?”秦瑜不答反问。 言外之意便是,这不正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李若初斜眼看他,心下觉得秦瑜的建议也未尝不可,毕竟,她也有意巫山寨的人迁来京城。 静默了一阵,李若初看向秦瑜道,“看来你有计划了,不如说来听听?” 秦瑜弯了弯唇角,温声道,“这只是一个初步的计划,待你亲手写封信送去,来不来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意思。” “嗯,有道理。”李若点了点头,很赞同秦瑜的意思。 毕竟,巫山寨的很多弟兄都在巫山待了很多年,有的还是本土人士,对他们来说,他们早已经把巫山当成了自己的家,突然让他们远离家乡来到京城,怕是他们一时也难以接受。 李若初想了一会儿,便对秦瑜道,“行了,明日我抽时间写一封信交给黑风或者黑影,你负责找人送去。” “妥。”秦瑜应道。 二人就这样静默了坐了一阵,李若初抬眼看向秦瑜,挑眉道,“你还有事儿吗?” “没有了。”秦瑜答,眼底是经久不散的宠溺笑意。 李若初好笑的看着秦瑜,“没事儿了你还不走。”说完从凳子上起身,挪步走向秦瑜跟前,猛然俯身,顷刻间,二人 的距离近在咫尺,甚至能强烈的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她双眼迷离,轻咬下唇,魅惑的声线在秦瑜耳边响起,“好夫君,如此良辰美景,不如就在今夜……” ------题外话------ 哎呀,明天pk,好紧张,求安慰,求抱抱 。 第52章 唱歌会扰民 闻言,秦瑜但笑不语,只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朝他走来。 不知道从何时起,眼前的女子渐渐成为他心尖上的人,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总能牵动他的心。 待李若初走至跟前,秦瑜起身,温润的目光看了看李若初那似笑非笑的模样,淡声道,“那我走了。” 李若初身高虽然也挺高,接近一米七的高个儿,但跟秦瑜站在一块儿,还是有很大的身高差。 二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立,李若初欣赏对方的美颜还得微微仰着头。 不过仰头看人可不是李若初的风格,她还是比较喜欢俯视他人的感觉。 但见李若初摆了摆手,没好气道,“去吧去吧,老娘要睡了,困死了。” 话音落,只听秦瑜轻叹一声,“算了,这个坏毛病是改不掉了。” 她自然知道秦瑜指的什么,不就是不乐意见她总以老娘老娘自称嘛,她只对着秦瑜笑了笑,“老娘乐意,你管得着吗?” 见秦瑜望着自己,李若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对方,打趣道,“怎的,不想走了?是被老娘的魅力迷的走不动道儿了是吧?” “走,咱们上屋顶去。” 李若初给了对方一个眼神,随即闪身出了卧房,直接飞身上了屋顶,秦瑜紧跟其后。 挑了一个位置坐下,她看了一眼秦瑜,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来来,既然舍不得走,老娘再陪你耗会儿。” 秦瑜无声的勾了勾唇,随即在李若初的身边坐下。 二人就这样并排躺着,也不说话,只静静的望着星光璀璨的夜空。 秦瑜自是很享受这样静静的陪着若初的时光,即便不说话,也觉得很美好。 可李若初是个好动的,让她一会儿不说话可以,但一直不说话会让她觉得憋得慌。 “不如你给我唱个歌儿吧?”李若初偏头,对着秦瑜提议道。 闻言,秦瑜只淡淡一笑,偏头看她,“夜深了,不合适。” 李若初恍然,对对对,夜深了,唱歌会扰民,不合适。 使不得,使不得。 李若初皱着眉头想了想,再次建议道,“那,不若你给我讲讲你幼时的趣事吧。” 幼时的趣事…… 秦瑜的眸光暗了暗,不过转瞬即逝,只淡淡道,“身为皇家子嗣,记忆里似乎没有什么趣事,有的只是无休止的算计。” 事实上,他从未向他人这般袒露心声,对于若初,也是头一回。 秦瑜只这样一提,李若初便了然。 是啊,自古以来,最是无情帝王家。 尤其是秦瑜这样自幼便丧失了生母的孩子,到如今还能活下来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无非是顽强的意志力与那无休止的算计。 她偏头,看向秦瑜,目色中满是心疼。 便是此刻,她突然心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上一世,她的记忆里只有拼命的训练与搏斗,便如秦瑜刚才说的那一句,记忆里似乎并无什么趣事。 是啊,秦瑜的记忆里没有趣事,她的记忆里也没有趣事,可不就是同病相怜。 秦瑜偏头看向李若初,眸光温润。 月色下,那突然对上来的一双黑眸里好似盛满了星星一般,星星点点,那双漂亮的眸子简直看得李若初一时间不舍得移开她的视线。 李若初还沉浸在上一世的回忆中,身边却响起秦瑜温润的声音,“如今圣旨已下,我们之间有婚约在,往后我想要见你,会比从前方便很多。” 李若初自然明白秦瑜的意思,在古代还是有男女之防的,男女未曾婚配,是不能私下见面的。 私下见面的事情若传出去,不仅会受到道德的谴责,还会遭万人唾弃的。 尤其是出生在高门显贵的公子小姐,更为严重,稍有不慎,影响的可是整个家族。 秦瑜看了一眼李若初,便起身要走,转身之际却听李若初主动问道,“明天还见面吗?” 话刚说完,李若初便开始懊恼自己真没出息,问对方明天见面吗跟问对方你会想我吗一点区别都没有。 “我是说,咱们改日出去玩儿吧。”李若初为自己刚才的没出息又急急的找补回来一句。 秦瑜深深看了李若初一眼,目色中是满满的眷念,弯了弯唇角,只温声道了个好字,便闪身离开。 望着秦瑜离开的背影,李若初花痴般弯了弯嘴角,看来,恋爱的感觉还蛮好的嘛。 前世,还是黑玫瑰的时候,李若初是只顾着拼事业了,当然,身边也是不乏追求者,不过她向来是个心大的,总之,恋爱情感这些事情跟她是压根儿没沾过边儿。 李若初自认为今夜她与秦瑜之间的这种氛围便是恋爱了,嗯,是恋爱无疑了。 自顾自的回味了刚才与秦瑜之间的点滴,李若初回房抱着被子美滋滋的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李若初睡到日上三杆才起,洗漱完又吃过了点心,午间又在屋子里拉着一月和二月玩猜拳,下午在院子里舞了一下午的剑,引得院子的丫头们一阵欢呼,就连陈嬷嬷也是惊讶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李若初回府第一日接风洗尘聚餐席上,李若初就在众人面前编了神仙姑姑的故事,为了她会武找了个借口,如今更是在众人跟前小露身手,这样也防止她院儿里再来第二个杨文显。 要突袭她,也来个有本事的,她也能施展施展拳脚,过过瘾。 不过要说起来,杨文显夜袭溯洄阁那晚,也是够险的,若不是黑风黑影提醒,她怕是一直困在梦魇中久久无法醒来。 这样看来,秦瑜将黑风和黑影放在她身边,关键时刻还是很有用的。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好几日,陈大夫说杨氏能下床走动了,不过还是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也不能有过大的情绪起伏。 如意院 这天一大早,杨氏便唤来李若兰和李若灵两个女儿,命人将两个女儿尽量打扮的素净一些,她打算今日带着两个女儿回一趟娘家宁昌侯府。 “母亲,我们打扮好看一些不是更招外祖母喜欢吗?”李若灵不解问道。 李若兰解释道,“我们去外祖家主要是去看望显表哥的,显表哥遭此大难,我们打扮的太过明艳只会惹二舅母厌烦的。” “啊?是去看望显表哥吗?我才不要去看二舅母的脸色。”李若灵一听要去看望显表哥,立马撅了小嘴,不乐意去了。 之所以李若灵会这样说,主要是因为前几日刘氏来府上闹腾那一日,李若兰与李若灵两姐妹去二舅舅家好生的去赔罪,结果换来的却是她们那二舅母的好一顿数落。 且当着府上那么多下人的面,那是丝毫不留情面,愣是生生将两姐妹骂了回去。 。 第53章 免得跌了身价 pk求收 两姐妹回府之后,杨氏得知了此事,心中虽然气愤,可到底是因为自己的亲哥哥就杨文显那么一根独苗,二嫂嫂宝贝她那儿子宝贝的命根子似的,再加上此事又的确因自己的两个女儿而起,所以杨氏也只好将心中的不快强压下去。 “这一趟必须去,而且咱们都得去。”杨氏道。 一连好几日,杨氏都憋着一股气,好不容易陈大夫松口说她能下床走动了,她便迫不及待的要回娘家。 杨文显虽说是个不学无术的,可那到底是她的亲侄儿,又是二哥哥的独子,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看望的。 再者,隔刘氏上回来府上闹腾已经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二哥哥和二嫂嫂如今是个什么态度,她那老母亲又是个什么态度,毕竟,平日里,她那老母亲可是很疼她孙子的。 李若灵撅着一张小嘴,圆乎乎的脸蛋上写满了不乐意。 杨氏将小女儿交给向嬷嬷带着,又着人从库房备了厚礼,领着两个女儿出门。 刚走到门口,便遇见迎面而来的李若初。 “母亲要出门吗?这是带着两位妹妹上哪儿去?”李若初眨了眨眼睛,问杨氏。 闻言,杨氏不答反问,“初儿来有事吗?” 李若初对她们娘三的去向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点头道,“我来跟母亲说一声,我今日想要自己出去街上逛一逛,买些胭脂水粉啊什么的。” 杨氏眉头微蹙,眸中闪过一抹不耐,不赞同道,“初儿,你自幼在乡下长大,初回府时,有些规矩不懂母亲也不会说什么,可是如今你已经回府了,是丞相府正经的嫡长女,更何况赐婚圣旨已下,如今你可是待嫁的太子妃,你若独自出去万一有个闪失,咱们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初儿该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才是。” 杨氏这是直接拒绝了李若初的要求。 一旁的李若灵讥讽的声音传过来,“大姐姐,如今你是麻雀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可不是曾经的乡下野丫头了,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可不好在大街上抛头露面的,免得跌了身价。” “灵儿的意思是未出嫁的女子都该待在闺阁里,实在不宜外出走动。”李若兰赶紧补充了一句。 闻言,李若初浅浅一笑,道,“三妹妹这话糙理不糙,可真难为三妹妹这般操尽了心思。”轻叹一声,又继续说道,“既然母亲和妹妹们都不建议我出去,那便不出去就是了。” 杨氏看了一眼李若初,满意的带着两个女儿出了府,临出门前还特意跟杜管家交待,万万不能让大小姐私自出府,否则出了岔子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李若初在府邸门口目送杨氏携带两个女儿在婢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李若灵最后一个上马车,掀开帘子之前还特意朝李若初扬了扬下巴,一副傲慢挑衅的模样。 待马车走远了,杜管家才对李若初说道,“大小姐还是进去吧。” 李若初只朝杜管家浅浅笑了笑,也没为难杜管家,扭身进去了。 其实,李若初猜到杨氏会是这个态度,从李锦出门,杨氏的态度不如从前,如今,出了杨文显的事情,她是更有理由端着了,这不,露出真面目了。 李若初回溯洄阁,特意饶了路,前往她幼时住过的院子方向苗心院。 其实一直想要进去原主曾经住过的院子看看,无奈李锦下了命令,没他的吩咐,谁都不许进去。 其实很多次路过那里,无奈院门紧闭,还有专人看守,她便也没急着进去,想着都能有人定期清扫,想必里头也没什么紧要的。 今日她也就预备路过路过,并没打算硬闯。 到了苗心院,院门口的两名看守的小厮主动给李若初见礼,李若初只道,“我不进去,我在外面看看就好。” 两名小厮一听大小姐只是来看看,心下放心了。 若说从前还敢将这位大小姐不放在眼里,可如今不敢了,如今人家可是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态度不好点儿能行嘛。 “你们两个何时进府的?”李若初看着院子的门牌不经意的朝二人问道。 两名小厮齐声应道,“咱们都是家生子,自幼就是在府里长大的。” 闻言,李若初浅浅一笑,又道,“这么说来,你们两个根本没见过我娘?” “是的,大小姐。”二人齐声应道。 李若初点了点头,又跟二人闲扯了几句,这才离开。 趁着早晨天气还算凉爽,李若初便在院子里练起功来。 宁昌侯府。 侯府的子嗣不多,杨老侯爷与其老妻姚氏共育有两子一女,嫡长子杨伯贤,嫡次子杨伯齐,唯一的女儿便是嫁给了李锦的杨氏。 原本杨老侯爷年轻的时候也是有过两个妾的,不过都没活到最后,不是耐不住寂寞与人私通,就是生下了孩子,孩子活不过一岁,其生母悲痛过度自缢而亡。 府上也就两个儿子,老侯爷又常年镇守边关,所以老夫人姚氏怎么都没同意分家,两房都在府上一起生活。 老侯爷的两个儿子是子随父愿,都是走的武路子,嫡长子杨伯贤是正四品殿前副都指挥使,嫡次子是正四品武散官明威将军,一家三个男人都占着重要的岗位。 杨氏带着两个女儿到达侯府门口的时候,两个守门的小厮一见是自家小姐,连忙热情的招呼见礼,一人进去通传,一人迎上前帮着忙前忙后。 侯府的管家亲自出来迎接,带了杨氏一行直奔老夫人的住处。 到了老夫人的沁心院儿门口,便有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伺候的孙嬷嬷一早便在院儿门口迎接。 “小姐,老夫人在屋里等着您呢,老奴带您进去吧。”孙嬷嬷端正着身子笑盈盈道。 杨氏朝孙嬷嬷笑了笑,便随着孙嬷嬷领着两个女儿朝院子里面走。 沁心院儿里装潢素简,姚老夫人素来又喜欢清净,所以一路进去,院子里的下人并不多。 ------题外话------ pk期间群内福利多多哒,红包赢不停。 qq群号二五二四零四九七二(252404972) 推荐四四暮云遮新文《甜蜜独家霍先生,生个宝宝吧!》 综艺节目采访新晋人气女星纪初语。 主持人“纪小姐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纪初语娇羞坦言“能够被我搞定的。” 主持人“那你觉得什么样的男人最难搞?” 纪小姐认真想了想,笑“对我而言,那就是霍七少。” 主持人“呵呵呵呵” 网上盛传,纪小姐屡次三番三番五次想要爬上霍七少的床,最后都被拒之床外。 清冷矜贵的霍七少,高高在上的霍七少,谦谦君子霍七少,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个一路睡着男人靠着绯闻爬上去的妖艳贱货?! 晚上,奸情滚滚,纪小姐坐在霍七少的腿上眼泪汪汪,“你发什么疯?” “被你搞。满足你的愿望。” 。 第54章 妖精转世 pk求收 姚老夫人向来习惯用完早膳便去小佛堂礼佛,这听下人通报自己的女儿回来了,这才出了小佛堂回了正屋。 “外祖母。” 刚进门的李若灵一见老夫人便笑眯眯的朝老夫人跑过去,双臂一伸便将老夫人抱住,脑袋在老夫人怀里一个劲儿的蹭着撒娇,“可想死外灵儿了,咦,外祖母的皮肤看着是越来越水嫩了呢。” “你这小猴头,都多大了,还这么皮。”老夫人伸手轻刮了一下李若灵的鼻头,故作板着脸道,“外祖母都老了,褶子都多厚了还水嫩,灵儿这是故意笑话我老婆子了吧。” “才没有呢,外祖母一点儿也不老。”李若灵脑袋在老夫人怀里蹭个不停,“外祖母在灵儿心里一直都是小仙女。” 老夫人早就习惯了李若灵这般活泼的性子,被李若灵这么撒娇一闹,逗得老夫人是开怀大笑。 李若兰轻移莲步走上前,对着老夫人微微欠了欠身,“兰儿给外祖母请安了。” 杨氏也上前,朝老夫人行了一礼道,“母亲。” “都起来吧。”老夫人拉了李若灵在自己身边坐着,朝杨氏和李若兰道,随即又吩咐人看茶。 杨氏和李若兰做在正屋下首,有下人端来了茶水和点心。 “母亲近来身子可还好?”杨氏望着老夫人问道。 “能吃能睡,难为你心里还惦记着我这个母亲,有心了。”老夫人说着端了茶水抿了一口。 屋子里沉默了一阵,杨氏喝了一口茶水,又看向老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是为了你侄儿的事情过来的吧。”老夫人见杨氏欲言又止,只好开口道。 杨氏缓缓点了点头,“前几日,二嫂嫂在女儿府上闹腾了一场,想必这事母亲已经知晓,也是那日女儿撞坏了脑子,休息这些时日才好些,这不心里一直记挂着显儿的病情” 李若兰身子笔直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有些不安的掐着帕子。 就李若灵最心大,她插嘴道,“显表哥的事情确实因我们姐妹而起,但也不能全怪我们呀,外祖母,上回我和姐姐特地来给二舅舅和二舅母赔罪,被二舅母好骂了一通,这事祖母想来是知道的,其实我们也很委屈”说着已经委屈的瘪了小嘴。 李若灵说这一番话,杨氏倒是没阻拦,她心知,母亲最是疼爱灵儿了,从来都是什么事儿都由着她。 杨氏和李若灵母女说的这些,老夫人自然都是知道的,虽说平日里老夫人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消息可都灵通着呢。 老夫人伸手揽了李若灵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是安慰。 “如今显儿已经废了一条腿,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再说咱们老杨家本就人丁稀薄,老二家也就那么一根独苗,行事冲动了些也是情理之中的。”老夫人轻叹一声,转动着手里的佛珠缓缓说道。 “这些女儿都能理解,可到底这件事情是因兰儿和灵儿而起,若不是显儿为了给兰儿和灵儿出气,也不至于被我那继女”杨氏说着深深的叹息一声。 杨氏不经意的就把事情的由头引到了她的继女李若初身上。 闻言,老夫人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怪责,“不是我说你,说起来你那继女自幼便被送去了乡下,如今十多年了,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还能在你手底下翻出什么花儿来。” “外祖母不知,我那大姐姐可狡猾了,嘴又会说,还会功夫,回府第一日就对灵儿动手,还对母亲不敬,偏父亲还一味地偏袒,从小到大,灵儿就没受过那样的委屈,外祖母可要为灵儿做主,呜呜呜”李若灵这招撒娇扮委屈的这一招在姚老夫人这里是百用不厌,这不,说着说着又委屈的哭了起来。 老夫人最看不得李若灵掉眼泪了,一看李若灵那委屈的小模样,顿时心疼极了,连忙安慰道,“好好好,乖,灵儿不哭,外祖母替你做主,我老婆子倒要看看那丫头是个什么样的妖精转世。” 一见这招灵了,李若灵立马勾着老夫人的脖子,在老夫人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外祖母最好了,还是外祖母最疼灵儿了。” 姚老夫人疼李若灵不是没有原因的,老夫人就两个儿子,老大杨伯贤有两个儿子,老二杨伯齐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孙子们都淘的很,显然也不是那贴心的。 老夫人年纪大了,身边就想要养个乖巧贴心的女孩儿陪着,偏老二家的,老夫人唯一的一个孙女儿跟她一点都不亲,每回见了她眼神都躲躲闪闪的,性子并不讨老太太的喜。 后来杨氏难产生下李若灵,杨氏是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里捡回来一条命。 再加上,自打生了李若灵之后,杨氏的身子一直很差,请了很多大夫都只说生产伤了元气,要多补一补,要说这按照大夫的方子名贵补品吃了一大堆,身子就愣是没见起色,还是杨氏身边的向嬷嬷说建议请个高僧给瞧瞧,别是碰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就这样,向嬷嬷张罗着请了高僧进门,高僧瞧过之后,只说是因为李若灵出生的日子选的不是时候,那个时辰出生的孩子幼时会克自己的生母。 一听高僧说这话,杨氏就着急了,连忙请教高僧有没有什么化解的法子。 这高僧也不卖关子,直接说这孩子六岁之前都不适合放在府上养,得抱出去养。 这还未满月的孩子能抱去哪里养呢?交给谁才能彻底放心呢? 正好,这时候姚老夫人来看望自己的小外孙女儿,见自己女儿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就问是怎么回事,这不,杨氏一说了这情况,两母女当下就敲定了将李若灵送到沁心院儿养着。 但是,此事并非是这母女二人说了就能算,毕竟这孩子还是姓李,李锦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人。 令人意料不到的是,李锦轻易就同意了这件事情,还说只要杨氏身子好起来,这种事情便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题外话------ 推荐小凌儿新文《法医狂妻护娇夫》,上一世,伊芙是才名远播的天才名法医,游走在尸骨间屡破奇案,格斗、医术、射击……样样精通,让世界大佬们闻风丧胆。 这一世,她的执念只有他,只想弥补上一世对他的伤害,好好护他、宠他、爱他! 且看智商超群情商负数的冰美人如何自修恋爱宝典,在征服某人的时候,顺便虐该虐的渣,打该打的脸。 本文1vs1,甜宠无虐,爽文,谈情说爱的同时穿插着破案情节,坑品良好,欢迎入坑! 。 第55章 刘氏之斗败的公鸡 pk最后一天求收 就这样,李若灵便被送去宁昌侯府姚老夫人的身边养着,就连姚老夫人身边的孙嬷嬷都说,自打灵丫头来了沁心院儿,整个沁心院儿好像一下子有了生气。 对了,说来也真是奇怪,自打李若灵被送去姚老夫人身边后,杨氏的身子是日渐好转,连李锦都直说事情真邪乎。 对于姚老夫人的态度,杨氏只说,“说起来那丫头确有些邪门儿,说什么在乡下的时候,有个神仙姑姑经常在夜里教她识字练武,这,这哪里有这样的事儿,哪里会有什么神仙姑姑,八成是有人在暗地里教她,至于那人是谁,女儿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不过至今却是没结果。” 闻言,姚老夫人掀了掀眼皮,冷哼一声,又问,“据说皇上已经下旨给那丫头和太子二人赐婚了?” 杨氏点了点头,“是,我也没想到,圣旨会下的这么急。” 姚老夫人皱了皱眉,摆手道,“罢了,这事儿容我先想想,我且先陪你去二哥那里吧。” “谢母亲。”杨氏总算等到了老夫人的这句话。 老夫人的这话对杨氏来说算是表了态,老夫人并未因为这件事情怪责于她。 杨氏也不担心她那二哥哥会与她计较什么,二哥哥性子好,遇到事情总是会先替别人着想,就是她那二嫂嫂,有些话你不挑明了说,她能记恨你一辈子。 一行人来到杨伯齐这边的院子,有婢女远远的看到老夫人带着杨氏几个过来了,早早的就进去通报了。 是以老夫人和杨氏几个才到院子门口,刘氏便亲自到门口迎接。 “母亲怎的亲自过来了。”视线直接越过杨氏几个,只看着老夫人招呼道。 话说完,眼神落在杨氏身上,立马换了一种态度,“哟,什么风儿把妹妹吹来了,好好的丞相府不待,怎的跑我这儿来了,我这座小院儿可不好容下妹妹这尊大佛,再说,也怕失了妹妹的身份。” 话音刚落,便听老夫人不快的声音响起,“刘氏,你的意思是侯府亏待了你,还是我那儿子亏待了你?” “要是觉得侯府和我儿子都亏待了你,不若早些回你娘家待着去。” 当着下人的面,老夫人这番话是丝毫不给刘氏留情面。 一见老夫人生气了,刘氏赶紧解释,“母亲,儿媳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 刘氏的话还没说完,老夫人又道,“实在是什么?实在是你这个做嫂嫂心胸狭窄,因为一点事情就容不下你夫君的亲妹妹。” 杨氏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还没进门,就开始吵起来了,还让这周围的下人看笑话,这实在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李若灵如今对这个二舅母是没什么好感,见刘氏说话不客气,跟着就想要怼回去,被李若兰拉了一下使了一个眼色给拦住了。 “母亲这话说的没有理,儿媳实在冤枉,我与晓娥妹妹素来交好,又如何会容不下妹妹。”刘氏反驳道,“就是显儿又发脾气了,儿媳这心里实在是” 见刘氏已经服软,杨氏赶紧道,“二嫂嫂,容我去看望显儿吧,显儿是我的亲侄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的。” 刘氏虽是个泼辣性子,但这历来,再厉害的儿媳都没有在婆婆跟前耍威风的时候,真要闹起来,只能是她这做儿媳的吃亏。 杨氏嫁给李锦,在这一点上很是庆幸。 李锦是孤儿出身,家中并没有长辈,所以,杨氏嫁过去之后,除了李锦对她冷淡了些,但府上除了李锦,从来没有人能够给她脸色看,府里的一切大小事务都是她说了算,做任何事情她只要打定主意做,不用请示任何人。 当然,除了一些自己拿不定主意要跟夫君商量的。 “进去吧。”刘氏在老夫人跟前就像个斗败的公鸡,只能服软,但心里头却是愤愤不平。 老夫人看了一眼刘氏,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道,“不要因为一点事情整日里丧着一张脸,没有哪个男人愿意面对这样的女人。” 老夫人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摆明了就是在提醒刘氏,刘氏只规矩的应了一声,“儿媳受教了。” 经老夫人这样一提醒,刘氏有些醒悟过来,自打显儿出事后,她与夫君二人常常说话不到三句就得吵起来,算算日子,夫君一连有三日没回府了。 刘氏也知道她不该这样,说好了两人努力再生,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几人进院子没走多远,就隐约听见屋里叮叮当当瓷器破碎的声音。 很明显,杨文显又在闹脾气。 刘氏一听杨文显又在闹,本能的就加快了脚步,拔足快速朝杨文显的住处奔过去。 “这孩子,走,快过去看看。”老夫人拧了拧眉心,也加快了脚步。 杨氏赶紧跟上。 李若兰与李若灵二人对视一眼,也加快了脚步跟上去。 越是靠近杨文显的住处,杨文显在屋里闹腾的声音就越清晰。 “滚,都给老子滚出去。”这是杨文显声嘶力竭喊的最后一声。 紧接着,屋里便安静了下来。 等几人走到杨文显的住处时,刘氏小跑着冲进去,下一秒,就见一只茶盏嗖的一下朝门口飞了出来。 随着咚的一声,只听刘氏啊的一声惨叫。 只因刘氏避之不及,茶盏扔出来时正好砸到刘氏的额头,随即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朝台阶上摔下去。 “来人,快去叫大夫。”见状,老夫人赶紧吩咐院子里的下人道。 杨氏快走几步上前,扶起刘氏,“二嫂嫂,你怎么样了?” 刘氏借着杨氏扶住的力量,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快去看看显儿。” 自打杨文显出事之后,杨文显因为接受不了自己废了一条腿的事实,总是闹腾,总嚷嚷着活不下去,干脆死了算了。 所以,刘氏这厢是安排了好些人手日夜看管着,生怕一个没注意,自己的儿子就寻了短见。 这会儿见屋里伺候的下人都被赶了出来,她急坏了,压根儿就顾不上自己受了伤。 刘氏抬头的时候,额头的鲜红已经顺着额头眼脸流了下来。 ------题外话------ pk最后一天求收啦啦啦,还没进群的赶紧啦,群号252404972 。 第56章 不若便让她们在府上住几日 “二舅母伤得不轻,得赶紧包扎。”李若兰紧忙上前从袖口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朝着刘氏额头受伤的位置捂了上去。 帕子碰触到刘氏额头伤口的时候,刘氏痛得发出嘶的一声。 刘氏抬手握住李若兰拿着帕子的手,声音有些虚弱,“好孩子,你去劝劝你表哥,说不定他会听你的。” 冷不防的被刘氏这样握住手腕,又提出这样的要求,李若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李若兰不傻,她自然知道刘氏是什么意思。 显表哥一直倾心于她,她是知道的,只不过她却不能嫁给显表哥,不是不能,是根本就不愿意。 试问,有哪个女子会乐意嫁给一个不思上进,只顾玩乐的男子,更何况,她早已心有所属。 虽然,还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但是,她相信,总有一日,她会再一次遇见他。 二舅母的意思,定然是觉得表哥喜欢她,她若去劝,表哥说不定会听。 但是,她该怎么劝?明知道表哥喜欢她,若表哥情绪激动说些什么不好听的,她又当如何自处。 这时,却见李若灵自告奋勇的去到屋门口,不过却是避着门口的正前方,只站在门口一侧,朝里头喊道,“显表哥,我是灵儿啊,我和姐姐来看你了。” 话音落,里面突然出奇的安静。 李若灵趁机道,“显表哥,我们要进来了,你别乱扔东西,别砸到灵儿了好不好?”似哄小孩儿一般轻声细语。 李若灵在外祖母身边生活了几年,幼时时常跟在杨文显的身边玩,所以,即便李若灵不满那日刘氏对她们姐妹的态度,但心里也有些自责显表哥因为她变成这样,所以,眼下她是真的想要好好安慰安慰显表哥。 “灵儿进来咯。” 李若灵刚试探着朝屋里迈了两步,屋里的杨文显便大叫道,“别进来,灵妹妹你别进来。” 闻声,李若灵脚步顿住,她咬了咬唇,缓缓劝道,“其实灵儿只是想看看你,显表哥,你千万别难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灵儿一点儿都不会嫌弃你,你仍然还是灵儿的好哥哥。” 许是李若灵这话起了些许作用,刘氏赶紧无声的碰了一下李若兰的胳膊,示意李若兰也帮着劝劝。 杨氏也跟李若兰使了一个眼色,李若兰只好将手里的帕子交给刘氏自己按着,迈出脚步朝屋门口走近,声音很是温柔,“灵儿说的对,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大家都不会嫌弃你,你仍然是我们的家人。” 不似李若灵口中说的自己不嫌弃,而是说大家都不会嫌弃,且最后算是郑重声明大家是一家人。 李若兰说着便对李若灵使了一个眼色,两姐妹一同往屋里小心的迈着步子。 屋子里一直静默着,李若兰与李若灵慢慢靠近里屋,但见屋子里的桌子椅子东倒西歪,地面上躺着密密麻麻摔得粉碎的茶盏碎片,二人小心的挑着脚下的路缓缓朝里走近。 直到二人在里屋的门口发现趴在地上的杨文显。 杨文显冷不丁抬头看到李若兰与李若灵,随即发狂般大喊大叫,“啊,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快出去。” “我不要让人看到我现在的鬼样子,我不要”口中失神一般的碎碎念。 见状,李若灵快步跑过去,一把抓着杨文显疯狂乱舞的两只手,慌忙劝道,“显表哥,是灵儿啊,灵儿扶你起来好不好?” 李若兰也上前帮忙,对着杨文显温柔劝说道,“显表哥,地上凉,兰妹妹扶你去床上休息可好?” 闻声,杨文显看向李若兰,眸子里是浓浓的爱慕情意。 见杨文显没反抗,李若兰与李若灵二人想要合力将人扶去床榻。 不料,两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千金大小姐根本就拉不动身高体壮的杨文显。 “来人。”李若兰高声朝外唤了一声,又低声转移杨文显的注意力,“显表哥,好久没听你唱戏了呢,能给我们姐妹哼唱几句吗?” 立马就有在门外待命的小厮冲了进来,刘氏也在杨氏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听李若兰这般说,杨文显面色怔了怔,是啊,从前兰妹妹便最喜欢听他唱戏了,还夸他声音好听来着。 从前,他给学着戏班子里的角儿唱戏的时候还能比划比划样子,可如今,他的腿想到这些,杨文显的神色黯淡下来。 紧接着,李若灵便学着杨文显从前唱戏的样子哼唱起来,“园子里那个百花争艳哎,花丛中有个采花姑娘哎,姑娘一回头,那个百花皆失色哎” 李若灵唱歌的声音转移了杨文显的注意力,李若兰指挥着小厮将杨文显抬上床塌。 好不容易将杨文显抬上了床榻,刘氏赶紧吩咐下人去重新熬药,自己就和杨氏,老夫人站在外屋,没进去打扰孩子们。 没多大一会儿,外面传话说府里的大夫来了,刘氏怕打扰到杨文显,索性走出去,到屋外让大夫给止血包扎。 李若灵唱的虽然不太好听,但杨文显却是一脸享受,唇角不自觉的往上弯了弯。 李若兰见状,悄然松了一口气。 两姐妹你一句我一句的缠着杨文显聊着从前的趣事,时而屋里还传来笑声,听的刘氏都傻愣在外屋了。 早知道她那两个外甥女那么管用,之前她就不将这俩外甥骂出去了,说不定这时她儿子情绪都稳定了。 刘氏眼珠子转了转,心里生出一个想法,抬头看向杨氏的脸便生出几分笑意,“妹子,你看这几个孩子聊得这么开心,不若便让她们在府里住几日” 刘氏提出这样的话,姚老夫人也没说什么。 杨氏没多想,便直接答应了。 本来她今日来这一趟的目的就是求的一个和字,只要二嫂嫂心里释怀了,她二哥哥自然不会讲什么。 “谢谢妹子。”刘氏松了一口气,有了这两个外甥女陪着,想来她儿子也能安分几日了,等身子好些,想通了也就好了。 老夫人轻咳一声,提醒道,“几个孩子都不小了,做任何决定之前要先想着合不合规矩。” ------题外话------ 哈哈,不是看到留言,差点儿给忘了 。 第57章 媚娘与齐郎 听老夫人不放心,刘氏赶紧道,“母亲放心,儿媳会仔细安排的。” 老夫人这话其实是说给杨氏听的,杨氏也明白母亲的意思,只道,“我那两个女儿非闹着要陪外祖母,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拿她们没法子,便劳烦母亲了。” 一句话给两个女儿留下来找了一个正经的理由,这便不担心有心人胡乱嚼舌根了。 姚老夫人点了点头,只要大家心里都有数就好。 有婢女从外头端来了药,刘氏亲自接过来端了进去。 老夫人和杨氏也跟着进了里屋。 一下子,杨文显卧房里的人就多了起来,杨文显下意识的扯了扯盖在腿上的薄被,头也扭向一边。 刘氏看着自家儿子这幅模样,一颗心瞬间就揪了起来。 是谁害她儿子到这个地步,若不是为了给李若兰和李若灵两姐妹出气,她儿子也不至于落的这般田地。 才整理好的理智,在一见到自己的儿子残败的身躯,心下那一股怒火立刻就升腾了起来,端着药的双手也因用力握住瓷碗显得有些颤抖。 “表哥,吃药了。”李若灵看着杨文显轻声道。 李若兰从刘氏手里端过药汤,轻声朝杨文显道,“表哥,吃药了。” “是啊,显儿,只有吃药才能让你的身子好得更快。”刘氏也小心翼翼的小声劝道。 刘氏的话一下子刺激到了杨文显,他双手紧紧的拽着盖在双腿上的薄毯,身子也因极力压抑的情绪而微微颤抖,话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吃再多的药也长不出来另一条腿。” “所以呢,你就活不下去了是吗?” 门口的方向,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低音。 屋子里的人都听得出,这是杨伯齐回来了。 杨伯齐大跨步走进里屋,身后一个身姿娇弱的女子低着头快步跟上去。 “老爷,显儿已经够可怜了,你这个做父亲的不仅不安慰,怎的还说出这样的话。”刘氏一听杨伯齐这语气就来了气,一边脚步朝外走,一边嘴里就开始一连串的埋怨。 话音还没落下,刘氏眼尖的就瞧见了杨伯齐身后跟着的一个面生的女子。 下意识的,刘氏心中便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 “她是谁?”刘氏指着杨伯齐身后的女子,皱眉看向杨伯齐怒问。 杨伯齐也不怒,直接转身朝身后的女子温声道,“媚娘,这是府上的嫡母。” 说着又看向刘氏,同样语气淡淡,“这是媚娘,她已经有了我的骨肉,你且给她在府上安排一个合适的住处。” 杨伯齐的声音不大不小,可分贝却足以令屋里屋外的人都能听清楚。 那名叫媚娘的女子只垂着眸子,朝刘氏行了一礼低声道,“奴婢媚娘见过大夫人。” 顿时,刘氏只觉大脑嗡嗡作响,杨伯齐的那一句这是媚娘,她已经有了我的骨肉一直在她脑子里不断回响。 刘氏双目睁圆,死死的盯着杨伯齐,一脸的不可置信。 “媚娘?她,她有了你的骨肉?”刘氏看着杨伯齐哽咽出声。 “是,媚娘有了身子,你作为嫡母理当妥善照料。”杨伯齐朗声道,一双眸子却不再看刘氏。 “我呸!” 压抑在刘氏体内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刹那爆发出来,一个箭步就朝杨伯齐身后那叫媚娘的女子冲过去,“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贱货” 杨伯齐会带那个叫媚娘的女子回府,也料定了刘氏会闹,自然也做好了准备让刘氏闹,但却断然不会让刘氏伤害到那位名叫媚娘的女子。 “够了。”杨伯齐只长臂轻轻一挥,刘氏便被摔倒在地。 里屋的老夫人,杨氏和李若兰、李若灵听到动静都从里屋跑了出来。 刘氏怔怔的趴在地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怎么会呢,她和夫君感情那么好,这么多年来,夫君都未曾纳过妾,就前不久,夫君还说要与她努力生孩子呢,这才几日的功夫,不可能,不可能,她一定是在做梦,等她醒过来,一切都会回到原本的样子。 刘氏用力的闭了闭双眼,随后睁开,看到的却是那个叫媚娘的假惺惺关怀的样子,“大夫人,您没事儿吧?” “杨伯齐,我跟你拼了”刘氏猛然从地上爬起来,抡起拳头就朝杨伯齐胸口砸。 杨伯齐站着不动,就任由刘氏在他身上一阵乱打,那叫媚娘的女子着急了,就想要走近劝说,“大夫人,您别生气了,奴婢保证进府之后一定尽心伺候大夫人,伺候齐郎。” 还齐郎,刘氏本来捶累了,这一听媚娘的话再一次激发了她的怒火,一转身又要朝媚娘身上扑。 杨伯齐再一次伸手推了一把刘氏,他纳妾,刘氏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但冲他发脾气可以,怎么能对怀了身子的媚娘动手呢,他自然不能允许刘氏伤害媚娘。 杨伯齐这一次动手是用了些力气的,而刘氏一连摔退了好几步,这一个不巧,后脑勺就磕到屋里的桌角上了。 “杨伯齐,你居然对我动手,我,我跟你拼了”刘氏顺手就抄了身后的一张凳子朝杨伯齐砸过去。 杨伯齐叹了一口气,迎面对着刘氏空手便夺了刘氏手中的凳子,然后朝身后的小厮冷声吩咐道,“来人,把大夫人给我关到房里去,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放她出来。” 话音落,屋外立刻有小厮进门,紧接着刘氏便被人强行带离了出去。 少了一个刘氏,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杨伯齐看了一眼媚娘,又看了一眼老夫人的方向,对着媚娘道,“媚娘,这是老夫人。” 媚娘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一听杨伯齐这样说,赶紧快步上前给老夫人磕头,“奴婢媚娘见过老夫人。” “快起来,小心动了胎气。”老夫人对媚娘露了笑脸,一双眼又看向媚娘并不显怀的肚子,“有多久了?” 媚娘垂首轻声回道,“回老夫人,快有两个月了。” “大夫说可能是个男胎。”杨伯齐插话道。 。 第58章 一月被要挟 “快两个月了啊,哎哟,真好,但愿你能给我老杨家再添一个孙子,呵呵呵。”老夫人听了杨伯齐的话顿时就笑开了。 “但愿如此。”媚娘低着头浅笑道。 杨氏也对此事乐见,毕竟,二哥哥唯一的儿子杨文显已经残废了,这媚娘的肚子里的孩子那还真是来的正是时候,此时,她的心里一下子明朗了。 本来因为自己的两个女儿废了二哥哥唯一的子嗣,她心里一直觉得自责,如今好了,二哥哥终于肯纳妾,那么二房便不用担心子嗣的问题了。 杨氏认为,她那二嫂嫂虽然可怜,但终究子嗣最重要,这么多年,儿哥哥独宠她一人也算对得起她了。 李若兰跟杨氏一样,也为二舅舅家即将要添丁感到很高兴。 只有李若灵,一直盯着那叫媚娘的女子看,明明还不到两个月的身孕,却一直在那有意无意的抚摸小肚子,像生怕谁不知道她怀了身孕一样。 只闻里屋传来咚的一声,随着还有杨文显的一声哀嚎。 显然,杨文显从床榻上掉下来了。 杨文显发疯一样的在里面狂喊大叫,杨伯齐却阻止众人进去探望。 杨伯齐长叹一声道,“除非他自己想通了,否则,谁劝都没有用,由他吧。” 老夫人也叹息一声,挥手叫了杨氏几个,离开了。 屋内,媚娘忧心忡忡的望着杨伯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杨伯齐以为媚娘哪里不舒服,连忙温声问道,“媚娘,你没事儿吧?” 媚娘咬了咬唇,犹豫着开口道,“齐郎,不若齐郎就在府外给媚娘安排个住处吧,不求条件多好,只要能住就成,只要能安心把孩子生下来” “你是怕大夫人不高兴?”杨伯齐自然听懂了媚娘的意思,只长臂一伸,将媚娘揽入怀中,温声安慰道,“媚娘别怕,一切有我在。” “媚娘一月听齐郎的。”媚娘身子一歪,便倚在了杨伯齐的怀里。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全然不顾杨文显激动的在屋里一下一下的捶着床榻。 这天夜里,溯洄阁好不热闹,李若初靠在躺椅上,一边翘着二郎腿吃瓜子儿,一边听院子里的婢女聊着八卦。 尤其白日里宁昌侯府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李若初听得是津津有味,她感叹,这白日里宁昌侯府发生的事情,这么快就传遍了整个丞相府,这传播速度简直堪比21世纪的网络化信息时代啊。 二月努着嘴,哼了一声道,“这便是报应,谁让她欺负咱大小姐。” 二月说的不是别人,正是不日前来相府找过麻烦的宁昌侯府的大夫人刘氏,这一转眼的功夫,那是失了儿子又失了男人,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给巫山寨的信李若初一早便让黑风黑影二人交给了秦瑜,至于若舒阁的事情,仍然没有更多的进展。 不过她闲着无聊,倒是抽空往苗心院里跑了一趟,与她所猜测的差距不大,苗心院儿里就是一个普通的日常生活的院子,并没什么特别的。 苗心院的格局据说还是按照苗若舒生前的时候摆放的,院子里也被打扫的很干净,可李若初看着院子里的一切,是提不起丝毫的记忆。 面对幼时曾生活过的地方,李若初的感觉就像是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没有丝毫记忆丝毫感觉的陌生地方。 按理来说,她梦魇看见的场景,应该就是原主幼时所经历过的事情,她一定遭遇了一个难忘的经历,只是,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记忆呢,是一个什么样的经历令她魂飞之后那段记忆还顽固的留存在这具躯体的脑子里。 找不到任何线索,也想不通很多事情,索性便不想了,只舒服的吃着冰葡萄,磕着炒瓜子,过着小日子,别提多惬意了。 又过了些日子,李若初的院子里收到了消息,说李锦和二皇子顺利平定了灾民暴动,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信送回来也是要些时间的,所以,算算日子,李锦估计过几日就能到京了。 李锦回不回府,李若初并不觉得有多大区别,倒是杨氏,一连几天心情都很好的样子,不仅不似从前那样冷漠对待李若初,反倒比以往热情了好多,又是新衣裳又是各种好吃的往溯洄阁里面送。 府上都传,这大夫人真不愧是京中少有的贤良大度的嫡母,尤其还是对一个继女,换作寻常人家,继女不受苛待就不错了,哪里会有这般的待遇。 这样的女人,可真是世间罕有啊。 当然,也有持另外一种态度的,毕竟,李若初这个继女许配的可是当今的太子殿下,能嫁给太子做正妃,那是何等的荣耀啊,等继女往后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受惠的还不是李家,杨氏这个做继母的那心里清楚着呢。 李若初也不含糊,她可是许了溯洄阁的“十二月”,等她嫁进太子府,便把她们全都带过去,这许诺可高兴坏了十二月们,平日里干起活儿来都更上心了,生怕自己哪里没做好,惹到大小姐不高兴,出嫁的时候不带上她。 想想,那可是皇宫啊,太子府啊,大小姐可是太子正妃啊,往后可就是皇后,等大小姐当了皇后,那她们便是皇后的陪嫁丫头,那往后的日子还愁不好过嘛,是以,十二月们一个一个的使尽了浑身解数伺候李若初。 当然,李若初也乐于这一幕,多好啊,大家都向着她。 对了,提起向着她,便不得不提一件事。 要提的便是有人收买她院子里的丫头,被收买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若初身边的贴身丫头一月,如今,在李若初身边,最受重用的便是一月了,所以,避免不了会被人要挟利用。 一月是孤儿,当初是被买卖到相府的,所以威胁到她的只有她的身契。 事情是这样的。 那日傍晚,一月端来了大厨房新做的点心。 点心的样子很精美,名字也好听,叫冰皮酥。 即便是八月底的天气,白日里天还是很热,尤其李若初还是个怕热的,一听到冰皮酥的名字,李若初便觉得凉快,赶紧让一月端来。 。 第59章 投奔寨主 不过在点心端到跟前的时候,李若初便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只笑眯眯第看向一月道,“一月,你也尝尝。”说着伸手拿了一块儿点心递给一月。 一月低着头,不敢看李若初,只摇头道,“不不不,这是给主子的,而且奴婢不爱吃甜的。”最后一句话声音细如蚊呐。 李若初自然察觉出了一月的异常,只笑了笑道,“算了,你不吃我便多吃点儿。”说着便要将手中的点心塞进口中。 下一秒,就在李若初手中的冰皮酥即将入口时,一月突然扑上来伸手抢过李若初手里的冰皮酥,紧接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朝李若初磕头。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还请大小姐饶奴婢一命。”一月不住的朝李若初磕头,只几下,额头便血肉模糊一片。 李若初上前拉了一月起身,只淡声道“一月,我希望你跟我说实话。” 话音落,一月扑通一声再次跪下了,不假思索便哽咽着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屋子里除了李若初与一月主仆二人,再无别人,一月说完之后只觉心里顿时轻松了。 原来,是李若兰威胁一月,说只要为她办好一件事情,便提一月到她的身边做一等丫头。 如若不照做,便要将她卖到青楼去,毕竟府里所有下人的身契就在杨氏的手里,就算李若初想要出手帮忙,那也是无能为力。 李若初了解完整件事情之后,点了点头,怪不得今日看着一月一整天心不在焉的样子,原来内心一直在挣扎。 “一月该死,一月知道大小姐最讨厌人背叛,所以请大小姐给一月留个全尸,一月就是死也不要进青楼。”一月又朝李若初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进府第一日李若初就跟所有人说过,平生她最讨厌的便是背叛。 李若初也看出来一月是个性子倔的,只淡淡道,“你起来吧,这件事情我会帮你,不过同样的事情我不希望会有第二次。” 一听李若初要帮她,一月有些不敢相信,大小姐要怎么帮她?她的身契可在大夫人手里捏着啊,难道大夫人能轻易把她的身契交给大小姐吗? 一月猜的没错,李若初也没想什么特别的法子,她就是直接问杨氏要的身契,不过只要了一月、二月和陈嬷嬷三人的。 至于杨氏又是怎么心甘情愿的将府里下人的身契交给李若初的呢。 事实上,李若初只是在杨氏跟前提了提杨文显夜里偷溜进她院子的事儿,杨氏便只能咬牙将几人的身契交给李若初。 原因很简单,若是李若初将这件事情有意传出去之后,不仅会连累宁昌侯府的名声,还会令她背上容不下继女的名头,再者,等李锦回来了之后,又当如何看杨氏这个当家嫡母。 毕竟,刘氏来府里大大的闹了一场,这件事情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住,最重要的就要看李若初这边的态度了。 她若不计较这事儿,府上的下人又都敲了警钟,这件事情便到此为止。 她若要计较起来这事儿,告上府衙,府衙可不会管你杨文显断没断腿,说不定还有牢狱之灾。 别想着把这件事情盖过去,一来刘氏来李府大闹一场,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太多了,二来还有杨文显被截肢的那条腿可是铁证。 再说如今,李若初身上背的可是未来太子妃的名头,她要是想要闹,宁昌侯府和丞相府一个都别想落着好。 嗯,李若初的态度就是这么横,一向如此。 李若初这一出,可把杨氏气坏了啊,只差没吐血。 想她杨氏一世聪明,竟然栽在李若初的手里,能不气嘛。 不过那又如何,气完了,过几天继续装贤良,继续做她的大好人,这不,又是裁新衣裳,又是各种点心果子的朝溯洄阁里头送。 这样安逸的日子总是觉得过得很快,没过多久,李若初便收到消息说巫山寨的人已经都到了京城,暂时被安置在京郊的一个庄子上。 这个消息来得正是时候,李若初正嫌在府里的日子有些无聊呢,这不这么快收到了这个好消息。 于是,在收到消息的第二日清晨,李若初便迫不及待的简单收拾了一番出府了。 至于府上,李若初只跟一月说了,她要自己偷溜出去一趟,如果有人问起只说她身子不适,在房间休息,不准任何人打扰。 一月不放心李若初一个人出去,想要跟着一起去,不过在看到自家小姐翻墙的那一瞬间,立刻就打了退堂鼓。 那么高,还是算了吧。 李若初着一身月白色锦袍,做男子装扮出了相府,按照黑风黑影的指引一路直本京郊的庄子。 到了庄子入口处,远远的就望见一个身影左右张望。 待走近了,李若初才看清那人。 是麻子。 “寨主。”麻子认清了来人之后,立刻飞奔向前,大喜过望,一上来就要拥抱。 李若初下意识的就要回抱,不过却被跟在她身后的黑风和黑影二人给拦住了。 “干什么,干什么。”麻子见黑风黑影二人不识相,立马从身后拔了大刀,面上已经生了凶相,“怎么着,自己人不认识是吧,还是想打架啊。” 不愧是李若初曾在巫山寨时的跟班,即便身量小了人一大截,可论气势那是绝对不输人。 “行了麻子,都是自己人。”李若初说着递给黑风黑影二人一个眼神,随即上前一步,胳膊一伸,直接揽住了麻子的肩头,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怎么样,寨子里的人全都来了吗?” “来了来了,都来了。”麻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 “胡大勇也来了?”李若初问。 麻子来了劲儿,两手一边比划一边兴致勃勃说道,“勇哥也来了啊,勇哥一听说你在京城扎了根,这不,二话不说就带着全寨子里的人来京城投奔寨主您来了。” “那柳先生一家呢?”李若初又问。 麻子拔高音量道,“必须的啊,寨主您可是柳先生一家的救命恩人,寨主召唤,能不来嘛。” 。 第60章 我们已经拜过天地了 李若初点了点头道,“嗯,都来了也好,咱们一起在京城干事业。” 原本在信里,李若初便说了,此番来京城,看个人意愿,并不强迫。 没想到,她一声号召,全寨的人集体来了。 穿过一片田地,到了一处院落。 “寨主姐姐。” 李若初刚到院落门口,蝶儿就迫不及待的冲了上来,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腰身。 “众弟兄听令,寨主到,集体鼓掌欢迎。”一道粗旷的嗓音响起。 这声音,李若初一听便知是胡大勇。 话音落,一阵热烈的掌声自院落里面响起。 李若初牵了蝶儿的小手,走进院落。 嚯,好大的阵仗啊。 一眼望过去,只见胡大勇带着一众兄弟整整齐齐的站在院子中央,女眷们站在后方,齐齐朝她行着注目礼。 “呵,行啊。胡大勇,还学会搞这种形式主义了哈。”李若初走上前去,拍了拍胡大勇的肩头,笑道,“不过我喜欢。” “废什么话,喜欢就成。”胡大勇说着就朝众人使了一个眼色。 众人互看了一眼,哗一下就朝李若初冲过去,将李若初围在了中央。 顿时,李若初只觉脚下一轻,整个人便被这帮人举了起来,抛向了空中。 李若初还没反应过来呢,突然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被人抱着飞身而走。 众人正沉迷起哄呢,谁成想刚被抛向空中的寨主,半道上被人给劫走了。 “臭小子,你干什么?”胡大勇顿时就来气了,怒气冲冲的就朝院子凉亭的方向走,边走便骂道。 此时,凉亭里,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并排而站,形成了良好的身高差。 一袭玄衣锦袍的是秦瑜,一身月白锦袍的是李若初,二人站在一块儿,还真是怎么看怎么养眼。 李若初看向身边的男人,轻笑一声,“呵,来得还真是时候。”不然,那帮孙子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她。 “我早来了,等你多时了。”秦瑜唇角弯弯,淡淡道。 闻言,李若初看了一眼秦瑜,没再言语。 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胡大勇,李若初乐了,“胡大勇,你这暴脾气是不是要改改,不然怎么做坊主啊?” “坊主?”胡大勇脚步一顿,皱眉道,“啥意思啊?” 麻子在一旁插话道,“必定是跟寨主说的大生意有关。” 李若初看了一眼麻子,夸了一句聪明,转而朝众人道,“弟兄们远道而来,都辛苦了,其他的事情咱们今儿先放一放,今儿个咱们只管痛痛快快的喝一杯。” “好。”这一刹那,胡大勇仿佛看到了从前的李若初,乐得咧嘴直笑,“弟兄们,寨主说了,今日痛饮,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众弟兄齐声附和。 李若初转而四下望了望,似乎没看到柳先生的踪影。 秦瑜似是猜到了李若初的心中所想,便朝她道,“柳先生到后山发现了一种罕见药草的踪影,这会儿还在后山继续寻宝呢。” 闻言,李若初摇头失笑,“柳先生还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药痴。” 秦瑜赞同的点了点头。 蝶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到了她身边,悄悄的拉了她的小手,正仰着头打量她呢。 “寨主姐姐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也更白了。”蝶儿眉眼弯弯,笑嘻嘻的说。 李若初看着蝶儿可爱的包子脸,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 蝶儿立马捂住自己的脸蛋,嘟着小嘴道,“寨主姐姐别捏了,会越捏越大的。” 见蝶儿这样,李若初笑了,蹲下身子将她抱起来,故意道,“蝶儿好像沉了些。” “可能因为红烧肉吃多了,怪我管不住自己的嘴。”蝶儿撅了小嘴,一脸懊恼的模样。 李若初伸手揉了揉蝶儿的头发,“没事儿,多吃肉才有力气,等你再大点儿,我让黑风和黑影两位哥哥教你练武。” 蝶儿一听这话激动的仰起下巴,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李若初,问道,“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练武吗?” “那当然。”李若初点了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蝶儿从李若初身上跳下来,高兴的手舞足蹈。 不远处的柳夫人见了,摇头失笑,这孩子的性子,跟若初姑娘还真的像。 跟众人闲扯了几句,李若初又绕着庄子四处看了看。 巫山寨的弟兄们被安排在这里全是秦瑜的主意,到时候酱油作坊就可以在这个庄子上办。 这个庄子的地契早已经被秦瑜交给了李若初,只是李若初对这块儿不是很在行,当时地契到手也就象征性的看了看,以为就是京郊普通的一个小院落。 没成想,是一个面积占百亩的庄子。 庄子里有田地,有果树,有花草,一眼望去,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秦瑜果然是个土豪,这么大的庄子眼皮子不眨一下就送出手了。 只是,地契在她手里用处似乎也不大,庄子所有人并不是他,人家秦瑜想要收回,分分钟补办个手续就行了。 不过,按照秦瑜的意思,将酱油作坊办在这里,倒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宽广无垠的林间,李若初与秦瑜二人并肩走在林子里。 林子里微风习习,树叶随着微风摆动,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二人身上,时有落叶飘然而下。 李若初沉浸在这样怡人的景色,心情很是愉悦。 “这里,可喜欢?”秦瑜问。 “还不错。”李若初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 二人默了一阵。 “过不了多少日子,内务府那边便该下聘了。”秦瑜又道。 闻言,李若初挑眉看向秦瑜,“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嫁给你吧?” 话音未落,秦瑜面色微沉,偏头看向李若初。 二人的视线直直的碰撞在一起,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样一直僵持着。 不过,最后还是秦瑜先服了软,他失笑提醒,“我们已经拜过天地了。”笑得有些无可奈何。 “那又如何?”李若初轻笑一声。 秦瑜轻叹,“我应允过你,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这是承诺。” 闻言,李若初唇角微扬,有一瞬间的失神。 承诺二字,已经是秦瑜第二次对她说了。 。 第61章 药痴柳先生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个大男人嘴那么碎烦不烦啊。”李若初故作不耐的摆摆手,径直加大了步子朝前走。 秦瑜“……”他很嘴碎? 但见李若初已经大跨步上前,他便只好跟上去,大掌直接握住李若初的小手在掌心。 “我说过,这辈子都不会放开。”秦瑜语气淡淡,不过唇角却抑制不住的上扬。 一个没防备,李若初只觉手背一暖,随即便被秦瑜牢牢的握住,她偏头,正好看到男人上扬的唇角。 李若初只由他握着,不过口中却轻声道了句,“真是个小闷骚。” 闻言,秦瑜眉头轻蹙,不解的问道,“何为小闷骚?” 瞧着身边的小人儿眉眼弯弯的模样,秦瑜猜测李若初口中的话应当是句好话,是以故意问道。 李若初“……”这个要怎么解释? 闷骚嘛,这个大多指的是那种外表冷静,内心狂热的人,意思就是内里极度渴望,可表面却极为克制。 当然,这样的解释太过于官方,不太适合讲给秦瑜这样的人听。 于是,李若初想了想,便综合出自己的理解解释出来,她笑了笑,一本正经解释道,“意思便是隐忍而不失优雅的一种性感。” 担心秦瑜听不懂,便又解释,“反正是好话。” 确定了是好话,秦瑜便没再多问,只握着身边女子的手缓步往前走。 随意在庄子里逛了逛,二人便又折身返回院子。 因为大伙儿其实昨日才到,所以这会儿很多地方需要打理。 女眷们在厨房忙碌着午饭,有的帮忙劈柴,有的帮忙搬凳子,抬桌子,院子里一片忙碌的景象。 大伙儿面上一个个都洋溢着喜色,仿佛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李若初很乐意看到这样积极向上的一面,浓浓的笑意也在脸上蔓延开来。 这样的笑容落在秦瑜的眼里,眸子里不觉漾开一抹温柔。 胡大勇见二人回来,眼尖的看到二人牵手的动作,他大跨步走上前,故意瞧了一眼二人,笑道,“怎么着,你俩又好上了?” “一直很好。”秦瑜淡淡道。 闻言,李若初噗嗤一笑,也没说什么。 这个小闷骚,随他高兴,爱咋说就让他咋说。 如今胡大勇也不似从前那般对秦瑜抱有敌意了,从秦瑜的下属派人一路将他们接到京城。 即便他们一行人队伍庞大,可他们一路到京城,无论是吃住行,都有人一路打点妥当。 到了京城范围,一路进了庄子,胡大勇心里唏嘘,便更加笃定秦瑜的身份必定不普通。 再加上,在李若初送去的信中,她有提及秦瑜身份不普通,也有说道李若初自身的身世并非普通百姓,但这些她以后会在合适的时机告诉大家,如今还不是时候。 是以,李若初此番与大家碰面,没一个人提及李若初与秦瑜的身世背景。 到了晌午,柳先生从后山回来了,腰间环着一个药篓子,里面装着好几种药草。 在见到李若初之后,柳先生兴致勃勃的给李若初介绍她药篓子里面他新发现的药草,以及药草的药性,与哪些药草搭配可能会产生什么效果反应。 柳先生讲得细致,李若初也听得认真。 在李若初看来,柳先生是个医痴,是个药痴,当年在巫山县城开医馆的时候,口碑一直也是极好。 不过后来被迫留在巫山寨,平日里也就跟寨子里的兄弟看看小伤,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在钻研医术。 而能与之交流的人就更少了,寨子里的兄弟没人乐意跟他讨论那些的药理知识,他自己的两个女儿对医术方面也是兴致缺缺。 芍药被逼着学了不少,可柳先生总嫌弃她悟性不高,终于蝶儿,除非必要,基本就不在爹眼前晃悠,免得被她爹抓去认药材。 是以,整个寨子里的人,只有李若初乐意听。 不过,要说起来,李若初对医术并不大感兴趣,能听一些是一些,并不强迫自己去学。 可在柳先生眼里,却不那么觉得,她觉得李若初很聪明,也很有从医的天赋。 毕竟,他说过的药理知识,教她认识的药草药性,李若初都能很快的识记。 是以,柳先生在见到李若初的时候,整个人立刻兴奋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知音重逢。 是以,柳先生一讲起药理知识来,便滔滔不绝停不下来。 一直到,吴婶子几个喊开饭了,柳先生才依依不舍的缓缓收起他的宝贝药草。 几十个弟兄挨挨挤挤的坐了五大桌,一旁的酒水都是好几十坛子。 今日,注定是要不醉不归了。 饭菜是吴婶子,春婶儿,红婶儿还有柳夫人和芍药几个一起做的大锅饭菜。 尤其是那满院子飘香的红烧肉,李若初只要刚闻到味儿就已经口水直流了。 对于今日的敬酒,李若初是来者不拒,秦瑜劝了好几回,让少喝点儿,可压根儿劝不住。 秦瑜想要代替喝,李若初也不让。 看着李若初徒手抓了酒坛子就往口中倒,秦瑜只得由着她了。 只要她高兴,便由她一回也无妨。 “寨主,我以为这辈子咱们都见不着了,没想到,咱们又能在一块儿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了。”一小兄弟端了酒碗,激动的一碗酒先干为敬。 李若初也豪爽,就着手里的酒坛子往口中倒了一大口,拍着胸脯保证道,“我知道大家心甘情愿的来投奔我,那是信任,放心,跟着我,包管弟兄们顿顿有肉吃,顿顿有酒喝。” “好。”一众弟兄起哄,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酒到浓处,李若初转了个身,脚下一个踉跄,绵软的身子便扑到秦瑜怀里。 她朝他笑,随即站好,一手提着酒坛子,一手揽着秦瑜精瘦的腰身,道,“你是我李若初的男人,只属于我一人,若你哪日背叛了我,我定不轻饶。” “你醉了。”秦瑜伸手扶了扶李若初的腰身,好让她站稳。 李若初摇头,“我没醉,就是有点晕乎“。 说罢l踉跄转身,冲着众弟兄道,“咱们要在这个庄子上开作坊,酿酱油,然后赚大钱。” 。 第62章 若初醉酒 双眼四下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胡大勇身上,她上前拍了拍胡大勇的肩膀道,“今日起,胡大勇便是咱们酱油作坊的坊主,大家一切行动听坊主指挥。” “坊主,坊主……”众弟兄们举着酒碗起哄道。 这一刻,李若初又感受到了当初在巫山寨时的氛围,不由心情大好,举起手中的酒坛子就喊道,“来啊,弟兄们,都干了。” 说罢,举起手里的酒坛子一个劲儿的就往口中倒。 这个酒,是从外面买回来的,当时喝的时候没事儿,不过后劲儿却有点儿足。 是以,李若初楞生生的给自己灌了两坛子酒,秦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趁其不备,点了她的昏穴。 实际上,李若初脑子确实已经晕成一团浆糊了,是以,秦瑜点穴那一下,她丝毫感觉都没有,就觉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了。 男人们喝酒都是拿碗,就李若初抡的是酒坛子,是以,这会儿,李若初醉倒了,大伙儿还正热情高涨呢。 秦瑜将李若初抱进了里院儿的一间厢房,又亲自动手给她脱了鞋袜,将她放置在床榻歇息,又吩咐了人熬了醒酒汤。 想着现在时间还早,等再过几个时辰,等她酒醒一些再回去。 于是,李若初在床榻上歇着,秦瑜便在床榻旁边守着,为她轻轻摇着折扇,好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不料,李若初这一觉睡得极沉,醒酒汤也喝过了,也睡了好几个时辰,到了傍晚时分,依旧没有酒醒的迹象。 吴婶子过来,便对秦瑜道,“秦公子,不如今晚便让姑娘在这儿歇着吧。” 秦瑜只道,“若初千金之躯,夜不归家,容易累了她的名声。” 秦瑜这话,吴婶子听不大懂,但她明白的是,若初姑娘并不是普通的女子,而且今夜在这里住肯定是不合适。 于是,吴婶子也没再说什么,只动作极轻的出去了。 思索之下,秦瑜让人备了马车,决定亲自送她回去。 秦瑜打横将李若初抱在怀里,往外走去,留了阿飞在这里善后。 出了院子,秦瑜直接抱着李若初上了马车,马车一路直奔城内。 到丞相府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有秦瑜的下属上前在相府门口守卫前亮了腰牌,并直接点名要见府上的当家主母,相府守卫一见腰牌,立即进去通禀。 不多时,杨氏便带着一众下人迎了出来,视线直直看向府门口的一顶普通的马车上。 此时,杨氏心里有些打鼓,相爷已同二皇子去了庆阳,想来太子殿下不会不知。 但这么晚了,太子殿下前来相府,究竟是为何事? 但见马车的帘子被人从里头掀开,一名身着玄衣锦袍的男子抱着一个男子装扮的人下了马车。 杨氏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待看清来人,遂立刻带领众下人下跪参拜,“臣妇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杨氏不止一次进过宫,宫中每年都有各种宴会。 而杨氏作为一品大员的嫡妻,这样的场合自然少不了她的帖子,是以,她自然是有机会见过太子的。 “岳母大人客气了,今日与若初在城中巧遇,想着都是一家人,也无甚避讳,便相邀一同用饭,不料若初酒量浅,只浅尝一口便醉的一塌糊涂,只得回来的晚了些,还望岳母莫要怪罪。”秦瑜淡淡说道。 一袭淡淡的言语既拉进了与杨氏的距离,又给李若初找了晚归的借口。 听秦瑜这么一说,杨氏才注意到秦瑜怀里抱得人,竟是李若初那个丫头? “若初喝酒了?”杨氏故作惊讶,轻叹一声道,“这孩子向来没规没矩的,让殿下见笑了。” 说着又吩咐自己的贴身婢女上前把李若初接下来,“你们几个,快快将大小姐接过来。” 杨氏的婢女怜月和惜花两个还没走到秦瑜跟前,便听秦瑜道,“无妨,这丫头重了些,交给你们小心磕了碰了,本太子不放心,还是由本太子亲自送过去吧。” 说着越过两名婢女,直接迈了大步上前,径自朝府里面走去。 虽说已经下了赐婚圣旨,可到底还未大婚,太子殿下这样闯进后院儿,实在不妥。 于是杨氏想着拒绝,不过看秦瑜步子走起来飞快,只得赶紧吩咐下人,“还不快引路。” 几个婢女连忙快跑着追上太子殿下的步伐,一路将人引向溯洄阁的方向。 待到了溯洄阁,秦瑜并未进入院内,只亲自将人交到了陈嬷嬷手里,这才转身离开。 太子殿下还没离开,杨氏只能在大门口等候着,待见到太子殿下很快折身出来,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夜色已晚,本太子不便久留,这便告辞了。”秦瑜对杨氏淡淡道。 “恭送殿下。”杨氏自然不会挽留,带着众下人齐齐行礼送客。 秦瑜点头回礼,转身便要离开。 “殿下。” 秦瑜刚走到马车前,便闻身后一阵女声轻唤。 闻声,秦瑜停下脚步,循声望过去。 只见一位身淡紫轻纱罗裙的女子跌跌撞撞的朝他奔来,面上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激动。 “这位小姐,唤本太子何事?”秦瑜声音清润,仿若珠落玉盘。 “我……” 叫住秦瑜的不是别人,正是相府的嫡出二小姐,杨氏的大女儿李若兰。 杨氏不知自己的女儿为何会突然这般莽莽撞撞的跑出来,一时间不可置信的惊愣在原地。 事实上,李若兰本是被李若灵强行拉到外院儿来的,是听下人说,好像太子来了。 李若灵就是想看看当今的太子殿下,李若初的未婚夫,那个传说中的克妻,又不受宠的太子殿下究竟长什么模样。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两姐妹都看傻眼了。 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人,李若灵屏住一口呼吸,心口扑通扑通的狂跳不已。 而李若兰是被强拽过来的,二人原本躲在花坛后面,等着太子殿下从里面出来。 本来她是不屑的,不过在看到太子的那张脸时,整个人瞬间怔住了。 。 第63章 李若兰之梦里的他出现了 眼看着太子殿下告辞要走,也不知道怎的,李若兰整个人就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抑制不住的就从花坛后面冲了出来。 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心下一着急,口中便唤出了声。 这个被她心心念念了一年多的男子,她终于再次见到他了。 从第一回见到他,李若兰就知道他的身份不凡,没成想,他竟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日以继夜的盼了一年多,终于再次见到他,她想跟他说话,她有很多的话要对他说。 她想问问他,可还记得她? 她想告诉他,这一年多,她的心里有多么的挂念他。 眼瞧着这个在梦里出现了无数次的男子就在她眼前,可是她此刻却是好像喉咙口被人掐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若兰就这样痴痴的望着秦瑜,周遭的一切仿佛她都看不见,她的眼里只有眼前这个男子。 杨氏见情况不对劲儿,一时也顾不得身份,拎着裙摆急急下了台阶,一把拉了李若兰到自己身边。 面上对秦瑜赔着笑,“这孩子,被我惯坏了,还望殿下恕小女冒失之罪。” 秦瑜只淡淡道,“无妨。”说完转身便上了马车。 “殿下” 直到马车出发,李若兰才回过神来,再次慌忙喊出声。 李若兰这一声可把杨氏给吓得,赶紧让人捂住了李若兰的嘴。 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在一个外男跟前做出如此丢脸之态,这要传出去,她这女儿往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直到马车走远了,李若灵才从花坛后面跑了出来,可视线还依依不舍的望着马车远走的方向。 “灵儿,你看什么呢?”杨氏见了,当下就呵斥道。 杨氏就奇怪了,她这两个女儿今日是怎么了,见到模样好看的男人便开始犯花痴。 李若兰目光有些呆呆的,似乎还沉浸在与太子殿下二人相对而站的场景。 见到两个女儿这幅德行,杨氏是气得心也疼,肝也疼,于是气愤道朝身边的婢女道,“快送小姐回房。”瞧着就让人生气。 你说她们对谁犯花痴不好,偏在人太子殿下眼皮子底下犯花痴,丢脸都丢到家了。 先不说太子殿下克死了好几个未婚妻,这如今圣旨已下,太子殿下所婚配的正妃是她那继女李若初那个丫头,总不能她的两个闺女还上赶着去给人做小? 笑话,她的女儿是堂堂相府的嫡女出身,她的父亲又是深受皇帝重用的宁昌侯,怎么着,她两个闺女的婚事也不能比李若初那丫头的婚事差。 太子殿下?空有一个名头而已,便是下台估计也是迟早的事。 至于李若初那丫头,太子垮了,她还剩下什么? 她就不信,她堂堂宁昌侯府的嫡女出身,还斗不过一个死人。 李若兰和李若灵两姐妹回房之后,自然免不了被杨氏一顿教育。 李若灵还小,对男女之情还不太懂,杨氏倒不太担心。 杨氏担心的是李若兰。 平日里李若兰可是很乖巧的,是杨氏花了很大的心思精心培养的。 虽说李若兰的模样算不上惊艳,可也不差,再说天晋王朝讲究的是娶妻娶贤。 李若兰自幼便被杨氏逼着学习各种技艺,琴棋书画那是样样精通,尤其弹得一手好琴。 这么多年,杨氏从未带李若兰出席过任何宴会,她在等。 只等一个绝佳的契机,届时让她的女儿大放异彩。 可今日算是怎么一回事,不经允许私自跑出来见外男不算,这头一回见到太子殿下就犯花痴,只差没往人怀里扑了。 这要是传出去,她这么多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兰儿,你老实说,你今日究竟缘何这般冒失,你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杨氏今天不弄清缘由,今天晚上是别想睡觉了。 李若兰看向杨氏,可思绪却是飘向一边儿的,她眨了眨眼,眼神缥缈的看向杨氏,“母亲您说什么?” 李若灵在一旁插话道,“姐姐,母亲是问你今天怎么这般胆大,居然看到太子殿下就直接冲出去了,可吓死我了。” 在李若灵眼里,自然只当自己的姐姐是因为被太子殿下的绝世美颜给迷住了,所以一时被勾了魂也是正常的,就是她也差点儿被勾了魂儿了,不过,她比姐姐稳重,控制了自己没向姐姐一样冲出去。 李若灵的复述并未让李若兰拉回思绪,只轻轻的哦了一声,便没再继续说什么。 杨氏强忍心中的怒火,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平和。 她伸手拉了李若兰的双手,看向李若兰的双眼,放低了声音道,“兰儿,你看着母亲的眼睛,那个人不是你的良配,母亲定会为了寻一门顶好的亲事。” 李若灵蹙了蹙眉,附和道,“母亲说的有理,太子殿下长得再好看也没用,谁叫他克妻呢。” 闻言,李若兰猛然看向杨氏和李若灵,当下就拧紧了眉心,犟嘴道,“我不许你们这样说太子殿下,除了他,这辈子,我谁也不嫁。” 自见到太子殿下的第一眼,李若兰就动心了,直到今日,李若兰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这辈子,她要嫁人,一定要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这个人便是太子殿下。 “可太子殿下克妻啊,姐姐你不要命了嘛,难道你想要被太子殿下克死不成。”李若灵直接泼了一瓢冷水。 李若兰看向杨氏,双目中满是期盼,“女儿这辈子就这一个心愿,母亲可否帮女儿实现。” 至于李若灵口中的太子殿下克妻一事,她根本不在乎,只要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就是被克死她也心甘情愿。 “你啊,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杨氏松开李若兰的双手,看向李若兰的眸子里是满满的恨铁不成钢。 “太子殿下赐婚圣旨已下,正妃另有其人,那个人不是你,难道你堂堂相府的嫡女要上赶着给人做小不成。”杨氏忍着心中的怒意,为了让李若兰死心,直接道,“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不要脸面,相府和宁昌侯府还要脸面。” 。 第64章 非君不嫁 李若兰见杨氏这般说,心下慌了,扑通一声,双膝跪在杨氏跟前,语气近乎哀求,“母亲,您就成全女儿这一回吧,求您。” 双目看着杨氏,随即眸光一转,她道,“女儿知道母亲对女儿赋予厚望,女儿也知自身的荣辱便是家族的荣辱,但,那个人是太子殿下啊,只要太子殿下日后能顺利登上帝位,那女儿” “姐姐想得太简单了。”李若灵看着自家姐姐叹息一声,神情很是无语,“姐姐只看重太子殿下的容貌与身份,但也得有命嫁才行啊。” 不只李若灵觉得奇怪,杨氏也觉得奇怪,方才不过匆匆见了一面,如何就到了这般非君不嫁的地步了? 难道 “兰儿你不会背着家里与那太子殿下”苟且、私相授受这样的字眼,杨氏自然轻易说不出口。 可除了这些,杨氏实在想不通她的女儿今日如何会突然这般反常。 即便杨氏未曾说明,凭着李若兰的聪慧,自然也猜到了母亲定然想歪了。 思索再三,李若兰只好坦白道,“母亲误会了,女儿与太子殿下之间是清白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杨氏一口气提到喉咙口,她就知道有事。 李若灵也屏住呼吸,想要听姐姐怎么解释今日的反常。 若想要顺利的嫁给太子殿下,李若兰知道,母亲这里便是她要越过的第一道关卡, 于是,李若兰一咬牙,只好将她与太子殿下二人的渊源缓缓道出,“事实上,在一年多以前,我就见过太子殿下了,说起来,他还是女儿的救命恩人” 说起过往,李若兰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一年多以前。 故事发生的时间便是去年,大约二三月的时候,正是踏青的好时节。 阳春三月,正式百花齐放的好时节,李若兰央求了母亲,约了几个小姐妹一同出去踏青。 因为那段时间,李若灵感染了风寒,身子还没好全,所以那次李若灵并未一同前去。 一群小姑娘们踏青除了采采野花,便是放放纸鸢。 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出门自然是带了护卫随从的,而且地点就在城外的护城河边,那里有大片的草坪,很适合踏青。 憋了一整个冬日,一群千金小姐们好不容易出府玩一回,自然一个个都兴奋的不行。 几人一致觉得护卫守得太近,影响她们的心情,于是便强行将随行来的护卫赶去百米之外。 一众小姐妹好不容易聚一回,一个个兴趣高涨,采花的采花,唱歌的唱歌,放纸鸢的放纸鸢,别提多热闹了。 李若兰最爱放纸鸢,她特别喜欢那种一手牵着线,一边奔跑,看着风筝飞得越来越高的感觉。 李若兰正仰着小脸望着空中飞得老高的纸鸢,心里正得意呢。 突然,从林子里冲出来一匹疯马,直直的就朝李若兰的方向冲了过来。 待李若兰发现状况的时候,整个人几乎吓傻了,愣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看着疯马就要冲向她,说时迟那时快,便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李若兰顿时只觉腰间一紧,随后整个人双脚离地,腾空而起,紧接着便是一阵头晕目眩,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待双脚再次接触到地面时,李若兰才回过神来,便见那匹疯马豁然倒地而亡,而那匹马的颈部正正的插着一把匕首。 “情况危急,多有冒犯,还望姑娘莫要介怀。”一道清润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李若兰转身看向身边的男子,顿时便被男子清俊的容颜给惊艳到了。 真真是眉目如画,宛若天工,她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男子。 到底是大家女子,即便受到惊吓,可规矩还是要有的,她朝男子浅施一礼,柔声道,“多谢公子搭救,否则我今日便要命丧于此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男子淡淡道,“在下不便久留,告辞了。” 不等李若兰反应过来,黑衣男子便飞身离去。 连恩人姓名都不曾问过,李若兰有些懊恼,也有些落寞。 便是不知,往后还能不能与他相见。 因着整个过程被大家全程目睹,且大家都怕被家人担心,怕往后再没有机会出来玩。 于是,几个小姐妹相商,此次这件事情谁也不准说出去,包括随行的护卫,也被各家的小姐敲了警钟。 护卫们也怕担责,索性谁也不曾开口提过此事。 故此,这件事情,便被遮掩过去了。 至于救了李若兰的黑衣男子,因为过程太快,距离又远,看过男子面容的也只李若兰一人,其他人都不得以见过。 便是那一英雄救美,李若兰彻底将一颗芳心暗许。 自此,那被黑衣男子抱着腾空而起,天旋地转的一幕,便在李若兰的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 即便隔了一年多的时间,那张清俊的绝世容颜,李若兰只要闭上眼,那张脸立刻就能在脑海里显现出来。 故在今日,李若兰在府里见到太子殿下时,那张脸几乎是瞬间与脑海里的深刻的模样重合。 就是他,那日在护城河边救她性命的便是太子殿下,那张脸,她怎么也不会忘记。 就是不知,太子殿下还记不记得她。 对于这个过程,李若兰自然只捡重要的说,尤其是太子殿下舍命相救,被李若兰深深的夸大其辞讲述出来。 待李若兰说完,杨氏便懂了。 总归是事出有因的,她一手带大的女儿总不至于突然就转了性子。 “所以,这样说来,太子殿下是姐姐的救命恩人。”李若灵点了点头,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姐姐看到太子殿下会突然那么激动的冲出去,原来如此。 李若兰缓缓点了点头,“若不是太子殿下相救,怕是女儿早就没命了。” “所以姐姐是想要报恩?想要以身相许?”李若灵眨了眨大眼睛,好奇的盯着自家姐姐。 听了姐姐的故事,她突然觉得姐姐的想法或许是对的,不是有句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来着。 那么,救命之恩,便当以身相许咯。 不过,就是太子殿下他克妻啊,李若灵想了想,还是觉得事情行不通。 李若兰并不想回应她那个一根筋的妹妹,眼下她就是迫切的想要知道母亲的态度。 。 第65章 未来太子妃太瘦了 杨氏上前将李若兰揽进怀里轻轻抱着,伸手在女儿的后背轻轻抚着,声音轻柔的劝慰道,“兰儿以后切莫再要像今日这般失态了,你的婚事母亲会替你好好斟酌,若那太子的确是可嫁之人,也不是不能嫁。” “那母亲是答应帮女儿想办法了?” 李若兰敏锐的抓住了杨氏口中的关键词,母亲说不是不能嫁,那便是有机会了,她激动的抬眸看向杨氏,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确认一遍。 在李若兰看来,李若初自幼在乡下长大,说到底,充其量也就占了个相府嫡长女的虚名头,琴棋书画样样不精,只粗识几个大字,略微懂些武功。 太子殿下的正妃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人,即便你武功盖世那又如何?即使天下大乱也轮不到一个女子上战场。 这样的粗鄙之人如何能与太子殿下婚配,更别提做太子殿下的贤内助。 不但不配,是压根就不够资格。 可是她李若兰就不一样了,她不光是相府的嫡女,她的母亲亦是宁昌侯府的嫡女,她若嫁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就相当于多了两大助力,这对于他未来登上帝位有百利而无一害。 更重要的是,她心属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亦救过她的性命,这便是缘分。 只有她李若兰与太子殿下才是天作之合。 良久,杨氏才点头应了李若兰。 事实上,对于眼下的情况,杨氏不得不先答应着。 在杨氏看来,眼下她的女儿已经铁了心思非太子殿下不嫁,若她非要强力阻拦,只怕会起到反作用,万一女儿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到那时即便是后悔也只能枉然。 杨氏心中想的是,且先应着,李锦这两天估计也要到京了,到时候她想法子从李锦那里打听打听太子殿下的实力。 毕竟,朝堂上的事情李锦最清楚,太子殿下究竟坐上帝位那个宝座究竟胜算有多大。 杨氏虽是个妇人,可也深知,像李锦这样的一品大员,势必没法中立,到最后终究会卷入帝位争夺的漩涡,届时,相府也当会在众位皇子中选择站队,全力扶持。 若太子殿下胜算大,杨氏将女儿嫁给太子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至于李若初,她有的是法子让她没法儿嫁。 夜色深了,杨氏对两个女儿又好是一阵训诫,这才回了房歇着。 这厢喝的酩酊大醉的李若初可谓是一夜好眠,一觉睡到次一日日上三竿才起。 醒过来之后李若初仍旧觉得脑子有些晕乎乎的,顺手就接了一月端来的解酒汤。 手中的解酒汤正欲入口,便听一月在一旁解说道,“解酒汤是太子殿下差人亲自送来的,据说是请了宫里最好的太医特意调制的。” 闻言,李若初喝汤的动作一顿,顿时觉得心下微暖。 喝完了醒酒汤,李若初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她记得她昨日去了庄子里,随后跟一众弟兄喝酒来着,可接下来的事情她是一点儿都不记得。 “昨儿我怎么回来的?”李若初放下汤碗,抬眸问一月。 一月捂嘴轻笑,“昨儿个大小姐喝醉了,是太子殿下将大小姐亲自抱进来的呢。” 李若初敏感的从一月口中捕捉到了关键字眼,抱进来的?李若初想了想,又看向一月问道,“恐怕这样影响不大好吧。” 依着她对天晋的了解,虽说她如今跟秦瑜有了婚约,但到底还未大婚,秦瑜这样堂而皇之的与她那般零距离亲近,会影响女方的声誉吧。 一月笑着解释,“大小姐不用担心,昨儿个大夫人已经告诫过府里所有的下人了,不许任何人再提将昨晚的事情,否则一律家法处置。” “哦?”李若初不大明白,杨氏这般讨厌她,这好不容易揪住了她的把柄,怎的没借此机会发挥呢? 可转念一想,李若初便又明白了,杨氏虽不喜她,可她到底还是相府的子女,她的行为势必也会影响到相府的颜面,也会间接影响到府里其他女子的声誉。 一月继续说道,“是啊,大小姐,太子殿下这样做也充分证实了对大小姐的在乎和恩宠,往后在府上便更没人敢小瞧咱们溯洄阁了。” 二月从外面走进来,对李若初说道,“大小姐,太子殿下差人送来好些新鲜的果子和上好的料子,都放在外院儿了。” 闻言,李若初微微蹙眉,这厮究竟想干什么。 一月听着很是高兴,“看来昨日小姐与殿下见过面后,殿下对小姐更上心了。” 李若初“……” 没过多大一阵,又有婢女进来禀报,说是殿下送来了两位婢女和一位厨子,说是专门伺候未来太子妃的。 太子殿下还说了,说未来的太子妃太瘦了,要新来的厨子为未来的太子妃定制专门的养身食谱。 一连串的赏赐让杨氏说不出的尴尬,合着,这些日子,太子殿下是认为她亏待了这个继女不成。 还有李若兰和李若灵,俩人看着这源源不断的礼物往溯洄阁里头送,也只能看着干瞪眼,那李若初不过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凭啥就能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 尤其是李若兰,在昨夜知道了太子殿下就是她的心上人之后,眼下看着太子殿下对大姐姐的宠爱,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的指甲掐穿了去。 经过了这番刺激,至少李若兰觉得,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姐姐就这样轻易的夺了她的心上人。 母亲这边虽答应了,可到底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动作,瞧着太子殿下今日的手笔,明显是昨儿和大姐姐一顿饭的功夫加深了互动,也加深了情感。 大姐姐那样的都能得太子殿下青眼,她李若兰怎么就不行。 其实,说到底,没有哪个女子能容忍自己心爱的男子对其他的女子上心,李若兰亦是如此。 而李若初看着外院的一批接着一批的礼品,再看看两位新来的婢女和一位新来的厨子,顿时长吁了一口气。 她反正没明白,秦瑜突然这般又是唱的哪一出。 。 第66章 廉价的赏赐 “那个,你们几个都叫什么呀?”李若初看着秦瑜送来的几个下人问道。 身穿鹅黄色衣衫的女子缓步上前微微福身道,“奴婢成欢拜见大小姐,大小姐万安。” 紧接着身穿水蓝色衣衫的女子缓步上前福身见礼道,“奴婢成喜拜见大小姐,大小姐万安。” 另外一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上前见礼道,“奴才善财,本是宫里的御厨,奉殿下旨意,负责大小姐的一日三餐。” 李若初瞧着那叫成欢和成喜的两名丫头,二人模样极为相像,便问道,“成欢,成喜,你们是姐妹吗?” “是的,奴婢二人是双生子。”成欢成喜二人齐声应道。 闻言,李若初点了点头,又看向那中年男子问道,“善财,那个你可知观音娘娘身边有位童子也叫善财?” 善财汗颜,“大约知道。” 李若初“……” 什么叫大约知道,刚想继续逗逗善财,不过在看到他那不苟言笑的面容时,李若初索性不说话了。 陈嬷嬷吩咐下人将院子里的东西整理好,李若初见了让人将新鲜的水果给府上各院子送一些。 成欢瞧了机会,便跟李若初低声禀报,“小姐,奴婢和成喜是奉命前来贴身保护小姐的。” 闻言,李若初一怔,这么说来,成欢和成喜二人是会武的? “那黑风黑影二人呢?”李若初问道。 成欢道,“黑风和黑影应当派了别的差事,他们二人虽功夫不错,但终究是男儿身,始终不比奴婢和成喜,可以贴身保护小姐。” 闻言,李若初心中了然,只道,“还是你们的主子思虑周全。” “殿下还说了,奴婢与成喜姐妹二人自即日起,只认小姐一人为主。”成欢又道。 成欢这话一说,彻底将李若初给逗笑了,合着秦瑜那厮还记着她说过的话呢。 便是上一回搬进溯洄阁第一日,她便对秦瑜说过,黑风与黑影二人对她不忠,只忠于原主,这不,送了成欢与成喜二人过来,还特地让人带话,俩人只忠于她一人。 “当真只忠于本小姐一人?”李若初看向成欢成喜二人,特意拉长了音调。 “是。”成欢与成喜二人齐声道是。 闻言,李若初挑眉看向二人,继而问道,“若让你们去杀了秦瑜,你们也听本小姐的?” “是。”二人不假思索,齐声道是。 “得嘞,有你们俩这句话本小姐就放心了,放心吧,跟着本小姐包管你们顿顿有肉吃。”李若初伸手拍了拍二人的肩头道。 一旁的一月与二月两人互看了一眼,心下有些担忧。 太子殿下送来俩婢女贴身伺候大小姐,那她们俩做什么啊。 二人眼巴巴的望着李若初,一副委屈的小模样,直接看笑了李若初。 李若初看着俩丫头打趣道,“怎么着,你俩是怕本小姐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不成?” 一旁的成欢与成喜二人闻言,顿时汗颜,还能这样比喻? 一月和二月显然已经习惯了李若初说话的方式,见李若初这般说,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 李若初看了二人一眼,直接道,“放心,成欢与成喜二人只负责保护我的人身安全,而你们俩还是照平日里一样负责我的饮食起居。” 一句话直接给一月和二月俩人一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俩人吃了定心丸,这才扭身去做其他的事情。 这厢,如意院这边已经收到了溯洄阁这边送来的新鲜瓜果,杨氏烦躁的让人赶紧将东西放到一边去,省得碍了她的眼。 李若兰本就觉得心里不舒服,眼下瞧着李若初居然还将太子殿下送的东西送她眼前来耀武扬威,气得差点直接扔了手中的茶盏,只是碍于杨氏在屋里,才强忍着心里的不快。 只有李若灵仔细去看了一眼溯洄阁那边送来的新鲜瓜果,甚至还伸手拿了几个,每一个都尝了一口。 “还以为皇宫里的东西会比咱们寻常人家的东西金贵多少,看来也没什么特别嘛,这样的果子满大街都能买到。”李若灵吃了几口直接将果子扔向一边,一脸的嫌弃。 李若兰听了眼前一亮,忍不住起身去看溯洄阁那边送来的新鲜果子,这一看,她心下的郁结便缓解了不少。 “还真是。” 果真如李若灵所说,太子殿下送来的不过是一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东西,看来太子殿下对大姐姐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并没有她想得那么上心。 要不然,皇宫里的奇珍异宝多的是,就是水果,也多的是进贡的稀有品种,太子殿下为何偏偏让人送来这种再普通不过的东西。 依着李若兰来看,太子殿下的意思不外乎就是他觉得大姐姐这个人太过于平凡普通,因此也就只能配得上这样平庸满大街都是的廉价东西。 听着两个女儿你一句我一句的,杨氏也忍不住上前看了一眼,不由眉头轻蹙。 与李若兰和李若灵两个小姑娘的想法不一样,杨氏眼里想到的却是,会不会太子殿下果真如传言所说根本就不受圣上待见,所以所谓的奇珍异宝,进贡的稀有品种的水果,太子殿下根本就拿不出来。 因为好的东西大多是赏赐,圣上如果不重视太子,那么或许很多东西根本就轮不到太子身上。 若是这样的情况,太子成功登上帝位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 若是这样,杨氏是断然不会再让李若兰对太子存有幻想。 不过,这些都只是杨氏的猜测,很多东西还是需要等到李锦回来之后,才能确认,也才能做决定。 二皇子与左相一同去庆阳处理灾民暴乱的事情,满朝文武百官皆是知晓的。 而且,顺利平定灾民暴乱的消息早两日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朝堂,所以,大家都知道,二皇子此番又立了大功,不知道一向就备受圣上宠爱的二皇子此番立此大功又能得到什么样的赏赐。 事实上,当初太子秦瑜协助巡抚大人去庆阳查看庆阳旱灾赈灾情况的时候,秦瑜算是秘密行动,所以众人对秦瑜那一趟行程并不知情。 ------题外话------ 后天上架,首日两万,哈哈 。 第67章 平南亲王 唯一知情的除了圣上,便只巡抚一人。 众人只知圣上将此重任直接交给圣眷正浓的二皇子,并不知道圣上最先属意的其实是太子。 不过确实是因为晋宣帝突患恶疾,秦瑜匆匆回的京城。 后经亲信诊断,晋宣帝并非患了恶疾,而是有人竟然将毒手直接伸到了晋宣帝的身上。 所以,秦瑜自巫山寨回京之后一直在暗中查探圣上“突患恶疾”一事。 事实上,晋宣帝并非身患什么恶疾,而是种了一种罕见的慢性毒症,是以七七四十九种含毒药草制成的毒药,俗称四九散。 要想解毒,除非知道配药之人用的是四十九种含毒药草,否则根本不能完全拔出毒根。 是以短时间内并没有找到匹配的解药,即便综合太医院几位妙手老太医所能,也只配出了一种能暂时缓解毒性的药,但并未能想到办法拔出毒根。 毒根未能完全拔出,便会再次发作。 且毒性未发作时,中毒之人会表现的与常人无异。 一旦发作,便会危及性命。 所以,要想彻底拔出毒根,唯有找到下药之人,得知配制所中毒药的七七四十九种毒药,方可着手研究解药。 自收到密信,秦瑜急急赶回京城,知道圣上被下毒的事情之后,立即紧锣密鼓的调查此事。 说起来,晋宣帝的一日三餐自然都是有专人伺候,每一道菜,每一道点心,每一种食物入口之前都会有专人试毒,有人记录在册。 所以想要查清下毒之人,想来并不困难,只要根据晋宣帝饮食的记录册子,进行大排查,便不难查出破绽。 果然,不出两日,秦瑜便查到了下毒之人,而下毒之人便是给晋宣帝试毒的小太监。 小太监禁不住拷打,很快说出幕后之人。 谁也料不到,下毒的幕后之人竟然是后宫新晋的一位贵人。 待侍卫要去拿人之时,却发现那位贵人已经扔了三尺白绫上了房梁,悬梁自尽了。 更重要的是,那位贵人的房间内,还留下一封忏悔书信。 书信中详细的记录了她向皇帝下毒的详情过程,且连谋害原因都说了出来。 贵人谋害皇帝的原因只有一个,只因贵人承受不住肚子里的胎儿没保住的事实,且将所有的罪责都怪罪于晋宣帝一人之身,怪晋宣帝没能给予她们母子足够的庇护,于是怀恨在心,才导致了那样的悲剧。 忏悔书信中唯一没有写明的是她用的哪一种毒药,毒药又来自于哪里。 且不说这样的毒药她一个贵人哪里有本事可以弄到,就是弄到了又仅凭她一人又如何轻松的获得试毒小太监的帮助。 等秦瑜想到这一层,再去看试毒小太监时,却发现小太监也已咬舌自尽。 试毒的小太监咬舌自尽了,幕后指使试毒小太监的贵妃也已畏罪自杀,且一力承担了所有的罪行和详细过程。 那位新晋的贵人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婢女,并未有什么特殊的家世背景,只因偶然得了皇帝的宠幸,后因怀了身孕这才破例直接晋升为贵人。 此番,关键的二人一死,此事便无从可查,无从盘问。 至此,线索一下子便断了。 再者,晋宣帝中毒一事如若传出去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故此,晋宣帝选择将这件事情暂时隐瞒下来,而秦瑜一边查探着下毒之人,一边着人遍寻名医,只为能顺利为晋宣帝配制出合适的解药。 二皇子与左相李锦回京后,第一时间直接进宫面圣,向圣上汇报庆阳的灾情。 得知庆阳灾情已经稳定下来,且顺利平定了灾民暴乱一事,晋宣帝很是高兴。 当下在金銮殿便宣布封二皇子秦时为平南亲王,而协助二皇子的左相秦瑜也因此事得了良田百亩,黄金百两这样的厚赏。 至于最先出发去庆阳的那位巡抚,因不仅未能查出朝廷拨下的赈灾粮饷被何人贪赃,且因灾民暴乱一事,不慎受了重伤。 因此此番奖赏是没有了,没因为办事不力受罚就不错了。 左相李锦得了赏赐,众百官并不觉得惊讶,毕竟,李相本就很得圣上恩宠,加之此次立了大功,得此奖赏那算是众望所归。 可二皇子秦时就不一样了,平日里风头本就盖过太子,又比太子在圣上跟前恩宠更甚。 今番,皇帝竟然借着此番平定庆阳灾民暴乱一事当堂封了二皇子为平南亲王。 自天晋建朝百年,皇子被封王的事情时有发生,那也是因为身上有军功才能有被封王的资格,如今晋宣帝居然直接封了二皇子为亲王。 亲王比普通的封王殊荣更甚,甚至可以说是与太子平起平坐了,那可以说是百年才得见一回啊。 晋宣帝这个决定在朝堂上无疑像是丢下了一颗炸弹一般,在皇帝宣布这个决定后,金銮殿的众百官顿时惊讶的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心里纷纷开始揣测晋宣帝做此决定背后的缘由。 要说太子秦瑜,自打先皇后生下来后,便直接被晋宣帝册封为太子,这么多年,晋宣帝虽对太子疏远了些,可到底是从未动过要废掉太子的念头。 可如今,晋宣帝这个决定无疑是在朝廷里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一些朝臣本就在众皇子中间选择站位这件事情摇摆不定,可经过今日一事,怕是很多朝臣心里都有了决定。 当今圣上晋宣帝一共有五位皇子,大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殿下秦瑜,二皇子,也就是如今被封为平南亲王的秦时,五皇子秦勉,七皇子秦风,九皇子秦赢。 秦瑜和秦时就不用说了,一个是当今的太子殿下,一个是可与太子平起平坐的平南亲王,二人如今自然是最具竞争力的。 五皇子秦勉,不光身子骨弱,就是性子也极为冷淡,平日里也鲜少与人接触,至于帝位,即便是有心那也只怕是有心无力。 七皇子秦风,那是出了名的一位纨绔皇子,平日里最是爱流连各种烟花之地,如今不过才十五的年纪,后院儿便早已妾室通房数不胜数了,这样的皇子,众人自然不会将希望放在这样的人身上。 ------题外话------ 明天上架,小可爱们不见不散哦! 。 第68章 大公子回来了(1更) 至于九皇子,如今尚且年幼,不过一个刚断奶的孩童,短时间之内众人自然不会将精力放在一个刚断奶的孩童身上。 晋宣帝今日弄了这么一出,摆明就是要抬举二皇子秦时。 试问,如果圣上当真属意太子的话,又怎会作出这样的决策,在众人眼里,晋宣帝这一决定,无疑是在打太子的脸啊。 当下本就盛传太子光有一个虚名头,如今看来,太子被废只是迟早的事了。 李锦下朝之后,便直接回了府。 自有小厮提前回来报了信儿,所以杨氏掐着时间领着府里的一众主子下人在府门口等候迎接。 远远的瞧着李锦骑了高头大马走在前头,后面跟着一众护卫。 杨氏心中一喜,兀自提着裙摆就走下台阶,迎面望着李锦打马前来。 随着李锦勒了手中缰绳,马蹄声止,李锦一个翻身下马,动作利落,落地轻盈。 一旁的李若初见了这一幕,眸光闪了闪,是啊,她倒忘了,李锦虽是状元出身,可武功也是上乘的,可谓是文武双全。 “老爷回来了,一路上很辛苦吧。”杨氏上前,伸手拿了手里的帕子伸向李锦的额头。 李锦将手中的缰绳交给看门小厮,直接握住了杨氏拿着帕子的那只手,对着杨氏温声道,“让夫人忧心了,一路上虽辛苦了些,可事情还算顺利,倒是没枉走这一遭。” 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杨氏被李锦这样握着手,杨氏有些脸热,心中虽喜,面上却是不显,只柔声道,“老爷,还是先进去再说吧,妾身让人备了冰镇的葡萄,是你爱吃的。” 李锦唔了一声,目光便看向一旁的李若初,声音温和,“初儿,这些日子可还习惯?” “多谢父亲关心,自然是习惯的,母亲待女儿胜似亲生,女儿又怎会不习惯呢。”李若初笑眯眯的回应道。 闻言,李锦点了点头,又看向杨氏,“唔,夫人费心了。” 对于李若初的认可,杨氏自然是极为满意,笑容满面道,“初儿很乖,有这样乖巧的女儿陪伴在侧,也是妾身这个做母亲的福分呢。” “哼,父亲偏心,这么久才回家却只关心大姐姐一人。”一旁的李若灵撅了小嘴不开心了。 闻声,李锦偏头看向李若灵,笑问道,“那这么久以来,灵儿可有挂念为父啊?” 李若灵眨了眨大眼睛,面上总算露了笑,“当然啦,父亲不在家,灵儿是日也盼夜也盼,跟盼星星似的可把父亲盼回家了。” 李锦爽朗的笑了几声,又从向嬷嬷手里牵了四小姐李若蕙,直接将她抱起来抱在怀里,笑道,“蕙儿可有挂念为父啊。” “嗯,蕙儿想父亲。”李若蕙的发音还不大准,逗得李锦开怀大笑。 杨氏自然也是发现了自家夫君今日心情似乎很好,于是,她也跟着心情轻松起来。 这样开怀大笑的李锦,就连杨氏都是很少见的。 杨氏道,“咱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李若兰在一旁垂着眸子,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氏牵着成宝,也只看了看李锦的方向,终究什么话也没说。 李锦这一趟去庆阳耗费了一个多月,模样看起来黑了也瘦了,不过在杨氏看来,这样的李锦比平日里看起来似乎更有男子气概了,便是这样想着,面上竟又开始微微发热。 回到家,杨氏亲自侍奉李锦洗漱更衣,下人也早已备好了晚饭,一家人齐聚饭厅。 开饭前,有小厮前来禀报,说是大公子回来了。 闻言,杨氏心下一喜,“是胤儿回来了。” 杨氏说话间,李玄胤的声音已经从外头传了进来,“父亲母亲,孩儿回来了。” 李玄胤是相府的长子,三岁能识字,五岁能成诗,只十二岁便中了举人,可谓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举人,被圣上亲赞天才少年的称号。 不仅如此,李玄胤的在武学上面也是颇有造诣,得宁昌侯杨老侯爷真传,一身武功练得是出神入化。 真真是文武双全。 自去年三月起,李玄胤因为提前学完了学院的所有课程,故主动请辞离开了学院,打算独自走遍大江南北到处游学。 自然,作为这样优秀的文武双全的天才少年的母亲杨氏,自然是引以为傲的。 “哥哥。”李若灵早已离开了席位,满脸欣喜的朝门外的人影冲了过去。 “灵儿。”李玄胤伸手揉了揉李若灵的脑门,揽着李若灵的肩膀朝里面走。 但见李玄胤一身水墨长衫大步走进饭厅,随即抬起双手朝李锦和杨氏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孩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快起来吧。”杨氏说着也已经离开了席位,快走两步到李玄胤跟前,双目对着自家儿子一阵上下打量,有些心疼道,“长高了,不过黑了,也瘦了。” 李锦看了一眼李玄胤,淡声问道,“胤儿此番在外游学,可有收获啊?” 李玄胤看向李锦,回应道,“父亲,孩儿此番在外游学,收获的确颇丰,不仅见识了天晋的大好河山,也领略了各地的风土人情,收获了很多书本上没有的东西,的确不虚此行。” 李若兰看着神采奕奕的哥哥,忍不住打趣道,“哥哥在外游学一年多,总算舍得回来了。” “好了好了,别站着说话了,先坐下,吃完饭咱们慢慢说。”杨氏笑道。 自李玄胤进门,李若初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对方的身影,总算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文武双全的天才少年,她自是忍不住要多看几眼的。 观李玄胤,李若初觉得这位弟弟眉目如画,唇红齿白,一身水墨长衫倒有些奶油小生的感觉。 自然,模样如此俊俏的李玄胤眉目之间与李锦至少有七八分的相似。 显然就是少年版本的李锦。 李玄胤自是注意到了这道火辣辣的视线,不由随着视线回望过去。 先朝李若初礼貌的笑了笑,然后问杨氏,“母亲,想必这位便是大姐姐吧。” 杨氏闻言,随着李玄胤的视线看过去,恍然道,“瞧我,差点儿忘了介绍,不错,这便是你的若初大姐姐。” “玄胤见过大姐姐。”李玄胤礼貌的朝李若初点头打招呼。 “客气客气。”李若初朝李玄胤浅浅一笑,视线依旧看着李玄胤,似乎并没有打算移开自己的视线。 一家人围着一张饭桌,杨氏扫了众人一眼,感慨道,“老爷你看,今日一家人总算齐整了。” “唔。”李锦点头应和道,心情很是轻松的样子。 杨氏看了一眼李若初,又看了一眼李锦,突然说道,“对了老爷,初儿的赐婚圣旨已经下来了,皇上下旨择了初儿为太子妃。” 赐婚圣旨下来的时候,李锦并不在府上,如今回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杨氏自然要早些禀报。 杨氏这话一出,李若兰放在腿上的双手下意识的就握紧了。 “唔,我知道了。”李锦听到这个消息只点了点头,面上也并未有过多的表情变化。 李玄胤抬眸看向李若初,一抬眸,恰好与李若初的视线直直的撞在了一起。 李若初仍然回以浅浅的微笑,李玄胤自然是觉得有些奇怪,可因着是初次与这位大姐姐见面,又不好说什么,只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问道,“大姐姐为何这般看着我,可是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李若初笑眯眯道,“就是觉得好奇,想看看我的这位天才弟弟长得与常人有何不一样。” 闻言,李玄胤呵呵一笑,倒是被李若初盯着瞧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道,“大姐姐莫要取笑了,天才之说,不过是圣上谬赞,哪里会与常人有何不同。” 李玄胤虽是谦虚,可李若初却并未打算就此放过,她认真道,“好弟弟,可千万别这样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圣上青眼的,再说,谦虚虽好,可过度谦虚可就是骄傲了哦。” “嗯?”李若初这样一说,李玄胤有些微怔,他这个大姐姐说起话来还真是与众不同。 李玄胤比李若初差不多小三岁,在李若初眼里看来就是一个小屁孩,她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逗逗他罢了,不过在看到李玄胤愣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逗你玩儿呢。”李若初笑眯眯道。 闻言,李玄胤失笑,他这个大姐姐说话可真有意思,倒是与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吃饭间,李锦随口问起芬芳院儿着火一事,杨氏只解释道,是因为有下人不慎在房里掉落了火折子引起的火灾,另外院儿门打不开则是因为有人因为私怨故意将院门给落了锁,且犯错的两个婢女也已被杖毙。 接下来,李锦也并未多问,看样子显然很信任杨氏,相信了杨氏的说辞。 明知杨氏在敷衍,但李若初却并未多说什么。 分明漏洞百出,是个聪明人都能觉察出来,李若初不信李锦这个当朝一品左相却觉察不出来,抑或是说,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这件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晚饭过后,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今夜,李锦自书房处理完公务后,便直接去了如意院儿。 杨氏自然一早便将一切打点妥当,侍奉完李锦沐浴更衣后,二人便直接睡下了。 杨氏侧过身子,主动伸手搭在了李锦的胸膛,脑袋也轻轻的朝李锦的肩头靠了过来。 “老爷”杨氏在低低的唤了一声。 李锦合着双眼,闻声只淡淡的应了一声。 杨氏心中念着李若兰的那档子事儿,心中犹豫了一会儿,遂直接问道,“老爷,你说这京中不乏大家闺秀,为何圣上翩翩挑中了初儿做太子妃呢?” 怕李锦误会,杨氏又道,“妾身不是说咱们的初儿不好,只是觉得宫中人心险恶,初儿又是个心思单纯的,妾身是担心” 李锦伸手轻轻拍了拍胸口杨氏的手,低声道,“君心难测,这一切不过是帝王的权衡之术。” 杨氏眸光一转,又道,“老爷的意思是,皇上给太子和初儿是为了牵制右相?” “不错。”李锦淡淡回应道。 李锦的这一番话,引起了杨氏的深思。 皇上选了丞相府的嫡女为太子妃,便是有意将丞相府与太子这两股势力绑在一起。 自先皇后去世后,即便百官上奏,皇帝仍旧没有重新选皇后,而如今后宫之中,唯淑贵妃最为受宠,且势力独大。 不说淑贵妃是当今右相的亲妹妹,就是淑贵妃自己也有一个极为争气的二皇子傍身,且因太子不受宠,二皇子的呼声最高,且势力逐渐扩大。 这么说来,太子妃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妃的家世足以与二皇子这一势力抗衡。 杨氏微微的蹙起了眉头,又问,“那老爷觉得太子的胜算有多大?” 杨氏的意思是,既然皇上强行将丞相府与太子绑在一起,那总要弄清楚太子的胜算到底有多大,这桩买卖划不划算。 李锦自然明白杨氏的意思,他只伸手将杨氏揽在怀里抱着,安慰道,“夫人不用担心,不管今后的局势如何,我都会尽全力保住咱们这个家。” 猝不及防的这个暖心抱抱,让杨氏瞬间觉得心头一暖。 对于杨氏,李锦向来都是以礼相待,就连例行的房事大多都是她主动,很少有今夜这样的温柔时刻。 是以,李锦突然的主动一抱让她心中幸福感暴增。 “嗯。”杨氏温柔的嗯了一声,胳膊圈紧了男人的腰身。 待杨氏再想有所动作的时候,耳边已经响起了男人均匀的呼吸声。 李锦熟睡了,可杨氏却是有些难以入眠。 她虽弄清了皇上此番赐婚的目的,可她却没能弄清太子登上帝位的胜算有多大。 皇上将太子与左相绑在一起,无疑左相府便与二皇子成了对立状态。 二皇子如今势力强大,人际关系盘根错节,若要与之抗衡,实属不易。 翌日一大早,各个院子便收到了李玄胤从各个地方搜罗来的手信。 包括如意院儿,兰香院儿,溯洄阁,府里的大小主子都有,都是些小礼物,并不算贵重,贵在一份心意。 给李锦和杨氏的是一对荞麦枕头,与寻常人家使用的枕头不一样,寻常枕头里面塞的大多是棉花,或者直接睡的是瓷枕,荞麦枕头里面的填充物是荞麦。 荞麦枕头不仅具有冬暖夏凉的特性,而且还能有助于睡眠。 送给苏姨娘的是一套精致的茶具。苏姨娘平日里喜静,喜泡茶,是以,这厢李玄胤算是投其所好了。 送给李若兰和李若灵的分别是一支口琴和一把精美的羽扇,都是按照两个妹妹的喜好买的。 送给四小姐李若蕙和二公子李玄成的是精巧的小玩具。 至于李若初,因为李玄胤在进了府之后才知道家里多了一位大姐姐,是以并没有提前准备李若初的小礼物。 加之李玄胤初次与李若初见面,也并不知道李若初的喜好,一时之间有些犯难。 除了给各院儿送的小礼物,李玄胤此番从各地搜罗回来的珍奇小玩意儿并不少,挑一件送给大姐姐也未尝不可,就是拿不定主意送什么好。 转念间,李玄胤将视线落在案几上的一条牛皮软鞭上。 想到昨日在饭厅一起吃饭,他自觉得这个大姐姐是个特别的,不似任何他所见过的大家小姐模样,也不似乡间胆怯的女子,倒是让他嗅出了一种女中豪杰的感觉。 因着是头一回与这位大姐姐送礼物,李玄胤决定自己亲自跑一趟溯洄阁。 李玄胤将软鞭放置于锦盒中,抱着它出房门的时候,贴身小厮阿庆有些不舍道,“公子,您可想好了,这条软鞭可是您费尽了心思才得手的,您当真要将它送给大小姐?” 阿庆是自幼就跟在李玄胤身边伺候的,是李玄胤最为信任的贴身小厮,此番外出游历也仅仅只带了阿庆一人。 想到当时公子为了这条软鞭可是跟那卖家耗费了好几日,这条软鞭当初是非卖品,可公子愣是看上了,算是软磨硬泡,才说服那卖家将它卖出。 如今,竟然要将它送给才从乡下回府的大小姐,不说那位乡下长大的大小姐拿到这软鞭会不会使,就是你送出去了,人家也不一定识货啊。 闻言,李玄胤看了阿庆一眼,挑眉道,“那是自然,你家公子还不是那等小气之人。” 阿庆叹息一声,显然觉得有些可惜,口中只嘟囔道,“但愿大小姐会喜欢。” “但愿。”李玄胤说道。 李玄胤带着礼物来到溯洄阁的时候,院子外面并没有人把守,他自叫了阿庆自顾自的往院儿里走。 刚迈过门槛,眼前突见有白光一闪而过,似乎有东西朝他直直的飞过来。 李玄胤脚步未动,只迅疾拉着身后的阿庆身子一闪。 只闻咚的一声,一把匕首直直插在了二人身后的门框上。 猝不及防的,阿庆被这一下吓得心口狂跳不止。 这,这大小姐是要谋杀嘛,好可怕。 。 第69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2更) 这厢,李玄胤也没想到他初次登门竟会遭遇这么一出,心中不免有些微愣。 二人被这突然飞过来的匕首弄得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间就僵在门口丝毫未动。 甚至李玄胤刚刚还在想着,难道这位大姐姐不喜人进她这院子? “哟嗬,身手不错,不过,没吓着你们吧?嗯?天才弟弟?” 但见李若初着一身青衣短打,小跑步过来,走到二人身后直接拔下了门框上的匕首,笑眯眯的朝二人道。 一旁道阿庆好想说,吓着了,吓着了,肯定吓着了,刚才只差一点儿匕首就伤到他了,说不定一条小命就交代了。 一边想着,一边还庆幸着,幸亏大小姐这边的礼物是公子亲自上门送的,若今日是他独自来送,保不齐他今日就一命呜呼了。 “大姐姐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特别。”李玄胤也笑着回应,“不过大姐姐以后还是别叫我天才弟弟了,直接唤我胤儿便可。” “哎呀,叫胤儿哪有天才弟弟好听啊。”李若初说着就直接上前一手拍了拍李玄胤的肩头,一副哥俩好的架势,“走走走,先进去,咱俩比划比划。” 啊??? 李玄胤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李若初拉拽着进了里院儿。 李玄胤满头黑线,见这位大姐姐的架势,今日非要拉着他好好比划比划了。 留下阿庆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公子被这位从乡下回来的大姐姐拉拽着进了里院儿。 阿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也是找人打听了,咋没听说这位大姐姐这么“男子气概”的啊。 实不相瞒,李玄胤并不想跟这位大姐姐过招,他只拉住了李若初道,“大姐姐莫急,弟弟这里有一份礼物送给大姐姐,大姐姐看看可喜欢。” 李玄胤是听说了这位大姐姐是会武的,平日里会在院子里练练功什么的,想来应该喜欢这类的武器。 但自进门经历了“飞刀谋杀”这一幕后,李玄胤刚才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竟没了底气。 倒不是觉得自己挑选的这个礼物大姐姐不会喜欢,他就是觉得,或许大姐姐会因为太过于喜欢,鞭子拿到手就要找他过招。 天知道他有多不想跟女人过招。 “哟,还有礼物啊。”李若初说着就从李玄胤手中接过锦盒,一边打量着精美的锦盒,一边笑问道,“是什么啊,感觉还挺沉的。” “大姐姐打开看看便知。”李玄胤嘴上说着,心里想得是,喜欢就好,千万别找他过招。 李若初打开锦盒,在见到锦盒里面躺着的软鞭时,两眼顿时冒了金光。 “这可是上好的牛皮软鞭啊。”李若初欣喜的拿出软鞭开始上下打量。 一旁的阿庆听到后,愣了一下,心道,没成想这位大小姐还挺识货的。 李玄胤看到李若初欣喜的模样便知今日这份礼物送对了,他道,“大姐姐慧眼,正是牛皮软鞭,不仅韧性好,杀伤力也极强。” “谢谢。”李若初摸了摸软鞭,朝李玄胤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晨光下,李若初一身青衣短打,头上绕了一个简单的丸子头,额间渗透着细密的汗珠,在光线的照耀下,本就白皙的肌肤近乎透明,那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尤其笑起来的样子让李玄胤有些晃了心神。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李玄胤的心口流淌过一丝奇异的感觉。 转瞬间,他自懊恼,想什么呢,眼前的女子是他的亲姐姐,同父异母的亲姐姐,万不能有非分之想的。 “大姐姐喜欢便好,弟弟还要去给父亲母亲请安,便先回去了。” 不等李若初回应,李玄胤叫上阿庆,快步离开了。 李若初自是没注意到李玄胤的异常,他倒是觉得这个天才弟弟不错,还挺上道,一回来就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总之,甚得她的欢心。 啥也不多说,李若初拿着软鞭直接便在院子里挥舞开来。 只是,从未接触过软鞭,初次使用,李若初使的并不大顺手,有好几次只差没给挥到自个儿身上。 一旁的一月和二月端着早饭路过,吓得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家小姐一个不小心将鞭子挥到她们身上来。 倒是成欢和成喜觉得自家小姐武功造诣还是挺高的,三米长的软鞭头一回使用,并且上手很快,这样已经很好了。 软鞭不比刀剑,稍微有点儿武功底子的人都能让其指哪儿就是哪儿,可软鞭就不一样了,即便你身手好,内力高,那也不一定能使好软鞭,这可是需要天分的,比如,大小姐就很有天分。 李若初最近练武还挺勤快的,毕竟有了差距就会让人急切的想要进步。 若非她功力不够好,进一趟若舒阁也不至于那么难。 自从第二次成功进入若舒阁,并且没有任何发现之后,李若初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为何第一次潜入若舒阁那么难,第二次却是极为容易,容易的让她觉得似乎有人故意放水似的。 尽管上一回没有任何发现,可是她的直觉还是觉得那里不寻常。 所以,李若初还是决定再找机会彻底的探查一次。 对于李玄胤送的见面礼,李若初是真心喜欢,不仅好用,而且还方便携带,随意的往腰间一盘即可。 上午在院子里练了一上午,下午找机会去了一趟京郊的庄子,与胡大勇吴婶子几个商量办酱油作坊的事情。 秦瑜没来,李若初自己全权做主了,本来在李若初的眼里,秦瑜不过就是个出资的。 胡大勇听了李若初的计划之后,心中有些疑虑,眯了眯一双小眼睛,自顾自的摸着自己的络腮胡道,“咱们这个酱油真这么有市场?万一生产出来没卖出去可不都白干了,咱这么一帮兄弟全得喝西北风,还不如做山匪来得痛快。” 上回只简单的听李若初提了那么一嘴,本着完全信任李若初的想法,胡大勇当时也并没有多想,一门心思想着只要能赚大钱,啥不能干的。 这回听了李若初详细的方案之后,总觉得事情不大靠谱。 虽说那个叫秦瑜的可能有点儿身份,但酱油产量低,酿造一批酱油的周期也不短,价格也不高,就算全卖出去了又能赚多少? “鼠目寸光。” 对于胡大勇的疑虑,李若初只飞了一记白眼过去,简单的回应了四个字。 见李若初这副模样,胡大勇顿时皱了眉头,赌气道,“若初,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别跟我这儿咬文嚼字的,我胡大勇是个粗人,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只管按我的吩咐做就行了。”李若初伸手揪了一把胡大勇的络腮胡,笑道。 “别拽我胡子。”胡大勇无可奈何道。 胡大勇的视线又落在了李若初身后的两个婢女身上,正想对着两女孩儿说什么呢,就见凶狠的目光瞪向他,提醒道,“这是我的人,你少打主意。” “知道了。”胡大勇悻悻然收回了视线。 站在李若初身后的两个婢女正是秦瑜送给她的两个婢女,成欢和成喜二人。 二人见胡大勇这样的糙汉居然被大小姐给治的服服帖帖的,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虽然被李若初提醒了,可视线仍旧忍不住要往那俩姑娘身上瞧。 这回,李若初也不管了,就是胡大勇对成欢和成喜二人存了什么心思,怕是也没有那个能力,成欢成喜二人可不是三脚猫的功夫,不然也不会被秦瑜派来代替黑风和黑影二人了。 李若初在庄子上也并未待多久,跟胡大勇交待了一些基本的事项之后,便准备打道回府。 途径街市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一群人很是热闹的样子。 李若初本不想凑热闹,可一名女子求饶哭泣的声音实在是太刺耳了。 手里的缰绳一拉,马儿便更改了前行的方向。 成欢和成喜互相对视一眼,也只好跟了过去。 李若初翻身下马,扒开人群,往里头瞧了一眼。 呵,典型的纨绔公子欺负良家女子的戏码。 人群中,一个身着粉色衣衫的女子以自己的身体死死的护住一个满脸伤痕的青衫老头。 老头的身边散落着一把断了弦的二胡。 因为女子以身相护,一旁的几位男子才住了手,没有继续对男子拳打脚踢。 “公子,求求你了,别打了,我跟你走,求你让你的人住手吧。”粉衣女子朝一旁身着紫色锦袍的男子求饶道。 李若初看向那位紫衣锦袍男子。 紫衣男子弯腰将那名粉衣女子扶起,一手直接揽了女子的腰身,此时,女子并没有挣扎,只咬着嘴唇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紫衣男子伸手替女子拭去眼泪,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只要你跟了我,何尝担心你们父子二人没有好日子过?” “你这个畜生,你放开我的女儿,我是不会让你将我女儿带走的。”老头说着已经朝紫衣男子的方向胡乱挥舞着拳头。 “我说臭老头儿,咱家公子看上你家女儿那是你女儿的福气,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紫衣男子身边的以为贴身小厮笑道。 “畜生,畜生,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们不得好死。”老头显然气得不轻,胸口一阵起伏。 可又因着自己身上有伤,只得一阵捶胸顿足。 “敢骂小爷,给我打。” 紫衣男子一声令下,身边的两个贴身小厮上前对着老头就是一阵乱踢。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公子,我求你……”粉衣女子哭得更厉害了,想要挣扎去护着自己的老爹,却被紫衣男子死死的揽在怀里,没法动弹。 “好了好了,没听见小美人儿说不要打了嘛,你们几个耳朵聋了。”紫衣男子对着那两名小厮故意叫骂道。 紫衣男子话音落,殴打青衫老头的两名小厮立马住手。 再看地面上已经蜷缩成一团的青衫老头,即便浑身是伤,可面上的神情看起来极为倔强。 “畜生……” 青衫老头还要骂,粉衣女子却哭道,“爹,不要说了,求你不要说了……” 女子知道,爹若再继续骂下去,怕是会被直接打死。 女子话音未落,只闻噗的一声,青衫老头口中喷出一口鲜红,整个人当即便昏了过去。 “爹”粉衣女子尖声哭喊道,身子不住的挣扎,整个人却被紫衣男子禁锢在怀里,丝毫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老爹昏倒在地,自己却无能为力。 紫衣男子见状,蹙了蹙眉,指使身边的小厮吩咐道,“快去看看,人死了没?” 立即便有小厮上前探了青衫老头的鼻息,对紫衣男子回道,“公子,没事儿,只是昏过去了。” 闻声,紫衣男子点了点头,又偏头看向怀里的粉衣女子,安慰道,“听见没,小美人儿,你爹没事儿,只要你乖乖的跟了小爷,小爷这便差人去给你爹请大夫。” 粉衣女子并未应答,双目只紧紧的盯着躺在地上的老爹,心下只恨自己为什么是个女儿身,自己没用还要连累自己的爹爹。 “你,去给小美人儿的爹请大夫去,然后再把他安全送回家。”紫衣男子一脚踹在一名小厮身上,吩咐道。 小厮领命,立刻上前去扶躺在地上的青衫老头儿。 紫衣男子偏头看了粉衣女子一眼,笑道,“小美人儿,咱们走吧。” 粉衣女子死死的咬着嘴唇,眸子里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淌,嘴里虽未反抗,可脚步却死死的钉在地上,一步也不肯挪动。 紫衣男子邪魅的笑了笑,揽着女子腰身的手部稍稍用力,粉衣女子娇柔的身躯便不受控制的往自个儿身上靠过来。 紫衣男子正得意的要带粉衣女子离开,却闻人群中有人冷冷的出声道,“给爷站住。” 闻声,紫衣男子的脚步一顿,随即循声望去。 人群中,但见一位身穿月白锦袍的翩翩少年抱臂而立,身后跟着两名身材瘦弱却身着劲装的年轻护卫。 “你谁啊?知道咱们是什么人吗?劝你还是少管闲事。”紫衣男子的两名贴身小厮立刻上前拦住几人。 多管闲事的不是别人,正是要回府的李若初主仆三人。 李若初看都不看几名小厮一眼,直接越过二人走近身后的紫衣男子,“我说孙子,我是你爷爷,听话,赶紧的,把那位小姑娘放了。” 扑哧。 身后的成欢和成喜二人一听李若初这话,顿时就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紫衣男子一听这话,顿时面上不悦,怒道,“少废话,将这几人给爷拿下。” 两名小厮得了命令,挥舞着拳脚就朝三人冲过来。 啊啊啊!!! 下一秒,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闻啪啪的清脆响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惨叫声。 紫衣男子还未回神,便见自己的两名贴身小厮已经倒在地上嗷嗷直叫。 “你,你知道小爷是谁吗?小爷劝你最好少管闲事。”紫衣男子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他向来在京中横行惯了,头一回在人手下吃瘪,只能硬撑着胆子叫嚣道。 李若初瞥了一眼紫衣男子,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软鞭子,慵懒的声音继续道,“我说孙子,爷爷再跟你说一遍,赶紧将这位姑娘给放了,否则,爷爷手里的鞭子可没那么好脾气。” 不等紫衣男子说话,李若初淡淡出声道,“这样,给你个机会,我数三个数,你将那小姑娘放了,如若不然可别怪我的鞭子不客气,三” 紫衣男子知道自己此番遇上了对手,恰巧今日带的人手也不多,只好松开了怀里的粉衣女子,伸手颤抖的指着李若初道,“你,你有种,有种便报上你的大名。” 闻言,李若初淡淡一笑,斜眼看向紫衣男子道,“本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紫衣男子竖着耳朵听着,只等对方报上大名,好等下次报仇。 却不料,李若初只轻咳一声,继而道,“姓爷,名爷,好孙子,叫爷爷。” 傻啊,闲事儿不够多,还得报上大名等着人家上门寻仇? “你,你有种。”紫衣男子气愤的指着李若初,却因自己不会武功不敢擅自上前挑衅,憋着一股子闷气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话。 成欢自然不想让大小姐卷入这种无端纷争,成欢上前一步道,“还不赶紧离开,还想吃鞭子不成。” “你,你给我等着。”紫衣男子说着,又看了一眼一旁低泣的粉衣女子,狠狠在地面上跺了一脚,最后只能愤然离开。 两名小厮见状,也只好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这厢,成喜已经将带走的青衫老头拦截了回来,她将老头扶到一旁的墙根靠着。 “爹”粉衣女子朝自己的爹扑上去,哭泣不止。 “你爹没事儿,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成喜安慰道。 粉衣女子转身,直接扑通一声朝几人跪下,“多谢几位搭救,不过,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成欢皱眉,“小姐,咱们还是赶紧撤吧,那位公子怕是很快就会搬来救兵。” 。 第70章 全是饭桶(3更) “无妨。” 李若初自然是想到了这一层,也明白成欢的意思,不过她从来就不是个怕事儿的主,但,也绝对不做没把握的事儿。 “几位公子,求你们快离开吧,他们肯定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们是救不了我们的。”粉衣女子绝望的哭泣着。 女子知道她今日惹上了大人物,亦知道她今日难逃一劫,但也并不希望连累眼前的这几位好心人。 女子突然起身,朝青衫老头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爹,来生,来生我还做您的女儿。 下一秒,女子起身,整个人直直的朝墙角撞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若初手中的软鞭轻轻一挥,直接将女子的身躯给拉了回来。 女子以为撞墙会很疼,却不料,身子一个不稳,整个人弹了回来。 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再次被那位公子救了。 “傻姑娘,你死了,你爹要怎么办?”成喜叹息一声,无奈摇头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成喜短短的一句话彻底将女子叫醒。 是啊,她死了是一了百了,可是她爹呢,她爹怎么办,往后他一个人要怎么继续活下去。 转念一想,即使她活下来又能怎么样?她此番惹上的可是权贵公子,那样的人她惹不起,可她更不想被人轻易糟践。 “呜呜呜”女子终究是崩溃了,捂脸痛哭出声。 李若初无意惹上这些不相干的事情,但既然管了,也不愿半途而废。 她道,“若你们无处可去,或许本公子可以收留你们。” 话音落,成欢和成喜二人齐齐看向李若初。 没听错吧,大小姐要收留这父女二人? 闻言,粉衣女子眼前一亮,可转瞬间,眸光暗淡下来,她摇了摇头,“多谢公子愿意收留,可我却不能连累公子,或许这就是我的命。” 李若初淡淡一笑,“无妨,本公子既然管了,就要管到底,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女子闻言,因为本能的警惕而显得身子有些僵硬,她缓缓看向李若初,“只要不要我父女二人做违背良心之事,小女子愿意答应公子的条件。” 粉衣女子是个聪明人,她知道此番她是遇上了贵人,她直觉眼前的公子不像个坏人。 或者说,事情的结果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横竖都是死,说不定放手一搏,或许能够拨得开乌云见月明。 “好。”李若初收了软鞭,便吩咐成喜带着父女二人去往庄子里。 成喜有些不放心,担忧道,“那小姐呢” 李若初给了成喜一个放心的眼神,成喜这才安心带着父女二人离开。 庄子上都是自己的人,李若初也并不担心那紫衣男子会因为这父女二人找到庄子里去,再加上庄子里还有柳大夫,所以,眼下要帮助这父女二人最好的办法便是收留这二人。 而京郊的庄子便是如今那父女二人最好的去处。 成喜掩护父女二人离开,为了成喜能够顺利将父女二人护送离开,李若初带着成欢选择在原地等着。 等着那紫衣男子搬救兵来报仇。 虽说等着对手来报复的确不是聪明人所为,可眼下为了帮人帮到底,也别无他法了。 李若初从不承认自己是个好人,可也最是见不得这种恃强凌弱的事情,尤其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不多时,紫衣男子果然搬了救兵过来。 李若初眼观紫衣男子搬来的救兵,呼啦啦有十来个身着劲装的护卫,个个手持利器,面容凶狠。 一旁还有围观的路人一见这情形,连忙四散抛开,生怕自己糟了池鱼之殃。 紫衣男子一见李若初居然没跑,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也不多说,直接手指李若初主仆二人的方向,眸光骤然一冷,一声令下,“给我将那二人拿下,抓活……” 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双膝猛地一吃痛,整个人就这样直直的朝李若初的方向跪了下去。 “哟,我的好孙儿,还知道回来给爷爷磕头,孺子可教也。”李若初抱着双臂斜眼看向紫衣男子,挑眉笑道。 成欢站在李若初的身边,眼光八方,手握长剑,早已处于戒备状态。 紫衣男子被李若初这番话气得不行,忍着双膝的痛楚,站起身来,朝自己的人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 话音落,哗啦啦一群十多名护卫手持利器直直的冲向李若初主仆二人。 李若初眸光骤冷,握紧了手里的软鞭跃跃欲试。 心道,来得正好,近来正愁没人与我练身手,也借此机会试试这鞭子好用不好用。 成欢迅疾拔剑出鞘,主仆二人穿梭在十多名黑衣护卫中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顷刻间放倒了对方的所有人。 再观地上,黑压压的倒了一片。 此番,李若初并没要人性命,就是下手狠了些,总之,这些人没得三两个月是很难像正常人一样站立行走了。 李若初与成欢二人对视一眼,纷纷感叹。 这紫衣男子怎的尽找些这等三流身手的人来,还没见真招,怎的全趴下了。 李若初有些意犹未尽的望了一眼地上哀嚎的人,不由看向紫衣男子,摇头失笑,“那个,好孙子啊,你的手下怎的尽养些饭桶,人家说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有饭桶般的奴才,自然就会有饭桶主子,唉……”说罢还尤为惋惜的叹息一声。 紫衣男子望了一地哀嚎的护卫,摇着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怎么会这样,他带来的十多个护卫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人给打趴下了,不由气得在原地跳脚,指着李若初道,“你,你给我等着,小爷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拔腿就跑了。 紫衣男子跑了,李若初主仆二人自然也要离开了。 折腾这多时,怕是成喜带着人都已经出城了,那么她们主仆二人自然没有理由再等着紫衣男子前来寻仇。 还不走,那就不是不聪明,就是傻子行为了。 李若初主仆二人离开之际,附近远远围观的人竟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城中百姓自然是很乐意见到这种纨绔子弟受到打击,毕竟,这样的纨绔子弟平日里没少在城中欺负人。 不过,就在刚才事发的地点,不远处一家酒楼二楼一雅间,一位身着天蓝色锦缎长袍的男子将刚才街市上发生的一幕瞧了个真切。 他一边感叹那紫衣男子的愚蠢,一边又觉得那名身着月白衣衫的姑娘格外有趣。 对了,他一眼瞧出那“多管闲事”的主仆二人是女扮男装。 他刚才一直在想,这个姑娘瞧着似乎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他只是觉得,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趣,不仅身手好,而且还够嚣张,嗯,有意思,他喜欢。 “主子,要不要奴才派人去查。”一旁侍卫打扮的一名男子态度恭敬的低声道。 “查。”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这名身穿天蓝色锦缎长袍的男子便下定了决心,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名姑娘的来历。 待李若初与成欢主仆二人刚翻了院墙回到溯洄阁,便见二月一脸焦急的站在院子里朝门口的方向张望。 “怎么了?”李若初看着一月问。 二月瞧着自家主子回来了,长吁了一口气,从院子里小跑着迎上来,“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老爷差人来传话了,说让你去他书房一趟。” 闻言,李若初一怔,李锦让她去书房? “什么时候的事儿?”李若初问。 二月急的不行,“有一炷香的功夫了,大小姐换身衣裳赶紧去吧。” 二月能不急嘛,大小姐偷跑出去,一月假扮大小姐在卧房谎称休息,老爷派人过来传唤,她与一月也不敢说实话,只能先应着,说起来换身衣裳这就过去,内心只希望大小姐能快点儿回来,不然到时候就穿帮了。 “没事儿,别担心了,我这不回来了嘛。”李若初上前拍了拍二月的肩膀安慰道。 一月从房里听到了动静,立马从房里冲出来,“大小姐快些吧,衣裳都备好了。” 李若初看向一月,发现一月头发都给汗湿了,想必是给吓得。 在一月和二月一阵手忙脚乱的捣腾下,李若初总算换装好了。 成欢也回房迅速换装完毕。 李若初去李锦的书房只带了成欢一人,一月和二月由于给着急的,到现在胸口还砰砰跳呢。 去往书房的路上,李若初心里一直在琢磨,李锦的书房一般是不让人随意进的,就连平日里都有护卫看守。 那此番,李锦为何突然叫她去书房? 成欢素来是个安静的女子,始终安安静静的跟在李若初身后。 溯洄阁位置偏,走到书房也用了好一会儿的功夫。 不过到门口,护卫却将成欢拦下了,只让李若初一人进去,成欢只好在外面守着。 李若初看了一眼书房门口两名面无表情的护卫一眼,径自走进了书房。 这是李若初第二次进李锦的书房,她一边打量着一边往里走,视线仍旧忍不住往墙壁上的那副画像看。 “来了?”书房里间传来李锦低低的嗓音。 闻声,李若初应了一声,“父亲。” “进来吧。”李锦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若初朝里面半开的房门看了一眼,想着上次只在外间转了转,当时也只顾着原主生母的画像了,倒没留意书房里面还有一个内室。 李若初一边左右打量着一边朝内室走去。 推开了书房里间的房门,李若初抬脚踏进里间,便听李锦温和的声音传来,“今日去哪儿了?” 闻声,李若初的脚步一顿,合着,她让一月在房间假扮她的事情这是穿帮了? 李若初抬眸扫了一眼书房里间,瞧着也就是一间普通的书房,房间里摆放着除了书架也就桌案椅子,再没别的多余装饰。 而李锦便垂首坐在案几前正在整理书卷,与李若初说话的时候几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既然知道穿帮了,李若初觉得便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父亲都知道了,也没去哪儿,就去外面随便逛了逛。” 李锦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李若初,笑意温和,他道,“往后莫要与人在街上打架了。” 李锦看向李若初的时候,李若初正在有意的打量李锦,不料,正好撞上了李锦的视线,尤其在看着李锦面色平和的说出刚才这一句话时,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 李若初也不避讳,直接对上李锦的视线,失笑道,“父亲派人跟踪我?”说这话时,显然语气带着一丝的不悦。 李若初这般态度,李锦也不恼,只淡淡的看着李若初,嘴角似乎挂着一抹浅笑,他笑道,“那倒没有,只是碰巧被我的人看到了。” 一句话,直接否定了他派人跟踪。 闻言,李若初挑了挑眉,想想也是。 之前的黑风黑影,还有如今虽成欢成喜,秦瑜派过来的人内力都不低,再者虽然她的心大了些,但也不至于会被人跟踪这么久丝毫没有察觉。 “碰巧?”李若初眉头微蹙,看向李锦疑惑道。 李锦不答反道,“为父没有必要骗你。” 闻言,李若初心道也是,李锦确实没有必要骗她。 不过,令她疑惑的是,李锦突然叫她来书房难道只是为了告诉她,你偷溜出府被我抓住了,你在外面跟人打架的事儿也被我知道了,你以后别跟人打架了。 怎么可能。 就在李若初思绪飘飘之际,只听李锦又道,“往后若有什么疑问,直接问我便是,切莫要随意乱闯,免得被误伤。” 李锦轻描淡写的一番话让李若初整个人瞬间仿佛糟了雷劈一般,她愣愣的看向李锦,张了张嘴,一时间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若初是个聪明的女子,她明白,李锦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却知道李锦说的是什么。 莫要随意乱闯,免得被人误伤,回府不到两个月,李若初只闯了若舒阁,且第一回便被人发现了,若不是黑风黑影及时相助,怕是那一次,她没法儿全身以退。 李若初暗暗心惊,她终于明白,为何她第一次闯若舒阁的时候那么小心却被轻易发现,第二次她却那么轻易的进了若舒阁,且在里面呆了那么长时间,原来真的有人放水。 在这一瞬间,李若初突然觉得自己站在李锦跟前就像一个跳梁小丑,她总觉得自己做的很隐秘,却不料对方早已知晓一切。 再一次感叹自己,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她真的很弱。 “父亲什么都知道了?” 饶是已经明白李锦的意思,可她仍旧不愿意相信她所认为的就是真的。 李锦看向李若初,淡淡一笑,并未直接回应李若初。 可就是那淡淡一笑,便已然言明了一切。 既然知道了,李若初也没必要掩饰,她只抱着双臂淡淡的看向李锦,等待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李锦叫她来,应该不光只是告诉她这些吧。 “初儿只需记住,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父亲,是你的至亲。”李锦看着李若初缓缓说道。 李若初眼神看向一边,轻笑一声,说话的语气掺杂着些许赌气的味道,“至亲会放任自己的女儿在乡下十多年不管不问?生而不养,又算哪门子的至亲。” 这一句,李若初算是在心底为这具身子的原主打抱不平吧。 是啊,生而不养,算是哪门子的至亲。 就好比她的上一世,她的父母为何生下她又不管她。 在这一点上,她算是与这具身子的原主同病相怜吧。 “你果然还是怨我的。”李锦闻声失笑,双目一瞬不瞬的看着李若初,看着李若初的这张脸,就好像看到他曾至爱的女人一样。 李若初猛然偏头看向李锦,本想就被抛弃在乡下这十多年这件事情好好说道说道,却不料就在看向李锦那双黯淡的漆眸那一瞬,她似乎看到了一丝失落。 李锦看到了李若初眼里的那一丝诧异,不由转身走向书案前,摇头失笑,“你跟你娘简直太像了,每每看着你,就好像看到你娘一样。” 原来是想到了她娘,李若初心道,这李锦看着倒真像个痴情种,就是不知,是真痴还是假痴。 自她回府,这是第二次看到李锦提到她娘眼里流露出失落的神情了。 “不说了,都过去了。”李若初转眸看向一旁的书架,突然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李若初总有一种感觉。 即便李锦每回与她说话都不严厉,甚至语气很温和,从来在她跟前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慈父的模样。 但李若初却发自本能的与李锦亲近不起来,甚至有一种潜意识,觉得这一切都是假象。 不知道是女子的第六感在作祟,还是因为她一个时空外来者与李锦本就牵扯不上什么关系。 想来,唯一有联系的也就是她如今占据的这幅身躯,是与那人流淌着相同的血液。 “进来吧。” 。 第71章 义子薛洋(4更) 李锦突然对着空气低声道了一句。 话音落,一抹黑影便闪身进了屋。 李若初被这抹迅疾的黑影闪现惊愣了一下,全身也本能的警戒起来,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眼前的黑衣男子。 “义父。”黑衣男子双肩微微下垂,垂首对李锦恭敬道。 李锦看了一眼黑衣男子,冲李若初介绍道,“这是薛洋。” “大小姐。”黑衣男子转身,朝李若初同样恭敬道。 “薛洋?” 李若初不由上下打量着跟前的黑衣男子。 是一个看着大约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身姿挺拔,五官精致,皮肤异常的白皙,一身黑色劲装将整个人的身形衬托的有型有致,倒是个十足的美男子。 模样好看但面生,刚才男子似乎唤李锦为义父,可她进府这么久似乎对此人没有丝毫印象。 “薛洋是我的义子,自幼便跟着我了。”李锦道。 “女儿好像从未见过他。”李若初说着,可视线却并未从薛洋身上离开。 李锦嘴角上扬,解释道,“薛洋从未在人前露过面,他是府里的隐卫之首。” 闻言,李若初挑眉,原来如此。 李锦口中所谓的义子,只是一种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说到底,薛洋只听命于李锦一人。 “隐卫之首?那咱们府里有多少隐卫?” 换作平日里,李若初自然不会这般唐突的问这样的问题,可是今日,李锦竟然将自己的隐卫之首暴露在自己跟前,她总觉得李锦似乎今日对她有坦诚的意思。 “驻守在府里的大约有三十人左右。”李锦淡淡回应道。 三十人左右,李若初心中暗惊,这平日里看着风平浪静的相府,居然在暗处隐藏了这么多隐卫。 看来,从前,她的确低估了相府的实力。 “往后你若有什么需求,直接唤薛洋便是,除了我,所有隐卫只听他一人号召。”李锦又道。 闻言,李若初看向李锦,心中疑虑万千。 李锦今日怕是吃错药了吧,这一系列的动作到底是在警告她,还是在对她坦诚交底? 不一会儿,李锦又问,“初儿,我记得你说过,你在乡下庄子时曾有位神仙姑姑教你识字练武?” 李若初看向李锦,一时间猜不透李锦的心思,便道了一声,“是。” “那你可曾见过她的模样?或者她家住何方?”李锦继续问道。 李若初摇了摇头,“那位神仙姑姑,女儿与之相处时从来都蒙着面纱,所以女儿并未见过她的容貌,而且那位神仙姑姑来无影去无踪的,女儿也不知道她家在哪儿。” 口中这样说,心中却道,看来李锦对她的这套假说辞是起了疑心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并不担心,毕竟那位神仙姑姑只是她杜撰出来的,只要她一口咬定,李锦就是想要去查也无从可查。 听完李若初的话,李锦垂眸,轻叹一声,遂并未再说什么。 “父亲为何叹息?”李若初问。 李锦只道,“那位神仙姑姑教你练武识字,算是你的恩人,作为你的父亲本该登门道谢才是,却不想并没办法找到她。” 闻言,李若初长长的叹息一声,“是啊,那位神仙姑姑的行踪确实很隐秘,从来都是她主动来找女儿的。” “原来如此。”李锦轻叹一声道。 薛洋是个极为安静的人,他不说话,能让人觉得屋子里并没有他这号人。 李锦没再说话,李若初也不主动挑话,一屋子三人便这样静默了一阵。 而后,李锦对李若初道,“为父要对你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你若没有问题要问,便可以先回去了。” 李若初看向李锦,敢情这么久的沉默,是等着她向他发问呢。 可是,如今纵使她心中有千般疑问,此刻也不知曾从何问起。 想了想,既然眼下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只好跟李锦告退了。 李若初离开书房之前,下意识的看了薛洋一眼,心里有些怀疑,回府第一日夜探若舒阁遭暗器射杀,是不是就是薛洋的手笔。 如果是,她定要寻个机会向他讨回来。 从书房出来,见到成欢焦急的在外面走来走去,李若初心下微暖。 见到李若初从书房出来,成欢立即迎了上来,“怎么样?姑娘没受责罚吧?” 李若初摇了摇头,“没有。” 虽李若初说了没受责罚,可成欢却能看出李若初的神色并不似往日那般轻松。 成欢心中虽有疑虑,可见姑娘自己没有主动提起,她便也没多问。 这会儿,天边的火烧云尽数退去,夜色渐渐的拉开了帷幕。 李若初与成欢二人朝溯洄阁的方向走着,李若初下意识的就往府里的四周观望。 据李锦说府里隐藏了三十名左右的隐卫,李若初虽能察觉府里有隐卫存在,不说不能察觉到对方隐藏的位置,就是这隐卫的数量都是她没想到的。 “小姐在看什么?”成欢觉得李若初今日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不由轻声问出。 成欢的一句话将李若初的思绪彻底拉了回来。 她看向成欢,问道,“成欢,你能察觉出相府的隐卫吗?” 对于李若初的疑问,成欢愣了一下,随即回应道,“能感觉到有隐卫存在,不过对方似乎都是高手,奴婢并不能察觉出对方准确的位置。” 看来成欢与她差不多,都是只能感受到相府有隐卫,但不能察觉对方大概有多少人,也并不能察觉出对方准确的位置。 看来相府的这一支隐卫队伍实力真是不容小觑。 成欢的话并没有成功的安慰到李若初,反而让李若初有了挫败感,突然觉得自己好弱啊。 书房内,薛洋已经点燃了烛火。 李锦在书案上将一卷图纸打开,眉心微微蹙起。 薛洋垂首站在一旁,似乎考虑了很久,终究问出声,“义父,为何突然告诉大小姐。” 闻声,李锦并未抬头,双目仍旧紧盯着图纸,语气淡淡回应道,“即便没有告诉她,她迟早也会知道的。” 薛洋想了一会儿,便又道,“义父是指太子?” “嗯。”李锦只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没有继续说话。 得到了李锦的回应,薛洋心里便有了数,遂不再多说。 溯洄阁。 今夜又是个漫天星河的夜晚,李若初睡不着,便独自在屋顶看星星。 今天发生的事儿实在挺令人匪夷所思的。 她想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李锦今日的一番动作究竟是什么意图。 提醒?警告?坦白交底? 想想也觉得没必要啊,她不过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子,就算告诉了她这些,目的又是什么呢。 李若初综合各种信息联系在一起,却仍旧想不明白。 脑子里的信息杂乱成一团,李若初便越发的没了睡意。 既然想不明白,又睡不着,索性身子往后一仰,躺了下来,数起了星星。 一颗星星,两颗星星,三颗星星 李若初正数着星星呢,突然不远处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似乎是李锦书房的方向。 几乎是下意识的,李若初迅疾跃身,足尖轻点,便朝那黑影闪过的方向追了过去。 身手利落,几个起落,李若初便无声到达了书房的房顶。 因为白天李锦的警告,李若初这次极为小心谨慎,便是上了书房的房顶,也只敢离的远远的。 动作极轻的揭开了一片房瓦,只打开一条小的缝隙。 顺着缝隙往里面看去,远远的看到了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是李锦,另一个黑衣人,想来便是刚才她跟着追过来的黑影了。 黑衣人单膝跪地,仿佛在对李锦汇报什么事情。 因为离得远,书房里面的光线又有些暗,李若初并不能清楚的听到对方说的是什么,只能皱着眉头吃力的靠嘴型读唇语。 李若初匍匐在房顶,正好对着二人的侧面,所以即便是懂唇语的李若初此时也是显得有些无奈。 正想着要不要调整下姿势,却见黑衣男子已经起身,一个闪身,便出了书房。 李若初迅速将瓦片放好,疾速的朝黑影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刚追出书房不过十米的距离,李若初便被一道黑影拦住了去路。 不好,又被发现了。 对方蒙着面,李若初抬眸,只一眼,便知对方是谁,且丝毫不意外。 是薛洋,每每她有些小动作,都能被薛洋抓个正着。 “让我离开。”李若初一边出手冲破阻拦,一边低声道。 “大小姐,别追了。”薛洋一边防守,一边低声回应道。 顾及着李若初的身份,薛洋是只守不攻。 李若初与薛洋过了几招,再看向黑影离开的方向,心中感叹,看来是追不上了。 “追什么啊?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李若初充愣,朝对方眨了眨大眼睛,无辜道,“薛哥哥真是有意思,妹妹我不过是睡不着在府里转悠转悠,你老抓着妹妹的手做什么?” 闻言,薛洋一愣,这才发现此刻他与大小姐的距离实在过于太近。 于是,当下就松开了李若初,身子连退好几步,停歇在一颗大树上。 薛洋那避之不及的模样瞧得李若初实在是觉得有意思,于是疾步跟了上去,落在薛洋对面的树枝上。 李若初就这样静静的站在薛洋的对面,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薛洋的一双眸子,她笑得眉眼弯弯,“薛哥哥的眼睛真好看,比天上的星辰还要好看。” 薛洋垂着眸子,又蒙着面,只低声道,“天色很晚了,大小姐快回房休息吧。” 李若初撇撇嘴,“睡不着,不如薛哥哥陪我聊聊天吧。” 薛洋道,“属下职责在身,实难奉陪。” 话音落,李若初脚步向前迈了一步,而薛洋下意识的躲开。 可偏在这一刻,因着薛洋的动作,让李若初脚下顿时一虚,落了空,整个人直直的就从树上跌落下去。 薛洋自然视而不见,就在李若初的身体与地面即将亲密接触的一瞬间,薛洋伸出双手接住了。 薛洋接下李若初之后,迅速放开她,退身而去,动作迅速,眨眼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李若初站在地面上,望着薛洋退身的方向,撇撇嘴。 呵,还挺单纯。 事实上,李若初这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连她自己都为刚才的演技点赞,她就是想要看看,她若有危险,薛洋会不会出手相救。 不过,她能看得出来,或许薛洋早就知道她刚才是故意的。 所以,在接下她之后烫手似的将她推开,然后迅速的逃之夭夭。 好似再不离开,就会被她李若初给生吃了一般。 得,瞎忙一场,李若初这一趟,可谓是啥消息都没探听出来。 李若初若有所思的望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透过窗子仿佛能看到屋里的烛火摇曳。 刚才趴在房顶的时候,李若初只知道李锦与那黑衣人所说与二皇子有关,可具体说的什么,她却不得而知。 而且,她感觉,就是她趴在房顶偷听的事儿,怕是被薛洋早就看到了,只不过并未出手阻拦。 不然,怎么会刚好她要追那黑衣人时,薛洋刚好出现并阻拦。 也罢,本就是她多管闲事,李锦爱和谁来往跟她有何关系。 只要不涉及到她的利益,她都可以不管。 一场秋雨一场寒,转眼已经立秋了,院子里的大树叶子已经开始泛黄,一月前,李若初让人移植在院子里的桂花树,此刻芳香四溢。 时隔李若初回府已经两月有余,京郊的酱油作坊已经完成初建,胡大勇已经按照计划开始四处采买豆子。 妇人们也不闲着,按照李若初的吩咐,将果园里的青梅采摘下来,酿了青梅酒。 李若初几乎隔几日就会往这边跑一趟,当然,每回往这边跑的时候,都是特意兜了圈子,以防被人盯上。 总之每回过来,都极为的小心。 这日,李若初正在溯洄阁院子里喝茶吃瓜子呢,便见大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怜月来了。 怜月被守门的四月带了进来,正好看到李若初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的模样,不由微微蹙眉。 李若初看了怜月一眼,问道,“是怜月姑娘啊,来,坐下来喝杯茶,嗑些瓜子儿。” 态度和缓,一如好姐妹来了一般的态度。 怜月浅浅一笑,说道,“多谢大小姐美意,奴婢茶就不喝了,大夫人让奴婢过来传个话。” “哦?什么话,怜月姑娘且说。”李若初扔了一个瓜子壳儿,饶有兴致的看着怜月问道。 怜月看了一眼李若初,说道,“明日宁昌侯府的老夫人做寿,大夫人说了,大小姐明日也要一并过去拜寿。” 闻言,李若初挑眉看向怜月,问道,“宁昌侯府的老夫人,那不就是母亲的生母?那我该唤老夫人一声外祖母是吧。” 怜月点头,“正是。” “哦,行吧,我知道了。”李若初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新鲜的桂花茶,继续磕着盘里的瓜子儿。 怜月又道,“大夫人还说了,大小姐是头一回去宁昌侯府,穿着打扮务必体面一些,老夫人寿辰,届时定会有很多达官贵人到场,切不可丢了相府的颜面,衣裳头面那些东西待下晌时,自有下人送过来。” 想了想,继续说道,“对了,原本这些叮嘱大夫人是要亲自与大小姐说的,可这几日大夫人又忙着其他的事情,所以便由奴婢代为转达。” 李若初笑眼弯弯的看向怜月,道,“那有劳怜月姑娘跟母亲说一声,就说我知道了,明天会打扮的体面一些,绝对不给母亲丢脸面。”“是不给相府丢脸面。”怜月纠正道。 李若初摆了摆手,“哎呀,都一样,都一样。” 怜月看了李若初一眼,心中不由暗叹,到底是乡下长大的,就算占了相府嫡长女的名头,可那骨子里的那股子乡土气息,真是怎么看怎么土气。 到了明日,指不定要怎么出洋相。 怜月见已经将要转达的话已经转达完毕,便跟李若初行了礼,自行告退了。 怜月刚走,陈嬷嬷从外院儿走了进来。 “大小姐,明日您真的要去宁昌侯府吗?”陈嬷嬷问。 李若初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去啊,刚才母亲身边的婢女怜月姑娘不是过来传话了,点了名要我过去的。” 陈嬷嬷皱了皱眉,心下有些担忧,想了一会儿又道,“既然大小姐一定要去,那务必要处处小心才是。” 闻言,李若初心下微暖,朝陈嬷嬷浅浅一笑,“多谢嬷嬷关心,我心里有数。” 李若初自然明白陈嬷嬷在担心什么。 宁昌侯府是杨氏的娘家,不说老夫人定然不会待见她这个继女,就说那侯府的二房刘氏,上回憋了一肚子气被自家夫君叫了回去,这回她去,谁知道刘氏会不会暗地里下好绊子等着她呢。 还有刚才,杨氏派身边的怜月过来传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她要打扮的体面一些,不要丢了相府的脸面。 嘴上那样说,心里怕是巴不得要看她出洋相呢。 。 第72章 我男人真好看(1更) 陈嬷嬷见自家大小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内心的担忧也舒缓了些。 在陈嬷嬷的印象里,这位大小姐,自幼就极为聪明,才两岁时,就能认得很多字,背得很多诗,可谓是过目不忘。 本来她还担心大小姐在乡下那么多年,会变得性子柔弱,可自打回府之后,在大小姐身上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她眼瞧着大小姐可从未吃过一回亏。 在陈嬷嬷看来,大小姐不仅容貌跟她娘相像,就是性子上,也是极为相像的。 想当年,大小姐的娘也是如大小姐这般不拘礼数,性子豪爽。 “陈嬷嬷,不如明日你也随我一道过去侯府玩儿?” 李若初的一句话,将陈嬷嬷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摇了摇头,“奴婢老了,不中用了,那样的场合奴婢就不必去了,只要看着大小姐安好,奴婢也就放心了。” “那行。” 陈嬷嬷不愿意去,李若初自然也不勉强。 一月上前添了茶水,看了李若初一眼,插嘴道,“小姐,奴婢觉得,宁昌侯府大小姐不去也罢,上回侯府那位二夫人可不是什么好角色。” “对对对,奴婢也这么觉得。”二月也跟着附和道。 对于上回刘氏大闹相府一事,一月和二月可都还记忆犹新。 那胡搅蛮缠,撒泼打闹的本事可真是一流,上回要不是赐婚圣旨来的及时,怕是都不知道事情会怎么收场。 闻言,李若初指着自己的脸给一月看,一月看完又给二月看,二月看完又给成欢和成喜看,“怎么?你们觉得本小姐的脸上写着好欺负几个字儿?” 府里众人“” 一月咬了咬牙,“那咱们就去,那什么兵来什么,水来” 二月想了想,接话道,“好像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对对对,就是这句,咱家大小姐那么聪明,不怕她们。”一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 李若初看着两个一月和二月两个丫头,心下有些好笑。 弄得她去宁昌侯府一趟,好像上战场一样。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是,哪个官宦人家的后院儿会是清净的。 这一趟,恐怕并不会安宁。 到下晌的时候,有如意院儿的婢女前来送衣裳,是前院儿的四月接的,说是明日去宁昌侯府拜寿穿的。 四月望着手中的衣裳,双眼都亮了,喜滋滋的捧着衣裳往里院儿送。 “大小姐,这是刚刚如意院儿的人送来的衣裳,说是让大小姐明日穿着它去宁昌侯府给杨老夫人拜寿的”四月说着眼神不由自主的盯着托盘里的衣裳,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二月上前接过衣裳看了一眼,顿时双眼也亮了,惊喜道,“大小姐,您快瞧,这衣裳料子可真好看。” 听到二月的动静,一月也围了上去,对着二月手中捧着的衣裳瞧了一眼,点了点头,“是啊,这衣裳料子确实好看。” 院子里,李若初正与成喜切磋呢,就听见几个丫头一个劲儿的叫她。 李若初只好扔下手里的软鞭,走了过去。 一月献宝似的捧着衣裳给李若初看,“小姐,您瞧,这衣裳是不是很好看。” 二月也上前,帮着将衣裳展开给李若初看。 李若初看了几个丫头一眼,又朝她们手里的衣裳看去。 但见一件绛红的水袖流仙裙,在落日的余晖下,更显色泽鲜艳,随着一月和二月手中轻微的动作,那裙摆上面仿佛有波纹流动一般,极为耀眼。 “是挺好看的。”李若初赞同的点头。 这件衣裳,看着倒是费了些心思的。 门房的婢女四月还没走,这件裙子看的她实在是移不开双眼,她插嘴道,“大小姐明日在宁昌侯府一定会艳冠群芳。” “那当然了,我们大小姐本来就生的很美。”二月也附和道。 几个丫头围着那条裙子,叽叽喳喳的一说起来就没完。 大家都是女子,没有哪个女子不喜欢漂亮的衣裳。 一旁的成喜走了过来,看了一眼,不过并未出声。 李若初伸手摸了摸那条裙子,缎面的料子摸起来确为滑腻,款式也足够夺目。 “衣裳美则美矣,就是太抢眼了些。”李若初抱着双臂,摸着下巴感叹道。 闻声,一众小丫头不解的看向李若初。 一月问,“小姐的意思是明日不打算穿这件去侯府拜寿吗?” 李若初点了点头,笑道,“又不是新娘子,打扮这么鲜艳做什么。” 二月接话道,“会不会是大夫人觉得老夫人做寿,会比较喜欢人穿的喜庆一些。” “一月,这衣裳先搁着,另外备一身衣裳。”李若初吩咐道。 “知道了。”一月将这件绛红流仙裙收好,心下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她觉得小姐自有小姐的考虑,小姐虽然性子高调,可在穿着上面从来都很低调。 其实,说穿了,就是不爱打扮。 成喜看着几个丫头捧着那身衣裳,面上流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不由摇头失笑。 她很理解小姐的做法,只不过是去侯府拜寿,没必要穿的那么打眼,这样的场合,总是越低调越不容易招惹麻烦。 没多大一阵,成欢从外面回来了,跟李若初汇报了酱油作坊的基本情况。 另外,这一次,成欢还带回了一则消息。 说是秦瑜计划让柳大夫进宫一趟,替一位很重要的人看诊。 李若初问成欢,秦瑜是让柳大夫给谁看诊,成欢只说不知道,殿下没说,她自然也不会问。 实际上,这消息是秦瑜派人带给成欢的,意思也是跟李若初提前知会一声。 毕竟,柳大夫是李若初的人,他若不经她允许,擅自将柳大夫往宫里带,事后被李若初知道了,定然不会轻饶。 所以,成欢这次的消息,算是秦瑜在询问她的意见。 对于秦瑜的计划,李若初自然不是很赞同,直接回复成欢说,“你且让他自己来找我,我与他说。” 李若初不赞同柳大夫进宫,自然也是有缘由的。 说起来柳大夫不过一介乡下土医,不过凭着自己对医术的一腔热爱对医术颇有自己的见解和本事,在京城开个医馆还行,但若进宫给谁看病,她认为不大靠谱。 谁人不知,皇宫里的任何一个主子,随口一句话就能要了人性命,就柳大夫那个拗性子,保不齐一个不小心就将哪个贵人给得罪了。 到时候性命不保,秦瑜求情又不管用,可不得害了柳大夫。 不过,依着秦瑜的性子,李若初不认为她能想到的问题而秦瑜又不会考虑。 是以,这事儿她得找秦瑜亲口问问。 大概是秦瑜一早便料到李若初会有不同的意见,所以,一早便做了两手准备。 于是,当下夜里便亲自跑了一趟溯洄阁。 彼时,李若初正在屋顶看星星呢。 自从有一回在屋顶看过星星之后,李若初觉得那种感觉还蛮好的,于是,经常闲来无事,就独自一人爬到房顶看星星。 秦瑜从天而降落在她身边时,李若初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似乎只要凭着对方的气息,就能知道来人便是秦瑜。 “来了啊。” 李若初双目望向夜空,唇角微微上扬着,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秦瑜先躺下。 秦瑜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眉目染笑,随即依言躺下,一双眸子不由望向布满星星的夜空。 “独自一人赏月,好不惬意。”秦瑜低声道了一句。 闻言,李若初轻笑一声,偏头看向秦瑜,“谁说我在赏月,我那是在赏星星。” 赏星星? 面对李若初说的话,秦瑜摇头失笑。 这一刻,让秦瑜不禁想起了二人在巫山寨的日子。 二人也是像这般一块儿躺在一块山顶的大石头上,他静静的陪伴在她身边。 秦瑜没答,李若初偏头只看到秦瑜眼角含笑。 月光下,李若初望着秦瑜的侧脸,笑得眉眼弯弯,“哎呀,我男人真好看。” 秦瑜唇角上扬,偏头过来与她对视,嗓音低沉且温柔,“我女人也不赖。” 李若初噗嗤一声笑了,转过头去,话锋一转道,“说吧,让柳先生进宫给谁看诊啊。” “皇上。”秦瑜没隐瞒,直接道。 闻言,李若初惊愕的看向秦瑜,“皇上?” 随即疑惑不解的问起,“皇上有病不是有太医瞧嘛,犯得着大老远的让柳先生进宫去瞧?难不成柳先生的医术比太医院的人还高明?” 秦瑜眉心微蹙,他道,“我父皇不是普通的病症,是中了一种罕见的毒,柳先生酷爱钻研那些毒药毒草,让他去瞧说不定会有希望。” 皇上中毒了? 李若初愣怔的看向秦瑜,她知道秦瑜自然不会拿这种事情跟她开玩笑。 可是皇上中毒这么大的事情,连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柳先生去了真的会有希望? 虽她觉得柳先生医术不错,但这一点,李若初也不敢保证。 只听秦瑜接着说道,“这件事情暂且还没有外传,皇上中毒的消息如今已经被严密封锁,知道这件事情的只少数几个,都是父皇的心腹。” 话音落,李若初轻笑,“你就这么信任我?” 秦瑜但笑不语。 秦瑜这般态度,让李若初心下微暖。 说起来,她与秦瑜相识也不过短短几个月,她打心底信任秦瑜,秦瑜也打心底信任她,这样彼此毫无保留的信任,让李若初没来由的觉得心安。 “若柳先生没法儿治好皇上,你确定你能保证他全身而退吗?”李若初说出了她的终极担忧。 “自然。”秦瑜道。 李若初想了想,一半好奇一半疑惑的问秦瑜,“可是,皇上到底是怎么中毒的?下毒之人查到了吗?”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若想知道,改日再与你细说。”秦瑜道,“不过到目前为止,真正的幕后黑手暂时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那便是有怀疑的对象了?”李若初问。 秦瑜点了点头,“嗯。” 李若初没继续追问下去,只道,“但愿柳先生能为你父皇顺利解毒。” “谢谢。”秦瑜感激的看向李若初。 李若初笑了,“你谢我干嘛,又不是我给你父皇看诊,等柳先生给你父皇解了毒,你好好谢谢他才是。” 秦瑜淡淡一笑,没接李若初的话,只静静的望着星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二人就这般望着星空,静默了一阵,直到李若初打了一个喷嚏。 下一秒,李若初只觉手背一暖,便被秦瑜的大手紧紧的握住。 “手怎么这么凉。” 秦瑜起身,正欲脱下自己的外衫,不过却被李若初起身拦住了。 “别,很晚了,你也早些回吧,我要睡了,明儿还得去宁昌侯府给老夫人拜寿呢。”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闻言,秦瑜嗯了一声,双手扶过李若初的肩膀,只眸光温柔的看向她。 二人的视线交接,良久,才听秦瑜温声道,“我走了。” 李若初被秦瑜这火辣辣的眼神瞧得睡意全无,反而感觉小脸还有些微微发热。 “去吧去吧,省得在这儿碍我的眼。”李若初挥了挥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秦瑜看向李若初,宠溺一笑,“真的走了。” 李若初不看他,像是生怕被瞧见她不争气脸红的样子。 待再回首看时,却见身边早已没了对方的身影。 李若初失笑,没想到她这样的冷心冷肠也有被捂热的一天。 翌日一大早,大夫人便差人来溯洄阁催人了。 李若初向来都有早起的习惯,可因昨夜睡得太晚,这会儿如意院儿派人来催,李若初还在卧房里呼呼大睡呢。 “奴婢劝大小姐最好快一些,老爷和夫人可都已经在前厅等着了。” 这趟来溯洄阁催的是大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良辰,此番在前院儿扬着下巴,态度傲然的高声喊道。 同样是杨氏身边的贴身婢女,良辰与怜月的性子是截然不同。 怜月性子乖巧一些,心里想的什么,至少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这一点倒是随了她的主子。 良辰的性子比较直爽,比较泼辣,是个有什么说什么,心情的好坏那是全写在脸上。 陈嬷嬷走出来,客气的与良辰打着招呼,“是良辰姑娘啊,大小姐已经起了,劳烦良辰姑娘给大夫人说一声,大小姐很快就到。” 良辰斜眼看着陈嬷嬷,轻哼一声,“哟,我当是谁呢,是陈嬷嬷啊。”翻了一个白眼,不屑道,“不过你算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代替你家主子做主了。” 陈嬷嬷脸上依旧堆着笑脸,她道,“都是做下人的,良辰姑娘又何必口出恶言呢。” 良辰再次朝陈嬷嬷翻了个白眼,压根不想搭理陈嬷嬷,直接越过陈嬷嬷,就要朝里院儿走去。 陈嬷嬷上前,伸手拦了一下,“良辰姑娘留步,大小姐吩咐过,没有她的吩咐,谁也不能进去。” 良辰才不管什么陈嬷嬷说的大小姐什么吩咐,只脚下不停,就要朝里院儿走。 脚下才走几步,便被人挡住了去路。 良辰皱眉,看向挡住她去路的人。 是成喜,她抱着双臂,怀里还抱着一把长剑,此刻她扬着下巴看向良辰,神情漠然。 良辰本想开口骂人,不过双目在看到成喜怀里的那把剑氏顿时抿紧了嘴巴。 太子殿下给溯洄阁送了两名贴身婢女的事情良辰是知晓的,尤其还是带剑的贴身婢女,这样的配置她还是头一回见。 虽说是送给大小姐的婢女,但说到底那可是太子殿下的人,这样的尊贵下人,就是老爷夫人也不敢随意处置的。 “依我瞧,良辰姑娘的耳朵怕是个摆设,不如废了它可好?” 良辰心里正嘀咕呢,耳边就响起了成喜冷冰冰的警告声。 良辰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双耳往后退,一连退了好几步。 直到后脚跟儿碰到一块儿小石头,身子一个趔趄,整个人便向后栽倒下去。 院子里其他干活的小丫头看到这一幕,不由捂着嘴偷笑。 想要大声笑出来,可又不敢,害怕得罪了这位大夫人身边的大红人。 良辰这一下摔得不轻,直觉得臀部左边都有些发麻,疼得她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良辰忍着臀部的疼痛,好不容易站起身,可双目在对上成喜那双冷冰冰的眸子时,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尖叫一声,捂着臀部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就好像跑慢了,她的两只耳朵就会被剑割下来一样。 待良辰跑远了,外院儿干活的小丫头们再也憋不住,咯咯咯的笑起来。 成喜也忍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不过在看到陈嬷嬷看她的眼神时,成喜赶紧解释道,“陈嬷嬷可别这么盯着我,我就是想要吓唬吓唬她,谁知道她胆小成那样儿,刚闯进院子的那股子嚣张劲儿哪儿去了?” 陈嬷嬷看着成喜,无可奈何道笑了笑,“一会儿那丫头在她主子跟前可有的说。” 成喜是满不在乎,耸耸肩道,“说就说呗,是她自个儿胆小,我可什么都没做,院子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 第73章 美少男弟弟(2更) 卧房里,李若初还想要赖床,不过在看到陈嬷嬷进来之后,便自觉的起床了。 李若初是怕陈嬷嬷那张嘴啊,一说起规矩来,就没完没了了,跟和尚念经似的。 源于陈嬷嬷身份的缘故,李若初一向对陈嬷嬷还是挺敬重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孙女儿对待自己的奶奶一样。 至少,在陈嬷嬷跟前,她有愿意亲近的感觉。 府内前厅,包括李锦和杨氏,还有一众公子小姐,都在等李若初一人。 此时,李若灵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她看向李锦,埋怨道,“父亲您看,大姐姐让咱们这么多人等她一人,我们小辈的都不说了,可让父亲和母亲也等,那也太不将父亲和母亲放在眼里了。” 哼了一声继续抱怨,“今日可是外祖母的寿辰,咱们一家子肯定要早到的,去晚了免不得还要被别人说嘴,到时候外祖母肯定也会不高兴的。” “别说了。”李若兰小声劝道。 杨氏朝溯洄阁的方向望了一眼,吩咐向嬷嬷道,“良辰也去了好一会儿了,也不见回来,向嬷嬷,你去跑一趟看看,莫不是有什么事儿给耽搁了。” 向嬷嬷刚走几步,远远的就见一个婢女装扮的人跌跌撞撞的朝这边跑了过来。 众人皆朝那边望过去。 待向嬷嬷看清来人,不由皱了眉头,低声轻斥道,“莽莽撞撞的像什么样子,不是让你去唤大小姐了吗?人呢?” 良辰看了一眼向嬷嬷,也不搭理她,直接加快了脚步朝杨氏奔去。 到了杨氏跟前,良辰扑通一下就对着杨氏跪了下去,委屈哭诉道,“大夫人,有人要杀奴婢,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 再看良辰一身衣裙脏兮兮的,面上还带着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更让惊讶了。 杨氏看了一眼李锦,又对着良辰发问,“良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若灵看了一眼良辰的样子,不由问道,“你不是去了溯洄阁催大姐姐了吗?难道是大姐姐要杀你?” 李若兰也微蹙了眉头,没弄清具体什么事情之前,她选择沉默不语。 再看李锦,脸色阴沉的跟锅底似的。 良辰看了一眼众人,又看了一眼李锦,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杨氏见状,便对良辰道,“只管说实话,但说无妨。”直接给良辰吃了一颗定心丸。 看着良辰的样子,杨氏心里大约有了一份猜测。 良辰看了一眼杨氏,便说道,“奴婢奉命去溯洄阁叫大小姐,没想到大小姐压根就还没起床,奴婢便多了一句嘴,说让大小姐动作快一些,老爷夫人都在前院儿等着呢。” 说着良辰便带了哭腔,“奴婢就多了这么一句嘴,没想到那大小姐身边的婢女便说奴婢太吵了,拔出剑就要杀奴婢啊,还好奴婢跑的快啊……” 李若灵听着气愤极了,“太过分了,一个奴婢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恐怕是大姐姐的意思还差不多,良辰可是母亲的人,大姐姐这么做莫不是对母亲有所不满。” 李若兰小声自言自语道,“好像太子殿下送给大姐姐的两个婢女是会武的,难道是她们?” 声音是小,可却又能保证前厅里的人都能听到她说的话。 “这……那两个婢女始终是太子的人……”杨氏说着看了李锦一眼。 李玄胤淡淡的看了一眼良辰,心里有了数。 李锦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几人说话间,李若初带着成欢和成喜二人往这边走过来了。 “是大姐姐来了。” 说这话的人是成宝,言语间带着些许的雀跃。 众人皆看向李若初几人的方向。 良辰朝那边看了一眼,下意识的就往后躲,李若灵扶起良辰,高声道,“你别怕,有父亲和母亲在,谁也不敢动你。” 但见李若初一袭芙蓉水袖长裙朝这边款款而来,浅笑吟吟,待走近,先朝李锦和杨氏各施了一礼,随即清润的声音响起,“女儿昨夜睡得不好,所以今早起晚了些,让大家久等了。”说着又朝众人点头表示歉意。 “大姐姐,你好大的架子啊,这么一大家子等你一人,可真好意思。”难得李若初自己当着这么多人在礼数上出了纰漏,李若灵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想来大姐姐也不是故意的,父亲母亲应该不会怪罪大姐姐的。”李若兰微微笑着道。 闻言,李若灵忍不住白了一眼自家姐姐,不帮她的忙就算了,还在父亲面前帮着那贱人说好话,太过分了。 李若灵不死心道,“妹妹倒是想问问大姐姐,大姐姐让大家等你这么久也就算了,良辰不过是遵从母亲的吩咐去催催你,你的好婢女便要对良辰喊打喊杀,这又是何意?” 闻言,李若初故作惊讶,偏头看了一眼站在李若灵身后的良辰问道,“有这样的事儿?” 良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伸手指了指李若初身后的成喜,“就是她,就是她要杀奴婢。” 闻言,李若初长长的的哦了一声,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随即没了下文。 直接看向李锦和杨氏,“父亲、母亲,咱们可以出发了吗?” 杨氏一愣,她还想听听李若初就良辰这件事情上会怎么辩解,却不想她直接懒得理会了。 更可气的是,李锦居然直接回复了李若初,吩咐杜管家道了一句,“出发吧。” 李若灵自然不服气,父亲的意思是,良辰的事情这便揭过去了? 她还想要说什么,被她的哥哥李玄胤轻轻拉过,李若灵看向身边的哥哥,只见哥哥对她摇了摇头。 李若兰也看到了哥哥的举动,想着难道哥哥也选择相信大姐姐? 就算李若灵不想放过李若初,可到底李锦发了话,她也不好继续在这不依不饶。 这次去宁昌侯府可谓是阖府出动,就连妾室苏氏也一并去了。 从前这样的场合,大多是李锦与杨氏二人出席,这一次,算是去的最为齐整的一次。 说起来,这也是杨氏的意思,一来前两日老侯爷回府了,二来李若初从乡下被接回来了,且如今被许为太子妃,三来府里本来妾室也不多,苏氏也被抬了贵妾,说到底,杨氏有抬举苏氏的意思。 不过,与其说杨氏有意抬举苏氏,实则不过是在李锦跟前卖个好,再来,在人前也能落个大度的名声。 下人一早便备好了马车,杨氏与李锦坐一辆马车,然后李若初与李若兰和李若灵,李若蕙四姐妹坐一辆马车,苏氏带着儿子坐一辆小型的马车,李玄胤则骑马而行,还有一辆马车专门放置拜寿的大小礼盒,还有随行的婢女小厮,队伍很是庞大。 李锦一声令下,一行浩浩荡荡的大队伍便朝宁昌侯府出发了。 李若灵自然是不愿意与李若初坐同一辆马车的,可又碍于母亲的眼神再三提醒,才忍住没发作。 不过,自从上了马车,李若灵就不停的朝李若初飞眼刀子。 对于李若灵的态度,李若初自然的忽略过去,而且心情极好的样子,时不时的掀开车帘朝外面张望。 “那个天才弟弟啊,咱们这样过去大约要多久啊?”李若初掀开车帘,朝外面骑马的李玄胤笑眯眯的问道。 闻声,李玄胤只笑着回应,“侯府离咱们相府并不远,依着咱们如今的速度,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到。” “哦。”李若初点了点头,又问,“那个天才弟弟啊,不如咱俩换换,你坐马车,我骑马可好?” 李玄胤被李若初左一句天才弟弟右一句天才弟弟叫的有点头疼,无奈的笑了笑,偏头看向李若初,“大姐姐,能不能不叫我天才弟弟,咱换个称呼可好?” “哦?”李若初朝李玄胤眨了眨大眼睛,笑得眉眼弯弯,她反问,“那你喜欢啥样的称呼?叫玄弟弟?胤弟弟?还是美少男弟弟?” 李若初这一连串的话,只雷得李玄胤差点儿没从马上翻下来。 玄弟弟和胤弟弟还能理解,那什么美少男弟弟是个什么称呼? 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看向李若初,他一本正经道,“不若便唤我玄胤吧。” 直接给出一个不容选择的称呼,免得他这位大姐姐还有更多雷人的称呼等着他。 “好。”李若初笑眯了一双眼,又道,“玄胤啊,咱们换换呗。” 李玄胤扬起唇角,笑着劝道,“大姐姐,女子还是待在马车里面更为妥当。” 一句话,直接拒绝李若初的无理要求。 “好吧。”李若初失落的缩回了脑袋,无趣的放下了车帘。 外面的李玄胤朝车窗的方向望了一眼,只不自觉的扬起了唇角。 他这个大姐姐确实与众不同的,不过,他很喜欢她的性子。 嗯,很喜欢,姐弟之间的那种。 李若灵朝李若初翻了一个白眼,嗤笑一声,“到底是乡下长大的,抛头露面这种事情也要上赶着。” 李若初正闲得无聊呢,这会儿李若灵偏要送上门来,她呵呵一笑,突然俯身促进李若灵,贼贼的笑了起来道,“原来三妹妹这么注意姐姐的一举一动啊,看来抛头露面这种事情,下回大姐姐一定要拉着三妹妹一起才行。” 李若灵看了一眼与她仅隔一尺距离的李若初,尤其是对方那笑起来贼贼的眼神,她不由得觉得头皮发麻,身子下意识的就往旁边挪了挪。 “你想干嘛,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李若灵对着李若初狠狠的瞪着一双眼。 李若初看着李若灵一脸较真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本想好好逗逗她,想了想,还是算了。 李若灵这小孩儿一点儿也不可爱,小小年纪就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她没心思陪她玩儿。 这样想着,李若初索性缩回了身子,直接靠着车厢上合上双眼打起盹儿来。 李若灵看了闭上双眼的李若初一眼,无声的朝她甩了几个耳光,不过也就是做做样子,心里爽一把罢了。 一旁的李若兰幽幽的盯着靠在车厢上打盹儿的李若初,面上表情淡淡,不过内心却若似翻滚着滔天巨浪,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虽说李若初的赐婚圣旨已经下来了,可到底还未曾下聘大婚,她就是总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太子殿下厌弃大姐姐,之后太子殿下再主动要求退婚。 或者索性让李若初消失,这样那份婚约自然也就跟着消失了。 到时候,皇上也自然会另挑太子妃人选,或者她直接顶替大姐姐的位置嫁给太子殿下也不无不可。 只是,要怎么做才能确保万无一失,李若兰暂时还并未想到能够两全其美的法子。 因着昨儿夜里睡得晚,加之一大早又被叫起,所以李若初这会儿靠在车厢上睡得极为香甜。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总之,马车停了之后,是李若兰轻声唤醒的她。 李若初打了个哈欠,眯着双眼朝李若兰无邪的笑了笑,“二妹妹,这便到了吗?这么快啊。” 闻言,李若兰掩嘴轻笑,笑得那叫一个单纯,“大姐姐睡了一路,睁开双眼便到了,自然是觉得快的。” 李若灵朝李若初翻了一个白眼,不理车厢内的二人,掀开车帘由下人搀扶着下了马车。 李若初刚醒,李若兰下了马车之后,她还独自在车厢内发了会儿懵,直到成欢叫她,她才掀开了帘子从车厢里探出了身子,由成欢扶着下了马车。 待李若初下了马车,她才知道,她似乎是最后一个下的马车。 她又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抬眸望了一眼宁昌侯府的府门,门匾上,宁昌侯府四个烫金大字格外醒目。 与之比较,相府的门匾实在是过为朴素了。 彼时,门扁之下,侯府门口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但见两位中年男子皆是一身华丽的锦袍,且满脸喜色的在门口迎接来宾。 其中一位,李若初是见过的,便是有一回侯府的二夫人刘氏去相府找她麻烦那次,侯府的嫡次子,刘氏的夫君,杨伯齐。 另外一位,看着与杨伯齐的年龄相当,想来便是杨伯齐的大哥杨伯贤了。 李锦携手杨氏已经朝二人走了过去,杨伯贤与杨伯齐立刻笑脸相迎,紧接着便是一阵寒暄。 李若初望着相府的下人抬着大箱小盒的礼品,门口亦有专门登记的人。 李若初别开双眼,偏头问身边的成欢,“什么时辰了?” 成欢道,“巳时中了。” 闻言,李若初点了点头,巳时中,那便大约是上午九点多到十点的样子。 就在昨日如意院儿的人来告知了今日要来宁昌侯府的消息后,李若初便特意跟成欢和成喜二人打听了宁昌侯府的一些基本信息。 成欢与成喜二人从前是秦瑜的隐卫,专门负责打探各种消息的,甚至于李若初觉得自己随身携带了两个信息库。 所以,想知道京中的一些基本信息,问她们二人错不了。 乃至于此刻,李若初算是已经对侯府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李若初正和成欢成喜说着话呢,便听前方有人叫她过去。 李若初朝那厢望了一眼,见李锦杨氏和杨伯贤,杨伯齐几人都正朝她这方向看着,李若初只好端了端身子,笑吟吟的朝那边走过去。 杨氏笑着拉了李若初在身边,对着杨伯贤和杨伯齐介绍道,“初儿,这是你的大舅舅与二舅舅。” “见过大舅舅和二舅舅。”李若初朝二人微微点了点头,乖巧的朝二人打了招呼。 杨伯贤双眼看着李若初,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笑着连连点头,“哎呀,当年那么个小不点儿都长成大姑娘了。” “可不是嘛,如今人家可是未来太子妃呢。”刘氏不知道从哪儿笑眯眯的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拔高了声音说道。 “对对对,二弟妹不说我差点儿都忘了这茬。”杨伯贤也笑着附和。 被这二人这么一嚷嚷,已经有好几道目光朝这边看了过来。 一旁的杨伯齐出声道,“大家快别站着说话了,先进去再说吧。”说着朝几人做了一个里边请的手势。 一边说着,立刻便有下人领着他们进去。 一进府门,便有两个婢女过来领路,一个婢女将男宾领到前厅,另一个婢女则将女眷们领着进了后院儿。 一家人兵分两路之后,李若初便随着大队伍一路走到了侯府的后花园。 眼下时辰还早,所以此刻后花园的人还不算多,只有三三两两的妇人围聚在一起说话。 不过椅子桌案什么的都已摆放整齐,条形桌案上面则摆着各式各样的点心与新鲜瓜果。 环顾了一下花园四周,李若初觉得这地方还算宽敞,再看看四周的摆设,想来今日的寿宴便是要在这个位置举办了。 有人眼尖的认出了杨氏,立刻便围上来上来同杨氏打招呼,一个个言语间都捧着杨氏,面上也都带着巴结讨好的笑意。 。 第74章 若初被袭(1更) 杨氏则端着相府嫡母的架子与那些人周旋,端的是端庄稳重,仪态大方。 李若初无心听这些个无聊的场面话,兀自撇开大队伍,自个儿在花园里闲逛了起来。 今日天气极好,风和日丽,天空中,偶见几朵白云懒散的漂浮着,好不惬意。 虽说秋日里的树木大多呈现凋零之态,可侯府的花园似乎一点儿不受影响,园子里的花看着都像是新移栽的,光李若初认识的品种便有菊花、木芙蓉,蝴蝶兰,千日红等多个品种,还有好些是李若初叫不出来名字的。 总之,一眼望过去,五颜六色的花是成片成片的开,画面好不壮观。 李若初带着成欢与成喜二人走在侯府的大花园,微风轻轻拂面,便有阵阵花香扑面而来。 顺着她喜欢的味道走过去,李若初在一颗桂花树下停留下来,深深的吸了吸鼻子,当真是沁人心脾。 几人在桂花树下站了好一会儿,远远的瞧见对面有个穿绿衣裳的小丫头朝这边疾步走来。 看得出来,那小丫头是奔着这边来的,李若初便站着不动,站在原地等着那小丫头走过来。 待小丫头走近,李若初也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她。 那小丫头朝李若初拂了一礼,低着头说道,“请问是左相府的大小姐吗?” 李若初看着小丫头,淡淡的从鼻端嗯了一声。 那小丫头依旧低着头,缓缓说道,“是这样的,老夫人听说大小姐第一次过来侯府,特意叫奴婢过来请您过去一趟,说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要亲自交给您。” 闻言,李若初扬了扬唇角,好笑道,“这位姑娘说的话可当真?本小姐可是与老夫人素未蒙面,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本小姐?” 那小丫头摇了摇头,依旧低着头说道,“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奴婢只管负责传话。” 李若初挑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房里的丫头?” 小丫头回应道,“奴婢名叫石榴,是沁心园的人。” 怕李若初听不懂,又补充道,“沁心园,是老夫人居住的院子。” 闻言,李若初点了点头道,“行吧,既然是老夫人的吩咐,本小姐总要给老夫人这个面子的。” 话音落,那小丫头忽地抬眸看了一眼李若初,随即又低下头去,“奴婢这便带您过去。” 便是这一瞬间,李若初心里便有了数。 “姑娘。”成喜觉得事情不对劲,下意识的轻唤出声。 私下在一边的时候,成欢与成喜都习惯于称呼李若初为姑娘,可在人前,会叫她小姐。 李若初自然知道成喜的意思,转头看了一眼成喜,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便叫那小丫头上前引路。 成喜虽然觉察出事情不对劲,可想着小姐是个有主意的,加之这青天白日的又有她与成欢二人保护在侧,就算有什么事情也足以应付。 成欢与成喜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各自心里有了数。 毕竟主子交代过,任何时候都要以姑娘的安全为主。 小丫头一路带着几人离开花园,又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在经过一道月亮门时,带路的小丫头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就在此时,李若初的眉头微微蹙起。 因为,就在前一秒,李若初的鼻端嗅到了一阵奇异的香味。 与此同时,成欢与成喜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成欢下意识的想要从腰间拔剑,但似乎四肢已经开始不听使唤,紧接着便晕了过去。 “小姐”成喜虚弱出声,想要提醒李若初,不过,话未说完,便觉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小丫头见已经成功的放倒了两个,于是转身看向李若初,等待着李若初这厢药效发挥作用。 果然,不过眨眼的功夫,三人皆被放倒。 那小丫头得意的击掌三下,随后便有三名小厮打扮的人从月亮门处钻了出来,直接将三人扛走了。 小丫头见几人直接离开,不由拉了其中一人急急道,“哎等等,我的赏钱呢?” 话音落,只见那小厮打扮的男子一个手刀便将那小丫头直接给打晕了,随即又单手将那小丫头直接丢进了月亮门内的一口枯井中。 李若初主仆几个被迷晕之后,被带进了一间偏僻的屋子,里面堆满了各种杂物。 不多时,屋子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坐着轮椅的少年被人推着进了屋。 事实上,坐在轮椅上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这宁昌侯府二房的嫡长子,也是二房唯一的儿子,杨文显。 此时,杨文显被下人推着进了屋,紧接着屋子的门再次被关上。 杨文显目光阴冷的扫了一眼杂物房里被反绑了双手的三个女子,视线最终落在一名身穿芙蓉色水袖流仙裙的女子身上。 看来,这位便是左相府才被接回京城不久的嫡长女李若初了。 也是拜她所赐,他成了一个人见人嫌的单腿残废。 杨文显阴测测地冷笑,对着李若初的方向似是自言自语,“好哇,你也有落在小爷手里的一天。” “不过瞧着倒是有几分姿色,你们说是吗?”杨文显说着,目光则看向身边的两名小厮。 两名小厮看了一眼自家公子,连连点头称是。 “那便便宜你俩了,轮着上吧。”杨文显盯着李若初冷冷的笑道。 闻言,两名小厮微微一愣,随即看向杨文显。 这两名小厮皆是自幼就贴身伺候杨文显的,从前跟着杨文显的时候没少干坏事儿。 可是眼前,这可是相府的嫡女,未来的太子妃啊。 万一这事儿被捅了出去,他们俩还有活路嘛。 见两名小厮犹犹豫豫,杨文显不耐烦道,“磨蹭什么呢?弄女人这种事情不会还是怎么的,需要小爷我亲自教啊。” 其中一小厮直接对着杨文显跪下,劝道,“公子,这可是相府的大小姐啊,算起来还是公子的表姐呢,这事儿万一闹大了” 那小厮的话还没说完,杨文显直接用右脚踹了过去,怒骂道,“狗东西,她是算哪门子的表姐,若不是她,小爷怎会弄成今日这幅鬼样子。” 另外一名小厮见自家公子发飙了,连忙道,“是是是,少爷说的是,奴才们今日便为少爷出了这口恶气。” 即便眼前是刀山还是火海,也得硬着头皮上啊,不然依着他们公子如今的性子,要是不顺着他的意思,怕是立马就能脱层皮。 “废什么话,赶紧将她们的衣裳都扒了,小爷也好先睹为快。”杨文显说着又发出一阵阴里阴气的笑声。 那被杨文显踹了一脚的小厮,捂着胸口的痛处爬了起来,咬了咬牙,与另外一名小厮对视了一眼,二人便朝李若初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名小厮直接伸手朝向李若初,欲将李若初的衣裳一手撕开。 不料,就在他的手即将要触碰到女子的衣襟时,下一秒,只觉啪的一声,手腕一阵吃痛,紧接着身子不受控制的直接朝后栽倒下去。 不错,李若初根本就没中迷药,刚才的一幕,她只不过是在配合对方。 废了这么大劲儿,她就是想要弄弄清楚,到底是谁这么嫌命长,居然敢算计到她的头上。 说起来,李若初在巫山寨的那一年多,跟着柳先生学习医术,治病救人倒没怎么学会,偏这迷药毒药什么的,可是对其有极大的兴趣。 她与柳先生合作研究出了一种可克制百种毒药的方子,只要将其制成药囊佩戴在身上,包管百毒不侵,尤其像这种简单的迷药对她来说,压根就造不成任何威胁。 另一名小厮见李若初居然醒过来了,当下反应很快,顺手就抄了一根碗口粗的木棍朝李若初的方向砸下去。 不砸能行嘛,据说这位大小姐是个练家子,不拼一把只怕是要倒大霉。 李若初也不恼,直接一手握住了那小厮砸下来的木棍,并对其夸赞道,“哟嗬,小伙子反应还挺快,就是手脚功夫嫩了点儿,要是愿意,可以考虑跟本小姐混啊,包管顿顿有肉吃。” 看吧看吧,一个不妨,便又显露出她做巫山寨主时的一贯作风。 那小厮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直接松开了手里头的木棍,对着李若初扑通一声跪地求饶道,“大小姐饶命,奴才们只是奉命行事啊。” 闻言,李若初亦扔下手里的木棒,在那名跪地求饶的小厮跟前蹲下身子,笑眯眯的问道,“哦?那是奉谁的命啊?” 那小厮吓得额头直冒冷汗,他哆哆嗦嗦的朝杨文显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旁的杨文显显然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是下了迷药了?不是说这迷药至少能管二十四个时辰的?怎么这么快就清醒过来了? 再说双手不是被反绑了?她是怎么挣脱的? 一连串的疑问导致杨文显此刻惊愣的瞪大了眼珠子,死死的盯着李若初不敢相信。 尤其是刚刚杨文显亲眼见证李若初从袖中飞出一条很长的鞭子,他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他的小厮便被李若初轻易的放倒了,并用那长鞭将他束缚得不能动弹。 “贱人,你给我等着。”杨文显说罢两手滑了轮椅,轮椅一个调头,便对准了大门的方向。 闻声,李若初无语的摇了摇头,直接扔了一把匕首过去,匕首正好插在杨文显想要伸手开门的位置。 杨文显吓得一愣,再偏一点儿,他的右手也要废了。 “笑话,你以为我会眼巴巴的看着你去搬救兵?”李若初冷笑一声,起身看向杨文显道,“杨文显,我发现你还真是蠢得可以。” 一番话刺激的杨文显浑身颤抖,周身都散发的浓烈的怒气,双手撑着轮椅的扶手腾的一下站起来,不过仅仅一瞬,整个人直直的朝前方摔了下去,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因为只一条腿,加之动作又太急,杨文显摔的这一下直接是脸着地,脸上当时就挂了彩。 同时,成欢与成喜二人也已经醒了过来。 不错,她们在李若初的示意下,也在极力的配合。 这不,李若初玩儿的差不多了,二人才醒过来。 不过,即便是醒来之后,也只是待在一旁看戏。 杨文显的两名小厮见状,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不敢逃跑,二人齐齐的朝李若初磕头求饶。 能逃么,没见刚才大小姐那一把匕首飞过去,差点儿就把自家公子的手给废了。 “贱人……”杨文显嘴里骂着,两手撑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不过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后背便被人在重重的踩了一脚,杨文显闷哼一声,整个人再次趴在了地上。 出脚踩向杨文显的人是成喜,只怪杨文显嘴太臭,她最听不得别人的嘴里出现关于自家姑娘不好听的话。 成欢看了一眼成喜,赞同道,“成喜,干得好。” 杨文显面色痛苦的一阵胡乱挣扎,可怎么挣扎都毫无作用,此刻,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杨文显抬起头恨恨的瞪着李若初,他心里那个恨啊,只恨不能亲手活剐了眼前的这个令他沦落到这步田地的蛇蝎女子。 想他作为宁昌侯府的嫡孙,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让他沦落到今日被几个女子欺负的地步。 李若初蹲下身子,偏头看向杨文显,似笑非笑,“怎么?觉得痛啊?还是觉得心有不甘?” “你,你这个贱人,我就是做鬼也不过放过你……”杨文显用尽力气挣扎,两手死命的拍打着地面,此刻就像一只发了疯的野狗一般疯狂吼叫。 成欢抽出腰间的软剑,从一名小厮身上削下一片衣角,揉成一团,直接往杨文显的嘴里塞了进去。 杨文显还在不停的挣扎,嘴里发出嗯嗯嗯的声音,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可一双发红的眸子仍旧死命的瞪着李若初。 李若初冷眼看着杨文显,冷哼道,“杨文显我告诉你,如今你变成这副模样怨不得别人,要怨也得怨你自己,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杨文显还在挣扎,面目狰狞,显然对李若初的话极为不服气。 李若初叹息一声道,“说你蠢你还不信,我与你素未蒙面,你却要加害于我,往我卧房投尽毒蛇不说,还操了匕首要置我于死地,你是凭什么觉得我就应该站在原地任你欺负,你哪来的脸这样认为。” 摇了摇头,继续道,“杨文显啊杨文显,你好端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蠢也就算了,不学无术也算了,可偏偏还没有自知之明,被一个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简直愚不可及。” 李若初起身,扫了一眼一旁瑟瑟发抖的杨文显的两个小厮,冷声道,“今日我言尽于此,今日的事情我也不追究了,你若是个聪明人,往后日子的日子还有盼头,可你若选择继续愚蠢下去,我也管不着,但你若继续招惹我,下一次我可不会这么客气。” “谢大小姐开恩。”两名小厮一听不追究今日的事情了,立刻一个劲儿的磕头谢恩。 “等等。”成欢有话要说,“我家小姐是个心善的,可我不是。” 两名小厮一听,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成喜接话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李若初闻声失笑,“罢了,我记得附近便有一处池塘,扒了衣裳,把他们统统扔下去醒醒脑子。” 来的时候,李若初是听到了水声的,所以猜测这屋附近应当是有个池塘的。 成喜点头附议,“这个好,这个好,秋日里的水最是冰凉刺骨了。” 成欢抱着双臂看向小厮二人,冷声道,“你们两个,自己扒还是要我的剑帮忙啊?” 那两人一听,额头冷汗直冒,不过再看看成欢手中亮闪闪的长剑,二话不说,直接开始扒自己的衣裳。 秋日的天气衣裳都穿的不厚,只三两下的功夫,二人身上便只留了一条亵裤。 成欢和成喜二人当下别开眼脸,不去看。 只李若初却不避讳,看了一眼俩小厮的身材,摇了摇头感叹道,“啧啧啧,瘦得跟个小鸡仔似的,看着还真是不忍心呢。” 李若初嘴里一边儿说着不忍心,一边儿又将目光放到杨文显的身上,紧接着又指使着那俩小厮将杨文显的衣裳剥了个干净。 对了,为免杨文显过度挣扎,李若初直接让成欢拿剑柄将人给敲晕了,免得他老是挣扎太费劲儿。 看吧看吧,晕了才好办事儿。 成喜则指挥着那二人将杨文显抬出了屋子,一路往池塘边走去。 一出屋子,顿觉外面的空气和风景简直好太多。 当然,还是两个光着身子的少年抬着另一个光着身子的单腿少年这样的景色更引人夺目。 只十几步的距离,几人便到了池塘边。 成欢二话不说,一手拎着一个朝池塘中央扔,直到将三人全部扔进去,这才拍了拍手,笑看着池塘里的景象。 。 第75章 李怼对(2更) 成喜朝几人喊道,“你们家公子的小命可落在你们俩手上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池塘里,杨文显在落入冰冷的池水之中,顿时就醒了过来,当他发现自己置身于池塘中央时,顿时吓得一边扑腾一边大喊救命。 饶是两个小厮是会水的,可也禁不住杨文显这么一个劲儿的在水里扑腾,可谓是一点儿也不配合。 二人花了好一番功夫,好不容易合力将杨文显控制了,这才吃力的朝岸边游。 说是控制了,实则是杨文显呛了太多的水,晕过去了。 待几人游到岸边再朝四周望了一圈儿,发现早已没了几个姑娘的身影。 若不是几人浑身冷得直哆嗦,两小厮甚至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般,简直不可思议。 至少,在他们的认知里,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大小姐。 这厢,李若初几个已经回马车换了一身衣裳,重新回到了侯府的后花园。 此时,花园里的宾客较之前多了不少,宾客中,杨氏依旧是个香饽饽,只端庄的坐在那儿,上前主动打招呼的人是一波接着一波,而杨氏对于大家的赞扬,也是乐在其中。 李若初望了一眼,似乎并未看到李若兰与李若灵的身影。 环顾了一圈,李若初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吃着瓜果点心。 不多时,老夫人姚氏被人搀扶着朝这边走过来了。 众人的视线皆朝那边看过去,只见老夫人一身暗红的寿服,衬得面色红润,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格外的神清气爽。 李若初看到李若兰与李若灵姐妹二人是跟着老夫人一道过来的,想来那姐妹二人之前是去了老夫人的院子了。 赵氏和刘氏二人将老夫人扶向主席位,赵氏又招呼着让大家吃好玩儿好。 老夫人招呼刘氏道“开始吧。” 刘氏朝一旁挥了挥手,紧接着一群舞姬鱼贯而入,进入花园的一片空地,伴随着奏乐舞动起来。 花园里,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众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看歌舞表演。 李若初对这些并无多大兴趣,慵懒的歪着身子,单手撑着下巴打了一个哈欠,阖上双眼打起盹儿来。 与李若初同桌的几位夫人小姐不由暗自打量起李若初来,交头接耳的低声说着什么。 场上的歌舞表演很是精彩,节目的最后是八仙祝寿,看得老夫人是喜笑颜开。 歌舞表演结束后了,也差不多到了午膳的时间,得了老夫人的应允,赵氏便吩咐下去,准备开位上,坐着老夫人,还有赵氏,刘氏,杨氏也坐在主席位,除了自己家里的几位,同席位的还有几位品阶较大的官员家属。 李若兰和李若灵姐妹坐在主席旁的副席位置,与主席位置相邻,同桌坐的都是官员品阶较大的嫡女。 老夫人两眼在桌上晃了一圈,目光落在杨氏身上,淡声问道,“晓娥,你那位大女儿今日怎的没过来?” 闻言,杨氏笑了笑,“初儿是与我们一起来的,许是觉得园子好看,自己一个人去四处游逛了,这会儿倒没见她回来。” “我刚才看到了,大姐姐在那边坐着呢。”李若灵抢过话头,说话间伸手指向李若初席位的方向。 李若灵的声音很尖,这一声,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一时间,很多人将视线投向李若初的方向。 这厢,李若初打了个盹儿,此刻正等着开饭呢,就见一位婢女一路小跑着朝这边过来。 “请问哪位是相府的大小姐?”婢女朝这桌人礼貌问道。 李若初慵懒的抬了抬眼皮,看向婢女的方向,“怎么了?有事儿?” 见李若初应声,婢女朝李若初先施了一礼,才道,“大小姐,老夫人吩咐了,让您去那边用膳。” 为了顾及同桌人的面子,这位婢女不好说这边坐的都是庶女,于是言语间说的也比较隐晦。 闻言,李若初心道,又是老夫人,看来她今日是逃不过一番有意刁难了。 当然,李若初也没想逃避,这样的场合,她喜欢安静一点儿。 不过,既然老夫人都发话了,她还是要跟着过去的。 成欢和成喜想要跟过去,被那婢女拦了,被告知下人只需在旁边等候便是。 李若初对二人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便只好退了下去。 李若初跟着那名婢女直接走到了席位最靠前,最中央的位置。 这样的场合,李若初自然不会少了礼数,对着老夫人浅施了一礼,笑容温和,“外孙女儿给外祖母拜寿了,祝外祖母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老夫人抬眸,不动声色的看着李若初行完了礼,又笑眯眯的朝李若初招手道,“好孩子,快过来,让外祖母好好看看。” 老夫人朝她招手,李若初只好走过去。 待李若初走到老夫人的身边,老夫人亲切的拉了李若初的手,偏着头对李若初是一阵上下打量,她连连点头,“好孩子,这十多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嗯,模样也生得好,一看是个有福气的。” 说着兀自轻叹一声,“就是在乡下生活这么多年来,实在是委屈你了。” 一番话明着听没毛病,可话里话外的意思直指李若初在乡下长大,在乡下生活了十多年。 毕竟李若初被送到乡下的这件事情鲜少有人知道。 从前就是说出来也不会引起别人的多大兴趣,毕竟,那时的李若初实在是太不起眼。 更何况,这样的事情在京中各个官员家中的后院儿是屡见不鲜。 但如今可不一样了。 如今,李若初不单单是左相府的嫡长女,而且还是当今圣上亲自选的儿媳妇儿,当今太子殿下未来的正妃。 “这位是左相的那位嫡长女吧?”立刻,便有同席的妇人搭腔问道。 杨氏很快接话道,“正是。” 杨氏话音刚落,那妇人立刻对着杨氏问道,“据说圣上已经下了圣旨,您这位女儿就要成为太子妃了,这件事情是真的吧?” “正是。”杨氏又点了点头。 那妇人一听杨氏这样一说,立刻笑颜如花,“我就说李夫人有福气吧,很快就要与当今圣上做亲家了。” 嘴上这样奉承着,心中却鄙夷道,谁人不知太子殿下是个克妻命,连续克死了好几任未婚妻,这不,连皇帝都放弃了,如此这般在乡下长大的姑娘都能许配给太子殿下,果真太子殿下已经大势已去啊。 这位夫人嘴里还会奉承,不好的话也就在心里想想。 可今日侯府来了这么多客人,总有那胆儿大的,说话不过脑的人。 邻桌的有位妇人拔高了嗓音道,“我说不是吧,在乡下长大的还能做太子妃?太子妃可是要母仪天下的啊,我说那位大小姐识字不?” 妇人这话一出,立刻就引来一阵嗤笑声,当然,也有人低声议论。 议论的什么不言而喻,自然跟这位胆大妇人的意见差不多,只不过不敢站出来说罢了。 可有胆大的说出来了,她们小声议论怎么了?王法还不责众呢。 一时之间,李若初就在众人当中成了一则笑话。 也就占着个相府嫡女的名声,谁都知道,在乡下长大的女子能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最后能活下来那都是命硬的,但说要做未来的一国之母,那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若这样算起来,谁都能做一国之母了。 李若初就这样集众人视线于一身,她就那样端端立于老夫人身前,唇角微微向上扬着,不卑不亢,似乎群人的议论丝毫影响不到她。 在这样的时刻,杨氏这个做嫡母不得站不出来为自己的继女说话了。 不过态度不算强硬,声音轻的似乎随便一个孩童的哭声都能淹没她的声音。 她道,“大家别再说了,大家别再说了初儿可是圣上钦点的太子妃” 果然,杨氏的话瞬间被众人的议论声淹没下去,丝毫每人理会杨氏的话。 李若灵抿着嘴笑看着李若初,心里爽快极了。 哎呀,还是外祖母有手段,轻飘飘一句话就将李若初那小贱人推向了风口浪尖。 看来,这个未来太子妃,怕是要被退婚啊。 毕竟,一个臭名在外的女子,皇家自然要慎重考虑了。 众人之间,除了有那不屑的,还有一些嫉妒李若初的小姐们。 嫉妒啥呢,自然是嫉妒李若初这般水平的女子都能做太子妃,这样都好事儿怎么就轮不到她们身上。 就在座的所有小姐们,哪一个站出来不比一个乡下长大的女子强。 瞧着老夫人营造的气氛差不多了,李若初适时的出声了,她轻咳一声道,“外祖母,怪初儿命苦,不过当年的事情初儿并没有怪责母亲的意思,怪只怪母亲心地太善良,轻易的就信了那骗子道长的话,说我是那克亲命格,这才迫不得已将初儿送到乡下这么些年。” 闻声,原本心情极好道杨氏脸色骤变。 就连老夫人的脸色也明显变得有些不好看。 众人都屏住呼吸,齐齐望着李若初的方向,期望着能从这个乡下长大的未来太子妃口中听到事情反转。 说起来,也是大家不愿相信,一个乡下长大的女子怎么就能得了圣上得青眼呢,堂堂太子妃人选难道都没有事先调查过? 还是说,这位乡下长大的未来太子妃身上确实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不待老夫人与杨氏二人说话,只听李若初又不紧不慢的说道,“不过话说起来,我娘死后,虽然被府上送去乡下生活这么些年,从未得到过母亲的照拂,但我回府后从下人嘴里听说过,这些年,母亲时常为我去寺院祈祷,这不,即便时常被乡下的人欺负,可我还是活下来了,全靠母亲的祈祷与庇佑呢。” 李若初的声音不大不小,可却足以让席上的人,哦,不,至少百米之内的人都能听到。 这一番话出来,无疑似是在深海中扔了一颗水雷,表面动静不大,实则内里已经引起了汹涌的海浪。 正如场上,很多妇人小姐早已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开来。 具体议论的什么,不得而知。 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杨氏,当朝左相的继室嫡妻,更是被誉为京中贤惠大度的榜样。 从来,在京里可都是盛名在外,人人夸赞呢。 可今日,杨氏的继女,也就是左相前妻的女儿,居然被送去乡下生活了十多年,这还不算,最可恨的是居然被贯上了克亲命。 这样的名声在外,往后谁人敢要,一辈子可就毁了呀。 这样的嫡母,还贤惠大度,最毒妇人心还差不多。 此刻,杨氏的脸色阴沉的犹如那烧黑的锅底,她轻蹙眉心,看向李若初,低声道,“初儿,你在胡说什么,还不赶紧住口。”语气带着些微的气怒。 老夫人沉着脸看向李若初,心中暗叹,没想到这个丫头如此牙尖嘴利。 一旁的李若灵可沉不住气,一气之下指着李若初就怒道,“贱”意识到这场合不对,立刻改了口,“大姐姐,你胡说些什么,当年你被送到乡下又不是母亲的错,那是你自己命不好,天生的克亲命。克死了自己的娘亲不算,还克得我母亲大病一场,差点难产,这些你都知道吗?不知道别乱诋毁我母亲。” “灵儿。”杨氏伸手阻拦李若灵,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 李若灵的这一番话,立刻又将众人一边倒的将立场站到了杨氏这边。 克亲命啊,克死了自己的娘,又克的继母难产,这,确实不宜留在身边养啊。 李若兰看了一眼李若灵,第一次觉得她这个妹妹没有帮倒忙,在心里暗暗为李若灵点赞。 她打心眼儿里觉得李若灵的这番话说的很对场合,一来维护了自己的母亲,二来向大家解释了,当年大姐姐为何会被送到乡下,三来,成功的让大姐姐下不来台,给大姐姐塑造了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形象。 不错,李若灵的这番话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效用,这不,已经有人开始议论李若初了。 而且声音还不小,说李若初气量小,得理不饶人,这样的事情换谁都会那样做的。 毕竟,不能因为一个人的相克命格,影响到一家人的命运。 李若初环视着众人的神色,不由咂舌。 啧啧啧,都是一群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便往哪边倒,压根儿是一点儿原则都没有。 李若初眸子忽然一眯,看向李若灵,笑问道,“克亲命?如今三妹妹瞧着我是克了谁?父母健在,姐妹安康,你又凭什么咬死我就是个克亲命?” 李若灵被李若初盯得头皮发麻,急切的辩解道,“你你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我的意思是说当年,十几年前,是那道长算出你是克亲命,又不是我说的。” 不知道怎的,李若灵总觉得每回被李若初盯着的时候,她的心总是慌慌的,很多时候明明自己占理,可一被她盯着的时候嘴里说出来的话似乎都没了底气。 闻言,李若初看了一眼杨氏,轻笑一声,目视前方,不紧不慢道,“其实,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我被送到乡下的那一年,母亲怀着弟弟,还没有生产,并且,我也听说,母亲当年很顺利的产下弟弟,至于难产一说,三妹妹怕是再说自己吧,我听府里的下人说过,母亲生三妹妹的时候难产,三妹妹怕是记错时间了吧。” “你,你胡说什么,十几年前,你才几岁,你记得什么,你什么都不记得,你你你”李若灵气急败坏的指着李若初,你你你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记得母亲说过生她的时候难产,所以,刚才那一番话,也是情急之下就脱口而出了。 眼下没想到会被李若初突然拆穿,再者,她不信,十几年前,李若初不过三两岁,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 至少,她五岁之前的事情她都不记得。 “好了好了,什么都别说了,菜都要上齐了,大家快吃饭吧。” 赵氏瞧着情况不对劲儿,赶紧一把拉了李若初走向邻桌空的席位,又将李若灵也按着坐了下来。 李若灵望着对面而坐的李若初,不由撇撇嘴,对着李若初讥诮道,“想来大姐姐还是不习惯自己的嫡女身份,就连选座位都要往庶女都位置上凑。” 闻言,李若初柳眉一挑,她倒不知这席位还分嫡女庶女的区域。 不过,她并不介意李若灵的话,只慵懒的撇了一眼李若灵,并没想搭理她。 唉,跟这样的小女孩儿较劲儿,太费劲儿。 “对对对,今儿可是老夫人的六十大寿,我先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以茶代酒,先饮为尽。” 不知道是哪家的夫人起身对着老夫人先是说了一串祝寿词,随后又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一系列的行为动作颇为豪爽。 这样的祝寿方式在妇人间倒着实新鲜,好比男儿的做派一般。 。 第76章 刘氏公报私仇(3更) 对于这样的祝寿方式,老夫人端着茶水轻抿了一口,乐得开怀大笑。 有人开了头,后面的人紧随而上,有现场吟诗的,有现场奏乐的,更有甚者,索性在众人跟前唱起了戏文的段子。 愣生生的将一个祝寿演变成了各家小姐才艺表演的现场。 事实上,事情会变成这样也是在众人预料之中的。 毕竟,官夫人会带着自家的女儿来到这样的场合,也是为了带自己的女儿出来露露脸,让家中有儿子的夫人看一眼。 被看上的,说不定过几日,就会有人上门说亲。 没被看上的,出席了这样的场合,又露了脸,总的来说,这一趟就算没白来。 说白了,就是一个变相的相亲现场,儿子不在场,由母亲把关,也就是未来的婆婆挑选儿媳妇儿。 初次出席这样的场合,在李若初看来,还是觉得挺新鲜的。 尤其是那些大家小姐表演才艺的时候,那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她看热闹也看得挺欢。 开玩笑,百花争艳呢,多精彩啊。 节目进行到差不多的时候,刘氏开口说话了。 她看了一眼邻桌的李若兰,对着同席的杨氏笑眯眯道,“妹妹,久闻兰儿琴艺一绝,不若趁此机会让大家开开眼界可好?” 一旁的李若兰耳尖的听到了这话,顿时就皱了眉头。 她是琴艺好,可却不是拿到这样的场合卖弄的。 她要留到更重要的场合,等着一鸣惊人。 可刘氏既然提出了,她便不会管杨氏和李若兰愿不愿意。 她的儿子为了李若兰这丫头都废了一条腿,凭什么她还想着嫁入高门。 “二嫂嫂说笑了,什么琴艺一绝,不过勉强弹的几首曲子罢了,还是别在这样的场合献丑了。”杨氏心下知道刘氏还在对显儿的事情耿耿于怀,心下有些怨怪,但却不好当面说什么,只直接婉拒了。 刘氏看着杨氏面色为难,心里头那是极为的舒坦,她笑着看向杨氏,玩笑般的说道,“妹妹太谦虚了,怎么?是妹妹不乐意还是兰儿不乐意?” 老夫人也微微蹙了眉头,抬眸看向刘氏,一时间也猜不透这二媳妇儿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 不过,老夫人自是个聪慧的,想来,刘氏只能是因为显儿的事情耿耿于怀了。 堂堂一品左相的嫡女为大家献琴艺,自然很多人乐见了。 有同席的官夫人便开口道,“李夫人便不要谦虚了,不若让贵小姐弹奏一曲,也让我等享享耳福。” “是啊是啊,便让贵小姐弹一曲,也让我等见识见识。”有邻桌的官夫人起哄道。 杨氏又道,“兰儿弹琴习惯于用常练的那台琴,今日也没带” 杨氏的话还没说完,刘氏便抢了话头,“没带琴又有什么关系,再说大嫂嫂屋里不是有琴嘛,还是一把上好的古琴,大嫂嫂您说呢?”说着看向赵氏。 闻言,赵氏双目一凝,随即面上展了笑颜,紧忙道,“是啊,我屋里是有一把好琴,从前也爱抚琴来着,可自打上了年纪,便很少碰了,兰儿若不介意,我便立刻着人去取来。” 杨氏心下还在犹豫,想着如何婉拒这件事情,却见李若兰突然主动站起身,朝着众人微微一笑,清声道,“既然大家想听,兰儿今日便献丑了。” 李若兰嘴里说着目光便看向赵氏,声音轻柔,一如她看起来温顺乖巧的模样,“大舅母,兰儿想借您的古琴一用。” 话音落,赵氏立刻笑颜如花,随即挥手招来了自家的贴身婢女,吩咐道,“快快快,快去我房里将我的那把古琴拿来。” 吩咐完贴身婢女,又对着李若兰道,“兰儿放心,那把古琴虽好些年没用了,可大舅母一直让人好生打理的,隔一段时日就会送去琴行保养,音质好着呢。” “能有幸弹奏大舅母的古琴,兰儿求之不得呢。”李若兰抿着小嘴客气道。 虽说早就喊了开席,可实际上到此刻为止,就上了些小碟凉菜,经历了一众大家小姐的才艺展示之后,接下来李若兰的琴艺献奏可谓是压轴好戏。 不光是因为李若兰久闻盛名的好琴艺,还因为李若兰是相府的嫡女。 虽说左相府从乡下接回来了个嫡长女,可到底这么些年来,杨氏的名声在外,自然杨氏的大女儿李若兰也同样盛名在外,一如杨氏端庄贤淑大度的好名声,自然教出来的女儿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坊间传言李若兰模样俏,琴艺绝,脾性好,那是上好的儿媳妇人选啊。 不说她是相府的嫡女,再说她的母亲杨氏,那也是宁昌侯府唯一的女儿啊。 有这样好背景好家世的女子,总是令人格外关注的。 原本众人就没指望着李若兰会在这样的场合献艺,所以当李若兰答应的时候,众人在诧异的同时,更多的还是好奇与期待。 好奇被杨氏捧在手心里的亲生长女究竟会被培养成什么模样,好奇李若兰的琴艺是真的名副其实,还是只是徒有虚名。 只杨氏面色有些不好看,心里有怨气可偏偏还不能表露出来,故强行挤出来的笑容其实是极为难看的。 除了杨氏,还有老夫人也不赞成这件事。 作为杨氏的母亲,她自知道杨氏对李若兰的打算,可偏家里出了刘氏这么个搅屎棍,还是在今日这样的场合。 若早知刘氏会这般公报私仇,她便不会主动开口让自己的二儿子将她给放出来。 是这样的,自打刘氏上回被杨伯齐关起来禁足之后,刘氏在屋里闹腾了好长一段时间,什么绝食,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样儿的招都使尽了,可偏这回杨伯齐是铁了心的让刘氏好好反省,所以刘氏愣是被关禁足关了一个多月。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偷偷跟刘氏出了主意,有一天,刘氏屋里突然就安静了,而且一连安静了两三天,弄得杨伯齐还以为刘氏是被关出病来了,还特地请了大夫去瞧,结果再见到刘氏时,刘氏仿若脱胎换骨一般,换了个人似的,一时之间变得温顺的不得了。 正巧,老夫人寿辰在即,届时会有很多宾客到来。 到那时,总不能还将刘氏关着,让他人看笑话。 所以,老夫人亲自唤了杨伯齐到她到沁心园,提出让杨伯齐解了刘氏的禁足。 在看到刘氏变得温顺的一刻,杨伯齐就已经心软了,当时就有意解了刘氏的禁足,只是碍于面子,没有当即就放她出来。 加之老夫人那般一说,杨伯齐从沁心园出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令人放出刘氏。 到底是那么多年的夫妻,没有感情也有亲情在,加上他也知道刘氏是因为儿子变成那般的不可理喻。 所以,他一开始的意思也不过就是为了让刘氏冷静一些,并未有过抛弃嫌弃的想法。 至于媚娘,那也是他一时酒后糊涂,加之媚娘又意外有了身孕。 情势所迫,他不得不带媚娘回府。 加之媚娘性子温和,只要刘氏不闹,他的后院儿还能如往日一般宁静。 当然,这些都是杨伯齐单方面认为的,实际上呵呵 不多时,赵氏的婢女便取来了古琴。 李若兰在拿到古琴之后,仔细的辨认了一眼,又伸手随意拨弄了几根琴弦,果然是把上好的古琴。 早有下人将琴架摆好,李若兰动作极轻的将古琴放上琴架,又提了裙摆在婢女的伺候下端坐在古琴跟前。 “兰儿,你等等” 扬声说话的人是老夫人,她将目光投向李若初,随即笑着说道,“初儿,听说你在乡下曾拜了一位女师傅,那位女师傅可有授你什么乐器?” 说着,自顾自的笑了笑,“光有一把古琴着实单调了些,老身想着若能有人合奏,岂不妙哉。” 老夫人的话刚说完,立刻便有人小声议论。 “我就说嘛,未来的太子妃虽然在乡下长大,那也是拜了师傅,学了才艺的。” “是啊,想着也是,给太子选妃,又怎么会草率呢。” “就是就是,且看未来太子妃什么乐器最拿手。” 总结,众人的意思便是,未来的太子妃不可能一无是处的,不然怎会得了当今圣上的青眼,还亲自下了圣旨钦点她为正妃。 坐与古琴跟前的李若兰闻言,唇角微微往上扬了扬。 就李若初,她能会什么乐器,不过也不能说人家没有才艺,譬如 不等李若初回应,李若兰腾的一下起身,看向李若初,叫道,“大姐姐” 待李若初看过来,李若兰朝李若初眨了眨眼,随即笑眯眯道,“妹妹最羡慕的是大姐姐的剑法,不如妹妹抚琴,大姐姐舞剑如何?” 对于李若兰的表现,杨氏很满意。 是啊,李若初除了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其他的也没什么拿得出手了。 再说,舞剑哪有弹琴优雅。 就说从古至今,有哪个皇子的妃子只会舞剑的,这若传了出去,那才真的是令人笑掉了大牙。 虽然李若兰机灵,可杨氏心里头还是觉得堵得慌,毕竟,大女儿的琴艺第一次现世,居然会是在这样的场合,跟她计划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只李若灵抱着双臂,强忍着心里头的兴奋等着看戏。 自家姐姐的琴艺,她是知道的,拿出来那绝对会一鸣惊人。 对了,李若初那小贱人也会一鸣惊人的,哦,不,会一鸣吓人啊,哈哈哈哈。 一想到李若初出糗的样子,李若灵心里就无比的舒畅。 李若初看向众人期许的小眼神,微微摇了摇头,深深的叹息一声。 唉,本想低调一些,可偏有人要逼着她出风头,又有啥法子呢。 自然,李若初这一深深叹息被很多人看在了眼里,心里更期待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 她从席位上起身,缓缓走向李若兰那边的方向。 李若兰左右看了一眼李若出,咦了一声,“大姐姐今日没带剑,这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出言道,“让人去府里的库房取一把来。” 是啊,宁昌侯府可是武将出身,父子三人可都是武将,家中缺什么也不能缺刀缺剑啊。 话音落,李若初唤了一声老夫人,“外祖母等等。”忽地,抿嘴一笑,笑得眉眼弯弯,她道,“外祖母,您等一等,谁说我要舞剑了,您不是想听合奏嘛,初儿这便与二妹妹合奏与您听。” 李若初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一阵唏嘘。 众人再一次集体将目光投向李若初,不是说是在乡下长大的嘛,还真的拜了什么女师傅?还真有什么绝佳的才艺? 这,这说起来,似乎都让人难以置信啊。 尤其是老夫人,杨氏和李若兰,李若灵几个,诧异的齐齐瞪大了眼珠子,看向李若初的眼神只有一个词儿能概括,难以置信。 老夫人心里既疑惑又诧异,看来两个外孙女给她提供的信息不够准确啊,看来她是真低估了这个从乡下回来的丫头了。 不过此时,老夫人心里竟然也隐隐的期待起来。 她倒想知道知道,这乡下长大的丫头会有什么能耐,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李若兰暗暗咬了咬后槽牙,心里一边想着不可能,一边又隐隐担心她这大姐姐真的让那乡下的什么神仙姑姑传授了什么才艺。 仔细想了想,还是理智战胜了担忧,她自信李若初不论拿出什么乐器,都不足以与她的琴技来比。 不,是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大姐姐,你要演奏哪一种乐器?”李若兰微微笑看向李若初,柔声问道。 但见李若初抿嘴一笑,从腰间的穗子上解下一个孩童拳头般大小的小玩意儿,在李若兰眼前晃了晃,笑眯眯道,“就这个小玩意儿。” 闻声,众人齐齐朝李若初手里的小玩意看过去,不由纷纷皱了眉头,再一次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当中有人表示好奇的,有人表示不屑的,总之没一个看好的。 李若兰拧了眉心,起身偏头看向李若初手里的那个小玩意儿。 但见李若初手里拿着一个通体瓷白的小陶器,上面印了颇为好看的图案,更让人好奇的是,那小陶器上面居然有很多小孔。 “大姐姐,这是什么?妹妹从未见过这种乐器。”李若兰勉强的在脸上堆了个笑,佯装好奇的问道。 事实上,李若兰在见到那瓷白的小陶器上面的小孔时,她心里便已经了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样奇怪的乐器可能是大姐姐口中所说的那位神仙姑姑教的,至于那瓷白的小陶器上面的小孔估计就是用来发声的。 李若兰自诩琴艺卓绝,若她今日在这样的小场合输于大姐姐,往后她哪里还有脸见人。 面对大家疑惑好奇的眼神,李若初只淡淡笑了笑,“这玩意儿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发出好听的声音。” 见李若初居然卖关子,李若兰眸光闪过一抹狠厉,随即朝李若初道,“大姐姐,我弹一曲大家能熟知的曲目,这样你也容易合进来。” 李若兰平平淡淡的一句话直接将自己与李若初跟前划了一道水平线。 言外之意便是,怕你学艺不精,所以我让让你,我弹个容易点儿的曲子。 李若兰这样做也是有她的目的的,选一首容易些的曲子,虽不容易一鸣惊人,可不论这场比拼谁更胜一筹,她李若兰都不会吃亏。 毕竟,便如众人所见,她这是在让着自家大姐姐,这样,她便趁机博了一个谦让的好名声。 “无妨。”李若初淡淡一笑。 两姐妹稍稍交流了一番,李若兰便重新端坐在古琴跟前,伸手缓缓拨动了琴弦,一时间,优美的音符一个个轻快的跳出,弹奏一曲古典之韵,就像是山涧泉鸣一般,清澈悦耳。 适时的,李若初拿出手中的瓷白小玩意,放于唇边,轻轻的吹了起来。 不错,李若初手里拿的瓷白小玩意儿正是陶埙。 依着李若初对于陶埙的了解,这种乐器在历史上出现的极早,不过却是在这天晋并不可见。 这玩意儿是从前在巫山县城的时候找一个陶器师傅专门订制的,不论从造型还是花色都是她自己所制造的。 东西做的小巧,从前在巫山寨的时候她就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如今成日穿着女装,这玩意儿挂脖子上也不好看,索性让人做了个穗子挂于腰间,没成想今日倒还派上了用场。 陶埙是李若初在现代时专门找了老师学过的,不过她那也是一时兴起,当时觉得陶勋的音质很特别,所以闲来便学了,当时老师还夸她音乐天赋好来着。 幽深婉转的的音色自那陶埙的小孔中缓缓流泻而出,伴随着古琴高山流水的荡起回肠之声,陶埙的音色更显清新悦耳。 众人头一回听到如此独特的音色,加之李若初吹奏得极为巧妙,宛若空谷幽兰的独特音色愣是将李若兰的古琴之音沦为背景音,而陶埙独特的婉转音色反而成了主旋律。 。 第77章 二皇子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李若兰自幼习琴,且最擅长的乐器便是弹琴,起初乐曲的前奏也是弹奏的极妙,几乎让众人沉醉其中。 却因为李若初突如其来的绝佳表现和众人对李若初赞赏的目光,使得李若兰的心态一时起了变化,所以一首寻常的曲子便也不似平日一般弹奏得那般自然。 相比之下,李若初显然成功的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是了,李若初从来就不是个低调的主,这样的场合她自是要好好表现表现的。 曲终,场上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真真是天籁之音,好。” 一道浑厚的男中音倏地响起,随即是几声清脆的掌声。 闻声,众人皆诧异的望向声音的来源之处。 但见一名身着湖蓝锦袍的男子立于花园的一角,正值微风习习,衣决飘飘,端的是风姿绰然,器宇不凡之态。 老夫人眼尖的认出了来人,连忙起身迎接来人,对着来人行了一礼,“不想平南亲王大驾光临,老身有失远迎,还望亲王莫要怪罪。” 闻声,众人齐齐心惊,原来来人是当今圣眷正浓的平南亲王,不由唏嘘,唏嘘过后众人皆朝平南亲王行跪拜之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眷正浓的二皇子,前阵子因平定了庆阳灾民暴动而被皇帝亲封的平南亲王秦时。 平南亲王啊,身份可与当今太子媲美,众人自是不敢懈怠的。 “都起来吧。”秦时随意的朝众人抬了抬手,目光却始终不离李若初的方向。 片刻之后,秦时似想起来什么一般,大步上前走向老夫人的方向,朗声道,“本王途径侯府,见侯府今日这般热闹,着下人打听才知,原来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特备了薄礼祝老夫人福寿无疆。” 老夫人乐得脸上开花,她朝二皇子客气道,“多谢二皇子的祝福。” 待与老夫人客气完,二皇子便转身朝李若初的方向抬步过去。 李若初此刻也好奇的望着二皇子,这可是他男人的劲敌啊,真真是想不多看两眼都不行。 不过,那二皇子看她那眼神她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呢?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对方把她当成猎物,且随时都可能扑过来一般。 此时,李若初已经回到了之前的席位,她就那般眼睁睁的瞧着二皇子缓步朝她走过来。 但见二皇子在李若初跟前站定,随即对着李若初柔声道,“这位是左相府的大小姐吧?” 同席位的嫡小姐们在见到二皇子走近她们这桌席位时,紧张的都快要窒息了。 二皇子问话,李若初没急着回应,只毫不避讳的打量起二皇子来。 她就是想看看,她男人的对手长什么模样。 同样英挺的眉宇,精致的五官,到底是与她的男人身体里同样的血液,故模样也有五分相似。 只是,她怎么瞧怎么觉得这二皇子没她家男人瞧着顺眼呢。 甚至觉得这二皇子一脸的刻薄相,一看就是个命短的。 嗯,还是我家的男人瞧着最养眼。 “这位小姐?”二皇子秦时看着李若初,再次出声询问。 “大姐姐…”坐在李若初对面的李若灵轻声提醒道。 片刻之后,李若初才慢半拍的故作朝身边左右望了一眼,然后偏头看向二皇子,不答反问,“您,叫的是我?” 闻言,秦时微微一怔,随即被李若初的假意天真给弄得哭笑不得。 秦时嗤的一声笑出来,随即半怒半笑的看着李若初道,“你说的不错,本王叫的就是你。” 李若初看着秦时,眨了眨一双天真大眼道,“那么请问您叫我是有何事?” 秦时看着李若初但笑不语,只伸手指了指李若初腰间的陶埙。 见状,李若初长长的哦了一声,随即自腰间取下陶埙穗子,直接大方的往秦时怀里一塞道,“既然您喜欢,送您便是。” 顾不上自己心爱的陶埙了,李若初心知这二皇子不是个善茬,只想早点打发了事。 却不料,秦时将穗子拿在手里左右翻看了一下,便又将陶埙穗子还给李若初,口中还道,“既然是姑娘心爱之物,本王自然不会夺人所好。” “无妨无妨,又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我再找人做一个便是。”李若初再一次将东西塞进秦时手里,心道,这厮真烦人。 一时之间,她只觉得二皇子是被她这个小玩意儿给吸引了。 除此之外,并想不到会因为其他的什么。 猛然抬眸看向秦时,突然觉得这样当众送男子东西不大合适,于是索性又从对方手里将陶埙穗子拿了回来。 “那个,我想了想,这是我的随身之物,送您似乎不大合适,若您真喜欢,下回我找了好的工匠,重新订做一个送您。”李若初假假的扯着嘴角,笑得那叫一个敷衍。 秦时就这样端端瞧着李若初,瞧着她将一个小玩意儿送出来又拿回去的小动作,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此女子当真有趣,每回见她总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事实上,秦时今日是第三回见李若初了,要说头两回是巧合,但今日这回,却是他有意为之。 第一回见她,是他与左相李大人一同去程阳视察灾情那日。 前往程阳出发那日,在城门外,左相李大人家是阖府相送,他清楚的看到,李府的家眷人人都望着李大人,面上的神色不是担忧就是不舍。 唯独她,悠闲的磕着瓜子,似是个局外人一般。虽然人站的靠边了些,但他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第二回见她,便是有一次在京中大街上,他在一家酒楼窗子处往外瞧热闹,瞧到一位扮作男装的女子见到有人欺负一对父女,当时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心要惩奸除恶,下了决心要救那对父女于水火。 其实在京中,这样的事情可谓是屡见不鲜,平日里这样的事情他不会注意,可偏那日欺辱那一对父女的是他的表弟。 那位表弟便是当今右相极为宠爱的小儿子,是个庶子,平时里仗着家中的势力嚣张惯了,可偏那一日在那扮作男装的女子手里吃了瘪。 当时他只觉得那扮作男装的女子令他觉得眼熟,便差人去追查。 谁知她竟是当今左相的嫡长女,更是他那太子大哥的未来太子妃。 这便有意思了,于是,便有了今日这回的有意见面。 来的时候还在想,在什么样的状况下与她见面才不会显得过于突兀,没成想,一来便听到了如此天籁之音。 秦时对着李若初淡淡笑了笑,“李大小姐误会了,只因本王从未听过如此天籁之音,禁不住有些好奇,还望李大小姐莫要见怪。” 李若初连连摆手,“不怪不怪,是我小人之心了。” 秦瑜轻笑一声,正欲与李若初说什么,却被一道尖锐的声音生生给打断。 “小贱人,我杀了你……” 这尖锐的嗓音,李若初可熟悉的很。 不错,发出这尖锐的叫骂声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宁昌侯府二房的嫡母刘氏。 在怂恿了李若兰在众人跟前弹奏古琴之后,一个婢女匆匆跑来在刘氏耳边说了什么,刘氏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席位。 这不,手里拽着一把菜刀,嘴里一边叫骂着一边朝李若初这厢冲了过来。 闻声,众人齐齐朝声音来源之处望过去。 待看清来人是谁,众人齐齐傻眼,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 老夫人见状,当即一张老脸黑若锅底,颤抖着朝一旁的下人吩咐道,“来人,来人,快,快把这个疯妇给我拦住。” 这样的情形,杨氏也吓傻眼了,看刘氏这架势明显是冲自家女儿那席冲过去。 因为刘氏来的时候是把菜刀藏在袖口的,这会儿快要接近李若初时才尖叫出声。 与李若初同席位的一众千金小姐们吓得几乎是瞬间弹开了座位,好几位吓得不轻,逃得时候腿软直接摔倒在地。 只秦时与李若初二人端端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瞧着刘氏凶神恶煞的朝二人这厢冲过来。 眼看着刘氏举刀,朝李若初直劈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秦时微微抬脚,几乎是毫不留情的便朝刘氏的胸口踢了过去。 这一脚,秦时是下了力道的,直将刘氏踢得飞出十米远,紧接着口吐鲜血,瞬间昏死过去。 见此情景,李若初夸张的拿双手捂着小脸,一副吓得不轻的模样,没一会儿,又张开五指,双眼透过指缝中望过去。 “李大小姐吓坏了吧,现在没事了。”秦时面带微笑,柔声对着李若初说道。 闻声,李若初放下双手,冲秦时咧嘴笑了笑,抱拳道,“谢王爷出手相救。”说着又朝刘氏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厢,赵氏带着下人赶到了刘氏那边,又是探鼻息,又是慌忙着人将其抬走。 这厢,姚老夫人已经走到了二皇子身边。 姚老夫人对着二皇子先是深深的鞠了一躬,才满脸歉意道,“刚才那疯妇实为老身那二儿媳,惊扰了王爷,老身难辞其咎,特来请罪。” 但见秦时眉心轻蹙,对于姚老夫人的请罪只淡声道,“起来吧,一个疯妇人,本王还不曾放在眼里。” 姚老夫人虽起身,但仍旧微微欠着身子,态度无不恭敬,微微垂首,诚惶诚恐道,“王爷说的是,今日之事都是老身管教无方,回头定然严加处置。” 谁人不知二皇子如今圣眷正浓,风头早已盖过如今的太子殿下,且二皇子出了名的不好惹,谁若得罪了他,最后都没有好果子吃。 今日是宁昌侯府有错在先,事情也是可大可小,关键还看二皇子这边的态度。 今日之事往小了说,不过是一个妇人得了失心疯,侯府守卫不严,整件事情是个意外,只要二皇子本人不追究,这件事情便轻易揭过去了。 可若事情往大了说,那整个侯府背的可是谋害皇嗣的罪名,一个不慎,整个侯府都要遭大难,到时不说侯府能不能保住,若圣上大怒,株连九族都是有可能的。 基于此,姚老夫人怎会不害怕,怎敢怠慢。 闻言,二皇子秦时挑了挑眉,轻笑道,“姚老夫人是说会严加处置那个疯妇?本王倒想听听侯府会怎样处置。” 话音落,姚老夫人的额间已经渗透出细密的汗珠。 她就知道,二皇子定然不会轻易罢休。 至此,她心中极为后悔让杨伯齐将那刘氏放出来,不然,哪里会有今日这样的糟心事。 姚老夫人皱了皱眉,只垂首保证道,“定然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闻言,李若初微微挑眉,看了姚老夫人一眼。 她也不说会如何处置刘氏,只说会给二皇子一个满意的答复,这话说的是滴水不漏。 李若初的小动作被秦时尽数收入眼底,他只淡淡一笑,对着姚老夫人说道,“姚老夫人,您这话可说错了。” 闻言,姚老夫人整个人一激灵,心中暗觉事情不妙,二皇子这是要故意为难了? “不知王爷此话何意?”姚老夫人强作镇定,依旧垂首恭敬问道。 这时,秦时却突然看向李若初。 意识到二皇子的目光,李若初下意识的抬眸对视。 目光刚转过去,秦时却转了眸光,她对姚老夫人道,“依本王看,今日那疯妇要对付的目标可是李大小姐,并非本王,老夫人,您觉得呢?” 一时间,姚老夫人并不知二皇子此话何意,只故作装糊涂道,“今日事发突然,老身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使得那疯妇突然发作,待老身查清事情原委,定然给王爷一个满意的交代。” 话音落,只闻二皇子秦时突然重重的冷哼一声,面上怒意尽显。 这一声冷哼,吓得姚老夫人直接跪在地上。 见老夫人对二皇子下跪,场上其他人除了李若初,所有人也都跟着跪下。 一时间,整个后花园哗啦啦跪了一大片。 “王爷息怒。”杨氏提着一颗心,小心的劝道。 对于今日二嫂嫂刘氏闹这一出,杨氏委实弄不清二嫂嫂究竟是怎么想的。 杨文显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就算二嫂嫂再是如何放不下,也不该选在母亲寿辰之日发作。 更何况,今日二皇子还在场。 秦时连看都没看杨氏一眼,只冷冷的说道,“今日事情既已发生,本王也不予以追究了,于此事,本王只有一个要求。” 一听二皇子说不予以追究,姚老夫人顿时放下心来,只恭敬说道,“王爷请说。” 李若初也有些好奇的看向秦时,好奇二皇子秦时会对于今日之事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片刻之后,秦时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语气,不再似之前那般怒气尽显,只淡淡道,“今日之事,不管缘由如何,侯府应当给李大小姐一个交代,只要李大小姐不予追究,本王便不予追究。” 闻声,众人齐齐吸了一口气,又齐齐将目光投向李若初。 当然,李若初也愣了一下,直直的看着二皇子秦时,一时间还真没弄明白这二皇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难道说,二皇子是以秦瑜弟弟的身份来护短的? 面对李若初疑问的目光,秦时低声解释道,“怎么说你也是我太子皇兄的未来正妃,那便是本王的皇嫂嫂,本王岂容他人任意欺辱。” 皇嫂嫂三个字自然而然的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也因为秦时口中这三个字着实让在场的众人对李若初另眼相看。 人二皇子是什么样的人物,不仅当众护着李若初,还亲口称呼李若初为皇嫂嫂,这不是抬举是什么。 李若初朝秦时抿嘴一笑,缓缓移开自己的视线。 合着这二皇子是来给她撑场子的啊,居然还当众称呼她为皇嫂嫂,她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可能自己还没能适应这个新的身份?李若初暗暗给自己这般解释。 老夫人只愣了片刻,随即便跪着转身对着李若初诚恳道,“今日在侯府让太子妃受惊了,都是老身教导无方,还望太子妃网开一面。” 开口直接便叫了太子妃,谁让二皇子都承认了对方的身份,她不这样叫又能怎样叫呢。 老太太这一动作,直接让众人傻眼了。 那可是宁昌侯府的老夫人啊,身上是有诰命的不说,关键下跪的对象还是老太太的外甥女。 不过转瞬间,众人却又觉得老太太也是被形势所迫。 这样想着,众人越发不敢轻视这位左相府在乡下长大的未来太子妃了。 毕竟,能得圣上与太子殿下青眼不说,就连二皇子也护着她,能让人轻视嘛。 李若初见状,连忙上前扶起老太太,一边扶着一边惊吓道,“外祖母啊,这可使不得,您可是长辈,怎好与我这小辈下跪,外甥女受不起的呀。” 嘴上说着使不得使不得,心中却乐开了花。 给她下跪的可是宁昌侯府有着三品诰命在身的老夫人啊。 不过,爽是爽了,但从辈分上来说,老夫人可是李若初的长辈,在这个极为重孝的天晋,李若初若受了老夫人的跪拜,那可是要被人诟病的啊。 。 第78章 老夫人昏迷不醒(2更) 哎呀呀,这二皇子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会害了她的好吧。 李若初伸手去扶,可老夫人却是并未打算起身,只抓着李若初的双手道,“若不得太子妃原谅,老身便长跪不起。” 即便心有不甘又如何,老夫人眼下只想快些把今日这件事情平息下去。 “外祖母言重了,这件事情是二舅母犯下的过错,又跟外祖母有什么关系,地上凉,外祖母赶紧起来。”李若初眉头紧紧蹙起,见拉不起来老夫人,只好也朝老夫人跪下去。 李若初这一动作引来众人赞叹的目光,皆道李若初是个孝顺的孩子,不忍老夫人对她跪拜,老夫人不起,索性陪着一起跪。 “外祖母,外孙女儿都说了,这不关您的事儿,您干嘛非要这般折磨自己呢,呜呜呜”李若初双手扶着姚老夫人的胳膊,一边说着还带了哭腔。 下一秒,她故作扑向老夫人,快速的在对方耳边低语了一句,“奉劝老太太一句,眼前这位佛爷可不是个好惹的,您还是赶紧想法子早些打发了才是上策。” 闻言,老夫人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还未回神,便突然被一股大力往上提拉着站起身来。 李若初亲密的挽住了老夫人的胳膊,笑眯眯道,“这便对了,今日之事王爷既已答应了不追究,这事儿便揭过去了,再说今日可是您的寿辰,咱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让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可好?” 一番话直逼得老夫人哑口无言,一来觉得李若初说的话不无道理,今日平南亲往突然造访,老夫人可不信对方是专程来给她拜寿的,她自信她还没那个脸面。 但若说是冲着老侯爷,倒有几分可能,但老侯爷常年驻守边关,一向不参与朝堂政事,二皇子若真有意拉拢老侯爷,也犯不着在这样的场合堂而皇之的出现。 最重要的,他出现的位置还是在后花园,众女眷聚集的地方,这不得不令人怀疑他的动机。 说白了,令她觉得不舒服的是李若初的态度,她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凭什么教她怎么做事,还有她的态度,真是令人气恼。 可眼下又能怎么办呢,还是按照李若初的建议,趁早送走这尊大佛吧。 但听李若初对二皇子道,“王爷觉得我说的可对?” 秦时看了一眼李若初,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李若初朝姚老夫人的方向扫了一眼,老夫人立刻上前恭敬道,“今日令亲王与太子妃在侯府受了惊吓,老身心中愧疚万分” “外祖母,您还是叫我初儿吧。”李若初插嘴道。 老夫人这左一句太子妃右一句太子妃听得李若初实在觉得别扭,她又偏头看向二皇子,恭敬道,“王爷既然来了,不若留下来吃饭再走吧?” 闻言,秦时淡淡一笑,“也好。” 只听李若初道,“我听府里下人说过,府里的男客好像都在前院儿用饭。” 简短的一句话,明面上虽是温馨提醒,但实际上却是与下了逐客令无二。 话音落,秦时的脸色顿时不好了,这女子真大胆,居然敢口出此言。 一旁的众人听到李若初这话,顿时就傻眼了。 皆觉得这李若初是疯了吗?居然敢对二皇子说这样的话,惹怒了二皇子,可有她好果子吃的。 就连姚老夫人听了李若初这直白的话,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毕竟有刘氏持刀杀人未遂事件在前,老夫人可不敢在这样都关键时刻再惹怒了平南亲王。 秦时哑然失笑,半怒半笑道,“看来倒是本王唐突了,顺着那天籁之音竟到了此处,一时竟未觉此地是招待女眷的,本王这便离开。” “恭送王爷。”见平南亲王说要走,李若初紧忙说道。 李若初大话音刚落,便见秦时走过她身侧低声说了一句,“李大小姐不送送?” 声音不大不小,至少邻边两三桌的人都能听清晰的听到。 李若初抿嘴一笑,“王爷吩咐,小女子不敢不从。” 李若初自然知道这二皇子是何意,想来从未被人下过逐客令吧,这是要特地将她叫到偏僻的地方教训她呢。 待李若初与二皇子刚转身,老夫人终于一口气没提上去,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侯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加之寿星又昏倒了,在场的众人自然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思,有的称家中有事离开,有的则留下来想看看大夫给老夫人诊脉之后怎么说。 总之好端端的一场寿宴,只午时还未过便匆匆结束了。 直至未时,老侯爷才回了府。 刚到府门口,便发现府里的状况似乎不太对劲。 今日是老妻的六十大寿,按理说里里外外都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可眼下,一眼望去,好一片荒凉景象,就连下人都不曾瞧见几个。 抓住一个守门的小厮便问是什么情况,待小厮说明情况之后,杨老侯爷的眉头皱紧了眉头。 好端端的寿宴居然弄成这个样子,叫他哪里还能有什么好脸色。 据小厮说,平南亲王今日来拜寿,此刻人正在前厅。 老侯爷也顾不得回房换下官服,直接奔了前厅,去给平南亲王打招呼。 此时的前厅,除了自家的男子,还有一些男宾还留在此处,不过这些男宾大多是因为二皇子还未离开。 “老臣参见平南亲王。”杨老侯爷大步进了前厅,直接对着平南亲王行参拜礼。 “起来吧。”平南亲王对着老侯爷笑了笑,语气很客气。 “岳父大人。”李锦也对着杨老侯爷打招呼。 老侯爷对李锦微微点了点头,又跟众人寒暄几句,才对平南亲王道,“亲王殿下,老臣听说老臣的夫人卧病在床,请恕老臣失陪了。” “走吧,本王陪你一道过去。”秦时只淡淡道。 杨老侯爷听了,面色有些为难,只对平南亲王道,“这怕是不合规矩。” 闻言,秦时只淡淡道,“今日老夫人病倒,与本王也有些关系,本王心存内疚,只想知道老夫人病情如何了。” “多谢亲王殿下关怀。”杨老侯爷对秦时微微垂首道,态度极为恭敬。 这便是同意了。 应了平南亲王,杨老侯爷又叫了大儿子杨伯贤好生招待客人,随即又叫了李锦父子与二儿子杨伯齐一道朝沁心园去。 之所以叫上杨伯齐,也是因为老侯爷知道今日的事情跟二房脱不了干系,即便心中有疑问,却也不能当着外人问,只好叫了杨伯齐往沁心园去。 秦时带着一名贴身护卫便大剌剌的再次进了侯府的后院儿。 按理说,除了自家的男子,外男是不可随意进入后院儿的,后院儿都是女眷,不论如何,都不合规矩。 但这人是二皇子,是平南亲王,且有正当理由,杨老侯爷没办法拒绝。 几人到了沁心园的外院儿,便见一位大夫跟着一位婢女从里院儿走了出来。 杨伯齐紧忙叫住了大夫,上前追问老夫人的情况。 但见大夫微微叹息一声,随即朝几人如实相告,“老夫人是气急攻心,待老夫开了安神的方子,睡上一晚,恐能醒转。” “这么说我母亲并无大碍?”杨伯齐是个急性子,一时没听明白,便又急忙追问道。 大夫又是轻轻一叹,“老夫人年事已高,又经此一事,能醒过来已是万幸。” 杨老侯爷皱了皱眉,看向那名大夫,“大夫是说我那老妻有可能再也不能醒过来?” 闻言,大夫摇了摇头,“非也,老夫人一定会醒,但醒来能否恢复到从前的样子,还要看造化。” 一旁的李锦算是明白了,此番老夫人即便能逃过一劫,但必定也会因此造成一定的后遗症。 秦时微微挑了挑眉,问大夫,“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平南亲王这话问到了关键点,一时之间,众人齐齐看向大夫,等待大夫最终的回复。 大夫犹豫了一阵,便直接说道,“最坏的结果便是,老夫人恐会这辈子都只能在榻上躺着。” 此言一出,众人皆愣住了。 杨伯齐紧紧皱着眉头,紧盯着大夫追问,“大夫,你可有仔细诊断?你诊断可会有误?你的意思是说我母亲会成为瘫痪?” “老夫已经尽力了。”大夫微微朝众人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开。 这话,算是肯定了杨伯齐的疑问,也对老夫人对病情下了最后的结论。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众人沉默了一阵,杨老侯爷已经朝里院儿迈了步子,杨伯齐与李玄胤也跟着进去。 李锦与二皇子则留在了外院儿。 里院儿是老太太的卧房,二皇子自然不好进去,而李锦很自然的留在外院儿陪同。 还没进屋,就听到里屋有低声抽泣的声音。 进了屋,一屋子的女人面上的神色都很沉重。 老夫人正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刘氏被关起来了,所以眼下守候在榻前的有大房的赵氏与几名妾室,有二房怀着身孕的媚娘,还有杨氏母女几个,包含李若初,此刻都在榻前守候着。 李若灵趴在榻前低低的抽泣着,一脸心疼的望着昏迷不醒的老夫人。 李若兰也掩面低泣,目色中也满是心疼。 包含赵氏杨氏几个,眼眶都红红的。 见老侯爷回来了,李若灵立刻朝老侯爷扑了过去,哇一下就哭出来,“外祖父,您可回来了,外祖母她大夫说外祖母可能这辈子都要躺在榻上了,呜呜呜呜” 杨老侯爷拍了拍李若灵的后背,算是安慰。 疾步走向床榻边,看向昏迷的姚氏,心下不由五味杂陈。 这个老妻虽不是最温顺的,但到底也跟了他这么多年,没有感情也是有亲情的。 分明早上还好好的,这才几个时辰,就成了这幅模样。 后半辈子都要躺着,这还不如死了痛快呢。 一旁站在角落的李若初暗暗打量着这位老侯爷,心中不由暗暗赞叹。 黝黑的肤色,眉目硬挺,目光如利剑,到底是武将出身,年近六十的岁数,看着却是这般精神抖擞。 良久,杨老侯爷突然一声怒呵,“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 赵氏拿帕子轻轻拭了拭眼角,缓步上前说道,“父亲,此事说来话长” “那便说重点。”杨老侯爷嗓音低沉,眼底怒意尽显。 看了一眼老侯爷,赵氏这才缓缓说道,“大夫诊断,母亲是因怒火攻心气结所致昏迷,然今日令老夫人生气的也只二弟妹那一桩事。” 见说到刘氏,杨伯齐接过了话头,他道,“是儿子管教无方,都是那刘氏,今日也不知发的什么疯,竟举刀冲出,险些伤了平南亲王,故而母亲气怒,活生生将一场寿宴弄成今日这般。”说完深深的闭上了双眼。 一旁的李若灵插嘴道,“灵儿当时就在王爷身边,灵儿当时瞧着二舅母拿着刀对准的是大姐姐,幸而王爷出手相助,这才没有造成任何伤亡。” 众人你一句她一句的,老侯爷听得有些糊涂,只朝杨伯齐道,“着人将你那好妻子带来好好问问。” 赵氏接话,“二弟妹被平南亲王一脚踢中了胸口,晕过去了。” 老侯爷皱了皱眉,“让大夫好生瞧瞧,若无性命之忧,便想法子将人弄醒了。” “儿子知道了。”杨伯齐说着便转身吩咐了下人。 不多时,刘氏被人带进了沁心园。 因刘氏被平南亲王狠踢了一脚,此刻刘氏是被故意弄醒的,又是掐人中,又是泼凉水的, 故此,此刻的刘氏几乎是被人架着拖进来的,憔悴的面色以及凌乱的衣衫,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与虚弱。 审问刘氏就在沁心园的外院儿的花厅,故此,平南亲王与李锦也是在场的。 按理说审问刘氏算是宁昌侯府的家事,平南亲王不宜在场。 但,谁让平南亲王是这次的受害人呢。 而且,这件事情是大或小,还得看平南亲王的态度。 看到刘氏这副狼狈的样子,杨伯齐有些于心不忍,他缓步上前,在刘氏跟前站定,弯腰朝刘氏伸了伸手,又缩了回来。 杨伯齐轻叹一声,随即低声问道,“刘氏,我问你,今日你为何做下此等错事。” 刘氏在地面,缓缓抬头,看向杨伯齐道,“老爷,有人要谋杀咱们的显儿,我不过是想为咱们的孩子报仇而已。” 谋杀? 杨伯齐不耐的皱了皱眉,又朝刘氏问道,“到底谁要谋杀显儿,你说清楚些。” 刘氏双目圆睁,死死的咬着嘴唇双手支撑着缓缓站起身,目光在屋内环视一周,最后锁定在李若初的身上。 “是她。”刘氏咬牙切齿道,“就是她要谋杀我儿子。” 下一秒,刘氏整个人已经奋力朝李若初扑了过去。 杨伯齐就在刘氏跟前,自然不会让刘氏得逞,只一手就将刘氏拎了回来,随即被推翻在地。 刘氏尖叫一声便再一次狠狠的摔在地上,她回头望向杨伯齐,双目腥红,撑着地面的双手握成拳,长长的指甲嵌进掌心,有鲜红自掌心缓缓淌出却不自知。 “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刘氏突然发出一阵狂笑不止。 看着刘氏这般疯癫的模样,杨伯齐心中是又气又恼,他以为对刘氏禁足这些日子,刘氏会有所改变,没想到却是变本加厉。 杨伯齐会这样想,是觉得刘氏定然是因为杨伯齐一条腿被废的事情又想不开了,所以将所有的不满情绪都发到他那外甥女身上。 杨氏跟她二哥哥想的一样,也以为刘氏一时想不通,所以此时看向刘氏的眼里只有同情。 儿子成了一个废人,夫君又纳了妾,小妾还怀了身孕,她那二嫂嫂心里自然不平衡。 可纵是心理再不平衡,也不能在老夫人的寿宴上做出这样的事情,简直是个疯子。 李若兰与李若灵两姐妹齐齐望着刘氏,心中只觉一阵堵得慌,好似一时间难以接受她们的二舅母短时间内变成这副模样。 老侯爷只定定的看着刘氏,一双老眼微微眯着,似乎在琢磨着什么事情。 厅内,此时最悠闲的当属平南亲王了,他自坐在厅内主位,气定神闲的品着茶,似乎眼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影响到他。 对于厅内的事情李若初只冷眼瞧着,也不发表见解,对于刘氏的指证也不辩驳。 杨伯齐缓缓蹲下身子,在刘氏跟前好言道,“你可知今日你险些伤了平南亲王,若事情闹大了,你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闻言,刘氏身子一僵,她险些伤了平南亲王? 虽然刘氏不过一个妇道人家,对朝堂政事不太懂,但平南亲王这个人她还是知晓一二的。 据她所知,如今的平南亲王可是众多皇子当中最有可能继任皇位的。 只是,今日,平南亲王来府上了?她还险些伤了他? 见刘氏似乎不知情,杨伯齐轻声提醒道,“便是平南亲王阻拦,你才没能铸成大错。” 经杨伯齐这么一提醒,刘氏倒是想起来了,她明明就能杀了李若初,是有人朝她胸口踹了一脚,她这才没能如愿。 。 第79章 没理由被人欺负了还不还手(1更) 看刘氏似乎想起来了,杨伯齐对刘氏接着说道,“今日你不止险些伤了平南亲王,就连母亲也被你气得卧病在床,你说你干得这叫什么事儿。”说着一拂袖,起身转过去,背对着刘氏,深深的闭上了双目。 杨伯齐都说的这么清楚了,刘氏自然也明白了事情的要害,只是,她不甘心啊。 她尖声辩解道,“苍天可鉴,今日犯下此等大错,我也是实属无奈啊。” 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发红的双目看向李若初,咬牙道,“若非我这好外甥女一心要置我儿于死地,我又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都是她,都是她,都是这个女子蛇蝎心肠,我儿已经成了残废,你为何还不肯放过她,你好狠的心啊。” 刘氏这话一说,似乎又将事情引向了另一个点。 刘氏今日之事与杨伯齐之前因为截肢的事情并无关系。 “你什么意思?”杨伯齐转身,急忙追问道。 刘氏冷笑一声,“就在今日,我儿被我这好外甥女丢进了池塘,可怜见的,我儿只有=剩一条腿啊,把他扔进池塘不就是死路一条,这不是谋杀是什么,我可怜的显儿啊……”一提起自家儿子的遭遇,刘氏那眼泪珠子便掉个不停。 “二嫂嫂,你是说显儿没了?”杨氏急忙上前问道。 刘氏苦笑道,“显儿被下人救起,至今昏迷不醒。” 一旁的秦时可算开口了,他看向刘氏,淡淡问道,“你是说,你儿子落水是李家大小姐做的?” “不是她还能是谁,是下人亲眼所见,就是她做的。”刘氏早已气急攻心,也顾不得与她说话的人是谁,本能的就回应着。 “住口,有你这般于亲王殿下说话的吗?还不赶紧请罪。”杨伯齐低斥一声。 杨伯齐这般一说,刘氏这才看向厅内主位的方向,不过仅一瞬,刘氏便立刻低下头去。 她虽未曾亲眼见过亲王殿下,可刚才她只看了一眼,便觉那人威严有加,周身都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刘氏支撑着身子对着平南亲王跪下,随即又磕了三个响头,随即道,“臣妇拜见亲王殿下,臣妇今日无意伤害亲王殿下,还望殿下恕罪,但臣妇今日之言句句属实,还望亲王殿下为臣妇主持公道。” 闻言,平南亲王只但笑不语,只看了一眼李锦道,“李相,你以为呢?” 一句话直接将话头抛给了李锦,他觉得刘氏所说不像有假,他倒想要看看,这样的状况下,李锦会如何做。 被问话的李锦看向李若初,只淡淡问道,“初儿,可有此事?” 简短的可有此事四个字,还真是直接又犀利。 这时,李若初只淡淡扫了一眼刘氏,回应道,“是,但又不是。” 李锦蹙了蹙眉,问李若初,“这是何意?” 不只李锦,在场的众人都有些不明白。 什么叫是,又不是,到底刘氏说得是不是真的呢,杨文显是不是真的是被李若初扔进池塘的? 李若初淡淡一笑,承认道,“的确是我将显表哥扔进池塘的,不过那只是我对他的小小惩戒,算不得谋杀。” 一听李若初居然当众承认了,众人看向李若初的眼神皆变了变。 李若灵当即就忍不住对着李若初指责道,“二舅母说的不错,大姐姐真是蛇蝎心肠,明明显表哥都已经成了残废,你还狠心将他丢进池塘,你这就是谋杀。” 李若灵口中轻飘飘的残废二字,听得刘氏心口一阵抽痛。 杨氏也看着李若初摇了摇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初儿,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怎么能这样做,再怎么说显儿他也是你的表哥啊,你……” 平南亲王看了一眼李若初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由越发觉得有趣,一度怀疑刚才留下来没走是正确的,不然就瞧不上今天的这出好戏了啊。 之前在寿宴上被李若初下了逐客令,秦时是打算就此离开的,可没成想杨老夫人却昏过去了,他便没急着离开。 此时,李锦却再次问道,“初儿,你刚才说你将你显表哥丢进池塘是对他的惩戒,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事实上,李锦已经猜测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除了他,还有众人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闻言,李若初只浅浅一笑,“想来显表哥因为之前的事情怀恨在心,所以今日找人对女儿下了迷药,好在女儿天生对迷药不敏感,故此才逃过一劫,如若不然,女儿这会儿怕是已经去会阎王了。” “迷药?”李锦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你胡说,你这是污蔑。”刘氏自然不允许李若初对她儿子有所诋毁,张牙舞爪的就要朝李若初这边冲来。 不过却是被一旁的两名婆子给按住了。 李若初只淡淡的看了一眼刘氏,她道,“初儿能理解二舅母的护子心切,但我今日所说句句属实,若非看在显表哥是宁昌侯府的血脉,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只将他与两名小厮同时丢进池塘。” 李若初这么一解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算是很清晰了。 杨文显因为之前旧事对李若初怀恨在心,所以今日借此机会报复,不想报复没成,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被人丢进池塘不说,结果被他母亲一知半解的误以为是李若初要谋杀她儿子,故此,才有了寿宴场上刘氏举刀胡乱冲撞一事。 “这不可能,显儿平日里都是坐着轮椅,他怎么可能会去害你……” 刘氏不相信李若初说的话,一个劲儿的摇头想要辩解,却发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只见李若初走到杨老侯爷跟前,微微欠身,随即缓缓说道,“外祖父,初儿与外祖父虽是第一次见面,可初儿却能感觉到外祖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之人,今日初儿便将话说清楚。” 杨老侯爷看着李若初,只眯了眯眸子,未曾应答。 “我李若初虽是在乡下长大,但也不是个任人欺辱的主。虽谈不上心地纯良,但绝对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对于显表哥被截肢一事,那是显表哥自己咎由自取,害人害己,我不认为这件事情与我有关。二舅母将这件事情怪责在我身上,我深感委屈,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也不会揪住这件事情不放手。但是,今日我将显表哥丢进池塘一事,实属小小惩戒。总之,由始至终,我问心无愧,还望外祖父明鉴。” 话音落,厅内便响起一阵掌声。 鼓掌的不是别人,正是一旁瞧热闹的平南亲王秦时。 “好一个问心无愧。”秦时起身,缓步走向李若初。 秦时便这般静静的盯着李若初看了一会儿,便又看向杨老侯爷,“本王觉得李大小姐说的甚有道理,没理由被人欺负了还不能还手,老侯爷,您说对吧?” 杨老侯爷只恭敬的回应道,“这原本是我侯府的家事,让亲王见笑了。” “老侯爷这话就见外了,怎么说李大小姐也是本王的皇嫂嫂,本王自然不能见着皇嫂嫂受委屈,不然待本王到了太子皇兄那边可就不好交待了。”秦时只一本正经的说道。 杨伯齐上前一步,朝平南亲王拱手道,“亲王殿下请放心,微臣之妻今日犯下此等大错,绝对不容包庇,微臣心意已决,今日便会休书一封,让这疯妇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闻言,众人一愣。 最惊愣的莫过于刘氏了,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刚才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她与夫君在一起这么多年,夫君可从未说出休妻这样的话。 杨氏劝道,“二哥哥,三思啊。”整个厅内,唯她一人相劝。 “是啊,请老爷三思。”一旁杨伯齐的小妾媚娘挺着肚子也跟着上前劝道。 杨伯齐皱了皱眉,低声道,“我意已决。” 这话一出,刘氏彻底心死,整个人无力的瘫软在地,她冷冷的低笑两声,抬眸看向杨伯齐,沙哑着嗓子问道,“老爷,您此话可当真?” 即便至此,刘氏仍然不愿意相信杨伯齐真的会休了她。 二人结为夫妇十几年来,吵闹不断,但杨伯齐从未说过会休妻这样的话。 杨伯齐紧皱眉头,转身不再看刘氏,只吩咐下人道,“来人,拿纸笔。” “杨伯齐,你敢。”刘氏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支撑着踉跄起身,一把狠狠揪了杨伯齐的衣襟,双目含泪,声音沙哑无声,“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 很快,便有下人拿来了纸笔,刘氏见状,奋力冲过去拦在杨伯齐身前,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杨伯齐,你不要逼我,否则,我便死给你看。” 杨伯齐深深看了一眼刘氏,终究狠了狠心,吩咐道,“来人,把夫人拉走。” 立刻便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上前将刘氏拉开,眼瞧着杨伯齐执笔,刘氏一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扎之间咬了抓住她的两个婆子的胳膊,奋力挣扎开来,拔足便朝一旁的柱子冲过去。 不好,刘氏要自尽。 见状,李若初眸子一眯,腰间的软鞭迅速飞出,不过顷刻间,便将寻死的刘氏拉了回来,且软鞭捆在她身上牢牢的,任她怎么胡乱挣扎都挣不开,一双眸子似要喷火一般瞪着李若初。 心里那个恨啊,心里那个不甘心啊,这个丫头是不是她的克星,处处与她为难不说,就连死也不让她死,这辈子若不能看着她死,她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李若初这小露身手,着实令在场的众人惊艳了一把。 李玄胤目不转睛的看着李若初,他若没看错,那条鞭子是他赠给大姐姐的,不想,大姐姐竟然随身带着。 杨老侯爷也看的一怔,没成想,这个丫头倒还有些本事。 二皇子是见过李若初的身手的,自然此番也就不那么惊讶了,不过瞧着李若初这使软鞭子的手法,眸子里尽显欣赏之意。 厅内的女眷们齐齐抚着胸口,显然被刚才的一幕吓得不轻。 李若灵死死的咬着嘴唇,心里头是极为的不服气,一个在乡下长大的丫头凭什么这么厉害。 看着李若初救下刘氏的这一幕,杨伯齐先是愣了一下,待回过神来才对李若初感谢道,“初儿,多亏了你了。” 紧接着,杨伯齐又对着下人吩咐道,“来人,将大夫人绑了,连同这封休书一并送回囿城。”说着,提笔继续手里的休书。 囿城是刘氏的娘家,刘氏其父是允南省的知府,囿城便是刘父管辖之地,官职从五品,而刘氏是刘家的嫡女。 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并不是杨伯齐想要见到的,的确是因为刘氏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下大错,如今竟惹上了平南亲王,他今日若不做此决定,他日整个侯府怕是都要因为刘氏受到牵连。 再者,杨伯齐也不怕因此得罪刘氏娘家,不论是从官阶还是地位,区区从五品的知府,他还没放在眼里。 看着杨伯齐下定决心的样子,刘氏心里痛极了,她怎么也想不通,她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何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出嫁的妇人遭休妻,被遣回娘家,往后的日子,她还有活路吗? 没有了,没有活路了,被休的妇人不仅会被娘家人看不起,还会遭人唾弃,连累整个家族。 毕竟,只有犯下大错的妇人才会被休。 眼下,刘氏的眼底终于流露出绝望,死又不能死,闹又不能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挥笔写休书。 心口一阵绞痛,喉间涌出一股腥咸。 噗 刘氏突然狂吐一口鲜血,紧接着便晕了过去。 见此情况,杨伯齐只皱了皱眉,暗暗将心一横,冲着下人吩咐道,“请个大夫瞧瞧,若无大碍,即日便启程前往囿城。” 杨氏暗暗叹息一声,看来,这回二哥哥是铁了心了。 站在角落里的媚娘,面上显现出一副难过的神情,但眼底中是隐藏不了的得意。 对于杨伯齐的选择,李若初只冷眼瞧着。 在李若初这里,没有什么同情不同情,也没有什么可怜不可怜,有的只是自作孽不可活。 刘氏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全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更何况,她早就警告过她,不要招惹她,否则她会让对方死得很惨。 刘氏被下人抬着回了原来的院子,厅内,一下子变得出奇的安静,众人也各怀心事。 刘氏的事情处理完毕了,平南亲王只淡淡的对着杨伯齐道,“杨将军到底是做大事的,要想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理解的极为通透。” “让王爷见笑了。”杨伯齐恭敬回应道。 众人皆知,平南亲王这番话,算是对侯府处理刘氏的态度满意了。 既然满意了,那么平南亲王便也不打算久留了,只跟在场的众人打了招呼,便要离开。 杨老侯爷要亲自相送,但二皇子只道,“让本王的皇嫂嫂送便可。” 秦时这话一出,李若初的嘴角狠狠的抽了几下,她还真不知道这平南亲王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处处与她针对。 难道就因为她是未来的太子妃? 即便心里极为不愿意,但既然平南亲王已经开口,李若初自然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去送平南亲王出去。 二人一同走出沁心园,途中遇到了杨伯贤。 此时,前院儿的宾客几乎都走了,杨伯贤这才抽出身来去看望老夫人。 对于杨伯贤,太子只与之随意寒暄几句,便叫了李若初继续往外走。 二人行至后花园时,秦时突然停下脚步,偏头看向李若初,似笑非笑问道,“看李大小姐的样子,似乎并不愿意理会本王啊。” 见对方停下脚步,李若初也只好停下脚步,只目视前方。 闻言,李若初嘴角抽了抽,但又不好得罪,只扯了扯嘴角笑着回应道,“王爷说笑了,小女子当真若不愿意理会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允许那人靠近我三尺距离的。” “哦?”秦时来了兴趣,双目扫了一眼二人的距离,“看来本王很荣幸,与李大小姐之间的距离只两尺有余。” 李若初也不看他,只回应道,“所以说是王爷误会了。” 秦时耸了耸肩,笑道,“说的倒是,其实本王只想提醒李大小姐,今日你可欠本王一个人情。” 话音落,李若初暗自翻了个白眼,她今日欠他什么人情了? “小女子愚钝,还请王爷明说。”李若初心知秦时指的是什么,但她就是故意装傻。 什么叫她欠他个人情,她有让他帮忙吗? 闻言,秦时微微一愣,感叹这女子装傻充愣的功夫一流,于是温声提醒道,“今日若非本王在场,侯府可未必会还李大小姐一个公道。” 事实上,秦时如此大费周章,又是偶遇,又是撑腰的,无非就是想要李若初真诚的亲口对他说声谢谢,也好博个好印象。 可李若初呢,偏偏不上道,纵然秦时主动提醒,她也能有本事装傻充愣。 。 第80章 世事无常 (2更) 听秦时这般一说,李若初猛的一拍脑门儿,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今日杨家二夫人若非胆大包天的险些伤了王爷,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地步,啧啧啧,哎呀,真是世事无常啊。”说着感叹的摇了摇头,一副极为惋惜的模样。 李若初这一番话,只差没让秦时当场吐血,合着他好心好意给这丫头撑腰,结果人家不领情不说,还直接给他扣了一顶不近人情的帽子。 啧啧啧啧,好一张利嘴,看来他还真是小瞧了这丫头了。 虽说确实是秦时给李若初撑了腰,但李若初的一番话也没说错,此番秦时真真是没吃着羊肉还惹了一身臊啊。 “那疯妇拿刀冲向李大小姐时,总归是本王出手相助的。”秦时心下有些不服输的味道,只好又道。 李若初偏头看向秦时,突然觉得对方简直就是个小屁孩儿,什么跟什么啊,做了一点儿好事儿就上赶着在人跟前邀功讨赏。 可偏偏她就不吃这一套。 李若初看着秦时突然就笑了,笑得眉眼弯弯,“不瞒王爷说,王爷今日出手相助,的确是出于好意,但若王爷不出手,那杨家二夫人也未必能伤得我半分,且我的处理方法会比王爷的处理方法要好。” 秦时自然不会想到李若初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觉得既有些生气,又有些新奇。 生气是因为李若初对于他的话没有一句肯定,处处让他吃瘪。 至于新奇,他只是从来未曾有过这般感觉,从小到大,除了父皇,所有人都对他百依百顺,他说一,他人绝不敢说二。 可是这丫头,却偏偏不按常理出牌,甚至也不怕得罪他。 难道她不知他与秦瑜注定是死对头?行事不收敛还这般招摇。 “哦?本王倒想要听听,若今日本王没有出手相助,李大小姐会如何处理?”秦时来了兴趣,不由问道。 却见李若初摆了摆手,“都过去了,多说无益,王爷这边请。”说着对着秦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自顾的走在了前面带路。 总不能一直陪这厮在后花园里闲聊,她可没那闲工夫。 秦时看了一眼李若初走上前的背影,不禁哑然失笑,看来在这女子跟前,他还真不大受欢迎。 瞧,这都迫不及待的要送他离开了。 李若初亲眼目送着平南亲王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再次进了侯府。 眼下,所有来拜寿的宾客都已经离开了,院子里,只有下人在洒扫整理。 沁心园内,老夫人还未醒转,侯府的主子下人一个个的面色都很沉重。 好好的一场寿宴,弄得今日这般家宅不宁。 老夫人昏迷不醒,大夫说,老夫人可能这辈子都得在榻上度过。 二房又是休妻,又是闹自杀,又是捆绑送回娘家的。 总之,今日是哪儿哪儿都不安生。 说不定不用过今晚,今日侯府发生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京城,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说起来,刘氏还有一个女儿,据说这两日要生产了,所以老夫人大寿,那边只差人送了礼来,夫妻小两口并没有过来。 不过,这也是老夫人应允过的,自然也不会有谁跟一个快生产的妇人见怪。 但今日发生了这些事情,杨伯齐倒庆幸他女儿没来,不然有刘氏这档子事,他女儿怕是也要跟着遭殃。 到了黄昏时分,见老夫人还未醒转,李锦只好跟杨老侯爷和两位哥哥拜了别,携了一家大小先行回相府了。 走前只说老夫人若有任何消息,定要派人通知她们。 一行人出了侯府,坐上了马车,缓缓朝相府驶去。 半道上,李若灵终于忍不住了,对着李若初就讥讽道,“大姐姐魅惑人的功夫真是好生厉害,不仅魅惑了太子殿下,就连平南亲王都都被大姐姐迷惑了。” 对于李若灵的讥讽,李若兰只象征性的拉了拉李若灵的胳膊,并未过多阻拦。 李若兰今日的心情也很不好,不仅因为外祖母卧病在床,更重要的是,她今日亲眼见着大姐姐崭露头角,又是吹的那什么瓷白小玩意儿引得众人鼓掌欢呼,还得了平南亲王得连连赞叹,又是在二舅母自杀时及时出手相救,可谓了出尽了风头。 而她李若兰,一向自诩清高的她今日竟然被大姐姐给比下去了,还当着平南亲王的面。 平南亲王还亲口承认大姐姐为皇嫂嫂,太子殿下是她的,该被平南亲王叫皇嫂嫂的那个人应当是她才对。 越是这样想着,李若兰的心里就越是不平衡,手里的一方丝帕已经被长长的指甲掐出了一个小孔。 李若兰的小动作尽数落入李若初的眼里,不过她未曾觉察一般只对着李若灵打趣道,“三妹妹这话说的大姐姐爱听,不妨告诉你,这女子会魅惑人也是一种本事,不若你也” 话说到此处,李若初连忙摆了摆手道,“哦,不行不行,你太小了,小鼻子小眼睛的五官都还没长开呢,就连这身材,哎呀呀,还是算了,不过二妹妹倒是可以试试。” 话锋一转,突然又将话题扯到李若兰身上,李若兰突然被李若初叫起,还未完全回神,只看着李若初一脸懵道,“大姐姐说什么?” 闻言,李若初只无所谓的摆摆手道,“也没什么,就是三妹妹羡慕我魅惑男人的本事,想要教她几招,不过我觉得她太小了,我便说二妹妹倒可以试试,比如对太子” 李若初口中一提到太子,李若兰就仿若被点着的炮竹一般,砰的一下炸开了,她气急败坏的指着李若初,“大姐姐,你胡说什么,我与太子殿下清清白白,岂可经你这般诋毁” 李若灵也被李若初说的是又羞又恼,可偏怼人的本事又不如李若初,只能恨恨的咬着嘴唇,生闷气。 不过此时,她有些介意的是,大姐姐刚才说过的话。 大姐姐刚才说她太小了,小鼻子小眼睛的五官都还没长开,还说她身材” 李若灵已经快十岁了,距离说亲年龄的确还小,但古代的女子都是早熟的,加之身边的嬷嬷也有经常教导,大姐姐那般说她,她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说她还没长大,男人不会看上的意思。 就因为想着这些,故此,这会儿才在生闷气呢。 李若初见李若兰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赞同,“二妹妹,不就是说个玩笑话,至于这般激动嘛,难不成你真的对那太子有意思?” “我没有。”李若兰下意识的就回了一句嘴。 她倾慕太子殿下是没错,可眼下她却不能说出来,只能放在心底,等待着某一日能够光明正大的跟太子在一起。 如今大姐姐才是太子的未来正妃,她这厢若说漏了嘴,只怕会成为大笑话。 李若初自然知道李若兰的小心思,那日,秦瑜送她回府,李若兰在府门口闹的那一出早已经传进了李若初的耳朵里。 当时她还想着,李若兰的言辞行为,自然之前与秦瑜见过面的,难道是秦瑜从前惹下的风流债? 当然,她知道这不可能,若秦瑜与李若兰相互倾心,大可娶李若兰便是,没必要大老远的将她从乡下接回来。 李若兰知道自己情绪有些激动了,她抬眸看向李若初,暗暗调整了下情绪,立刻又恢复了平日里和缓的情绪 她道,“大姐姐,你可知作为女子,名誉最为重要,你方才这般乱点鸳鸯谱,可是会害了妹妹我的清誉,但愿大姐姐往后莫要再说这种话了。” 李若灵斜着双眼看向窗外,似是自言自语,“自己狐媚就算了,还想要拉别人下水,真不要脸。” 李若初无意与这两姐妹瞎扯,只掀开了车帘看向窗外的景色。 马车旁随行的是李玄胤,李若初对于这个孩子还挺喜欢的,不似李若兰那两姐妹,这是个极为聪明且没有坏心眼儿的开朗少年,只让人瞧着便觉得是个愿意与之亲近的。 她就不明白了,同是一位母亲,怎么生下的孩子差别那么大呢。 马车旁边骑马的李玄胤已然觉察出有道视线在看着自己,他只唇角往上勾了勾,并未回过头去看。 自然,李玄胤是能猜到谁在背后看着自己,除了他那性格豪爽的大姐姐,还有谁会这般明目张胆的盯着他看。 今日在宁昌侯府,李玄胤算是见识到了这个大姐姐的厉害了。 原以为大姐姐可能会挨欺负,可他如今觉得,他这位大姐姐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回府这些日子总听两个妹妹在他跟前说他这个大姐姐的不是,说他这个大姐姐做事如何嚣张,如何不将母亲放在眼里,包括大姐姐第一日回府便给了李若灵一个耳光,大大小小的事情算起来可不止一箩筐。 之前,他总觉得是他这两个妹妹与大姐姐的性子合不来,所以不喜欢这位大姐姐,而他也乐意听两位妹妹说有关于大姐姐的事情。 只不过,他打心眼儿里觉得,他这个大姐姐并非像两位妹妹说的那般不堪,经过今日一些事情,李玄胤算是对这位大姐姐有了一些了解。 在李玄胤的世界,还从未有一个女子这般让他欣赏过。 虽自幼被送去囿城乡下,但那样恶劣的环境不仅没有轻易打垮她,反而使得她变得更加坚强。 尤其喜欢李若初那直爽,敢做敢当的性子。 按说像他外祖父那样的久经沙场的人,寻常人见了他那气势基本上自动就能矮一截,但他这个大姐姐不一样,不仅敢于直视他外祖母的目光,还能坦然的向大家承认显表哥就是被她扔进池塘的,且理直气壮的告诉大家她没有做错,她只不过在维护自己的权益。 多么潇洒的女子啊,有这样一位大姐姐,李玄胤的心里竟然滋生出一种自豪来。 这厢李锦与杨氏坐的马车里,车厢里一阵沉寂,杨氏垂着眸子,面色沉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李锦则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许是李锦觉察出杨氏的不安,于是温声劝道,“夫人莫要担忧,岳母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闻声,杨氏顿时心下微暖,抬眸看向李锦,却发现对方靠在车厢仍旧闭着双目,并未看她,不由心底涌出一阵失落。 “是妾身不好,吵到老爷了。”杨氏看着李锦,柔声说道。 闻言,李锦缓缓睁开双眼,索性起身坐在了杨氏的身边,长臂一伸,揽住杨氏的腰身,温声安慰道,“今日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即便你心里再难过自责,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不如放平心态,自己的心里也能好过一些。” “嗯。”杨氏只乖乖的应了一声,随即脑袋一歪,靠在了李锦的肩膀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杨氏总觉得李锦似乎比以往要待她亲近一些,自与李锦成亲这十几年来,就今日这般主动抱着她的次数,几乎屈指可数。 有了李锦的安慰,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杨氏的心里似乎真的好受了些。 只今日发生的这些事,她总认为李若初就是罪魁祸首。 若非她鲁莽将杨文显扔进池塘,杨文显就不会昏迷不醒,二嫂嫂就不会在寿宴上发作,那么她的母亲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会下半辈子都只能在塌上度过,好好的寿宴也不会弄得这般收场。 杨氏是怎么也想不通,李若初自幼就被送去乡下,在乡下生活了十几年,怎的就这般有能耐。 事实上,她也特地派人去了囿城探听了消息,传回来的消息只说李若初一直很乖顺,平日里过的也是跟庄子里其他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并未见她有何特别,性子也绝对不是那种张扬的,怎的那些人嘴里的李若初与她如今看到的这个李若初有着天壤之别呢。 据李若初所说,她在庄子上遇见了一位神秘姑姑,她身上的本事都是神仙姑姑教的,到底那位神仙姑姑是何人?又为何要教李若初识字练武,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谜团太多了,杨氏即便想要查也是有心无力,派去了好几波人,得到的消息是一模一样,这些基本的信息对她来说几乎是毫无价值。 更可恨的是,回回看到李若初那张与苗氏有分相像的脸,她就抑制不住的气怒。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那么爱李锦,为了挽留夫君的心,她已经对李若初够好了,可那李若初偏生就是个反骨,平日里不懂规矩,不将她这个嫡母放在眼里就算了,可她不仅不懂得回报,而且今日居然还连累到她的娘家,这让她怎么忍。 “夫人,你怎么了?”李锦觉察到杨氏有些微微颤抖的身子,不由轻声问道。 被李锦这么一叫,杨氏回神,顿时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不由心下一慌,只从李锦怀里回身,垂眸道,“也没什么,就是担心母亲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会的,”李锦看了一眼杨氏,只低低的应了一声,便又自顾自的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 一家人回到相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一进门便各回各院儿,临进门的时候,李若初走到李玄胤碰了一下对方的肩膀,笑眯眯的说了一句,“胤儿,你送的这软鞭我真的太喜欢了。” 闻声,李玄胤的身子微微一怔,随即偏头朝李若初露了个笑脸,“大姐姐喜欢便好。” 李若灵最是见不得自家哥哥与李若灵亲近了,见自家哥哥与李若初有说有笑,立刻就冲上去,一把拽着李玄胤就跑向一边,“哥哥,有个事情要跟你说。” 李玄胤被李若灵拉着往一边跑,李玄胤无奈失笑,随即微微用力,便将李若灵给拉停在原地,他好笑的李若灵问道,“怎么了?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一见李若灵那气鼓鼓到小脸蛋儿,李玄胤的心中便已猜测出李若灵的心思,只未曾说穿罢了。 但见李若灵小嘴一瘪,随即眼神朝李若初走远的方向看了一眼,撅着小嘴撒娇道,“哥哥,跟你说多少遍了,你离那小”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赶紧改了过来,“我是说你离大姐姐远一些,少跟她往来,她那个人” 闻言,李玄胤心道果然如此,他只笑看着李若灵,随即打趣道,“那我怎么瞧着今日在马车上你与大姐姐聊得挺欢?” “谁跟她聊得欢,我才不屑跟那种人说话。”李若灵抱着双臂,扭头看向一边。 “对了,哥哥我跟你说”待李若灵再次转过头却发现自己的哥哥早已走远了。 “哥哥啊,你等等我啊”李若灵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自家哥哥有没有听进去,她就是觉得自家哥哥是不是也被李若初给迷惑了,想了想,直接拔足追了过去。 李玄胤只没走远,便被李若灵一路追了过来,且逼着他保证别跟李若初往来。 李玄胤被李若灵缠的没办法,只好举着双手对李若灵保证,往后一定会少跟大姐姐往来。 。 第81章 媚娘之解语花(1更) 李玄胤说的是少往来,又不是不往来,但为了应付这难缠的妹妹,他也只好假装投降。 从前他也试着跟这两个妹妹讲道理,说什么一家人,要相互理解,相互帮助,团结一心,可谁知道两个妹妹压根儿就听不进去。 李若兰倒还好说,尤其是李若灵,每回一提起大姐姐,那态度就好像是跟大姐姐有深仇大恨一般,直将人贬的一文不值。 这两个妹妹他向来都很疼爱,几番说不听,便也懒得再说了,他知道说多了,不仅不会缓解两人与大姐姐的关系,而且可能还会变本加厉。 罢了,由着她们了,反正,大姐姐留在府上的日子也不多了。 赐婚圣旨已下,大约冬月下聘,大姐姐与太子殿下在明年春天就会大婚了。 一想到大姐姐很快就会嫁人,李玄胤的心中竟然陡生一丝失落感。 这种失落感或许是源自于担忧吧,担忧大姐姐往后在深宫里的日子会不会好过,太子殿下又会不会疼惜她,会不会理解她。 这厢,李若初已然回到了溯洄阁,还没进院儿,就狠狠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娘的,谁在骂我啊。”李若初立刻就爆了一句粗口。 听到李若初回来的动静,院里的一月和二月,还有陈嬷嬷几人立刻迎了出来 “大小姐,不是有人在骂您,是有人在惦记您呢。”二月嘴快的接了话。 “就是就是,谁敢骂大小姐。”一月也跟着附和道。 陈嬷嬷对着李若初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问道,“大小姐今日在侯府可还顺利?” 李若初知道陈嬷嬷是在问她今日在侯府有没有人为难她,有没有人欺负她,顿时心下微暖,只朝陈嬷嬷点了点头,“顺利,当然顺利了。” 跟在李若初身后的成欢和成喜二人听到李若初的话,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出声。 成喜心中暗自腹诽,顺利什么啊,若不是因为大小姐随身带了药馕,几人怕是会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话虽如此,成喜却知道,即便大小姐没有携带药囊,几人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因为从一开始危险接近几人的时候,她们便已经嗅到了危险的信号,自然会警惕。 若不是为了配合大小姐找出幕后之人,她们也不会任由着几个下人给绑了扔到杂物间。 陈嬷嬷见几人已经安然回府,又见李若初亲口这般说,到底是放下心来,没再多问。 几人进了小院儿,一月问李若初,“小姐,沐浴的水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要沐浴吗?” 二月在一旁插话道,“小姐,奴婢给您买了您最爱吃的零食,现在要吃吗?” 见状,李若初深深的看了一眼一月和二月两个丫头,随即伸手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郑重道,“甚得我心,先沐浴,然后再吃零食。” 一月和二月齐齐应道,“好勒。” 溯洄阁这厢因着李若初回府,整个院子里飘着欢声笑语。 可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欢喜的自然是李若初这个心大的了,那么忧愁的便是宁昌侯府了。 大约子夜时分,姚老夫人终于醒过来了。 这一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宁昌侯府,府内的大小主子一时都来到了沁心园。 当然,杨文显还没醒转,大夫说了,只是呛了水,不会危及生命,待睡一觉,第二日便能醒转。 还有刘氏,因着昏迷不醒,故此,将她送回娘家的事情会暂时缓一缓。 沁心园,姚老夫人的卧房里,或站或坐满满当当一屋子的人。 杨老侯爷坐在塌前,双目只看着塌上刚刚才醒转的老妻。 姚老夫人因为才醒,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只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望向屋里的人。 “母亲,您终于醒过来了,可把儿媳担心坏了。”说话的是赵氏,声音极为轻,声怕声音大了老夫人会听着刺耳似的,“您想要吃些什么吗?儿媳亲自去做。” 恭恭敬敬的态度让杨伯贤很是满意,尤其是看到老二家的刘氏干得那糟心事,瞬间觉得还是自家夫人看着最顺眼。 “母亲” “祖母” “祖母” 一时间,屋内轻唤老夫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姚老夫人看着屋内的人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口不能言,心里想说的话,嘴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姚老夫人心下急了,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不听使唤,只双手可以小幅度的动一动。 她这是怎么了? 姚老夫人越是着急,两手不停的捶打着床榻,而口中尽了全力也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杨老侯爷伸手按住姚老夫人的双手,只轻声道,“夫人,你感觉怎么样?身子有哪里不舒服?” “母亲,您怎么了?您倒是说说话啊。”杨伯贤看着姚老夫人面上痛苦的神情,急忙上前道。 杨伯齐看到母亲这般模样,不由得想起大夫的话,“难道母亲连话也说不出了?” “啊啊啊”姚老夫人一个劲儿的叫唤,可就是说不出一个字。 “来人,快去找大夫。”杨老侯爷低声吩咐道。 “去妙药堂请陈大夫。”赵氏对着下人补充道。 下人领命,此番也顾不得时辰,提着灯笼便出去了。 “祖母别着急,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杨子逸上前半跪在塌前,轻声安慰道。 杨子逸是杨伯贤的大儿子,不似他的外祖父与父亲,他走的是文路,自幼学业极好,年仅十五岁便中了举人,是杨伯贤夫妇的骄傲,平日里也很得老夫人的欢心。 经过了众人一番的劝慰,姚老夫人总算没有再闹了,只安安静静的躺着,杨子逸安慰过后,她也只微微点了点头。 表面虽平静了,可心底却是极为的不平静。 她一向吃斋念佛,平日里连一只小蚂蚁都不舍得踩死,怎的老天就不肯放过她,临到老还要折磨她。 之所以姚老夫人后半生日日吃斋念佛,为的就是希望下半生能够过得安慰一些,不要应了那所谓的报应。 之所以害怕报应是因为姚老夫人年轻的时候的确做了一些亏心的事情,而且还不止一两件,要不然谁能以为这个当家主母的位置是那么好坐的?今日的荣誉是那么容易唾手可得的? 老夫人一想到这些心里就堵得慌,心里一堵得慌,双手便又开始猛的捶着床榻。 杨老侯爷看到老妻这般模样,不由心里有些不好受。 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下人总算将陈大夫接了过来。 经陈大夫诊断,姚老夫人确实是因为怒火攻心导致肝郁气结,只说试着连续扎几日银针试试看看效果,具体能不能好,陈大夫并未保证。 既然陈大夫这般说,众人总觉得是多了一丝希望,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的。 更何况,陈大夫是众所周知的名医,他说试试,就一定有盼头。 陈大夫当下就给姚老夫人扎了几针,随即又开了方子,让侯府的下人跟着去取药,随后便由侯府的下人送回医馆。 不过子夜时分,离天亮还有好些时辰,总不能一家人都待在这里守着。 赵氏是侯府的长媳,自然而然的承担了今晚守夜侍疾的事情,老侯爷看着赵氏觉得很欣慰,只对着赵氏说辛苦了,而赵氏只说这是她这个做儿媳的应该做的。 姚老夫人就生了两个儿子杨伯贤和杨伯齐,而儿媳也就赵氏与刘氏二人,刘氏被休,如今还在房里昏迷不醒,自然是不能指望了,二房倒还有个小妾,不过人家怀着身孕呢,这个时候总是不好叫人守夜侍疾的。 大房也有两个小妾,此刻赵氏心里已然开始盘算着,今日她侍疾之后,明日便想个诸如染了风寒之类的借口,便由那两名小妾去。 至于她今日自告奋勇,也只是为了博个好名声,毕竟,怎么说她才是正经的嫡妻,第一日她便推脱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弄不好还会落个不孝的名声。 更何况,侍疾守夜也并不只她一人,她也就做做样子,要干什么接屎接尿的活儿有下人呢。 这厢,杨伯齐揽着媚娘进了卧房,但见媚娘一脸愧疚的模样,“齐郎,若非媚娘怀了身子,自然也是要去给老夫人守夜侍疾的。” 显然,刘氏被休,眼下作为杨伯齐唯一的女人,媚娘早将自己当作二房的正房了。 待她顺利为杨伯齐生下儿子,还担心杨伯齐不给她扶正? 再想一想刘氏,唉,还真是个傻得可怜的女人,她不过略施小计,便轻易将她给挤下去了。 事实上,刘氏母子如今落得这般,其中一大半可都是这名叫媚娘的女子的功劳。 自打媚娘进了门,她日日都在想法子怎么彻底的扳倒家中的嫡母。 她早就盘算过了,杨伯齐只刘氏一位妻子,在她之前,可一位妾室都没有过。 加上杨伯齐与刘氏也只杨文显一个儿子,媚娘猜测刘氏一定不能生了,否则怎么会只一个儿子。 最关键的是,唯一的儿子还成了个废人。 媚娘想着,果真是连老天都在帮她。 是以,趁着刘氏被禁足的几个月,媚娘时常接近杨文显,在杨文显跟前哭诉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若不是他父亲醉酒,她也是个清白的姑娘,又说往后都是一家人,让杨文显卸下心中的防备,随即趁机探听有用的信息。 得知杨文显极度憎恶李相家的大小姐,她便佯装无意提起老夫人的寿辰,李大小姐定然回来拜寿。 又经过间接挑唆,才有了那日杨文显用迷药去伤李若初一事。 这般阴损的招儿,自然不是杨文显这傻孩子想出来的,而是媚娘提示的。 媚娘见挑唆成功,又假意劝说杨文显可不要做傻事,万一出了大事儿可不好收拾。 最可笑的是杨文显还跟媚娘保证,这件事情跟媚娘没有任何关系,就算出了事情也由他一人扛着。 原本媚娘只是想着让杨文显做下错事,她再提出点儿有用的线索告诉刘氏,刘氏必然也会因为想要护着儿子做下一些错事,届时,她便可以一举拿下这对傻呼呼的母子。 没成想,事情并没有按照她的计划进行,李家大小姐没受丁点儿伤害不说,倒是杨文显自个儿落得个昏迷不醒的下场。 还有刘氏居然傻到在老夫人的寿宴上举刀伤人,偏还倒霉催的遇上了二皇子,真真是老天都在帮她啊。 可不,这下好了,刘氏终于被休了,而媚娘如今可是杨伯齐唯一的女人,还怀着身孕,待她生下儿子,侯府二房的嫡妻还不是她的囊中之物? 媚娘的如意算盘打的那叫一个响,不过,这些杨伯齐可不清楚。 杨伯齐是一个武将,对于女人心里的这些个小九九,他自然不会懂,也懒得去想,他如今盼的是他的媚娘能早日给他生个大胖小子,这样,他杨伯齐便不用担心没有后了。 杨伯齐看向媚娘,看在他眼里的是媚娘一脸的愧疚,因为自己有了身孕而不能在母亲跟前尽孝的愧疚,他只揽了媚娘的腰身安慰道,“你有这份儿便足够了,如今你有孕在身,就是母亲也不会与你见怪的。” 媚娘嗯了一声,双臂环着杨伯齐的脖颈软声道,“齐郎,你待媚娘真好,此生能跟了齐郎真是媚娘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媚娘这番话一说,杨伯齐一颗心顿时就软了下来,比起刘氏那个臭脾气,媚娘简直就是他的解语花。 若非媚娘怀着身孕,杨伯齐真有心与之缠/绵一番。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若初这边的溯洄阁,所有人皆是一夜好眠。 因着李若初夜里睡得好,故此精神也是极好,翌日天色才蒙蒙亮,李若初便开始在院子里练功了。 自从李若初在薛洋手里没讨着好,李若初便下定决心,要提高自身的武艺,不能每次与人交手,都让别人占便宜。 待李若初练完,太阳初升,金色的光芒刚好覆盖了整个溯洄阁,远远的望去,只觉整个院子都金灿灿的,格外耀眼。 二月早就备好了沐浴的热水,只要大小姐晨起练功,这沐浴的热水那是必不可少的。 原本成欢和成喜二人还没来的时候,夜里值守就一月和二月两人轮流着当值,自打成欢和成喜二人来了之后,便又调整了守夜的人手,一月和成欢一班,二月和成喜一班,四人分两组轮流值守。 昨儿夜里是二月和成喜值守的,所以晨起伺候洗漱更衣的事情自然落到了成喜的身上。 李若初收起软鞭,又用热水沐浴,换了一身清爽的衣裙,这才慢悠悠的坐在房里吃着早饭。 自打秦瑜送来了御用的厨子,李若初的伙食那是日日不重样,荤素搭配,营养丰富,眼瞧着不过两三个月的功夫,李若初仿若换了一个模样。 从前在巫山寨的时候,虽然顿顿有肉吃,但毕竟调料有限,做出来的饭菜也少了些滋味儿,再加上在寨子里成日风吹日晒的,虽皮肤还算白皙,但整个人活脱脱一个假小子模样,又高又瘦的。 如今这换上裙装,梳着女子发式,再加上这几个月的调养,身姿也比从前丰盈了些,不似从前的干瘪之态。 就连每日与她在一起的一月和二月二人每日都忍不住夸赞一番,说自家大小姐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李若初刚用完早膳,成欢便给她递过来一个消息,说是昨儿夜里,柳先生已经被秦瑜秘密接进宫里了。 成欢和成喜平日里虽然跟李若初如影随形,但二人与秦瑜那边的消息是随时互通的。 闻言,李若初只点了点头,心里只盼望着此番柳先生能帮到皇上。 确切的说,她不是希望柳先生帮皇上,她希望的是柳先生能帮秦瑜,而在这种关键时刻能救了皇帝便等于是帮了秦瑜。 不过如今她能确信的是,秦瑜并非像传言中说的不受皇帝恩宠,否则皇帝中毒这样重要的事情皇帝也不会交由秦瑜来查,这样的重任交给秦瑜那是对其莫大的信任。 那么,所谓的太子不招皇帝待见也不过是表象罢了。 用完早膳,李若初又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去京郊的庄子看看。 算算时间,酱油出缸还差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待酱油出缸,再全部卖出去,庄子里的酱油作坊便有了第一笔收入。 李若初向来是个行动派,想到这儿,李若初只跟一月说了按照老办法,她带着成欢和成喜出去溜达一圈,一月和二月在家里掩护,照旧一个在屋里装睡,一个在外面掩护。 而一月和二月对于做这样的事情显然已经轻车熟路,再加之这么多次了,就没被发现过一回,于是二人就更没有什么心理包袱了。 老规矩,出门之前李若初与成欢和成喜二人皆换了男装,到了街头又一人牵了匹马,一路直奔京郊的庄子。 庄子的守卫一见到李若初几人,立马乐呵呵的打了招呼,一人拔腿就往里头去汇报。 。 第82章 青衫老头罗子义(2更) 虽说弟兄们已经远离巫山寨,可在这京郊的庄子里,很多地方还保留着从前巫山寨的作风。 整个庄子里分几个方位安排了守卫轮流值守,还有四处巡逻的,除了这些,胡大勇还做了同巫山寨一般几级防备,以防有不法者轻易入侵。 所以,别瞧这庄子看上去简单,但实际上严实的跟铁桶似的,没有命令,谁也别想轻易进这庄子。 对于胡大勇的这个做法,李若初是持赞同态度的,毕竟,除了赚钱,保证大家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换成李若初从前常说的一句话,生命安全是革命的本钱,你没了命,再多的钱死了也带不进棺材。 对于此,胡大勇是很信奉李若初说过的这条真理的。 与成欢和成喜二人一路沿着蜿蜒小道往里走,也没去大家住的大院儿,而是直接朝酱油作坊走去。 酱油作坊就在庄子里一片日光充足的空地上,将从前的菜地翻新了,直接铺上青石砖,晾晒场地和存储场地,还有包装场地都一一隔开,四周只再简单的整修一下即可。 今日的阳光极好,所有的酱曲已经全部拿出来露天晾晒,几十个大缸整齐的排列着,场面好不壮观。 晾晒场上,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两名少女正在拿着小本子记着什么,李若初眯着双眼朝那二人仔细望了望。 两名少女穿蓝衣裳的是芍药,还有一个穿紫衣裳的似乎有些眼熟。 成欢在一旁提醒道,“那名穿紫色衣裳的是罗裳姑娘。” 听成欢这般一提醒,李若初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她啊。 那名紫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前几个月李若初在京中街市所救的女子,当时还有个青衫老头,她想起来了。 这两个月她也来了几回,不过也没瞧见她,只听蝶儿说过那个新来的姐姐病了,不然就是出去了,总之,自打她救了人,她还是第一回瞧见她。 不提起,李若初差点儿忘了还有这么号人。 是芍药先看见的李若初几个,拉了那名紫衣女子小跑着过来。 “寨主。”芍药笑眯眯的打着招呼,说着又拉了罗裳的手,介绍道,“这是咱们的寨主,之前跟你说过的。” 罗裳自然是记得李若初的,她只朝李若初微微欠了欠身,随即礼貌的轻唤道,“寨主好。” 李若初看着眼前的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女子与芍药一样,穿的都是粗布衣裳,且还是阔腿裤装,颜色不够鲜艳,却足以接地气,与芍药二人往那儿一站,活像两个农家姑娘。 虽说穿戴并不讲究,可两个姑娘脸蛋漂亮啊,二人往那儿一站绝对回头率极高。 打量的差不多了,李若初出声问道,“你叫罗裳?” 罗裳微微点头,“是。” 李若初又看向罗裳手中的册子问道,“你识字?” “是。”罗裳再次点头。 芍药看着罗裳紧张的样子,拉了一把罗裳的胳膊道,“罗裳,我们寨主人很好的,你不用这么拘束。” 李若初与成欢和成喜交换了个眼神,挑了挑眉,意思是问,怎么?我男装的样子看起来很凶? 成欢和成喜二人望了望天,选择避开这个问题。 “你爹呢,身体可好?”李若初又问,不过声音较之前柔了几分。 罗裳只垂首道,“承蒙寨主相救,又蒙柳大夫医治,我爹现在已经好多了。” 对于李若初这个女寨主,罗裳打心眼儿里是感激的,不过总是本着敬畏的心态,可不敢跟芍药一般在李若初跟前嘻嘻哈哈的。 瞧着罗裳的言行举止,李若初只若有所思的盯着罗裳看了一会儿,没再多说什么,只从芍药和罗裳二人手里接过册子翻了翻,很满意这俩丫头的做事态度。 李若初亲自查看了酱曲,又与芍药和罗裳二人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作坊这边。 几人一道朝大院儿走过去,远远的就瞧见胡大勇迎了过来。 胡大勇一身青衣短打,气喘吁吁的朝这边一路小跑着过来,咧着嘴笑开了,“若初,怎么样,都四处瞧过了吗?看看我把这里打理的怎么样?” 李若初看着胡大勇那一脸求表扬的神情,不由伸手拍了拍胡大勇的肩膀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不错不错,非常有前途。” “那是。”得到夸赞的胡大勇自豪的扬了扬下巴,眼神一瞥便朝李若初身后的成欢和成喜看去。 成喜猛的一记朝胡大勇瞪了一眼,将胡大勇吓了一大跳,脖子下意识的就往后缩。 “小样儿,还挺凶。”胡大勇撇撇嘴,斜眼看着成喜道。 成喜自是一记白眼飞过去,随即不再搭理他。 “到大院儿去坐吧,让罗裳给沏壶好茶,嘿,你别说,罗裳沏茶的手艺好着呢。”胡大勇说着看了一眼罗裳,而罗裳只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垂着双目,唇角微微上扬,挂着礼貌性的微笑。 李若初余光只扫了一眼罗裳,并未再说什么,只随着胡大勇朝大院那边走去。 庄子上只有一座大院子,其他的房子不少,从前都是给庄子上干活的人住的,如今改造之后变成了挨在一起的单间,两人一间,长长的两排,一共有好几十个单间。 相比从前在巫山寨的时候很多人挤在一个大屋,如今的环境简直好太多。 大院儿里边儿的厢房给女眷们住,外院儿用来商讨事情,或者招待客人。 到了外院儿,选了一个凉亭的位置坐下。 罗裳沏了热茶端来,芍药也端来了点心,紧接着两个女孩儿便退下了。 亭子里,只剩下里若初与胡大勇二人。 “怎么样,我这坊主当的可还行?”胡大勇再一次得瑟了起来,至少他认为,他将整个庄子打理的妥妥当当。 “行行行,别贫嘴了,功劳全让你一人揽了。”李若初无语的摆了摆手,没好气的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儿。 被李若初这般一说,胡大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着李若初嘿嘿直笑。 “对了,那罗家父女二人平日里你可有观察过?”李若初正了正色,突然问道。 见李若初一本正经,胡大勇也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只点了点头道,“嗯,从那罗家父女二人进咱这庄子第一日起,我便让人留心了。” 李若初挑了挑眉,仔细的听着胡大勇的话。 胡大勇道,“总的来说,那父女二人倒还好,至少看着不像个坏人,罗家姑娘罗裳就是性子柔了些,跟芍药较为聊得来,毕竟俩姑娘年龄相仿,只是那罗家老头儿” “那罗家老头当如何?”李若初追问道。 胡大勇皱了皱眉道,“我让人盯着他呢,这么几个月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就是性子古怪了些。” 闻言,李若初来了兴趣,挑眉问道,“怎的怪了?” 胡大勇道,“就是不爱说话,也不理人,总之一点儿不合群。” 李若初细细听着胡大勇的话,单手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敢肯定,这对罗氏父女一定不是寻常百姓人家,至少二人身上一定有故事。 李若初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茶,不由一愣,再看看杯中的茶叶,不过是寻常的茶叶,多喝两口便觉唇齿留香。 “怎么样?茶不错吧。”胡大勇说着也端了茶盏喝了一大口茶,放下茶盏又道,“别看罗裳年龄小,懂得可多了,也很讲究,就连每日冲茶的水她都要拉着芍药跑去山边接那山涧清泉。” 李若初摸着下巴想了想,又问胡大勇,“那罗老头儿呢?” 胡大勇下巴朝外面指了指,一脸嫌弃,“大约在河边吧,每天都在那儿发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傻子。” 便是因为这对父女是李若初从恶霸手里救回来的,胡大勇也只想着这老头大概是受了刺激,否则也不会整日呆愣着。 话音刚落,李若初便撩了袍角,纵身一跃,翻过凉亭的栏杆,大跨步走出院子,直奔河边而去。 到了河边,李若初沿着河岸找了一圈儿,终于在河边的一颗大树下看到了一个落寞的身影。 之所以说落寞,是因为老头本就黑黑的瘦瘦的,再加之那呆滞的眼神望着远方那一幕,着实像一个孤独的老人做派。 “老头儿?你很喜欢这里的风景?”李若初也不客气,直接抱着双臂朝罗老头的方向走去。 罗老头听到动静,循声望去,阳光下,一位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缓缓朝他走来。 上回李若初路见不平拔刀助,李若初出现的时候,罗老头已经昏过去了,故此,并不识得李若初。 “您是?”罗老头心中隐约有所猜测,但却不敢全然断定。 李若初行旨罗老头跟前,只淡淡一笑,“我是这庄子的主人。” 听李若初这般一说,罗老头便确信了心中的猜测,连忙起身,对着李若初拱手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无能,此生无以为报,甚是惭愧。” 李若初也不回应罗老头的话,只直接道,“老头儿,你不是京城人士对吧,而且我总觉得你不是寻常百姓人家,你说我猜的对吗?” 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奔入主题。 李若初左一句老头右一句老头,罗老头只无声的扯了扯嘴角,一双略显浑浊的眸子里是满满的凄凉。 沉默良久,只听罗老头道,“姑娘说的不错,在下的确并非京城人士,在下实为济州人士。” “为何远道而来”李若初问。 只见罗老头苦涩的笑了笑,“来京城申冤,为我父亲讨回公道。” 闻言,李若初皱了皱眉,果然,罗老头的身份并不简单,只是没成想他的身上还背着官司。 李若初并没说话,只安静的听着罗老头缓缓道来,“姑娘叫我老头儿,实则在下今岁还未至不惑之年。” 闻言,李若初惊讶的瞪着双眼看向罗老头,这老头看上去有六十了吧,未至不惑之年?那便是四十岁都不到,可再看看罗老头的脸,哪里像是三十多岁的男子。 “恕我冒昧,想来罗大叔一定经历了很多事吧。”李若初歉意的看了看对方,当下便改了口。 罗老头只轻轻摇了摇头,双目看向远方,将他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李若初。 罗老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竟然在一个小姑娘跟前说起了过往,且说出来之后,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罗老头名叫罗子义,乃淮北省济州人士,其父是翰林出身,曾在济州做知县,后因有一年牵扯进了一桩科举作弊的案子,后惊动了皇帝,且被皇帝判了斩监侯。 斩监侯不同与斩立决,对于重刑犯,由刑部审批,然后就地正法。 而斩监侯相当于现代刑法的死缓,判斩监侯后会暂缓执行,会等到第二年的秋天交由三司会审,最后的生杀决定权在皇帝手中,说白了便是皇帝高兴哪一天砍你头便哪一天砍你头。 而罗老头呢,哦,不,罗子义原来也是个秀才出身,因为受到父亲的牵连,所以也被剥夺了秀才的封号,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而罗家为了申冤救人,四处打点,这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老母亲病亡,其妻难产,胎死腹中,最后家中只剩他与小女儿罗裳。 这么些年,罗子义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为何为官清廉的人却惨遭入狱,那些个贪官污吏却能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继续为非作歹,欺压百姓。 从前的罗子义也想着通过科考之路一展抱负,年纪轻轻便中了秀才,可偏老天不长眼,因为罗子义的父亲被牵连进一桩科举作弊的案子,父亲下狱之后,初得消息的罗子义很愤恨父亲为何会做出这样傻事。 可当他好不容易买通了狱卒亲眼见到自己的父亲被人屈打成招,不成人形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他父亲压根儿不过是个背黑锅的,真正的幕后黑手其实另有其人。 于是罗子义下定了决心要为父亲讨回公道,这些年来他不知道敲了多少鸣冤鼓,每每上堂之前总是先挨一顿板子,那些所谓的父母官才开始听你讲述冤情,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案子要么被人拖延处理,要么就说他告假状,完了还得再挨一顿板子。 尽管这样,罗子义始终没有放弃,县衙不行告府衙,府衙不行就再往上,再不济他便去那皇城脚下敲登闻鼓,总有一日他会为他父亲讨回公道。 事实上,在为父鸣冤的路上困难重重,不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老母亲也因抑郁成疾最终撒手人寰,就连他的妻子也曾劝过他这件事情就算了,她只想好好的过日子,看着妻子日渐变大的肚子,罗子义曾想过放弃,可终究天不如人愿,妻子难产,母子双双离世。 这件事情让罗子义一蹶不振,直到在旧宅看到父亲的书信,罗子义才算彻底醒悟。 原来父亲因为无甚背景,长期被欺压被逼迫,甚至被人以家人的安危要挟做了许多有违良心的事情,父亲内心不安且不愿长期被人摆布,也因此才有了后面被冤入狱之事。 书信中,父亲记录了他所见的冤假错案,记录了威胁他的人的名单,还有一些少的可怜的证据,罗子义猜测父亲只是想要保护家人才收集这些证据以求自保,不料,事与愿违,还是被人算计了。 看到自己的女儿不辞辛苦的照顾他,罗子义的心软了下来,他不想自己的女儿沦为罪臣之后,所以他下定决心继续走向为父讨公道的路。 父女二人皆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人,为了生存下去,只好走向了卖艺的这条路。 才在京城落下脚,卖艺第一日,便遇到了京城的无赖,不过好在遇到了李若初。 得知罗子义的事情之后,李若初心里其实还挺佩服这样的人。 因为一个信仰,一直在坚持着,从未放弃。 “姑娘是否觉得在下很傻。”罗子义自嘲的笑了笑,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李若初摇了摇头,“不会,不仅不觉得您傻,还很敬佩你的勇气,坚持下去,一定会有希望的。” 直觉告诉李若初,罗子义并没有说谎,除了身心所负的的压力,他还差一份希望。 而这份希望,李若初愿意出手相助。 大概是罗子义并未想到李若初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看向李若初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诧异。 李若初起身,双目看向波光粼粼的河面,淡淡的说道,“罗大叔,你可愿留在庄子上?” 闻言,罗子义并未回应,只双目怔怔的看着远方,似乎心中有所思量。 为父鸣冤鼓的确是罗子义来到京城的目的,但他从来都明白这是一场持久战,可如今连活下来都很困难,更别提打持久战了。 只听李若初朗声道,“我的庄子上从来不养闲人,要想有所收获,必须得有付出,一个人只要坚持努力,到最后总能有所获得,总能翻身的,对吧,罗大叔。” 平平静静的一番话似乎一语点醒梦中人,罗子义心中突然豁然开朗,他起身,朝李若初拱手恭敬道,“多谢姑娘提点,在下想通了,多谢姑娘收留,在下愿意留在庄子上,一心为姑娘所用。” 。 第83章 光明正大的包庇(1更) 李若初闻言,唇角微微上扬,似乎对罗子义的心态变化有所欣慰。 视线里,罗子义缓步走向河边,随即扑通一声,迎面扑向水面,河岸上瞬间水花四溅。 耀眼的阳光下,李若初看到那个清清瘦瘦的人影,心下安慰,总算能在那人身上看到了重新振作的影子,也不枉费她救人一场。 不待罗子义上岸,李若初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自河边离开,李若初也没在庄子上逗留多久,只跟吴婶子几个说了会儿话便喊了成欢和成喜回府去了。 对于在罗子义这件事情上来说,李若初并不是个好多管闲事的,也未曾想做个圣母,更没有帮人帮到底的心思,只纯粹是觉得罗家父女二人可怜,本着暂且收留的态度让二人留下。 李若初的意思是,让他们父女二人先在庄子上干一阵,如果人还老实便可以继续留下来,如若身在曹营心在汉,或者有牵连庄子的潜在危险,那么不好意思,好走不送。 从来,在来往庄子的路上,李若初一向都极为小心,即便被人跟踪,她也总能想办法将人甩掉。 与往常一样,李若初回府不走前门,直接翻墙回的溯洄阁。 刚回到溯洄阁,二月便捂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小姐,今天好险,差点儿被人发现了。” “谁这么嫌命长。” 李若初接过二月端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新鲜的茶叶泡出的茶令人口齿生香。 一月道,“是二小姐,说什么闲来无事找小姐说说话,二月说您在屋里休息,大小姐偏要进去叫人,二月不让进,还差点儿带人往里闯,吓得奴婢在里屋一身衣裳全都湿透了。” “那她有没有说找我做什么?”李若初漫不经心的问着话,人已经在廊下的太师椅上躺下。 一月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大小姐,二小姐送来了点心,据说是自己亲手做的,奴婢放屋里了,要不要拿出来给您尝尝?” 听李若兰亲手做了点心,还亲自送过来,李若初不禁来了兴趣,“送了点心呀,拿过来瞧瞧。” 一月闻言便往里屋去端点心,二月却靠过来,压低了声音不赞同道,小姐,这点心您还是别吃,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二月的一颗心早已向着自家小姐了,从最初的不看好,到如今的真心相待,就是二月自己,也不知道心态是何时发生的变化。 见二月一脸认真的模样,李若初忍不住打趣道,“那么谁是黄鼠狼,谁是鸡?” “当然是……”二月说着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儿,立刻捂了嘴,撅着小嘴不满道,“小姐,您知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您尽喜欢拿奴婢寻开心。” 一旁的成欢和成喜不由轻笑出声,二人的肩膀因着憋笑一抖一抖的,显然忍的极为辛苦。 几人说笑间,一月已经从屋里将点心端出来放在廊下的镂刻小圆桌上。 椭圆形的盘子中搁置着五块精美的糕点,糕点的样式的确很精美,桃红色的糕体晶莹剔透,桃花外观的造型很养眼,尤其花朵中央的嫩黄色细细的花蕊极其逼真。 若这点心真是李若兰亲手做的,李若初还真想夸夸这手艺。 “二小姐说这叫桃花糕。”二月插了一句嘴。 桃花糕,李若初柳眉微微一挑,如今都已经入秋了,哪里有人会在这样的季节做桃花糕啊,她这个妹妹还真是挺特别的。 李若初伸手捏了一块儿桃花糕,随即放在鼻端闻了闻,果然糕点散发着淡淡的桃花香,只一瞬,李若初的眉心便轻轻蹙起,她无声勾起了唇角。 还真应了二月的话,黄鼠狼给鸡百年,没安好心。 就在刚刚,她还在想,李若兰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既亲手做糕点,又亲自送来,果然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不错,这桃花糕的确有问题,里面添加了一味能使人皮肤起红疹的药材,这种药材市面上很普遍的,李若初还真想不通像李若兰这样的聪明人怎么会用如此拙劣的手段,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小姐,糕点是否有问题?”一旁的成欢已然觉察出李若初的神色不对劲,不由轻声问道。 对于成欢的疑问,李若初并没隐瞒,只微微点了点头。 闻言,一旁的一月和二月顿时吓得一身冷汗,只怔愣的的看着桌上的糕点不敢相信。 二月气愤的直跺婢就说二小姐今日怎的这般好心,又是亲自做糕点,又是亲自相送的,简直太异常了。” 一月从桌上端起糕点仔细看了看,问李若初,“怎么办,小姐,这件事情要不要请老爷做主。” 依着一月的想法,二小姐是大夫人的亲生女儿,这件事情若告诉大夫人,大夫人指定会包庇二小姐,说不定还反咬一口,说是大小姐故意陷害二小姐也说不定,还不如直接求老爷做主。 成欢和成喜没说什么,只齐齐望着李若初,等待小姐的决定。 李若初摸着下巴想了想,“不如让父亲也尝尝二妹妹亲手做的点心。” 闻言,众人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没听错吧,大小姐要将这有问题的糕点给老爷吃?要是出了问题可如何是好。 成欢和成喜交换了一个眼神,对于自家小姐的做法一致赞同。 二月不赞同道,“大小姐,这有问题的糕点送去老爷那边不太好吧,万一引起什么误会可如何是好。” 一月咬了咬唇,小声的问李若初,“小姐,这糕点吃了会有什么反应?应该不会致命吧?” 其实,一月是觉得,既然自家小姐会想到将糕点送到老爷那边,那想来这糕点应该不至于能吃死人,不然小姐也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所以便好奇的问一问。 李若初看了一眼一月,给了一月一个聪明的眼神,“一月猜的不错,这点心吃不死人,就是会让人身上起些疹子,这些疹子会让人皮肤奇痒,若经指甲挠了之后,极其容易留下疤痕,且治愈的周期很长。” 听李若初这么一解释,几人也算听懂了一些,只是还不明白自家小姐究竟打算怎么做。 至于具体会怎么做,李若初打算先卖个关子,只对几人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黄昏时分,天边的晚霞烧红了半边天,映红了池塘的水,染红了提着食盒的姑娘的面颊。 李若初提着食盒在成欢和成喜的陪同下漫步朝书房那边走去。 同往日一样,李若初几人到了书房外面之后,由外面的守卫向里面通报,得到了里面人的应允李若初才得以进去,而成欢和成喜便只能在外面等着。 李若初提着食盒穿过小片的竹林,到了书房门口,礼貌的敲了敲的门,得到李锦的应允才走进去。 每回进李锦的书房,李若初总忍不住朝外间的墙面上的那副挂画看去,画上那与她有着七八分相似的五官的女子却勾不起任何与她之间的回忆,就连在梦里,也从未出现过她的身影。 那时她还太小,想来不记得也是正常的,她只是有些好奇,这女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让李锦牵挂这么些年。 她清晰的记得,她两次见到李锦提起她娘时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落寞,直觉告诉她,李锦对她娘是有感情的。 之前在巫山寨的时候,芳儿姐姐提示她,原主生母有可能是死于非命时,李若初只觉得若真的是死于非命,也只可能是大宅院儿里后宅的那些阴私手段。 当然,她当初会这样觉得,只是因为她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决定要回相府后,回程途中听陈嬷嬷讲了府里的一些事情,李若初才将整件事情连起来想了想。 与在巫山寨时所想象的不同,她的父亲李锦是个极为痴情的男子,从前原主生母在世的时候,二人感情一直很好,不说纳妾,就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后来原主生母急病离开人世之后,据说李锦伤心了很久,差不多隔了半年才娶了杨氏进门,次年便为李锦生下了长子李玄胤。 照这样说来,在原主生母去世之前,是从未与杨氏打过交道的,且去世之前府里也不存在所谓的妻妾争宠,所以,之前在巫山寨时的猜测并不成立。 基于这些,李若初甚至猜测,原主的生母可能就是因为急病而亡的。 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的梦魇又怎样解释,为何会反复重复同一个梦境,又为何每每在那个梦境出现时她心口出现抽痛感,而且每一次的感觉都那么的强烈。 画上的女子眉眼弯弯,嘴角微微上扬着,李若初就静静的盯着画像一直看,似乎想要从画中找到她想要找到的答案。 “来了,怎么不进来。” 直到李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李锦的声音很温和,一如平日里作为一个慈父的状态。 李若初回身看向李锦,但见李锦的眸光淡淡,即便细看却也看不出半丝异样。 李锦在她跟前所表现出来的都是一派假象,李若初的只觉从未变过,甚至很坚定的这样认为。 拉回思绪,李若初朝李锦举了举手中的食盒,笑得眉眼弯弯,一如她身后画中的女子,“女儿来送桃花糕。” “在外面买的?”李锦看了一眼李若初手中的食盒,淡笑问道。 闻言,李若初举着食盒的双手微微僵在半空,嘴角也不由抽了抽。 “父亲真是好兴致,居然还留意女儿的行踪,只是父亲,您留意女儿的行踪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对于李锦的话,李若初不答反问。 今日偷溜出门李若初的确发现被人跟踪,不过后面被她们几个巧妙的甩掉了,当时还想着是谁这么无聊要跟踪她呢,这下清楚了,原来是他的这位好父亲。 闻言,李锦只淡淡的笑了笑,依旧是那副慈父脸,“近来这京中有些不太平,你独自出去,为父不放心。” “是女儿不孝,让父亲操心了。“李若初微微垂首,语气平和,态度也很恭敬。 纵然李若初敢于直视李锦的双眸,可她总也看不透那双眸子的深处究竟隐藏了什么。 李锦点了点头,“你明白为父的苦心便好。”说罢转身朝一旁的镂刻红漆木椅走去。 待坐下,李若初便将手中的食盒放置在李锦身边的方形茶几上,随即又将食盒的盖子打开。 “这叫桃花糕,是二妹妹亲手做了又亲自送去给女儿尝尝鲜的,女儿心中念着父亲,特地拿来与父亲一道品尝,这般可好?”李若初说着便已经将桃花糕从食盒中取出,很自然的将一整碟糕点递向李锦的跟前。 李若初心想着,这么好的东西她怎好一人独享,父亲这般关心她,她也得关心关心父亲才是。 “初儿有心了。”李锦对着李若初淡淡笑了笑,只道,“先放下吧,为父暂且吃不下。” 闻言,李若初挑了挑眉,不吃啊,那岂不是白费了李若兰的一番心思。 眸光一转,李若兰朝李锦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正好,女儿暂且也吃不下,不过这糕点得趁着新鲜,隔夜可就不好吃了,不如赏给父亲书房门口的两个守卫吧,女儿瞧着他俩还挺尽职尽责的,值得这份儿赏赐。” 李锦深深的看了一眼李若初,但见李若初笑得眉眼弯弯,只眸光一闪,随即只淡淡道,“你觉得这糕点有问题?” 不愧是当朝一品丞相啊,李若初默默的给李锦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 李若初连连摆手,对于李锦的话,是一脸的不赞同,“不不不,父亲这话怎么说,这可是二妹妹亲手做的,亲自送的,期间不曾假手于人,父亲说糕点有问题,这怎么可能呢?” 对于李若初故作装傻的样子,李锦只静静的看着,也不戳破。 李锦分明说的是她觉得糕点有问题,到了这丫头嘴里,却变成了他说的糕点有问题,这装傻充愣的本事倒像极了从前的“她”。 面对李若初的装傻充愣,李锦也不恼,只淡淡说道,“糕点有问题让人倒掉便是了。” 闻言,李若初有些傻眼,李锦这是光明正大的包庇李若兰? 她有些好笑的看着李锦,面上有些失落,“父亲的意思,这件事情您一点儿也不打算追究?” “你想要如何追究?”李锦看向李若初,面色依旧淡淡的。 对于李锦的话,李若初只垂首微微蹙了眉心,模样委屈急了,“父亲,女儿在乡下生活了十多年,的确是个十足的乡巴佬,比不上在京中长大的大家闺秀,这些,女儿谁也不怨,谁叫女儿自幼便失去了亲娘呢。” 此番,李若初并不打算轻易放开这个机会,她就是有意在李锦跟前提起原主的生母。 据陈嬷嬷所说,当年原主的生母得急病而亡得消息正是李锦亲自宣布的,她只是猜测,原主生母的死会不会跟李锦有关系呢? 故此,李若初在抛出这一话题的时候故意拿了帕子掩脸,眼神却瞥向李锦的神色。 李若初想着,如若原主生母的死真的与李锦有关,当她提起原主生母的时候,李锦势必会表现出什么,即使只是细微的。 出乎李若初意外的是,当她有意提起原主生母早死的事情,李锦的脸上除了似之前的些微落寞的神情,并看不出别的。 这样的神情落在任何人的眼里,都会觉得李锦是个痴情人,亡妻都去了那么多年,提起她还是会让李锦黯然神伤。 “是为父对不住你。”李锦轻叹一声,看向李若初的眼神瞬间也柔和了许多。 “父亲不是说过往后会好好护着女儿的吗?今日女儿遭人食物下毒,若非女儿的贴身婢女发现有问题,现在女儿也不可能好好的站在父亲跟前。”李若初说这些话的时候委屈极了,眼泪吧嗒吧嗒的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兰儿的性子为父了解,你是她的姐姐,她不会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或许是有什么误会,为父让人查一查便知。”李锦无奈道。 李若初拿了方帕自顾自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抬眸看向李锦,声音带着哭腔,“父亲果真要袒护二妹妹,女儿也无话可说,只是父亲,女儿真的是您的亲生女儿吗?”最后一句话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放肆。” 话音落,但见李锦面色骤沉,眸中狠厉尽显。 二人的视线相接,只一刹那,李若初的心口猛地袭来一阵抽痛。 糟糕,又来了。 她下意识的捂住心口,整个人也因为心口的疼痛蹲下身去,额间渗透出细密的汗珠。 见李若初的神情不像有假,李锦面上的怒意顷刻间尽数褪去,只温声道,“初儿,你怎么了?” 片刻之后,心口的疼痛得到缓解,李若初才缓缓起身,对李锦勉强扯出了一丝笑,“没事,老毛病了。” 闻言,李锦的眉头皱起,似是有些不可置信,“老毛病?什么毛病?可有请大夫看过?”这一瞬间,言语间是满满的担忧。 李若初笑笑,“看过大夫了,大夫也看不出什么毛病。” 她没说谎,不管是梦魇,还是心口抽痛,看过好些大夫,这些年始终找不到缘由。 。 第84章 太多的谜团(2更) 若真知道是什么毛病,对症下药就成了,今番她也用不着大费周章的回相府了。 李锦轻叹一声,只淡淡说道,“回头还是在京中请个大夫好好瞧瞧吧。” “是。”李若初轻声应道。 抬眸看了一眼李锦的神色,但见那人面色平静,仿若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 回府这么久,李若初还头一回见李锦怒气这么重。 短短两个字,却让李若初浑身一震,心中只感叹李锦的气场强大,饶是她这样久经各种场合的人都被他震住了。 除了不明白为何刚才她突然心口抽痛,还有一件事情她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她仔细回忆了下她刚刚所说的话,究竟是哪一句真正惹怒了李锦。 思来想去,李若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但一时间却又没法肯定。 只见李锦从椅子上缓缓起身,面色依旧平静,他轻叹一声,温和道,“初儿,这些年为父的确有愧于你,可你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是我和你娘曾经捧在手心里的,若非不得已,为父也不会将你送去乡下,如今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总之,往后切记不可说出今日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你可明白?” “初儿知错了。”李若初垂首低声应道,因为刚才的抽泣,肩膀还有些一抖一抖的。 李锦嗯了一声,“知错就好,今日之事,我会与你母亲说道说道,若兰儿真有错,为父定然会秉公处理。” 李若初垂着双目,微微颌首,“如此处理甚好,若没什么事儿女儿便先回去了。” 也不等李锦回应,李若初转身便迈了步子朝书房外面走。 一直等在外面的成欢和成喜终于见到自家小姐从里面出来,不由快步迎了上去。 李若初一出来,成欢便发现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就连脸色都比之前苍白了很多,不由出声关怀道,“小姐,您没事儿吧?” 成喜自然也发现了李若初的变化,只有些担忧的望着李若初。 刚才有一会儿书房里面的动静不小,尤其是李锦呵斥的声音,守在书房外面的成欢和成喜可是听的清清楚楚,所以成欢和成喜才这般担忧的,生怕自家小姐受了委屈。 “我没事。”李若初说着又回身朝书房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 李若初摸着下巴,在回溯洄阁的路上就一直在想,心里有太多的谜团解不开。 今日这是第二次了,没有在梦魇的情况下心口有抽痛的感觉,而且,这一次,比上一次要强烈很多。 巧合的是,这种状况两次都是在李锦的书房发生的。 从前这种心口抽痛的感觉只仅仅在睡觉梦魇的时候会发生,而如今,没有遭遇梦魇的时候也会产生这种感觉。 李若初细细回忆着两次心口抽痛发生时的相似之处,除了地点相同之外,还有两个关键人物。 而这两个关键人物,除了两次都在现场的李锦,还有墙壁上原主生母的画像。 只是,这几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呢。 几人回到溯洄阁,一月和二月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家小姐去老爷的书房说了什么。 不过二人在看到李若初整个人的样子时,便自觉的抿紧了双唇,不再多问。 今夜,李若初睡得极早,连晚饭都没吃,只到耳房泡了澡,换了一身睡袍直接上塌歇着了。 虽然人在塌上,可李若初并睡不着。 她只要一闭眼,今日在李锦的书房见到李锦气怒时眸光中尽显的狠厉神情便会出现在她的眼前,怎么也挥之不去。 回到相府这几个月,李若初梦魇的频率倒是不高,但这接连两次的在没有梦魇的情况下也会心口抽痛的事情,不得不引起她的重视。 心口抽痛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万支利箭同时刺穿她的心脏,令人痛不欲生。 今日是成欢和一月守夜,李若初睡下之后,一月在外间铺了张被子也睡下了,只成欢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守着。 成欢知道李若初并没睡着,且从李锦的书房出来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似的,仿佛有什么心事。 三更的梆子敲过之后,李若初的睡意才渐渐袭来。 总算听到了里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成欢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不过她只双目闭着养身,并未让自己熟睡。 没多大一阵,便听到里间传来一阵呼吸急促的声音。 黑夜中,倏地,成欢睁开双眼,疾步走向李若初就寝的里间。 就着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的月光,成欢清晰的看到李若初蜷缩在塌上,面上的神情极为痛苦,且左手紧紧的捂着心口,似乎遭遇了极为痛苦的梦境。 成欢稍作犹豫,便俯身在床榻前对着李若初轻声唤道,“大小姐,大小姐……” 一连唤了好几声,塌上的人儿却依旧唤不醒,依旧沉浸在痛苦的梦境中,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 见叫不醒,成欢只好伸手轻轻推了推,且不断的加重力道,一边轻推一边轻唤,不过始终却没起到任何作用。 成欢再一次试图叫醒李若初,可不论成欢用什么样的法子,始终没法叫醒塌上被噩梦缠身的人。 无奈之下,成欢只好叫了成喜,与之简单交谈了此事,随即由成喜在塌前守着,而成欢则飞身出了相府。 不多时,一袭黑影空降溯洄阁,而成欢紧随其后,二人目的地直奔李若初的卧房。 成喜见了来人,对着黑影匆匆行了一礼,便于成欢二人携手将一月弄出了房间。 此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李若初的未婚夫秦瑜。 秦瑜走近塌前,望着塌上被噩梦缠身的人儿,不由心中一紧。 他早已将她放在自己的心尖上,她开心,他便开心,她痛苦,他便痛苦,冥冥之中,二人早已命运相连。 秦瑜断定李若初可能陷进了梦魇,只伸手拉住她的手,在一旁静静的陪着她。 许是秦瑜掌心的温热带给了李若初一定的安全感,渐渐的,李若初缓缓安静了下来,另一只手也死死的拽住了秦瑜的衣袖。 望着塌上的人儿情绪渐渐平息下来,秦瑜的紧蹙的眉心才缓缓舒展开来,看向李若初的眼神柔软得跟那棉花团似的。 睡梦中的李若初面上的神情虽不似之前那般痛苦,可她的眉心仍旧微微蹙起,秦瑜伸手替她抚平了眉心,之后便一直静静的陪在塌前。 直至天色渐渐明朗,秦瑜才离开。 李若初这一觉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不过醒来之后,觉得浑身酸软的厉害。 她依稀记得,昨夜似乎又遭遇梦魇了,每一回梦魇过后,其痛苦的过程在她醒来后总是记忆犹新。 而且几乎每次都是她强行从梦魇中醒来,且每一次醒来之后心口的疼痛却丝毫不减。 但这一次醒来,她虽清晰的记得昨夜遭遇了梦魇,但醒来心口并不痛,只浑身酸软。 浑身酸软她是知道缘由的,就像寻常人做了噩梦也是会有这种浑身酸软的感觉的。 正诧异此番梦魇的变化,却忽觉手心居然一直捏着一物。 摊开掌心,但见一小块儿切口整齐的玄色碎布正正的躺在她的掌心。 这是? 李若初仔细看了看手心的碎布,似乎是一块儿衣裳料子,且看这料子上乘,并非是她院儿里的。 难道是…… 外面守候的二月在听到屋里的动静之后,轻轻敲了敲门,“小姐,您醒了?” 闻声,李若初拉回思绪,冲着外头喊道,“进来吧。” 二月看了一眼李若初的神色,只担忧道,“小姐的气色看起来有些不大好,是昨夜睡得不好吗?” “大概是没睡好吧。”李若初起身,在二月的帮助下,穿好衣裳。 也不怪李若初矫情,要怪只怪这古代的衣裳设计繁琐,总之让她自己穿她穿不来。 对了,还有发型,让她自己弄,她顶多也就能在头上顶个丸子头,或者直接扎个马尾。 但在府里,平日里都穿女装,要梳小姐少女s发饰,这些只得依靠婢女了。 二人说话间,一月已经端了洗漱水过来。 待李若初穿戴洗漱完毕,见一月在整理她的床榻,她随口问道,“一月,昨儿是你和成欢守夜的吧?” 见李若初这么一问,一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都怪奴婢睡相不好,成欢姑娘说奴婢昨夜睡觉动静太大,便将奴婢抱回房里去睡了。” 一月这话,直接笑喷了李若初,她打趣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打呼噜啊。” 二月也在一旁捂着嘴笑。 “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记得自己睡觉从不打呼噜的啊,但是成欢姑娘那么说……”一月被这般打趣,恨不得在地上找个地缝钻进去,太羞人了。 二月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一月,愣生生怼了一句,“谁打呼的时候自己会知道啊,况且成欢姑娘说你打呼了,那你肯定就是打呼了,不然,人家成欢姑娘也不可能因为这事儿冤枉你,对吧,一月。” “哎呀,你别说了。”一月整理好床榻,直接一跺脚,扭身出去了。 听了这些话,李若初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测。 她摸了摸下巴,看向二月,“对了,成欢去哪儿了?” “在院子里呢。”二月道。 “你去唤她过来,就说我有事问她。”李若初道。 “是。” 不多时,成欢进来,垂着眸子,面色平静的站在那儿,也不说话。 李若初走近成欢,从袖口掏出玄色碎布递给成欢看,“这个,你可认得?” 不等成欢说话,李若初便道,“我想你一定认得。” “是。”成欢垂首道。 李若初看了一眼成欢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笑道,“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问问。” 听李若初这般一说,成欢长吁一口气,“是。” 刚刚二月告诉成欢说小姐找她,成欢便知道小姐定然是要与她计较昨夜的事情,所以心中一时忐忑也是有的。 李若初就这般定定的看着成欢,突然出声问道,“昨夜你家主子来过了吧?” 心中虽已经有九分笃定,可她还是想要从成欢口中得到证实。 对于李若初抛出的这个问题,成欢只实话说道,“是。” 在成欢的口中得到证实,李若初便陷入了沉思。 如果昨夜不是因为她遭受梦魇,屋里有动静她不可能会不知道,那只能说明,秦瑜在她屋里的时候,她正遭受梦魇。 可若是这样,秦瑜见自己被梦魇缠住,为何不想办法将她叫醒呢? 成欢看着自家小姐拧着眉心在思索什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思虑一番,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连主子之间都未曾说破的事情,她还是不问罢。 李若初还在想昨夜的事情,成欢想要悄悄的退出去,不过却是被李若初唤住。 李若初朝成欢眨了眨眼,笑眯眯道,“成欢,不如今夜你带我去你主子的住处转转吧。” 成欢和成喜二人虽然已经被秦瑜送给了李若初,可李若初还是习惯于在她们二人称秦瑜为她们的主子。 并非怀疑她们二人的忠心程度,只是她知道,成欢和成喜二人在忠于她的同时会照样会忠于秦瑜。 想来成欢并未想过若初姑娘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由一时间愣住了。 毕竟,主子的行宫可不比寻常的人家,那可是在皇宫,守卫戒备极为森严的皇宫。 见成欢的神情有些犹豫,李若初不由问道,“怎么?很危险?还是担心我功力太浅容易被人察觉?” 李若初自然知道秦瑜的住处在宫中,且皇宫里守卫戒备都极为森严,但她就是想要去看看。 怎么?许他半夜潜进她的卧房,就不许她去偷偷探望了? 再说了,她好歹也是那住处的未来女主人,就当是提前过去熟悉熟悉环境了。 面对李若初的疑问,只得说是。 毕竟,主子曾说过,不论任何时候,都一定要保护若初姑娘的安全。 在成欢看来,若初姑娘的身手是不错,可当遇上真正的高手时,还是会容易置身于危险之中。 见成欢一脸为难,李若初只好说道,“总之,今夜我就得去那厮的住处,你若不去,那我自个儿去找便是。” 听李若初要独自夜闯皇宫,可吓坏了成欢,于是只好赶紧应下“奴婢今夜带姑娘去。” 成欢是想拒绝来着,可若初姑娘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去,她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啊。 “行,答应了可不许反悔。”李若初握紧了手心的玄色碎布,笑眯眯的对着成欢道。 房门外,一月已经将早膳端来了,问李若初想在哪儿用膳。 李若初只道,“就在院子里吧。”说着脚步已经朝门外走去。 临近门口,李若初突然回身看向成欢,一本正经的提醒道,“这事儿你不准跟他通风报信,知道不。” 成欢就像是突然被人看穿了心事一般,李若初这句话,直接让成欢愣住了。 可不,她刚想着要不要提前将这件事情跟主子汇报,结果若初姑娘直接说不让,她能有什么法子。 秋日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有些暖暖的,李若初在院子里用完餐直接让人将躺椅搬到院子里,上面铺了一层毛毯,直接睡下了。 嗯,白日里要把觉给补足了,夜里才有精力搞事情。 李若初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晌时分,日头都快要下山了。 若不是听到院子外头的动静,李若初还能继续睡。 李若初缓缓睁开双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双眼朝外院儿的方向望去。 只光听那刺耳的叽叽喳喳的声音,李若初便知来人是谁了。 还不就是府里最看不上她的堂堂相府的嫡出三小姐,李若灵。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大概是成欢和成喜二人在外头拦着不让进,说李若初在休息,没有她的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扰,而李若灵却偏要进,还对成欢和成喜二人恶言相向。 虽成欢和成喜二人是太子殿下送给李若初的,也不受相府管制,但李若灵终究是府里的小姐,就算她口出恶言,成欢和成喜二人也只能忍着不言语,只坚决的拦着李若灵不让进。 要说李若初从前还只当李若灵是个孩子,万事不与她计较,可时间长了,她发现这孩子还真是有些得寸进尺了,甚至有些欠揍。 说白了,在李若初眼里,那李若灵就是个十足的熊孩子,不仅熊,还有些傻呼呼的。 也就是俗话说的,是个二愣子。 李若初无意继续听李若灵在外头一直叽叽喳喳,因为实在是太吵了。 掀开身上的薄毯,李若初从躺椅上起身,伸了个懒腰,迈了步子朝外院儿走去。 李若灵身边的一个丫头眼尖的看到了李若初,对李若灵附耳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随即又见那小丫头拿眼神朝李若初的方向指了指,紧接着李若灵的眼刀子便朝李若初这边飞了过来。 “哟,大姐姐可算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姐姐躲在屋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李若灵抱着双臂,小大人似的冲李若初说着讥讽的话语。 。 第85章 夜探东宫(1更) 闻言,李若初只轻笑一声,“我当谁呢,原来是三妹妹啊,要不进来坐坐?” “不必了。”李若灵轻嗤一声,又朝成欢和成喜二人翻了个白眼儿,“免得进去看见什么不该看的,脏了我的眼。” “确定不进来?”李若初对着李若灵笑了笑,朝成欢和成喜二人道,“送客。” 闻言,成欢和成喜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朝李若灵的方向走过去。 见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尤其是看到成欢和成喜冷着脸靠近自己时,身子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随即站定,指着二人结巴道,“你你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府上的三小姐,你们谁敢动我……” 话音未落,李若灵顷刻间只觉双脚离地,身子一轻,整个人便悬空而起。 “啊!!!” 下一秒,李若灵和她的两个贴身婢女便被成欢和成喜二人拎着扔出了溯洄阁。 李若灵到底是相府的小主子,成欢只拎着她将她好端端的放在了溯洄阁十米之外。 但李若灵身边的额两个贴身婢女待遇可就没那么好运了,直接被成喜一手一个扔出了溯洄阁,那俩婢女直接摔了个狗吃屎,嗯,脸蛋着地那种。 李若灵自然从未被人这般对待过,尤其还是被下人这般对待,更重要的还是李若初院儿里的下人,她气得就要冲过去找李若初理论,不过却被成欢和成喜二人拦下。 李若灵真的气极了,一边尖叫着一边对着成欢和成喜拳打脚踢,不过,便是她已经精疲力尽,被她拳打脚踢的二人却似没事儿人一般,好端端的站在那儿,一拳一脚都没挨着。 “啊啊啊,李若初,你这个贱人,有种你跟我出来,你躲在里面算什么本事,你给我出来,啊!!!”李若灵发狂一般在外面尖叫着。 因着溯洄阁比较偏僻,即便她这般大闹,也不怕会引来其他人围观,更不用担心父亲和母亲听见。 自从之前被杨氏训斥过之后,李若灵的脾气收敛了许多,至少在有人的场合,嘴里不会在说出小贱人的字眼。 但今日,她实在是气坏了,那个乡下回来的贱人实在是太嚣张了。 事实上,李若灵原来是替姐姐李若兰去找李若初打抱不平的。 事情是这样的。 今日李锦一回府便直接去如意院儿找了杨氏,并将李若初昨日留在他书房的证据给杨氏看。 所谓的证据,便是李若兰亲手做的桃花糕,由李若兰亲自送去溯洄阁的那一碟。 李锦简单跟杨氏说了下具体的情况,杨氏也不反驳,当下就让人叫了李若兰到跟前问话。 杨氏只问李若兰,无缘无故为何要加害于自己的姐姐。 杨氏也不问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只当着李锦的面直接问李若兰,平日里你很乖巧的,为何要加害于自家的姐姐。 杨氏这话问的极为巧妙,这话面上瞧着是问李若兰,实则是在告诉李锦,平日里这么乖巧的李若兰怎么会去加害于自家的姐姐呢。 李若兰既然做了这件事情,便一早想好了后路的,便是事情最坏的结果也不会牵扯到她身上。 面对杨氏的问话,一向淡定的李若兰依旧很淡定,她只微微蹙眉,疑惑的看向杨氏,问杨氏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姐姐究竟怎么了?大姐姐人在哪儿,她要去看看。 这一连串的回应既否定了这件事情并不是她做的,又充分的体现了她这个做妹妹的对自家大姐姐的紧张关怀的态度。 李若初的这一表现堪称完美,李锦当下就表态了,看来事情有所误会,兰儿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 李锦都这么说了,杨氏自然顺着竿子往上爬,直接对李锦保证,她一定会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看看究竟是谁要害初儿,还要嫁祸给她的女儿。 这一幕被在后堂的李若灵听了个真切,她觉得李若初简直是太坏了,所以她特别气愤。 自家姐姐好心好意亲手做了桃花糕给李若初送去,居然还被李若初反咬一口,想要借此机会陷害自家姐姐。 李若灵还想着,她姐姐还真是个傻姐姐,居然还亲手给那乡下来的小贱人做桃花糕,不知道怎么想的,只怕是脑子坏掉了。 这不,李锦还没离开如意院儿,李若灵就带着两个贴身婢女气冲冲往溯洄阁这边来了。 她本想今日去溯洄阁好好骂一骂李若初,去的路上连骂人的词儿都想好了。 令人意料之外的是,李若灵她连溯洄阁的门都进不了,好不容易趁守门的婢女不注意闯进了外院儿,可偏又遇见那两个随身带剑的冷面女子,说什么也不准她进去找李若初。 这还不算,好不容易李若初自个儿出来了,那贱人竟然直接让那两个随身带剑的冷面女子将她们主仆三人扔了出来。 最可恨的是,她身边怎的就没有带剑的婢女,不然她今日也不会受这般屈辱。 这样一来,说为姐姐讨回公道了,就是想要靠近溯洄阁都难,这还不止,自己还被气个半死。 约莫耗了半柱香的时间,李若灵终于愤愤然带着两个婢女离开了。 难听的话着实骂了不少,可是一个字儿也没进李若初的耳朵。 至于成欢和成喜二人,直接堵住耳朵,对于这样的顽皮主子,也只能耳不听为净了。 在李若初的眼里,李若灵就是个熊孩子,还是个有身份的熊孩子,那怎么办,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她还没沦落到要跟一个孩子争输赢的地步。 眼下,李若初只要一想到今夜要去夜探东宫,心底就隐隐的兴奋。 是夜,又是一个月朗风清的夜晚,李若初与成欢二人换了夜行衣飞身出了溯洄阁。 成喜则留在溯洄阁内善后,以防有何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许是成欢有什么特殊的法子,一路从相府到东宫,居然畅通无阻。 二人飞身进了宫内,李若初瞧着成欢对空中做了一个手势,随即便被成欢拉着飞身上了屋顶,对她指了指秦瑜寝宫的位置,随即闪身离开。 望了望成欢离开的方向,李若初不由无声的笑了笑,这丫头还挺上道。 李若初俯身趴在房顶,动作极轻的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随即伸手揭开一片琉璃瓦,视线顺着琉璃瓦的缺口往下看。 从她的视线往下看过去,屋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轻轻的将手中的琉璃瓦放回原处,纵身一跃,轻盈的落在了寝宫的外面。 就着皎洁的月色,李若初后背紧紧的贴着墙面缓缓移动到一处窗子。 李若初屏息,仔细听了里面并没什么动静,这才轻轻的打开了窗子,翻身进了屋。 双脚刚落地,便觉眼前有道人影一闪而过,她倏地睁大双眼,迅速环顾四周,却觉四周寂静无声。 难道是她眼花了? 静静的站在原地,确定周身并没有任何动静,这才缓缓移动脚步。 寻了一把椅子坐下,李若初翘了二郎腿打量起屋里的环境来。 微弱的光线下,李若初并不能看清屋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只大致的看出些轮廓,比如哪里摆了椅子哪里摆了桌子,哪里摆了床榻她还是能看清的。 自顾自的在房间里倒了茶水,喝了一口,嗯,果然太子这里连茶水的味道都不一样。 喝完第一杯,打算续杯时,手中摸到的茶壶居然变成了热的。 李若初一个激灵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傻眼的看着她身旁的一个黑影。 即便屋里光线很暗,凭着身形,李若初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身份。 昏暗的光线下,但见那人长身而立,身姿挺拔,一头墨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隐约见到那人手里拿着一个穗子。 李若初摸了摸腰间,却觉腰间空空如也,那人手中拿着的正是她的陶埙穗子。 见自己被发现了,李若初也管不了那么多,就着手中的茶盏便向对方扔过去,紧接着迅疾出招,伸手便朝那人手中的穗子夺取。 却见那人稍稍抬手,便将飞过去的茶盏接住,紧接着一个闪身,躲过了李若初的动作。 李若初再出击,秦瑜再闪身,接连好几个回合,李若初都没能得手。 不过一个陶埙穗子而已,她不要了便是,索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抢了。 从秦瑜第一句话,李若初便知,自己的身份已然被对方识破,这让李若初觉得真没意思,心里怪成欢提前透漏了消息。 下一秒,李若初只觉手背一热,随即整个人便被对方拉了往外面走去。 自寝宫大门出来,李若初被带到了一处高台,二人携手而坐。 “是不是成欢给你偷偷报信儿了?”李若初看向秦瑜,撇嘴道。 闻言,秦瑜但笑不语,只转头深深看了一眼李若初,随即又朝天上望去。 秦瑜的无声回应,更让李若初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定然是成欢害怕被秦瑜责骂,所以才偷偷报信儿了。 不然,怎么解释这一路的畅通无阻。 李若初顺着秦瑜的视线看向天空,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今晚的月亮真好看。 一轮弯弯的月牙儿稳稳的悬挂在星河璀璨的夜空,朝着整片大地洒下柔和的光晕。 月色下,秦瑜的嘴角始终微微上翘着,李若初偏头看了他一眼,想着也不知道那人心里在美什么。 “往后你若想见我了,便跟成欢说一声,我去见你。”秦瑜突然说道,低沉的嗓显疲惫。 闻言,李若初面上一热,下意识的反驳道,“谁想见你了,自作多情。”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口,李若初自个儿听着怎么觉得有些怪怪的。 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矫情这个词儿。 明明就是特地来看他的,还口是心非,这不是矫情是什么。 唉,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秦瑜见她这样,黑眸中笑意更甚了,他很喜欢她在自己跟前流露出女儿家娇羞的一面。 其实就在刚才,李若初已经从秦瑜的口中听出了疲态,她不禁问道,“你近来没休息好?” 昨日夜里在榻前陪了她一晚,今日她又来扰他好梦,实在不应该啊。 闻言,秦瑜偏头看向李若初,伸手抚向她的面颊,只温声道,“我没事。” 我没事,只是心疼你,后面这一句却没有说出来。 秦瑜昨夜亲眼目睹李若初被梦魇折磨,他却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这让他很心疼,也很内疚。 即便他的内心迫切的想要知道在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当他每每看到她的脸上灿烂的笑容时却什么都问不出口。 李若初是知道秦瑜最近很忙的,所以才疲惫。 “对了,你父皇的毒解了吗?柳先生呢,他想到办法吗?”李若初突然问道。 算起来柳先生入宫也有两日了,她这边也没收到最新的消息,也不知道这几日柳先生在宫里究竟是个什么境况。 闻言,秦瑜只看着李若初道,“柳先生在想法子了,你别担心。” 听秦瑜这般一说,李若初便知柳先生此番进宫也并没能为皇上解毒,也难怪秦瑜看着身心俱疲了。 “柳先生虽是土医,可他是个医痴,而且经常自己研究毒药,再过些日子,他一定能想到法子的。”对于秦瑜眼下的境况,李若初也给不了秦瑜什么帮助,只能强行安慰了。 “但愿如此。”秦瑜说着,又伸手握了李若初的手在掌心。 秦瑜的动作让李若初微微义愣,耳畔清润的嗓音再次响起,“冷的话我们便下去吧。” 李若初摇头,“我不冷。”说着又朝秦瑜笑道,“你若不冷的话便陪我在这儿多坐会儿吧。” 秦瑜并未回应,大掌的力道加重了些,伊人相伴,但求安然长久。 二人便这样坐在高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经意间,竟见天际渐渐露出鱼肚白。 若非条件不允许,李若初还是很想留下来陪秦瑜一起在高台看日出的。 临走前,李若初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下秦瑜的脸颊,随即迅疾飞身离开。 看着李若初飞身而去的背影,秦瑜眸中暖意渐浓,站在高台上放眼望去,第一回觉得眼前的景色甚好,甚好。 待李若初与成欢二人回到相府的时候,天色已经亮透了,二人小心避开府里巡逻的侍卫,自后门处翻墙回了溯洄阁。 换掉夜行衣,李若初便身子往塌上一倒,直接睡下了。 而成欢昨夜在等李若初的时候,已经睡得差不多,这会儿并不困,见李若初睡下了,伸手帮忙放下了帷帐,这才轻声退了出去。 这一觉,李若初睡得极为香甜,直到晌午时分才醒过来。 李若初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帳顶发呆,若非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她还能继续睡。 实在饿得不行,李若初一个翻身下了床,伸手拿了衣裳套上。 一一直守在门外的一月和二月听到房里的动静,敲门而入,二人一个伺候穿衣洗漱,一个从外面端来了早点。 也顾不得还未梳妆,李若初披散着一头青丝便坐下来直接在房里用上了早点。 望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早点,李若初只瞧着就食欲大开,连连点头夸赞,“嗯,善财真是个好厨子。” 二月接话道,“那是自然,人可是太子殿下千挑细选的御厨,手艺自然是不差的,而且只为小姐一人下厨。”言语间是满满的自豪感。 一月抿着嘴笑,点头附和一月的观点。 待吃饱喝足,李若初打了个满足的饱嗝儿。 这时,外面有守门的丫头进来通报,说大夫人身边的怜月姑娘来传话,让李若初去一趟牡丹厅。 闻言,李若初柳眉轻挑,“牡丹厅?可有说找我何事?” 守门的丫头只摇头说不知道,李若初点头,挥手让那小丫头先下去回话,说她马上就过去。 此番大夫人叫她去牡丹厅,李若初心中已有猜测,且并不好奇那件事情杨氏会如何处理。 不过,既然大夫人有请,她便勉为其难的去走个过场吧。 出门前,李若初又让二月为她梳了简单的发式,这才出发随着怜月朝牡丹厅过去。 牡丹厅基本上是府上的家庭会议室,一般府上有需要事情需要宣布或者有需要一家人商量的,地点便会定在牡丹厅。 成欢被李若初命令去休息了,所以她去牡丹厅只带了一月和成喜。 平日里不管去哪儿,即便是在府上,成欢和成喜二人至少都会有一人随行。 到了牡丹厅,杨氏已经和李若兰与李若灵两姐妹几人等着了。 除了这三人,厅内还有一些下人,且个个神色怪怪的。 李若初前脚刚踏进牡丹厅,便见一个婢女扑通一下跪在了她面前。 猝不及防的这一动作,让李若初下意识的脚步往后退了两步。 但见那婢女一个劲儿的朝她磕头,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都怪奴婢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情,还请大小姐饶奴婢一条贱命。” 只三五个响头,那婢女的额头便血糊糊一片。 ------题外话------ 啊啊啊,存稿告急,捂脸 。 第86章 我可不是什么慈悲的主(2更) 李若初一脸茫然ye的看着那婢女一个劲儿的求饶,好一会儿才朝杨氏投过去一个不解的眼神。 “母亲,这是?” 杨氏朝李若初招了招手,示意她先进去。 但见杨氏微微蹙着眉头,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些许愠怒,“昨日你父亲都跟我说了,兰儿给你送的桃花糕有问题,这不,查出来都是这丫头一时糊涂做下了错事。” 向嬷嬷在一旁接了话头,“这贱婢原是与人起了争执,于是怀恨在心想要陷害对方,准备将药粉放置在对方的食料中,不料险些被人发现,为了藏匿证据慌忙将药粉撒进了面粉中,后又被二小姐用那撒了药粉的面粉做了桃花糕,又险些害了大小姐。” 李若初只瞧着几人编故事,本期许着故事应当更精彩一些,不料却是这般粗糙。 李若初抬脚走进厅内,朝向嬷嬷眨了眨眼,疑问道,“那二妹妹应该不只做了我那一碟吧?”故事中找漏洞这游戏,李若初最乐意玩了。 向嬷嬷皱了皱眉不做声,杨氏却道,“桃花糕你二妹妹做的少,给我那儿送了一碟,可巧我那日有些积食,便一口也没吃。” “原来是这样,看来还真是得上天庇佑,女儿与母亲都没事儿。”李若初笑眯眯的说着,又看向李若兰,“二妹妹别误会,是那日姐姐肠胃有些不太爽利,觉得那么好看的桃花糕不吃浪费了,又舍不得赏给下人,便想着借花献佛,拿去给父亲尝尝,不料父亲慧眼,一眼便瞧出那桃花糕有问题,姐姐这才说了桃花糕的来源。” 李若初看着李若兰强行挤出的笑脸,不由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谁还不会编故事了。 李若兰看向李若初那脸上灿烂的笑容,恨不得上去撕烂她那张脸,毁了容便没法魅惑太子殿下。 “大姐姐快别这么说,是妹妹做事不够仔细,险些害了母亲和大姐姐,妹妹心里后悔极了。”李若兰说着面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面上是愧疚的神色,李若兰的心里却恨自己太过于冲动,低估了李若初,不然眼下大姐姐哪里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做出这般假惺惺的姿态。 这一次,算她走运。 二人说话间,那犯事的婢女已一路膝行至李若初跟前,再一次磕头求饶,“大小姐,求您,奴婢家中还有一位老母亲要靠奴婢养活,求大小姐饶奴婢一命。” 杨氏惋惜的看了一眼那犯事的婢女,轻叹一声道,“我念你平日里做事本分,是个孝顺的孩子,且一时糊涂才犯下这错,今日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至于如何处罚便由大小姐做主。” 话音落,那犯事婢女对着杨氏连连磕了几个响头,“谢大夫人饶命,谢大夫人饶命。”紧接着又转过身对着李若初连环磕头,嘴里还不停的求饶,“大小姐慈悲,奴婢知道错了,还望大小姐宽恕。” 杨氏直接发挥自己仁慈的一面免了这犯事婢女一死,却将如何处罚的权利交给李若初。 李若初看了一眼杨氏,心中啧啧称叹,杨氏当真不愧为一朵盛世白莲花啊。 “交给我处罚啊,我可不是什么慈悲的主。”李若初轻轻一笑,自顾自的在厅内找了一把红漆雕花椅子坐下,身子慵懒的倚在扶手上面,看了一眼杨氏,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府里的婢女犯的事儿又触犯了府里的哪一条规矩,但请母亲按着规矩罚便是。” 李若初这话一出,那犯事的婢女顿时凄声尖叫起来,“不要啊,大小姐开恩,奴婢不想被乱棍打死,不要啊”说着又一路膝行至李若初的跟前,匍匐在李若初的脚边不断求饶。 按照府里的规矩,府里的下人胆敢做出威胁主子安危的事儿,那是要被拖出去乱棍打死,没有丝毫情面可讲的。 见此情形,李若初只看向那犯事的婢女,诧异道,“哦?怎的你犯了这么严重的错吗?要乱棍打死?哎呀,被活活打死,听着都觉得好残忍哦。”活活打死四个字音说的极重,说着还象征性的捂了捂嘴,一副不忍心的模样。 那犯事的婢女被李若初这般一说,整个人吓得浑身颤抖,伸手便要拉扯李若初的裙角,不过还没碰触到,便被一道长剑吓得缩回了双手。 见李若初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那犯事的婢女便又转过目光看向杨氏,目色中满是哀求,“大夫人” 话音还未落,便被杨氏狠狠的瞪了一眼,那犯事的婢女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只好再次将目标对准李若初。 经过一番折腾,那婢女如今已经是泣不成声,对着李若初不间断的一直磕头,一边磕头一边求饶,“求大小姐发发慈悲,求大小姐饶恕奴婢,奴婢该死,还望大小姐网开一面,求大小姐发发慈悲”到了后面,已经是机械似的磕头求饶,双目中那是充满了绝望。 “行了行了。”李若初瞥了那婢女一眼,摆了摆手道,“别磕了,磕的我眼花” 一旁围观的有些婢女除了对那倒霉的婢女心怀同情,同时,也对府上大小姐的铁石心肠唏嘘。 不过,李若初突然叫停,众人也都觉得那倒霉的婢女或许有希望能逃过一劫。 那犯事的婢女见李若初终于为之所动,不由抬眸看向李若初,双目满含希冀,声音虚弱道,“奴婢就知道,大小姐菩萨心肠” “得得得,你别误会,我可没答应过你什么。”李若初挥手打住那婢女的话,随后又问那婢女,“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你跟那位你怀恨在心想要报复的婢女之间发生了什么,要对人下此毒手?” 那婢女不假思索便道,“奴婢就是与她因为一件小事说了几句嘴,当时气不过” 话还没说完,便又听李若初问道,“那你知道你下的毒是什么毒吗?对方若中了这种毒会有何反应?” 李若初这话一出,可将那婢女难住了,她两手极力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去,咬了咬唇,却终究将目光看向了李若兰的方向 李若初冷笑一声,俯身盯着那婢女好笑道,“我说你,我问你话呢,你朝我二妹妹瞧什么,又不是我二妹妹弄的毒药,我二妹妹又不知道那毒药是何药性。” 李若兰一听这话腾的从座椅上起身,“大姐姐说什么呢,自然不是我弄的药,自然我也不知道那毒药是何药性。”说着又瞪向那犯氏的婢女,“你还赶紧回大小姐的话,还想不想大小姐对你网开一面了。” 从前不管遇到任何事儿,李若初都能冷静对待,即便是遇上棘手的事儿,她总能泰然处之。 但却也不知道为什么,李若兰自从知道太子殿下便是她倾慕已久的男子时,便总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性子,对李若初是从头到脚都看不顺眼,对方只要有一点点带刺激带言语,她便抑制不住自己的性子。 或许是李若兰打心眼儿里认为李若初抢了自己的东西,尤其还是自己极为心爱,又爱而不得的东西。 那婢女冷不丁被李若兰训斥了一番,此番害怕极了,一想到自己很可能被拖出去乱棍打死,她都浑身抖个不停。 杨氏见形势不对,便当即下了决定,“来人,按家规行事,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话音落,那名婢女吓得两眼一翻,当即便在厅内昏死过去。 杨氏一声令下,立刻便有几个婆子上来要将那婢女拖出去,只听李若初却喊了一声慢。 李若初起身,看了一眼那昏死过去的婢女对杨氏道,“母亲,此事疑点甚多啊,这婢女连自己买的毒药什么药性都不知道,这说不通啊,不若等这婢女醒来,再行审问。” 杨氏也瞧了一眼那昏死过去的婢女,似是思索了一瞬,便对李若初说道,“这婢女得知事情暴露,主动坦承了事实的经过,人证物证皆在,冤不了她,若你不忍心,母亲便答应你,罚她个三十板子,留她一命便是。” “母亲这话错了” 李若初还想说什么,却被外面传来的一道低沉的男声打断。 “既然人证物证俱在,按照府里的规矩处置便是。” 说话的男声不是别人,正是这相府的男主人李锦。 “老爷,你回来了。”说话间杨氏已经从椅子上起身,朝着门口的身影迎了出去。 但见李锦嗯了一声,大跨步走上厅内正中央的位子坐下,环视了厅内一周,视线落在厅内昏死在地上的那名婢女身上。 杨氏见状,赶紧对着厅内的两个婆子吩咐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人拖下去。” 二人领命,四手四脚的赶紧将人给抬了出去。 李若初眼瞧着那婢女被拖了出去,没多大一阵,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惨叫声,许是那婢女挨了板子疼醒了,声音凄厉,只没多大一阵子,那声音便渐渐消了下去,许是再次被打昏死了过去。 李若初终究是不忍心,便对李锦道,“父亲,那丫头终是年龄小,不若饶她一命吧。” 杨氏和李若兰二人也看向李锦,等着他的回应。 但见李锦挥手道,“够了,此事到此为止。” 话音落,厅内一阵寂静。 李若初在心里为那婢女默念了句一路走好,随即不再多想。 她看向坐在厅首的李锦,双眸不由微微眯起。 这个男人确实令人捉摸不透,自她回府以来,一面对她温声细语,一面派人留意她的行踪,一面又对她所遭受到的危险置惘不闻,比如她初回府那场大火,比如她此番被人下毒,李锦的态度每每都是轻易了之。 依着李锦的精明,并不难猜测到真相究竟是为何,凭着整个府内几十名隐卫,府里又有谁的一举一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或者说他在有意维护着着什么?维护着杨氏?维护着李若兰?维护着相府与侯府的这层姻亲关系? 谜底究竟是什么?回府这么久,该找的答案没有任何线索,脑子里的谜团却越来越多。 至此,桃花糕事件算是告一段落。 李若初虽不甚满意结果,但也懒得为这事去纠缠不讨好。 毕竟,她所知道的真相李锦也知道,关键只是李锦的态度而已。 既然李锦有意维护,她也没必要过多纠缠。 不过,欠她的,总归有一日要还的,不管任何人。 又过了几日,李若初收到了两个好消息。 一个是秦瑜那边送来的消息,说柳先生医术过人,皇上的毒已经解了,不过要彻底拔出毒根,还需要些日子。 得知这个好消息,李若初很兴奋,一是替秦瑜也替当今皇上高兴,皇帝病好了,秦瑜可不就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了。 二是替柳先生高兴,她是知道柳先生的,柳先生是个医痴,从前在巫山县城那种小地方医术受限,后来到了巫山寨之后,就更屈才了,只能自己一个人整日研究医术。 所以说,柳先生为皇帝解毒这事儿,柳先生的才能终于能得到发挥,更甚者,将宫里那些老太医都比了下去。 李若初想着,经历这一事,说不定皇帝会留柳先生在宫中做事,不过这事儿还得看柳先生的意愿,不论柳先生选择如何,李若初总归事替柳先生感到高兴的。 另一个好消息是庄子上那边传来的,说是京城租的酱油铺子装修的差不多了,让她得空去瞧一眼。 择日不如撞日,李若初瞧着今日天气甚好,便决定今日出府去看看那酱油铺子。 说起来,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酱油的生产与上市,这样的事情李若初还是头一回,眼看着酱油已经快要上市了,李若初心底隐隐有些兴奋。 因着李锦的特许,李若初如今已经不用女扮男装翻墙出府了,可以直接穿女装从前门光明正大的出府。 李若初穿了一身湖蓝的交领长裙,带着成欢和成喜二人光明正大的出了府门,按照相府嫡出大小姐的规格坐的马车,一路直往京中最繁华的街道上去。 到达目的地之后,李若初吩咐车夫将马车找地方停好,自己则戴上帷帽与成欢和成喜二人朝主街上走去。 酱油铺子是秦瑜差人找好的,酱油铺子的位置虽并非繁华地段,但做酱油生意却是绰绰有余了。 在京城租铺子,李若初的意思原本就只是打算通过铺子与人接单,或者零卖,所以,一个地段中等的铺子足矣。 李若初这是第二次来到这间铺子,之前未整修前李若初来过一次,看了店铺的格局画了设计图之后便没再过来。 这一次,是收到消息说铺子已经整修的差不多了,她此番算是来验收的。 一路穿过主街,顺着人多的地方绕了几圈儿,确定没有人跟踪了李若初这才朝铺子的方向走去。 铺子里,今日胡大勇和麻子也在,李若初在铺子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二人才回过神来。 “是寨主吗?”麻子看了一眼一身湖蓝衣裙的女子,试探性的问道。 平日里,不论是李若初还是成欢和成喜,都是以男装示人,今日三人都着了女装,且李若初又还戴了帷帽,好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叫胡大勇和麻子怎敢轻易相认。 若非二人瞧着成欢和成喜二人相似的脸孔,盯着多看了几眼,只怕到如今还没认出来。 李若初索性揭了帷帽,朝胡大勇和麻子二人呵呵一笑,“如假包换。” 见二人仍旧愣在原地,李若初上前对着二人的脑袋就敲了两下,半怒半笑道,“怎的?今日出门脑子被门挤了?还是双眼被眼屎糊了,这就不认得我了?” 这话一出,胡大勇和麻子二人这才确信,眼前这貌美如花的女子确是他们的寨主无疑了。 胡大勇对着李若初上下一阵打量,咧嘴笑道,“好家伙,妹子穿成这样,老子还真没认出来。” “就是,平日里瞧寨主穿男装习惯了,这冷不丁的换了女装,都有点儿不习惯了。”麻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笑起来,“不过,寨主穿这样是真好看,跟仙女儿似的。” 说来,二人也并不是头一回见李若初穿女装,比如,初次李若初在巫山脚下被打劫时,还有李若初与秦瑜大婚之日,都是做女子打扮。 可不知怎的,今日瞧着就是不一样,不论是折身衣着打扮,还是整个人的气质,看着跟那官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似的。 哦,不,比那寻常的千金小姐更有气质。 “行了行了,别贫嘴了。”李若初将二人推进铺子,无奈笑道,“你们瞧着不习惯,大不了我往后见你们不穿这样不久得了?” “别别别,习惯就好。”胡大勇说着又盯着李若初好生仔细看了一会儿。 看完了李若初,双目又时不时的盯着成欢和成喜二人瞧。 胡大勇觉得,这俩姐妹换了女装似乎比平日里看起来温柔了不少,正想张嘴夸夸呢,就见成喜一个眼刀子飞过来,吓得胡大勇缩了缩脖子。 。 第87章 偏有那不要命的送上门(1更) 得,还是别夸了,这俩姐妹穿什么都那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胡大勇带着李若初在铺子里转了转,李若初大致还是很满意的,不过就一些细节方面对胡大勇提了提,也好趁着酱油还没上市,有时间继续调整调整。 酱油铺子除了前头的门面,后面还有个小院子,院子里只两三间房,大间做仓库,一间做账房,还有一间可以用于人员休息。 看完了铺子,胡大勇又跟李若初说了近几日庄子上的情况,过几日酱油就要出缸了,到时候人员的分配还得按计划进行。 至于销售方面李若初一点儿也不担心,在这点上她早有了计划,只要按照计划进行,她相信事情应该会很顺利。 看完了铺子,李若初觉得自己不便在此久留,便带了成欢和成喜二人离开了。 从铺子出来,李若初去了主街,朝金满楼的方向走去。 反正金满楼是秦瑜的地方,一来安全,二来吃饭还不用钱,三来味道还不错,真是一举三得。 想到这些,李若初不由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去金满楼的路上,李若初一面走着一面逛着,随手买了些小玩意儿,又买了些零嘴,途径一个五颜六色的建筑时,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五颜六色的建筑不是别的地方,正是这京城第一青楼百花楼,据说这里汇集了天下最漂亮的姑娘,而且姑娘们个个身怀绝技,号称男人们的天堂。 或许是白日里的缘故,此时的百花楼并不算热闹,只几个稍有姿色的女子在楼下挥舞着手里的香帕,在那儿招揽客人。 李若初想着什么时候也找个时间来见识见识,说不定能在里头遇见几个熟人? 成喜见李若初一直盯着百花楼瞧,不由轻声问道,“姑娘,可是有何问题?” “没有,我就是好奇。” 李若初摇头失笑,这俩丫头未免也太过于紧张了些,她就是好奇好奇,哪儿有那么多问题。 成欢和成喜二人对视一眼,好奇?这种地方有什么好好奇的。 想着李若初可能不懂这是什么地方,成喜小声提醒道,“姑娘,这里是青楼。” “哦。”李若初兀自笑了笑,便没再朝那方向瞧了。 成喜心道,姑娘果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便是这时,从百花楼里,走出一位身穿紫衣锦袍的男子,踉跄着朝李若初的方向走过来,身后两名小厮像是生怕自家主子摔了,紧忙跟了上去搀扶着。 便是这时,一阵微风拂过,扬起了李若初的帷帽的面纱,半遮半掩露出绝色容颜。 只一眼,那身穿紫色锦袍的男子便怔住了,他呆呆的望着那面纱时而飘起,时而遮掩,他低声感叹,好一个绝色女子。 眼看着那绝色女子越走越远,紫衣男子也顾不得脚下恍惚,踉跄着便朝那绝色女子的背影追了上去。 “公子,公子”身后的两名小厮连忙追上去,可叹两名小厮还不如一个醉酒的主子脚程快。 紫衣男子好不容易追上了那身穿湖蓝色衣裙的女子,不由站定端了一个礼貌的姿态问道,“这位姑娘留步” 这厢,李若初心里正想着什么时候去百花楼见见世面呢,冷不丁跟前站了一个人,一个身穿紫衣锦袍的男子,一身的酒味儿,还故作绅士与之打招呼。 只一眼,李若初便认出了来人。 在李若初跟前站定的不是别人,正是上一回在一家酒楼前她路见不平拔刀助,从此人手里救下的罗裳和罗子义。 那一日,似乎也是一身紫衣。 此时,李若初身边的成欢和成喜二人也认出了此人,不由顿生警惕。 李若初与成欢和成喜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似没看到那紫衣男子一般,直接越过那人,快步往前走去。 紫衣男子原本想要在美人儿跟前装一回绅士,却不想那女子压根儿不想理会他。 此时,紫衣男子的两名小厮已经追了上来,小声的劝道,“公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再不回去,老爷又该生气了。” 而紫衣男子似没听到二人说的话一般,只一门心思在那绝色女子身上,眼瞧着那绝色女子越走越远,心下一着急,便对着那背影追上去,伸手就朝那湖蓝身影的腰间去。 “嘎嘣” “啊!!!” 下一秒,手还没碰到绝色女子的腰身呢,只听嘎嘣一声响,紫衣男子的一条胳膊已经被人卸了下来。 李若初原本想着看完铺子就想要安安静静的在金满楼吃个大餐就打道回府,却不料偏有那不要命的找上门来。 就在李若初卸下那紫衣男子胳膊的一瞬间,原本成欢和成喜只是打算甩开那登徒子,不让对方接近若初姑娘的,却不料若初姑娘直接卸了人一条胳膊。 “公子,公子”俩小厮后知后觉的追上来,想要扶着紫衣男子,却不料手还没碰到自家主子,自家主子便哀嚎起来。 紫衣男子瞧着李若初几人就要走,他哪里肯就这样罢休。 咬着牙忍着胳膊的痛楚对着空中一招手,“来人,将这几个臭娘们儿给爷拦住。” 刹那间,一群身着劲装的护卫从后面冲了过来,拦住了李若初几人的去路。 见此情形,想来今日是别想安生了,李若初冷哼一声,掀了面纱转身看向紫衣男子,“我说孙子,见了爷爷还不赶紧请安。” 此时,紫衣男子已经疼得浑身冒汗,哪里还有之前的酒意。 且听此话语只觉有些耳熟,再瞧那戴帷帽的绝色女子,似乎也有些眼熟。 “你是谁?”紫衣男子强忍着胳膊的剧痛,只咬牙切齿的盯着那几名女子。 自上一回在李若初手里吃了瘪之后,紫衣男子花了大价钱请了好些武功高强的护卫,据说好些都是江湖人士,为的就是防止上次那种事情发生。 果然,今日他又遇到了对手,还是个女的。 李若初放下帷帽面纱,只隔着面纱对紫衣男子道,“好孙儿,爷爷劝你还是赶紧回家接骨要紧,省得晚了,那条胳膊可就接不回来了。” 话至此,紫衣男子总算听出问题来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如此啊。 那日辱他之人竟是个女子,怪不得,怪不得他总也查不出那人的下落。 紫衣男子一声怒吼,说出来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隙里蹦出来的,“愣着做什么,给我抓活的。” 一声令下,大约七八个身着劲装的黑衣人顷刻间对着李若初三人拔剑相向。 倏地,成欢和成喜二人顿时自腰间拔出软剑,对那群黑衣人对阵打杀。 与此同时,李若初也从腰间掏了软鞭,直直的挥向那名紫衣男子。 不料,这一次,软鞭却没有击中紫衣男子,中途被人给拦截,一黑衣人赤手抓住了李若初软鞭,李若初微微蹙眉,手腕一个旋转,软鞭便从那黑衣人手中脱离出来。 只见那黑衣人手持长剑,剑尖直指李若初,李若初身子一个旋转便躲过了那人的袭击。 李若初心道,好家伙,居然是一群练家子。 就在李若初闪身之际,又来了两名黑衣人同时向她进攻,李若初目光骤冷,手中的鞭子一甩,直指二人的面门。 那二人避之不及,其中一人的耳际与软鞭擦身而过,那黑衣人的耳际顿时多了一条血痕,顷刻间,耳际渗出鲜红。 那耳朵受伤的黑衣人震怒,联合另外一名黑衣人挥着长剑便朝李若初再次出击。 此时,街道上的人群早已四散开来,李若初一边出击一边躲闪,再朝成欢和成喜二人的方向望过去。 与此同时,成欢和成喜二人皆是一人对峙三人,虽不至于落了下风,但对方短时间也未曾伤到分毫。 未免伤及无辜,李若初将人引致偏僻胡同处,继续与之打斗。 成欢和成喜二人自是无心恋战,见李若初转移了战线,二人便也一边迎战一边朝李若初的方向飞身而去。 不多时,李若初三人对战那黑衣人八人,李若初这方渐渐占了上风。 眼看着李若初这方就要胜利,突然,四面八方来了更多的黑衣人,且瞧着轻功上乘,绝非泛泛之辈。 李若初心道不好,显然,这批黑衣人与刚才这些并非同一批人。 此时,八名黑衣人已然被打趴下,成欢和成喜二人也已与李若初集合在一块儿。 几人对视一眼,无意恋战,飞身便要逃跑。 无奈却被人飞剑拦下,成欢迅疾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扔向空中。 李若初知道,成欢这是向自己的人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眼看着十几名黑衣人渐渐朝几人逼近,成欢和成喜下意识的将李若初护在了身后,李若初心下微暖。 只眨眼的功夫,十几名黑衣人便齐刷刷的朝李若初几人冲过来。 密密麻麻的剑在太阳低下闪着刺眼的光芒,李若初只凝了气息,握紧了软鞭,飞身便将鞭子甩了出去。 成欢和成喜二人也尽量靠近李若初,只挥着手中的软剑迎战。 对方人多,不宜硬战,李若初与成欢和成喜二人统一了战术,尽量不正面硬战,以躲避为主,保存体力,拖延时间,尽量拖到救兵赶到。 显然,对方的主要目标是李若初。 人群中,李若初挥着软鞭就像一条狡猾的泥鳅四下闪躲黑衣人的出击,而成欢和成喜二人则为李若初保驾护航。 李若初能断定,这些黑衣人绝对是顶级的职业杀手,依着她的功力,眼下,光是躲闪都已经变得很吃力。 那些黑衣人个个出手又快又狠,几人终究寡不敌众,成欢和成喜二人为了保护李若初均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李若初与对方抗衡表现的也越来越吃力。 便是这时,一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以最快的速度为李若初几人减少了许多压力。 这道白色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整个相府中的子女,李若初觉得最为顺眼的一个,便是她那天才弟弟李玄胤。 李若初与李玄胤对视一眼,李若初则给了李玄胤一个多谢的眼神,紧接着便继续投入战斗之中。 在李若初的印象中,她还是第一次见李玄胤施展武功,果然,文武双全的名声不是盖的,李玄胤以一人斗多人,很快黑衣人的势力便削减了不少。 打斗中,李玄胤似乎也看出了黑衣人真正的目标,于是果断甩开几名黑人的缠斗,飞身至李若初的跟前,以身相护。 “你受伤了?” 李玄胤一眼瞥见李若初的后背鲜红一片,不由眉头皱紧,面上的神情是满满的担忧。 李若初朝李玄胤轻轻一笑,一脸的不在乎,“无妨,死不了的,不过是皮肉之伤,待姐姐解决了这些个杂碎,再请你去酒楼吃大餐去。” 闻言,李玄胤无奈一笑,挺拔的身躯却已经将李若初死死的护在身后。 此时,李玄胤的脸色有些沉重,若他没有猜错,这些黑衣人的剑上有毒。 因为,他刚才看到大姐姐的后背上的血迹有些泛黑。 因着李若初主仆三人都受了伤,如今李玄胤倒是成了几人的主力军。 说来李玄胤的功法确实玄妙,以一人之力敌对十来个黑衣人,丝毫不占下风,且还能护着身后的人使得黑衣人无法近身李若初。 “天才弟弟好样的。”李若初明显感觉到自己有些虚弱,且内心也已经猜测到她应该是中毒了。 不多时,又有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 李若初望望天,无奈笑了笑,还来啊,老娘快要撑不住了。 下一秒,李若初便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此番来的这波黑衣人是自己人。 “救兵终于来了” 话还没说完,李若初只觉两眼一黑,整个人便昏死了过去。 “姑娘,姑娘” 成欢和成喜也受了伤,见李若初昏倒,也顾不得自身的伤,紧忙冲过去扶起李若初。 顷刻间,两拨黑衣人缠斗在一起,李玄胤总算抽出身来去看李若初。 李玄胤瞧着李若初面如纸色,也不敢耽搁,当下就从地上将李若初打横抱了起来,成欢和成喜二人则吃力的跟了上去。 任由着两拨黑衣人继续打斗,李玄胤带着李若初几人迅速逃离了现场。 几人刚出了小巷子,便见李玄胤的贴身小厮赶了马车过来接应,“公子,快上马车。” 李玄胤却没有停下脚步,只对着阿庆交待道,“阿庆,你赶紧送这两位姑娘去找大夫。” “公子,那您呢?”阿庆看了一眼自家公子抱着大小姐,不解的问了一句。 话音落,跟前早已不见李玄胤的身影。 阿庆朝成欢和成喜二人瞧了一眼,看起来这二人也伤的不轻,不由对二人放低了声音,“二位姑娘,赶紧上马车吧。” 成欢和成喜二人望着李玄胤飞身而去的方向,不由对视一眼,随即相互搀扶着上了马车。 这厢,李玄胤已经抱着李若初找到了陈大夫的医馆儿,且陈大夫刚正准备出诊,不过却被火急火燎冲进来的李玄胤给拦住了去路。 “陈大夫,她好像中毒了,您赶紧给瞧瞧。”李玄胤抱着李若初焦急的拦住陈大夫的去路。 陈大夫自然认得眼前这位公子是左相府的大公子,见他一脸焦急,目光不由得朝李玄胤怀里的女子看了一眼。 陈大夫瞧那女子面色苍白的厉害,拢了拢背在身上的药箱,喊了李玄胤,“李公子,快进来吧。” 陈大夫将二人引进内堂,李玄胤在陈大夫的指引下,将李若初平放在一张简易病床上。 当下,陈大夫便为李若初诊脉,李玄胤则在一旁静静的守着,身侧的双拳因为紧张担忧而微微的颤抖着。 见陈大夫诊完脉,李玄胤立刻走近,“陈大夫,情况怎么样?” 但见陈大夫摇头轻叹,“这位姑娘身中剧毒,情况并不乐观。” 一听李若初的情况不乐观,李玄胤的一颗心瞬间提了上来,他激动的上前,“不乐观是何意?是毒都能解,陈大夫,请您一定要想想办法。” 陈大夫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郑重道,“李公子请放心,老夫定当尽力而为。” “那就有劳陈大夫了。”李玄胤朝陈大夫深深的鞠了一躬,视线久久未从李若初的身上移开,心中思虑万千。 今日之事确为蹊跷,那些黑衣刺客个个武功高强,一看便知那群人训练有素。 李玄胤想不通的是,大姐姐自幼在乡间长大,到如今自乡下回府不过数月,究竟招惹了谁,引得那人下这么大的功夫要除掉大姐姐。 他瞧的极为清楚,那些黑衣刺客的目标很明确,且出手招招很辣,不光如此,竟连刀剑上都啐了毒液,好阴毒。 李玄胤虽不甚了解这位大姐姐,可也经历过短暂的接触,他断然不愿意相信大姐姐是因为在外面招惹了什么人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若认真想想,李玄胤不难猜测出这场谋杀背后的缘由。 。 第88章 若初遇刺(2更) 这位大姐姐如今的身份可不只是相府的嫡长女,如今更是当今太子殿下未来的太子妃。 若往这个方向响,今日这场刺杀便不足为奇了。 想到这些,李玄胤不由紧紧的皱了眉头。 大姐姐的这场婚姻,他从一开始就不看好,可碍于是当今皇上亲自赐婚,又不得抗旨,否则,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帮大姐姐想办法退了这场婚事才好。 有了这样的想法,李玄胤的内心竟开始琢磨着究竟有没有合适的法子能让大姐姐不要嫁给太子。 “李公子客气了。”陈大夫连忙回了一礼,紧接着又对着门帘的方向叫了两个药童进来。 这两个药童均是十多岁的小姑娘,对于李若初的身份来说,清理伤口这样的事情自然由女子来做更合适。 陈大夫交给其中一位药童两粒药丸让给李若初服下,又交待了两个药童如何处理伤口,最后叫了李玄胤一同到外间去开药方。 李玄胤带着李若初回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为了估计李若初的名声,李玄胤带着李若初回府的时候特地雇了一辆马车,马车里放置了一张单人软塌,便是将李若初放在软塌之上,回府的一路上都由医馆的药童照顾着。 府门口,李玄胤的贴身小厮阿庆正一脸焦急的张望等待自家公子回府。 阿庆将成欢和成喜二人送去一家医馆,跟医馆做了交代之后,阿庆便先回府了。 自跟自家公子分道扬镳之后,阿庆并不知道自家公子带着大小姐去了哪儿,只能先回府等着。 远远的瞧着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待看清来人之后,阿庆一脸欣喜,总算把公子给盼回来了。 之所以阿庆会这般担忧,是因为他亲眼瞧见那群黑衣人是冲着大小姐而去的,而公子一人带着大小姐离开,万一再遇上危险,可就不得了了。 待马车停稳,阿庆连忙奔上去,一脸欣喜,“公子,您可回来了,可把奴才担心坏了。” 李玄胤顾不得跟阿庆说话,只勒了马儿的缰绳交给阿庆,让阿庆负责将马车上的两位药童送回医馆,旋即又转身进了车厢,将李若初从马车车厢里抱出来,一路直奔溯洄阁。 溯洄阁内,李若初的几个婢女和陈嬷嬷还在商量着自家小姐出去了一整天不见回府,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陈嬷嬷想着是不是将事情先跟老爷禀报一下,万一小姐真出了什么事儿,也好让老爷早些拿主意,或是派人出去找找。 毕竟,大小姐即便平日里出府也不会这么晚还不回。 就拿上次来说,大小姐晚回,不过那也是因为跟太子殿下在一起,而且是由太子殿下亲自送回府的,再者说,大小姐和太子殿下有婚约,二人走近些,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待瞧见大小姐被大公子抱着进来时,几人都惊呆了? 大小姐又喝醉了?难不成大小姐今日是去跟大公子一起喝酒了? 陈嬷嬷瞧出李玄胤的脸色不对劲,不由出声问起,“大公子,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院子里光线不够亮堂,自然看不清李若初苍白的小脸。 眼下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李玄胤抱着李若初直奔卧房,小心的将人安置好之后,才一脸郑重的对屋内的几位下人吩咐,“大小姐身受重伤,今夜务必要好生照料,若大小姐醒来,第一时间派人告诉我。” 闻言,屋内的一月二月和陈嬷嬷几人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几人的目光不由朝塌上望去。 一月和二月早已扑向床榻边,二月的声音早已经带了哭腔,“大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月看着自家小姐昏迷不醒的样子也捂住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李玄胤转身看了一眼塌上的女子,心头不由一阵难受,若他早些到,大姐姐或许不会受伤。 今日,李玄胤并未去书院,只在街上逛了几家书斋,正准备回府的时候,隐约听见附近有打斗声。 原本并未想要多管闲事的李玄胤,只因隐约听到了大姐姐的声音,这才匆匆赶过去一瞧究竟。 果然,李玄胤一眼便在人群中瞧见一身湖蓝衣裙的大姐姐正在与人厮杀。 几乎是想都没想,李玄胤便朝李若初的方向冲过去。 不想,大姐姐还是受了伤,且性命堪忧,若他不犹豫那一阵,早些冲过去,或许情况不至于眼下这般糟糕。 李玄胤紧紧的攥着拳头,内心自责不已。 李玄胤没打算继续在溯洄阁待着,正想着怎么跟父亲和母亲汇报这件事,却听见屋外有人过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锦和杨氏,随行而来的还有李若兰和李若灵姐妹二人。 事实上,在李玄胤抱着李若初往溯洄阁这边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下人将情况及时汇报给了如意院儿。 李锦恰好也正在如意院儿,几人便一同往溯洄阁这边来了。 听到外头的动静,李玄胤转身往屋外走去,见了李锦和杨氏几个,李玄胤低声唤道,“父亲母亲。”心下想着这件事情要怎么跟李锦和杨氏说。 “到底怎么回事?” 李锦朝李玄胤看了一眼,往里走的脚步却是没停下。 杨氏却停住了脚步,在李玄胤跟前站定,“胤儿,听下人说是你将大姐姐抱进府里的,究竟怎么回事儿?” 杨氏当时听到了这个消息,当时想的是,李若初今日被自己的宝贝儿子抱着回府一事跟上一回被太子殿下抱着回府的事情差不多,想着是不是李若初那丫头又喝醉了,还要她儿子给抱回来,真是岂有此理。 跟在杨氏身后的李若兰和李若灵跟杨氏的想法如出一辙,哥哥可是府里的嫡长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的,怎么能抱那乡下长大的李若初呢。 还有那李若初也是,虽说在乡间长大,可身份怎么说也是相府的嫡长女,行为却是如此这般不检点。 不待李玄胤回应,只听屋内李锦怒斥道,“胤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玄胤闻声入内,只对李锦道,“父亲,大姐姐受伤是因为今日在城内遇到了刺客。” 听到李锦的声音不对劲,杨氏母女几个紧忙朝里间去。 几人在听到了李玄胤口中的刺客二字时,不由得愣在原地。 刺客? 杨氏紧忙往床榻冲过去,在见到了塌上面上竟无丝毫血色的李若初时,眸光闪了闪。 杨氏看向李玄胤,不可置信的问道,“胤儿,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大姐姐真的在城内遇到了刺客?” 李玄胤颔首,“是。” 李锦看了一眼塌上昏迷不醒的李若初,“可找大夫瞧过了?” “找妙药堂的陈大夫看诊过,陈大夫说大姐姐身中剧毒,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三日之内能不能醒过来了。”李玄胤将陈大夫的话按原话告诉了李锦。 陈大夫在开药方的时候,李玄胤就已经跟陈大夫问过了,他问李若初能不能保住性命,保住性命的几率有多大。 当李玄胤抱着李若初的时候,李玄胤才知道,李若初伤得很重,背后的伤口又长又深。 是以,当得知李若初身中剧毒时,李玄胤就知道,李若初此番性命堪忧。 而陈大夫也跟李玄胤说了实话,服药三日若还不能醒过来,怕是只能长睡了。 大概是李锦并没有想到李若初的情况会这么严重,在听到李玄胤的话时,面上的表情明显惊愣了一下。 三日之内不能醒过来就性命不保? “怎会伤的如此之重?”李锦的说话的语气不禁重了几分。 李玄胤眸中伤痛之色尽显,身侧的双拳紧握,喉间有些哽咽,“大姐姐的后背被刀剑砍伤,伤口很深,而且剑上有毒。” 听到李玄胤说剑上有毒时,李锦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顷刻间,李锦眸中染了一层寒霜,剑上有毒,下手竟如此阴损,看来是铁了心的要了她女儿的命了。 李锦心知,此番李若初招来的杀身之祸,只有一种可能,便是有人故意想要切断相府与太子的联姻。 当然,不论未来太子妃的对象是他的长女还是次女,结果都会是一样。 杨氏听着李玄胤的话,双眸中也已经含了泪花,扑在床头低声哭泣,“可怜的孩子,才回府几个月就遭遇了这样的祸事,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你在乡下长大啊。” 对于李若初的这番遭遇,杨氏也有自己的猜测,不过,这些对于她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拔掉李若初这颗眼中钉了。 李若兰因为站在床榻边上默默的抹着眼泪,面上神色忧伤,内心可是欣喜不已。 对于李若兰来说,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不用她动手,便有人替她扫清了眼前的障碍物。 不管李若初究竟会不会醒过来,她都想办法让她醒不过来。 此番,李若初受了这么重的伤,只要她稍微动那么一点点手脚,她这位大姐姐便只能永生长眠了。 大姐姐永生长眠了,那么她的机会不就来了嘛,到时候太子殿下就是属于她一人的,谁也别想再跟她抢。 李若灵看着躺在塌上一动不动的李若初,只差没笑出声来。 看吧看吧,果然太子殿下是个克妻命,这赐婚圣旨才下来多久,还没下聘呢,这大姐姐就人事不省了,这要是下了聘,还不直接当场就死翘翘了。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才让自己脸上的神情尽量看起来显得自然一些。 要不然,发生了这样的好事儿,她非得找人好好庆祝一番才行。 李锦面色黑沉的盯着塌上的李若初,似乎若有所思。 “老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若还是请宫里的太医给瞧瞧吧。”杨氏神色担忧的看了一眼李若初,对李锦说道。 “也好,夫人看着安排便是。”李锦深深的叹息一声,又跟溯洄阁的下人吩咐,“你们几个今夜好生看着大小姐,若有任何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一月和二月屈膝应是。 杨氏想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卖个好,对李锦道,“老爷,初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妾身实在难以入眠,今夜便让妾身流下来陪着初儿吧。” 闻言,李锦看了杨氏一眼,但见杨氏神色担忧,目色诚恳,只微微想了一会儿,便应下了。 李若兰和李若灵见母亲在这里陪着,也跟李锦说要留下来陪着大姐姐。 李锦见此情形,不有点了点头,像是很乐意见到这样姐妹友善的画面,也没多想,直接应下了。 至于李玄胤,李锦在离开的时候一并将李玄胤叫走了。 待李锦和李玄胤离开溯洄阁后,李若初的卧房里,当下除了一月二月和陈嬷嬷之外,还多了杨氏母女三人。 本就不大宽敞的卧房,一下子变得有些狭窄起来。 卧房里,李若灵突然冷笑一声,对着陈嬷嬷和一月二月三人吩咐道,“你们几个先下去吧,这儿有我们在就行了。 房间里本就安静的连一根绣花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眼下李若灵这一声冷笑显得格外的清晰。 且让听到这声冷笑的一月、二月和陈嬷嬷三人顿时打了个冷战。 大概是没想到三小姐会突然这样吩咐,一月、二月和陈嬷嬷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觉情况有些糟糕。 三人皆知,三小姐一向和大小姐不对付,眼下虽然大夫人也在,但保不齐在大小姐昏迷的时候做出其他不好的事情来。 李若灵见几人未动,不由气恼了,“愣着做什么,还不出去。” 李若灵和一声怒骂,惊的一月和二月浑身一颤,二人对视一眼,只好叫了陈嬷嬷一块儿出去。 不出去又能怎么办呢,大夫人、二小姐三小姐都是主子,她们做下人的除了听吩咐做事,还有别的选择吗? 待李若初最信任的三个下人出去,李若灵终于能放声的笑出来了。 李若灵偏头看了一眼床榻上昏迷的李若初,冷笑一声,“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好端端的人突然一下就命在旦夕了,真是痛快。” “灵儿,你小点儿声。”李若兰瞪了一眼李若灵,没好气道。 对于这个一根筋的妹妹,李若兰也是只能无语摇摇头,说那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对于李若兰的提醒,李若灵却不以为然,直接朝李若兰翻了一个白眼,“姐姐,你怕什么,父亲又不在,你就别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小贱人成了这副模样,你怕是比我还要高兴。” “你胡说什么啊。”李如兰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李若灵,对于这个妹妹的口无遮拦,她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李若灵轻嗤一声,“姐姐,你可别怪妹妹没有提醒你,这小贱人可是被太子殿下克死的,妹妹劝你打消了对太子殿下的念头,省得到时候你也被克……” “你给我闭嘴。”李若兰抬眸,狠狠的瞪着李若灵。 在李若兰这里,诋毁谁都可以,唯独不可以诋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那可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是她心里最神圣的存在,不容一丁点儿侵犯。 猝不及防的,李若灵被李若兰突然动怒吓了一大跳,她反驳道,“你那么凶做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说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若不是我姐姐……” 李若灵的话还没说完,便听杨氏低声呵斥了一句,“住口,都别说了。” 话音落,李若兰和李若灵同时安静了下来。 李若灵不服气的撇撇嘴,似自言自语一般小声说着,“什么嘛,还不是为了她好,她还以为太子妃是那么好当的,一不小心连命都没了,有什么能比命更宝贵。” 李若兰听着这话心里极为不舒服,可碍于那人偏又是自己的亲妹妹,她又了解自己妹妹的脾性,从来就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你要跟她置气,一准儿能把你给气个半死。 于是,索性抿紧了嘴,李若灵说什她都不理会。 对于李若灵这个说话口无遮拦的毛病,杨氏也是拿她没办法,身上的筋天生横着生长的,你偏要往另外一个方向拉,可不是个容易事儿。 “母亲,咱们真要在这儿守一晚吗?”李若兰轻声问杨氏。 李若兰自然知道母亲的用意,但她只是想着有没有更好的法子,既得了名声又不用这么辛苦。 李若灵这厢已经趴在床榻上去掀开李若初的被子,她想要看看李若初是不是真的伤的很重。 刚掀开了被子,李若灵正想要把李若初扳动身子翻一翻,想要看看李若初背后的伤,却被门口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呵住了。 “住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若灵的好哥哥李玄胤。 李玄胤原本已经被李锦叫出了溯洄阁,但走到半路上,突然想起他手头还有一颗药丸,再隔三个时辰之后要吃的,刚刚走得太急,望了交给溯洄阁的下人,想起来之后便立马折回身往溯洄阁走去。 。 第89章 若初昏迷不醒(1更) 李玄胤的步子才迈进溯洄阁,便被溯洄阁的婢女二月叫住了,二月只捡重要的跟李玄胤说了几句,紧接着李玄胤便快步走进卧房里。 果然,那婢女说的没错,李若灵果然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二月也没说什么别的,就只是说了三小姐与大小姐平日里不对付,刚才她还听到三小姐说大公子说谎,她不相信大小姐受了那么重的伤,还非要将大小姐的衣裳扒开看看。 李玄胤本来是不信的,因为他知道屋子里不仅有二妹妹和三妹妹在,还有他母亲也在呢。 再怎么说,母亲也不会由着三妹妹乱来。 意料之外的是,李玄胤想错了,果真如那婢女所说,他一进门就瞧见三妹妹掀开了大姐姐的被子,正准备要扒大姐姐的衣裳。 见到这一幕,他实在是太意外了,意外三妹妹如此不懂事,意外二妹妹的视而不见。 当然,最让他意外的是,三妹妹这样做,母亲居然由着她。 李玄胤突然这般悄无声息的出现,自然是令屋内的三人很意外的。 “哥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若灵正欲扒开李若初衣裳的手在听到那一声带了一丝怒意的住手之后停了下来,诧异的看向突然出现的李玄胤。 李玄胤紧蹙着眉头,三步并做两步走进房间,对着李若灵低声斥责道,“灵儿,你在做什么,还不赶紧下来。” 面对李玄胤的斥责,李若灵开始狡辩,“哥哥,我是你妹妹,你对我那么凶做什么,我就是想要看看大姐姐的伤口有没有包扎好而已。” 李若兰帮腔解释道,“哥哥,灵儿就是接受不了大姐姐受伤的事实,你别怪她,没有恶意的。” 这样的解释虽有些牵强,但听起来也算是合理,李玄胤又将目光投向杨氏。 但见杨氏微微皱着眉头,双手轻轻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面上一副疲倦之态。 李玄胤向来是个极为孝顺的孩子,但见杨氏这般,怒气顿时消了大半,只立刻上前关怀道,“母亲若累了,便回去歇着吧。” 李若兰也起身,帮着杨氏按揉太阳穴,对着李玄胤道,“大概是母亲头疼病又犯了。” 听李若兰这么一说,李玄胤顿时有些自责,之前二舅母来府上大闹一事,他是听说了的,故此,对母亲那一次头部受伤一事也是知情的。 “二妹妹,三妹妹,你们赶紧扶母亲回房休息,这里有我就成。”李玄胤也不多说,直接对李若兰和李若灵吩咐道。 李玄胤这话一说,杨氏母女三人齐齐看向李玄胤,一脸的不赞同。 杨氏我如此宝贝的儿子怎么能在这里照顾苗若舒那贱人的女儿呢。 李若兰我如此尊贵的哥哥怎么可以这般降低身份,李若初不过是一个乡下长大的女子,哪里配得上得到她哥哥的照顾。 李若灵那小贱人死了才好,凭什么受了伤要她哥哥照顾,想都别想。 于是,杨氏母女三人是一致不同意李玄胤留下来照顾李若初。 当然,给出的理由也是很充分的。 譬如,男女有别,李若初终究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即便是姐弟关系,夜间同处一室也不合规矩,理应避嫌。 对于此,李玄胤觉得母亲和妹妹们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终究心里还是放不下大姐姐。 想来想去,李玄胤终于妥协,至少先把母亲和妹妹应付过去。 而对于李若灵留在溯洄阁,李玄胤一点儿也不放心,他心知李若灵的性子,大姐姐得罪了她,她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在李玄胤的坚持下,杨氏母女三人终究被李玄胤送回了如意院儿,而溯洄阁内,有足够的下人可以照顾。 即便临时有什么情况,都在府里,派人告知即可。 杨氏母女三人一走,溯洄阁终于清静了下来。 陈嬷嬷、一月和二月,还有留在院子里值守的婢女们一个个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儿。 大家都想不通,大小姐怎么会受伤,到底是谁要暗害大小姐。 与李若初一同出府的成欢和成喜,到此时还没回府,说不定也伤的不轻。 这一晚,除了后来苏姨娘抱着成宝过来看了看,之后又回去了。 约莫丑时,一道黑影闪进了溯洄阁,连在院子里跪拜老天爷以祈求大小姐早点醒过来的二月都没发现。 卧房里,双眼红肿的陈嬷嬷和一月在见到眼前的黑影时,险些尖叫出声。 太子殿下的尊容好在陈嬷嬷和一月都见过,便是有一回李若初在京郊的庄子上喝醉了酒,由秦瑜抱着送回溯洄阁那一次。 那一次秦瑜的给溯洄阁所有的下人印象极为深刻,加之秦瑜一张脸又生的极为妖孽,是以,足以让人过目不忘。 因着屋子里烛火明亮,秦瑜又并未蒙面,是以陈嬷嬷和一月见到秦瑜时才没有大喊有刺客。 “太子殿下……” 陈嬷嬷和一月在见到秦瑜的那一刻时,惊愣了好一会儿,待秦瑜已经走到床榻边,二人这才回过神来,紧忙朝对方行跪拜之礼。 “起来吧。”秦瑜淡淡的说了一句,且目光并未看向二人。 秦瑜只端端的坐在塌边,双目看向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女子,眸子里写满了愧疚与心疼。 陈嬷嬷对成欢和成喜二人使了个眼色,三人便轻声退了出去。 卧房里,秦瑜伸手为李若初理了理额间的碎发,喉间已然哽咽,“怪我没能好好护着你。” 对于李若初的情况,秦瑜已经从陈大夫那里打听过了、 他知道若初此番受了很重的伤,他亦知道若初如今的处境很危险,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能做。 不仅如此,秦瑜更知道,此番若初受伤,实则是被他所连累。 如若若初不是他秦瑜未来的太子妃,那些人又怎会铤而走险。 一切的一切,秦瑜心中都有数,可是,令他手足无措的是,如今若初命在旦夕,他却无能为力。 这一夜,秦瑜便是这样守在若初都塌边,直到鸡鸣之时,才离开。 与此同时,墨韵轩的李玄胤几乎也是一夜无眠。 他只要一想到陈大夫说的话,他的心便不受控制的慌乱。 李玄胤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若初是他的姐姐,他对若初的喜欢也只是姐弟之间的喜欢。 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越是控制,心底的那抹牵挂就越发强烈。 这种感觉在今日尤甚,当他从陈大夫口中得知若初命在旦夕时,心口突然就像是缺了一块。 当他将母亲和妹妹几个送回如意院之后,他的双脚也不受控制的想要往溯洄阁迈,不过,终究还是克制住了。 他告诉自己,大姐姐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也不知道谁将李若初受伤的事情散播了出去,次日一大早便有各府的夫人小姐拎着各种补品前来看望相府的大小姐。 李锦上朝去了,杜管家在杨氏的吩咐下接待来客,而对于那些夫人小姐提出要去李若初的房里看望李若初时,却被杨氏一口拒绝了。 杨氏并不知道这些人是哪里得来的消息,这些人张口便说听说相府的大小姐昨日遭了刺客,且伤得很严重。 要知道相府的大小姐遭遇了刺客可并不是什么光鲜的事情,这事儿说出来也并不光彩。 对于那些前来看望李若初的夫人小姐,杨氏只推说李若初身子不适,不宜见人。 忙碌了一个上午,可算把那些人给打发了,杨氏在气恼之余,也算松了一口气。 人家亲自登门来看望本是好意,杨氏这个做当家主母的却并不好直接撵人出去,只好找借口推脱。 也顾不得那些个夫人小姐高不高兴,总之想要进去看李若初是绝对不可能的。 杨氏坐在前厅刚想喝口茶歇会儿,却见杜管家亲自来报,说是太子殿下亲自过府来了。 太子殿下? 杨氏在听到这四个字时,手里的茶盏只差没摔了。 杨氏下意识的就将事情往李若初身上想,难道太子殿下也是为了那丫头来的? 当下,杨氏连喝茶的心思也没了,直接出了前厅,亲自带人到门口相迎。 到了大门处,杨氏带着下人直接对秦瑜行了跪拜之礼,“臣妇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秦瑜只淡声道。 杨氏起身,飞快的看了一眼太子的神色,复又垂下眸子。 但见秦瑜面色淡淡,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淡声对杨氏问道,“李夫人,本太子可以去看看太子妃吗?” “自然可以。”杨氏微微垂首,态度恭敬道。 杨氏记性一向不错,她清楚的记得太子上一次来相府是,对她唤的可是岳母的称呼,今日怎的就突然换了态度,变成李夫人了。 再者,太子一来直接提出要去看望李若初,这么说来,难道太子是在责怪她没有照顾好他的太子妃? 只听秦瑜又道,“本太子听说太子妃受了伤,特地从宫中带了太医来给太子妃看诊。” 不等杨氏接话,只听秦瑜接着说道,“还请李夫人带路吧。” “是。”杨氏恭敬的应了一声,遂亲自上前带路。 不同于上一次亲和的态度,秦瑜此番出现在丞相府态度更多的是淡漠与疏远,弄得杨氏甚是不自在。 秦瑜这一次来相府,不仅带了几个贴身的护卫,还带了一位他口中所说的太医。 而这位太医不是别人,正是近段时间都在为宫中为当今圣上解毒的柳大夫。 当柳大夫得知李若初受了重伤的消息,二话不说便求秦瑜带他出宫,他要亲自诊断过才能放心。 其实,不用柳大夫求,秦瑜将这个消息告诉柳大夫,就有要带他出宫为李若初看诊的意思。 对于柳大夫来说,李若初不光是他们一家人的救命恩人,在巫山寨那一年多,柳大夫更是将李若初当成女儿一样来看待。 所以,得知李若初受了重伤,柳大夫心急如焚。 杨氏带着太子一行人到了溯洄阁,秦瑜只是将护卫留在了溯洄阁门外,只带了柳大夫进入阁内。 进了李若初的卧房,一月和陈嬷嬷二人再次见到太子时,不由得惊愣了一下。 要知道,太子昨夜可是在小姐的床榻边守了整整一夜啊,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又来看望大小姐了。 果然,太子殿下对大小姐一往情深。 待几人见到了太子身后跟着一位背着药箱的男子时,才明白,原来太子殿下是带了太医来的。 陈嬷嬷和一月二月对视一眼,想着太子殿下亲自从宫里带来的太医医术自然是不错的,看来,大小姐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但见柳大夫拉着李若初的脉搏,眉心时而紧蹙,时而舒展,看得屋内的一月、二月和陈嬷嬷几人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 待柳大夫诊完脉,杨氏焦急的上前问道,“太医,我女儿怎么样了?” 秦瑜也看向柳大夫,面上的神色看起来淡淡的,可眸底却是满满的担忧之色。 柳大夫只实话实说道,“这位小姐身中剧毒,如若不能及时清理身体的毒素,怕是性命难保。” 闻言,杨氏眼底快速的划过一抹精光,随即又恢复如常,只焦急的问柳大夫,“大夫,可有法子清理身体的毒素?” 一旁的一月、二月和陈嬷嬷几人一颗心也揪的紧紧的,生怕这位太医说没有办法。 柳大夫也不说有法子,也不说没法子,只说,“老夫尽力而为。” 而柳大夫的这句话停在杨氏耳朵里,便成了无力回天。 在杨氏看来,太子从宫中带来的太医与陈大夫的医术差不了多少,诊断出来的结果都一样,都只说尽力而为。 什么叫尽力而为,尽力而为便是连大夫自己本身都没办法保证的事情,又怎好跟病患的家属打包票,所说的尽力而为不过是一种安慰家属的口吻罢了。 柳大夫诊完脉,从药箱里掏出针灸包,随即对着塌上的李若初开始施针。 待施针完毕,柳大夫又被陈嬷嬷领到外面去开药方。 杨氏瞥了一眼太子,只恭敬的对太子说道,“太子一路辛苦,不若到前厅坐下喝杯茶水。” 但见秦瑜坐在卧房内方桌旁的一张凳子上,一双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塌上的女子,神情漠然。 对于杨氏的客套话,只语气淡淡,“不必了,本太子在这儿坐一会儿。” “是。”杨氏应声。 杨氏在一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更不好说太子待在一个女子的闺房不合适,只能默默的站在一旁,等待着太子主动离开。 说起来,原本杨氏是想要婉拒太子进入后院儿的,可一来太子已经知道了李若初受伤的事情,二来太子一口一个太子妃,令得她委实不好拒绝。 便是这时,李若兰和李若灵也来到了溯洄阁。 显然,李若兰是得知了太子殿下驾临的消息。 得知太子殿下倒溯洄阁看望李若初,李若兰是既欣喜又嫉妒。 欣喜的是终于又有机会见到太子殿下了。 至于嫉妒,自然是嫉妒太子殿下是特地来看望李若初的,而并不是来看她李若兰的。 溯洄阁里,李若初昏迷不醒,而成欢和成喜又不在,眼下是个主子进溯洄阁都能畅通无阻。 “臣女李若兰拜见太子殿下。” “臣女李若灵拜见太子殿下。” 姐妹二人一进屋,齐齐对着秦瑜屈膝行参拜礼。 “起来吧。”清润的嗓音响起。 闻声,姐妹二人齐齐起身,视线也不约而同的看向塌前那身姿挺拔的身影。 李若兰强忍着心头的激动,好不容易平息了心情,才缓缓朝太子的方向移步过去。 李若兰在杨氏和太子中间的位置停下脚步,然后看着她塌上的李若初温声问杨氏,“母亲,大姐姐病情如何?” “大夫只说尽力而为。”杨氏应道。 话音落,只见李若灵也朝这边过来,站在了杨氏和李若兰的中间。 因着李若灵的加入,李若兰身子往太子的方向稍微移了移。 卧房的空间本就不大,除了摆放的床榻和桌凳,能容人的位置就更小了。 李若兰只往太子身边移动了两小步,二人之间的距离便只三尺之隔。 这样的近距离靠近,李若兰只觉得小脸阵阵发热,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可快了。 李若兰就这样端端的站着,一双眸子却不错眼的朝身边的男子身上瞟,生怕她一个错眼,身边的男子就突然消失了一般。 但见秦瑜一身玄衣绣金线锦袍着身,同样的玄色玉冠束发,绝世出尘的容颜看的李若兰错不开眼。 跟李若兰一样,李若灵自打进屋之后,双目的视线就没从秦瑜身上移开过。 与此同时,李若灵自然也发现了自家姐姐那痴恋的眼神,不由悄悄伸手碰了一下自家姐姐的胳膊,以示提醒。 李若兰自知自己有些失态,也知道李若灵是在提醒她,不由得收回视线。 李若兰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朝秦瑜转身,柔声说道,“殿下从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望若兰的大姐姐,若兰感激不尽。” 。 第90章 太子入住相府 话音落,李若兰屏住呼吸,一双水眸不错眼的瞧着太子殿下,心里莫不期待太子转过身看她一眼。 事实上,自打秦瑜一进府门,李若兰紧接着就得到了消息,不过因为在闺房精心打扮耗费了些时间,是以才姗姗来迟。 不料,李若兰这搭讪的功夫似乎并没起到任何作用,一番话抛出许久,也未见太子殿下有所应答,就更别提太子殿下会转过身来看她一眼了。 面对太子殿下漠然的态度,李若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难道太子殿下真的不记得她了,还是说根本就没认出她来? 李若兰这样想着,又忆起她上一次跟太子殿下见面的时候,天色的确很暗,这样说来,太子殿下或许真的没能认出她来。 一旁的杨氏暗自看了一眼女儿李若兰,不由心中暗暗叹息。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女儿,李若兰心里的那些小九九杨氏又怎会看不出来。 再说,杨氏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在男女感情方面,她是过来人,故此,也能理解李若兰的小心思。 如今,李若兰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况且曾经又被太子殿下救过一命,故此,一头陷进去了也是情理之中的。 杨氏正想着如何劝解李若兰时,只听啊的一声,李若兰不知怎么的就摔在地上了。 哦,不,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李若兰心里确信太子殿下是因为没认出她,所以才对她如此冷漠的。 于是,为了引起心上人的注意,李若兰决定铤而走险,务必让太子殿下记住她。 因为只有这样,待大姐姐没了,这样她顶替大姐姐嫁给太子殿下的机会就会更大。 脑子里这样想着,李若兰便真的这样做了。 她佯装上前去看李若初,只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下了脚步,右手故作揉着太阳穴,直直的朝太子殿下的方向倒了过去。 按照她方才脚步丈量,她从刚才的位置倒下去,会正好倒在太子殿下的怀里,届时,太子殿下怜香惜玉,便会出手将她扶住。 意料之外的是,事情并未按照李若兰想象中的那样发展,她刚要倒下去,却见太子殿下起身朝塌边而去。 是以,李若兰这一下是扎实的摔在了地面上,还是脸着地的那种。 计划中,李若兰倒下的位置应该是太子殿下温暖的怀抱里,却不料因为太子的突然起身,不仅没有按照预想中的被太子扶住,还破了相。 这样一来,李若兰确实是吸引了太子殿下的注意。 李若兰也顾不得嘴脸上的疼痛,只迫切的朝太子殿下伸了伸手,委屈的眼泪已然盈满了眼眶,“殿下……” 这一声尖叫,秦瑜就是想不注意都难,他只转身朝李若兰看了一眼,随即淡声好心提醒道,“若兰小姐,你受伤了。”说完转身,继续朝床榻的方向迈步。 杨氏和李若灵母女二人也被李若兰这一尖叫吓了一大跳,见李若兰摔倒在地,二人紧忙上去扶人。 “兰儿,你怎么样?”杨氏扶了李若兰起身,再看向李若兰时,不由脸色大变。 与此同时,李若灵也看到了李若兰嘴上的伤,吓得双眼都瞪圆了,“大姐姐,你的嘴肿了。” “太医,快叫太医……”杨氏想起太子从宫里带来的太医,紧忙吩咐一旁的下人。 原本良辰和怜月是随着杨氏一同来的溯洄阁,不过却被留在了外面。 眼下屋里的下人只李若的两个贴身婢女一月和二月,杨氏吩咐之后,一月领命出去叫太医。 李若兰知道自己受了伤,口中能感觉到有咸腥味儿渗出。 可她却不觉得痛,刚刚她摔了之后,太子殿下那一句若兰小姐令她回味无穷,这比任何的止疼药还管用。 果然,太子殿下是记得她的,太子殿下刚才叫她若兰小姐,太子殿下知道她的名字,果然,她的等待是值得的。 这厢,一月已经进来回禀,说让把大小姐扶出去看诊。 杨氏点头,吩咐了二月,待二月想要扶李若兰出去让太医看诊时,李若兰却还不愿意出去,只对杨氏道,“女儿没事,女儿想要留在这里陪大姐姐。” 二月闻言只嘴角抽了抽,对二小姐的做法嗤之以鼻,二小姐这哪里是想要陪大姐姐。 她看二小姐是想要陪太子殿下吧?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尊容,还想跟自家姐姐抢未婚夫,天底下哪有这样做姐妹的。 杨氏见李若兰这个样子简直想要一耳光抽过去,为了一个男人,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杨氏压下心中的气怒,没好气的看着李若兰,语气带着些许愠怒,“兰儿,你在胡说什么?你不看大夫,往后留下疤痕可如何是好。”疤痕二字刻意咬的重了些。 疤痕? 李若兰敏锐的捕捉到了杨氏口中的疤痕二字,她还要嫁给太子殿下的,她还要母仪天下的,她可不能留疤痕。 这样想着,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里间,随着二月一同到外间去找太医瞧瞧,李若灵也跟着一道出去。 没多大一会儿,只听外间再一次响起了一声尖叫,紧接着是铜镜哐当落地的声音。 尖叫声的来源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李若初摔了一跤的李若兰。 李若兰原本只以为自己是嘴唇磕到了牙齿,顶多留点血,直到李若灵从李若初的房间里拿了一枚铜镜给她。 当李若兰看到铜镜中自己的模样时,整个人都给吓傻了。 铜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发饰精致,可偏生上嘴唇肿的跟香肠似的,模样着实骇人。 想到刚才自己的这副丑样子被太子殿下给瞧见了,李若兰真恨不得在地上找个地缝钻进去,简直太丢人了。 扔了铜镜,捂着嘴哭着跑出去了,李若灵也只好跟着追出去。 眼下,李若灵只深深叹息了一声,她很明白自家姐姐的心情,在自己倾慕的男子跟前出了丑,任谁都会接受不了的。 杨氏只听到铜镜掉落的声音,便知外间发生的事情,不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紧了双目。 此时,卧房里,除了昏迷不醒的李若初,便只太子秦瑜与杨氏二人。 杨氏看了一眼太子,眼下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可杨氏又放心不下李若兰,只好对太子道,“殿下,臣妇让人在前厅备了茶点,请殿下移步到前厅。” 杨氏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此番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人也看了,茶也不喝,人也不走,就在这李若初的屋里耗着。 可她总不能在这儿跟着耗着啊,可她若不在这儿陪着,难道任由着一个外男在她继女的卧房里一直待着,无论如何都不合规矩啊。 不过,这些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杨氏也顶多就在心里想想,总不能在当今太子的跟前讲规矩不是。 秦瑜自然是明白杨氏的意思的,听到杨氏这般说辞之后,只转身对杨氏淡淡道,“李夫人不必客气了,本太子今日就是来看望太子妃的,自今日起,本太子便在这相府上住下了。” 也不管杨氏应不应,秦瑜自己便决定了。 太子这话一出,杨氏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殿下要住在这里?”杨氏不可置信的望着太子殿下,一对眼睛珠子瞪的似铜铃一般大。 “怎么?李夫人不欢迎?”秦瑜回身,挑眉看向杨氏,虽语气淡淡,但言辞中显而易见的露出了不满,“若非担忧相府不能庇佑太子妃周全,本太子何至于亲自来此看护。” 见太子动怒,杨氏紧忙跪下,小心翼翼道,“殿下息怒,臣妇并无此意,殿下来府上小住,臣妇阖家欣喜还来不及,又岂有不欢迎之理。” 杨氏微微垂首,心下着实猜不透太子此番动作是何意。 至少,她是不会相信,太子真的会为了一个李若初而特地在府上小住。 抑或是太子害怕再一次验证了克妻传言? “那便有劳李夫人了。”秦瑜淡淡说道,语气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状态。 不待杨氏说话,只听秦瑜的声音再次响起,“李夫人有事去忙便是,一会儿本太子自会让人在院子里收拾一间厢房出来。” 话音落,杨氏起身之际,再一次诧异的看向太子,揣着一丝疑惑问道,“殿下莫不是要住在这溯洄阁吧。” “有何不妥?”秦瑜淡淡道。 闻言,杨氏只犹豫了一下,随即对着太子道,“不若让臣妇在府上安排其他的住处吧,若初终究还未出阁……” 杨氏的话还未说完,便听秦瑜接着说道,“李夫人是在质疑本太子的人品?” “臣妇绝无此意。”杨氏垂首恭敬道。 秦瑜道,“李夫人放心,待太子妃身体康复,本太子自会跟父皇请旨,让内务府尽快下聘。” 太子都这样说了,杨氏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只出去跟溯洄阁的下人交待了一些事项,便离开了溯洄阁。 不多时,太子要在溯洄阁小住的消息很快便蔓延至整个相府。 因为,杨氏从溯洄阁出来,立马吩咐人打开库房将上好的被褥,上好的茶具、上好的摆件等陆陆续续的往溯洄阁送去。 杨氏着人在溯洄阁的外院儿安排了一间最大的厢房,里面的一应所用俱全,只待太子入住。 这样震撼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如意院儿李若兰和李若灵两姐妹的耳中。 得知太子入住相府之后,李若兰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高兴的是,自今日起,她可以日日与自己心尖上的人见面,再也不用梦境以解相思之苦。 令她难过的是,今日她这一跤摔的着实严重,上嘴唇已经肿的连进食都很困难。 这样丑陋的她,要怎么见她的心上人。 李若兰捡起被她扔在地上的铜镜,细细瞧了自己丑陋不堪的嘴唇,即便看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没得十来日怕是也恢复不了从前的模样。 李若灵站在屋里的一角,眼见自家姐姐好不容易平静了情绪这才挪了步子缓缓靠过去。 李若灵站在李若兰身后,透过铜镜看向李若兰,抿了抿嘴,试探性的问道“姐姐,你不会还想着要嫁给太子殿下吧?” 对于李若兰倾慕太子殿下的这份执着,李若灵真是叹为观止。 在李若灵的印象中,自家姐姐性子向来很温顺,平日里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的,对她这个妹妹也从来不舍得说一句重话。 但自从几个月前,自家姐姐见到了太子殿下之后,整个人感觉变了一个人一样。 更准确的说,是姐姐确定太子殿下就是她朝思暮想的救命恩人之后,姐姐真可谓是性情大变。 但凡提到太子殿下,姐姐就会情绪就会激动,容不得别人嘴里说出一丁点儿太子殿下的不是。 对于李若灵的问题,李若兰并没有回应,也懒得回应。 对于这个一根筋的妹妹,李若兰向来都看不上,甚至有些嫌弃,一度觉得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妹妹,甚至怀疑李若灵是不是母亲亲生的。 不然,为何哥哥和她都很聪明,偏李若灵笨头笨脑的。 可李若灵不那么想,她虽在侯府被外祖母养了好几年,可跟这个姐姐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从小到大,姐姐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紧着她,她经常做了错事,也是姐姐帮忙掩护,做错事受到父亲训斥时,姐姐也总是帮着求情。 故此,李若灵心里是很不希望自家姐姐嫁给太子殿下的。 在李若灵看来,那太子殿下就是个克妻命,从前就已经克了好几任未婚妻了,如今李若初那小贱人也被克得命在旦夕,这再一次证明,太子殿下就是个克妻命。 见自家姐姐没理会,李若灵深深叹息道,“唉,我的好姐姐,你明知太子殿下克妻,为何你偏偏那么执着要上赶着去送死呢。” 闻言,李若兰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做了个深呼吸,偏头看向李若灵,面无表情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自有打算。” 被李若兰这么一说,李若灵撅了撅小嘴,看吧,姐姐还是这么固执。 见李若灵撅着小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李若兰只好忍着嘴上的疼痛,对李若灵转身,一如平日里温和的语气,“灵儿,你还小,还不懂男女之情,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的。” 闻言,李若灵看向李若兰,小脸上满是懵懂,男女之情不就是男女之间互相喜欢? 李若兰无意与这个一根筋的妹妹过多解释,只拿着铜镜一手遮面,只露出一双眼。 铜镜中,只要不看到那红肿不堪的嘴唇,镜中的女子还是很顺眼的。 尤其是那一双灵动的水眸,真真是摄人心魄。 看着镜子里半遮面的自己,李若兰暗下决心,为了得到太子殿下,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与此同时,墨韵轩的李玄胤得知太子殿下入住相府的消息也是惊诧不已。 惊诧的同时更多的是不能理解,不能理解堂堂太子居然会提出这般无理要求,不能理解一向看重规矩的母亲怎会同意。 便是他这个弟弟都是要避嫌的,更何况太子殿下还是外男。 自昨晚离开溯洄阁之后,李玄胤今晨天一亮就去了溯洄阁。 见到大姐姐依旧昏迷不醒,李玄胤的心情更沉重了,今日连书院也没去,从溯洄阁出来就一直待在墨韵轩。 后来得知太子来到府上看望大姐姐的消息,且来时还带了宫中的一位太医,不过那位太医,李玄胤似乎并未听说过。 只没过多久,又听说了太子要入住溯洄阁的消息,不禁惊讶不已。 李玄胤心系大姐姐的安危,也担心大姐姐的名誉受损,得知太子要入住溯洄阁的消息之后忍不住去找了杨氏。 而杨氏给出的回应也只是说,她相信太子的人品,且太子愿意亲自来守护,是李若初的福气。 李玄胤自然不知道太子殿下究竟为何如此动作,但事已至此,眼下他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任由事态这般发展。 下晌时分,李锦刚回府,正欲去溯洄阁拜见太子,却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右相前来拜访。 得知右相前来,李锦眸中划过一抹诧异,随即跟随下人亲自前往门口迎接。 当朝右相前来拜访左相,这样的画面可谓是称得上奇观了。 二相碰面,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 即便平日里在朝堂上再怎么不和,可眼下上门便是客,右相亲自来拜访,不论是因为什么事情,李锦都是要以礼相待的。 “杜相光临敝府,真是稀客。”李锦拱手,与杜士昭寒暄道。 杜士昭,乃天晋王朝当朝右相,从官多年,在朝中声望颇高。 且杜士昭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杜嫣然是后宫之中最为受宠的淑贵妃,淑贵妃育有一子,便是当今圣眷正浓,风头早已盖过当今太子的平南亲王。 这么多年,杜相在朝中势力越发强大,在朝堂上他所说的话,几乎无人敢反驳。 可偏五年前,自从李锦担任了左相一职,处处与之作对,杜相使了无数个法子,却仍旧未能扳倒李锦。 。 第91章 日夜相伴(1更) 是以,这几年来,李锦可谓是杜士昭的难以拔除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直以来,虽然在年龄上,李锦比杜士昭在岁数上小了一轮还要多,但在朝堂上,李锦的气势从未输过杜士昭。 故此,杜士昭前来拜访李锦,算的上是奇观了。 李锦这般客套,可杜士昭却不然,他只扯了扯嘴角,看向李锦道,“不瞒李相,今日本相前来找李相讨个公道。” 闻言,李锦眸光微不可见的闪了闪,面上神色依旧平静,对于杜士昭的来者不善,李锦只淡淡道,“有什么事不妨进去再说,杜相里面请。”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杜士昭挑眉,扬着下巴看了一眼李锦,冷哼一声,朝李锦的手势方向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李锦紧随其后。 去往前厅的路上有小厮在前边带路,杜士昭和李锦一前一后走在后面。 到了前厅,李锦吩咐下人看茶,杜相不客气的挑了一个上座的位置落座,而李锦则挑了杜士昭旁边的位置,二人之间仅相隔了一个红漆小方桌。 二人落座,待下人上了茶水,李锦便开口问杜士昭,“不知杜相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闻言,杜士昭鼻端传出一声冷哼,也不喝茶,只掀了掀眼皮,斜眼看向李锦,“昨日,本相的儿子在城内遭人无故打伤,此事,李相可有听说?” 话音落,只见李锦眉头紧皱,看向杜士昭的双眼满是诧异,“竟有此事?” 见此情形,杜士昭眸光骤冷,“据本相所知,伤我儿之人正是李相的长女。” 这话一出,李锦坦然笑了,自顾自的端起茶盏,用茶盖荡去浮在上面的茶叶,随即喝了一口茶,看向杜士昭道,“不瞒杜相,我那长女昨日在城内遭了刺客,眼下在家中昏迷不醒……杜相说我那长女伤了杜相的儿子,莫非昨日那些刺客是左相府的人?” 李若初昨日被刺客暗杀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李锦也不怕多一人知晓。 昨日之事,李锦连夜让人去查,事情的经过他大约也知道了。 就是没想到,杜相会为了他儿子受伤的事情亲自找上门来。 李锦这话一出,杜士昭气得不轻,当下怒道,“你这是何意?你怀疑本相找人报复你那长女?本相还不屑于那样的手段。” “如此说来,便是误会一场了。”李锦也不恼,面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杜士昭冷笑一声,“李相,事情一码归一码,你那长女伤我儿在先,这事儿起码也得有个说法才是。” 昨日,杜士昭回府之后,得知自己的宝贝儿子杜承逸被人卸了一条胳膊,顿时心痛万分,当下便找来杜承逸的贴身小厮来询问情况,结果得知伤他儿子之人竟然是他那死对头的女儿,当下不由就更气了。 昨夜大夫为杜承逸接骨,那一声声痛苦的哀嚎直听的杜士昭心烦透了,加之五姨娘一直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说什么也要他给儿子报仇。 杜相府上,除了嫡妻还有五个妾室,这么多年来,生了多少个女儿,年近四十才有了第一个儿子。 虽然是五姨娘所出,是个庶子,但令人欣慰的是,杜家终于有后了,小儿子出生那一晚,杜士昭激动的是一夜没睡,捧着儿子是亲了又亲。 不光如此,杜士昭在府里下了严令,谁敢动他儿子一根毫毛,他定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是说给后院儿里面的女人听的,虽说他是个男人,但后院儿里头女人们的勾心斗角他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很多时候,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在小儿子出生之后,杜士昭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宝贝的不得了。 杜士昭为了自己唯一儿子的安全,直接将儿子交给嫡妻抚养,甚至威胁妻子,若是儿子出现了任何差池,唯她是问。 更甚者,杜士昭还给杜承逸配备了贴身护卫,生怕自己唯一的儿子被人给暗算了。 今日,杜士昭才回府,便被妻子告知说杜承逸闹着要去找伤他的人报仇,怎么也说不听。 找到杜承逸之后,杜承逸一口一个士可杀而不可辱,手拿长剑非要去左相府找那女子报仇,否则他就自行了断。 杜承逸可是杜士昭唯一的儿子啊,他怎会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要死要活而放任不理。 被逼无奈,杜士昭带着满身的怒气便来到了左相府。 “误会?”杜士昭冷笑一声,“李相最好先问问你那好女儿,再来与本相说道说道,到底是不是误会。” 闻言,李锦只淡声回应,“杜相尽可放心,待我那女儿醒来,在下必然会将此事问个清楚,一定给杜相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锦知道,杜士昭唯一的软肋便是他那唯一的儿子,谁若动之,他必定不会轻易罢休。 李锦也知道,杜士昭的宝贝儿子被卸掉一条胳膊正是李若初所为。 但眼下,李若初的确昏迷不醒,生死不明,加之,太子又在此处,眼下这件事情李锦只能采取冷处理。 而此刻,杜士昭也拿李锦没有办法。 杜士昭心知,其长女被刺客所伤昏迷不醒这件事,李锦绝无可能拿这样的事情说谎。 “但愿李相说到做到。”杜士昭说完这句话,起身,拂袖离开。 待杜士昭离开,杨氏才从前厅后面走了出来。 “老爷……”杨氏担忧的看了一眼杜士昭离开的方向。 闻言,李锦看了一眼杨氏,上前拉了杨氏的双手轻轻拍了拍,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每每看到李锦这样的眼神,总能让杨氏觉得心安,甚至觉得她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值得的。 紧接着,李锦与杨氏一道去往溯洄阁。 太子到访,李锦回来了,自然是要去拜见太子的。 溯洄阁内,李若初还未醒来,秦瑜还在李若初的房间里默默的守护。 不仅仅是因为自责,秦瑜看到李若初昏迷不醒的样子,只觉得心里像是空缺了一块儿。 他早已习惯将若初放在心尖上,此番若初生死未卜,秦瑜又如何能心安。 房外,一月在门口通传,“殿下,老爷和夫人过来了。 闻声,秦瑜起身,朝房间外走去。 房间外,李锦对太子拱手道,“微臣参见太子。”杨氏也随在一旁福身行礼。 秦瑜道,“李相不必多礼。” 李锦看了一眼李若初卧房的方向,接着说道,“蒙太子关心,是初儿的福气。” 秦瑜但笑不语,“李相客气了,初儿是本太子的未婚妻,本太子不希望她有事。” 李锦又道,“昨日得知此事之后,微臣派人连夜查过,现场已经被人清理,不见一具死尸。” 秦瑜道,“李相以为,此事是何人所为?” 李锦摇头,“微臣不知,但昨日微臣的长子与那帮人交过战,据说那些刺客个个武功高强,身手不凡。” 秦瑜点头,“若非如此,初儿也不会因此受伤了。” “是。”李锦点头。 李锦知道,太子给李若初送了两个身手不凡的婢女,可眼下,那两个婢女也身受重伤,不知所踪,就连李若初也昏迷不醒,命在旦夕,只能说明对方是知道李若初这边的底细的。 见太子和李锦在讨论刺客的事情,杨氏便转身进了里屋,去看李若初。 杨氏站在塌前,望着那张与苗若舒相差无几的小脸,眸光闪过冷厉,但见李若初手指微微动了下,心下一惊。 她要醒了? 杨氏一双眼定定的望着李若初好一会儿,发现塌上的人并无动静,也无醒来的迹象,心下放心了些。 与太子说完话,李锦进屋看了一会儿李若初,之后便和杨氏离开了溯洄阁。 溯洄阁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秦瑜的饭菜自有李若初的私厨善财做了亲自端来,可饶是饭菜如何美味,秦瑜却是食之无味。 太阳渐渐下山,夜色渐渐拉开帷幕,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夜空,一月和二月跪在院子里对着明月为自家小姐祈福,祈求小姐快快醒来。 夜色下,李若兰强忍着内心的雀跃,踏着月色,拎着食盒往溯洄阁的方向而去。 可到了溯洄阁,李若兰却被拦在了门外。 今夜门房当值的是三月和四月,李若兰虽蒙着面纱,可身后跟着的两个婢女三月和四月却是认得的。 三月和四月知道蒙着面纱的是二小姐,但是,太子殿下有吩咐,她们也不能不遵守,只好声好气的对着李若兰说道,“二小姐,太子殿下说了,入夜之后任何人不得进院儿打扰。” 立时李若兰身后的婢女便站了出来,对着三月和四月低声斥责,“放肆,你们居然敢拦二小姐,难道想挨板子不成。” 闻言,三月和四月对着李若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四月抬头看着李若兰说道,“二小姐,实在是太子的吩咐,奴婢们也只是遵命行事啊。” “还敢再说……”李若兰身后的婢女又要说骂,不过却被李若兰拦了下来。 李若兰缓缓蹲下身子,亲自将三月和四月扶起,只温声对二人说道,“你们进去跟太子殿下通禀一声,就说我担心殿下不习惯府里的吃食,特地亲手做了桃花糕给殿下送来。” 李若兰想着,太子殿下若是知道来人是她,一定会让她进去的。 三月和四月对看了一眼,四月只好硬着头皮进去通禀。 而李若兰则强压着心底的欢喜,紧张的拽着手里帕子耐心等待。 不多时,四月出来了,李若兰眸中满是笑意,“如何?太子殿下是不是让我进去。” 四月抬头看了一眼李若兰,随即低下头去,小心翼翼的说道,“太子殿下只让二小姐将桃花糕留下。” 闻言,李若兰眉心紧蹙,压下心中的不快问四月,“太子殿下歇下了?” 四月想了想,摇头道,“还没歇下,太子殿下还在忙着处理公务。” 李若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随即压低了声音对三月和四月说道,“你们放心,我进去一会儿就出来,如若太子殿下怪罪,我自会替你们担着。” 说完也不顾三月和四月的阻拦,直接往里面冲了进去。 不过几人才进去两步,被一道黑色的身影拦身在前。 几人吓得惊叫一声,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只见那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面无表情道,“二小姐,没有太子殿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闯。”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秦瑜的贴身护卫阿飞。 闻声,李若兰主仆三人朝那黑衣人看去,听这话语,原来此人是太子殿下的护卫。 “你是太子殿下的护卫?”李若兰朝那护卫眨了眨眼,柔声问道。 阿飞并未朝李若兰看,只直接对李若兰说道,“二小姐还是快走吧。” “你……”李若兰气恼的皱了眉头,却又无可奈何。 原本李若兰想要好言哄着这护卫,放她进去,却不想这护卫一张脸冷得跟冰块儿似的,丝毫不近人情。 李若兰知道这溯洄阁今日她是进不去了,不由又气又恼,可偏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在原地僵了好一会儿,李若兰只好将婢女手中的食盒塞给护卫,温声道,“劳烦你将这桃花糕给太子殿下送去,我明日再过来看望大姐姐。” 说完,李若兰便带着两名婢女离开了溯洄阁。 而阿飞也并没有将桃花糕送进去,只扔给四月手中,让她们处理。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秦瑜始终守候在李若初的塌前,双目一瞬不瞬的望着塌上的人儿,生怕一个错眼,若初醒了他却不知晓。 直到黎明破晓之际,秦瑜突然感觉到他握着的若初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秦瑜猛的清醒,双目愣愣的看向塌上的女子,温声轻唤,“若初,你醒醒,若初,若初……” 一连串的温声呼唤却丝毫未曾将昏睡中的女子唤醒。 塌前的男子无力的垂下了头,神情极为颓废。 “不要……” 塌上的女子忽然发出了呢喃声,声音微弱,并不能听清她说的什么,可秦瑜却激动的双手竟微微的颤抖。 秦瑜顾不得其他,只对空中低声唤道,“阿飞,唤柳先生。” 黑暗中的阿飞得了命令,立刻前往柳先生的住处。 柳先生昨夜是留在相府的,因着秦瑜的吩咐,柳先生留下来是方便及时传唤。 “娘,娘……” 昏睡中的李若初再一次发出了梦呓,秦瑜紧紧握住她的手,对着塌上的人儿柔声唤道,“若初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一如几日前,若初陷入痛苦的梦境一般,李若初眉心紧蹙,苍白的小脸上看起来十分痛苦。 被秦瑜握住的小手突地用力,顷刻间,额间渗出豆大的汗珠,只片刻的功夫,从头到脚都被汗水浸透了。 眼瞧着李若初痛苦的模样,秦瑜却无能为力,“来人。” 在门外值夜的一月和二月听到太子殿下的召唤,紧忙推门而入。 “替太子妃更衣。”秦瑜淡声吩咐。 话音落,一月和二月紧忙将事先准备好的衣裳和热水通通拿来,随即一月对着太子行了一礼,恭声道,“还请殿下稍作回避。” 闻言,秦瑜担忧的看了一眼塌上神情痛苦的若初,一颗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住,阵阵作痛。 不多时,一月和二月已经为李若初擦拭干净,并换好干净的衣裳。 此刻,阿飞带着柳大夫也已经赶了过来。 柳大夫看着塌上陷入梦境的李若初,二话不说,从药箱掏出了针灸包,当下便对李若初施针。 李若初时常遭受梦魇的事情柳大夫是知道的,但对于若初的这种病征,柳大夫却并没有办法。 在柳大夫看来,若初梦魇的状况极有可能是因为曾经遭受过某种刺激,使得她总是陷入这种刺激中无法解脱。 经过柳大夫施针过后,李若初渐渐安静了下来,再度陷入了沉睡。 待柳大夫施针完毕,秦瑜急忙问道,“柳大夫,若初的情况如何?” 柳大夫收拾着药箱,神情明显轻松了许多,只对秦瑜道,“不出意外,再过几个时辰,若初姑娘便能醒来。” 闻言,秦瑜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回去。 “有劳柳大夫了。”秦瑜语气淡淡,可眸底确实掩饰不住的欣慰。 “殿下客气了。”柳大夫看了一眼塌上的李若初,松了一口气。 自打柳大夫被秦瑜带进宫中为皇上解毒,秦瑜便已经对柳大夫坦承了自己的身份。 当柳大夫得知秦瑜真正的身份时,便也同时打听了李若初的身份,同样,秦瑜也没有隐瞒。 得知秦瑜和李若初真正的身份时,柳大夫惊诧之余更多的是欣慰。 在柳大夫看来,李若初实则是个苦命的孩子,虽平日里瞧着李若初似男儿一般,但哪个女子不希望有人疼爱,相府虽瞧着富贵,但在柳先生看来,尚且比不上寻常百姓家其乐融融的简单日子。 欣慰则是因为李若初遇上了秦瑜这样的男子,在柳先生看来,秦瑜虽贵为天晋太子,但对若初姑娘却是个实心眼儿。 ------题外话------ 书友群qq号252404972,此群验证群。 欢迎进群,进群之后,管理员会拉宝宝进微信群,群里不定时有红包雨降落,么么哒 。 第92章 刘氏疯了(2更) 柳先生看得出来,秦瑜对若初姑娘是认真的。 一直以来,柳先生都视若初为女儿一般,若初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柳先生是打心眼儿里觉得高兴。 待柳先生离开,秦瑜的唇角缓缓上扬,大掌握住她的手久久不舍松开。 柳先生离开溯洄阁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亮透了。 一月和二月得知自家小姐终于没事了,不由得在院子里对着上天磕了好几个响头。 陈嬷嬷在院子的一角偷偷的抹着眼泪,小姐终于没事了。 第二日一大早,又陆陆续续的有人上门看望李若初,送来了好些补品,但都被杨氏以不同的理由拒绝了。 不管是什么理由,杨氏说什么也不会让人去探望,更不会让人知道太子殿下住在溯洄阁。 不管太子殿下的人品如何,这事儿若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 令杨氏没有想到的是,她娘家,便是宁昌侯府也来人探望李若初。 此番,宁昌侯府来探望李若初的便是大房的嫡母赵氏和二房的妾氏媚娘。 见到娘家来人,杨氏自然是很高兴的,紧忙将二人迎了进去。 对于娘家人,杨氏总是忍不住待人亲厚些,招待二人在前厅坐着,吩咐人上顶好的茶水,又吩咐厨房做最好吃的点心,生怕怠慢了娘家人。 杨氏坐在前厅中间的主位,赵氏和媚娘则坐在一旁的客位。 “大嫂嫂,母亲这几日情况如何?”杨氏问赵氏。 自上回老夫人寿辰过后,杨氏虽没回过娘家,但每日都能得到老夫人的消息,眼下看到赵氏过来,自然忍不住亲口问问。 对于杨氏的担心,赵氏只轻轻一叹,“还不是老样子,既不能动,又不能说,可苦了老夫人了。” 赵氏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却不这么想。 赵氏想着,天底下哪个做儿媳的不希望自己的婆婆早些归西,婆婆早一日归西,做儿媳的就能早一日不被压制。 尤其是老夫人还硬朗的时候,当年可没少折磨她这做儿媳的。 在赵氏看来,眼下老夫人虽然没能归西,但一不能动,二不能说的,对她来说,同样每人再能压制她。 至于伺候老夫人一事,她也只需做做样子罢了,伺候人的事儿自然有下人来做,这样一来,她还能落个贤惠孝顺的好名声。 听赵氏这般一说,杨氏心下一沉,虽母亲对她向来严厉,可到底是疼她的,眼下母亲整日受着那样非人的折磨,她却不能在身边尽孝,杨氏的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若非那刘氏一时糊涂,老夫人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般田地”赵氏话锋一转,将话题扯到了刘氏身上。 刘氏如今落难,赵氏也不似从前唤她二弟妹了,直接称呼刘氏。 听赵氏提起刘氏,杨氏不禁问道,“对了,大嫂嫂,二嫂嫂如今怎么样了?被送回囿城了吗?” 杨氏记得,老夫人寿辰那日,她二哥哥要休妻来着,可后来因为刘氏晕过去了,也不知道后来刘氏怎么样了。 闻言,赵氏故作看了一眼身边的于氏,复又对着杨氏轻叹一声,“妹妹你是不知道,刘氏自老夫人寿辰那日晕过去之后一直不曾醒转……” 赵氏话还没说完,杨氏接了话茬,“那可有请大夫瞧?” 但见赵氏摇了摇头,“妹妹你还真是天真,你当那刘氏当真病的昏迷不醒?” 话至此处,赵氏有意识的撇了一眼身边的于氏,而于氏只自然的抚了抚自身的孕肚,面上微微笑着与赵氏对视了一瞬。 于氏便是那宁昌侯府二房杨伯齐近来新纳的妾室媚娘,媚娘姓于名媚儿,虽说于媚儿只是个妾室,但自打刘氏倒了台,于媚儿可就是杨伯齐唯一的女人了,加之如今又怀着身孕,于媚儿这小妾如今在府上的待遇可不比嫡母的待遇差。 换句话来说,于媚儿如今可是二房的当家女主。 赵氏这话一说,杨氏满面诧异,“大嫂嫂这话何意,莫非二嫂嫂……” 赵氏端起茶盏,不紧不慢的拿茶盖敛去浮在茶水上面的一层茶叶,放在唇边抿了一口,又拿了帕子沾了沾嘴角的茶渍,这才缓缓说道,“大夫诊断过,刘氏虽说被平南亲王那一脚踹得有些严重,但经过好些日子的精心调理,怎么也不至于一直昏迷不醒,除非……”话至此处,赵氏顿了顿,看了一眼身边的于氏继续道,“除非刘氏是装的。” “然后呢?”杨氏又问。 经赵氏这般一说,杨氏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刘氏如今可不年轻了,这把年纪被休妻送回娘家,不说被人指指点点,也不见得在娘家会受欢迎,再加上唯一的儿子又成了个残废,自然是没法儿指望了,所以,看来刘氏是打算耍赖了。 赵氏又是一声轻叹,“要知道终归纸是包不住火的,刘氏装晕的事儿终归被你二哥哥发觉了,一气之下,也不管刘氏是真晕还是假晕,大半夜的直接让下人连夜将她抬上了马车,让送回囿城。” “谁知刘氏死活不肯回囿城,说什么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就是死也要死在侯府,挣脱了几个下人的束缚从跳下马车,生生一脑袋撞在了侯府门口,血溅当场……” 赵的说的绘声绘色,杨氏听得也是心惊肉跳,捂着心口紧忙问道,“那二嫂嫂……” 杨氏觉得奇怪,侯府的消息每日都有下人来报,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却丝毫不知。 “刘氏这回伤了头,虽捡回了一条性命,但醒来后人却疯了……”赵氏说道,“府里出了这事儿确实不光彩,是以,老侯爷直接让人封锁了消息。” 杨氏深深一叹,怪不得她没收到消息,原来是老父亲发话了。 说起来,杨氏确为那刘氏觉得惋惜,从前刘氏与她二哥哥感情多好,可叹那刘氏糊涂,一步错,步步错,如今的局面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确实怨不得他人。 只听赵氏接着说道,“刘氏这一疯,你那二哥哥动了恻隐之心,只将刘氏送回囿城的事情暂且缓了缓。” 赵氏说完,一旁的于氏接了话,“刘氏与老爷这么多年的感情自然是不能说割断就能割断的,我倒认为,刘氏疯了反而是一件好事,这样至少余生不会太过于痛苦。” 杨氏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于氏,目光在她的孕肚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即收回目光。 杨氏觉得,那叫媚娘的女子这番话说得不无道理。 对于刘氏来说,选择在这个时候疯的确是恰到好处,且不论刘氏是真疯还是假疯,对刘氏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杨氏清楚她那二哥哥的性子,二哥哥虽为武将,平日里性子是急了些,说话也是五大三粗的样子,可对女人心肠却是极软,不然这么多年,后院儿里的女人自然也不只刘氏一人了。 至于眼前这个叫媚娘的女子,杨氏到刚刚才发觉,这个女子似乎并不简单,瞧着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只怕心眼儿多着呢。 只从那女子刚才这看似简单的一番话,杨氏便断定这个女子不是个单纯的。 同样作为女人,什么样的女子单纯,什么样的女子心眼儿多,杨氏一眼就能识别。 不过这些,对杨氏并无威胁,只要这媚娘能顺利为她二哥哥生下一个儿子,到时候真的会母凭子贵了。对于杨氏来说,谁是侯府二房的嫡母并未有太大的区别,只要能为侯府开枝散叶,不影响到家族的利益,杨氏这边都没意见。 “看于氏这孕相似乎怀的是个男胎呢。”杨氏看向于氏的肚子露出温和的笑容。 虽然刘氏被休,可如今于氏到底还是个妾室,杨氏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唤她为二嫂嫂。 听杨氏这样说,于氏面上自然而然的露了笑,只双手扶了扶孕肚,温柔笑道,“是啊,连大夫都说是个男胎呢。”说起这话的时候,面上满满的自豪感。 见杨氏同于氏聊得欢,赵氏也插话道,“弟妹确是个有福气的,第一胎就能一举得男,届时顺利生下儿子,可不得被二弟捧上了天去。”说着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杨氏也跟着笑,心中却想着,大嫂嫂何时跟这于氏关系这般好了,这么多年,跟刘氏的关系都没见这般好过。 眼下于氏还未扶正呢,一口一个弟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二哥哥休妻扶妾呢。 几人东拉西扯的聊了好一会儿,赵氏才想起要去看望李若初的事儿。 “妹妹,听说你那继女在城中遭了刺客,这事儿是真的吧?”赵氏转了话题,看向杨氏。 杨氏闻言,无奈颌首,“是啊。” 对于李若初遭遇刺客之事,杨氏猜测是有人故意散播此消息,故也未曾对赵氏隐瞒。 “这两日,整个京城都传开了,说相府的嫡长女在城中遭遇了刺客,身受重伤,若非要看顾老夫人,昨日就该来探望的。”赵氏佯装一脸的愧疚,又道,“对了,不如妹妹带我们去瞧瞧若初外甥。” 对赵氏要去看望李若初,杨氏一口便回绝了,“大嫂嫂心意到就成了,不用特地去瞧,妹妹替初儿谢谢大嫂嫂的关切。” 赵氏没想到杨氏会拒绝她们的探望,心知必定是有原因的,只扯着嘴角笑了笑,没再提去看望李若初的事儿。 接下来几人也没聊几句,赵氏便以家中有事为由,起身告辞离开了。 溯洄阁内,秦瑜不眨眼的瞧着塌上的人儿,等着昏睡中的人儿醒来。 即便柳大夫说李若初今日会醒过来,但等待的过程还是让秦瑜焦急万分。 约摸午时三刻,塌上的若初眼珠子左右滚动了一下,随即倏地睁开。 便是这一刻,秦瑜心口一动,眼眶竟微微泛红。 见若初终于醒来,秦瑜心中欣喜万分,只对着榻上的若初柔声道,“你醒了。”低低的嗓音带着磁性,亦有些沙哑。 若初闻言,偏头看向塌前守候的身影,一双大眼睛眨了眨,声音有些虚弱无力,“你怎么在这儿?” 听着李若初虚弱无力的声音,秦瑜有些心疼,大掌轻握了她的手,眸中化开一抹温柔,“梦到你想见我,所以来了。” 秦瑜这话,逗笑了塌上的人儿,她只虚弱的笑了笑,无力的翻了一个白眼,“你想多了,谁要想你。” 闻言,秦瑜唇角微微上扬,“饿吗?” 本来没觉得饿,被秦瑜这么一说,点头如捣蒜,“嗯,饿死了,想吃金满楼的叫花鸡和卤水肘子,还有千里香的千层饼和桂花酥,还有嘶” 说起吃的来,顿时来了劲儿,眼下恨不得把她爱吃的东西都摆到眼前来,没成想,太激动,手臂动作太大扯到了后背的伤口,疼的嘶的一声。 “怎么了?” 见李若初吃痛,秦瑜紧张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外面的一月和二月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也顾不得秦瑜在里面,激动的往里头冲,“大小” 姐字的音还未发出,二人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对着秦瑜跪下,“太子殿下恕罪,奴婢们不该闯进来。”说话间,二人的眼神却撇向了床榻的方向。 “起来吧。”秦瑜只淡淡道,随即一双黑眸复又看向塌上的人儿,似乎生怕一眨眼,塌上的人就会消失一般。 一月和二月起身,激动的看着已然醒来的李若初,“大小姐,您可算醒了”二人说话间,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秦瑜看向二人,淡声吩咐道,“你们好生瞧着小姐,没有本太子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来打扰。” “是。”一月和二月应声。 秦瑜说完,又看向李若初,俯身对着李若初温声说了句,“我去去就来。” 话音落,大掌已经松开了若初的手,不料却被若初轻轻拉住,“你去哪儿?” 闻声,秦瑜黑眸中染上一抹温柔,李若初虚弱的声音带着一股子黏糊劲儿,听着秦瑜心头一软。 “去给你做吃的。”秦瑜道。 此言一出,李若初扑哧一声笑出来,对着秦瑜翻了一个白眼儿,“你少蒙我,你还会做吃的,鬼才信。” 一旁的一月和二月也觉得太子殿下在说笑,堂堂一国太子,定然从未进过厨房,更别提做什么吃的了。 秦瑜只淡淡的笑了笑,面上的疲惫之色依旧不影响他的俊颜,他伸手轻抚了下若初的面颊,“你等等,我去去就来。” “好。”若初笑。 瞧着秦瑜离开的身影,李若初唇角上扬到一个好看的弧度,心知秦瑜定然做不出什么好东西,可她的心里却仍旧觉得美滋滋的。 李若初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这辈子能遇到一个甘愿为你洗手做羹汤的男人,那么无疑这个男人是深爱着你的。 所以,秦瑜是深爱她的吗? 秦瑜离开后,一月和二月二人情绪瞬间轻松了许多,直接扑在塌前,呜呜呜的哭了起来,一边哭又一边笑,“小姐可算醒了,奴婢们都要吓死了。” 李若初瞧着塌前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俩丫头,心头微暖,“傻丫头,我这不是没事儿了。” 二月咬着牙,恨恨道,“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居然将小姐伤的这样重,实在是太可恶了。” 许是因为睡得太久,李若初觉得浑身酸酸的,想要换个姿势,刚想动便被两个丫头给按住了。“小姐别乱动,柳太医交代了,小姐后背有伤,不可乱动。” 李若初望望帐顶,好吧,后背好像确实很疼。 柳太医? 李若初听着情况不对,看向二人问道,“哪个柳太医?” 一月答,“是太子殿下从宫中带来的,如今便在咱们府上住着呢。” “还有太子殿下也在咱们府上住着呢。”二月笑眯眯的补充道。 等等。 李若初一时觉得信息量有些大,柳太医是秦瑜从宫中带来的,那么,会不会柳太医便是柳大夫? 还有,除了柳太医,秦瑜也住在府上? 禁不住心中的疑问,李若初问二人,“太子殿下住在哪个院子?” 二月快嘴道,“太子殿下就住在咱们溯洄阁呢。” 这话一出,李若初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秦瑜好大的胆子,居然都搬到她家里来住了,这还不算,还直接住在了她的院子里。 古代不都是很注重男女之防吗?虽说赐婚圣旨下来了,可既没下聘又未大婚,秦瑜这样堂而皇之的住进溯洄阁确定合适? 一月见自家小姐的神情,便知自家小姐在担心什么,只好解释道,“大小姐放心,太子殿下住进溯洄阁的事儿,也就咱们相府的人知道,消息都是封锁了的,不会传出去的,也不会累了小姐的名声。” 李若初闻言,哦了一声。 说来说去,她怎么觉得还是感觉偷偷摸摸的呢。 二月为李若初掖好被角,对着李若初说道,“大小姐有所不知,这几日,太子殿下寸步不离的守在大小姐塌前,已经好几日未曾合眼了,奴婢瞧着,太子殿下是真心担忧小姐的。” ------题外话------ 其实这章有个伏笔,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看出来,{捂脸} 。 第93章 害怕留疤(1更) 93vvv 对于二月的这番话,一月点头附和。 李若初闻言,不禁莞尔,不想秦瑜待她如此情深。 陈嬷嬷进来,看到若初醒来,不由得又抹了一把眼泪。 不多时,秦瑜端了一碗青菜肉糜粥进来,陈嬷嬷和一月二月三人见太子殿下进来,便自觉的退了下去。 卧房内,李若初朝秦瑜端来的青菜肉糜粥看了一眼,撇撇嘴,一脸嫌弃,“就吃这啊,我不管,我要吃叫花鸡,我还要吃酱烧肘子。” 秦瑜瞧着塌上的人儿虽然虚弱,但却有力气跟他使小性子,秦瑜心安了不少,只无奈的端了青菜肉糜粥在手里,对李若初柔声道,“你大病初愈,那些东西都太过于油腻,吃了对你无益,待你身子好些,我带你去金满楼吃你爱吃的,可好?” 秦瑜说的这些李若初都懂,可偏这会儿一提起这些,就嘴馋的厉害。 再瞧瞧秦瑜手里端的清粥,李若初就更别什么胃口了。 见李若初没胃口,秦瑜满目心疼,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端的青菜肉糜粥,柔声哄道,“这可是我亲自去大厨房熬的青菜肉糜粥,你确定不想尝一尝?” 李若初闻言,笑得眉眼弯弯,妥协道,“既然是夫君亲手熬的,那我自然是要尝一尝的。” 话音落,但见秦瑜已经用汤匙舀了半匙青菜肉糜粥,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随即送至李若初嘴边,声音清润柔和,“吹过了,不烫。” 李若初看了一眼秦瑜那眉眼温柔至极的模样,不由觉得心里头暖烘烘的,张嘴轻泯了一口热粥。 浓浓的粥汤里面和着绿油油的青菜和肉糜,入口醇香,瞬间便勾起了李若初的食欲。 自前日李若初受伤之后,李若初是粒米未进,眼下只尝一口便似唤醒了饥饿,紧接着一口气吃了大半碗。 秦瑜见李若初吃的欢,眉眼间皆是藏不住的笑意。 “这粥真是你亲手熬的?”李若初对秦瑜投去一抹怀疑的目光。 毕竟,秦瑜可是天晋的太子,堂堂一国太子自是远离庖厨,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秦瑜对上李若初的视线,眉眼温柔,“自然。” “哦”李若初闻言,长长的哦了一声。 只听秦瑜又继续道,“能让我亲手为其下厨的,你是第一个。” “哦。”李若初偏头瞧着塌前容颜绝世的男人,心里甜滋滋的。 “对了,柳先生来府上了?”李若初话锋一转,问秦瑜。 秦瑜颌首,“你身中剧毒,我不放心其他的大夫,便带了柳大夫过来。” 闻言,李若初了然,“那皇上呢,如今身子可好了?” “父皇体内余毒已清,只身子虚了些,精心调养些日子便可恢复从前一般。”秦瑜道。 “那便好。”李若初发自内心的笑了笑,替柳先生高兴,替皇上高兴,也替秦瑜高兴。 没多大一会儿,柳大夫来了。 虽已经从秦瑜口中得知柳先生来了,是柳先生替她看的诊,但眼下真的在溯洄阁看到柳先生时,李若初还是惊愣了一下。 “柳太医,混得不错啊。”这是李若初看到柳先生时说的第一句话。 李若初会这样说,只因今日看到的柳大夫确实与她平日里看到的柳先生不大异样。 今日的柳先生不论是穿戴还是精神气儿仿若换了一个人一般,李若初只猜测,柳大夫是因为英雄总算有用武之地了,所以心态也不似以往一般了。 柳先生摇头失笑,“伤成这样也不忘打趣老夫。” 李若初哈哈大笑两声,却因扯到了背后的伤口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让你不安生。”柳大夫无奈笑了笑。 柳先生重新为李若初诊了脉,良久,面上才展了一个舒缓的笑容。“若初身子已无大碍,只需再服七日解毒的汤药,体内余毒便可清理干净。” 秦瑜闻言,面上欣慰尽显。 只听柳先生又道,“还有背后的伤口,老夫虽未瞧见,但估计伤口很深,还得需要些时日才能恢复,而且” “而且会留疤?”李若初快嘴接了话。 柳大夫颌首,皱着眉头道,“伤口过深,极有可能会留疤。” 听柳大夫这么一说,秦瑜黑眸中尽显心疼。 李若初却一脸的不在乎,“留疤而已,没什么,反正穿着衣裳,人又瞧不见。” 对于李若初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柳大夫和秦瑜早已习惯。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柳大夫才出了溯洄阁。 待柳先生离开溯洄阁之后,秦瑜又让人通知李锦和杨氏,李若初已经醒来的消息。 不多时,府里的大小主子齐齐来了溯洄阁,包括苏姨娘也牵着成宝来了。 众人到了溯洄阁,先齐齐对秦瑜行了礼,随后才进了里屋看望李若初。 李若初见到众人,只虚弱的朝众人微微笑了笑,“父亲母亲”说着又环视了一圈来人,“你们都来了。” “初儿,你终于醒了,可让母亲担心坏了。”杨氏上前,亲密的拉了李若初的手,面上关切之态尽显。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李锦也面露欣慰之色。 “大姐姐这是吉人自有天相。”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闻声,李若初愣了一下,循声望去,才知道刚才说出这句话的居然是成宝。 “成宝,过来。”李若初朝成宝招了招手,面色依旧虚弱。 见大姐姐叫他,成宝松开苏姨娘的手,噔噔噔跑向床榻边。 “大姐姐。”成宝来到塌前,脆生生的对着李若初叫了一声。 成宝奶声奶气的样子把李若初逗笑了,她伸手揉了揉成宝的头发,展开笑颜,“成宝真乖。”说着又笑看了一眼苏姨娘。 但见苏姨娘也不上前,也不说话,只端端在那儿站着对着李若初微微笑着。 “还是成宝会说话,大姐姐就是吉人自有天相。” 李玄胤从人群后面钻了出来,蹲下身子将成宝抱在怀里,也伸手揉了揉成宝的脑袋。 成宝被李玄胤抱起之后,只眨巴着一双眼,但却不叫人。 “是啊,大姐姐这回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李若兰也上前,笑眯眯的说道。 整个屋子里,也就李若灵的面色不好看,只心道,老天真是不长眼,居然让大姐姐醒过来了。 已经连续两天,李若初都没醒过来,李若灵还想着,估摸着她这大姐姐此番这条小命要交代了,不想居然醒过来了。 得到李若初醒了的消息,李若灵气死了,还真是命大,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没死。 同样不希望李若初醒来的还有李若兰,不过李若兰比李若灵懂得掩饰,即便心里再怎么不高兴,但在人前却依旧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 李若初盯着塌前的李若兰看了好一会儿,才问出口,“二妹妹怎的在家中也戴了面纱?” 闻声,李若兰眸子里划过一抹厌弃。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提起她嘴上的伤,她心里就一百个不痛快。 好不容易太子殿下住在府上,本以为可以借此好生接近太子殿下,却不想嘴上受了上,如今与太子殿下说话,太子殿下都看不到她的脸。 虽心里不痛快,可面上依旧不显,“妹妹昨日来看大姐姐,摔伤了脸,故而戴了面纱。”说着视线却不由的瞥了一眼一旁的太子,又道,“不过是小伤,并无大碍,很快就能长好了,不会留疤的。” 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太子殿下听的,李若兰心里头只希望太子殿下千万不要因为昨日看到了她的丑样子而厌弃她才是。 李若兰虽一直在安慰自己,想着太子殿下心里是有她的,可因着昨夜送点心被拒之门外,李若兰又觉得,是不是因为昨日太子殿下看到了她摔的嘴肿的样子而嫌弃她。 故此,自昨夜到现在心中一直很忐忑。 原本今日一早要来给太子殿下送早点的,可却始终没有鼓起勇气,害怕太子殿下嫌弃她戴着面纱的样子。 李若兰撇向秦瑜的那一幕被李若初尽收眼底,她又岂会不明白李若兰的心思,只轻叹一声对着李若兰道,“唉,妹妹倒好,摔伤了脸不会留疤,而姐姐我就没妹妹那样的好福气,姐姐我这背后的疤痕怕是要跟姐姐一辈子呢。” 闻言,李若兰双目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 对了,据说大姐姐背后是有剑伤的,此番伤得这么严重,只怕伤口不浅,这样一来,只怕真的会留疤。 试想,一个还未嫁人的女子身上有着可怖的疤痕,还有哪个男人愿意碰,只怕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姐姐的身上要留疤痕吗?”李若兰故作诧异的瞪大了双眼,又关切的问道,“用上好的药材也不能去除疤痕吗?” 李若初无奈笑笑,“伤口太深,只怕再好的药材也起不了作用了。” “啊?这可如何是好,大姐姐可还未嫁人呢。”李若兰一脸惋惜的模样,说着又转过身佯装无意的看了太子殿下一眼。 闻言,李若初无所谓的笑了笑,苍白的脸色笑起来并不好看,“罢了,未嫁人又如何,反正已经赐婚了,也不怕没人要,太子殿下,您说是吧?” 闻言,秦瑜的面色淡淡,对于李若初的抛出的这个问题,只颌首道是。 虽面上表情淡淡,可在李若初说出这一番话时,秦瑜的心底漾起一丝雀跃。 若初的这番动作与说辞,似乎吃醋了呢。 秦瑜怎么想的,李若初可不知道,就只单纯的觉得李若兰这小姑娘脸皮还真的挺厚的。 明知太子殿下已经赐婚给她这个大姐姐了,作为妹妹不仅不祝福,居然还敢对她的男人动心思。 李若兰很敏锐的捕捉到太子殿下刚才回应李若初时冷漠的神情。 看来,太子殿下极有可能真的介意大姐姐后背的疤痕呢。 李若兰想着也是,有哪个男人会希望自己的女人身上有可怖的疤痕呢,光瞧着就让人恶心吧。 这样想着,李若兰心里又好受了些,不自觉看向太子殿下的一双眸子柔的跟水似的。 不止李若兰,李若灵也是,听到李若初身上会留下疤痕,可幸灾乐祸了。 大难不死醒了又如何,留下一身疤痕,看往后还有哪个男人还会喜欢。 就算太子殿下嘴上说着不在意,那也只是碍于在人前罢了,指不定心里有多嫌弃呢。 堂堂太子殿下,那般尊贵的身份,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知道大姐姐身上有可怖的疤痕,一定不会再喜欢大姐姐了。 此时,一旁的李玄胤神色显得有些愧疚。 那日他听到打斗声之后,若毫不犹豫的去救人,说不定大姐姐就不会受这样重的伤,后背也就不用留疤了。 送李若初去妙药堂时,陈大夫就说过,李若初的伤口太深,恐怕会留下疤痕。 当时,李玄胤并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大姐姐的性命为重,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可今日他亲耳听到大姐姐介意自己后背留疤,他心里是极其不好受的。 同样作为一个男子,李玄胤觉得,若一个男子真心喜欢一个女子,是不会介意这个女子的身上有没有疤痕的,就是不知,太子会介意大姐姐身上有疤痕吗? 知道大姐姐身上有可怖的疤痕,往后余生还会待大姐姐好吗? 李玄胤想着,太子殿下知道大姐姐受伤之后,会亲自守候在塌前,一定是很在意大姐姐的吧。 对李玄胤来说,他只是单纯的希望大姐姐能够幸福。 李若初对着屋里的人环视了一眼,只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 秦瑜自然明白李若初的意思,只对着众人说道,“大夫说了,若初即便醒了,身子也是极为虚弱的,眼下还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秦瑜这般一说,众人自然也没有不明白的。 杨氏接了话头,“初儿大病初愈,屋里不宜人多,大家都先回吧。” 李锦赞同的点了点头。 李若初见众人要走,只虚弱的出声道,“父亲母亲慢走。” 杨氏回身看了一眼塌上虚弱的李若初,温柔的笑了笑,“初儿快别说话了,大夫说了你需要静养的。” 李锦也温声关切,“你好生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让人去书房叫为父便是。” “是。”李若初乖乖的应了一声。 好不容易众人都散去,李若初缓缓合上双眼,眼下的确觉得整个人都很疲倦。 “累了吧,累了就歇歇。”秦瑜温润的声音适时的在耳边响起。 李若初没有睁开眼,只轻轻嗯了一声。 “不若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李若初又道。 李若初一直觉得,秦瑜的声音是很好听的,尤其温柔的时候,那声线温润的就如沐浴着三月里的春风,让人听着极为舒服。 秦瑜闻言,黑眸朝塌上的人儿看去。 塌上的人儿微微合上双目,长长的睫毛犹如两排密密的小扇子,微微的轻颤着,令人心弦微动。 “你想听什么?”秦瑜温声问。 李若初唇角弯了弯,“还是哼个小曲儿吧。” “好。”秦瑜温声应道。 话音落下,李若初耳边便响起温润的歌声。 秦瑜哼的是一首童谣,一首在幼时他母亲哄他睡眠时,时常在耳边轻唱的童谣。 此时,李若初就像一个孩童一般,听着哄睡的童谣,唇角弯弯,缓缓进入睡眠。 下晌时分,李玄胤派人去妙药堂接的两个药童来了,是李玄胤特地接了二人来给李若初换药的。 背后的药依旧用的是陈大夫的方子,柳大夫也说这个方子不错,秦瑜才决定继续用这个方子。 因着李若初后背的伤口之前就是这两个药童换的药,故此,这两个药童是知道李若初后背伤口的情况的,故此,这一次换药,很是顺利。 待两个药童换完药,李玄胤迫不及待的向二人问了李若初后背伤口的情况。 对此,两个药童只实话实说,说李若初的伤口恢复的很好,已经在慢慢的开始结痂了,之后三日换一次药即可。 李玄胤对二人道了谢,又亲自安排下人将两位药童送回妙药堂。 对于李玄胤的细心,秦瑜也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句,说若初有他这个弟弟,是她的福气。 对于太子殿下的夸奖,李玄胤只谦虚的说,都是一家人,这些都是应该的,有李若初这样一位大姐姐,也是他的福气。 李若初在一旁笑眯眯的看向二人,“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好无聊啊。” 李若初就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李玄胤却一脸的认真,“胤儿是真的觉得作为大姐姐大弟弟,是胤儿的荣幸。” 李若初无奈笑道,“好吧好吧,有胤儿这样的弟弟,也是我李若初的荣幸。” 翌日一大早,如意院儿里,杨氏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信是府门守门的小厮送来的,据说是一位穿着破烂的小乞丐送来的。 原本守门的小厮并不打算接收那小乞丐送来的信件,但那小乞丐只说是拿人银钱,替人办事的,且指明要将信件一定要送给府上的大夫人。 。 第94章 若初初愈(2更) 那小乞丐一副你不收信我就不走的架势,守门的小厮还想着教训教训那小乞丐,不过却被杜管家拦住了。 杜管家从那小乞丐手里头收了信,又问那小乞丐是谁让他送信的,送信的长什么模样,是男是女。 谁知那小乞丐反倒嘱咐起杜管家来,让杜管家务必要将这封信亲手交给大夫人,否则府上要出大事儿。 只见那小乞丐说得有板有眼儿的,杜管家还想问些什么,那小乞丐一溜烟儿杜跑没影儿了。 杜管家瞧着手里头的信件,是匿名的,但权衡之下,还是将这封匿名的信件亲手送到了杨氏手里。 信件是匿名的,原本杨氏是不打算打开,想要直接让人扔掉的。 可想了想,又还是让自己的婢女怜月代替打开了信件。 怜月不仅是杨氏身边的一等丫头,而且还是杨氏的陪嫁丫头,虽不曾读过书,但也识得少许几个字。 怜月拆开信件之后,双眼往信件上面瞄了一眼,随后紧忙将手里的信件递给杨氏,“夫人,是封求救信。” 杨氏闻言,眉心微微蹙了蹙,只从怜月手里头接过信件瞥了一眼。 只一眼,杨氏便攥紧了手心,而手中的信件也被捏成一团。 眼眸中的狠戾一闪而过,转瞬间,便恢复了自然态,转身对怜月平静道,“你先下去吧。” 屋子里,一时只剩下杨氏与向嬷嬷二人。 向嬷嬷是杨氏的陪嫁嬷嬷,更是杨氏的奶娘,自然也是杨氏最为信任的一位嬷嬷。 “夫人,发生了何事?”向嬷嬷瞧着杨氏脸上的神色不对劲,不由担忧的问道。 杨氏缓缓超前走了两步,就着跟前的椅子坐下,“这封求救信是二嫂嫂派人送来的。” 刘氏口中的二嫂嫂不是别人,正是宁昌侯府二房那被杨伯齐休妻之后如今已经疯了的刘氏。 向嬷嬷闻言大惊,皱着一双三角眼对杨氏说道,“这么说来,二夫人压根儿就没疯。” 杨氏颌首,“二嫂嫂派人送信给我,让我想办法让她留在侯府,如若不然她便要将当年的事情抖出去。” 这封信的确是刘氏派人送来的,信上的内容不多,但却极为清楚的表达了想表达的意思。 信件上的内容只有两行字,且每一行字的信息量都极大。 第一行字妹妹救我,助我留下 第二行字十四年前,墨家酒馆 信尾是有署名的,署名只两三个字荷花酥 荷花酥是刘氏最拿手的点心,且从前杨氏还未出嫁时,杨氏最爱吃的便是刘氏做的荷花酥。 不仅如此,杨氏出嫁之后,每年夏季荷花盛开的时候,刘氏就会亲手做了荷花酥让人送来。 至于第二行字,其实是一个深藏多年的秘密,一个只有刘氏、杨氏和向嬷嬷三人知道的秘密。 至于第一行字,意思就更明显了,刘氏想要留下,必定要寻求帮助。 而眼下,刘氏被休,又利用装疯才勉强留下来,只有杨氏或许能为她留下来助她一臂之力。 向嬷嬷闻言,紧忙问杨氏,“夫人打算怎么做?” 关于杨氏的这个秘密,向嬷嬷是清楚的,这个秘密事关夫人的幸福,是绝对不能让人泄漏出去的。 眼下杨氏心里极为不痛快,原本还对刘氏抱有同情心,觉得如今刘氏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也是很可怜。 可杨氏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可偏偏刘氏就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向嬷嬷瞧着夫人眸中渐染的狠戾之色,心下明白了几分,只提醒道,“若夫人心意已决,必然要想个万全之策才是。” 杨氏眯了眯眸子,只与向嬷嬷对视一眼,意欲心意已决。 对于被刘氏威胁一事,杨氏不仅仅是因为讨厌被人威胁,她更担心的是,有了第一次,恐会有第二次。 这件秘密对于杨氏来说,至关重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需要快刀斩乱麻,永绝后患。 溯洄阁这厢,因着李若初白日里睡得太久,夜里反而清醒了。 李若初趁着秦瑜没守在塌前,想着下床走动走动,脑袋只往上一抬,便觉头晕眼花,天旋地转似的。 这一幕正好被刚进来的秦瑜瞧见了,他只微微蹙眉,面上不悦,“如今你身子虚,这两日需静心卧床,这两日你还是安生些才是。” 面上瞧着不悦,可目色言辞中皆是满满的柔情宠溺。 李若初闻言,撇了撇嘴,两眼望着帐顶,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秦瑜走过去,大掌握了她的小手在掌心,无可奈何道,“除了对你身体无益的,你想要做什么都随你。” 此时的李若初多想念21世纪的网络啊,想听歌便听歌,想追剧便追剧,想瞧八卦便瞧八卦。 不像这里,生病的人只能干躺着,啥也不能干。 这样下去,不出三日,一准发霉。 秦瑜自知李若初是个好动静不下来的,看向李若初撅了小嘴的神情目色又柔了几分,唇角不禁扬了扬,对着塌上的若初温声道,“不若我为你抚琴一首,可好?” 李若初闻言,诧异的看向秦瑜“你会抚琴?” 不过转念一想,堂堂一国太子,又怎会没个技能。 对李若初的诧异,秦瑜但笑不语。 “对了,你应该还会很多东西吧?”李若初来了兴趣,咬了咬无甚血色的下唇,自顾自的说起来,“嗯,堂堂一国太子,琴棋书画这些都不在话下吧。” 秦瑜见李若初来了兴趣,目色又柔了几分,修长的玉指替她拢了拢脸颊的碎发,“好说好说。” 李若初挑了挑眉,突发兴致道,“我也会下棋,不如咱们来一局?” “不若还是抚琴吧,毕竟你身上有伤。” 秦瑜不赞同下棋,李若初身上有伤,不宜起身。 “行吧,既然你这么有兴致,我洗耳恭听便是了。”李若初见秦瑜这般坚持,也没再执著下棋的事儿了。 话音落,秦瑜已经吩咐下人去外院儿取琴。 不多时,一月便在阿飞的指示下取来了一把古琴。 李若初瞧了一眼这把古琴,倒不像是普通的琴,问琴瑜,“这是你的琴?” 秦瑜闻言,颌首道,“这把琴跟了我十来年了,习惯了。” 不待李若初说话,只听秦瑜继续说下去,“怕你无聊,今日特地吩咐阿飞将这把古琴取来,为你解闷儿。” 二人说话间,秦瑜已经将琴摆好,挺拔的身躯已然坐于古琴跟前。 李若初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但见秦瑜一袭玄衣,墨发高梳,以同样色系的玉冠束之,烛光下,本就精致的五官更显得有轮有廓,修长的玉指轻轻拨动琴弦,悦耳的琴音响起。 李若初只呆呆的瞧着秦瑜弹奏古琴的样子,只感叹秦瑜绝色的容姿还真是养眼啊。 和缓的旋律如涓涓细流一般流淌在整个溯洄阁,李若初只缓缓的合上双眼,极为舒适的入了眠。 秦瑜指尖未停,只抬眸瞧了一眼塌上的人儿一脸享受的模样,眉眼间的笑意越发浓郁。 与此同时,如同昨夜一般,再一次被拦身在外的李若兰,眼睛鼻子都要气歪了。 凭什么她回回来,都不得以见太子殿下一眼,这,究竟是李若初的意思还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还有,她刚刚听到的美妙的琴音真的是太子殿下弹奏的吗? 太子殿下深夜弹琴是为了李若初而弹奏还是自己兴致所致。 李若兰好话说尽了,可仍旧不能说服那一脸冷漠的黑衣护卫。 李若兰气得手里头的帕子都要被自己掐穿了,她不过是想要跟太子殿下见一面,怎么就那么难。 李若初又气又急,她就不明白了,李若初有什么好,到底是哪里值得太子殿下日夜守候在溯洄阁。 “李二小姐还是离开吧,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阿飞最后一次下了终极逐客令。 李若兰狠狠的瞪着阿飞,可又无可奈何,心下一急,便扯起嗓子朝里面喊道,“殿下,我是若兰,若兰有事求见。” 如今大姐姐已经醒来,二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又整日朝夕相处,谁又能保证二人之间不会发生点儿什么。 再说,大姐姐日渐醒来,太子殿下在府里住的日子定然不会长久,说不定明日就会离开。 太子殿下都进府好几日了,她连一次与太子殿下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她要怎么俘获太子殿下的心,这让她怎么能不焦急。 “李二小姐,请你不要再叫了,再叫在下真的不客气了。”阿飞已经皱了眉头,可碍于对方的身份始终没有动手。 李若兰才管不了那么多,她今日就是要见太子殿下,“殿下,您听到了吗,我是若兰” 话音未落,但见一袭黑影飘然而落。 对眼前突然而至的黑色身影,让李若兰吓了一大跳,待李若兰看清来人,惊喜大于惊吓,当下就朝太子殿下的方向扑了过去,“殿下” 对于李若兰的投怀送抱,秦瑜只闪身避开,夜色中,声音依旧清润有磁性,“若兰小姐深夜到访,究竟有何要事?”语气平和,并未让人觉得有生气的迹象。 秦瑜避开李若兰的投怀送抱,李若兰并未觉得生气,反而觉得是自己太过于操之过急,将太子殿下给吓着了。 李若兰暗暗做了一个深呼吸,对着太子殿下深深行了一礼,“殿下突然到来,若兰吓着了,是以行为有些唐突,还望殿下莫要见怪。” 李若兰一番话说完,秦瑜并未回应,只面色淡淡的瞧着眼前这个以轻纱遮面的女子。 李若兰抬眸,正好对上秦瑜的视线,顷刻间,李若兰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喉咙口了,身前的双手也因过度紧张而攥得紧紧的。 李若兰被太子殿下这一灼灼的目光瞧得面上发热,一时之间竟忘了说话。 “若兰小姐若无重要的事情,便请回吧,送客。” 秦瑜收回视线,只淡淡的丢下一句话便转身进去了。 待李若兰回神,眼前哪里还有太子殿下的身影,张嘴又要对着里面喊,“殿下,若兰是真的” 话还未说完,便被阿飞强行拽着衣裳领子退出了百米远。 留下原地的两个婢女,连忙往自家小姐的方向跑过去。 李若兰望着阿飞飞身而去的身影,气得只差没吐血。 怎么说她也是堂堂相府嫡出的小姐身份,李若兰是真的没想到一个小小护卫居然敢对她如此无礼。 “小姐,您没事儿吧”一旁的婢女小心翼翼的出声问道。 “滚!”李若兰眼下正有气没处理撒,嘴里说出的话哪里还有什么好语气。 两名婢女自知自家小姐正在气头上,紧忙闭紧了嘴,不再说话。 折身返回的秦瑜回到李若初的卧房,见李若初睡得真香,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日子如流水般的过去,李若初这养病的日子过得并不无聊。 白日里总有不同的人来探望,当然,都是府上自家人,到了晚上,有秦瑜寸步不离的塌前守候。 李若初也好奇的问过秦瑜,堂堂一国太子整日守在一个女子的闺房算是怎么回事儿,这若传出去不论是男方还是女方都无益处啊。 对于这个问题,秦瑜只说让她尽管放心养伤便是。 对于此,李若初想了想,想来也是,一个是一国太子,一个是当朝丞相,这点儿保密的功夫应当还是不成问题的。 即便有人得了消息想要拿此事做文章,不说府里的几十名隐卫,就是秦瑜怕是在附近埋藏了很多隐卫,想来,如今的相府,怕是被保护得密不透风一般,连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来。 这样想着,李若初便又不再多想了,只管安心养伤,安心享受与秦瑜的二人世界得了。 待妙药堂的两位药童再来换药时,李若初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柳先生亲自来号过脉之后,便彻底的可以放心了。 日日与君相伴,或是抚琴,或是下棋,或是陪她练字,日子总是逍遥自在,李若初总觉得,大约这些日子是她人生两世最为幸福的日子了。 算起来,李若初遇刺已经有十日的光景了,据秦瑜说,皇上的毒已经完全解了,柳先生拒绝了皇上赐予的宫内太医的名额和赏赐,选择回了京郊的庄子。 李若初替柳先生觉得可惜,不要太医的名额,赏赐该拿得还是得拿才是,不然辛苦了这么久,白干了,连辛苦费都没有。 对于李若初的抱不平,秦瑜只道,虽柳先生拒绝了皇上的赏赐,但皇上还是坚持将赏赐赏给了柳先生,共计黄金百两,算做柳先生这些日子精心伺候皇上的辛苦费。 听了这话,李若初才算满意。 秋日里的阳光洒在人的身上让人觉得暖融融的,秦瑜与李若初二人在廊下切磋棋艺。 说是切磋棋艺,虽李若初胜局多,但实际上秦瑜都在相让。 当然,秦瑜有意输子,也并非瞧不上李若初的棋艺,只秦瑜知道李若初向来是个好胜的,回回赢一局都能让她高兴好半天。 秦瑜乐意瞧着心尖儿上的女子笑起来的样子,灿烂的笑容看起来是那般的暖人心扉。 这不,这局李若初又赢了,她好没形象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哈哈哈,小样儿,居然还给我设陷阱,还不是被我给识破了。” 秦瑜淡淡笑了,朝李若初拱手,“夫人火眼金睛,为夫甘拜下风。” 说起来,为了让李若初赢得心安理得,秦瑜在棋局上故意设局,让李若初发现,但又不能太明显,总之可谓是煞费苦心。 秦瑜这一番话又将李若初逗得咯咯直笑,李若初故作谦虚的直摆手,“好了好了,不要丧气,顶多下一局我让你一子,让你也尝尝胜利的快乐。” 回回都这么说,可每回下棋的时候,只咬着牙,恨不得将对方杀个片甲不留才肯罢休。 秦瑜闻言,只但笑不语。 接连下了两个时辰了,李若初起身做了几个伸展的动作,如今伤口已经结痂,只要动作不要过于太大,后背的伤口已经不疼了。 “若初。”秦瑜突然轻声唤道。 李若初回身,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向秦瑜,“怎么了?” 秦瑜也看向若初,如今若初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口唇也变得越发有光泽,他只唇角微勾,淡声道,“今夜我便要离开相府了。”目色言辞中皆是浓浓的不放心与不舍。 闻言,李若初微微愣了一下,眸中闪过一抹失落,随即佯装无所谓的哦了一声。 那抹失落的小表情被秦瑜尽数收入眼底,唇角不由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声音温润,“我不在你身边,往后的日子你要一切小心,遇事切不可莽撞,有事只管唤黑风黑影便是。” “嗯。”李若初朝秦瑜绽开一抹笑。 李若初听秦瑜说过,成欢和成喜二人也在她遇刺那日受了伤,中了毒,如今正在恢复期,短时间也不适合继续留在她身边,只好由黑风和黑影二人继续留在暗处保护她。 。 第95-96章 若初回府目的 “如今你身子还未完全康复,若非必要便不要出府,这一次的刺客暗杀并不是意外。”秦瑜道。 李若初闻言,偏头看向秦瑜,只瞧着他一一对她交待着各种注意事项,不由得抿着嘴笑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家长要出门前,对自家孩子不放心的千叮咛万嘱咐。 秦瑜被李若初这一笑弄得有些懵,只好笑的看向她,“你笑什么?” 李若初自然不会对秦瑜说他像个家长之类的话,只抿着嘴连连摇头。 “你确定不说?”秦瑜挑眉看向李若初,目光中带着些微的警示。 李若初憋着笑摇头,依旧不说自己为什么笑。 秦瑜但笑不语,只长臂一伸,揽她入怀,温声道,“我不在你身边,记得照顾好自己。” 李若初被秦瑜这突如其来的感性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只伸了双手拍了秦瑜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命硬,死不了。” 话音落,秦瑜松开她,黑眸看向李若初,带着些警示的味道,神情明显严肃了许多,“往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无论如何,我都要你好好的活着,你可听清了?” 秦瑜这突如其来的严肃看的李若初一愣一愣的,只面对秦瑜的疑问,只机械的点了点头,“听清了。” 至此,秦瑜才面露笑意,满意的拥她入怀。 黄昏时分,善财亲自送来了晚膳,李若初扫了一眼善财手中的食盒,撇撇嘴,嫌弃的望望天。 整日不是清粥小菜,就是各种药膳吃的李若初都想要吐了。 秦瑜叫李若初吃饭,李若初不理,秦瑜也不继续叫,只亲自将食盒里的饭菜摆上饭桌。 李若初望着天,不理会秦瑜,她要抗议,再吃清粥小菜和各种药膳她只怕要瘦成一道闪电。 不过,嗯?她好像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还有酱烧肘子,还有叫花鸡…… 李若初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了饭桌,伸手就拿了一个肘子放在嘴里啃起来。 “嗯,真香……” 手里的肘子还没啃完,另一只手又伸向了桌上的叫花鸡,那架势活像刚刚从饿牢里放出来似的。 秦瑜拦下李若初的伸向叫花鸡的手,李若初立刻炸毛,“怎么了?东西送来可不就是给我吃的,今日你休想阻止我大开荤戒。” 秦瑜失笑,对李若初气恼的样子也不生气,只温声解释道,“你大病初愈,这些东西你每一样尝一些就好,别吃太多,还有,你吃东西只管慢一些,别着急,小心噎着,没人跟你抢……”说着一双修长的双手已经伸向了桌上的叫花鸡,动作优雅的拆了一只鸡腿递给李若初。 原本李若初还以为秦瑜要拦着她吃好吃的,这才恼怒的,却不想秦瑜只是提醒她不要吃太多,还亲自为她拆鸡腿儿。 李若初一副这还差不多的眼神看了一眼秦瑜,伸手接过了秦瑜递过来的鸡腿儿。 对于秦瑜说的这些话,李若初早已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她可不管,今日难得开荤,她一定要吃个痛快。 吃到一半儿的时候,李若初突然朝秦瑜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一双大眼睛朝秦瑜忽闪忽闪的,声音也比平时柔了几分,“好夫君……” “嗯?”秦瑜垂下眸子不看她,只动作优雅的替她盛了一小碗米饭。 李若初的声音又柔了几分,眼神里显出几分心虚,“好夫君,我能喝一小碗,就一小碗儿酒……吗?”随即偏着头再次对秦瑜施展她作为一个雌性的魅力。 “不能。”秦瑜想也不想的直接一口回绝了李若初的请求。 “你怎么那么小气。”李若初撅了小嘴儿,一脸的不开心,“吃肉不配酒,这肉都少了滋味儿。” 话音刚落,但见秦瑜大手一挥,对着一旁的下人吩咐,“来人,将这桌饭菜撤下。” “秦瑜。”李若初来了脾气,起身猛的一拍桌子,一脚踏上椅子,怒骂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话未说完,待对象秦瑜那双坚定的黑眸时,气势顿时减了半分,只对着椅子坐下,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好夫君,你家夫人我还没吃饱呢,您一定不忍心见着你家夫人饿肚子的是不是?” 秦瑜闻言,只淡淡的看了一眼李若初可怜巴巴的眼神,大手一挥,示意下人等一下收。 “夫君真好,嗯嘛。”李若初朝秦瑜笑了笑,随即对着那人扔了一个隔空飞吻。 秦瑜看了一眼大快朵颐的李若初,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能与卿朝夕相处,哪怕他不要这江山又如何,只是…… 只是有些东西背负了太久,哪里是能说放得下就放得下的。 心之所向为若初,只人生有太多的不得已。 秦瑜想到过去的种种,无声轻叹,黑眸再次看向李若初,神情不禁柔了几分。 他惊觉,似乎,他唯一欢喜的源泉便在眼前这个女子身上了。 李若初吃饱喝足,打了一个震天响的饱嗝儿,朝秦瑜露了一个满足的笑。 秦瑜只眉眼含笑的看着李若初,似乎,连她吃饭这般毫无形象也在他眼里看作成真性情。 不知不觉的,黑夜渐渐拉开了帷幕。 房顶上,秦瑜拉着若初的手一遍又一遍认真的交待着各种注意事项。这个时候,李若初也不反驳,只一瞬不瞬的望着眼前秦瑜那张绝世俊颜,目色中尽显依依不舍。 短短十日的相依相伴,李若初已经习惯了睁眼就能看见秦瑜的日子,习惯了他那若山间清泉的琴音,习惯了每日与他对弈笑骂,习惯了他那温润如暖玉的声音时刻萦绕在耳边。 二人沉默了良久,秦瑜还是将他心中疑惑已久的问题问了出来,“若初,你可以告诉我,你回到相府的真正原因吗?” 自始至终,秦瑜都知道李若初回府是有必要的原因的。 否则,依着她的性子,即使不留在巫山寨,也有更多的去处,大可不必在这相府受着这样的拘束。 大概是李若初并没有想到秦瑜会突然想向她问出这样的问题,在秦瑜问出这问题之后,李若初有一瞬间的愣怔。 这个问题,她要如何回答秦瑜呢? “若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秦瑜看向李若初,目色温柔,“但需要你相信我,不管往后你遇到任何事,记得你的身后还有我。” 李若初闻言,突然笑了,她看向秦瑜,神情认真,“不是不想说,只是说来话长……” “十三年前,我被送到囿城乡下的一座庄子上,那时我还年幼,许多事情已经记得不清了,可自记忆里,我就一直遭受梦魇,这么多年来,我所遭受的梦魇都是同一个梦境一旦陷入,很难自拔,甚至心口疼痛不已。” 李若初笑了笑,像是诉说着她人的故事一般,“梦境中的我被陷进一个巨大的黑洞,我清晰的看到一个小女孩儿不停的哭,哭的撕心裂肺,一边哭一边叫着娘亲,而同时,我的心口也会跟着那小女孩儿的哭声一阵一阵的抽痛,直到从梦境中走出来,那种痛感才会渐渐消失……” 故事听到这儿,秦瑜的眉心已经拧了一个结,似乎若初口中说的那个心口痛的人不是若初,而是他。 “可有看过大夫?”秦瑜话语中透着满满的关切。 秦瑜是亲眼见过李若初陷入梦魇的,那痛苦的神情令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 “看过很多大夫,还有,柳先生也替我瞧过,只说我可能是患了一种心病,心中有心结,往往内心深处的痛苦会在人最脆弱的时候涌现出来,而梦魇便是其中的一种方式。” “十四年前,我娘就因为突发急病而死,可幼时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我总感觉我在梦境中看到的那个小女孩儿其实就是我自己,那女孩儿在一遍一遍的叫着娘亲,仿佛就是我曾经经历过的一个画面,可是我,无论我如何回忆,与娘之间的回忆我竟丝毫记不起来。” “所以,你回相府是为了找你与你娘的回忆?”秦瑜温声问道。 “算是吧。”李若初颔首,双眸望向夜空,“其实我是怀疑我娘并非是病死的,所以想着回来相府看一看,或许能找到我梦魇的原因呢。” 闻言,秦瑜沉默了一阵,“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帮你查清的。” 不止是为了找到李若初梦魇的真相,若李若初的生母真是死于非命,他也一定要为其将那幕后真凶揪出来。 “谢谢。”李若初看向秦瑜,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虽然不指望秦瑜能够替她找到梦魇的真相,但多一个人相助,总好过她一人孤立无援。 两人又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儿之后,秦瑜真的要走了。 李若初只在房顶冲他微笑着挥挥手,夜色掩盖了她瞳孔中眷念不舍的神色。 目送秦瑜离开溯洄阁,李若初望了望天,能与君相识相恋,此生无憾。 秦瑜离开的时候很低调,只派了人跟李锦说了一声,便连夜乘了马车离开。 这一夜,李若初并不似前几日睡得踏实,似乎对秦瑜的突然离开很不习惯。 翌日,如意院儿的李若兰在得知了太子殿下离开相府的消息之后,气得在房间里将桌上所有的茶具全部掀在地上。 晨起对着铜镜照的时候,李若兰发现她嘴唇上的伤已经恢复了,些许的印记只需拿胭脂水粉遮掩一下便能跟从前一样。 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太子殿下如今已经离开相府了,往后再想见他一面是比登天还要难。 事实上,即便如今太子殿下还未曾离开相府,李若兰也未必能轻易见到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溯洄阁待了数十日,李若兰哪日没往溯洄阁跑,可哪一回又见到太子殿下了。 除了能与母亲一同去的时候能有幸远远的瞧太子殿下一眼,其他的时候是根本连溯洄阁的大门都进不了。 一旁的李若灵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淡定的看着自家姐姐生闷气,只感叹自家姐姐是痴心错付了啊。 这要在从前,李若灵还会劝一劝,那太子殿下是个克妻命,千万不要靠近他,更别想着能嫁给他,会被克死的。 可如今经过了近段日子,李若灵算是看清了,人家太子殿下对自家姐姐根本就没意思,从头到尾都是姐姐剃头挑子一头热,总拿自己的热脸贴对方的冷屁股,可偏姐姐还不自知,非觉得太子殿下是对她有意。 不过这样的话,她可放心了,至少,她没法儿靠近太子殿下,就意味着自家姐姐不会被太子殿下克着了呀。 至于杨氏,原本瞧着自家女儿丢脸的行径,恨不得对她禁足。 可在后来见到太子殿下对李若兰的冷漠态度之后,索性决定放任李若兰去做。 杨氏想着,说不定时间长了,李若兰就能知道知难而退了。 可李若兰偏不这么觉得,如今的她依旧觉得太子殿下是对她有意的,如今冷漠待她,不过是因为太子殿下人在相府,不好表现出对府上的两个女儿都有意罢了。 这厢溯洄阁,少了成欢和成喜,秦瑜一离开,整个溯洄阁内显得特别安静。 李若初在院子里待了一整天,直喊无聊无聊真无聊。 直到傍晚的时候,李锦派人叫她去书房一趟。 得到李锦的通传,李若初并不意外,她在城内遇刺已经十来日了,这件事情不能说过去就过去了,总要给一个说法的。 更何况她在城中遇刺的事情如今怕是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虽然前几日她昏迷着,可是她听院子里的下人说了。 遇刺第二日,就有京城各大府上来人探望,不过都被杨氏给拒绝了。 当然,拒绝的缘由很明了,毕竟,堂堂一国太子在此,杨氏自然会权衡事情如何做最合适。 李若初曾觉得奇怪,为何她头一日遇刺,第二日便有很多人来看。 那些人是如何得到的消息,是从什么渠道得到的消息,又是什么人将这个消息以一夜之间全城皆知的闪电速度传出的,那人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思来想去,李若初将怀疑目标指向了秦瑜,逼问他这件事情是不是他做的。 毕竟,秦瑜有理由这么做。 事情传得越严重,他便越有理由留在相府。 不管是力证克妻传言不是真的,还是那些伤害她李若初的刺客实际上的目标是他秦瑜。 不论从哪个角度,李若初都觉得消息传播这件事情是秦瑜做的,秦瑜这么做可以达到的目的实在是太多了。 甚至,秦瑜可以有理由光明正大的派更多的人来保护李若初。 因着这一次遇刺,太子为了保护自己的未婚妻,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这个理由足够正当。 不过,对于李若初的逼问,秦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对于李若初来说,秦瑜便是默认了。 在李若初看来,秦瑜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为了保护秦瑜为了保护她。 想到这一层,李若初心下暖暖的。 李若初换了一身宽松些的衣裙,在一月和二月的陪同下,前往书房那边。 同往日一样,陪同李若初而来的一月和二月只能在外面守着,只得了应允得李若初一人能进书房。 穿越一片小竹林,李若初进了书房外间。 李若初进去之后,在外间扫了一眼,并没见到李锦的身影。 同往日一样,李若初下意识的将视线往墙上的画像上移去。 画像上的女子如同李若初的影子一般,面上挂着明媚的笑容,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 视线并未在那副画像上逗留,只停留片刻,便将视线移开 再转过身,眼前倏地多了一道修长的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眼前这道身影的骤然出现,使得李若初吓了一大跳。 待看清来人,李若初才抚了抚心口,对着李锦嗔怪道,“父亲,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你怎么走路没声儿的。” 嘴上这般嗔怪着,心底却是极为震惊。 她不过是多看了原主生母的画像一眼,也并没有过于沉迷或者走神。 按理说,李锦走到她身后她不会无所察觉。 这个现象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便是李锦的内力极强,强到她难以想象。 李锦只定定的瞧着李若初,整个的一慈父姿态,“初儿,可是想你娘了?” 李若初敛去思绪,只颌首道,“是,初儿想娘了。” “若非这幅画像,初儿已经完全不记得娘亲长什么模样了。”李若初又补充道。 不待李锦说话,李若初突然问李锦,“父亲,娘在世的时候,你很爱娘对不对。” 大概是李锦并未想到李若初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眸子里的诧异一闪而过,随即只轻叹一声,“很爱,一直都很爱。” 李若初观李锦说这话时,眉心微微蹙起,双目不曾闪烁,且身侧的双手微微握拳,纵观微表情微反应,李若初觉得,李锦说这话倒像是发自内心的。 闻言,李若初只欣慰的笑了笑,“想来,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会很欣慰的。” 李锦闻言,并未回应,只转过身朝书房里间走去。 李若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他刚才似乎从李锦的背影中看到了一丝愤然,尤其是负于身后的双拳在她说下那句话时,紧紧的攥了攥。 李锦进了书房里间,李若初并未犹豫,跟在他身后也进了书房里间。 待李若初进去后,但见李锦已经习惯性的坐在了书案前。 “坐吧。”李锦道。 李若初闻言,在屋里自顾自的寻了一张凳子坐下。 “父亲今日寻我来,是有何事?”言归正传,李若初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进入了主题。 李若初从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对人对事皆是直言直语,说话不喜欢绕弯子,这是她的一贯作风。 李锦看向李若初,正色道,“数日前你在城中遇刺,此案子已经交给了顺天府查办,不过眼下案子并未有什么进展。” “哦?”李若初诧异的看向李锦,“父亲的意思是顺天府查不出这案子是谁做的?” 自那日遇刺之事发生后,家中便向顺天府报了案,这件事情李若初是知晓的。 而李玄胤作为目击者也被传唤过多次录口供以及协助案件调查。 至于李若初,因为她一直身受重伤,且在秦瑜的属意下,这件案子审来审去,李若初始终未曾露面。 不过说来,李若初对这次对遇刺事件是一头雾水,她不过是一个乡下长大的女子,几个月前才回到相府,除了偶尔出府溜达溜达,并未接触过其他的人。 对了,遇刺那日,她正同那紫衣男子起了争执,不过,依着她的意思,这次遇刺事件跟那紫衣男子并无关系。 曾经有成欢和成喜这俩信息库在,李若初想要知道那紫衣男子的身份并不困难。 那紫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右相的小儿子,名唤杜承逸。 虽是位庶子,可却倍受宠爱,谁让那右相膝下尽出女子呢。 李若初最初与杜承逸那小子的护卫交过手,虽对方也算得上是高手,且占着人多势众,起初是占了上风。 可即便如此,那些人就算加起来也没法伤到她们主仆三人分毫。 后面来的那一拨黑衣人才是真正的高手,且出招很辣,一眼便能瞧出那些人绝对出自训练有素的专业队伍。 只是,究竟是谁这般迫切的想要置她于死地,李若初却不得而知。 平日里,无聊时,李若初从成欢和成喜口中或多或少的听到过一些有关于朝廷分帮分派的事。 只是从来,她对那些都不感兴趣。 可经历了这一次的遇刺,李若初猜测,这次遭遇刺客暗害,极有可能跟朝廷党羽争斗有关。 如今,李若初可不止占着相府嫡长女的身份,另外,她还是当朝太子的未来太子妃。 若将这些事联系在一起,李若初想着她这次遭遇刺客暗杀也不难解释了。 毕竟,这件案件的背后牵扯了太多的人和太多的关系。 故此,李若初对于这次遇刺事件能找到凶手,并不抱什么希望。 听李若初这么说,李锦只皱眉道,“这个案子只怕牵扯众多,不过,总有一日,案子总会水落石出的。” 李若初闻言,只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愿吧。” 李若初知道,李锦此番算是对这件事情给李若初一个临时交待。 李锦朝李若初看了一眼,颌首道,“经此一事,往后你还是少出府为妙。” 听李锦这么一说,李若初挑眉看向李锦,不赞同道,“父亲,假若您尤爱吃鱼,您会因为吃鱼被刺卡了一次,往后就再也不吃鱼了吗?” 李若初的这个解释直让李锦愣了好一会儿,或是觉得李若初的这般解释让人新鲜,又或是对于李若初的态度令人意外。 寻常的女子在热闹的街市遭遇刺客暗害,险些性命不保,短时间内哪里还会再敢出府。 可偏李若初不一样,尽管此番遭遇了这般大难,可心态却异于常人。 当然,爱吃鱼的人不会因为被遇刺卡了一回往后再也不吃鱼,更不会因为吃饭被噎了一次就再也不吃饭。 同样,李若初的态度很明确,这一次的遇刺事件并没有打击到她,她该怎样还是会怎样。 李锦抬眸看向李若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李若初道,“你若出府,便唤薛洋出来,让他派几个隐卫保护你。” 李锦的这番话着实让李若初感动了一把,起身对着李锦恭敬的鞠了个躬,“多谢父亲。” 多几个隐卫多一份保障嘛,如今有秦瑜派来的一部分隐卫,还有李锦分给她的一部分隐卫,往后她若想要出去,还有啥好怕的啊。 嗯,有一点儿不好。 那么多隐卫随身保护,就好像是那么多双眼睛随时随地在盯着她。 额,她如今好像没有可言了。 算了,还是小命重要。 更重要的是,让她不出府她怎么可能做得到呢,再过两日,京中的酱油铺子就要开业了啊。 酱油作坊这一路过来,可不容易了,好不容易要上市了,她如何能不出席剪彩呢。 李锦闻言,对着李若初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 在李若初心里,李锦给她的感觉总是令她猜不透的。 不仅猜不透,还很神秘。 比如,今日李锦在她跟前小露身手,令李若初明白了,什么叫作真正的深藏不露。 从前李若初只知道李锦是个文武双全的,却没想到李锦的内力竟这般深藏不露。 还有,今日他在她跟前这一显露又是何意? 李若初总觉得李锦好像慢慢的指引着她去了解他,从最初的对他坦承府里的护卫有多少,还将薛洋这个隐卫之首暴露在她跟前,如今又在他跟前小露身手。 难道李锦这么做,纯粹只为了让她这个在在乡下长大的女儿对他多一点了解,或是另有目的? 敛去思绪,李若初再看向李锦的时候,发现李锦的一双眸子正定定的瞧着她。 李若初亦对上李锦的一双黑眸,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父女二人又闲聊了几句,李若初便起身离开了书房。 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终于盼到了酱油铺面开张的日子, 这天一大早,李若初换上男装,独自一人换上男装从后院儿翻墙溜了出去。 离开丞相府,自有人替她提前备了马匹,她只管翻身上马打马前去,一路直奔城东酱油铺子。 待李若初到了铺子里,尽管她带了帷帽,门口忙碌的麻子仍旧一眼就认出了自家寨主。 “寨主,你可来了,大家都等你呢。”麻子紧忙上前从李若初手里接过了马儿的缰绳。 李若初摘了帷帽,伸手对着麻子的肩膀拍了拍,“麻子,好好干。” “得嘞,寨主您说了算。”麻子说着又伸手朝院儿指了指,“坊主在院儿里呢。” 李若初抬脚迈进铺子,但见铺子里面收拾妥当,柜台上面摆着大罐小罐的坛子,还有纸笔算盘之类的东西。 越过铺子,李若初迈着步子进了后面的小院儿。 院子里,胡大勇正在对着几个弟兄安排工作呢。 待见到李若初的身影之后,胡大勇解散了那几个弟兄,一路小跑着朝李若初过来。 “若初,可就等你了。”胡大勇朝身后一挥手,一个弟兄连忙小跑着出了铺子。 紧接着,铺子外面响起一阵热闹的锣鼓之声。 李若初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胡大勇拉拽着跑到了铺面门口。 但见铺面门口齐刷刷的一伙儿穿着统一明红服装的人随着节奏疯狂的舞着狮子。 李若初看向胡大勇,挑了挑眉,“行啊,胡大勇,还瞒着我整了这出,不过,我喜欢。” 李若初原本的计划是,铺子开张大吉之日,放几串炮竹,再找几个兄弟在外面发发传单就成了。 没成想,胡大勇将开张的日子弄得这么热闹,居然还请了舞狮子的。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样在现场看舞狮子,李若初还是头一遭。 看着那些舞狮人举着狮子头身子灵巧的跳上跳下,李若初不免觉得挺新鲜,兴致所至,自然不吝啬自己的掌声,“好,好。” 随着门口舞狮子的热闹,渐渐吸引了来往的人,胡大勇一个眼色,身后的几个穿着统一的小兄弟便拿着一摞传单跑去人群中发传单了。 这些发传单的小兄弟都是胡大勇从众兄弟之中精心挑选的,不但模样俊俏且个个能说会道的。 看的李若初一愣一愣的,不由得对胡大勇竖了个大拇指,心中也感叹胡大勇居然还挺有想法的。 天晋的印刷技术并不发达,是以这里的书籍大多是手抄版本。 而至于那些小兄弟手里头的宣传单,则是罗子义父女二人加上芍药几人没日没夜的手画写出来的。 李若初从一个小兄弟手里拿了一张宣传单,仔细瞧了一眼。 宣传单上左边是一副图画,图画上是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正在炒菜,手里则拿着一小瓶酱油往锅里放,灶台旁有个孩童踮着脚尖朝锅里望,至于图画旁边则是几排小字介绍,介绍酱油的功能。 “寨主,您觉得这个宣传单的设计如何?”耳边传来一个女子的脆生生的求赞声。 李若初只闻其声,便知来人是谁,便是柳大夫的大女儿芍药。 闻言,李若初偏头看向芍药,但见芍药一身青衣,面上以青纱遮面,双目笑眯眯的瞧着李若初。 “这宣传单的内容是你设计的?”李若初问。 芍药点头,“是我设计的,还请寨主指点一二。” 李若初又盯着宣传单瞧了一会儿,随即笑着看向芍药,一本正经道,“这宣传单的内容,本寨主觉得甚好,记你一功。” “多谢寨主。”芍药笑着拍手,又道,“还有罗伯和罗裳的功劳。” 设计虽不易,可要全靠双手复制这些内容,而且还是大量的,没有人出手相帮,是万万不成的。 罗子义父女二人便是芍药发掘的两个好帮手,令芍药觉得惊奇的是,没想到罗伯和罗裳的字迹和画功都这么好,羞得她都不好意思提笔了。 因着这宣传单是出自三人之手,所以这宣传单并不是每一张都一模一样。 又因为罗伯父女二人画功优良,故此,唯一能让芍药觉得自己拿的出手的便只有这宣传单的设计了。 李若初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番芍药,又连带着将罗子义父女二人夸赞了一番。 酱油铺子的分工是李若初分配的,胡大勇是酱油作坊的坊主,同时兼职酱油铺子的大掌柜。 麻子是铺子里的店小二,负责招待来酱油铺子买酱油的散客。 而芍药则负责酱油铺子的所有账目,包括目前酱油作坊的账目也暂时由她一人负责。 芍药虽是医痴柳先生的长女,可她自幼便对学医无甚兴趣,反而对算账很有天赋。 从前在巫山寨的时候,芍药就负责寨子里入账支出的管理,李若初也教过芍药一些表格计算法,芍药在这方面天分极高,只没多久便熟练了李若初所教的表格记账法。 是以,目前让芍药兼职作坊和铺面的账目,李若初相信,芍药完全可以胜任。 至于罗子义父女二人暂时还没有明确的分工,毕竟,二人的去留并不稳定,只暂时留在庄子上帮忙。 不过,待酱油铺子生意好一些,到那时,若罗子义父女二人还愿意留下来的话,李若初可以考虑给其安排合适的岗位。 待舞狮表演结束,戏班子的表演又开始了。 不同于戏台上的表演,这些演员表演的内容也是有关于酱油铺子的,夸酱油好,价格亲民,开张第一个月优惠大酬宾,百姓购买买二送一,店铺签合约签一年,可享受八折优惠。 胡大勇告诉李若初,说这戏班子是他提前找好的,当时只给了人家一个初步的要求,没成想结果出乎意料的好,将整个铺子开张编成了一个故事表演出来,倒也觉得新鲜。 听了胡大勇这一番话,李若初看向那群极为卖力表演的演员,不由轻声笑出。 胡大勇问李若初笑什么,是不是今天的活动这样安排有什么不妥。 闻言,李若初只摇头,随即看向胡大勇,“这戏班子要价不低吧。” 李若初这话一出,胡大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着李若初呵呵直笑,“也不高,也就给人双倍的出场费。” 胡大勇这样说,李若初一副心中了然的样子,只无所谓道,“无妨,这钱花的值。” 可别说,经这群戏班子这样一唱,李若初差点儿都跟着哼出来。 酱油什么做?大豆那个做啊啊啊…… 价格又如何?实惠那个又亲民啊啊啊…… 老百姓的价格,贵族般的口感啊啊啊…… 歌词通俗易懂,唱起来郎朗上口,跟21世纪电视里面的烂熟于心的广告词一样一样的。 不多时,便有人进了铺子询问酱油怎么卖,麻子麻溜的上前招呼客人。 这有一便有二,有一个客人来问了,很快就会有第二人,接下来更多的人进铺子询问。 一时之间,铺子里面被挤得水泄不通。 李若初则干脆进了后院儿屋檐下躲清闲,一壶清茶,一叠南瓜子儿,好不自在。 原本就只想要当个甩手掌柜的李若初,看着铺子里的人忙里忙外,眼前就好像有几座小金山在她眼前不停的晃。 李若初正美滋滋的想着呢,耳边突然就响起了一道熟悉的男低音,“不如晚上一起去庄子上跟大家好好庆祝庆祝。” 李若初猛然回头,但见秦瑜一身玄衣立于她身后,端的是风姿绰然,绝世出尘之姿。 “你何时来的?”李若初笑问。 “刚来。”秦瑜应。 二人视线交接,便是这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似乎二人的眼里再容不下他人,只剩下彼此。 好一会儿,李若初才移开视线,也不说话,佯装毫不在意的继续磕着盘子里的南瓜子儿。 秦瑜偏头看向他,淡声问道,“你不想去?” 听秦瑜这般说,李若初心思微动。 原本秦瑜不说,李若初也是有这个意思的,早几日便让人通知了胡大勇,说扑面开张当日晚上在庄子上犒劳弟兄们,请大家吃酒。 只胡大勇却说待过了开张的日子再看情况,开张第一日,未免大家都很忙,聚餐抽不开身。 至于庆祝新店开张,请大家吃酒这事儿晚几日也没关系。 “今日便罢了,改日吧。”李若初只磕着手里的南瓜子儿,接着说道,“今日铺面开张,大家伙儿定然都很累,忙完了该让大家早些歇着。” 秦瑜闻言,颔首道,“也罢,看来还是夫人思虑事情比为夫周全。” 自李若初遇刺之后,秦瑜便一直陪伴在侧。 这十多日以来,二人你一句夫人,她一句夫君也习惯了这样的称呼。 所以,秦瑜在这样当中的场合这样说,李若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倒是引得胡大勇朝着这边深深的看了一眼。 ------题外话------ 两章合章啦 。 第97章 刘氏自缢(万更) 李若初瞪了一眼胡大勇,一副看什么看,没见过人谈恋爱啊的表情。 胡大勇撇撇嘴,耸了耸肩继续忙去了。 瞧着铺子里人满为患,并非李若初不想去帮忙,实在是大病初愈,身子虚着呢。 加上前头铺子里的人又太多,空气也不流通,李若初索性做个甩手掌柜,喝喝茶嗑嗑瓜子儿就好。 饶是妙药堂的陈大夫都一再嘱咐近一个月都不要太过于劳累,需得静养。 不过李若初并不觉得有什么,除了出出虚汗,内力不复从前,也没觉得身子有其他不舒适的地方。 李若初瞪完胡大勇,发现身边的人一直瞧着她,饶是她这般厚脸皮的人都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几日不见,不认得了?”李若初朝身边的秦瑜翻了个白眼儿。 秦瑜淡淡一笑,“倒不是不认得,不过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倒是真的。” “噗。” 李若初正喝茶呢,哪里晓得秦瑜会在这样的大众场合猝不及防的来这么一句情话,含在嘴里的一口茶水瞬间就喷了出来。 喷得正从李若初前方走过的小兄弟一身的茶水。 那名小兄弟被李若初喷得一身茶水,顿时停下脚步,一脸怨念的看着李若初,“寨主” 这可是他今天才上身的新衣裳。 李若初一脸的歉意,拱手对着那小兄弟就道,“那个,不好意思哈,回头重新给你做一身新衣裳,你继续忙你的。” 听到李若初说要给他做新衣裳,那小兄弟拍拍衣裳上的茶渍,咧嘴笑道,“没事儿没事儿,洗洗就干净了。” 闻言,李若初投给那小兄弟一抹真懂事儿的眼神。 差不多到了下晌的时候,铺子里没有那么忙了,李若初着人在金满楼订了一桌饭菜送到铺子里。 因为铺子里陆陆续续的有人来询问,大家也没法儿做在一起吃饭,只好轮流着吃。 这一波人吃完了,换下一波。 金满楼的菜品分量是很足的,不过因着大家弟兄们的饭量比寻常人大,是以,吃到后头米饭还不大够。 就这,还是秦瑜和李若初未动筷子的情况下。 之所以选择金满楼的饭菜,理由很简单。 因为又好吃又不要钱,这样的买卖多划算。 因着后面的人还未吃饱,李若初又吩咐人出去买了一些糕点,待谁人饿了谁都可以吃。 至于秦瑜和李若初二人呢,索性往前迈几步,直接去金满楼吃便是了。 酱油铺子离金满楼的距离不远,但也不近,走路过去大概也要大半个时辰。 秦瑜原本想要叫一辆马车,可李若初今日却坚持想要走一走。 分明才十来日,李若初却觉得自己在府里憋闷了许久,乃至于翻墙出府的时候,李若初觉得连外面的空气都比府里的清新。 出了酱油铺子,李若初依旧戴上帷帽,秦瑜则素脸朝天,二人便这般肩并肩的朝金满楼的方向走去。 秋日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融融的,秦瑜担心李若初的身子,时不时的朝她面上瞧去。 只小半个时辰,李若初的额间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秦瑜望向李若初,眉心微蹙,转而温声道,“不若咱们先找地方休息一阵。” 李若初却摆摆手,“无妨,咱们继续走便是。” 除了出些虚汗,李若初并未觉得身子有何不舒服的地方。 虽然李若初说没事儿,可秦瑜瞧着李若初面颊上并不好的颜色,心底的担忧愈发浓郁。 早知如此,他不该听她的,应该坚持雇一辆马车才是。 不待李若初反应过来,秦瑜已经拉拽着她的胳膊走进了最近的一间茶楼。 “我是要去吃叫花鸡的。”李若初撅了小嘴不满的嘟囔道。 二人进了茶楼,直接被店小二一路引进了二楼一间靠窗的雅房。 秦瑜拉着李若初进了雅房,随即又将她按在一张靠窗的椅子上坐下。 “这里的点心也不错。”秦瑜坐在了她的对面,看向她的神情温柔至极。 李若初偏头看向窗外,宽广的街道上面车水马龙,很是热闹。 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李若初才发觉,这个雅间的位置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观察点。 至少两三百米以内的情况足以看得清楚。 “这里也是你的地盘?”李若初双目看着窗外,漫不经心的问秦瑜。 “算是吧。”秦瑜温润的声音响起。 话音落,李若初跟前已经多了一杯茶水。 李若初闻言,心中了然。 从二人进来这所茶楼到雅间这一路上,李若初便已经猜测到,故此,秦瑜的回答并未让李若初觉得意外。 李若初看向秦瑜,突然问道,“你说上次暗杀我的人会不会秦时?” 闻言,秦瑜的黑眸中有一瞬间的诧异。 “你们很熟?”秦瑜不答反问。 李若初知道时自己刚才直呼秦时的名字引起了秦瑜的误会,她摇了摇头,“并不熟,也就在宁昌侯府见过,说过几句话。” 李若初说的是实情,她与二皇子秦时的接触也就只宁昌侯府老夫人生日那一回。 见秦瑜不说话,李若初只好给他分析,“秦时暗害我是有动机的。” 秦瑜看向李若初,不过却并未回应。 李若初接着说道,“秦时那厢除掉我,一来可以斩断你与相府的姻亲关系,二来还可以坐实你克妻的名声。” 说道克妻这个话题时,李若初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秦瑜,但见秦瑜面色平稳,不由轻笑出声。 秦瑜看向李若初,显然对李若初突然轻笑表示有些不解。 李若初清了清嗓子,又端了茶盏浅嘬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随即偏头看向秦瑜。 但见秦瑜一身玄衣锦袍,明媚的阳光下,深邃的五官更显精致立体,一双深邃的黑眸仿若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潭,在她的注视下,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李若初放下手中的茶盏,猛然伸手掐了秦瑜的下颚,邪魅一笑,“此男子身段儿不错,模样也算俊俏,就是这命里克妻一项可是大打折扣啊。” 秦瑜闻言,看向李若初的目色柔了几分,随即淡笑,“一个命中带煞,一个命里克妻,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闻言,李若初扑哧一笑,对着秦瑜笑骂一声,“厚颜。” 秦瑜淡淡一笑,并未接话。 雅间的房门被人扣响,待得到房间里面的人的应允之后,店小二方推门而入。 只见店小二端来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复又退了出去。 李若初正觉得有些饿,随手捏了一块儿晶莹剔透的糕点送入口中。 “味道不错。”李若初嘴里吃着也不忘夸赞。 吃完一块儿,李若初又捏了一块儿金黄的糕点送进口中,双目不经意的见茶楼外一抹熟悉的身影。 茶楼外,一条小巷子口,一位身着水绿色裙衫的女子以白色轻纱遮面,正斜对着李若初的方向。 那以轻纱遮面的女子对面是一个身穿粉色婢女服饰的女子,戴着一顶帷帽,且背对着李若初,是以李若初看不清拿人的容貌。 只斜对着的那位以轻纱遮面的女子,因为微风轻轻吹起面纱,李若初得以瞧见了那女子的真容。 事实上,饶是那女子的面纱并未被微风吹起,李若初也能瞧出那人是谁,因为那人实在是过于熟悉。 只微风吹起面纱那一瞬间,便是证实了李若初的猜测而已。 那以轻纱遮面身穿水绿色服饰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那继母身边的贴身丫头怜月。 距离太远,李若初自然听不清那二人说的什么,便是因为隔着面纱,是以李若初亦无法通过读唇语的方式获取信息,只瞧着怜月朝她对面的那个女子手里头塞了一样东西。 具体交易的东西是什么,李若初也没看清。 事实上,若非那二人在小巷子里左右张望,一副典型的做坏事儿的模样,李若初也不至于会注意到二人。 秦瑜自是发现了李若初的动作,只循着李若初的视线望过去,遂同样见到了李若初所见到的那一幕。 “要不要让人跟过去看看。”秦瑜问。 李若初收回视线,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事不关己,理它作甚。” 闻言,秦瑜但笑不语,看向李若初的目色温柔至极。 没多大一阵,雅间的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待店小二提着食盒进来,李若初鼻子极灵的闻到了叫花鸡的味道,两眼瞬间冒光。 李若初朝店小二看去,但见店小二已经走近桌前,将食盒打开。 除了李若初心心念念的叫花鸡啊,还有其他的菜色,每一道菜都精致好看。 瞬间,满屋子饭菜飘香。 晨起赶着出门,李若初早膳用的极少,眼下看到这丰富的饭菜,李若初不禁咽了咽口水。 “是金满楼的。”秦瑜温声提醒。 “你可真贴心。”李若初毫不吝啬的对着秦瑜夸赞出口。 说话间,纤细的双手已经朝那叫花鸡伸去。 秦瑜瞧着李若初大快朵颐的样子,顺手替李若初的茶杯续上茶水,眸底愉悦之色尽显。 李若初迅速的解决了一只鸡腿,随即又将杯中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 “咳咳咳” 因为茶水喝得急了些,李若初被呛住了,一个劲儿的咳嗽。 秦瑜无奈的看了一眼李若初,温声规劝,“你慢些吃,没人跟你抢。”说话间,大掌已经覆上她的后背替她顺着气息。 好不容易不咳嗽了,李若初才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可惜道,“没酒终究还是少些滋味儿啊。” 秦瑜闻言,只无奈失笑,“酒你就别想了,身子要紧。” 李若初闻言,点头赞同,“自然是身子要紧,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当然得好好珍惜了。” 之前吃了几块糕点,李若初又接着连续啃了两只鸡大腿儿,眼下已经觉得饱了,抬眸再看向秦瑜,只见他慢条斯理的用着饭菜,姿态优雅从容。 与之李若初的狼吞虎咽,秦瑜细嚼慢咽的样子让二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若初口中的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使得秦瑜一双黑眸中原本明媚的颜色刹那间变得暗淡。 秦瑜抬眸看向李若初时,黑眸中已经恢复了温柔之色。 见李若初已经放下碗筷说吃好了,秦瑜起身,从桌沿拿了帕子走近了若初。 李若初习惯性的伸出双手,但见秦瑜仔细且温柔的替李若初擦好双手,这才走回自己的座位,继续吃碗里未吃完的饭菜。 这秦瑜替李若初擦手的事儿吧,也不能说李若初矫情。 只秦瑜照顾李若初这段日子,李若初习惯了秦瑜的温柔体贴,事事亲力亲为。 李若初自个儿吃饱了便拖着腮帮子瞧着秦瑜吃饭,心下觉得,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连吃个饭都那么那么有魅力。 秦瑜也习惯了李若初经常这般盯着他瞧,他只一边吃着饭菜时不时的朝李若初微微笑一笑。 待秦瑜也吃好了,李若初便吩咐人将桌上的菜盘子碗筷撤下去,二人打算继续在这茶楼坐一会儿。 “你今日不忙?怎么有时间出宫的?”李若初偏头看向秦瑜,突然问道。 李若初心知一国太子平日里自然是很忙的,虽坊间传言秦瑜不受皇帝重视,但李若初却知道那都是表象。 听李若初这么问,秦瑜抬眸看向李若初,目色中染上一抹兴味,随即一本正经道“为夫从百忙之中抽空来看你,你可感动?” 李若初闻言,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即朝秦瑜拱手,“感动至极。” 秦瑜失笑,眸底的愉悦愈发浓烈。 直至黄昏之际,秦瑜才亲自护送李若初回府。 回府的时候,坐的马车,走的是正门。 因为早晨出门的时候,李若初是翻墙偷溜出去的,是以,这会儿从正门回来的时候惊呆了守门的小厮。 李若初跳下马车,又与秦瑜简单的道了别,这才在两位守门小厮诧异的视线中往里走。 原本李若初是想要直接回溯洄阁的,刚走了两步,又折回身,朝如意院儿的方向迈了步子。 还未走近如意院儿,远远的便飘来了悠悠的曲调。 听这手法,李若初猜到,大约是李若兰今日雅兴好,在抚琴呢。 如意院儿里,廊檐下,李若兰端坐在古琴跟前抚着琴,脚下散落着一张方帕。 再瞧那帕子,上好的丝质面料,帕子的一角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兰花。 琴音悠扬,却带着丝丝的忧伤,一如奏琴的主人,眼底那抹淡淡的哀愁。 “啪啪啪!!!” 悠扬的琴声被这几声清脆的掌声打断。 李若兰闻声,手下停止了抚琴的动作,循着掌声的方向望过去。 待看到来人时,原本还有些哀怨的眼神增添了几分狠厉。 “二妹妹真是好雅兴,真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呢。” 不待院儿里守门的丫头通传,李若初已经快几步进了院子,并对李若兰的琴声毫不吝啬的夸赞一番。 李若兰敛去眸中的不快,起身笑盈盈的走向李若初,嗓音温润可心,“大姐姐身子可好些了,今日怎的这身打扮。” 因为回府之后直接来的如意院儿,乃至于眼下李若初进了如意院儿穿的还是一身男装。 对于李若兰的疑问,李若兰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实话实说道,“今日出去溜达了一圈儿,回来就被二妹妹指尖下的天籁之音给吸引住了,这不衣裳也没来得及换一身。” 李若兰最是见不得李若初女扮男装的样子了,男不男的,女不女的,哪里有半分相府嫡长女的姿态。 心里头这样想,可面上依旧不显,只依旧笑意盈盈的拉了李若初在廊下坐着,佯装很好奇的样子,“大姐姐今日又出去了?都买了什么?。” 李若初笑了笑,“也就是因为在府里憋闷了这许久,出去走走,没买什么。” 李若兰闻言,只皱了皱眉,耐心规劝道,“大姐姐大病初愈,实在不该出去乱跑的,万一又像上次遇到了刺客,可如何是好。” 李若初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二妹妹不用担心,太子殿下有派人暗中保护我。” 李若初这话一出,李若兰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眸子里也闪烁着浓浓的嫉妒,胸前的双手也因过度激动而紧握住。 “二妹妹,你怎么了?”李若初偏头看着李若兰,又伸手摸了摸李若兰的额头,关切的问道。 好不容易,李若兰才控制了自己的情绪,面色也恢复如常,她伸手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一阵头疼。” 李若兰的话还未落音,便见李若初招手吩咐如意院儿的下人,“来人,赶紧叫大夫,二小姐说她头疼。” 见李若初要喊大夫,李若兰赶紧拦下,“不用不用,已经好多了。” 李若初一脸的关切,偏头看向李若兰,“二妹妹真没事儿?” 李若兰连忙点了点头,“我真没事儿,我自个儿的身子还不清楚嘛。” “没事儿就好。”李若初说起已经起身,走向了李若兰的那架古琴,伸手便朝那琴弦摸去。 李若初的手还没碰触到李若兰的古琴,李若兰的尖叫上便响了起来,“大姐姐别动。” 话音落,李若初即将碰到古琴的指尖僵在半空,转头望向李若兰。 在李若兰还未来得及伸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兰花帕子时,李若初已经率先发现了帕子,蹲下身子将之拾起。 “好生精致的绣工。”李若初拾起丝帕,视线落在了丝帕一角的兰花绣图上。 李若兰下意识的就要从李若初手里夺过丝帕,不过李若初拿着丝帕的手轻轻一躲,李若兰的手便落了空。 李若兰自知刚才有些失态,不由整了整思绪,这才对李若初温和的说道,“瞧妹妹我这粗心大意的,帕子掉落在地上了都不知道,幸而大姐姐看到,不然妹妹一会儿回去又是一顿好找。” “还请大姐姐将帕子还给妹妹。”李若兰说着,视线始终不离李若初手里的那块儿兰花帕子。 李若初看了一眼李若兰,但见李若兰面上笑着,可笑意却不达眼底,尤其双目视线始终不错眼的盯着她手里的丝帕。 李若兰这一反常态彻底激发了李若初的好奇心,她垂眸仔细端详手里的帕子。 待她正欲伸手触摸那兰花绣图时,李若兰再次出声,“大姐姐,可以将帕子还给妹妹了吗?” 李若兰心急如焚,可李若初却似没听到李若兰的话一般,兀自伸手去触摸那兰花绣图。 一旁的李若兰只故作淡定,眼睁睁的瞧着李若初将她的帕子摸来看去却又无可奈何。 待发现其中的端倪,李若初偏头看向李若兰,似笑非笑道,“二妹妹,你这帕子可不似平常帕子呢。” 李若兰并不确定李若初是否真的发现了帕子的端倪,她只微微一笑,“大姐姐说笑了,不过是一方再普通不过的帕子,又有何不寻常之处。” 李若初见李若兰不承认,只道,“我刚回来的时候瞧见父亲在书房,不若请他帮忙鉴定鉴定?” 听李若初这么一说,李若兰顿时慌了,不过转瞬间便恢复如常,小手一挥,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妹妹都说了,这不过是在外面买的一方寻常的丝帕,可姐姐非说帕子有问题,那便随姐姐处置了便是。” 李若初闻言,突然笑了,“二妹妹这话说到哪儿去了,我不过是说着帕子绣工非比寻常,何时说这帕子有问题了?” 这话一出,李若兰明显愣怔了一下,对着李若初立马恢复了之前笑意盈盈的模样,“大姐姐误会了,妹妹不是这个意思,若姐姐喜欢这样的帕子,妹妹愿意给姐姐绣个一模一样的,只要大姐姐不嫌弃妹妹的绣工粗糙。” “那倒不必了,我素来不太讲究这些。”李若初说着,便将手里的帕子交还给李若兰。 兰花绣图的丝帕终于回到李若兰手中,李若兰轻握着手里的帕子,暗自长吁一口气。 事实上,李若兰的这方兰花绣图丝帕的确不似寻常,便是那精致的兰花绣图被李若兰动了手脚。 绣图里面被李若兰藏匿了一种迷香,这种迷香沾水过后,便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味儿,闻之便会使人情//欲不受控制。 说起来,李若兰为了绣这帕子可费了好些功夫,要将这药粉藏匿在这一针一线之中,确非易事,可是她熬了好几个夜晚才绣制而成。 至于李若兰究竟为何要绣一方这样的帕子,若非太子殿下对她无意,她又何至于出此下策。 李若兰原本想着趁着太子殿下在府上小住的这段时日,能够接近太子殿下,能与之培养出深厚的感情。 可她哪里想到,平日里很多时候她连溯洄阁的大门都进不了,除非跟着母亲一起借着看望李若初的名义,才能得以远远的看上一眼她朝思暮念的心上人。 饶是这样,可李若兰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于是日思夜想,终于想到利用迷香的法子。 李若兰自然知道这种法子很冒险,可是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打算用这个法子。 也就是说,这个夹了迷香的丝帕,她提前绣好,若非万不得已,并未打算使用这一招。 毕竟,这个法子太冒险了。 算起来,自打李若初受伤,秦瑜在这相府足足住了十日之久。 可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太子殿下都已经离开了相府,可李若兰愣是连一次单独与太子殿下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是以,自打太子离开后,李若兰一直闷闷不乐。 哪怕是夜里睡觉,只要一闭上眼,太子殿下那清俊的容颜便会浮现在她眼前。 那种爱而不得的感觉,简直令她生不如死。 至于今日,也是因为杨氏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让人将琴抬到廊下,让她以抚琴解忧。 却不料,忧郁的人儿就连弹奏出来的曲子也是带着丝丝幽怨的。 奏琴不仅不能解忧,只能让人忧愁更甚。 而至于李若初,从捡起这方丝帕的那一刻起,李若初便已经闻到了这种特殊的味道。 只不过她很好奇,好奇李若兰用这样的手段是想要去祸害谁。 仔细一想,倒也不难明白。 李若兰的心上人是谁,李若初不是不知道。 自受伤以后,李若初在溯洄阁养伤,秦瑜陪伴在侧,除去前两日她昏迷不醒的日子。 之后的日子,每日李若兰都会以各种借口求见秦瑜,不过都被秦瑜的人给挡了回去,至此,李若兰几乎没有单独见秦瑜的机会。 对于这,李若初可没管,她还要求秦瑜见见人家来着,毕竟,被痴心的女子日日牵挂着,让人吃不香,睡不好的,也不太忍心不是。 但那是秦瑜自己不想见的,不关她的事儿的。 不过,但凡他敢对除了她以外的女子多瞧一眼,她第一个先除了那狐媚子。 然后,没然后了 谁让他长得好看呢,等她哪一日看腻了,再一脚踹了不迟。 “母亲在里面吗?”李若初转了话题,问李若兰。 李若兰愣了愣神,被李若初的问话拉回了思绪,只笑着回应,“母亲在里面呢。” 李若初点点头,直接迈了步子朝里院儿走去。 因为李若初之前进院子的时候被李若初拦下了,那守门的丫头见李若初和李若兰二人已经聊上了,便也没再去通知杨氏。 是以,李若初进入里院儿的时候,杨氏并不知情。 里院儿不同于外院儿,外院儿还有几个丫头来回走动,里院儿倒显得很清静。 直到李若初已经进入主屋内,屋内的怜月才大惊道,“大小姐,您,您什么时候进来的?” 杨氏看到李若初,面上的神情也是很意外。 李若初冲杨氏点了点头,笑眯眯道,“给母亲请安来了。” 杨氏看了一眼李若初的这一身男装打扮,不由皱了眉头,语气不悦道,“初儿,你,你这是出府了?” 李若初乖巧的笑了笑,笑得一脸天真无邪,“我就出去转转,在府里养病这些日子,都要憋坏了。” 杨氏无奈的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愠怒,“初儿,你,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这上回在城中的遭遇才过去几日,你又偷跑出去,这万一又出点儿什么事儿,可如何是好?” 杨氏说的这些话,李若初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一双眸子在杨氏身边的怜月身上转来转去。 怜月也发现了李若初在看她,那眼神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 杨氏又语重心长的说了一些话,语气关切,“初儿,听母亲的,往后不要轻易跑出去了,好不好?” 李若初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视线仍旧停留在怜月身上。 “大小姐,奴婢可是脸上有东西?”怜月被李若初盯得心里发毛,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李若初摇头,“没有。” 怜月尴尬的笑了笑,“那大小姐做什么一直对着奴婢瞧?” 杨氏也看向李若初,“初儿,母亲刚才说的话你可听进去了?” 李若初不看杨氏,只点头,“听到了,母亲放心,母亲的嘱咐女儿都记住了。” 不待杨氏说话,李若初又看向怜月道,“怜月今天也出府了吧?” 话音落,怜月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刹那间一双眸子闪过一抹慌乱。 “胡说,怜月今日一直在我跟前伺候,什么时候出府了。”杨氏立马接了话。 闻言,李若初也没继续说什么,只长长的哦了一声,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怜月稳了稳思绪,这才接话道,“想来是大小姐今日出府认错人了才是。” 李若初也没接怜月的话,只对杨氏道,“母亲,没什么事儿,初儿便先回去了。” 闻言,杨氏点头,“去吧。” 李若初抬眸,视线对着杨氏和怜月扫了一眼,故作笑了笑,随后才转身离开。 待李若初离开后,怜月走出院子,确定李若初离开了,这才再次回到主屋内。 主屋内,不同于刚才面对李若初时的和颜悦色,此时杨氏的脸色阴沉如墨。 怜月提着一颗心走进主屋,微微垂首,小心翼翼道,“夫人,大小姐已经走远了。” 倏地,杨氏似利剑一般的眼神盯着怜月,声音冰冷,“你确定你们交接的时候没有人看见?” 怜月被杨氏的眼神吓坏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只垂首小心道,“夫人,奴婢真的小心瞧过了,四周并没有一个人。” 杨氏冷眼看向怜月,深深叹道,“你太大意了,今日的一切怕是都已经被那丫头瞧见了。” 怜月没反驳,只抬头看着杨氏,“夫人,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改变计划?” 闻言,杨氏只冷哼一声,“不必了,一切照计划进行。” 这次行动迫在眉睫,容不得半点儿差池。 宁昌侯府。 今晚的夜色极好,圆月稳稳的悬挂在夜空,夜空中不见一片乌云,夜空中点缀着密密麻麻的星子,璀璨夺目。 夜深人静,三更的邦子刚敲过,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侯府的夜空。 二房这边,偏院儿里,伺候刘氏的婢女阿碧望着悬在房梁上的刘氏,凄厉的尖叫声后,两腿已经发软,跌坐在地上,喉咙里也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多时,便有人发现了这边院儿里的情况,随即立刻向府上的主子汇报情况。 兰香园里,杨伯齐正酣睡,迷迷糊糊的听到门口值夜的下人汇报了情况之后,腾的一下从塌上坐了起来,瞬间睡意全无。 身侧的于媚儿被杨伯齐这大动作也惊醒了,她皱着眉头,迷蒙的瞧了一眼愣坐在塌上的杨伯齐,软声问道,“老爷,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杨伯齐愣怔了好一瞬,也顾不得回应于媚儿,迅速跳下床榻,随手套了一件外衣就往外面赶。 临走出门还不忘对着塌上的人嘱咐,“媚娘你在房里好生待着,不要出来。” “老爷” 于媚儿眼下哪里还有一丝的睡意,起身扶着腰身就朝门口追了出去。 因着只穿了一身亵衣,于媚儿止步到门口,只望着杨伯齐的背影喊道,“老爷,您小心点儿” 待杨伯齐的背影消失,于媚儿的唇角才缓缓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 杨伯齐很快赶到关着刘氏的偏院儿,待见到悬在房梁上的刘氏时,顿时傻眼了。 屋内,三尺白绫悬挂在房梁上的,正是杨伯齐的结发妻子刘氏。 “怎,怎么会这样?”杨伯齐踉跄着后退几步,嘴里不可置信的呢喃着。 不论这些日子,刘氏做了多少错事,在杨伯齐眼里,刘氏始终是陪伴他一起十几年结发妻子,两人育有一子,两人吵过,闹过,这些年杨伯齐从来都未曾动过休妻的想法。 若非这次牵涉到平南亲王,杨伯齐也不会休了刘氏。 杨伯齐怎么也不会想到,即便刘氏吵,刘氏闹,如今竟真的走上了这一步。 这个结果并不是杨伯齐想要看到的,在这一刻,他的心里竟生出一丝悔意。 若非他此次决意休妻,或许刘氏就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她就不会死。 抛开自杨文显出事之后,刘氏做下的一些错事不说,这些年来,刘氏倒不失为一个好妻子,杨伯齐亦是对她有感情的。 相比于如今他疼宠媚娘,在杨伯齐心里,刘氏始终占据着一个无法替代的地步。 与刘氏成亲这十几年来,二人感情一直很好,杨伯齐心里亦只有刘氏,否则,这么多年他身边也不可能只有刘氏一个女人。 杨伯齐脚下虚浮的走近刘氏,双目怔怔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捂脸痛哭“婉儿,你怎么会这么傻。” 刘氏的名字叫刘婉,从前十几年,私下里杨伯齐都会唤刘氏为婉儿。 在杨伯齐心里,刘婉的性子虽霸道泼辣些,但一直以来,待他这个夫君是一等一的好,这么些年来,他的饭食从来不会假手于人,都是刘氏亲手做的。 刘氏从来都是将杨伯齐放在心尖上的,这一点,杨伯齐从未怀疑过,便是他,亦是如此。 只是,杨伯齐素来不是个善于表达之人,乃至于刘氏到死,都不知道她在杨伯齐的心里有着这样的位置。 此时,已经有下人将屋子里的烛火点燃,屋子里瞬间透亮起来。 偏院儿外面,于氏也已经在婢女的搀扶下赶了过来。 到了门口,有婢女拦住了于氏,只小声规劝道,“姨娘怀着身子,还是别进去的好。” 于氏已经从下人口中得知了刘氏上吊自杀的消息,眼下都已经到门口了,她又怎会放过这亲眼所见的机会。 她只拿帕子捂了口鼻,声音中已然带了哭腔,“听说大夫人没了,是真的吗?” 但见那名婢女重重的朝于氏点了点头,“已经探过鼻息,确实没气儿了。” 话音落,于氏也顾不得门口的婢女阻拦,直接挺着肚子朝屋里冲进去,直到亲眼瞧见刘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且面上呈现青紫之色,当下肯定刘氏确实没了,扑通一声对着刘氏就跪了下去,进而哇的一声哭出来,“姐姐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你怎么能丢下我们就这么去了啊” 于氏的贴身婢女见状,赶紧上前要扶于氏,“姨娘,您快起来,您还怀着身子呢,可不能这么折腾啊” 这婢女声音说的洪亮,让人无法忽视,尤其是杨伯齐,转过身子一瞧,见于氏大着肚子扑在刘氏身边哭得伤心,也顾不得自身的心间悲痛,紧忙上前拉了于氏起身,哽咽的嗓音里还带着一丝沙哑,“媚娘,你快起来,你还怀着身子,身子要紧。” 说着又吩咐一旁的下人,“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姨娘扶回房里。” 于氏不肯离开,只双手拉扯着杨伯齐的袖子哀求道,“老爷,你就让我在这儿陪陪姐姐,我会自己注意的,不会伤到咱们的儿子的” 这一句咱们的儿子,无疑是在提醒杨伯齐,死了的人已经死了,如今只有她才是他杨伯齐应该在意的女人。 。 第98章 不会善罢甘休 98v “媚娘你听话,赶紧回房歇着,咱们的儿子要紧,这里不是你一个孕妇应该待的地方”杨伯齐耐心温声劝着,嘴里说着又朝一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此时,大房的杨伯贤一家子也匆忙的朝这边偏院儿赶来。 一来便瞧见杨伯齐和于氏在门口拉拉扯扯,于氏死死的拽着杨伯齐的衣袖不松开,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于氏挺着个大肚子,一旁的婢女也不敢用蛮力拉扯,杨伯齐拿她也没办法,一时间二人也只能僵持在那儿。 “二弟,这大半夜的,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杨伯贤快步跨上前,待走到房门口,一眼便瞧见了屋内地面上直挺挺躺着的刘氏,顿时大惊,整个人愣在原地。 “二弟妹” 杨伯贤是听下人说二房这边出了大事儿,下人一时也说不清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儿,只叫上赵氏匆匆套了衣裳急急的赶了过来。 但他并不知道所谓的大事儿竟然是刘氏死了。 赵氏也疾步上前,不过在看到房里的情景时,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紧跟着赵氏身后的几位小妾,见到屋里的情形时,尖叫声一个比一个大。 年龄最小的那个小妾吓得直接扑到了杨伯贤的怀里,“老爷,奴婢害怕” 杨伯贤撇了一眼屋内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刘氏,不由皱了眉,一边轻拍着小妾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慰,“别怕别怕。”说着便将小妾从怀里推开。 杨伯贤看着杨伯齐,皱眉问道,“这,二弟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杨伯齐这厢终于答应于媚儿留下来,不过只让她留在院子里,不准她留在屋里。 这厢安顿好了于氏,才对着杨伯贤解释,“便是刚刚,伺候刘氏的下人发现她上吊自缢了。” “上吊自缢?”杨伯齐意外的看向地上的刘氏,果然在她的脖子上见到有一道红痕。 赵氏在婢女的搀扶下,大着胆子朝刘氏迈了几步,帕子捂着嘴脸便哭道,“二弟妹,你为何这么傻,为何做出这样的傻事啊。” 杨伯齐深深叹息一声,“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二弟妹不是疯了?疯了的人也会想不开自杀?”杨伯贤深深的看了刘氏一眼,疑惑道。 便在这时,原本跪在刘氏身边贴身伺候刘氏的婢女阿碧朝杨伯齐膝行几步,随即重重的朝杨伯齐磕了一个响头,“老爷,奴婢有罪。” 闻言,众人齐齐看向那个叫阿碧的婢女。 但见阿碧又转过身子对着刘氏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这才又转过身来对着杨伯齐说出实情,“老爷,其实奴婢一直知道,大夫人根本就没疯。” 这话一出,引得众人惊诧不已。 杨伯贤凝望着刘氏的尸体,叹息着摇头,“若二弟妹一直在装疯癫,事情就说的通了。” 只有杨伯齐杨伯齐紧紧的皱着眉头,看他的神情,似乎并不觉得有多意外。 不错,杨伯齐一直知道,刘氏不过是在装疯卖傻,他更知道,刘氏这样做,为的只是不想离开侯府。 便是他,也是因为心软,刘氏疯了之后,他虽嘴上说疯了的刘氏照样要送回她娘家,可正是因为他的心软,迟迟没有动作,只由人将她禁在偏院儿里。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才过了多少日子,刘氏便熬不下去了。 说实话,走到这一步,着实是杨伯齐没有想到的。 自刘氏一头撞在府门口的石狮子上那日起,杨伯齐心里就一直在纠结。 明知刘氏不得不休,可他却动了恻隐之心。 明知刘氏是在装疯卖傻,他却犹犹豫豫,迟迟未作出决定。 杨伯齐眼下后悔的是,但凡他对刘氏再果断一些,不任由着刘氏闹下去,最后的结局或许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残忍。 那名叫阿碧的婢女低声抽泣着,眼泪汪汪的看着杨伯齐,“老爷,其实是于姨娘让我不说的,求老爷饶了奴婢吧。” 听婢女这般一说,杨伯齐显然有些意外,顿时看向站在门外的媚娘。 媚娘眉心微蹙,单手扶了扶孕肚,咬了咬唇,哭泣道“老爷,奴婢也是瞧着姐姐对老爷一往情深,于心不忍,也怕老爷知道真相了便真的要把姐姐赶回娘家,这才瞒着。” 闻言,杨伯齐唇角泛起一抹苦笑,对着那跪着的婢女道,“你起来吧,刘氏早已不是府上的大夫人。” 语气中带着最后的一丝决然。 赵氏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于氏身边,安慰着于氏,让她不要太伤心,要顾及自己肚子里的胎儿。 杨伯贤道,“二弟,既然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是头徒增伤心,不若还是先想想二弟妹的后事要怎么处理吧。” 伸手拍了拍杨伯齐的肩膀安慰道,“刘氏已经被休,自然不可能再按照府上嫡母的身份来办丧礼了。” 闻言,杨伯齐看向杨伯贤,半晌,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杨伯齐知道,他大哥说的不错,如今刘氏已经被休妻,虽说刘氏的娘家人目前还不知道,可这休书是当着平南亲王的面上递出去的,如今就是想要撕了休书,只要也做不了数。 这般说来,刘氏顶多只能算作一个弃妇,自然不能按照正头妻子的身份来办丧礼。 杨伯齐感叹,如此一来,刘氏到死也没落得一个好名声。 杨伯贤道,“这事二弟打算如何处理?” “只能让人给刘氏娘家送信了,让刘氏娘家来人将尸身运回她囿城老家,妥善安葬了。”杨伯齐垂着眸子,叹气道。 闻言,杨伯贤也深深叹息一声,皱眉道,“眼下事情发展成这样,怕是二弟妹的娘家人不会就此罢休了。” 杨伯齐无奈失笑,“这也是没法子中的法子了。” 短短数月,在刘氏娘家人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刘氏身上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如今刘氏又是这么个死法,杨伯齐心里有数,刘氏的娘家人闹一场是无可避免的了。 沁心园儿里,老夫人也已经得到了刘氏上吊自杀的消息,她只用力的一下一下捶着床榻,张着嘴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身边伺候的孙嬷嬷道,“老夫人是不是想说,刘氏那样的人是自作孽不可活。” 闻言,老夫人只缓缓点了点头。 在老夫人这里,对于刘氏,眼下是只有恨,连半分怜惜都没有。 若非刘氏的莽撞,她何至于落到如今只能躺在塌上,身子不能动,口不能言的这个地步。 这副鬼样子叫她比死了还要难受,她能不恨刘氏嘛。 府上,老侯爷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 得到刘氏上吊自缢的消息后,先是叫了二儿子问了事情的情况。 得知杨伯齐已经派人连夜去囿城,老侯爷也只赞同的点了点头。 如今是除了这个法子,别无他法。 囿城路途遥远,就算快马加鞭连夜赶路,起码也得要两三日的功夫。 好在如今的天气不算热,封棺保存放个两三日想来问题也不大。 杨氏是第二日一早得到的消息,得到消息之后,杨氏紧忙让人套了马车去侯府。 李锦天不亮就出门了,是以,杨氏只带了几个下人去的侯府。 杨氏到达宁昌侯府的时候,刘氏还未曾放进棺木之中,尸身依旧还摆在偏院儿,一层白布将其严严实实的盖住,四周摆放了几桶冰块儿,以防尸体发臭。 在杨氏的授意下,向嬷嬷上前掀开刘氏面门上的白布,杨氏拿帕子轻捂住口鼻,忍住心中的恶寒,上前看了一眼,喉间有些哽咽,“我可怜的二嫂嫂,你就这么走了,你怎么这么傻……” 杨氏默默伤心了一会儿,才走至杨伯齐跟前,声音沙哑道,“二哥哥节哀。” 作为杨伯齐唯一的妹妹,且跟刘氏走的又近,杨氏是是很清楚她二哥哥和二嫂嫂之间的情感的。 此番二哥哥决然休妻,也确是不得已而为,所以杨氏相信,此番,她二哥哥的心里是极为难受的。 “小妹有心了。”杨伯齐对着杨氏点点头。 杨氏抬眸看向她二哥哥,只觉得不过是一夜之间,她二哥哥似乎苍老了许多,完全不似从前的威武精神。 “逝者已去,二哥哥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杨氏不忍看到她二哥哥这般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关切道。 杨氏说完又看向杨伯齐身后的于氏,但见于氏挺着孕肚,眼眶红红的样子,杨氏上前,主动拉了于氏的双手,语态关切,“于姨娘也节哀,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该好生保重身子。” “多谢李夫人关怀。”于氏微微低着头,对着杨氏轻声道。 言语间,二人已经交换了一个眼神。 杨氏从偏院儿出来,又去了一趟沁心园看望老夫人。 跟上一回杨氏来的时候一样,老夫人还是那个模样,口不能言,身不能移,也就手还能稍微动一动。 就老夫人这样的情形,杨氏也只好跟照顾老夫人的贴身嬷嬷孙嬷嬷交流。 孙嬷嬷只叹气道,“这些日子,上好的药材没断过,可老夫人的病情仍旧不见任何起色。” 杨氏眉心微蹙,“母亲的病一直是妙医堂的陈大夫看的吗?” 孙嬷嬷应道,“是,这些年但凡老夫人有个什么小毛病,都是陈大夫给瞧的,老夫人也习惯了,再者也是因为陈大夫更清楚老夫人的身体底子。” 杨氏只点了点头,抬眼看向老夫人道,“母亲,术业有专攻,不若换个大夫瞧瞧。” 见老夫人盯着她瞧没反应,杨氏又道,“试着请宫里的太医看一看,找一个专攻这方面的,说不定母亲的病情会有转机呢。” 孙嬷嬷听着也觉得可行,于是看向塌上的老夫人。 老夫人只蹙了蹙眉心,心中思量了一阵,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请太医这件事儿杨氏主动揽了下来,她夫君乃一朝丞相,要想请宫中的太医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辞别了老夫人,杨氏又去看了看老侯爷,父女二人就刘氏上吊自缢的事儿聊了一会儿,杨氏便直接回了相府。 溯洄阁。 李若初自昨日从如意院儿出来之后,便叫了黑风和黑影二人留意如意院儿的动静,尤其氏杨氏的动向。 故此,李若初在今日晌午时分便得知了宁昌侯府二房刘氏上吊自缢的事情。 得知这件事情后,李若初再联想到昨日在茶楼见到怜月的那一幕,心里头便有了数。 虽然,李若初能猜到刘氏的死跟杨氏有关,可她却猜不出杨氏为何要对刘氏痛下杀手。 据李若初所知,杨氏跟刘氏的关系一向要好,按理说,杨氏没有理由要对已经被杨伯齐休妻的刘氏下手。 李若初在想,杨氏这么做,会是因为什么呢? 以杨氏的性子,昨日她去如意院儿那一趟,暗示的已经够明显了,杨氏为何还是这般迫切的动了手。 莫非杨氏有什么把柄在刘氏手里? 可是,杨氏又会有什么样的把柄在刘氏手里呢。 会值得杨氏狠下杀手的,一定是很致命的把柄吧。 至于杨氏到底为何要对刘氏动手,李若初不得而知。 不过,李若初依稀记得,数月前,刘氏因为杨文显的事情来府上大闹那一回,刘氏口中似乎提到过她娘。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小姐,屋顶风大,您还是下来吧。” 院子里,一月踮着脚冲着屋顶上的李若初喊道。 一月的声音打断了李若初的思绪,她抬头望望天,一轮圆月稳稳的挂在夜空,四周稀稀拉拉的点缀着几颗透亮的星子。 听秦瑜说过,月夕之前,内务府该来下聘了。 下聘过后,大婚的日子应该也快了吧,李若初伸手挠了挠头发。 虽然她喜欢秦瑜,但真若嫁入宫里,她的心一时有些乱乱的。 世事总是这样,很多时候总不能两全其美,她嫁给太子,务必会要失去一些原有的东西,故此,她的内心是纠结的。 “小姐,您身子还没好全呢,快别待上边儿了。”二月扯着嗓子提醒道。 闻言,李若初掏了掏耳朵,起身,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了院子里。 二月紧忙上前给李若初的肩头披了一件披风,又听二月道,“小姐,太子殿下吩咐了奴婢们好生照料您,您总是不拿自个儿的身子不当回事儿,下回太子殿下问罪起来,奴婢们可担待不起。” “是啊,如今夜里天气越发凉了,小姐的身子要紧。”一月也跟着附和道。 李若初听着这话就笑开了,直接一人赏了一个弹脑崩儿,半怒半笑道,“你们两个,究竟谁才是你们的主子啊。” 一月和二月摸着刚才被李若初弹过的额头,对视了一眼,齐声道,“自然小姐才是奴婢们的主子了。” 李若初环抱着双臂,盯着二人看了一会儿,笑道,“一口一个太子殿下吩咐了,太子殿下问罪了,你们确定你们的主子不是你们口中的太子殿下?” 一月和二月对视了一眼,齐齐笑出声,二月快嘴道,“小姐和太子殿下都是奴婢们的主子,迟早的事儿。” 李若初扑哧一声笑了,摆了摆手不再跟两个丫头闲扯,反正扯来扯去,那两个丫头鬼机灵的很,她是扯不过她们的,直接迈着步子往卧房去了。 宁昌侯府 那日刘氏上吊自缢之后,杨伯齐是派人连夜往囿城去的。 原本计划着快马加鞭也得两三日的功夫,没成想,才两日的功夫,便是刘氏死后第三日一大早,刘氏的两位亲哥哥便赶到了宁昌侯府这厢。 刘氏的娘家老家在囿城,刘氏的父亲如今是允南省的知府,而囿城是刘父管辖之地,且官职居从五品。 刘父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 刘氏的两个哥哥一没走文路,二没走武路,两兄弟走的是从商之路。 这些年来靠着父亲和妹妹的这层关系,两兄弟赚的是盆满钵满。 故此,二人来到宁昌侯府皆是一副财大气粗的架势。 杨伯齐见两位哥哥到来,亲自到大门口迎接。 刘氏的大哥叫刘兴,二哥叫刘伟。 刘氏的大哥刘兴只对杨伯齐拱手道,“我们兄弟二人一接到消息,立刻便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妹夫可与我们好好说说,我那妹妹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送消息的人只说,刘氏出事儿了,并未具体说出了什么事儿,是以,眼下,刘氏的两位哥哥还并不知道刘氏死去的消息。 虽说杨伯齐已经休了刘氏,可那日老夫人寿辰刘氏娘家并未来人,是以刘氏被休这件事情刘氏的娘家人并还不知情。 杨伯齐见刘兴于刘伟二人问起,面上顿时显露了悲痛之色,片刻之后,才缓缓道出,“婉儿,婉儿已经去了。” 这话一出,刘兴和刘伟顿时仿若遭了雷劈一般,愣怔在原地。 刘兴诧异的瞪着一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杨伯齐问道,“妹夫,你说这话可当真,我没听错吧?” 对于杨伯齐的话,刘伟也是极为诧异,同样不可置信的望着杨伯齐。 杨伯齐闻言,深深的闭上了双眼,片刻之后,重重的点了下头。 这一消息,对于远道而来的刘兴和刘伟来说,犹如遭了惊天霹雳一般,刘兴身子一个不稳,险些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还是刘伟手快,迅速的扶住了大哥,这才没摔下去。 刘伟还未从这个惊天霹雳的消息回过神来,只愣愣的看着杨伯齐,喉咙哽咽着问道,“好妹夫,前两个月我妹妹还给家里写了信,你说她去了,你在说笑吗?” 刘兴是大哥,他看着杨伯齐的样子并不像说谎,只捂着胸口,颤抖着声音问道,“好妹夫,我妹妹是怎么去的?去了多久了?如今人在哪儿?” 杨伯齐已然红了眼眶,只道,“婉儿还在屋里,我带你们过去看看她。” 刘兴和刘伟两兄弟随着杨伯齐来到偏院儿。 待刘兴和刘伟真真切切的看到刘氏的尸身时,顿时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二人不愿相信眼前被白布遮身的尸身便是刘氏,刘伟上前,颤抖着双手揭开刘氏面上的白布,直到亲眼看到刘氏的面容时,顿时痛哭出声。 在刘伟揭开刘氏面上白布的那一刹那,刘兴看到了面色青紫的人正是她那妹妹刘婉时,顿时捂住了眼脸,似乎不愿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一般。 刘伟伤心过后,双眼一瞥便看见了刘氏脖子上的红痕,顿时心中大惊。 他俯身上前,尤为仔细的辨认了一下刘氏脖子上的红痕。 刘伟自顾失笑一阵,随即,猛的一下从地上起身,疾步冲向杨伯齐,一把揪住杨伯齐的衣裳领子,对着杨伯齐怒吼道,“好你个杨伯齐,你倒说说,我妹妹到底是怎么死的?” 刘伟这一动作太过激动,引得一旁的护卫立刻围了上来。 只杨伯齐摆了摆手,示意护卫退开身来。 杨伯齐只伸手抓住刘伟的手腕,将其揪住自己衣领的手拿开。 到底杨伯齐是习武之人,任刘伟拼尽了全力揪住杨伯齐的领子不松手,但到了杨伯齐这里,他只手腕处稍作用力,便轻松的将刘伟的手拿开。 杨伯齐只看着刘兴与刘伟二人,语气忽然变得平静下来,“不瞒二位哥哥,婉儿是在大前天夜里自缢而亡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也甚感悲痛,但事情既已发生,还望二位哥哥节哀。” “自缢而亡?”刘伟一听顿时气乐了,双目扫了一眼躺在冰凉的地面上的刘婉,尽量控制自己不冲上去揍人,身侧的双拳攥得紧紧的,双目通红的看着杨伯齐,“好妹夫,我妹妹好好的,为何会突然以这种方式而去,难道你不该给个说法吗?” 刘兴得知妹妹刘婉死因,不禁悲痛万分,也嚷嚷着让杨伯齐给个说法,“我妹妹不会平白无故的自杀,我只想知道,我妹妹究竟因何自杀,妹夫最好给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们刘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 第99章 好你个陈世美 一旁的刘伟看看周遭的环境,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冷声笑看向杨伯齐,“妹夫,你刚才说我妹妹是在大前天夜里死的,可这里为何连个灵堂都未设,难道堂堂明威将军的正头夫人连设灵堂的资格都没有吗?” 经刘伟这么一提醒,刘兴也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刚才只顾着震惊妹妹刘婉突然逝世的消息,竟完全没想到,从他们两兄弟进门,整个侯府看起来竟丝毫没有有人去世的痕迹。 面对刘兴和刘伟两兄弟的质疑,杨文显只实话实说道,“实不相瞒,在我老母亲寿辰当日,刘氏已经被休妻,故而死后并无合适的身份为其办理丧事,只得劳烦两位哥哥将其带回故土好生安葬。” 刘伟一听这话,顿时气愤不已,抡了拳头就朝杨伯齐的面门砸过去。 因着府里的护卫被杨伯齐屏退在外,加上刘伟的这一拳杨伯齐根本就未曾打算躲开。 是以,刘伟的这一拳直直的砸在了杨伯齐的左脸上,顿时口鼻之处有鲜血流出,左边脸颊之处也红肿一片。 大约是刘伟并未想到杨伯齐没避开,因此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伴随着口中的怒骂,再次抡了拳头挥向杨伯齐,“你个负心汉,叫你对不起我妹妹,老子揍死你。” 在从杨伯齐的口中得知刘氏已经被扬伯齐休妻,刘兴和刘伟二人顺理成章的认为刘氏自杀便是经受不住这份打击,也自然而然的认为就是杨伯齐对不起刘氏。” 而杨伯齐之所以没避开刘伟的拳头,也是因为心中对刘氏存了一份内疚。 刘氏虽不是他直接害死的,可在杨伯齐心里,一直觉得刘氏的死他也有一定的责任。 刘伟再次对杨伯齐挥拳相向时,却并没有打中杨伯齐,青筋暴露的拳头被杨伯齐牢牢的握在手心。 只因于媚儿不知何时从杨伯齐的身后冒了出来,在刘伟对杨伯齐挥拳相向的同时,于媚儿奋不顾身的挡在了杨伯齐的身前。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杨伯齐眼疾手快的握住了刘伟的拳头,将于媚儿紧紧的护在怀里。 “媚娘,你怎么样,你没事儿吧?”杨伯齐一把推开跟前的刘伟,只双手握着于媚儿的双肩紧张的问道。 于媚儿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紧张的胸口上下不停的起伏,只浑身轻颤的冲杨伯齐微微摇头,“老爷放心,我没事”。 刘伟也被眼前的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大跳,又被杨伯齐狠狠的一把推开,踉跄几步,好不同意才稳住了身形,这才没摔在地上。 刘兴于刘伟二人一见这情形,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刘兴冷笑一声,“好你个陈世美,你宠妾灭妻,你不得好死。” 刘伟看了一眼杨伯齐怀里挺着孕肚的女子,摇头失笑,“将军大人,您的结发妻子躺在冰凉的地面上连个棺木都没有,您却在这里和你的爱妾搂搂抱抱,您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言语间满是讥讽嘲弄。 于媚儿使了浑身的力气从杨伯齐怀里挣开,一手扶着腰身,一手抚着孕肚,对着刘兴同刘伟二人怒斥道,“你们住口,我不许你们这样说老爷,老爷不是这样的人。” 大概是杨伯齐并未想到于媚儿会突然出现,从刚才奋不顾身的以身相护,到刚才的不容他人诋毁,看到了这样的于媚儿,杨伯齐一时有些恍惚。 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了刘氏。 那个在任何时候都会将他放在首位,出了任何事情总是维护他的那个泼辣女子刘婉。 当然,他堂堂明威将军哪里会需要一个后宅女子维护。 只他就是乐意看着刘婉护夫心切的模样,那种感觉让他觉得很温暖,很美好。 刘伟看着忽然冒出来的女子,心中顿时愤恨不已,指着她对杨伯齐质问道,“杨大将军,您倒是说说话啊,怎么,没话说了?还是良心不安了?” 刘兴也冷哼一声,愤然道,“杨大人,我看,咱们还是官府见吧。” 杨伯齐敛去思绪,只对刘兴与刘伟二人恭敬道,“二位哥哥且慢,事情并非你们想象的那样,只说来话长,眼下还是让婉儿早些入土为安为重。” “入土为安?”刘伟冷笑一声,“害人之凶未曾得到惩罚,只怕我妹妹死不瞑目。” 刘兴冷哼一声,“哼,依着我妹妹的性子,生前只怕断然不会允许杨大人纳妾,就是我妹妹的死,我也怀疑是有人蓄意而为。” 蓄意而为几个字瞬间的引起了于媚儿的警惕,她眼眸闪了闪,只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当下冲着刘兴和刘伟二人哭诉道,“两位说话可要有良心,老爷休妻那也是因为姐姐险些伤害了平南亲王,惹下了大祸,老爷不得已而为之。” “媚娘别说了”杨伯齐试图阻止于媚儿继续说下去,可于媚儿管不了那么多,只打断杨伯齐的话,继续说道,“老爷您别管,这事儿我一定要说出来,不能总让人误会老爷。” “你这话什么意思。”刘伟皱着眉头看向于媚儿。 刘兴也看向于媚儿,“你把话说清楚,我妹妹又如何会招惹上平南亲王。” 刘兴与刘伟二人虽是商人,可父亲如今仍旧是官身,朝堂上的事情他们虽不甚清楚,可是这平南亲王却是不会不知道。 毕竟,平南亲王可是未来君主的热门人选。 于媚儿不顾杨伯齐的阻拦,只继续说道,“姐姐在老夫人的寿宴上险些伤了平南亲王的事情寿宴上那么多人亲眼所见,你们随便找人去问问便知事情真假,姐姐险些伤了平南亲王,平南亲王又要找侯府要说法,老爷是不得不这么做。” “你们也知,平南亲王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姐姐做出这样的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老爷做出休妻这样的举动实则是为了保姐姐的命,你们非但不理解老爷的苦心,黑白不分,甚至动手打人,实在是没有道理。” “还有,你们恐怕不知道,因为姐姐得罪平南亲王这事儿,老夫人被气得卧床不起,大夫说老夫人这辈子都只能在塌上度过了,你们以为,老爷心里很痛快吗。”于媚儿拼了全身的力气也要为杨伯齐抱不平,怒气冲冲的说完这些话,只觉两眼发晕,还是杨伯齐手快的将她扶住,她才没有倒下去。 于媚儿这一番话着实提醒了杨伯齐,他虽内心对刘氏有愧,可他的老母亲的确是因为刘氏做得那些错事才导致如今卧床不起,这让他的内心里极为内疚。 于媚儿的一番话确实让刘兴和刘伟两兄弟震惊了,一时愣在原地难以相信事情的真假。 自家妹妹的性子是什么样,这两个做哥哥的不是不知道,但是他们却不太相信自家妹妹会胆大到去招惹平南亲王。 而那怀着身孕的女子口中振振有词,再加上又牵扯到平南亲王,听着却又不像是假。 面对刘兴于刘伟的疑惑,杨伯齐郑重解释道,“媚娘所说句句属实,婉儿无意招惹平南亲王,那次的事情确是意外,不过事已发生,侯府总要给平南亲王一个交待的。” 杨伯齐这一番话算是正面交待了他休妻的真正原因。 刘兴瞧着杨伯齐似乎不像在说假话,只回身看了一眼地面上刘婉的尸身,叹息一声,“所以我妹妹才不堪羞辱,愤然离世?” 刘伟瞥了一眼杨伯齐身边的挺着孕肚的女子,冷哼一声,“此事的真假我们自会查明,若发现你们口中所说有假,刘家定不会轻易罢休。” 至此,刘兴和刘伟才算是暂时消除了心中的愤怒,只眼前实实在在的刘婉的死,却让这二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杨伯齐的态度始终很和缓,又与二人平静商量了如何处理刘婉的尸首。 棺木方面杨伯齐早已令人备好,只待将人抬出去装入运走即可。 因着人已经死了好几日了,入土为安的事情实在不宜再拖,在杨伯齐的吩咐下,下人们已经将刘氏装棺入验放置在府上后门的位置,只待刘兴和刘伟二人出发。 刘兴和刘伟两兄弟虽难以接受刘婉已死的事实,但眼下却不得不将刘婉入土为安的事情放在首要的位置。 二人出发前,向杨伯齐提出先看一眼自家的亲外甥杨文显,担心他年龄太小遭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对于刘兴与刘伟二人的要求,杨伯齐犹豫之下还是答应了。 杨伯齐的本意并不想刘兴和刘伟二人见杨文显,一来因为杨文显的情绪不太稳定,二来又是在刘氏急着入土为安的节骨眼儿上。 说白了,杨伯齐不想在这种事情再生事端。 但依着刘兴与刘伟二人的性子,你越是不让他们见,只怕对方的疑心会更重。 事实上,杨文显在老夫人寿辰那日溺水之后,昏迷了好几日,待醒过来之后脾气变得愈发暴躁,动不动就对屋内伺候的下人打骂,稍有一点事不顺心就在屋里大发雷霆,乱扔东西,甚至还有自残的行为。 短短几日,杨伯齐浑身已经伤痕累累,杨伯齐不忍看到儿子遭受这般折磨,只得让人将其绑起来,派人用心伺候着。 杨伯齐就没见过这么不省心的儿子,从前虽纨绔了些,可自打缺了一条腿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性情大变,易暴易怒,对此,他是既愧疚又无奈。 愧疚的是儿子长成这样是他没教好,没有尽到一个做好父亲的责任。 无奈的是,儿子是因为缺了一条腿才变成这样的,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任谁都会受不了的,可便是这样,他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没有任何办法。 杨伯齐带着刘兴与刘伟二人到了杨文显的小院儿时,杨文显正在屋内大发雷霆。 “是显儿的声音。”刘兴听到屋里的动静,不由加快的脚步朝屋内走去。 刘伟也听出了屋内的动静不对劲儿,紧忙朝屋内跑过去。 杨伯齐眉心紧蹙,深深叹息过后也朝屋内迈了步子。 屋内,杨文显坐在轮椅上,整个人被禁锢在轮椅上,双手也被反绑着,地上是散落了一地的汤药和瓷器碎片儿,一旁有两名小厮正跪在地上默默的收拾。 待刘兴与刘伟二人见到屋内的情况时,当时就傻愣在原地了,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屋内正在怒吼的杨文显在见到屋外的来人时,一时也愣住了,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舅舅二字却始终没有叫出口。 倒是刘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两手慌乱的替杨文显解开禁锢的粗绳,原本就红肿的眼眶顿时掉下眼泪。 “显儿,你的腿怎么会这样”刘兴也快步冲上去,蹲下身子,朝杨文显缺失了一条腿的位置伸了伸手,喉咙间早已哽咽不成声。 杨文显被解开了束缚之后,双手一把抱住身边的刘伟,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哇大舅舅,二舅舅,显儿好想你们” 像是突然见到了久违的亲人,哭得伤心至极。 在看到杨文显被禁锢在轮椅上的时候,可以想象,刘兴与刘伟二人有多震惊,二人万万不会想到,自己的亲外甥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缺了一条腿不说,还要被人绑起来。 屋内的这一幕,看在刘兴和刘伟二人眼里,无疑是揪心的,是心碎的,更是愤怒的。 杨伯齐在门口止住脚步,望着屋内的这一幕,内心酸酸的。 饶是杨文显再纨绔,再不让人省心,那也终究是他杨伯齐的儿子,曾经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嫡长子啊。 刘伟好不容易安慰好了情绪激动的杨文显,一个箭步冲上来又要朝着杨伯齐抡拳头。 不过这一回,杨伯齐并未让刘伟得手,只出手拦住了刘伟的动作,眉心已然皱成了一个川字形状。 刘伟终究只是个商人,在力量方面远不如杨伯齐,他只摇头失笑道,“杨大将军,显儿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他还这么小,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饶是刘兴是个大男人,眼下看到自己的亲外甥沦落到这番模样,不由心痛万分,起身走向杨伯齐,怒声质问,“我问你,显儿的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刘伟气得连胸腔都在抖,伸手指着杨伯齐愤然道,“你快说说,显儿落成这般模样到底是谁造成的。” 面对刘兴与刘伟二人的愤怒指责与质问,杨伯齐皱了皱眉,只声音平静道,“显儿的事怨不得别人,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不待对方说话,杨伯齐只继续说道,“不过,子不教,父之过,显儿做下的错事,我也有很大的责任。” 听杨伯齐这般一说,屋内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杨文显情绪再次激动,没了绳索束缚的他拼尽了全力支撑着身子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咬牙怒吼道,“我没错” 一句话还没说完,杨文显扑通一声朝前载倒在地面上。 由于杨文显的动作很急,待一旁的小厮意识到杨文显的动作时,杨文显已经狠狠的摔在了地面上。 “显儿” 刘兴和刘伟被杨文显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合力将人扶起。 杨文显被刘兴合刘伟二人合力扶到轮椅上坐着,刘兴看了一眼杨文显倔强的脸庞,俯身伸出双手搭在杨文显的肩膀上安慰道,“显儿,你来告诉大舅舅,你的腿到底是被谁害成这个样子的,舅舅定然不会轻饶了那人。” 刘伟也俯身安慰,“是啊,显儿,你别怕,有谁胆敢欺负你,舅舅一定帮你报仇。” 见刘兴和刘伟二人你一句不会轻饶,他一句帮你报仇,听得杨伯齐直皱眉头。 杨文显一听两位舅舅要替他报仇,顿时就要将李若初这个名字报出来。 不过,双目扫了一眼对面的父亲的脸色时,顿时将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显儿,你快说啊,到底是谁害你成这个样子的。”刘伟是个急脾气,眼看着杨文显满脸的委屈却又一副不敢说的样子,顿时气得跳脚。 一转身就冲着杨伯齐怒吼道,“杨伯齐,你要是个男人,你要承认显儿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就将害显儿那人的名字说出来,你不敢替显儿报仇,我们自己去。” 杨伯齐深深的皱了皱眉,只看了一眼儿子杨文显,平静道,“显儿的脾性你们也是见过的,此番的确是他自己害人不成,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过这些日子以来,显儿都未能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这话,杨伯齐是秉着良心说的大实话。 杨伯齐的话说完,刘兴半信半疑的盯着杨伯齐看了一会儿,才转身问杨问显,“显儿,事情真的是你父亲说的这样吗?真的是你自己不小心弄的?” 刘伟却是一脸的不信,“呵,显儿才多大的孩子,我倒是想听听,他便是再顽皮,又如何能顽皮到没了一条腿。” 刘伟还想说什么,却被杨文显拉了拉衣袖。 刘伟回头看向杨文显,但见杨文显耷拉着脑袋,一副恹恹儿的模样,心中涌上心疼,声音顿时没了之前的怒气,只对杨文显问道,“显儿,你想说什么,你只管说,有什么事有舅舅为你做主,虽染你娘没了,但还有我们整个刘家在呢,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 话音才落,杨文显很快捕捉到刚才这番话中的敏感信息。 “二舅舅,你说什么?什么我娘没了?我娘怎么了?”杨文显诧异的看向刘伟。 杨文显这般一问,刘伟顿时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杨伯齐。 杨伯齐知道这事是瞒不下去了,只对着刘氏兄弟二人解释道,“显儿受了刺激,最近情绪一直不好,这事暂时还未曾告诉显儿,也是担心他遭受不了这个打击。” 杨文显的情绪再次激动,他用力的拽住身边两位舅舅的衣角,情绪激动,“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说我娘没了?我娘怎么没的?” 事已至此,杨伯齐知道事情不能继续隐瞒下去,只好将刘氏自缢而死的消息告诉杨文显知晓,思量片刻又将刘氏为何自缢而死的原因也说了出来。 不仅如此,杨伯齐更是将刘氏不得在侯府发丧,且尸身只能送回老家囿城下葬的消息一并告知了杨文显。 之前杨伯齐没有将这些消息告诉杨文显,的确是考虑到害怕杨文显受不了这份儿刺激,害怕他一时想不通做出更为过激的事情来。 选择在此刻将整件事情和盘托出,杨伯齐也是考虑刘氏这一走,作为刘氏的儿子杨文显也是该见见他母亲最后一面的。 待杨文显得知母亲已逝的消息,整个人愣在轮椅上半晌没说话,好半晌才抬起头来望着杨伯齐。 杨文显抬头望着杨伯齐时,双目已经盈满了泪花,对着杨伯齐哽咽哀求道,“父亲,从前的事情都是孩儿的错,孩儿知道错了,孩儿只求您,让孩儿看看母亲,让孩儿去见见母亲最后一面,送母亲最后一程。” “你母亲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是该去送送她的。”对于杨文显的恳求,杨伯齐直接点头答应了。 毕竟,在选择将这个消息告诉杨文显的尸身,他便是考虑到了这个层面的。 “你母亲的尸身眼下还停留在府上后门的位置,一会儿随为父一起再去见过你母亲最后一面,她便要离开京城回囿城了。”杨伯齐道。 这话的意思是,他并未打算去囿城亲自去送刘氏下葬。 当然,杨伯齐的打算,刘兴与刘伟二人自是早就清楚对方会做这样的决定。 这厢,刘兴与刘伟二人已经交换了一个眼神。 刘兴只对杨伯齐道,“杨大将军,我们兄弟二人考虑过了,既然我妹妹已死,显儿如今又成了这幅模样,我们兄弟二人决定,此番要带着显儿一并离开。” “显儿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对于杨家的作用也不大,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刘伟附和道。 杨伯齐闻言,冷声笑了笑,“两位哥哥说笑了,显儿不论变成什么样子,终究还是我们杨家的子孙。” 。 第100章 死了也只能做个孤魂野鬼 刘兴冷声道,“这么说吧,如今我妹妹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此事我们无意再追究,但显儿是我妹妹唯一的儿子,我们不想看到显儿在你们杨家受到更重的伤害。” 刘兴的意思直指杨家没有照顾好杨文显,好好的孩子生生成了个残废。 刘伟道,“杨大将军如今有了美妾,之后或会再娶贤妻,到那时,只怕显儿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只是被绑起来了,怕是过不了几日,一条小命儿都要糟践没了。” 刘伟的意思就更明显了,杨文显被下人绑在轮椅上的那一幕,是他们亲眼所见。 不过不管刘兴和刘伟说什么,要带走杨文显这件事情,杨伯齐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你们无须多说,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同意的。”杨伯齐面色冷肃,态度坚决。 刘兴和刘伟二人显然下定了决心要带杨文显走,好一通说,杨伯齐始终不肯同意。 这厢的杨文显似乎心中有所思量,片刻之后,才对着杨伯齐道,“父亲,我想要去囿城,我不想待在这里,这里的生活让我生不如死,父亲,求您让我去囿城吧。” 生不如死这几个字深深的戳中了杨伯齐的痛楚,到底是他的亲生儿子,儿子说出这样的话,他又岂会不心痛。 杨伯齐缓步上前,语气软下几分,“你记住,不论你变成什么模样,终究都是杨家的子孙。” “至于你娘,你的舅舅们会好好的将她安葬,待到明年清明时,为父会陪你一同去为你娘扫墓。” 杨文显突然冷笑了起来,“娘已经死了,我又是个半身不遂的残废,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住口。”杨伯齐低斥一声。 自杨文显截肢后,这些话从杨文显的嘴里杨伯齐听了不下无数遍,从前还回好生安慰,告诉他人生还很漫长,要学会乐观对待。 可日子过了这么久,杨文显不仅没有听进去这些话,反而变本加厉,脾气变得一天比一天坏,对于杨文显他早已身心俱疲。 故此,此刻听到杨文显的嘴里再次说出这样的话,眉目间不禁透出浓浓的不耐。 “老爷” 门口传来一阵娇媚的女声。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于媚儿。 杨伯齐看了一眼门口扶着孕肚的于媚儿,不禁皱眉,“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下人送你回房休息了吗?” 于媚儿加快了脚步走到杨伯齐身边,只软声道,“奴婢是回房了,可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这才过来看看。”嘴里一边说着,手下不停的抚摸着孕肚。 于媚儿的这一动作不过是在提醒杨伯齐,她的肚子里怀的可是他的儿子,是二房的希望。 无疑,于媚儿的这些小动作在杨伯齐这里的确是很有用的。 杨伯齐很清楚的记得,大夫说了,说于媚儿肚子里怀的这一胎可是个男胎。 虽杨伯齐心里并无嫌弃杨文显这个长子的意思,但二房终究还是需要有健康的男儿来延续香火的。 想到这些,眼底的不耐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对着于媚儿温声道,“这些事情不用你管,你只要安心养胎便是。” 对于杨伯齐的关怀,于媚儿只缓缓点头应了一声是。 随即又道,“老爷,可否听奴婢说一句?” “你要说什么?”杨伯齐看着于媚儿道。 于媚儿只看了一眼杨文显,随即又对着杨伯齐温声劝道,“奴婢是觉得,大公子因为遭遇了不幸的事情形成了心结,平日里总爱钻牛角尖儿,是以平日里脾性大了些,不若此番便让大公子回囿城住些日子。” “一来可以送大夫人最后一程,二来也可以为大夫人守孝,便是当作换个地方散散心也好,届时很多事情说不定便想通了,到时候再让人将大公子接回来便可。”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便是杨伯齐也有些动摇了。 见杨伯齐态度动摇,于媚儿赶紧朝杨文显使了个眼色,“大公子,还不快谢谢你父亲成全?” “多谢父亲成全。”杨文显看了一眼于媚儿,随即对着杨伯齐道。 于媚儿比杨文显大了不到十岁,于媚儿曾经在杨文显跟前说过,论年龄,她顶多算是杨文显的姐姐,若非不得已,她也不会跟杨伯齐做妾的,实际上她也是个可怜人,还说让杨文显千万不要嫌弃她卑微的身份。 于媚儿为了博得杨文显的信任,有一段日子时常去看望杨文显,陪他聊天解闷儿,还陪他唱曲儿,那段日子,杨文显简直视于媚儿为知己一般。 是以,这一回,杨文显照样认为于媚儿是在帮他,甚至对她投以感谢的眼神。 因为于媚儿的一番话,杨伯齐也认真思虑了一番,终究同意了杨文显此番随着刘兴与刘伟二人一同回囿城。 直至刘兴与刘伟二人带着刘氏离开,于媚儿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于媚儿甚至觉得,刘氏的娘家人其实还不算是难缠的,只杨伯齐一人之力便将其打发了。 至于杨伯齐这边,他早就说过,刘氏娘家来人时,他一人解决就好,还特地嘱咐大哥杨伯贤不用出面。 杨伯齐不过是觉得,这样的情况,府中越少人出面越好,否则人一多,一旦争执起来难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刘氏的尸身被运回囿城之后,刘氏的死依旧让杨伯齐觉得心里堵得慌,连着好几日直接睡了书房,在于媚儿跟前只称,怕碰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溯洄阁 这几日,李若初让黑风和黑影二人密切注意着宁昌侯府那边的情况,但凡有何异常,都要向她汇报。 李若初会关注宁昌侯府那边的情况,无非是因为酱油铺子开张那日,她在茶楼外面看到了杨氏身边的婢女怜月与另一个女子奇怪的那一幕。 之后她又特意去如意院试探情况,结果人家来了个死不承认,这更确定了她看到的那一幕是非正常的。 没想到,第二日李若初便收到了宁昌侯府的死讯,李若初不难联想到,这件事情跟杨氏脱不了干系,她好奇的是这背后的事情。 结果听完黑影汇报的这些信息之后,李若初还挺意外的。 据说刘氏的背景也不是太差的,虽比不上宁昌侯府,但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子,怎么刘氏突然就这么没了,娘家人就这么算了? 若不提刘氏对她李若初做下的那些个蠢事,李若初还觉得她挺可怜的。 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那一种。 一直以来,虽说刘氏对她李若初并不友好,但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李若初的同情仅仅限于刘氏是个生在这个社会的可怜女人。 刘氏被休,不论在夫家还是在娘家,死后连个正经的灵位都没有,死后即便被娘家人拉回老家,也不能葬在刘家的墓园,顶多找个好点儿的地段将人埋了,连个墓碑都没有。 在天晋的朝代,刘氏死了,也只能做个孤魂野鬼。 夜色下,李若初抬眸望了望漫天繁星,敛去思绪,朝黑影挥挥手,眨眼间,黑影便消失在黑夜中。 独个儿在屋顶上发了一会儿呆,在一月的连环催促下,纵身跃下屋顶,乖乖回房睡觉了。 黑风和黑影二人的存在,一月二月,还有陈嬷嬷几人是知道的,且几人都知道这二人的存在是太子殿下派来保护大小姐的。 毕竟,成欢和成喜这两个带剑婢女已经不在溯洄阁伺候了。 是以,近来黑风黑影频繁的出现在溯洄阁,几人都已经习惯了。 又这般过了几日,李若初一大早便收到了酱油铺子的账册。 据黑影说这账册是芍药姑娘昨夜连夜誊写的,特意让人送给李若初看的。 李若初拿着账册随手翻了翻,账册上的内容让她的一双眸子闪闪发亮。 芍药做账很有一手,账目明确,分类清晰,能够让人一目了然。 李若初合上账册,嘴角微微往上翘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二月端了早膳进来,见到李若初笑眯眯的样子,不由问道,“大小姐,您今日的心情瞧着不错呢。” 李若初闻言,抱着双臂,盯着二月半笑半怒道,“你这丫头,你家小姐我哪一日心情不好?” 二月将盘中的早膳一一在外屋的小圆桌上摆好,抿嘴一笑,“依着奴婢瞧,太子殿下不在小姐身边陪伴的日子,小姐的心情都不佳。” 二月说的是实话,自打李若初大病初愈,秦瑜离开,李若初待在府上的每一日都觉得很无聊,又不能练武,又没人陪下棋,还没人给她抚琴,日子过得甚是无趣。 “好啊,居然敢打趣你家小姐。” 话音才落,二月的额头便被敲弹了一记,二月吃痛的抬眸看向自家小姐,撅了小嘴,“本来就是。” 李若初柳眉轻挑,“好,那你倒给我说说,平日里你家小姐我是怎么个心情不佳了?” 二月撇撇嘴,“总之太子殿下没在溯洄阁的时候,小姐笑得没有太子殿下在溯洄阁的时候开心。”说着拔腿就要往外跑。 不过,脚下才迈了两步,脖颈的领子便被李若初被揪住了。 “回来回来,着急跑什么呀,你家小姐还有事儿要吩咐呢。”李若初揪着二月的衣裳领着将人给拉了回来。 二月回身朝自家小姐抿嘴笑笑,那眉眼都快要挤到一块儿去了,一手拿着托盘,一手护着自己的额头,“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啊。” 李若初在圆桌边上做下,伸手拿了筷子夹了一道青菜塞进嘴里,又偏头对二月道,“算了,一会儿还是给你列个单子吧,这么说了你也记不住。” 二月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只站在一旁陪着李若初用早膳。 李若初向来吃东西都很快,只没多大一会儿,桌上的饭菜都被消灭干净。 待吃完早饭,李若初又执笔飞快的纸上列了一个单子,随后交给二月,“让人照着这个单子买。” 二月识字不多,拿着自家小姐递过来的单子瞧了一眼,不由有些疑惑。 李若初列出的单子上,清一色的都是食材。 “大小姐,你要买这么多食材做什么?”二月不解的问道。 李若初只简单解释道,“待在府上无聊,咱们今晚好好热闹热闹,你只管让人将食材买回来便是。” 闻言,二月深深的朝着自家小姐看了一眼,哦了一声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出去了。 李若初吩咐完二月,又吩咐一月去打铁铺子将上回找铁匠定制的烧烤架子取回来。 有一回出府,李若初露过打铁铺子的时候,心血来潮,便画了一副简单的概念图,又将自己的要求跟铁匠师傅详细说了些。 之前就付过定金了的,这次去只要付了尾款将东西取回来便是。 一月倒没问是要做什么,只李若初说让做什么便去做。 将这些都交代完之后,李若初便从屋里取了软鞭,想要在院子里活动活动。 算起来距离李若初受伤已经有半个月了,李若初自个儿是感觉已经好全了,若非一月和二月这两个丫头一直拦着,她早想要活动活动筋骨了。 李若初握着软鞭,手里的鞭子才甩来,便听到空气中传来一阵低低的提醒的声音,“姑娘身子未曾痊愈,还是歇着吧。” 熟悉的声音传来,李若初不曾理会,只自顾的甩着鞭子在院子里练开了。 刚才的温馨提醒李若初知道是黑影的声音,她不予理会,只是觉得自己再不活动活动,只怕骨头都要生锈了。 空气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声,李若初未曾理会,只自顾练着。 约摸在院子里练了两个时辰,收了软鞭的时候,满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就连发丝都在滴着水。 一连练了好几个时辰,李若初感觉通体舒畅,收了软鞭躺在廊下的躺椅上休息。 陈嬷嬷从外院儿进来,见到李若初浑身湿漉漉的,紧忙上前问道,言语间满是关切,“大小姐,您怎么浑身湿成这样?” 李若初朝陈嬷嬷笑笑,“嬷嬷放心,刚才在院子里练了会儿,我没事儿。” “大小姐身子还未痊愈,怎的就练上了,我去让人烧些热水,一会儿在热水里面多泡一泡,如今风凉,别染了风寒才是。”陈嬷嬷言语关切。 听的出来陈嬷嬷关切是发自真心,李若初心下微暖,只朝陈嬷嬷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晌午的时候,一月已经让人将烧烤架搬进了溯洄阁,二月也带着人将所需要的食材买回来了。 李若初搬了一把太师椅坐在院子里,指挥着院子里的婢女们分工干活,食材清洗,切成小块儿,再用打铁铺子里面买来的铁签串成串。 食材有荤有素,调料多样,尤其还有自家酱油作坊生产的酱油,只闻着味儿便直让人流口水。 一时间,溯洄阁里的十二月们忙碌一片,李若初便在一旁一边指挥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晒着太阳,好不惬意。 “大姐姐,你们这院子忙什么呢?” 闻声,李若初直了直身子,伸手招呼来人进来。 来人不是别人,真是李若初那天才弟弟李玄胤。 这个府里,李若初也就对这个天才弟弟有好感了。 算起来,李玄胤还是李若初的救命恩人呢。 半月前,李若初在城中遇刺,若非李玄胤及时赶到,她那一条小命儿估计就交代了。 李若初起身吩咐婢女从屋里搬了椅子出来,迎面伸手拉了李玄胤的胳膊,将他按在椅子上坐着,对着李玄胤笑眯眯说道,“来来来,坐这儿。” “胤儿,我跟你说,今儿既然来了,可就不许走了,留下来,姐姐今日请你吃大餐。”李若初说着在李玄胤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李玄胤闻言,疑惑的看了一眼李若初,双目又看向院子里那个偌大的铁架子和一旁忙碌的婢女们手中的食材,不解的问道,“大姐姐说的大餐莫非是这些?” 李若初朝李玄胤毫不吝啬的竖了个大拇指,又自然的翘了个二郎腿,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对李玄胤夸道,“胤儿真聪明,今儿这顿大餐,姐姐包管你吃了第一回,还想吃第二回。” 李玄胤看了一眼李若初翘着二郎腿的样子,无声笑了笑,只道,“看来今日有口福了。”说着又吩咐一旁的阿庆,让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对了,胤儿今日来我这儿可是有事儿?”李若初看向李玄胤,突然问道。 李玄胤只笑着应道,“没什么事儿,就是回府的时候看到你身边的婢女指使着人抬了一个大铁架子进府,好奇过来看一看。” 李玄胤说话的时候,并未忽视身旁大姐姐倚着椅子扶手单手拖腮一直望着他的视线,一时间,坐在椅子上不由得有些拘束。 李若初偏头盯着李玄胤的俊颜瞧了好一会儿,笑眯眯道,“我家胤儿长得真好看。” 这话一说,使得原本就被李若初看得不好意思的李玄胤面上一阵发热。 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李玄胤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水,双眸并未看向李若初,只道,“大姐姐就别打趣我了。” 李若初看出李玄胤有些不好意思,也没再继续逗他,只突然问道,“胤儿,你懂下棋吧?” “略懂一些。”李玄胤应道。 “太好了,走走走,陪姐姐下棋去。”李若初说着拉着李玄胤的胳膊就朝里院儿廊下走。 棋盘一直都是摆在廊下的,平日里李若初闲得无聊的时候,就会自己跟自己跟下着玩儿。 这好不容易来了个会玩儿的,李若初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李玄胤还未曾整理好自己略微紧张的情绪,李若初这突然的动作让李玄胤心口一阵乱跳。 待回神,人已经被拉至棋盘跟前。 李若初也不客气,直接执了一枚黑子,便在棋盘上落下,随即笑眯眯的看着李玄胤,“胤儿,到你了。” 李玄胤知道大姐姐自幼在乡间长大,在她这里,并未有什么男女之防,所以,他更知道,刚才她拉着他的胳膊,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再者,他们是姐弟关系,所以,这样的动作很自然。 李玄胤敛去思绪,伸手执了一枚白子在棋盘中黑子的身边落下。 接连落下好几颗棋,李若初突然起身,只对着李玄胤皱眉道,“胤儿,你这样做是在藐视你的对手吗,你处处让着我,我还跟你下个屁啊。” 李若初自认棋艺也是还不错的,之前每回跟秦瑜下的时候她很多时候都能占据上风的。 只这天才弟弟真不懂事儿,处处让着她,这才落了几颗子,都让了好几回了,她能不生气嘛。 李玄胤被李若初突然的怒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抬眸看了一眼大姐姐眉头紧锁的模样,不由挠了挠头,“我好生与大姐姐来一局便是。” 李玄胤还真没有藐视对手的意思,他只是觉得像大姐姐这般好胜的性子,赢了会比较高兴。 他就是想要单纯的哄大姐姐高兴而已。 “这还差不多。”李若初笑眯眯的说着,还俯身伸手揉了揉李玄胤的头发。 原本梳的整齐利落的墨发瞬间被李若初揉出了毛毛的感觉。 见李玄胤的头发被自己给揉乱了,李若初冲着李玄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胤儿,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揉乱了你的头发。” 李若初这一动作,彻底让李玄胤傻愣住了,怔怔的望着李若初,僵直了身子一动不动,对于李若初的话也没有回应。 李若初看到李玄胤这个样子,不由得更不好意思了。 莫非她这个天才弟弟不喜欢别人动他头发?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意识到李玄胤可能会生气,李若初觉得自己可能太过于跟人自来熟了,只好偏头看着呆愣的李玄胤,轻声唤道,“胤儿,不如我重新给你梳梳,可好?” 李若初的话让李玄胤回神,他只迅速垂眸盯着棋盘,温声说道,“不用了,不过是头发乱了些,不碍事的。” 听李玄胤这么一说,李若初放下心来,指着棋盘又道,“那咱们继续?” “好。” 李玄胤淡声说着,双手已经在清理棋盘。 李若初望了望李玄胤头顶毛毛躁躁的发丝,眯着双眼笑了笑,也伸出双手帮着清理棋盘。 介于李玄胤之前故意放水,李若初生气了。 是以,和了棋盘之后再下时,李玄胤便没有再故意让着李若初。 而李若初也是意料之中的连输三局,一头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发丝也被她双手揉成了鸡窝一般。 可李若初天生就是个好胜的性子,一局输了,便再来一局,再输一局,便又再来。 这般周而复始,二人一连下了十来局,李若初愣是连一局都没有赢过。 李玄胤原本瞧着李若初抓狂的样子想着是不是偷偷放个水的,不料,李若初却眼尖的很。 手中的白字还未落下,便被李若初提醒道让好好下棋。 直到二月进来,在看到大公子和大小姐二人的样子时,捂着嘴忍不住笑出了声。 廊下,李若初正在苦思冥想手中的黑棋应该落在哪个位置,却被二月突如其来的笑声给惹火了。 她一转头,瞪向二月,“不许笑。” 这一下,连李玄胤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也不许笑。”李若初眉心紧蹙,又瞪向对面的李玄胤。 饶是李若初生气了,可二月忍不住啊。 大小姐下棋下不过大公子,抓乱了自己的头发也就算了,没想到,大公子的头发也受到牵连。 “大小姐,所有的东西都弄好了,可以开始了。”二月好不容易忍着不笑,对着李若初道。 “别急,再等等,等我下完这局。”李若初眉心紧锁,双目紧紧的盯着棋盘,指间的黑子却是始终没找到可以落下的位置。 李玄胤看了一眼李若初较真的面容,不由笑道,“大姐姐,承让了。” 看着眼前的棋盘,李若初深深的叹息一声,随即朝李玄胤拱手,“胤儿好棋艺,姐姐佩服。” “大姐姐过奖了。”李玄胤双目瞧着对面女子的模样,唇角缓缓漾起一抹笑意。 李若初起身,上前拉了李玄胤的胳膊,“走,姐姐带你吃肉去。” 李玄胤没防备,猝不及防的,再一次被李若初这般亲密的动作弄得心头一紧。 李若初直接拉了李玄胤从廊下的台阶跳下去,出了内院儿,二人直奔烧烤架的位置。 烧烤架内,炭火烧得正旺,李若初又拉了李玄胤走到食材架上,对着架子上的食材扫了一眼,回头笑眯眯的看向李玄胤,“胤儿,你想吃哪个?” 自始至终,李若初都没有松开李玄胤的胳膊,拉着他又是跳台阶,又是挑食材的。 而李玄胤一时间就跟个牵线木偶似的,由着拉着他胳膊的女子将他带到任何地方。 黄昏的光晕下,眼前是女子明媚的容颜,李玄胤竟一时看的怔住了。 “胤儿,你想什么呢?”李若初看着李玄胤失神的样子,不由笑着伸手踮起脚尖去揉李玄胤头顶的头发。 原本就被李若初揉的有些毛躁的青丝被李若初这般猛的一揉,顿时乱成一团。 李玄胤的一颗心也似那被缠成团的丝线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敛去思绪,李玄胤自然的从李若初手里抽回了胳膊,遂走到烧烤架前,问李若初,“大姐姐,这些食材可是用来烤着吃?” “对啊。”李若初嘴里应着,双手从食材架上选了两串食材,一串给李玄胤拿着,一串自己拿着。 “姐姐教你。”李若初说着将手里的肉串儿放在架子上烤着,一手又拿起调料刷,刷在肉串儿上。 肉串经过炭火烤过之后,表面的油滋滋的,再刷上调料,顿时,香味儿直直窜入人的口鼻。 李玄胤这厢也学着李若初的样子,有模有样的刷着调料,伴随着炭火中子刺啦刺啦的声音,一串香喷喷的肉串儿便烤好了。 “大家别闲着,自己动手烤哈,自己烤自己吃。”李若初一边吃着手里头的肉串儿,一边招呼站成一排的婢女嬷嬷。 府里有规矩,下人与主子是不可同食的。 虽李若初吩咐了,可下人们依旧站在原地不敢动。 “愣着做什么,本小姐宣布,今日溯洄阁所有人容许没大没小。”李若初举着肉串儿吩咐道。 一月和二月对视一眼,依旧不敢上前。 一月和二月这两个大小姐身边的红人都不敢上前,其他的丫头们就更不敢上前了。 若说平日里李若初这般,大家还能上前凑凑热闹,反正大小姐平日里很好相处。 可今日还有大公子在呢,若让老爷夫人知道她们跟大公子同食可不得严惩。 “好热闹啊。” 院儿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中音。 闻声,李若初猛然抬眸,循声望去,视线正好与院儿门口的来人碰撞在一起。 看见来人,李若初眸子微眯,随即朝那人展露了一个标志性的微笑。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天晋如今最是炙手可热的下一代君主人选平南亲王秦时。 大门口,秦时笑看着阁内一片热闹的景象,目色中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而秦时的身后,还跟了两个女子。 这两个女子一个是府上的二小姐李若兰,另一个是府上的三小姐李若灵。 李玄胤已然认出了来人,心中虽有些意外,可还是第一时间叫了李若初上前迎接。 “见过亲王殿下。” 李玄胤与李若初二人齐齐朝平南亲王行礼。 平南亲王也不看李玄胤,直接朝李若初迈了几步,走至李若初跟前,略微抬手,“起来吧。” 话音落,李若初与李玄胤二人起身。 李玄胤视线落在平南亲王身后的李若兰和李若灵身上。 李玄胤心下觉得奇怪,为何他的两个妹妹会同平南亲王一同来到这溯洄阁。 这厢,李若初抬眸看了一眼跟前的秦时,视线里,秦时毫不避讳的打量着自己。 李若初收回视线,只微微垂首,态度恭敬道,“不知今日亲王殿下大驾光临,是为何事?” 。 101v 皇嫂嫂手艺真不错(1更) “来看看你。”秦时回应道。 李若兰一听这话,眼角眉梢皆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今日秦时来到溯洄阁,李若兰不过是个引路人,同时,也是个等着看好戏的人。 自上一回在侯府老夫人寿宴上,李若兰就觉得这个平南亲王对她这个大姐姐似乎不一般。 所以,在李若兰的内心,她是希望平南亲王再加把劲儿,最好二人能发生点儿什么再好不过了。 至于李若灵,她不过是李若兰的一个跟班儿罢了,此番前来并没有什么目的性。 秦时的这话听到李若初的耳朵里,就不那么顺耳了。 她笑了笑,“不过一点儿小伤,劳烦亲王殿下亲自前来探望,若初真是感激不尽。” 李若初这话一出,李玄胤下意识的朝平南亲王看了一眼。 秦时闻言,一脸的诧异,不由问道,“你受伤了?” 李若初抬眸看着秦时,眨了眨眼,“难道殿下不是因为若初受伤了才来探望的?” 李若初会这样说,不过是因为之前怀疑暗杀她的事情是秦时干的。 此番,她不过是想要亲眼看看秦时会有什么反应。 “到底怎么回事?”秦时皱了皱眉,看着李若初一脸的关切,“你是如何受的伤?又伤到哪儿了?” “回殿下,半月前,若初在城内遭遇刺客暗杀的事情您不知道?”李若初惊讶的看向秦时,又说,“这案子闹那么大,已经报顺天府了,我想着,殿下应该有所耳闻才是呢。” 摆了摆手,“没所谓了,反正已经过去了,我伤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李若初漫不经心的说着,可余光却并未忽视秦时面上的任何一个微反应。 “近日忙于公务,这件事情倒真未曾听说过。”秦时垂了眸子,似乎若有所思。 观秦时的微表情,微反应,李若初可以看得出来,秦时在说谎。 他明明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可偏在她跟前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不过有了这个答案,李若初便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了。 “不说了不说了,殿下若不忙,便来一起吃烤肉吧。”李若初摆摆手,招呼秦时去烧烤架去烤肉。 “二妹妹和三妹妹也一块儿来啊。”李若初招呼完秦时,又招呼李若兰和李若灵也过来。 李若兰朝李若初浅浅笑了笑,拉着李若灵也朝烧烤架这边凑上来。 李玄胤缓步走向李若兰的身边,低声问,“平南亲王为何会来这溯洄阁?” 对于平南亲王的到来,李玄胤内心是极为抗拒的。 光从平南亲王看大姐姐的眼神,李玄胤就觉得那人是不怀好意的。 从前太子来这溯洄阁,怎么说那也是与大姐姐二人有婚约。 可平南亲王这样毫不顾忌的闯进后院儿,闯进溯洄阁,那是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面对哥哥的疑问,李若兰只轻声解释道,“是亲王殿下让我带他来找大姐姐的。” 李玄胤闻言,眉心微微蹙了蹙,双目不由朝平南亲王与大姐姐的方向望去。 视线里,大姐姐在认真的烤着肉串儿,而平南亲王的一双眸子始终不错眼的瞧着大姐姐。 这一幕,看在李玄胤的眼里实在是让他觉得不舒服。 即便按照大姐姐是未来太子妃的身份来说,那平南亲王也该唤大姐姐为一声皇嫂。 可那平南亲王瞧着大姐姐的眼神又岂是看皇嫂的眼神。 “哥哥,你怎么在这儿?”李若灵问道。 李若兰也看向自家哥哥。 李若兰和李若灵二人带着平南亲王来到这溯洄阁时,见到自家哥哥也在的时候,心里是有些惊讶的。 尤其是看到大姐姐和哥哥二人的乱蓬蓬的头发时,面色就更不好了。 对于李若灵的问题,李玄胤并未回应。 此刻,满脑子都是平南亲王这个外男不该出现在这溯洄阁。 李玄胤想了想,招手叫了阿庆,低声吩咐了一句,随后,阿庆便快速出了溯洄阁。 李若初烤好串肉串儿,对秦时道,“诺,就是这样弄的,殿下自便。”说着将烤好的肉串送进自己口中,吃的倍儿香。 正欲吃第二口时,手中剩余的烤肉串儿却被人夺了去。 李若初偏头看向夺她肉串儿的人,正欲开口骂人,不过在看到那人一口将她剩余的肉串儿一口气吃完时,到嘴边的骂人的话语又吞了回去。 夺李若初手中肉串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不请自来的平南亲王秦时。 这一幕,被李玄胤兄妹三人看在眼里,不由得愣住了。 李若灵是直接惊讶的捂住了嘴脸,她一度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平南亲王竟然吃李若初吃剩的肉串儿。 李若兰愣的直接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贝齿也紧咬住下唇。 果然,她的猜测是对的,平南亲王的确是喜欢大姐姐的。 李若兰虽心中盼着平南亲王喜欢大姐姐,最好发生点儿什么,让大姐姐不能成功的嫁给太子殿下。 但当她真正的看到这样一幕时,心中竟生出没来由的醋意。 分明大姐姐不过是在乡下长大的粗鄙女子,可为何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睐不说,连平南亲王也也喜欢她。 而她李若兰,分明是相府嫡女出身,可为何却始终爱而不得。 李若兰虽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太子殿下心里有她,对大姐姐不过是逢场作戏。 可她内心深处却是知道,太子殿下喜欢的始终是大姐姐,而不是她李若兰。 李玄胤愣了一会儿,眼下也顾不得平南亲王的身份,一个箭步冲到李若初身边,伸手拉了李若初在身后,随即对平南亲王道,“亲王殿下想吃什么,在下可以为您效劳。” 说着伸手从身后拿了好几串食材,有荤有素。 平南亲王吃着李若初剩下的烤串儿,正想夸夸李若初的手艺呢,谁曾想,冷不丁冒出这么个毛头小子,当下便皱了眉头。 李若初知道李玄胤是想要保护她,这才傻愣愣的自告奋勇的冲上来要给秦时当劳力使的。 但她更知道秦时才是不好应付的那个,见秦时皱了眉头,李若初只在一旁指了指李玄胤道,“这是我徒儿,手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殿下还真可以尝尝。” 谁料秦时是个脸皮厚的,只一手扒开眼前的障碍物李玄胤,复又再次站在李若初身边,俯身看向李若初的目光灼灼,“本殿下还是比较喜欢皇嫂嫂的手艺。” 李若初闻言,身子朝一边挪了挪,转身从架子上直接拿了三十串羊肉,光捡肥腻的挑,哐当一下全放烧烤架子上。 这时,还不忘朝身边的秦时笑笑,“得嘞,能得殿下喜欢是小女子的荣幸,殿下有命,小女子不得不从,这便为殿下服务。” 嘴里一边说着,手上烤串儿的动作娴熟,肉串儿出油,再齐齐翻个身,刷上酱汁儿,再稍稍烤一会儿,齐活儿了。 “这个叫万事如意,吃了包管殿下心想事成,殿下请。”李若初掏出十串儿烤好的羊肉塞进秦时手中。 秦时正想赞赞李若初一系列烤肉的娴熟动作呢,这不,手里头便被李若初塞了十根肉串儿,还是大签儿的。 听到李若初口中念念有词,秦时忍不住笑了,拿起手中的羊肉串儿吃上了。 “皇嫂嫂手艺真不错。”秦时吃着羊肉串儿嘴里还不忘夸奖一番。 “那当然。”李若初扬了扬下巴,催促道,“殿下得吃快些,不然我手里这些羊肉串儿就冷了,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够了,十串儿已经够了。”秦时笑着应道。 “那可不行。”李若初一脸认真,“这三十串儿羊肉串儿殿下必须得全吃了,这每一串都带着你皇嫂嫂的祝福,不吃完会损失福气的。” 噗嗤。 李若初这话一出,李玄胤直接在后面笑出了声,紧接着又佯装咳嗽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李若初这话说到这份儿上,秦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强忍着心中的笑意继续吃着手中的羊肉串儿。 不过是三十串羊肉串儿,还难不倒他。 终究,秦时决定吃下李若初手中的三十串儿羊肉。 他倒要听听,这女子口中还能说出什么样的新鲜词儿来。 秦时手中的还未吃完,李若初又塞了十串儿到秦时手里头,口中念念有词,“这个叫春风得意,包管殿下吃了前程锦绣。” 紧接着李若初一骨碌将手里头的串儿全塞在秦时手里,依旧祝福道,“这个叫十全十美,吃了包管殿下百战百胜。” 一时间,秦时手里塞满了羊肉串儿。 李若初拍了拍手,冲着秦时眨了眨眼,笑眯眯道,“殿下一定要吃完哦。” 眼下,秦时已经一口气吃了十几串儿,此刻,并不想继续吃下去了。 秦时想了想,只道,“皇嫂嫂的祝福,本殿下已经收到了,但这些本殿下实在是吃不下了。” 李若初炸了眨眼,偏头看秦时,“真吃不下了?” 秦时颔首。 李若初一手夺了秦时手里的羊肉串儿,自顾自的大快朵颐起来,就着碟子里的蒜头,和旁边的一壶茉莉花清茶,吃的可欢了。 自己吃着还不忘招呼他人,“胤儿,来来来,一起吃。” 说着又朝李若兰和李若灵二人招手,“还有二妹妹三妹妹,愣着干什么啊?自己烤自己吃。” 李若兰看了看李若初的吃相,不由撇撇嘴。 言行粗鄙,举止不雅,吃相还极为难看。 还有刚才对着平南亲王说的那些个祝福语,简直是什么跟什么啊,不愧是在乡下长大的。 无语失笑的同时下意识看向平南亲王,想知道平南亲王看到大姐姐这幅德行会是什么德行,会有什么反应。 但见秦时唇角弯弯,眸中含笑,正一脸兴致的瞧着李若初大快朵颐的模样。 那样子就像是欣赏一件稀世宝贝一般,瞳孔中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像是生怕自己看错了一般,李若兰拿帕子擦了擦眼,才继续看向平南亲王。 她不可置信的摇头失笑,这平南亲王怕是脑子有病吧,大姐姐这幅德行他在一旁瞧着还觉得很欣赏? 李玄胤的手里也被塞了好几串儿羊肉,不过看到大姐姐这个样子,心里可乐坏了。 是啊,大姐姐回府这么久,何时见过她吃过亏? 尤其看到堂堂的平南亲王同样没在大姐姐这里讨到好时,李玄胤真是想想就觉得过瘾。 他早该知道,大姐姐这样的性子,又岂会因为对方的身份便让自己委曲求全。 再抬眸瞧了一眼大姐姐大口吃肉就大蒜的样子,李玄胤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伸手从碟中捏了一颗大蒜,放入口中咬了一口。 皓齿咬开蒜瓣儿的那一刹那,辛辣刺激的大蒜味儿瞬间浸满整个口腔,李玄胤不由得皱了眉头。 。 102v 那是你见识短浅(2更) “再吃一口肉。”李若初见李玄胤很上道,连忙提醒道。 李玄胤闻言,直接将整颗蒜瓣儿都扔进口中,又咬了一大口肉咀嚼,片刻之后,皱成一团儿的面容缓缓舒展开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脸享受的模样。 “怎么样,不错吧。”李若初朝李玄胤得意的扬了扬眉。 “嗯。”李玄胤点了点头。 两姐弟,你一口,我一口,你一句,我一句,全然不顾傻站在一旁的平南亲王几人。 李若灵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拉了拉李玄胤的胳膊,小声道,“哥哥,你不是答应我了,不轻易理会大姐姐的吗?你说话不算话。” 对于李若灵的小声抱怨,李玄胤只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应,只依旧笑眯眯的与李若初一道吃着烤串儿,就着蒜瓣儿,随后再喝一口清香的茉莉花清茶。 李若灵见自家哥哥不理会她,不由气鼓鼓的瞪着李若初,又从李玄胤手里抢过蒜瓣儿,恼怒道,“哥哥,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啊。” “还有这个,吃了会嘴臭的。”李若灵气得直接将从李玄胤手中抢回来的蒜瓣儿扔在地上,气怒的狠狠踩了几脚。 真是气煞她了,哥哥怎么能这般自甘堕落,跟大姐姐这样的人混在一起,还生吃蒜瓣儿,简直粗鄙不堪。 李玄胤闻言,只回身看着李若灵,笑了笑,“是真的不错,不如你也来” 李玄胤的话还没说完,直接将李若灵熏的捂住口鼻,撒开脚丫子跑开了好几米远。 “臭死了,臭死了,哥哥,你再也别靠近我了。”李若灵捂着口鼻飞快的朝门口的方向跑了出去。 李若灵光顾着跑了,一时也没留意到门口的来人,乃至于一下子直接冲撞在来人的怀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相府的两位大主子,李锦和杨氏。 杨氏被李若灵撞了一个趔趄,整个人险些朝后栽倒,好不容易被身边的李锦扶住了腰身稳定下来,这才皱了眉头看向李若灵训斥道,“灵儿,你做什么这样跌跌撞撞的,成何体统。” 李若灵光顾着跑了,没成想差点儿撞到了自己的母亲,她抓了抓头,看了一眼李锦和杨氏,撅了小嘴叫道,“父亲母亲,你们怎么来了?” 杨氏无奈摇了摇头,语气中裹颊了一丝愠怒之意,“我们若再不来,你们能把这府里掀翻了天去。” 李锦只淡淡的扫了一眼李若灵,并未多说什么,只迈了步子朝院儿中走去。 此时,院儿中的人也已经发现了李锦和杨氏的到来。 李玄胤和李若初同时放下了肉串儿,对着李锦和杨氏的方向唤道,“父亲,母亲。” 杨氏一眼看到李玄胤和李若初二人散乱的头发,只瞬间就皱了眉头。 心中气急,不过却是未曾当场发作。 杨氏始终跟在李锦的身边,二人走至平南亲王跟前,一同行礼道,“微臣/臣妇参见亲王殿下。” 平南亲王只略微抬了抬手,扬声道,“免礼。” “不知亲王殿下大驾光临,请恕微臣有失远迎。”李锦态度恭敬道。 “无妨。”平南亲王只朗声笑了笑,“本王在此处玩得甚好。” 李锦目光扫了一眼院儿内的场景,不由看向李若初,淡声问道,“初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对于李锦发问,李若初只笑着回应,“父亲,女儿在烤肉,您可要尝一尝?” “皇嫂嫂的手艺的确不错,李相可以和李夫人尝尝。”秦时适时的出声。 “好嘞,等着,这便有的吃哈。”李若初说着已经从食材架上,挑了好几种不同的食材放在炭火架子上。 李锦摆手,对着李若初道,“行了,别忙活了,为父与平南亲王还有要事要谈。” “平南亲王,还请移步前厅。”李锦说着对着秦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秦时闻言,只转头看了一眼李若初,随即迈步朝院儿门口走去,李锦亦跟着一同出去。 只杨氏并未跟着一道出去,留在了溯洄阁。 此时,李若初手中的烤串儿已经烤好了,她伸手递给杨氏一串烤豆腐,笑眯眯道“母亲,您尝尝。” 自平南亲王出了溯洄阁,杨氏的脸色顿时黑沉若锅底。 本就因为自家儿子头发散乱形象不堪憋着一口气,眼下又见李若初献殷勤,不由气上心头,直接挥手将李若初手中递过来的烤豆腐打翻在地。 “胡闹,简直胡闹。” 杨氏怒气冲冲的瞪着李若初,扬着巴掌就要对着李若初动手。 一旁的李玄胤见母亲要动手,连忙上前两步,拦身在李若初跟前,握住母亲扬起的胳膊道,“母亲息怒。” 杨氏没想到自家儿子会突然冲出来,不由压下心中的怒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胤儿,你” 李玄胤知道母亲是因为什么生气,不由握住杨氏的双手劝说道,“母亲,大姐姐不过是在府上无聊,自个儿找些乐子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杨氏轻笑一声,反握住自家儿子的双手,轻轻拍了拍,随即又将儿子拉到一旁,走到李若初跟前,面色严肃,“初儿,你也不小了,你也应该明白你的身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心里应该有数才是,你怎么能这般胡闹。” 李玄胤张嘴想要帮着辩解什么,却被杨氏狠狠的瞪了一眼,心中只觉无比闹心,“看看你们,一个一个的,堂堂相府的嫡长子,嫡长女,头发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 “初儿啊,这可是你的闺阁,你”杨氏说着突然止住,随即叹息摇头。 李若初看了看杨氏,对于杨氏口中的那些话,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烤豆腐,直接上嘴啃了起来。 李若初知道杨氏什么意思,不就是因为看到平南亲王在这儿嘛。 不过在李若初看来,这也没什么,谁爱说什么谁说去,她又不在乎。 对于杨氏的话,李若兰帮着解释道,“母亲,平南亲王是女儿带过来的。” 杨氏闻言,惊讶之余目光又看向李若兰,蹙眉问,“是他让你带他过来的?” “是。”李若兰应道。 杨氏深深的叹息一声,只摆手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用,总之,这些东西往后不许在出现在府里,来人,全都给我搬出去。” 李若初闻言,柳眉轻挑,淡声道,“等等。” “怎么了?”杨氏皱着眉,声音听起来明显不悦。 李玄胤见气氛有些不对劲,只对杨氏道,“母亲,今日之事不过是意外。” “不管是不是意外,府里都不该像这般聚众吃野食,实在不雅。”面对这个儿子,杨氏始终发不起火来,只耐着性子同儿子解释。 “母亲这话错了,这不叫聚众吃野食,这叫自助烧烤。”李若初倚在食材架上纠正道。 一旁的李若灵轻嗤一声,“什么自助烧烤,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吃东西的。” 李若初笑了笑,看了一眼李若灵,一脸认真,“那是你见识短浅。” “你你你” 李若灵一听李若初说她没见识,顿时气坏了,指着李若初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什么你啊,不懂就要学,知道不。”李若初说着笑眯眯的看向李玄胤,“胤儿,你说对吧?” “你还狡辩。”杨氏听着李若初的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着她的面,竟然敢说她女儿见识短浅,还一口一个胤儿叫得那么欢。 更让她生气的是,她儿子今日处处维护李若初,她倒不知道,她儿子何时与这丫头走得这么近了? 难不成也被这丫头给施了术了? 对于杨氏的态度,李若初也不生气,只道,“总之,凡是这个院子里的东西,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动。” “你,反了你,哎哟” 杨氏气上心头,只觉头部眩晕,一个劲儿的揉着太阳穴。 李若初眼疾手快,紧忙上前搀扶着杨氏,关切道,“母亲,您没事儿吧?要不要传大夫。” 李玄胤和李若灵也紧忙上前,一脸担忧的看着杨氏。 李若初也上前凑热闹,轻叹一声,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母亲身子不好,可不好轻易动怒,还是赶紧请个大夫瞧瞧才是正经。” 杨氏这回是真晕,眼下可没力气继续跟李若初斗法,只闭着双眼,“不行了,不行了,太晕了。” “来人,快去妙药堂请陈大夫。”李玄胤对着下人吩咐道。 “大姐姐,我先送母亲回房了。”李玄胤回身对李若初打了个招呼,这才亲自护送杨氏回房。 随着众人的离开,溯洄阁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李若初原本也是因为无聊才想在自个儿院子里烧烤,她本意不过是想叫上自家的婢女十二月们一起没大没小,好好热闹热闹。 却不想先来了李玄胤,后又来了平南亲王,身后还跟着李若兰和李若灵两姐妹,这还不算,李锦和杨氏夫妻二人也来了,这下,溯洄阁是真的热闹了。 介于平南亲王的到来,溯洄阁的丫头们只好齐齐站在旁边伺候着。 这会儿,大家都走了,溯洄阁回府原来的平静,李若初便又招手叫上自家的婢女们一同吃烧烤,吃烤串儿。 “来来来,现在没外人了,咱们可劲儿吃。”李若初招呼一旁排排站的十二月们。 可碍于府上的两位大主子刚才来过,且还很不赞同自家小姐这样的做法,一旁的十二月们哪里还敢跟着自家主子一同胡闹。 要说平南亲王还未过来的时候,李若初可劲儿煽动大家,十二月们还心动来着。 可眼下闹了这么一出,谁还敢有所动作。 一月和二月走上前,一月对着李若初劝说道,“大小姐,咱们还是让人将院子里这些东西都撤了吧。” 二月附和,“是啊,大小姐,老爷和夫人都很生气呢。” 此时,陈嬷嬷也上前规劝道,“大小姐,听老奴一句劝,莫要在这种时候使性子了。” 李若初摇头失笑,合着她此刻若是非拗着不将院子里这些东西撤下去,那便是不听劝,使性子了? “罢罢罢,撤吧撤吧,反正我也吃的差不多了。”李若初摆摆手,终是妥协。 事情闹成这般,她也是兴致全无,要撤便撤吧。 一月看了看院子里的东西,又问道,“那小姐,这些东西该收哪儿?” 依着刚才大夫人的吩咐,这些东西是要扔出府的。 是以,一月才特意请示自家小姐。 “这些东西别扔了,收起来先放在杂物房吧。”李若初说着回身朝里院儿迈步而去。 “是。” 一月领命,便又吩咐院子里的下人收收捡捡,搬搬抬抬。 李若初进了里院儿,在廊下的躺椅上躺下,一手轻轻抚了抚有些吃撑的肚皮,一手指尖在躺椅的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 第103章 十四年前 脑子里回响着秦时吃烤串儿时爽朗的笑声,似乎很难将之前她在城中遇刺的事件中联系起来。 说起来,秦时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小青年,想是因为身份的缘故,故而比在21世纪同龄的男生看起来成熟些许。 在21世纪,十岁年纪的小青年正是刚入大学的青春年纪,成熟的又有几个? 秦时从她手里吃她未吃完的烤串儿时,李若初当时也觉得挺意外的。 这一行为若放在现代,那也没什么。 可这是在天晋王朝,这样的行为被人瞧着可并不雅观,人还是堂堂平南亲王呢。 这一行为若被人传了出去,不光她李若初的名声会被败光,就是平南亲王自个儿怕是也会被人诟病。 毕竟,她李若初可是已经被指了婚的,对象还是平南亲王的皇兄。 啧啧啧,秦时啊秦时,你的行为成功的引起老娘的注意。 不光是因为秦时吃她剩下的烤串儿,另外,还因为李若初明目张胆的玩弄对方,对方却丝毫不生气,而且还很配合。 这样的小青年,李若初彻底否认了秦时派人刺杀她的猜测。 毕竟,在李若初看来,依着秦时的身份完全没有必要在她跟前两面三刀。 那么,如果那次暗杀她的事件的幕后人士不是秦时,又会是谁呢? 上次在茶楼,李若初就跟秦瑜提过,推测暗杀事件是不是秦时做的。 当时秦瑜并未正面回复她,是否也跟她有着一样的疑虑? 李若初一人想不通,只好招手唤了黑风和黑影二人现身。 眨眼的功夫,黑风黑影便现身,二人一身玄衣劲装,在李若初跟前站定。 “姑娘有何吩咐。”黑风微微垂肩,恭敬问道。 李若初身未动,只慵懒的躺在躺椅上,看向二人,“我问你们,秦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二人闻声,对视一眼。 黑风只道,“殿下说过,姑娘只管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不需要姑娘操心。” 李若初闻言,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又看向黑影,“你说。” 黑影只垂首,对于李若初的回应也只将黑风刚才的话语重复了一遍。 李若初“” “罢罢罢,你们走吧走吧。”李若初无语的摆摆手。 顷刻间,黑风黑影二人闪身离开。 望着黑风黑影闪身离开的方向,李若初只无语望望天,叹道,“问世间女子何难,只道是身不由己啊。” 这厢,杨氏被李玄胤兄妹几人送往如意院儿歇着。 派去叫大夫的下人还没回来,杨氏躺在塌上,头上围了一个抹额,李若兰坐在塌沿上,双手为杨氏揉着太阳穴的位置。 力道不轻不重,杨氏这会儿觉得头晕缓解了不少。 塌前守候的李若灵忍不住抱怨道,“那小贱人真是可恶,三番五次惹得母亲动气,简直是大大的不孝。” “住口,休要出言不逊。”李玄胤一听李若灵这话,顿时就低声呵道。 “哥哥。”李若灵显然是没想到自家哥哥会对自己这么凶,一时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家哥哥道,“哥哥,大姐姐到底是不是给你吃了药了,你这么处处维护她。” 坐在榻沿的李若兰幽幽的看了一眼自家哥哥,张了张口,终究没接话。 李玄胤闻言,无语扶额,双目看向李若灵,只缓和了语气,对着李若灵道,“灵儿,她与咱们虽非一母同胞,但论身份论血缘她依旧是咱们的长姐,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和和气气的,难道不是吗?” 李若灵还想说什么,被李若兰一个眼神横住了,李若灵瞬间闭紧了嘴巴。 “胤儿说的不错,一家人就该和和气气的。”李玄胤的话音才落,李锦便迈着步子走进来。 李若灵听到这声音,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倒吸了一口凉气。 心中暗自庆幸,幸亏姐姐给她使了一个眼色,不然她刚才继续说下去,只怕又会遭到父亲的训斥。 待李锦走进屋,兄妹几人齐齐唤了声,“父亲。” 杨氏听到李锦的声音,便撑着身子想要做起来,“老爷怎么来了?平南亲王可离开了?” 不过杨氏还未起身,便被李锦扶着肩膀按了下去,“听下人说你身子不适,我来看看。” 杨氏浅笑着看向李锦,只柔声道,“妾身身子无碍,就是刚才有些头晕,眼下已经好多了,让老爷担心了。” “请大夫了吗?”李锦转头问李玄胤。 “已经让人去妙药堂唤请陈大夫了,估计这会儿应该在路上了。”李玄胤回应道。 李锦双手轻握了杨氏的手,只看着杨氏温声道,“近来你总是患头疼,是该让大夫好好瞧瞧。” 李锦的这一动作让杨氏心下微暖,只柔声道,“妾身让老爷挂心了。” “母亲总是患头疼,还不是因为大姐姐给气的。”李若灵忍不住插嘴道。 李若灵心知,她只要忍住不骂李若初小贱人,父亲和母亲也不会如何说她。 “灵儿莫要胡说。”杨氏怪责的看了一眼李若灵。 面对李若灵对李若初的指责,李锦只深深的看着杨氏,良久才缓缓道,“初儿让你费心了。” 李锦这般一说,杨氏只摇了摇头,嗔怪道,“老爷这话可见外了,在妾身眼里,初儿就是妾身的亲生女儿。” 杨氏的保证,让李锦面上露出欣慰的神情,只轻轻的拍了拍杨氏的手背,“夫人好生休息,我去书房一趟。” 待李锦离开了如意院儿,李若灵才偏头,狠狠的瞪着自家哥哥。 李玄胤知道在李若灵这里是说不通的,未免李若灵一会儿又要胡搅蛮缠,只找了借口,说出去看看陈大夫来了没有,之后转身出了房间。 “哥哥” 李若灵望着自家哥哥离开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一转身,看向塌上的杨氏,“母亲,你说哥哥是不是被大姐姐迷惑了,怎么处处维护她。” “哥哥好像是跟大姐姐很要好。”李若兰接了话头,“只平日里,也没见哥哥与大姐姐多走动啊。” 杨氏闻言,只合上双眼缓缓道,“你们不用管了,这事儿母亲心里有数。” 在杨氏心里,是极为反对自家儿子跟李若初那丫头走得那般近的。 只今日瞧着自家儿子与那丫头一头发丝蓬乱的样子,实在是令她无比糟心。 实在是杨氏对于这个儿子赋予了天大的期望,她又岂会让李若初那丫头将人给带歪了。 没多大一阵儿,李玄胤带着陈大夫进来了。 陈大夫为杨氏诊脉过后,只说杨氏的身子并无大碍,之后在杨氏的头部扎了针,又开了调理的方子,随之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 李玄胤谢过陈大夫之后,让人付了诊金,又吩咐下人套了马车将陈大夫送回妙药堂。 待李玄胤再回到房间时,杨氏已经合上双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李若兰和李若灵两姐妹也退了出来,只留怜月和惜花两个婢女在外间守着。 待兄妹几人出了房间,到了外院儿时,李若灵见自家哥哥要走,紧忙扯住了哥哥的衣袖, “哥哥,你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李玄胤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李若灵,轻叹一声,无可奈何道,“灵儿,你也不小了,该懂事了,为何哥哥跟你说过很多遍,你总是听不进去呢,为何思想总是这般偏执呢。”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回房看书。”李玄胤无意跟李若灵多说,只拿开李若灵的拽着他衣袖的手,迈步离开了如意院儿。 被自家哥哥这般一说,李若灵愣在原地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待回神,眼前哪里还有自家哥哥的影子。 再看看姐姐,姐姐也已经回了房,李若灵扯了扯胸前的两缕发束,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最后一跺脚也扭身回房了。 李若灵憋着一股子闷气,什么思想偏执,分明就是哥哥被那小贱人迷了心。 卧房里,杨氏缓缓睁开了双眼。 虽然头还晕着,但她却丝毫没有睡意。 这阵子,杨氏总是睡得不好。 自打刘氏死后,杨氏只要一合上双眼,眼前就会出现刘氏的身影。 一旦睡着,便会梦到刘氏找她索命。 刘氏撑着身子起来,对外唤了怜月进屋。 怜月听到屋里刘氏的召唤,便进了里屋。 怜月见杨氏起身,紧忙上前拿了枕头放在杨氏背后给她靠着,这才缓声道,“夫人有何吩咐。” 杨氏靠着靠枕,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随即对怜月吩咐道,“你去唤向嬷嬷进来。” “是。”怜月领命出去了。 杨氏仰头,深深的叹息一声,心中思绪万千。 不多时,向嬷嬷便进了屋。 原本向嬷嬷在小厨房盯着下人熬药呢,得到杨氏的传唤,向嬷嬷这才匆匆的赶了过来。 “夫人,您怎么起来了。”向嬷嬷看了一眼杨氏略显苍白的脸色,满是褶子的老脸上担忧尽显。 杨氏只道,“扶我起来。” 向嬷嬷上前,扶着杨氏起身坐在榻沿,又替杨氏穿好鞋。 杨氏在向嬷嬷的搀扶下,走向了卧房的一个内室,、之后在一个墙面柜驻足停下,随即伸手在柜子一角按下开关。 紧接着,墙面柜打开,柜子里,赫然立着一个灵牌。 牌位上赫然显示着刘婉之灵位。 而牌位上的名字刘婉,正是宁昌侯府前不久自缢而亡的遭杨伯齐休妻的刘婉。 不错,自刘婉死后第二日,杨氏便命人在屋内给刘婉立了牌位。 因为杨氏知道,刘婉这样的境遇,即便是被娘家人安葬后,也是没有人立灵位的。 在天晋,女子被夫家休妻后,对前夫家而言,便是弃妇,而对娘家而言,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论在哪一方,祠堂都没了她的位置。 之所以杨氏会给刘婉立一个灵位,不过是为了给自己赎罪罢了。 自刘婉死后,杨氏不仅给刘婉立了牌位,而且还在刘婉的灵位前表态,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她唯一的儿子。 每一日,杨氏都会为刘婉点上一注清香。 这一次,也不例外。 向嬷嬷点了香递给杨氏,杨氏接过香对着刘氏的灵位拜了拜,向嬷嬷再次从杨氏手里接过香在灵位前插好,之后,便退在一旁。 杨氏上完香之后,依旧站在灵位跟前,她对着灵位笑了笑,“二嫂嫂,小妹又来看你了。” “除了我,应该没人给你上香吧。”杨氏上前,伸手握住灵牌,伸手拿衣袖在灵牌上轻轻擦了擦,复又将灵牌放回原位。 “二嫂嫂,我知道你在怨我,可你知道我是什么性子的,你走到这一步,怨不得别人,只能怨你自己,若非你决然相逼,我又岂会出此下策。” “实话跟你说吧,杀了你,我并不后悔,因为,没了你,这世上再没人能威胁我,这个秘密也将永远的埋藏在地底下。” 说到此处,杨氏的眸中突然闪现一抹戾气,语气也随之阴沉了几分,“既然你已经死了,就好好的地底下待着,别整日来烦我,惹火了我,我便让你儿子下去陪你,呵呵哈哈哈哈”说着突然大笑起来。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良久,杨氏再次伸手触碰了下墙面柜的开关,紧接着,墙面柜再次合上。 杨氏嬷嬷盯着墙面柜看了一会儿,随即转身,出了内室,向嬷嬷也跟了上去。 向嬷嬷跟在最后,将内室的门合上,这才搀扶着杨氏躺下。 为杨氏掖好被角后,向嬷嬷轻声问道,“夫人,还是会做恶梦吗?” 杨氏闻言,只无奈的笑了笑,偏头看着向嬷嬷,“嬷嬷,你说,我这次是不是做错了?” 听杨氏这般问,向嬷嬷摇了摇头,只安慰道,“夫人是个心善的,这件事情夫人没有做错,若非她无情在先,咱们又岂会无义,夫人别想了,今夜老奴就在这里陪着夫人。” 向嬷嬷说着伸手轻轻拍了拍杨氏胸前的位置,好似哄孩子一般,哄着杨氏入眠。 而此时的杨氏也如一个孩童一般,任由着向嬷嬷轻轻拍着胸前,缓缓的合上了双眼。 梦里,杨氏似乎回到了十四年前,那时,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那一年,杨氏十八岁,是整个将军府最年幼也最得宠爱的千金小姐。 当年,杨业还未封侯,还是振威大将军,且圣眷正浓。 杨氏年轻时容貌生得极美,且性情娇柔,出了名的端庄贤淑。 是以,当年来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将军府的门槛,只杨氏却没有一个瞧得上眼的。 天晋的女子十五岁及笄,寻常人家的女子过了及笄的岁数,早已经谈婚论嫁了,有的甚至直接在及笄的那一年便嫁了人。 只杨晓娥,及笄都三年了,都十八岁了,依旧还未嫁人。 杨晓娥是府里年龄最小的,又是府里唯一的闺女,是以,当年姚老夫人极其宠爱。 甚至,姚老夫人当年几度想要将杨晓娥送进宫去,以此光耀门楣。 只杨氏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入宫,还威胁姚老夫人,若一定要将她送进宫,那便是要将她往绝路上逼。 姚老夫人心疼闺女,自然不乐意看到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于是,姚老夫人与闺女杨晓娥之间立了个约定,一年之内,务必要做好选择,若她还是不肯嫁,届时只能听从家中的安排,父母安排嫁哪家就必须嫁哪家。 在天晋这样的朝代,女子若超过二十岁还未嫁人,那便会被人笑话为嫁不出去,没人要的老姑娘。 杨晓娥自然知道嫁人的事情迫在眉睫,只是,她只想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哪怕只是做妾,她也是愿意的。 这两年在府里,与杨晓娥走得最近得莫过于她那二嫂嫂了刘婉了。 所以,姚老夫人便特意叫了二儿媳到房里,嘱托她做个说客,说服杨晓娥要以大局为重,找个合适的人便嫁了。 对于姚老夫人的委托,刘氏并未打包票,只说尽自己的力量好好与杨晓娥说说。 刘婉是过来人,杨晓娥都十八了,还不乐意嫁人,说什么要找个对眼的才能好过日子。 那么多相亲的对象,杨晓娥从来都只是匆匆看一眼,就说自己看不上,不是挑剔对方的长相,就是挑剔的门楣高低,总之,说什么也不嫁。 刘婉心中笃定,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是心里头有人了呗。 至于杨晓娥的心上人究竟是谁,刘婉并不知道。 碍于老夫人的嘱托,刘婉说什么也是要跟杨晓娥好好谈一谈的。 刘婉挑了一个夜晚,找到了杨晓娥。 杨晓娥那时跟老夫人住的一个院子,只不过老夫人住的里院儿,而杨氏住的外院儿。 刘婉拉了杨晓娥到塌上躺着,吹了蜡烛,盖了棉被,二人像姐妹一般说着体己话。 刘婉只比杨晓娥大了两岁,也算是嫁得晚的,嫁给杨伯齐两年,前几日,大夫才诊出了喜脉。 棉被下,杨晓娥伸手摸了摸刘婉的小肚子,好奇的感受着腹中的小生命。 刘婉咯咯咯的笑了,握了她的手笑话她,“小妹,他才多大,你能感受到他的存在那才怪呢。” 杨晓娥闻言,辩解道,“二嫂嫂错了,再小那也是有心跳的,不信你让我听听。”说着作势就要趴在刘婉的腹部听心跳。 刘婉被杨晓娥逗得咯咯直笑,二人在塌上玩闹好一阵这才安静下来。 两人又东拉西扯的的聊了好一阵,刘婉才步入正题。 被褥下,刘婉拉了杨晓娥的手,郑重问道,“说真的,小妹一直不愿嫁人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刘婉的话,让杨晓娥的身子顿时僵住。 好一会儿,才从刘婉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又将双手从被褥下拿出来放在外面拍了拍被面儿,笑说道,“二嫂嫂说什么呢,哪有什么心上人。” 偏头看着刘婉,故作问道,“二嫂嫂该不会是老太太那里派过来刺探敌情的吧?” 闻言,刘婉侧身,对着杨氏躺着,只伸手点了点杨晓娥的额头,“你个臭丫头,胡说什么,什么刺探敌情,你二嫂嫂我又不是卧底。” 刘婉笑了笑,嗔怪道,“再说了,你二嫂嫂我是那样的人,会是那种出卖自己妹妹的人吗?” “不是不是,二嫂嫂对我最好了。”杨晓娥也侧身,与刘婉面对面的躺着,面上带着讨好的笑。 “这还差不多。”刘婉单手撑着头,让自己的身子往上躺一点,一手把玩着杨氏胸前的一缕发丝,漫不经心道,“亏我还以为妹妹是有了心上人,还想着帮一把,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杨晓娥闻言,心思微动,只故作不在意的说道,“二嫂嫂还帮一把呢,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怀着身孕,你能有什么法子。” 这话一说,刘婉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一时也没逼着让杨晓娥承认,只握住杨晓娥的手,神情认真道,“小妹,这世界上的男人虽有千千万,可女子的心却始终只能容得下一个,要想自己的未来能够幸福,就一定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题外话------ 看文的别忘了留个爪印嘿,评论区咋那么冷清 。 104 爱上有妇之夫(1更) “小妹你想想,跟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在一起生活一辈子,那是多大的悲哀,就是每回的宠爱在女子眼里都会变成折磨。”刘婉语重心长道,“所以说啊,只要能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即便是每天吃糠咽菜,心里都是满足的。” 刘婉的话几乎说到了杨晓娥的心坎儿里,但面上却是不显,只佯装反问,“那二嫂嫂跟我二哥哥从前不也不相识?如今过得不也很幸福?” 杨晓娥的话说完,再次被刘婉点了额头,“你呀,是真傻,你以为偏就那么巧合,我一个小地方的女子能嫁进将军府?若不使些法子,你二哥哥又岂会被我牢牢握在手心。” 闻言,杨晓娥惊愣了一下,复又紧忙抓住刘婉的胳膊,急切的问,“二嫂嫂,那你快跟我说说,你是用什么法子让二哥哥喜欢你的。” 杨晓娥只知道,二哥哥是主动去女方提的亲,且对方的父亲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儿。 怪她以前没心思关注二哥哥但事情,她只依稀记得,当时二哥哥提出这桩婚事时,父亲和母亲是都不同意的,只二哥哥一直坚持不懈,才有了她如今的二嫂嫂。 如此说来,她二嫂嫂一定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让二哥哥对她死心塌地,即便历尽千辛万苦也要娶如今的二嫂嫂进门。 见杨晓娥急了,刘婉忽然卖起了关子,忽然背过身去,只阖上双目,“睡吧睡吧,天色也不早了。” 可杨晓娥眼下哪里还有睡意,只缠着刘婉的胳膊撒娇道,“好嫂嫂,你就跟我说说嘛,说说嘛,我想听。” 刘婉轻轻咳嗽一声,正色道,“这是秘密,我若告诉你,你万一说漏嘴别人都知道了,可咋办?你二嫂嫂我,往后的日子还能好过嘛。” 杨晓娥从背后搂住刘婉的腰身,只保证道,“我杨晓娥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将二嫂嫂的秘密说出去,若说出去,必遭天打雷劈。” 这话一出,吓得刘婉赶紧转过身来,“呸呸呸,什么天打雷劈,你这丫头嘴里怎的就没句好话还是咋滴。” 杨晓娥缠着刘婉的胳膊一个劲儿的撒娇道,“二嫂嫂,你说嘛说嘛,咱俩什么关系,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你就说嘛说嘛,好嫂嫂” 刘婉装作被杨晓娥缠的没法子,只好妥协,“好了好了,跟你说就是了,不过,在说出我的秘密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答应答应,什么条件都答应,好嫂嫂快说。”杨晓娥一听刘婉终于要说出她绑住二哥哥心的法子了,哪里还管刘婉提什么条件。 杨晓娥还是头一回听说,想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可以自己去争取。 “要想知道我的秘密,得拿你的秘密来交换,这样才公平。”刘婉正色道。 杨晓娥听了这话,有些犯难了。 秘密,她似乎没有什么秘密除了 杨晓娥想到这里,忽然明白了,她扑哧一声笑出来,“二嫂嫂,您这是变着法儿的来套我的话呢,我才不会上当呢。” 杨晓娥是个聪明的女子,起先刘婉的话的确激起了她强烈的好奇心。 不过转念一想,这分明就是刘婉给她下的套。 刘婉见被杨晓娥识破,索性也不瞒着了,只拉了杨晓娥的手道,“那你说不说。” “不说。”杨晓娥扭头到一边,死死的咬紧牙关。 见杨晓娥不愿说,刘婉忽然从塌上起身。 “二嫂嫂,你要干什么去。”杨晓娥见刘婉要走,一下子急了,拉了刘婉的衣袖不让她走。 二嫂嫂还未说出她是用什么法子让二哥哥倾心的,她又怎会放她离开。 杨晓娥知道,刘婉的话虽有一定的夸张性,但她确实实实在在的看到二哥哥待二嫂嫂很好,至少比大哥对大嫂好上百倍。 因为,二哥哥从来都只二嫂嫂一个女人,不说从来不提纳妾的事儿,就是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一心只疼宠二嫂嫂一人。 故此,杨晓娥认为,刘婉对男人一定有她的一套。 刘婉只轻叹一声,“原本想着你若有心上人,我这个做嫂嫂的或许能帮你一把,可你却什么也不愿说,我又有什么办法。”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穿鞋。 “好嫂嫂,您别急着走啊。”杨晓娥死死的拽着刘婉的衣袖,撒娇似的黏着,说什么也不能放手。 刘婉穿鞋的动作停下,转过腰身望着杨晓娥,“怎么?这是想通了?愿意跟嫂嫂说说了?” 杨晓娥见被刘婉看穿,只低着头,重重的点点头,双目却只盯着床面,不敢直视刘婉的双眼。 见对方妥协,刘婉这才重新上了塌,吸了一口凉气,动作迅速的赶紧将被褥盖好。 如今虽是春季,可到了夜里依旧凉意习习。 刘婉只在被子外面待了这么一小会儿,再重新躺回被子里时,手脚都已经冰冰凉了。 杨晓娥侧过身子为刘婉搓着双手,只字不提刚才的话。 刘婉知道杨晓娥是觉得不好意思,只好主动问起,“小妹,你可能告诉嫂嫂,你的意中人究竟是哪家的公子?” 杨晓娥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好半晌才开口,“嫂嫂,我想,我跟他之间没有可能的。” 刘婉见杨晓娥这般一说,以为或许是对方门楣低的缘故,只鼓励道,“事在人为,只要你想要嫁给他,就没有不能成的事儿。” 刘婉以为,很多人向来都讲究女子高嫁,或许是杨晓娥看上的男子家庭条件太差,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真的吗?” 杨晓娥听刘婉这般一说,心中升起希冀,看向刘婉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期盼。 盼着刘婉能够点头,让她心安。 “当然。”刘婉笃定的点头。 刘婉的话说下许久,杨晓娥才缓缓道,“其实,其实他已经有妻子了。” “什么?他有妻子?”刘婉惊讶的看向杨晓娥。 她想过杨晓娥的意中人可能会是个穷酸秀才,又可能会是个不受宠的庶子,再抑或是个生意人,只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杨晓娥的意中人居然是个有妇之夫。 刘婉的惊讶是在杨晓娥的意料之中的,对于刘婉的疑问,杨氏只颔首应是。 这 刘婉陷在杨晓娥的话语中久久不能回神,堂堂大将军府的嫡出小姐怎能给人做妾。 这,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怪不得。 怪不得杨晓娥会说他们不可能,原来是真的不可能。 不说公公婆婆会不会答应这桩婚事,就是她这个做嫂嫂的都觉得这件事情几乎是零可能。 “小妹,听嫂嫂一句劝,世上的好男人多的是,咱们不必吊死在这一棵大树上。”刘婉直接否认了杨晓娥的念头,转而规劝道。 听刘婉这般劝说,杨氏只无声的笑了笑,好半晌才低声道,“可我就是喜欢他,这半年来,我只要一闭上双眼,脑子里全是他。” 半年来? 刘婉很快捕捉到杨晓娥话语中的关键词。 半年来?杨晓娥在一年前就喜欢上那男子了? 直到听到杨晓娥微微低齐泣的声音,刘婉也不知道劝什么好,侧身看着杨晓娥的侧颜,“晓娥,你” 杨晓娥的泪珠子滴落在刘婉的手背上,杨晓娥偏头看向刘婉,声音低哑又哽咽,“嫂嫂,你说我该怎么办?除了他,我真的谁都不想嫁,这辈子若不能嫁他,我宁愿去庙里当姑子” “傻小妹,可别说这样的胡话。”刘婉截了杨晓娥的话头,只道,“你想想,一个男人明明自己有了妻子,还要对其他的女子朝三暮四,这样的男人是不值得女人眷念的。” “不,嫂嫂,你不知道,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杨晓娥辩驳道。 顿了顿,杨晓娥又继续说道,“其实,其实他根本就不认识我,只不过,只不过一直都是我单相思而已。” 对于自己爱上一个已婚男子,杨晓娥从来不觉得后悔,她只是嫉妒他身边的女子,那个一直被他捧在手心的女子,那个可以一辈子都守候在他身边的女子。 无疑,杨晓娥的话再一次震惊了刘婉。 喜欢的人不仅是个有妇之夫,而且还是单相思。 话说到这儿,已经成功的激起了刘婉的好奇心,她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杨晓娥口中的那个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只要能守在他身边,哪怕是做妾,我也愿意。”杨晓娥又道。 “小妹啊,能告诉嫂嫂那人是谁吗?”刘婉问。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杨晓娥也没什么可以再隐瞒的,只道,“他叫李锦,是状元出身,如今在翰林院任职,官居二品。” 刘婉闻言,只心道,这人品阶倒是不低。 只是刘婉是小地方来的,杨晓娥就是说出了名字,她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那小妹你又是怎么认识他的?”刘婉又问。 说起杨晓娥是怎么认识李锦的,这事儿说来确也是有意思。 杨晓娥最先认识的并不是李锦,而是李锦的妻子苗若舒。 杨晓娥与苗若舒第一次见面时,是因为杨晓娥带着两个婢女出来逛街,不料却遭了扒手。 是苗若舒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仅独身一人抓住了扒手,将银钱尽数还给杨晓娥,还硬逼着那小贼给杨晓娥磕头道歉。 杨晓娥出于礼貌,为了感谢苗若舒的相助,只说要请苗若舒吃个便饭。 原本杨晓娥只是客气的说一说,不料苗若舒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杨晓娥没办法,话说出口了,这顿饭是免不了了。 原本杨晓娥的意思是找一家规模较大的酒楼,再在酒楼里寻一个雅间,应付着陪苗若舒吃顿饭便算了。 可苗若舒这厢却是有自己的主意,只提议说要带她们去个好地方,还说位置不远,走两步就能到。 杨晓娥当时也没多想,只称呼苗若舒为女侠,说请吃饭,位置随便女侠挑。 随后,苗若舒带着杨晓娥到了一家酒馆,酒馆招牌处明晃晃的写着墨家酒馆四个字。 “这里的饭菜很不错。”苗若舒一边跟酒馆的掌柜打招呼,一边对着杨晓娥介绍,“尤其是酒的味道,让人回味无穷。” “女侠还会喝酒?”杨晓娥听到苗若舒说起酒的味道,顺便问了一句。 “那是自然了,酒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苗若舒说着便似主人一般主动招呼起杨晓娥上了楼上的一间雅房。 杨晓娥诧异的看着苗若舒,犹豫着还是跟着苗若舒上了酒馆的二楼雅间。 进门的时候,杨晓娥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这家酒馆的规模倒不小,看起来应该是老字号了,是以,她还是比较放心的,并不担心会被人骗。 再来,她瞧着苗若舒的性子倒也挺喜欢的,性子爽朗,直率,直像个男子一般。 杨晓娥瞧着,大约苗若舒是这家酒馆的常客,她一上来,掌柜的主动送上来两坛好酒。 苗若舒也不用看菜单子,直接点了几个菜,说着便让掌柜离开了。 “敢问女侠芳名?”杨晓娥问道。 “苗若舒。”苗若舒的回答简单明了。 不待苗若舒问,杨晓娥自己做起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叫杨晓娥,有了今日这顿饭,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杨晓娥说话间,苗若舒那厢已经倒了两碗酒,一碗递给杨晓娥,一碗放在自己跟前。 “我,我不能喝酒,我不会。”杨晓娥见苗若舒给她也倒了酒,连忙推辞。 。 105 真真是疼爱到极致(2更) 杨晓娥说不会喝,苗若舒也并不勉强,只伸手将杨晓娥面前的一碗酒端了放在自己跟前,随即一手一碗,接连灌进了腹中。 大概是第一次见女子这般豪爽的饮酒姿态,杨晓娥顿时都傻眼了,愣愣的盯着苗若舒看了好一会儿。 “让晓娥姑娘见笑了,我这人就这样,但心眼儿不坏。”苗若舒拿袖口擦了擦嘴,见杨晓娥愣愣的盯着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杨晓娥摇头,只道。“苗女侠是女中豪杰,我佩服都来不及呢。” 话音落,苗若舒只扯了扯嘴角,笑得似乎有些勉强,手中只继续倒着酒。 没多大一会儿,店小二来上菜,杨晓娥看了一眼,都是些简单的菜色,不过她并未急着动筷。 “晓娥姑娘别客气,吃吃吃,这家味道不错的。”苗若舒拿起筷子夹了一颗油炸花生米送进口中,又招呼杨晓娥也吃。 杨晓娥只冲着苗若舒尴尬的笑了笑。 分明是她请苗女侠吃饭,怎的仿若她成了主,自己倒成了客了。 杨晓娥只愣愣的看着苗若舒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样子,吓得她都不敢动筷子。 没多大一会儿,两坛子酒就见了底。 杨晓娥想说劝对方少喝一些,也不是因为她小气舍不得出这份儿银钱,只是酒喝多了伤身啊。 还没待杨晓娥劝酒的话说出口,苗若舒已经朝着外面路过的店小二嚷嚷,让再来两坛酒。 杨晓娥一听这话,顿时就劝道,“苗女侠,看起来你好像有些醉了,不如少喝一些吧。” 毕竟二人之间也是才认识的,也不了解对方,杨晓娥即便是劝酒,态度也只能婉转一些。 苗若舒摆摆手,只笑眯眯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儿,这酒酿得好,不醉人。” 说着又看向杨晓娥的空碗,又道,“你怎么不吃,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不不不,我还不大饿,我少吃些就好。”杨晓娥道。 “行,你自便啊。”苗若舒一边说着手里倒酒的动作未停下。 直到第三坛子酒见底的时候,雅间外面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人影。 “若舒,你怎么又在这里喝酒。” 声音低沉浑厚,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悦,却又透着一丝无可奈何。 听到有男子进来,杨晓娥紧忙戴上面纱。 紧接着男子挺拔的身影已然推门而入,直接越过杨晓娥的身边,径直走到苗若舒的身边,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走,咱们回家。” 便是这一刻,杨晓娥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姓苗的女子竟然是个已婚妇人。 “我不回去,我要喝酒。”苗若舒从男子怀里挣扎着跳下来,纤长的手指又要去够饭桌上的酒坛子。 “若舒,你别这样。” 男子旁若无人的不顾苗若舒的反抗,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 “李锦,你怎么这样讨厌,我说了我不回家,你听不懂吗?”苗若舒身子还在不停的挣扎,可因着酒意有些上头,根本无法从男子怀里挣脱。 男子拿女子没办法,只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女儿还在家等着咱们呢,咱们快些回去吧。” 这话一出,杨晓娥明显的看到苗若舒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随即便停止了挣扎,只任由着男子将她打横了抱出去。 眼前这一幕,杨晓娥看的一愣一愣的。 “姑娘,你是我夫人的朋友吗?” 杨晓娥还在出神,便听到门口的男子的声音响起。 闻言,杨晓娥愣了愣,但见男子的视线一直盯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复,她只好点了点头。 朋友?今天才认识的。 若说不是朋友吧,可她才在饭桌上对苗女侠说了,吃了今日这顿饭,她们便是朋友了。 不待杨晓娥回神,只闻得男子的清润的嗓音再次响起,“你是我夫人在京城的唯一一个朋友,谢谢你。” 男子说完只对杨氏温和的笑了笑,随即抱着苗若舒转身离开。 酒馆儿雅间里,只留下杨晓娥怔怔的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出神。 待听到身边的婢女轻唤出声,杨晓娥才回神。 杨晓娥下去跟掌柜结账的时候,掌柜的却说对方已经结过账了。 鬼使神差的,杨晓娥又跟掌柜的打听苗女侠的夫君。 酒馆儿掌柜的只回复说并不知男子是什么来路,只说苗姓女子却是每日都来喝酒,且每日都是那位男子将她接回家。 掌柜的好奇杨晓娥是苗若舒的朋友,为何会连这些都不知道。 对于掌柜的疑问,杨晓娥只回应说跟苗姐姐并未跟她提过家中之事。 听杨晓娥这般回应,掌柜的也没有继续问,只跟杨晓娥说让她常来。 杨晓娥只淡淡应了一声,便领着婢女回了将军府。 自这一日后,杨晓娥经常会去墨家酒馆,而十次去能有九次遇到苗若舒。 久而久之,二人似乎真的成了相当好的朋友。 经常一起逛街,一起吃东西,一起聊天,好不投机。 二人以姐妹相称,杨晓娥唤苗若舒为苗姐姐,而苗若舒唤杨晓娥为晓娥妹妹。 直到苗若舒对杨晓娥发出了到她家做客的邀请。 当时,杨晓娥并不知道苗若舒的家在何处,便是苗若舒亲口告诉她之后,杨晓娥才知道。 才知道苗若舒原来是李大学士的嫡妻。 杨晓娥虽不知道李锦是谁,可她却清楚的知道李大学士是什么样的人物。 据她所知,李大学士是状元出身,不仅容貌俊美,文采非凡,武功也是一流。 便是这样一个文状元出身的人在围猎场上对当今圣上舍命相救,被圣上亲自提拔为翰林院的大学士。 一个七品的翰林郎短短两年时间荣升为二品翰林大学士。 这是何等的荣耀啊,众人都只道,此人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啊。 也不知怎么的,对于苗若舒的邀请,杨晓娥居然想都不想便答应了。 杨晓娥永远都记得她去李府那一次看到李锦在院子里一袭白衣练剑的情景。 院子里,桃花树下,那漫天飞舞的花瓣伴随着一袭白衣的男子舞剑的身影,看着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她那颗芳心也跟随着那白色的身影轻快的跳跃着。 李锦知道家中来了客人,且客人还是自家夫人的朋友,不仅让下人热情招待,还亲自为二人倒茶,端点心,态度很是温和。 便是李锦,也对杨晓娥说,让她唤她李大哥便可。 那时候,在杨晓娥的眼里,李锦这个男子爱苗姐姐简直爱到了极致。 那时候,她是打心底里羡慕苗姐姐,羡慕苗姐姐有这样一个男人这般宠爱她。 然而,有些东西却已经在心里悄悄的生根发芽,便是杨晓娥自己也不自知。 直到有一日,苗若舒喝醉了,她对杨晓娥吐露,她根本就不爱李锦,从未爱过。 这一消息对杨晓娥来说犹如惊天霹雳,李大哥那么爱苗姐姐,苗姐姐居然说她从未爱过李大哥? 杨晓娥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的,是愤怒的。 她为何愤怒? 她愤怒苗姐姐不懂珍惜,李大哥那样的好男人待苗姐姐那么好,可这些好在苗姐姐眼里却视若粪土。 她真想要好好的骂一骂苗姐姐,将她骂醒。 还没开口,苗姐姐已经醉倒在饭桌上。 紧接着,李锦也来接人了,同样的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同样亲昵的语气告诉她,他带她回家。 还有,同样的,李锦替苗若舒谢谢杨晓娥的陪伴。 面对这样温润如玉的男子,杨晓娥真想要告诉李锦真相。 告诉他,苗姐姐根本就不爱她。 告诉他,苗姐姐根本就不值得他爱。 心中虽这般想,可口中说出的却是带着歉然的话语,“劝过苗姐姐少喝一点,可是不听劝。” “无妨。”回应杨晓娥的只是这淡淡的两个字。 只这一次过后,杨晓娥便再没去找过苗若舒。 到如今,起码快有三个月没见过苗若舒了。 因为,杨晓娥心里知道,她已经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 那个人很优秀,可那个人有妻子有女儿,而且,他很爱他的妻子和女儿。 而她杨晓娥终究不过是个外人,苗姐姐爱不爱李大哥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觉得这件事情对李大哥不公平那又如何。 她杨晓娥终究,从头到尾都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她选择不再见苗若舒,只是她想要早点忘了李大哥,忘了那个从来就不会属于她的男子。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越是这般逃避,她的心就越痛。 她想她可能得了一种相思病,她特地去看了大夫,而大夫给她的回应也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这几个字。 到头来,杨晓娥发现,多少个来府上提亲的人,她一个都不想见,一个都不想嫁。 她想要嫁的,终究只一个李大哥而已。 这些日子以来,她只要一闭上双眼,眼前就会浮现李大哥那温润的身影和习惯性挂在唇边淡淡的笑意。 杨晓娥将自己与李锦之间相识的过程尽数告诉了刘婉,刘婉只暗暗的无声叹息。 叹息杨晓娥深陷情网不能自拔。 叹息杨晓娥爱而不得。 “二嫂嫂,你有什么法子能让他爱上我吗?”杨晓娥愣怔了一会儿突然问刘婉。 刘婉只道,“即便他爱上你又如何?你能甘愿给他做妾,可是你父亲母亲那里可能同意?” 这话刘婉算是一针见血,直接说到了整件事情的关键点。 即便杨晓娥与那男子相互相爱,那男子又是何等的优秀,对方已经有妻子总是不争的事实,而堂堂将军府的嫡女是说什么都不会委屈下嫁给他人做妾的。 若杨晓娥真的给那人做了妾室,不光杨晓娥自己这辈子翻不了身,就是整个将军府都没一点脸面可言。 “我不介意的,只要能嫁给他,我不介意做妾,二嫂嫂,你帮我想想法子。”杨晓娥握紧了刘婉的手,哀求道。 刘婉有些犯难,想要劝劝杨晓娥,可扭头看向杨晓娥那期盼的眼神,只好应着说容她好好想一想。 在杨晓娥眼里,虽刘婉不一定能有法子,但对于她来说,至少是多了一份希望。 在老夫人跟前,刘婉是这么回应的,只说小妹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她想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能保证之后不会纳妾的。 老夫人听着,觉得刘婉可能说的是实话。 自己女儿的性子她知晓,女儿不愿意与人共侍一夫她也是理解的。 但如今的男人,有几个能保证娶了正妻往后不会纳妾的? 又有几个有本事的男人后院儿里会没几个小妾姨娘的?只是数量多少罢了。 对于自己女儿的想法,老夫人只觉得女儿实在是太天真了。 一方面跟刘婉说,让她这个做嫂嫂对平日里多帮忙劝劝。 一方面又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跟女儿聊聊,总不能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就一直拖着不嫁人。 刘婉这厢答应了杨晓娥,会帮她想想法子。 在想法子之前,她总要做一些基本调查的。 譬如,她首先得需要了解的是杨晓娥口中的那位李大学士,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子。 。 106 李锦:我会对你负责(1更) 而杨晓娥这厢,除了整日待在闺阁里闷闷不乐,就是翘首盼着刘婉那边儿能给她带来什么好消息。 直到几日后,刘婉终于给杨晓娥带来了一则有关于李锦的消息。 一则会令杨晓娥兴奋的睡不着觉的消息。 这则消息便是,李锦的嫡妻突发急病而亡。 杨晓娥最初从刘婉口中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说什么也不肯相信。 毕竟,两个多月前,苗若舒人还好好的,怎么会突发急病死了呢? 对于这则消息,杨晓娥虽不太相信,可心底里又期盼着这则消息是真的。 苗若舒是李锦的原配妻子,而如今苗若舒死了,那么,李锦必然要续弦。 对于这个消息,杨晓娥是做梦都要笑醒。 真真是苍天有眼,连老天都看不过去苗若舒的所作所为,惩罚于她。 只是,让她为难的是,要怎么才能让李锦主动来将军府提亲呢? 总不能杨晓娥自己去投怀送抱,告诉李锦,说她愿意嫁给他,愿意给他李家续弦。 当然,杨晓娥也不能直接跟父母说,她看上了一个死了原配的男子,她上赶着要去给人续弦,要给对方的女儿做继母。 若是这样,家中仍旧不会同意。 杨晓娥觉得,如今这般,最合适的便是想法子让李锦喜欢上她,然后主动来将军府提亲。 李锦年轻有为,再加上她自己坚持的话,这样的胜算是最大的。 只要想法子确定了这桩婚事,哪怕就是再晚一年嫁人都没关系。 要命的是,如何才能让李锦在短时间内喜欢上她呢,杨晓娥心里一点儿主意都没有。 李锦宠爱苗若舒这件事儿,杨晓娥是看在眼里,嫉妒在心里的。 她并没有把握能成功的将苗若舒从李锦心里挤出去,哪怕是苗若舒已经死了。 杨晓娥看上李锦,不单单是因为他人长得俊,能文能武,可能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亲眼看到李锦对苗若舒的专情。 没了主意的杨晓娥只能再次央求刘婉替她想法子。 毕竟,刘婉之前说了,她也是用了计策才让二哥哥对她死心塌地的。 刘婉这边已经打听过李锦的为人,又从杨晓娥口中得到一些讯息,心底算是对李锦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故此,对于杨晓娥的央求,刘婉只回应了杨晓娥六个字生米煮成熟饭。 换做刘婉的话来说,等生米煮成熟饭,李锦那样的为人,不怕他不妥协。 这几个字,刘婉说的轻轻松松。 可在杨晓娥这里,却是忧虑重重。 在杨晓娥看来,生米煮成熟饭的意思就是让她主动去勾引李锦。 不说她压根儿就不懂得如何勾引男人,就是即便她去以色//相诱,李锦怕是也不会碰她一下。 杨晓娥知道,刘婉会这样说,自然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于是便想问问刘婉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主意,她想听一听。 为了能成功的与自己倾慕的男子厮守一辈子,杨晓娥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 刘婉听杨晓娥这般问,心知杨晓娥已经下定决心,便一鼓作气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杨晓娥。 当日,杨晓娥听到这个法子,腿都吓软了。 让她用情//药对付李锦,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也不敢做。 对于杨晓娥的反应,刘婉只道,“这是最好也最有用的法子,也是你嫁给你的心上人最后一次机会,错过了,你便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 刘婉这一番话,着实给杨晓娥一道警醒。 的确,这是她追求自己幸福的唯一一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错过了,她便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 只是,她这样做便是强人所难,逼迫着李锦不得不娶她。 一时间,杨晓娥心里犯了难。 辗转难眠了好几日,终究,杨晓娥还是决定破釜沉舟试一试。 哪怕事情到最后没有成,她也不会后悔。 待杨晓娥下定决心之后,便一直着人留意着李府的动向。 杨晓娥发现,苗若舒死了,并没有大肆操办后事,只对外界发了通知,之后极为低调的处理了后事。 另外,杨晓娥还得知,自打苗若舒死后,李锦经常独自一人去墨家酒馆。 为了证实这个消息,杨晓娥还亲自去墨家酒馆探查了情况。 知道了李锦的行踪,杨晓娥的计划便好办多了。 便是刘婉说的,连老天都在帮她。 三个月后。 杨晓娥挑了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独身一人去墨家酒馆,在酒馆的一个雅房找到了李锦。 对于杨晓娥的到来,李锦似乎有些意外,只极有礼貌的请杨晓娥坐下。 杨晓娥看着对面男子的清隽的容颜,只道明她此番来到这里的原因。 要接近李锦,总是要有原因的。 而杨晓娥与李锦之间唯一的联系便是苗若舒。 一个是苗若舒的朋友,一个是苗若舒的夫君。 苗若舒一死,很多事情死无对证,杨晓娥只要随便找个理由便可。 杨晓娥只说苗姐姐曾说她的绣鞋很好看,也想要一双一样的,她紧赶慢赶还是没能亲自将绣鞋送给苗姐姐,故此,这次是特地来将绣鞋交给李大哥,让他代为转交。 所谓的转交,便是托李锦将绣鞋烧给去世的苗若舒。 对于杨晓娥的好意,李锦并没有拒绝,只伸出双手从杨晓娥手里接下了绣鞋,并态度很真诚的对杨晓娥道了谢。 杨晓娥递过去的绣鞋上被动了手脚,李锦并未察觉,只一盏茶的功夫,药效便发作了。 这药刘婉给杨晓娥弄的,据说药效很强,便是李锦这般内力不弱的人都未能抵得住。 当李锦失去意识褪去杨晓娥的裙衫时,杨晓娥的嘴角是带着些微的笑意的。 当时的她,是既紧张又开心。 一来,对方是她钦慕已久的男子。 二来,事情顺利发展,这正是她想要看到的。 杨晓娥大约晌午时分去酒馆找的李锦,事情发生之后,待李锦清醒过来,时辰已近黄昏。 李锦清醒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被她禁锢在怀里衣衫不整的杨晓娥,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模样委屈至极。 面对这样的情形,李锦只微微愣了一瞬,随即回神,只松开怀里的杨晓娥,并捡起地上的衣裙为杨晓娥遮羞。 清醒后的李锦的第一句话,便是对杨晓娥的道歉话语。 这句道歉的话语,饶是十几年后,杨晓娥都不会忘记。 “晓娥姑娘,请原谅我的酒后失德,若你愿意,或不嫌弃,我会对你负责。” 杨晓娥也不记得当时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最后是由李锦派人送她回府的。 在酒馆的时候,李锦吩咐人替她换了衣裳和重新梳了头,是以,回府之后并未有人察觉异样。 杨晓娥为李锦的贴心感动,为李锦的担当欣慰。 光是李锦对她说的那一句话,杨晓娥便知,她做的一切都值了。 这件事情当时只有杨晓娥与刘婉二人知道,向嬷嬷是后来才知道的。 向嬷嬷是无意发现了杨晓娥身上可怖的痕迹,杨晓娥才主动跟向嬷嬷坦白的。 只第二日,李锦便找了媒人上将军府提亲。 振威大将军杨业,也就是杨晓娥的父亲,一直都很欣赏李锦,也觉得杨锦是个前途无量的,姚老夫人虽有些不大满意李锦的出身,还有李锦死过原配。 但架不住夫君和女儿都满意,只得应下了这门亲事。 李锦的原意是想要将成亲的日子晚一些,只杨晓娥却不能等。 因为杨晓娥怀孕了,得知这个消息后,她紧忙差人跟李锦透了消息。 李锦这才再次上门,要求将婚期提前,原因只道府里迫切的需要一个女人主内。 李锦诚意满满,老侯爷也是个爽快的人,当下便应了李锦的要求,答应早日完婚。 一个月后,李锦正式迎娶怀胎两个月的杨晓娥进门。 李锦的聘礼丰厚,杨晓娥的嫁妆也不薄。 镇威大将军府嫁女儿,可谓是十里红妆,好生气派。 后来杨晓娥生产,李府也并未办酒宴,只杨家自家人看了孩子之后,心里有了猜测。 杨晓娥生李玄胤只对外宣称早产,可有谁见过七个多月的早产儿生下来那么白白胖胖的? 杨家的几个女人心中虽有猜测,可都心照不宣的谁也不提。 孩子两个月之后,外界的人才陆续得到了消息,一个接一个的跑来探望。 早产儿生下来容易被人发觉,可两个月后,孩子都长大了不少,也不怕她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院子里,李锦双手环抱着孩儿轻轻拍着哄着,杨晓娥在一旁摇着拨浪鼓,一家人其乐融融。 只突然,杨晓娥无形中被人扼住喉咙,杨晓娥不能呼吸,伸手想要朝身边的李锦求救。 眼前,李锦原本温润的神情突然变得狠厉发红,指着杨晓娥愤恨道,“晓娥,你骗的我好苦啊,你明知道我最讨厌被人骗,被人玩弄,而你你去死吧” 喉间的力度加大,耳边传来刘婉凄怨的声音,“杨晓娥,我一个人在下面好孤独啊,不如你下来陪我啊,哈哈哈”紧接着是一阵癫狂战慄的笑声。 “夫君,我不是有意的,你要相信我,我是因为爱你”杨晓娥两手死死的抓着喉间的手,艰难的发声。 “夫人,夫人” 杨氏猛然从塌上起身,双目中还透露着惊恐不安。 “夫人,您没事儿吧?” 睡在杨氏塌前的向嬷嬷拿帕子为杨氏的额头拭着汗渍。 杨氏闻声,待看到身边的向嬷嬷时,才恍然自己刚才不过是在做梦。 “夫人可是又做恶梦了?”向嬷嬷轻声问。 此时,外间守夜的惜花听到了屋内的动静也醒了过来,在向嬷嬷的吩咐下拿过一套干净的睡袍。 杨氏看了看窗子外面,天色还很暗,哑声问向嬷嬷,“什么时辰了?” 向嬷嬷看了一眼更漏,回道,“已经三更天了。” 惜花捧着衣裳上前道,“大夫人,您的衣裳已经湿透了,奴婢替您换一身衣裳。” 杨氏闻言颔首,看了一眼冷冷清清的房间,又问向嬷嬷,“老爷呢,一直没来过吗?” 李锦已经接连好几日没回如意院儿睡了,杨氏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向嬷嬷应道,“老爷派人传过话了,说夫人身子不适,今夜留宿在兰香院儿。” 闻言,杨氏眉心瞬间拧了个结,又看向惜花,似乎有些怀疑道,“老爷今夜留宿在兰香院儿?” 惜花点头,“是,良辰特意去瞧了一眼,老爷的确是留宿在兰香院儿了。” 得到肯定,杨氏身侧的双拳紧握,眸中闪过一抹戾气,转而恢复平静。 只待惜花伺候杨氏穿戴好衣裳之后,才对身边的向嬷嬷道,“嬷嬷陪我出去走走吧。” 有了恶梦在前,眼下,杨氏哪里还有丝毫的睡意。 听杨氏说要出去走走,向嬷嬷赶紧找来了披风,给杨氏披上,这才扶着杨氏走出卧房。 走到院子里,杨氏抬头望望天。 ------题外话------ 咳咳,我会对你负责不等于我愿意对你负责 。 107 内务府下聘来了(2更) 夜空中,一弯弦月稳稳的悬在夜空,四周稀稀拉拉的点缀着几颗星子,偶有薄薄的云层飘过,原本明朗的月儿瞬间变得暗淡模糊。 “嬷嬷,月夕快到了吧。”杨氏看着弯月突然问。 “再有半个月就到了。”向嬷嬷应道。 杨氏颔首,再没说话。 翌日清早,李锦下了早朝便直接来到如意院儿看望杨氏。 杨氏昨夜三更醒后,之后便没有再睡着,是以一大早神情恹恹的。 即便上了妆容,仍然掩盖不了疲倦之色。 杨氏坐在饭桌上等李锦一起用早膳,却忍不住哈欠连天。 李锦在杨氏的对面坐下,只温声关怀道,“夫人可是昨夜睡得不好?” 杨氏掩面打了个哈欠,才对李锦道,“也不知怎的,近来总是梦见二嫂嫂。” 闻言,李锦颌首,“你与二嫂嫂素来交好,她去了,你一时放不下也是人之常情。” 杨氏只摆摆手,对李锦道,“老爷说的是,咱们不说这个了,省得影响老爷用膳心情。” 李锦凝视杨氏片刻,只温声道,“你能放下便最好不过。”言语间皆是关切之态。 “是。”李锦的关怀让杨氏心下温暖,只柔声应道。 二人吃完饭,杨氏又问起,给姚老夫人请太医的事情。 李锦只道,已经跟宫中的一位周姓老太医说好了,只要过府接人便可。 杨氏没想到她随口提起的事情李锦会这般上心,杨氏心下感激,看向李锦的眸子里又增添了几分柔情。 据李锦说来,这位周姓老太医,很是擅长通经活络这一块儿。 姚老夫人四肢健全,会瘫痪,极有可能是因为经络堵塞,李锦便是顺着这个方向找到了周老太医。 周老太医号称为银针圣手,最擅长的便是扎针通经络这一块儿。 听完李锦一席话,杨氏瞬间觉得姚老夫人恢复的可能性极大。 当日,杨氏按照李锦给的地址将周老太医接到了宁昌侯府。 沁心院 周老太医为姚老夫人诊脉过后,紧接着又替她扎了针。 一旁的赵氏眼瞧着老夫人满头被银针扎的跟刺猬似的,心下只道,这杨晓娥找来的这太医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也不怪赵氏会这般想,这周老太医据说有七十岁了,头发胡须花白一片,眯着一双老眼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准确的穴位。 只杨氏心里很信服这位周老太医,毕竟,这周太医是李锦亲自求来的。 这周太医原本已经退休了,一般人想请他看诊,人家还未必会给面子。 待周老太医拔完银针,又问,谁是这个屋里的儿媳妇。 赵氏主动站出来。 周老太医让赵氏走到跟前,跟赵氏说了姚老夫人身上的几处穴位,交代每隔三个时辰要按摩一次。 这样的按摩日日都要进行,不分黑夜白昼。 赵氏害怕自己一个人记得不准确,又拉了老夫人身边的孙嬷嬷一同听着。 赵氏的意思很明确,老夫人这个样子,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还要日夜不分的每隔三个时辰要按摩一次,这可是个苦差事儿,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扛着。 交代完按摩的事情,周老太医又看过原来的药方子,将原来药方子调整了几味药,这才作罢。 杨氏携同赵氏一行,送周老太医到府门口,千恩万谢一番才让人送了周老太医离开。 送走了周老太医,杨氏又回到沁心园去陪老夫人说了会儿话。 走前又听说于氏最近身子不爽利,又去看望了于氏。 知道杨氏要去看望于氏,赵氏很热络的也要一起去看望于氏。 对于赵氏的热切态度,杨氏自然欣然答应了。 算算日子,于氏肚子里的孩子差不多有四个月了。 月份不大,可于氏的肚子却很显怀,看样子仿佛有五六个月了。 对于于氏的肚子,赵氏只笑说,于氏可能怀的是双生子。 于氏听着赵氏的话,笑得合不拢嘴。 真若是生了双生子,还怕杨伯齐不给她扶正? 自决意跟了杨伯齐的那一日起,于媚儿无一日不盼望杨伯齐给她妾室扶正。 如今刘氏才死不久,她自是不好现在跟杨伯齐提起这事儿。 故此,这事儿于媚儿打算过两个月再提。 杨氏在于氏的院子里并未待多久,只简单的跟于氏说了几句关切的话,便以府上内务繁忙为由回府了。 三日后,杨氏收到消息,说姚老夫人病情有所好转,另一只手的手和脚都有了知觉。 这个消息让杨氏很欣慰,紧忙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书房的李锦。 李锦得知这个消息也很欣慰,只说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夫人平日里吃斋念佛,积德行善,好起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话,杨氏听着甚是顺耳。 只不过,饶是杨是今日心情再好,待她看到书房墙壁上苗若舒的画像时,握着帕子的手愣是掐穿了手里的丝帕,手心也渗出了些许鲜红。 害怕李锦在她脸上发现什么,杨氏并未在书房久留,只关切李锦让不要过度劳累,注意身子,之后便匆匆离开了书房。 李锦的书房不轻易让人进,尤其是李锦不在书房的时候,是任何人都不得进的。 杨氏知道李锦的规矩,平日里也极少会去书房,只今日太高兴,迫不及待的要跟李锦分享这个消息,这才主动去了书房。 饶是过了这么多年,杨氏再一次看到苗若舒的画像时,仍是隐藏不了心中的妒忌心。 这么多年来,李锦虽与对相敬如宾,从未与她红过脸。 可亲眼见过李锦对苗若舒的宠爱,杨氏又岂会甘心只与李锦夫妻互相尊重,她要的是李锦的心,要的是李锦对苗若舒那般毫无保留的宠爱。 但杨氏知道,这辈子她怕是都等不到那一天。 毕竟,李锦已经将自己唯一的一颗心毫无保留的交给了苗若舒。 她妒忌,她恨,可是她又能如何?人都已经死了,饶是她有再多的手段,再多的心机那又如何? 还是一样白费心机。 这天,管家杜仁正在府门口敲打两个看门的小厮呢,双目眼神一瞥,便看到一行大队伍朝这边驶过来了。 杜管家只盯着那行大队伍,眼睁睁的瞧着为首的一辆马车最先在府门口停下。 杜管家一瞧着这阵仗,大约猜到是宫里来人了,是一刻也不敢怠慢,紧忙下了台阶上前迎接。 待马车停稳,车辕上一个穿着太监服的小子跳下车,只对着杜管家瞧了一眼,杜管家紧忙接话道,“在下是这府上的管家。” “麻烦这位管家给你们的主子通传一下,就说内务府的人来下聘礼了。”小太监语气温和,只不紧不慢的对着杜管家说道。 杜管家闻言,心下微惊,不过面上不显,只态度恭敬道,“请各位稍等,在下马上让人进去通传。” 杜管家说着立刻转身吩咐门口的小厮进去通传了。 李锦今日不用上早朝,是以杨氏张罗了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在牡丹厅一道用早膳。 牡丹厅内,大家早膳还没用完,便见杜管家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说是有要事禀报。 杨氏放下碗筷,只道,“这般慌慌张张的,究竟发生了何事?” 因着那小厮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是以这会儿显得有些气喘吁吁的。 他只匀了匀气息,对杨氏禀报,“回夫人的话,是内务府的人来下聘礼来了。” 这话一出,屋内饭桌上的人目光齐刷刷的朝小厮这边望了过来。 似乎生怕自己的耳朵刚才听错了一般,所有人都静止了手里的动作,竖着耳朵听杜管家如何说。 “内务府的人来下聘礼了?”杨氏也有些惊讶,忍不住疑问道。 小厮点头,“没错,这会儿人还在外边等着呢。” 众人闻言,再一次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李若初。 无疑,内务府的人来下聘,这对象自然便是即将要嫁人的李若初了。 因为除了李若初,府里的女子都还未曾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呢。 “哐当。” 是饭桌上瓷器坠落摔碎的声音。 听那小厮那般笃定,厅内,饭桌上的李若兰拿着帕子的手猛然一抖,紧接着跟前的饭碗和调羹便都掉落在地上。 李若兰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紧忙从座椅上起身,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瓷器碎片儿。 “啊!!!” 瓷器太过锐利,李若兰指尖被划伤了一条口子。 伤口不浅,指尖鲜血立刻渗出。 “二小姐,您没事儿吧?”一旁有婢女连忙蹲下身子,顺手拿了自己的帕子就给李若兰将伤口包扎起来。 李若灵也偏头看自家姐姐,“姐姐,你手受伤了啊。” 李若兰起身,看着大家都望着她,只歉然的笑了笑,“我没事儿,不用管我” 李锦道,“若是伤口深,就请大夫瞧瞧。” “不用不用,只破了一点点皮而已。”李若兰连连摇头。 杨氏有些担心李若兰,可碍于前院儿内务府的人还等着,只吩咐向嬷嬷,让扶李若兰去房间休息,顺便再请个大夫进府看一看。 李若兰眼下哪里有心情休息,更没有心情看大夫,她只上前对杨氏道,“母亲,女儿是真没事儿,咱们还是赶紧去前院儿看看吧。 太子殿下这么快就来下聘了,她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手上的这点儿皮外伤。 经李若兰这般一提醒,李锦点头,同意大家一同前去。 于是,哗啦啦一屋子人都往前院儿而去。 前院儿里,杜仁正在和一位手持拂尘的太监装扮的人说着话,态度很是恭敬。 待走近,众人才看清,原来那手持拂尘的太监不是别人,正是宫里内务府的大总管,当今皇帝身边的大红人高公公。 因着几个月前,圣上那道赐婚圣旨正是这位高公公宣读的,这前后时间相隔并不远,是以,众人一眼就识出高公公的身份。 李锦上前,主动与高公公寒暄客套,“不知高公公前来,有失远迎,还望高总管莫要见怪。” 高公公闻言,面上只露出标志性的笑容,两眼笑眯眯的,只冲李锦微微点头,“李相客气了。” 手中的拂尘一挥,接着说道,“太子殿下与李家嫡长女的赐婚圣旨已下,今日咱家是受命来送大聘之礼的。” 高公公说着,身后跟随的小太监立刻递上了一份礼单,高公公从小太监手里接过礼单,亲自递交给李锦,只道,“这是聘礼礼单,还请李相与夫人过过目。” 李锦恭敬的从高公公手里接过礼单,随即展开,与杨氏一同仔细过目。 趁着李锦与杨氏二人过目礼单之际,只听高公公开口说道,“李家大小姐端庄贤淑,仪态大方,李相真是好福气。” 李锦收下礼单,只与高公公客气道,“高公公谬赞了,此女顽劣,日后进宫还需太子殿下与公公多多照拂才是。” 杨氏眉心微蹙,面上只挂着标志性的微笑。 对于李锦的客套话,高公公只微微颔首,“李家大小姐自是个有福气的。” 随即拂尘一挥,门外立即有人开始照着礼单往府里抬东西。 府门口有个小太监在唱礼单,下人们每抬进来一样,那小太监便亮着他的尖细嗓音高声唱报一句。 。 108 败家爷们儿 此时,李锦和杨氏身后的众人,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听着,想要仔细听一听,见识见识堂堂一国太子会送来什么样的聘礼。 李若初从前没见过这样的场合,只留意着门口小太监嘴里唱报的内容。 什么宝瓶一对,什么夜明珠一对,什么插屏两块,还有什么盆景,还有各种发钗,金簪,头面,还有什么黄金手镯,羊脂玉镯。 东西太多了,很多李若初都没听清,对很多东西的称呼也不是太了解,只留意到似乎所有的东西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 眨眼间,这一箱箱的聘礼将整个小院儿塞得严严实实的。 李若初低着头小声问旁边的一月,“一月我问你,这些东西是不是都很值钱?” 一月闻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小脸上写满了激动与自豪,“那是自然了,真不愧是太子殿下,出手就是大手笔。” 李若初闻言,又问,“那这些东西是给李家的还是给新娘子的?” 一月应道,“是给李家的。” 李若初听了这话,只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么多聘礼,这么多值钱的玩意儿,全白给李家了,真是桩亏本的买卖。 再抬眸时,漆黑的眸子却正好与高公公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但见高公公一脸慈祥的瞧着她,李若初见了,只嘴角弯了弯,回以浅浅的微笑。 只听高公公又对李锦夫妇二人道,“圣上口谕,来年立春之日,便是太子与李家大小姐大婚之时。” 顿了顿,又解释道,“此番将下聘和大婚的日子提前,都是皇上的口谕,李大人与李夫人可有异议?” 李锦闻言,只道,“既是皇上的意思,臣并无异议。” 李锦都无异议,杨氏便更加不会有异议。 高公公见状,只微微颌首,对李锦夫妇的态度似乎很满意。 待下人们将所有的东西都抬进来之后,高公公又与李锦二人简单交谈了几句,高公公便要告辞离开。 杨氏给杜管家递了一个眼色,随即道,“各位都辛苦了,这些银子就当请大家喝个茶,总管大人莫要嫌弃才是。” 杜管家适时的将一袋沉甸甸的赏钱递给高公公。 “那咱家也就不客气了。” 高公公也没客气,只对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才从杜管家手里接过赏钱。 待高公公带着一行人离开,前院儿立刻热闹了起来。 丫头小厮们低声讨论着太子殿下送来的聘礼多么多么丰厚。 又有人说,大小姐是多么多么有福气,太子殿下是多么看重这桩婚事。 杨氏只叫了杜管家,吩咐道,“杜管家,着人将这些东西全都抬进府里的仓库,一件一件的仔细登记好了。”说着又象征性的揉了揉太阳穴,面上显现出疲倦的神色。 说完又吩咐向嬷嬷,“嬷嬷也去协助杜管家吧。” 杜管家与向嬷嬷齐声应了声是。 这时,却听李锦道,“这些聘礼到时候全部给初儿做嫁妆吧,另外府里再添置一些。” 李锦这算是当众表态,宫中来的聘礼,府里任何人都不能挪用。 李若初听到这话时,双眼顿时亮了亮,想着李锦总算说了句公道话。 对于李锦的态度,杨氏并未持反对态度。 府上的子女不多,李锦有俸禄,杨氏的嫁妆也丰厚,就连妾室苏氏的私产也是不薄的。 对了,苏氏是商户之女,家底丰厚,是以,苏氏的私产也是不少。 杨氏理财有道,掌家有方,杨氏从来不用担心府上开支够不够用的问题。 杨氏只笑看着李锦,迎合道,“说来也巧,老爷说的正是妾身想要说的,待初儿出嫁时,咱们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嫁。” 李锦回望了杨氏一眼,只欣慰道,“夫人费心了。” 这厢李若兰望着满院子的聘礼,心中妒火中烧,却又无处发泄,只对李锦和杨氏道,“父亲母亲,女儿身子不适,先回房歇着了。” 说完也不等李锦和杨氏回应,扭身在婢女的搀扶下朝如意院儿的方向去了。 李若灵刚才就一直注意着自家姐姐的动静,她也知道姐姐眼下心里不舒服,眼下看到姐姐走了,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李若灵走路不看路,脚下踢到一块儿小石子儿,身子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地。 还是李若初眼疾手快,伸手搀扶了一把,李若灵才得以没摔下去。 可李若灵并没打算领情,只一把甩开了李若初扶着她的手,恨恨道,“太子妃,麻烦您让让,您挡着道儿了?” 说完鼓着腮帮子气冲冲的朝李若兰的方向追过去了。 李玄胤见状,只微微蹙眉,往前走了两步到李若初跟前,“大姐姐,灵儿就是那性子,你别往心里去。” 李若初闻声,只没事儿人似的伸手拍了拍李玄胤的肩膀,“你大姐姐是那样的小气人儿?” “自然不是。”李玄胤被李若初的话逗笑了,片刻,余光扫向身边的李若初,黑眸中显露出一抹失落的神色,心中只衷心的期盼着大姐姐能够得到想要的幸福。 只李若初看着这一院子的聘礼,脑子里回想着高公公口中的那句,来年立春之日,便是她与秦瑜大婚之时。 秦瑜之前同她提过这方面的问题,但亲眼见到这些聘礼下到府上的时候,较之平时,给她的冲击还是不一样的。 算算日子,如今已至九月,那么来年立春的日子,约摸也就是在明年二月份左右。 之前秦瑜有跟李若初提过下聘的日期会提前,但并未言明婚期是什么时候。 二月的婚期,也就五个多月。 五个多月之后,她就要入驻东宫了,成为名副其实的太子妃,李若初想想,还觉得有些小兴奋呢。 毕竟,两辈子加起来,她还没做过太子妃呢。 是夜。 御书房。 晋宣帝坐于书案之前批阅奏折。 书案下首,秦瑜态度恭恭敬敬的站立着,挺拔的身躯在屋内烛火的照射下拉下一条长长的身影。 “那丫头真就那么好?”晋宣帝笔端未停,头未抬,出声询问案下站立的秦瑜。 秦瑜闻言,只淡声回道,“儿臣以为,她虽不是最好的,但却是儿臣心中独一无二的。” 话语平静,就像是诉说他人的故事一般。 闻声,晋宣帝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只抬眸凝视下首的人,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太子切记,万不可因为儿女情长贻误大事。” 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一脸淡漠的秦瑜。 秦瑜只淡声应道,“儿臣明白。” 晋宣帝索性放下手中的狼毫,双目注视着一脸淡漠的秦瑜,良久之后,才开口问道,“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恨朕吗。” 刻意压低的嗓音中透露着些许的无可奈何。 晋宣帝的这话,让下首的男子身躯微微怔了一瞬,随即便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见秦瑜沉默,晋宣帝只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且先回去吧。” “是。” 秦瑜应了一声,恭敬的退了出去。 走出御书房,秦瑜抬眼望向将圆的明月,黑眸中冰霜渐起,唇角亦扯起一抹无奈的笑。 那人问他可还恨? 怎能不恨。 当年,若非那人狠心决绝,他又何至于亲眼看着自己的母后离他而去。 “殿下,您没事儿吧?”一直守候在外面的侍卫阿飞见自家主子出来脸色不好,不由出声询问。 “无妨。”秦瑜敛去思绪,只淡声应道。 侍卫阿飞提着灯笼走在前侧,秦瑜负手走在后头,青石板上,脚步略显沉重。 阿飞脚步略微顿了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事?”秦瑜抬眼看阿飞。 阿飞垂首应道,“是姑娘传话来了。” 闻声,秦瑜脚步顿了顿,唇角微微勾起,“她说了什么?” “姑娘传话说,下聘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跟她商量一下,还说殿下一点儿不知道顾家,那么多好东西不要钱的往府里送。” “好在李相表态将那些聘礼到时候当作嫁妆,不然可亏死了,还说” 阿飞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下来。 听到这里,秦瑜的眸子里的冰霜已然化开,浸满了笑意,“还说什么?” 虽知道那丫头嘴里定然没什么好话,可他仍旧想要听一听。 阿飞抬眼撇了一眼自家主子,只如实说道,“若初姑娘说,若李相未曾表态将那些东西给她作嫁妆,她便要将殿下您这个败家爷们儿,揍成猪头。” 阿飞说完,暗自的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 这话,也就若初姑娘敢说,换作任何人,谁敢对当今太子这般大不敬。 若初姑娘这个称呼是李若初要求的,李若初说她只要还有一天未嫁人,就只能唤她为姑娘。 万一她秦瑜哪天惹她不高兴了,她说不准还不会嫁了。 听完阿飞嘴里传达的话语内容,秦瑜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轻快起来。 阿飞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世上,也就若初姑娘能让主子一展笑颜了。 与此同时。 如意院儿,杨氏来到了李若兰的闺房。 今日陈大夫来给李若兰看过了,只替李若兰重新包扎了手指上的伤口,其他的,连药方子都未开。 杨氏也知道,自己的女儿今日在前院儿声称身子不适,只不过是她想要逃离现场的一个借口罢了。 是以,一直忙到了现在才有空理会李若兰。 今日内务府来下聘,杨氏知道自己的女儿心里必然会觉得不舒服。 但她更希望,李若兰能因此彻底死心,万事能够想开一些,不要再似从前一样整日里闷闷不乐了。 杨氏来到李若兰的卧房门口,只挥手让守在门口的婢女都退下去,只身一人进了卧房。 李若兰只合衣躺在塌上,一双通红的眸子望着帐顶,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长长的指甲嵌进手心,手心渗出鲜血也不自知。 杨氏见了这情形,自是猜到自己的女儿哭过,只缓步上前,在塌前站定,对着塌上的女儿柔声唤道,“兰儿,你这是怎么了?” 李若兰只耷拉着眼皮偏头看了一眼塌前的身影,对杨氏的问话只道,“母亲这话不是明知故问吗?”喉间哽咽,软软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直至今日她才明白,其实母亲从未想过让她嫁给太子。 母亲说帮她想办法,从来就只不过是在敷衍她,是在拖延时间。 杨氏见到李若兰这幅样子,自然很心疼。 轻叹一声,索性坐在塌前,伸手拉了李若兰的手在手心,温声劝道,“兰儿,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太子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你,你又何必这般执迷不悟呢。” 杨氏的话说完,李若兰从杨氏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扭头到里侧,不看杨氏,只咬牙道,“女儿说过,此生,女儿非太子殿下不嫁。” 这一句话的每一个字,就好像是从李若兰的牙缝里挤出来一般,态度是说不出的决然。 “兰儿,你怎么就是说不通呢。” 望着李若兰倔强的背影,杨氏无奈叹息一声,心中只叹,女儿这个样子还真是像极了年少时的她。 女儿对太子的情意,就似当年,她对李锦非君不嫁的决心。 正是因为杨氏觉得李若兰对太子的痴情像极了她对李锦的痴心,这些日子以来,杨氏从未因为此事对女儿过于苛责。 李若兰拉过被子蒙过脑袋,只扯着嗓子喊道,“母亲不必再说,女儿心意已决,若母亲不打算帮女儿,女儿便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这一次,李若兰的话语带着一丝威胁的味道。 李若兰心知,凭着她自己的力量,她想要顺利代替大姐姐的位置,实在是太难了,唯一能够依靠的便只有自己的母亲。 所以,李若兰此次是豁出去了,务必要逼得母亲帮她达到目的。 果然,杨氏一听李若兰说要自己想办法,立刻就急了,伸手用力一把扯下李若兰蒙着脑袋的被子,只紧张道,“兰儿,你想要做什么?你可别做傻事。” 当李若兰说要自己想办法时,杨氏立刻就想到自己为了嫁给李锦的不择手段。 便是杨氏当年自己不择手段之时,也是带了破釜沉舟的意思。 杨是担心女儿也如自己当年一般,为了达到目的,破釜沉舟,不择手段。 更重要的是,万一事情并非达到女儿想要的目的,自己的女儿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 李若兰见成功引起了母亲的担心,眸光转了转,只忽然软下态度,从塌上起身,亲密的拉了杨氏的双手,一双眸子浸满了眼泪花儿,可怜兮兮道,“母亲,您就可怜可怜女儿,帮女儿一次,好不好,求您。” 抽噎几声,声音已然带了哭腔,“女儿这辈子若不能嫁给太子殿下,还不如死了痛快。” “住口。” 李若兰这话一出,杨氏立即轻斥道,“什么死不死的,你弄清楚,你的命是你的父母给的,并不是太子。” 自己的女儿因为一个男子便将死挂在嘴边,杨氏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会不心痛。 见杨氏始终不松口,李若兰只低低的哭泣道,“母亲,女儿从小到大从来没求过您,如今也就求您这一次” 李若兰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杨氏打断话语,“兰儿,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从头到尾跟太子有婚约的是你的大姐姐,更何况如今太子殿下大聘之礼已下,你就是求我,我又能有什么法子,总不能让你的大姐姐退了这门亲事,让太子改聘为你李若兰。” 杨氏这话是句句戳了李若兰的心,凭什么大姐姐在乡下长大还能与太子殿下定下婚约,而她自诩是相府的嫡女,却连嫁给自己的意中人就那么难。 李若兰一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只要母亲和父亲同意,女儿愿意做小。” 这话一出,杨氏只差气得当场吐血,“你住口,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哪有姐妹二人同侍一夫的道理,你不要脸面,咱们整个相府还要脸面,就是宁昌侯府也跟着你丢不起这个人。” 杨氏气得两眼发昏,凭什么她的女儿要比苗若舒的女儿还要低人一等。 李若兰见杨氏气得不轻,只好软下态度,“母亲,女儿也就是说的气话,女儿又怎么会愿意给人做小” “气话也不许这样说,总之这事你就不要再提了。”杨氏脸色难看,只直接拒绝了李若兰的请求。 李若兰对太子是日思夜想,眼下哪里会轻易放弃,只一骨碌滚下塌,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扑通一声对着杨氏便跪了下来。 双手拉扯着杨氏的裙摆央求道,“母亲,女儿不给人做小,女儿要做正妃,女儿知道母亲一定能想到法子。” 此刻的李若兰也不管自己母亲的脸色好看不好看,只一鼓作气道,“大姐姐也是相府嫡女,女儿也是相府嫡女,若大姐姐嫁不成,女儿可以替嫁。” 李若兰觉得母亲对着自己一直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索性将话扯开了说。 自己的母亲说没法子,那她便自己想法子,母亲总能听明白自己的意思。 大概是杨氏并未想到李若兰的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只惊愣的看着李若兰。 李若兰见母亲也不同意也不反对,只扯了扯母亲的裙摆提醒道,“母亲,女儿的意思您听明白了吗?” 闻声,扬氏只无奈的笑了笑。 她倒真没想到,自己一直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有想法。 李若初是李锦与苗若舒唯一的女儿,从前扬氏不是没有过动除掉她的念头。 但令人意外的是,好几次,那丫头都能化险为夷。 扬氏便猜测,是不是李锦一直在暗中派人保护着李若初。 若她执意要除掉那丫头,万一惹怒了李锦,那么她可真的就是得不偿失了。 扬氏只垂眸看着李若兰,面上的表情似怒似笑,“兰儿的意思是想要除掉你的大姐姐?” 李若兰被扬氏这样的表情吓得不轻,她只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扬氏的裙摆,“母亲,不一定要除掉大姐姐,只要她没资格嫁太子殿下就好。” 李若兰只是单纯的觉得,让大姐姐不能嫁给太子的法子有很多,比如大姐姐毁容,或者跟显表哥一样断胳膊断腿,或是身子不好。 这样的话,太子殿下断然不会娶一个非正常的女子作为正妃。 对于李若兰的想法,扬氏直接否定,“母亲劝你一句,还是早些断了这个念头,太子殿下并非你的良人。” 这句话说完,扬氏直接起身,转身离开。 离开之际,对李若兰说了一句,“即日起,兰儿还是待在房间里想想清楚,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出来。” 一句话说完,李若兰才反应过来 母亲竟然要对她禁足? “母亲”李若兰紧忙从地上起身,对着杨氏的背影冲了上去,不料却被门口的两名婢女拦住了。 “你们让开,我跟母亲有话要说。”李若兰试图冲出去,却被两名婢女拦的死死的。 “小姐,夫人说了,只要你想清楚了,奴婢们自会跟夫人禀报。”两名婢女拦着李若初好声相劝道。 李若兰使尽了浑身的劲儿也冲不开两名婢女的阻拦,只好泄了气的瘫坐在地上。 让她放弃嫁给太子,怎么可能,李若兰说什么也不会放弃。 李若兰回到塌上,脑子里已经在琢磨如何才能对付大姐姐。 上一回的桃花糕点,大姐姐已然识破,此番定然不能再用相似的法子,或者索性再狠心一些。 自打上回李若初找到了下棋的对手,便时常约了李玄胤一同下棋。 李若初是个好学的,也足够谦虚,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便虚心向学。 这短短几日的功夫,李若初的棋艺见涨,便是李玄胤再没让过,李若初也能接连几局与对方打个平手。 李玄胤讶异李若初的棋艺进步飞快,只问大姐姐究竟师承何方大师。 对于李玄胤的问题,李若初只回应了八个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李若初这般一说,李玄胤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只一个劲儿的夸是大姐姐聪明。 而对于李玄胤的夸赞,李若初从来不谦虚,只道,姐本来就聪明。 杨氏这厢也派人留意了李玄胤的动向,发现自己的儿子近来确实跟李若初那丫头走得过于近了。 严重的是,似乎一连好几日都没去学院了。 杨氏揪着这个问题,将李玄胤叫去如意院儿问话了。 李玄胤这厢,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去不去学院,从来都是看他的心情,学院里教的东西他都会,即便是去了,他也只是随意听听,大多时候都是他自己在看书。 另外,对于他常去溯洄阁,他也心怀坦荡。 李玄胤的理由很正当,一来李若初是他的亲姐姐,姐弟之间走动走动本就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二来,他答应了大姐姐要教授她棋艺,他总不能言而无信。 总之,杨氏被自己的儿子气得不轻,只摆摆手,放李玄胤离开了。 杨氏知道,她如今是管不住自己这个儿子了。 在杨氏眼里,李玄胤从来都是有自己的主意的,从小到大,他的成长都很让人省心,也同样让她自豪。 可越是这样,如今杨氏想要对儿子说教的时候,却总是占不了理。 因为这样,杨氏近来的头疼越发严重了,女儿不省心,儿子也不省心,她能不头疼嘛。 这厢,李若初的小日子过得可惬意了。 这天,李若初闲着无聊,小手一挥,又大摇大摆的出府了。 大约有些日子没去酱油铺子了,李若初是想着今日去看一看。 本来秦瑜这个出资的就是个甩手掌柜,总不能她也啥都不管。 原本李若初是想着自己一个人去的,只一月和二月两个丫头你一句不放心,她一句放心不下,她只好妥协,带了两个丫头一同前去。 。 第109章 怕有人拐了他家闺女 虽回府日子不长,但李若初早已将一月和二月这两个丫头当成了自己的心腹,这酱油铺子的事儿让她们知道也无妨。 有了一月和二月的跟随,李若初自然不能向平日里一样骑马出府,只让杜管家安排了一辆马车,又派了一名小厮帮忙赶车。 马车到了街市,离酱油铺子不远的位置,李若初让小厮找地方套好马车,而她则带着一月和二月四处闲逛。 一路吃着买着终于到了酱油铺子附近。 此时,铺子前头已经排了好长一串儿的队伍,热闹非凡。 倒是二月一眼认出这家铺子,自告奋勇的指着这家铺子跟李若初介绍,“小姐,这家铺子是近来新开的,是卖酱油的,咱们上次在府上烧烤就是在这儿买的酱油调料,味道又好,价格还亲民,很多人都在这儿排队买呢。” 一月好奇的看向二月说的那家铺子,只道,“那家铺子生意真好。” 这家铺子开业至今,一月还一直只是听说过,还从未来过。 李若初听着两个丫头讨论的热切,只眯着眸子笑了笑,“这么热闹,不如咱们过去瞧瞧。”说话间,李若初已经抬了脚步朝那家铺子走去。 一月正想着去瞧瞧呢,见自家小姐已经走了,紧忙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二月知道自家小姐是个爱热闹的,不由抿嘴笑了笑,也加快了脚步跟上去。 今日李若初出门穿的是女装,应两个丫头的强烈要求,主仆三人皆戴了面纱。 对了,一月和二月戴面纱,是李若初要求的。 酱油铺子前面排队的人多,李若初直接越过排队的队伍,迈了步子朝里面走去。 主仆三人没走几步,便听到后面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 “我说这位姑娘,懂不懂规矩啊,后面排队去。” 听着声音似乎是一位中年妇女。 闻声,李若初朝前迈的脚步停下,扭身朝身后看了一眼。 这不回身还好,这一回身,后面不满的声音更多了。 又一个中年妇女指着李若初指责道,“穿的倒是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做出插队这样的事情,真是令人不齿。” “是啊,大家都在排队呢。” “就是,谁不着急啊,都插队那就都别买了。” 一月和二月听着这些人竟然开口骂人,不由气极了。 二月是个性子急的,一跺脚就开始回骂,“你们太过分了,我们又不买,只是看看,看看也要排队吗?” 二月这话一点儿没有说服力,紧接着就有人指着二月开骂,“不买啊,不买就走远些,别碍着地儿,没看到这里很挤吗?眼睛有毛病吧。” “你才有毛病,你们全家都有毛病。”二月说着就掐着腰,朝那人回骂。 一月在一旁小声的劝道,“二月快别跟人吵了。” 二月气得跳脚,压低了声音朝一月抱怨,“她们骂我没关系,可她们骂小姐。” 一旁的李若初闻声,只但笑不语。 二月这护主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这时,一直在前头忙碌的麻子已经快步跑过来。 先是挥手跟排队的客人解释,“那个,不好意思啊,这位是咱们铺子的大东家。”一面说着一面笑眯眯的将李若初迎进铺子。 留下一月和二月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挪不动脚步。 二人双双对视一眼,瞳孔中是满满的诧异。 刚才那人说什么来着,小姐是这家铺子的东家? “你们两个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知道李若初叫她们,她们才回过神来,紧忙迈了步子朝里面走去。 不仅是一月和二月二人感到惊讶,就是铺子前头排队等着打酱油的一众人,也不由愣住了。 竟不知刚才被大家语言攻击的姑娘竟然是这家铺子的东家,早知如此,便不那么冲动了。 这厢,麻子迎了李若初进后院儿之后,立马喊人给李若初倒了茶水。 “寨主,您先喝着,我先去前头帮忙了。” 麻子话音刚落,正要抬步走,便被李若初叫住了,“麻子你等等。” 麻子回身过来,笑眯眯的看着李若初道,“寨主还有什么吩咐。” 李若初伸手拍了拍麻子的肩膀,只提醒道,“称呼改一改。” 麻子闻言,一愣,随即又笑眯眯道,“是,大东家。” 大东家这个称呼,李若初听着甚是顺耳,只朝麻子摆摆手,“你去忙吧。” 麻子点了点头,一溜烟儿跑前头去了。 李若初喝了一口茶水,只抬眸看了一眼一旁满眼惊讶的一月和二月,扑哧一声笑了。 二月四下打量了一眼,忍不住问道,“小姐,您还真是这家铺子的大东家啊。” 一月也瞪着一双眼盯着自家小姐,想要听听小姐会怎么回答。 李若初只淡淡一笑,“如假包换。” 话音才落,便听身后传来柳先生的声音,“若初。” 李若初回身,便见柳先生一袭青衣缓步朝她走来,她紧忙起身,“柳先生,你怎么在这儿啊?” 柳先生捋了捋下巴上少许山羊须,只道,“芍药在这儿,老夫就是来看看。” 柳先生这么一说,李若初明白了,原来柳先生是不放心芍药呢。 不过想来也是,芍药一个女子整日跟一群男子混在一起,柳先生总是要操心一些的。 “芍药今年该十四了吧。”李若初忽然问。 柳先生颌首,眉心染上一抹惆怅。 李若初抿嘴笑了笑,“柳先生可是在担忧芍药的婚事?” 柳先生闻言,只抬眼看了看李若初,好半晌才道,“那臭丫头,她娘只要跟她提起婚事,她就不乐意。” “芍药还未满十四呢,您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些。”李若初喝了一口茶,认真分析道。 见柳先生不说话,李若初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只道,“对了,您不做太医,有没有想过在京城自己开一家医馆。” 柳先生闻言,似是陷入沉思,良久没有回应。 一旁的一月和二月二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只觉得这位柳先生也有些眼熟。 眼下听自家小姐这般一说,想起来了,原来这位柳先生就是上回太子殿下从宫里带来给小姐看诊的柳太医。 见柳先生一直不说话,李若初只继续说道,“柳先生,京城繁华,开一家医馆,一来可以有一份收入,二来就是往后芍药和蝶儿的亲事也能有更宽广的路子,您觉得呢?” 也不知道具体是李若初口中的哪一句话让柳先生动心了,柳先生只道,“你说的有理,在京城开医馆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见柳先生应下了,李若初咧嘴一笑,“对吧,咱又不差钱儿。” 李若初知道柳先生一直想要重新开医馆儿,从前在巫山县,柳先生医馆被人砸了,之后自然不会继续在巫山开医馆。 后来来到京城,也因手里头银钱不够,自然没想过在京城开医馆。 只如今柳先生可是个有钱人,虽柳先生手里那些银钱已经足够一家人后半辈子的生活了,只李若初知道,其实柳先生心里是一直想要重新开医馆的。 柳先生是个医痴,若不从事治病救人这一行实在是太过于暴殄天物了。 芍药笑眯眯的从仓库里走出来,手里拿了个小本子,“寨主,您来了,您让我爹赶紧开个医馆儿,省得一天到晚没事儿做,尽挑我的错处。” 李若初看了一眼芍药,只见一袭青衣,窄袖上衣加阔腿裤装,胳膊处的袖子挽至手腕处,笑起来嘴角有浅浅的梨涡,笑容灿烂。 “芍药,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我按着你给的条件替你好好挑一挑。”李若初忍不住打趣道。 被李若初这么一说,芍药脸色有些微红,“寨主也取笑我,不跟你们说了,我去前头帮忙去。”一跺脚,扭身跑出去了。 李若初瞧着芍药害羞的样子忍俊不禁,只喝了一口茶,跟柳先生讨论起开医药铺子的事儿。 又看了一眼一旁的一月和二月两人闲着无聊,直接打发了二人去前头铺面上帮忙去。 一月和二月只到铺面上看了一眼,说实话一时间也帮不上手,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待前头铺面上忙得差不多的时候,麻子和芍药才进了后院儿。 二人一进后院儿,麻子很是殷勤的拧了个热帕子给芍药洗手。 芍药也很自然的从麻子手里接过帕子,擦手之后,又极为自然的丢给麻子,而麻子则又将帕子放在热水里搓了搓,才将帕子拧了晾好。 晾好帕子,又主动倒了茶,递给芍药,芍药也没拒绝,接了茶水喝了一大口。 待芍药喝完茶,麻子才给自己倒茶喝。 这一幕看在李若初的眼里,终于知道柳先生为何要在这里守着了。 敢情柳先生是担心有人拐了他的闺女啊。 有了这个想法,李若初再看麻子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 小样儿,麻子还挺会来事儿,没看见人姑娘的爹在这儿吗?你光哄好了姑娘,人家姑娘的爹不同意,还不是照样白搭。 不过再看看芍药,那自然而然的动作只能说明似乎芍药根本没那层意思。 对于这两人,李若初只感叹,麻子是个好小伙儿,芍药是个好姑娘,可惜却是郎有情,妹无意。 不过,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好,说不定两人之间哪天看对眼了,还真的在一起了。 芍药终究是个女孩子,面皮薄,见李若初一直盯着她和麻子二人看,脸上还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芍药突然反应过来,寨主一定是误会了,只一脸尴尬的扭身进了仓库房。 没多大一会儿,芍药从仓库房里拎出来两个坛子,直接放在屋檐下的一张小方桌上,随即对着李若初道,“寨主,这是吴婶儿让我给你带的两坛青梅酒,一会儿可别忘了带走。” 李若初一听有酒喝,一双眸子顿时就亮了,只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伸手拔了塞子,俯身趴在坛口猛吸了一口气,面上露出满足的笑意,“真香啊。” 一旁的一月和二月见了,对心下一着急,紧忙一人抱了一坛躲开了。 李若初正想尝一口呢,却不想被一月和二月那两个丫头抱走了酒坛子,不由深深的叹息一声,“唉,我怎么那么可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上一口。” 二月朝自家小姐嘿嘿直笑,“小姐,您现在大病初愈,不能喝酒,您再忍忍。” “是啊,大小姐,奴婢们若让您喝了,有人问罪起来,奴婢们可如何担当的起啊。”一月也跟着小声符合道。 一月见这里人多,也不好直接说太子殿下问罪起来,只说了有人问罪起来。 芍药目前l并不知道李若初的真实身份,但也隐约知道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而一月口中的有人,她便自动归结于秦公子了。 只她还不知道李若初遇刺的事情,愣愣的看着李若初问道,“寨主,您什么时候生病了吗?我们怎么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对于芍药的关心,李若初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点儿小毛病,都好了,还是你爹给看的呢,对吧,柳先生。” 此刻,柳先生满脑子都想着在京城开医馆的事情,突然被李若初这么一问,反倒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楞楞的点头,应了一声对。 芍药看了一眼自家那不靠谱的爹,有些不放心,只上前拉了李若初的胳膊,指腹探向李若初的脉搏,好一会儿,才放下心来,对着一月和二月二人道,“这个是青梅酒,少喝一些无妨的。” 闻言,一月和二月对视一眼,觉得那位一身青衣的姑娘不像说假话的样子,这才不情不愿的将酒坛子放了回去。 芍药抿嘴笑了笑,只从屋里拿了一只干净的瓷碗,从坛中倒了一碗递给李若初,笑眯眯道,“寨主,先喝一碗解解馋吧。” 李若初看了一眼芍药,给了对方一个还是你懂事儿的眼神,随即从芍药手里接过酒碗,紧接着一饮而尽,口中只大呼“痛快。” 本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李若初只接连喝了两碗青梅酒便没再继续喝。 又问了麻子最近酱油铺子的一些情况。 据麻子汇报,李若初了解到,因为签了很多大单,乃至于零卖的酱油有些供不应求,所以是芍药提出了每日限量供应的建议,胡大勇点的头,是以,才有了李若初今日看到的排队购买的场面。 对于芍药的建议,李若初毫不吝啬的对芍药夸赞道,“咱们家芍药脑子就是灵活,简直就是做生意的天才啊。” “谢寨主夸奖。”芍药咧嘴一笑,小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李若初自己对做生意并不懂行,瞧着如今铺子里红火的生意,自是欣慰的很。 离开酱油铺子的时候,李若初吩咐一月和二月两人一人抱着一坛青梅酒,特地嘱咐千万别给摔了。 出了酱油铺子,李若初还在回味着着青梅酒得味道。 说起来这吴婶子酿酒的手艺还真是一绝,这青梅酒啊,味道香醇,营养价值也极好,平日里喝上一些对身体还有大大的益处。 一路上,一月和二月一直对李若初相劝,就说着青梅酒即便带回去也每日也只能喝一点,且不能多喝。 对于两个丫头的担忧,李若初不好直接说着青梅酒含有什么钙,镁,钠,还有什么有机酸,只告诉二人这青梅酒不同于寻常的酒,平日里喝上一些对身体有好处,有增强体质的功效。 李若初说的这些,两个丫头不懂,只一味的坚持,说什么再好的东西也不能多吃。 跟这两个丫头说不通,李若初也无意跟二人继续多说,再多说,只怕她的耳朵要起茧子了。 几人一路走着,路过上回跟秦瑜一道来过的茶楼。 这会儿茶楼里头正热闹,一楼的中央有个戏台子,戏台子上头有个说书先生,正在唾沫横飞的降谪故事。 李若初自顾的夫人找了一个偏僻的位置落座,又跟店小二叫了一壶上好的乌龙茶,又点了一些瓜子点心,随后便瞧着那说书先生一心听着故事。 一碟瓜子嗑完,只听那说书人口中的故事总算告了一个段落。 说书人讲的是个民间故事,说是一个官家小姐爱上了一个穷秀才,然后家里人死活不容易,那官家小姐便携带家财连夜跟着那穷秀才私奔了。 至于后来,说书人说了,欲知故事结局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接着讲呗。” 茶楼里的听客们起哄道。 废话,故事听到一半正到精彩之处突然断电,听客们自然不乐意了。 有出手大方的客人直接往戏台子上丢了银子,让那说书人务必今日讲完。 有银子赚,说书人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手拿方桌上的醒木重重一拍,“话说拿方家小姐与那孙家秀才连夜私奔之后” 茶楼里的听客们个个听得有滋有味,时而替那孙家秀才感叹时运不济,时而替那方家小姐感到不值,好在故事的结局圆满,孙家秀才终于考中了进士,进了官场做了一名芝麻小官儿,且被方家接受,而方家小姐也苦尽甘来,为孙家秀才生了一儿一女,日子过得是幸福美满。 只李若初听得连连摇头,只道,“这种故事还真是无趣的紧。” 而一旁伺候的一月和二月听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此刻听自家小姐居然说这故事无趣,不由疑惑不解。 二月拿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渍,“小姐,奴婢听着这故事可感人了啊。” 一月也接话道,“是啊,那方家小姐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还有那孙家秀才也是个世间少有的衷情人。” “就是就是。”二月到现在回想起故事情节,都觉得一切都太美好了。 李若初只喝了一口乌龙茶,摇了摇头,指着一月和二月道,“你们两个就是太单纯,依我瞧啊,这方家姑娘就是个傻子,这孙家秀才也不是个好东西。” 二月一听这话,眉头都拧到一块儿去了,“小姐这话怎么说,故事的结局圆满,难道不应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吗?” 二月这一脸较真的样子,让李若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么说吧,这方家小姐,家世不错,说她傻还真不是冤枉,冒着私奔这样的险执意要跟那孙家秀才在一起,放着自家的好日子不过,将所有的赌注放在一个相识不到一月的男子身上,不是傻是什么?” 李若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厅内的都大多都能听到。 “咱们再说那孙家秀才,不好好读书考功名,年纪轻轻就祸害人家小姑娘,人家家里不同意也就算了,还教唆人小姑娘携带家财同他私奔,这种行径跟强盗有什么分别?还有,这女子跟男人私奔,这名声有多臭,话说那孙家秀才心里头就没掂量掂量?可不就是心眼儿坏到家了。” 一月“” 二月“” 说书先生“” 一楼大厅的听客“” “啪啪啪”只闻楼上有一道掌声响起。 。 110 女子出嫁从夫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袭湖蓝锦袍的男子正倚栏而立,一双黑眸的视线正正的落在李若初这桌上。 李若初抬眸看到那抹身影时,只扶额感叹道,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出门在外,越不想看到谁,那谁偏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 还有,她这是被认出来了? 所以,这面纱难不成是摆设?遮掩的这么严实都能被认出来? 不待李若初回神,已经有一名护卫打扮的男子走到了李若初这厢,只态度恭敬道,“这位姑娘,我家主子邀请您上二楼雅间小坐。” 对那护卫打扮的男子,李若初连眼皮子都未抬一下,只摆摆手,“不去不去,老娘坐这儿挺好的。” 那护卫闻言,只故作为难道,“不去,恐怕不行。” 李若初朝天翻了个白眼儿,轻嗤道,“怎的,光天化日之下还想动手?” 那护卫只垂首恭敬道,“在下不敢,我家主子诚意邀请,还请姑娘赏个脸面。” 李若初只掀了掀眼皮,身子慵懒的斜倚在座椅上,懒懒的声音响起,“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今日心情不佳,他的好意老娘我心领了。” 听闻李若初这话,那护卫的面色瞧着显然有些为难,正欲开口说什么,却听一道浑厚的男中音响起。 “李大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李若初闻声望去,但见之前还在二楼的人影,此刻已然现身在眼前。 “哟,好巧,是二弟啊。”李若初也不称呼亲王殿下了,直接给换了二弟这样的亲切称呼。 秦时是秦瑜的弟弟,可不就是她李若初的弟弟? 故此,她唤秦时二弟是没毛病的。 大概是秦时并未想到李若初会如此称呼他,片刻之后,才展开手中的折扇,爽朗的笑出声。 秦时握着手中的折扇轻轻摇了摇,只对李若初道,“李大小姐” 话还没说完,便被李若初打断,“什么李大小姐,叫嫂嫂。” 因着是在茶楼,这里人多口杂的,李若初言语间特意避开了秦时皇家的身份。 李若初这话再一次逗笑了秦时,只听秦时清了清嗓,好声好气的对着李若初喊了一声,“嫂嫂,二弟有话与你相谈,不知嫂嫂可否赏脸到楼上雅间小坐。” 闻声,李若初只眯着双眼笑了笑,对秦时道,“小坐呀,可是今日吃喝全算二弟的?” 秦时应的爽快,“那是自然。” 闻言,李若初猛的一拍桌面,“二弟真是个爽快人儿,那咱们上去吧。” 李若初知道今日这个局是躲不过了,索性应下了秦时的邀请。 “嫂嫂这边请。”秦时说着对李若初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若初这厢也不客气,从桌上抓了一把瓜子在手里,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跟着带路的小厮上了二楼。 李若初向来不是个低调的主,这一来二回的,惹得整个茶楼的人都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先是之前对说书人口中的故事的异类评价,随后又一口一个老娘自称,紧接着又堂而皇之的跟一个男子并肩出入,着实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啊。 阶梯上,李若初一袭水蓝绣藤蔓广袖及地长裙,面上以轻纱遮面,光瞧这身段便让人觉得此女子定然是位绝色佳人。 只那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扔着瓜子壳儿的行为看在众人眼里只觉得大打折扣啊。 但便是这一幕,看在秦时的眼里,只觉得十分的有趣。 或者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饶是他那性子刁蛮的皇妹也远不及她。 李若初步子跨得急,刚到楼梯口,却被眼前一道高大的身影给挡住了去路。 “谁这么不长眼啊,走路不看道儿吗?”李若初脾气一来,还未见来人是谁,嘴里便开始骂咧起来。 “是你走得急了。”一道温润若清风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闻声,李若初黑眸一亮,顿时抬眸看向身前的男子。 男子一袭玄衣绣金线云纹镶边广袖锦袍,一头墨发高梳,束以墨色玉冠,端的是清逸出尘,风姿绰然之态。 原本紧蹙的眉心顷刻间便舒展开来,面上是一副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呀,好夫君,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秦瑜唇角弯弯,凝视着跟前的女子,眼神温润,语气柔和,“一直在等你,没想到你早到了。” 李若初身边的秦时自是没心情听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情意绵绵,只脚步朝旁边迈了迈,将李若初的身子掩了大半,对着李若初便道,“真没料到大哥也喜欢这样热闹的地方,稀奇啊。” “没办法,谁让你嫂嫂喜欢热闹呢。”秦瑜说着,便微微俯身,握住了李若初身侧的小手,目光温和,嗓音清润,“夫人,茶点都上了好一会儿了,再不吃都要凉了。” 一个没防备,李若初便秦瑜拉拽着小手往他怀里带。 李若初还未反应过来,耳边便响起了有节奏的心跳。 秦时瞧着好不容易邀请到的女子这会儿被秦瑜半路截走,当下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只面上仍旧皮笑肉不着,轻笑一声道,“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嫂嫂已经答应了与我一同喝茶,你却要中途将她截走,这不合适吧。” 对于秦时的不满,秦瑜只不仅不慢道,“女子出嫁从夫,夫在哪儿,女子便该在哪儿,想来这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秦时轻笑一声,脸上原本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也没有了,面上剩下的便只有浓浓的不满,“大哥这话错了,你们还未曾大婚,大哥一口一个夫人,一口一个夫君,未免操之过急了些。” “大聘之礼已下,无妨早这一日两日的。”秦瑜面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面对秦时的不满,只依旧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见此情形,李若初蹙了蹙眉,只觉得隐隐闻到了战火硝烟的味道。 “大哥二哥,听我说一句。”二楼的柱子后面走出来一个人。 只见他一袭绿色绣荷长衫,正一脸笑眯眯的朝这厢走来。 李若循声望去,不由啧啧两声,哎呦喂,这粉红配大绿的,还真是要多娘炮便有多娘炮。 不过,刚才这男子叫秦瑜和秦风什么来着?大哥二哥? 所以,莫非这位娘炮是七皇子? 当今圣上膝下总共也就五位皇子,太子秦瑜,二皇子秦时,五皇子秦勉自然不是,据说五皇子身子不好,性子冷淡,可眼前这位显然不是,九皇子就更不用说了,人九皇子不过才断奶。 这般一排除,李若初笃定,此人便是七皇子无疑了。 李若初猜测不错,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七皇子秦风,后宫中容贵人之子。 只见秦风走近,对着李若初便是微微点头,“秦风见过嫂嫂。” “你是?” 虽然李若初已经猜测到对方的身份,可碍于二人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得装作不认得。 “这位是七弟。”秦瑜解释道。 眼下的局面,李若初瞧着有些僵,她只好主动开口道,“哎呀呀,京城这么大,咱们还能在这一家茶楼碰面,你们说巧不巧,不若,今日我做东,请大家一同喝杯茶,可好?” “好。”秦时与秦风一同道了好。 李若初拿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秦瑜,示意他赶紧表个态。 秦瑜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只淡声应了句好。 李若初让店小二重新安排了一个空间稍微大点儿的雅间,又点了好几种茗茶和点心。 雅间里头有个小方桌,四人一人一方便占据了四个方位。 李若初与秦瑜和秦时相邻而坐,而秦风则正好做在李若初的对面。 没多大一会儿,店小二便将该上的茶水和点心都上齐了。 屋内的几人都不说话,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秦风是个活泼的,主动没话找话,好声好气对李若初喊道,“皇嫂,您刚刚对那说书先生的故事评论简直精辟,说的太好了。” 对于秦风这没话找话的夸赞,李若初也不客气,只对秦风抱拳道,“好说好说。” 李若初简单的回应过秦风之后便再没别的话,只自动忽略雅间内尴尬的气氛,自顾自的磕着瓜子儿。 只听秦风又道,“依我看,太子皇兄真是好福气,能娶到皇嫂这样的女子。” 李若初闻言,抬眸看向秦风,只朝秦风竖起了大拇指,“七弟真是慧眼,这话我爱听,来,咱俩走一个。”说着便端起跟前的一杯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见这情形,秦风突然笑道,“皇嫂真是个性情豪爽的女子,不过,我怎么觉得,此处应有酒呢。” “酒啊,有有有,我这里正好有两坛青梅酒” 李若初的话还未说完呢,便听秦瑜柔声提醒道,“你大病初愈,不宜饮酒。” 李若初抬眸看了一眼秦瑜,撅了小嘴道,“青梅酒是果酒,少饮一些也无妨的。”那样子活像小孩撒娇想吃糖的模样。 但见秦瑜唇角微微弯起,只道,“你今日已经喝的不少。” 话音落,李若初愣住,“你怎么知道?” 见李若初疑惑,秦瑜只目色温润的凝视着李若初片刻,好一会儿才温声道,“闻出来了。” 闻言,李若初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又撇撇嘴,心道你秦瑜属狗的吗?鼻子那么灵? 这厢,秦瑜同李若初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再秦时眼里,那俨然就是小夫妻打情骂俏的姿态,英俊的面上脸色并不好看。 秦时只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二人,待那二人止言时,只听秦时道,“好皇嫂,你可知,要嫁给我太子皇兄可是需要天大的福分的。” 话音落,一旁的秦风不着痕迹的用余光扫了一眼秦时,只自顾自的喝着茶,状似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秦瑜闻言,俊颜神色依旧淡淡,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秦时这话是话里有话,就是李若初也听清楚了这话外玄音。 不就是说她男人克妻这事儿嘛,她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怕这个? 对于秦时的言语,李若初只挑唇一笑,面上得意之色尽显,“二弟说的不错,能让我李若初心甘情愿嫁的男人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行的,也是需要天大的福分的,你说对吧,夫君?” 对于李若初的话,秦瑜只但笑不语。 当众撒糖也就算了,说完还不忘朝秦瑜抛了个媚眼。 李若初这一动作,着实让秦风怔愣了好一会儿。 秦风只心中暗自腹诽,真是没想到太子皇兄的正妃会是这样的做派,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秦时虽与李若初接触的不多,可就李若初这些小动作在他眼里已经算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他亲眼瞧着二人眉来眼去的样子让他甚是不顺眼。 秦时知道李若初是个聪明人,刚才会作此回应,应当是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 这此喝茶小聚,终究还是以低沉的气氛散场。 几人一道离开这茶楼的时候,到了茶楼门口,秦时主动拉了李若初在身边,只对秦瑜道,“想来太子皇兄公务繁忙,无暇送皇嫂回府,二弟自当主动请缨愿意替大哥跑这一趟。” “不必了,送你皇嫂回府的事情还是大哥亲自来比较合适。”秦瑜的面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单从面上根本看不出此人的真实情绪。 说完又对着李若初叮嘱道,“咱们大婚之日再即,为夫虽不指望你待在闺阁里绣嫁妆,但往后没什么要事还是少出府,万一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为夫于心难安。” 李若初抬眸望着秦瑜片刻,弯了弯唇角,笑得眉眼弯弯,“小女子遵命。” 也不待秦时反应,侍卫阿飞这厢已经赶了马车在几人跟前停了下来。 秦瑜朝李若初伸手,李若初便很自然的将小手放在了对方的掌心,随即秦瑜紧握着李若初的小手二人一同上了马车。 临走之前,秦瑜还掀开了车帘,对着马车外面的二人淡淡说了一句,“我们先走了,你们自便。” 话音落,随着车辕上侍卫阿飞口中的一声“驾”,随即马车扬长而去。 茶楼门外,秦时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便是秦风也很自觉的抿紧了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良久,才从秦时牙缝里蹦出三个字,“咱们走。” 这厢,马车上,秦瑜神色淡淡,身子笔挺的坐立在马车的一侧。 李若初则坐在秦瑜的对面,偏着头好整以暇的瞧着对面的男子。 被对面的女子瞧着,秦瑜也不觉得别扭,反正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早已习惯了。 她喜欢瞧,便让她好好瞧就是了。 好一会儿,李若初瞧够了,索性起身坐到秦瑜的身边,还伸手去刮秦瑜的鼻梁。 不过还没碰到对方的鼻梁呢,小手便被人捉住了。 “你想做什么?”秦瑜转头看向李若初,眸光潋滟,浸满了温柔。 李若初吐了吐舌头,只道,“不想做什么。” 话音落,只听身边的男子淡然一笑,“你想说什么,说出来便是。” 李若初转了转眼珠子,又偏头看向身边的秦瑜,白净的小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你,刚才是吃醋了吗?” 闻声,秦瑜只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靠着。 温润的嗓音在李若初的头顶响起,“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是不是昨夜没休息好,不若还是睡会儿吧。” 说话间伸手替李若初顺了顺额间的碎发,清凉的指尖无意间碰触李若初的脸颊,清隽的容颜上,一双深邃的黑眸中噙满了笑意。 被秦瑜强行按在他胸口睡觉的李若初撇撇嘴,只似自言自语般小声碎碎念着,“男子汉大丈夫,吃醋了就吃醋了,居然还不敢承认。” 李若初这厢心里美的,这厮不承认就算了,还故意转移话题。 什么她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是不是昨夜没休息好,你才脸色不好呢。 对于李若初故意说出来刺激他的话,秦瑜只但笑不语。 秦瑜不说话,李若初一个人自言自语也没什么意思,只阖上眼皮,靠在秦瑜的怀里睡下了。 阿飞赶着马车,也就从茶楼出发的那一会儿驾的快,只远离了茶楼那边的视线,这才渐渐放慢了马车的速度。 虽是走得平坦大道,可被阿飞这么一刻意放缓了速度,反倒让整辆马车晃悠起来。 靠在秦瑜宽广的胸膛,李若初觉得很心安,大脑也很防松,不用时刻警醒,只很快就睡熟了。 许是一个姿势睡的久了,李若初觉得有些不大舒适,索性换了个姿势,趴在秦瑜的腿上继续睡。 见李若初换了个姿势,秦瑜垂眸,凝视着女子的睡颜。 相比平日里李若初的性子,女子的睡颜看起来很安静,又浓又卷翘的睫毛就像两排静止的小扇子,挺翘的鼻梁,樱桃小口微微抿紧,眉心也舒展开来。 看样子,她睡得很香。 李若初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府上门口了。 是秦瑜将她叫醒的,李若初下了马车时,看看日头,居然已近黄昏。 跟前杜管家已经迎了上来,只对李若初道,“大小姐回来了,夫人说让您回府之后去一趟如意院儿。” 闻言,李若初柳眉轻挑,只道,“知道了,一会儿就过去。 这时,秦瑜掀开了车帘,杜管家见到来人,一眼认出,只立刻恭敬的对太子弯腰行礼,“老奴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秦瑜面色淡淡,态度温和道。 又看向李若初,二人视线相接,男人的目光柔了几分,唇角微微上扬,“进去吧。” 李若初朝秦瑜也露了个大大的笑脸,又朝秦瑜挥挥手,随即转身朝府门口迈步。 进门之际,李若初回身,见秦瑜还保持着刚才与她说话的姿势,视线仍旧在她身上。 见李若初回身过来,秦瑜只朝她点头,随即缓缓放下车帘。 紧接着,车辕上的阿飞一扬鞭子,马车便迅速消失在她的视线。 李若初抬脚迈过门槛,走进小院儿,发现身边的一月和二月两个小丫头一直在窃窃私语。 李若初突然停下脚步,眯着双眼看向二人,出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一月和二月没想到李若初会突然停下脚步,二人对视一眼,只嘻嘻笑着看着李若初,却什么话也不说。 见一月和二月不说,李若初只朝二人做了个ok的手势,冷笑两声,“你们有事儿瞒着我,快说出来,不然,哼哼” “不要。” 一见李若初这架势,一月和二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不捂着能行吗,小姐那手劲儿弹下去,耳垂都要弹掉了。 二月赶紧招降,捂着自己的耳朵笑眯眯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奴婢们觉得太子殿下对小姐是真的太好了,奴婢们心里羡慕。” 二月说完,又举着手势看向一月,只见一月一个劲儿的点头,“嗯嗯。” 李若初看向二人,显然不信,“就这个?”说着手势举高。 二月又道,“真的就是这个,今日咱们不是一道同太子殿下一同回来嘛,回来的路上咱们经过的那条路有人在打架,殿下怕惊醒了小姐,就让马车改道回来的。” “就这?”李若初一脸嫌弃的弹了两人的额头,“我当什么事儿呢,就这点儿小事儿就叫你们感动了?瞧你们那点儿出息。” 一月和二月两人护住了耳垂,却没护住额头,当下,两人的额间便多了一点红印。 只听一月道,“小姐,其实不只是因为这个” 话说到一半,一月突然停顿了下来。 “还因为什么?”李若初挑眉。 二月看了一月,示意要对方说,二人推来推去,最后还是李若初点了名让一月说的。 只见一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是因为奴婢们都看到了小姐枕在太子殿下的腿上睡着了,明明太子殿下腿都麻了,可殿下却害怕吵醒小姐,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都未曾动过。” 二月点头,“是啊,饶路回府,可多了一个时辰呢。” ------题外话------ 先传上,一会儿回来精修 。 111 宫宴邀请帖 听一月和二月这般一说,李若初回忆了一下。 之前她似乎是靠在他身上睡着的,是什么时候趴人腿上了? 不过想着她趴人腿上好几个时辰,李若初心下微暖,只伸手拍了拍两个丫头的肩膀道,“行了,我知道了。” 说完便将一月和二月扔在身后,迈了大步朝如意院儿的方向去。 如意院儿,门房看守的婢女见李若初过来,直接让李若初进去找杨氏。 李若初到了里院儿的时候,看到杨氏和李锦正站在院子里说着什么。 见李若初来了,杨氏只朝李若初招了招手,面上依旧是一副慈母的样子,“初儿回来了,快过来。” “听下人说,你今日又出府了?”杨氏轻叹一声,问话的语气中带了些许的无奈。 李若初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母亲是担心我的安危吗?没事儿的,母亲放心,父亲暗中派了人手保护女儿呢。” 杨氏闻言,眸光中闪过一抹诧异,不过转瞬即逝,只笑着看向李锦,点头欣慰道,“还是老爷思虑周全。”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头只有些堵得慌。 杨氏就想着,为何李若初那丫头在街上遭了那样的危险事件,居然还能丝毫不惧的三天两头又跑出府,原来是背后有人撑腰呢。 而这个撑腰的人,还是她的枕边人李锦。 杨氏之所以觉得心里堵得慌,一方面是因为李若初是苗若舒的女儿,苗氏死了那么多年了,李锦对她的女儿还这般费心的保护她。 另一方面,便是头年,他们的儿子李玄胤外出游历,杨氏说要派两名护卫随身保护安危,李锦都未曾同意。 虽说自己的儿子身手好,武艺好,可杨氏始终觉得儿子身边带了护卫总能让人放心一些,可偏李锦一意孤行,说什么也不肯派护卫随行。 要不是李玄胤自己也坚持,杨氏说什么也是要多派几个人手随行的。 李玄胤可是他李锦唯一的儿子啊,外出游历一年多身边就只一个阿庆,还是个不会武的。 便是那样的情况,李锦都不同意带护卫。 如今李若初,不过一个前妻的女儿,即将要出门子的女儿,却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出门溜个街还派了护卫暗中保护。 这叫杨氏心里如何能够平衡。 说到底,李锦终究还是放不下苗若舒那个女人。 再看一眼李若初那跟苗若舒成相像的脸,杨氏只觉得心中一阵烦闷。 偏李若初听了杨氏的这句话,还要再补一句,“谁让父亲偏宠女儿呢。” 这话一出,杨氏只觉得头又有些疼了,只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母亲可是又犯头疼了?”李若初见杨氏脸色不好,不由出声关怀。 李锦也温声询问道,“夫人不若先回房歇着吧。” 杨氏只朝李锦轻轻摇头,“无妨,吃了陈大夫开的方子,近来已经好多了。” 李若初上前,主动搀扶着杨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杨氏被李若初扶到椅子上坐下之后,杨氏只拉着李若初的双手柔声道,“初儿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李若初也毫不吝啬的对着杨氏展露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母亲是长辈,照顾母亲这是女儿应该做的。” 黄昏的光晕撒在李若初的身上,像是为李若初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光晕,尤其那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太过于绚烂夺目。 便是这样一副景象,看在杨氏的眼里,只觉得刺眼。 尤其是当杨氏余光扫向李锦时,发现李锦正目色柔和的望着李若初,嘴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笑。 这个样子,简直像极了当年李锦看向苗若舒的模样。 “哐当”一声。 杨氏伸向一旁方桌的手碰倒了茶盏。 闻声,李若初看到杨氏的眸光中闪过一抹慌乱,心中有一瞬间的诧异,紧接着连忙上前询问,言语关切,“母亲,没伤着吧?” 这时,一旁的婢女已经上前,杨氏摆了摆手,只吩咐道,“把这里收拾一下吧。” 又看了一眼李锦,解释道,“无妨,茶水已经不烫了。” 李若初这厢也应道,“是啊,幸亏茶水不烫,不然烫着了可不得了呢。” 杨氏对李若初笑了笑,眸中闪过一抹不耐,随即又对李若初恢复了温和的面色,“对了,今日府上收到了月夕宫宴的邀请帖,到时候初儿也得跟母亲一块儿去。” 闻言,李若初柳眉一挑。 月夕宫宴?是什么玩意儿? 李若初知晓杨氏所说的月夕便是指中秋,但不知道所谓的月夕宫宴又是怎么一回事。 见李若初不明所以,杨氏便只好解释道,“近几年来,宫中每年都会在月夕这日举办宫宴,淑贵妃会给三品以上的官员家属派发邀请帖,咱们李家便是其中的一个。” 一般来说,宫中这样的宴会会邀请三品以上的官员家属,而请柬一般会由宫中的女官亲自派发到各府的嫡母手中。 请柬上一般会邀请府上的嫡子嫡女参加,严格来说,一般府上的庶子庶女是并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场合的。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请柬上点名邀请的人员。 一般帖子上点名邀请的人员是必须要到场的,除非有特殊情况。 李家除了苏姨娘所出的李玄成是庶子,其他的子女都是嫡出,是以,只要李锦和杨氏同意,除了李玄成,府上其他的子女都可以去宫中赴宴。 李若初对这样的宫宴可没有什么兴趣,只一口回绝了,“这月夕宫宴,母亲带二妹妹三妹妹还有两位弟弟去宫中就成了,女儿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杨氏只朝李若初笑了笑,解释道,“按照规矩,只能带嫡出的子女去宫中赴宴,胤儿向来又不喜欢那样的场合,此番他也定然不会去。” 闻声,李若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是啊,在天晋,对嫡出和庶出似乎很讲究。 就拿她李若初来说,若非她如今占着一个嫡女的身份,怕是根本就没有资格做嫁给太子做太子妃。 看来,成宝是没资格去宫中赴宴了。 李若初也笑了笑,“那母亲便带二妹妹和三妹妹去就好了,女儿跟胤儿一样,也不喜欢那样的场合。” 见李若初百般不愿去,杨氏只笑说道,“请柬上点名要你去,可由不得你任性。” 闻声,李若初不由皱眉,什么意思? 李若初眉心微蹙,不解的问道,“请柬上点了名?所以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杨氏颌首,“正是。” 只笑了笑,又继续说道,“你如今的身份是未来太子妃,按照规矩,这样的场合,你也是需要露面的。” “初儿不用担心,不过是普通的宫宴,去了你只要跟着你母亲便是。”李锦看向李若初,只温声说道。 “行吧,那女儿去就是了。”李若初见没法拒绝,便只好勉强应下了。 “母亲,月夕宫宴女儿也要去。” 这时,李若灵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在杨氏给跟前站定,一脸期盼的望着杨氏。 杨氏看向李若灵,只拉了她的双手柔声哄劝道,“此次宫宴,你与姐姐都留在府里,此番母亲只带你大姐姐一人赴宴。” 李若灵年龄还小,杨氏觉得,没有必要过早的带她出入那样的场合。 至于李若兰,杨氏原本就打算让李若兰在今年的宫宴上露脸的,届时一展琴艺,一鸣惊人,也能借此忌讳给各府的王公贵族留个好印象。 可如今李若兰一门心思都在太子身上,杨氏是担心,李若兰还未想通,人去了,状态也不好,还不如不去。 李若灵一听李若初可以去宫中赴宴,而她不能去宫中赴宴,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瘪了小嘴就不满道,“母亲为何不让我去,凭什么大姐姐就能去。” 杨氏是一看到李若灵这副咋咋呼呼的样子就有些头疼,只略微蹙眉,对着李若灵耐心解释道,“灵儿,你还小,这样的场合还不适合你去,至于你大姐姐,大姐姐是未来的太子妃,这样的场合定然要到场的,再说宫中派发的邀请帖上点名了要你大姐姐去,你大姐姐就是不乐意去那也不成。” 顿了顿,又解释道,“再说了,在宫中,这样的场合,各府的女子都要轮番展示才艺的,灵儿告诉母亲,你究竟会什么?” 杨氏口中这一字一句说的李若灵一张小脸气鼓鼓的,不过在杨氏说到各府的女子都要展示才艺,一心想去宫中参加月夕宫宴的李若灵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说起来,她好像除了占了一个相府嫡次女的名头,还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 要才艺没才艺,要模样没模样,唉。 见李若灵一脸挫败的模样,杨氏有些于心不忍,只拍了拍李若灵的手背安慰道,“灵儿,不管怎么说,你都是相府的嫡女,我与你父亲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李若灵原本就是个一根筋无脑的,原本还沉浸在自己一无是处的难受中,被杨氏这么一安慰,李若灵瞬间又像是打满了鸡血一般,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 “我决定了,我还是不去参加宫宴了。”李若灵朝杨氏吐了吐舌头,扭身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李若初只耸了耸肩,跟李锦和杨氏二人说了一声,也转身离开了如意院儿,回溯洄阁了。 李若灵这厢说不去宫中参加月夕宫宴,一转身又直接去了李若兰的卧房。 虽然李若兰被杨氏禁足不能出房门半步,可李若灵还是照常在李若兰的卧房进进出出,一点儿不受拘束。 到今日为止,李若兰已经被禁足整整三日了,可李若兰却丝毫没有想要妥协的意思。 让她放弃嫁给太子殿下,这怎么可能。 太子殿下早已在李若兰的心中扎了根,此番哪里就能轻易放弃。 房门外,李若灵哐当一下推开李若兰的房门,蹬蹬蹬的跑进去,在卧房的外间扫了一眼,没看到自家姐姐的身影,又跑到里间,发现自家姐姐居然坐在地上。 卧房里,李若兰只穿着一身薄款里衣,里衣外面套了一件外衫,一头青丝随意的散在脑后,模样看起来甚是狼狈。 “姐姐,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李若灵这几日见惯了李若兰的这副颓废样子,只走过去蹲下身子拉着李若兰的胳膊兴奋的说道。 李若灵说完这句话,李若兰连看都没看李若灵一眼,只胳膊肘撑在圆木凳子上,单手托腮继续发着呆。 显然,李若兰对李若灵口中的好消息并不感兴趣。 李若灵见自家姐姐不理会她,只继续拉着自家姐姐的胳膊继续说道,“宫里给咱们府上派发了月夕宫宴的邀请帖,母亲说只带大姐姐一人去赴宴,姐姐要是也想去,可以去求求母亲,说不定母亲会答应的。” 闻言,李若兰突然直起身子,双目看向李若灵。 “姐姐,母亲说这样的宴会去了要展示才艺,我没什么才艺可以展示,所以我就不去了,可是姐姐你有才艺啊。”李若灵朝自家姐姐眨了眨一双大眼睛,说的可认真了。 “姐姐,你想去吗?”李若灵扯了扯李若兰的衣袖,好奇的问道。 见李若兰一直不说话,李若灵突然有些泄气,学着李若兰的样子,胳膊肘撑在圆木凳子上,单手托腮,轻叹一声,“月夕宫宴应该很热闹,姐姐真的不去吗?” 话音落,李若兰只笑看着李若灵,“谁说我不去了。” 一听自家姐姐说要去参加月夕宫宴,李若灵顿时就来了精神,“太好了,到时候姐姐一定艳压群芳。” 李若灵极力想要李若兰参加月夕宫宴,其实是有一定的目的的。 李若兰与李若灵二人是亲姐妹,李若灵作为妹妹,每日看到自家姐姐为了一个得不到的男子整日消沉,这便想着月夕宫宴上一定有很多王公贵族的公子也在场。 这样一来,姐姐说不定有机会遇上更好的男子,这样就能很快忘了太子殿下。 李若灵的初衷是好的,可李若兰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当李若兰从李若灵口中听说月夕宫宴的事情之后,心下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主意,只不过,她还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说着,李若兰已经从地上起身,从床头扯下一件披风便朝外间走去。 见李若兰突然跑出去,李若灵紧忙追问道,“姐姐,你去哪儿啊?” 李若兰到了外间,只跟守在门口的两个婢女道,“我想通了,你们放了我,我要去找我母亲。” 两名婢女闻声,只对视一眼,随后便领着李若兰出了房间,往里院儿走去。 李锦已经离开了,里院就剩杨氏独自一人。 有婢女快步上前跟杨氏简单说了下情况,随后便通知只让李若兰一人进去。 就连李若灵也被拦在外面,不得进去。 李若兰的到来,让杨氏有些意外,也有些于心不忍。 这么多年来,李若兰向来乖巧,杨氏亦是疼宠有加。 若非害怕女儿失足陷进去,杨氏亦不会这般对待自己的女儿。 看着女儿白如纸色的小脸,简直憔悴的不成人样,杨氏心疼极了,只拉着李若兰的一双玉手惊呼,“兰儿,你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下人没好生伺候。” 杨氏这既心疼又紧张的模样,李若兰看在心里,对于母亲的关心,李若兰只摇头,“不是,是女儿自己故意穿的少,冷一些,才能让自己清醒。” 李若兰说着,伸出双手主动环着杨氏的腰身,转瞬间,喉间已然哽咽,“母亲,女儿已经想明白了,一切都是女儿的不是,女儿不该让母亲操心,女儿不该为了一个男子伤了母亲的心,都是女儿的错”说着已经低低的抽泣出声。 突然被李若兰这样一个熊抱,杨氏愣了一下,随即又伸手回抱着李若兰,轻轻的拍了拍李若兰的后背,用极尽温柔的语调安慰道,“兰儿想通了就好。” 又伸手给李若兰顺了顺背,“傻孩子,快别哭了,都这么大的人了,没得让下人瞧见了笑话。” 见杨氏态度和缓,李若兰双手抱着杨氏的腰身抱得更紧了。 也不知道多久没见过自己的女儿在自己面前这般撒娇过,杨氏心下一软,手掌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李若兰的后背,如同哄着幼时的李若兰一般。 好一会儿,李若兰才放开杨氏,长而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杨氏伸手掏了帕子替李若兰拭去面颊上的泪渍,面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对杨氏来说,只要女儿自己心里能够想通,那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一个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悲哀便是毫无保留的去爱上一个男人。 一旦爱上了,便无法自拔。 自己就是这样活生生的例子,杨氏又岂会让女儿走自己这样的老路。 在杨氏看来,那位太子殿下总让人捉摸不透,虽然表面上看着似乎不受宠,可在他的身上却丝毫见不到颓败的气息。 便是她到如今都猜测不到太子为何主动提起这桩婚事。 说起来太子与李若初那丫头的婚事不过是当年皇后与苗若舒二人之间的一句玩笑话而已,没想到太子却将这桩婚事当了真。 她不是没想过让女儿代替李若初那丫头嫁给太子,也算是成全女儿的一个心愿。 只太子那个人实在是太令人捉摸不透了,将自己最心疼的女儿交给那样的男子她总感觉放心不下。 杨氏作为一个母亲,她也并不想着自己的女儿往后能够母仪天下,她就想着女儿能够找一个疼宠她的男人安稳的过一辈子。 可越是这样简单的愿望,越是难以实现。 便是她杨晓娥,这一生都没法实现这样的心愿。 杨氏替李若兰擦完泪渍,又伸手理了理李若兰有些凌乱的青丝,只柔声说道,“再过几日,便是月夕节了,宫中举办了月夕盛宴,淑贵妃派人给府上下了帖子,兰儿可愿意陪母亲一同去?” 磨蹭了这么久,李若兰等的就是杨氏这句话。 对于杨氏的主动邀请,李若兰未曾答应,也未曾拒绝,只模样乖巧的看着杨氏道,“但听母亲的意思。” 一句话直接将决定权交给了杨氏。 李若兰笃定,既然母亲主动提起这个话题,这当中就有要带她去的意思。 她李若兰如果迫不及待的答应,反倒让杨氏放心不下,甚至怀疑她的动机。 终于见到李若兰如同往日一般乖巧的模样,杨氏顿时感到欣慰,只道,“左右你也十二岁了,母亲也该带你出去见见人了。” 话说回来,李若兰长大这么大,杨氏还从未带过李若兰出席过月夕宫宴这样的重大场合。 对于此,杨氏心里是有盘算的。 天晋的女子十五岁及笄便能嫁人了,如今李若兰已经十二岁了,模样俏,身段好,性子又是顶顶的和善,再加上相府嫡女这样的名号,李若兰自是不愁嫁个好人家的。 天下男人虽多,可好男人却并不多。 除了门当户对,还要对方人品好,自然,模样也不能差。 这样一来,杨氏给李若兰挑对象的时候范围便更小了。 从前不带李若兰出席那样的场合,杨氏只是觉得还未到时候。 到如今,李若兰首次露面,定然能够艳惊四座。 李若兰微微点头,只柔声道,“女儿听母亲的。” 见到李若兰这样的乖巧,杨氏欣慰的笑了,只道,“我乏了,兰儿扶我回房休息吧。” 闻声,李若兰乖巧的嗯了一声,随即动作小心的扶着杨氏回房。 李若兰扶着杨氏回房之后,李若兰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婢女在房间里点了灯。 李若兰回房之后,让屋内几名婢女都退了出去,又关上了房门。 待屋内安静下来之后,李若兰从床头的小柜子里拿出一只雕花木盒,木盒上落了锁。 李若兰从抽屉里拿出钥匙,随后又将钥匙插进锁孔,雕花木盒打开。 雕花木盒中,是一方折叠整齐的绣帕。 ------题外话------ 兰花绣帕,之前在文中出现过,不晓得有没有人记得 。 112 太后邀请 李若兰伸手,将绣帕从木盒中取出,随即将绣帕在掌心摊开。 这方绣帕质地柔软,料子上乘,帕子的一角绣了一朵精致的兰花图案。 李若兰的指尖轻轻抚了抚那精美的绣图,随即唇角缓缓勾起,一双眸子里渐渐浮起一抹冷意。 月夕前一日一大早,杨氏吩咐人喊了李若初和李若兰两姐妹到如意院,仔细的给二人说了一些宫里的规矩。 至于宫里的规矩,便是该行礼的时候要行礼,该说话的时候要好好说话,不该说话的时候便把嘴闭上。 总之是少说少错,一切都要谨言慎行。 杨氏所交代的一切注意事项,李若初与李若兰姐妹二人只仔细听着,也不辩驳。 杨氏难得心情好,尤其是看到李若兰如今精神焕发的样子,很是欣慰。 下晌时分,李若初收到了三身衣裳,皆是为了应付第二日的宫宴。 其中一身是府上杨氏吩咐人准备的,因着杨氏也就打算带李若初与李若灵二人前去,故此给两姐妹一人准备了一身新衣裳。 给李若兰的是一身藕粉色的交领广袖坠地长裙,裙摆上绣着精美的兰花图案,式样清新淡雅。 给李若初的则是一身靛蓝色交领广袖及地长裙,里面的长裙是纯色,只外罩的轻纱上面绣了精致的百蝶穿花图案,华丽无比。 相比较于李若兰的衣裳,李若初的这身显然要华丽许多。 另外一身,也是最令人意外的,是平南亲王秦时送来的。 秦时以上回没能请李若初喝茶为由,给李若初送来了一身绛红广袖坠地流仙裙,裙面上并没有任何的图案,只那流仙裙的面料却让人移不开双目。 那绛红的面料只要经过光线照射,便会散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据那送衣裳的下人只说是边疆进贡的上好的星耀锦,便是一年才能制出几匹,据说金贵的很。 溯洄阁的婢女们亲眼看到这件流仙裙的时候,一个个的双眼都在发亮,盯着那耀眼的衣裳都舍不得移开双眼。 至于还有一身,则是秦瑜派人送来的。 相较于府里准备的和秦时准备的衣裳,秦瑜准备的这身就显得素雅许多。 是一件月白色的缂丝及地长裙,裙面上并未有多余的图案,只腰封处用银丝稍微的点缀,外罩是一件同色系的纯色比甲,素雅却不失庄重,简约却又不失大方。 李若初对着婢女手中展示的三身衣裳瞧了瞧,丝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秦瑜送的那身。 按理来说,秦时送的衣裳还挺符合她的性子的,只是,她又不是去参加选美的,穿那么好看做什么。 如意院儿的两位姑娘听说太子和平南亲王同时给李若初送来了衣裳,不由心下妒忌。 她们唯一想不通的便是,凭什么李若初一个乡下长大的女子能同时得了两位皇子的青睐。 李若灵拉着李若兰想要去溯洄阁亲眼瞧一瞧,不过李若兰却忍住心中的冲动并不打算去。 李若灵见李若兰不去,只好自己带了贴身的婢女去了一趟溯洄阁,瞥了两位殿下送来的衣裳一眼,冷嘲热讽了一番,气哼哼的走了。 这厢,二月还在可惜那件绛红的流仙裙,嘴里念叨着,“小姐若穿上这身衣裳,可不得闪瞎了众人的双眼。” 李若初闻言,只对二月打趣道,“你穿这身也一样闪瞎了别人的双眼。” 二月一听,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嘻嘻笑道,“小姐,奴婢就是觉得有些可惜。” “这么好看的衣裳,是挺可惜的。”一月瞧了一眼那身流仙裙,目色中尽是惋惜。 陈嬷嬷在一旁道,“小姐如今已经许配给太子殿下了,衣着上面端庄一些也是好的。” 李若初温声,只颔首,“陈嬷嬷说的有理,明儿就穿秦瑜送来的这身。” 月夕宫宴定的时间是晚上,是以,这天下晌时分,李锦和杨氏便带着两个女儿朝宫中出发了。 约莫是傍晚时分进的宫门,在进入宫门时,自有宫人挨个的检查淑妃娘娘亲手盖了凤印的邀请帖。 只有检查过邀请帖方可顺利进入宫门。 一进宫门,自有太监宫女将来宾引入宫中。 宫宴是在倚翆园举行的,这会儿天色还不算暗,但宫人们早已挂上各色的照明灯。 杨氏母女几个随着领路的小太监经过了一片花园时,有位身穿宫装的老妇人领着两名小宫女正朝几人缓缓而来。 领路的小太监远远的瞧见了来人,立刻恭敬的迎了上去,躬身对那老妇人行了一礼,对那人轻唤了一声,“如姑姑。” 那位如姑姑并不曾理会那小太监,只径直朝李若初这厢走过来。 那老妇人在杨氏跟前停下脚步,只朝杨氏微微点了下头,态度很是和缓,“这位是左相府的李夫人吧?” 杨氏闻言,只同样对那老妇人点头回礼,“正是。” 对于眼前的这位老妇人,杨氏并不曾见过,不过刚才看到那领路的小太监叫她姑姑,想来是在宫中伺候哪位贵人的老人了。 得知杨氏的身份之后,那老妇人只点了点头,面上堆了几分笑,又问杨氏,“请问李夫人,府上嫡长女李若初可有一同进宫赴宴?” 闻声,杨氏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又微微笑着朝身后的李若初看了一眼,对那老妇人回应道,“来了,请问您怎么称呼” 对方的身份虽然只是一个奴才,可在不明对方身份的情况下,杨氏并不敢怠慢,就连称呼对方都用了敬语。 听杨氏这般一说,那老妇人的目光随着杨氏的视线对着李若初扫了一眼,又浅笑着对杨氏道,“李夫人唤老奴如姑姑便可,此番老奴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邀请李大小姐去慈安宫小坐,不知李夫人可否同意。” 闻声,李若初心中咯噔一下。 太后?太后娘娘要邀请她去慈安宫小坐? 慈安宫应当就是太后娘娘住的地方吧。 李若初心里疑惑着,目光便不由朝那如姑姑身上望过去。 但见那位自称位如姑姑的老妇人一身深褐色合体宫装,一头青丝虽掺杂了许多银发,可却梳理的一丝不苟,看着大约五十多岁的模样,可瞧着如姑姑面色红润,精神状态也是极好的。 太后亲自派人来邀请李若初去慈安宫小坐,杨氏自然没得选择的余地。 对于为何太后会叫李若初去慈安宫,杨氏心中虽疑惑,但却依旧对着如姑姑恭敬道,“太后娘娘能邀民妇的女儿去慈安宫,是民妇女儿的福分。” 说着又转身看向李若初,对着一脸愣怔的李若初笑着说道,“初儿,太后娘娘有请,你便虽这位姑姑一同过去便是。” “是。”李若初朝杨氏乖巧的点了点头。 又听那如姑姑对李若初笑眯眯的说道,“若初姑娘放心,待太后娘娘与姑娘说完话,自会派人将姑娘送回倚翠园。” “是。”李若初闻言又对着如姑姑福身行礼。 如姑姑看了一眼李若初乖巧的模样,欣慰的笑了笑,只对着李若初道,“若初姑娘,咱们走吧。” 说着便转身走在前头,李若初则迈了步子跟了过去。 待那位如姑姑和李若初走远,李若兰才问一旁领路的小太监,“小公公,小女子眼拙,刚才那位姑姑真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 那小太监见李若初这样问,只笑眯眯的应道,“那是自然,那位如姑姑可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不过,如姑姑跟着太后娘娘向来深居简出,你们不认得也属情理之中。” 这小太监是个性子活泼的,李若兰只随口一问,小太监却回答的极为仔细。 “原来如此,多谢小公公解惑。”李若兰冲那小太监微微一笑,顺手塞给小太监几颗碎银子。 那小太监见李若初如此客气,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奴才是新来的,宫里的很多事情也并不清楚,就这些还是奴才听说的。” 这厢,杨氏心中却掀起了一股疑惑。 小太监的话说的不错,当今的太后娘娘一向深居简出,不理世事。 就说近几年宫中连续举办的月夕宫宴,太后娘娘可是从未出席过。 据说淑贵妃多次邀请,可太后娘娘一次都未应下。 怎的今日会亲自派人邀请李若初那丫头去慈安宫小坐? “夫人,小心脚下。”领路的小太监收了银子之后,态度较之前更热切了。 被领路的小太监这么一提醒,杨氏才恍觉自己脚下差点儿踢到了一块儿尖利的石头。 李若兰扶着杨氏,笑眯眯的对着那领路的小太监道,“多谢公公提醒。” “不用客气。”小太监亦殷切的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厢,李若初随着如姑姑朝慈安宫走去。 走到半道上,李若初忍不住问如姑姑,模样乖巧,“姑姑,您知道太后娘娘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回京这么久以来,李若初是从未听到过太后娘娘的消息。 不过,也可以说,她从未打听过太后娘娘的消息。 按理来说,她与太后娘娘素未蒙面,太后娘娘能找她有什么事儿呢? 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严格说来,李若初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如姑姑闻言,只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姑娘是在紧张吗?” 李若初见这么快被戳穿,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她只轻咳一声,“那个,姑姑啊,这么说吧,我呢是第一次进宫,也从未见过太后娘娘,那有些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嘛,您说是不是。” 如姑姑见李若初一改之前的乖巧模样,不由停下脚步端端的盯着李若初看了一会儿,随即安慰道,“太后娘娘为人和善,她是这个天底下最善良的人,姑娘不用害怕,只管跟着老奴过去就是了。” 如姑姑说完便又转身,继续朝前走。 原本李若初也不是觉得害怕,顶多就是觉得去见一个素未蒙面的人,关键这人身份还不普通,她顶多就是心里没底,根本谈不上害怕。 可被如姑姑这么一说,似乎她李若初成了一个没见过什么场面的人,遇到丁点儿事儿就会缩脖子,打退堂鼓的那种。 李若初嘿嘿一笑,,“没有没有,我没说害怕,就是想着能亲眼目睹太后娘娘凤颜,心里挺激动的。” 如姑姑听了这话,只掩嘴一笑,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些。 李若初是惊叹如姑姑的身体素质,这慈安宫按照她们所说的位置还挺远的,这一来一回起码也得个把时辰。 可如姑姑一把年纪的人了,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丝毫不带喘的。 跟着如姑姑约摸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慈安宫。 一路随着如姑姑进入慈安宫,如姑姑将她带到一个小厅,便让她在此处等着,而如姑姑便退了下去。 待如姑姑离开,李若初对着慈安宫四周的环境打量了一眼。 慈安宫面积很大,是个三进的院子,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院子里也种植着各种珍奇盆景植物。 再看这小厅内,除了一张放置了茶具的红木雕花小圆桌,外加四张漆红木小圆凳子,再没别的装饰。 整个慈安宫看起来虽然朴素,但又不失为典雅。 太后娘娘还未到,已经有小宫女上前给李若初倒了茶水,送来了几样精致的点心。 李若初抬眸看看天色,此时夜色已经渐渐拉开了序幕,院子里的小宫女已经陆陆续续点上了照明的灯笼。 见太后娘娘还未来,李若初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喝着热茶,歇着脚。 待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李若初立刻起身,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满头乌丝的妇人在如姑姑的搀扶下朝她走来,那妇人一身靛蓝色银线镶边锦衫,头上带上同色系的抹额,外罩一件深紫色褙子,给人的感觉是说不出的优雅。 “民女拜见太后娘娘。”李若初打量对方之余,还不忘及时给人福身请安。 太后盯着跟前的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缓缓开口,“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闻声,李若初依言抬眸,对上太后的视线。 就在二人视线相交的那一刹那,太后看向李若初的眼神多了一丝欣赏之态。 太后虽穿着朴素,可到底是身份摆在那儿,光是整个人往那儿一站,就能显出威严的气势。 可李若初却能直视对方的双眼,不仅没有畏惧对方的身份,且态度亦是极为的恭敬。 好一会儿,太后才缓步上前,亲自伸手扶了李若初起身,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好孩子,快快起来。” 李若初被太后扶着起身,乖乖的站立在原地,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太后看了看眼前的女子,眼底浮现一抹欣慰,随即对李若初开口道,“坐吧。” 说话间太后已经被如姑姑扶着坐在了小圆桌旁边的凳子上。 李若初见太后坐下了,这才挑了太后对面的位置落座。 太后盯着李若初看了好一会儿,率先开口道,“哀家听瑜儿说,你曾救过他的性命,可有此事?” 闻言,李若初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抬眸看向太后。 瑜儿? “太后娘娘说的可是秦”李若初话说道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道,“可是太子殿下?” 太后闻言,微微颔首,和蔼道,“不错。” 对于太后的问话,李若初并未直接回应太后的问题,只不答反问道,“太后如何会知道这事儿的?” 虽没有正面回应,但言语间却已经承认了她救过太子的这桩事情。 李若初在巫山寨救了秦瑜一事,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想来太后会知道这件事情,唯一的途径便是秦瑜这边了。 而秦瑜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太后,那么太后应当是秦瑜极为信任的长者。 故此,李若初思索下,便也没藏着掖着。 “是瑜儿亲口跟哀家说的。”太后说着又李若初招了招手,和蔼可亲的样子,“好孩子,别坐那么远,快坐哀家身边儿来。” 李若初闻言,浅笑着起身依言坐到了太后的身边的位置。 李若初刚坐下,便被太后伸手拉住了她的小手,和蔼的对李若初说道,“你真是一个好孩子,瑜儿这辈子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姑娘,还真是他的福气。” 听太后这么一说,李若初心中只暗道那是自然了。 不过,当着太后的面,李若初可不敢直接这么说,她只垂眸微微一笑,少有的露出女儿家害羞的样子。 太后拉着李若初的手自顾的笑了笑,突然问,“哀家再问你,嫁给瑜儿,你害怕吗?” 这话一出,李若初楞了一下,随即只望着太后微微一笑,淡定的回应道,“民女不怕。” 她自然知道太后口中所指的是什么,她这样的回应,还真不是为了讨太后欢心。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李若初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怕。 “好,真好啊。”太后闻言,只连声道了好,面上欣慰的笑意尽显,“皇上把你指给瑜儿,真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 面对太后的夸赞,李若初也不谦虚,只反握住太后的双手,炸了眨眼,一本正经的保证道,“太后娘娘,您只管放心,孙女儿绝不辜负您刚刚说的那句话。” 大概太后并未想到李若初突然会反握住她的双手,且还说了这样一番话。 太后愣了一会儿,随即待李若初口中的话说完,突然开怀大笑,只拉着李若初的手一个劲儿的说好好好。 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太后只觉得是越瞧越顺眼,拉着李若初又聊起了家常。 而李若初对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也很有好感,老太太要说,她便陪着她说。 倚翠园。 杨氏母女二人到达倚翠园的时候,虽时辰尚早,宴会也还未曾开始,但来人已经不少。 倚翠园面积不小,中央有很大一片空地,每年的宫宴都在这儿举办。 宾客们分两侧而坐,按照男左女右的格局,男宾与女宾相对而坐,中央留了一大片空地。 宾客们也按照官员品阶的大小,从场上中央主位依次往下排。 有宫人引着杨氏母女二人到了规定的座位,位置偏中上,离主位算是很近了。 杨氏母女二人落座,杨氏一眼看到对面坐着的李锦。 此刻,正有人端着酒盏与李锦说着什么,杨氏望着对方,对方一时也未曾察觉。 李若兰坐在杨氏身后的位置,双目视线却四下张望着,搜寻着她那朝思暮念的身影。 对方的身份是太子,位置自然是靠着主位最近的地方,可那位置却空缺着,并不见人影,李若兰当下只心思微沉。 莫不是他今日不来了?或者他还在来的路上? 这样想着,李若兰的心里好受了些,只垂首理了理裙摆,这才安安静静的等着。 没多大一会儿,有与杨氏相熟的妇人,端了酒盏与杨氏打招呼。 杨氏亦笑容满面的与人回应,端着一品官员嫡夫人的气势,与人谈笑风生,说着又叫了自己的女儿与人打招呼。 面对那妇人堆满笑容的脸,李若兰只斯文的对着那人点头打了个招呼,视线便扫向一边。 李若兰无意听杨氏与人拉家常,目光只时不时的扫向上首位置右侧的那个空位。 而同一时刻,亦有一道视线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视线瞧向这边的男子不是别人,这个人李若兰见过,亦认识,正是当今圣眷正浓的平南亲王秦时。 李若兰发现有人朝这边看过来,下意识的朝那人望过去,待得知对方是谁,那人已然朝她投过来一个灿烂的笑容。 对于秦时投过来的笑意,李若兰亦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之后便别开双眼,不再看向那个方位。 随着时间的推移,场上的人越来越多,一眼看过去,倚翠园的位置差不多都坐齐了。 只李若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坐在杨氏身边的妇人问起李若初,杨氏才恍然,李若初被太后叫去好几个时辰了,居然还未回来。 。 113 未过门儿的儿媳 对于身边那妇人的问话,杨氏只实话实说道,“我那女儿在来的路上被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叫去了慈安宫叙话,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听杨氏这样一说,那妇人惊讶道,“太后娘娘?真是被太后娘娘叫去了?”言语间是十足的不可置信。 对于对方的疑惑,杨氏只微微颌首。 得到了肯定的回应,那妇人眼珠子转了转,只笑说着说杨氏真有福气如何如何,却对于李若初的事情没有再继续问。 自杨氏坐下来之后,身边就没安静过,而坐在杨氏身后的李若兰已然有些不耐烦,两手烦躁的绞着手中的帕子。 待她再朝那个空位看过去时,原本空着的位置上突然多了一道人影。 是他,他终于来了。 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男子,李若兰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 即使距离隔的远了些,甚至连容貌都看不清,可李若兰却觉得对方就在她的眼前一样。 待杨氏终于打发了身边打招呼的人,扭身见到李若兰那痴迷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就顺着李若兰的视线望过去。 意料之中的,让李若兰表现出那副痴迷的人还能有谁,还不就是那生着一张俊颜的太子殿下。 杨氏娥眉微蹙,不由轻声提醒道,“兰儿” 被杨氏这么轻轻一唤,李若兰回神,只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杨氏,不过转瞬间,便恢复了平日里乖乖女的模样,只浅笑着看向自己的母亲,“怎么了,母亲?” 杨氏看着李若兰的样子,不由眨了眨眼,难道刚才自己眼花了? 害怕自己刚才真的眼花,误会了自己的女儿,杨氏只对着李若兰摇摇头,“没事儿,就是怕你觉得无聊。” 闻言,李若兰只淡淡的笑了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女儿不无聊,女儿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倒是有些紧张呢。” 对于李若兰这样的回应,杨氏觉得自己刚才真的是眼花了,亦是自己想多了。 这样想着,杨氏欣慰了许多。 没多大一会儿,只听一声尖细的嗓音高喊道,“皇上驾到,淑贵妃到。” 随着尖细的嗓音落下,但见一位身着明黄服饰的中年男子携手一位玫瑰色坠地长裙的中年女子缓缓朝上首的方向走来。 来人正是当今天晋王朝的晋宣帝与淑贵妃。 待晋宣帝与淑贵妃二人落座,倚翠园内的所有人齐齐对着上首的二人行跪拜之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皆知,自十多年前,先皇后去世之后,皇帝一直未曾再封后。 而这位淑贵妃虽没有皇后之名,却是代为掌管凤印的后宫之首。 便是近几年的月夕宫宴,都是淑贵妃一手操办。 众人都只觉得,淑贵妃被封为皇后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晋宣帝只大手一挥,“都起来吧。” “谢皇上。” 话音落,园子内的众人齐齐起身,随后落座。 此时,晋宣帝开口了,“今日月夕,是个团圆的日子,今夜不分君臣之礼,众卿不必过于拘束,就当作平日的团圆宴罢。” 说完对身边的淑贵妃望了一眼,淑贵妃便开口道,“宫宴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一群身段窈窕的舞姬缓缓走向园子中央空地的位置。 闻鼓乐声起,舞姬们便伴随着乐声开始扭动着柔软的腰枝舞动起来。 众皇子大臣依次向皇帝敬酒,女眷这边也相互举杯示意。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淑贵妃宣布今夜的重头大戏。 众人闻之,一个个都翘首以盼,似乎都想知道今年谁能夺得头彩。 早在淑贵妃下邀请帖之时,派帖子的宫人便提早通知过,此番到场的女子每个人都要准备一个才艺,届时在宴会上展示。 不错,所谓的重头大戏便是今夜的才艺展示了。 说起来是才艺展示,但众人皆知,在这样的场合上进行才艺展示便相当于比拼了。 是以,当淑贵妃宣布重头大戏即将开始的时候,场上的女子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誓要拔得头筹。 便是李若兰,今日进宫,也是带了自己的古琴的。 原本李若兰是想要在今夜好好展示才艺的,可是就在这倚翠园,她偏听到了一个重大的消息。 据说今年的月夕宫砚,美其名曰是让各府的女子切磋才艺,但实际上是为二皇子,也就是平南亲王选妃。 得知这个消息,李若兰恨不得当场弄断了她的琴弦。 毕竟,在这样重要的宴会,是不可能草率对待的。 若表现不得当,不光她会成为整个场上的笑柄,就是一个不慎,被人察觉有意为之,那便是藐视君王,届时的后果当然不堪设想。 可若精心表演,万一被皇上和淑贵妃看中,难道她真要做平南亲王的王妃? 这个结果,无疑李若兰是最不想,也是最不愿接受的。 基于这个原因,李若兰就一直在想,一会儿的才艺展示她该如何应付。 淑贵妃一声令下,自有宫人宣布才艺展示的规则。 才艺展示,分为四个大类,第一个是诗词,第二个是舞蹈,第三个是唱歌,至于第四个便是器乐。 每一个分类择一名优胜者,优胜者可随即得到皇上和淑贵妃亲自挑选的优胜奖励。 宫人说到奖励时,立刻便有四名身穿宫装的小宫女一人捧了一只大小不一的精美的木盒。 待宫人宣布完规则之后,便有人依次念着各府的嫡女,念到哪家的嫡女,哪家的嫡女便要依次出来展示。 若府上有几位嫡女的,便按照年龄排行依次进行才艺展示。 才艺展示开始了,第一个上场展示的是兵部尚书府的嫡女,她展示的是鼓上塌舞。 场上很快放置了一面硕大的鼓,只见一女子一袭烈焰红裙,一个翻身便上了鼓面,动作利落却不失柔美。 随着鼓乐声起,那女子便踏着鼓点舞动起来。 女子身姿柔软,舞技超群,直看得在场的人频频点头。 接下来还未表演的嫡女们,尤其是打算表演舞蹈的一看这架势,心里顿时没了底气。 才第一个上场,便这般优秀,还给不给人留活路了。 惊艳的鼓上踏舞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紧接着下一位表演又开始了。 相较于第一个上场的女子给人的视觉上的冲击,第二个表演诗词的就显得气势弱了一大截。 场上才艺表演进行的如火如荼,李若兰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躲过今日这次的才艺展示。 展示的不好是丢人现眼,展示好了,会招人惦记,她才不乐意嫁给平南亲王呢。 突然,李若兰灵光一现,随即面上显露出一副痛苦的神情,对着坐在前面的杨氏轻声唤道,“母亲” 杨氏闻声,回身望着李若兰。 但见李若兰面上一副痛苦的神情,不由担忧道,“兰儿,你怎么了?” 李若兰只摇头,“母亲,女儿想”压低了声音,用口型对杨氏说了一句,“如厕。” 杨氏闻言,顿时放下心来,只招手叫了随行的婢女,“怜月,你随小姐一块儿去。” “是。”怜月应声,上前扶了李若兰离开了席位。 怜月扶着李若兰四下张望了一眼,在场上找了一个小太监客气的问了路。 那小太监指了路,怜月与人道谢之后,这才扶着李若兰朝小太监指路的方向而去。 主仆二人到了拐角处,李若初突然停下了脚步,只对怜月说道,“怜月你去吧,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那奴婢在这儿陪着您。”怜月道。 李若兰只蹙了蹙眉,“不用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见李若兰似有不悦,怜月只得应声退了下去,走前还不忘对李若兰叮嘱道,“这宫中可不比在咱们府上,小姐可不要走远了。” 李若兰闻声,只朝怜月颔首,示意她不用担心。 毕竟是在皇宫大内,至少安保问题是不用太担忧的。 怜月走后,李若兰自顾的朝前走去,只走了几步,便被人拦身在前。 对方身形高大,李若兰下意识的抬眸望去,但见一模样俊俏的男子立于身前,正朝她微微笑着。 “姑娘为何一人在此?”那公子一手负于身后,一手端在身前,嘴角噙着笑,直接开口问李若兰。 李若兰只朝那人微微点头,礼貌性的朝那人浅浅笑了笑,轻声细语道,“我只是觉得闷,出来走走。” 闻言,男子展开笑颜,“巧了,我也是觉得闷出来走走。” 话音落,李若兰却只朝那人微微点头,转身就要朝另外一个方向走。 转身刚走两步,身后男子便追了上来,再一次拦住李若兰的去路,“还未问姑娘芳名,姑娘又是哪位大人府上的?” 李若兰没想到在皇宫这样的地方还会遇到这样的无赖,心中只想着赶紧离开,却不料那人居然拦着不让走。 她只朝男子友好的笑了笑,“我要回去了,请公子让一下路。” 这样的情况,李如兰自知没办法继续在这儿待下去了。 摊上这样的无赖,李若兰宁愿上场展示才艺。 只听那男子朝李若兰走近两步,“这位姑娘,你看起来好像很怕我?” 李若兰闻言,心下有些不耐烦,只抬眸看向男子,加重了语气,“公子,麻烦您让让。” 男子鼻端发出轻笑,只道挑了挑眉,“姑娘还未说出你的芳名,说了我就让你走。” 没办法,在这样的场合遇上这样的情况,李若兰只好妥协,“小女子姓李,名仙仙。” 说完抬眸看向男子,挑眉道,“这下我可以走了吧?” 话毕,男子身子让开,还对李若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若兰抬眸看了一眼男子,随即迈了步子朝宴会的席位走去,身后还听到那男子阴恻恻的笑了一声。 李若兰闻声,身子不禁打了个冷战,连忙朝席位处加快了脚步。 待终于回到席位处,看到杨氏的身影,李若兰才长吁了一口气。 杨氏转身,看到李若兰小脸煞白的样子,不由担忧的问道,“兰儿,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好,你没事儿吧?” 闻言,李若兰只摇摇头,“女儿没事,就是刚刚回来的时候走得快了些。” 杨氏见李若兰是有些微微喘气,便相信了李若兰的话。 待杨氏转过身去,李若兰下意识的瞥向太子的方向,唇角不由得弯了弯,就连刚才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瞬间也安定下来。 场上的才艺表演还在热烈的进行中,李若兰无意欣赏,一双眸子只痴痴的望着那熠熠生辉的月白身影。 直到宫人念到左相府的嫡女时,皇上才恍然大悟一般,一双鹰眸看向李锦,只道,“李相,怎么没看到朕那未过门儿的儿媳妇儿,莫不是今日宫宴未来?” 李锦闻言,怔了怔,目光只看向杨氏这边的方向。 未待李锦回话,只听淑贵妃在一侧插话道,“臣妾可是专门对李大小姐下了帖子的,按理说应该来了吧?” 这时,杨氏起身,朝晋宣帝与淑贵妃二人深深施了一礼,才解释道,“回皇上” 杨氏的话还未说完,只见晋宣帝身边的高公公俯身对晋宣帝说了句什么,皇上立刻起身,视线看向一旁一老一少正缓缓走过来的身影。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晋宣帝的生母,也是当今的太后娘娘。 而太后娘娘身边的少女,则正是晋宣帝口中所说的那未过门儿的儿媳,左相府上的嫡长女李若初。 但见李若初挽着太后的胳膊,搀扶着太后缓缓的朝宴会的地方走来,身后跟了一众仆从。。 晋宣帝见到来人的身影之后,只诧异了一瞬,当下也顾不得其他,紧忙起身疾步迎了上去。 待走到太后身前,晋宣帝停下脚步,态度恭敬道,“太后,您怎么过来了?” 李若初见来人是皇帝,随即从太后的胳膊上撤了双手,对着皇帝微微拂身,随即便安静的立在一旁。 太后闻言,只抬眼看了一眼晋宣帝,随即轻哼了一声,“怎么?皇帝不欢迎我来参加宴会?” 这话一出,皇帝连忙赔笑,“太后这是哪里的话,今儿月夕,太后好不容易出门,儿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太后哼哼了一声,只拉了李若初的小手继续挽在她的胳膊上。 原本晋宣帝还未注意到太后身边的小女子,眼下被太后这一动作,引得他不得不注意到对方的身影。 但见太后身边的女子一袭月白色衣裙,只动作亲密的挽着太后的胳膊。 还未待皇帝看清女子的容貌,女子已经挽着太后的胳膊朝宴会场的方向去了,晋宣帝顾不得想那女子究竟是谁,只紧忙朝着太后的身影追了上去。 晋宣帝追上太后的身影之后,只陪在太后的身侧继续往前走。 于是,太后,皇帝,李若初三人便这般并排着朝上首的位置缓步而去。 场上众人的视线也随着人三人移动的身影缓缓移动,似乎生怕自己看花了眼一般。 一向不喜这样场合的太后娘娘居然来了,近几年大大小小的宴会场合,太后娘娘可是从来都未曾出席过。 据说,太后娘娘深居简出,就是当今皇上想要见太后娘娘一面也是极其的不容易。 随着太后的到来,场上的众人也齐齐对着太后行礼,“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待晋宣帝扶着太后落座后,太后只挥了挥手,“起来吧。” 淑贵妃见太后到来,不由看了一眼晋宣帝,随即对着太后说道,“太后能来,臣妾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对于淑贵妃的话,太后只淡淡的看了一眼淑贵妃,并未多加理会。 众人起身落座后,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太后身边的那位女子身上。 但见那女子一袭月白长裙,裙面上并未有任何装饰,只在腰间系了一个彩色的穗子,瞧着甚是特别。 女子简约的流云髻上对插着两只银色的步摇,衣着简约不失大方,端庄不失优雅,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淡雅气质。 下首的秦瑜看了一眼太后身边的女子,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李若初被太后叫去慈安宫的事情,秦瑜是知晓的,是以,眼下看到这样的情形并未觉得惊讶。 只太子旁边的平南亲王秦时见到李若初的时候,着实诧异了一下。 早早的来到倚翠园,却一直未曾见到那丫头的身影。 以为那一点儿闲不住的丫头是跑去哪儿溜达了,不想竟是被太后叫去了。 对了,还有七皇子秦风,见到李若初时,当时是诧异又惊艳。 诧异李若初居然会跟太后一起来到这月夕宴会,惊艳精心打扮过的李若初是真好看。 上次在茶楼相见时,只觉得这女子长得还挺好看,就是性子跟个爷们儿似的。 今日一见,那斯斯文文,淡雅如菊的模样还真是美哉,着实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杨氏和李若兰母女二人见到李若初的出现,并未惊讶。 。 114 你大爷的 毕竟,杨氏母女二人是亲眼看着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将李若初叫走的。 只不过,杨氏母女二人看着李若初跟太后娘娘姿势亲密的样子,让人诧异的同时,也看着极为不顺眼。 想李若初不过才回府几月,与太后是头一回见面,怎的今日才见面,就那般友好了? 都说太后娘娘深居简出,少与人接触,怎的与李若初才见了一面就相见恨晚了? 只李锦看到李若初与太后一同出现时,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只眸光闪了闪,神色便恢复如常。 此时,一个模样生的俏丽的紫衫少女快步跑到太后跟前,只拉着太后的手,娇滴滴的道,“太后,馨儿就知道您今日一定会来的。” 闻声,李若初一双眸子对那少女扫了一眼,心下便对那女子的身份猜了个不离十。 李若初猜的不错,此刻拉着太后撒娇的紫衫女子正是如今的六公主,淑贵妃的女儿,平南亲王的妹妹秦馨儿,年方十岁。 太后虽不待见淑贵妃,但对于这个秦馨儿却并不讨厌,只拉了秦馨儿在身边,笑容和蔼,“哀家今儿就是看在馨儿的面子上才来的。” 一句话逗得秦馨儿咯咯直笑。 淑贵妃瞧着随太后一同来的女子不像是宫中的,便对太后问道,“太后,您身边这位是” 太后闻言,只笑呵呵的拉了李若初的手,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高声道,“这位啊,是左相府的大小姐,也是哀家的孙媳妇。” 太后这话一说,众人全明白了,原来随太后一道而来的那位女子是未来太子妃啊。 只是,这未来太子妃什么时候跟太后关系这么好了? 晋宣帝原本就在想,跟太后一道而来的女子是谁来着,眼下听太后这般一说,心里顿时有了数。 淑贵妃听了这消息,脸上笑得比那盛开的花儿还要艳丽,只笑看着李若初道,“原来是李家大小姐啊,模样生的可真俏,瞧着便让人心生欢喜。” 一边说着一边想起来什么似的,双目看向晋宣帝,只笑说道,“皇上,才艺表演刚刚正好轮到李家大小姐,不如接下来便让李家大小姐给大家展示展示才艺,如何?” 晋宣帝闻言,颔首道,“如此甚好。” 太后是听太子说过有关于李若初的一些事情的,也知道李若初是在乡下长大,对于皇帝与淑贵妃当众让李若初表演,太后一时有些担忧李若初能不能应付。 这时,秦时起身,主动走上前,对着晋宣帝道,“父皇,儿臣有幸在宁昌侯府老夫人寿宴上听过李大小姐演奏过一种奇特的乐器,儿臣自请与李大小姐一同合奏,还请父皇恩准。”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未来太子妃要表演才艺,平南亲王这是去凑什么热闹。 众人皆知,这平南亲王性子阴晴不定,绝对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只今日这番举动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淑贵妃一听这话,面上的颜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不过碍于这样的场合,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张口正欲说着什么。 却听晋宣帝却一脸的兴趣,“奇特的乐器?朕倒要见识见识,是个什么样的奇特乐器。” 话音刚落,李若初却转身面对晋宣帝解释道,“皇上,是平南亲王谬赞了,不过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陶埙,不过既然皇上有兴趣听,民女倒是愿意为皇上演奏一曲。” 李若初说着,还特意用余光扫了一眼下首的秦瑜。 这一眼,就好像是在对秦瑜说,你大爷的,你女人要跟别的男人一起表演,你打算就这么看着? 李若初那眼神带着些许警告,秦瑜只无奈失笑。 晋宣帝看了一眼秦时,只道,“朕准你与你皇嫂一同演奏。” 晋宣帝这话说出来,直接将秦时和李若初二人之间划了一道界线。 这话一出,秦时听着虽有些觉得不舒服,可想着能跟李若初一同合奏,便也没多计较。 秦时这厢已经让人摆好了古琴,李若初也从腰间取下了陶埙穗子。 只见李若初理了理穗子,看了秦瑜一眼,便将陶埙拿在手里吹奏起来。 宛转悠扬的曲调响起,宴会上的人顿时也都自觉地安静下来,陶埙独特的音色着实让人耳目一新,便是晋宣帝听了也是一脸的享受。 秦时适时的拨动了古琴的琴弦,似高山流水般的音色搭配陶埙若空谷幽兰的曲调,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乐曲时而婉转,时而悠扬,时而高亢,直让听者沉醉其中。 秦时一边拨动着琴弦,时而对李若初看一眼,只觉这种感觉真是令人陶醉。 李若初只吹了一曲林间小调,见秦时朝她望,她便与之对望,这样美好的一幕看在众人的眼里只觉得场上的男子与女子似乎是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可转念一想,女子是未来的太子妃,而平南亲王还得称人一声皇嫂,不禁令人感叹。 曲毕,场上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就连晋宣帝也忍不住赞扬,只朗声道,“赏。” “谢父皇。” “谢皇上。” 秦时与李若初齐声道。 这时,便听晋宣帝说道,“这是什么样的乐器,朕还从未听过如此特别的音色。” 李若初闻言,拿着陶埙便解释道,“这个叫陶埙,是用陶瓷做的,表面留了小孔,声音便是从这小孔中发出来的。” 听李若初这么一解释,淑贵妃也有些好奇,只道,“李大小姐,可否借本宫看看?” 李若初闻言,便将手中的陶埙交给了上前来的小太监,由小太监递给淑贵妃。 皇帝与淑贵妃二人一同看了看,只感叹这东西着实精妙。 一旁的太后只笑呵呵朝李若初招了招手,“孙媳妇儿,快别站着了,快到哀家身边来坐。” 说着又吩咐下人在太后的身边安置了一把椅子。 待小太监将陶埙交还给李若初之后,淑贵妃又吩咐让才艺表演继续。 按照顺序,左相李家大小姐表演完了,现在轮到二小姐了。 李若兰原本心里不痛快,可看到大姐姐竟然和平南亲王一同演奏时,心中顿时好受了许多。 李若兰上场时,下意识的朝太子的方向望了一眼,却见太子正朝她看过来,不由面上一热。 就连心情也顿时愉悦了许多。 李若兰坐直了身子,修长的指尖轻轻拨动琴弦,玄妙的乐曲声响起。 李若兰自幼练琴,一身琴艺自是没得说,琴音动听,就连普通的曲子经了她的手都能变成天籁之音。 不过,饶是李若兰琴艺再好,但有了平南亲王和未来太子妃二人合奏在前,李若兰的演奏便也不那么令人惊叹了。 一曲完毕,场上很客气的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管李若兰演奏的好与差,李若兰终究是左相府的嫡女。 李若兰演奏完毕,下意识的朝太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这一回,却见太子的视线在李若初的身上,李若兰顿时气急,下场的时候差点儿在场上摔了一跤。 左相府的嫡女表演完毕,接下来到下一位了。 接下来的表演,李若兰无心观赏,只心烦意乱的拽着自己的衣袖。 再抬眼看向上首的位置时,发现李若初已经不在太后身边了。 她下意识的四下张望了一眼,果然,李若兰发现李若初才走了不远。 再一瞧,平南亲王也正好离席。 难不成二人 李若兰有些好奇二人的举动,不由趁着杨氏没注意,悄然离席,顺着李若初的方向偷偷跟了过去。 李若兰跟着李若初的身影经过一个回廊,再转了个弯,李若兰发现自己跟人跟丢了。 她四下看了看,并未发现李若初的身影,正有些泄气,却闻一道清润的男声自身后传来。 “若兰小姐” 闻声,李若兰下意识的转过身子。 一道挺拔的身影立于李若兰三米开外的位置,柔和的光晕下,对方本就立体的五官显得更加深邃有型,那一抹月白色的身影恰似天神下凡。 李若兰再见到来人时,整个人都怔住了,一颗红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似乎短短几秒中便漏跳了好几拍。 还未待李若兰反应过来,只听男子再次开口,“若兰姑娘不在宴席上,怎的跑这儿来了?” 男子的声音让李若兰回神,拿着帕子的手捂了捂胸口,定了定心神,这才对着男子福身行礼,“若兰拜见太子殿下。” 不错,此时唤住李若兰的男子正是太子秦瑜。 “免礼。”太子秦瑜神色淡淡,只对着李若兰温声劝告道,“若兰姑娘还是赶紧回宴席上的,一会儿走远了,该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闻言,李若兰心下一慌,顿时一手捏了捏另一只袖口的位置。 对于秦瑜的话,李若兰并未直接应答,只浅笑吟吟道,“太子殿下怎的也出来了?难不成也是出来透透气儿的?” 一番话直接说明了自己此番出来的理由,她只是出来透气儿的,并非因为别的。 太子秦瑜闻言,只淡淡笑了笑,“回去吧,一会儿你母亲该担心了。” “是。”李若兰尽量稳了稳心神,迈了步子便要往回走。 刚走了两步,只脚下一崴,整个人便跌进了太子秦瑜的怀里。 秦瑜只快速将人扶起,整个人便往后退了两步。 “哎哟,我的脚”李若兰欲从地上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脚只要动一下便很痛。 李若兰跌在地上想要伸手抓住秦瑜的胳膊,却被人大力甩开,而且已经快速的远离了她。 她李若兰知道,太子殿下是正人君子,不会趁人之危的,所以,她可以理解。 “你怎么了?”秦瑜淡声问道。 李若兰指了指自己的脚踝,面上的神色有些痛苦,“若兰好像崴脚了,太子殿下可不可以扶我回去。” 话音刚落,便听秦瑜温润的嗓音响起,“我让人传大夫给你看看。” 一听太子说要找大夫,李若兰连忙摆手,“不用了,太子殿下,您只要扶我起来便可,若兰的脚好像没那么痛了。” 秦瑜闻言,缓步上前,只对李若兰伸出一角衣袖。 而李若兰见太子殿下并未伸手,只好拽着对方的广袖慢慢的站立起来。 刚从地上起身,李若兰便从袖子里掏出帕子对着太子秦瑜的领口轻轻擦拭两下,“太子殿下对不起,若兰弄脏您的衣裳了” “无妨。” 太子秦瑜的身子往后退了退,只道,“我让人扶你回去。” 刚走两步,秦瑜只觉得双眼一阵模糊,脚步也有些虚浮。 李若兰见药效发挥作用了,紧忙上前两步扶着太子殿下,对着太子秦瑜软声轻唤,“太子殿下,您没事儿吧?” 说着又拿着手里的兰花绣帕在太子殿下的眼前挥了挥 “殿下,太子殿下” 李若兰一遍又一遍的轻声呼唤着,渐渐的,她的视线变得模糊,脚步亦变得虚浮,双脚就像是踩在云朵上面似的,软绵绵的,身子也似乎不受控制起来。 眼前男子的身形挺拔,她伸出双手试图抱住对方,可伸出去的双手却像是突然落了空,什么也没抓着。 她睁了睁眼,努力想要看清身前男子的俊颜,那张令她魂牵梦萦的脸。 还未来得及看清,突的,只觉腰间一锦,紧接着,双脚离地 倚翠园 此刻才艺表演已经结束了,晋宣帝同淑贵妃二人正在为获得胜利的嫡女们颁发奖励。 获得诗词优胜者的是御史大人的嫡女,抽取的奖励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获得舞蹈优胜者的是兵部尚书的嫡女,抽取的奖励是一对羊脂玉镯。 获得歌唱优胜者的是国公府上的嫡女,抽取的奖励是一对琉璃耳坠。 获得器乐优胜者的是未来太子妃,获得的奖励是一只凤头金钗步摇。 四名获得奖励的嫡女们齐齐对着晋宣帝,太后娘娘和淑贵妃三人叩头谢恩。 “啊啊啊!!!” 离宴席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 众人皆闻声朝那尖叫声望过去。 晋宣帝眉头微皱,只吩咐下去,“高升,你带人过去看看。” 一旁的高公公领命,立刻领了几个机灵的小太监朝那尖叫声传来的地方小跑过去。 有了这一阵尖叫,原本热闹非凡的宴席上便再没了刚才那喜庆的气氛。 太后娘娘拉了李若初的手轻轻拍了拍,“孙媳妇儿,别怕,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李若初亦冲太后娘娘微微一笑,反握住太后的手,“没事儿,孙女儿不怕。” 淑贵妃只冷眼瞧着太后与李若初二人你一句孙媳妇儿,她一句孙女儿的,一双原本还算柔和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寒。 晋宣帝亦冷着一张脸,宴席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压抑。 没多大一会儿,高公公领着人一路疾步回来。 “出什么事儿了?”晋宣帝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高公公,冷声问道。 高公公得脸色有些不好看,只垂下双眼,压低了声音如实禀报,“回皇上,老奴带人过去查看谁人尖叫,发现假山后面有人行为不雅。” 高公公这话说的隐晦,但晋宣帝却听明白了。 一双凌厉的鹰眸突的看向高公公,而高公公只微微颌首,算是肯定了晋宣帝心中的疑问。 顿时,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猛然一拍,晋宣帝勃然大怒,沉声道,“竟有此事?” 天子一怒,场上众人齐齐跪成一片,“皇上息怒。” 只听晋宣帝冷哼一声,一声令下,“将人带上来。” 高公公早着人将人拿下,只等晋宣帝发话,这会儿晋宣帝发话,高公公手中的拂尘一挥,尖细的声音响起,“把人带上来。” 话音落,紧接着便有几个小太监将一男一女带上了宴会场的正中央。 宴会场中央,一男一女二人背靠着背,被人用绳子五花大绑在一起。 男子发丝凌乱,赤着上半身,只剩一条亵裤,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 女子衣衫不整,发髻散乱,面色微微泛红,双目呈迷离状态。 这样的场面,任谁都能想象这一男一女刚刚做了什么。 见这场面,众人一阵哗然,场上的男子还能聚首对着那一男一女指指点点。 场上的女子一个个扭头,只看了一眼,便不敢继续看下去。 尤其是一些未嫁的嫡女们,见到这样的情景,直接被身边的婢女蒙上了双眼,省得污了自家小姐的双眼。 便是淑贵妃,也只撇开视线,摇头道,“哪里来的狂徒,真是有辱斯文。” 太后娘娘更是眉头紧皱,面上的神色很是不好看。 晋宣帝见到这样地情景,正欲发作,只听身边有人拔高了声音咦了一声。 闻声,晋宣帝闻声望去。 便是太后听到了这咦的声音,也朝身边的女子望去。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发出了这一声咦的不是别人,正是坐在太后娘娘身边的李若初。 “孙媳妇儿,你发现什么了?”太后偏头看向身边的女子发问。 太后这一问,在场的所有人都齐齐望向李若初。 ------题外话------ 今天去电影院补看了烈火英雄,很棒。 _ 。 115 真醉还是假醉 李若初站立起身,只歪着脑袋盯着宴会场上那被五花大绑的二人看了一会儿,才对太后娘娘回应道,“也没什么,就是瞧着那女子好像有些眼熟。” 因着那二人衣衫凌乱,发髻松散,皆掩去了小半边脸,是以,目前还并未有人认出那场上一男一女的真实身份。 不过此时,宴会场下首的李锦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事情的异样。 不待李锦做出决定,便见一旁端着酒盏的平南亲王笑道,“场上的这位好汉瞧着像是周御史家的公子啊。” 这话一出,立刻有众人附和,“瞧着确实是像周御史家的小公子啊。” 便是这时,只见那男子挣了挣,嘴里只迷糊的喊了一声,“仙仙” “仙仙又是哪家的女子啊?”五皇子秦风歪着脑袋瞧着场上的女子,好奇的说了一句。 此时,周御史与其周夫人夫妻二人已经离席,齐齐上前,疾步走向宴席场中央。 待周夫人看清被绑的的少年正是自家的小儿子时,顿时惊叫了一声,脚步踉跄向后,险些栽倒。 还是身边的周御史眼疾手快的将自家夫人扶住了。 待周御史扶着周夫人站稳脚跟,随即周御史疾步冲向眼前被只穿了一条亵裤的少年,挥手对着那少年的脸就是一耳光,只捶胸顿足,“逆子,逆子,丢人现眼,真是家门不幸啊” 说完对着晋宣帝扑通一声,身子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皇上,此人是老臣那不孝的逆子,是老臣管教无方,还请皇上降罪。” 周夫人也扑通一声对着晋宣帝跪拜请罪,“皇上,今日之事都怪臣妻管教无方,望皇上念其年幼不懂事,饶小儿一命。” 晋宣帝冷冷的扫了一眼场上那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沉声怒道,“周御史,你还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啊。” “请皇上降罪。”周御史对着晋宣帝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又偏头看向自家儿子,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虽觉得自家儿子不争气,可偏他就这么一个嫡子。 要怪就怪夫人平日里太过溺爱,乃至今日做出此等丢人现眼的事情来,今日,他的一张老脸算是丢尽了。 “周御史,饶了您儿子,那你儿子糟蹋了人姑娘这账该怎么算啊。”秦时只抿了一口贡酒,语速不快不慢,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周御史闻言,下意识的瞧了一眼跟自家儿子绑在一起的女子,当时只想着那女子若是个不起眼的小婢女这事儿兴许还有希望。 不过当他发现那女子的衣着似乎并不像宫中的婢女的穿着,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夫人也是一脸的为难,心中只恨骂道,究竟是哪家的女子这般不要脸勾引他儿子。 一面为难着,心里倒想着,这若是换在宫外,谁家的女子纳回家就是了。 可偏今日这事儿发生在宫里,还惊动了皇上,太后和淑贵妃。 便是这时,李若初猛的一拍脑门儿,“对了,我想起来了,这女子长得有点儿像我那二妹妹,咦,我那二妹妹呢?”说着双目便朝着杨氏那个方向看去。 太后娘娘眉头微微皱了皱,双目只不自觉的朝身边的李若初深深的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一时间,眼角眉梢也染上了一层笑意。 这时,太后娘娘身边的六公主突然起身,踩着步子蹬蹬蹬跑向场上的女子身边,拿着手中的团扇掀开那女子遮掩了半边脸的散乱发丝,只呀的一声惊叫道,“哎呀,还真是我皇嫂嫂的妹妹啊。” 六公主这话一出,李若初心中只道,哎呀,这小姑娘,咋这么上道啊。 不过面上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朝六公主喊道,“六妹妹,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此时,杨氏也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只僵愣着坐在席位上,微微张着嘴,不可置信的望着场上衣衫不整的女子,整个人跟被人点了定穴似的,一动也不动。 还是身边的一位官妇人,小声提醒道,“李夫人,那女子好像真是你女儿。” 不待杨氏回神,李锦已经率先上前确认了场上女子的身份。 李锦只深深的闭上了双眼,对着晋宣帝跪了下去,声音中透着浓浓的不耐,“皇上,此女正是微臣的二女儿,只平日里我这女儿性子乖巧的很,却不想今日在宫中做出这样的事情,微臣实在痛心。” 闭了闭眼,似乎做了一番内心挣扎,这才痛心道,“微臣的女儿犯错是事实,但凭皇上处置。” 不错,被高公公带人绑回来的一对男女正是周御史家的小公子与左相李锦的二女儿李若兰。 杨氏回神,疯了一般冲向宴席场上的女子,待确认了女儿的身份之后,只捂着嘴痛哭出声,“我的兰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喝了这么多酒,你醒醒” 李若兰身上浓烈的酒味,加上李若兰似醒非醒的样子,杨氏当下是认为自己的女儿是喝醉了被人占了便宜。 哭过一阵之后,便转过身来,对着晋宣帝跪下,痛哭道,“皇上,臣妻的女儿性子最是乖巧,这,一定是被人给陷害的,还请皇上主持公道。” 李若兰是杨氏最宝贝的女儿,杨氏只是觉得,自己的女儿平日里是滴酒不沾,今日这般醉醺醺的样子定然是被人所害。 这时,李若初也起身,对着晋宣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儿媳的二妹妹平日里滴酒不沾,今日却烂醉如泥,一定是遭人陷害,还请皇上明察。” 李若初这一声儿媳,着实让晋宣帝愣了一下,目光扫向李若初,只淡淡道,“朕会让人查清整件事情的真相。” 话毕,对着高公公吩咐道,“高升,你亲自着人去事发现场看看有何线索。” 高公公领命,“是。” 晋宣帝又对下人吩咐道,“来人,传太医,朕要看看是这二人是真醉还是假醉。” 闻声,李若初在心里对着晋宣帝夸赞道不愧是皇帝,真是慧眼,一眼识真相。 很快,便有太医前来,对周小公子和李若兰二人诊了脉。 诊完脉,太医对晋宣帝回禀道,“回皇上,此二人皆中了一种催情引。” 太医继续解释道,“催情引是一种情//药,中此药者会让人意乱情迷,从而使人的情//欲不受控制。” 太医话音刚落,晋宣帝勃然大怒,“放肆,简直岂有此理。” 天子再怒,众人再次齐齐跪拜,“皇上息怒。” 淑贵妃也上前柔声劝晋宣帝,“皇上,您消消气儿,可别为了这样的事情气坏了自个儿的人身子。” 这时,高公公带出去的人回来了。 高公公对晋宣帝回禀道,“回皇上,老奴带人在事发现场找到了这个。” 说话间,便有小太监拿着托盘呈上一个白色的物件儿。 李若初看了一眼那白色的物件儿,双目不由眯了眯。 淑贵妃对那白色物件儿看了一眼,诧异道,“不过是女儿家用的帕子,难道有问题?” 晋宣帝只对那物件儿扫了一眼,吩咐道,“拿给周太医瞧瞧。” 小太监按照吩咐拿给周太医,周太医又拿着帕子仔细检查一番,随后对晋宣帝回禀道,“这催情引确是这帕子所引起。” 周太医这话一说,淑贵妃皱了皱眉,气怒道,“居然有人敢在宫中使用这样的东西,真是大胆妄为。” 杨氏哭喊道,“皇上明察,臣妻的女儿向来乖巧,定然是有人刻意陷害啊。”说着还有意识的朝周御史夫妇的方向看了一眼。 周夫人一瞧杨氏看他,不由气恼,“李夫人,你看我们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怀疑是我们做的?怎么不说自己的女儿行为不检点。” “住口。”对自家夫人的口无遮拦,周御史只觉得头疼,微微转头对着周夫人低声斥责了一句。 李锦只紧紧的皱着眉头,微微垂首,让人不知道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周夫人这话听得杨氏气上心头,只碍于在这样的场合,杨氏克制住自己没有发作,只转头看了一眼周夫人,冷声道,“事情未查清之前,还望周夫人嘴上留德。” 周夫人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扯开了嗓门儿就要骂,不过却被周御史拉了一把,还狠狠的横了她一眼。 被周御史这么一眼横过来,周夫人瞬间安分了下来。 这时,一旁的太后对着晋宣帝开口发话了,“皇帝,何不让人将这二人弄醒,问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晋宣帝闻言颔首,按照太后刚才的话吩咐下去,“想法子让这二人醒一醒。” 周太医开口道,“这会儿药劲儿应该过去了,待臣为他们扎上两针,二人很快便能清醒。” 对于周太医的建议,晋宣帝颔首同意。 周太医打开药箱,从箱子里掏出银针包,当下对着二人紧要的穴位扎了几针。 一旁的李锦夫妇与周御史夫妇几人只神情紧张的望着周太医。 待周太医施针完毕,便听晋宣帝道,“来人,给他们松绑。” 话音落,一旁的小太监立刻上前替二人松绑。 绳子落地的那一刻,周夫人与杨氏二人几乎是同时扑向自己的孩子。 周夫人的嗓门儿大,只一个劲儿的摇晃着自己的小儿子,“儿子,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啊。” 杨氏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给李若兰披上,眼里的泪水不止的流,只恨不能活剐了对她女儿做下此等兽性的人。 “兰儿,兰儿”杨氏揽着女儿在怀里,一声声的轻唤。 又褪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将李若兰给包裹了个严实。 只没多大一会儿,李若兰似乎清醒了些,只双眼迷蒙的看着眼前一张放大的脸。 “母亲”李若兰轻声唤了一句。 “兰儿,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杨氏看向李若兰,一脸的担忧。 此时,李若兰的脑子已经渐渐清醒,她从杨氏怀里挣扎起身,双眼环顾了四周一圈,待看到身边一个赤着上半身的男子,顿时吓得尖叫一声。 杨氏紧忙将女儿护住,不让女儿朝那个方向看。 此时,一旁的周小公子也渐渐清醒,一转头看到身边的李若兰,只惊讶道,“仙仙姑娘?” 李若兰闻声,诧异的朝周小公子看了一眼,突然想起,这人正是她第一次离席碰到的那个无赖。 一阵凉风袭来,周小公子打了一个寒颤,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只穿了一条亵裤。 “这,我的衣裳呢?” 此时,五皇子秦风适时的提醒了一句,“二位该不会忘了你们自己做过什么吧?” 周御史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儿子,只咬牙道,“孽畜,还不赶紧如实说出,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李锦看了一眼李若兰只无奈道,“兰儿,今日之事到底怎么回事?” 杨氏只看着自己的女儿,一个劲儿的抹着眼泪。 便是这时,晋宣帝开口说话了,只吩咐高公公,“让目击者说说,他们都看到了什么。” 高公公只给了下首一个小太监一个眼神,那小太监立刻站上前,对着晋宣帝回禀道,“高公公带着奴才们过去的时候,发现在假山后面,这二人衣不蔽体,交缠在一起。” 这话一出,李若兰脑子轰一声炸开了。 什么?她与那无赖衣不蔽体交缠在一起? 随着脑子的渐渐清醒,李若兰脑子里记忆的片段已经渐渐的重合在一起,她只无力的摇摇头,不敢相信已经发生的事实。 她记得,跟她在一起的人分明是太子殿下,怎么变成了那个无赖。 周小公子也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他只记得,他今日喝了些酒,然后在廊下看到了仙仙姑娘,然后他便跟了上去。 之后,之后他好像跟仙仙姑娘 小太监这话一出,众人再次唏嘘。 李若兰下意识的就朝太子殿下的方向望过去,但见太子殿下并未朝她看,顿时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死死的揪着不放手,生疼生疼的。 她推开杨氏,瘫坐在地上,无力的苦笑,她李若兰今日竟然轮到如此境地,眼泪珠子也不听使唤的往下掉个不停。 周小公子一看到李若兰哭得伤心,一时有些于心不忍,只道,“仙仙,你别哭啊,大不了我娶你就是了。” 不说这话还好,李若兰只当今日赌输了,可经周小公子这话一刺激,李若兰只一咬牙,突地伸手指着周小公子控诉道,“是他,是他醉酒,是他乘人之危” 只要一想到她被眼前这个无赖玷污了身子,她就觉得恶心,恨不得冲上去杀了他。 李若兰这话一说,杨氏一副事情果然如她所料的样子,只跪着转身,对着晋宣帝哭诉道,“皇上,周家公子侮辱臣妻女儿一事,还望皇上主持公道。” 周夫人一听事情风向不对,赶紧伸手扯了一下周御史。 此时,周小公子已经反应过来,原本事情已经发生,他想着,把人家娶回家就得了。 不想,那李仙仙居然反咬一口。 周小公子只轻嗤一声,“李仙仙,你这个狠毒的女子,你不要扭曲事实,分明是你自己投怀送抱,怎的变成了是我乘人之危了,你休想颠倒黑白。” 李若兰看都不看周小公子,只垂着眸子,面上一副绝望之态,掩面低泣,“我与你素不相识,我又怎会对你投怀送抱,分明是你”话说到一半,便又再次哭泣。 周御史只道,“皇上,便是周太医也说,事情是因为那方帕子引起,只要查出那方帕子的主人是谁,便可知事情真相。” 晋宣帝只颔首,随即看了一眼高公公。 紧接着,高公公立刻带着捧着托盘的小太监走下场,将托盘里的帕子给二人看了一眼,只问道,“周公子与李二小姐二人可识得这方帕子?” 周小公子往托盘里的帕子看了一眼,只摆手道,“这是女人用的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厢,李若兰也已经抬眼看过了托盘里的东西,只那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渍,道,“这帕子是我的。” 周夫人闻言,一副事情果然是这样的架势,“我就说,这姑娘心思不纯” 杨氏只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兰儿,你确定这是你的东西。” 饶是杨氏瞧着这绣工的确很像自己女儿的手笔,可她仍旧不愿相信。 李若兰只眨了眨泪眼,伸手从托盘里拿起帕子,只不解的看向高公公,问道,“公公,可是这帕子有什么问题吗?” 高公公只轻叹一声,“这帕子上被人淬了情药,你与周家公子便是因为闻了这个,才导致意识不清。” 闻言,李若兰只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情药?怎么会?” 周家公子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怎么一靠近她就浑身燥热,原来是因为这东西,真是无耻。” “这不可能。”李若兰猛的将手中的帕子丢了出去,一个劲儿的摇头,“绝对不可能的,我,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我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好处。” 。 116 若兰自杀 便是李若兰丢出手里帕子的同时,从李若兰的袖口又掉出来一方白色的帕子。 杨氏手快的捡起帕子,待仔细看到上面的图案时,只惊讶的喊道,“两张一模一样的帕子。” 李若兰闻言,一边抽泣一边从杨氏手里抢过帕子瞧了一眼,“这,这才是我的帕子,不对,怎么可能,我只绣了一张兰花绣图的帕子,怎么有两张一模一样的。” 周夫人从地上捡起那方有问题的帕子,只冷笑道,“你自己绣的还能认错?谁知道你绣了多少一模一样的。” 李若兰只低声哭泣道,“我没有,我没有,定是有人陷害,我,我” 只听咚的一声响,李若兰一头朝青石地板上磕了下去,顿时,鲜血四溅。 “兰儿”李锦与杨氏齐声惊呼。 李若初也连忙跑过去,一脸的担忧,“二妹妹,二妹妹” 淑贵妃只道,“周太医,快去看看。” 李锦将李若兰从地上扶起,只见李若兰额头已经血肉模糊一片,她努力睁开双眼,只看着李锦和杨氏,声音虚弱“爹,娘,女儿不孝,女儿来世还做你们的” 一句话还未说完,李若兰便直接昏死过去。 杨氏紧忙四下寻找周太医的身影,只放声大喊,“太医,周太医” 周太医还未离开,见这情况,赶紧上前。 “周太医,麻烦您了”李锦眉头紧锁,客气的与周太医说道。 “李大人客气了,老夫定当竭尽全力。”周太医应了一声,随后便紧忙去检查李若兰的伤情。 一旁的李若初深深的看了一眼昏过去的李若兰,又扫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兰花绣帕,眸子微微眯了眯。 “周太医,我二妹妹伤势如何?”李若初拨开人群凑上前,一张瓷白的小脸上尽是对眼前这个二妹妹安危的担忧。 待周太医检查过李若兰的伤势,诊完脉,手里一边对李若兰额头的伤势做着简单的包扎,一边对众人说道,“好在撞下去的力道不大,李二小姐并无性命之忧,只需休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有劳周太医。”李锦道。 此时,李若初听到了这个消息,已经快步走到了太后的跟前,复又在太后跟前小声说了些什么。 听了李若初的话,太后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李若初,随即朝她点点头,算是对李若初的要求应下了。 但见太后转过身,郑重的对晋宣帝说道,“皇帝,今儿是月夕,是团圆的日子,是个好日子,何必因为这样一件事情影响了大家的好心情呢,皇帝何不发发善心,成全了那一对有情人呢。” 晋宣帝闻言,只微微愣了一下。 这事儿面上瞧着是太后提了个建议,实则这是太后对皇帝所提出的要求。 大概是没想到太后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建议,晋宣帝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毕竟,今日犯事的二人皆是朝廷重臣的儿女,且又牵扯到催情引,若不秉公办理,只怕是难以服众。 但,太后娘娘今日可是难得出席了这样的场合,且又是这十几年来,太后第一次主动与他这般心平气和的说话。 晋宣帝心知,今日若拂了太后的意思,怕是往后的日子想要见太后一面就更难了,更别提母子二人之间缓和关系的事情了。 斟酌再三,晋宣帝终究是拿定了主意。 就在场下还在因为那绣帕的事情争论不休时,晋宣帝开口说话了。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月夕,本是个团圆的日子,朕不想因为这么个小插曲影响到大家的好心情。” 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周家儿郎与李家姑娘二人郎有情妾有意,今日,朕便为这一对有情人此赐下婚约,择日完婚。” 晋宣帝这话一出,场上再次引起一阵哗然。 李相家的女儿要嫁给御史家的小公子,要说换做平日里这两家的子女被皇上赐婚,该是多么令人高兴,令人觉得荣耀的一件事情。 可偏今日出了这么丢人现眼的一桩丑事,哪里还会有人觉得这会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杨氏心里苦啊,这分明是她女儿遭人陷害,怎的就成了郎有情妾有意了。 周御史也是一脸的不情愿,虽与李相家结为亲家这事不亏。 可就当前的局势,谁人不知,谁跟李相走得近,那便是公然与杜相这厢对抗啊。 周夫人震惊皇上这个决定的同时,脑子里飞快的权衡着今日这桩婚事的利与弊。 唯独李锦一脸的平静,只微微蹙着眉心。 就在周家和李家都还在震惊晋宣帝的决定时,只听高公公在一旁适时的提醒道,“皇上赐婚,二位大人该谢恩了。” 经高公公这么一提醒,周御史夫妇领着儿子和李锦夫妇二人这才齐齐对着晋宣帝叩首谢恩。 “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晋宣帝明黄的广袖一挥,宣布晚宴继续,似乎刚才刚才发生的这一桩事真的就是一个小插曲,丝毫没影响到宴会的继续。 一声令下,便立即有歌姬和奏乐者上场。 场下的众人也开始继续推杯换盏,一派热闹喜庆的景象。 月夕宫宴还在继续,李锦和杨氏带着昏迷不醒的李若兰至晋宣帝跟前,请求先行告退。 这样的情形,晋宣帝自然会应下。 至于李若初,自然也是要同李锦夫妇一道回府的。 李若初临走之时,特意跟太后道了别。 而太后也拉了李若初的双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孙媳妇儿,再过几日,我让人去府上接你,到时候你便在宫里住上两日,可好?” 对于太后的盛情邀请,李若初自然不好拒绝,只一口应下,“好,过几日孙女儿就来陪您。” 跟太后道完别之后,李若初又跟晋宣帝与淑贵妃行了礼,这才跟着李锦同杨氏一道回府。 入宫的时候,是分男女宾从不同的宫门入宫的。 但眼下情况特殊,李锦一行人是从同一个宫门出来的。 宫门外,各个府上的马车停在外面等候着。 府上赶车的车夫一见自家主子从宫门处出来,紧忙驾了马车迎了上来。 这个宫门处,停靠的是杨氏母女几人来的时候乘坐的那一辆马车。 是以,回府的时候,李锦与杨氏带着两个女儿同乘一辆马车。 马车的车厢很大,即使同时乘坐四个人也并不觉得拥挤。 只因着李若兰还在昏迷之中,李锦将李若兰靠在车厢上,脑袋偏在他的怀里。 李锦的对面,杨氏与李若初同坐一排。 李若初长睫微垂,面色淡淡的,脑子里思绪却飘向一边。 临走时,她在太后耳边说了一个消息,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及时将消息转达给皇帝。 随着车夫手里的鞭子一响,马车迅速的离开了宫门处。 待马车走远,彻底的远离了皇宫的时候,杨氏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崩溃,双手捏着帕子死死的捂住了嘴脸失声痛哭。 李若初撇了一眼身边的杨氏,只出声安慰道,“母亲,仔细您的身子。” 李锦也安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夫人就不要再伤心了。” 杨氏心里那个恨啊,那个后悔啊,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女儿留在家里。 宫宴上那么多女子,怎的就偏生她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杨氏心里恼恨,自责,痛苦。 若她一直让人仔细看着女儿,又何至于出了今日这样的事情。 杨氏抬起眼脸,泪眼汪汪的看着李锦,说话早已泣不成声,“老爷,咱们的兰儿,往后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虽然皇上当场给李若兰和周家的那位公子许配了婚事,可毕竟今日在大众的视线下出了这样的事情。 只怕还不用等到天亮,整个京城都会知道周家小公子和李相家的嫡次女二人之间的那桩丑事,她女儿往后还要怎样见人。 便是往后李若兰顺利嫁进了周家,身上有这样污点的女子在夫家又怎么抬得起头啊。 杨氏只要想到这些,眼泪就止不住的往外流。 对于杨氏的担忧,李锦亦感觉到恨痛心。 不过相较于杨氏的激动,李锦的情绪显得内敛很多,只始终紧紧的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杨氏这样的情况,李若初知道安慰也没用,只垂着双目,脑子里思绪万千。 马车飞快的奔跑在少有人的街道上,车厢里,弥漫着一副压抑的气息,只杨氏时不时的低声抽泣。 回到府上的时候,时辰已经很晚了,李锦抱着李若兰回到如意院儿,李若初想要跟过去,却被杨氏拦了下来,只说时辰太晚了,让她早些回房休息。 李锦也同意杨氏的意思,让李若初早点回房。 既然李锦和杨氏都让她回,李若初只好乖乖的回了溯洄阁。 到了如意院儿,杨氏的情绪再也憋不住了,趴在榻上的李若兰身上放声痛哭。 之前在马车上时,杨氏一直在憋着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过于激动,以免惊动街上的其他人,即使是哭,也只拿着那帕子死死的捂着口鼻低声抽泣。 眼下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杨氏憋着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李锦只拉了杨氏揽在怀里,动作轻柔的拍着杨氏的胳膊,给予无声的安慰。 隔壁屋里的李若灵早就睡下了,平日里雷打不醒的她,此刻也被李若兰房里的动静吵醒。 她从榻上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只朝塌下守夜的婢女喊了喊,“外面出什么事儿了?” 婢女只摇头应道,“听动静,似乎是老爷夫人他们回来了。” 李若灵皱了皱鼻子,只道,“可我怎么听到了哭声。”说着还扯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婢女眼珠子转了转,只道,“这个具体情况奴婢也不知,不如小姐还是自己出去看看吧。” 李若灵闻言,想想觉得有道理。 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还不如过去看一看。 于是,李若兰掀开被褥跳下床,穿上鞋,又披了件披风,才在婢女的陪同下朝屋外走去。 循着声音,李若灵一路找到了姐姐李若兰的房间。 环顾了一眼屋内,李若兰安静的躺在塌上,似乎睡着了。 李锦单手揽着杨氏的肩膀,二人相依相偎的守在李若兰的塌前。 李若灵瞧着屋内的氛围有些怪怪的,当下也没多想,只朝屋里走去,朝李锦和杨氏甜甜的叫道,“父亲,母亲,你们回来了。” 李若灵朝里面走近,发现姐姐的额头上包扎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浸透了洁白的纱布,李若灵吓得尖叫了一声,“姐姐,姐姐怎么了?” 一边说着一边就朝李若兰的塌上扑了过去。 再回头看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父亲面色严肃,母亲眼眶红红的,身子因为抽泣而一抖一抖的。 李若灵当时就想到自己的姐姐是不是死了,所以父亲母亲才这样难过。 她转过身,面向塌上的李若兰,屏住呼吸,紧张的朝李若兰伸了伸手,在对方的鼻端探了探鼻息。 “还好姐姐没死,吓死我了。”李若灵松了一口气,只一个劲儿的抚着自己的心口,以缓解自己刚才被吓得不轻的一颗心。 李若灵扑到李锦与杨氏跟前,摇晃着二人的胳膊,焦急的问道,“父亲,母亲,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们不是去参加月夕宫宴吗?姐姐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的?你们说话啊?” 话语间,李玄胤正好出现在房门口。 李若灵的刚才一连串的问话,正好被李玄胤一字不落的全听到了。 从李锦杨氏他们一回府,就有小厮跟他通报说老爷夫人他们回来了,而且夫人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好,并且李若兰是被老爷抱着回来的。 李玄胤当时就猜到可能今日在宫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只穿上鞋,披了一件外衫就朝这边赶来了。 双目环顾了一眼屋里的情况,再看到榻上李若兰额头包扎的伤口,李玄胤直觉事情不简单。 “父亲,究竟发生了何事?”李玄胤上前,看了泪眼模糊的杨氏,开口问李锦。 好不容易渐渐平息了情绪的杨氏眼下被李玄胤这么一逼问,当下就又痛哭起来。 李锦深深的叹息一声,无奈的闭了闭眼,只对李玄胤如实说道,“你妹妹,在宫中被人糟蹋了。” 此言一出,杨氏的哭声更大了。 只李玄胤与李若灵两兄妹听了这话,顿时傻愣在原地,一脸的诧异。 李若灵虽是个二愣子,可也明白此番父亲口中的这番话意味着什么。 姐姐被人糟蹋了,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多么大的耻辱,多么大的伤害。 姐姐往后还怎么嫁人,往后还怎么活下去。 李玄胤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今日之事,他在来的路上就猜测过很多种可能。 却独独猜不到父亲口中所说的这个可能。 李玄胤摇了摇头,他不信,只对着李锦问道,“父亲,您说的是真的吗?那可是皇宫,宫中守卫森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简直太令人不可思议了,令人难以置信。 李锦深深的闭了闭眼,只深深的叹息一声,正欲跟李玄胤说什么,只听杨氏疯了一般的喊道,“别说了,求你们别说了,我的兰儿,你怎么就这么命苦。” 杨氏情绪过于激动,一顿捶胸顿足之后,胸间一口气息没喘上来,直接昏厥了过去。 一见这情形,李玄胤连忙吩咐门口的下人,“你,还有你,赶紧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门口的两个婢女听了吩咐,紧忙朝外面跑了出去。 “母亲” 李若灵本就震惊于在姐姐身上发生的事情,眼下杨氏又昏过去了,李若灵急得一时哭了起来。 李锦看了杨氏一眼,起身抱着杨氏回了内院儿。 李玄胤站在李若兰的卧房里,脑子里一时有些乱的很。 下晌的时候分明一家人都还好好的,怎的才过了几个时辰,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妹妹被人糟蹋,母亲伤心过度导致昏厥。 李玄胤朝塌上的李若兰望了一眼,额头上的浸透了纱布的血糊糊的一片极为醒目。 妹妹被人糟蹋,李玄胤真的难以想象妹妹今夜遭受了多么大的伤害,想来妹妹额头上的伤也是因为伤心过度。 想到这些,李玄胤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一双眸子渐渐变得通红。 猛的一拳砸在了屋内的红木圆桌上,顿时,小圆桌碎裂成块。 随着小圆桌上的杯盘碎裂,木桌碎块儿四处飞溅,李若灵蹲在地上已经被吓傻了,长这么大,她还从未见过哥哥发这样大的火。 抬眼看向哥哥的样子,简直变了一个人似的。 李若灵扯了扯哥哥的风衣袍角,小心的唤道,“哥哥” 话还未说出,李玄胤一个转身,疾身出了如意院儿,一路直奔溯洄阁。 “哥哥,你要去哪儿?”李若灵见哥哥跑出去,她起身追了出去,到了门口,却早已不见自家哥哥的身影。 这厢,李玄胤出了如意院儿,一路只奔溯洄阁。 。 117 玄胤关心则乱(有奖问答) 李玄胤知道,大姐姐今日也去了月夕宫宴,如此说来,今日二妹妹被凌辱的事情,大姐姐定是知情的。 他要去找大姐姐,找她问个清楚,伤害他妹妹的人究竟是哪个禽兽。 若让他得知那禽兽是谁,他一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李玄胤在去溯洄阁的路上,是用了内力的。 只眨眼的功夫,整个人便一阵风似的窜进了溯洄阁。 李玄胤的意外到来,让溯洄阁院子里的几个婢女顿时引起一阵尖叫声。 待看清来人是谁,几名婢女才松了一口气。 如此,不想来人竟是府上的大公子。 而此时李若初,正在耳房尽情的享受着玫瑰花水浴。 恰好的水温,新鲜玫瑰花瓣的清香,将整个身子浸没在浴桶里面,李若初只觉得通体舒畅。 待听到外面婢女们的尖叫声,李若初也并不着急忙慌的起身,只身子慵懒的依靠在浴桶沿边,淡定的朝外头问了一句,“外头发生什么事儿了?” 如今,李若初并不用担心会发生什么大事儿,一来府里三十多名隐卫,二来,黑风黑影二人就在溯洄阁暗中保护,她的安保问题她压根儿都不用自己操心。 再说,黑风黑影应付不来,府里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薛洋可供她随意传唤呢。 哦,不对,不是随意使唤。 是在她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她可唤薛洋出来搭把手。 她能唤动薛洋,那也是李锦的吩咐。 李若初问完话,侧耳听着外头似乎没了什么动静。 只听外头守着的一月朝里面喊道,“小姐,前院儿的人来通传,说是大公子来了,大公子说,有事想要问小姐您。” 李若初闻言,只伸手从浴桶里捞出了几片玫瑰花瓣敷在脖颈上,身子往浴桶上轻轻一靠,慵懒的嗓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出去告诉大公子,就说我困了,泡完澡要睡了,让大公子有什么事儿明日再来。” 这么晚了,李玄胤来找她,李若初想着定然没什么好事儿,索性也就不乐意见了。 耳房外面有脚步远离的声音,想来是一月去跟李玄胤传话了。 外院儿的李玄胤,只黑沉着一张脸,心中焦躁不安,身侧的拳头紧握,一双眸子里简直能喷出火来。 待看到李若初身边的婢女一月出来,李玄胤只皱眉问道,“大小姐呢,已经睡下了吗?” 李玄胤看了看天色,心里头也知道,这个时辰本不该来叨扰大姐姐。 可他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母亲不让说,他也不敢继续一直逼问,当然也是因为害怕刺激到母亲。 一月看了一眼李玄胤,只觉得大公子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心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对大公子将小姐的二话转述了一遍。 “小姐说她困了,让大公子有什么事儿明日再与她说。” 想了想,一月又道,“大公子,若是方便的话,有什么话奴婢可以代为转达。” 一月没说自家小姐正在沐浴的事儿,只捡了重要的话说了出来。 听了一月的话,李玄胤只握紧了身侧的拳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做最后一次努力。 “麻烦一月姑娘告诉你家小姐,就说我有很重要很紧急的事儿要跟她说,请她务必见我一次。” “那奴婢去跟小姐说说看。”一月听大公子说事情紧急,也不敢怠慢,只朝李玄胤福了福身,紧忙扭身朝里院儿去了。 一月趴在房门口,将李玄胤刚才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达给李若初。 并特意强调了李玄胤口中所说的很重要,很紧急的字眼。 李若初听了这话,只轻轻一叹息,随即从浴桶中起身,扯了架子上的睡袍往身上一裹,这便打算出去。 外面的一月和二月听到了里头的动静,估摸着小姐已经洗好了,紧忙推门而入。 刚推开门,便见李若初裹着睡袍从里头走出来。 二月瞧着自家小姐只裹了件睡袍就要出去,不由从后面提醒道,“小姐等等,还没更衣呢。” 李若初闻言,只停下脚步,只无奈道,“行吧,随便给我弄件宽松些的套上就行了。”说完又是一声轻叹,“唉,古人真是麻烦。” 一月闻言只掩嘴一笑,“小姐与大公子虽是兄妹,可大公子到底是个男子,小姐出去见大公子自然是要衣衫齐整的,怎么能马虎呢,再说,这穿衣裳跟古人麻不麻烦有什么关系。” “知道了,知道了。”李若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深深的看了一眼一月。 她怎么觉得这丫头,有点儿像陈嬷嬷附身呢,话越来越多,一说起规矩那一张小嘴儿就跟机关枪似的,没完没了的。 好不容易,李若初被一月和二月两个丫头像包粽子似的穿好衣裳,又将一头青丝随意的用丝带束在脑后,这才抬了步子朝外院儿走去。 此时的李玄胤已经在外院儿等了好一会儿了,当看到李若初从里院儿出来时,不由愣怔了一下。 但见李若初穿了一身淡紫色交领束腰长裙,外面套了一件月白色出风毛披风,在披风的领口处系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一头海藻般的及腰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额前随意的垂下两缕青丝,整个人看起来是说不出的清逸出尘。 许是才沐浴的缘故,李若初那额间两侧那垂下来的两缕青丝还湿漉漉的。 一针微风轻轻扫过,玫瑰花淡淡的馨香一扫而过,鼻端仿佛还残留着淡淡的余香。 李玄胤下意识的移开视线,只长睫微垂,“深夜打扰,还望大姐姐莫要见怪,实在是我有急事要问大姐姐。” “胤儿有话直说。”李若初一边说着,人已经来到了李玄胤的跟前。 鼻端似有似无的飘来阵阵的玫瑰馨香,李玄胤笔直的身躯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随后对院子里的下人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话音落,整个院子里的下人都退了下去。 一时间,溯洄阁的外院儿,只剩下李若初遇李玄胤姐弟二人。 李若初偏头看了一眼李玄胤的脸色,心下猜到可能李玄胤可能已经知道李若兰的事情了。 “二妹妹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李若初问。 李玄胤闻声,身侧的双拳再次握紧,皱了皱眉,只抬眸看向李若初,心下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淡淡问道,“我来找大姐姐,只想问一个问题,希望大姐姐能够如实的回答我。” 看着板着脸,一脸眼严肃的李玄胤的神情,李若初只微微颔首,“你问。” 李玄胤只看着李若初的双眼,目光中的痛苦之色尽显,“我想知道,伤害二妹妹的人究竟是谁?” 李若初闻言,微微怔住了。 听李玄胤这话,看来李锦和杨氏并未将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李玄胤。 对于李玄胤的问话,李若初并未直接回应,只轻轻笑了笑,“胤儿你想做什么?我猜你想要找那人去报仇,你说我猜的对吗?” 大概李玄胤并未想到大姐姐会用这样的方式突然戳穿他的目的,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那种人禽兽不如,我一定要亲自手刃了他。”李玄胤眯了眯一双黑眸,愤恨道。 李玄胤这话一说,李若初又笑了,只问李玄胤道,“杀了他,然后呢?” 然后? 李玄胤听了这话,怔愣了一下。 他要为妹妹报仇,他要杀了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哪里会想过什么然后。 不待李玄胤回应,只见李若初伸出双手,搭在李玄胤的双肩上,重重的拍了两下。 李若初摇着头笑了笑,“依我看,胤儿这不是要为二妹妹报仇,而是去送死的。” 此刻的李玄胤已经被李若兰的事情蒙蔽了双眼,脑子里一心只想着为妹妹报仇,手刃仇人,哪里会想到其他的。 不过,李玄胤到底不傻,他自然明白大姐姐说的这些话的意思。 饶是李玄胤眼下被仇恨冲昏了大脑,可他又何尝不知大姐姐的苦心。 说白了,大姐姐就是不想他冒这个险。 虽李若初说了这话,可李玄胤这厢却已经打定主意要为妹妹报仇。 李玄胤垂下双眸,态度坚决道,“大姐姐只需告诉我是何人伤了二妹妹即可。” 闻声,李若初抬眸看向李玄胤,柳眉轻挑,问道,“决意如此?” 李玄胤颔首,“此仇不报非君子。” 李若初闻言,只摇头失笑,随即一手拉了李玄胤的胳膊就要往外冲。 冷不防被李若初这样拖拽着往外走,李玄胤一时不明所以,只用力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大喊道,“大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李若初回身,一本正经的看向李玄胤,“胤儿不是要去找那人报仇吗?姐姐陪你一起去。” 李玄胤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不好,只剑眉紧蹙,面上的神情尽显无奈。 “大姐姐,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李玄胤抬眼望望天,漫天的繁星映在漆黑的眸中,所有的星星点点皆化为悲痛。 李若初凝望着眼前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面若冠玉,目若朗星,是个十足的阳光少年。 整个相府,就属眼前这个少年她瞧着最是顺眼。 心思单纯,心地良善。 李若初时常瞧着他不过十三岁的孩子,却有着小大人般的老成。 却也时常瞧着他露出本该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心性。 有一句话叫做关心则乱,饶是这样一个平日里性子沉稳的孩子,在面对自己的妹妹出事后,情绪也会这般失控。 便是这样一个她打心眼儿里喜欢的孩子,李若初在这一刻看到他一双眸子里的悲痛之色,竟有一丝于心不忍。 院子里的二人,沉默片刻。 李玄胤望着夜空许久,似乎把眼泪全都收进眼底了,这才收回视线。 他心知今日不会在李若初这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他只闭了闭眼,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深夜打扰大姐姐,实属不该,胤儿这便告辞。”李玄胤说罢抬脚便要离开。 “站住。” 李玄胤才走了两步,便被身后的李若初叫住。 听到李若初的呼唤,李玄胤停住脚步,不过,却并没有转身。 李若初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只对着跟前的背景道,“胤儿,你转过来。” 李玄胤闻声,身子微微顿了顿,片刻之后,才缓缓转身。 “大姐姐决定要告诉我那人是谁了吗?”李玄胤只垂着双目,声音沙哑道。 李若初凝视着李玄胤的那张俊俏的脸,片刻之后,才开口道,“我的确知道那人是谁。” 话音才落,李玄胤便激动的叫起来,“是谁,到底是谁。” 原本李玄胤只是希望从李若初这里能知道一些线索,他自己根据这些线索去查那伤害二妹妹的真凶。 却不料,大姐姐真的知道那人是谁。 李若初只道,“伤害二妹妹的男子,是御史大人的小儿子。” 闻声,李玄胤狠狠的咬紧牙关,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 李若初担心李玄胤冲动,只伸出双手,搭在李玄胤的双肩继续说道,“胤儿别急,你先听我说完。” 听着李若初的话,李玄胤并未做出回应,只李若初却能感受到他的极力隐忍。 李若初继续说道,“今日之事,其实是个意外。” 闻声,李玄胤疑惑的看向李若初,“意外?” 李玄胤实在想象不出,这种事情还会有意外。 “不错,的确是意外。”李若初颌首,只继续说道,“周家公子与二妹妹皆因中了一种名唤催情引的情药,这才导致了这样的悲剧。” “催情引?”李玄胤诧异的瞪大了一双眼,一脸的不解,“宫中如何会出现这样的药物?” 李若初只摇头,“我也不知,只有人在事发现场搜到了一方绣帕,而那药物正是由那帕子所引起的,而二妹妹也说那帕子正是她的,所以,我猜,二妹妹定然是遭人陷害了。” “只是,那陷害二妹妹之人却并不知道是谁。”李若初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听完李若初口中的一番解释,李玄胤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也知晓那周家公子亦是个受害者。 饶是这样,李玄胤只要一想到那周家废柴对妹妹做了那事,他就恨不得手撕了他。 “让我查出那背后陷害之人,我必将他碎尸万段。”李玄胤眯了眯眸子,一双漆黑的眸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 李若初叹了叹,又补充道,“皇上已经下旨,给周家公子和二妹妹二人赐下了婚事。” 一听这话,李玄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好笑的看向李若初,摇头不信,“这不可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上怎么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给二人赐婚呢。” 李若初只笑了笑,语气无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上若不给他们二人赐婚,二妹妹又哪里还有活路。” “可是”李玄胤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只愤恨道,“总之,我决不同意让二妹妹嫁给那个浑蛋。” 李若初伸手拍了拍李玄胤的肩膀,安慰道,“不想二妹妹嫁给那个浑蛋,所以,我们要一起想法子啊。” 听李若初这般一说,李玄胤只抬眼望着李若初,良久,才缓缓点头。 如今,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一来要尽快查出究竟是谁在帕子上动了手脚,加害于二妹妹。 二来,皇上给二妹妹和那周家的纨绔儿子赐婚,一家人该想法子避免让二妹妹嫁给那样的废柴。 三来,二妹妹如今遭遇了这样的祸事,定然觉得活不下去,他得想法子怎样才能让二妹妹不要寻短见,好好的活下去。 李玄胤抬眼看了看李若初,只脚步往后退了两步,让二人之间的距离有三尺之隔。 他只无奈叹了口气,“大姐姐早些休息吧,今日胤儿有些冲动了,还望大姐姐莫要见怪。” 李若初只扯了扯嘴角,挑眉道,“好胤儿,大姐姐在你心里是那样的小气人儿?” 闻言,李玄胤摇头失笑,只道,“当然不是。” 李若初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想来二妹妹眼下是需要你的陪伴的。” 李玄胤对李若初微微点了点头,只转身迈了步子,疾步出了溯洄阁。 “哈欠”李若初又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一转身回屋去了。 里院儿的一月和二月对望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跟在李若初的身后,伺候李若初睡下了,这才出了屋。 刚才大公子和大小姐二人争论的声音那么大,两个丫头在里院儿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可又听的不够真切。 虽然心里有些疑惑,可却并未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该做的就做,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更不能问。 这是做下人最基本的规矩,二人虽平日里跟李若初习惯了没大没小,可大多时候,都还是有分寸的。 卧房里,李若初躺在塌上,两条胳膊枕在脑后,脑子里在回忆着今晚在宫中发生的一些事。 事实上,有关于李若兰被人玷污的事儿,李若初是知情的。 甚至于,李若初亲眼目睹了李若兰被那周家小公子扛进了假山后面的整个过程。 若说她李若初见死不救,李若初只觉得李若兰是咎由自取,是害人不成反害己。 原本李若初就是因为跟秦瑜闹别扭,所以不想待在宴会上,随便找了个借口便走开了。 只因为秦瑜亲眼看着李若初与秦时跟前合奏,而秦瑜却眼睁睁的看着不管。 所以李若初站在太后的身边对着下首的秦瑜一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儿。 而秦瑜只对着回以一个抱歉的笑,后来,索性扭头不看她。 便是秦瑜这个动作,惹得李若初一阵心烦,这才找了个借口,跑一边儿溜达去了。 只不过,她才没走几步,便发现有人悄悄的跟着她。 待她仔细看清,才发现跟踪她的人竟然是李若兰。 此时的李若初,并没心思跟李若兰打太极,只加快了脚步,很快便将李若兰甩掉了。 便是李若初甩掉李若兰的同时,李若初发现李若兰跟踪她的同时,还有另外一个人跟在后面。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惹她生气的秦瑜。 李若初正想甩掉秦瑜,却见秦瑜已经和李若兰聊上了。 这一来一去的,聊的还挺欢。 李若初猜测,许是秦瑜发现了她在暗处偷偷的看着他,是以,索性跟李若兰聊得更欢了。 不仅聊得欢,二人更是抱上了。 哎哟,李若兰那个假装扭脚要秦瑜拉扯的画面,李若初只看得连连感慨自叹不如。 便是没多大一会儿,李若初便发现了异常。 李若兰投怀送抱也就算了,居然对秦瑜施以情药。 这其他的能忍,敢动她的男人,这一点,李若初绝对不能忍。 李若初只身子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李若兰手里救下了身陷险境的秦瑜。 可当她救了人才知道,原来秦瑜根本就没有中药。 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引她现身罢了。 对于秦瑜的行为,李若初很生气,说什么都不想理他。 而秦瑜只紧紧的抱着她,说什么也不撒手,还对她说了一大堆肉麻的话。 说什么,他看到她紧张他的样子,觉得很开心。 你大爷的,逗我玩儿呢,还觉得很开心。 我呸,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老娘再也不想见到你。 待费尽了功夫赶走了秦瑜,李若初再看向李若兰的方向时,发现居然有一位醉酒的男子渐渐朝李若兰在靠近。 那男子靠近李若兰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前搂住了眼前的女子。 李若兰手里正好拿着那方沾染了药物的帕子,只很短的时间,那名男子便中了药。 二人受药物影响,只顷刻间,便似一般,相互纠缠。 面对这样的情形,李若初只冷冷的瞧了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那方帕子,李若初之前是见过的。 在如意院儿,李若兰很紧张这方帕子,当时李若初也发现了这方帕子的异样。 只没想到,今日她竟亲眼瞧着她利用这帕子对付她的男人。 ------题外话------ 表白玄胤弟弟,嘿嘿 有奖问答女主继母的名字,叫杨什么?评论区前十名每人奖励10币 。 118 母妃之一切都是为了你 这恶果是她李若兰自己种的,便只能由她李若兰自个儿品尝了。 这厢,月夕宫宴锦进行到很晚才结束。 宫宴结束后,参加宴会的众人各自领着自家的子女们各回各府。 同来时一样,分男女宾从不同的宫门出宫。 宫门外,一辆銮金嵌宝石外观尤为华丽的马车上,当朝右相最宝贝的小儿子杜承逸绷着一张脸,皱着眉头一个人在生闷气。 右相杜士昭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由笑了笑,“怎么了?顶着个苦瓜脸。” “没怎么。”杜承逸偏头看向一边,显然不想理会杜士昭。 杜士昭知道自己的儿子又开始使性子了,不由轻咳了下,只道,“看着我儿今日在宫宴还算安生的份儿上,为父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闻言,杜承逸抿了抿嘴,心下有所动容。 杜承逸不应声,杜士昭也不慌不忙,只微微阖着双目,靠在车厢上打盹儿。 “父亲这话可当真?”杜承逸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口问杜士昭。 杜士昭靠着车厢的身子未动,依旧阖着双目,只嘴角含着一丝笑,开口道,“为父的话何时不作数了?” 一听这话,杜承逸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不显,只试探性的问道,“便是让容娘进府也可?” 闻眼,杜士昭微微颔首。 见父亲终于答应让容娘进府,杜承逸原本紧绷的脸上总算展了笑颜,只道,“多谢父亲成全。” 杜士昭身子靠在车厢上并未回应,杜承逸却欢喜的不行。 容娘是近月百花楼里新来的姑娘,容貌绝色,性子温软,是个娇俏的可人儿。 杜承逸是容娘的第一个客人,二人春风一度之后,杜承逸便成了容娘的金主,甚至于威胁百花楼里的妈妈不准让容娘伺候别的客人。 可要知道去百花楼的客人可都不是寻常的百姓,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身为百花楼的姑娘却不接客。 这一日两日还说的过去,但日子久了,便是这百花楼背后的主子也是不答应的。 妈妈说了,若要容娘不接客也不是不可。 除非,杜承逸能给容娘赎身,或者直接纳为妾室。 架不住容娘的软磨硬泡,杜承逸终于答应给容娘赎身,且纳她为妾。 无奈杜家嫌弃容娘是花楼出身,说什么都不肯。 尤其是作为一家之主的杜士昭,第一个就不答应。 杜士昭是对这个唯一的儿子抱了很大的期望的,怎么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花楼的女人自甘堕落。 便是纳妾,至少也要保证对方是个清白的人家。 故此,杜承逸为容娘赎了身,家中却又不让其进府,杜承逸只好让容娘暂时栖身在一家客栈。 杜承逸原本就没娶妻,份例银子本就不多,平时吃喝玩乐,时常泡在花楼,给容娘赎身又花了大笔的银子,彼时的杜承逸已经身无分文。 便是住在客栈,也是杜承逸仗着自己的身份住的霸王房。 日子久了,容娘不愿意再继续这样下去,只说不给他添麻烦,要回百花楼。 如此这般,至少暂时还能养活自己。 好不容易将容娘赎身出来,杜承逸哪里肯让容娘回百花楼,于是整日在大夫人跟前百般恳求。对于这个养在身边的儿子,大夫人也是要多宠就有多宠,直接拿了自己的私房银子给杜承逸。 而杜承逸将大夫人给他的银子一股脑儿的全给了容娘,容娘这才暂时安生了些日子。 这不,杜承逸前段时日被左相府的大小姐卸了胳膊,在杜士昭的严令下,在家养了一段时间的伤。 容娘有一段日子见不到杜承逸,便差人给杜承逸递了信,说他若再不管她,她就还是要回百花楼。 杜承逸只差人好生安抚,答应她再过一段时日便接她进府。 口中虽答应让容娘进府,可实际上,杜承逸却是一点儿主意都没有。 杜承逸心知,母亲那边还好说,只要父亲这边不松口,他就是说破了天,容娘都休想进杜家的府门。 这不,杜士昭这方终于松口让容娘进府,杜承逸乐得嘴角都咧到后面去了。 这样一来,对于杜承逸来说,还真是解了他的燃煤之急,只要容娘进了府,往后什么话都好说。 至于杜士昭今日会答应杜承逸让容娘进府,自然也是经过一番思量的。 一来,今日他的确心情好。 看到自己的死对头落了难,他就自然的心情好。 想来,这会儿左相府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 二来,今日领着杜承逸进宫,是想让他看看各府的小姐,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有喜欢的,直接让人上门提亲就是了。 虽杜承逸年纪不大,可早些将亲事定下来总是好的,省得儿子总是在外头寻花问柳,没一个定板心。 再者说,杜士昭觉得,未免儿子总是惦记着那个容娘,还不如将她纳进府里,到时候只要将那容娘拿捏的好,不怕他儿子不好好读书。 便是今日参加月夕宫宴,都是杜士昭一而再再而三的交待了,交待他不要惹事,不准对左相府的大小姐动歪心思,否则,他就再也见不到容娘。 是以,整个宴会下来,杜士昭都很老实,父亲让他怎样就怎样,规矩的很。 翌日一早。 永春宫。 平南亲王秦时一大早便被淑贵妃召进永春宫叙话。 秦时到永春宫的时候,淑贵妃早已让人摆好了早膳。 见淑贵妃坐在厅内,秦时只迈步向前,只拱手对淑贵妃恭敬的问早,“儿臣给母妃请安。” 淑贵妃一瞧秦时到了,紧忙朝秦时招手,“皇儿来了,快过来坐。” 闻声,秦时迈步走向饭桌,撩了袍角,在淑贵妃的对面坐下。 秦时落座,也不动筷,只看向淑贵妃问道,“不知母妃今日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一旁伺候用膳的小宫女给两位主子盛了饭,手拿筷子正欲布菜,却见淑贵妃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话音落,一旁的几位小宫女一同退到了饭厅外。 淑贵妃只亲自给秦时夹了菜,笑得一脸和蔼可亲,“皇儿有多久没同母妃一同用膳了?得好几个月了吧?” 秦时只道,“是儿臣不孝,往后儿臣定然多陪伴母妃。” 听秦时这样一说,淑贵妃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只道,“先吃饭吧。” “是。”秦时应了一声,便伸手从饭桌上端了碗,拿起筷子往口中塞了一小口米饭。 饭桌上,母子二人用餐极为安静,静的只听到听到饭菜在口中咀嚼的声音。 不多时,秦时吃完一碗饭,便将碗筷搁置一旁,口中只道,“母妃慢用。” 话音落,淑贵妃抬眸看向秦时,只道,“不再多吃一碗?” 秦时笑了笑,“我吃好了。” 淑贵妃也搁下碗筷,吩咐下人将剩下的饭菜撤走。 待下人将饭桌上的饭菜撤走之后,秦时双目凝视着淑贵妃,似乎在等对方先开口。 但见淑贵妃不紧不慢的从桌上端了茶水轻抿了一口,这才看向秦时,步入正题,“昨儿宫宴上各府表演的女子,皇儿觉得哪个好。” 一听这话,秦时顿时眉头微蹙,心底本能的浮起一抹排斥的情绪,只淡声道,“哪个都好。” 闻言,淑贵妃只轻声笑了笑,又问,“若要评一个最好的呢?” 秦时抬眸,看向淑贵妃,好笑道,“母妃,您有话大可直说,无需这般拐弯抹角。” 话音落,只听淑贵妃一声轻呵,“放肆。” 缓了缓语气,才继续说道,“我是你母妃,皇儿怎么可以这样跟母妃说话。” 秦时轻笑一声,只看向淑贵妃反问道,“那该如何说话?” 无奈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来,母妃为儿臣做了多少决定,可有问过儿臣的意见?这一次,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说完只深深的闭上了双眼。 淑贵妃紧了紧手中的帕子,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起身,缓步行至秦时身边,双手轻轻按在秦时的双肩,只柔声道,“皇儿,你该知道,母妃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够了。”秦时伸手推开双肩上的双手,只扯了扯嘴角,“这些话我都不想听,我早就说过,我不会再让你们任意摆布。” 说完,秦时起身,直接迈了步子朝外走去。 见秦时要走,淑贵妃愠怒道,“皇儿站住。” 闻声,秦时脚下微顿,只道,“母妃还有何吩咐?若是要跟儿臣纳妃,那便免谈。” 说这句话,秦时并没有回身,只对淑贵妃留下一个背影。 淑贵妃看到秦时决然的背影,一时只觉得心痛不已,狠了狠心,开口道,“既然皇儿没意见,那母妃便去跟你父皇将你的婚事定下。” 言语间忽而间蕴含了浓浓的威胁之意。 又来了。 秦时无奈摇头,声音骤然冷下来,“随你,总之,我谁也不会娶。” 一句话说完,秦时愤然离开永春宫,于淑贵妃只留下一个决然的背影。 秦时的背影消失之际,永春宫便传来一阵瓷器坠地的声音。 秦时离开永春宫时,正好遇上门口的容贵人。 “亲王殿下”容贵人热切的上前打招呼。 对于容贵人的热切招呼,秦时连理都未曾理会,直接从容贵人身前越过,随即疾步离开。 容贵人望着秦时的背影,只眯了眯眸子,唇角微微上扬。 直到秦时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容贵人才扭身进了永春宫。 容贵人是五皇子秦风的生母,性子温和,平日里跟淑贵妃来往密切。 待永春宫的下人进去通报之后,容贵人这才朝宫内迈了步子。 容贵人一进屋,便见到屋子里狼藉一片,有两个小宫女正蹲在地上收拾着地面上散落的瓷器碎片。 而淑贵妃则闭眼坐在屋里的红木镂刻圆凳上,身后的下人在替她轻轻的揉着太阳穴。 容贵人小心的上前,只将手里的帕子别在腰间,挥手屏退了替淑贵妃揉太阳穴的小宫女,自个儿亲自上阵替淑贵妃轻柔的揉着太阳穴。 “嗯,还是你的手法好。”淑贵妃只闭着双眼,享受着容贵人的按揉。 容贵人只微微笑了笑,声音轻柔道,“娘娘,可是亲王殿下又惹您生气了?” 闻声,淑贵妃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本宫对他的一番苦心。” 听出淑贵妃语气中的无奈,容贵人只柔声安慰道,“亲王殿下还小,等他长大了,总有一天能明白娘娘的一片苦心。” 淑贵妃闻言只觉得好笑,“还小,寻常百姓家像他这个年龄,孩子都能满院子跑了,可他呢” 话还没说完,便被容贵人截过话头,“娘娘,其实您有没有想过,或许是您对亲王殿下过于苛刻了?” 手上的力道略微加重,口中只继续说道,“这些年来,娘娘为了让殿下成材,费了多少心思,可娘娘有没有发现,您越是这样,亲王殿下就对您愈发的生疏?” 听容贵人这般细细道来,淑贵妃只觉得似乎真是那么回事儿。 从前皇儿年龄还小,她倒还好控制,只如今,皇儿越大,也越不肯听她的话了,甚至于忤逆她。 就似今日,挡着那么多下人的面,丝毫不给她这个母妃留情面。 见淑贵妃的神色有所动容,容贵人只继续说道,“其实啊,这教育孩子,就跟放风筝的道理一样,风筝线始终拽在娘娘的手里,娘娘只要拽紧了风筝线,将那风筝线时而松一松,时而紧一紧,这样,风筝既能飞得高,又能被握着风筝线的人掌握方向。” 不说牢牢掌控,只说掌握方向。 淑贵妃闻言,只缓缓睁开双眼,黛眉微蹙,“你的意思是?” 容贵人手中的动作略微停了一下,只轻柔的笑了笑,“娘娘您想啊,这亲王殿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您对抗的?”顿了顿,又继续手里轻柔的动作。 这话一说,淑贵妃挥了挥手,让容贵妃手头的动作停下。 她蹙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皇儿究竟是从何事开始跟他反抗的? 良久之后,脑子里才隐约有了个印象,“似乎是三年前,跟那个姓冷的姑娘” “正是。”容贵妃附和道。 经过容贵人这般一提醒,淑贵妃这才觉得,似乎她的皇儿真的是从那时候开始反抗她的。 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示意容贵人的双手继续。 容贵人伸出双手,搭在淑贵妃的双肩穴位处,力道合适的捏着。 淑贵妃想了一会儿,问容贵人,“那依你之见,可有何法子能让他继续听本宫的?” 容贵人手上的动作未停,只道,“依臣妾愚见,娘娘可以换一种方式跟亲王殿下相处,让亲王殿下觉得娘娘是仍旧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哦?”淑贵妃听的并不太懂,只问道,“何种方式?” “亲王殿下总觉得娘娘做什么决定都不尊重他的意见,便说娘娘想为殿下娶妃一事,娘娘何不先听听亲王殿下自个儿怎么说?”容贵人说道。 “你什么意思?”淑贵妃听的有些糊涂,“你的意思是让本宫放任他想娶谁就娶谁?你在说笑吗?” “娘娘莫着急,听臣妾把话说完。”容贵人只不紧不慢的说着,“娘娘可以采取这样的法子获得亲王殿下的信任,只有亲王殿下真正信任了娘娘,娘娘才能真正了解到殿下到底想要什么,了解了亲王殿下想要什么,娘娘才能更好的掌控大局。” 容贵人这番话一说完,淑贵妃算是明白了。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以退为进。 先稳定了皇儿的情绪,才能保证皇儿继续跟着她铺的路顺利前行。 有了容贵人的这一番点拨,淑贵妃原本阴郁的脸色逐渐好转,替而代之的是得意的笑意。 左相李府。 李玄胤在李若兰的房门外守候了一整晚,而杨氏昨夜晕过去之后,半夜醒来不放心李若兰,披了衣裳过来这边看了一眼。 李玄胤担心母亲的身子,没让母亲在这边守着,只说他会好好守着妹妹,再三保证过后让下人将母亲送回房休息了。 杨氏夜里醒来的时候,李锦并未在身边,问下人,下人也只说李锦去了书房。 对于这一点,这么多年来,杨氏早就习惯了。 从李若兰那边回房之后,杨氏躺在塌上,怎么也睡不着。 她的女儿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她又如何能睡得安心,如何能睡得踏实。 从李若兰呱呱坠地,到如今出落得这般美丽大方,杨氏将这个女儿是捧在手心长大的。 不到两岁便请了女师傅教她启蒙,年仅四岁便开始习琴。 李若兰的音律天赋极好,学起来很快,总是被师傅夸赞。 这个被她花了大心思培养的女儿就这么被周御史家的那个纨绔废柴儿子给糟蹋了,杨氏是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 苗若舒的女儿凭什么就能嫁太子,而她的女儿就只能嫁废柴。 越是这样想着,杨氏的脑子里就乱成一团。 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周家的那个废柴。 杨氏便这样睁眼到天亮,值夜的婢女良辰与美景二人伺候杨氏起床时都被自家夫人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因为哭,因为失眠,杨氏的双眼看起来又红又肿。 不光如此,便是嘴角还起了一个大大的燎泡,整张脸看起来十分可怖。 良辰与美景二人伺候杨氏梳头的时候特意将铜镜拿走,以免夫人看到自己难看的样子。 不过这一小小的动作却被敏感的杨氏有所察觉,只目不斜视的淡声说了句,“把铜镜拿过来。” 铜镜便在美景的手里,听杨氏这般一说,美景只好又将手中的铜镜放回了原处。 铜镜中的映出的人影憔悴不堪,杨氏看了一眼,只深深的闭了闭眼,摆了摆手,“拿走拿走,将它离我远一些。” 这话一说,美景忙不迭的伸手将铜镜拿开,生怕一会儿夫人发怒。 然而杨氏并未因此发怒,只面色却因此愈发沉郁。 便是吃了陈大夫所开的安神药,杨氏才能睡得稍加安稳一些。 只要一停药,那刘婉儿便必定要入她的梦,索她的命。 加之因为发生在女儿李若兰身上的事情,杨氏更是睁眼到天亮。 便是铜镜中这副模样,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的。 饶是良辰上妆的手艺极好,却也掩饰不了杨氏面上的疲惫之色。 不过,此番,杨氏也顾不得这些了,只待梳洗穿戴好,便直接去了院儿中李若兰的房间。 这厢,李若兰还未醒来,只李玄胤还在房门口守候着。 见杨氏过来,李玄胤忙起身迎了上去。 待走近杨氏,见到杨氏的憔悴的面容,只心疼的喊道,“母亲。” 李玄胤心知,不用想也知道,母亲即便被他催回了房,母亲又岂会睡得安心,岂会睡得踏实。 杨氏看了李玄胤双眼下的乌青,只一阵心疼,柔声道,“辛苦胤儿了。” 双目又朝李若兰的房间看了一眼,放低了声音,“你妹妹还没醒来吗?” 闻言,李玄胤摇了摇头,“还没呢,母亲放心,昨儿陈大夫说了,妹妹只是皮外伤。” 杨氏闻言,颔首,“让她多睡会儿也好”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听屋里“咚”的一声,似乎屋里有什么东西坠地了。 闻声,杨氏与李玄胤母子二人紧忙推开了房门,冲了进去。 推开房门,果然见李若兰从塌上滚了下来。 “兰儿” “二妹妹” 一瞬间,门外的杨氏和李玄胤几乎同时冲到了李若兰的身边,想要伸手将李若兰从地上扶起来。 李若兰却直接伸手,咬牙用力推开了杨氏与李玄胤,动作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就要去够桌上茶壶水杯。 昨夜李玄胤一拳震碎了李若兰房里的小圆桌之后,后李若灵又吩咐下人重新置办了一张小圆桌,连同桌上的水壶茶杯都是全新置办的。 杨氏看出李若兰的意图,只从李若兰的身后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声音哽咽的劝道,“兰儿不要这样” 。 119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若兰极力挣扎,“母亲不要拦我,让我死了算了,呜呜呜” 那颤颤的哭音,让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李玄胤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木凳上,双目看着母亲拦着二妹妹的画面,心里头极其不是滋味。 李若兰不停的挣扎,杨氏只将其死死的禁锢在怀里,不让她去触碰桌上的茶壶水杯。 杨氏朝门口的下人喊道,“来人,快将这些东西全都拿走。” 话音落,门口的两个婢女忙不迭的进屋将桌上的茶壶水杯全都撤走了。 可李若兰并未打算放弃,只一边挣扎着一边够着头要往桌上撞,嘴里还在痛苦的叫喊着,“母亲,求您就让女儿死了吧,女儿到如今已经没有活路了” 杨氏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去送死,只一边奋力阻拦着,一边劝慰,“兰儿千万不要这样想,你还年轻,你的路还很长,为何一定要寻死呢?” 杨氏为了阻止李若兰,是尽了全力的,额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李若兰原本就身子虚,闹了这么一会儿,眼下也已经精疲力尽,索性一屁股坐到冰凉的地面,放声痛哭起来。 见李若兰哭得伤心,杨氏心里自然也不好受,只伸出双手紧紧抱着李若兰,双手在李若兰的背后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像哄孩童一般模样。 如今李若兰情绪激动,杨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才能安慰女儿,眼下也只能紧紧的抱着女儿,希望她的拥抱能给予女儿受伤的心灵抚慰。 母女二人抱头痛苦的情景映在李玄胤的黑眸中,他只极力的隐忍着,脑子里回想着昨夜大姐姐对她说过的话。 越是遇到任何事情,他越要冷静。 只有冷静下来,才能做好应该做的事情。 李若灵被李玄胤催着回房睡下之后,也只最初的时候睡不着,待睡着了,却是一夜好眠。 便是晨起,都是她昨夜事先说好,让婢女叫她早些起床的。 李若灵只穿戴整齐,梳洗完毕之后,便独身一人到李若兰这边看情况。 待她来到李若兰的房门口,便见母亲与姐姐二人抱头痛哭的画面,李若灵只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只深深的叹息一声,便静悄悄的走过去,从杨氏和李若兰的身后将二人一同抱住。 “姐姐不要伤心,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一家人永远都在你身边。”李若灵轻声的安慰道。 听了李若灵的话,杨氏只觉得顿感欣慰,对李若兰说道,“灵儿说的对,兰儿,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永远都在你身边。” “母亲,女儿心里难受”李若兰一听这安慰话,哭声更加凶猛了。 杨氏伸手替李若兰顺着背,“母亲知道兰儿心里难受,难受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好过一些。” “呜呜呜”李若兰回抱着杨氏痛苦出声。 李玄胤起身,缓步迈出了房门。 如今,便是他心急也没办法。 要想查出伤害二妹妹的人,大姐姐所说的那兰花绣帕是唯一的线索。 可帕子在二妹妹手中,很多事情也得亲口问二妹妹才能知道答案。 便是二妹妹如今这个样子,他又怎好在她跟前重提此事。 刚出了房门,便在门口碰见了李若初。 李玄胤看了一眼李若初,嗓音沙哑,“大姐姐,你来了。” 闻声,李若初抬眸盯着李玄胤的脸看了一会儿,只道,“胤儿这是昨儿在这儿守了一整晚?” 李玄胤颔首,“二妹妹这样,我不放心。” 李若初闻言,只伸手拍了拍李玄胤的肩头,“我来陪二妹妹,你赶紧回房休息。” “嗯。”李玄胤朝李若初点了个头,便抬步朝外走去。 李若初走进李若兰的房间,在内室的房门口脚步站定。 盯着里面的情景看了好一会儿,李若初才开口劝道,“母亲,二妹妹,三妹妹,快别坐地上了,你们赶紧起来吧,地上凉。” 对于李若初的好心,李若灵第一个看不过去,直接怼了回去,“我姐不要你可怜,你还是回你的溯洄阁待着吧,这里用不着你虚情假意。” 可怜二字直接刺激了李若兰的脑神经,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情绪顿时又激动起来。 李若兰突然猛的一把推开了杨氏与李若灵二人,只含泪道,“你们走开,你们不要拦着我,我还是死了算了” 一面说着一面就要起身朝屋里的墙面撞过去。 李若灵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了李若兰,“姐姐不要死,等我知道是谁糟蹋了你,我一定杀了他替姐姐报仇。” 糟蹋二字再一次冲撞着李若兰的脑神经,一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脚就踹开了抱着她双腿的李若灵,整个人眼看着就要撞到墙面。 “不要”杨氏欲阻止李若兰,不料,伸出去的双手却落了空。 便是紧忙冲进来的两名婢女也来不及拉住李若兰。 眼看着李若兰就要撞到墙面,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李若初自腰间抽出了李玄胤送她的那条牛皮软鞭,小手轻轻一挥。 鞭子恰好勒住了李若兰纤细的腰围,一股大的冲击力让李若兰的身子一时不稳,当下便直接摔倒在地。 “啊!!!”李若兰痛的尖叫。 李若初也不收鞭,直接迈步走近李若兰,顺手就用手中的软鞭三两下便将李若兰捆了个结实。 李若灵见这情况,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不分清红皂白,直接冲上去就要对李若初动手,“贱人,你做什么,你放开我姐姐。” 不过还未靠近李若初,便被李若初横过来的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李若初只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三妹妹不是我的对手,请你离我远一些,免得一会儿不小心误伤了你,还得怪我以大欺小。” 对这个白长了一张包子脸的小屁孩儿,李若初是觉得一点儿也不觉得可爱,打心眼儿里喜欢不起来。 李若灵鼓着一张包子脸,只跺了跺脚,气呼呼的朝李若初大呼小叫道,“你别太过分,你赶紧放开我姐。” 杨氏不知道李若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皱眉轻斥道,“初儿,兰儿是你妹妹,你这样做又是何意?” “大姐姐,你放开我,你让我去死。”李若兰被牛皮软鞭捆的结实,饶是她极力挣扎,却始终挣扎不开。 李若初深深的看了一眼李若兰,又看向杨氏,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看你看,不绑起来,又要寻死。 杨氏很无语李若初的行为,便是她的兰儿要寻死,有的是法子劝,哪有将人绑起来的道理。 “初儿,你这样不合适,还是赶紧将你妹妹放开。”杨氏眉心微蹙,声音骤然冷下几分。 李若初闻言,只耸了耸肩,伸手抽回自己的牛皮软鞭。 牛皮软鞭一松,李若兰委屈的哇的一声哭出来,扭身又要朝墙上撞。 身上的束缚虽解开了,可李若兰仍然没法子如愿撞墙,因为裙摆正被李若初踩在脚下呢。 杨氏趁此时间冲了过来,再一次以全身之力抱住了李若兰,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面哭一面劝,“兰儿,答应母亲,不要想不开好不好。” 饶是李若兰模样瞧着虚弱,可挣扎起来,杨氏也拿她没法子。 李若灵刚想上前帮忙,正好自个儿撞上李若兰伸出去的一脚,直接给踹到了地上。 这一脚直接踹到了李若灵的小肚子上,李若灵顿时痛得起不来身。 一旁的两个婢女忙不迭的上前,一齐将李若灵自地上扶起来。 两名婢女扶起李若灵,紧接着又要去拦着李若兰,阻止其寻死。 这样的画面李若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幽幽的说道,“若是母亲愿意相信女儿,女儿有法子让二妹妹不再有寻死的念头。” 杨氏连同两名婢女,主仆三人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李若兰,而李若兰也已经筋疲力尽,再一次瘫坐在地上。 杨氏听李若初这般说,只朝李若初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打算理会。 而李若初也不放弃,只继续说道,“母亲,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跟二妹妹单独谈一谈。” 眼下,杨氏什么都不想理会,只想着如何才能稳住女儿的情绪。 李若灵对李若初也是一脸的戒备,只咬着牙愤恨道,“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说,为何要我们出去,还要单独跟我姐姐谈,谁知道我们出去了,你想要对我姐姐做什么。” 杨氏也压根儿就不想同意李若初所说的,只跟李若灵的意思一样,“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兰儿的情绪现在不稳定,我不放心。” 杨氏的话才说完,这时,李若兰却开口说话了。 “罢了,你们都出去吧,让大姐姐一人陪着我便是。”声音细若蚊呐,还带着一丝哭腔。 李若兰会突然这样说,只是因为好奇,大姐姐要单独跟她说的内容究竟会是什么。 杨氏见李若兰这样说,只犹豫的凝望着李若兰的憔悴的小脸,明显的不放心。 李若兰见杨氏不放心,只伸手轻轻推了推杨氏,朝杨氏扯了扯嘴角,示意她放心,“母亲,有大姐姐在,我不会有事儿的,你们就先出去吧。” “母亲,有女儿在,不会让二妹妹有事儿的。”李若初也朝杨氏说道。 杨氏蹙了蹙眉,一双眸子朝李若兰看了看,又扫向李若初看了一眼。 此时的杨氏有些疑惑,她并不知道李若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要对李若兰单独说什么?她又凭什么保证她的兰儿不会再寻死?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杨氏被李若兰和李若初二人催促着出了房间。 连同李若兰的两个贴身婢女,一并也出了房间。 此时,房间里就剩下李若初和李若兰二人。 李若兰起身,端正的坐在圆桌旁的凳子上,只撇了一眼李若初,冷笑道,“大姐姐想要笑话便笑话吧,反正我早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李若初闻言,只寻了李若兰对面的位置坐下,她只淡淡的笑了笑,“二妹妹这话错了,咱们终究是姐妹,妹妹落难,作为姐姐岂有笑话的道理,那岂不是太没人性了?” 此刻的李若兰,一改平日里乖乖女的形象,便是一双眸子里都染上了一层阴郁之色,冷声道,“这里没别人,大姐姐就别假惺惺了,何必呢?总装好人大姐姐难道不嫌累啊。” 李若初看着李若兰终于露出真面目,只挑了挑眉,诧异道,“二妹妹,你这话说的就有些奇怪了,装好人一向可是二妹妹的拿手绝活儿啊,再说了,姐姐是真心想要关心二妹妹的,又怎谈得上假惺惺呢?您说是吧?二妹妹?” “够了,不要再说了。”李若兰朝李若初露出凶狠的目色,只咬牙道,“看到我这么惨,你一定很开心吧,这样一来,就没人跟你争太子殿下了是吧。” 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你以为你真的能顺利当上太子妃?你以为你会有机会母仪天下?做梦吧,李若初,嫁给太子殿下,你永远都不够格。” 话音落,只听李若初十分淡定的回了一句,“姐姐我够不够格,你说了不算。对了,还请二妹妹放心,即便我不够格,那也绝对轮不到你。” 李若兰气得不轻,只伸手指着李若初,“你” 李若初很不喜欢别人拿手指着她说话,只伸手推开李若兰伸过来的手指,慵懒的哼了一声,身子往后略微仰着,一只脚已然踩在了旁边的一张凳子上,坐姿霸气十足。 “别你你你了,就你那点小伎俩,还真以为就此能够从我手里抢男人?” 轻哼一声,“别做梦了,我李若初的男人,岂容她人染指。” 李若初短短的一番话,里头的信息量却极为丰富,李若兰短时间内根本就不能及时消化。 这时,只听李若初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朝李若兰笑了笑,“对了,差点儿忘了恭喜二妹妹,提前祝二妹妹与那周御史家的小公子早日完婚,那个百年好合,还有早生贵子” 李若兰一听这话有些不对劲儿,只打断李若初的话,“等等,你什么意思,谁要跟周家公子完婚了,你瞎说什么。” 李若初故作惊讶状,“难道父亲母亲没同二妹妹说?皇上给二妹妹和那周御史家的小公子赐婚了呀。” 就在李若兰还在惊讶于这个赐婚的消息时,只听李若初又温馨提醒了一句,“周家公子,就是那个跟你在宫里鱼水之欢的男子,二妹妹难道忘了?” “你住口。”李若兰腾的一下起身,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一张小脸气得青了紫,紫了又青,颜色变化多端,煞是好看。 便是这时,李若兰突然醒悟过来,只伸手指着李若初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咬牙道,“是你,你,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是不是?” 李若兰不傻,刚才她听着李若初嘴里的话就有些不对劲儿,只一时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儿。 李若初刚刚说她的小伎俩,不足以抢了她的男人。 昨夜,假山附近,分明只有她和太子殿下二人。 李若初又是如何得知的? 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李若初当时也在现场。 一定是李若初破坏了她的计划,一定是这样。 闻声,李若初只眨了眨一双大眼,朝李若兰露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便是李若初这样的表情,李若兰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只指着李若初问道,“我问你,周家公子是不是你引他去的?这件事情是不是你一手计划好的?” 李若兰这话,李若初可不赞同。 是她做的,她会承认,不是她做的,她可不愿背那黑锅。 “周家公子只是个巧合,跟我可没什么关系。”李若初直接否定了周家公子跟她有关的猜测。 “巧合?”李若兰轻笑一声,“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巧合,李若初,你好狠的心,居然对我下这样的狠手,你太可怕了。” 李若初看了看李若兰狰狞的模样,只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强调了一句,“我说过,周家公子找你跟我没关系,不过,我的确是目击者。” 目击者这三个字狠狠的击中了李若兰的心,甚至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话。 亲眼看到她被人糟蹋而见死不救,这跟刽子手有何分别。 “李若初,你够狠。”短短的六个字,就像是从李若兰的牙缝里挤出来一般,说出来极为艰难。 对于李若兰的控诉,李若初只对着李若兰笑了笑,“什么狠不狠,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闻声,李若兰突然放声痛哭。 她还是输了,输给了一个她从来就瞧不起的女子,且输得一败涂地。 说到底,还是她不够狠,若她够狠,就该在李若初回来的第一个夜晚,无情的让她葬入火海。 李若初瞥了一眼李若兰痛哭的模样,只起身,拍了拍李若兰的肩膀温馨提醒道,“二妹妹,别寻死了,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不然,你就这么死了,心里又岂会甘心?” 。 120 黏人的牛皮糖(甜) 不紧不慢的一番话说完,李若初直接从李若兰的身前越过,迈着步子出了房间。 房间内,李若兰独自一人愣怔的立于房间之内,双眼不自觉的流淌着热泪。 此生不能嫁给太子殿下,她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此生不能亲眼看着李若初落难,她又岂能甘心。 李若初刚出房间没多大一会儿,杨氏便和李若灵母女二人,连同伺候李若兰的两名贴身婢女也进了房间。 待杨氏看到李若兰双眼呆滞,泪流不止的模样,吓了一大跳,紧忙跑上去,拉了李若兰的双手,担忧的问道,“兰儿,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 李若灵看着姐姐李若兰这个模样,只觉得心疼,凑上前拿帕子替李若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安慰道,“姐姐,别哭了。” 对于李若灵的安慰,李若兰并未理会,也不想理会,只抬起迷蒙的泪眼看向杨氏,“母亲,大姐姐说,皇上给女儿和那人赐婚了,是真的吗?” 闻言,杨氏身子微微一怔。 只心道李若初那丫头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她的兰儿说这些呢,还说能劝她的兰儿能想开些。 眼下将赐婚的消息告诉她的兰儿,无疑是将她的兰儿往死路上逼啊。 见杨氏的目色迟疑,李若兰便更加肯定了这个消息是真的了。 李若兰只泪眼婆娑的咬着下嘴唇,瞧着羸弱的身躯因为抽泣不住的轻颤。 “兰儿,这赐婚的事儿” 杨氏的话还未说完,李若兰憋着一股委屈就朝塌上冲过去。 杨氏走过去想要继续劝慰,李若兰却一把扯过被褥蒙在头顶,任杨氏说什么也不予理会,只一个劲儿的蒙在被褥里哭。 此时的李若兰哭得有多伤心,杨氏这个做母亲的就有多痛心。 李若兰不理会,杨氏也只能一直在塌前陪伴着。 李若灵这个做妹妹的瞧着自家姐姐伤心过度,也在塌前寸步不离的守候着。 晌午的时候,李锦来看过一回,李若兰却只背过身去,只说自己想要静一静。 李锦见到李若兰这般,也并未过多劝慰,只跟杨氏问了李若兰的身体情况,又吩咐杨氏好生照料着,随即负手离开了如意院儿。 那厢李若兰寻死觅活的,这厢丝毫不会影响到李若初的心情。 早几日,李若初便派人跟胡大勇他们通了消息,月夕第二日众兄弟一起在庄子上补过月夕。 这不,李若初刚从如意院儿劝慰完李若兰之后,便独个儿一人只身前往京郊的庄子。 原本李若初是有意带着一月和二月一同去庄子的,可一转念想着,带着这两个丫头,务必还得套一辆马车,套了马车还得叫个赶马的车夫。 加之去京郊的路程不近,若是坐马车来回,这一日的光阴光在路上跑了,就甭提在庄子上跟大家伙儿一块儿喝酒一块儿众乐乐了。 出了府邸大门,外面自是有人备好了马匹。 李若兰一袭青衣,戴了帷帽,一个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手里的缰绳一勒,马儿便飞奔而去。 李若兰出府,黑风和黑影二人自然是要暗地跟随的。 若论身手来说,黑风和黑影比起成欢和成喜二人要厉害很多,这也是秦瑜坚持让这二人一直暗地里保护李若初的缘故。 有黑风和黑影暗地里掩护,李若初这往庄子的一路上都极为顺利。 只快到目的地的时候,眼前突然有一抹黑影窜了过来。 李若初下意识的勒了手中的缰绳调转了马匹奔跑的方向,同时,自袖中飞出一道银光,目的地直指向那黑衣人的方向。 烈日当空,只见一道白光一闪而过,那黑衣人见状,身子一个利落的旋转,顺利躲过了那道一闪而过的银光。 黑衣人眸光扫向那道银光落下的地点,唇角微微勾起。 但见一颗大树的树干上,密密的银针整齐的排列着。 那黑衣人见李若初远走,只足尖轻点,朝李若初的方向飞身而去。 被那中途而来的黑影一闹,李若初只能勒了缰绳朝庄子相反的方向而去。 嘴里骂了一声你大爷的,心道真他娘的倒霉,不会又遇到刺客了吧,还没完没了了。 还有黑风黑影那俩爷们儿呢,刚才那道黑影闪现的时候都没见现身的? 莫非是撒尿去了?还是拉屎去了? 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耳根子微动,似乎有人紧跟了上来。 还来? “你大爷的,老娘跟你拼了。”李若初朝天大骂一句,勒了缰绳,迅疾拉了马儿调转头,预备同那跟踪她的人决战一回。 只一转身,还未看清来人是谁,便听空中传来一道熟悉的音色,“是我。” 闻声,李若初只黛眉微蹙,犀利的一双眸子警惕的环顾四周。 下一秒,一道玄色身影从天而降,衣诀飘飘,青丝飞扬,端的是风姿绰约,清逸出尘之态。 明媚的阳光倾泻于彼身,使得那人看起来金光熠熠,宛若天神降临一般。 见此情景,李若初只没出息的感叹一句,好一张天怒神怨的俊颜。 待足尖落地,男子只凝视着马背上的女子,眸光温润,直让人沉醉其中。 不待李若初回神,只见男子足尖轻点,随即飞身而起。 顷刻间,男子的挺拔的身躯便落在女子身后的马背上。 “你” 女子一句话还未出口,便觉腰间一紧,低头看向腰间,已然多出了一只大掌。 还未反应,女子手头又是一松,手里的缰绳也被身后的男子夺了去。 “走吧。”男子的嗓音依旧清润有磁性。 随着男子手里的缰绳一勒,马儿便迈开了步伐,朝庄子的方向飞奔而去。 马儿奔跑的速度很快,李若初被身后的男人牢牢的禁锢在怀里,耳边只闻呼呼的风声,还有身后强有力的心跳声。 如此这般的近距离接触,李若初只觉得一阵面如火烧。 联想到昨日的事情,李若初没打算理会身后的男人,只任由着身后的男子带着她骑马向庄子飞奔而去。 对了,此番半道拦截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李若初那未婚夫,天晋的太子,秦瑜。 到了庄子口上,有庄子的小兄弟见了二人,连忙上前打招呼。 秦瑜让马儿停下,还未停稳,李若初从秦瑜怀里挣扎出来,纵身一跃,翻身下马。 秦瑜见状,只微微勾唇,继而翻身下马,将手里的缰绳递给守卫的小兄弟,随后笑而不语的跟着那抹青色的身影跟了上去。 李若初摘了帷帽,拿在手里,也不顾身后男子的跟随,只一股脑儿的朝前迈步,往庄子里面走。 李若初一面朝前走,一面拿着帷帽朝脸上扇着风。 刚才在马背上一直被某人抱着,李若初觉得热得不行,这会儿一下马,顿时觉得凉快多了。 李若初只没走两步,便被身后的秦瑜快步追了上来。 眼看着秦瑜就要走到李若初的身边了,李若初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直接加快了步子往前走。 秦瑜见状,亦加快了步子跟了上去。 见身后的男子跟个黏人的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李若初只朝天翻了个白眼儿,依旧疾步朝前走,不打算理会身后的男人。 终于到了大院儿前方不远的大棚,李若初远远的就瞧见了正在忙碌的大家伙儿。 为了往后兄弟们有个正经的吃饭地方,李若初上回给胡大勇提了个建议。 在大院儿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儿空地上给搭建一个大棚,棚里摆放着桌子椅子凳子,旁边便是大厨房。 因着大院儿后面是厢房,里面又是住着女眷,大家总在大院儿前面吃饭喝酒什么的,也不是个事儿。 故此,李若初才提了这么一建议。 也就不久前,李若初不过跟胡大勇提了一嘴,没成想,这回过来,大棚便已经搭建好了。 一见庄子上的兄弟,李若初就像是远嫁的女儿突然回了娘家似的,心里头就没来由的高兴。 大概是潜意识里,便已经将曾经在巫山寨一起生活的弟兄们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大家都在忙碌,就蝶儿一人蹲在地上玩儿蚂蚁,猛的一抬头,正好看到李若初和秦瑜二人朝这边而来。 一见二人,蝶儿立马扔了手中的小木棍,迈着小短腿便朝李若初的方向奔跑过去,“寨主姐姐,大哥哥” 大家伙儿听到蝶儿的动静,目光齐齐朝李若初的方向望过去,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喜庆的颜色。 待蝶儿冲过来,李若初俯身,伸手捏了捏蝶儿的包子脸,忍不住夸赞道,“咱家蝶儿真是越看越可爱。” 比起府上的那张包子脸,眼前的这个才叫作是可爱。 嗯,还是没得可比性,她家蝶儿全天下最可爱,没有之一。 被李若初捏了一下脸蛋,蝶儿也不生气,只笑眯眯的主动拉了李若初的手,开心道,“寨主姐姐好久都没来庄子了,蝶儿好想寨主姐姐。” “我也想你。”李若初伸手揉了揉蝶儿头上的两个丫髻,笑得眉眼弯弯。 “蝶儿可有想大哥哥?”一旁的秦瑜突然开口。 闻言,蝶儿笑呵呵的看了一眼秦瑜,只朝秦瑜伸了伸手,“蝶儿也想大哥哥。” 秦瑜伸手,握住蝶儿的小手。 秦瑜,李若初,蝶儿三人并排而走,蝶儿走在中间,两只肉乎乎的小手分别被秦瑜和李若初握着。 这三人走在一块儿,远远的望去,跟一家三口似的。 李若初目不斜视的拿余光扫了一眼身边的秦瑜,只从蝶儿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故作在太阳穴处挠了挠痒痒,随即背着手快步朝大棚处而去。 看到胡大勇抱着两条胳膊,一手摸着自己的络腮胡,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李若初只觉得,这家伙,怎么活像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李若初只冲胡大勇递了个眼色,大声喊了一句,“胡大勇,今儿的酒备够了没?” 闻声,胡大勇只朝大棚的一侧抬了抬下巴,示意李若初自个儿瞧。 顺着胡大勇的视线朝旁边一瞧,李若初呵了一声,“好家伙,胡大勇,今日老娘一定把你喝趴下。” 胡大勇闻言,只咧嘴一笑,“来就来,谁怕谁啊。” 要说起来,李若初最初到巫山寨的时候是不会喝酒的。 不过自打喝了一回,便发觉酒还真是个好东西。 酒能解千愁,酒能营造气氛,酒能让大家伙团结一心,齐心对外。 身后的秦瑜已然跟了上来,听到李若初同胡大勇二人的对话,只幽幽的来了一句,“你身子初愈,不宜大饮。” 闻声,李若初终于回身,横了一眼秦瑜,那眼神活像在说要你管,你是我谁啊?你管得着吗? 瞧着李若初使小性子的样子,秦瑜只但笑不语,接下来也没跟李若初对着干,只始终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李若初走进大棚,四下看了一眼,表示很满意胡大勇的杰作。 胡大勇跟在李若初的身后,一副求表扬的神情。 而李若初也确实很满意胡大勇干的这事儿,只很大方的夸赞了一句,“胡大勇,这事儿你干得不错,赞一个。” 得到李若初的亲口夸奖,胡大勇乐得嘴角都咧到后脑勺去了,屁颠屁颠的给李若初搬了凳子,又亲自泡了一杯茶递给李若初。 蝶儿在一旁插话道,“坊主,还有大哥哥的茶还没倒呢。” 胡大勇闻声,看了一眼蝶儿,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秦瑜,只对蝶儿耐心的解释道,“小屁孩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知道不?” 心中只道,一个大男人自己没长手是不,还得他伺候? 蝶儿听了这话,对着胡大勇吐了吐舌头,拉了秦瑜搬来凳子,让其坐在李若初的身边。 李若初见状,深深的看了一眼蝶儿,只心道,这臭丫头这么快就被秦瑜给收买了? 而秦瑜则给了蝶儿一个赞许的眼神,蝶儿暗暗朝秦瑜点了点头,一溜烟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李若初翘着二郎腿侧过身子坐着,胡大勇站在一旁跟李若初汇报最近庄子上的酱油的生产情况和销售情况。 而秦瑜则从腰间掏出了折扇,随即展开折扇,对着李若初一下一下的轻摇着。 既能保证李若初享受到徐徐的凉风,又能保证凉风不会太大,而导致李若初回汗易感风寒。 秦瑜在一旁献着殷勤,李若初没拒绝也没理会,只当秦瑜似空气一般,看都不看一眼,只自顾自的跟胡大勇交流着作坊的事情。 饶是胡大勇平日里是个粗汉子,这会儿也瞧出了秦瑜与李若初二人之间的异样。 事实上,不只胡大勇,在场的好几个人都发觉出事情不大一样。 毕竟,自家寨主的表现太过反常了,也太过明显了。 李若初听完胡大勇的情况汇报,又根据胡大勇的情况指出了一些不足的地方,并且就不足的地方提出了一些小建议。 李若初说的内容有些多,胡大勇怕自己漏掉,又招手叫了罗裳拿了本子一一记下。 待事情说的差不多,李若初起身去大棚旁边的厨屋转了转。 吴婶、春婶,红婶还有柳大娘几个正在厨屋里忙碌,芍药在一旁帮着打下手,在灶膛前掌火。 待李若初一进厨屋,厨屋里的几位婶儿齐齐跟李若初打招呼。 李若初只朝几人笑了笑,随后用力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夸赞道,“真香,真是太香了。” 吴婶子瞧着李若初馋嘴的模样,放下手中的活儿,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小碗,又从大锅里盛了一小碗儿红烧肉递给李若初,“姑娘快趁热吃点儿。” 油光发亮,色泽鲜艳的红烧肉只让人瞧了就口齿生津,李若初咽了下口水,伸手从吴婶儿手里接过一碗红烧肉。 又从春婶儿手头接过筷子,一屁股就往厨屋中央的条凳上坐下来。 李若初一连丢了三块儿红烧肉入口,油滋滋,滑腻腻的口感让李若初直称赞,“吴婶儿,你这做红烧肉的手艺真是一绝。” 吴婶儿拿着大勺在锅里翻了翻菜,回身跟李若初接话,“姑娘喜欢吃就好。” 没多大一会儿,李若初手里的一小碗红烧肉便见底了。 待一小碗红烧肉吃完,李若初搁下碗筷,抿了抿油光发亮的小嘴,一脸的意犹未尽,“入口软糯,滑而不腻,真是满足啊。” 芍药一边往灶膛里添着柴火,一边笑着说道,“寨主,您还真是容易满足,一碗红烧肉就行了。” 李若初正想说人生需要惜福来着,同一张条凳上,她身边突然多了一个身影。 来人是谁,李若初都不用看,只凭着气息就能感知。 在李若初身边坐下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秦瑜。 眼下,李若初并不想理会秦瑜,只待秦瑜在她身边坐下时,李若初只自觉的将屁股朝旁边挪了挪。 见离若初这般模样,秦瑜也不恼,只提了跟前小方桌上的茶壶往茶杯里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李若初。 “喝口茶水解解腻。”嗓音清润,犹如那春日里的阳光,洒在人的身上让人举的暖意融融。 。 121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 秦瑜的示好,李若初仿若未闻,只起身朝芍药的方向走去。 芍药这厢正在往灶膛里添火,见李若初走过来,只摆手道,“寨主,您还是别过来,这里烟味儿大,油烟气儿也重。” 芍药并未发觉李若初与秦瑜二人之间的异样,只真的是单纯的觉得灶前油烟大,烟味儿重。 对于芍药的话,李若初是丝毫不介意,只朝芍药勾了勾手指,“芍药你出来歇会儿,我来帮忙烧火。” 见李若初坚持,芍药只好起身,将灶膛烧火的位置让给了李若初。 秦瑜见状,只端起茶盏,另外倒了一杯茶水,自个儿气定神闲的喝着。 李若初拿余光扫了一眼秦瑜的方向,自顾自的翻了一个白眼儿,双眼朝灶膛里烧得正旺的伙瞧了一眼。 春婶儿看了一眼李若初,只提醒了一句,“姑娘,这火别烧得太旺,但也不能太小。” 李若初闻言,只一口答应道,“得嘞,不就是生火嘛,谁还不会了。” 秦瑜喝了一口茶水,温柔的目光便一直凝视着李若初的方向,眸底含笑,唇角始终微微向上扬着。 对于秦瑜裸的视线,李若初只在内心不住的翻白眼儿。 倒是不知道这秦瑜何时变得这般无赖了,从前的高冷呢,喂了狗了? 李若初一面心中暗自腹诽,一面朝灶膛里不停的添着柴火。 至于答应春婶儿的,灶膛的火不能太旺也不能太小,这话全然被李若初抛在脑后。 直到大锅里突然窜起来的大火,使得李若初腾地一下从矮凳上起身,下意识的身子就朝一边躲。 脚步才朝旁边挪了几步,整个人便结实的跌进了一个坚挺的胸膛。 见锅里着火,秦瑜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李若初的身边,将她护在怀里。 而李若初在感受到一个坚挺的靠山之后,立即回身,抬眸便见秦瑜正以身相护,也不知道怎的,下意识的就推开了护着她的人。 春婶儿见状只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拿大勺从锅里舀了一团黑糊糊的东西入盘,朝李若初笑道,“姑娘,不是让你不要将火烧的太旺,您瞧,这菜都糊了。” 李若初闻言,双目朝春婶儿手里端着的一盘黑糊糊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朝芍药勾了勾手指,“芍药,我还真不知道这生火还有诀窍,还是你来吧。” 芍药闻言,一双眸子朝秦瑜瞧了瞧,又看了看李若初,只抿嘴一笑,“依我看,不是这生火有诀窍,而是有人心不在焉。” 原本芍药在灶膛生火的时候还未察觉,李若初与秦瑜二人之间的异样。 只李若初接替了芍药的生火的事儿,芍药闲下来,自然就很容易发现情况。 她只瞧着秦瑜一直宠溺的望着自家寨主。 而自家寨主嘴里说着要帮忙生火,实则心不在焉,一个劲儿的往灶膛里添柴,可不得油温过高,下菜着火。 李若初自然听出了芍药的话外之音,只故作轻咳一声,朝芍药眨了眨眼,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双目看向柳夫人的方向,“咦,芍药十四了吧,明年就及笄了,也不知道” 话还未说完,芍药立即截断话头,拉了李若初小声道,“寨主,我我我还给你留了两坛青梅酒” 李若初见芍药这般上道,只环抱着双手斜眼看向芍药。 芍药立即求饶,双手合十对李若初小声道“寨主,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对于芍药的态度,李若初是极为满意,只道,“那两坛青梅酒给我留着,我一会儿要带走。” “是。”芍药一听李若初不再提那话题,心下松了一口气。 屋内的其余几人只朝李若初这方向看了一眼,也只无声的笑了笑。 她们都是过来人,又经过芍药这般一提醒,还能看不出来? 芍药用两坛青梅酒收买了李若初,又索性将李若初推着出了厨屋,“寨主,这厨屋烟味儿大,您还是赶紧出去吧。” 将李若初推着出了厨屋,芍药又对着秦瑜说道,“秦公子没事儿多陪陪我家寨主四处转转去。” 李若初被芍药推出了厨屋,秦瑜也被芍药说动跟了出来。 见秦瑜跟上来,李若初抬脚就要往前走。 才朝前走了两步,身侧的小手便被人拉住了。 李若初没防备秦瑜会突然来这么一招,只停下脚步,并未回身,“你给老娘松开。” 秦瑜闻声,只无奈的勾了勾唇,两步上前,与李若初并肩而站,清润的嗓音在李若初的耳边响起,“还没消气?” “笑话,我好好的,没事儿需要消什么气。”李若初只朝天翻了个白眼,反驳道。 闻声,秦瑜愉悦的笑了笑,只紧了紧掌心的小手,温声道,“如此,那便是不气了。” “你”李若初闻言,偏头瞪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只没好气道,“你无赖。” 见李若初气急,秦瑜只凝视着李若初气鼓鼓的小脸,目色愈加柔和,温声道,“只要你能理我,无赖一些又何妨。” 秦瑜这话一出,直让李若初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抽了抽自己被秦瑜握住的手,见抽不出来,便也任由他握着。 她抬眸,凝望着眼前这张天怒神怨的俊颜,只没出息的败下阵来。 好吧,谁让她对美男子毫无招架之力呢。 见李若初的面上的神情有所缓和,秦瑜眼底的愉悦之色更加明显了。 秦瑜脸上的愉悦,看在李若初的眼里,怎么就觉得那么的令人不爽呢。 “我说你心里美什么呢,昨儿晚上的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李若初说着突然就从秦瑜的掌心抽回了自己的手,迈了大步朝前而去。 事隔一晚,李若初到这会儿还在因为昨日在月夕宫宴的事儿跟秦瑜闹别扭呢。 秦瑜见状,只但笑不语,迈了步子跟了上去。 二人对话的这一幕被周遭的很多人看在眼里。 尤其是胡大勇和麻子二人,靠在棚内的一处栏杆旁,看热闹看得最欢。 而且不仅看得欢,还一边看热闹一边讨论。 麻子拿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胡大勇,只笑眯眯道,“坊主,咱们寨主好像总算有点儿女儿家的样子了。” 在麻子心里,若非寨主那一张白皙水灵的脸蛋,他总能忽视自家寨主其实是个女儿家。 胡大勇闻言,只附和道,“可不是,你瞧若初那副别扭样儿,我都有点儿不习惯。” “就是,我也觉得不习惯。”麻子道。 “瞧着真别扭。”胡大勇附和。 胡大勇和麻子的对话成功的引起了李若初的注意,她只猛的朝二人的方向横了一眼。 声音有些不悦,“你俩干啥呢,居然敢背后说老娘的坏话,嫌命长是不是。” 麻子闻声,缩了缩脖子,只故作朝四周望了望,装作不知道自家寨主说的是谁。 对于李若初的警告声,胡大勇不怕死的怼回道,“我说若初,你能不能不那么娘们儿,有事儿解决不就完了,你俩总这样我瞧着是真别扭。” “就是就是,真别扭。”麻子附和了一句,紧忙转移视线瞧向一边,不敢直视自家寨主的双眼。 “我也别扭。”另一个兄弟附和道。 “我也不习惯”又有人附和。 李若初闻言,横眉扫了一眼四周庄子上的兄弟们,却发现大家都跟麻子一样,视线并未看她,只朝一旁瞧着,似乎不愿与她的视线对上。 见这情形,李若初不由得眉心微微蹙了蹙。 别扭? 意思大家都看出来她在跟秦瑜闹别扭,然后大家看着也别扭? 便是这一刻,李若初身后的秦瑜突然说了一句,“昨日之事都是为夫的错,还请夫人原谅。” 闻言,李若初回身,看向一脸态度诚恳的秦瑜,思索一阵便道,“不然,我们打一架,你赢了我就原谅你。” “妥。”秦瑜闻言,语气淡淡的一口应下。 说做便做,不待秦瑜反应,李若初对着秦瑜便是一个左勾拳。 秦瑜只身子往侧面一倒,便躲过了李若初的出击。 下一秒,李若初矮身,一个横扫千军腿朝秦瑜的下盘攻击。 秦瑜则纵身一跃,身子轻飘飘落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紧接着,凳子被踢翻,秦瑜避之不及,一个旋身,整个人便到了李若初的身侧。 “看招。”李若初右手一个肘击,直指秦瑜的腹部。 秦瑜脚下一个滑步,人便到了李若初的另外一侧。 李若初转身,左右开攻,对着秦瑜的方向,连连出拳,逼得秦瑜节节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腰后抵在了一根粗大的柱子上。 便是此时,李若初卸下腰间的软鞭,动作迅速的将秦瑜在柱子上捆了个结实。 李若初在秦瑜的身前站定,得意的扬起了下巴,拔高音量道,“美男,你输了。” 一句美男,直惹得四周看热闹的大家伙儿连连叫好,叫过瘾。 “夫人身手了得,为夫甘拜下风。”秦瑜被牢牢的捆在柱子上,只不紧不慢的对李若初说道。 李若初看向秦瑜,得意的勾了勾唇,“怎么样,服不服?” 闻声,秦瑜只唇角弯了弯,“这辈子,为夫都只甘愿败于夫人一人之手,为夫心服口服。” 秦瑜这话,让李若初忍不住笑了。 饶是李若初知道秦瑜是在有意相让,但李若初架不住因为打了一架,心情大好,只小手一挥,“得了,你少贫嘴了,这一次,就原谅你了。” 话音才落,秦瑜身上的软鞭被解开,秦瑜看向李若初的黑眸中笑意更深了。 突然间,蝶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咯咯笑了几声。 然后一手拉了李若初的手,一手牵过秦瑜的手,随即将二人的手交叠放在一起。 做完这些,蝶儿捂着嘴偷笑着离开了。 而秦瑜借势反握住李若初的小手在掌心,只拉了李若初朝大棚外的一颗大树下走去。 大掌传递过来的温热感,令李若初觉得面上有些微微发热,她偏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视线刚看过去,却发现男人正好看过来,二人的视线直直的撞在一起。 “秦瑜,你真好看。”李若初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句。 秦瑜闻言,看向李若初的目色柔了几分,只笑着问,“除了好看,你还喜欢我什么?” 李若初闻声,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的回应道,“大哥,我就是夸你长得好看,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了?” 见李若初这般说,秦瑜的眸中只划过一抹失望之色,他轻叹一声,“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李若初撇撇嘴,“现在觉悟过来还不算晚。” 秦瑜闻声失笑,并未继续再说什么,只拉着李若初来到了一颗看起来极为粗壮的大树下。 因着刚才跟秦瑜打了一架,李若初此刻觉得有些热,正欲拿衣袖擦擦额头的汗珠,秦瑜却递过来一方干净的帕子。 见秦瑜递过来帕子,李若初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 是一方白色的素净帕子,上面竟没有一丝的图案。 李若初抬眸看向秦瑜,只好笑道,“你一个大男人,还随身带了帕子啊,不嫌娘炮啊。” 娘炮这个词汇,秦瑜似乎并不是第一次从李若初口中听说了。 虽秦瑜并不知道这娘炮究竟是何意思,但他直觉这个词汇并不是什么好词。 见李若初再一次在他跟前说起这个词汇,秦瑜温声解释道,“帕子是为你准备的。” 李若初闻言,只好奇的看向秦瑜,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从前并不会随身携带帕子?” 秦瑜闻声,微微颌首。 得到这个回应,李若初只觉得心里被某种东西甜到了,她抿嘴一笑,将手中的帕子递还给秦瑜,随即朝秦瑜伸了伸脖子,小脸凑近了道,“你帮我擦。” 秦瑜从李若初手里接过帕子,又见李若初这般模样,不由唇角微微上扬,随即捏着帕子,伸手替李若初仔细的擦着额头的汗渍。 待擦完汗,李若初挑眉看向秦瑜,目光中带了警示的味道,“这辈子,你所随身携带的帕子只能为我一人所用,知道吗?” 闻声,秦瑜面上的情绪明显愉悦起来,目光与音色中皆带了宠溺的味道,“知道了。” 不光是所携带的帕子,便是他的一颗心,也只为她一人所拥有。 李若初闻言,眯着双眼满意的笑了。 明媚的阳光下,秦瑜凝望着跟前笑容灿烂的女子,一时间晃了心神。 大树下,明媚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在二人的身上,秦瑜只觉得他的整颗心都是暖融融的。 李若初围着大树转了个圈圈儿,又回到秦瑜跟前,一面打量着大树,一面偏头看秦瑜,“这颗大树,看着得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吧。” “大约是吧。”秦瑜笑着应道。 树下有架秋千,秦瑜走到秋千后,只朝李若初轻声唤道,“若初,你过来。” 李若初看了眼秋千架,又朝秦瑜看了一眼,走过去坐在秋千上。 “坐稳了。”身后传来秦瑜温润的嗓音。 李若初笑了笑,“废话那么多,你就只管推吧你。” 话音落,后背传来一道力量,紧接着,李若初坐在秋千架上被荡起来。 秦瑜的动作很轻柔,一下一下的轻轻推着,生怕用力大了,秋千上的人儿会摔下去一样。 这样的秋千架,李若初在溯洄阁也弄了一个。 不过,平日里都是院子里几个小丫头在玩,她反倒玩得少,嫌弃那玩意儿太无趣。 只今日这古树下的秋千,许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李若初今日觉得坐在这秋千架上被人推着荡起来的感觉还不错。 “我说秦瑜,你大力点儿行不,没吃早饭啊你。”李若初回身,嫌弃的朝身后的男人喊了一句。 身后的男人闻言,再次推李若初的时候,稍稍加了点儿力道。 再次被秦瑜推着荡起来的时候,李若初荡的高了些。 “再高点儿。”李若初来了兴致,只一个劲儿的催促着秦瑜使点儿劲儿。 秦瑜见李若初兴致高涨,不禁再次加了些力道,李若初被秋千荡上高空。 瞧着被荡上高空的李若初,秦瑜温声提醒道,“你手上抓紧些。” 对于秦瑜的担忧,李若初不以为然,只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儿。” 话音才落,只见荡在高空的李若初身子微微一偏,整个人便从秋千上飞了出去。 顷刻间,秦瑜迅疾闪身而去,一手环住李若初的腰身,稳稳的接住了从秋千架上跌落的人儿。 待秦瑜环着李若初在地面上站定了脚步,便见秦瑜眉心已然微微蹙起。 紧拥着怀里的女子依旧不愿松手,好似只要他一松手,怀里的人儿就会突然消失了一般。 “是我不好。”耳畔,秦瑜低声开口,言语中泛着自责愧疚。 “没事儿,就这点儿小意外,还伤不了我。” 李若初则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伸手推了推秦瑜的胸膛,好挣开秦瑜的怀抱。 不料,却被人牢牢的束缚在怀里,丝毫不得动弹。 。 122 这一世,我都会护着你 见秦瑜固执的拥着她不撒手,李若初索性也不推了,由着他抱了。 这样的姿势持续了好一会儿,李若初才开口,“好夫君,抱够了没,抱够了就给老娘撒开,都出汗了。” 闻声,秦瑜无语失笑。 这个女人,还真是一点儿都不解风情。 秦瑜终是松开了李若初,李若初得到解放般的长吁了一口气,又从秦瑜身上抢过折扇,一面扇着风一面嬉笑道,“其实吧,我刚刚就是故意摔的。” 闻言,秦瑜只不解的看向李若初,明知故问道,“故意?为何?” 李若初重新坐回秋千上,只歪着脑袋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就是想考验考验你,当我遇到危险时,你会不会紧张。” “然后呢?”秦瑜问。 “然后,你的表现不错,老娘甚是满意。”李若初说着自顾的咯咯笑起来。 李若初两手抓着秋千绳,自己荡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又喊秦瑜,“来来来,刚刚没玩够,继续继续。” 闻言,秦瑜只但笑不语,默默的走到了李若初的身后。 不论是无意还是故意,只要她遇到危险,他都会奋不顾身扑过去,哪怕是失去他的性命。 有了刚刚这样一个小插曲,秦瑜再推的时候说什么也不肯大力推,只哄小孩儿一般轻轻推着,生怕秋千架上的人儿再次摔了。 便是这样的玩法,李若初极为嫌弃,只玩了没多大一会儿,便没了兴致,跳下秋千,迈步去了木棚里。 这厢,木棚里,待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厨屋里开始出菜了。 大家伙儿齐心协力,很快便摆了长龙宴出来。 五六张方桌并成一排,方桌旁边是摆放整齐的条凳,待所有的菜色上齐之后,众人齐齐落坐。 桌子中央摆放着一条龙似的荤素搭配的各色菜品,挨着菜品两侧的是清一色的酒坛子。 今日所有的酒都是庄子上自个儿酿的米酒,味道香醇浓郁。 李若初只光闻着味儿就觉得舒心。 长龙宴的主位,大家伙儿自觉的让给了李若初和秦瑜。 待众人全部落座,李若初只一声令下,“倒酒。” 闻声,众人纷纷拿起身前的酒坛开始往碗里倒酒。 同时,李若初也为自己和秦瑜二人碗里分别倒了酒。 李若初起身,端起酒婉,开口道,“咱们酱油作坊开业以来,大家伙儿都辛苦了,话不多说,都在酒里,咱们一起干了它。”说罢举起酒碗。 众人齐声应道,“干。” 话音落,除了蝶儿,在场的所有人,包含芍药和罗裳,齐齐端了酒碗一饮而尽。 一碗酒饮尽,但见胡大勇又往碗中倒了一碗酒,随即对着李若初举起酒碗,“若初,自打你进了巫山寨,我胡大勇就认定了你这个妹子,这两年来,是你带领大家一路走来,才有了如今的好日子,这杯酒,大哥敬你。” 李若初闻言,只啧啧两声,“好你个胡大勇,想让我喊你一声大哥你直说,拐弯抹角做什么,来,干了。”说罢,又一碗酒一饮而尽。 在说话这方面,胡大勇从来就说不过李若初,眼下被李若初当众这般一说,只嘿嘿一阵笑,随即一口饮下碗中的酒。 麻子也起身,举起碗中的酒道,“寨主,我不大会说话,总之,我敬你。”说完,自个儿先干了碗里的酒。 李若初看了一眼麻子,只笑呵呵的道,“麻子,好好干,跟着大东家有肉吃。”说完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 坐在李若初身边的秦瑜,眼瞧着身边的女子连续喝了三碗酒,只在一旁淡淡的提醒道,”你身子初愈,不宜大饮。” 闻声,李若初只偏头给秦瑜递了个白眼,无语的说了一句,“能不能别那么扫兴。” “身子要紧。”秦瑜柔声道。 见秦瑜眼底的担忧不假,李若初只伸手,主动握了秦瑜的手,偏头朝秦瑜眨了眨眼,“知道了,放心,我有分寸。” 见李若初不像说假,秦瑜眸底的笑意渐渐漾开。 又有人要跟李若初敬酒,不过却被芍药拦下了,她只拦着那小兄弟同众人一并解释,“咱们寨主前段日子受了些伤,这伤才好没几日,不宜多饮酒,你们要敬酒,自去找坊主去。” 李若初受伤的事儿,庄子上少有人知道,但芍药是知道的。 听芍药这般一说,众人皆看向李若初,只一个接一个的问道。 “寨主是什么时候受伤的啊?” “寨主伤的重不重?” “究竟是何人敢伤了寨主?咱们找他去。” 见众人情绪激动,李若初只好出面解释道,“一点儿小伤,如今已经好了,大家不用担心。” 胡大勇激动道,“谁人干的?老子撕了他。” 李若初只轻笑一声,柳眉轻挑,“敢动老娘的人,老娘还能让他安稳的活着?” 胡大勇听了这话,这才作罢,只自个儿端了一碗酒灌进肚里。 这会儿,众人都知道李若初受伤的事儿了,自然不会再有人跟李若初继续敬酒了。 秦瑜往李若初碗里盛了饭,又往碗里夹了菜,“先吃点儿东西吧。” 来的时候,李若初还想着不醉不归呢,却没想,众人一听她不能多喝,都不跟她喝酒了。 再看大家,你敬我,我敬你,划着拳,喝着酒,好不热闹。 想想秦瑜说的身子要紧,李若初也没继续多喝,只端了秦瑜递过来的饭菜,细嚼慢咽的吃着。 李若初突然看向一旁的柳先生,问道,“柳先生,你开医馆儿的事儿准备的怎么样了?” 柳先生道,“已经在准备了,铺面也已经定了下来。” 李若初闻言,颌首,“那就好,到时候医馆开张记得要通知我。” 柳先生笑,“放心,一定通知你。” 大家伙儿吃着喝着,一顿饭竟从黄昏时分吃到夜幕降临。 吴婶子,春婶子几个妇人张罗着在棚下点了灯笼。 胡大勇这会儿还在跟人划着拳,喝着酒。 麻子跟在芍药身后,时不时的献着殷勤。 柳先生拧着眉心,脸色不好的瞧着麻子屁颠儿屁颠儿的身影。 若非芍药早说过不会嫁庄子上的男人,柳先生早就让麻子离他女儿有多远离多远了。 李若初瞧着众人喝得嗨,自个儿瞧着心痒痒,索性眼不见为净,拉着秦瑜到河边赏月去了。 秦瑜提着灯笼,找了一块儿干净的大石头,拉了李若初坐下。 幕色降临,一轮圆月稳稳的悬在夜空,圆月四周是漫天璀璨的星河。 流动的河面上,泛着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李若初抬眸望向夜空,只沉醉于夜色中,口中兀自念道,“十五的月儿十六圆,今晚的月色真美。” 秦瑜闻声,只转头望向身边的女子,似星河一般的黑眸中漾着浅浅的笑意。 微风轻轻拂过,李若初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环抱着双臂。 秦瑜勾了勾唇角,只长臂一伸,便将身边的女子揽入怀中。 李若初被秦瑜这么一揽,顿觉温暖许多,顺势脑袋一偏,靠在秦瑜结实有力的胸膛。 耳边是强有力的心跳声,和男子清浅的呼吸声,李若初少有的感觉到了一种心安。 “秦瑜。”李若初轻声唤道。 “嗯?”秦瑜温声应道。 “若有一日,我离开了你,你当如何?”李若初问。 闻声,秦瑜微怔,目色沉了沉,片刻之后,才缓缓道,“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 李若初闻言,失笑,“那如果我哪天突然消失了,你找不到我了,又当如何?” 秦瑜凝眉,只紧了紧双臂,将怀里的女子抱的更紧了些,下颚抵在若初的头顶,声音柔下几分,“傻丫头,说什么傻话,你记住,我不准你离开,也不准你消失,这一世,我都会好好守护你。” 对于秦瑜的反应,李若初只浅浅的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 其实,李若初所说的消失,指的是她突然消失在天晋,回到了21世纪。 就像是,她从21世纪来到天晋一样。 届时,如今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若真有那一日,她真的消失了,她真的回到了21世纪,秦瑜应该会很伤心吧。 想到这些,李若初仰着脑袋看向秦瑜,纤细的手指轻抚着秦瑜的下颚,似是自言自语一般,“我不离开,也不消失,这一世,我都会陪着你。” 即便声音小,可还是被秦瑜听了个清楚,忍不住垂首看向怀里的女子。 二人视线相接,李若初朝秦瑜微微一笑。 秦瑜亦缓缓勾唇,俯首在她的发间落下轻轻一吻。 这般静谧美好的时光,总让人希望时辰能够慢一些,或者再慢一些,又抑或是静止在这一刻,永远这般下去 愉悦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李若初看了眼天色,“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秦瑜拉着李若初起身,月色下,看向若初得一双黑眸柔得出水一般,“走吧。” 二人再次回到木棚下的时候,发现大家伙儿全喝趴下了,一个一个四仰八叉的或是躺在地面上,或是直接趴在桌面上,姿势还真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 只有柳先生和罗子义仍旧还在小酌,相聊甚欢。 几个女眷已经将碗筷收拾的差不多了,李若初走过去,跟几人打了招呼,便直接打道回府了。 来的时候没叫马车,直接骑马而来。 回去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也没吩咐下人预备马车,秦瑜带着李若初同骑一匹马飞奔入城。 回到府上的时候,已经戌时末了。 秦瑜翻身下马,又扶着李若初下马,目送着李若初进府门。 李若初进门之时,回身朝秦瑜微微一笑,只道,“你回去路上小心点儿。” 秦瑜闻言,唇角微微上弯,只冲李若初点了下头,示意她放心。 待李若初的背影消失,秦瑜这才打马离开。 人还未到溯洄阁,便见一月和二月两个丫头在院外门口翘首以盼。 “小姐回来了。” 待见到李若初回来,二人紧忙迎了上来。 二月迎上去,面上还泛着担忧之色,“小姐,您不是说只是出去随便逛逛,怎的这么晚才回来,奴婢们都要担心死了。” 再晚些回来,她们都要打算禀报老爷派人出去寻人了。 “小姐没事儿就好。”见到自家小姐安全到家,一月悬着的一颗心才缓缓落下。 李若初瞧着跟前两个小丫头一脸担忧的模样,心下微暖,只朝二人笑道,“放心,有黑风黑影在呢,不会有事儿的。” 李若初知道这两个丫头是因为她上一回在城中遭遇刺客的事儿给吓坏了,伸手揉了揉二人的丫髻,“走吧,咱们进去吧。” 进屋之后,一月捧来一只做工精巧的黑匣子。 李若初瞧着那黑匣子似乎没见过,只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一月看了一眼手里的黑匣子,只道,“这个,是下晌的时候,平南亲王派人送来的,东西送来之后,奴婢们并未打开看过,是以,奴婢们也不知道这黑匣子里面是什么东西。” 闻声,李若初挑眉,从一月手里接过黑匣子。 李若初端着黑匣子仔细的端详了一番,手里的黑匣子做工极为精巧,上好的檀香木制作,匣身镂刻着精致的云纹图案。 针对手里的黑匣子,李若初也并未多作思量,直接拧开了匣身的开关,伸手揭开黑匣子。 匣子里,赫然躺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 李若初伸手,从匣子里拿起玉镯端详一番。 此玉色泽剔透,质地细腻,敲击声清脆悦耳,且做工精致,光泽莹润,瞧着便是上等的好玉。 一月开口道,“这东西是杜管家代为转交的,杜管家说那人交代过,说这里头的东西价值连城,嘱咐小姐千万不要随意扔了。” 不用那人嘱咐,李若初也能瞧出这玉镯价值不菲。 李若初对玉器不懂行,但既然这东西是秦时送来的,想来也知这东西定然是好货。 拿着手里的玉镯对着烛光仔细的看了看,只浅浅一笑,也未试戴,直接将玉镯好生放回匣子内,复又将匣子合上, 李若初手拿匣子出了房门,只对空气中轻唤一声,“黑风。” 话音落,便见一道黑影闪身而出。 黑风在李若初身前站定,微微垂首,态度恭敬,“姑娘有何吩咐。” 李若初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黑匣子,随即将黑匣子递给黑风,吩咐道,“黑风,你且将这个黑匣子送回平南亲王府上,就说这东西贵重,本小姐无功不受禄,不能随意接收这样的贵重之物。” “是。”黑风应道。 “等等。” 黑风的话音未落,便听空中传来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 伴随着这道低沉的嗓音,但见一道黑影稳稳的降落在溯洄阁的内院儿。 闻声,李若初下意识的戒备,身侧的双手也微微握成拳。 一月和二月也警惕的看向院子里落下的黑影。 见李若初一脸的戒备,那人只笑着朝李若初喊道,“李若初,别害怕,是我。” 那人一面说着,一面迈了步子朝李若初几人走近。 而黑风也只恭敬的立在一旁,并未有所动作。 但见来人一身藏青锦袍,单手负于身后,迈着方步缓缓走来。 待看清来人,李若初只环抱着双臂,半笑半怒道,“不知亲王殿下深夜驾临女子闺阁之所,有何要事?” 她就奇了怪了,这天晋不是很讲究什么男女有别吗?怎的一个两个都爱往她这儿跑。 秦瑜是这样,秦瑜的弟弟秦时也是这样,还真不愧是亲兄弟。 秦瑜在李若初的跟前站定,长臂一伸,直接从黑风手中拿下黑匣子,随即旋开,修长的手指自匣内里拿出玉镯。 也不管李若初愿意还是不愿意,当下就拉扯过李若初的左手,动作流利的将手中的玉镯套进了李若初的手腕,随即缓缓的扬起唇角,满意道,“唔,真好看,看来我的眼光还不错,这镯子很适合你。” 李若初没防备秦时会突然有此动作,愣了一下,只下意识的就要从手腕摘掉玉镯。 不待李若初从手腕摘掉玉镯,便被秦时伸手拦下。 秦时拉起李若初的手腕,兀自欣赏了片刻,抬眸看向李若初清澈的双眸,神情认真道,“这可是本王第一次赠你礼物,说什么都必须收下,也必须戴上。” 语气霸道,不容人有一丝拒绝。 事实上,秦时不光是第一次给李若初送礼物,也还是头一回给女子送东西。 听着秦时口中的话,李若初只觉得有些好笑,垂首看了一眼秦时握着她的手腕,又抬眸看向眼前的男子,扯了扯嘴角,只没好气道,“这位爷,麻烦你松开。” 秦时闻言,大手乖乖的松开了李若初的手腕,眼角眉梢带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意。 李若初见秦时乖乖的松开,看向秦时的面色才有所和缓。 朝秦时勉强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随即低头去摘手腕上的玉镯。 便在李若初试图摘掉秦时强行戴给李若初的玉镯时,秦时在一旁悠悠道来,“这玉镯乃上好的和阗玉精心打造,此物随身携带,可冬暖夏凉,常年戴着,还可滋阴养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为何不愿意收下,又为何非要驳我一番心意呢?” 秦时的话,李若初并没有听进去,只费劲了力气要摘掉手腕上的玉镯。 可瞧着秦时强行给她戴上的时候分明很容易,待她要摘掉时却极为困难,凭她如何拉拽都不得摘下。 站在李若初身侧的一月和二月两人见自家小姐连手都拽红了,不由想要上前帮忙。 二人刚上前两步,便被秦时一个眼神给横了回去。 见此情形,秦时眼角眉梢的笑意愈发明显,只一本正经道,“收下吧,这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也全了我的一番心意。” 秦时的话,李若初恍若未闻,只转身从一月腰间扯下帕子,套在手上,继而再次用力拉拽腕上的玉镯。 秦时瞧着李若初的手腕已经红肿一片,不由有些心疼,只道,“别拽了,不过是个镯子,收下又何妨?” 话音落,李若初手头的动作微微顿了下。 秦时见李若初停下动作,只当她答应收下了。 正当他高兴的想要说什么,却听李若初淡淡的说道,“老娘我不喜欢被人强迫。” 要说被人强迫,若非秦时强行将玉镯套在李若初的手腕上,说不定,秦时说两句好听的,李若初或许就收下了。 可偏秦时一向霸道惯了,李若初又偏不吃这一套,是以,今儿说什么都不会留下这玉镯。 要说,秦时也见过李若初好几次了,但他似乎并不大了解李若初的脾性。 偶听李若初说出这话,不由愣了一下。 不喜欢被人强迫?他何时强迫她了? 他纡尊降贵,好话说尽只为让她收下他的一番好意,怎的就成了强迫她了? 不待秦时反应过来,只听李若初又道,“再说无功不受禄,这东西贵重的很,我可不能白白收下。” 听李若初这般一说,秦时眸光微动,思肘一番,只道,“你若不想白白收下这玉镯,便也送我一样物件儿可好?” 闻言,李若初轻笑一声,对着秦时说话的语气并不咋好,“小女子自幼在乡间长大,不过回府数月,平日里都是被当米虫一般供养着,手里头可没有什么好东西可送给殿下的。” 跟秦时说话的间隙,二月不知什么时候从里屋拿了一盒桂花油过来,趁着秦时不注意,将桂花油递给了李若初。 李若初一面跟秦时说着话,一面将二月递过来的桂花油抹在手腕上。 有了桂花油的润滑,玉镯便很轻松的自李若初的手腕滑出。 秦时眼见李若初已经将腕上的玉镯取出,眼神一撇,目光便落在李若初的腰间。 不待李若初反应过来,腰间的陶埙穗子已然落到了秦时的手里。 秦时把玩着从李若初腰间夺过来的陶埙穗子,一双桃花眼落在李若初的瓷白的小脸上,眼角的笑意愈发明显,“既然你不想白白收我东西,那便拿这个来换好了。” 。 123 不得不除 举起手中的陶埙穗子在眼前晃了晃,面上的神色很是得意,“这玩意儿瞧着还真是令人心生欢喜。”说话间,一双黑眸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了李若初精致的小脸上。 李若初瞧着秦时手里的陶埙穗子,下意识的伸手摸索自个儿腰间,果然腰间的陶埙穗子被秦时抢走了。 李若初瞧着秦时一脸的无赖样儿,只环抱着双手,食指一下一下的瞧着胳膊,对秦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我说,亲王殿下,若我不乐意交换呢?” 秦时闻言,只朝身侧倚栏处淡定落座,目光依旧凝视着李若初那双清澈的水眸,唇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若你不答应,那我今夜就不走了。” 李若初见状,心中暗自腹诽,还真赖上了? 目光看着倚栏处的秦时,摇了摇头,啧啧两声,朝身侧移了两步,在秦时的对面倚柱而立,开口问秦时,“亲王殿下,您该知道,有一句话叫作君子不夺人所好。” 秦时定定的瞧着李若初,片刻之后才道,“李若初,你应该还记得,当初宁昌侯府杨家老夫人寿辰那日,你可说要将这玩意儿送我的,我只是来拿本来早该属于我的东西。” 说完还故意朝李若初眨了眨眼,一副要定了这陶埙穗子的架势。 他怎么就那么喜欢叫李若初这三个字呢,比称呼李大小姐,皇嫂什么的,叫着舒心多了。 李若初听着,只觉得一阵无语,“之前送您,但您当时没收啊。” 秦时笑着应道,“所以现在后悔了,想要重新要回去。” 李若初端端的瞧着秦时一副耍赖到底的模样,不由无奈失笑。 同样都是耍赖,她家男人怎么就瞧着那么顺眼,这厮瞧着就那么令人生厌呢? “得,您赢了,您若喜欢您拿去。”李若初无奈摇头,又从一月手里拿了帕子将手里的玉镯擦拭干净,随后直接将玉镯往秦时怀里一塞。 “这玉镯我家男人给我送了一堆,您这个还是自个儿拿去送自己喜欢的姑娘吧,呵呵,我要去睡了,您请走好。”李若初说完,转身就进了屋。 “关门。”李若初进门之后,直接吩咐一月二月关上房门。 屋外,留下秦时一脸愣怔的瞧着眼前紧闭的房门。 嘿,这小丫头居然就这么把她打发了? 她到底懂没懂他的意思啊。 见李若初进了房门,秦时下意识的就要上前拍门。 起身刚朝前走了两步,便被一旁的黑风给拦住了去路。 秦时撇了一眼拦身在前的男子,见男子一身劲装,心下猜到这人恐是秦瑜的人。 驻足踟蹰一阵,秦时对着李若初背影消失的房门看了一眼,视线落在门口守门的两个小婢女身上。 一月和二月见平南亲王盯着二人瞧,不由死死的低着头,紧张的不行。 “你,过来。”秦时指了指一月,朝她招了招手。 饶是一月低着头,此刻也知道平南亲王说的是自己,不由低着头朝平南亲王的方向走近。 一月正紧张的扭着身前的手指头,便见平南亲王已经将玉镯放回黑匣子内,随即又将黑匣子递给一月。 对着一月说话的声音淡下几分,平添了几分严肃之感,“务必将东西交给你家小姐,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 一月被这冷肃的声音吓得浑身紧绷,只忙不迭的应声,“是,奴婢一定将镯子转交给我家小姐。” 传言这位平南亲王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与对方相隔这般近,一月本就紧张的很。 眼下被平南亲王这么一吓唬,身子顿时就有些打颤。 就连回话时,一月都不敢睁眼。 好一会儿,一月听着没了动静,这才试探性的抬头。 见身前已经没了平南亲王的身影,顿时松了一口气。 再环顾四周,就连黑风的身影也不见了。 一月拍了拍胸口,抚慰自己受到惊吓的心灵,好一会儿,这才抱着黑匣子转身朝屋内走。 一转身,就见二月垂着脑袋,缩着脖子,一副被吓坏的样子,一月扑哧一声笑了。 “瞧把你给吓得,平南亲王有那么可怕?”瞧着二月吓破胆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 便是这般打趣,都下意识的四周望了一眼,生怕她说这话时,平南亲王还没走远,被人给听到似的。 听到一月的笑声,二月这才抬头,见平南亲王走了,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抚着胸口长吁一声,“终于走了,吓死我了。” 猛然反应一月在打趣她,二月朝一月的胳膊拍了一下,“有什么好笑的,你自己不是一样给吓得不轻。” “是是是,不说了,我将这东西给小姐送去。”一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伸手敲了敲房门。 刚才二月站得位置离平南亲王并不远,是以,刚才平南亲王对一月嘱咐的一番话,二月是听了个清楚。 二月朝一月手里的黑匣子望了一眼,只压低了声音道,“一月,你说平南亲王是不是喜欢上咱们家小姐了啊。” 一月闻言,只朝二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提醒道,“莫要妄言,咱们只管伺候好小姐便是了。” “嗯,我知道了。”二月闻声点头。 即便一月和二月都能看出平南亲王对自家小姐的态度不一般,但她们做下人的最忌讳的便是妄议主子的私事。 这一点,一月和二月深知。 得到里面的人应声,一月推门轻入。 李若初瞧着一月手里的黑匣子,只无语的叹了口气,“得了,这玩意儿先放着吧。” 李若初心知,依着秦时的性子,这玉镯看来是还不回去了,索性先放着,不戴就是了。 没多大一会儿,二月进屋,对李若初禀道,“小姐,耳房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小姐可以沐浴了。” 李若初闻言,颌首,“知道了,这就过去。” 永春宫内。 夜色已深,一道黑影似风驰电掣一般,迅疾闪身至永春宫内。 回廊下,一名身着黛紫及地长裙的女子端端而立,周身散发着高贵且令人望而生畏的气息。 女子身后,一名矫健的黑色身影躬身而立。 而这名女子,正是这永春宫的主子,淑贵妃。 而淑贵妃身后的黑色身影,正是淑贵妃手下的一名隐卫。 “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淑贵妃淡淡开口问道。 隐卫应道,“奴才今日跟了殿下一整日,发现殿下夜间除了去了一趟左相府,并无其他动向。” 淑贵妃闻言,诧异道,“左相府?” 隐卫道,“殿下似乎去了左相府的后院儿。” “左相府守卫森严,奴才进不去,并不知殿下具体所去的具体位置,但是” “但是什么?”淑贵妃回身,目色犀利的盯着身前的隐卫。 “但是奴才得知,殿下今日下晌派人给左相府的李大小姐送了一样东西,是个精巧的黑匣子,奴才估摸着,应当是件首饰。”隐卫据实以报。 隐卫一番话说完,淑贵妃半饷没有回应,只凝眉,脑子里似乎在回想什么东西。 好一会儿,淑贵妃口中似念念有词,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左相府,李大小姐,不是太子的未婚妻嘛。” “时儿何时跟那女子走得这般近了?还派人给她送首饰?还纡尊降贵夜间去找她?” 话至此处,淑贵妃突然想到,昨儿在月夕宫宴上,那个模样明媚,跟太后举止亲密的女子。 对了,时儿还跟皇上主动请缨要跟那女子合奏。 当时,她还觉得奇怪来着。 只因后来发生了周家公子与李家二小姐那档子事儿,这才将时儿的事儿暂时放到一边,未曾多想。 淑贵妃记得,当时那李家大小姐表演的乐器,还是时儿亲口举荐来着。 这般想来,时儿似乎跟那女子走得有些近了。 再联想到不久前,她派人刺杀未来太子妃一事,只因这件事情没有告知时儿,时儿还因此跟她起了争执。 当时,她只是觉得,时儿可能因为自己对他隐瞒了那件事而生气。 如今看来,恐怕事情并不简单。 时儿如此抗拒婚事,只怕,是喜欢上了那李家大小姐。 淑贵妃抬眸,望向夜空中的圆月,一双眸子不由眯了眯。 如今这些事儿还只是她的猜测,具体事情如何,还不得而知。 不过,她所肯定的是,那位李家大小姐,看来是不得不除了。 不管她的时儿是否对那李家大小姐有意,都不得不除掉她。 上一回,算她运气好。 下一回,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只是,她所担忧的是,有了第一次的失手,第二次动手想来会更加困难。 不过,早晚要除掉,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淑贵妃看向隐卫,吩咐道,“你去查一查那李家大小姐的底细,务必要仔细。” “是。”隐卫应声之后,随即闪身离去。 望着隐卫离开的方向,淑贵妃冷哼一声。 李家大小姐,她倒要看看,一个自幼在乡间长大的女子,究竟有何能耐。 得了皇帝与太子的青睐,还得了太后赏识。 更重要的是,她的皇儿居然也对她动了心。 秦时对李若初动心这事儿,虽不能肯定,但依着淑贵妃的猜想,估计也是不离十了。 在廊下站了好一会儿,淑贵妃招手唤来了贴身宫女。 “皇上已经歇下了吗?”淑贵妃抬眼看向小宫女,问道。 宫女轻声应道,“咱们派去的人刚刚传信儿过来,说是皇上已经在御书房歇下了。” 闻言,淑贵妃冷冷的笑了笑,只吩咐宫女道,“行了,既然皇上已经歇下了,那就不用等了。” “是。”小宫女应声,搀扶着淑贵妃朝寝宫的方向走去。 自月夕宫宴那日回府,右相杜士昭答应了自己的儿子杜承逸,让儿子接自己喜欢的女子容娘进府。 只第二日一清早,杜承逸便迫不及待的派人用一顶小轿抬了容娘进府。 青楼出身的容娘,能够进入堂堂相府,哪怕只是做个小妾,心里都是满足的。 在容娘看来,杜家小公子虽是个混不吝,但出身好,还对她宠爱,帮她摆脱了青楼,还抬她进了相府,往后的日子,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只光是想一想,容娘便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期待。 是以,杜承逸接她进府之后,容娘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好生伺候杜承逸。 而杜承逸,满心沉浸在容娘的温柔乡,不能自拔。 自容娘进府之后,杜承逸与小妾容娘二人一连三日三夜未曾出过房门。 第四日,杜承逸的房门突然被人猛的撞开。 哗啦啦一下子冲进来三四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不由分说,连拖带拽的将榻上衣衫不整的容娘拖出了房门。 “啊!!!你们干什么?”容娘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尖叫连连。 那些婆子二话不说,直接将容娘按在条凳上,拿着板子架住,令条凳上的容娘丝毫不得动弹。 杜承逸见状,连衣裳都顾不得穿,只赤着半身就紧跟着绑走容娘的人群冲了出去。 出了房门,见容娘已经被人按在了条凳上,气冲冲的就要往前冲,一边冲一边喊道,“住手,你们干什么?谁敢动容娘,老子要她狗命。” “逸郎,快救我。” 容娘被人按在条凳上,不得动弹,听到杜承逸的声音,忙不迭的卖惨求救。 眼看着杜承逸就要冲上去,不料被人突然拦住了去路。 见被人拦住,杜承逸下意识的去看来人,发现拦住他去路的是府里的两名护卫。 “你们给老子让开。”杜承逸朝二人怒吼道。 那两名护卫只恭敬道,“公子,您少安毋躁。” “逸郎,救救我”容娘吓得不轻,还未挨打,已经吓得一身冷汗。 杜承逸见两名护卫不让,又听容娘叫的凄惨,当下对着那拦住他去路的两名护卫一阵拳打脚踢,一边踢还一边怒骂,“给老子滚开,再拦着,老子要你们的狗命。” “孽障,你是谁的老子。”一道中气十足的男低音带着浓浓的怒气传来。 闻声,杜承逸吓得浑身一抖。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杜承逸的父亲,杜士昭。 杜承逸闻声望去,只连忙跑到杜士昭跟前,疑惑的问道,“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杜承逸虽纨绔,但人并不傻,看如今的情形,显然是父亲的意思。 杜士昭只撇了一眼杜承逸,脸色黑若锅底,便连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一般。 指着杜承逸就是一顿臭骂,“逸儿,你看看你,看看你如今的德行,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孽障。” 对于杜承逸来说,父亲这样的话早已对他生成了免疫。 就是平日里,隔三差五,都能听到父亲对他的数落。 父亲的数落,杜承逸只恍若未闻,上前拉着父亲的袖角好声求饶道,“父亲,您吓着容娘了,容娘才进府几日,她究竟犯了什么错,您要如此待她,快让人放开她吧。” 从前,不管杜承逸犯了什么错,只要他低头认错,父亲总能轻易饶了他。 这一招,杜承逸是屡用不爽。 杜士昭闻言,扫了一眼被人按压在条凳上的女子,二话不说,直接冷声吩咐道,“给我打,二十大板,一板子都不能少。” 随着杜相的一声令下,立即有两名小厮上前,从容娘身边的两名婆子手里接过板子,对着容娘的臀部便落下大板子。 “啊!啊!啊!” 随着板子一声声的落下,容娘发出一阵阵的惨叫。 杜承逸一见这情形,顿时急了,想要冲过去救人又被父亲的两名护卫拦身在前。 朝着那大板子的小厮大吼几声住手,然后并没有什么作用。 杜承逸没法子,只能对着父亲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拉拽着杜士昭的袍角哀求道,“父亲,容娘身子弱,二十板子会打死她的。” 杜承逸的哀求,杜士昭并不为所动,只沉声道,“身为奴才不懂进退,只知一味魅惑主子,使得主子不思进取,整日荒淫无度,二十板子算是轻的了。” 这话一出,杜承逸整个人傻愣在原地了。 耳边容娘的惨叫声,呼救声,只让杜承逸心里一阵难受。 看来,容娘是遭了他的连累才至于此。 “逸郎,救我”容娘的呼救声已然虚弱至极。 十大板子下去,容娘已经昏了过去。 执行板子的两名小厮见条凳上的女子没了动静,不由停下动作,对着杜士昭请示询问,“老爷,人已经昏过去了,您看还要继续打吗?” 杜承逸闻声,顿时心中一紧,抱着杜士昭的双腿,痛苦哀求道,“父亲,容娘已经昏过去了,求您让人不要继续打了,再打真的会死人的。” “小小贱婢,犯上作乱,死不足惜。”杜士昭冷哼道。 杜承逸是个聪明人,事情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死死的抱着杜士昭的大腿一面承认错误,一面保证道,“父亲,我知道错了,往后我一定改,力求上进,力求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求父亲饶了容娘吧。” 。 124 懒得想标题 那厢对容娘执行板子的两名小厮在请示过杜士昭之后,见杜士昭迟迟没有吩咐,也只好暂时放下板子,等待主子决定好之后再打算。 杜士昭转头扫了一眼已经晕过去的女子一眼,又垂眼看向身前的儿子,冷哼道,“为父就不该让你将这女子抬进府,这女子进府才三日,你居然就跟她在房内鬼混三日,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你也会成为一个废人,若是这样,这样的女人不如死了干净。” 一听父亲想要致容娘为死地,杜承逸急的不行,只举双手保证,“父亲,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我以后什么都听父亲的,只要父亲饶过容娘。” 容娘模样俏丽,身段柔软,人聪慧又善解人意,出身青楼却出淤泥而不染,如今的杜承逸早已将容娘视为心尖儿上的人。 便是心尖儿上的人有了性命之危,他又怎会放任不管。 见杜承逸态度诚恳,杜士昭终究满意的勾了勾唇,伸手扶起杜承逸,收起面上的严肃,对着杜承逸一脸慈爱道,“逸儿,你是咱们杜家唯一的儿子,你当知道,为父对你抱有多大的期望,只要你潜心学习,考取功名,为父定然不再为难你身边的人。” 这个容娘进府,是得到了杜士昭的首肯的。 这几日,杜承逸也有意放任自己的儿子与那个女人胡来,今日这一出,便是他认为时机到了,是以,故意叫了下人在杜承逸跟前上演这一出大戏。 为的只是将这个被大夫人养歪的儿子扳回正道。 这可是他杜士昭唯一的儿子,虽是庶子出身,可自打生下来就是养在大夫人的膝下,是以,杜承逸照样是嫡子。 他就不信了,凭什么别人家的儿子都有出息,他家的儿子就只能人见避之。 跟儿子说了好话,杜士昭还不忘吩咐下人将容娘弄醒。 深秋的天气,本就衣着单薄的容娘,挨了十大板子昏过去了,眼下又被人泼了一盆凉水,顿时惊醒过来。 湿漉漉的衣衫紧紧的贴在容娘玲珑的身躯上,秋风一吹,只让人冰寒彻骨,还在滴水的发丝也凌乱不堪,平日里回眸百笑生的容娘在这一刻显得十分的狼狈。 容娘被一盆凉水泼醒之后,又被府内的下人拖到了杜士昭的跟前。 杜承逸见容娘满身的狼狈,十分心疼,只扑上去,心疼的一把将容娘抱起,“容娘,你受苦了。” 容娘睁开双眼,待见到眼前的杜承逸一脸担忧的模样,虚弱的开口,“逸郎,我还没死吗?” “容娘,你没死,父亲饶恕你了,快谢谢父亲。”杜承逸伸手握住容娘的纤纤玉手,心疼道。 容娘在杜承逸的帮助下,拼尽全力对着杜士昭行了跪拜之礼,声音虚弱又柔软,“奴婢谢老爷宽恕之恩。” 杜承逸垂眸,对浑身狼狈的容娘看了一眼,只淡淡道,“你可知错?” “奴婢知错。”容娘额头抵在地面,像是用尽了全身之力,才使自己没有倒下去。 就连回话的声音也是虚弱至极。 “何错之有?”杜士昭问。 刚才容娘被那两名小厮打得头晕目眩,压根儿就未听到杜士昭与杜承逸二人之间的对话。 眼下被杜士昭这么一问,容娘反倒不知如何回答。 只想了片刻之后,这才回道,“只要是相爷不允许的,奴婢做了,就是错。” 容娘这个回答算是保守回答。 其一,惹了主子不高兴,做奴婢的不管做什么都是错。 其二,能惹相爷雷霆之怒,定然是惹了相爷的不满。 对于容娘的回应,杜士昭还算满意。 至少,这个容娘还算是个上道的。 杜士昭道,“你作为公子身边的女人,除了要伺候公子的起居,还要肩负督促公子学业的重任,这才是作为公子身边的女人应该做的,否则,可就不只是二十板子的事情了。” 杜士昭口中作为一句公子身边的女人,摆明了是在抬举这个叫容娘的女子。 分明只是个青楼出身的小妾,却将监督公子学业的众人交付于她,这,并不是一般的女子能够荣幸胜任的。 容娘是个聪慧的,自然听出了相爷的话中意思,只对着杜相深深的磕了一个头,柔声应道,“奴婢谨遵相爷的嘱咐。” 光是嘱咐二字,杜相便知这一次他并没有枉费心机,也算是有收获的。 “行了,起来吧,一会儿让府医给你看看。”此时的杜士昭已然恢复了平淡的面色,全然不似刚才的凌厉语气。 “儿子谢父亲。” “奴婢谢相爷。” 杜承逸与容娘齐齐对着杜士昭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杜承逸扶着容娘起身,杜士昭已然带着一种护卫小厮离开了小院儿。 杜士昭一出院儿门,杜承逸紧忙朝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大吼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传府医。” 院子里伺候的两名婢女闻声,吓得忙不迭的朝外面跑去。 便是这时,本就虚弱的容娘再也支撑不住了,整个人软绵绵的倒在了杜承逸的怀里,双眸紧闭,口中还在虚弱的出声说道,“逸郎别动气,容娘没事儿的。” 容娘虽是青楼出身,识字不多,但也不是个傻的。 她心知,相爷今日的所作所为是何意。 按理说她一个新进的妾室,即便犯了事儿,也轮不到堂堂相爷亲自出面。 为的还不是他这唯一的儿子,杜承逸。 当初选择跟随杜承逸,看重的就是他的家世,他的恩宠。 容娘更知道,今日相爷震怒,一则是为了给她警醒,二来是为了让他的儿子能够上进。 可杜承逸都这么大了,纨绔性子早已养成,相爷将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她,她又如何能保证眼前这个纨绔子弟是不是真的就此爱上读书,懂上进了? 可若她什么都不做,只怕到时候真的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 便是今日,容娘也算明白了,一旦违抗相爷的意思,杜承逸也保不了她。 杜承逸虽也明白父亲的意思,但眼下哪里有心情考虑那些。 眼下杜承逸一门心思全都在伤的不轻的容娘身上,看着容娘憔悴的面容,一颗心简直都要碎了。 容娘缩在杜承逸的怀里,发出虚弱的声音“冷” 杜承逸只顾着抱着容娘一阵心疼,这会儿才发现容娘的衣裳湿透了,而自己身上也因为一阵阵的凉风冷得直哆嗦。 杜承逸一面抱着容娘回房,一面朝院子里的婢女怒吼,“都眼瞎是不是,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容姨娘更衣换洗。” 院子里原本负责洒扫的几个婢女一见这情形,忙不迭的跟着一道进了房间。 相比杜承逸的暴躁,其父杜士昭的心情就显得轻松了许多。 事实上,靠一个女人牵制自己的儿子,这个策略实在是下下策。 若非杜承逸是他如今唯一的儿子,杜士昭也不会这般上心。 不过就今日的小试牛刀来看,杜士昭对这个效果很是满意。 至少在短时间内,杜承逸很在意那个叫容娘的女子,只要他在意,就不怕没法子牵制他。 转眼间,月夕已经过去十来日了,李若兰心灵的创伤仍旧未能抚平。 自发生那件事情之后,李若兰整日都在房内抚琴,且弹奏的皆是忧伤的曲调,让人听着伤心,闻着落泪。 偶尔杨氏会让李若兰弹奏一首欢快的曲子,然而,一首欢快的曲子在她的指尖下也能变得哀怨悲观。 连续十几日,李若兰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被婢女伺候着吃饭睡觉,弹琴,好似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 这样犹如失去灵魂的李若兰,看在众人眼里,无不觉得令人可惜可叹。 李玄胤自得知了李若兰受到伤害可能是遭人陷害,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查探消息。 可十多日过去了,李玄胤却是丝毫没得线索。 毕竟,李若兰这个当事人成了这个样子,李玄胤也不忍在她面前问起此事。 是以,凭他一人之力,像这般盲目调查,这么久竟没一点头绪。 他实在是想不到,像李若兰这样的温软性子,平日里交际圈子并不大,究竟会是谁要加害于她,加害于她又对那人有何好处。 墨韵轩内,李玄胤坐在书案前,手里捧着一本书,只盯着书本的目光却显得有些涣散。 “叩叩叩。”书房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闻声,李玄胤从书本收回视线,对外面道,“进来。” 随着话音落,伴随着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阿庆端着汤药走进书房,一面往里走一面朝书案前的公子喊道,“公子,该喝药了。” 这些日子,李玄胤为了李若兰的事情,劳心劳力,夜不能寐,染上了风寒。 好在李玄胤身体底子好,只连续服了两日汤药,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阿庆将汤药端到李玄胤身边,只感叹道,“公子,您休息一会儿吧,先把药喝了。” 闻声,李玄胤放下手中的书本,从阿庆端着的托盘中端了药碗,随即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待李玄胤喝完,阿庆接过公子递过来的药碗,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玄胤瞧了一眼阿庆,知道他有话要说,只笑道,“有话便说吧。” 阿庆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大小姐派人来过,说好久没跟公子切磋棋艺了,大小姐让公子有空便去溯洄阁陪她下棋。” 李玄胤闻言,这抬眸看向阿庆,“就这事儿?” 阿庆知道瞒不住自家公子,只实话实说道,“奴才该死,其实大小姐昨日就派人来过,奴才是瞧着公子身子不舒服,就自作主张帮公子回绝了。” 这话一出,李玄胤脸色微微沉了沉,看向阿庆的眼神就显得无奈,不过也未曾因此苛责阿庆,只沉声道,“下不为例。” 见公子未曾苛责,阿庆心下一喜,一脸嬉笑的看向自家公子,“公子,那奴才现在就陪您过去。” 事实上,今日这一次溯洄阁派人来叫李玄胤,阿庆也是想要回绝的,只那溯洄阁的婢女威胁他,说他若这一次再敢自作主张随意替主子做决定,就等着被大小姐抓去当箭靶。 阿庆知道溯洄阁那位主子不好惹,索性一口应下来,只说今日公子应该有空,一会儿就过去。 让公子陪着大小姐下棋,总好过他去给人当箭靶子。 至少,他可未曾听说,大小姐还会射箭呢,万一真被大小姐抓去当箭靶,他不得被人射成筛子,真是想想都可怕。 原本他自作主张回绝溯洄阁那位,只是真心觉得那位大小姐太过于闹腾,自家公子还是少招惹的好,再者,三小姐还特地嘱咐过他,让他多劝着公子,别让公子跟大小姐多接触,省得被大小姐给克着了。 说到底,他也是为了自家公子考虑。 “咱们走吧。”李玄胤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应下了。 大姐姐连续几日派人来找他下棋,表面上瞧着大姐姐是无聊才找他下棋。 可李玄胤知道,大姐姐不过是知道他近日为二妹妹的事忧心,想要开解他罢了。 大姐姐的这份心意,他又岂能漠视不理。 李玄胤带着阿庆出了墨云轩,李玄胤抬头望了望天,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只道,“看来今日的确是个下棋的好日子。” 自打二小姐出事儿,阿庆这还是头一回看到公子心情这般好,只心道,看来昨日他就不该回绝了溯洄阁的邀请。 溯洄阁 李若初将所有的下人都遣下去,只她与李若兰二人在内院儿的廊下说话。 李若兰并不知此番李若初叫她来溯洄阁究竟是什么目的,只一双眸子警惕的看着对方,冷哼一声道,“不知大姐姐今日叫妹妹来,究竟有何要事相商。” 半个时辰前,李若兰原本还在如意院儿弹奏着幽怨的曲子。 是溯洄阁的下人前来传话,说是李若初要邀她去溯洄阁下棋。 李若兰本就对李若初恨之入骨,在加之心情不佳,又哪里会有兴致去溯洄阁同李若初下什么棋。 只当下就一口回绝了溯洄阁派来的下人。 李若兰的回绝,似乎对方早有所料到,于是,对李若兰说道,若二小姐此番不去大小姐就把帕子送人了。 对于那位婢女的传话,李若兰只问那下人这话究竟是何意。 而那传话的婢女只回答说,她都是按照主子的原话传达,具体什么意思她不清楚,只说她李若兰听了自能理解这话的其中意思。 帕子? 李若初突然提及帕子,李若兰本能的紧张起来。 她自然的觉得李若初所说的帕子是她那日在宫宴上准备迷惑太子殿下的帕子。 自那日事发之后,那两方绣帕都未曾在她手中,具体去向不明。 本来,李若兰只当是那日事发之后,那两方绣帕是被宫里的人做了物证收起来了。 如今听溯洄阁的婢女这般一说,看来那帕子是在李若初手里了? 对于李若兰的疑惑,那婢女又补了一句,只说,“二小姐,大小姐说让您稍安勿躁,去了溯洄阁自然就清楚了。” 心里有了这样的担忧,李若兰此番就不得不去一趟溯洄阁了。 虽不知李若初此番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李若兰介于内心的担忧是说什么也要去一趟的。 李若兰带了一肚子的疑惑来到了溯洄阁,偏又见李若初将院子里的所有婢女都遣下去,她便更加笃定心中的想法了。 看来,那帕子是真的在李若初手里了。 李若兰的话,李若初只恍若未闻,自顾自的收拾棋盘上的一盘残局,将黑字白子分别收纳,这才对着李若兰招招手,“二妹妹,别总站着,快坐下。” 说完,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疑惑的看向李若兰,问道,“二妹妹应当是会下棋的吧。” 闻言,李若兰眸底闪过一抹不耐,面上却是不显,只依旧挂着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笑说道,“大姐姐说笑了,下棋乃是大家闺阁小姐们必修的一门课程,妹妹我自然是懂的一些的。” 听李若兰说会下棋,李若初长长的哦了一声,一副终于放心的样子,“那就好,咱们开始吧。” 李若初一面说着一面在棋盘的几个角落摆了两颗黑子,又对李若兰说道,“可以了,二妹妹先请。” 话音落,李若兰看了看她身前的黑子,又看了看棋盘上被李若初先行摆好的几颗黑子,眉心微蹙,“大姐姐这是何意?” 对于李若兰的疑惑,李若初只一脸嬉笑的表情,“这不是怕二妹妹输了会哭鼻子嘛,让你两子,不用谢,这是姐姐应该做的。” 李若初这话一出,李若兰的一张小脸都气青了。 她没想到,李若初居然敢这般轻视她。 李若兰轻哼一声,半怒半笑道,“大姐姐是否也太小看妹妹了,虽妹妹棋艺不算精湛,但对弈大姐姐还是绰绰有余。” 。 125 不自量力 李若兰嘴上这样说着,实则心里已经朝李若初吐了无数口水。 凭什么,从乡下回来的土包子,有什么资格轻视她。 李若兰说话的同时,已经伸手从棋盘上取下了李若初提前放上去的两颗黑子。 取掉黑子之后,李若兰按照自己的意思重新在棋盘上落下一颗黑子。 “大姐姐,到你了。”李若兰挑眉,眸底的轻蔑一闪而过。 见李若兰落下一子,李若初紧接着在黑子旁边落下一颗白子。 二人你一颗,她一颗的,只三两个回合,棋盘的局势便见分晓。 很明显,李若兰已经处于被动状态。 李若兰看着棋盘上的局势,眉心愈发紧蹙,指尖捏着一颗黑子迟迟未曾落下。 便是这时,李若初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哎呀,早说让妹妹二子,妹妹却说姐姐小看妹妹。” 轻叹一声,又道,“输了就输了,又何必自不量力呢。” 李若初的一番话,很明显是话里有话。 一句自不量力,顿时让李若兰气得伸手掀了棋盘。 “你住口。”话至此处,李若兰终于不再隐忍,露出了狰狞的一面。 李若兰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攥成拳,丝毫不顾形象的朝李若初怒吼道,“谁输了?又到底谁不自量力,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便是李若兰掀了棋盘,李若初也倚着座椅丝毫未动,只抬眸看了一眼愤怒的李若兰,掩嘴一笑,朝李若兰招招手,“哎呀,二妹妹,不过是一盘棋,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快坐下。” 李若初说着,一边从旁边的小方桌上端了茶盏,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茶水,冲着李若兰劝说道,“莫激动,莫激动,小心气坏了伤身,万一伤了身子,往后嫁给周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这话一出,李若兰只差没气得当场晕过去。 什么叫不自量力,什么叫嫁进周家没好日子过。 敢情李若初叫她来溯洄阁,是故意来气她的吧。 “李若初,你今儿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儿?。”李若兰无心继续在这里听李若初对她的嘲讽与挖苦,只咬牙道,“别说你叫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来嘲笑我的。” 李若兰俯身,双眸看向眼前这个模样俏丽的大姐姐,心里的恨意已然在心中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任她如何努力都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哈哈哈哈哈”李若兰突然发出一阵狂笑,好一阵,才缓和下来。 伸手指着李若初,恨恨道,“李若初,你别以为你拿着两张破帕子就能威胁我,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 闻言,李若初微微挑唇,漆黑的双眸扫向李若兰,面上的神情似有疑惑,“破帕子?二妹妹在说什么,姐姐不明白。” 李若兰一见李若初这个样子就来气,简直比她还能装。 李若兰气得双目猛地瞪大,上前两步,直接挥手打翻了李若初手里的茶盏,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面上的表情狰狞至极。 随着哐当一声,茶盏在摔碎在地面,李若兰扬手就要朝李若初的脸上呼过去。 不过,李若兰并未得逞,手才举到半空,便被李若初的手轻易的握住了。 李若兰挥出去的手被李若初牢牢的控制,李若兰只挣扎了两下,李若初便松开了。 李若兰气得跺脚,指着李若初,嘲讽道,“李若初,收起你的假惺惺吧,别装蒜了,你说,那两张兰花绣帕是不是在你手里?你想要利用它对我做什么?” 李若兰一面说着,双目的视线一面朝李若初的全身上下扫了一遍,“李若初,我告诉你,我不怕你。” 被李若兰猛然掀掉了手里的茶盏,李若初也不恼,只朝李若兰点头,“二妹妹说得对,咱们是姐妹,你是不应该怕我。” “即便那帕子在你手里,我也不怕你。”李若兰说着又是一阵狂笑,“我连处子之身都失去了,你说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李若初闻言,只摇头失笑,“二妹妹,你该清楚,你失去处子之身这事儿,怨不得别人,要怨,那也只能怨你自己。” “若非你不顾后果的想要用情药逼太子殿下就范,又怎会让那周家公子有机可趁。” 话至此处,李若兰已经双眼通红,指着李若初便控诉道,“是,是我用情药迷惑太子不成,给了那畜生有机可趁,那又如何,我对太子殿下一片痴心,我并没有错。” “错的是你,你该好好的待在囿城,你该好好的待在你的乡下,你回京做什么,你回京抢我的男人,太子殿下是我的,你一个乡下长大的臭丫头凭什么跟我抢太子殿下,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你不配。”李若兰发疯一样的朝李若初嘶吼着。 “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我是那么喜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却始终不肯多看我一眼。” 李若兰发魔一般,似自言自语,“不,是我的错,我该在你还没回到京城之前,就该找人杀了你,或者,在你回府第一日,就该让你死在那场大火之下” 李若初闻言,不可置信的望着李若兰,“回京途中的刺杀和回府第一日的那场大火,是你做的?” 李若兰看着李若初双目愣怔的神情,笑得癫狂,“哈哈哈,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有本事,你杀了我呀,哈哈哈哈哈” 便是李若兰发出癫狂的笑声同时,内院儿门口,李玄胤呆呆的走了进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若兰,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李玄胤望着李若兰狰狞的小脸哽咽出声,问的是那么小心翼翼。 似乎再说大声点儿,这件事情就铁板钉钉了一样。 李若兰闻声,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猛然回身,在见到眼前的身影时,身子不由得倒退了两步。 “哥哥,你都听到什么了?”李若兰在看到哥哥双眼通红,神色痛苦的模样,顿时就有些慌神了。 李若兰的第一反应便是,哥哥怎么来了?哥哥是什么时候来的?哥哥来了多久了?哥哥都听到了什么? 李玄胤望着眼前惊慌失措的李若兰,在诧异的同时,又觉得事情很不可思议。 李玄胤不愿相信,眼前这个面色狰狞,姿态抓狂的李若兰跟他那个平日里温顺乖巧的二妹妹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李玄胤怔怔的看着李若兰,一个劲儿的摇头,不愿相信,也不愿承认李若兰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全听到了。” 这话一出,李若兰整个人便若遭了雷击一般,傻愣在原地。 不待李若兰回神,李玄胤苦笑一阵,“兰儿,我对你太失望了。” 一句话说完,旋即转身出了院子,离开溯洄阁。 见自家哥哥转身离开,李若兰下意识的拔开步子朝着自家哥哥的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待李若兰追到院儿门口,眼前哪里还有自家哥哥的影子。 不见了哥哥的身影,李若兰本能的就想着去墨韵轩跟自家哥哥解释。 李若兰跑出溯洄阁没几步,突然停下脚步,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咬牙便转身朝溯洄阁内院儿疾步而去。 李若兰进了溯洄阁内院儿,但见李若初依旧坐在廊下,即便身前一地狼藉,却依旧没能影响到李若兰的心情,她的唇角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 李若兰冲到廊下,指着李若初气急败坏道,“李若初,是你?” 李若初闻言,朝李若兰绽放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回道,“是我。” “是你故意引我哥哥前来,又故意激我说出那些话,是不是?”李若兰咬着牙一脸愤恨的样子。 对于李若兰的指控,李若初丝毫没有隐瞒的打算,只实话实说道,“不错。” 说完,还忍不住夸赞李若兰,“二妹妹,总算聪明了一回。” “你”李若兰指着李若初气得说不出话来。 见李若兰气急败坏,却又不能拿她怎么样的样子,李若初只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李若初从坐椅上起身,伸手推开李若兰的指着自己的手,眉心微蹙道,“我说过,我最讨厌人拿手指着我,下不为例。” “你”李若兰想说李若初卑鄙,无耻。 话还未出口,却被李若初抢了先机,“二妹妹,胤儿是个好孩子,我是不想看到他因为你这个心眼坏透了的小丫头寝食难安,你,不值得。” “李若初,你你卑鄙。”李若兰憋了好一会儿才想出来卑鄙这么个词儿。 说起来,李若兰和李若灵两姐妹在跟李若初吵架这方面,永远占不了上风。 虽李若兰心里不屑于跟李若初这种人吵架,可真当她与对方争执起来的时候,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将人气个半死。 偏她连一句像样的骂人的话都说不出口。 在这一刻,李若兰突然觉得,李若灵口中常骂的小贱人这个词儿对李若初实在是合适极了。 偏她又不像李若灵那般,小贱人三个字始终说不出口。 李若初就这般倚在回廊的栏杆下,眨巴着一双大眼瞧着李若兰的一张小脸气得一会儿成青色,一会儿成紫色,变幻多彩,煞是好看。 瞧着事情完成的差不多了,李若初朝外面喊了一声,吩咐道,“来人,二小姐身子不适,送二小姐回房休息。” 随着李若初的一声吩咐,从外间匆匆进来四个小丫头,几人合力拉拽着李若兰一路就出了溯洄阁。 李若兰身边的贴身婢女珍儿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冲过来就要拉过自家小姐。 不料对方人多,几人你推我搡的,也不知怎么弄的,一群人哗啦一片全摔地上了,跟叠罗汉似的。 最关键的,二小姐李若兰还被压在最底下。 待一群人好不容易起身,李若兰脸上已经挂了彩,头也晕乎乎的站不稳似的。 而珍儿又顾着和溯洄阁的四名婢女争吵不休,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都说是对方先推的人。 李若兰两眼一黑,眼瞧着就要晕过去。 还是珍儿眼疾手快的将自家小姐扶住,才没至于造成二次伤害。 李若兰被珍儿扶着,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睁眼就见李若初,带着她的两个贴身婢女在廊下 冲她微微的笑着。 这一幕,李若兰是怎么瞧怎么觉得刺眼,紧接着,喉间一阵腥咸。 “噗——” 随着李若兰一口鲜血喷出,紧接着,人便昏厥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听见很多人在喊,二小姐吐血了,二小姐晕过去了,快传大夫 李若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床榻边,只有母亲杨氏和妹妹李若灵守着。 见李若兰睁开双眼,李若灵惊喜的摇着杨氏的胳膊,“母亲,姐姐醒了。” 闻声,杨氏双目朝塌上望去,但见塌上的女儿醒来,杨氏只抹了一把眼泪,哽咽出声,“兰二,你总算醒了,你吓死我了。” 缓缓睁开双眼的李若兰被杨氏和李若灵二人这么一嚷嚷,脑子渐渐清醒,双手支撑着床面想要起身。 杨氏按着她的双肩,示意她多躺一会儿,“大夫说了,你身子虚着,要多卧床休息。” 虽杨氏这般劝着,李若兰却坚持想要坐起来、 杨氏拿她没办法,只好扶着李若兰起身,又拿了两个软枕放在李若兰的身后靠着。 李若兰才被杨氏扶着坐好,双眼一瞥,正好瞧见门口露出一片熟悉的衣角。 “哥哥”李若兰下意识的朝门口的方向叫了一声。 话语一出,只见门口人影微动,紧接着那片熟悉的衣角也消失不见。 “哥哥” 李若兰见那片衣角消失,下意识的就要掀开被子下床,想要去找寻门口的那个身影。 见李若兰要起身,杨氏连忙扶着李若兰躺回去,又朝门口喊了一声,“胤儿,你在外面吗?” 听母亲这般问,李若兰屏住呼吸,竖着双耳仔细的听着,生怕错过哥哥回应的声音。 杨氏问话,并没有听到李玄胤的问话,却见守在门口的珍儿在门口回应,“大公子刚刚出去了。” 听到哥哥离开的消息,李若兰双手猛的一抓被褥,一副无助的模样,嘴里还自言自语的念着,“哥哥” 如今,李若兰的心里很不安,哥哥什么都听到了,哥哥一定觉得她很坏,哥哥一定不会再理她了,哥哥 杨氏瞧着女儿今日有些奇怪,只拉着李若兰的小手安慰道,“兰儿,你怎么了?” 李若兰一想到自家哥哥有可能再也不会原谅她,一颗心就痛得难以呼吸,拉着杨氏的手就委屈道,“女儿好像惹哥哥生气了,哥哥是不是不愿理我了,呜呜呜呜” 李若兰一面说着,脸上还淌着委屈的眼泪。 杨氏一见女儿这委屈的模样,顿时心疼极了,只轻拍着李若兰的小手继续安慰,“傻孩子,他是你哥哥,怎么会因为一点儿小事儿就不理你呢?你是不知道,在你没醒的这会儿,你哥哥一直都守在这儿,这不,刚刚才走呢。” 杨氏此番说的的确是事实,李玄胤得知李若兰在溯洄阁吐血晕倒的消息,第一时间让人赶过来看望,便是陈大夫,也是他派人出去找来的。 听杨氏这般一说,李若兰不可置信的看向杨氏,“真的吗?哥哥真的这么关心我吗?” 面对李若兰的疑问,李若灵抢过话头,“我们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他怎么会不理你呢,对吧,母亲?” “灵儿说的对。”杨氏也跟着附和。 李若兰听了杨氏和李若灵的这番安慰,顿时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 是啊,可能真的是她太过于敏感了。 她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最宽容的哥哥,不管她做了什么错事都一定会原谅她,包容她,一定会这样的。 心里一面这样自我安慰,可李若兰还是觉得心中的某个地方有些隐隐不安。 不管如何,在哥哥的心里,她李若兰再也不是那个乖巧、温顺、知书达礼的善良的小女孩儿。 说不定,在哥哥心里,她已经成了一个极为讨厌,可恶、肮脏的妹妹。 两种声音在李若兰的脑海里厮拼,李若兰只觉得头都要炸了。 “兰儿,你怎么了?”杨氏瞧着李若兰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紧忙关怀的问道。 “快扶姐姐躺下。”李若灵见姐姐又头疼了,忙不迭的上前帮忙。 自那日在月夕宫宴上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这么多天来,李若兰总是出现头疼的症状。 看了大夫,大夫也只说李若兰这是因为心病导致,抑或是精神方面出现了障碍。 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只有当李若兰心里的结自己打开了,这种症状才会渐渐消失。 陈大夫还说,若是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不减弱,只怕后果会很严重,而且会对人的大脑影响极大。 虽然陈大夫这话说的很是委婉,可是杨氏却清楚陈大夫的话意味着什么。 杨氏心知,李若兰之所以时常头疼,是因为那件事情对她的心理以及精神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情况严重的话,人很有可能会疯掉。 ------题外话------ 征求意见来了李若兰这么坏,让她疯掉好,还是嫁给周家公子好呢 评论区反馈哈 。 126 偏心眼儿 杨氏正是因为担心这种状况发生,是以,这十多日来,除了夜晚睡觉,白日里杨氏基本上都在陪伴着李若兰。 只今日,她因为处理府上的事情,走开了一小会儿,没想到便出了这样的事情。 当然,李若兰心病这事儿,目前还只杨氏一人知道。 便是陈大夫那边,杨氏也特意交代了,暂时不要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 杨氏和李若灵母女二人将李若兰扶着躺好后,杨氏又安慰道,“兰儿想见哥哥是不是,母亲差人将你哥哥唤来,让他亲自来陪你可好?” 李若兰一听母亲说要让哥哥陪,李若兰心下高兴之余心底又有些惊慌。 像是生怕母亲立马就叫哥哥前来,李若兰也没多想,拉了杨氏的胳膊,讪讪笑道,“不用了,哥哥要读书,他很忙的,我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哥哥陪的。” 杨氏见女儿这般一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轻轻的拍着李若兰的手,温声安慰,”兰儿,你好生休息,等你身子好些,母亲带你去外祖家。” 说起娘家,杨氏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你外祖家传来消息,说你外祖母的身子近日大有起色,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虽然需要人扶着,但这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 “外祖母可以下床走动了吗?”李若兰听到这个消息,一双眸子亮了亮,“真是太好了,我真替外祖母开心。” 李若兰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是真心替外祖母开心的,只是眼下的她却哪里都不愿意去,一双眸子只闪亮了一瞬间,随即又黯淡下去。 嘴角扯了一抹苦涩的笑,“母亲明日带灵儿去看望外祖母吧,女儿就不去了,女儿自己在家待着就好。” 李若灵一听自家姐姐不愿出去,只伸手拉了姐姐的胳膊,“姐姐,外祖家又不是别人家,那里跟自己家里一样,姐姐不用担心有人说三道四的” 一句话还未说完,立刻被杨氏打断,杨氏朝李若兰笑了笑,“你妹妹的意思是,出去走走,偶尔换个环境也挺好的,总比日日待在家里要好。” 一面跟李若兰说着,一面感叹这个二女儿脑子一根筋,不管什么时候说话总是不经过大脑,想什么就说什么。 兰儿最听不得哪些,她总是要偏提哪些,真真是应了那句哪壶不开提哪壶。 听杨氏这般说,李若灵立刻接话道,“是是是,母亲说的是,总待在房里,人都要发霉了。” 即便杨氏和李若灵母女二人接连相劝,可李若兰仍旧丝毫没有愿意去的意思。 如今的她,便若那人人都看不起的腌脏之物,她又何苦自己主动送上门去给他人添加茶余饭后的笑料呢。 杨氏见说不动李若兰,便也没再继续坚持,毕竟,女儿的心理处于极为脆弱的状态,她若不愿见人,那便不见吧。 要去宁昌候符看望老母亲,这个事情已经拖了好几日了,原本杨氏是打算这两日抽个空就回娘家看望老母亲的。 谁曾想,今日,兰儿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李若兰今日是在溯洄阁出的事,杨氏想知道究竟在溯洄阁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杨氏问贴身伺候李若兰的贴身婢女珍儿,珍儿只回答说是二小姐与大小姐二人起了争执,具体因为什么事情起的争执却是说不清楚。 毕竟,在溯洄阁的时候,李若初同李若兰在内院儿说话的时候,有意将溯洄阁所有的下人,包含伺候李若兰的贴身婢女珍儿,一道遣出了院儿外。 是以,白日里在溯洄阁发生的事情,除了李若初和李若兰两个当时人之外,唯一清楚的便只有中途进入溯洄阁的李玄胤了。 当然,杨氏也问过李玄胤,而李玄胤当时只说女孩子之间发生了点儿矛盾,但具体是因为什么矛盾,李玄胤却是并未细说,是称去的晚,并不太清楚。 杨氏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是十足的信任,见李玄胤并未多说,也没再继续多问。 李若兰今日又昏过去了,面上还受了些轻伤,杨氏想着去宁昌候府看望老夫人的日子便往后推一推。 不过,李若兰坚持不想去,杨氏也并未勉强,只打算次日带着李若灵和李若蕙姐妹二人过去。 李若兰一个人在家,杨氏不放心,特意喊儿子李玄胤陪着李若兰。 如今,李若兰的情况,还真不是几个下人照顾好生活起居就能算的。 在照顾生活起居的基础上,还要特别照顾李若兰的情绪。 而照顾李若兰情绪,让她保持好心情的重任便落在了李玄胤的身上。 翌日,晨起一大早,杨氏便带着李若灵和李若蕙两个女儿去了宁昌候府。 宁昌候府 杨氏回娘家,头天晚上便让人带了消息。 相府和宁昌候府都在京城,距离也不远。 是以,杨氏带着两个女儿宁昌候府的时候,大房的大夫人赵氏让人张罗了一大桌子饭菜,只等几人到了,便可直接起筷。 杨氏到的时候,原本想要先去沁心园给老夫人先请安,不过,赵氏却说,老夫人这会儿还未起,让杨氏母女几人索性先用了早膳再去沁心园。 杨氏本觉得这般不妥当,但想着老夫人一向都说睡眠不好,今日又难得多睡会儿,索性也就同意了赵氏的意见,先用完早膳,等老夫人醒了再过去请安。 府里,杨伯贤和杨伯齐二人又正好都在府上,二人加上赵氏和杨氏,李若灵,还有大房几个在家的子女,也满满当当坐了大半桌。 饭桌上一起用饭的都是主子,是以大房和二房两房的小妾都是未曾上桌的。 武将出身的家庭,也未曾奉行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一家人用餐有说有笑的,无一人问起杨氏,其女儿李若兰的事情。 杨氏也心知,李若兰的事情话题有些沉重,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未曾有人挑开明说罢了。 说起来这事儿杨家这边的人也有些为难。 不问吧,显得一家人不关心这事儿。 问吧,又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说开了,大家都不用好好吃饭了。 杨家的几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索性都不提这事儿,说什么也起码先好好吃完这顿饭。 这厢,刚用完早膳,沁心园那边的人过来传话,说是老夫人醒了。 下人过来传话这阵,杨氏正和杨伯贤和杨伯齐两兄弟二人说着话。 两兄弟二人虽未明面说李若兰这事儿,但话语间,却也对杨氏予以安慰之语,还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只管开口。 更重要的,宁昌候府永远都是杨氏的后盾。 杨氏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有了两位哥哥这句话,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对于两位哥哥的关心,杨氏只对两位哥哥表达了感谢之意。 之后,便带着李若灵和李若蕙去了沁心园,看望老夫人。 赵氏陪着杨氏母女几人一道去的沁心园。 几人到沁心园的时候,孙嬷嬷正在前院儿候着。 孙嬷嬷候在前院儿,见到赵氏领着杨氏母女几人过来,孙嬷嬷忙不迭的迎来上去打招呼, “见过大夫人,李夫人。” “老夫人呢?”赵氏问孙嬷嬷。 孙嬷嬷应道,“老夫人刚用完早膳,吩咐老奴在这儿候着,几位里面请。” 说罢,孙嬷嬷一转身,朝前迈了步子引路。 赵氏与杨氏母女几人一道跟着孙嬷嬷进了院子。 孙嬷嬷引着几人到了客厅,又道,“几位稍候,老夫人很快就过来。”说罢便转身进了内院儿。 “有劳孙嬷嬷了。”杨氏话语态度恭敬。 孙嬷嬷是府上的老人了,当年是跟着老夫人陪嫁过来的。 是以,孙嬷嬷虽然是奴才身份,可除了老夫人,府上不论主子下人对孙嬷嬷的态度都是极为恭敬的。 不多时,老夫人在孙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 杨氏见状,紧忙迎了上去,面上的欣慰神情尽显,“母亲,您可以下床走动了。” 李若灵也跟在杨氏的身后蹬蹬跑过来,小脸上洋溢着兴奋,“太好了,外祖母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灵儿简直太高兴了。” 杨氏从孙嬷嬷手里接过了老夫人,搀扶着前往前院儿的客厅。 老夫人瞧着李若灵一脸高兴的样子,顿时露了笑脸,“灵丫头好像又长高了不少。” 李若灵上前,小心翼翼的在老夫人的另一侧扶着,只仰着红润的小脸,笑眯眯道,“祖母,我吃得多,所以长得快。” “是啊,咱们灵儿最爱的无非就是吃了。”老夫人说着自顾自的爽朗大笑起来。 见老夫人笑得开心,李若灵继续发挥着她天真可爱的一面,“外祖母,您也要多吃一些,您瞧您都瘦了,要吃的跟灵儿一样胖乎乎的才好呢。” 老夫人一听这话被逗乐了,拉了李若灵胖乎乎的小手嗔怪道,“臭丫头,我看你就是想要外祖母变成一个老胖子。” 李若灵辩驳道,“才不是呢,外祖母一点儿也不老,再说,您什么时候见过,仙女会变老的呀。” 李若灵这一番话,逗得老夫人是咯咯直笑。 杨氏瞧着,这祖孙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心里甚是欣慰。 不管什么时候回娘家,带着李若灵一道回来看老夫人,总是不错的。 毕竟,灵儿是老夫人一手带大的,感情最是好。 整个孙辈儿的,老夫人最疼宠的,也就是灵儿了。 不过,这样一老一少欢声笑语的场面,看在赵氏的眼里却是有些刺眼的。 其实,赵氏也不是见不得别人好。 就是觉得老夫人也忒偏心眼儿了,尤其对李若灵这个丫头。 不过是个外孙女儿,有必要这般疼宠,这般亲近? 她给杨家生的亲孙女儿,咋就从未得到过这般的疼宠? 又有何时见过老夫人对她给杨家生下的亲孙女儿这般和颜悦色的说过话了? 不说孙女儿了,就是亲孙子,都未曾见过老夫人这般疼爱过。 整日板着个脸,弄得好像阖府的人都欠她的一样。 杨氏和李若灵母女二人扶着老夫人到前厅之后,向嬷嬷又将四小姐李若蕙牵到老夫人跟前请了安。 老夫人瞧了一眼李若蕙,吩咐孙嬷嬷让拿些吃的,带小孩儿去院子里玩儿。 李若灵听说有吃的,也要跟过去一玩儿。 客厅内,除了两个伺候的婢女,就剩下老夫人,赵氏和杨氏几人。 杨氏道,“看来周太医的医术还真是不错,看着母亲能够重新站起来,我是打心眼儿里感到高兴。” 赵氏附和道,“是啊,这事儿还得多谢谢小妹,若非小妹寻得周太医,老夫人的身子也不至于能好的这般快。” 对于赵氏的夸赞,杨氏只道,“不管如何,能治好母亲是最重要的。” 赵氏笑声爽朗,“是啊,如今母亲的身子是愈加好转,我这悬着的一颗心啊,也终于能落下了。” 对于赵氏的话,老夫人的脸色始终淡淡的,也看不出情绪好坏。 这会儿的老夫人跟刚才和李若灵说笑的老夫人,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赵氏说的正开心,便听老夫人突然说道,“赵氏,你且先忙去吧,有晓娥在这儿陪着我就行了。” 闻声,赵氏脸上的笑容嘎然而止。 不过老夫人既然都这么说了,赵氏自然不能继续留在这儿,只跟杨氏交代了伺候老夫人的一些注意事项,又对老夫人扯了扯嘴角,“那,老夫人,儿媳先忙去了,有什么事儿,您让下人去叫我就成了。” “行了行了,快去吧。”老夫人对着赵氏摆摆手,语气中已经透露了明显的不耐。 赵氏闻声,只暗自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沁心园。 待赵氏走远,杨氏这才对着老夫人说道,“母亲,大嫂嫂一向性子柔和,心善孝顺,又是如今您唯一的正经儿媳,您这又是何必呢?” 老夫人就两个儿子,二儿媳刘氏已经死了,杨伯齐至今没有再娶,老夫人可不就只赵氏这一个正经的儿媳了。 老夫人闻言,只冷哼一声,“哼,她性子柔和,心善孝顺,表面功夫罢了,心里巴不得我早死呢,我死了,这个家就她独大了。” 话音落,杨氏连忙叫了一声,“母亲,您别胡说,什么死不死的,这话可不吉利。” 闻言,老夫人摆摆手,“罢了罢了,这府上就没几个能让人省心的。” 老夫人说这话,杨氏却没反驳。 如今的世道就是这样,老话说的好,人心隔肚皮,很多人表面上是为了你好,实则那些人的心里揣了什么样的小算盘,谁又能一眼看穿。 老夫人叹息一声,又杨声吩咐孙嬷嬷,让孙嬷嬷将她的轮椅推出来,她要去后花园转转。 待孙嬷嬷取来了轮椅,杨氏扶着老夫人坐上轮椅,又推着老夫人往后花园走,孙嬷嬷则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秋日的阳光洒在人的身上,照的人身上暖暖的,微风轻轻一吹,鼻端传来阵阵的花儿清香。 杨氏推着老夫人安静的走了好一段路,老夫人才缓缓开口问道,“兰儿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李若兰的话题对于杨氏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话题。 见老夫人主动提起,杨氏无奈应道,“兰儿的事情” 顿了顿,说道,“这都怪我不好,月夕宫宴那日,没有看好兰儿。” 她若看牢了,又怎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这件事情,杨氏一直很自责,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没照顾好女儿,才导致了那样的悲剧。 听杨氏的声音有些哽咽,老夫人只叹息一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自责也没有用,眼下最要紧的是该想想往后该怎么办?” “你可有主意了?”老夫人半回头,问杨氏。 事实上,老夫人频繁让人送消息,目的就想要跟杨氏谈李若兰的这件事情。 杨氏摇头,苦笑道,“母亲也知道,在事发当日,皇上已经给兰儿和那周家的小公子赐了婚,这件事情,如今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说实在的,杨氏每每都在强调自己要想办法,不想李若兰嫁给那周家小公子。 也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总会想到办法的。 可事实呢,事情过了这么久,她却丝毫没有头绪,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与李锦相商,李锦总以公务繁忙推脱给他时间让他再好好想想,抑或是说皇帝赐婚,这事已成定局。 杨氏自然也明白,皇上赐婚不比寻常,更何况,还是在宫宴当场赐婚,这想法子又哪里是说想就能想出来的。 那可是天子赐婚啊,谁人能拒,若拒了,那便是抗旨的大罪。 老夫人听了杨氏无奈的语气,也只叹息道,“其实,那周御史倒是个不错的人,就是他那个儿子太不争气了。” “更重要的是,那个婆母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兰儿若真嫁进周家,只怕,往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杨氏闻言,只摇头苦笑。 老夫人说的这些,她又何尝不知道。 据她所知,那周御史为人忠厚,是个正直的好官,就是性子固执了些,乃至于在朝堂上得罪了不少人。 可偏圣上喜欢这样正直不阿的人,毕竟,很多时候,朝堂上正需要这样敢于说真话的人。 可偏周御史的夫人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便是周御史的那个小儿子,便是被他夫人给宠歪了。 杨氏只要一想到,李若兰往后会嫁进那样的家庭,日日对着那样的恶婆母,还得面对那么个纨绔不争气的夫君,她的心里一阵一阵的堵得慌。 只听老夫人又道,“兰儿与那周家公子的事情,只怕是全京城无一人不知,若兰儿不嫁给周家公子,又能有其他的选择吗?除非” 听着老夫人的语气,杨氏心底浮现一丝希望,只停下脚步,问老夫人,“除非什么?” 老夫人回身看了一眼杨氏,缓缓说道,“除非有人跟圣上求情,圣上答应解除婚约,然后,跟兰儿找个寻常人家嫁了,抑或是招个家境贫寒些的上门女婿,安安生生的过完这一辈子。” 老夫人一番话说完,杨氏只觉得心下一沉。 她的兰儿如今已经别无选择了吗? 想到这些,杨氏的唇角浮现一抹苦涩,让圣上答应解除婚约,等于是让圣上自己打自己的脸。 再者,即便是圣上亲口答应了,让兰儿下嫁平民,抑或是招个家境贫寒的上门女婿,这无疑是往兰儿心口桶刀子啊。 自己女儿的心思,杨氏又岂会不知。 自己的女儿一向心比天高,又岂会甘心下嫁抑或是找个庸碌无为的人一生相伴。 这无疑比腕她的心还要让她痛苦。 杨氏抬头看了看天,阳光有些晃眼,刺的她一双眼睛生疼,深深的叹息一声,“还是过些日子,等兰儿心绪恢复一些,再问问她自己的意见吧。”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兰儿一心想要嫁给太子殿下的念头总该打消了。 事关李若兰下半辈子的幸福,杨氏觉得还是有必要争取自己女儿的同意。 不过,眼下女儿的情况,杨氏自然不敢在她跟前提起这事儿,无论如何也等她身子好了,精神状态什么的都全恢复了,才能试探着跟她提起这事儿。 左右李若兰年龄还小,离及笈还有几年。 另外,周御史那边,也是要想办法试探试探那边儿的意见的。 如意院儿的外院儿,李玄胤身子笔直的立在廊下。 俊颜上,眉心微微蹙着,双目的视线看向院儿门口的方向,思绪飘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日上三竿时,屋内的李若兰还在熟睡。 因着昨夜喝了助眠的汤药,李若兰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而李玄胤在其母杨氏的嘱咐下,在杨氏出发后,他便过来如意院儿这边守着。 杨氏带着李若灵和李若蕙去了宁昌侯府,李若兰又还在熟睡,院子里做事的婢女被李玄胤吩咐全都下去。 是以,整个如意院儿显得十分安静,静的能听到微风从耳畔轻轻拂过。 。 127 她是不是很冷血 时光便这样静静的流淌着,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李玄胤又在廊下站了多久。 直到,屋内一阵杯碟摔碎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的宁静。 闻声,李玄胤下意识的蹙了蹙眉,迅疾朝屋内迈步而去。 李玄胤走进房间,赫然便瞧见李若兰的贴身婢女珍儿,眼下正跪在冰凉的地面上。 对着李若兰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二小姐,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求二小姐饶了奴婢” 再看地面上,是一地的杯碟狼藉。 “贱婢,你找死啊,你想烫死我是不是” 李若兰骂人的话还未说完,猛然一眼瞥见立在房间门口一脸诧异的李玄胤,顿时心下一慌。 下意识的,惊讶出声,“哥哥,你,你怎么来了?” 说完又对着跪在地上的珍儿使眼色,小声道,“还不赶紧起来。” 珍儿看了一眼小姐的眼色,一脸的惊恐,紧忙起身,紧接着徒手就去拾捡地面的杯碟碎片。 慌忙下,手指被杯碟碎片扎破,只不自觉的发出嘶的一声,面上露出疼痛难忍的表情。 不过,即便再痛,珍儿也只咬着牙不敢叫疼,只忍着伤口的疼痛继续拾捡地上的碎片。 伸手的同时,无意间露出手腕的淤青。 李玄胤瞧着这样的情形,不由眉头皱的更紧了。 李若兰看自家哥哥的脸色似乎不好,于是紧忙解释道,“这丫头做事粗心,险些烫伤了我,我不过说了她两句,瞧她一脸委屈的,倒显得我不够人情了。” 闻声,李玄胤眸底划过一抹无奈,只抬步上前,对那珍儿道,“你受伤了,且先下去歇着吧。” 珍儿闻声,面露诧异,回身看了一眼李玄胤,又快速的朝李若兰的方向看了一眼,紧接着,收回视线,只低着头说道,“多谢公子体谅,不过一点小伤,没事的,奴婢很快就能收拾好。” 说完立即转身,动作麻利的收拾好地上的碎片,拿帕子包好这才疾步走了出去。 望着珍儿出门的背影,李玄胤眉心微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李若兰见哥哥对着门口出神,只轻咬着下唇,小心翼翼的出声轻唤,“哥哥” 闻声,李玄胤收回视线,在屋里方桌旁的红木圆凳上落座。 李玄胤凝视着塌上靠着床头坐着的李若兰,片刻之后,才温声问道,“二妹妹可感觉好些了?” 李若兰因为昨日在溯洄阁,被她哥哥听到她所说的那些话,有些心虚。 眼下又被哥哥这般盯着看,不由垂首,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低低的声音回应道,“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头也不疼了。” 李玄胤闻言,朝李若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好多了就好。” 温和的声音笑了笑,又问李若兰,“兰儿可饿了?” 听着哥哥的温声细语,瞧着哥哥的和颜悦色,李若兰只感觉像是在梦里一样,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有些不真实。 心中只道,昨日的事情,哥哥真的一点儿不生气了?哥哥这是原谅她了? 抑或是,昨日发生的一切才是她的梦境,眼前的才是真实的? 不待李若兰回神,只听李玄胤又道,“兰儿想吃什么?哥哥吩咐厨房去做。” 便是被李玄胤这般温柔的眼神凝视着,李若兰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掉进了棉花堆里似的,是那么的柔软,那么的令人舒服。 渐渐的,李若兰的眼眶里噙满了泪花,瘪着一张小嘴望着李玄胤,那模样瞧着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李玄胤看到李若兰这个样子,只觉得心里一阵堵得慌。 片刻之后,李玄胤起身,缓缓行至塌前,撩了袍角在榻沿坐下,伸出胳膊,将李若兰揽在肩头,轻轻拍着她的胳膊以示安慰。 “哥哥” 原本心里就憋得慌,眼下被自家哥哥这般一安慰,李若兰再也憋不住了,趴在李玄胤的肩头放声痛哭起来。 好一阵儿,李若兰的哭声才渐渐减弱。 待李若兰情绪好一些,李玄胤吩咐婢女,让准备些吃的送房间来。 又吩咐婢女伺候李若兰起身洗漱,李玄胤则在屋外等着。 待婢女伺候李若兰洗漱完,李若兰迫不及待的跑出房间,在见到哥哥还在屋外时,心下松了一口气。 婢女珍儿端了早膳过来,李玄胤在门口从珍儿手里接过早膳,双眼再次瞥到珍儿腕上的淤痕。 “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李玄胤接过早膳对珍儿淡声说道。 珍儿只始终垂着双目,李玄胤说完,珍儿便朝李玄胤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李玄胤望着珍儿出去的身影好一会儿,才转身走进房间。 “都是你爱吃的。”李玄胤将早膳在屋里的小圆桌上摆好,又替李若兰盛了一小碗米饭,紧接着在李若兰的对面坐下来。 李若兰始终保持着微笑,一如平日里温柔乖巧的模样,抬眸看向对面的李玄胤,眨了眨一双无辜大眼,柔声问道,“哥哥,你吃了吗?” 闻声,李玄胤朝李若兰点头,“哥吃过了,你吃你的,哥在这儿陪你。” 依旧是温声细语。 见李玄胤这般说,李若兰朝李玄胤微微笑了笑,这才端了饭碗开始吃饭。 李若兰小口小口的吃着,吃两口又抬眸对李玄胤温柔的笑一笑,小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满足。 李玄胤端正身子坐在李若兰的对面,看着眼前安静温柔的妹妹,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只是,他的心里却抑制不住的涌现出酸涩与苦楚。 转念间,似乎眼前这个安静美好的小丫头看起来是那么的陌生。 李若兰咀嚼着饭菜,再抬眸看向自己的哥哥时,发现哥哥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就连眼神也变得不复刚才的温柔。 这个样子的哥哥,李若兰瞧着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对着李玄胤轻唤道,“哥哥,你怎么了?” 不知是李若兰的声音太小,还是李玄胤心不在焉,李若兰的话,李玄胤并没有回应。 反倒李若兰发现哥哥的眉头紧紧的皱成一团。 是她。 一定是她。 下一秒,李若兰手中的碗筷重重的搁在桌面上,腾的起身,迈着步子转身就要朝房间门口而去。 李若兰的动静太大,刺耳的瓷器碰撞声,让李玄胤倏地回神。 见李若兰要出去,李玄胤紧忙拉住她的胳膊,急忙询问,“二妹妹,你要去哪儿?你要干什么去?” 李若兰闻声,未曾转身,只冷着声音回应道,“我要去溯洄阁找李若初。” 听李若兰这样说,李玄胤只拉回了李若兰,扶着她的双肩,将她按在凳子上坐着。 深吸了一口气,在李若兰身前蹲下身子,柔着声音道,“你先吃饭,吃了饭,哥哥带你去花园散步晒太阳去。” 只字未提刚才李若兰所说的要去溯洄阁找李若初的事儿,只自顾的转移了话题。 可李若兰却没打算就此作罢,只瞪着一双眼看着自家哥哥,咬牙道,“哥哥,你说实话,是不是李若初又跟你说了我什么坏话。” 闻声,李玄胤只微微蹙眉,努力朝李若兰笑了笑,“没有,妹妹你想多了,快吃饭吧。”推着她转过身去,示意李若兰继续吃饭。 “哥哥,我问你话呢。”李若兰突然扬高了声音。 不待李玄胤说什么,李若兰已经伸手推开了李玄胤,咬着下唇,对着李玄胤不住的摇头,哽咽出声道,“哥哥,你说,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很坏,是不是觉得我很脏,是不是觉得我不择手段,令你憎恶至极” 见李若兰情绪有些激动,李玄胤只好耐着性子耐心哄道,“傻妹妹,你在胡说什么?你是我的亲妹妹,我又如何会憎恶你。” 与李若兰说着这番话,李玄胤不仅耐着性子,语气也是极为柔和,态度也显得极为诚恳。 李若兰看着自家哥哥不像说假,不过,仍旧有些怀疑的问道,“哥哥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闻言,李玄胤起身,双手搭在李若兰的双肩,耐心道,“当然是真的了,从小到大,哥又何时骗过你?” 李玄胤说的认真,李若兰转念一想,似乎哥哥真的没有说谎。 从小到大,哥哥从未对她说过谎,不论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只要哥哥答应过的,就从未食言过。 想到这些,李若兰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不复刚才那般激动。 在李玄胤的哄劝下,李若兰再次执起碗筷,开始吃饭。 而李玄胤也再一次坐在了李若兰的对面,微笑着看着李若兰用餐。 手头刚扒了几口饭,李若兰再次倏然起身,一双眸子里再次浸染了浓浓的恨意。 “二妹妹,你怎么了?”李玄胤见情况不对,急忙问道。 但见李若兰死死的咬了嘴唇,气的胸口不住的上下起伏。 片刻之后,双目忽然望向对面的李玄胤,面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所以才处处由着我,让着我。” “二妹妹”李玄胤极力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只尽量不在李若兰跟前表现出来。 一句话还未说完,只听李若兰又道,“哥哥,其实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一切都是大姐姐造成的。” “住口。”见李若兰又在胡说八道,李玄胤下意识的就低声斥责道。 不过简单的两个字,顿时却让李玄胤自责不已。 内心做了简单的挣扎,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又对李若兰温声劝慰道,“兰儿,不管怎么说,她始终是你大姐姐,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李玄胤的这话一出,李若兰顿时就炸毛了,激动的一把掀了桌上的所有饭菜。 随着乒乒乓乓的一阵杂乱声,桌上的杯盘碎落了一地。 “我没有这样的姐姐,我变成这样都是她害的。”李若兰声嘶力竭的朝李玄胤吼着。 门口有婢女进来,想要收拾地面的一片狼藉,不过,被李玄胤挥手示意退了下去。 “兰儿,你冷静些”李玄胤紧抿了唇,上前拉着李若兰劝道。 此时此刻,这样的疯狂的李若兰,让李玄胤有些应付不来。 甚至于,他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法子才能让李若兰冷静下来。 李玄胤的劝慰,对李若兰根本不起作用,只让她的情绪更加激动。 李若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大力,奋力甩开了李玄胤拉着她的手。 用近乎癫狂的声音朝李玄胤怒吼,“哥哥,是她李若初害的我,是她,是她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拖到假山后面,被人凌辱,她见死不救,这样的人怎么配我们叫她大姐姐” 李若兰一面喊着眼泪如潮水般从眼眶中疯狂的涌了出来。 “你说什么?”李玄胤听到李若兰说出的话,一时也愣住了。 二妹妹刚刚说,大姐姐眼睁睁的看着二妹妹被人拖进假山后面? 这,怎么可能? 看着自家哥哥一脸诧异的神情,李若兰癫狂的大笑起来。 片刻之后,笑看着自家哥哥,语气有些嘲讽的味道,“哥哥也觉得不可思议吧,你那么敬重她,却没想到,她李若初是这般冷血无情之人。” 冷哼一声,继续对着李玄胤说道,“哥哥,醒醒吧,她李若初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被她的表象给迷惑了,事实就是这样,这些话都是李若初亲口告诉我的,你说,她是不是很冷血,是不是很该死。” 话语说到后面,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 李玄胤怔怔的看着李若兰一脸冷漠,眸光狠戾的模样,一时不知道李若兰口中话语的真假。 可看着李若兰言之凿凿,似乎这件事情又跟真的一样。 如若李若兰说的是真的,那么他李玄胤又当如何面对大姐姐? 李玄胤只是不敢相信,不敢想象,大姐姐会亲眼看着二妹妹遭人凌辱而视而不见,见死不救。 不待李玄胤回神,却见李若兰突然抱着他的腰身,低低的抽泣道,“哥哥,兰儿知道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兰儿乖,兰儿永远是哥哥的好妹妹,哥哥永远都会疼你,爱你,不会不理你的。”李玄胤见到李若兰突然这样,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伸手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 听到李玄胤的这些话,李若兰突然心安了下来,只紧紧的抱着李玄胤的腰身不撒手,像个孩童一般,脑袋在李玄胤怀里一下一下的蹭着。 “哥哥,我头疼”李若兰突然抱着头,面色看起来也很是痛苦。 “兰儿,你怎么了,我扶你躺下。”李玄胤看着李若兰痛苦的样子,只觉得一阵揪心。 这时,珍儿在外面敲门,说是二小姐该吃药了。 李玄胤忙让珍儿进来,从珍儿手里端了药,亲自哄了李若兰将汤药喝下。 又让珍儿替李若兰宽衣,伺候李若兰躺下。 陈大夫开的药见效很快,喝下药没多大一会儿,李若兰便安静了很多。 李玄胤在塌前陪着李若兰说着话,说起小时候的趣事,又唱着儿时的童谣,只没多大一阵,李若兰便睡着了。 望着塌上李若兰安静的睡颜,李玄胤的心里头是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 事实上,李玄胤今日会对李若兰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也是有缘由的。 只因李玄胤从陈大夫那里了解了李若兰的病情。 李玄胤万万没有想到,李若兰经此一事,心理创伤居然那般严重。 严重到李若兰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严重到李若兰已经处于半疯癫状态。 这种半疯癫状态,好的时候跟常人无异。 一旦发作,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会变得情绪暴躁,容易发怒。 是以,陈大夫一再嘱咐,不能让李若兰受刺激。 尤其近期,一定要让她尽量保持情绪稳定。 否则,病情恶化,恐怕李若兰真的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到那时,怕是真的事情便再无寰转的余地。 这样的噩耗,让李玄胤一时难以接受,一夜难眠。 加之,杨氏当晚又派人跟他说,次日让她照顾李若兰。 面对这个既让她熟悉又让她陌生的妹妹,李玄胤的内心是极为煎熬,极为痛苦的。 短短几日,他所接受的这些信息他的大脑难以消化。 二妹妹被人凌辱。 二妹妹用情药魅惑太子。 二妹妹半疯癫。 大姐姐看着二妹妹被人凌辱,却视而不见。 这一桩桩,一件件,李玄胤只觉得难以置信。 李玄胤这般守着李若兰,一直到下晌时分,杨氏回府。 杨氏见李若兰还睡着,又问了李玄胤李若兰今日的情况。 对于母亲的问话,李玄胤只回道,今日陪着妹妹聊了会儿天,吃了药之后一直睡下还未醒来。 而对于李若兰所说的有关于李若初的事情,李玄胤是只字未提。 李玄胤这样做,或许是出于维护大姐姐,又或许是不想将事情闹大,只想求个安生。 又或许是,他的内心是相信大姐姐的,他相信大姐姐不会是李若兰口中所说的那般冷血无情。 至少,他认识的那个大姐姐,不会是那样的人。 李玄胤从如意院儿回到墨韵轩之后,叫了阿庆,吩咐他去查一件事情。 阿庆得了吩咐,愣怔了一下,不过也没多说,便去按照吩咐办事了。 李玄胤捧着一本书坐在廊下,直到夜幕降临也不自知,目光依旧呆呆的盯着手里的书本。 即便书本上的字迹已经被夜色遮掩,令人无法看清。 阿庆回到墨韵轩的时候,见院子里黑漆漆的,连忙吩咐下人点了灯。 点灯后,院子里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 阿庆这才发现自家公子居然坐在廊下,手里还握着一本书。 “公子,天都黑了,您怎么不吩咐下人点灯啊,这么黑,您看书也瞧不见啊。”阿庆一边朝自家公子走近嘴里还一边叨叨着。 李玄胤抬头看向阿庆,面色肃穆,淡淡问阿庆,“事情查的怎么样?” 阿庆自然知道公子问的是什么,顿时脸色沉了沉,只如实回道,“回公子,已经查实了,伺候二小姐叫珍儿的那个婢女,浑身全是伤痕,据说是被二小姐亲手打的。” 即便李玄胤心中早有数,可经阿庆查探过汇报,李玄胤还是觉得心中微微一震。 阿庆抬眼看了一眼自家公子,抿了抿唇,继续说道,“那个珍儿是两个月前才被提到二小姐身边伺候的,之前伺候过二小姐的一些丫头,要么被打死暗地处理了,要么就是被二小姐打的浑身无一处好的。” 顿了顿,阿庆才继续说道,“据说,二小姐惩罚下人从来不打脸,专挑看不见的地方打。” 阿庆的一番话说完,李玄胤的眉心已经拧成了结。 他的二妹妹怎么会这般残忍,难道平日里的温柔善良都是装出来的吗? 他的二妹妹,平日里分明是个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的善良的小姑娘,又怎会对贴身伺候的下人手段如此残忍。 “公子,您没事儿吧?”阿庆瞧着自家公子脸色不好,忍不住担忧问道。 阿庆的关心,李玄胤只恍若未闻,手中的书楞是被他一手捏成了灰烬。 他深深的闭了闭眼,只朝阿庆摆了摆手,“阿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阿庆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家公子,满眼的担忧,可公子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阿庆只好默默的退了出去。 待阿庆退了出去,李玄胤身子缓缓的靠在了椅背。 嘴角苦涩的笑了笑,是他的错,这么多年,他居然一点儿也不了解自己的亲妹妹。 是他没有引导好妹妹,没有让妹妹成为一个真正善良的女子。 李玄胤怎么都想不明白。 古人言,人之初,性本善。 每个人出生应该都是一张白纸,心地纯良,性情良善。 这么多年,有父亲与母亲的悉心教导,他的二妹妹是如何成为一个那般心思恶毒,为达目的甚至不择手段的女子。 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这一夜,对于李玄胤来说,又是一个不眠夜。 ------题外话------ 唉,这个女的真的疯了 。 128 一席之地 李玄胤独自一人在廊下待到了三更,后来,还是阿庆实在看不下去了,硬扶着李玄胤回了房。 不过,即便回了房,李玄胤仍旧是睁眼到天亮。 天不亮,李玄胤就在院子里练剑。 凉意十足的早晨,李玄胤赤着上半身,汗流浃背。 阿庆在一旁守着自家公子,哈欠连天。 想要劝,却不知如何劝起,只满脸心疼的看着自家公子近乎疯狂的舞着剑。 直到日上三竿,阿庆在门口看到溯洄阁的婢女身影。 “哎呀,救星到了。”阿庆瞧着那婢女只觉心里一高兴。 想着总算有人来救赎他家公子了。 此刻,站在墨韵轩门口的正是李若初的贴身婢女二月。 阿庆满面笑意的朝门口跑过去,对着二月笑眯眯的问道,“哟,是二月姑娘啊,是不是大小姐又邀请我家公子对弈啊?” 二月抬眼看了看阿庆,点了点头,“不错,大小姐邀请大公子去溯洄阁下棋,麻烦你跟大公子通报一声。” 阿庆一听果然如此,只热情的对着二月点了点头,“二月姑娘稍等,我这就跟我家公子说一声去。” “有劳了。”二月也客气的跟阿庆点了点头。 院子里,李玄胤还在疯狂的练剑。 阿庆进了院子,见到自家公子这样,一阵心疼。 “公子,大小姐邀请你去溯洄阁下棋。”阿庆也不管了,直接朝自家公子大喊道。 话音落,李玄胤练剑的动作微微一顿。 片刻之后,朝阿庆回了一句,“我不去,帮我回了吧。” 一句话说完,李玄胤又继续练起了剑。 阿庆见自家公子这般一说,只深深的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看来这回,大小姐的邀请也不管用了。” 双目滴溜溜一转,阿庆又朝李玄胤叫道,“大小姐说了,今日请你务必过去一趟,说是除了下棋,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跟您说呢。” “若公子今日真不愿意去,奴才便为公子跑一趟吧,毕竟,万一大小姐那儿,真有什么要紧事儿呢。” 见自家公子似是没听到一般,阿庆又故意拔高了声音,“公子,您若不说话,奴才就当您答应了啊,那奴才这就替您过去问问。” 这一番话说完,阿庆的神情刚有些泄气,却见自家公子的练剑的动作停了下来。 阿庆一瞧这状况,嘿,有戏,便又继续道,“公子,那奴才这就过去跟二月姑娘回话了。” “等等。”李玄胤突然道。 阿庆明知故问,“公子,怎么了?您还有什么话要让奴才带过去的?” 但见李玄胤手中的长剑已经进了剑鞘,随即朝阿庆扔了一句,“你去跟二月姑娘回话,就说我换身衣裳,一会儿就过去。” 说罢,长腿已然朝耳房的方向迈了过去。 阿庆见状,脸上的喜悦之色挡也挡不住,只朝自家公子的背影扬声道,“奴才知道了。” 阿庆兴奋之余,还不忘感叹自己真聪明。 只不过略施小计,便让公子改了主意。 事实上,大小姐邀请公子对弈是真,至于有什么其他的事儿要说,那都是阿庆自个儿编的。 虽然阿庆这回又自作主张,甚至对自家公子撒了那么一点儿小谎。 可架不住他是真心关心自家公子的啊。 自从二小姐出事儿了之后,公子是吃不香睡不下,这些日子都瘦了。 这不,昨儿去了一趟如意院儿,他虽不知道公子在那边发生了什么。 可公子自打从如意院儿回来脸色就不好,大半夜坐在廊下不睡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今日天不亮就开始练剑,这都在院子里连续练了三四个时辰了。 照这样下去,是个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阿庆出去院儿门口跟二月回话,只跟一月说,“二月姑娘先回吧,劳烦跟大小姐说一声,我家公子刚练完剑,待收拾完去溯洄阁还得需要些时辰呢。” 二月闻言,点了点头,“行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二月姑娘慢走。”阿庆冲着二月的背影喊道。 这厢,李玄胤从院子里练完剑,直接去了耳房沐浴。 李玄胤在院子里练剑,这沐浴的水都是下人们提前准备好的。 褪去衣衫,李玄胤拎着一桶冷水直接自头顶往下倒了下去。 冰凉刺骨的一桶水,让李玄胤浑噩的脑子似乎清醒了些许。 连续冲完两桶冷水,李玄胤才迈进了浴桶。 浴桶里用来沐浴的水依旧是冰凉的水,可李玄胤却浑不自觉,缩了身子,整个人浸没在冷水中。 好一会儿,才从浴桶的水面上浮起。 自五岁起,李玄胤便开始每日晨起练剑,练完剑用冷水沐浴的习惯。 不论春夏秋冬,一如既往。 阿庆在在耳房外,侧耳听着里头的动静,待听到里面的人似乎洗的差不多了,才轻轻扣门。 得到房间里公子的应允,阿庆才推门而入。 伺候李玄胤更衣之后,李玄胤又回到房间用了早膳。 用完早膳,李玄胤这才带着阿庆一同前往溯洄阁。 待二人行至溯洄阁门口,李玄胤的步子倏然停顿了一下。 阿庆不明所以,疑惑道,“公子,怎么了?” 阿庆的话,李玄胤恍若未闻,也并未回应,只继续迈开步子,前往溯洄阁。 李玄胤的到来,溯洄阁守门的婢女见了,也不用通报,只直接对李玄胤说道“公子,大小姐在内院儿等您多时了。” 闻言,李玄胤只淡声嗯了一声,随即朝院儿内迈步走去。 人才走到内院儿门口,李玄胤便看到了院儿里正舞着软鞭的李若初。 但见院子里,李若初一身青色短打套装,一头青丝被她在头顶高高束了个马尾。 手握软鞭,舞鞭的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英气十足。 院子里的桂花树上,分不同的方位系上了青色的果子。 随着李若初手里的软鞭挥出,只闻啪的一声。 桂花树上,系着的青色的果子刺啦一声碎裂开来。 院子里,除了李若初一人,没别的人,便连婢女也没见一个。 是以,李玄胤在内院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李若初都未曾察觉。 直到桂花树上系着的最后一个青果碎裂开来。 望着碎裂了一地的青果,李若初得意扬眉勾唇。 余光一瞥,发现门口的一袭蓝色身影。 “胤儿,你什么时候来的?”李若初朝门口的李玄胤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别光门口愣着呀,快进来坐。” “大姐姐。”李玄胤朝李若初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自然一些。 见李玄胤站着不动,李若初索性上前,一手拉了李玄胤的胳膊就朝廊下走。 而李玄胤被动的李若初拉拽着走,视线却落在李若初手里的软鞭上。 这条软鞭,李玄胤自然是记得的。 是他赠予大姐姐的。 没成想,如今大姐姐使这软鞭已经如此流畅。 李若初拉着李玄胤一路行至廊下的棋盘位置,双手按着李玄胤在棋盘的一侧坐下。 自己则在李玄胤的对面坐下。 刚练完鞭子的李若初有些热,额间散落的发丝已然被汗水浸透。 李玄胤少有看到李若初这样的装扮,只觉得这样的大姐姐,热情,接地气,平易近人,只让人瞧着便心生欢喜。 “胤儿,我落子了,到你了。”李若初提醒道。 闻声,李玄胤闻声,双目看了眼棋盘,修长的手指捏了一枚白子落入棋盘。 李若初一面拿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渍,一面在棋盘上落下一颗黑子。 “在府里闲得无聊,只能拉你来陪姐下棋了。”李若初笑眯眯的说道。 “哦。”李玄胤哦了一声,继续落子。 李若初瞧着李玄胤有些不对劲儿,心里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不过并未提起,只一门心思的与李玄胤切磋棋艺。 二人你一颗我一颗的,很快,棋盘上的棋局胜负便见分晓。 李若初看向李玄胤,浅笑道,“胤儿,你输了。” 闻言,李玄胤只淡淡的笑了笑,朝李若初拱手道,“大姐姐棋艺精湛,胤儿甘拜下风。” “再来一局?”李若初提议。 “好。”李玄胤应道。 毫无意外的,接下来,李若初连胜三局。 “再来。”李玄胤固执道。 话音落,片刻之后,李若初的黑子迟迟未曾落下。 “胤儿。”李若初抬眸看向对面模样俊俏的少年,突然喊道。 闻声,李玄胤抬眼看向对面的女子。 二人的视线直直的交汇在一块儿。 李玄胤怔怔的望着对面女子的一双水眸,那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的眼眸让他有些留恋,也让他看不太清。 微微张了张口,随即又紧抿双唇,看向女子的眼眸中似乎蒙上了一层大雾,让人看不清眸底的明暗。 李若初直视着李玄胤的双眼,淡声开口问道,“你好像有心事。” 闻声,李玄胤长呼了一口气,片刻之后,摇了摇头。 李若初闻言,唇角微微上扬,双臂环抱,笑看着李玄胤,“胤儿,姐今日总觉得你心不在焉,什么事儿,说吧,如果有人敢欺负你,姐替你撑腰。” 一句姐替你撑腰,顿时让李玄胤身子一僵。 他突然觉得,他是不是错了。 他就不该怀疑大姐姐,大姐姐绝对不会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更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二妹妹。 见李玄胤眸底黯然,李若初一时猜不出李玄胤今日的心不在焉究竟为何。 “是因为二妹妹的事情吗?”李若初突然开口问。 除了这个,李若初想不到还能有什么事情能让李玄胤这般。 见李若初提起二妹妹,李玄胤倏然抬眸,看向对面的李若初。 “大姐姐”李玄胤犹豫着开口。 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 但若不问,他这心里头着实不能踏实。 说到底,李若兰的话还是让他对大姐姐的信任有了动摇。 哪怕只是大姐姐回答一个不字,他的心才能真正的安定下来。 瞧着李玄胤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若初只朝他浅浅一笑,“胤儿若有什么疑问,只管说出来,姐姐一定知无不言,绝无半点隐瞒。” 话至此处,李若初心里头已经有了一丝眉目。 前日,她略施小计,故意引李玄胤得知李若兰遭陷害的真相。 这事儿已经过了两日,对于李若兰的事情李玄胤心里头应该有了数才是。 再者,李玄胤若是因为李若兰的事情心里无法承受,他今日就不会过来溯洄阁了。 李玄胤今日既然来了,与她下棋又心不在焉。 加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来,李玄胤应当是有话要跟她说,或者心中有疑虑要找她解惑。 总而言之,李玄胤要说的事情应当与她脱不了干系。 李玄胤凝视着眼前这个心胸坦荡的女子,内心有些隐隐不安。 对于李玄胤来说,李若初面对他的态度越是坦荡,他就越觉得自己不该问。 事实上,连续这几日,李若兰的事情,加之昨日从李若兰口中得知李若初见死不救的消息。 这些信息好似心魔一般缠绕着,使得他难以解脱。 终于,李玄胤迫不及待的想要解惑,他犹豫再三,还是将心中的疑问抛出。 “二妹妹事发那日,大姐姐是否在事发现场。”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李玄胤紧张到额头冒冷汗。 抛出疑问,李玄胤便屏住呼吸,垂着双目,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哪怕大姐姐只回应一个否字。 他一定无条件的相信她,信任她。 届时,他一定对自己抽一百个大耳瓜,对大姐姐以示歉意。 然而,让李玄胤意外的是。 李若初回答了,“是。” 声音平静而淡定,就好像在回答一个与自己毫无一丝关系的问题。 闻声,李玄胤猛然抬眼,视线落在对面女子坦然的双眸中。 看向李若初的眼神中是诧异的,不可置信的。 “为什么?”李玄胤下意识的问出口。 为什么见死不救,便是若兰再坏,那也是她的二妹妹啊,她怎么可以忍心。 李若初自然知道李玄胤问的什么意思。 也很明白李玄胤此刻难以置信的痛心。 李若初向来是个敢做敢当的女子,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 便是里若兰的事情,她是目击者这件事情是事实,她不会否认。 当她亲口跟李若兰提了这件事情之后,李若初就想到会有这一天。 想到大家都来找她,问她为何见死不救。 对于李玄胤难以置信的疑问,李若初收起脸上的笑,对上李玄胤的一双黑眸。 淡淡的说道,“胤儿,姐这么跟你说吧,姐虽不是个好人,但却是个有原则的人。” 李玄胤闻言,黑眸中的疑惑更甚。 大概是没想到李若初会这样回答,李玄胤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见李玄胤一脸疑惑,李若初只好继续说道,“姐向来恩怨分明,人尊我一分,我敬人十分,人欺辱我一分,我必百倍奉还。” 淡淡的笑了笑,看向李玄胤,“便说胤儿你,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又对我舍命相救,他日,你若遇上危险,我李若初同样可以豁出性命去救你,只因你是真心待我。” 看了看李玄胤一脸愣怔的模样,李若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着说道,“胤儿,你可明白?” 闻声,李玄胤怔怔的看向李若初。 他只觉得眼前的大姐姐,似乎有些陌生。 分明是个自幼在乡下长大的平凡女子,可从她的口中却说出了这般豪情万丈的言语。 他忽然想起他的外祖父曾经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人生在世,很多时候抵不过一个义字。” 当时外祖父说出这话,正是外祖父在战场上舍命相救过一个兄弟。 只可惜,外祖父的那位兄弟虽被外祖父从敌人手中救出,却因为失血过多终究丧命。 据外祖父说,外祖父的那位兄弟曾经豁出性命将他从狼群中救出,且因此丧失了一条胳膊。 义气。 李玄胤在李若初的话语中,听出了义气二字。 便如大姐姐所说,他救过大姐姐一命,往后若他陷入困境,大姐姐同样会舍身援助。 至于李若兰,李玄胤想,或许是二妹妹早已伤透了大姐姐的心。 想到这些,李玄胤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大姐姐被二妹妹欺辱,陷害的时候,他从未为大姐姐出过头。 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大姐姐在二妹妹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手相救呢。 事到如今,李玄胤才想起,李若兰口中所说的,大姐姐回京途中派人刺杀,和回府第一日院子着火,险些命丧火海。 光是这两件事情,李玄胤就该想到,分明大姐姐才是受害者。 可他却本能的因为李若兰是他自幼疼爱到大的亲妹妹,而对大姐姐敌对相向。 实在不该。 是啊,做人有原则本就没有错。 人尊我一分,我敬人十分。 人欺辱我一分,必百倍奉还。 又有谁能说,这句话说的没有丝毫道理呢。 说到底,大姐姐不过是个恩怨分明的女子。 更何况,在月夕宫宴那日,的确是二妹妹有错在先。 是二妹妹引诱太子殿下在先。 他差点儿忘了,太子殿下是大姐姐的未婚夫。 难以想象,大姐姐亲眼看到二妹妹用情药引诱自己的未婚夫,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思及此,李玄胤倏然起身,对着李若初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大姐姐,对不起。” 他不该只站在自己的立场思虑问题。 尽管从他的角度,觉得大姐姐见死不救有些残忍。 可他却是没有资格责备大姐姐。 对于李玄胤的态度,李若初有些诧异。 片刻之后,李若初才起身,双手扶起李玄胤,浅浅一笑,“胤儿,你不用说对不起,你只需要知道,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有一席之地。” 李若初说这,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李玄胤见状,只回以微笑,“大姐姐在胤儿心里,也永远都有一席之地。” “好孩子。”李若初笑了笑,下意识的就伸手揉了揉李玄胤的发髻。 这一揉,对面的李玄胤只觉得一阵耳热,只转头看了看院子里的那颗桂花树,转移话题道,“大姐姐的鞭子练得越来越好了。” 心结解开,李玄胤心中豁然开朗。就连俊颜上展露的微笑,在这一刹那也变得明媚起来。 李若初闻言,偏头看向李玄胤,“不如,你陪我练练?” 闻声,李玄胤转头看了一眼李若初,片刻之后,淡淡一笑道,“改日吧,一会儿我去看看二妹妹。” 照昨日的情况来看,二妹妹的情况似乎很不好。 在李玄胤的心里,哪怕李若兰心眼儿已经坏透了,可她仍旧是他李玄胤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这一点,永远也无法改变。 “好,就这么说定了,下次找你练功可不许再推脱。”李若初片头看李玄胤,脸上笑得眉眼弯弯。 李玄胤回身凝视着李若初的笑容,只觉得,眼前笑容灿烂的女子看起来是那般的美好。 “那我先走了。”李玄胤笑看着李若初。 “乖孩子,快去吧。”李若初笑眯眯的回应道。 乖孩子? 李玄胤闻言,只微微皱眉,歪着脑袋想了想,转身离开了溯洄阁。 阿庆一直在外院儿等着,跟溯洄阁的几个婢女聊天说笑。 待见到自家公子一脸轻松的样子从里院儿出来,阿庆眼珠子瞪得跟铜铃儿似的一般大。 “公子,您今儿与大小姐对弈,谁赢了?”阿庆屁颠屁颠的迎了上去,没话找话道。 对于阿庆的没话找话,李玄胤并不理会,只大步流星的直接从阿庆身前越过,朝院儿外走去。 见自家公子快步上前,阿庆紧忙追了上去,“公子,公子,您走那么快做什么,您等等我啊” 阿庆一面追,心里一面想。 他就觉得奇怪,自家公子来这溯洄阁的时候,脸丧得跟什么似的。 这进了溯洄阁,不过跟大小姐下了几盘棋,这脸上的神情,跟换了个人似的。 看来,今夜自家公子应该能睡个安慰觉了。 主子睡得安稳,他这个做奴才的也跟着少操心,自然也就睡得好。 。 129 途中遇刺 李玄胤去了如意院儿,李若初安慰了李玄胤,心情不由得也变得极好。 小手一挥,对着一月和二月就喊道,“一月,二月,走,咱们去金满楼吃饭去。” 金满楼环境好,菜好吃,关键刷脸付钱很方便。 对于这,李若初只道甚得我心。 --- 一场秋雨一场寒。 自李若初带着一月和二月去金满楼吃饭后的第二日起,接连三日,一直下着绵绵细雨。 阴雨绵绵的日子,李若初也不愿意出去,也不能在院子里练功,只整日坐在廊下望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发呆。 “无聊,无聊,真无聊” 李若初坐在廊下的秋千架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 二月要过来推着玩儿,被李若初一口回绝了。 对于二月的好心,李若初只挥了挥手,“你们不用管我,自个儿玩儿去吧。” 一月在一旁出主意,“小姐若觉得无聊,可以去墨韵轩找大公子下棋。” 一月是想着,自家小姐是个闲不住的,去墨韵轩找大公子下棋,也不至于那么无聊。 李若初闻言,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一月的这个建议甚是不错。 今日下雨,胤儿应该没有去学院吧,或者应该在屋里看书? 算起来,她回府这么久,还从未去过墨韵轩呢。 “这个主意不错,走,咱们这就过去。”李若初是个行动派,嘴里说着便从秋千架上起身,吩咐二月去屋里拿伞。 二月很快从屋里取了伞,一月从屋里取了件披风给李若初披上,几人这才准备出发。 主仆三人才走到溯洄阁门口,远远的瞧着一个婢女打扮的人举着油纸张伞朝这边快步走来。 因为阴雨绵绵的天气,加之那女子用油纸伞遮住了半张脸,几人均未看出来那人是谁。 于是,主仆三人只好站在溯洄阁的门口等着那人走近。 待那人走近,又将手里的油纸伞举高了些,几人才同时看清了来人。 那婢女走进屋檐下,收了油纸伞,对着李若初屈膝行了一礼道,“大小姐,夫人让奴婢过来传话,请您立刻过去前厅一趟。”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夫人杨氏身边的贴身婢女美景。 杨氏身边的四大丫鬟,怜月,惜花,良辰,美景。 前三人,李若初都与之说过话,唯独这个美景,李若初今日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话。 李若初看了一眼那叫美景的女子,只客气的问道,“知道叫我过去做什么吗?” 但见那叫美景的女子微微垂首,恭敬的应道,“奴婢只负责传话,至于是因为什么事儿,大小姐过去就知道了。” 美景的声音甜甜的,细细的。 加之模样长得甜美,说话温柔,若不是这一身婢女服装,李若初都要怀疑,这叫美景的婢女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了。 “知道了,本小姐这便过去。”李若初客气的朝那叫美景的女子笑了笑,说道。 “是。”美景应了一声,紧接着又撑起了油纸伞,缓步走进了绵绵细雨中。 李若初看了一眼身边的一月和二月,浅笑道,“走吧,咱们先去一趟前厅,一会儿再去墨韵轩。” “是。”一月和二月齐声应道。 李若初朝前迈了步子,一月撑了油纸伞跟在李若初的身侧。 二月跟在其后。 主仆三人随着那叫美景的婢女一同到了前厅。 杨氏一见李若初到来,笑颜如花的朝李若初招手,“初儿,你来啦,快过来见过如姑姑。” 李若初闻声,下意识的就朝前厅里那抹棕色身影看过去。 那妇人穿着一身宫装,虽年岁不小,可人往那儿一站,那气质就不似寻常妇人。 李若初视线刚看过去,那妇人便正好朝她看过来,面上带着和善的微笑。 待看到那妇人的正脸,李若初才恍然想起那妇人是谁。 那妇人果真不是普通人,正是当今太后娘娘的身边的如姑姑。 李若初当下觉得有些奇怪,如姑姑怎么来相府了? 她来做什么? 心中短暂的思量一阵,李若初浅笑吟吟的缓步上前,在如姑姑跟前站定,微微点头行礼,“若初见过如姑姑。” 如姑姑笑得一脸和蔼,“几日不见,若初姑娘愈发漂亮了。” 听着如姑姑的夸赞,李若初也不客气,只淡淡的笑着应道,“是姑姑谬赞了。” 不待如姑姑说话,李若初抬眸看向如姑姑,开口问道,“如姑姑今日怎的有空出宫了?” 李若初的话音才落,便听杨氏接话道,“初儿啊,如姑姑此番来,是遵太后娘娘的意思,接你入宫小住的。” 闻声,李若初微微一愣。 接她入宫小住? 月夕宫宴那日,她就当太后娘娘客气两句而已,没想到,当真派人来接她入宫了? 见李若初不说话,如姑姑又补充道,“若初姑娘可还记得,月夕宫宴那日,姑娘可是答应了太后娘娘,过些日子要进宫陪娘娘的。” 一句话,说的像是生怕李若初会耍赖不去似的。 片刻之后,李若初才笑着开口问如姑姑,“姑姑,几时出发?” 如姑姑闻言笑了笑,“若姑娘方便的话,即刻便能出发。” 闻声,李若初微微一愣,“现在?” 杨氏走过来,站在李若初的身边,温声道,“初儿啊,左右这阵子你也没什么事儿,不若便跟着如姑姑一道去吧。” 一句话,说的像是李若初很不情愿进宫似的。 李若初歪着脑袋想了想,太后娘娘派如姑姑亲自来接人,她怎么都是要去一趟的。 至于去了之后,在宫里住多久,那就得另说了。 李若初虽说是经了圣旨赐婚,内务府下聘的待嫁女子。 可她一来不用绣嫁妆,二来暂时不用学规矩,她似乎也确实没有正当的理由拒绝。 李若初思量一阵,便对如姑姑道,“那行吧,我先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准备,一会儿咱就出发。” 话音落,便听如姑姑笑着说道,“若初姑娘不用忙,宫里一应的衣食住行,都提前准备妥当了,若初姑娘只管跟着姑姑走就是了。” 李若初一听这话,顿时愣着看向如姑姑,一双大眼眨巴眨巴。 心道,呵,确实准备挺充分的。 见李若初不说话,只听如姑姑又道,“若初姑娘,咱们走吧。” 李若初闻言,扯了嘴角笑了笑,试探性的问如姑姑,“如姑姑,我可以带两个贴身婢女吗?” 说着朝一旁站着的一月和二月分别看了一眼。 想着一月和二月私下里,不是总好奇皇宫里是什么样吗? 也借此机会带那两个丫头见见世面。 不过,如姑姑的话却似一瓢冷水直面泼来,“若初姑娘,慈安宫多的是小宫女,姑娘用不着自己从府里带。” 闻声,李若初朝如姑姑笑了笑,只好说道,“既然如此,那,如姑姑,咱们这便出发吧。” 李若初想着,不过是去一趟慈安宫,住个一两日也就回来了,不让带婢女就不带吧。 如姑姑见李若初答应了,便又对着杨氏客气道,“李夫人不用担心,若初姑娘在宫里住些日子,太后娘娘自会派人将她安然无恙的送回来。” 李若初也回身对杨氏道,“母亲,那初儿走了,初儿不在身边,您和父亲要注意保重身子。” 杨氏见李若初这般说,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片刻之后,杨氏又对着如姑姑客气的说道,“如姑姑,我送你们出去。” 杨氏送如姑姑与李若初一行到府邸门口,门口的一月和二月望着李若初的方向,一脸的幽怨。 幽怨的眼神中又透着隐隐的担忧,就好像在说,小姐这次去宫里也不知道待多久,吃住方面习不习惯。 府邸门口停着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有一位小太监在马车下放了脚凳,紧接着又有两名小宫女搀扶着李若初上了马车。 李若初一人坐在马车里,如姑姑坐在马车的车辕上。 马车后面,随行的两名小宫女和小太监。 如姑姑最后跟杨氏客气了几句,随着赶车的车夫扬鞭,马车便缓缓的行驶在宽阔的大道上。 李若初掀开车帘,回头朝着府邸门口的杨氏挥挥手,又给了一月和二月一个放心的眼神,这才缓缓放下了车帘。 马车行驶了一小段儿路程,李若初掀开了马车门口的帘子,朝如姑姑道,“如姑姑,您进来坐吧,外边儿风大。” 李若初想着,如姑姑一把年纪了,外面又下着雨,老人家着了凉就不好了。 如姑姑自然知道李若初的好意,只朝李若初和善的笑了笑,“姑娘只管坐稳了,其他的都不用担心。” 见如姑姑没答应,李若初又劝了一会儿,不过如姑姑仍旧未答应,只好就此作罢。 其实,李若初也能明白,如姑姑在宫里干了这么多年。 不管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规矩,如姑姑都会遵守。 不与她同乘一辆马车,不过就是因为主仆身份有别罢了。 李若初独自一人坐在车厢内,着实有些无聊。 一会儿靠着,一会儿躺着,时不时的又掀开车窗的帘子,探出脑袋看看外面,真真是十分无聊。 原本在府上无聊,还打算去墨韵轩找李玄胤下棋解闷儿呢。 没成想,这一晃眼的功夫,她人都已经到了去往皇宫的路上。 不过,经过了月夕那日与太后娘娘的相处,李若初此番去宫里陪太后娘娘,并不觉得紧张。 那种感觉,反而有点儿像是去见自家的奶奶。 前世,她是没见过自己的奶奶的。 故此,见着既亲切的,又对她好的,都觉得是奶奶,甚至觉得奶奶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可能,内心期盼亲情的心思太过于强烈。 也可能,因为她发现,太后是真心疼爱秦瑜。 不过,不管如何,经过那日的相处,李若初发现太后娘娘不仅不难相处,反而觉得很亲切。 因为下雨的缘故,马车行驶的并不快。 即便是平坦的大道,可因为马车走得慢,晃晃悠悠的,晃的李若初有些打瞌睡。 打了一个哈欠,偏头靠在车厢睡着了。 直到,一道利箭嗖的一声穿过马车车身,自李若初的身侧擦身而过。 李若初习惯浅睡,利器袭来,她本能的闪身,才得以避开那支利箭。 随即,耳边突然传来马儿的一声长啸嘶鸣和马儿倒地的声音,夹杂着跟在马车后面的小宫女和小太监的尖叫声。 李若初倏然睁开双眼,警惕的竖起了双耳,同时伸手扒开车帘,身子迅疾自马车内闪身出去。 李若初闪身出了马车,双目快速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 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停了。 此时,马车已经停稳,马儿被砍断了脖颈,鲜血满地。 赶车的车夫已然被人一箭刺中了心脏,倒地而亡。 而如姑姑则因为马车的紧急刹车,自马车的车辕摔了下去,生死未明。 而紧跟在马车后面的两名小宫女和两名小太监,已然吓得钻进了马车底下,双手抱着头,一脸的惊恐。 视线再朝前望去,只见黑风和黑影二人已然与一拨黑衣人执剑缠斗在一起。 黑风和黑影二人均是以一敌三,短时间内,似乎胜负难分。 李若初跳下马车,快速行至如姑姑身前,蹲下身子,伸手在如姑姑的鼻端,探了探对方的鼻息。 直到感受到如姑姑的不弱的鼻息,李若初长吁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摔晕了。” 伸手想要掐一掐如姑姑的人中,将她救醒。 不料,一手刚伸出去,耳边便闻一道利箭破风而来,直指她的面门。 “姑娘小心。”黑风和黑影齐声朝李若初唤道。 说时迟,那时快,李若初身躯微微往后一仰。 紧接着,那支利箭便擦着她的下颚处迅疾飞过。 李若初起身,同时,自腰间取下软鞭。 抬眸,便见对面的一座建筑的屋顶一角,有一个黑影正拿着弓弩对着她的方向。 李若初冷哼一声,指间不知何时多出了几根银针。 倏地,李若初自指间飞出几根银针。 随着几道白光一闪,银针直指那屋顶拿着弓弩的黑衣人的方向。 便在李若初手中飞出银针的同时,那黑衣人拿着弓弩对着李若初放出了一只利箭。 眼看着那支利箭朝自己疾驰而来,李若初只唇角轻扬,脚步往身则一滑,身子迅疾往旁边一闪。 便是在她轻松躲过刚才袭击她的那支利箭的同时,却发现她好像得意的太早了。 只因在她躲过刚才那支箭的同时,发现眼前一支利箭已经离她不过两尺的距离。 而黑风和黑影二人几乎同时扔过来的长剑,也没能阻拦那支利箭的疾速前进。 距离太短,速度太快,来不及了。 李若初心道,完犊子了,这下她这条小命儿要交待了。 便在她以为此番必定一命呜呼之际,她眼瞧着,那只利箭突然改了方向,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紧接着,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李若初眼睁睁的看着隐藏于屋顶的两名黑衣人几乎同时跌落下去。 随之而来的,是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她眼前飘然而至。 李若初望向眼前的二人,神情微怔。 这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晋的太子殿下秦瑜,与天晋平南亲王秦时。 “你没事儿吧?”不待李若初回神,眼前的两名男子齐声问道。 同样一句话,却是两种不同的语气。 虽是两种语气,可二者相同的却是同样的担心。 不待李若初回应,秦时已然上前,双手扶着李若初的双肩,紧张的对着她上下一阵打量,“你还好吧?没伤着哪儿吧?” 那紧张的神情,迫切的语气让李若初一时间有些难以适从。 李若初伸手扒开秦时的双手,皱眉道,“我没事儿,你爪子快拿开,少趁机占我便宜。” 秦时原本还处在满心担忧中,眼下被李若初这般一说,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又好气。 “你想什么呢?我不过是在关心你。”秦时反驳道,“若非本王及时赶到,你这条小命” 不待秦时嘴里的话说完,只见李若初对着秦时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谢亲王殿下相救,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见李若初这般,秦时玩笑般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吧。” 这话一出,一旁的秦瑜脸色明显的黑沉下来。 不待李若初怼回去,秦瑜已然疾步上前,直接揽住李若初的腰身,对着李若初温声道,“你安好,我就放心了。” 李若初闻声,偏头看了一眼秦瑜,撇了撇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你再晚点儿到,就真的只能替我收尸了。” “胡说。”秦瑜凝视着身边的女子,声音沉了几分。 片刻之后,看向李若初的眸光柔下几分,低沉的声音中也透着几分自责,“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见秦瑜自责,李若初有些不忍,只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哎呀,开个玩笑,别那么较真儿嘛,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有怪你的意思。” 跟前的秦时瞧着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紧紧的皱着眉头。 也知道怎么的,下意识的往前迈步,长臂一伸,直接从秦瑜怀里拉开了李若初,只对着李若初一本正经道,“李若初,我问你,你知道这伙儿人谁派来的吗?” 李若初闻言,只朝秦时翻了个白眼儿,“谁知道啊。” 秦时见李若初语气不好,只半怒半笑道,“李若初,我说你一个小女子,到底得罪谁了啊,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对你这般痛下杀手。” 李若初闻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没打算继续理会秦时,只目光朝黑风黑影的方望过去。 待李若初的视线望过去时,那厢的黑风与黑影二人,已经完全制伏了与之纠缠打斗的黑衣人。 但见黑风与黑影二人集合,二人互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色,随即双双摇头。 紧接着,便见黑风与黑影二人往秦瑜的方向走过去。 待二人到了秦瑜和李若初跟前,二人先是朝秦瑜和李若初简单的行了一礼。 李若初见二人到来,急忙冲上去问道,“留下活口了吗?” 黑风与黑影二人对着李若初看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李若初见状,一时间抿紧了双唇,眉心紧蹙。 事实上,刚才李若初看过去的时候,看着黑风和黑影二人的神情,已然猜到了结果。 只不过,没有亲耳听到结果,她不死心罢了。 “那些人身手极好,出手招式狠辣,且训练有素,看着像是” 黑风的话还未说完,只听李若初接话道,“像是职业杀手,我瞧着那些人的招式路数,倒跟我上一次在城中遇刺时的那一伙人很像,极有可能是同一个组织出来的,就是不知背后的黑手是谁。” “但我直觉,这一次的刺杀和上一次的刺杀,背后的主子都是同一个人。”李若初一面说着,一面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秦瑜凝眉,始终抿紧双唇不言语。 秦时听了李若初的话,抬眼看向李若初,“你又如何肯定,这一次要杀你和上一次要杀你的是同一个人?” 李若初闻言,轻笑一声,“我说这位爷,您说话能不能先经过一下脑子。我李若初自幼在乡下长大,从未招过祸事,这回府才几个月,我到底有多大本事,能招多少仇家,搞笑吧你” 秦时笑着看向李若初,好笑道,“你李若初是没得罪过谁,但跟你有关系的人就说不准了” 秦时说着这话时,看着李若初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尤其是说完后,视线还下意识的朝李若初身边的秦瑜,深深的看了一眼。 话音落,李若初轻嗤一声,随即抬眸看向对面的秦时。 很有深意的瞧着秦时,一双大眼眨巴眨巴。 那眼神明显是有意而为。 秦时冷不丁的被人这么盯着,只觉得浑身不自在,顿时瞪眼看向李若初,有些好笑道,“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难道你还怀疑我?” 。 130 记得来看我 李若初挣开秦瑜的手,抬步走向秦时,在与秦时半尺之距而立,随即微微仰头,定定的瞧着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男子,叹息一声,“怎么就不能怀疑你,你杀了我好处多了,依我看,最有嫌疑就是你了。” 秦时听着这话,只觉得好笑至极,垂眸看向眼前的女子,轻哼一声,“杀了你,本王有什么好处,本王若要杀你,今日又何必相救?” 李若初闻言,抱着双臂,朝天翻了个白眼儿,“谁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兴许就是瞧我不顺眼,所以就想要派人杀了我呗,顺便还能坐实我男人克妻的名声,一举两得,这事儿你干划算的很。” 一句我男人,使得一旁的秦瑜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你”秦时被李若初一番话噎的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李若初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话来。 李若初伸手掀开秦时指着自己的手,没好气道,“老娘不喜欢别人拿手指着,念你今日舍命相救,暂且不与你计较,不过,下不为例。” 一句话说完,直接转身,走向秦瑜的身边,挽了秦瑜的胳膊,“夫君,咱们走。” “好。”秦瑜的声音始终是这般淡淡的。 李若初挽着秦瑜的胳膊朝马车的方向疾步走去,一面走一面对秦瑜说道,“去看看如姑姑,不知道伤得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但见马车边,几个宫女太监已经手忙脚乱的将如姑姑扶了起来。 看起来,似乎如姑姑已经醒过来了。 待秦瑜与李若初二人过来,如姑姑正被两名小宫女扶着,在看到秦瑜与李若初二人时,紧忙就要对二人行礼。 李若初见如姑姑要行礼,急忙上前扶着如姑姑,“姑姑,你快别多礼了,太子不会介意的。” 李若初一面说着,双目一面在如姑姑的身上一阵打量,“如姑姑,您可觉得身子有哪里不舒服?” “奴婢没事儿,就是好像闪到腰了。”如姑姑笑着应道。 一句话才说完,便见太子的贴身侍卫阿飞赶了一辆马车飞奔而来。 秦瑜也迈步上前,吩咐一旁的小太监小宫女道,“你们几个,赶紧扶着如姑姑上马车。” 一声令下,几名小太监小宫女紧忙扶着如姑姑上了阿飞赶的那辆马车。 李若初朝阿飞赶来的马车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秦瑜,“如姑姑是太后派来接我去慈安宫小住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秦瑜上前,长臂一伸,将李若初揽在身边,温声安慰道,“好在有惊无险,安全起见,今日,便由我送你进宫吧。” 李若初闻言,抬眸看向秦瑜的俊颜。 秦瑜比她高了一个头,是以,她被秦瑜这样揽在怀里,她抬头时,如果秦瑜不低头,她只能看到秦瑜的下颚处。 李若初伸手,捏着秦瑜的下巴,强行使他看着自己。 片刻之后,李若初才犹豫着说道,“不若,你回去跟太后娘娘说一声,我还是不去了,免得这针对我的人手伸的太长,伸进慈安宫对太后不利就麻烦了。” 秦瑜闻言,只淡淡一笑,大掌握住李若初的小手,安慰道,“放心,那帮人还不至于只手遮天,你只管放心在那儿住着。” 李若初听着秦瑜的话,敏感的捕捉到了秦瑜口中的那帮人。 所以,对于两次刺杀她李若初的人,秦瑜早已心里有数? 不过想想也是,对于两次的刺杀事件,只要稍加分析,锁定目标并不难。 只是,她好奇的是,那帮人又会有哪些人在列。 李若初犹豫再三,还是将心中的疑问收了回去,只朝秦瑜笑了笑,“好,既然你说那里安全,那便听你的。” 秦瑜闻言,垂首看向怀里的女子,唇角微微上扬。 那厢,秦时黑沉着一张脸望着秦瑜与李若初。 眉头紧蹙,薄唇紧抿,脸色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片刻之后,秦时扬了扬眉,迈步朝二人走过去。 这厢,秦瑜与李若初二人前脚刚上马车,这秦时后脚就跟上来了。 李若初见秦时也上了马车,好笑道,“你上来做什么?” 面对李若初的问话,秦时也不回应,只自顾自的坐在了李若初的对面。 先对着马车打量一阵,又对着身边的如姑姑轻声问道,“如姑姑,您伤着哪儿了?” 如姑姑见对方是平南亲王,只客气的对着秦时行了点头之礼,“多谢平南亲王关心,老奴恐是伤着腰了。” 秦时颌首,“回宫之后,记得找太医好好看看,您一把年纪了,可经不起这折腾。” “是。”如姑姑点头应了一声,并未多说其他。 “平南亲王,您也要去宫中?”李若初耐着性子,笑着问秦瑜。 秦时只朝李若初笑了笑,“你这是要去太后那儿吗?正好,本王也好久没见到太后了,这回正好去看看她老人家。” 李若初闻言,轻笑一声,没再说话,只歪着头,靠在了身边的秦瑜肩头上。 合上双眼,索性不说话了。 人家孙子要去看望奶奶,她一个外人还能说什么? 总不能用不能蹭他们的马车这样的破烂理由,拒绝与人同车吧。 对于秦时这个人,李若初也说不上讨厌,可就是每回见着人总是忍不住怼人几句。 李若初觉得,秦时这个人不仅人长得欠揍,一张嘴也特别欠。 有一句话说的好,有些人天生长着一张欠揍的脸。 那样的脸,只让人瞧着就想要抡拳头。 “启程吧。”秦瑜对着外面的阿飞吩咐道。 随着阿飞的一声吩咐,紧接着马车便缓缓行驶。 马车行驶的不快,是因为李若初上马车的时候,就跟阿飞交代过了。 如姑姑伤到了腰,马车不能赶得太快。 秦瑜吩咐过外面的阿飞之后,便也阖上双目,养精蓄锐。 见对面的秦瑜与李若初二人皆闭上双眼,秦时也不觉得无聊。 时不时的吹个口哨儿,时不时的拉了身边的如姑姑聊两句天。 李若初虽在闭目养神,可实际上她一直在耐着性子。 因为,对面的那个人实在是太吵了。 她就是觉得,秦时就是故意的。 可她就是想不通,这秦时为何总是处处跟她过不去。 秦时自然瞧出李若初是在装睡,忍不住开口道,“李若初,你要睡不着就别睡,起来陪本王聊会儿。” “没兴趣。”对于秦时的没话找话,李若初只敷衍的应了一句。 不管李若初应与不应,秦时只顾说自己的,“哎,李若初,你打算在太后那儿住多久啊?” “要不然,你要觉得无聊的话,本王去陪你啊。”见李若初不搭理,秦时又道。 李若初听着秦时的唠叨只觉得心烦,从秦瑜的肩头起身,抬眸看向对面一脸笑意的秦时。 “平南亲王公务繁忙,不敢劳您大驾。”李若初面无表情的说道。 秦时脸上的笑声更加肆意,“忙里偷闲,总会有空的。” 话音落,一旁的秦瑜已然睁开双眼,目色温柔的看向身边的女子,柔声道,“你要是无聊,可以去我那儿,或者,我去找你也好。” 李若初听着秦瑜的话,小脸上终于露了笑,“好。” 她就说,秦瑜这厮也忒沉得住气了吧。 刚刚秦时一个劲儿扒拉扒拉的跟她扯闲话的时候,李若初就觉得奇怪,这秦瑜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人家在调戏你媳妇儿好吧,能不能给点儿反应,宣示一下自己的主权。 好在秦瑜终于发声了,李若初心下觉得安慰不少。 一旁的如姑姑见着马车里的情形,只始终垂着双目不言语。 秦瑜说完,便伸手将李若初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头靠着。 目色温柔,声音宠溺,“睡一会儿吧,睡醒就到了。” “嗯。”李若初点了点头。 秦时只冷眼瞧着对面的二人,面上肆意的笑容缓缓收起,眸子里也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缓缓流动。 有了秦瑜在身边,李若初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 是秦瑜将她轻声唤醒的。 李若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秦瑜的大腿上。 被她趴过的位置,还留有一小块儿口水渍。 秦时穿的一身玄色锦袍,眼下腿上的这一小块儿口水渍特别的显眼。 李若初望了望秦瑜腿上的口水渍,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脖子。 “到宫门了,该下车了。”秦瑜的温柔的声线再次响起。 显然,并没有介意李若初在他的锦袍上留下的印记。 秦时已经率先钻出了车厢,跳下了马车。 待李若初伸了个懒腰之后,秦瑜自己先出了车厢,随即又朝身后的李若初伸出了手。 “来,我扶你。” 李若初伸手,紧接着,小手被大掌包裹。 掌心传递的温暖让李若初只觉得小脸微热,只任由着秦瑜拉着她出了车厢,后又扶着她下了马车。 宫门的守卫见到秦瑜与秦时二人,立刻对二人行礼,恭迎几人入宫。 几人入了宫门,秦瑜,秦时,李若初三人走在前面。 身后是由两名小宫女扶着的如姑姑,还有一行的两个小太监。 一行人直接朝慈安宫的方向而去。 到了慈安宫,守门的一见到如姑姑,还不待放行,便听如姑姑对守门的小宫女吩咐道,“告诉太后娘娘,就说是左相府的若初姑娘和太子,还有平南亲王到了。” 没说太后娘娘见不见,只直接跟小宫女吩咐,有哪些人到了。 小宫女并不是新来的,见了眼前的情形自然明白过来,对着几人福身行了一礼,扭身进去通报了。 不多时,那通传的小宫女一路小跑着出来,只对着几人道,“太后娘娘说了,只请若初姑娘一人进去。” 如姑姑闻言,便转身对着秦瑜与秦时微笑着说道,“二位殿下,今日,还请回吧。” 李若初闻言,只抿着嘴,笑看着秦瑜和秦时二人。 那得瑟眼神就像是在说,人家太后说了,只让我一个人进去,你们,都一边儿待着去吧。 事实上,这样的结果,对于秦瑜和秦时来说,并不意外。 如姑姑说完,便对李若初道,“若初姑娘,咱们进去吧,别让太后娘娘久等。” 说着如姑姑已然在前面带路,李若初应了一声,也迈步跟了上去。 李若初进门之际,还不忘对秦瑜抛了个媚眼,用嘴型对秦瑜说道,“记得来看我。” 对于李若初的嘱咐,秦瑜只对她微微点头,算是应下了。 秦时望着李若初进门的背影,一时间,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待李若初进入慈安宫之后,秦瑜对着宫门凝视了片刻,随即,转身便要离开。 秦瑜刚转身,便被身后的人叫住了,“太子皇兄。” 闻声,秦瑜的脚步停了下来。 只不过,并未转身。 秦时看着眼前的玄色身影,眯了眯眸子,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见身后的人迟迟未作声,秦瑜便迈步离开。 慈安宫外,秦时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眸光也变得阴沉。 片刻之后,秦时才迈步离开。 而迈步的方向,正是淑贵妃所居住的永春宫。 秦时刚走到永春宫的大门,便见一个宫女装扮的人垂首自大门处匆匆走出。 那宫女个头不小,且行色匆匆,引的秦时下意识的朝她看了一眼。 因那宫女始终低着头,秦时看向那宫女时,并未看清那宫女的容貌。 只匆匆扫了那宫女的侧影一眼,心下顿时心生奇怪。 秦时驻足,凝眉想了片刻。 待察觉出不对劲时,再回首看过去,却发现那宫女的身影,转眼间已经消失无踪。 “亲王殿下来了,赶紧去告诉贵妃娘娘。”永春宫两个宫女的说话声,将秦时的思绪拉了回来。 秦时抬头看了一眼门口永春宫三个烫金大字,眉心微微蹙了一下。 片刻之后,秦时敛去思绪,迈步进了永春宫。 待秦时进了永春宫内,立刻有小宫女上前,对着秦时矮身行了一礼,“殿下,贵妃娘娘在东面的凉亭等您。” 秦时闻声,只淡淡回应道,“知道了。” 秦时一面说着一面朝东面的凉亭走过去。 凉亭里,淑贵妃一袭紫棠华服,端端而坐。 头上梳着一丝不苟的堕马髻,髻上插了一支华丽的牡丹金钗。 黛眉入鬓,朱唇艳丽,尤其是那一双狭长的凤眼闪着精明的光芒。 坠地的裙面在她的身后铺了一地,斜阳打在她的身上,只觉得整个人都泛着熠熠光泽。 到底是后宫之首,整个人光只坐在那儿,便令人觉得望而生畏。 淑贵妃见秦时到来,脸上立刻挂上亲和的笑意。 “孩儿给母妃请安。”秦时面无表情,淡淡开口道。 淑贵妃看向秦时的脸色,眸光微不可见的闪了闪。 片刻之后,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笑着朝秦时招了招手,“皇儿今日怎的有空过来,都没让人提前说一声,快过来坐。” 话音落,秦时迈步上前,在淑贵妃的对面落座。 “刚刚从这永春宫出去的那位宫女是谁?”这是秦时坐下后对淑贵妃说出的第一句话。 淑贵妃闻言,并未惊讶,似乎一早就知道秦时会这样问。 只故作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莫非皇儿说的是刚刚那位送点心的?” “送点心的?”秦时扬声问,看向淑贵妃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淑贵妃点头,“那个是容贵人身边新来的宫女,容贵人亲手做了桂花糕,派她送来的。” 眯着眸子和善的笑了笑,又道,“皇儿若是不信,母妃这就派人传她过来问话。” 秦时闻言,扯了扯嘴角,淡漠道,“不必了。” 秦时只是觉得,依着他对自个儿母妃的了解,怕是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若再一意孤行,只会让场面更加难堪罢了。 淑贵妃端端瞧着秦时面上神情的变化,眸子里的精光闪了闪,又对着秦时笑道,“桌上这个就是容贵人亲手做的,你要不要尝一尝?” 对于淑贵妃的话,秦时并不想理会,只微微蹙着眉心,双目低垂,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片刻之后,秦时看向淑贵妃,也不转弯,直接开口道,“今日左相府的李大小姐在城中遇刺,可是母妃派人做的?” 闻言,淑贵妃喝茶的动作微微顿了下,面对秦时的质问,淑贵妃不惊讶,也不反驳,却笑看着秦时不答反问道,“皇儿何以这样认为?” 秦时亦脸色难看的轻哼一声,“除了母妃,孩儿实在是想不到还能有谁这般张狂,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派人刺杀当朝一品左相的嫡长女,太子的未婚妻。” 淑贵妃闻言,突然就笑了。 低低的笑声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见淑贵妃这样的反应,秦时便已心中有数。 再次抬眼看向淑贵妃的眼神中带了些许的怒意和恨意,接下来的话几乎是咬牙说出。 “孩儿早就说过,让母妃不要滥杀无辜,可母妃却仍然一意孤行,真是让孩儿心寒至极。” 对于秦时的控诉,淑贵妃也不恼,依旧动作优雅的品着杯中的茶水。 待秦时说完,淑贵妃只冷不丁的对着秦时问了一句,“皇儿是否喜欢那李家大小姐?” 秦时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 秦时抿着唇,哑然失笑,“看来她怀疑的不错,我果然是伤她的凶手。” 他虽未曾直接参与,可整件事情的发生却着实因他而起。 见秦时面色显露出难过之色,淑贵妃却笑着对秦时说道,“皇儿,你当知道,母妃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的前程着想。” 秦时闻言,无力的扯了扯嘴角。 又是这样的话。 从小到大,这样的话,他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见秦时不说话,只听淑贵妃似自言自语道,“李若初,她若不是未来太子妃,本宫也不至于这般急着除掉她,怪只怪她命不好,谁让那贱人生前给太子定下这么一桩婚约。” 秦时知道,母妃口中的贱人是谁。 指的便是当朝的先皇后,当今太子的生母,骆皇后。 只可惜骆皇后命薄,年纪轻轻便驾鹤西去。 秦时也知道,母妃这样做,为的只是阻止太子党加入左相这么一位得力干将。 可这些,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秦时深深的闭了闭眼,调整了下情绪,才继续对淑贵妃道,“母妃,孩儿的事情自有主张,总之,孩儿不会再让你动她一根毫毛。” 淑贵妃闻言,冷笑一声,“皇儿可不要忘了咱们的大局。” 话语中隐隐透着警告之意。 面对淑贵妃的威胁话语,秦时也不示弱,只冷声道,“孩儿也不信单凭一个女子就能影响了咱们的大局。” 淑贵妃闻言,顿时眉头轻皱,“皇儿糊涂。” 话说完,淑贵妃闭了闭眼,做了一个深呼吸,神情似乎有所妥协,“若要李若初不死也可以,除非” 见母妃有所妥协,秦时的双目顿时显露出希冀。 不过,面上却不显,只看着淑贵妃疑惑问道,“除非什么?” 淑贵妃闻言,面上的神情突然变得轻松,对着秦时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除非,皇儿答应娶镇国大将军府的四小姐” 一句话还未说完,秦时立刻反驳,“我不答应。” 那镇国大将军的四小姐性子跋扈,脾气暴躁。 对于此,秦时早有耳闻。 让那样的女子做他的枕边人,还不如让他死了痛快。 更何况,他已心有所属。 是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答应娶镇国大将军府的四小姐。 淑贵妃所做的一切本就是有所目的,秦时不答应,淑贵妃这边自然也不会松口。 “若皇儿不答应娶镇国大将军府的四小姐,那下一次,那位李大小姐可能就不会有今日这般好运气了。”淑贵妃冷哼一声道。 对于今日的刺杀事件,原本就是淑贵妃有意做给秦时看的。 而至于李若初的生死,淑贵妃至少暂时不会动她性命。 毕竟,她还拿不准那个小女子在皇儿心中的分量。 若是一时鲁莽冲动杀了李若初,恐怕会让整件事情得不偿失。 ------题外话------ 号外号外,咱们的若初又成功收获一枚小迷弟,哈哈 对了,有人喜欢秦时吗 。 131 真是反了天了 要想让皇儿继续听她的话,只怕就更难了。 “母妃这是在威胁孩儿?”秦时愤然朝淑贵妃吼道。 对于秦时的怒意,淑贵妃显然并不在意,抬起眼眸看向秦时,声音温柔至极。 “孰轻孰重,皇儿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顿了顿,淑贵妃又笑着补充道,“对了,十日之内,记得给母妃一个满意的答复。” 话音落,秦时身侧的双拳紧握。 下一秒,拳头狠狠的砸在了跟前的桌面上。 这一拳,秦时并未使尽全力,是留了力道的。 是以,这一拳,只震碎了桌上的杯盘。 溅落的茶水点心洒了淑贵妃一身。 不过,即便如此,淑贵妃也并未生气,只对着一旁的贴身宫女吩咐道,“秋蝉,扶本宫更衣。” 秋蝉立刻上前,搀扶着淑贵妃从圆凳上起身。 淑贵妃被秋蝉扶着起身后,又对秦时淡声道,“没什么事儿,皇儿便先回吧。” 话音落,但见秦时腾的从圆凳上起身,看向淑贵妃,双目圆睁,冷声道,“孩儿不会娶镇国大将军府的四小姐,亦不会让母妃伤害左相府的李大小姐。” 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母妃执意而为,那就请母妃从孩儿的尸体上踏过去。” 一句话说完,秦时愤然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永春宫。 淑贵妃被秦时的一番话说得顿时愣住了。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对着宫门的方向大喊,“皇儿,皇儿” 淑贵妃一连叫了好几声,却仍旧没有得到回应。 她站在原地失笑一阵,望着秦时背影消失的方向,似自言自语道,“本宫竟未想到,皇儿竟然用情如此之深。” 一旁的秋蝉垂了眸子,搀扶着淑贵妃温声劝说道,“殿下只不过是被那女子一时蒙蔽罢了,待过一阵子,没了那股子新鲜劲儿,想必殿下也该回头了。” 淑贵妃闻言,只无声的笑了笑。 若真如秋蝉所说,她就不用担心了。 怕只怕,这孩子用情至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偏生,那女子又还是太子的未婚妻。 这消息若一旦传开,对秦时只怕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淑贵妃望着宫门的方向,轻轻叹了一声,似自言自语道,“原以为可以用这种方式逼得他娶了那镇国大将军的四小姐,没想到,这孩子如此执拗,真真是儿大不由娘啊。” 秋蝉始终垂着双目,主子说着,她便听着,除了刚刚那句安慰的言语,再无多言。 这厢,秦时走出了永春宫之后,一路直接出了宫,并未逗留。 慈安宫。 李若初随着如姑姑进了慈安宫之后,先是被如姑姑领着去见了太后娘娘。 李若初知道如姑姑的腰伤不轻,这回宫路上一直都是硬撑着。 是以,李若初在见到太后娘娘之后,先是跟太后福身见礼。 待太后笑眯眯的扶着她起身之后,李若初又紧接着对太后娘娘说道,“太后娘娘,如姑姑今日受了伤,请您恩准她去看太医。” 闻言,太后的眉头一皱,抬起双目看向如姑姑,诧异道,“怎么会受伤?伤着哪儿了?” 如姑姑笑了笑,“让太后娘娘担心了,这事儿说来话长” 李若初瞧着如姑姑说完慢吞吞的样子,真是看着都急,直接开口打断了如姑姑的话。 “太后娘娘,孙女儿今日进宫,在途中遭遇了刺客,如姑姑不过是遭了池鱼之殃。” 太后一听李若初这话,顿时更惊讶了,满脸的不可置信,“遭了刺客?” “是。”李若初应道,“好在今日路上行人不多,并未伤及无辜。” 太后闻言,怒道,“简直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 如姑姑见太后震怒,紧忙劝道,“太后息怒,仔细气坏了身子。” 看到太后发怒的样子,李若初倒是愣了一下。 分明刚刚还是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奶奶,转瞬间,一怒之下,整个人便散发出上位者的威严气息。 李若初瞧了一眼太后铁青的脸色,小心的说道,“太后娘娘,您别生气,太子殿下已经派人通知了顺天府,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查清这件事情的。” 虽然李若初并不信任顺天府,可城中案件的确归顺天府管,不管怎么说,至少顺天府是案件初审的必经之地。 毕竟,前不久她遇刺的事儿还没丝毫的消息呢。 李若初虽这般说着,可太后并不买账,凝眉片刻,吩咐如姑姑先去找太医看看。 紧接着又对外面的宫女沉声吩咐道,“去把皇上请来。” 一声令下,那小宫女忙不迭的奔出了慈安宫,去请皇上。 李若初看向太后,目色有些疑惑,难不成,今日遇刺的事情太后打算惊动皇上? 但听太后冷哼一声,“真是反了天了,居然敢动哀家的人。” 李若初闻言,顿时觉得眼前的太后娘娘果真霸气。 真不愧是上一届的宫斗冠军,那气势就是不一样。 片刻之后,太后面上横眉竖目的神情渐渐缓和,随之而来的是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目光温柔,声音亲切,“好孙女儿啊,别站着了,快坐下。” 太后说着,拿眼神指了指一旁的雕花红木椅。 李若初乖巧的看了一眼太后,在太后指定的位置落座。 太后目色可亲的看着李若初,声音放轻,“今日的事情吓坏你了吧?” 闻言,李若初点头,“是啊,若非太子殿下和平南亲王及时赶到,太后可就再也见不到孙女儿了。” 李若初反正脸皮厚,也不管太后怎么想,嘴里一口一句孙女儿可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太后一听这话,心疼极了,只对着李若初保证道,“你放心,那些伤害你的人,祖母一个都不会放过。” “嗯,还是祖母最好了,最疼孙女儿了。”李若初应声附和,笑起来眉眼弯弯,模样看起来特别乖巧。 那厢,正在御书房奋笔疾书的晋宣帝得到太后的召见,连忙放下手中的狼毫。 急切的问高公公,“太后可有说因为何事?” 高公公闻言,只堆着一张笑脸回道,“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皇上还是自个儿跑一趟吧。” 晋宣帝闻言,思虑片刻,随即大手一挥,“摆驾慈安宫。” 也不怪晋宣帝这般紧张,自上一回月夕宫宴之后,晋宣帝好几回去慈安宫给太后老人家请安,都被太后派人给打发了,愣是连个面儿都没见着。 十多年了,晋宣帝与太后的关系一直这样冷僵着,太后不愿理会儿子,晋宣帝这个做儿子的却不能放任不理老母亲。 即便是每每碰壁,但这么多年来,晋宣帝一直都坚持不懈,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慈安宫请安,哪怕连太后的面儿都见不着。 尤其像今日这般,太后主动召见,自那件事情之后,还是头一遭。 就连上一回太后替太子说情,让他下旨为太子和左相府的李大小姐赐婚,太后也都只是派如姑姑传来一句话。 是以,晋宣帝这一路从御书房到慈安宫,心里那个忐忑啊,紧张啊,还真是不好说。 圣驾到达慈安宫的时候,守门的两个小宫女一见皇上驾到,紧忙对着皇帝行礼 高公公立刻上前与慈安宫守门的小宫女说道,“皇上来了,烦请跟太后娘娘通传一声。” 其中一名小宫女紧忙说道,“太后娘娘有吩咐,皇上来了,直接去内院儿觐见。” 高公公闻言,转身看着晋宣帝,脸上的褶子笑得愈发明显,“皇上。” 晋宣帝自顾自的笑了笑,“走吧,进去吧。”说完大步流星的走进了慈安宫内。 不过,紧随其后的高公公却被人拦在了外面。 高公公一脸疑惑,“这是?” 那小宫女客气的回道,“不好意思,高公公,太后娘娘有命,只让皇上一人入内。” 晋宣帝闻言,回身朝门口的高公公看了一眼,笑了笑,随即迈步走进内院儿。 看着皇上走进内院儿,高公公只得在门口恭敬的候着。 晋宣帝走进内院儿时,正好瞧见凉亭内,一老一少欢声笑语的情景。 这一幕,看在晋宣帝眼里,是说不出的诧异,与惊奇。 他到底有多少年没看到太后笑得这般欢畅了? 那纯粹的笑声,直看得晋宣帝也跟着不由得笑出了声。 太后与李若初祖孙俩正聊着欢快呢,冷不丁冒出这么一道男声,笑声还有些收敛。 “皇帝来了。” 刚刚还慈眉善目的太后眨眼间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声音也带着一股浓浓的压抑感。 李若初见状,只暗暗感叹真真让她见识了什么叫变脸如变天,还真是说变就变。 见了皇帝,李若初还是要行礼的。 李若初从雕花木椅上起身,对着晋宣帝矮身行了一礼,“民女见过皇上。” 李若初说话间,晋宣帝已然大步流星的迈步进了凉亭。 因着刚才进来,看到那一老一少欢声笑语的情景,是以,晋宣帝不由得多看了李若初一眼。 “起来吧。”晋宣帝抬手道。 说话间,鹰眸忍不住对着李若初一阵打量。 “好孙女儿,你坐下。”太后对着李若初温柔道,面色很是和蔼。 李若初看了一眼太后,又看了一眼皇上,心道,皇上都没坐,她坐下会不会不大合规矩? 见李若初站着不动,只听太后又道,“祖母让你坐,你就只管坐。” 李若初闻言,抬眸看了一眼皇上,随即目不斜视的在晋宣帝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凉亭内就两把雕花大椅,剩下的就只有几个圆座石凳。 “今日太子妃在城中遇刺,还请皇帝给个说法。” 太后也不请晋宣帝落座,只板着一张脸,直接就跟晋宣帝讨说法。 这直接果断干脆的做派,着实让一旁正襟危坐的李若初肃然起敬。 敢这般对待皇上的,数尽天下,也就只太后娘娘一人了吧。 不过也是,做母亲的教育儿子,也是天经地义的。 太后的态度,对晋宣帝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只是,今日令他意外的是,太后口中所提之事。 太子妃在城中遇刺? 若他没记错,跟前这个身姿瘦弱的小女子,应当就是太子的未婚妻,未来太子妃。 今日,太后派人去左相府接李家大小姐入宫这事儿,晋宣帝也是有所耳闻的。 当时只想着,太后喜欢这个小女子,让她陪着,或许也能让太后心情好一些。 只是,若依着太后刚才所言,是太后派去接那女子的马车遭遇了祸事? 这么一想,晋宣帝才恍然,一向跟在太后身边如影随形的如姑姑竟然不在。 莫非 “太后所言之事,朕并不知情” 晋宣帝的话还未说完,太后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知情就算了?你堂堂一国之君,天子脚下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你却说不知情?” 言语间对晋宣帝的态度是极为不满,面上的神情也是极为的不悦。 太后的一番话,让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晋宣帝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深深的叹息一声之后,心里权衡了一阵,这才对着太后保证道,“太后放心,这件事情,朕一定命人彻查到底。” 说完,犀利的目光又看向一旁低眉垂眼的小女子,出声问道,“李姑娘今日可有受伤?” 闻声,李若初起身,对晋宣帝恭敬回话道,“回皇上,民女未曾受伤。” 晋宣帝闻言,颌首,“那就好,可有其他人受伤?” 意指太后身边的体己老人,如姑姑。 对于晋宣帝的问话,李若初同样恭敬的回应道,“除了如姑姑摔下马车,摔伤了腰,并无其他伤亡。” “那就好。” 晋宣帝闻言,放下心来。 这个如姑姑可是太后身边最看重的人啊,若如姑姑出事,太后一定会很伤心。 虽伤损情况并不严重,可太后并不准备就此罢休,只沉声道,“皇帝以为没有人员重伤或者死亡,这件事情就不严重吗?若非太子和平南亲王同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晋宣帝一见太后发怒,紧忙安稳道,“太后莫要动怒,朕并无此意,朕说过,一定会命人彻查。” 晋宣帝诚恳的态度让太后心里安慰了些许,只板着一张老脸,对晋宣帝沉声道,“哀家希望皇帝能够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那是自然。”晋宣帝诚恳道。 “那就好。”太后深深叹息一声,朝晋宣帝挥了挥手,“行了,哀家乏了,没什么事儿,皇帝便回去吧。” 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仿佛刚才这会儿真被气得不轻。 李若初见状,紧忙上前,走到太后的身后,伸出小手在太后的太阳穴处轻轻的揉着。 而太后似乎也觉得李若初揉的力道恰为合适,舒服的闭上了双眼。 晋宣帝抬眼望了一眼眼前的一老一少,脑海里又浮现刚才二人有说有笑的美好画面。 片刻之后,晋宣帝唇角勾了勾,对太后恭敬道,“太后好生休息,朕就先回去了。” 一句话说完好一会儿,也没见太后回应一声,只好无声轻叹,转身迈步出去了。 慈安宫门口,高公公瞧着晋宣帝出来,正想着皇上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不过,在见到晋宣帝阴沉的脸色时,顿时抿紧了嘴,不说话了。 待晋宣帝走出慈安宫,立刻对着高公公沉声吩咐道,“宣顺天府尹即刻入宫。” 事实上,不说太后亲口提及这次的案件,要他给个交代。 就是论这个事情的重要性,晋宣帝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在天子脚下,居然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实在是恶劣至极。 高公公闻言,诧异了一瞬,随即,紧忙应道。 晋宣帝离开之后,太后吩咐人带着李若初去看看自己住的地方。 安排贴身伺候李若初的两个小宫女一个叫明语,一个叫丁香。 年龄不大,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性子活泼,是两个挺机灵的宫女。。 住的地方是慈安宫西面的厢房,亭台水榭,鸟语花香,真是雅致。 太后住在东面,李若初住在西面,距离并不近。 这样的安排,李若初只想着,可能是太后这个人喜欢清净。 住的房间是个套间,外屋很宽敞,除了中间的桌椅之外,墙面上还挂着一些古朴雅致的字画。 里屋是卧房,精致的雕花大床,胭脂色的床幔,粉色的床单被褥,一眼瞧去,十足的少女风。 想来这里的确是经过精心布置的。 李若初看着屋里的精心装饰,只觉得心下微暖。 不管是因为太后与她投缘,还是因为秦瑜对她另眼相待,太后对她的这份儿好,至少是真诚的。 李若初参观完屋内,又被明语和丁香领着在这厢的院子里转了转。 不得不说,好几个房间,也就她住的这间房环境最好,采光也是顶好的。 屋外十步之遥,有座拱形的小桥,桥下是流淌的小溪流,再往旁边儿去,是座八角凉亭。 凉亭的四周是一道花园小径,顺着小径一直走出去,便是出了西厢房的唯一一个出口,那处她进来时经过的那道月亮门。 整个西厢房俨然就是慈安宫的一处别致的单独小院落,十分的雅致。 晚饭李若初是在房间里用的,只两三碟小菜,菜品是要多素就有多素。 李若初向来是个无肉不欢的,不过,才来慈安宫第一日总不能就开始嫌弃人家的伙食不好。 简单吃过一小碗之后,李若初便没再吃了。 待她吃完,明语和丁香收拾的时候,李若初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两个小姑娘。 “明语,丁香,你来这儿慈安宫多久了?”李若初笑眯眯的问两个小姑娘。 明语也笑着回应道,“奴婢来这儿两年了。” 丁香也笑容灿烂,“奴婢来这慈安宫也有两年了” 李若初听着二人的话,点头哦了一声,又笑眯眯的看着二人说道,“看来,你们俩来的时间都不短啊。” “是。”明语和丁香笑眯眯的齐声应道。 说完,李若初分别盯着明语和丁香二人的小脸瞧了好一会儿。 直到瞧得连个小姑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李若初才笑眯眯的对二人夸赞道,“你们两个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 这毫不吝啬直白夸赞,直让明语和丁香抿着小嘴偷笑,心里美美的却又觉得很不好意思。 只听明语温言软语的回话道,“姑娘谬赞了。” “是啊。”丁香也跟着附和。 见两个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李若初索性夸得更直接些,“我说的是真的,你们两个长这么好看,将来一定能够嫁得一个模样俊俏的如意郎君。” 简单的如意郎君几个字直让两个小姑娘当场就羞红了一张脸。 明语和丁香连忙低着头手忙脚乱的收拾这桌面上的碗筷。 李若初偏头瞧着两个小姑娘羞红了脸,不由觉得有趣。 只心道,这两个小姑娘还真是脸皮薄,只这般说说就害臊成这样。 不像府里的几个丫头,第一回说着还有些害臊,到如今都已经免疫了,才不会因为说一说就脸红害臊呢,还动不动就拿她寻开心。 见明语去送碗筷,李若初趁机问丁香,“丁香,不如让我考考你。” 丁香是个笑起来很甜美的小姑娘,眼下还沉醉在刚才的害羞中。 见李若初说要考考她,丁香只抬头看了一眼李若初,似乎对李若初的话不大明白。 李若初笑着问道,“你说,太后娘娘平日里都喜欢吃什么?” 丁香乍一听李若初要考她,她还觉得疑惑,眼下一听是这个问题,顿时笑着应道,“回姑娘的话,太后娘娘的饮食大都是如姑姑一手操办的,丁香只知道,太后娘娘一贯都是吃素的。” 听闻丁香这般一说,李若初恍然大悟。 她突然想到,每次见到太后的时候,太后手里都握着一小串儿佛珠来着。 原来太后在这慈安宫过的是吃斋念佛的日子啊。 “那太后平日里都跟谁走动多呢?”李若初看着丁香眨巴眨巴眼,一脸天真无害的模样。 。 132 甩锅不成反砸了自己 “太后平日少有外出,一般不会跟宫里各处的娘娘走动。”丁香如实说道。 “不出去走动,也没人来请安?”李若初疑惑道。 “太后娘娘喜静,平日里,一般不见人的。”丁香道。 李若初歪着脑袋,瞧着丁香盯着她瞧,李若初只好解释道,“我也就是问问,想着太后娘娘会接我入宫,想来应该是喜欢热闹的,要是每天都有人来,我会紧张的。只是没想到,太后娘娘是喜欢安静的。” 瞧着丁香说话有所保留,李若初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只好这样解释道。 丁香见李若初这样一说,顿时放下心来,对李若初笑着说道,“姑娘不用担心,平日里除了太子和六公主能得应允进来这慈安宫,其他人太后娘娘一般都不会见的。” “六公主?”李若初疑惑的看向丁香。 秦瑜和太后亲近她是知道的,怎么还有个六公主? “六公主的生母是淑贵妃。”丁香解释道。 李若初一听六公主的生母是淑贵妃,就更诧异了。 这么说来,六公主是秦时的妹妹? 仔细一想,李若初突然想起来,在月夕宫宴上跟太后娘娘走得近的那个小姑娘,莫非就是六公主? 只是,李若初有些地方不大明白。 如今的局势,显然淑贵妃二皇子这一方跟太子这一方竞争激烈,太后既然疼爱太子,又为何跟淑贵妃的女儿亲近呢? 莫非是想要掩人耳目? “我想起来了,在月夕宫宴那晚,原来我见过那位六公主的。”李若初笑着跟丁香说道。 说完这些,李若初也没继续再跟丁香打听什么了,只让丁香陪着在屋外花园散步。 才走了一会儿,外面又开始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停的下着,李若初让人搬来一把躺椅,在屋檐下观花赏雨。 微风拂面,夹杂着一丝凉意,丁香从屋里取出了一张薄毯,搭在李若初的腿上。 出去送碗筷的明语回来了,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还紧紧的抱着个小木箱,生怕怀里的小木箱给沾上水渍。 明语走进屋檐下,丁香过去帮忙接过明语怀里的小木箱,小声问道,“怎么去这么久?” 明语收了油纸伞,将手中的油纸伞放好之后,拿眼神指了指丁香怀里的木箱,“这是给姑娘的。” 丁香闻言,又将小木箱递给明语,“那你去交给姑娘吧。” 明语点头,旋即抱着小木箱走到李若初跟前,“姑娘,这是太子殿下差人送来的东西。” 李若初闻言,目光看向明语怀里的小木箱,“这是什么?” 明语笑着回话,“那人说这里面是书,说是姑娘若觉得无聊的话可以看看书打发时间。” 李若初盯着明语怀里的小木箱看了一会儿,旋即自明语怀里接过小木箱。 小木箱并没有上锁,李若初伸手直接打开,从里面将所有的书本一次性拿出来。 李若初拿着书本随便翻了翻,发现全是一些话本故事书。 还真是应了那送书人的话,无聊的话可以看看这些话本子打发时间。 李若初将书本放回小木箱,递给明语,“先收起来吧,我这会儿不想看。”说着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一旁的丁香说道,“姑娘若觉得累了,奴婢们这就准备热水,伺候姑娘沐浴,姑娘也好早些休息。” “妥。”李若初应道。 在马车上颠簸了半日,又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事件,李若初是觉得心累身也累。 沐浴完,李若初躺在少女风十足的雕花大床上,睁着一双眼却没有了睡意。 看看窗外,幕色悄然降临,因着下雨的天气,吹了蜡烛之后,整个屋子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白天被刺杀的那一幕不自觉的在脑海里浮现。 今日若非秦瑜和秦时及时赶到,她可能真的会被一箭穿喉。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李若初还从未怕死过。 未曾想到,今日在她这条小命命悬一线的时候,她还觉得有点儿舍不得死。 还是说,这个世上还有她所留恋的吗? 想到这里,李若初摇了摇头,遂不再多想,合上双眼很快便入了梦。 同一时间,晋宣帝连夜召见顺天府府尹在御书房觐见。 话说这顺天府府尹突然被连夜召见,来的路上就一直紧张的直冒冷汗。 至于圣上为何连夜召见,说起来这顺天府尹心里也大概能猜出个成。 今日,在城中,太后派人接左相李家大小姐入宫,途中一行遭遇黑衣人袭击,幸而太子殿下和平南亲王同时赶到,一行人才幸免于难。 况且,这次的案件还牵扯到太后宫里的人。 太后的性子,谁人不知,谁若敢动她老人家的人,太后必然不会轻易罢休。 是以,这顺天府府尹心中猜测,今日之事,这么快就惊动了圣上,估计有一大半的可能是因为太后。 顺天府府尹姓宋,名仁德。 御书房外,高公公在见到宋府尹之后,面色平静道,“宋大人,请进吧,皇上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宋仁德客气的跟高公公点头打了个招呼,随即直接迈着沉重的步子进了御书房内。 御书房内,晋宣帝埋首在一堆奏折里头,眉头紧皱,面色阴沉的犹如案上的墨汁。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宋仁德进入御书房后,远远的就在门口的位置对着晋宣帝参拜。 宋仁德参拜过后,并未想平日一般,跪拜之后紧接着就能得到皇帝的应允起身。 晋宣帝未开口,宋仁德也只好一直跪着。 宋仁德,四十有余的年纪,素来处事圆滑,从不主动得罪人,但也绝对不是个老好人,众人皆道其是只滑不溜秋的老狐狸。 御书房的大门敞开着,屋里的青石地板硬邦邦的,加之渐入深秋天气,近来又连日阴雨绵绵,天气凉的很。 宋仁德从宫外匆匆赶入宫,出了一身的汗,又跪在御书房的当风口,眼下被这习习凉风一吹,禁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冷噤。 大约一炷香的时辰,案上堆成小山的奏折,晋宣帝还只看了一小半。 宋仁德跪得时间长了,只觉得冷极了。 冷还不算,跪了这么久,两条腿早已麻得不行。 膝盖跪在硬邦邦的地面也痛得他眉头紧蹙。 刚想着稍微动一下,松松麻痹的双腿,不料,身子刚有所动静,边听晋宣帝轻咳了一声。 宋仁德本就心虚,眼下被晋宣帝用这种方式警告,顿时吓得紧忙恭敬的跪好。 直到高公公进来置换蜡烛,晋宣帝才从奏折中抬首看向门口的宋仁德。 “起来吧。”晋宣帝终于开口。 其语气冷沉得让整个御书房内弥漫着一股浓的压抑气氛。 宋仁德暗自长吁一口气,起身之际对着正走出去的高公公投以一个感谢的眼神。 宋仁德是个聪明人,高公公这是以一种无形的方式给晋宣帝提了个醒,时间不早了。 晋宣帝高居首位,怒目扫向门口的顺天府尹宋仁德。 宋仁德压根儿不敢直视晋宣帝的视线,只恭敬的微微垂首,身端立正的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片刻之后,晋宣帝再次出声,“宋仁德,你可知罪?” 看似平静的语气,言语间却透着浓浓的怒意。 晋宣帝这话一出,宋仁德吓得扑通一声再次跪在地上。 “微臣不知皇上所言何事,还请皇上明示。”宋仁德双手伏地,恭敬的跪在那儿,小心翼翼的说道。 晋宣帝此次连夜召见,宋仁德虽能猜出个成。 但是,只要晋宣帝没有明言,他自然不会主动往自个儿身上揽事儿的。 俗话说的好,不是还有个万一嘛,万一不是呢。 晋宣帝闻言,只冷笑一声,随即震怒,“放肆,居然胆敢在朕面前装蒜,真是长本事了。” 小小府尹,居然如此不识抬举,晋宣帝可不得生气嘛。 见晋宣帝震怒,宋仁德吓得连头都不敢抬,只死死的趴在地面上,高声道,“微臣愚钝,还请皇上明示。” 宋仁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着实让晋宣帝气得不轻,只大掌一挥,重重的拍在桌案上。 力道之大,只令得桌案上得奏折都跌下来好几份。 晋宣帝怒目圆睁,凝视着门口看起来战战兢兢的宋仁德,怒道,“宋仁德,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还是不知道,朕便令人砍了你的脑袋。” 一听晋宣帝要砍他脑袋,宋仁德再也不敢装蒜了,只故作想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可是指左丞相府的李大小姐在城东大街遇刺一事?” 那小心翼翼的态度像是生怕再次惹怒了皇上一样。 晋宣帝闻声,冷哼一声,“这件案子,你倒给朕从头到尾好好说说。” 宋仁德一听晋宣帝之言,心道果然如此。 自进宫的路上,宋仁德的脑子里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应当如何与皇上汇报。 乃至此时,宋仁德的脑子里已然有了思路。 “回皇上,微臣也是今日未时初才接到的这件案子,这案子乃是太子殿下派人来报的案,微臣接到这件案子之后,紧忙派人去了现场勘察,发现了八具身着黑衣的死尸。” “据那报案人说,那些死去的黑衣人便是本次行凶的凶手,只是,那些凶手一个活口都未留下。” 宋仁德一面说着,还不忘去看晋宣帝的脸色,试图揣测晋宣帝此时的想法。 见宋仁德话语突然停下,晋宣帝怒目看向宋仁德,冷声道,“怎么不说了,接着说。” 此时,宋仁德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为难,只犹豫着说道,“皇上,微臣这案件调查刚开展,您就派人将微臣叫来这儿了,现如今,微臣对这案子了解的只有这么多。” 晋宣帝闻言,面色明显不悦,斜眼看向宋仁德,“就这些?” 宋仁德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顿时笑道,“还有,好在太子殿下和平南亲王及时赶到,凭着两位殿下英勇无敌,此次事件无一死伤,真是万幸。” 晋宣帝闻言,本就不悦的脸色再次沉了沉。 真是个老油条,都到这份儿上了,还不忘了拍马屁。 他的皇子优秀用的着他夸? 屋内,因为晋宣帝阴沉的脸色,宋仁德不敢多说话,沉寂了好一阵。 好一阵儿之后,晋宣帝才冷声开口道,“宋仁德,朕给你三日时间,给朕一个交代,否则,你这顺天府尹也不用干了。” “三日?”宋仁德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晋宣帝。 晋宣帝怒瞪了一眼,沉着嗓音道,“是嫌时间多了?” 宋仁德闻言,紧忙一拱手,恭敬的应道,“微臣一定尽快查出这次案件的幕后元凶。” 不管能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查出,眼下这个份儿上,宋仁德只能先应下。 再怎么着,也是关系到他乌纱帽的事儿,他得好好想个折子才成。 脑子里飞快的转了转,宋仁德犹豫着还是将月前类似的案件说出。 “皇上,微臣突然想起一件事,月前,左相府的李大小姐在长乐街同样遭遇了一场暗杀,还险些因此丧命。” 顿了顿,宋仁德继续说道,“微臣觉得,这两次案件的目标似乎都是针对的李大小姐,是以,微臣便大胆猜测,这两次的案件的主谋会不会是同一人。” 晋宣帝闻言,眉心蹙了蹙,一双犀利的鹰眸盯着宋仁德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那长乐街那次案子可破了?” 宋仁德闻言,“微臣无能,那件案子错综复杂,微臣又未能过问到当事人,是以,那件案子暂时还没有眉目。” 一句话,直接将案子没查出来的锅悄无声息的甩给了太子。 毕竟,是太子授意不准顺天府的人打扰左相府的李大小姐的。 还有一件事情,宋仁德觉得有些奇怪,相府的嫡长女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而李相似乎并不大关心这件案子的进展,事情发生之后,也只派人来衙门跑了两次问了案子的进展。 当时,宋仁德只觉得,或许是这女子并不得李相看重。 又抑或是,李相不重视的实则是与太子的这场政治联姻。 “混账东西。”晋宣帝猛然一声怒斥,吓得宋仁德浑身一哆嗦。 “皇上息怒。”宋仁德暗骂自己多嘴。 本想借着那件案子让整件案子看起来难度大一些,再顺便把太子也牵扯进来,这样,或许能为这案子多争取几日时间。 或者,直接将这次案件移交上大理寺,这样,他就轻松甩掉了这个烫手的山芋。 只是,没曾想,竟再次惹得晋宣帝震怒。 “朕只给你三日时间,若不能查清此案,你就预备提头来见。”晋宣帝怒道。 “皇上”宋仁德吓得不轻,双手紧紧的伏在冰凉且硬邦邦的地面上,心里懊悔的不行。 三日不能查清此案,便要提头来见,这叫宋仁德怎的不惶恐。 原本皇上只说三日之内不能查清此案,便让他丢这头顶的乌纱帽。 但如今,经他多了几句嘴之后,事态变得更紧张了,这叫他如何不心慌。 宋仁德口中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听晋宣帝一声怒呵道,“滚吧,三日之内,朕不想再见到你。” 听了这话,宋仁德才缓缓的从地面上起身,对着晋宣帝深深的行了一礼,声音沉重道,“微臣告退。” 说完,便退出了御书房。 待宋仁德离开,紧接着,高公公从外面缓步走进来。 见到晋宣帝单手撑着桌面,似是头疼不已的样子,“真是气煞朕也。” 高公公瞧了一眼晋宣帝的神色,只笑着道,“皇上息怒。” 晋宣帝一听这话,兀自瞥了一眼高公公,只叹了叹气,没再说话。 半夜,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居然开始越下越大。 这一整夜,伴随着雨水拍打着窗棂的有节奏的声音,慈安宫西厢房的李若初可谓是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明媚的阳光透过纸窗,早早的照进了李若初的房间。 李若初还想在塌上多赖一会儿,不过想到她并不是在自己的溯洄阁,而是身在慈安宫,李若初便没了睡意。 头一回在太后老人家这里留宿,总要给人留点儿好印象不是。 想到这些,李若初一骨碌就从塌上爬起来了。 明语抱着一叠新衣裳走进来,身后是丁香端着一盆洗脸水。 还在相府的时候,如姑姑就说过,宫里的一应吃穿住都已经准备妥当,她只要来个人就成。 是以,明语眼下抱着的正是李若初今日要穿的衣裳。 待明语和丁香伺候李若初穿戴整齐,洗漱梳妆一番之后,李若初走到屋里的铜镜跟前,只差没吓了一大跳。 铜镜中的女子一袭胭脂粉色及地长裙,婉上搭配着同色系的披帛,头顶梳着精致的桂髻,额前撒下几缕空气刘海,胸前垂着两缕青丝,背后剩余的青丝如海藻般倾泻而下。 真真是犹如仙女下凡啊,就是李若初自个儿瞧着都觉得美得不舍得移开视线。 咳咳,有些自恋了哈。 。 133 传承 嗯,说来也不算吧,她本就是借尸还魂的。 “姑娘真美。”丁香望着铜镜中的人影,忍不住感叹道。 “是啊,咱们姑娘美得跟天仙儿似的。”明语一面弯腰替李若初整理着裙摆一面跟着附和。 明语一句话才说完,明语和丁香便听到屋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咕噜声。 二人对视了一眼,又仔细一听,才知道原来这奇怪的咕噜声是从李若初的肚子发出来的。 “姑娘饿了吧?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奴婢这就去端上来。”明语说道。 丁香笑着接话,“姑娘昨儿晚膳用得少,今早可得多用一些。” 李若初闻言,只笑看向二人,“你俩愣着做什么,赶紧端来啊,饿死了。” 昨日的晚饭没有肉,就两三样素菜,一个晚上过去了,她不觉得饿才怪呢。 明语和丁香二人对视一眼,掩嘴一笑,忙不迭的跑出去了。 明语和丁香拎着食盒进了房间的时候,李若初仿佛闻到了今日饭菜的特殊。 当然,是指相较于昨日的晚饭的饭菜。 待两个小姑娘将饭菜上桌摆好,李若初心里乐开了花。 两荤两素外加一个肉糜汤,李若初见了可谓是食欲大开。 二话不说,就奔上桌,开始大快朵颐。 一旁的明语和丁香见了这阵仗,简直都愣住了。 她们似乎还从未见过一个姑娘吃饭会这样能吃? 但见李若初动作优雅的一口一口吃着饭菜,每一筷子夹的都是一大口。 分明是大口的吃着饭菜,可这场面让人瞧着却并不让人觉得有违和感。 反而让瞧着的人只觉得是一种享受,甚至自己都跟着胃口大开一般。 不大一会儿,桌面上的饭菜消灭殆尽,只肉糜让还剩下点儿汤底。 待李若初吃完,这才发现明语和丁香二人傻愣的表情。 “我平时饭量就是这样大的,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李若初有些不好意思的朝两个小姑娘笑了笑。 见李若初吃完,明语紧忙递上干净的帕子,让李若初擦嘴。 丁香忍不住多了一句嘴,“看来还是太子殿下懂姑娘的口味。” 李若初闻言,拿着帕子擦嘴的动作微微一顿,疑惑的看向丁香,“你说太子殿下?” 丁香笑着应道,“是啊,这饭菜是太子殿下一早命人送来的,怕姑娘起得晚,所以一直用食盒保温着。” 听了丁香说的一番话,李若初眼眸扫向桌面上空盘子和空碗,想着应当也算是很给秦瑜面子了。 心里这般想着,可李若初嘴上却说着,“太子殿下有心了。” 吃饱喝足,李若初望着忙着收拾桌面的明语和丁香,温声细语道,“这会儿太后应该起了吧,你们陪我去跟太后请安去。” 明语一边收拾桌面上的碗筷,一边笑着回应道,“这个时辰太后一般会在小佛堂,大概会到巳时才会出来,姑娘不若等太后娘娘出来之后再过去吧。” 李若初闻言点头,看来是她自己起晚了。 只听明语又道,“太后娘娘昨儿就让人吩咐了,今儿只管多睡会儿,不用过去请安的。” “好吧,我知道了。”李若初说着从凳子上起身,迈步走出房间。 经过了连续几日的雨天,今日的天气似乎格外的好。 李若初才走出屋外,迎面扑来一阵花香,沁人心脾。 自屋檐下走出,李若初来到小拱桥的位置,俯身小溪流处看了看,竟然发现里面有鱼。 昨儿因为下雨,倒没仔细朝这小溪流里看。 今日经阳光一照,本就不深的小溪流更是清澈见底,色彩斑斓的小鱼游来游去,煞是好看。 李若初看了会儿溪流小鱼,闻了闻小院子里的清香的花儿,又跑去凉亭里或坐或立。 实在是无聊了,又让明语将昨日太子送来的话本书拿过来给她看,以打发时间。 约莫巳时,太后派人来传李若初过去。 李若初根据明语的话,看了看时辰,想着这会儿太后应当才从小佛堂出来。 本就觉得无聊,见太后派人来传,李若初也就直接跟着过去了。 穿过西厢房的月亮门儿,经过一两条回廊,李若初才来到了太后的住处。 太后的主屋在东面,入门之后,看起来也是个单独的院落。 不过比起李若初住的西厢房,地方是大了好几倍。 入了园子,远远的,就见如姑姑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姑娘来了,太后在屋里等候多时了。”如姑姑和蔼笑道。 李若初看着如姑姑的走姿,不由关心道,“如姑姑,您的腰怎么样了额?太后娘娘不是让您休息嘛。” 对李若初的关心,如姑姑面上的笑容愈发亲切,“老奴昨儿去看了太医,让张太医扎了几针,这睡了一觉,全好了,哪里都不疼了。” “真的啊,那太好了。”李若初笑看着如姑姑,心里是真替如姑姑高兴。 毕竟,她一直认为,如姑姑是因为她才受了伤的。 “是啊,是那张太医妙手。”如姑姑笑着说道。 如姑姑领着李若初进了寝居,李若初见了太后,福身行了一礼,“孙女儿给祖母请安。” “不必多礼,好孙女儿快快起来,到这儿来坐。”太后的笑容慈祥,犹如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奶奶一般,说着,还朝李若初招了招手。 李若初起身,在太后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笑颜如花的看着对面的太后,“祖母,您今日的气色看着不错,心情看起来也很好。” 太后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李若初,朝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又对一旁的如姑姑递了一个眼色。 接到太后递来的眼色,如姑姑转身,掀开帘子进了内室。 没多大一会儿,如姑姑便再次掀开帘子,自内室走出。 不过,这一回,手里多了一只精致的木盒子。 如姑姑走到太后跟前,将手中的木盒递给身边的太后。 太后接过木盒,直接伸手将木盒打开,自木盒中取出一对翠绿的镯子,又对李若初招了招手,“好孙女儿,到祖母身边儿来。” 李若初看了眼前的情况,心中已有几分猜测。 自凳子上起身,乖乖的走向太后跟前,一双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太后。 此时的太后犹如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奶奶,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亲切感。 太后抬眼看向了若初,面上始终挂着和蔼的笑,她伸手拉了拉李若初的手,直接将一只翠绿的玉镯套进了李若初的手腕。 李若初瞧着玉镯的成色极好,想来必是价值不菲之物,只犹豫着轻唤了一声,“太后,这” 虽说太后老人家是好意,可她也不能这么理所应当的接受人家这么贵重的礼物啊。 “这是老祖宗传承下来的东西,哀家今日要将它送给哀家的孙媳妇儿。” 太后一面说着,一面又拉过李若初的另外一只手,将另外一只翠绿的玉镯戴进了李若初的另外一只手腕上。 李若初闻言,微微愣了一下,传承下来的东西? 这么说来,这对玉镯不仅价值不菲,还意义非凡? 看来,太后对秦瑜的期望非凡。 只是,她这个冒牌的李家大小姐真的能当此重任吗? 两只玉镯戴进李若初的手腕,让李若初一时间有些心里有些沉重。 她是喜欢秦瑜没错,秦瑜也待她很好,但是这一对玉镯似乎在告诉她,跟秦瑜在一起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似乎容不得她走一步看一步。 毕竟,秦瑜是一国太子,将来是要登帝位,治理天下的。 而她,似乎并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 前一世,背负的太多。 这一世,她只想做个逍遥自在的普通人。 见李若初也不谢恩,神情微怔,太后垂眸思虑一阵,拉了李若初的手,温声问道,“孙女儿不喜欢?” 太后的话让李若初收回了思绪,她朝太后抿嘴一笑,对着太后福身行礼道,“孙女儿很喜欢,孙女儿谢祖母赏赐。” 见李若初欣然接受了这对意义不凡的玉镯,太后面上的笑容愈发明显,只笑着对李若初道,“难得今日天气好,不如咱们逛御花园去。” 李若初闻言,朝太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孙女儿听祖母的。” 这祖孙俩人一口一口祖母,一口一个孙女儿,一旁的如姑姑笑得一脸欣慰。 祖孙二人说着,李若初便扶着太后起身,出了屋,出了这慈安宫。 李若初搀扶着太后,如姑姑跟在身后,后面随了两名小太监和两名小宫女。 出了这慈安宫,太后与李若初这一行实在是引人注目。 毕竟,太后极少出门,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再者,瞧太后的脸色红润,心情似乎极好。 一行人走到哪儿,便能在哪儿收到一道道惊讶的视线。 说起来,对于这种走到哪儿,哪儿就有人跪拜的这种感觉,李若初还真是有些不大习惯。 一路上的假山流水,亭台水榭,鸟语花香,直让人心情都变得极好。 不大一会儿,附近传来一阵银铃儿似的笑声,远远的瞧过去,似是有女眷们齐聚在一块儿闲聊。 太后似乎不想凑这个热闹,脚步才转了个方向,便听见有人朝这边喊道,“太后娘娘。” 闻声,太后的脚步顿了顿,李若初的视线也循声望去。 只见五六个穿着花红柳绿的的莺莺燕燕齐齐朝这厢缓步走来。 一群人走到太后跟前,以一位穿着水蓝长裙的女子为首,齐齐对着太后矮身行礼道,“嫔妾见过太后娘娘。” 这一众莺莺燕燕正是晋宣帝的一众嫔妃。 但见太后面无表情,抬眼扫了一眼众位女子,淡声道,“起来吧。” 众女子起身,齐声道,“谢太后娘娘。” 那位身着水蓝长裙的女子对着太后笑盈盈道,“太后今日总算肯出来走走了,总是待在屋里不免烦闷。” 见太后没说话,那女子接着说道,“不如,让嫔妾陪太后在这御花园走走吧。” 这穿水蓝衣裙的女子正是近来皇帝的新宠,近日新晋的昭仪,姓云,名闵淑。 话音落,但见太后的脸色总算有些缓和,对那穿水蓝长裙的女子略微笑了笑,“你们大家若无事,一道陪哀家走走吧。” 闻言,众人皆愣了一下,随即齐齐笑着应道,“是。” 众人嘴上应了,可心里仍旧嘀咕。 这太后平日里在那慈安宫深居简出,从来连皇上去请安都难得见上一面的人。 更别说其他的嫔妃能有资格进那慈安宫,与之说上几句话了。 一众嫔妃跟在太后与李若初的身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想着如何跟太后说说话,套套近乎。 只要跟太后关系搞好了,还怕得不到皇上的关注? 立马就有一位胆大的美人上前,装作很好奇李若初的样子,笑盈盈的问太后,“太后娘娘,您身边的这位美貌的姑娘是?” 这美人只是瞧着这姑娘眼生,且打扮又不像下人,关键长得还好看。 于是,在心里大胆的猜测这位姑娘会不会是太后娘娘打算送给皇上的女人。 如若她没猜错,那她若跟这位姑娘搞好关系,往后少不了皇上的关注。 毕竟,这位姑娘跟太后关系好啊。 太后闻言,笑呵呵的就对着那胆大的美人应道,“这可是哀家的孙女儿。” 只字不提左相府,开口就说李若初是她的孙女儿。 太后这话一出,引得众位嫔妃齐齐朝李若初的方向望过去,一脸的诧异。 太后的孙女儿,谁曾见过,太后何时有这样一位孙女儿? 见状,那位姓云的昭仪坐不住了,直接上前走在李若初的身侧,故作仔细打量了一番,嘴里啧啧赞叹道,“哟,这姑娘长得赛天仙儿似的。” 太后闻声,朝那位姓云的昭仪呵呵笑了两声,“可不,哀家的孙女儿哪能有丑的。” 要说众人是素日里是难得见到太后一面的,更别说能跟太后说上话,若说看到太后今日这般笑意满满的,还真是让人惊讶。 众人见太后今日好说话,一个个都拥上前,对着李若初就是一阵不要钱的夸赞。 而这些夸赞,似乎太后很受用,众人围着太后与李若初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只逗得太后娘娘脸上乐开了花。 反观李若初被夸的是浑身不自在,被人围着跟看猴儿似的。 她就不明了,太后今日这番做法又究竟是何意思呢? 让她在这些妃子跟前露露脸?抑或是在众人跟前显示她老人家对她的恩宠? 李若初双手搀扶着老太太的胳膊,很快就被人瞧出了手腕上的那一对翠绿的玉镯。 云昭仪看了看李若初手腕的玉镯,笑着问道,“姑娘手上这玉镯可真好看,就是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匠之手呢?” 李若初闻言,对着云昭仪礼貌的笑了笑,面上显出一些不好意思,“这镯子是太后娘娘赏赐的,我也不知道出自哪位名匠之手。” 便是这时,太后开口说话了,“这玉镯是出自太祖皇帝之手。” 这话一出,众人皆傻眼了? 众人皆知,天晋太祖皇帝还未做皇帝时,酷爱打磨玉器这一手。 据说一百多年前,太祖皇帝便在大婚之时,赠予了太祖皇后一对亲手打磨的玉镯,象征着忠贞的爱情。 这件事情在当时一度被传为一段佳话。 便是如今,很多人仍旧将这段佳话时常提起。 据说,后来这对玉镯便被太祖皇后传给下一代的皇后。 便是自那时起,这玉镯便成了每一代皇后的传承品。 到了晋宣帝这一代,先皇后早逝,传言先皇后在逝去的前几日亲手将这对玉镯交还给了当今太后。 所以,太后身边这位姑娘的手上戴的莫非就是那一对传承的玉镯? 便是李若初都惊愣住了?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腕上的玉镯。 太后送她的这对翠绿的镯子竟然是出自太祖皇帝之手? 当然,李若初并不知道这玉镯只传历代皇后一说。 只是这样说来,这东西未免也太贵重了吧? 怪不得,太后送她这玉镯时,说这玉镯是老祖宗传承下来的东西。 李若初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太后,眼神中满是诧异和震惊。 对于李若初的这个反应,太后反倒是很淡定,只主动握住李若初的手,在她手背轻轻拍了拍,示意她只管安心。 而围着太后与李若初的一众嫔妃可就不淡定,除了傻眼之外,更多的是震惊。 震惊太后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莫非,太后身边的这位姑娘会是天晋的下一任皇后? 便是这时,太后朝身边的李若初笑容可亲道,“好孙女儿,今儿逛的也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李若初闻言,似乎还未从手中这对玉镯的来历中收回思绪,只浅浅一笑,道了一声,“好。” 不待众位嫔妃回神,李若初扶着太后已经走远了。 好半晌,云昭仪才失笑出声,“什么孙女儿,太后压根儿不是在跟自己找儿媳,不过是在跟自己找孙媳妇儿罢了。” 围着云昭仪的嫔妃们听了这话,一个个惊讶的瞪圆了双目。 ------题外话------ 明日有糖吃,嘿嘿 欢迎每天都有追文的仙女儿进群哈,群号在评论置顶哦! 。 134 若初,生辰快乐 一嫔妃子疑惑道,“妹妹如何这般说,咱们的皇上可还身强力壮着。” 但见云昭仪冷哼一声,“姐姐没听到太后刚刚称那姑娘为孙女儿吗?姐姐何时见过谁让自己的孙女儿做儿媳的。” 云昭仪这般一说,众人才恍然。 对啊,太后是称呼那小姑娘为孙女儿来着,成了孙媳妇儿可不就跟孙女儿一样。 只是,众人一时没猜透,太后所属意的究竟是哪位皇子呢? 刚刚这位被太后称作孙女儿的姑娘,又是哪家大人的小姐呢。 月夕宫宴上,后宫所有的女眷只有淑贵妃一人有资格去了。 是以,这些嫔妃们可是都未曾见过李若初的,此刻,也只能妄加揣测。 此时,众位嫔妃的这些讨论,一字不落的落在了正好经过的容贵人耳朵里。 容贵人并未打算跟这帮人扯上关系,听完了这些话,转身就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不过,容贵人转身的身影,却落在云昭仪的眼里。 云昭仪冷冷一笑,心道,容贵人这会儿八成又该去一趟永春宫了。 对于这容贵人,云昭仪可并不看好。 说起这容贵人,也是可怜,好歹也是膝下育有皇子的人,偏一把年纪还是个贵人。 寄人篱下,委曲求全,半辈子活得跟孙子似的。 云昭仪猜的不错,容贵人离开御花园之后,径直去了趟永春宫。 而容贵人则一字不漏的将自己在御花园的所见所闻告诉了淑贵妃。 淑贵妃听了这话,只微微诧异了一瞬,之后,便也没多大情绪起伏。 事实上,淑贵妃知道那些嫔妃口中的那位姑娘是谁。 更知道,太后此举是为何意。 只是,令淑贵妃诧异的是,那老太婆居然这么早就将那对玉镯给了那女子。 不过,转念一想,不过一对玉镯罢了,她还不放在眼里。 要说这对玉镯,淑贵妃奢望了这么多年,到如今,早已不再奢望了。 因为她知道,皇上根本就没有另立新后的意思。 而皇上不愿另立新后,至少有一半是那老太婆搞的鬼。 想到这些,淑贵妃心里便恨,恨那个贱女人,恨那个老太婆。 是她们,阻拦了她杜嫣然的登上后位的所有希望。 总有一日,她想要的,都要一一拿到手。 这厢,李若初挽着太后回了慈安宫之后,又陪着太后一道用了午膳。 用过午膳之后,太后又留李若初在屋里聊家常。 聊完家常,太后便在屋里歇下了。 并且要求李若初就在屋外陪着,说什么觉后醒来第一眼就要看到她。 对于太后的这个奇葩要求,李若初虽觉得奇怪,可到底也没拒绝。 她只当太后就像个老小孩儿一样,想要人陪着。 太后睡在内室,李若初便在外屋陪着。 实在是因为无聊至极,李若初等着等着便在躺椅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李若初醒来的时候,里屋早已没了太后的身影。 出了屋子,只见太后哈着腰身,在园子里正提着水壶浇花呢。 “祖母,我来帮您。”李若初伸了个懒腰,蹦蹦跳跳的就朝太后奔了过去。 太后闻言,转身看向李若初,看到李若初蹦蹦跳跳的样子,不由和蔼的笑了起来。 祖孙俩有说有笑的浇完花,如姑姑这厢已经安排好了晚膳。 太后这边的晚膳,依旧跟中午一样,清一色的素菜,不见半点儿荤腥。 不过,李若初却吃得很开心,尤其今日一天跟太后在一起,李若初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名叫温馨的东西。 李若初想着,这种感觉,便是人家所说的跟家人在一起的温馨感吧。 陪太后用完晚膳过后,李若初又扶着太后在园子里散步消食。 直到夜幕降临,门口有一个小宫女在如姑姑跟前说了什么,如姑姑又转达给太后。 紧接着,太后便对李若初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李若初看了看天色,只对太后笑着说道,“那孙女儿明日再来陪您。” 太后闻言,笑容满面,“去吧去吧。” 李若初对着太后矮身行了一礼,便转身朝西厢的住处而去。 因着李若初是陪着太后,是以,明语和丁香二人并未跟来,李若初只让两个小姑娘自个儿玩着。 陪了太后这大半天,李若初心情还挺愉悦的,一路上背着手,踢踢踏踏的朝西厢的住处走去。 只待李若初刚穿过月亮门,便被眼前的所看到的景象诧异得怔住了。 西厢的小园子里,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宫灯。 宫灯不仅颜色艳丽,就连形状也是各异,或是圆形,或是方形,或是八角宫灯。 琳琅满目的宫灯让李若初一时看花了眼。 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可瞧着四周,这里分明就是太后给她安排的住处啊。 微凉的秋风轻轻拂面,一阵浓郁的桂花香迎面扑进李若初的鼻端。 “真好闻。” 李若初忍不住猛吸了一口香气,心中只觉得奇怪,这金秋十月哪里还会有桂花香? 再者,她记得,这个园子里似乎并没有桂花树。 疑惑间,耳边响起一阵悠扬的笛声。 那笛声悠扬而起,清脆与柔和相呼应,婉转缥缈,宛若天籁之声,不绝于耳,沁人心脾。 听着这宛若天籁的笛声,李若初索性迈出脚步,下意识的循声而迈步。 刚走了两步,便见一玄色身影缓缓走上拱桥,随即在桥上站定,而那人面对的方向正是李若初的方向。 便是那玄色身影一出现,李若初便认清了那人的身份。 这个身影,便是她闭上双眼,也能在脑海中完美的浮现。 李若初脚步未停,应着笛声的节奏缓步朝桥上的玄色身影缓步而去。 就在李若初距离那拱桥三尺之距,桥下溪水中的鱼儿突然欢快的跳跃出水面,此起彼伏,甚是壮观。 李若初望着溪水水面跳跃的鱼儿,不由得抿嘴一笑,心头也划过一抹愉悦的情绪。 李若初收回视线,抬眸看向眼前的男子,清亮的眸子里有一抹光亮闪过。 歪着脑袋盯着眼前的男子瞧了一会儿,终于朝那人迈出了脚步。 那人见李若初缓步朝他走来,脚步未动,只站在原地等待眼前的女子走近。 李若初走到男子跟前,歪着脑袋宁心静听,直到一首曲子完毕。 那人吹奏完之后,只唇角含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黑眸中眼神温柔至极。 李若初见那人吹完,很给面子的鼓掌一番,随即又伸手在那人的肩头拍了两下,笑得眉眼弯弯,“好夫君,干得不错,此举甚得老娘欢心。” 不错,这奏笛之人正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李若初的未婚夫秦瑜。 李若初的言语让秦瑜忍不住唇角上扬,他只拉了她的手,黑眸看向眼前模样俏丽的人儿。 神情温柔,对着李若初柔声说了一句,“若初,生辰快乐。” 此言一出,李若初明显愣了一下。 等等。 刚刚秦瑜跟她说什么? 生辰快乐? 所以,今日是她李若初的生辰? “今日是我生辰?”李若初笑看着秦瑜的一双黑眸,眼神明显有些疑惑。 闻声,秦瑜目色温柔的看向李若初,不禁笑了笑,“你不记得了吗?今日是你满十六岁的生辰。” 李若初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尴尬解释道,“我自幼在乡下长大,从未过过生辰,而且也不记得自己的生辰是几时。”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过生辰,李若初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以前她可是从未过过生辰的,即便是在前一世,李若初也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生辰到底是何时。 李若初的一句从未过过生辰,却让秦瑜顿时眼眶微酸,忍不住伸出长臂,将眼前的女子拥入怀中。 “若初,从今以后,我每年都给你过生辰,好不好?”秦瑜的声音有些沙哑,说话间,双臂俨然将怀里的女子拥得更紧。 李若初被秦瑜突然之间的煽情弄得有些无所适从,她试图推了推跟前的男子,不过,却并未起到什么效果,反而被抱得更紧。 李若初没法子,只由着他抱着。 好一会儿之后,李若初才伸手回抱了下眼前的男子,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别这样,不就是个生辰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秦瑜仍旧拥着她不愿放开,李若初突然狠拍了几下秦瑜的后背,一副没好气地样子,“我说秦瑜,你不是给我过生辰吗?弄几盏灯笼,吹一首曲子这就完了?” 秦瑜闻言,终于松开了跟前的女子,双眸宠溺的看着她,但笑不语。 似乎在等待对方将话说完。 李若初噗嗤一笑,朝秦瑜伸了伸手,“看什么看,生辰礼物,赶紧的。” 话音才落,但见秦瑜眉眼含笑的从袖口中掏出一只玉簪,随即亲手插进李若初的发间。 刚刚秦瑜拿出来的时候,李若初看了一眼,是一只玉簪,不过簪头的造型,她倒是没能看清楚。 见秦瑜亲手给她插上发簪,李若初只歪着头看向秦瑜,“怎么样,好看吗?” 秦瑜闻言,微微颔首,“好看。” 听秦瑜夸她戴着好看,李若初忍不住在他跟前转了个圈圈,“那么,我美吗?” 闻言,秦瑜眸底的笑意更深了,“美。” 李若初听着秦瑜不解风情的回答,只继续问道,“那么,你说一说,我有多美?” 秦瑜闻声笑了笑,长臂尾伸,大掌握住李若初的小手,双目温柔,“美得让我真想就这样一直看着你,陪着你,一生一世。” 听着秦瑜这番话,李若初才满意的笑了。 伸手环住男人的壮硕的腰身,埋首在他结实有力的胸膛,耳边感受着他胸口有节奏的强有力的心跳声。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抱了好一会儿,李若初伸出双手,露出白皙手腕上的两只翠绿的玉镯。 秦瑜看到李若初手腕上的玉镯时,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啊。 这对玉镯他是见过的,而且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片刻之后,秦瑜才缓缓说道,“是祖母送的吧。” 秦瑜面上神情的变化,李若初自然看出来了。 听到秦瑜这般问,李若初缓缓点了点头。 李若初仰头看着秦瑜,总觉得她手腕上这对镯子对秦瑜有着不同的意义。 其实,李若初只要稍加想想,这件事情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秦瑜的生母,也就是先皇后,早在十多年前就去世了。 而太后也说过这对镯子是老祖宗传承下来的,说不定,这对镯子之前属于过先皇后。 便在李若初猜测之际,秦瑜伸手摸了摸李若初手腕上的那对玉镯。 好一会儿,秦瑜才缓缓说道,“这对镯子是太祖皇帝亲手打造,在与太祖皇后大婚之日,亲手给太祖皇后戴上,自此,这对镯子便传承下来,并且只传给历代的皇后。”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对玉镯,曾经由太后亲自给我母妃戴上,幼时,我曾经常看到母妃戴上它,当然,这么贵重的东西只会在重要的场合戴。” 李若初没有问秦瑜,为何这玉镯被太后赠与了先皇后,为何最后又回到了太后手中。 只伸出双手,捧了秦瑜的俊脸,冲他挤了个灿烂的笑容,“咱们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今儿我生辰,你得开心点儿,你得陪我。” 看着眼前女子明媚的笑容,秦瑜的面上终是露了笑意。 李若初目光看相满园子的宫灯,问秦瑜,“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吗?” 秦瑜闻言,微微颔首。 李若初朝他竖起了个大拇指,“不错不错,手艺不错,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拉着秦瑜看望灯笼,李若初又拉着秦瑜看向桥下的溪流,又问,“你是怎么让它们跳出水面的?用的什么法子?” 对于这,秦瑜卖了个关子,“这个,不可说,除非” 李若初见秦瑜不肯说还卖关子,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儿,“除非什么?” 秦瑜闻言,只勾唇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朝李若初俯身,指了指自己左边的俊脸。 李若初见状,忍不住打趣道,”好你个小闷骚,居然想骗我的亲亲,门儿都没有,老娘突然对你这法子不感兴趣了。” 抱着双臂扭身看向一边,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样子。 李若初这般,其实不过是激将法。 只不过,她没想到,秦瑜那厮居然真的就不说了。 李若初正想骂人,便见秦瑜突然握住她身侧的小手,直接带着她飞身上了屋顶。 李若初冷不防被秦瑜这么一带,吓了一跳,待二人飞身上了房顶,李若初才对着秦瑜没好气的?说道,“你干嘛,太后的房顶你也敢随意上。” 秦瑜闻言,只但笑不语。 今儿的月儿并不明亮,时不时的有云层遮住了月儿。 而月儿似乎并不乐意被遮掩自己的光芒,只努力的与云层做着斗争,时不时的自云层中钻出来露露脸。 只没多大一会儿,月儿再次被遮住,于是,月儿再次开启她与云层作斗争的模式。 秦瑜便和李若初肩并肩的坐在房顶赏月,看月儿与云层作斗争。 微风轻轻拂过,李若初的鼻子再次嗅到了浓郁的桂花香味儿。 见李若初爱闻这味道,且疑惑这味道的出处。 秦瑜只笑看向李若初,“你喜欢这味道?” 李若初闻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秦瑜所问的喜欢不喜欢是指的这时不时的浓郁的桂花香。 “这香味儿是你弄出来的?”李若初好奇的看向秦瑜。 秦瑜颔首,“你若喜欢,回头我便让人将调好的香送到溯洄阁去。” 李若初闻言,只笑眯眯道,“好。” 二人静默一阵,秦瑜突然看向李若初,深情说了一句,“若初,我喜欢你。” 李若初闻言,愣了一下,偏头看向秦瑜,随即,抿嘴一笑,“看在你替我庆祝生辰儿的份儿上,我就勉强勉强也喜欢你吧。” 秦瑜待她好,待她真心,为她做的每一件事情,李若初都看在眼里。 甚至于,李若初觉得,跟秦瑜在一起的时候,会让她整个人变得特别有安全感,很安心。 李若初的回应让秦瑜失笑不语,只长臂一伸,将身边的女子揽入怀中。 “秦瑜,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李若初仰头望着秦瑜的俊颜,突然问道。 面对李若初的这个问题,秦瑜唇角微微上扬。 片刻之后,才目视前方,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事实上,这个问题,秦瑜自己也不清楚。 在遇到李若初之前,他从未想过这辈子会为女子倾心。 自秦瑜的母妃死后,这么十几年来,他忍辱负重,不断的壮大自己的力量,扩张自己的势力。 为的就是十多年前,在那一场惊天血案死去的所有人,洗掉冤屈,讨回公道。 让整个骆氏家族沉冤得雪。 为了让他的母妃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 自那一年,他亲眼看到母妃在殿前跪了三天三夜,亲眼看到母妃一夜白头,亲眼看到母妃死在他的面前。 若非太后与母妃全力担保,只怕他也不会幸免于那场灾难。 ------题外话------ 尽力了,这是最大的尺度了,保佑保佑 。 135 记得我的好就行 秦瑜本以为,这一世他活着只有一个目的,便是为十多年前的那场血案死去的所有人,沉冤得雪。 哪怕这条道路困难重重,便是刀山火海,粉身碎骨,他也在所不惜。 只是如今,身边的这个女子不知何时闯进了他的心房。 抑或是,她悄无声息的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因为有了她,所以,他的行事风格有所变化。 在不能全身以退的状况下,他不会轻举妄动。 他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抱着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与那些人血拼到底的心态。 因为他有了想要保护,想要呵护一生的人。 李若初见秦瑜回答不知道,也没继续追着问。 看起来思绪飘飘,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秦瑜温柔的嗓音在她的耳边低低的响起。 闻声,若初回神,随即又点了点头,“太后待我还挺亲切的。” 秦瑜闻言,放心下来,“那就好。” “若觉得无聊,就看看书,也不要四处乱跑,就乖乖待在慈安宫。”秦瑜温声提醒道。 李若初摸着手腕上的玉镯,一时间心里有些乱乱的。 是以,秦瑜的话,她似乎也没听进去,只敷衍的应了一声,“哦。” 入了夜,微风渐凉,秦瑜褪下自己的外袍给李若初披上。 夜空中,乌云渐渐散去,夜空中的月儿愈发的明朗。 柔和的光晕洒在屋顶赏月的二人身上,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与美好。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李若初靠在秦瑜的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感受到怀里的人儿因为冷,身子不自觉的往他怀里钻了钻。 秦瑜勾了勾唇,索性抱着她飞身下了屋顶。 到了屋檐下,秦瑜直接抱着她进了里屋,动作极轻的将女子放在了塌上,又替她掖好被角,这才在塌沿上缓缓坐下。 凝视着塌上女子安静的睡颜,男子伸手轻抚着她白皙的面颊,黑眸中染上一层柔情。 在塌前一直陪到深夜,秦瑜才起身走出了房间。 门口守夜的明语和丁香二人见太子从房间走出,这才缓缓的将房门给轻轻拉上。 次日一早,李若初起来,发现自己昨夜竟然是和衣而睡的。 待脑子清醒一些,李若初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发上的簪子,却发现头上光秃秃的,啥也没有。 紧接着连忙起身,在枕头的位置翻开来。 没找到想要找的东西,李若初又起身将整个被褥翻开来找了一阵,依旧不见发簪的踪影。 “明语,丁香” 李若初朝房间外面喊道。 话音落,便见明语和丁香二人推门而入。 明语道,“姑娘您醒了?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直接沐浴了。” 丁香又道,“早膳是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的,用食盒为温着,姑娘沐浴完就可以用了。” “我头上的发钗呢?”李若初直接开口问二人。 “姑娘昨夜和衣而睡,又睡得正香,奴婢们怕吵醒您,便没叫您起来洗漱,只帮姑娘将头上的钗环卸了,放在梳妆台上呢。”明语回话道。 听明语这样一说,李若初顿时松了一口气。 似乎生怕昨日的秦瑜替她过生辰的事情是一场梦一般。 在两个小姑娘的侍奉下,李若初起床后先是在耳房泡了个热水浴。 沐浴完,又在明语和丁香二人的伺候下换衣梳妆。 梳妆台上,李若初这才仔细看了看昨日秦瑜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是一只白玉桂花簪。 簪头上面雕刻着一簇桂花的造型,分为四个小花朵,每一朵桂花花冠合瓣四裂,成十字形状,好像四个小汤匙,很是特别。 对于这个生辰礼物,李若初很喜欢,更是宝贝的将她紧握在手心。 丁香梳好了发式,轻声问道,“姑娘,这个玉簪要簪上吗?” 闻声,李若初点头嗯了一声,随即将手中的玉簪递给身后的丁香。 待丁香簪好玉簪,李若初望着铜镜中的女子,伸手摸了摸发上的玉簪,唇角不自觉往上弯了弯。 今日的早膳依旧是秦瑜派人送来的,不过不似昨日那般荤素搭配。 相较于昨日的饭菜,今日的早膳清淡了很多,不过却是很丰富。 有鸡蛋羹,还有一碗乳鸽汤面,外加一碟青菜和一盒切好的水果拼盘。 分量很足,李若初吃了个饱。 饭后,李若初走到拱桥处,随即在桥上直接坐了下来,两条大长腿儿一下一下的晃着。 明语端来了鱼食,李若初接过鱼食,无聊的喂着鱼。 垂首看到鱼儿争食的场景,李若初不由得想到,昨日这些鱼儿在秦鱼的笛声下,欢快跃出水面的情景,嘴角不由得弯了弯。 再看看园子里,依旧还悬挂着得各式得宫灯,只是没有点上光亮,不过仍旧很好看。 昨日突如起来的惊喜,李若初心里是高兴的,更多的是感动。 自然,她也知道,这是秦瑜精心准备的。 同时,太后也是秦瑜的帮手,愣生生将她留在东屋大半日,直到天色渐黑,才让她回来。 这不是有意是什么。 李若初内心感叹道,这祖孙俩,真是配合的好有默契。 没多大一会儿,外面有个小宫女进来通报,说是平南亲王找她。 李若初一听来人是平南亲王,正想回绝,又听那小宫女说,“平南亲王说有重要的事儿跟姑娘说。” 李若初不知秦时找她是真有事儿,还是假有事儿。 只犹豫了一会儿,便带着明语和丁香一道出去了。 慈安宫门外,秦时独身一人身姿笔挺的,背对着门口而站。 李若初出了门,吩咐明语和丁香二人在一旁等着,自个儿上去找秦时。 李若初走近秦时,未行礼,只恭敬的对着秦时的背影说道,“亲王殿下,这么早入宫,找民女何事啊?” 闻声,秦时蓦然转身。 但见眼前的女子一袭交领子鹅黄长裙,长裙外面套着一件透色薄纱,腕上搭着一条同色系的披帛,头上梳着垂桂发髻,杏眼桃腮,樱桃小口,面上挂着浅淡的笑容。 真真是绝色佳人,举世无双。 自他秦时认得李若初,对这样淑女打扮的李若初还真是少见。 而对于这样的绝美的李若初,秦时一时间却是看呆了。 李若初见秦时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瞧,不由无语失笑。 伸手在秦时的眼前晃了晃,轻声唤道,“平南亲王” 嘴上这样友好的唤着,心里头只道。 能不能不要轻易被老娘的美色迷惑,老娘如今可是名花有主的人了。 听到李若初的提醒,秦时这才回神。 对着李若初微微笑了笑,难得温柔说道,“你来了。” 李若初见秦时突然变得这样温柔,一时间还真有些不习惯。 不由得朝秦时扯了扯嘴角,试探性的问道,“亲王殿下找我有事儿?” 秦时望着眼前女子俏丽的小脸儿,目色温柔极了。 对于李若初的问题,秦时也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李若初斜眼看向秦时,总觉得对方今日是哪里不对劲儿,但就是一时间说不上来。 平日里,李若初一看到秦时就想怼他几句,而对方也总是能惹得她气得想跳脚。 但今日,这样目色温柔的秦时,让李若初想怼也开不了那个口。 秦时依旧目色温柔,痴痴的望着李若初的小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而李若初也回望着对方,等待着对方开口说事儿。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视线直直的碰撞在一起。 但,并未擦出任何火花。 不多时,李若初终于忍不住了,语气也不似之前友善,“我说这位大哥,您有事儿说事儿,能不能别总是盯着老娘瞧,老娘现在怀疑你对我有所企图。” 秦时闻言,顿时笑出声来。 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不错,本王的确对你有企图,你才看出来?未免反应太慢了些。” 秦时嘴上对李若初这样平静调侃的说着,可心里却已经激起了波涛骇浪。 若非父皇给李若初和太子皇兄赐了婚,他至少还能有一丝希望。 自秦时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李若初才觉得秦时总算恢复了正常。 李若初环抱着双臂,笑眯眯的看向秦时,“老娘知道自己魅力无穷,但老娘已经名花有主了,您哪,还是下辈子早些排队为妙。” 秦时被李若初的话彻底逗乐了,连续两日阴沉的脸色总算得以缓解,面上的五官也总算舒展开来,绽放了一个看起来阳光明媚的笑容。 “李若初,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自称老娘?特难听。”秦时笑道。 李若初闻言,面色有些不友善的盯着秦时看了一会儿,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心道,这厮怎么跟秦瑜一样,这么介意她以老娘自称。 李若初轻笑一声,斜眼看秦时,“老娘乐意。” 秦时见李若初不开心了,赶紧哄道,“行行行,你爱怎么自称就怎么自称,随你吧。” 说完,又朝李若初的眉心处伸手,眼神再次变得温柔起来,声音亦柔下几分,“李若初,别总皱着眉头,本王喜欢看你笑起来的样子。” 李若初没防备秦时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待秦时伸手触碰她的眉头时,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李若初会往后退两步,并非自己介意于秦时的动作。 只是因为秦时那深情的模样,让她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这厮,该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她吧? 这样想着,李若初再次往后退了两步,直到与对方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对于李若初的这一动作,秦时失笑一声,“你怕我?” 秦时面上微微笑着,可心里却觉得极为不适。 他喜欢的女子居然对他这般避着他,连离他近一些也不愿意。 或者,是他刚才太鲁莽了。 虽李若初平日里看起来性子大大咧咧,但,对方终究只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小女子。 李若初轻笑一声,“老娘怕你作甚,离你远些,是免得你趁机占老娘便宜。” 秦时闻言,低低的笑了几声,又摇了摇头,似是很无语的样子。 李若初看着今日有些反常的秦时,没好气的说道,“我说大哥,咱有事儿说事儿,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你要是真没事儿我可进去了。” 见李若初作势要进去,秦时这才正经道,“我的确有事儿要跟你说,你走近些。” 对于秦时的话,李若初想到刚才秦时的举动,并不肯移步上前,只撇撇嘴道,“我耳朵好使,你就直接说吧。” 秦时低低的笑了两声,朝李若初招了招手,“你过来,是关于前日你入宫时在长乐街尾遭遇刺客的事情。” 李若初闻言,又对秦时看了一眼,见秦时并不像是在说假话。 犹豫了一瞬,便迈了步子朝秦时走近。 待李若初走到秦时跟前,秦时望着李若初微微笑了笑。 片刻之后,神情开始变得严肃。 “父皇命我接手了这个案子。”秦时直接开口说道。 李若初闻言,诧异道,“你?你可是堂堂皇子,皇上怎么会想到让一个皇子去接手这样的案子?” 李若初觉得奇怪,从程序上来说,接手案子的应当是顺天府。 或者顺天府应付不来,可能会由大理寺插手,怎么会让秦时这样一个皇子主手查案。 秦时解释道,“原本父皇是命顺天府宋仁德接手这个案子,但宋府尹自昨夜出宫之后,一夜之间就病倒了,连今日的早朝也告了病假,据说病得不轻。” “所以说,皇上就让你接了?”李若初问道。 秦时颌首,“是,父皇对这个案子很重视,命我主手这个案子,由大理寺协助破案。” 李若初闻言,心中了然的点了点头。 秦时说皇上重视这个案子,才让他主手查这个案子。 这一点,李若初可是深信不疑。 毕竟,前日里,她可是亲眼见过太后对皇上发飙了,皇上能不重视嘛。 “皇上让你接手这个案子,有期限吗?”李若初又问。 秦时闻言,颌首道,“父皇命我三日之内破案。” 李若初闻言,长长的哦了一声,随即又对秦时深深的看了一眼。 秦时见李若初的眼神怪怪的,不由笑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不相信本王的能力?” 闻言,李若初连连摇头,“不不不,我绝对相信殿下您的能力。” 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对了,我还要祝您好运,早日抓到那个一心想要害我的幕后黑手,然后将他大卸八块儿。” 见李若初说得认真,秦时盯着里若初低声笑了起来。 李若初被秦时盯得不自在,斜眼看他,“你笑什么?” 秦时闻声,只摇了摇头,“没什么。” 片刻之后,才看着李若初,神情认真道,“李若初,本王就是想告诉你,有本王在,不会让你有事儿的。” 秦时说完,盯着李若初的小脸深深的看了一眼,随即伸手拉住李若初的手腕。 被秦时这般当众握着手,李若初下意识的就要缩回自己的手,面色不悦道,“秦时,你撒手,大庭广众的,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李若初嘴里一面骂着,一面使劲儿缩回自己的手。 对方的手劲儿极大,李若初稍微用点儿力,都感觉自己的手腕要脱臼了。 见秦时一直握着她的手腕不松开,李若初有些生气了,皱着眉正欲发火儿,却见秦时突然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 不待李若初反应过来,秦时便笑着对她说道,“若往后再次遇到危险,便用这个发出信号,我会第一时间赶来救你。”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记得想我。”秦时说完对着李若初绽放了一抹极为温柔的笑。 随即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秦时离开的背影,李若初又垂首看了看秦时塞给她的信号筒,咬了咬唇,对着秦时的背影喊道,“秦时” 秦时闻声,脚步顿了顿。 不过,并没有转过身来,朝一面朝前走着一面挥了挥手,“不用太感动,记住我的好就成。” 李若初望着秦时的背影渐行渐远,轻握住手中的信号筒,摇头失笑。 心道,好像秦时这个人似乎也不坏,除了嘴欠了点儿,一本正经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这样想着,李若初望着秦时消失的方向不由得抿唇笑了笑,随即将手里的信号筒收进袖口中。 回身看着明语和丁香的眼神朝秦时离开的方向瞄,李若初只自顾自的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 不过,对于秦时送她这个信号筒的事情,李若初心里有些疑惑。 原本,她内心还猜测,两次刺杀她的幕后黑手会不会跟秦时和淑贵妃这帮人有关。 可从今日看来,似乎又打破了她内心的猜测。 一来,若真是秦时手下的人做的,秦时便不会出手相救。 二来,秦时今日主动告诉她,他接手了这次的案子,若是他真有意害她,完全没有必要特地来告诉她这件事情。 三来,依着她的直觉,她觉得秦时对她并没有恶意。 当然,这些也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题外话------ 周末愉快 。 136 小皇子遇刺 秦时走后,李若初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么好的天气,不若让明语和丁香陪她出去透透气。 听李若初想要出去走走,明语和丁香二人便陪着一道去了。 昨日走过的方向,李若初今日不想走了,害怕遇到昨日一帮人。 是以,李若初跟明语和丁香二人打听之后,专挑平日里人少的地方走。 这样的话,也避免遇到宫里的其他人,也能图个清静。 不得不说,宫中的绿化环境的确是极好的。 即便是这金秋十月,依旧能看到生机勃勃的花草树木,少见凋零之态。 穿过了一片大草坪,李若初带着明语和丁香二人走在由青石板铺就的小道之上。 明媚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照射在主仆三人身上,留下斑驳的身影。 再往前走了一小段儿,隐约听见有小孩儿嬉笑的声音。 几人继续朝前走着,而那边嬉笑的声音似乎也越来越近。 隐约的听到有两道女声传来。 “小殿下,您慢点儿跑” “小殿下,小心脚下,别摔了” “咯咯咯,好玩,好玩”这是一个男童的声音,很明显,话都还说不利索,发音并不标准。 李若初听到那女声叫那小孩儿为小皇子,想来,那位小皇子便是皇上的第九位皇子了。 据说这位九皇子不过才两岁多点儿,天资聪颖,性子活泼,很得晋宣帝的欢心。 其母也因此从一位贵人直接晋升为妃位,称为庄妃。 正当李若初脑补这位九皇子的背景时,便见一个蓝色身影嗖地一下自她眼前飘过,速度之快,犹如闪电。 李若初清楚的瞧着那蓝色身影朝小皇子的方向而去。 李若初心道不好,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下意识的朝小皇子的方向迅疾闪身而去。 闪身离开之际,顺着风向还能听到身后明语和丁香的呼唤声,“姑娘,您去哪儿啊?” 李若初顺着那蓝色身影的方向奔来,果然见到假山旁,一个身着太监服饰的人影动手解决了两名身穿宫装的宫女。 见到这副情形,李若初隐蔽在一颗大树后面,仔细的瞧着对方的动作。 假山后面,一名身着明红锦袍的男童露出一个小脑袋,一双大眼眨巴眨巴的盯着那太监打扮的人瞧。 也不哭,也不闹,也不觉得害怕,天真的黑眸中透着浓浓的好奇之意。 但见寒光一闪,那太监手持匕首缓步朝那男童逼近,举起匕首正欲朝那小皇子刺去。 不过电光火石间,李若初出招,自袖中飞出几枚银针朝那太监装扮的人影的脖颈而去。 那人反应敏捷,身子往侧旁一闪,便躲过了李若初的暗袭。 瞧这情形,李若初断定那人身手不弱,捡起地上的石子儿就朝拿人掷去。 那太监装扮的人躲过银针之后,并未打算放弃,手持匕首再次朝那小皇子刺去。 不料,却因躲避李若初掷过来的石子,只割伤了男童的手臂。 匕首划开小皇子明红的衣袖,一股刺痛感猛然袭来,小皇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那人见男童开始哭闹,正欲手持匕首再次攻击时,却见一道鹅黄的身影闪身而来。 那人见势不妙,袭击男童不成,李若初已然飞身上前与之缠斗在一起。 李若初一面与之打斗,一面抽空对小皇子笑着安慰道,“小皇子,别怕,姐姐来救你了,姐姐帮你打坏人。” 安慰完小皇子,紧接着,李若初又对着那太监装扮额刺客怒斥道,“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在皇宫大内行谋害皇嗣之事,还不赶紧投降。” 小皇子被李若初安慰过之后,似乎听懂了一般,哭声顿了一下。 不过一瞬间,小皇子又继续哇哇大哭,“手手痛,呜呜呜” 那人自腰间与李若初缠斗之时,自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一面与李若初打斗,一面见机朝那小皇子移动。 刺客身手不错,李若初只身一人,且全身上下没有一件武器。 是以,在与对方交手片刻之后,并未占据上风。 刺客目标直指小皇子,且并未想要过多与李若初纠缠。 在二人打斗至小皇子附近时,那刺客身子一个旋转,对着李若初一个回旋踢,同时,伸手将小皇子推入附近的池塘。 同时,附近似乎有一行人匆匆而来。 待那刺客将小皇子推入池塘之中后,便立刻想要逃跑。 李若初见势不妙,想要继续追踪那位刺客,可又不能放任小皇子溺水而死。 皱了下眉头,朝刺客追出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紧接着纵身跳进池塘。 只三两下的功夫,便将小皇子自池塘中捞了出来。 小皇子呛了水,出现短暂昏迷。 李若初见状,紧忙将小皇子平放在地面上,对其紧急施救。 李若初动作娴熟的替小皇子紧急施救,先是快速清理口腔异物,然后进行人工呼吸,随即对其进行心肺复苏。 直到小皇子自口中咳出水来,李若初才松了一口气。 便是李若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带着一众仆从匆匆赶来。 一行人到来之际,正好瞧见李若初对小皇子做第二次人工呼吸。 那口对口的模样,直让急急赶来的一行人觉得奇怪至极。 众人见到这样的情形简直吓坏了,齐齐发出一阵尖叫,尖叫声此起彼伏。 “皇儿” “小皇子” “来人啊,有刺客” “来人啊,快抓住这个刺客。”一行人之首的那位衣着华贵的女子,指着李若初的方向,凄声尖叫道。 这衣着华贵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这小皇子的生母庄妃。 庄妃原本是陪着小皇子出来玩,玩累了庄妃在附近的凉亭小坐。 让身边的两个宫女陪着继续玩儿,眼下,庄妃一行是听闻到小皇子的哭声才匆匆赶来的。 不料,庄妃赶来之后,却见到眼前伺候小皇子的两名小宫女已经倒地而亡,而小皇子则被一名身穿鹅黄衣衫的女子行迹可疑,那行为似乎是正吸着小皇子的阳气。 见到这一幕,母爱战胜了所有的恐惧,弯腰搬起一块儿石头就朝李若初的方向冲了过去。 “娘娘”跟随在庄妃身后的一众太监宫女紧忙追了上去。 李若初对小皇子做完人工呼吸之后,抬头便见庄妃举着一块儿石头朝她冲过来。 身后的几名小太监追上去之后,紧忙拦在庄妃跟前,不让庄妃冲动。 几名宫女则一面追,一面大喊着抓刺客。 一名太监试探性的朝前走了两步,“你你你,你是何人,为何要谋害小皇子?快放开小皇子。” 庄妃看了一眼地面上的小皇子,朝李若初怒斥道,“大胆狂徒,快放了我皇儿。” 那太监又开口警告道,“你跑不了了,大内侍卫很快就来了,还是赶快束手就擒吧。” 李若初闻声,抬眼看向一众人,又对着自己周身的环境扫视一眼,不由失笑。 小皇子昏迷未醒,且手臂不断在流血。 而在她的脚边便躺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且她的右手因为刚才检查小皇子胳膊的伤口也沾满了鲜红。 这样的局面,似乎的确容易令人误会。 李若初抬眼看向庄妃,语气平静道,“您是庄妃吧,其实这是个误会” 后面的一句小皇子没事儿还未说出口,只听庄妃一声令下,“愣着做什么,将这妖女刺客给本宫拿下。” 一旁的几名小太监听了吩咐,即便心里害怕,也只好硬着头皮上。 两名小太监对视一眼,握了拳头就朝李若初冲过去。 李若初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只待那两名太监冲过来时,飞起一脚,便将那二人踢飞了十米开外,趴在草丛中动弹不得。 庄妃身边的两个小宫女见状,扶着庄妃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快来人啊,有刺客”两名小宫女再次尖叫起来。 李若初正欲解释,却见一众侍卫匆匆赶来。 见侍卫终于赶来,庄妃连忙对那为首的侍卫说道,“南宫侍卫,快,抓住那个妖女刺客,救小皇子。” 南宫侍卫是这群侍卫的领头,听庄妃这么一说,视线迅速朝李若初的方向望去。 南宫侍卫见到这样的场面,只立刻吩咐道,“来人,速速将此刺客拿下。” 李若初见状,心道不妙,误会闹大了。 她起身,朝那领头的侍卫大声解释道,“误会误会,我不是刺客,真正的刺客已经朝那个方向跑了。” 一面解释着还指着刚才那刺客逃跑的方向。 一句话说完,一众持刀侍卫已经将李若初团团围住。 李若初也未反抗,只任由着那群侍卫将她拿下。 自然,眼下的情形自然是不适合反抗的,真要一反抗,不说自己会吃亏,恐怕还真会坐实了她刺客的事儿。 那些侍卫下手极重,拿下李若初之后便要拿绳索将她绑起来。 李若初见那些侍卫要拿绳子绑她,立刻就不乐意了,她朝那位领头的侍卫怒斥道,“大胆,知道我是谁吗?居然还敢绑我,你不要命了。” 南宫侍卫见其态度嚣张,不由皱眉,对拿绳子的侍卫递过去一个眼色,那拿着绳子的侍卫立即退了下去。 南宫侍卫上前,凌厉的眼神扫向李若初,冷声道,“说,你是何人,究竟因何刺杀小皇子。” 南宫侍卫观这女子面相,似乎并不面熟,可以断定这女子并非是宫中之人。 只是这女子从扮相极其态度上来看,似乎并不像是一个刺客。 凭他当值这么多年的经验,何时见过哪个刺客穿得这么打眼,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似的。 李若初正欲解释,便见庄妃拨开人群,朝南宫侍卫吩咐道,“南宫侍卫,本宫亲眼看到是这个妖女刺客杀了小皇子” “你闭嘴,我不是刺客。”李若初闻言,顿时对着庄妃怒斥一声。 说完之后,又立刻对庄妃说道,“小皇子死不了,赶紧找太医看看,孩子太小,可别落下什么后遗症。” 庄妃被李若初这么一怒斥,登时愣住了,又听李若初一番话,顿时冷声笑了,“到底是谁派你来刺杀小皇子的,速速招来。” 显然,庄妃对李若初是刺客这件事情已经深信不疑。 南宫侍卫见庄妃情绪激动,不由上前对庄妃说道,“庄妃娘娘息怒,事关皇嗣,奴才会命人禀明皇上,待皇上亲自定夺。” 说着,便着人去禀报皇上。 庄妃闻言,冷哼一声,“本宫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 李若初懒得理会庄妃,只对南宫侍卫说道,“这位大人,刺客真不是我,您大可请皇上前来,快些还我一个公道。” 南宫侍卫闻言,眸光微闪,只吩咐道,“把人押走。” 一声令下,南宫侍卫便将人押往太和殿。 而庄妃恨恨的瞪了一眼李若初,一咬牙,还是先回了自己的寝宫。 毕竟,小皇子的安危才是第一位。 侍卫将李若初押往太和殿的一路上,李若初一直没有说话。 毕竟,反正是要面圣的,她说再多也无用。 更何况,那庄妃一口咬定她亲眼看见是她杀了小皇子。 对于这样睁眼说瞎话的人,李若初真是打心底服气,只心道,这回可能真的有点儿麻烦。 仅凭她一面之词,是没有人相信她的。 最重要的,还是要看皇上会如何看待,如何审案。 晋宣帝得知小皇子遇刺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去了庄妃的寝宫,去看望小皇子。 小皇子经太医诊断之后,只说无生命之忧,不过伤势却是有些严重。 毕竟,孩子太小,手臂上的伤口又并不浅。 太医只说,还好并未伤及要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小皇子溺水一事,太医只说小皇子命大,喝下的水并不多,不然同样会危及性命。 晋宣帝自庄妃看完小皇子之后,径直摆驾去了太和殿。 这厢太和殿外,李若初并未逃过被绳索反绑的命运,一身湿漉漉的坐在地面上,冷风一吹,不由打了个寒噤。 饶是白日里阳光甚好,可深秋的风仍旧是凉丝丝的,李若初从池塘中救起小皇子之后,湿透的衣裳紧贴在身上,还在滴水的头发也散乱不堪的紧贴在头皮上,样子狼狈不堪。 晋宣帝来到太和殿之后,吩咐南宫侍卫汇报情况。 南宫侍卫只据实汇报道,“奴才带人在附近巡逻,听到呼救声赶过去的时候,小皇子已经躺在地面上生死不明,旁边有两名宫女已被刺客一刀割喉而亡。而这名疑似刺客的女子正好就在小皇子的身边,且身边还掉落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据庄妃娘娘说,她亲眼看到是这名嫌疑人杀害了小皇子。” “当然,嫌疑人称自己并非凶手,说真正的凶手朝另外一个方向逃跑了,而奴才命人在那嫌疑人所指的方向搜寻过,并未发现任何可疑迹象。” 从头到尾,南宫侍卫对李若初的形容便是用的疑似刺客的女子和嫌疑人,并未直接称呼李若初为刺客。 晋宣帝剑眉紧蹙,对南宫侍卫沉声问道,“嫌疑人呢?” 南宫侍卫回道,“在殿外。” “将她带上来。”晋宣帝冷声吩咐道。 一声令下,南宫侍卫转身出去,命人将李若初带进了太和殿。 李若初已经冷得有些微微发抖,在被两名侍卫押进太和殿之后,又被人按着在殿中对着晋宣帝跪下。 晋宣帝对着殿上狼狈不堪的女子怒呵道,“朕问你,你是何人,究竟因何刺杀小皇子,又是受何人指使,速速招来。” 李若初冷得不行,虽双手被反绑着,可还是撑着力气对着晋宣帝磕了一个头,声音平静,“民女李若初,拜见皇上。” 晋宣帝闻言,眉心微蹙,耳边听到李若初三个字时,还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李若初这个名字晋宣帝听着有些耳熟,不由得眯着眸子看向李若初,对着李若初上下一阵打量。 只听李若初语气平静,缓缓说道,“民女今日带着两个婢女去逛园子,不料正好看到一名身着太监服饰的人想要谋害小皇子,民女自然不能放任刺客杀害小皇子,于是,民女冲上去与刺客打斗,不料,那刺客身手也不弱,便是民女拼尽了全力,还是让小皇子受到了伤害。” 不待晋宣帝开口,李若初又补充道,“民女所言句句属实,还望皇上明察,还民女一个清白。” 听李若初一番言语,晋宣帝此时已经识出了李若初的身份。 晋宣帝知道,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左相府的嫡长女,太子的未婚妻,且这两日正好住在慈安宫。 就在前日,他还在慈安宫亲眼见过。 不过,此时,晋宣帝并未点破,只沉声问李若初,“你说刺客另有其人,那你可有看清那刺客的面目?” 对此,李若初轻轻摇头,“那刺客蒙着面,民女瞧得并不真切。” 话音刚落,但见庄妃匆匆走入殿中。 庄妃入殿之后,对着晋宣帝的福神行礼之后,又指着李若初控诉道,“皇上,此妖女罪大恶极,胆敢行刺皇嗣,若非南宫侍卫及时赶到,恐怕皇儿已经” 。 137 若初下狱 话至此处,顿了顿,对晋宣帝深深的鞠了一个弓,声音有些哽咽,“请皇上一定为咱们的皇儿主持公道。” 晋宣帝对着庄妃的方向掀了掀眼皮,对庄妃问道,“爱妃,据南宫侍卫所说,爱妃亲眼看到此女行刺小皇子,可有此事?” 庄妃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回皇上,妾身亲眼看见这妖女刺客谋害我皇儿” 一句话未说完,李若初便截过话头,冷声道,“庄妃请慎言,可千万不要睁眼说瞎话才是。” 李若初就想不明白了,庄妃到底是故意还是有意,一口咬定是亲眼看见。 庄妃闻言,顿时只觉气上心头,她还从未见过哪个刺客落网之后还能这般嚣张的。 庄妃轻哼一声,“睁眼说瞎话?随本宫一行的太监宫女可全都看见了,可不止本宫一人瞧见,容不得你狡辩。” 晋宣帝看着李若初与庄妃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并未出声阻止。 只见李若初仰天大笑一声,“哈,依我看,庄妃您只怕眼神有些不好。” 李若初见庄妃认定她就是刺客,言语至此,并不愿与庄妃过多争执。 “你”庄妃指了指李若初,你了好半天,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只好对着皇上一阵抽泣道,“皇上,您一定要为小皇子讨回公道,早日揪出这刺客的幕后真凶,否则,妾身只要一想到有人想要伤害小皇子,就坐立难安。” 这庄妃模样生得极美,这一哭,原本娇柔的容颜更是梨花带雨的,真真是一副天生我见犹怜的样子。 晋宣帝起身,迈步走向庄妃,伸手将庄妃揽入怀中,出声安慰道,“爱妃莫急,有朕在,没人能伤得了小皇子。” 晋宣帝膝下子嗣本就稀薄,眼下关系到皇嗣的事情,晋宣帝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庄妃被晋宣帝轻揽入怀,顿时柔若无骨的倚在晋宣帝怀里,眼神撇向李若初的方向,低泣道,“皇上,这女子是妖女,您可千万不能被她迷惑,妾身真的亲眼看到这个妖女对小皇子嘴对着嘴吸阳气,若非妾身及时赶到,恐怕小皇子已经被这妖女吸干了,皇上,您千万要相信妾身啊” 怕皇上不相信,庄妃又补充道,“皇上,这件事情妾身身边的宫女太监都看见了,皇上若不信,可以命人将他们都带过来问话。” 听了庄妃一番话,晋宣帝眉头顿时皱紧,抬眼看向李若初,内心似乎在权衡庄妃所说的话。 在晋宣帝看来,庄妃的话不像有假。 毕竟,按理说,庄妃应当并不认识这个叫李若初的女子。 也没有必要言之凿凿的陷害这个女子。 而李若初在听完庄妃的一句话之后,顿时觉得事情有些好笑。 她就觉得奇怪,分明庄妃赶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她抢救小皇子的一幕。 可庄妃却言之凿凿的非要一口咬定她李若初就是伤害小皇子的刺客。 弄了半天,原来这人工呼吸才是重点。 脑子里权衡了一阵,李若初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莫要到时候连皇上也认为她是个吸人阳气的妖女可就麻烦了。 虽然她相信晋宣帝应当是个明君,但难保明君不会有一时糊涂的时候。 “皇上,民女有话要说。”李若初开口道。 晋宣帝的鹰眸扫向李若初,片刻之后,“你说。” 李若初看了一旁的南宫侍卫一眼,又对晋宣帝与庄妃看了一眼,开口解释道,“皇上,首先,民女之前所言句句属实。” “其次,庄妃所说的亲眼看到民女对着小皇子嘴对嘴吸阳气一说,实在是误会。” 脑子里思量了一番,尽量用可以使对方听懂的言语说道,“民女与小皇子嘴对嘴,实则不过是在给小皇子渡气,而并非是在吸小皇子的阳气,这只是一种对溺水之人紧急施救的法子,若非民女施救及时,怕是小皇子早已窒息而亡。” 晋宣帝闻言,疑惑的看向李若初,“紧急施救的法子?” 庄妃皱了皱眉,“皇上,您莫要听这妖女之言,一个人溺水之后怎会仅凭渡几口气就能救人,这实在是荒谬至极。” 听闻庄妃所言,晋宣帝似乎也不大相信李若初所说的话。 就像庄妃所说,一个人溺水快要死了的人,仅凭渡气就能救人,这实在是有些天方夜谭。 至少,他活了这几十年,从未听过此种言论。 李若初解释道,“民女所言句句属实,这法子是民女曾在乡下遇到的一位高人所授,事实证明,这法子确实管用,依着我的猜测,小皇子应该并无大碍。” 说着又看向晋宣帝与庄妃,“皇上,庄妃娘娘,实不相瞒,民女是左相府的嫡长女,姓李名若初,前几日受太后娘娘邀请,如今在慈安宫小住,就说这谋害小皇子一事,民女实在是没有伤人的动机,还请皇上明鉴。” 庄妃闻言,面上的诧异神情尽显,抬眼看了看身边的晋宣帝。 但见晋宣帝鹰眸紧紧盯着李若初,“可是,如今人证物证皆指向你一人。” 李若初道,“民女所言句句属实,问心无愧。” 看向皇上与庄妃,“再说,民女杀了小皇子于民女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 说白了,她只不过是在跟皇上与庄妃澄清一件事,那便是她堂堂左相嫡长女,根本犯不着去杀害小皇子。 庄妃闻言,冷哼一声,“左相府的嫡长女是吧,你杀了小皇子是没什么好处,可保不齐你身后的人” 后面的话并未说完,可言下之意却是让在场的人都能够心知肚明。 如今,谁人不知,左相府的嫡长女便是当今的未来太子妃。 庄妃这话所指,直让在场的人都登时一愣。 “够了。”晋宣帝突然轻斥道,“都不要再说了。” 说着视线看向李若初,“今日之事,不管真相如何,如今证据确凿,朕今日不能这么放了你。” 闻声,李若初顿觉情况不妙。 不过面上的神情却是极为的平静,目光磊落的看向晋宣帝,朗声道,“不管怎么说,民女还是那句话,民女不是刺客,更不想也没有理由去伤害小皇子,既然皇上说今日不能放了我,民女可以但凭皇上处置,只求皇上早日查清真相,还民女一个清白。” 话音落,李若初的视线便直直的盯着晋宣帝那双锐利的鹰眸,黑眸中丝毫无所畏惧。 对于李若初的目光直视,晋宣帝心底有所震惊。 不想小小女子,竟然有如此稳定的心理素质,居然敢与他的双眼直视。 光是这份胆量就令他欣赏,晋宣帝心中感叹,不愧是太子看上的女子,有胆量,有魄力。 晋宣帝眸底迅疾闪过的一抹欣赏,尽数落入李若初的眼眸。 仅仅一瞬间,李若初却极为肯定她没有看错。 只不过,她觉得有些奇怪,晋宣帝为何突然对她露出这样的神情。 李若初思虑之际,但听晋宣帝一声令下,“南宫恒,将此女子暂且收押刑部大牢,容后再审。” “还有,传令下去,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否则一律视为同党。”晋宣帝说着又补充了一句。 “是。”南宫侍卫领命,立即着人将李若初带出了太和殿。 庄妃看着李若初终于被押入刑部大牢,松了一口气,就像是大仇得报一般。 但,下一秒,庄妃两眼一黑,跌在了晋宣帝的怀里。 “庄妃,庄妃” 晋宣帝见庄妃晕过去了,连忙朝外喊道,“来人,快叫太医” 这厢,李若初被南宫侍卫亲自带往刑部大牢。 去往刑部的路上,李若初问南宫侍卫,“南宫侍卫,你叫南宫恒是吗?” 闻声,南宫侍卫点了点头,“是。” 李若初又客气的对南宫侍卫说道,“那恒公子,能不能麻烦你给太子或者太后那边传个话,至少给我送身干净的衣裳吧,说什么我也是为了救小皇子才湿成这样的,阿嚏” 一面说着,一面象征性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南宫恒闻言,脚步顿了顿,回身朝李若初看了一眼。 但见李若初的周身的衣裳已经湿透,发丝虽没有继续滴水,但仍旧还紧贴在头皮上。 不说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就是脸色也苍白如纸,未见半丝血色。 见到李若初这副模样,南宫侍卫禁不住内心有所动容,犹豫了片刻,仍旧冷着声音说了一句,“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探视,自然也包括太后娘娘和太子殿下。” 李若初闻言,内心翻了个白眼儿,但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只依旧客气的跟南宫侍卫说道,“南宫侍卫言重了,不然你看这样成不成,皇上只说不得探视,又没说不准送东西,你只需要帮忙传个消息,东西送门口,让狱卒带进来就成了。” 话音落,南宫侍卫依旧冷情的拒绝道,“姑娘恕罪,这并不在奴才的职责范围内。” 南宫恒这话一说,李若初顿时就不开心了,瞪着南宫恒就骂道,“嘿,我说你脑子怎么这么轴啊,让你传个话有那么难吗?至于这么死心眼儿?” 任李若初一连串的骂声,南宫恒始终没有回应,只依旧沉默的继续朝前走。 李若初被押到刑部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李若初问过南宫恒,跟她一路到案发现场附近的两个小姑娘有没有看见,南宫恒只回答说不清楚。 鉴于眼下的情况,李若初稍作思量,在快要进入刑部大门的时候,动作迅速的扯了袖中的信号筒的引线。 随着引线被拔出,一道特别的光亮迅速的升向高空。 见状,南宫恒警惕的看向李若初,“你做了什么?” 鉴于南宫恒不肯为她通风报信,那么死心眼儿,于是,再次跟南宫侍卫说话的态度也不似之前那样恭敬,只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不肯帮我传信儿,那我只能靠自己了。” 说完,紧忙补充道,“别紧张,我不过就是给我男人发个信号,让他知道知道我在哪儿,免得他担心,没其他的意思。” 南宫恒闻声,脑子里转了转,理解到眼前女子所说的她的男人,应该指的是太子。 南宫恒黑眸闪了闪,对李若初说道,“姑娘可还有这样的东西?” 李若初闻言,好笑的看向南宫恒,“怎么?恒公子也想要一个?” 南宫恒脸色沉了沉,“如若姑娘手中还有类似的东西,最好现在自己交出来,否则进去之后免不了会被搜身。” 这句话,算是南宫恒对李若初的提醒。 这时的李若初也反应过来,只将袖中的东西扔出来掉在地上,对南宫恒笑道,“就这个,我男人送的,让我遇到危险就给他发信号,不信你大可以检查。” 南宫恒与李若初说话间,刑部的护卫已经带人冲了过来,问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宫恒是大内侍卫的首领,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刑部的护卫头领自然是认得南宫恒的。 二人随意寒暄了几句,南宫恒对那刑部护卫的头领说道,“这位姑娘是未来太子妃,涉嫌伤害小皇子,真相未明之前,我等奉命将人押入天牢。” 那护卫领班一听是未来太子妃,且真相未明,那就是事情还没弄清楚,自然不敢轻易怠慢,只对南宫恒客气说道,“我等这便去跟张尚书传话,南宫侍卫您这便请。” 南宫恒对那守卫头领点了下头,立刻带人押着李若初继续前往刑部大牢的方向。 不多时,张尚书亲自带着人迎了上来。 南宫恒详细的与刑部尚书交流一番之后,张尚书便亲自领着南宫恒一行朝刑部大牢的方向走去。 李若初被人押着走在南宫恒的身后,她定定的瞧着南宫恒的笔挺的背影,唇角不由向上弯了弯。 李若初是个聪明人,刚才南宫恒对那这刑部的张尚书说的一番话明显是有意帮她。 看似不经意的一番话,既强化了李若初的真正的身份,又提醒了张尚书,她不一定就是凶手,说不定过两日就能出来了。 李若初被张尚书和南宫恒亲自押送进大牢后,南宫恒走前对李若初说了一句话,“姑娘不用害怕,案子很快就能查清,定能很快还姑娘清白。” 快速的说完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李若初还未回神过来,南宫恒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走道的尽头。 李若初站在牢房门口,看着南宫恒背影消失的方向,脑子里回想着南宫恒走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么说来,南宫恒其实是相信她的。 不过说起来,小皇子遇刺这案子,虽然表面上瞧着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人证物证俱全。 但是,但凡正常人只要稍微的想一想,便会发现这案子漏洞百出,而她李若初也绝对跟凶手沾不上边儿。 只是,若是这样,为何皇上却还是坚持将她送进刑部大牢呢? 是为了安抚庄妃的受到惊吓的小心灵? 还是这般作为,只是权宜之计? 晋宣帝怎么想的,李若初不得而知,但她眼下唯一想的,应该是谁能最快给她送身干净的衣裳来。 她真的冷死了,啊啊啊!!! 独自一人站在牢房门口生了一会儿闷气之后,李若初才放眼打量这大牢的环境。 刑部大牢戒备森严不用说,就说这每间牢房的建筑结构,都极为牢固,任何人只要进了这刑部大牢,想来,没有天大的本事,只怕难以逃脱。 李若初无奈笑了笑,转身走进牢房,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下,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 真冷啊。 环顾了一眼牢房四周,似乎并没有能够保暖的东西,连床简单的被子都没有,角落里只有一团乱糟糟的稻草。 “阿嚏!” 李若初再次打了个喷嚏,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全身缩成更小一团。 李若初发出的信号,秦时收到消息后,立刻马不停蹄的往刑部的方向赶 而最先出现在刑部大牢,来看望李若初的人却是秦瑜。 秦瑜的出现,让李若初又诧异又惊喜。 诧异的是,她记得,她是跟秦时发了信号,这秦瑜又是如何这么快得知这个消息的。 惊喜的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秦瑜是第一个来看望她的。 即便皇上已经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探望。 “若初”秦瑜站在牢房门口朝里面的人轻声唤道。 李若初怔怔的对着牢房门口的秦瑜看了一会儿,想要起身,却发现双腿已经麻了。 站起身来的时候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秦瑜见状,紧张的喊道,“若初” 李若初见秦瑜有些紧张,抬眼对着牢房门口的秦瑜笑了笑,“我没事儿,蹲久了,腿有些麻了。” 看着李若初满身狼狈的模样,秦瑜的黑眸中显现出一片阴霾,紧握住牢房栏杆的双手手背青筋暴起,指甲关节处隐隐泛白。 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李若初一瘸一拐的朝牢房门口走去。 终于,握住了秦瑜的双手。 。 138 冒着杀头之罪 冰凉的手掌触碰到秦瑜的双手时,却发现对方的双手同样冰寒彻骨。 “咳咳,你怎么也这么冷啊?”李若初轻咳了两声,笑问秦瑜。 当李若初冰凉的双手触碰到秦瑜的双手时,秦瑜眸中满是心疼,大掌反包裹着李若初的小手,柔声道,“你等着,我让人送身衣裳进来。” 说完,转身便出去了。 李若初望着秦瑜的背影渐渐消失,又看着秦瑜匆匆跑回来。 秦瑜折身回来的时候,李若初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怎么进来的?皇上可下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李若初心知,秦瑜此番探望是冒着杀头的危险。 不过看到秦瑜出现的那一刻,她是感动的。 见李若初这般问,秦瑜只淡淡一笑,“不用担心,自有我的法子。” 目色温柔的看向牢里狼狈的女子,透过牢门缝隙,伸手轻抚李若初那有些脏兮兮的小脸,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显露出歉意,“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对于李若初此次遭难,秦瑜很自责,他以为她只要好好的待在慈安宫便什么事情都没有。 没想到,还是出事儿了。 李若初闻言,抬眼看向秦瑜,伸手抚了抚对方微微蹙起的眉心,安慰道,“不用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自个儿闲不住非要乱跑,还偏爱多管闲事。” 秦瑜握住李若初的双手,温声安慰道,“你别怕,相信我,我会尽快想办法救你出去。” 李若初浅浅一笑,“嗯,我相信你。” 秦瑜凝视着李若初的小脸,片刻之后才道,“我得走了,一会儿会有人送来干净的衣裳,你记得换上。” 李若初自然知道秦瑜不能在此处久留,只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二人互视片刻,秦瑜终于放开了李若初的双手,转身离开。 李若初望着秦瑜离开的背影,嘴角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 没多大一会儿,便有两个女子送来了干净的衣裳和被褥。 在那两个女子的帮助下,李若初终于换好了衣裳,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李若初跟两个女子道了谢,那两个女子便离开了。 有了干净的衣裳和被褥,李若初今日在大牢里的下半夜总算是有了着落。 找了一个稍微干净点儿的角落,李若初铺好了被褥,和衣钻进了被褥中。 躺下之后,李若初刚刚有了一丝睡意,便又听到大牢里有人进来的声音。 李若初听到这声音,想着有可能是守卫巡逻,便没起身。 下一刻,却听到有人轻唤她的名字。 “李若初,是你吗?”那人看到牢房里有人用被子将自己卷成一团,并不确定牢房里面人的身份。 李若初闻声,坐起身,眯着双眼朝牢房门口望过去。 “谁呀?”昏暗的光线下,李若初看的并不真切。 牢房门口的人在看到里面人的身影和声音时,顿时确认了对方的身份,随即再次轻唤道,“李若初,别怕,是本王,本王来看你了。” 这会儿,李若初已经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她从被褥中爬起来,缓步走向牢房门口。 来人不是别人,真是平南亲王秦时。 李若初笑看向秦时,“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虽李若初已经换了身干净衣裳,但发饰依旧是乱糟糟的,是以,眼下的李若初看起来依旧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秦时看到李若初这副样子,顿时心疼不已,望着李若初问道,“你怎么样?你在里面他们没有欺负你吧?” 李若初看到秦时这副紧张的样子,心里有些感动。 未曾想过,眼前这个曾经让她那么讨厌的男子,如今看起来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对于秦时的担忧,李若初只摇了摇头,“没事儿,我挺好的。” 秦时拧着眉头,“看到你发的信号,本王第一时间就赶来了。” 对于李若初会给他发信号这件事情,秦时心里是很开心的。 至少,在她有事的时候,她想到了他。 “谢谢。”李若初朝秦时笑笑。 又解释道,“当时情况紧急,所以给你发了信号。” 李若初当时发信号的时候是想着,那南宫侍卫又不乐意帮她传递信息,她出了这样的事情,总要将消息递出去。 秦时得知消息后,至少他平南亲王的身份在那儿,让他跟这里的狱卒打个招呼,哪怕不要让人为难她也好啊。 抬眼看了看秦时,李若初忍不住问秦时,“亲王殿下,皇上可说了,任何人不得探视,你到底怎么进来的啊?再说,违抗圣意可是杀头之罪”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特意看向秦时的神情。 秦时闻言,垂首低低的笑了两声,“这有何难,本王自有本王的法子。” 李若初故作好奇的问道,“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望着李若初好奇的样子,秦时无语失笑。 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身陷牢狱之中,不但不害怕,反而这么淡定。 真不愧是他秦时所认识的李若初。 李若初的乐观,让秦时的担忧褪去了大半,只笑看着李若初道,“你这么想知道?” 李若初点头,“嗯嗯。” 秦时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俯身对李若初压低了声音道,“张尚书的老婆孩子的性命在本王手里捏着呢。” 闻言,李若初一愣,斜眼看向秦时,忍不住给人竖了个大拇指,“你真棒。” 秦时看着李若初,笑说道,“好说。” 一阵沉默之后,李若初主动对秦时开口道,“你回去吧,这里不宜久留。” 李若初想着,毕竟圣上有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秦时在这里待久了,未免被有心人举报,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秦时闻言,收起脸上的嬉笑神情,认真道,“不如,本王今晚在这儿陪你。” 秦时说着,竟然真的就在牢房的门口背对着牢门坐了下来,回头笑看着李若初,“你别想多了,本王不过是怕你一个人在这里无聊的很。” 李若初见秦时不像说假,蹲下身子拍了拍秦时的肩头,“你疯了,嫌命长是不是?被人发现可是违抗圣意的大罪” “本王不怕。”秦时道。 见秦时似乎真的不打算离开,李若初索性也靠着牢门与秦时背对而坐,“那好吧,既然你这么仗义,那咱们要死一起死。” 感受到背后女子隔着牢门朝他靠拢,秦时无声的勾了勾唇。 片刻之后,秦时才温声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本王心里有数,本王不会让你有事的。” 李若初听着秦时这话,似乎话里有话,不由问道,“你知道真正的刺客是谁?” 秦时道,“不知道。” 李若初闻言,轻嗤一声,没再说话。 二人就这样靠背而坐,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时出声问道,“李若初,你睡着了吗?” 李若初闻声,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秦时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秦时回身,但见李若初抱着双膝,偏着脑袋靠着牢门睡着了。 大牢里,昏暗的光线下,秦时静静的凝望着牢中女子安静的睡颜。 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她的小脸,手至半空,忽然顿住。 那种感觉就似乎是,觉得自己不能这般乘人之危。 片刻之后,还是缩回了手,只蹲在牢门前,安静的看着女子的睡颜。 李若初的睡相并不好,长街微垂,在脸颊上形成一道长长的的阴影,樱桃小口微微张开,仿佛下一刻,就会有口水流出。 饶是这般睡相并不好的李若初,秦时只呆呆的望着,心中只觉得这样的女子真是可爱,特别。 翌日,李若初是送饭的狱卒叫醒的。 李若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竟然横躺在牢门口,乃至于狱卒想要打开牢门,却被她挡死了门口。 李若初挪了挪身子,一位狱卒将牢门打开,另一位狱卒先是搬来了一张小桌子和一张小凳子。 待摆好桌子和凳子之后,又从牢门外面提了个精致的食盒进来。 狱卒将饭盒中的饭菜一一摆放在小桌子上,又将食盒盖好。 “李姑娘,这是您的早饭,您请慢用。” 李若初坐起身靠着牢门,迷蒙的看着那名狱卒忙进忙出,只裹了裹身上的被褥,眯着双眼还想睡。 然而,狱卒温柔恭敬的的态度让李若初瞬间就清醒了。 狱卒将饭菜摆好,对李若初说过请慢用之后,便恭敬的退出了牢门之外。 “等等。”李若初对两名狱卒喊道。 两名狱卒闻声,紧忙停下脚步,回到牢门之外,其中一名狱卒恭敬的问道,“请问李姑娘还有何吩咐?” “平南亲王什么时候走的?”李若初问。 两名狱卒一听这话,二人互视一眼,随即双双摇头,一狱卒道,“李姑娘说的话,小的不明白。” 见两名狱卒没听懂,李若初又问,“昨夜可是两位差爷当值?” 两名狱卒齐齐摇头,一狱卒就道,“小的二人这刚换的班儿。” 李若初闻言,心道,原来是这样。 又朝两位狱卒笑了笑,“两位差爷辛苦了,去忙吧。” 两名狱卒对着李若初恭敬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李若初裹了裹身上的被褥,脑子里回想着昨夜的事情。 秦时说他昨晚会陪着她,可她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更不知道秦时什么时候离开的。 还有,她昨晚跟秦时分明是坐在这牢门之处聊天来着,身上也并没有盖被褥。 莫非是秦时半夜找狱卒拿了钥匙,进到牢房里面给她盖的被褥? 如此说来,这秦时倒还算是个挺细心的大男孩儿。 撇了眼桌上卖相不错的两荤两素的饭菜,李若初却是没什么胃口。 “阿嚏。”李若初一个喷嚏打出了两行鼻水。 不但如此,李若初此刻还觉得浑身乏力,昏昏欲睡。 李若初无力的靠在牢门上,只觉得连嘴里哈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 裹了裹身上的被褥,李若初索性躺下继续睡大觉。 九皇子在御花园遇刺一案,晋宣帝只下令将李若初暂且收监,并未表明这个案件交由何处审理。 而且,晋宣帝暂时并未发话,于是,这个案子只能暂且搁置,等待晋宣帝的进一步指令。 与此同时,慈安宫的太后一大早便去了庄妃的毓秀宫,去看望受伤的小皇子。 因着昨日小皇子遇刺一事,庄妃便一直嚷嚷着害怕,死活不让晋宣帝离开。 晋宣帝想着小皇子昏迷未醒,也有些不放心。 于是,昨夜,留宿在庄妃的毓秀宫。 太后到达毓秀宫的时候,小皇子刚醒。 而晋宣帝和庄妃此刻都守候在小皇子塌前,等待太医的进一步诊断结果, 待外面的太监唱报声起,晋宣帝与庄妃二人齐齐迎了上去。 “妾身拜见太后。”庄妃对太后福身见礼。 庄妃的参拜,太后恍若未见,双眼只看向晋宣帝,面上的神情明显不悦。 晋宣帝开口问道,“太后怎么来了?” 太后掀了掀眼皮,双目环顾了毓秀宫一周,淡声开口道,“听说赢儿,昨日遭了刺客,哀家来看看,赢儿醒了没有。” 九皇子姓秦,单名一个赢字。 庄妃接话道,“多谢太后关心,赢儿才醒没多大一会儿” 庄妃的话还未说完,但见太后冷冷的打断,“哀家跟你说话了吗?” 太后一句话让庄妃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不过,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在闭嘴的同时,脸上还得强行牵扯出一个大度的笑容。 脸上勉强的笑着,手里头的帕子却差点儿被绞断。 庄妃也有几个年头了,虽说早便听说太后性子冷淡,这后宫里的嫔妃据说没一个她老人家瞧得上眼的。 但到底从未亲身见识过,如今这头一回交谈,太后便给她这样难堪,这叫庄妃心里怎么能不气。 晋宣帝见气氛尴尬,紧忙开口道,“赢儿已经醒了,朕带太后过去瞧瞧。” 对于太后的性子,晋宣帝是早就习以为常。 虽太后对所有人冷着一张脸,可他这个做儿子的却不能跟她老人家置气,照样得温言细语的跟太后说话。 晋宣帝指了路,自然有宫女在前头带路,太后则直接从庄妃跟前越了过去,看都不看人一眼。 太后这态度可把庄妃给气的啊,只差没吐出一口老血。 太后到达九皇子寝宫的时候,太医已经重新调整好了药方。 见太后一行过来,紧忙见礼。 太后问那给小皇子诊脉的太医,“赢儿的伤情如何?” 太医如实回禀道,“回太后,小皇子身子并无大碍,手臂受了刀伤,需静养一段时日方可正常活动。” 太后闻言,颌首,“嗯,如此便好。” 走进里间,奶娘正在哄着小皇子喝药。 榻上的小皇子一条胳膊缠了纱布,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捂着嘴,对着奶娘一个劲儿的摇头,任凭奶娘说什么也不肯喝药。 太后缓缓走向塌前,从奶娘手里接过药碗,温声细语的对小皇子说道,“赢儿,你受伤了,只有按时喝药,身体才能好得快,这样才能早点儿出去玩。” 太后的出现,让小皇子双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太后。 松开捂紧口鼻的双手,疑惑的看向太后,奶声奶气的问道,“你是谁?” 便是小皇子出生,慈安宫那厢也只派人过来送了礼。 是以,太后与小皇子二人之间还是第一次见面。 庄妃紧忙上前,对小皇子训斥道,“皇儿休得无礼,快见过太后娘娘。” 即便庄妃一脸的警告,可小皇子依旧不开口,只眨巴着一双眼盯着太后仔细打量。 晋宣帝上前,坐在小皇子的塌前,对小皇子声音温和道,“赢儿,这位是父皇的母后,是赢儿的长辈,赢儿该叫一声太后。” 晋宣帝这般一解释,小皇子似乎有些听懂了,盯着太后看了一会儿,终于冲太后笑着开口喊道,“太后安好。” 太后舀了一匙药,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又送到小皇子嘴边,轻声哄道,“赢儿真乖,快把药喝了。” 小皇子冲太后笑了笑,喝下太后喂过的汤药。 只没多大一会儿,一碗汤药便见底了。 一旁的庄妃见状,连忙笑说道,“还是太后有办法,赢儿平日里最讨厌喝” 庄妃嘴里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太后一个眼神淡淡的扫过来。 介于刚才在外面,太后对她的态度,庄妃立即自觉的闭了嘴。 喝完药,太后双目看向小皇子手臂上缠了纱布的位置。 “赢儿,这里还疼吗?”太后目光温柔的看着小皇子问道。 小皇子点了点头,“很疼很疼。” 太后俯身,对着小皇子伤口的位置吹了吹,又问小皇子,“这样,赢儿还疼吗?” 小皇子咧嘴一笑,“太后吹吹,赢儿不疼。” “赢儿真勇敢。”太后对小皇子笑着夸赞道。 这一幕,看在晋宣帝眼里,顿时只觉得眼眶有些酸涩。 从太后进门给小皇子一口一口的耐心喂药,再到刚才给小皇子吹伤口的位置。 那温柔慈祥的笑容,尽数看在晋宣帝的眼里。 好似,眼前的小皇子便是幼时的自己。 ------题外话------ 推荐一本女扮男装的玄幻爽文《第一神丹师》 作者南城七月 简介你供魔兽当祖宗,我驭圣兽为坐骑。 你有牛逼炼丹术,我有丹神做师父。 27世纪佣兵之王顾云归,魂穿异世,成为顾家女扮男装的废材七少爷。 堂兄下药,欲毁名声,借机打包猛男送上堂兄床榻。 皇室退婚,当众侮辱,绝世天赋吊打势利眼长公主。 当她凌驾巅峰之位,众人皆道“顾七爷不能惹,那是个睚眦必报的黑心肠!” 顾云归冷冷一笑“放屁,本少爷分明是宅心仁厚,善解人意!” 关于男主── 开始,他想弄死顾七。 后来,他严防白莲花,不许接近顾七三米之内。 众属下挑眉提醒“主子,你瞅顾七身边,那还有许多狼子野心的糙男人!” 。 139 太后秋后算账 晋宣帝幼时,太后也是这般温柔的哄他吃药,哄他睡觉。 从他还只是一个皇子,到最后成为一国之君。 在太后的眼里,他永远都是个孩子,他们母子的感情从来都很好。 是从什么时候,他们母子变得这般生疏。 是从十几年前,从骆皇后一夜白头,吐血而亡,从大将军府满门被灭,一个活口不留…… 思及这些,晋宣帝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但见太后与小皇子笑闹了一阵,突然问道,“赢儿可还记得,昨日究竟是何人伤了你?” 太后这话一问,晋宣帝和庄妃顿时愣住。 晋宣帝自然没想到,太后会突然对小皇子问出这样的问题。 当然在此同时,也确定了太后此番来到毓秀宫的真正目的。 还有庄妃,甚至觉得太后是不是有些老糊涂了。 她的皇儿年龄还这么小,昨日又经此大难,早就吓得不轻,问他能知道什么。 太后就是心急想要知道刺客是谁,那也用不着问一个孩子。 不说太后问不出什么,即便是问出来了,一个小孩子说的话,又能有多大的可信度。 谁知,在太后对小皇子问过这话之后,小皇子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对着太后一脸认真的说道,“太后,赢儿记得,坏人打赢儿,姐姐打坏人,姐姐厉害。” 小皇子这话一出,塌前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太后听了,瞬间眼角眉梢都含着笑。 不仅如此,太后还饶有深意地对着晋宣帝看了一眼。 片刻之后,太后收回自己的视线,态度和蔼,故作惊讶的对小皇子问道,“姐姐打坏人?那伤赢儿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小皇子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坏人是公公。” 庄妃一听,瞬间反应过来,小皇子口中所说的公公指的是太监。 因为,小皇子平时管宫里的太监都叫公公。 若这么说来,那伤她皇儿的应该不是昨日那个女子,应当是个穿太监服的人。 想到这些,庄妃总算后知后觉的猜到的太后今日来到毓秀宫的真正目的。 其实也不难想到,太后一向偏宠太子,而昨日那个被她一口咬定是凶手的女子,又是未来的太子妃。 更重要的是,那未来太子妃近两日就住在慈安宫。 左相府的嫡长女,未来太子妃,深得太后欢心…… 庄妃心中暗自恼恨一阵,这些,她怎么都没想到。 昨日小皇子受伤后,她满脑子都想着揪出幕后真凶,将真凶绳之以法。 却忽略了这次案件背后的错综复杂。 事实上,也难怪庄妃会如此紧张,毕竟,关心则乱。 小皇子可是庄妃将来唯一的依靠,若有人对小皇子不利,她的好日子估计也要到头了。 屋内,一阵沉默…… 片刻之后,庄妃心里迅速权衡了利弊关系之后,扑通一声跪倒在晋宣帝跟前,扬声痛哭道,“皇上,臣妾糊涂啊……” 晋宣帝心中了然,不过,却面露不解,伸手拉庄妃起身,“爱妃,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庄妃被却并不起身,只痛哭道,“刚才赢儿所说,伤他的人是个公公,如此说来,昨日那位女子所说都是真的,她并非真正的刺客。 “真正的刺客,是那李姑娘口中所说穿太监服的人,可臣妾关心则乱,只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臣妾实在是罪罪该万死,错将恩人当仇人,请皇上降罪。” 说着,额头便实实在在的磕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 “母妃” 庄妃这么一闹,小皇子反倒跟着哭了。 见小皇子跟着哭闹,太后安慰道,“赢儿乖。” 又板着一张脸对庄妃低斥道,“庄妃,还不快起来。” 太后发话,庄妃又朝跟前的晋宣帝看了一眼,发现晋宣帝的视线并未看向她,只好自己起身。 只听太后又对着庄妃冷声道,“既然庄妃知道错了,哪里错了就应当及时的改回来。” 庄妃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对着皇上哀求道,“皇上,求您下令放了昨日那位李姑娘吧。” 庄妃心知,得罪了太后,于她可没有什么好处。 要知道,太后这个人最是记仇,一旦得罪了她,可没有好果子吃。 更何况,太后一向可是连皇上都不给好脸面的人,这样尊贵的人物,她惹不起。 见皇上没有回应,庄妃紧忙对着晋宣帝跪下,请求道,“都是臣妾的错,还请皇上降罪臣妾,放了皇儿的救命恩人。” 一句话直接表态,昨日被关进刑部大牢的是小皇子的救命恩人。 庄妃这厢对着晋宣帝又是磕头又是哀求的。 而太后则像个局外人一般,跟小皇子说说笑笑,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瞧见。 片刻之后,晋宣帝突然沉声道,“胡闹。” 这一声怒斥,吓得屋里伺候的下人扑通一声跪了一地。 庄妃也垂首跪着,大气也不敢出。 庄妃这回是真的吓着了,昨日她振振有词,一口咬定那李家姑娘是刺客。 甚至不惜牵扯太子。 如今,太后秋后算账,皇上大怒,庄妃只觉得她此番真是犯了大错了。 只听晋宣帝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庄妃,言语中怒意不减,“刺杀皇嗣,此事非同小可,岂能儿戏,仅凭皇儿一人之言,岂可断案。” 庄妃下意识的撇了一眼太后,发现太后只依旧垂着双目,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庄妃对着晋宣帝道,“皇上,赢儿” 庄妃的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晋宣帝无情打断,“好了,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案子自会由刑部来审,用不着你一个后宫女人瞎操心。” 晋宣帝这话一说,庄妃自然不敢继续多言,只垂首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这时,太后缓缓起身,对庄妃道,“庄妃,照顾好赢儿,哀家乏了,回宫歇着了。” “是。”庄妃恭敬道。 见太后要离开,晋宣帝也起身,对着太后说道,“太后,朕送你。” 太后冷声回应,“不必了。”说着便在如姑姑的搀扶下迈步离开。 待太后离开,晋宣帝扶了庄妃起身,也以公务繁忙为由,离开了毓秀宫。 “母妃不哭。”小皇子看着庄妃眼眶红红的,奶声奶气的安慰道。 庄妃原本还在担心这件事情会如何发展,待听到小皇子的关心,庄妃只觉得心中有暖流经过,走近床榻,轻轻的抱着小皇子。 是夜,秦瑜再次来到刑部大牢探望李若初的时候,身后还随了一个穿黑色斗篷的人。 当他亲眼看到李若初裹着被褥躺在牢门口的时候,黑眸中尽显阴沉。 待狱卒将牢门打开,秦瑜紧忙带着那人进入牢里。 “若初”秦瑜疾步走向李若初的身边,动作极轻的拉了拉李若初蒙头的被褥。 李若初睡得迷迷糊糊的,恍惚中听见有人叫她,她困难的掀了掀眼皮,抬眼看向眼前的人影。 秦瑜扒开被褥,只看到眼前的女子面容憔悴,嘴唇发白。 伸手探了探李若初的额头,发现实在是烫得有些吓人。 “秦瑜,你来了”李若初无力的朝秦瑜伸了伸手,声音虚弱开口。 秦瑜握住李若初的冰凉的小手,低声对身后的人叫道,“柳先生,快给若初看看。” 不错,此番与秦瑜一道来到这刑部大牢的人正是柳先生。 秦瑜收到李若初一整日粒米未进的消息后,立刻着人请了柳先生一道过来。 李若初在看到柳先生的时候,面露诧异,“柳先生,您怎么也来看我了?” 柳先生看到李若初这般憔悴的模样,不由心疼不已,一面替李若初把脉,一面对李若初说道,“姑娘快别说话了,你看你都虚弱成什么样了。” 在柳先生的眼里,若初就跟他女儿似的。 看到李若初如此狼狈的出现在刑部大牢,还病成这副模样,又怎么忍心看到她故作坚强。 对于柳先生的话,李若初似是并不在乎,只对秦瑜道,“案子怎么样了?” 见李若初问及案件,秦瑜无力的闭了闭眼,“对不起” 秦瑜这么一说,李若初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晋宣帝下令要将她收押刑部大牢的时候,她就有预感,此番想要出去只怕并不容易。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毕竟,一个漏洞百出的案子,晋宣帝却只听信庄妃一面之词,便下令将她收押至刑部大牢。 只是,如今令她想不通的是,晋宣帝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与李若初有着同样困惑的,还有秦瑜。 秦瑜自昨日得知李若初被关进刑部大牢之后,立刻联络下属探听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秦瑜自然知道真正的刺客另有其人。 只是,由于庄妃的一口咬定,错过了抓捕真正刺客的最佳时间。 秦瑜本觉得,短时间内,虽不能找到这次刺杀小皇子幕后的真凶。 可若只是单纯为李若初洗清嫌疑,秦瑜手头却有足够的证据。 不过,令秦瑜意想不到的是,这个案子被晋宣帝暂且搁置。 并未将案子正式移交刑部,只是将李若初暂且收押在刑部大牢。 所以,秦瑜想要让李若初早日离开刑部大牢,唯一的渠道只能通过晋宣帝。 但,晋宣帝根本连见都不愿意见他一面。 他等了整整一日一夜,他竟连晋宣帝的面都没见着。 晋宣帝倒是没直接拒绝,只是以各种由头让他等。 不过,秦瑜并不是个冲动的人。 即便如此,秦瑜也并未擅闯御书房,只坚持的等。 不过,时至天黑,也未等到晋宣帝的宣召。 事实上,秦瑜心里明白,晋宣帝压根就是刻意在回避。 只是,为了李若初,秦瑜却一直在坚持。 直到秦瑜收到刑部大牢那边传来的消息。 消息称,李若初今日一整日粒米未进,似乎病了。 得知李若初在大牢生病的消息,秦瑜心急如焚,即刻启程,前往刑部大牢。 柳先生为李若初诊完脉,对秦瑜说道,“姑娘这是染上了风寒,发了高烧。” 秦瑜紧握着李若初的手,薄唇紧抿,“柳先生,拜托了。” “秦公子放心。”柳先生说着已经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药箱。 柳先生是知道秦瑜的身份的,不过他却习惯的叫他秦公子。 其实,不用秦瑜拜托,柳先生也不会放任李若初这样一直病着。 李若初恍然,“我就说我怎么浑身无力,原来是发烧了啊。” 李若初其实知道自己是发烧了,不过是看着秦瑜和柳先生二人沉着的脸色,想要活跃活跃气氛罢了。 李若初知道,昨日穿了大半日的湿衣裳,天气又这么凉,她不感染风寒才奇怪呢。 柳先生从药箱里翻出一个药瓶子,递给秦瑜,“早晚各两颗,温水服下。” 秦瑜吩咐人送来了温水,从瓶中倒出两颗中药丸亲手喂李若初服下。 褐色的两颗药丸同时送进口中,苦涩的中药味儿迅疾蔓延至李舌尖上的味蕾。 李若初吃完药,吐了吐舌头,“柳先生,你这是什么药啊,可真苦。” 柳先生闻言,笑了笑,“老夫听了你的建议,将这些药材磨成粉末,制成了药丸子,这不,先拿你试试药,看看成效。” 李若初一听这话,顿时气乐了,“柳先生,您拿我当小白鼠呢。” 李若初的话,让柳先生有些听不太懂,“小白鼠?” 秦瑜淡淡开口道,“若初说的,大概是一种白色的老鼠。” 李若初闻言,虚弱的笑了笑,“不错,就是浑身长满白毛的小老鼠。” 秦瑜见李若初还有力气开玩笑,心里放心了些。 对于李若初口中时常奇怪的言语,秦瑜早已见怪不怪了。 好奇是真,但并不会一直追问。 几人有说有笑了一阵,有狱卒进来通报,说是有人来了。 不管来人是谁,让对方见着秦瑜和柳先生在这儿总是不好的。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秦瑜和柳先生只能暂且在暗处避一避。 李若初则继续窝回被褥里头,继续睡她的觉。 李若初听着狱卒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不大一会儿,又听见有脚步声渐渐逼近。 听着渐渐逼近的脚步声,李若初可以猜到,对方只有一人。 直到脚步声在牢门口停下,片刻之后,一道熟悉的声音缓缓传来,“李若初,你睡了吗?” 来人正是平南亲王秦时。 昨儿夜里答应李若初说要陪她一整晚的人。 听到秦时的话语,李若初并未应声。 没有听到李若初的回应,秦时只自顾自的说道,“本王知道你醒着,你不愿意见本王是不是?” 片刻之后,李若初听到秦时的笑声似乎有些苦涩,“你不愿意见本王也没关系,总之,你记得本王的好就行。” 李若初闻言,有一瞬间想要掀开蒙头的被褥。 不过,还是忍住了。 只听秦时继续说道,“李若初,你放心,明日一早你就能出去了。” 听秦时说的这么有把握,李若初掀开被褥,抬眼看向秦时,声音依旧虚弱,“你声音能小点儿吗?吵着老娘睡觉了。” 听出李若初的不对劲,秦时紧忙靠近牢门,对李若初问道,“李若初,你怎么了?你病了吗?声音听起来怎么有气无力的,本王去给你找太医。” 秦时说着真的就要出去找太医。 李若初立刻出声阻止,“喂,你等等。” “怎么了?”秦时脚步停下,回身问道。 李若初对着秦时晃了晃手里的药瓶子,“我没事儿,就是染了风寒,吃点儿药就好了,再说,你找太医,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违抗圣意来探监吗?活腻歪了是不。” 秦时看到李若初手中的药瓶子,猜测道,“是太子皇兄找人给你看过了吗?” 对于秦时的话,李若初并未回应,只不答反问道,“你说我明日一早就能出去,是真的吗?案子查清了吗?到底谁是真凶?” 李若初发着高烧,能与人交谈已是拼尽了全力。 如今对着秦时一连串的发问,直惹的喉咙一阵发痒,干咳了起来。 “咳咳” “李若初,你没事儿吧?”秦时站在牢门口,神情紧张的问道。 李若初止了咳,抬眼看向秦时,“我真没事儿,你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这儿不宜久留,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李若初催促着秦时快些离开,可秦时似乎并未打算离开,只像昨日一般,背对着牢门坐了下来,笑了笑,“你病成这样,本王不放心,本王今晚要在这儿陪你。” 李若初想到秦瑜和柳先生还躲在暗处,哪里会让秦时留在此处,刚想开口赶人,却见秦瑜自个儿从暗处走了出来。 秦瑜的出现,秦时似乎并不惊讶,只笑看向秦瑜道,“太子皇兄终于舍得出来了,躲在暗处听人墙角可不是君子所为。” 李若初听了这话,自主护夫道,“秦时,你说话注意点儿,这是老娘的男人,什么听墙角,说话真难听。” 一句话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秦瑜见李若初咳嗽,自然而然的推开了牢门,上前替李若初顺着后背,“怎么样,好点没有。” 。 140 一命抵一命 秦瑜的动作,让李若初心下微暖,只对秦瑜轻轻颔首,随即微微展了笑颜。 牢门口的秦时看得一愣一愣的,敢情这牢门没锁啊。 秦时起身,自牢门处走进牢房,双目打量了一阵牢里的环境,又在李若初的身边坐下。 李若初瞧着秦时似乎真没打算走,刚要开口,却被秦瑜抢了先,“刚才听二弟之言,九弟遇刺一案可是查清了?” 秦瑜的问话,秦时就似没听到一般,并未回应。 只垂首,目不转睛的看向面容憔悴的李若初,无声的扯了扯嘴角,“李若初,你记住,若太子皇兄护不了你,你就来找本王,本王来护你。” 不待李若初开口,秦时突然起身,又道,“既然今晚有太子皇兄在,那本王就先走了。” 秦时说完,便举步从牢门走出。 人在牢门处时,又对着李若初说了一句,“记得本王所说的话。别忘了。” 李若初偏头看向秦时的方向,口唇翕动,终于,待秦时离开,却什么也没说。 待秦时离开,李若初偏头看向身边的秦瑜,抿了抿唇。 秦时刚才所说的这些话,李若初怕秦瑜误会,笑着对秦瑜解释,“平南亲王真会开玩笑。” 秦瑜闻言,只淡淡笑了笑,看向李若初的目色柔下几分,“你好好休息,不要说话了,今晚我在这里陪你。” 秦时离开之后,柳先生从暗处走了出来,立在牢门处看着憔悴虚弱的李若初,面上忧心忡忡。 此刻,柳先生真希望,刚才来的那位平南亲王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明日一早,若初就能从这刑部大牢出去。 秦瑜派人将柳先生送了出去,他则坐在李若初身边,静静的陪着她。 李若初眼下这个样子,秦瑜放心不下,自然不会任由李若初一人待在牢狱之中。 有他陪着,至少有什么情况,他就在她身边。 夜深人静,皎皎月色透过薄薄的云层,给整个毓秀宫渡上了一层浅淡的光晕。 一个身姿高挑的宫女步履匆匆,探头探脑,而这婢女脚步迈去的方向正是小皇子的寝宫。 这宫女的脚步极轻,一看便知是个会武的。 但见那宫女走到寝宫前,与屋外值夜的两名宫女低声说了句什么。 紧接着,那两名值夜的宫女应声倒地。 那婢女双眼左右看了看,又将那两名婢女拖到隐蔽的位置。 随后,那婢女轻轻推开小皇子的寝宫,迈着极轻的脚步走了进去。 这两日,奶娘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小皇子的塌前。 因为小皇子受了伤,是以,夜里睡得并不安稳。 而奶娘担忧小皇子睡觉时会压到受伤的那只手臂,也不敢真的熟睡,只实在困极了,便趴在塌前闭眼养神。 尽管外面推门的动作极轻,但奶娘还是察觉到了外屋的动静。 奶娘听到这动静之后,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涌现一阵不好的预感。 深更半夜的,小皇子睡得正香,按理说,这么晚了,不会有人进入小皇子的寝宫。 可她刚才分明听得很清楚,的确有人推门而入。 奶娘下意识的竖起了双耳,屏住呼吸,仔细辨识着外面的动静。 待她仔细听外屋的动静时,却发现再也听不到任何异常的声音。 或许真是她太紧张了,一时听错了也是有的,奶娘心里这样自我安慰着。 这样想着,奶娘放下心来,继续靠着床榻合上了双眼。 可奶娘刚合上双眼,心里不好的预感再次涌现。 奶娘倏地睁开双眼,这时,却发现一名小宫女正从屋外缓步走进来。 这位宫女垂着眼脸,昏暗的光线下,并瞧不清那宫女的容貌。 奶娘觉得不对劲,顿时提高了警惕,迅速起身,冷声斥问那宫女,“站住,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那宫女被发现,身形微微一顿,脚步停下,只对那奶娘轻声道,“是庄妃娘娘让我来看看小皇子睡得好不好。” 一面说着,一面朝床榻的方向迈了步子。 “你站住。”奶娘喊道。 但女子脚步并未停下。 奶娘觉得情况不对,终是大声朝外喊道,“来人啊” 嘴里一面朝外喊,猛然走向屋子中央的红木小圆桌,抄起桌上的茶壶便朝那宫女身上砸过去。 那宫女的注意力都在塌上的小皇子身上,奶娘扔出茶壶时,那宫女身形微微一闪,便轻松避开了奶娘扔出去的茶壶。 那宫女躲过了奶娘扔过去的茶壶,可茶壶坠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响声。 眼前的状况,小皇子的奶娘显然吓得不轻,只瞪大了双眼,拔高了声音喊道,“来人啊,抓刺客啊。” 小皇子本就睡得不好,眼下屋内这么大的动静,小皇子自然也被吵醒。 小皇子揉了揉迷蒙的双眼,愣愣的看着屋内的情况。 那宫女见小皇子醒了,忽然从身后拔出一把匕首,疾步朝塌上的小皇子冲过去。 奶娘眼疾手快,动作飞快的从塌上抱起小皇子,牢牢的将小皇子护在身后。 “我要杀了他,你给我让开。”那宫女一步一步的朝奶娘与小皇子二人逼近,冷声说道。 小皇子是奶娘看着长大的,奶娘自是疼爱至极。 眼下这种情况,奶娘又岂会为了保命,而置小皇子于不顾呢。 眼下的情况,除了求救,别无他法,奶娘拔高声音朝外喊道,“来人啊,抓刺” 嘴里一句话未说完,便被那宫女一刀捅了过去。 奶娘胸口被捅了一刀,可双眼仍旧不离小皇子,撑着最后一口气对身后的小皇子说道,“小皇子,快跑” 小皇子是个聪明的孩子,眼下的情况,他至少知道眼前这个宫女打扮的是坏人。 外面隐约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有人马上要冲进来了。 那宫女一咬牙,挥着手里的匕首便朝小皇子刺过去。 小皇子太年幼,眼下的情况并不会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拿着匕首刺过来。 不过,那女子并未得手。 就在女子手中的匕首离小皇子一拳之距时,女子只觉得手腕一阵钝痛。 女子的手腕被一颗石子砸中,紧接着,女子手中的匕首坠落在地。 “来人,速速拿下刺客。”一道浑厚有力的男声传来。 紧接着,一行侍卫冲了进来,对着女刺客的方向,或拔剑,或拉弓,迅速将女子团团围住。 那女子见事情败露,立刻上前,抓住小皇子拦身在前,一手捏着小皇子的咽喉。 女子下手不轻,疼得小皇子一阵猛烈的咳嗽。 “放下兵器,否则我现在掐死小皇子。”女子情绪激动的朝为首的侍卫喊道。 侍卫为首的正是南宫恒,南宫恒见小皇子被挟持,立刻吩咐身后的侍卫放下刀弓。 侍卫得了命令,齐齐放下刀弓,但依旧不敢懈怠,浑身皆处于戒备状态。 南宫侍卫盯着女子看了一阵,随即缓步上前,亲手点上蜡烛,一盏接着一盏。 直到小皇子的寝宫变得亮若白昼。 这时,那女刺客的表情变得极为难看。 或紧张,或害怕,或狰狞。 此时,外面的庄妃已然奋不顾身的冲了进来。 人未到,声已响,“皇儿,我的皇儿” 待庄妃扒开侍卫,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时,顿时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庄妃颤抖着身躯,被身边的贴身宫女扶着才勉强站稳了身子,伸手指着那女刺客说道,“你你你你别杀我皇儿,你想要什么,我都能” 庄妃对那女刺客说着,一眼撇向那女刺客的容貌。 她只觉得这女刺客怎的好生眼熟。 待她仔细盯着那女刺客的脸瞧了一阵,诧异出声,“怎么是你?” 那女刺客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轻嗤一声,满眼的不屑,“是我又如何?放我走。” “呃!” 小皇子被扼住喉间,被掐得满面涨红,面上的神色痛苦不已。 “不要” 庄妃即便再看不起眼前的这个女子,但如今小皇子在对方手里,她只能低头。 庄妃哀求道,“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皇儿。” 那女子冷嗤一声,“庄妃娘娘,您说这话的时候您的良心会痛吗?” “哈哈哈哈哈”一阵狂笑之后,那女刺客又道,“罢了,死就死,一命抵一命,值当了。” 那女刺客说着,从袖口滑出了锋利的匕首。 “舒嫔,你要干什么?你住手。”庄妃惊恐的瞪圆了双目,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救小皇子,朝女刺客怒吼道。 不错,今日潜入毓秀宫,想要对小皇子下毒手的不是别人,正是舒嫔。 舒嫔看着庄妃,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庄妃娘娘,今日,要么我死,要么他亡” 说着,寒光一闪,匕首刀刃已经抵住了小皇子的喉间。 且小皇子喉咙口的位置已经渗透出少许血丝。 “不要,我让你走,你放了我的皇儿。”庄妃的情绪几近崩溃,对着舒嫔歇斯底里的喊道。 “你让我走?”舒嫔又是一阵狂笑,似是自言自语一般,“怕是走不了,这辈子怕是呃” 一句话未说完,舒嫔只觉右肩一阵刺痛,紧接着右手握住的匕首也跌落在地。 南宫恒如闪电一般,迅疾闪身至舒嫔跟前,从其手中救出小皇子。 小皇子被救,所有的侍卫捡起兵器刷的一下冲了上去。 顿时,舒嫔单薄的身躯被紧紧的围住。 舒嫔知道,这一次,她在劫难逃,只深深的闭了闭双眼。 任由着侍卫将她捉拿,绑住。 “快传太医”庄妃从南宫恒手里抱过小皇子,激动的大喊,“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南宫恒命人将舒嫔绑了,一行人刚走出小皇子的寝宫,晋宣帝便驾到了。 “皇上”庄妃一见到皇上,立刻泪流满面的奔过去,直接扑进了晋宣帝的怀里。 “是,是舒嫔,是舒嫔她”庄妃抽抽噎噎的,好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完整。 “南宫恒。”晋宣帝沉着脸看向南宫侍卫的方向。 南宫恒躬身道,“回皇上,今夜,毓秀宫遭遇了刺客,刺客的目标是小皇子,目前,刺客已经被抓获。” 晋宣帝闻言,目光看向南宫侍卫的身后。 果然看到一个宫女装扮的女子被抓获。 待晋宣帝看清来人,晋宣帝目露诧异,“舒嫔,怎么是你?” 舒嫔双手被反绑,又被侍卫押着,对着晋宣帝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有些虚弱,“皇上,您要为咱们的皇儿做主啊?” 舒嫔的话,让晋宣帝一时不太明白,“咱们的皇儿?” 庄妃也诧异的看向舒嫔,“舒嫔,你是不是疯了,你何时为皇上诞下过皇子,你” 庄妃的话未说完,便被舒嫔怒斥打断,“你住口。” 呲牙吸了一口凉气,强忍着右肩的箭伤,一双通红的双目怒视着庄妃。 片刻之后,又目露委屈的看着晋宣帝,痛哭道,“皇上,若非庄妃心思恶毒,嫔妾那未出世的皇儿又岂会胎死腹中。皇上,您要为咱们的皇儿做主啊,杀了这个心思恶毒的女人” “皇上,您不要信她的话,臣妾没有,臣妾与舒嫔来往甚少,更不知道她何时有过身孕,皇上,您要相信臣妾,您不要” “够了,不要再说了。”晋宣帝沉声道。 晋宣帝看相舒嫔,眉头皱了皱,“舒嫔,你有过身孕,朕如何不知?” 庄妃的模样更委屈了,又因为受了箭伤,面色苍白,看上去只觉舒嫔整个人柔柔弱弱的,说话的声音也愈发的小。 “臣妾原本已经怀孕一月有余,太医诊脉过后,说很有可能是皇子。“ “知道这个消息,臣妾高兴极了,本想亲口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给皇上一个惊喜。于是,嫔妾便请求太医瞒着这事。” “没想到,那些日子皇上一直都很忙,嫔妾并未等到见到皇上,亲口将在这个好消息分享给皇上,便被庄妃得知了消息。” “庄妃得知嫔妾怀孕的消息没传出去,嘴上恭喜嫔妾怀了龙子,并且命人给嫔妾送了酸枣糕。嫔妾喜酸,贪嘴吃了好几块儿。谁知,当晚就胎儿不保。” 晋宣帝眉头拧成了麻绳状,只怒视着舒嫔,“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瞒到现在。” 庄妃听着舒嫔口中振振有词,只瞪大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相舒嫔,“舒嫔,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如此血口喷人,简直岂有此理。” 又跪向晋宣帝,情绪激动的解释道,“皇上,您不要相信舒嫔的话,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臣妾根本就不知道舒嫔怀过身孕,皇上” 此刻,晋宣帝的眼底布满阴霾,面色沉郁,看向舒嫔的憔悴虚弱的小脸,面上并不见怜惜之色,只冷声问舒嫔,“舒嫔,那你倒说说,是哪位太医诊断出你怀了身孕的?” 舒嫔曾练过武,是以,虽然右肩受了箭伤,但南宫侍卫那一箭并未射中舒嫔身子的要害之处。 是以,眼下依然还能强撑着没晕过去。 舒嫔的声音愈发虚弱,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她的那份倔强,“是周太医,皇上若不信,可以传周太医。” “来人,传周太医。”晋宣帝沉声吩咐道。 晋宣帝一声令下,立刻便有人去传周太医。 庄妃还想要为自己辩驳,但又害怕自己越说越乱,反而不好,索性也只耐着性子等。 等周太医到来,确认舒嫔是否真的怀过身孕。 可庄妃心里依旧焦灼,因为数日前,她的确派人给舒嫔送过酸枣糕。 不过她那只不过是瞧着舒嫔那几日有些受宠,她派人去探探风声罢了。 并没有像舒嫔说的那般,她嫉妒舒嫔怀了皇子,利用酸枣糕令舒嫔滑胎。 可眼下舒嫔一口咬定是她送的那盘酸枣糕的问题,她真的害怕,害怕有人从中作梗,害怕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自己。 一如昨日左相府的嫡长女,分明不是她刺杀了小皇子,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 不论是怎么辩驳,皇上还是将她送进了刑部大牢。 想到这些,庄妃猛然睁大双眼,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瞪着舒嫔道,“舒嫔,前日刺伤我皇儿的那个太监是不是你。” 舒嫔闻言,冷笑一声,“不错,是我做的,若非你无情在先,我又岂会出此下策。” “不过,同是伤害皇嗣的人,就算皇上要我死,我也一定要拉着你给我陪葬。”最后一句话,舒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说完还发出一阵低低的狂笑。 “你”庄妃气得不行,伸手指着舒嫔你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晋宣帝坐在一张红木雕花大椅上,合上双眼,一言不发。 今夜,正好轮到周太医值守,是以,周太医得到传召很快就赶到了毓秀宫。 周太医得到应允进了毓秀宫之后,对晋宣帝和庄妃行了参拜之礼。 “周太医,起来吧。”晋宣帝道。 庄妃站在晋宣帝的身边,双手不安的绞着手中的帕子,生怕周太医说出对她不利的话语来。 比如,舒嫔滑胎真的是因为她送过去的酸枣糕有问题。 ------题外话------ 大家中秋快乐啊。 咳咳,今日留言中秋快乐,便可获得十币币,限十个名额。 另外,群里今晚八点准时会有红包雨降落,小可爱们记得准时哦!(对了,验证群是qq群,但v群是微信群哈) 吆喝一声,还没进群的赶紧进群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 141 真凶落网,若初出狱 如若真的是她送去的酸枣糕有问题,那么到时候,可能真的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周太医垂首,恭敬的立在晋宣帝的下首,等待着晋宣帝的进一步指令。 晋宣帝看向周太医,“周太医,朕问你,你可曾为舒嫔诊断过喜脉?” 周太医闻言,顺着皇上的视线朝舒嫔的方向看过去。 虚弱苍白的舒嫔,又作宫女装扮。 但,周太医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周太医不假思索,只如实回应道,“回皇上,微臣并未替舒嫔诊断过喜脉。” 周太医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一时间都愣住了,视线齐齐看向右肩还插着一支箭的舒嫔。 庄妃一听这话,面上顿时露出喜色,紧忙问周太医,“周太医,你的意思是说,舒嫔并未怀过身孕?” 周太医闻声,颔首,“不错,舒嫔娘娘一直都是由微臣诊脉,并且,微臣每个月都会为舒嫔娘娘请平安脉,并未发现舒嫔娘娘有怀孕的迹象。”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再者,若微臣诊断出后宫哪位娘娘有了喜脉,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禀皇上。” 庄妃听着周太医的这些话,顿时只觉得通体舒畅,便是刚才的担忧和紧张也在这一瞬间彻底的烟消云散。 连周太医都说舒嫔根本就没有怀过身孕,那么舒嫔诬赖她利用酸枣糕导致滑胎的事情,便根本就是无中生有。 有了周太医的证词,庄妃再看向皇上时,整个人也有了底气。 庄妃面向晋宣帝,端直了身姿,扬声道,“皇上,舒嫔谋害小皇子是真,无中生有陷害臣妾也是真,还请皇上明断。” 舒嫔的脸色越来越白,只强撑着一口气,对周太医道,“周太医,你胡说,我分明怀了龙子,你怎么能说没有,你” 舒嫔说着,突然口吐鲜血,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不过,却并未昏迷,只似自言自语一般,“我分明有了喜脉,分明怀了龙子,我真的怀了龙子,我的皇儿,皇儿” “周太医,到底怎么回事?”晋宣帝看着舒嫔似乎有些不对劲,只好问周太医。 周太医垂眸一瞬,无奈轻叹,“实不相瞒,近来舒嫔娘娘的身子时好时坏,恐是因为盼子心切,产生了臆想之症” “臆想之症?”晋宣帝皱眉。 庄妃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看向周太医,“周太医是说舒嫔疯了?” 周太医应道,“确切的说,是舒嫔的脑子出现了些微的混乱。” “不过,眼下舒嫔娘娘的病情还不算严重,如若舒嫔娘娘能够配合治疗,应当还是有痊愈的可能。”周太医补充道。 庄妃抿紧了嘴,撇了一眼皇上的脸色。 片刻之后,庄妃才小声对皇上说道,“皇上,如此看来,舒嫔妹妹也不过是个可怜之人,不如,便饶她一条性命吧。” 当然,庄妃嘴上这样为舒嫔求情,心里恨不得皇上立刻下令将舒嫔立刻处死。 不说舒嫔无中生有的陷害,就是舒嫔三番两次伤害她的皇儿令她最是不能容忍。 便是今日,若非南宫侍卫及时赶到,她的皇儿怕是早已成了舒嫔的刀下亡魂。 如此可恶至极的女人,她巴不得亲手将对方碎尸万段,便是如此,都不足以解恨。 但在皇上跟前,庄妃还是要保持她善良无害的形象。 半晌,晋宣帝才沉声吩咐道,“来人,将舒嫔打入冷宫。” 说完之后,又道,“南宫恒,传朕的指令,明日一早,将前日被收押刑部大牢的李若初无罪释放。” “是。”南宫恒应道。 庄妃抬头望望天,天际已经渐渐露出了鱼肚白。 她轻挽晋宣帝的胳膊,柔声道,“皇上,您也忙了半宿了,天快亮了,不如皇上先在臣妾这儿睡会儿吧?” 晋宣帝眉头依旧未能舒展,只对庄妃道,“去看看赢儿。” 庄妃轻轻应了一声,“嗯。” 刑部大牢。 服过柳先生开的药丸,加上秦瑜在身边寸步不离的守候,李若初很是踏实的睡了一晚。 次日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的精气神儿好了一大半。 秦瑜在牢里陪伴了一整夜,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离开。 李若初清早醒来之后,便有狱卒送来热腾腾的肉糜粥。 昨儿李若初发烧烧了整整一日,可谓是粒米未进,今早醒来只觉得胃里一阵闹腾。 眼下闻着香喷喷的肉糜粥,顿时只觉胃口大开。 李若初虽然知道这肉糜粥是秦瑜派人送来的,可她还是拿手上的纯银尾戒试了试毒,以保万全。 片刻之后,但见戒指并未变色,李若初才放心食用。 喝下一碗热腾腾的肉糜粥,李若初才觉得胃里舒服了很多。 吃过肉糜粥,李若初又就着热水将柳先生留下的药丸吞了几颗。 李若初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又在大牢里来回走了两圈,只觉得身子松快了不少。 柳先生的医术,李若初向来都是信得过的。 这回新弄的中药丸子,省事儿,携带方便,药效也好。 身子松快了,李若初闲不住又在牢里打了两套拳脚,直到出了一身热汗。 刚想坐下歇会儿,李若初便听到外头有人进来。 随着脚步声渐近,但见以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与秦瑜为首的一群人步履匆匆而来。 李若初坐在牢里的一张矮凳上,偏头看着来人。 一群人在李若初的牢门处站定,随即立刻有狱卒上前将牢门打开。 那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率先迈进了大牢,对着李若初一拱手,恭敬道,“圣上有命,当日刺杀小皇子的真凶已落网,嫌犯李若初当无罪释放。” 李若初闻言,挑眉看向那身穿官服的男子,“你是?” 男子正欲解释,只听秦瑜上前,站在李若初身边,目色温柔的看向李若初,温声解释道,“这位是刑部的张尚书。” 秦瑜介绍之际,李若初已经毫不避讳的将张尚书整个人浑身上下好生打量了一番。 这张尚书瞧着不过四十上下的年纪,大眼睛,高鼻梁,一对浓浓的八字眉,光这长相便浑然生出几分威严,倒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 “敢问张尚书,刺杀小皇子的真凶当真抓着了?”李若初看向张尚书,开口问道。 张尚书语气恭敬道,“正是。” 李若初又问,“所以,我现在可以出去了?” 张尚书颌首,“不错。” 李若初哦了一声,内心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心道这晋宣帝也忒坑人了,无缘无故把她当真凶,在这刑部大牢关了好几日。 如今真凶已落网,这上下嘴皮子一碰,得,原来真凶不是你,你可以出牢房了。 有这么欺负人的嘛。 秦瑜看出李若初眼里的不开心,只长臂一伸,轻揽了李若初的腰身,柔声道,“我送你回府。” 李若初闻言,抬眸看了看秦瑜,终是抿唇,勉强挤了个微笑。 迈出刑部大牢的门槛,李若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外面的空气真真是格外的清新。 待秦瑜与张尚书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李若初瞧着张尚书对她点了点头,李若初也对其点头示以微笑。 待张尚书一行离开,秦瑜伸手探了探李若初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李若初莞尔一笑,“是啊,多亏了柳先生妙手。” 秦瑜嘴角弯了弯,带着李若初朝前走了几步。 便见一颗大树下,停靠着一辆马车。 而车辕上坐着的,正是秦瑜的随身侍卫阿飞。 “上车吧。”秦瑜拉了李若初的小手,柔声说道。 秦瑜的话音刚落,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朝这边缓缓走来。 李若初脚步停下,水眸视线看向来人,微微一笑,“你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平南亲王秦时。 待秦时缓步走近,李若初亦偏头,饶有深意的看着对方。 片刻之后,李若初才对秦时说了句,“谢谢。” 秦时自然知道李若初所指的是什么,不过面上却是佯装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凝眉看向李若初,疑惑道,“谢谢本王?” “嗯。”李若初笑眯眯的点了下头。 秦时轻笑一声,“真不懂你在说什么。” 秦时笑着,黑眸视线看向李若初笑容灿烂的模样。 晨光下,李若初衣衫狼狈,发髻散乱,便是俏丽的小脸也是一副脏兮兮的模样。 可便是这样的李若初,在秦时的眼里也依旧觉得美丽动人。 李若初总觉得秦时最近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不过具体哪里怪,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 终是被秦时瞧得有些不自在,李若初好笑的对上秦时的视线,“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秦时闻言,愣了一下,只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我送你回府。” 听秦时也要送她,李若初连忙摆手道,“不用了,秦瑜会送我回去的。” 李若初的拒绝,秦时却仿若未闻,只道,“那本王与太子皇兄一道送你回去便是。” 见状,李若初偏头看向秦瑜,发现秦瑜视线正看着她。 只听秦瑜淡淡道,“既然平南亲王要送,那便一道过去吧。” 李若初哦了一声,兀自拎了裙摆上了马车。 秦时紧跟着也要上去,不过,却被秦瑜拦下。 秦时看了眼秦瑜,扯了扯嘴角,脸上的颜色并不好看,“太子皇兄这是何意?” 只听秦瑜淡淡解释道,“若初在大牢待了这几日,回府总要稍作梳妆一番,不然这般回府未免有些不好看。” 秦时听秦瑜这般解释,觉得有理,只好在马车外面耐心的等候着。 这厢的李若初上了马车之后,只差没惊讶的尖叫出声。 李若初上了马车才知,原来马车里并不是空的,里面还有两个人。 而马车里等候许久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秦瑜曾经派去贴身保护李若初的成欢和成喜二人。 “成欢,成喜,你们怎么来了?”李若初只诧异的看向二人,出声问道。 成喜紧忙接话,“殿下派奴婢二人继续跟着姑娘。” 成欢看向李若初,眉头轻蹙,“几月不见,姑娘瘦了许多。” 成喜也附和,满眼心疼,“姑娘这回入狱,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对于成欢和成喜的回归,李若初最是高兴不过。 虽这两个丫头跟她的时间不长,可李若初已经将她们视为了自己人。 尤其是成欢和成喜忠心护主,以身相救,李若初只觉得感动不已。 “你们的伤都好了吗?”李若初关心二人上次为了救她受的伤。 成欢和成喜二人点头,“已经全好了。” 李若初放心道,“如此便好。” 成欢道,“姑娘,奴婢们伺候您更衣梳妆。” 见李若初愣着,成喜解释道,“姑娘才出狱,总不能就这副模样回府不是,也该稍作梳妆一番,没得让府里的那些个下人们看了笑话。” 李若初闻言,呵呵干笑了两声,想着倒也是那么个理儿。 便也没拒绝,任由着成欢和成喜二人将她好一阵折腾。 待李若初更衣梳妆完毕,成欢和成喜二人这才下了马车。 紧接着,秦瑜和秦时二人先后上了马车。 依旧是秦瑜和李若初坐一边,秦时则坐在对面。 随着外面车辕上阿飞扬鞭一响,马车便缓缓的向前行驶。 秦时看着李若初,笑道,“本王瞧着,今日你的精神好多了。” 李若初抿嘴一笑,“谢谢关心。” 说完又问身边的秦瑜,“对了,我的事儿,太后娘娘知道了吗?” 秦瑜伸手,大掌握住李若初的小手,温声道,“太后那边,你不用担心,你只管养好自己的身子。” 李若初闻言,哦了一声,撅了小嘴儿,没再说话。 秦瑜看着李若初撅着小嘴的模样,无声的笑了笑,只靠着车窗合上了双眼。 那日,太后在毓秀宫的那一出,秦瑜何尝不知道。 只是,秦瑜感动的是,太后居然会为了李若初亲自出马。 李若初偏头看了一眼秦瑜,见他合上双眼,又瞧着他双眼下清晰可见的乌青,顿时一阵心疼。 想来,他昨儿夜里因为担心她,一夜未曾合眼吧。 收回视线,抬眼便见秦时丝毫不避讳的盯着她瞧。 李若初被他瞧得不自在,无声的朝他翻了个白眼儿,用口型对秦时说了三个字神经病。 见李若初这般,秦时却故意扬了声音,“你说什么?本王听不清楚。” 李若初皱了皱眉,偏头看向一边,“没什么。” 说完,便学着秦瑜,也靠着车窗,合上了双眼。 秦时见状,无声的勾了勾唇角,黑眸中噙满了柔情。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着,渐渐的,李若初的睡意袭来。 马车大约行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停了下来。 马车停下的时候,李若初正好也醒了,发现自己正睡在秦瑜的大腿上。 再抬眼,发现秦时的双目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情敌一般,黑眸中烈焰四起。 “公子,到了。”马车外面,传来侍卫阿飞的声音。 秦瑜伸手,掀开车帘,率先下了马车。 李若初紧随着钻出了马车,由秦瑜搀扶着下来。 秦时是最后下的马车。 李若初下了马车才发现,相府门口,是阖府出动,齐齐站在门口相迎。 见李若初愣住,秦时悄无声息的凑过来,在李若初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是本王派人通知的。” 李若初闻言,无语望天。 敢情她出狱是件无上光荣的事情? 李锦和杨氏带着一大家齐齐对着秦瑜和秦时见礼,“微臣/臣妇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平南亲王。” 李锦和杨氏身后的一众家眷也随着一同行礼。 不待秦瑜说话,但听平南亲王声音冷下几分,已然扬声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杨氏已经迫不及待的冲到了李若初的身边,亲切的拉住了李若初的双手,眼眶微微红着,哽咽道,“初儿,你可回来了,这几日,可把一家人给急坏了。” 李若初见了杨氏一脸慈母的样子,只心道演,接着演。 但见杨氏又道,“我和你父亲原本是想要去看你的,只不过,皇上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初儿,这几日,委屈你了,瞧瞧,都瘦了。” 说着,便伸手抚向李若初的面颊。 李若初避开杨氏的手,只朝杨氏微微一笑,“母亲放心,女儿在牢中吃得好,睡得香,如今真相已经水落石出,刺杀小皇子的人也已经落网,女儿已经很满足了。” 李玄胤站在李锦身后,视线却是不离李若初,不过那一双漆黑的双目中的神色却是让人不能一眼看透。。 李锦上前,对着秦瑜和秦时恭敬道,“多谢二位殿下送小女回来,还请移步前厅,稍坐歇息。” 秦时看向秦瑜,笑道,“太子皇兄,左相大人盛情邀请,咱们兄弟二人也不好拒绝,不若便进去稍坐一阵。” 秦瑜闻言,只淡淡说道,“也好。” 李锦对二位做了个请的手势,紧接着,秦瑜与秦时便随着李锦和杨氏一同进了府门。 。 142 太子皇兄真是好福气啊 142v 杨氏则拉着李若初,一面往里走,一面说着让她委屈了。 只差没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告知天下,她李若初在牢里的日子要多惨烈就有多惨烈。 被杨氏拉着进门,李若初目光迅速的扫过在场的一众人。 今日在门口迎接李若初回府,除了府里的主子们,还有一众下人。 这些下人们看向李若初的眼神,有嘲讽的,有看笑话的,还有不屑的。 一眼瞧上去,只有溯洄阁的几个婢女眼眶红红的。 李若初朝几人看了看,给了几人一个安慰的眼神。 不过,李若初瞧着,这阖府主子下人,独独不见李若兰的身影。 再看向李若灵时,只见李若灵看向她的目光满是不屑。 李锦和杨氏带着几人一道正欲去往前厅,李若初便对李锦提出告退,“父亲,没什么事儿,女儿便先回去了。” 不待李锦开口回应,只听秦瑜率先对着李若初开口,“快去吧,刑部大牢的环境不好,也该好好梳洗一番。” 李锦也随着应和道,“去吧。” 李若初对着秦瑜和秦时,还有李锦和杨氏几人轻点了下头,随即便给一旁等候许久的一月和二月两人递了个眼色。 一月和二月立即上前,二月抿着嘴唇,红着眼眶小声说道,“小姐瘦了。” 但听一旁的秦瑜对着杨氏说道,“李夫人,这两位婢女还是照旧伺候若初吧。”说着,视线看了看身侧成欢和成喜的方向。 太子殿下亲口提了,杨氏自然不能不答应,只对着秦瑜恭敬道,“太子殿下思虑周全,是初儿的福分。” 对于杨氏的回应,秦瑜只淡淡的笑了笑,随即看了一眼身侧的成欢和成喜。 成欢和成喜得了吩咐,立即缓步朝李若初身边走过去。 一月和二月两个丫头见到成欢和成喜时,倒是诧异了一瞬,随即二人互视一眼,抿着嘴笑了。 对于成欢和成喜二人的回归,一月和二月自然是很高兴的。 不管怎么说,有成欢和成喜在,总好过黑风和影那两个话少的。 这下,溯洄阁又要热闹了。 李若初在四个婢女的簇拥下朝溯洄阁的方向过去了。 秦时望着李若初远去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随即收回视线,偏头看向秦瑜,似是羡慕的语气,“太子皇兄真是好福气,能娶到李若初这么好的女子。” 秦瑜闻声,只淡淡的勾唇,并未回应。 只杨氏听着秦时这话,却是并不顺耳。 秦时这话,别人听着或许觉得平南亲王秦时说的不过是句客套话。 可杨氏却不那么觉得。 毕竟,这平南亲王已经不是第一次对李若初那丫头过于上心了。 杨氏心知,这平南亲王分明就是看上了李若初那丫头。 不过是碍于那丫头如今是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否则,怕是早就出手了。 只是,令杨氏弄不明白的是,李若初那丫头有什么好。 除了像极了苗氏的那张脸还有些看头,除此之外,她还真挑不出那丫头有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 若说李若初那丫头如今虽是未来太子妃,又抑或是未来的天子真的就是如今的太子殿下,这李若初也绝对担不起这一国之母的身份。 “李夫人,您觉得呢?”秦时突然看向杨氏。 杨氏思绪飘飘,哪里会想到秦时会突然问出这般突兀的问题。 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才对秦时笑着应道,“亲王殿下说的极是。” 一行人到了前厅落座,立马有婢女上了热茶。 此番太子殿下和平南亲王二人亲自送李若初回府,作为李若初的父母,李锦和杨氏二人自然要对二人亲口道谢。 秦瑜凭着李若初未婚夫的身份,只说这种事情是责无旁贷。 而秦时只坦然的接受着对方的道谢,还说,只要李若初别忘了他的好就成。 在场的几人虽然都明白秦时的话有深意,但面上只当作一句玩笑话,一笑了之。 客套一阵之后,秦时喝下一口热茶过后,突然咦了一声。 杨氏疑惑问道,“亲王殿下,怎么了?” 但见秦时视线看向厅外门口的位置,笑道,“李夫人,李二小姐就在门口,不若让她进来说话吧。” 杨氏闻言,愣了一下,视线随着秦时看过去的方向望过去。 果然见前厅门侧,露出了一片水粉色的裙裾。 平南亲王都发话了,杨氏自然不好回绝,只对门外轻唤了一声,“兰儿,进来吧。” 话音落,但见门口的身影微微一顿,随即缓缓从门后走了出来。 李若兰施施然走进前厅,但见李若兰一袭水粉色及地长裙,头上梳着花样新颖的发式,面上略施粉黛,手执丝帕放于腰间,让人瞧了直觉此女子温柔可人,娴淑大方。 李若初对着秦瑜和秦时的方向微微福身,“若兰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平南亲王。” 秦瑜声音依旧温柔,“不必多礼。” 不过简短的四个字,却让李若兰身形微颤,握着丝帕的手握得更紧了。 见李若兰身子微微颤抖,秦瑜淡声问道,“你怎么了?” 秦瑜的话才问完,秦时便紧忙插话问李若兰,“对了,本王记得,父皇给这位李二小姐和那周御史的小公子赐了婚,是这样吗?李二小姐?” 原本李若兰就是抱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进前厅,为的就是想要近距离见她的心上人一面。 可平南亲王一句话,李若兰瞬间觉得对方是在有意羞辱她,登时情绪就有些控制不住了,恨恨的咬着下唇,一双眸子瞬间也噙满了眼泪。 眼下,李若兰并不敢抬头去看她的心上人,终是一跺脚,手拿帕子捂着眼脸嘤嘤哭泣着飞快的跑开了。 杨氏见状,顿时心忧不已。 想要追出去,可碍于两位殿下在此,她又不好就这么离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若兰跑开。 杨氏对身边的怜月使了一个眼色,怜月立即退了下去。 杨氏望着李若兰跑开的方向,只心道这平南亲王究竟是不是有意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开口便专戳人的痛楚。 见李若兰这般突然跑开,秦时一脸无辜的样子,“李相,李夫人,本王可是说错什么话了?惹得李二小姐这么不高兴?” 李锦皱了皱眉,看向杨氏,“若兰这孩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又看向秦时,“是臣管教无方,还请亲王殿下多加担待。” 李锦这么一说,杨氏尴尬的笑了笑,没言语。 秦时低声笑了笑,“罢了,本王也不是那等小器之人。” 秦瑜闻言,并未看向秦时,只神色依旧淡淡的。 杨氏听了平南亲王这话,只有些哭笑不得。 分明就是他平南亲王有意揭人伤疤,到头来反倒还成了她女儿的不是了。 杯中的茶水饮尽,秦时突然起身,对李锦和杨氏说道,“本王还有公务在身,不便多留,这便告辞了。” 秦瑜也起身,“本太子也不便久留,告辞。” 李锦和杨氏同时起身,李锦对秦瑜和秦时客气道,“既然二位殿下公务繁忙,臣也不便留客,臣送你们出去。” 秦瑜道,“李相留步,不必相送。” 秦时也道,“不必客气了。” 秦瑜和秦时说着,二人便一道离开。 虽两位殿下说着不用相送,但李锦和杨氏却依旧站在原地目送二人离开。 待秦瑜和秦时走出相府大门,二人正欲分道扬镳,便听一道女声传来。 “太子殿下留步。” 秦瑜已经上了马车,秦时的人也牵了马匹过来。 二人闻声,纷纷驻足。 秦瑜掀开马车的车窗帘子,循声望去。 但见李若兰拎着裙摆一路小跑着下了府门的台阶,又急匆匆的朝秦瑜的马车奔来。 秦时从下属手里接过马儿的缰绳,翻身上马,不过并未急着出发,只挑眉,好整以暇的瞧着热闹。 李若兰在秦瑜的马车车厢旁停住了脚步,目光看向车厢里掀开窗帘的秦瑜,双手端在身前紧紧的握住手里的丝帕,抿了抿嘴。 那模样看起来很紧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秦瑜看了一眼李若兰,淡淡笑了笑,声音依旧清润,“你有事?” 清润的嗓音让人听了依旧如沐春风。 李若初睁大了一双眼,不错眼的瞧着眼前的男子,丝毫不舍得眨眼。 似乎只要一眨眼,眼前的人就会突然消失了一般。 听到车厢里的男子开口询问,李若兰才回神过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似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一般,闭着双眼对秦瑜问道,“月夕宫宴那日,在若兰身上发生了那样的事,太子殿下可会嫌弃若兰?” 李若兰说完,并不敢睁开双眼,只屏住呼吸,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话音落,只听秦瑜淡淡说道,“怎会嫌弃,二妹妹不要多想。” 秦瑜口中一句二妹妹,直接在二人之间划了一道清晰的界线。 李若兰在听到对方口中一句怎会嫌弃之时,顿时高兴不已。 只心道,她就知道,太子殿下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嫌弃她。 果然如此。 但,李若兰在听到秦瑜口中的后面一句话时,顿时整个人便僵住了。 李若兰睁开双眼,怔怔的看向车厢内的男子,不可置信的问道,“太子殿下叫若兰什么?” 秦瑜淡淡一笑,只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二妹妹。” 短短的三个字,只让李若兰感觉自己顿时跌入冰窖,手脚刹那间变得冰凉。 良久之后,李若兰才苦涩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太子殿下居然叫她二妹妹。 在太子殿下眼中,她不过是李若初那贱人的二妹妹。 秦时见状,冷不丁的对秦瑜来了一句,“太子皇兄真是好福气啊” 秦时的话,秦瑜并未理会,只对李若兰看了一眼,放下车厢的窗帘,对外面车辕上的阿飞道,“走吧。” 秦瑜的马车刚走,秦时也勒了马儿的缰绳,迅速打马离开。 待秦瑜的马车走远,李若兰情绪终于崩溃,突然对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大喊一句,“太子殿下” 珍儿找了一圈,终于在府邸门口找到了李若兰。 不过,眼下看到李若兰情绪崩溃的样子,珍儿一时间却在犹豫要不要上前。 就在珍儿犹豫之际,但见李若兰突然昏倒在地。 珍儿见状,紧忙上前,一面上前,一面喊人,“来人啊,小姐晕倒了。” 溯洄阁。 李若初刚到溯洄阁门口,便见陈嬷嬷带着一群婢女在溯洄阁门口等候着。 李若初笑眯眯的上前,“陈嬷嬷。” 李若初人才刚走到门口,便被三月和四月拿着几个藤条儿,沾了水朝她身上洒。 “这是做什么?”李若初愣着看向朝自己洒水的三月和四月。 便听陈嬷嬷解释道,“姑娘好不容易离开那污秽之处,洒些柚子水去去晦气。” 成欢和成喜二人抿着嘴笑。 一月和二月也笑眯眯的看着李若初被洒柚子水。 洒完柚子水,陈嬷嬷又命人在门口准备了火盆,让李若初迈着火盆进屋。 李若初皱了皱鼻子,疑惑的看向陈嬷嬷,“这又是何意?” 陈嬷嬷又解释道,“迈过火盆,大吉大利。” 李若初摸了摸下巴,想着这也是民间的一种习俗。 是以,也没反对,只按照陈嬷嬷的法子迈了火盆才进的门。 进了溯洄阁的院门之后,陈嬷嬷才跟李若初慢慢解释清楚。 事实上,京城里是没有这样的习俗的。 这样的习俗实则是地方习俗,也就是李若初的生母苗若舒老家的习俗。 李若初听完陈嬷嬷的解释,这才明白。 想着若是京城有这样的习俗,应该在府邸大门便这样做,而不是在溯洄阁的门口。 原来,这只不过是原主生母老家的习俗。 见陈嬷嬷提起原主的生母,李若初又趁此问了原主生母生前的一些事情。 原主生母苗氏的祖籍是在囿城。 便是李若初被送去囿城的那个庄子,原也是苗氏所有。 从前从前李若初只从陈嬷嬷口中得知,原主生母苗氏在府里的一些事情,或者与哪些人来往密切,与其夫君李锦的感情又如何。 李若初只知道苗氏的亲生父母在很多年前就不在这人世了,而李若初当时也只急于关心十几年前,苗氏究竟是怎么死的,苗氏的死又跟她的梦魇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这苗氏的背景李若初却问的并不仔细。 今日还是因为原主生母老家的习俗,李若初才得知囿城原来是苗氏的祖籍,而原主生活了十几年的那个庄子曾经还是苗氏的嫁妆。 听陈嬷嬷说起往事的时候,似乎心情有些沉重。 “大小姐,老奴已经让人备好了热水,您快去梳洗吧。”陈嬷嬷说道。 李若初看了看陈嬷嬷的脸色,内心似乎对当年的往事有些抵触,并不愿过多提起。 对此,李若初也并没有对陈嬷嬷过多的逼问,只小手一挥,“走咯,泡澡去咯。” 在刑部大牢待了一天两晚,从头到尾就未洗漱过。 虽然出了刑部大牢,回来的时候,成欢和成喜二人在马车上对她简单的收拾了一番,还在干净的衣裳上面喷洒了一些香粉。 即便如此,李若初仍然觉得自个儿浑身上下都是嗖的。 陈嬷嬷想得很周到,命人在耳房备了平日里两倍的热水。 李若初褪下衣裙,用清水将自己从头到脚清洗了两遍,这才跳进浮满月季花瓣儿的浴桶中。 从刑部大牢出来后的第一次沐浴,李若初整整耗费了一个半时辰。 沐浴完,一月和二月又伺候着李若初将一头青丝用棉布一遍一遍的擦干。 待李若初收拾齐整,陈嬷嬷已经命人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 李若初今日清晨在大牢中只喝了一碗肉糜粥,出狱到现在,折腾了这大半天,李若初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了。 李若初看了一眼桌上饭菜,发现品种甚是丰盛,就是整体口味偏清淡。 陈嬷嬷解释道,“太子殿下派人告知,大小姐在那地方染了些风寒,不宜大鱼大肉,饮食需得清淡一些。” 李若初闻言,看了看陈嬷嬷,撅了小嘴,长长的哦了一声,心里头只觉得突然有一阵暖流经过。 二月在一旁忍不住说道,“太子殿下对小姐真是体贴。” 一月也附和道,“太子殿下对咱们小姐是不错。” 成欢和成喜二人对视一眼,只觉得一月和二月两人说的简直都是废话。 太子殿下对姑娘有多好,这还用说嘛。 李若初瞧着眼前的一桌子饭菜,胃口大开,一口气连吃了三大碗。 填报肚子之后,李若初只感叹,“这善财的手艺真是一绝。” 吃过饭后,李若初到廊下荡着秋千,叫了成欢和成喜上前说话。 之前在马车上的时候,李若初得知,成欢和成喜之前受伤过后,一直在基地养伤。 李若初知道二人口中基地的意义,虽心里好奇,但却没有继续问。 “你们知道这次刺杀小皇子的真凶究竟是何人吗?”李若初问成欢和成喜二人。 成欢道,“是舒嫔娘娘。” 。 143 我男人终于开窍了 李若初黛眉微蹙,有些疑惑道,“舒嫔?” 老实说,成欢口中所说的舒嫔,李若初并不认得,也从未听说过。 成欢解释道,“舒嫔只是后宫众多不受宠的嫔妃之一,姑娘可能并未听说过。” 听成欢这么一解释,李若初就更觉得奇怪了,“一个不受宠的嫔妃,为何要三番两次对小皇子下手?莫非是与庄妃有过节?” 成欢道,“据说,舒嫔得了臆想症,幻想自己怀了龙子,而且认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被庄妃所害,所以一心想要杀了小皇子报复庄妃娘娘。” 李若初诧异道,“庄妃是个会武的?” 成欢点头,“是,庄妃当初就是凭着一身好马技,博得皇上欢心。” 听着成欢所说的这些,表面上听着似乎没毛病,可李若初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儿。 李若初凝眉想了一会儿,又问成欢,“那皇上如何处置的舒嫔?” “皇上下令,将舒嫔打入冷宫。” 顿了顿,成欢又道,“不过,今早宫里传出消息,说是舒嫔娘娘已经在冷宫自缢而亡。” “死了?”李若初诧异的看向成欢。 成欢点头,“是的,舒嫔娘娘被送冷宫时天都快亮了,不过眨眼的功夫,就传出这样的消息,真是令人心惊。” 话音落,李若初恍然,“大概是有人觉得,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听李若初这般一说,成欢和成喜二人对视一眼。 成喜疑惑道,“姑娘是觉得这件事情是有人在幕后操纵,而舒嫔娘娘只是个替死鬼?” 李若初轻笑了一声,“谁知道呢。” 眯了眯眸子,眸中寒光一闪,“总之,我不会轻易罢休的。” 李若初只觉得,不能凭白让她在牢里待这么久,她李若初何时变得这么好欺负了? 几人说着,便见二月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对李若初说道,“小姐,听说二小姐晕过去了。” 李若初闻言,诧异道,“她怎么了?” 她记得,回府的时候,可没瞧见李若兰的身影。 二月走近一些,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姐,听说太子殿下离开的时候,二小姐追出去了,不知道太子殿下跟二小姐说了什么,二小姐情绪激动,大喊了一声太子殿下,之后就晕倒了。” 李若初闻言,啧啧两声,“这得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啊。” 二月耸了耸肩,“谁知道啊,现在府上都传开了,说二小姐喜欢太子殿下,被太子殿下拒绝,二小姐伤心过度” 二月这话一出,李若初直接笑喷了,“我家男人终于开窍了。” 成欢和成喜二人闻言,对视一眼,“” 李若初听着这样的话自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二月却在一旁打抱不平,“二小姐怎么能这样,说什么太子殿下也算是她的姐夫了,二小姐怎么还能存了那样的心思。” 见二月皱着眉头抱怨,李若初这个当事人安慰道,“放心,我的男人,谁也抢不走。” 二月原本还有些不开心,眼下被李若初这般一安慰,顿时乐了。 其实吧,二月就是觉得,太子殿下自然是不会被人抢走的,只是,二小姐那样的行径,实在太膈应人了。 不大一会儿,门房的婢女进来传话,说是大公子来了。 李若初闻言,只让人立刻传。 李玄胤进了内院儿,李若初直接让院子里的其他人都下去了。 “胤儿,你来了,快过来坐。”李若初跳下秋千,笑眯眯的冲李玄胤挥手。 李玄胤脚步迟疑了一阵,才朝廊下这边迈了步子。 李玄胤走近李若初,双目瞧着李若初好一会儿,才开口喊了一声,“大姐姐。” 李若初笑意盈盈,“快坐啊。” 说着还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李玄胤。 李玄胤自李若初手中接过茶水,垂下双目,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若初看出李玄胤的脸色有些不好,于是开口关心道,“胤儿,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还伸手试图去探李玄胤的额头。 不过,伸出去的手却被李玄胤握住了。 握住之后,烫手似的又紧忙放开,抬眸看向李若初,一脸的歉然,“大姐姐,这几日,你受苦了。”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是胤儿不好,胤儿没能去看你,也没想出办法救你。” 李玄胤自是知道,刑部大牢是什么样的地方,进去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虽李若初并未经受过什么大刑,但仍旧是瘦了一大圈。 这看在李玄胤的眼里,无疑很心疼。 李玄胤心里很自责,大姐姐出了这样的事情,阖府上下没有人去大牢看过大姐姐一眼。 便是他,也使尽了浑身解数想了许多法子,但刑部大牢那等地方实在是管理森严,终究不得进去瞧上一眼。 李玄胤这话一出,李若初心下一暖。 原来这小子是在心疼她呢,没能去看她,所以心里内疚。 李若初莞尔一笑,“胤儿,皇上下了命令,不得让人探望,姐不怪你,你也不用自责,你有这份儿心,姐已经很开心了,再说了,有太子殿下在,没人敢欺负姐。” 李若初不过觉得,虽李玄胤瞧着早熟,不过说起来,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青少年。 这个岁数,放现代,还只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中学生呢。 “大姐姐没事儿,胤儿就放心了。”李玄胤抿了抿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李若初瞧着李玄胤这副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李玄胤的头,“真是姐的好胤儿。” 孰料,李玄胤却一本正经的对李若初说道,“大姐姐,胤儿已经长大了,不是孩子了,以后请大姐姐不要这样摸胤儿的头了。” 李玄胤这一本正经的模样,让李若初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一阵。 好不容易憋住了笑,李若初故作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好了好了,胤儿是大人了,以后姐不摸胤儿的头了。” 听李若初这么一说,李玄胤才满意的笑了,“大姐姐,今日我就是来看看你,我还有事儿,先回去了。” 李若初点头,“去忙吧。” 李玄胤起身,朝李若初腼腆的笑了笑,直接迈步跨出了内院儿。 如意院儿。 李若兰在府门口晕倒之后,被下人抬着回了如意院儿。 杨氏吩咐人喊的大夫还没来,李若兰便醒了。 醒了之后,李若兰就一个劲儿的哭,杨氏问怎么回事,李若兰也不说。 问李若兰问不出,杨氏只好问李若兰的贴身婢女珍儿。 珍儿只说,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出的如意院儿,她找到小姐的时候,正好看到小姐在大门口晕倒了。 听珍儿说李若兰晕倒在大门口,杨氏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思量。 杨氏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一声吩咐,李若兰屋内所有的下人都退了出去。 待屋内所有的下人都退了出去,杨氏这才将塌上的李若兰揽进怀里,一手在李若兰的后背轻轻的拍着,犹如小心翼翼的哄着孩童一般。 而李若兰被杨氏这样一抱,哭得更大声了。 李若兰哭得撕心裂肺,杨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可即便是这样,她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赐婚圣旨已下,李若兰与周御史家的那个小公子这门亲事是不成也得成了。 更何况,杨氏心里已经权衡过。 如今的形势,李若兰嫁给周御史家的小公子也不算亏。 再者,杨氏已然派人打听过那周家小公子。 那周家小公子虽平日酷爱流连烟花之地,但却是个有文采的。 只要肯努力,将其扳回正道,将来不定也是个有前途的。 再说了,只要这门亲事成了,有相府和侯府做后盾,谅那周家也不敢欺负她的若兰。 李若兰这一回可真真是嗓子都哭哑了,才渐渐的消停下来。 如今李若兰这个样子,杨氏这个做母亲的,除了心疼,也只能默默的陪着安抚。 见李若兰终于止了哭声,杨氏才柔着声音劝道,“兰儿别怕,有母亲在这儿陪你。” 李若兰仍在低低的抽泣,哽咽出声道,“母亲,女儿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太子殿下” 事情到了如今这个份儿上,杨氏也不说太子的不好,只对李若兰安慰道,“兰儿,感情这种事情,时间久了,自然就会忘记了,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你得好好的活下去。” 杨氏的话,李若兰根本就听不进去,脑子里只一门心思想着太子临走前叫她的那声二妹妹。 “女儿不甘心,女儿不甘心啊,嘤嘤”李若兰趴在杨氏的肩头,双手死死的揪着杨氏肩头的衣裳。 见李若兰还是这般认死理儿,杨氏一咬牙,将李若兰轻轻推开,扶着她的双肩,语重心长说道,“兰儿,你已经不小了,你要学会看清现实,太子殿下他并不喜欢你。” 顿了顿,声音软下几分,继续说道,“他的心里只有那个李若初,你就不要再继续傻下去了。再说,如今圣旨已下,周家很快就会来下聘,等你及笄,便是过不了两年,你就要嫁给周家公子。” “既然木已成舟,你何不早日放开过去,好好思量一下你的未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杨氏的一番话,似乎对李若兰起到了一定的刺激作用。 李若兰听完杨氏一席话,突然不哭了,只瞪大了双眼,愣愣的看着杨氏。 杨氏见李若兰似乎听进去她说的话了,心下决定再加一把火,对着李若兰说道,“兰儿,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你若继续消沉,便只能任人践踏,你若勇敢前行,必将成为人上人。” 李若兰抬头,泪眼婆娑的看向杨氏。 李若兰自然知道母亲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她也明白母亲所说都是对的。 只不过,她心里不甘心罢了。 她是那么的喜欢太子殿下,而太子殿下却偏偏一心只爱恋李若初那个贱人。 如今,李若兰已经将自己所有的不幸的遭遇都怨怪在李若初的身上。 若李若初不与她争男人,那个男人原本应该是属于她李若兰的。 毕竟,是她先与太子殿下认识的。 若李若初在月夕宫宴那日,念及姐妹之情,就不该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糟蹋。 如今,发生在她李若兰身上所有的不幸遭遇,都是李若初一手造成的。 她说过,会让李若初付出代价,她说到做到。 她李若兰得不到的男人,李若初那个贱人不配,也休想得到。 杨氏瞧着女儿李若兰怔怔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她所说的话李若拉有没有听进去。 不过片刻之间,杨氏却发现女儿李若兰红肿的眼眶中涌现出浓烈的狠厉之色。 杨氏知道女儿李若兰心里有不甘,也有恨。 但她宁愿看到李若兰心里带着恨意好好的活下去,也不愿看到李若兰向如今这般似活死人一般意志消沉,半疯半癫。 “兰儿,母亲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吗?”杨氏伸出双手,握住李若兰削瘦的双肩,试探性的问道。 话音落,李若兰看着杨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突然懂事的对杨氏说道,“母亲,兰儿错了,兰儿再也不会这样了,让母亲操心了。” 杨氏见李若兰果真听进去她所说的话,顿时安慰的笑了,伸手将李若兰抱进怀里,“真是我的好女儿,你放心,有母亲在,往后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 因为刚才李若兰哭的厉害,眼下还有些抽泣,削弱的双肩随着抽泣声一抖一抖的,“嗯。” 屋里的情形被一直静静站立在门外的李玄胤看在眼里。 李若兰的病情,李玄胤是知道的,不能受刺激。 今日突然晕倒一事,李玄胤也能猜到七八分。 作为李若兰的大哥,李玄胤自然希望李若兰能够早一点忘掉过去,早日走出如今的困境。 虽说在李若兰的身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可生活还得照旧,日子还得继续。 李玄胤只是觉得,如果二妹妹能够真正的放开,哪怕日后嫁给一个普通的男子,也是能够继续幸福生活的。 看到二妹妹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李玄胤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才算回到原位。 屋内的杨氏和李若兰母女二人还在说着体己话,李玄胤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终是没有踏步进去,只悄无声息的迈步离开。 --- 若初出狱之后,在府上休养了两日,身子已经全好了。 李若初是个闲不住的,身子一好,便每日抓着成欢和成喜轮番陪练。 毕竟,已经接连几次遭遇了刺杀事件,李若初是想着,总不能每回都要人相救。 万一哪回没有人及时赶到呢,所以,还是努力提升自个儿的功力才是上策。 接连半个月的紧张训练,李若初的功力有所提升,便是成欢和成喜二人同时上阵,李若初也能轻松应对。 不仅如此,除了成欢和成喜的陪练,李若初还时常叫了李玄胤相互切磋。 李玄胤这个小子,倒是让李若初觉得真是人不可貌相。 平日里瞧着不过是个早熟的少年,便是她第一次在城中遭遇刺杀被李玄胤所救,那时,李若初受了伤,又忙着应付黑衣人,也没看出李玄胤的真实功底。 这真正与李玄胤交过手之后,才知道李玄胤功力果然深厚。 从内力比拼到近身搏斗,李玄胤哪一样皆是上乘。 对于李玄胤的功力,李若初自然也是好奇其师从何处。 既然李若初好奇,李玄胤也丝毫不隐瞒。 从何时习武,到至今父母给他请过哪些名师,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李若初。 当然,其中的一个武术指导还有宁昌候府的老候爷。 练武心得。 是以,短短半个月,李若初的功力的确进步神速。 又接到柳先生医馆快要开张的消息,就在三日之后。 得知这个消息,李若初很是高兴,早早的便让人备了厚礼。 这天,李若初一大早便命人备了马车,带着成欢和成喜二人出了府。 柳先生的医馆租的铺面相隔酱油铺子并不远,两条街道比邻,只穿过一条小巷子便能到达。 不论是酱油铺子还是柳先生的医馆,铺面的位置都不是特别繁华的地段,但位置靠中,也算是不错的了。 柳先生开医馆的铺面是柳先生自个儿找的,当初,李若初和秦瑜提出要帮忙。 不过,被柳先生拒绝了。 对于此,李若初和秦瑜也没有勉强,只对柳先生说如果他需要帮助的话,便让人给他们送信即可。 李若初一行到达的时候,医馆门口,柳先生正在给人看诊。 因为是开业第一天,但凡今日前来医馆的病人全部免诊金。 如果需要开方子抓药的话,药钱也只需要付一半。 这样又免又送的,对于家境比较困难的病人,实在是犹如雪中送炭。 是以,李若初来到医馆的时候,医馆的外面已经排了很长的一串队伍,全部都是等着看诊的。 当然,也有人处于观望状态。 毕竟,柳先生不是本地人士,人生地不熟的,在京城也还没有口碑。 。 144 医馆开张 144v 是以,很多家境好的人还并不相信柳先生的医术。 而今日前来医馆排队的,光从穿戴上面来瞧,大多都是家境不大好的病人。 李若初到了医馆,上前跟柳先生打了个招呼,见柳先生忙着,也并未过多打扰。 自顾自的钻进医馆儿里面参观去了。 药房里,柳夫人和芍药也在,忙着给病人抓药。 柳夫人和芍药母女二人瞧着李若初来了,柳夫人忙抬头与李若初打招呼,“姑娘,你来了。” 芍药在一旁笑着打断话语,“娘,什么姑娘,是李公子。” 柳夫人闻言,瞧着李若初可不正是一身男装打扮,不由呵呵笑了笑,“是是是,是李公子。” “李公子,您先坐会儿,这会儿有些忙” 柳夫人的话还没说完,李若初便朝柳夫挥手道,“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柳夫人与芍药二人相视一笑,便又继续忙着了。 因着医馆里暂时还未招到人手,李若初便让芍药在医馆开业期间先过来这边帮忙。 至于酱油铺子那边暂时有胡大勇和麻子撑着呢,再说还有个罗裳,她也懂算账的。 那边的日记账基本都交给罗裳了,不过总账目得芍药这边把总关。 待医馆这边走向正轨,芍药还是要回酱油铺子帮手的。 李若初看着她们忙了一会儿,又将自己给柳先生准备的开业大礼命成欢和成喜抬了出来。 征得柳夫人同意之后,李若初让成欢和成喜将大礼摆在药房显眼的位置。 李若初给柳先生备的开业大礼是座玉观音,观音摆像不大,但也不小,但寓意好。 玉观音普度众生,保平安。 好不容易在药房的柜子上面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其摆上。 柳夫人手里一边忙着一边跟李若初说道,“公子太客气了,这个玉观音太贵重了。” 李若初摆摆手,“柳夫人跟我还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柳夫人笑了笑,“一家人更不用这么客气,不过这份儿心意,我们收下了,谢谢。” 李若初凑上前,看了看,“需要我帮忙吗?” 从前在巫山寨的时候,李若初跟着柳先生也断断续续的学了一些,辨识药材,按方子抓药,这些基本的李若初还是会的。 不过,芍药却是直接一口拒绝了,“李公子,您还是一边儿歇着去吧,这儿有我跟我娘已经够了,再说里面地儿小,您来了倒显得有些挤了。” 李若初一听这话,点了点头,“行吧行吧,你们忙你们的,我自个儿随便转转。” 医馆分外堂和内堂,再往里是个小院儿,是休息的地方,日常也可以住在这儿。 药房在外堂,另外,病人如果需要排队等候也是在外堂。 内堂是柳先生看诊的地方,李若初掀开帘子,往里瞧了一眼,发现蝶儿居然在里面。 蝶儿看起来有些无聊,坐在一把高脚红木大椅上面,两条腿儿有一搭没一搭的晃悠着。 待李若初掀开卷帘的时候,蝶儿见来人是李若初,顿时双眼就亮了。 立马跳下椅子,咧着小嘴儿蹬蹬蹬跑向李若初,两条小胳膊一把抱住李若初的腰身。 “寨主姐姐,你来了,蝶儿好想你。”蝶儿紧紧的抱着李若初久久不愿放手。 蝶儿是李若初看着长大的,眼下看到小丫头看到自己高兴的样子,李若初也忍不住乐了。 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捏蝶儿圆乎乎的小脸蛋儿。 李若初这手上不捏不觉得,一捏瞬间感觉到了蝶儿脸上的变化。 李若初蹲下身子,双目盯着蝶儿的脸蛋儿看了一会儿,蹙眉道,“蝶儿好像瘦了,这脸蛋好像不够圆了。” 蝶儿闻言,惊喜的瞪大了双眼,“真的吗?蝶儿的脸真的变小了吗?” 在蝶儿眼里,长得好看的女子都是脸小的,没有哪个美女脸蛋圆圆的。 李若初故作皱眉不开心,“怎么会瘦了,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导致你不开心所以吃的不好?” 蝶儿摇头,捂着嘴咯咯直笑,“寨主姐姐,是我长大了,在长个儿,我娘说我在抽条儿。” 李若初闻言,起身,伸手比着蝶儿的头顶,发现蝶儿都到她的腰身了。 “蝶儿果然长高了,将来长大了定然是个大美人。”李若初蹲下身子,将蝶儿一把抱进怀里,笑眯眯的夸赞道。 蝶儿被李若初这么一夸,心里可开心了,撅着小嘴对着李若初的脸蛋吧唧亲了一大口。 柳夫人偏头看相内堂门口的这一幕,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芍药却在一旁打击道,“我的好妹妹,你光长得美有何用,你不爱读书识字,也不乐意学医,更不乐意跟我学算账,以后长大了即便是个美人儿,那也是个什么也不会的美人儿。” 蝶儿被自家姐姐这么一说,可不开心了,当下就搂着李若初的脖子,撅着小嘴跟自家姐姐辩驳道,“谁说我什么也不会了,麻子哥哥已经在教我学武了。再说我只是不爱背书,但我识字啊,我就是觉得,背那么多圣人的东西并没什么用,会识字就行了。” 芍药一听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忍不住打击,“麻子哥哥,就他呀,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就算你全学会了,也不见得有多本事。” 蝶儿一听这话更不开心了,“姐姐你胡说,麻子哥哥说了,再好的武功也得有好的基本功,我如今是在跟麻子哥哥学习基本功,等我基本功练好了,我就让寨主姐姐的身边的两位姐姐再教我。” 说着,目光看向李若初身后的成欢和成喜二人。 说完,蝶儿赶紧趴在李若初耳边悄声说了句,“寨主姐姐,你快帮我说话,姐姐每次都欺负我。” 李若初闻言,噗嗤一笑。 随即轻咳一声,对芍药故作认真说道,“芍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俗话说的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蝶儿也就是不爱背书,不爱学医,不爱算账而已,往后多的是出路,是吧,蝶儿。”说着,李若初看向蝶儿。 蝶儿连忙点头,杨着下巴一脸得意道,“看吧,寨主姐姐都说我长大有出息,姐姐跟娘以后不能总逼我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有了李若初的撑腰,蝶儿说这话更理直气壮了。 柳夫人和芍药二人互视一眼,索性不说了。 这一回合,以蝶儿险胜,蝶儿可高兴了。 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搂着李若初的脖子搂得更紧了。 医馆里,大家各自忙着,李若初则陪着蝶儿在一旁玩,时不时的跑去柳先生身边偷师学艺。 没多大一会儿,麻子来了。 一进来并没朝李若初的方向看,直接跑到芍药跟前,也不问需不需要帮忙,卷起衣袖就开始帮忙干活。 芍药也不客气,只对麻子麻利的吩咐着。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秤一下” “你站这边儿,帮我拿个纸袋子” “你认真点儿,可别弄错了。” 二人合作默契,完全忽视了一旁的柳夫人。 麻子的到来,直接成了主力军,对柳夫人道,“大娘,你休息会儿,这儿有我跟芍药就行了。” 麻子的热心,柳夫人早已习惯了,也没拒绝麻子帮忙,自己也不休息,只在一旁帮忙打下手。 这一幕,瞧在李若初的眼里,突然觉得这样的画面还挺和谐。 蝶儿见李若初一直盯着麻子哥哥和芍药姐姐看,趴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一句,“寨主姐姐,偷偷告诉你,麻子哥哥喜欢我姐姐。” 李若初闻言,眯着双眼看向蝶儿,一戳蝶儿的额头,“小丫头真是人小鬼大。” “让开让开。” 一道男声突然传来,语气中恶意满满。 众人闻声望去,但见一个一身紫衣锦袍的男子凶神恶煞的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个护卫装扮的随从。 光从这男子穿戴来看,一瞧就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 医馆排队的病人一见这样的人,都自觉的避开了,根本不敢多说一句。 但见那男子到了柳先生跟前,直接将柳先生正在给把脉的一个病人一把掀开,语气不耐,“给我起开。” 伸手指了指柳先生,“你,快给爷止血包扎。” 柳先生抬眼看了男子手腕上的伤口一眼,又看了看前方一条龙的排队队伍,不紧不慢的对男子说道,“这位公子,您这伤不严重,看诊还请先排队。” 话音才落,便见男子身后的一名护卫上前,一把揪住柳先生胸前的衣襟,“你可知道,我家公子是何许人,我家公子让你包扎伤口,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不赶紧的。” 芍药一见有人闹事,紧忙放下手中的纸笔,快步走到男子跟前站定,态度客气道,“这位公子,止血包扎是吗,我来帮你。” 芍药知道,她爹是个性子直的,遇到这样的事情只知道认死理儿,根本就不会懂得见机行事。 在她爹眼里,哪怕是皇帝来了,也得按着他的规矩来。 从前在巫山县城的时候,地方小,加上来看病的大多都是认识的,所以倒不会有什么,来找她爹看病的基本上都知道她爹的性子,更不会有人跟他计较这些。 当然,这样的情况,她爹会分轻重缓急。 除非病情紧急的,否则一律都得按他的规矩来办。 芍药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男子不过就是手腕上有个很小的伤口,像是被人咬了一口的样子,并不严重。 这样的情况,她爹是不会优先看诊的。 芍药不过是觉得,一来今日是医馆开张的好日子,她不想因为有人闹事败坏了大家的心情。 二来,这里是京城,多的是不讲道理的纨绔子弟,真要闹起来,吃亏的还是他们的医馆。 所以,眼下,芍药只想早些息事宁人。 那男子见开口的是个女子,不由从柳先生的身上移开了视线,目光看向芍药。 芍药像平日里一样,戴着面纱。 是以,男子并看不清芍药的真实面貌。 男子盯着芍药看了一会儿,来了兴致,对芍药开口道,“姑娘为何戴着面纱?” 芍药垂着双目不看那男子,只对男子客气道,“小女子容貌丑陋,所以戴着面纱,公子手受伤了,我替公子包扎伤口。” 芍药一面说着,一面取了药箱,从药箱里取了药和纱布,对男子道,“公子请坐这边。” 芍药的态度始终客客气气的,男子也没再继续为难柳先生,按照芍药的吩咐,在指定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不仅如此,还特地将自己的几名护卫摒退在医馆之外。 男子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芍药遮面的小脸上,只伸出受伤的胳膊,任由着芍药给他清洗,止血包扎。 芍药的上药包扎的动作熟练,那认真包扎的样子直让男子心口一动。 不待芍药包扎的动作完成,男子忽然一把扯开了芍药遮面的面纱。 随着面纱被扯掉,芍药清丽的小脸顿时暴露在外。 男子的动作,芍药并未生气,只垂着双目继续手中的动作。 男子见到芍药的真容,不由惊艳不已,双眼一眨不眨,毫不避讳的盯着芍药的容貌看。 药房干活的麻子,自芍药过来这边解围,他的眼神就一刻没离开过芍药,生怕芍药吃亏。 柳夫人也有些担心,尤其是那位男子动手将芍药的面纱揭开之后,顿时紧张的握紧了手里的药包。 麻子见到那男子一直盯着芍药瞧,且那目光一副色眯眯的样子,手里早就抡了拳头。 若非医馆今日开张的大日子,麻子的拳头早就砸过去了。 男子的眼神,芍药恍若未见,只继续手里的动作。 片刻之后,芍药手上的包扎动作一气呵成,扯了扯嘴角,对男子客气道,“已经好了,公子记得三日之内伤口不要碰水,另外,麻烦公子到柜台结账。” 芍药说完转身便要走开,不料,刚转身,便被男子一把拉住了胳膊,挑唇一笑,语气轻浮,“我说,这位姑娘别着急走啊” 芍药心知情况不妙,但也强忍着并未动怒,只转身,依旧客气道,“公子” 芍药口中的话还未说出来,但见麻子一个箭步冲上来,随着一声大喝,一拳砸在男子的脸上。 “哪里来的登徒子,看拳。” 麻子出手很重,那名紫袍男子顿时被砸倒在地,随即吐出一口鲜血,且鲜血中还夹杂着一颗后槽牙。 医馆外面,男子的护卫见自家主子被打,瞬间冲上来,对麻子拔刀相向。 男子冷不丁被人这样砸了一拳,顿时有些两眼发晕,还没看清打他的是谁,就对着自己的护卫吩咐道,“来人,给我往死里揍。” 护卫得令,立刻就朝麻子冲过去。 “麻子小心。”芍药吓得猛的后退两步,顺手就抄了一根病人的拐杖握在手里。 “爹娘,你们先进去。”芍药对爹娘喊道。 麻子虽内力不够深厚,但胜在身手灵活,在躲过那些护卫的刀剑时,三两下就将那些人引到了医馆外面。 突如其来的打斗,让在场来看病的病人连忙四散逃开,生怕刀剑不长眼,给伤到自己。 柳先生和柳夫人,芍药三人撤退到一块儿,三人视线齐齐盯着屋里的脸颊红肿的男子。 男子视线渐渐清晰,再看向芍药时,目光已然不似刚才那般含着柔情,眼里戴着狠厉之色。 芍药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根拐杖,将自己的爹娘护在身后,对男子说道,“你,你别过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男子冷哼一声,咬牙道,“识相的,赶紧跟爷求饶,否则,休怪爷不客气。” 一旁的李若初拉着蝶儿的小手轻轻握了握,示意蝶儿放心。 麻子在外头以一敌四,麻子有些费力,李若初刚刚已经吩咐成喜去帮忙了。 眼下,就这小子一人在医馆内,有什么好怕的。 说白了,此刻还不是任由着她搓扁捏圆。 事实上,刚才这男子一进医馆,李若初一眼就认出来了。 只不过,李若初倒想看看,今日遇见这厮是不是又要搞事情。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李若初的手下败将,左相府杜相唯一的儿子杜承逸。 李若初感叹,这京城还真是不大,怎么总能遇到老熟人。 医馆外面的麻子和成喜二人已经将杜承逸的四个护卫全部打趴下了。 一眼望出去,一个个倒在地上,哀嚎声一片。 麻子进门一个箭步冲到芍药跟前,紧张担忧问道,“芍药,你没事儿吧?” 芍药摇头,“我没事。” 杜承逸看向医馆外面,自己的几个护卫已然全部被打趴下,顿时觉得情况不妙。 “一个个全是饭桶。”杜承逸低骂一声。 杜承逸素来嚣张惯了,即便如此,也仍旧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抬头挺胸的看向芍药,咬牙道,“呵,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跟小爷对着干,你们就不怕嗷!!!” 杜承逸嘴里的话还未说完,左脸又结实的挨了一拳。 这一拳,是麻子打的, 麻子下手依旧很重,杜承逸挨了这一拳头,脚下一个趔趄,终是没有摔倒在地。 。 145 麻子英雄救美 匆忙后退两步,直到后背已经抵到了墙面,已经退无可退。 饶是这样,杜承逸嘴里仍旧在狂妄的叫嚣,“有种你给我等着,小爷跟你没完。” 杜承逸说着就要跑,可麻子哪里肯就此罢休。 挥着手里的拳头又要上前。 不过,这一回,却是被身后的芍药给拉住了。 芍药将麻子拉着后退了两步,轻声劝道,“算了,咱们还是别将事情闹大了。” “这厮他占你便宜,我岂能忍,这种砸碎,打死都算便宜他了。”麻子恶狠狠的瞪着杜承逸,抡着拳头那架势,好像下一秒真的就能将人给打死。 麻子是个孤儿,被胡大勇收留之后,就一直做着山匪。 虽然如今在酱油铺子里做着差事,可到底骨子里那份儿匪气,短时间内是无法改变的。 芍药了解麻子的性子,知道麻子是因为自己刚才被那男人轻薄了,这才如此生气。 她用力拉着麻子,不让麻子上前,只好生劝道,“今儿是咱们医馆开张的大日子,总不能开张第一日就在医馆里闹出人命,这样的话,咱们医馆还要不要开下去了。” 麻子听芍药这般一说,想着也是,渐渐松开了拳头。 片刻之后,才皱着眉头对杜承逸呵斥道,“你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我揍死你。” 杜承逸见对方终于松口,紧忙扶着墙壁就要往外跑。 眼神一瞥,突然看到屋里的一处角落里一抹熟悉的身影。 便是这一刹那,杜承逸突然停住了脚步,双目愣愣的看向那抹熟悉的身影。 “是你?”杜承逸望着李若初的方向,诧异的开口。 李若初的视线与之对视,轻笑一声,“是我。” 麻子诧异的看向李若初的方向,刚才光顾着打架,都没顾及到自家寨主何时来了。 对了,刚才他一人对打四人来着,是寨主身边的那位姑娘出手相助的。 但见杜承逸看着李若初,眼眸中露出阴险的神色。 “还不走。”麻子朝那人呵斥道。 杜承逸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麻子,又朝李若初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 一双眸子眯了眯,周身都散发的愤怒的气息。 “你们给我等着。”杜承逸自顾自的对着屋里的众人低声说了一句,随即转身,捂着嘴脸迈步跑开了。 医馆外面,杜承逸的几名护卫也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相互搀扶着,追随着杜承逸的步伐离开。 待杜承逸一行离开,医馆里面顿时恢复了宁静。 “寨主,你啥时候来的?”麻子小跑着到李若初跟前,笑嘻嘻的问道。 “说多少次了,叫东家。”李若初没好气的撇了一眼麻子,半怒半笑道。 麻子闻言,嘿嘿一笑,“是,东家啥时候来的?” 李若初笑了笑,伸手拍向麻子的肩膀,打趣道,“你的眼里只有你的芍药,哪里还能看到我来没来。” 麻子一听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笑了两声,“东家就饶了我吧,我这不是看柳先生的医馆今日开张大吉,怕忙不过来嘛,所以过来搭把手。” 说完又立刻保证道,“东家放心,酱油铺子那边儿的事儿耽误不了。” 李若初瞪了一眼麻子,笑说道,“你这臭小子,老娘说的是耽误的事儿吗?你少跟老娘装蒜。” 麻子见被自家寨主识穿,不好意思的摸着脖子笑了。 笑了一会儿之后,又回头对着芍药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压低了声音对李若初贼兮兮的说道,“寨主,您别嚷嚷,一会儿芍药该不好意思了。” 李若初闻言,轻笑一声,“行啊你,想得还挺周到。” 说完同样压低了声音对麻子提醒道,“你啊,别光顾着哄人姑娘高兴,柳先生和柳夫人那边儿也同样要下功夫的。” 麻子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摸着脖子,笑起来那叫一个傻乎乎。 待杜承逸一行离开之后,之前散开的过来瞧病的人这下又渐渐的回拢,按照老规矩,看病先排队。 芍药和柳夫人继续帮忙,芍药纸笔按照柳先生的口述写方子,柳夫人按照方子抓药,分工合作。 至于麻子,被李若初叫到一旁,正在紧密锣鼓的商量着一些事情。 今日之事,依着杜承逸的性子,他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只是,如今最重要的是,杜承逸会以何种方式对医馆进行报复。 杜承逸的身份只有李若初和身边的成欢和成喜知道。 李若初将麻子叫到一旁,认真说道,“麻子,你先让胡大勇派其他人守着酱油铺子,这两日你跟胡大勇两人在医馆守着。” 麻子见自家寨主突然很认真,而且神情凝重,心里顿时猜到了一些。 “寨主可是害怕今日这人会前来报复?”麻子对李若初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李若初闻言,颔首,“不错,此人的身份并不普通,他今日在此处遭到羞辱,一定会找机会前来报复。” 一听到报复,麻子顿时提高了警惕,身侧的双手有些不安的握着拳头,“寨主,我今天是不是惹祸了。” 李若初闻言,笑着伸手拍了拍麻子的肩膀,“是惹祸了不错,但你并没做错,咱们当然不能因为害怕惹祸上身,便被人平白欺负。” 李若初的话,让麻子很是赞同,麻子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事实上,不用自家寨主这样说,麻子也并不后悔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 动他可以,绝不能碰芍药。 李若初盯着麻子认真的样子看了好一会儿,发现眼前的这个小子在这一瞬间突然就长大了。 麻子跟芍药二人年龄相仿,虽李若初明面上比二人大一岁,但李若初的里子比二人大啊。 李若初对麻子说道,“行了,这边你先别忙活了,将我说的话赶紧通知胡大勇去。” 麻子闻言,点了点头,“好,我这就过去。” 抬脚刚朝门外走了两步,又折身回来,跑到芍药跟前说了句什么,这才快步离开。 待麻子离开,芍药望着麻子离开的背影,直到麻子的背影消失了好一会儿,芍药才收回了视线。 芍药收回视线,这才发现李若初正饶有深意的盯着她瞧。 即便李若初去一句话也没说,也不知道怎的,芍药的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突然被人发现了她的小秘密,弄得她一时之间有些措手不及,手忙脚乱。 芍药慌忙从抽屉里寻了个干净的面纱戴上,也不看李若初,只继续手中忙碌的动作。 其实,李若初能看出来,芍药对麻子是有好感的。 麻子虽然年龄不大,但个头可不小,除了脸上长了些密密麻麻的小雀斑,五官还是很端正立体的。 便是看习惯了,麻子其实长得还挺好看的。 杜承逸离开医馆之后,坐了马车从后门溜进了府。 一路小心翼翼的回了府,还好没被他爹发现,杜承逸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见杜承逸回府,容娘忙不迭的上前,给杜承逸端上热茶,声音温软有加,“逸郎,你回来了,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容娘递上热茶,抬眸一看,发现杜承逸竟然满脸的伤。 杜承逸正欲伸手接过茶水,容娘却被杜承逸脸上鼻青脸肿的样子吓得浑身一抖。 端着热茶的双手一抖,顿时,热茶翻落,正好砸在杜承逸的手上。 这杯茶水是容娘才沏的一盏热茶,眼下尽数洒落在杜承逸的胳膊上。 “你找死啊,你想烫死我是不是。”杜承逸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气得顿时一脚将跟前的容娘踢翻在地。 杜承逸被烫伤,容娘吓得不轻,正要上前去查看杜承逸的伤势。 一个没防备,却遭到杜承逸实实在在的迎面一脚。 杜承逸本就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府上,一回府又被容娘烫伤,就更生气了。 是以,杜承逸踢向容娘的这一脚,真真是用尽了浑身的力量。 容娘避之不及,着实是实实在在的挨了杜承逸这一脚。 这一脚,又正好踢中了容娘的腹部。 顿时,容娘痛的起不来身,只捂着肚子,一个劲儿的喊疼。 杜承逸心里有气,两边脸颊上的疼痛加上刚才手腕处被烫的伤,心里极其烦闷。 容娘一个劲儿的喊疼,杜承逸烦闷的上前,呵斥道,“别装了,还不给小爷去喊大夫。” 话音落,却见一旁的婢女突然尖叫出声。 杜承逸闻声,顿时猛的瞪向那婢女,“死丫头你瞎叫什么。” 那婢女被杜承逸这般一吼,吓得浑身一抖。 她一手捂着嘴,另一只颤抖的指着容娘的身下,“公子,姨娘她” 杜承逸见那婢女的神色不对,双目顿时朝婢女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不知道,一看却让他顿时傻眼了。 但见容娘面色苍白,冒着冷汗,一袭粉色的衣裙身下,正流淌着鲜红的液体。 愣了好一会儿,杜承逸才回过神来,冲着院子里的下人大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去叫大夫。” 院子里有几个反应快的,紧忙跑出去喊大夫去了。 杜承逸怔怔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容娘,只觉得一阵腿软,顿时就瘫坐在地上。 但见容娘一手捂着腹部,朝杜承逸伸出另外一只手,声音虚弱,“逸郎” 见容娘叫他,杜承逸紧忙爬过去,双手紧握着容娘伸过来的手,声音已然显出了哭腔,“容娘,你怎么了?我不是有意的,我今天心情不好,你不该这时候” “逸郎,我们的孩子”容娘的声音愈发虚弱,一句话还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容娘的话让杜承逸顿时怔住了,双目再看向容娘身下的一片血迹时,整个人都在颤抖。 孩子,容娘她何时怀了他的孩子 杜承逸俯身,侧耳凑近容娘的唇边,嘴里自言自语的念着,“容娘,你说什么,什么孩子” 可容娘已经昏过去了,杜承逸叫了半天没有反应,只好仰天大喊一声,“大夫,大夫怎么还不来” 杜承逸院子里的动静并不小,随着府上大夫到来的同时,一同而来的还有杜相和大夫人。 杜相和大夫人在见到杜承逸的样子时,皆吓了一大跳。 “逸儿,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何事?”大夫人最先开口。 再看向塌上面色苍白的容娘时,顿时就更弄不清状况了。 杜相稍微沉得住气一些,只忍着一股气暂时未曾发作,只静静的等着大夫替容娘把脉。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大夫便对着杜相汇报诊断情况,“大人,这位主子小产了” 这位大夫的声音并不小,一出口,屋里的众人全都听见了。 杜相闻言,最是激动,紧忙问大夫,“可是个男胎?” 大夫闻言,“胎儿虽然月份小,但老夫可以确定的是,这位主子怀的的确是个男胎。” 这话一出,杜相只差没当场晕过去。 这容娘虽是个妾,但肚子里怀的可是男胎啊。 这杜家好不容易要再添男丁,这怎么能突然就小产了呢。 杜相看向杜承逸,眼底布满阴霾,大呵一声,“到底怎么回事,这容姨娘好好的,怎会突然小产?” 这一声呵斥,直将杜承逸吓得浑身一抖,根本不敢抬头看自己的老父亲,只低着头死死的咬着下唇,一句话也不说。 大夫人见杜相动怒,立刻上前帮腔道,“相爷,你冲逸儿发这么大火做什么,这容娘小产又不是逸儿的错。” 大夫人口中一句不是逸儿的错,直让杜承逸浑身一个激灵。 事实上,杜承逸是真心喜欢容娘的。 自打容娘进府之后,杜承逸是百般宠爱。 可从杜承逸其父对容娘警告过后,容娘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再也不复从前那般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慢慢开始变得啰嗦,整日在他耳边重复着该多读书,往后才能奔个好前程。 这刚开始,杜承逸还能理解,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对容娘施压,容娘是害怕才不得不这样做。 而杜承逸为了容娘,也决心好好读书。 只是,好景不长。 说起来,杜承逸压根儿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就算心里发个狠,想要认真的念书,那也根本就坚持不了几天。 日复一日,这样枯燥的日子久了,杜承逸渐渐觉得容娘每天在他耳旁的的唠叨,实在是太刮噪。 甚至再往后,杜承逸只要听到容娘的声音便心生出厌恶。 不过,也因为杜承逸着实在府里安分了好些日子,杜相派去严守儿子的人手渐渐被撤走。 甚至于,还对这个独子的进步深感欣慰。 乃至于,杜承逸昨晚偷溜出府,简直轻而易举。 杜承逸昨夜留宿在百花楼,拥着楼里的花魁小姐一夜之后。 次日清早便听到楼里的妈妈说今儿新来了个姑娘,还是个雏儿。 杜承逸当下来了兴趣,便让妈妈叫人把那姑娘送到房里去。 但当时,那百花楼的妈妈是拒绝的,只说这姑娘性子烈,还未经过专业的训练,暂且还不适合伺候人。 杜承逸正觉得无趣,根本听不进那妈妈的话,让人只管将那姑娘送进房里。 他就不信了,他一个大男人还搞不定一个姑娘? 结果,正如那妈妈所说,那姑娘是个性子烈的。 杜承逸软硬兼施,那姑娘说什么都不从,还一个劲儿的求情,让他放了她。 杜承逸当时只觉得这姑娘还真是天真,进了这种地方,还想全身而退?简直是笑话。 正如这姑娘落到他杜承逸的手里,不老实将他伺候好了,有她好看的。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那姑娘被杜承逸下手太重给整晕过去了。 而杜承逸也没落着好,被那姑娘在他手腕处狠狠的咬了一口,只差没咬下一块儿肉。 不过,这姑娘是被他驯服了,可杜承逸哪里还有干那事儿的兴致,一脚掀开那姑娘,直接跨步出了百花楼。 手腕处的伤口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 杜承逸是想着就近找个医馆将伤口随便包扎一下就行。 没成想,他居然在那么个小医馆儿栽了跟头,还遇见了他的老仇人。 杜承逸三番两次在李若初手里栽了跟头,这仇,他一直记着的。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当然,杜承逸是知道李若初的真实身份的。 如今,不论李若初是男装打扮,还是女装打扮,就是她化成了灰,杜承逸都能保证自己一眼就能认出来。 话说起来,杜承逸真是觉得,这人一旦倒霉起来,简直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这不,出去这一趟,周身伤痕累累,又是被咬又是被揍的,别提多惨了。 好不容易回府,又被容娘不小心拿茶水烫伤了他的胳膊,杜承逸不气怒才怪。 一个冲动,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容娘的身上。 眼下,杜承逸望着塌上昏迷不醒,刚刚小产的容娘,心生几分愧疚。 他一脚踹得容娘小产是事实,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事实。 除了愧疚,杜承逸此时真是无比痛心。 这一痛心,便将所有的恨意都放在了那家医馆上。 当然,还有他的老仇人,李若初。 。 146 杜相老来得子 杜相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塌上因为小产而致昏迷不醒的容娘。 又转眸撇了一眼塌前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只觉得气血猛的蹿上了头顶,眼前一阵发黑。 大夫人瞧着杜相神色不对,紧忙上前搀扶着,关切的问道,“相爷,您没事儿吧?当心身子。” 杜相深深的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一想到刚刚失去的第一个孙子,杜相就气不打一处来。 上前一把拽了杜承逸的衣襟,“你个臭小子,是不是你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害没的?” 杜相的第一反应,是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在容娘有了身子的情况下,还要人伺候。 毕竟,这叫容娘的女子刚来府上,他这不争气的儿子可是跟这个女子几天几夜都没下塌。 这事儿,杜相到现在可都还记忆犹新呢。 大夫人跟杜相的猜测是一样的,见杜相生气,忙不迭的上前拉劝,“相爷,你就饶了逸儿这一回吧,逸儿到底是这血气方刚的年纪,这偶尔” 话至一半,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要怪也得怪这容氏,自个儿有了身子都不知道,还由着男人家胡闹,依我看啊,这咱们家损失了个男丁,这容氏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一番话,直接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容氏。 杜承逸知道大夫人在帮他在父亲跟前说好话,心里虽然知道这件事情都是自己的错,可此时仍旧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开口。 大夫人的一番劝慰,在杜相这里根本就没起到任何的作用。 杜相只觉得,莫非真的是这些年亏心事做多了,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吗? 这么多年来,子嗣这个问题,一直是杜相的一块儿心病。 为何他杜士昭膝下想要多添几个儿子就那么困难。 相府后院儿的姨娘侍妾倒是一大堆,便是他一直也都秉持着勤奋耕耘的态度。 只不过,却总是广种薄收。 当然,也并非全无收获,府上的嫡女庶女倒是一个接一个。 膝下儿子却就只杜承逸一人。 这杜承逸是个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子也就算了,他还可以想想法子,让他养在嫡母的膝下,照样是他杜士昭的嫡子。 可偏这个唯一的儿子还不争气,不好好读书也就算了,还成日在外花天酒地,流连烟花场所。 杜士昭如今只要一想到这些,心里头就无比的糟心。 唉,他杜士昭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哟。 府上的大夫诊断完毕,又开了药方子,又对着屋里的婢女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忙完了容姨娘这边,大夫又给杜承逸脸上的伤上了药,这才轻声退了出去。 杜相心里头越是糟心,遭殃的只能是杜承逸。 看看杜承逸脸上的伤,杜相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准是趁他将这边院儿的护卫松懈了,趁机偷溜出去了呗。 偷溜出去也就算了,还将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 他堂堂一国之相的儿子,怎么就那么好欺负。 在外不给他长脸也就算了,还被人给打成这副样子,杜相心里能不气嘛。 抓着杜承逸就是一顿打骂。 可怜的杜承逸刚刚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心里头的伤痛还没缓过来。 又被杜相拎小鸡仔儿似的,抓住一顿打骂。 杜相虽生气,对着杜承逸一顿打骂。 可到底眼前这个是他唯一的亲儿子,他下手还是留了力道的,并未尽全力。 杜承逸挨了一顿打,心里将今日所有的账都算在了那家新开的医馆儿上。 若非他在那家医馆儿挨了揍,他也不至于这般气怒,这般狼狈的回府。 若非他在外受气,心情不好,他也不会对容娘下那么重的手。 若非他对容娘下那么重的力道,容娘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没了。 若非容娘肚子里的孩子,哦,不,他儿子没了,他父亲也不会对他这般拳打脚踢,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这一切的一切,起因都是因为那家医馆儿里的人。 医馆儿里的臭娘们儿,还有那个满脸麻子的男子,还有李若初。 杜相打骂得累了,便在屋里的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望着被自己打的嗷嗷直叫的儿子,依旧怒气难消。 杜相怒视着杜承逸,只猛的一拍身前的桌子,怒道,“来人,将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嘴里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叫声,“相爷,相爷” 脚步匆匆冲进屋的是个梳着丫髻的婢女。 那婢女刚冲进屋门口,便被大夫人的贴身嬷嬷康嬷嬷给拦住了去路。 对着那婢女低声斥责道,“放肆,主子在此,岂容你一个奴婢在这儿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来人,快给她拉下去” 那婢女神色匆匆,根本无视康嬷嬷说的话,只脑袋一边往屋里探,一边朝问康嬷嬷,“嬷嬷,老爷和大夫人是不是在这儿,奴婢有好消息要说” 康嬷嬷被一个小丫头无视,自然不开心,只板着一张脸呵斥道,“住口,你有什么话也得等老爷夫人” 这婢女压根儿不理康嬷嬷的话,只冲里面尖声喊道,“老爷,好消息,九姨娘有喜了” 康嬷嬷一听这话,不由得一愣,只干瞪着一双三角眼愣愣的看着那婢女,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 康嬷嬷嘴里的话还未说出,便听屋里传来一道声若洪钟的声音。 “让她进来。” 婢女刚才的声音并不小,至少能保证在里屋的人都能听到。 那婢女一听里屋的老爷传唤,朝康嬷嬷得意的扬了扬下巴,顺手推开拦着她的两个婢女,大摇大摆的朝里屋走去。 康嬷嬷见这婢女如此这般看她,一张老脸顿时沉得跟那猪肝一般的颜色。 那婢女小跑着穿过外屋,进了里屋。 不待婢女行礼,便听杜相迫不及待的出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婢女抿嘴一笑,目光大胆的看向杜相,只激动的对杜相说道,“老爷,好消息啊,九姨娘有喜了,是个公子” 婢女口中的话还未说完,便听打夫人一声冷斥道,“你瞎说什么,这九姨娘何时有的身孕,月份又是多少,你怎的就这般肯定九姨娘肚子里揣的是个公子” 大夫人不顾杜相愈发难看的脸色,一口气说完之后,才转身对杜相解释道,“相爷,妾身的意思是先弄清楚情况,免得” 杜相脸色凝重,皱眉接话道,“免得空欢喜一场是吗?乌鸦嘴。” 杜相脸色凝重的原因还有一个,便是他觉得这个消息根本不太现实。 若九姨娘真的有了身孕,是不是他的都不一定。 毕竟,他根本就不愿意碰那个女人。 但见那婢女面上喜色不改,也不看大夫人,直接对杜相说道,“相爷放心,九姨娘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大夫都说如今胎儿已经稳定了,而且非常肯定九姨娘肚子里是个公子。” “三个月了?”杜相双目圆瞪,简直不敢相信耳边所听到的消息。 三个月,算算日子,他正是三个月前与那九姨娘同过房。 大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愣住了,只觉得事情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杜相激动的握住了那婢女的双肩,摇晃着问道。 那婢女也惊喜的连忙点头,“是是是,奴婢所说绝无半句虚言,老爷不信,大可过去九姨娘那边亲自问问大夫。” 婢女口中的话音刚落,便见杜相已经迫不及待的朝屋外迈了步子。 大夫人觉得不可置信,也紧忙跟着相爷出去了。 随着一众人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塌上昏迷不醒的容娘,和瘫坐在地上的杜承逸。 还有门口守候的两个婢女。 杜承逸听到九姨娘有了身孕的消息又高兴又不高兴。 今日这个好消息应该是属于他杜承逸跟容娘的,可是偏他一脚将自己的亲生儿子给踹死了。 高兴的是,九姨娘怀了儿子,父亲的心思一定都到九姨娘肚子里的儿子身上去了。 当然,对他来说,父亲便少了对他的关注。 那厢,杜相得到九姨娘有了身孕,而且是个儿子的消息,顿时脚下生风,只恨不得立马飞到九姨娘的院子里,找大夫确定这个消息。 而跟着杜相一同出来的大夫人,早就被杜相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可即便是如此,大夫人也并未停下脚步。 同杜相一样,大夫人心里也极为迫切的想要验证这个消息的真假。 眼看着九姨娘的院子就在眼前,杜相三步并作两步的踏进小院儿。 九姨娘的院子极小,是个环境较为朴素的一进的小院儿。 环境虽朴素,可打扫的却很干净,东西摆放的也很是整齐。 院子里有花有草,一进院子,花香扑鼻,给人的感觉就像个环境优雅的农家小院儿。 杜相无暇欣赏小院儿中的景色,也无暇闻花香,只匆匆迈着步子进了九姨娘的卧房。 外屋,大夫握着纸笔正在写药方。 大夫一见杜相到来,紧忙上前恭喜道,“恭喜相爷,贺喜相爷,九姨娘有喜了。” 杜相激动的问大夫,“可是个儿子?” 大夫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脸上尽是喜色,“恭喜相爷喜添公子。” 这话一出,杜相只恨不得抱着眼前的大夫狠狠的亲了一口。 “重重有赏,重重有赏,重重有赏。”一连说了三遍重重有赏,紧接着就迈步进了里屋去看望九姨娘。 “素娘,真是辛苦你了。”杜相一进屋,便立刻走近塌前,目光热切的握住了九姨娘的双手。 这九姨娘名唤素红,是老夫人花重金请了高僧卜算,指着在哪个方位需要找哪个生辰八字的女人能助力杜家的香火。 这老太太啊,费尽了心思按照高僧的吩咐找到了这个农家女子。 话说这个叫素红的女子年方十七,但因为家中有个常年病重的老母亲,所以迟迟未曾嫁人。 这个叫素红的女子长得并不漂亮,额头高高的,脸大大的,一双眯眯眼,便是一张嘴也很厚。 不说长得丑,但实在是长得并不好看。 但杜老夫人第一眼见到这素红的时候,便喜欢上了。 因为这个叫素红的女子身姿丰盈,尤其是屁股又大又翘,这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 再加上这素红为了重病的老母亲迟迟不嫁人,更让老夫人觉得这个女子是个孝顺的孩子,不由得更喜欢了。 至少比他儿子自个儿在外头找的那些个妖艳妩媚的女子要强,一个个瘦得跟竹竿儿似的,还不会生儿子。 杜老夫人花尽了心思才找到了这个为杜家助力香火的女子,直接将其带进家门,让杜士昭纳进门做妾。 可杜士昭只对这女子瞧了一眼,便一脸嫌弃,说什么也不肯要这样一个长相丑陋得女子。 年轻是年轻,可就那模样,一双眼睛小的跟一条划开的小口子似的,还有那一张嘴,真是大得吓人。 天晋的女子讲究的是樱桃小口,身姿窈窕,可这个女子,叫他怎么下的了手,简直是令他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可老夫人早已打定了主意,这女子可是有助于杜家香火的,谁让他后院儿里的那些个女人生不出儿子的。 迫于无奈,杜士昭只好在老母亲的逼迫下收了这名叫素秋的女子作为妾室。 可即便是收进了后院儿,杜士昭却根本没打算碰人家。 但老夫人千方百计的将这女子弄进杜士昭的后院儿可是有目的的,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这女子在后院儿被冷落呢。 于是,恩威施加,抬出了杜家的列祖列宗,强逼着杜士昭留在了素秋的小院儿。 不仅如此,还亲自在小院儿外头守着,以防杜士昭中途逃跑。 老母亲的逼迫,让杜士昭不得不认命。 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蜡烛一吹,摸着黑就把该做的事情就给做了。 当然,正事儿办完,杜老夫人也可以撤了。 但杜士昭也就认了这一回,之后,不论老夫人使什么招数都不肯再踏进九姨娘小院儿半步。 是以,自打九姨娘进府三个多月以来,杜士昭这是第二次踏进这个小院儿,也是第二次踏进九姨娘的卧房。 杜士昭握着九姨娘的双手,神情激动,看向九姨娘的神情更是充满了感激之情。 九姨娘被杜士昭握着双手,微微抿着嘴,一脸的羞涩之态。 “相爷。”九姨娘垂着双目,轻唤了一声。 杜相难掩激动之色,对九姨娘说话的声音也柔下几分,“素娘怀孕这好几个月,怎么也不派人通知一声。” 九姨娘咬着下唇,声音小小的,“第一次怀孕,没有经验。” 这一句话,彻底将杜相逗笑了,笑声爽朗,语气带着些愧疚,“是我不好,冷落了你。” 说着握着九姨娘的双手,轻轻拍了拍九姨娘的手背,安慰道,“你放心,如今你怀有身孕,我不会亏待于你。我会给你换一座大院子,还要给你指派更多的人手,想吃什么尽管说,只要你顺利生下腹中的孩子,你便是我杜家的功臣。” 九姨娘抿嘴一笑,“谢谢相爷。” 杜相此刻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啊,后院儿里那么多女人,一个一个不让人省心不说,还没一个能生出儿子的。 就这,令他几度怀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 为此,杜相还专门让大夫给他瞧了,可大夫瞧过,他很正常。 为此,杜相不知道郁闷了多少年。 跟前这个,不仅让人省心,更关键的是他只碰了人一回,便轻松的给他怀了个儿子。 对于多年广种薄收的杜相来说,这九姨娘怀孕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儿。 他真是没想到,年近五十的他居然还能老来得子,他能不激动嘛。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杜老夫人和大夫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抵达的小院儿。 大夫人看到老夫人,心道老夫人居然这么快得知了消息。 心里虽然不高兴,但面上还是照样挂着笑跟老夫人打招呼,“老夫人,您也是刚得知了九姨娘怀了身孕的消息吧。” 对于大夫人的主动招呼,老夫人只淡淡的嗯了一声,对大夫人愣是连瞧都没瞧一眼,只径直由身边伺候的老嬷嬷搀扶着快步进了小院儿。 大夫人见老夫人这般,暗自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紧跟着老夫人身后进去了。 杜相见老夫人前来,立刻起身相迎,“母亲,您也得知素娘怀孕的好消息了吧。” 老夫人看了一眼杜相,又对着塌上的素娘瞧了一眼,见素娘要起身,连忙上前,“哎哟,你不用起来,听下人说你今日有些头晕,眼下可好些了?” 杜相闻言,立刻紧张的上前,“怎么会头晕呢,大夫怎么说?孩子不要紧吧?” 九姨娘瞧着杜相一眼紧张的模样,不由冲杜相羞涩的笑了笑,“奴婢不打紧,头晕也就是因为吃得少了,给饿的” 原本九姨娘还笑着说话,可当看到老夫人身后的大夫人来了之后,后面的话声音是越来越小,小到快要连自己都听不见。 。 147 杜相见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这大夫人的性子他哪里会不晓得,后院儿里的众多姨娘们就没一个在她跟前讨过好的。 杜相瞧着九姨娘怯生生的样子,又听她说是给饿晕的,自然能想到九姨娘怀孕头几个月受了苛待。 不待杜相开口,大夫人瞧着形势不对,立刻笑眯眯的上前,对杜相说道,“真是恭喜相爷了,咱们杜家又要添丁了。” 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只道怀是怀上了,能不能顺利生下来可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但见杜相冷哼一声,双眼看向大夫人,透着浓浓的警告之意,“夫人,九姨娘怀的可是我杜家的子嗣,劳烦夫人务必要好生照料。” 大夫人闻言,呵呵干笑了两声,“那是自然了,就是老爷不嘱咐,照顾好九姨娘,让九姨娘顺利生下腹中孩儿也是妾身分内之事。” 一旁的杜老太太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言语中同样隐含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大夫人听了这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脸尴尬的笑。 其实,杜老夫人一向不大喜欢这个大儿媳。 自打这大儿媳入府,可没少仗着自己郡主的身份在她跟前摆谱儿。 性子跋扈,尖酸刻薄,这杜家不知道有多少未出世的孩子葬送在她手里头。 最可恨的是,就,偏生每回都不能拿出确凿的证据。 若非如此,这女人早就不知道被他儿子休了多少回了。 九姨娘看了看屋里的一干人等,一双眯眯眼微不可见的闪了闪。 像是不自觉的捂了捂肚子,抬眼看了看杜相,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夫人一直瞧着九姨娘的动静,眼下见九姨娘似乎有话要说,立刻上前,温声关怀道,“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杜相一听就姨娘不舒服,立刻紧张的看向塌上的女子,张口就要喊,“大夫” 不待杜相喊出,只听九姨娘不好意思的抿抿嘴,小声的对杜相说道,“老爷不用喊大夫,奴婢就是饿了。” 杜相一听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待杜相开口吩咐下人,大夫人已经开口吩咐下人,“来人,快去大厨房准备上好的吃食。” “等等。”杜老夫人冷声开口拦截了大夫人的话。 转而又对九姨娘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你想吃什么,尽管说。” 九姨娘捂着小腹,一脸的娇羞状,“奴婢不挑,米饭管够就成。” 大夫人闻言,冷笑一声,果然是乡下女人,还真是不挑食。 杜相却是觉得此刻的这个农家女子实在是可爱极了,真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大手一挥,“来人啊,花重金去请京城最好的厨子,负责九姨娘的一日三餐。” 九姨娘努力的睁了睁眼,似乎不敢相信耳边所听到的,小心翼翼的伸手拉了拉杜相的袖角,“相爷,不用那么麻烦的。” 杜老夫人笑出一脸的褶子,亲热的拉着九姨娘的双手,“这不麻烦,只要你顺利生下腹中孩子,往后的好日子享之不尽。” 又对杜相说道,“还有,上好的水果也不能断,多吃水果,孩子生出来皮肤好。” 杜相咧着嘴角,笑出一脸老褶子,“对对对,还是母亲想得周到。” 偏头看向大夫人,“夫人,母亲说的这些,你可都记下了?” 大夫人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紧忙道,“老爷放心,妾身都记下了。” 嘴上应着,心中只道,不过是个农家女生孩子,能有多娇贵。 想当年,她怀孕的时候也没见相爷这般小心仔细过。 这厢,九姨娘的院子里热热闹闹的。 那厢,杜承逸已经从容娘的小院儿出来,叫了自己的两名贴身小厮,正在商量着一件大事。 今日在医馆被辱一事,他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的 医馆内,直到最后一个病人离开,医馆的大门才缓缓合上。 忙碌了一天,大家都累坏了。 柳夫人坐下歇脚,又喊芍药,“芍药啊,忙了一天,你也累了,早些歇着吧。” “好了,就快忙完了。”芍药应道。 蝶儿上前,在柳夫人跟前蹲下身子,懂事为娘亲捶着双腿。 麻子帮着芍药将医馆里所有的东西归纳整齐,双眼瞧着芍药傻乎乎的笑着。 柳先生正坐在外堂自个儿捶着腰,麻子想到自家寨主对他的提醒。 紧忙上前,也不管柳先生同意还是不同意,自个儿就跑到柳先生的背后,伸出双手替柳先生揉捏着双肩。 柳先生自是不愿意麻子替他按摩,只挪了挪屁股,坐到了另外一张凳子上,朝麻子笑了笑,“不用麻烦了,这么晚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麻子心里惦记着自家寨主的好心提醒,只挪了挪脚步,重新站到了柳先生的背后,嬉笑道,“不麻烦,不麻烦,一点儿都不麻烦。” 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再说,寨主已经吩咐近了,近几日我都要留在医馆值夜。” 芍药一听麻子这话,诧异问道,“你这几日留在医馆儿,那酱油铺子那边儿怎么办?” 芍药是想着,因为医馆开张,她已经过来医馆儿这边帮忙了,麻子若也过来,她担心酱油铺子那边忙不过来。 麻子见芍药担心,朝芍药笑了笑,“你别担心,我已经通知坊主了,酱油铺子那边这两日他会重新安排人手过去。” 芍药闻言,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芍药知道,寨主这样安排,定是因为白日里来医馆闹事的那位公子。 瞧那公子的穿戴,还有身边的护卫,想来那公子并非寻常人家。 寨主让麻子留在这儿,也是担忧那公子会回来找麻烦。 芍药能想到的,柳先生和柳夫人夫妇二人自然也想到了。 柳先生见麻子坚持,也没拒绝,只由着麻子给他揉捏按摩双肩。 柳先生和柳夫人二人对视一眼,眼里显露出担忧。 从前柳先生再巫山县开医馆儿的时候,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今日医馆开张才第一日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夫妇二人不免觉得闹心的很。 白日里,李若初已经将近几日防护的事情全权交给了麻子,但至于具体如何安排的,柳先生一家并不大清楚。 柳先生对麻子说道,“如此,那便辛苦你了,今晚,你便同老夫一道睡吧。” 又看了看柳夫人,“让她们娘仨挤一挤。” 医馆里面的小院儿就两间房,原本的安排是柳先生和柳夫人一间,芍药和蝶儿挤一间。 但眼下多了个麻子,柳先生只能暂且这般安排。 麻子却说道,“柳先生,不用麻烦了,我就在这医馆外堂随便就两张桌子一拼,凑合凑合就成了。” 柳夫人一听,自然不同意,“那哪儿行啊,让你为咱们家保驾护航,咋还能让你睡外头。” 麻子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柳大娘您千万别这么说,我自小没了爹娘,在我心里,早就将你们当成了一家人,一家人不用客气。” 芍药闻言,抿嘴一笑,“行了,什么时候一张嘴这么会说话了,我一会儿去屋里抱床被子,你就自个儿在内堂休息室将就一下吧。” “这”柳夫人还是觉得不妥。 芍药看了一眼柳夫人,示意她放心,别多想。 麻子一听芍药这么说,乐得咧了咧嘴,“我听芍药的。” 芍药抬眼看了一眼麻子,抿嘴一笑,“我去抱被子。”说完转身进了里院儿找被子去了。 柳先生环顾了一下辛苦弄起来的医馆儿,无奈轻叹一声,也转身进去了。 “柳大娘你也早点儿休息,不用管我。”麻子对柳夫人说道。 柳夫人看了一眼麻子,拉着蝶儿进里院儿了。 不大一会儿,芍药抱了一床被褥从里院儿走出来。 麻子立刻凑了上去,没话找话道,“芍药,你今天累不累。” “我不累。”芍药说着将被褥放到内堂的一张桌子上,又看向麻子,“不知道一床被子够不够。” “够了够了。”麻子笑道,“我一个大男人没那么讲究,凑合凑合就能睡。” “那我去给你烧水,你洗把脸再睡。”芍药说着就要转身。 刚转身,却被麻子一把拉住了手腕。 被麻子这么一拉,芍药猛的回头看向麻子。 二人的视线瞬间交接,麻子烫手似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低了低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说话也有些结巴了,“对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几乎都没了声儿。 麻子低着头,不敢看芍药。 芍药脸热一阵,猛然背过身去。 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我去烧水。”说完紧忙离开内堂,跑进了里院儿。 芍药进了里院儿,却并没有去烧水,而是直接奔进了自个儿的卧房,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颊,久久不能回神。 卧房里,蝶儿坐在小方桌前的凳子上,双手托腮,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家姐姐好奇的瞧着。 “姐姐,你是不是也喜欢上麻子哥哥了。”蝶儿突然低声开口说了一句。 声音低低的,小小的,生怕说大了被隔壁的爹娘听见。 芍药以为房里没人,这会儿蝶儿突然冒出声音,吓她一大跳。 芍药诧异的看向身后的蝶儿,诧异出声,“你怎么在这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蝶儿捂嘴笑了笑,“姐姐还没回答我的话,我也不回答你。” 芍药皱眉看向蝶儿,一时心虚的她自然知道蝶儿说的什么意思,只下意识的就回应道,“你小小年纪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喜欢他啊。” 语气中是满满的不在乎。 “一点点都没有?”蝶儿不死心的问道。 芍药不在乎道,“是的,一点点都没有。” 蝶儿闻言,撇了撇嘴,“如果这样的话,麻子哥哥一定会很伤心的。” “真是人小鬼大,洗洗睡吧你。”芍药懒得跟自家这个机灵鬼妹妹说话,年龄不大,说起话来跟个小大人似的。 不过,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麻子吗? 芍药想到刚才麻子拉着她手的那一刻,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快。 就像心口有一只小兔子,快要从口中跳出来了一样。 这一刻,芍药心里是纠结的。 毕竟,在她心里,可是一直拿麻子当好朋友的啊。 她与麻子二人年龄相仿,无话不说。 她还总是欺负麻子,笑话他一脸的麻子一点儿都不俊,可饶是这样,麻子也从来不生气,总是任由着她欺负。 她依稀记得,在庄子上的时候,麻子就对她说过,若她这辈子嫁不出去,他就来照顾她一辈子。 当时,她还生气来着,追着他跑了好几里地。 想到二人之间的种种,芍药不自觉的抿嘴笑了。 “姐姐,你在偷笑什么?”蝶儿敏感的捕捉到了自家姐姐脸上神情的变化。 芍药上前,伸出手指在蝶儿额头上点了两下,“没什么,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别多嘴。”说完便跑出去旁边的偏房烧水去了。 只听到蝶儿在后面大喊,“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麻子在内堂,捧着自己刚才拉过芍药小手的那只手,傻乎乎的笑了好一会儿。 又躺到芍药为他铺好的临时床铺上,端着那只手看了看,又放在鼻端闻了闻,反复如此。 终究是没有等到芍药送过来热水,麻子起身,拿了自己的大刀,随即在外堂找了把椅子坐下,抱着大刀闭目养神。 寨主预估过,若不出意外,今日那在医馆闹事的男子估计今晚就会来报复。 只是,报复人的方法有很多种,目前并不知道那厮会采取何种方式。 里院儿的芍药收拾完,关门前朝内堂的方向瞧了一眼,抿了抿嘴。 一阵大风吹过,芍药冷得缩了缩脖子。 又抬头望了望天,天空中乌云密布,不见一丝光亮。 “看来,今晚的月儿注定是被乌云困住了,出不来了。”芍药感叹一句,转身进屋,关上了房门。 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 杜承逸带着两名贴身,出了相府,一路直奔医馆的方向。 到了医馆附近的一个胡同,杜承逸吩咐人上前探了探情况。 直到上前探情况的小厮回来禀报,说是医馆里的灯烛都已经灭了,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丝声响,估计是已经熟睡了。 杜承逸朝空中打了一个响指,紧接着,一行人唯一一盏亮着的灯笼被熄灭。 随着照亮的灯笼熄灭,一行人摸黑朝医馆的方向小跑过去。 四周一片黑暗,不见任何人影,不见一丝光亮。 杜承逸命人将事先准备好的柴火堆满了医馆四周,又让人在柴火上泼了厚厚的油。 黑暗中,杜承逸冷冷的勾了勾唇,低声说道,“跟小爷斗,先去阎罗殿报到吧,点火” 一声令下,杜承逸身边的小厮从怀里摸出了火折子,看了一眼杜承逸,不确定的问道,“公子,真点啊?” 话音落,紧接着这小厮便被杜承逸狠狠的踢了一脚,“怎么,你当小爷我是闹着玩儿?” 那小厮腿部被杜承逸踢了一脚,只嘴边发出嘶的一声,忍着疼痛继续劝说道,“公子,这医馆儿若着了,这靠近医馆儿的一条街” “废话那么多,拿来。”杜承逸直接从那小厮手里抢过火折子,握在手里。 唇角勾起一抹阴狠,“小爷亲自送你们一程” 说着,举起火折子往唇边凑了凑,撅了嘴正要吹 可不待杜承逸一口气吹出,握着火折子的手却被一个硬物砸中。 紧接着,杜承逸手中的火折子坠落在地。 “啊!”杜承逸手腕被人砸中,吃痛的低声叫出。 “公子,不好,被人发现了。”那小厮瞧着情况不对,立刻对杜承逸说道。 杜承逸握住被砸的右手,双目紧张的环顾四周,咬牙冲四周道,“谁,有种的给小爷出来。” 话音落,便见漆黑的四周倏地亮如白昼。 紧接着,便见一群身着制服的护卫,举着火把突然围了过来。 只片刻的功夫,杜承逸以及他带来的两名贴身小厮顿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医馆儿的屋顶上,但见一个黑影纵身跃下。 “大胆小贼,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究竟有何企图。”开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夜防守医馆的麻子。 杜承逸闻声望去,发现此人正是白日里在医馆连揍他两拳的男子。 杜承逸心中有火,可碍于今日之事被人抓个正着,便强忍着暂未发作。 但见一旁为首的护卫队长上前,也不说话,直接让人查看了医馆外面的情况。 “头儿,是柴火和黑油。”一名巡逻护卫查探过之后向队长汇报道。 不待那队长开口,便见杜承逸身边的一名小厮上前,对那队长小声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小的随自家公子正好路过此地,见情况不对,特地来查探情况的。” 那护卫队长一双浓眉紧蹙,冷笑一声,“你当我瞎?” 那小厮并不死心,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进那队长怀里,随即压低了声音说道,“实不相瞒,咱家公子那可是” 。 148 料事如神 还未待这位小厮自报家门,只听那护卫队长扬声道,“来人,将这等纵火的贼人抓起来。” 杜承逸一听这话,顿时不淡定了。 什么?要将他抓起来? 杜承逸眉头紧皱,双目怒视那护卫队长,冷哼一声道,“放肆,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你可知小爷是何身份?” 但闻那护卫队长扬声道,“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你是何身份,难不成你比当今天子的身份还要尊贵不成?” 杜承逸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那护卫队长咬牙道,“你” 护卫队长闻声,冷笑一声,“你什么你,来人,带走。” 一声令下,立即有护卫队的人持剑上前,将杜承逸一行人团团围住。 杜承逸见状,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双目圆瞪,怒斥那护卫队长,“你敢!” “抗拒逮捕者,罪加一等,拿下。” 随着护卫队长一声令下,护卫们立刻上前,将杜承逸一行一举拿下。 麻子笑眯眯的上前,对那护卫队长一拱手,客气道,“辛苦田队长了。” 护卫队长对麻子也甚为客气,“在下只是做了应该做的。” 说罢,便吩咐护卫将杜承逸一行直接带走了。 麻子站在医馆门口,瞧着巡逻护卫离开的方向,一手摸着怀中大刀的刀鞘,一边感叹,“咱家寨主就是料事如神。” 医馆内,柳先生一家子除了蝶儿,其余的人都睡得不沉。 是以,听到外面的动静,匆忙套了衣裳跑出来查看情况。 待柳先生一家提着灯笼,打开医馆的大门跑出来查看情况时,却只见麻子一人站在门口。 芍药敏感的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儿,下意识的就往四周查看。 果然医馆四周已经布满了柴火和黑油,芍药顿时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待柳先生几人开口,但听麻子笑着说道,“放心吧,贼人已经被城内巡逻的护卫队抓进大牢了,已经没事了。” 柳先生虽然没能亲眼看到医馆儿外面刚才发生了什么,可他心里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柳夫人看了看医馆周围的干柴和黑油,紧张的连忙让芍药将手里头的灯笼给灭了。 “咱们快些将这些东西弄走,一个不小心恐会出大事儿。” 麻子笑着应道,“说的是,这些我来吧,你们进去歇着就是。” 麻子一面说着,手脚一面麻利的忙活了起来。 柳先生发话道,“一块儿收拾吧。” “我们来了。” 话音落,便见胡大勇带着好几个兄弟踏着夜色而来。 芍药正诧异胡大勇一行到来,便听麻子麻溜的将今晚的计划跟大家解释了一遍。 听麻子解释过,众人才知道,原来白日里在医馆闹事的男子,便与当初欺辱罗裳父女的人是同一人。 麻子解释,“寨主猜到那人今晚一定会来报复,所以设计好了一切,只待那小贼落网。” 众人闻言,原来如此。 临近天亮时分,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李若初如往日一般早起晨练,一百个俯卧撑,两百个高抬腿,三十个前空翻,三十个后空翻,外加与成欢和成喜二人在廊下赤手空拳对练。 直到李若初一身青衣短打被汗水浸透,李若初才静坐下来慢慢的调整气息。 半个月的高强度训练,李若初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体能的提升,也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气息顺畅。 晨练结束,李若初又去耳房泡了个热水澡,一月和二月二人伺候伺候梳洗。 早膳依旧是善财做的营养餐,相较于从前的清淡,近两日,李若初的每餐的饭菜中多了一小碗红烧肉。 李若初最爱吃红烧肉了,每顿饭只要有红烧肉,她必能吃下三大碗米饭。 吃过饭,李若初闲来无事在屋里练字。 如今,李若初的毛笔字可是大有长进,至少,比起从前,已经好看了很多。 从前秦瑜在府上陪她养伤的时候,时常有教她练字。 而李若初虽然写的不好看,但总是能认真的学。 是以,如今的字迹乍一看倒跟秦瑜的字迹一般模样。 李若初一面挥着狼毫在纸上练着字,一面听成欢说起昨夜柳先生医馆那边的事情。 听闻成欢说完,李若初笔下未停,只唇角上扬,轻笑道,“我就料到那杜承逸不是个沉得住气的。” 事实上,李若初不仅早已知晓杜承逸的身份,更是早就摸清了杜承逸的性子。 典型的一个被宠坏了的富家子弟,不知上进,性子顽劣,还急躁。 昨日杜承逸在医馆经历了那么一出,李若初就能猜到。 依着杜承逸的性子,除非他被他老子关着出不来,否则,一定会以尽快的速度前去报复。 于是,她让成欢去相府探了消息,又让胡大勇带人留守在医馆附近。 至于巡逻护卫队那边儿,也是李若初让人提前去那边打了招呼的。 当然,巡逻护卫队并不知道杜承逸真实的身份,而李若初也看重那护卫队长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才决定采取这个法子。 “姑娘神算。”成欢在一旁忍不住夸赞道。 李若初却不以为意,“还是你的消息准。” 成欢抿嘴一笑,没再说话。 终于,一副小字写完,李若初搁下手中的狼毫,将宣旨拿起来自顾自的欣赏。 一双眸子盯着纸上的诗词,悠悠念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成欢在一旁听了,禁不住抿嘴一笑。 李若初见状,斜眼看成欢,问道,“成欢,是不是我的字太难看了?” 成欢摇头,“小姐误会了,奴婢只是觉得,诗词往往最能表达一个人的心意。” 李若初闻言,有些奇怪的看向成欢,转眸又看向手中的诗词。 倏尔,恍然大悟。 原来成欢是笑她想男人了。 唉,她不过随意挑选了诗经当中的其中一首练练笔,怎的就让人这般误会。 想到这些,李若初莞尔一笑。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似乎自刑部大牢出来,就没见过秦瑜了,似乎还真有点儿想他了。 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在做什么呢。 李若初才将写好的诗词卷好,便见二月捧着一只精美的匣子走了进来。 “小姐,太子殿下命人送了东西过来。”二月笑着说道。 李若初闻言,抿嘴一笑。 果然,这人啊,还都是经不起念叨的。 这不,刚念叨那人不出现,也不知道传个音讯,那人立刻就派人送东西过来了。 “是什么?”李若初视线落在二月手中的精致的匣子上面。 二月摇头,“小姐自己打开看看吧。” 李若初笑了笑,从二月手中接过匣子,打开。 匣子一打开,一副浓郁的桂花香扑面而来。 匣子里是一串薄荷色的菱形香囊,香囊下面结了个红色的穗子。 李若初伸手,自匣子中取出香囊,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 是她喜欢的桂花香味儿。 她记得,上回在慈安宫,秦瑜给她庆祝生日那日,秦瑜便用了这种香。 当时,她觉得喜欢,秦瑜便说过些日子做成香囊送她的。 闻够了香味儿,李若初又将香囊握在手心端详了好一会儿。 颜色是不错,就是这做工瞧着有些一言难尽。 李若初盯着香囊瞧了好一会儿,挑了挑眉,心道,该不会这玩意儿是秦瑜亲手做的吧。 李若初莞尔一笑,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做得真难看。” 不过她喜欢。 自顾自的心里美了一阵,李若初又将香囊系在腰间。 自腰间的陶埙穗子被秦瑜强行讨要过去之后,李若初的腰间佩饰那块儿一直空着。 这会儿,秦瑜送来了桂花香的香囊,正好补上陶埙穗子的空缺。 李若初系好香囊,在原地转了个圈圈,问屋里的成欢和二月,“好看吗?” 成欢和二月笑着点头,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一般,齐声应道,“太子殿下送的自然好看。” 李若初抿嘴一笑,没再说话,可心情在这一瞬间却突然变得明媚起来。 外面的雨水淅淅沥沥的下着,溯洄阁里的欢声笑语不断。 与此同时,右相府。 杜承逸是昨儿个夜里进的顺天府大牢,因为时间的关系,案子也并未连夜过审,只暂时将一干人等押进了大牢。 是以,直到今早,右相府才收到了杜承逸昨夜入狱的消息。 杜士昭得知消息后,只差没气得当场晕过去。 右相府的议事厅内,杜老夫人,杜相,大夫人,还有杜承逸的生母五姨娘皆在。 此时此刻,杜士昭的脸色就跟外面的天气一样,乌云密布,仿佛下一刻,狂风暴雨就会袭来。 议事厅内,一个个脸色极为沉重,杜相没发话,其余的人自然不敢多说一句。 五姨娘到底是杜承逸的生母,当然,也是议事厅内,最为沉不住气的一个。 想到自己的儿子自幼娇生惯养的,昨儿夜里在顺天府大牢关了一夜,那心里头就跟针扎似的疼。 五姨娘一咬牙,对着杜相扑通一声跪下,哀求道,“老爷,逸儿自幼没吃过什么苦头,昨儿又在顺天府大牢关了一夜,老爷您快想想法子让人将逸儿放出来啊。” 杜相闻声,双目看都不看五姨娘一眼,气得当下就扔了手中的茶盏。 茶盏落地,瓷器碎片溅了一地。 五姨娘避之不及,被一块儿碎片擦着脸颊飞过,划伤了脸。 五姨娘吓得尖叫一声,捂着脸哀号,“老爷,您这是干什么呀” 五姨娘伤了脸,杜相却丝毫不为所动,只冷眼看向五姨娘,冷声道,“都怪你生出个这么不争气的东西,自打这不孝子生下来就没让人省心过。” 五姨娘一听这话,顿时委屈的眼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捂着脸就开始哭诉,“老爷,您怎么能这么说呀,奴婢为老爷生下唯一的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抽泣了两声,又继续哭诉,“虽说逸儿是我生下来的,但他自打生下来就被养在大夫人身边,由大夫人亲自教导,奴婢平日里就是想要看一眼自己的儿子都是难上加难,奴婢心里苦啊” 一旁的大夫人一听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双眼怒视着五姨娘,嘴角抽了抽,“五姨娘,你这话什么意思,敢情你是觉得逸儿是我故意给教坏了?” 摇了摇头,对着杜相开始叫冤枉,“相爷,冤枉啊,逸儿就算不是妾身亲生的,可妾身早就将逸儿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妾身对逸儿的好,老爷都是看在眼里的啊,如今逸儿惹了麻烦,老爷又当妾身心里好受吗?啊?” 杜相被两个女人吵得心里烦,怒呵一声,“够了,不要再吵了。” 五姨娘却是忧心自己的儿子,跪着对杜相不依不饶,“老爷,逸儿还被关在大牢,您快想想法子啊,晚了奴婢担心逸儿会熬不过去啊” 大夫人看了一眼杜相凝重的神情,也轻声开口道,“老爷,不若派人去顺天府打个招呼,直接让那边放人就是。” 大夫人相信,凭着相府的势力,那顺天府尹不敢不放人。 见杜相没说话,大夫人继续说道,“老爷您看,逸儿涉及的不过是一桩普通的纵火案而已。再说,又没任何人员伤亡。” 五姨娘一听大夫人这般一说,顿时跟着附和道,“老爷,大夫人说得对啊,凭着咱们相府的势力,那顺天府一定会给相爷面子的。” 一旁的杜老夫人始终皱着眉头,只垂着双目,手里握着佛珠,动作不停的数着佛珠。 杜相眉头紧皱,最终把心逸横,开口道,“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去探监。” 说完,又冷哼一声,“这个不孝子,怪只怪平日里日子过得太安逸,这回,让他在牢里吃些苦头也好。” 五姨娘一听杜相不打算救人,顿时吓得尖叫一声,“老爷啊,您可不能这样啊,逸儿自幼没吃过苦头,那顺天府大牢可不是人待的” 不待五姨娘口中的话说完,便听杜相冷呵一声,“来人,将五姨娘带回房里,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一声令下,立刻就上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架着五姨娘就要往外走。 五姨娘被这状况吓得连连尖叫,一边被府上的婆子架着走,一面大喊道,“老爷,逸儿可是您唯一的儿子啊,他可是杜家的唯一的香火啊”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声音远了,再也听不见。 五姨娘的声音远远的传来,那杜家唯一的香火几个字,直接又敏感的窜进了杜士昭和杜老夫人的耳中。 杜老夫人只觉得闹心,手中数着佛珠的动作也跟着加快。 杜士昭眉头皱的简直能夹死几只苍蝇,他朝大夫人看了一眼,哼了一声,拂袖离开。 事实上,杜士昭并非狠心,不愿救杜承逸出来。 他只是觉得,或许,就着这次的事情,让杜承逸能够吃一堑,长一智,能够从这件事情当中吸取教训。 毕竟,他膝下子嗣不多,便是加上九姨娘肚子里怀着的那一个,也才两个儿子。 杜士昭认为,儿子再多,若一个两个都不争气,不出息,那也是百搭。 如今,杜承逸已经被他那个大夫人给养歪了是事实。 之前,杜士昭还想着靠那个叫容娘的女子,能慢慢的,循序渐进的将自己的儿子扳回来,好好读书,学习上进。 可这才多少日子,一切又都回到原点。 不,是变本加厉了,直接将自己玩进大牢了。 照这个节奏下去,迟早会惹出滔天大祸。 当然,杜承逸此番作此决定,也因为多了一道底气。 因为九姨娘怀了身孕,还是个儿子。 那么,杜承逸便不再是他唯一的儿子,是以,也让他多了一道做这个决定的底气。 至于五姨娘,杜承逸这样的人从来就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让他做什么决定。 在杜承逸眼里,女人如衣服,他的后院儿里那么多女人,不缺哪一个。 而五姨娘之所以能活到如今,不仅因为他是杜承逸的生母,更多的是她人傻爱作。 这样的女人,留在后院儿,既不会对大夫人造成任何威胁,又能让她在杜承逸跟前多了一个筹码。 如此,大夫人又何乐而不为呢。 顺天府。 顺天府府尹宋仁德,自打那一回被皇上连夜叫去接了长乐街的案子,宋仁德第二日就称病未上朝。 这一病,就躺在塌上半个月有余。 当然,为了证实他是真病这个消息,晋宣帝还特地派人来证实过此事。 直到证明宋仁德是真病了,皇上才将交给他的案子移交给了平南亲王。 这近两日,宋仁德的病情才有所好转。 不过,因为大病,人也的确消瘦了一大圈儿。 虽大病过程难熬,可宋仁德心里却很庆幸。 毕竟,苦肉计虽难演,但好歹既保住了性命又保住了乌纱帽。 至于他装病也瘦了一大圈儿,那是因为府里被人安插了探子,他便是装也要装得像样。 。 149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宋仁德大病不起,这些日子以来又吃得少,人自然就会消瘦。 可令宋仁德有些头疼的是,他这病情刚好转,昨儿个夜里又出了个新案子。 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小案子,可经他亲口过问才知,原来昨儿夜里被巡逻的护卫队抓来的人竟当真是当朝右相的独子。 好不容易撇开了长乐街那件棘手的案子,这回又来个烫手山芋。 思来想去,宋仁德只好暂时押下这个案子,让人跟杜相那边报了个信儿。 至于昨儿夜里差点儿被烧的那家医馆儿,宋仁德倒并不担心,不过是个寻常百姓,无甚背景,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宋仁德觉得,这个案子的关键问题,就在于杜相那边想要怎么处理这个案子。 宋仁德原本以为,他让人往右相府报了信儿,相府那边很快就会有回信。 可他左等右等,却始终没等到右相那边的回信。 无奈之下,宋仁德只好再次派人前往右相府打探消息。 这一次,宋仁德派出去的人倒是带回了消息。 不过带回来的消息却是让宋仁德更加头疼了。 相府那边的回复居然是让他看着办,据说还是杜相的原话。 宋仁德就纳闷儿了,看着办是什么意思? 是秉公办理还是直接放人? 先说秉公办理,宋仁德作为顺天府府尹,这件案子真若秉公办理,那杜相的这小儿子可就惨了。 虽说深夜当街纵火并未得逞,但这件案子的本质问题却是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往大了说,当街纵火,扰乱京城秩序,若非巡逻护卫当场阻止,那一条街恐怕都要烧没了,你说这性质严重不严重。 这个案子要量刑的话,最起码也得一到两年。 但往小了说,若纵火之人真心忏悔,愿意与原告私下和解,也就是让那家医馆主动不追究了,这人关个三五天也就放出来了。 宋仁德心中一番权衡之后,决定派人去大牢跟那位杜家公子说道说道。 只要杜家公子愿意主动跟人和解,到时候多给些银子,也不怕那被纵火的那家医馆不撤诉。 宋仁德大小也是个正三品的官,任职这京城顺天府衙的府尹一职。 虽说杜相权势滔天,可眼下说什么也是他杜相的人落入他的手里。 杜相置之不理,他却不能搁置不管。 但他却不能自降身份亲自去大牢跟那杜家公子说道。 派下面的人去,宋仁德又不放心。 于是,思来想去,这派去大牢的人选就落在了顺天府府丞的头上。 府丞是这顺天府的副职,在这顺天府,只屈居宋仁德一人一下。 在这顺天府衙,府尹大人向来都是决策者,而府丞从来都是执行者。 这不,府城大人接到府尹大人的吩咐之后,不假思索的直接带着人前往顺天府大牢 顺天府大牢内,杜承逸被关了一整夜。 自被关进大牢之后,杜承逸是一刻就未曾消停过,暴躁的大牢里疯狂叫嚣。 直到天快亮了,杜承逸的声音也叫哑了,可依旧无人前来理会。 直到天亮了好一阵,杜承逸主仆三人被人带出去问话。 问话之人正是这顺天府的府尹大人,杜承逸不管来人是谁。 在大牢里待了这一夜,杜承逸早就抓狂了。 面对宋仁德,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自报了家门。 从小到大,不管杜承逸惹下了多大的祸事,只要自报家门,凡事必定轻松化解,也从未有人敢知道了他的身份之下,还敢继续难为他。 这一招,从小到大,杜承逸屡试不爽。 话说宋仁德一早就听侍卫来报,说这昨夜抓了个纵火的小贼,并且自称是右相的儿子。 不管事情真假,宋仁德总要去亲自看一看。 杜相不止一次带着自己的儿子出现在公众场合,是以,宋仁德是自然是认得的。 而杜承逸在见到府尹大人之后,并不确认对方是否认得自己,或者对方是否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在确定了对方是府尹大人之后,取下了自己的随身之物,让对方通知相府的人来带他回家。 杜承逸见对方取走了自己的随身之物,又不表态。 于是对着那府尹大人,好一阵嚣张叫嚣,言语间又带着威胁之意。 言外之意便是,我爹可是当朝丞相,你一个小小府尹若敢动我分毫,便休怪我爹对你不客气。 对于杜承逸的叫嚣威胁之后,府尹大人只让人将杜承逸重新关进大牢,并未表态,也并未对狱卒说过需要关照之类的话。 杜承逸心里头渐渐有些着急了,心里已经开始将事情往坏处想。 瞧着那府尹大人的神情,杜承逸想着,若这府尹大人是他爹的对头,可就完了,指不定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儿怎么折磨他呢。 顺天府的大牢环境极差,杜承逸重新被关进大牢之后,依旧无法忍受这恶劣的监牢环境。 便是实在累极了,才让两名小厮脱下外裳,给他铺在地面上,这才坐下歇会儿。 地牢本就阴暗潮湿,周遭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加之今日是个阴雨天气,是以,即便天亮之后,大牢内的光线依旧很暗。 两名小厮的外衣均脱下给杜承逸当了坐垫,二人冷得直哆嗦。 此刻,杜承逸主仆三人是又累又冷,又饿又困。 经过了这一夜,杜承逸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暗无天日,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杜承逸是如何都不会想到,他堂堂相府之子,居然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真真是可悲,可恨。 可悲的是,他在大牢中被关了一夜,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关心他。 可恨的是,医馆里那个满脸麻子的男人。 这一次,他是栽到在那个满脸麻子的男人手里了。 不过,此仇不报非君子。 等他出去了,一定要将那满脸麻子的男人碎尸万段。 还有那家医馆,他一定想法子给亲手砸了。 杜承逸不傻,此番很明显是被人算计了。 而他直觉,那个满脸麻子的男人应该没有那个能力,居然还能使唤京城巡逻护卫队的人。 罪魁祸首应当另有其人。 待他出去,只待他离开了这顺天府大牢,他一定将这次在牢里遭的所有罪一并找补回来。 咬牙切齿之际,大牢走廊处再次传来动静。 杜承逸双眼一亮,莫非是那府尹跟他父亲通了消息,父亲派人来接他出去了? 然而,事与愿违,外头传来的动静并非是杜承逸所想的那样。 根本就不是他所想的父亲派人来接他回家了,而是大牢里早上放饭的时间到了。 看着狱卒从牢门缝隙丢进来几个又冷又硬的馒头,和几碗几乎不见米粒的稀粥,杜承逸简直都要绝望了。 就这些哪里是人吃的东西,连外面的流浪狗都要比这吃得好。 气怒之下,跨步上前,三两下就将狱卒放进来的早饭踢翻在地。 那送饭的狱卒见状,冷笑一声,“爱吃不吃,不吃便饿着。” 一面说着还一面对杜承逸投来一道不屑的眼神,杜承逸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那狱卒就叫骂道,“你那什么眼神儿,你给小爷等着,等小爷出去我弄死你。” 杜承逸的叫骂,那送早饭的狱卒就像没听到似的,嘁了一声,走开了。 牢房内,杜承逸身边的两名贴身小厮,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可唯一的吃食,又被自家公子给踢翻了,不由感到惋惜。 一名小厮见自家公子还在门口使性子,不由出声问道,“公子,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那小厮一面说着,肚子已经开始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起来。 另一名小厮用手捂着肚子,已经饿的两眼发晕,“好饿” 不止这两名小厮,杜承逸此刻也饿得不行。 昨儿因为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杜承逸昨儿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直到现在,杜承逸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 可饶是再饿,他堂堂相府公子,也不能吃这种比狗吃得还要差的饭食。 杜承逸瞧着两名小厮双眼朝牢房地面上的几个馒头上面瞟,气得不由冲上去将地上的几个馒头连连踩得稀巴烂。 一面踩还一面咬牙恶狠狠的对着两名小厮说道,“小爷不吃这种比狗食还不如的东西,你们自然也不能想。” 那两名小厮饿得两眼发昏,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牢房里唯一的吃食被自家公子踩成泥。 没法子,只能将系在腰间的腰带系紧一些,似乎这样的动作便能让饥饿的痛苦能减少一些。 这一天,主仆三人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人再次听到有脚步声临近大牢。 一名小厮立刻竖起了耳朵,惊喜的瞪大了双眼,“有人来了,是不是老爷派人接咱们出去了。” 杜承逸也竖着双耳,心里隐隐期待着,即便父亲没有派人来接他们回府,至少能放他们出去也是好的。 结果,等来的并不是来放他们出去的。 而是这顺天府的府丞大人。 府丞大人也并未命人将杜承逸一行带出去,只命狱卒直接打开了牢房的大门,抬步走进大牢。 又让人抬了一张椅子和一张凳子进了大牢,一副要好好谈话的架势。 府丞大人在牢房里的一张漆红大椅上坐下,又让杜承逸在凳子上坐下。 一旁的狱卒又跟杜承逸介绍了府丞大人的身份和目的。 只听那狱卒道,“这位是顺天府的府丞郑大人,此番找你有要事相商。” 杜承逸一听这话,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此人模样看起来一脸笑相,且态度倒是不错,就是此人前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要事相商?他与顺天府的府丞大人有什么事情需要好商量的? 莫非,此人是要利用他跟他父亲做交易? 一连串的疑惑让杜承逸并不敢轻易松懈,生怕对方是对自己不利的人。 杜承逸虽是个纨绔子弟,对朝堂之事也不关心。 可自幼在相府里耳濡目染,这官场里面的一些道道,他多少还能了解几分。 联想到这些,杜承逸的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丝惧怕。 这顺天府的府丞大人姓郑,是个四十上下年纪的中年男子,平日里众人都唤他为郑大人。 郑大人见杜承逸站着不坐,不由朝杜承逸友好的笑了笑。 “杜公子,请坐吧。”郑大人拿眼神指了指他对面的一张凳子。 杜承逸抬了抬下巴,斜眼看郑大人,冷哼一声说道,“不必了,郑大人此番前来,到底是有何事,速速说来便是。” 郑大人笑了笑,抬手抚了抚下巴上的一缕山羊胡,“杜公子不必紧张,本官此番前来,是要跟杜公子商量商量,杜公子如何才能出去。” 杜承逸一听说这关于如何出去,顿时来了兴趣,不过面上却表现得并不明显,只皱眉看向郑大人,“郑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话,算是杜承逸在向郑大人探口风。 郑大人道,“杜公子先坐下再说。” 杜承逸闻言,双目警惕的看了一眼郑大人。 依他的经验,若父亲已经得知他入狱的消息,怕是早就派人来带他出去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杜承逸觉得,这今早的那位府尹大人,根本就没有拿着他给的信物去相府通报消息。 便是综合这些信息,杜承逸才觉得整件事情有些可疑。 思索片刻之后,杜承逸小心的坐在了郑大人对面的凳子上。 杜承逸坐下之后,直接翘了二郎腿,一脸的倨傲,“小爷倒是想听听,郑大人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放小爷出去。” 郑大人视线盯着杜承逸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实不相瞒,杜公子在顺天府大牢的消息,杜相已经知道了。” 闻言,杜承逸腾的一下从凳子上起身,一脸的不可置信,皱眉看向郑大人,“你说什么?我在牢里被关着的事情我父亲已经知道了?” 郑大人闻言,微微颌首,“不错,杜相今日一早便得到了消息。” 杜承逸轻笑一声,“怎么可能。” 这都一天一夜了,怎么可能他父亲知道他在牢里被关着,却没有派人来救他。 不仅父亲没有派人来救他,便是整个相府竟没有一个人来探望他。 这样的话说出来,杜承逸是说什么也不信。 他可是父亲唯一的儿子,父亲又怎么会放任他在牢里被关着不理会。 父亲就不怕他在这环境恶劣的大牢有个闪失? 父亲就不怕杜家在他这里绝后? 杜承逸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昨日听说九姨娘已经怀孕了,而且,怀的还是个儿子。 如此说来,他并不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了。 所以,父亲已经放弃他了? 知道他被关在顺天府大牢,却是打算坐视不理? 不可能,不可能,杜承逸想到这些,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见杜承逸不愿相信,只听郑大人又开口说了一句,“杜公子城内纵火一案,人证物证皆在,又被巡城的护卫队长当场抓获,事态严重,至于你父亲,杜相的意思是,也是让咱们顺天府秉公办理。” 杜承逸一听这话,顿时有些疑惑,急忙问道,“如何秉公办理法儿?我就想知道,我要多久才能出这大牢?” 总之这大牢,杜承逸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郑大人呵呵笑了两声,一副不急不燥的样子,“如若按照咱们天晋的法令条例,按照律例,杜公子在这大牢恐怕要待上,少则一年,多则两三年” 杜承逸一听秉公办理要在牢里至少要待上一年以上,顿时有些不淡定了。 脑子里飞快的转了一阵,对郑大人客气说道,“郑大人,您这是说的哪门子话,您是这顺天府的头儿,什么案子到了您的手上,还不是您说了算。” 眨眼的功夫,便是连称呼也改成了您。 杜承逸面上淡定着,可心里早就已经不平静了。 杜承逸心里纠结着,到底是父亲没有得到他入大牢的消息,还是父亲真的要对他这般不管不顾了。 杜承逸不过是觉得,不管是因为前者还是后者,他都不能坐以待毙。 指望不了父亲,那便只能他自己想法子了。 这郑大人瞧着不是个省油的灯,就是不知道会吃哪一套。 “杜公子这话就说笑了,咱们天晋王朝可是有法令的,哪里就能凭本官一人说了算,便是本官上头,还有府尹大人呢。”郑大人一本正经的说道。 杜承逸是觉得这郑大人这话里有话,咬牙想了片刻,脑子里却渐渐打了结,毫无任何头绪。 片刻之后,杜承逸终究是绷不住了,皱了皱眉,不耐烦的看向郑大人,“我说郑大人,您就不用这般拐弯抹角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就是了。” 郑大人闻言,爽朗的笑了起来,“杜公子果然是性情中人,如此甚好。” “废话少说,说重点。”杜承逸掀了掀眼皮子,没好气的说道。 杜承逸是个急脾气,最是见不得别人在他跟前说话绕弯子,这绕来绕去,跟猜谜题似的,实在是太费脑子。 但见郑大人态度和缓的笑了笑,“杜公子,稍安毋躁,且听本官与你慢慢说来” 。 150 苗家过往 顿了顿,郑大人继续说道,“这么说吧,杜公子想要尽早出这顺天大牢,现如今只有一个法子。” 杜承逸斜眼看向郑大人,不耐烦问道,“郑大人就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法子。” 郑大人略微犹豫了下,便对杜承逸说道,“唯一的法子便是杜公子能够与那家医馆儿的人堂下和解,只要双方和解,且那医馆答应不再追究,那么这件案子自然也就结了。” 杜承逸听得并不大明白,有些似懂非懂,望着郑大人问道,“怎么个和解法儿?” 郑大人继续说道,“本官已经派人去那家医馆了解过情况,那家医馆亦提出了堂下和解的条件。” 一听这话,杜承逸笑了笑,他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不过,他却仍然好奇对方提出的条件,毕竟,郑大人说这是能够让他尽快出这腌臜大牢唯一的法子。 “对方提出了什么条件?”杜承逸问。 但听郑大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对方提出,只要杜公子答应给医馆赔偿一百两白银” 郑大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杜承逸立刻接话道,“不就是一百两银子的问题,小爷应下了” 莫说一百两白银,就是一千两,为了能够早日摆脱这暗无天日的大牢,他也愿意出。 更何况,银子出了就出了,待他出去了,有的是法子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杜承逸的话一说完,便听郑大人摇头笑道,“杜公子莫要心急,这一百两银子只是其中一个条件。” 杜承逸闻言,不由扯起嘴角笑道,“呵,难不成还有其他条件?” “正是。”郑大人说道,“杜公子除了给那家医馆赔偿一百两银子之外,还得当众给那家医馆道歉,并且写下保证书,将来绝不能再找医馆的麻烦,如若违反约定,那么” “那么什么?”杜承逸的五官已经扭曲成一团。 “那么杜公子便需要赤身绕城跑一周。”郑大人道。 “什么?”杜承逸一听这话,顿时就气坏了,一脚将脚下的凳子踢飞老远。 杜承逸双手叉腰,烦躁的在大牢中走过来又走过去,口中愤愤然,“什么狗屁条件,赔偿银子也就罢了,还要小爷当众道歉,他也配?” 咬了咬牙,好笑道,“居然还想让我赤身绕城跑一周?他脑子没事儿吧?小爷是脑子有病才会答应这样的无理的条件。” “杜公子,条件是指您出去若还找医馆的麻烦,才让杜公子赤身绕城跑一周,您若不再找医馆的麻烦,这个条件是可以直接忽略的”郑大人好心提醒道。 顿了顿,又有些疑惑的问杜承逸,“难不成杜公子出去之后,还真想要继续找那家医馆报复?” 杜承逸一听这话,连忙否认,“谁说我出去了要找医馆报复了” 一句话说的杜承逸有些心虚,压根儿不敢直视郑大人的双眼。 杜承逸哼哼了鼻子,说道,“我是觉得那家医馆的人提出的要求太过分了,简直就是在耍着小爷玩儿呢。” 郑大人在一旁笑了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道,“反正本官已经跟杜公子说了能出去的法子,具体怎么做还是得看杜公子的意见了。” 说完,一副坐等杜承逸点头的架势。 杜承逸自然不愿意答应这样的无理要求,心下只觉得能提出这等条件的人简直是变态。 太不是人了,简直要将人往死里逼呀。 他好歹也是堂堂相府之子,自幼锦衣玉食,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 从来都是别人来捧着他,给他赔笑脸,他哪里给别人赔礼道歉过,而且还是当众。 当众给人赔礼道歉,承认自己做错事情的行经,那他往后还要不要继续在京城混下去了? 堂堂右相府还有没有脸面了? 让他父亲知道了,岂不是还没等他出去,就要亲自冲进牢房扒了他的皮? “不行,这条件我不能应。”杜承逸坚持道,“你派人跟那医馆的人说说,银子可以加,莫说百两,就是千两也不成问题,但是其他条件小爷不能应。” 郑大人闻言,只轻叹一声,“杜公子,实不相瞒,便是这条件,也是咱们的人力争过来的,否则,医馆那边是说什么都要上公堂的。”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另外,杜公子可能不知道,那家医馆的大夫曾经可是未来太子妃的救命恩人,所以” 听郑大人提起未来太子妃大字眼,杜承逸当下一愣。 原来如此,他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问题居然在这儿。 弄了这大半天,原来这一切都是那李若初在捣鬼。 他就说,就凭那毫不起眼的小小医馆,就凭那满脸麻子的小子,哪里会有如此的能耐。 原来,他被弄进这顺天府大牢,是李若初的手笔。 怪不得,怪不得啊。 李若初那贱人,看来是想要变着法儿的弄死他啊。 杜承逸身侧的拳头渐渐紧握,最后,猛然一拳砸在牢门的铁栅栏上。 拳头砸在牢门上,杜承逸下意识的弹回了手,捂着被砸痛的手,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疼痛使人清醒,杜承逸一咬牙,对郑大人说道,“郑大人,你走吧,小爷就是将这牢底坐穿了,也不会答应那贱人的变态条件。” 最后一句话,每一个字几乎是从杜承逸的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带着浓浓的怒气与恨意。 这一刻,杜承逸只在心里念道好你个李若初,待小爷出去,定不会轻饶了你。 郑大人继续劝道,“杜公子,你真的不愿出去?” 杜承逸倔性上来了,转过身去背对着郑大人,“小爷不出去。” 郑大人又道,“那依杜公子的意思,这案子还是秉公办理?” 这句话,秉公办理几个字,郑大人特意加重了语气,意欲提醒杜承逸。 杜承逸闻言,倏然回头,对郑大人气冲冲道,“什么秉公办理,我说郑大人,您老人家混了这几十年官场白混了是不是,这么件小事都搞不定,谈何做官,您直接辞官告老回乡去得了。” 杜承逸此刻实在是气急了,言语间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人,只管怎么顺口怎么说。 一旁的两个小厮瞧这情形却有些急了,上前欲好言相劝,“公子” 不待小厮口中劝告的话说出口,杜承逸便飞起两脚将两名小厮踹开,“滚!” 原本又饿又困的两名小厮,被杜承逸一脚踹得直接趴在地上起不来了,捂着肚子嗷嗷直叫唤。 杜承逸的恶语相向,郑大人却并有丝毫未生气,只好声好气的,耐心的对杜承逸说道,“杜公子,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官也是看在杜相的面子上,这才费尽了心思替杜公子想了这法子,就是这也已是开了先例” 杜承逸听不得这些官方客气话,一气之下,回过身就对郑大人怒吼道,“滚,都给老子滚” 郑大人也不生气,只不紧不慢的从椅子上起身,对杜承逸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便再多给杜公子一日时间。” 顿了顿,郑大人继续说道,“杜公子好好考虑考虑,看看到底是愿意答应医馆提出的条件堂下和解,还是直接秉公办理,想好了,便让这牢里的狱卒给本官传个话。” 说完,郑大人对着杜承逸深深的看了一眼,随即,带着人走出牢门,离开了大牢。 随着铁器兵乓撞击的声音,狱卒将牢门上锁,两名小厮绝望的对视一眼,哀号出声。 杜承逸心里本就烦躁,眼下被两名贴身伺候的小厮这么一声哀号,顿时气怒不已,上前对着两名小厮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叫你们号,叫你们触小爷眉头,看小爷我不打死你们” 两名小厮一面抱头挨揍,一面求饶,直至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杜承逸给饿了一天一夜,本就没什么力气,经这么一折腾,顿时也累得直接躺在了牢里的干草堆里气喘吁吁。 “父亲,快来救儿子出去”良久之后,杜承逸绝望的望着大牢屋顶,委屈出声。 没多大一阵,大牢走廊里再次传来声响。 几人心动身未动,只转头眼巴巴的望着牢门的方向,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杜承逸甚至想着,是不是父亲想通了,派人来救他了? 然而,事与愿违,事情并未朝杜承逸心中想的所发展下去。 主仆三人并未等来救他们出去的人,只等到了狱卒扔进来的一顿饭菜。 折腾了这一天一夜,主仆三人实在是饿得不行。 就连杜承逸也在心里做了好一番思想斗争,最终以做大事得人不拘小节为由头,朝狱卒扔进来的饭菜伸了手。 主子未动,两个下人自然不敢动,只眼巴巴的盼着主子快些吃好,给他们能留下一点儿。 杜承逸双手颤抖的端起了一碗米饭,随即两眼一闭,拿起木筷动作迅速的往嘴里扒了一口米饭。 米饭入口,杜承逸只觉得一阵恶心,随即将刚入口的米饭尽数吐出。 “王八蛋,居然给小爷吃这等饭食,简直是找死。” 杜承逸嘴里叫骂着,腾地起身,三两下便将狱卒送来的饭菜打翻在地。 两名小厮愣怔了一瞬,随即齐齐拼命抱住杜承逸,不让他继续糟践饭食。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有的吃总比饿死在这大牢要好。 两名小厮秉持着同样的想法,愣是将杜承逸控制住,没让他继续糟践。 杜承逸发了一阵脾气,等到力气耗的差不多了,两腿一蹬,直接再次躺在了干草堆上。 两名小厮见自家主子终于安静下来,这才齐齐朝被主子踢翻的饭食奔过去。 三碗米饭被踢翻了两碗,两蝶小菜也被弄翻了,好在还有一个白胖馒头。 一小厮端起剩下的一碗米饭扒了一口,噗的一口吐出来,一脸委屈,“怪不得公子不吃,饭是嗖的” 另一名小厮一咬牙,拿起白胖馒头啃了一口,一口咬下去,只差没被磕掉一颗牙。 二人对视一眼,眼底露出绝望之色。 犹豫再三,只好好的将这唯一的一碗嗖掉的米饭和这个硬的堪比石头的白胖馒头放回牢门边。 终究,还是吃不下。 虽说这两名小厮不过是下人身份,比不得杜承逸这样的主子锦衣玉食。 但他们从小便跟在杜承逸身边,吃得自然也不差,更何况,跟着这样一个纨绔子弟,好吃好喝的自然也没少吃过。 要说这牢里的饭食味道差点儿还能接受,但这嗖了的饭怎么吃得下去,吃了是要生病的啊。 还有这馒头,看着白胖白胖的,那咬上一口,简直比石头还要硬。 两名小厮对视了一眼,自觉的将腰间的裤腰带再次勒紧了些。 他俩就纳闷儿了,这自家公子从小到大没少惹祸,也没见哪回闹进了大牢啊,更别说要在这大牢又挨饿又受冻,吃这等亏。 事实上,杜承逸在大牢里的遭遇,李若初这边自然是知晓的。 而至于杜承逸的特殊对待,自然也是李若初命人特殊招待过的。 当然,顺天府的府尹和府丞,她是没法子让人听她的吩咐办事儿的。 但只要顺天府大牢里有人就成了啊,李若初虽没打算将杜承逸置于死地,但让他在牢里吃吃苦头还是有法子的。 毕竟,杜承逸是杜相唯一的儿子,他若万一有个闪失,难保杜相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自打今日凌晨时分下起了雨,这淅淅沥沥的小雨就绵延不断的下了一整日。 直到幕色降临,雨水才终于停了。 李若初在府上待了一整日,或是练字,或是看书,或是思索着她未来的路。 想当初,李若初回府的目的是为了试着找寻她时常梦魇的真相。 自进了相府,李若初也想尽了法子,或是试图去探索那可疑的若舒阁,或是私下派人找寻当年府上的老人,但终究是收获甚微。 李若初原本的计划是,要么找到真相,然后回巫山寨继续过她的逍遥日子。 要么找不到真相的话,她便只能继续忍受着梦魇的折磨,但也依旧要回巫山寨过她的逍遥日子。 可如今情况有所变化,整个巫山寨已经被她迁到了京城。 便是她,也即将嫁给这天晋未来的天子,成为这天晋王朝未来的女主人。 想到这些,李若初突然觉得,很多事情就像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至于梦魇的真相,因为之前秦瑜答应过她会帮她寻找真相,后来,她这厢反倒懈怠了,乃至于到如今,依旧是没有任何头绪。 倒是她自刑部大牢出狱回府那日,李若初瞧着陈嬷嬷似乎知道些什么。 可当她想要继续问时,陈嬷嬷似乎并不愿意多说。 即便说了,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一些事。 不过,李若初倒是从陈嬷嬷上次的话语中,她得到了一个新的消息。 便是她被相府送到乡下的那个庄子,囿城,是原主生母的老家。 李若初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让黑风跟秦瑜递了消息,让他派人去囿城查一查有关于苗若舒的过往。 今日,秦瑜已经派人给她递了消息。 自秦瑜派人递过来的消息,李若初得知了苗若舒的过往。 苗若舒的娘家的确是在囿城,而当年苗家在囿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当年,苗家在囿城开了一家运货的镖局。 苗家夫妻做生意很讲信用,是以苗家镖局的名声在外,生意红火。 而苗家的府上门徒众多,当然也花钱雇了下人,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苗家只苗若舒一个女儿,然而就在苗若舒出嫁不久,苗家突然遭遇了重创。 据说苗氏父母二人在亲自押送一趟重要的镖时,在途中遭遇了一场浩劫。 在这场浩劫中,苗氏夫妻二人双双丧命,且在与打斗的过程中跌下山崖,尸骨无存。 自然,苗氏父母二人丧命之后,苗家镖局也因此倒下。 李若初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禁大为震惊。 苗氏父母二人,苗若舒的父母,也就是李若初占据这具身子原主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贼人。 据说苗氏父母二人武功高强,要说一般的贼人根本难以近身,更别说至苗家夫妻二人于死地了。 抑或是说,苗氏父母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谋杀害? 当然,这些只不过是李若初个人的猜测。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当年的真相难以得知。 李若初在唏嘘苗家遭遇的同时,又感叹原主生母的命运。 年纪轻轻怎的就突发疾病而亡了? 李若初还清楚的记得,囿城那个芳儿姐姐在巫山寨对她所说的话。 苗若舒是会武功的,通常练武之人皆身强力壮,突发疾病这一说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更何况,苗家就苗若舒一个女儿,想来是自幼习武,身体底子自然比常人家的大家闺秀要好许多。 至于突然急病,又是什么样的急病? 细想苗家的种种,李若初有一种直觉,苗父和苗母的死不是意外。 ------题外话------ 在线邀请正版订阅的仙女儿进群呀,群号在评论置顶哈。 群内不定时有福利派送,还有软萌的曼蒂可以撩,反正进群不亏,嘿嘿 。 151 薛洋,你是不是喜欢我 甚至于,原主生母,苗若舒的死也不是意外。 只不过,事情背后的真相还有待查清。 李若初思绪飘飘,闲来无事在庭院内来回踱步,瞥眼看到外院儿的陈嬷嬷。 李若初心思微动,抬脚便朝外院儿走去。 雨水敲打了一整日,院子里的花草有些歪歪扭扭的,陈嬷嬷正在外面的庭院里侍弄那些歪歪扭扭的花草。 这个时辰,除了值夜的婢女,其他的婢女都已经回了下人房。 有婢女瞧着陈嬷嬷在侍弄花草,想要上去帮手,不过却被陈嬷嬷拒绝了。 李若初踱步过去,在陈嬷嬷背后身边站定,对陈嬷嬷轻唤了声,“陈嬷嬷。” 闻声,陈嬷嬷转过身来,朝李若初温和的笑了笑,“是大小姐啊,地面上有积水,大小姐还是站在廊檐下去吧。” 李若初闻言,低头看了看脚下,果然见脚上的绣鞋边上沾了水渍,湿了小片。 不过,李若初并不介意,“无妨,陈嬷嬷,我来帮你。” 这一回,陈嬷嬷倒是没有拒绝,只耐着性子跟李若初讲哪些花草该如何侍弄。 李若初面上始终挂着微微的笑意,听得也很仔细。 二人齐心协力,倒是很快就将院子里所有的花都打理好了。 待所有的花草都打理完成,陈嬷嬷笑容温和的看向李若初,说道,“大小姐,都弄完了,您累了吧,快些回去歇着吧。” 李若初朝陈嬷嬷笑了笑,并未按照陈嬷嬷的吩咐去歇着,只迈步上前,亲密的挽起了陈嬷嬷的胳膊,“陈嬷嬷,我可是习武之人,哪里有这般娇弱。” 唇角弯了弯,又道,“嬷嬷能陪我坐下说会儿话吗?” 李若初的邀请,陈嬷嬷倒没有拒绝,只笑容温和的道了一声好。 见陈嬷嬷答应了,李若初便挽着陈嬷嬷的胳膊进了内院儿,直接进了她的房间。 李若初拉着陈嬷嬷在屋里的椅塌上坐下,自个儿又在陈嬷嬷的对面落座。 二人落座之后,李若初又喊二月泡了两杯热茶来。 待二月出去之后,李若初指了指小桌上的点心对陈嬷嬷说道,“陈嬷嬷,吃点心,这个点心味道不错。” 陈嬷嬷笑了笑,依言伸手捏了块儿点心放进口中,慢条斯理的咀嚼着。 李若初咬了咬下唇,双眼看了看陈嬷嬷,只笑眯眯的问道,“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是善财的手艺。” 陈嬷嬷点了点头,“点心很好吃,太子殿下对大小姐的确很上心。” “你说秦瑜啊,还行吧,就那样呗。”李若初一面跟陈嬷嬷拉着家常话,脑子里一边想着该如何开口问有关于苗若舒的事儿。 毕竟,她已经很多次对陈嬷嬷提及苗若舒的事儿了。 而陈嬷嬷对她的回应来来回回也差不多都是差不多的话语。 便是李若初犹豫之际,但听陈嬷嬷主动开口说道,“大小姐有话就直接说吧。” 陈嬷嬷的话让李若初倏然愣了一下。 陈嬷嬷怎么知道她有话要跟她说,还是说,她的意图过于明显了? 李若初愣了好一会儿,陈嬷嬷便笑着看向她,一副等着她开口的架势。 陈嬷嬷的行为倒让李若初这边突然变得有些被动了。 李若初朝陈嬷嬷嘿嘿笑了两声,“陈嬷嬷,您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跟您说?” 陈嬷嬷笑了笑,只道,“老奴猜的。” 李若初抿了抿嘴,脑子里略微思索了下,才开口问陈嬷嬷,“嬷嬷,我记得,您跟我提过,我娘自幼都是您一手带大的。” 陈嬷嬷颌首,“是啊,小姐自打出生就是老奴一手带大的。” 陈嬷嬷习惯称呼苗若舒为小姐,跟从前一样。 而李若初问一句,陈嬷嬷也只中规中矩的答一句,并未有过多的话语。 李若初又问,“如此说来,嬷嬷在苗家也待了许多年了,那嬷嬷应当对于苗家的事情应该很清楚了吧?” 听李若初突然提及苗家,陈嬷嬷忽然抬眼看了看李若初。 面上的神情却没有什么变化,片刻之后,陈嬷嬷不答反问道,“大小姐怎么了?为何突然提起苗家?” 李若初垂眸片刻,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我娘了,想到我在我娘出生的那片土地待了那么多年,也好奇我的外祖父跟外祖母会是什么样子。” 李若初说着,眸子里的光芒突然变得黯淡下去。 陈嬷嬷见状,只对李若初说道,“小姐是个苦命人,年纪轻轻就” 话至此处,陈嬷嬷的喉间有些哽咽,“大小姐的外祖父跟外祖母,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极好的人,只可惜” 话说到一半,陈嬷嬷突然停了下来。 李若初紧忙追问道,“只可惜什么?” 从前,李若初只从陈嬷嬷口中得知,说苗若舒的父母双亡。 当时,李若初关注的侧重点都是苗若舒嫁给李锦之后的事情,而极少关注苗若舒的父母这厢。 李若初知道苗若舒的父母双亡,也知道苗家从前是开镖局的。 但至于苗家到底是如何灭亡的,李若初也是才从秦瑜递来的消息而得知。 陈嬷嬷沉默了良久,轻叹出声,“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李若初想了想,决定问得直接点,“陈嬷嬷,那您知道我外祖母和外祖母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听李若初这般问,陈嬷嬷面上的神情诧异了一瞬,随即渐渐露出痛苦之色。 李若初的问题,久久没有得到陈嬷嬷的回应。 李若初瞧着陈嬷嬷的样子,似乎极其不愿意提及那些往事。 但李若初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只一鼓作气,问陈嬷嬷,“嬷嬷,实不相瞒,我派人查探了苗家的过去,得知苗家的一些过往。” 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我今日找嬷嬷,也就是想要从嬷嬷的口中确定这些消息的准确性。” 一番话说完,李若初再次看向陈嬷嬷时,却发现陈嬷嬷的已经红了眼圈儿,眼眶中已经有泪光闪闪。 李若初见状,有些于心不忍,匆忙拿了帕子就要给陈嬷嬷擦拭眼泪。 李若初动作有些急,一时没防备小桌上的茶盏,伸手的时候不慎弄翻了茶盏。 慌忙伸手去扶茶盏时,又碰倒了桌上的茶壶。 眼瞧着桌上装满滚烫茶水的茶壶就要跌落,甚至于就要坠落在李若初伸出去的小腿上。 便是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陈嬷嬷眼疾手快,抬脚接住了坠落在半空的茶壶。 而且,茶壶里的热水一滴也没有洒落。 这一惊险幕,尽数落在李若初的眼里。 连手中茶盏的茶水浸湿了她的衣袖也不自知。 而陈嬷嬷却很淡定的伸手,从自个儿脚尖上取下热水茶壶,将茶壶重新放回在小桌上。 陈嬷嬷淡定的做好这一切之后,起身对李若初说道,“奴婢老了,不中用了,坐了这一小会儿眼皮子就已经开始打架了,小姐记得换身干净衣裳,老奴就先回去歇着了” 不等李若初回应,便见陈嬷嬷已经起身,迈着沉缓的步子走出了屋。 李若初愣怔的瞧着陈嬷嬷离开的背影,一时间有些不可置信。 待李若初想要找陈嬷嬷个清楚时,却发现陈嬷嬷早已离开。 李若初转眸看了看小桌上,刚刚被陈嬷嬷轻松挽救的茶壶,不禁失笑。 这一瞬间,李若初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竟然被一个老嬷嬷欺骗了这么久。 陈嬷嬷是原主生母的乳母,这是所有人都公认的事实。 只是,难道没有人知道陈嬷嬷竟然是个会武的? 李若初失笑,似自言自语一般,“陈嬷嬷啊陈嬷嬷,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又在极力隐藏些什么?”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待李若初缓过神来,再看向屋外时,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 李若初直觉,陈嬷嬷对她并没有恶意。 否则,就在刚才那个装满开水的茶壶即将要烫伤她时,她不会下意识的出手相救。 当然,陈嬷嬷或许应该清楚,凭着她李若初的伸手,那壶热茶根本伤不了她。 只不过,陈嬷嬷的动作,根本就是下意识的动作。 或许,便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个动作。 陈嬷嬷在李若初跟前暴露之后,李若初并未急着去找陈嬷嬷问个究竟。 既然陈嬷嬷不愿说,既然她想要隐藏,必然有她的苦衷。 李若初思来想去,决定暂且放过陈嬷嬷,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李若初待在屋里想着乱七八糟的这些线索,拼了全力想要将这些七零八落的线索拼凑起来,可是,不管她怎么拼,结果都一样。 一样的没有头绪。 李若初在这屋里一坐,就坐了好几个时辰,还是成喜在外面小心翼翼的敲了两下房门,李若初才回过神来。 成喜在李若初的示意下,迈步走了进来,对李若初轻声劝道,“小姐,天色已经很晚了,您还没沐浴呢。” 李若初闻言,愣了一下,只朝成喜哦了一声,示意成喜去准备。 陈嬷嬷的事情实在是让李若初感到太过于惊讶,只是,事情越是这样,便越激起了李若初想要知道真相的兴致。 是以,今夜,对于李若初来说,毕竟是个不眠夜。 今晚的月儿被乌云牢牢困住,漆黑的夜色下,伸手不见五指,未见一丝光亮。 李若初着了一袭玄衣劲装,闪身出了卧房,足尖轻点,飞身出了溯洄阁。 不同于初入相府,如今的相府,李若初就是闭着眼都能知道自己身处哪个位置。 李若初途中并未停留,一路飞身而去,目的地直指那座她多次闯入未果的建筑物若舒阁。 此次行动,李若初动作极为小心,身子尽量往暗处去。 毕竟,李锦曾经亲口告诉过她,这座相府光隐卫就有三十多个。 这个庞大的数字,着实令人心惊。 更可恨的是,依她如今的功力虽然能够隐约感觉到府里隐卫的存在,但却没法儿辨别对方的位置。 所以,这一趟,李若初算得上是硬闯。 也不知道是那些隐卫故意放水,还是李若初功力猛增。 总之,李若初是一路顺风顺水的飞身落在了若舒阁的屋顶。 李若初环顾四周,脚尖在瓦砾上飞快跳跃,身子一个旋转,双脚便勾在了二楼阁楼的房梁上,整个人呈现一个倒挂金钩的动作。 李若初缩回一条腿,钩住一旁的木柱,顺着木柱往下,眼瞧着脚尖就要落在二楼的倚栏上。 耳边却突闻一道疾风迅猛袭来,李若初眉心微蹙,脑袋一偏,一枚树叶形成的暗器自她的面颊擦身而过。 好险,李若初一手扶着柱子,身子迅速往下滑落,脚尖成功的落在了二楼阁楼的倚栏上。 李若初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可她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后背贴墙,疾步朝阁楼窗子的位置滑过去。 又是一道暗器袭来,李若初身子微微一偏,便见一枚树叶暗器正正的插进了身后的墙壁。 “他娘的,想要置老娘于死地是不是。”李若初蹙了蹙眉,暗自低骂了一声。 话音才落,便见一道黑影迅疾朝她闪来。 李若初唇角微微一勾,根本不管对方的袭击,只伸手推开了窗子,欲闪身进屋。 不过,李若初的动作却并未成功。 纤柔的身子刚往窗子里探进一半,倏然,只觉腰间多了一道力量。 李若初双目圆瞪,下意识的就要闪躲 不过对方的力量显然在她之上,她凝了气息催动内力,也并未躲开对方的禁锢。 李若初便是这般被人揽着腰身,迅疾闪出了若舒阁十丈之外。 李若初在心惊对方的内力时,同样懊恼自己技不如人。 落地之后,李若初奋力挣开了薛洋的禁锢,紧接着,对跟前的黑衣人怒斥道,“薛洋,你想死啊,竟敢轻薄本小姐。” 闻言,薛洋的身子明显的僵直了一下。 片刻之后,才对李若初淡淡回应道,“小姐恕罪,在下也是逼不得已。” 夜色下,李若初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凭着气息感知到对方的位置。 便是如此夜色,李若初才毫无顾忌的抿嘴无声一笑,随即轻咳一声,故作生气的对薛洋说道,“我如今可是未来太子妃,你今日轻薄了我,回头我便告诉太子殿下,让他来处置你。” 李若初原本想要趁此逗逗薛洋,看看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不料,李若初的话音才落,便见薛洋突然闪身而去。 李若初无声一笑,足尖轻点,再度朝若舒阁的方向飞身而去。 不过,李若初才飞了不到一丈,便被人拿剑柄拦住了去路。 不得已,李若初只好降落在地。 “你让开。”李若初气恼的朝薛洋飞出了几根银针。 李若初的袭击,薛洋轻松躲开,安静的夜色下,能够清晰的听到银针落在树干上的声音。 李若初待薛洋躲开袭击时,再度足尖轻点,不过两个起落,身后的薛洋再度追了上来。 李若初栖在一根细小的树干之上,赤手双拳对阵薛洋。 李若初双拳紧握,对着薛洋一阵左勾拳,右勾拳猛烈袭击,薛洋却并不还手,只一味的躲避李若初的袭击。 李若初瞧着薛洋不还手,遂变本加厉的对薛洋攻击,运用了自己在现代最擅长的近身搏斗之术。 李若初的攻击动作极其猛烈,招式繁杂,且不按套路出招,不过片刻的功夫,薛洋便有些招架不住了。 于是,薛洋只好予以还击,十招之内终于将李若初禁锢在身前。 薛洋单手勒紧了李若初的脖颈,李若初的后背紧贴着薛洋的身前,双手又被薛洋牢牢的控制,使得李若初丝毫不得动弹。 李若初恼恨自己技不如人之时,气急之下,又对薛洋怒斥道,“好你个薛洋,没想到你是如此轻浮之人。” 面对李若初的斥责,薛洋也不恼怒,声音依旧冷淡,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大小姐因何非要闯那若舒阁。” 李若初并不理会薛洋的质问,只气怒道,“你赶紧放开我。” 薛洋并未松手,只继续重复刚才的问题,“大小姐因何一定要闯入那若舒阁。” 李若初冷哼一声,“你管我,我好奇,我乐意。” 但听薛洋沉默了一阵,片刻之后,才道,“大小姐应当知道,若舒阁是禁地。” 李若初轻嗤一声,不屑道,“那又如何,我偏要进去。” 但听薛洋沉声道,“如若大小姐非要硬闯,那在下只能得罪了。” 李若初呵呵一笑,声音突然温柔了几分,“薛洋,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不然怎么一直抱着我不放手啊。” 一句话说完,李若初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 便趁薛洋松懈了一秒,李若初催动内力,用力一挣,脚后跟猛然踩向薛洋的脚尖。 薛洋没防备李若初会突然使用这一招,避开李若初的攻击之际,禁锢李若初的双手有所松动,李若初趁机逃离了薛洋的禁锢。 李若初唇角微扬,足尖轻点,再度朝若舒阁飞身而去,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 152 得偿所愿 薛洋见状,皱了皱眉,低声道了一句,“大小姐,得罪了。” 这一次,薛洋用了全力,而李若初也拔出了腰间的软剑,竭力与之对抗。 二人缠斗了好一阵,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且浑厚有力的声音,“都住手。” 闻声,正缠打在一起的薛洋与李若初同时愣了一下,随即住手。 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李锦。 而此处,也正是书房附近的一处僻静之地。 李若初知道,李锦的话是用内力传来的,而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书房的位置。 当然,李若初一早知道李锦今日歇在了书房。 就在二人愣怔之际,又听李锦再次开口,“你们二人进来吧。” 闻言,李若初伸手,拍了拍薛样的肩头,“走吧,父亲叫咱们进去。” 薛洋并未出声,也并未理会李若初,只一言不发的朝书房的方向迈了步子。 李若初瞧着薛洋朝前走了,她也紧忙迈步跟了上去。 二人一路通畅进了李锦的书房,书房内,有一名小厮装扮的人正在书房内点燃烛火。 不过片刻的功夫,李锦的书房变得灯烛通明。 薛洋在书房的屋中央停下脚步,李若初步子走得急,一个没防备,差点儿撞向薛洋的后背。 幸好,脚下及时刹车,才得以没被撞上。 此刻,李锦已经穿戴整齐从书房里间走了出来。 李若初装作没事儿人似的,看向李锦,问道,“父亲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对了,如今天气渐凉,父亲怎的还在书房歇着,仔细您的身子。” 薛洋听着李若初的话,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见李若初这般,李锦也不恼,只轻哼了一声,愠怒道,“看来是为父平日里太过于纵容你了,乃至于如今的你竟这般不知礼数。” 李若初知道李锦这是在责备她擅闯若舒阁一事,撅了小嘴儿,故作一副委屈样儿,“女儿为何会这般不知礼数,难道父亲还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吗?” 李锦的责备,李若初全当听不见似的,语气中除了委屈,甚至还透着浓浓的怨恨怪责之意。 见李若初这副样子,李锦只无奈轻叹,看向李若初,略一沉吟,声音也柔下几分,“初儿,为父问你,你究竟为何三番五次要进那若舒阁。” 李若初也不隐瞒,回复的话与之前回复薛洋的如出一辙,“女儿就是好奇。” 李锦笑了笑,似一副无奈的样子,“因何好奇?” 李若初说着,视线瞥向书房中苗若舒画像,眸中酸涩渐起,便是声音也轻了好几分,“女儿就是好奇,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李若初口中说着,已经红了眼圈儿,俨然一副女儿思母心切的模样。 大概是李锦没想到李若初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愣了一下。 那双洞穿人心的黑眸盯着李若初,只让人觉得所有的心事都会被对方看穿了一样。 被李锦这般盯着瞧,李若初也不怯场,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 从苗若舒的画像上收回视线之后,抬眸看向李锦,对上李锦那双洞悉人心的双眼。 父女二人的视线交接,李锦的视线犀利,李若初自然也不示弱。 二人这般僵持着,良久之后,李锦才开口道,“在你还小的时候,你娘得了一场急病,撇下咱们父女二人,撒手人寰” 提起苗若舒的死,李锦的神情有些凝重,原本犀利的眼神不再,替而代之的是一双噙满了哀伤之色的双眼。 这一刻,便是书房里的氛围也突然变得格外压抑,压抑的让人快要透不过气来。 李若初丝毫不示弱,语气也有些咄咄逼人,“父亲,女儿想知道,我娘究竟得的是什么急病,您竟然不肯留她一具全尸。” 李若初知道,苗若舒当年暴病而亡之后,李锦将其尸首火化。 便是如今,苗若舒的骨灰便摆放在李锦的书房。 当然,火化这件事情,若是放在现代,李若初还能理解。 可这天晋的习俗,向来是讲究的入土为安。 从来都是穷凶极恶的人才会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不能留下。 李若初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态度并不是很好,便是站在她身后的薛洋都忍不住为其捏了一把冷汗,眉心也随着李若初的话而微微蹙起。 不过,李若初的态度并未激怒李锦。 李锦在听到李若初的这番质问之后,面上的哀痛之色愈发深刻,身侧的双手隐约有青筋暴露,便是一双眸子也渐渐通红。 整个人的周身散渐渐散发出一股渐强的戾气。 李若初瞧着李锦的神色有些不对劲,身子不由得无声往后退了两步。 李若初之所以会往后倒退两步,只因她觉得眼前的李锦的样子有些可怕。 甚至于,李若初的心里在想,这李锦该不会是练了什么邪门儿歪道的功夫,练得走火入魔了吧。 未免自己被伤害,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李若初后退两步,便正好与薛洋并排而立。 李若初朝身边的薛洋看了一眼,见薛洋的神情依旧冷若冰霜,没有任何表情和变化,便也没再看他。 心中快速思量一阵,李若初试探性的朝李锦轻唤了一声,“父亲,您怎么了?” 被李若初这么一叫,李锦似乎才回过神来,渐渐的,周身的一股戾气也渐渐平息下来。 李若初不错眼的盯着李锦瞧,直到看到李锦的神色恢复平静,才渐渐松了一口气。 片刻之后,李锦说道,“那是你娘临死前的要求。” 李若初闻言,微微愣了一下。 李若初当然知道李锦口中之言所指。 李锦的意思是,苗若舒死后火化是她临死前自个儿要求的。 这样的要求,李若初有些诧异。 如果是因为某些不可说的急病,死后务必需要火化,她还能理解。 当然,这也是她自己所能想到最可能的缘由。 但苗若舒自个儿要求死后火化,却是令人匪夷所思。 毕竟,很多思想是古人根深蒂固的,死后入土为安才是一个人在这世上最后的归宿。 “父亲是说,我娘是自己要求死后火化的?”李若初不可置信的看向李锦,想要得到进一步的确认。 李锦颔首,“不错。” 李若初又问,“那我娘到底得了什么样的急病?” 李锦看向李若初,语气沉重,“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病症,看了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 接下来的话,李锦没再说下去。 李若初听着李锦的言语,垂下眸子略微思索了一阵。 罕见的病症? 这一点,李若初倒是觉得,是可以说通的。 毕竟,天晋的医疗条件有限。 出现了罕见的病症,很多大夫束手无策也是可以理解的。 结合李锦的话,不管是从李锦叙述整件事情的神情语态,还是整件事情的逻辑,李若初倒觉得,李锦所说倒不像是假话。 所以,若舒阁成为这府上的禁地,真的只是因为李锦不愿面对过去,不愿揭开过去的伤疤,才成了禁地? “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李锦道。 李锦已经下了逐客令,可李若初却并不想就此轻易放弃。 “父亲,我还是想去若舒阁看看”李若初鼓足了勇气对李锦说道。 李锦倒也未曾生气,目色平静的看着李若初,问道,“你想知道的,为父已经告诉你了,你为何非要进去那若舒阁?” 李若初略微想了下,回道,“若舒阁是父亲为娘专门建造的,女儿想着,那里一定有些我娘生前最美好的回忆” 说完,抬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李锦,似乎在期盼对方的首肯。 饶是李若初这般极力争取,李锦却依旧不肯松口,只对李若初说道,“苗心院儿随你出入。” 苗心院儿是苗若舒生前的院子,那里虽有人把守,可李若初却寻着机会进去过几回。 李若初不好说她早已经进过苗心院儿了,却又不想就此妥协。 于是道,“父亲为何不让女儿进,莫非那若舒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若初这一招激将法,有些铤而走险。 万一,那若舒阁里头真有秘密,她这么一说,务必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如此一来,李锦一怒之下,一掌劈死她,就真的玩完了。 毕竟,李若初可不认为李锦是个好说话好脾气的人。 李若初的激将法并未激怒李锦,但见李锦笑看着李若初,不答反问道,“秘密?你不是进去过了,可有何发现?” 李锦这话一出,李若初心中顿时哀叹一声。 果然,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 既然已经知道了,李若初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了,索性开始耍赖。 李若初撅了小嘴儿,轻轻一叹,“父亲说的不错,女儿是进去了,可是天太黑,女儿什么也看不见。” 话音落,便听李锦淡淡说道,“如此,便随为父来吧。” 李锦这话一出,李若初都愣住了。 这话什么意思?答应她去若舒阁了? “去哪儿?”李若初明知故问道。 “若舒阁。”李锦淡淡的说了一句,便抬步朝若舒阁的方向而去。 李若初还在愣神,李锦同薛洋二人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 见李若初未动,书房门口的李锦脚步停了下来。 未转身,只道,“你还要去吗?” 李若初闻言,忙不迭的应道,“去去去,自然要去。” 李锦主动邀请她去禁地,李若初怎么能不应下。 这可是她费尽了心思才争取到的机会,她又岂会轻言放弃。 哪怕前方就是刀山火海,她也赴定了。 李若初言罢,紧忙抬步追了上去。 李锦迈步在前,薛洋在身侧提着灯笼,李若初则跟在二人身后。 三人一路前行,直到在若书阁的门口,才停下了脚步。 若舒阁的大门落了锁,铁锁上锈迹斑斑,瞧着像是多年未曾打开过。 不知道为什么,李若初来到这儿,心里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她觉得心口有压迫感,让她有些不舒服。 可这种不适感,只不过是轻微的,对她并未有太大的影响。 李若初尽量忽略心口的不适,只集中了精神在这座令她好奇的若舒阁。 大门上的铁锁锈迹斑斑,即便现在手里头有钥匙,也不一定能够开启。 李锦上前一步,伸手,凝了气息,化掌为刀,对着大门上的铁锁轻轻劈下。 随着咔擦一声,铁锁被李锦的手刀顿时劈为两半,掉落在地。 待铁锁落下,薛洋连忙上前,伸手推开若舒阁的大门。 随着吱呀一声,大门在薛洋的推动下缓缓打开。 歇在大门上边儿的尘絮也随着大门的打开飘落下来。 薛洋在前边挥了挥手,直到空气中的尘粒减少了些,李锦才朝大门迈步。 李若初跟在李锦的身后,缓缓走了进去。 李若初经过大门的时候,依然能够清晰的闻到空气中灰尘的气息。 李若初忍不住捂了口鼻,可依然被空气中的灰尘呛进口鼻,禁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 薛洋走进阁内之后,在李锦的示意下,点上了灯烛。 薛洋的动作很是麻利,不过片刻的功夫,阁内便亮如白昼。 李锦回身,对李若初说道,“如此,可能看清了?” 李若初压根儿没防备李锦会突然这样问,突然愣了一下。 待反应过来,才呵呵一笑,“能。” 李若初嘴上应着李锦的话,心中却禁不住暗自腹诽。 也不知道李锦这老匹夫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竟然想到亲自带她进入这若舒阁。 李若初始终不紧不慢的跟在李锦的身后,一双眸子却在阁内环顾打量。 这一次是李若初第二次进入这若舒阁了。 两次相比较,不同的是,上一次是偷摸进来的,这一次是正大光明进来的。 唯一相同的一点是,李若初心里头总觉得这若舒阁不似平常。 这是一种直觉,而且,她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在灯烛的照耀下,李若初能清晰的看到阁内的构造。 与她想象的样子差不多,头一回偷摸进来的时候。 一来光线够暗,二来逗留时间太短,她怕被人发现。 是以,对于阁内的情况,她瞧得并不真切。 如今,在这灯火通明的环境下,阁内的构造,摆设,皆能清晰的看到。 阁内的构造很简单,除了屋里的案几和椅凳,便是屋里一排一排的书架最为显眼。 一眼看过去,瞧着有些空荡和冷清。 薛洋做好点灯的活计之后,便安静的立在屋内的一角。 一双眼也并不四处瞧,只似目无焦距跟个雕塑似的静静的立在那儿。 李锦在阁内中央停住了脚步,双目望着屋里的摆设,模样怔怔的,一言不发,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李若初瞧了一眼李锦,视线落在屋里一排排的书架上。 书架上的书摆得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缝隙。 脚步上前,李若初伸手,随手在书架上取下一本书。 李若初将书本握在手里,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随即翻开手里的书本。 翻开书本,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戏文小段子。 双目在书中晃了一眼,又连续翻开了几页,确定手中所握着的确是一本单纯的戏文本子。 李若初记得,上一回偷摸进阁内的时候,在二楼所翻阅的书籍大概也是戏文本子。 李若初又接连取下好几本书,随意翻开几页查看。 翻完,又在不同的书架上取过书来翻看。 令她诧异的是,这些书本居然都是戏文本子,而且还不重样。 正当李若初觉得奇怪时,李锦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 “你娘生前不爱读诗文,却偏爱这些民间的戏文话本,阁内的这些都是为父命人从各地搜罗来的。”李锦站在李若初身边,不紧不慢的说道。 李若初闻言,沉默一阵,随即回身,对着李锦浅浅一笑,“父亲对我娘真的很用心。” 大概,李锦真的很爱苗若舒的吧,李若初这样想着。 李若初在李锦的陪伴下,参观完一楼。 又在李锦的陪同下,去了一趟二楼。 二楼的摆设与一楼相差不多,不过站在二楼的阁楼顶上,有一种登高望远的感觉。 不过因为天色太黑,啥景色也瞧不见。 李若初仔细瞧了二楼,也没瞧出什么来,便又同李锦一道下到一楼。 李若初细细参观这若舒阁时,李锦会时不时的提及当年关于苗若舒的一些往事。 李若初从李锦的口中得知了许多关于苗若舒生前的一些事情。 比如,她爱看民间戏文话本,她爱和他一道舞剑,她爱听戏。 对了,还有,她极爱喝酒。 这一点,倒是跟她很像。 从李锦口中了解到的苗若舒,让李若初觉得苗若舒应当是个洒脱,率性,有个性的女子。 苗家是开镖局的,苗若舒自幼习武,跟府上的一群练武的小子一起长大,是以,性子特别豪爽。 李锦提到,这一点,也是李锦曾经最欣赏她的一点。 尤其她笑起来的时候,感染力特别强。 李若初注意到,李锦在提及他与苗若舒的过往时,眸子里是藏不住的向往。 。 153 人生若初,心之所向 李若初能感觉到,李锦跟苗若舒在一起的时候,一定很快乐。 经过一排书架时,李若初一眼撇到有一本书中似夹了东西。 “咦?这是什么?” 李若初疾步上前,自书架上取下书本,翻开那一夹层。 自书本夹层中取出的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 李若初伸手打开纸张,赫然显现出来的是一副字画。 不过,纸张不大,不过书本大小的四倍,被两次对折之后夹在了书本中央。 画上,一个女子正坐在竹林深处的一块儿大石头上,捧着书本似乎瞧得津津有味。 而这女子的容貌,李若初一眼就能瞧出。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苗若舒。 与李锦书房中挂着的画像上的女子容貌如出一辙。 观那画中女子眉目如画,眉眼含笑,就像是被书中有趣的故事所吸引,逗笑。 李若初瞧着画上一角,还有两排小字。 定睛一瞧,但见上面写着,“人生若初,心之所向。” 字迹歪歪扭扭的,瞧着并不像作画人的手笔。 “这画是出自父亲的手笔吧?”李若初突然问道。 李锦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顷刻间便恢复了平静。 也不回应李若初的话,只瞧着李若初手里的字画自顾自的说道,“你娘不爱练字,她嫌麻烦,瞧,她的字多丑。” 不过只言片语,却能从语气中听出说话之人对这画中女子的宠溺。 李若初偏头看了一眼李锦,笑了笑,“父亲,这画能送女儿留做念想吗?” 李若初的话,李锦恍若未闻,只伸手自李若初手中取过字画,自顾自的折叠好,塞进自己的袖口之中。 李若初就这般眼睁睁的瞧着李锦的动作,愣在了原地。 李若初暗自翻了个白眼儿,心道不过就是张字画而已,至于那么小气嘛。 可转念一想,可能李锦对苗若舒情深意重。 如此有意义的东西,他必然不愿意轻易送人,想要自己留作念想。 深爱的女子不在人世,唯独靠这些物件儿来睹物思人,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 李若初心中感叹着,一双眸子环顾着阁内四周,想象着苗若舒曾经在这里生活该是什么样子。 突然,阁内一阵阴风袭来,顿时吹灭了屋子里所有的蜡烛。 “呃!” 这一刻,随着心口猛然的一阵剧痛,李若初闷哼一声,直接蹲了下去。 “初儿,你怎么了?”黑夜中,李锦朝李若初迈近,声音略显担忧。 李若初强忍着心口剧痛,艰难的抬眸看向李锦,口中想要冲李锦说出没事二字。 却在抬眸的一瞬间,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青面獠牙的人朝他缓缓逼近。 眼前的情景让李若初吓了一大跳,可本能却使她极力镇定。 “别过来。” 李若初蹲在地上用力捂住心口,声音虚弱。 但见那青面獠牙的人缓步朝她逼近,而李若初因为身体中本能的恐惧跌倒在地,下意识的身子往后退。 李若初一面强忍着心痛,一面尽力使自己脑子清醒些。 终究,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跌进了身后的深渊。 身子依旧在无止尽的往下坠落,李若初心口的抽痛感并未减弱。 李若初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一种恐惧。 仅剩的意识让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恐惧什么,或者是出自身子本能的恐惧。 那张青面獠牙的脸离她越来越近,恐惧已经将她整个人紧紧包围。 她仿佛跌进了一个巨大的深渊,四周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心口的抽痛令她呼吸一窒,随即,整个人便昏死了过去。 若舒阁内,漆黑的夜色中,薛洋看向李锦的方向,声音中透露出不解,“义父,大小姐她” 事实上,李锦也不知道李若初为何突然这般反应。 刚才,不过是李锦的怒气覆灭了阁内所有的蜡烛,李锦不明白李若初为何会突然变得不似寻常。 李锦不难看出,李若初似乎在恐惧什么? 莫非她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他清楚的记得,就在烛火覆灭之际,李若初口中说了一句,别过来。 那一句别过来,指的又是谁。 片刻之后,李锦才开口道,“送她回若舒阁。” 说完,便径自迈步出了若舒阁。 待李锦出了若舒阁,薛洋才从地上抱起李若初,迈步出了若舒阁。 薛洋脚步迈出若舒阁之际,用了内力,使若舒阁的大门缓缓合上。 若舒阁附近,隐在暗处的成喜见到李若初这副样子,吓了一大跳,差点儿直接冲上去。 思索之下,成喜到底还是没有冲上去,只压抑了心底的冲动,继续隐在暗处。 若舒阁大门口,薛洋垂首,静静的凝视着怀中的女子,眉心微蹙。 片刻之后,薛洋才抱着怀中的女子,足尖轻点,朝溯洄阁的方向飞过去。 成喜在暗处瞧着李若初被那名黑衣男子带走,急忙使了轻功跟上去。 那黑衣男子的轻功极好,成喜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发现,运气,奋力急追。 但见薛洋几个起落之后,迅疾闪身进了溯洄阁。 只将人好端端的放回李若初自个儿的塌上之后,才飞身离开。 成喜一路跟随,直至亲眼瞧着那黑色身影将李若初送回卧房离开,这才匆匆进入李若初的卧房查看情况。 卧房内,李若初静静的躺在塌上,呼吸均匀。 又点了灯烛,发现塌上的女子脸上身上,并未有任何异常。 成喜见状,长长的吁了口气。 看起来,她只是晕过去了。 事实上,李若初出发前叮嘱过成喜,她此去,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轻举妄动。 当时,成喜表示不解,而李若初只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并告诉她,她会很安全。 于是,李若初今夜此行,成喜一直在暗处紧密的跟随着,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而今夜的一切,原本都好好的,乃至于成喜亲眼看着李若初跟着李锦一道进了若舒阁,气氛都还很融洽。 虽然位置离的有些远,可成喜依旧能从灯烛通明的窗子处,察觉到阁内的动静。 直到阁内的烛火突然熄灭,成喜瞬间紧张起来,不过瞧着阁内并未有什么动静,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没成想,不过眨眼的功夫,便瞧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抱了李若初自阁内走出来。 成喜在塌前蹲下身子,对塌上的李若初轻唤道,“姑娘,姑娘醒醒” 成喜一连唤了好几声,塌上的女子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思索之下,成喜还是走出外间,叫醒了外屋早已睡下的二月。 二月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朝里屋瞧了一眼,发现自家小姐的屋里并没有动静,于是打着哈欠小声问成喜,“怎么了?” 成喜道,“你赶紧去请大夫,让成欢和你一道过去。” 一听到请大夫,二月登时就没了睡意,看向成喜,“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是不是小姐” 不待二月口中的话说完,便听成喜道,“小姐身子不适,你快去,天色太黑,记得叫上成欢陪你一道过去。” 二月听成喜的语气凝重,紧忙起身套上鞋,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之所以让二月叫上成欢,是想着让成欢去请柳先生。 成喜看了一眼里屋塌上的李若初,只觉得塌上的人虽然呼吸均匀,可无缘无故的昏过去并不正常。 是以,成喜觉得,还是请柳先生看一看较为妥当。 今夜是成喜和二月当值,成欢在外院儿歇着。 得到二月传来的消息之后,成欢并未多问,只径直带着二月去了柳家医馆,请了柳先生来为李若初看诊。 柳先生到达溯洄阁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渐亮。 卧房里,烛火通明,塌上的李若初仍旧还在昏迷着。 柳先生上前,看了一眼塌上的李若初,脸色的神色尽显疼惜。 无声轻叹过后,柳先生伸手为李若初把脉。 待柳先生为李若初诊完脉,成喜迫不及待的问道,“姑娘怎么样?” 一旁的成欢和二月也是一脸的焦急。 眼下,李若初的这个情况,成欢倒是隐约能猜到一些。 只不过,二月却不大明白。 二月心里有些纳闷儿,小姐睡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病了? 柳先生朝几人笑了笑,“若初姑娘并无大碍,只需睡一个好觉就可以了。” 柳先生嘴上说着无大碍,心中却知道若初这是梦魇心痛的毛病又犯了。 听柳先生这般一说,几人都暗自放下心来。 柳先生自药箱中取下一只木盒,交给成欢,叮嘱道,“若初姑娘睡得不好,将这个点上,能有助于睡眠。” 成欢自柳先生接过木盒,又跟柳先生请教了木盒中的东西怎么用。 柳先生并没有给李若初开什么药方,诊断完便由二月送了出去。 柳先生离开溯洄阁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成欢按照柳先生的吩咐,将木盒中的香在屋里点上。 其实,这个香是柳先生特地为了李若初梦魇的毛病潜心研究的。 目前虽不知道其香有没有效用,但这香用了却是没什么坏处。 成欢是见过李若初梦魇的,柳先生给的这个香,成欢只当是普通的安神香,便也没多问。 自李若初被薛洋从若舒阁送回溯洄阁之后,在柳先生特意调制的安神香的作用下,李若初这一觉睡得特别的沉,直到日头偏西才醒来。 李若初一直未曾醒来,屋里的几个丫头便一直守在塌前,直到看到李若初睁开双眼。 李若初缓缓睁开双眼便瞧见塌前一张张忧心的脸庞,不由笑了笑,“怎么了,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二月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圈,瘪着小嘴儿道,“小姐总算醒了,奴婢们都担心坏了。” 一月脸上的笑容也很勉强,“小姐醒了便好。” 成欢和成喜倒是没有说话。 李若初打了个哈欠,除了头还有些晕沉沉的,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饶是这般沉睡了大半日,李若初清醒过来,第一时间便回忆起昨夜的事情。 “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跟成喜说。”李若初突然道。 几个婢女闻言,紧接着都退了下去。 待屋里只剩下成喜,李若初便问道,“昨儿夜里,我是怎么回来的?” 李若初想着,昨儿夜里的事情应该只有成喜知道。 “昨儿夜里,是跟姑娘打斗过的那个人送姑娘回来的。”成喜实话实说道。 李若初闻言,点了点头。 她知道成欢口中所说的那个人,便是薛洋了。 毕竟,昨儿夜里,她也就和薛洋打斗过,再没别的人。 在李若初的记忆里,昨儿夜里的记忆,便停留在若舒阁,阁内所有的蜡烛突然被一阵阴风吹灭。 紧接着,她似乎看到了一个青面獠牙的人。 随即,心口的疼痛猛然剧增,直到最后她失去了意识。 太奇怪了,按理说,昨儿夜里在若舒阁中,也就只她与李锦和薛洋三人。 应该不会有第四个人出现。 她敢肯定,她的确看到了是一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 当然,她是不信那种鬼神之说的。 唯一不敢肯定的是,那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只是她的幻觉。 如果是真实的,那么那个人应该是跟李锦是同一个队伍的。 如果是幻觉,那么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那样的幻觉。 她的记性一向很好,昨儿夜里,当她看到那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脸时,心里竟然没来由的恐惧。 她到底在怕什么?到底是她恐惧,还是留在这具身子原本的主人残存的记忆使她恐惧。 “姑娘,您怎么了?” 成欢的声音将李若初拉回了现实。 李若初摇头笑笑,“我没事。” 李若初靠在床头,大脑中一直在回忆昨儿夜里发生的点点滴滴。 从她利用薛洋,引起李锦的注意。 到她故意逼问李锦,李锦终于答应带她进入若舒阁。 进入若舒阁内所看到,所发生的一切,李若初还能历历在目。 李若初一直想着,直到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叫,李若初才意识到自己饿了,该吃东西了。 太多的事情想不通,李若初想得有些头疼,索性下塌,洗漱准备吃东西。 李若初用餐的时候,成欢告诉她,秦瑜邀请她去游湖。 昨儿夜里折腾的够呛,秦瑜的邀请,李若初并不大想去。 李若初本想回绝,可听到成欢说,秦瑜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了。 犹豫了片刻,李若初终究还是答应了。 像往常一样,李若初出府换上了一身男装,只带了成欢和成喜二人出去了。 李若初带着成欢和成喜二人到达府门口的时候,一眼看到坐在马车车辕上的阿飞。 见李若初出来,秦瑜掀开车帘,下了马车,亲自上前,牵了李若初的手,声音柔和,“身子可好些了?” 李若初闻言,有些诧异,“你都知道了?” 秦瑜颌首,看向李若初的眼神噙满了温柔,“可是又犯心痛了?” “嗯。”李若初无可奈何的嗯了一声。 握住李若初小手的大掌紧了紧,“上车再说。” 李若初点了点头,随着秦瑜的脚步来到马车前。 秦瑜搀扶着李若初上了马车,紧接着自个儿又跟在李若初的身后上了马车。 成欢和成喜二人则随着阿飞一道坐在马车的车辕上。 随着阿飞手里的鞭子一扬,马车便缓缓的朝前行驶着。 上了马车,秦瑜在李若初身边的位置坐下,拉了她的手握在掌心。 李若初也由着秦瑜握着她的手,感受大手掌心传递过来的温热。 “往后不要独自去闯若舒阁了。”秦瑜突然说道。 李若初闻言,有些不解,“为何?” 秦瑜紧了紧掌心的小手,偏头凝视着身边的女子,目色柔下几分。 片刻之后,秦瑜才开口道,“那若舒阁并非寻常之地。” 不待秦瑜的口中的话说完,李若初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并非寻常之地?这是何意?” 秦瑜望着李若初迫切的小眼神,忍不住唇角往上弯了弯,长臂一伸,将身边的女子揽入怀中。 下巴抵在她的顶心处,轻轻的摩挲了一阵。 胳膊紧了紧怀中的女子,这才开口说道,“李锦的书房附近十里之地,包含若舒阁,设计了五行阵法。外行之人,功力浅薄之人断然瞧不出的它的生门所在,一旦陷入,定然极为危险,我不想你陷入险境。” 听了秦瑜的一番话,李若初只抬头,愣愣的瞧着秦瑜。 五行阵法?听说过。 不过这个,她的确不在行。 甚至于,一窍不通。 “你懂五行阵法吗?”李若初好奇的问道。 秦瑜淡淡笑了笑,“略懂一些。” 李若初闻言,长长的哦了一声,又问,“那你能破解那里的阵法吗?” 秦瑜道,“我不知道,那里戒备森严,外人很难靠近。” 李若初闻言,有些理解。 毕竟,李锦对她说过,光是整个相府的隐卫就有三十多人。 书房大约是李锦极为重视的地方,李若初能感受到,那里有很多隐卫。 半晌,李若初脑袋埋进秦瑜的胸口,双手环住秦瑜的精瘦的腰身,嬉笑道,“有你在,我有什么可怕的。” 。 154 土味情话不高级(甜的啊) 李若初的这一番话,却将秦瑜逗笑了,“傻丫头,我总有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听秦瑜这般说,李若初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无妨,我有自我保护的能力,再不济,不是还有成欢和成喜嘛。” 秦瑜闻言,只无奈的笑了笑,“我与你说这个,为的只是让你心里有个数罢了。” 言外之意,便是让她行万事之前都不可鲁莽。 秦瑜知道,李若初是个急性子,一旦有什么事情,很可能会拼尽了全力不顾后果的去做。 这样勇敢无畏的她,让秦瑜既欣赏,又担忧。 马车一路缓缓的行驶,晃晃悠悠的让李若初有些想打瞌睡。 分明睡了这大半日,可不知怎的,每回跟秦瑜一道坐马车。 靠在他的身上,总能让她格外的安心,安心的让她只想抱着他好好的睡一觉。 李若初抱着秦瑜的腰身,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呢喃问道,“咱们去哪儿啊?真去游湖吗?” 头顶传来的嗓音清润,“城外有个镜水湖,景色甚美,你应当还没去过。” 顿了顿,垂首问怀里的女子,“或者,你想去哪儿?” 李若初偏头想了一会儿,一时间也想不到去哪儿,索性便道,“那便依你所说,去那镜水湖吧。” 镜水湖位于位于城外十里之地,秦瑜所说不错,李若初的确没有去过。 不过,倒是在府上的时候,李若初闲着无聊跟府里的人打听哪里好玩儿,从成欢和成喜口中提过镜水湖,据说风景很美。 李若初当时也想着去瞧瞧的,只是因为未曾找到一个合适的同伴,这才没有去。 马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车里的秦瑜和李若初,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甚是欢快,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终于缓缓的停了下来。 待马车终于停稳,李若初迫不及待的掀开车帘,问外面的人“是不是到了?” 阿飞笑脸回身回应道,“到镜水湖了。” 不待李若初说话,身后便传来秦瑜温和的声音,“下车吧。” 话音未落,李若初已经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 秦瑜紧随其后。 此时正值申时末,太阳快要落山之际,镜心湖附近依旧人来人往的,除了附近的小摊小贩,湖面上还有很多游湖的船只画舫。 天色未暗,四处已然挂起了琳琅满目的灯笼,甚是热闹。 初听这镜心湖的名号,李若初还以为这里是个远离尘嚣的僻静且冒着仙气儿之地,不料,这里竟然是一处繁华的旅游圣地。 这一点,倒是和现代很像。 很多原本天然的美景,因为去的人多了,渐渐变成了旅游风景区,而后又慢慢演变成了商业景点。 这样一来,倒失去了原有的本真。 镜心湖边儿,李若初一袭月白色锦袍,玉带束腰,墨发高梳,手执一柄山水泼墨画折扇,展开在身前轻轻摇了摇,举止优雅,真真是好一个绝世翩翩公子。 秦瑜身着一袭玄衣锦袍,上面绣着金色的云纹图案,同样墨发高梳,以同色系玉冠束之,面若冠玉,身姿挺拔,周身自带一种与身俱来的贵族气息。 二人这般并排而立,当真是引人频频侧目。 游湖的画舫早已让人备好,秦瑜执起李若初的手,握在掌心,缓步朝停靠在湖边画舫走去。 李若初随着秦瑜一道朝湖边走去,可走着走着,却发现四周的目光有些不对劲儿。 待反应过来,紧忙从秦瑜的掌心抽回了自己的手。 李若初的小动作自然引起了秦瑜的注意,停下脚步,侧目看向李若初,目光是说不出的柔和,只温声问道,“怎么了?” 李若初不看秦瑜,只目视前方,撇撇嘴,不满道,“大哥,拜托别拉我手了,老娘今儿扮的是男装,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有龙阳之癖呢。” 闻言,秦瑜愣了一下,随即偏头看向李若初,目光含笑,“何必顾及他人眼光。” 说罢,也不管李若初同不同意,再次执起身边人儿的手。 跟在二人身后的阿飞,成欢和成喜三人听到李若初的话时,不由暗自憋笑。 主子在前,做下属的哪里敢笑出声,三人只强自憋着笑,肩膀却因为憋着笑一抖一抖的。 李若初没防备秦瑜突然再次抓住她的手,可四周人来人往瞧过来的目光,让她下意识的就要缩回自己的手。 可因着秦瑜掌心用了力道,李若初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都没有成功。 李若初有些气恼的看向秦瑜,不过却瞧见身边的男人的眉眼含笑,目色温情的样子,一时心软,也便由着他了。 “得,瞧便瞧罢,瞧多了也不会瞧出一朵花儿来,更不会少一块儿肉。”李若初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李若初这般一说,秦瑜眼底的笑意愈发深沉了。 二人不顾四周来往行人异样的目光,携手行至湖边,来到湖边停靠的画舫跟前。 这是一艘看起来极为豪华的画舫,画舫上张灯结彩,顶上漆着红漆,船柱雕栏画凤。 细细瞧着,便是连灯笼上头刻画的人物皆栩栩如生,当真是极为漂亮。 知道李若初是个喜欢热闹的,秦瑜便让人备了这样一艘画舫,只为博她一笑。 秦瑜在李若初的搀扶下上了画舫,径自朝画舫里头走进,找了画舫中央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待秦瑜与李若初二人进了画舫,阿飞,成欢和成喜三人才跟了上去,不过只在画舫外头守着。 画舫内,秦瑜与李若初对面而坐,矮几上用炉子温着一壶茶。 秦瑜兀自从炉子上提了茶壶,又取了矮几上两只瓷杯,倒了两杯热茶,一杯放在李若初跟前,另外一杯放在自个儿跟前。 李若初捧起热茶,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又朝秦瑜笑了笑,笑容灿烂若天边的云霞。 秦瑜也端了热茶,看向李若初,眼底是说不出的温柔,唇角也始终微微向上扬着。 随着画舫慢慢往湖中心滑过,坐在画舫中游览湖面风景,李若初则移去画舫靠窗的位置,倚栏而靠,双目朝镜心湖面望去。 此时,正是日头下山之际,金色的光芒洒向湖面,宛若行走在画卷之中。 湖水清澈,树木葱郁,好一派如诗如画的风光。 微风一吹,金色的湖面波光粼粼,犹如一条巨大的美人鱼在挥舞着曼妙的舞姿。 灿烂的晚霞,犹如打翻了的颜料,晕染了天际与湖面,将整个湖面都染上了耀眼的红。 “景色真美啊。”李若初感叹道。 “再美的景色也不及画中人万分之一。”秦瑜慢条斯理的喝着热茶,轻飘飘的来了这么一句。 李若初闻言,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不由得面颊一热。 撇了一眼秦瑜,抿嘴一笑,“你何时变得这般油嘴滑舌了?” 秦瑜勾了勾唇,抬眸凝视着船栏边上的李若初,眸子里噙满了温柔,片刻之后,才似漫不经心的说道,“所说的不过都是肺腑之言罢了。” 被秦瑜这般一说,李若初脸上有些绷不住,终究笑出了声,朝秦瑜点了点头,“这土味儿情话听着虽然不高级,可胜在悦耳,不如多来一些。” 话音落,但见秦瑜唇角弯弯,看向李若初,“你想听?” 李若初盯着秦瑜瞧了一会儿,总觉得空气中渐渐弥漫出一股暧昧的气氛,不由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还是留着以后再讲吧。” “以后?”秦瑜不解。 其实李若初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料到秦瑜又将话题抛了回来,只皱着鼻子佯装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朝秦瑜嘿嘿一笑,“好听的情话留着新婚之夜再讲。” 随着李若初的话音落,秦瑜面上的笑意愈发深厚。 “你过来。”秦瑜突然道。 李若初看向秦瑜,“嗯?” 但见秦瑜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眉眼含笑的看着李若初。 李若初会意,起身迈步走向秦瑜身边的位置坐下。 淡淡的桂花香味萦绕在二人鼻端,秦瑜垂眸看了看李若初腰间的香囊。 见秦瑜看向她腰间,李若初忽然扑哧一笑。 秦瑜看向李若初的眼神有些不解。 李若初止了笑,伸手指了指自己腰间的香囊,问秦瑜,“这个是你亲手做的?” “嗯。”秦瑜看向李若初,露出温和的笑意。 见秦瑜亲口承认,李若初抿嘴一笑,伸手抚了抚腰间的桂花香囊,挑眉道,“还不赖,我喜欢。” “你喜欢就好。”秦瑜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秦瑜说着又从腰间摘下一把匕首,递给李若初。 李若初见秦瑜递过来一把匕首,歪着脑袋看了看秦瑜手中的匕首,又抬眸看了看秦瑜,疑惑道,“送我一把匕首?” 秦瑜闻言,淡淡笑了笑,颌首,“嗯,这把匕首乃玄铁打造,削铁如泥,十分锋利,你带着作防身用。” “我有匕首,是我从市面上淘回来的,也很锋利,这个不如你自个儿留着吧。”李若初说着自腰间取出一柄随身携带的匕首,给秦瑜看。 秦瑜看了眼手里的匕首,坚持道,“这个是我三岁时,母后赠予我的生辰礼物,这些年来,我一直随时带着,如今我转赠予你,你好生保管。” 也不容李若初拒绝,直接将匕首塞进了李若初的怀里。 做完这一切,又拿起李若初手里的那把匕首,一抬手,直接扔进了镜心湖。 “哎,我的匕首。”李若初来不及阻止秦瑜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自己在兵器铺子淘回来的匕首,被秦瑜扔进了镜心湖。 秦瑜瞧着李若初趴在船栏边一脸的可惜,只长臂一伸,将李若初捞进怀里抱着,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随身的匕首有一把就够了。” “可是”李若初还是可惜她那把匕首。 想当初,那把匕首可是她在兵器铺子里一眼相中的,她爱不释手,一直随身携带着呢。 “我命人在上面刻了字,如今,它属于你了。”秦瑜道。 听秦瑜这般一说,李若初从怀里拿出匕首来回翻着看了看。 果然瞧见匕首的手柄上刻了瑜初两个小字。 就在刚才,李若初还在气恼秦瑜将她心爱的匕首扔了,便在她看到秦瑜送她的匕首上面的瑜初二字时,顿时没了脾气,反倒觉得面上一阵火辣辣的。 不待李若初开口,秦瑜已经将李若初紧紧的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后肩,轻轻的摩挲。 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你是我的。” 低沉平淡的语气,平白中多了一股霸道又强烈的占有欲。 李若初手中还握着秦瑜送的匕首,冷不防被秦瑜这么一抱,又突然说出这样的煽情话语,倒让李若初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了。 秦瑜的力道很大,直将李若初抱得有些喘不过气。 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李若初伸手回抱着秦瑜,埋首在男人的肩窝处,抿了抿嘴,小声的说了一句,“大哥,你能不能轻点儿,我要透不过气了。” 闻声,秦瑜立即松开了李若初,只双手握着李若初的双肩,目色温柔的看向她,温声问道,“怎么了,弄疼你了?” 李若初摇头,“没事没事。” 又低头看着手里的匕首,片刻之后,才抬眸看向秦瑜,笑道,“既然是夫君送的,夫人我就收下了。” 李若初说着,便将手里的匕首塞进了袖口中。 匕首轻便,锋利,的确利于随身携带防身之用。 这把匕首,李若初只肖一眼,便瞧中了。 想让秦瑜自己留着,也是因为这匕首是先皇后留给他的,于他来说,意义非凡。 见李若初收下匕首,秦瑜的嘴角缓缓向上扬起。 “你的玉笛带了吗?”李若初看向秦瑜,突然问道。 话音落,便见秦瑜自袖口滑出一支玉笛。 李若初挪了挪身子,脑袋一歪,靠在秦瑜的肩头,“吹一个吧。” 片刻之后,一阵清脆的笛音扬起,音律婉转悠扬,悦耳动听、宛若朱雀般轻鸣 镜心湖突然响起如此天籁之音,不由引人侧目。 不远处,一艘同样华丽的画舫上,有一男一女的身影。 男子一身湖蓝锦袍,玉带束腰,身姿绰约,五官精致,是个模样俊朗的美男子。 女子一袭赤橙交领长裙,头上梳着名媛最盛行的流云髻,侧边插着一对镂刻蝴蝶金钗,手腕上挽着同色系的披帛,女子倚栏而立,笑容灿烂,确为一个活泼的明媚女子。 女子费尽了心思想要逗男子开心,可男子却丝毫不为所动,女子有些泄气道,“这镜心湖的美景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有人却心不在焉,真是煞风景啊。” 男子闻言,只扯了扯嘴角,略微蹙眉,面上的神情显然有些不耐,“你若不喜欢,自个儿回去便是。” 男子选择来到此处,原本想着是想要图个清静,没成想,身边的女子却是这般刮噪,令他有些心烦气躁。 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知道女子的脾性,可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有些难以忍受。 “那,不游湖,咱们去玩什么?”女子在男子对面落座,单手托腮,笑容满面的望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似乎并不喜欢被女子这般盯着瞧,只扭头去看画舫外的风景。 对于女子的话,也只敷衍道,“要玩你自个儿去玩。” 直到湖心方向传来悦耳的笛声,男子循声望去,却瞧见了一抹熟悉的倩影。 便是这一瞬,男子心中一喜,便连一直微蹙的眉心顿时也舒展开来。 下一秒,瞧到那抹熟悉的倩影身边的人影时,顿时眉头紧皱。 女子是个聪慧的,敏锐的察觉到了男子面上神情的变化,不由循着男子的视线望过去。 但见不远处,一艘装饰豪华的画舫中,两名男子相互依偎,而那宛若天籁的笛音便是自那艘画舫上传来。 女子正好奇的瞧着,却见那艘画舫上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突然朝他们这边瞧过来。 只待女子正想要瞧清那男子的模样,便见身边的男子突然扯了她一把,声音明显不悦,“走吧,你不是想去听戏,陪你听戏去。” 女子被男子扯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而她伸手敏捷,扶住了身旁的一旁的雕栏,才得以没摔下去。 饶是这般,却未见男子有丝毫的怜香惜玉,看也不看女子一眼,索性朝那艘传来笛音的那艘画舫背过身去。 这一动作,看在女子眼里就更加奇怪了。 看着眼前男子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女子来了兴趣。 两只大眼睛滴溜溜一转,问男子,“那艘画舫的人,你可认得?” 男子闻言,眉心微蹙,看向女子,不耐道,“日头这般晃眼睛,哪里瞧得清认识或不认识。” 便是这时,笛音停了下来,女子朝那艘画舫望过去。 正好瞧见那名身着玄衣锦袍的男子也已经起身,缓步走向白衣男子的身边,二人倚栏,并排而立,视线正朝他们这边的方向瞧过来。 “我看清了,那人是太子殿下。”女子突然一声惊呼,惊呼的同时,拼命的朝那艘画舫挥着手里的丝帕。 而一旁的秦时,此刻,脸色却黑若锅底。 ------题外话------ 写这一章真心很憋,真的尽力了,求别屏蔽。 还有,52章终于解禁了,真不容易啊,好好的高甜吻戏生生被我改成了唱歌扰民,妈耶,写文太难了,捂脸 。 155 孟心怡 不错,画舫中背对着李若初的正是秦时。 而与秦时同乘坐一艘画舫的女子,正是镇国大将军府嫡出的四小姐孟心怡。 孟心怡是孟大将军唯一的女儿,年方十五,不日前才刚过及笄之礼。 要说这孟心怡虽然尚且年幼,可却深得孟大将军的欢心。 孟心怡倒是不同于寻常大家闺秀那般温良贤淑。 她擅武不擅文,为此,孟大将军还特地为了这个唯一的女儿请了武教。 传言这孟心怡性子顽劣,成日在外惹祸生事,最是让孟大夫人头疼。 而秦时与这孟心怡之所以会在一起,全然是因为晋宣帝已经答应给二人赐婚。 确切的来说,这孟心怡将是平南亲王的准王妃。 而今日这一趟,正是秦时主动去镇国大将军府相邀孟心怡外出游玩。 这二人一个是如今圣眷正浓的平南亲王,一个是最得晋宣帝赏识立下军功无数的镇国大将军府嫡出四小姐。 二者结合,自然是属于强强联手。 自然,这也是淑贵妃与孟大夫人很乐意看到的。 秦时自然不会想到在这样的地方会碰到太子皇兄和李若初。 当然,当他一眼认出那二人时,本能的是想要避开的。 却不料,眼前这个刮噪的女子却偏不如人意。 孟心怡随着其母出席过宫中盛宴,便是早前的月夕宫宴,孟心怡也是在场的。 不过当时,她对场上那些个歌舞倒是没什么兴趣,再说众所周知,她是没什么才艺的,索性找了一处僻静之地,睡大觉去了。 至于这平南亲王,说好了带她出来游湖,在府上的时候,还笑容满面的。 没成想,这一出府,便对她冷眼相待。 便是她费尽了心思,也不见他对她一展笑颜。 更有意思的是,偏生被她瞧见了刚才的那一幕。 便是他刻意回避太子的那一幕,她分明瞧见了他目中闪现过一抹惊喜。 不过,只转眼的功夫,这人又似变了个人似的。 真真是变脸如变天。 她倒要瞧瞧,到底是什么人让他突然变得这般不似寻常。 孟心怡的动作到底是引起了李若初的注意。 画舫中,李若初正与秦瑜二人享受着美好的二人世界,你侬我侬浓情蜜意,好不惬意。 不过,不远处那一抹赤橙身影着实是太过于醒目,最关键的是,她清晰的听见了那女子嘴里叫着太子殿下。 原本二人还相互依偎着,秦瑜将李若初轻揽入怀,二人共同欣赏着湖上的美好风景。 不过,在李若初发现竟然有位女子竟然这般大张旗鼓的觊觎她的男人,顿时便伸手推开了身边的男人。 斜眼看向身边的男人,语气微酸,“诺,有小美人儿投怀送抱来了。” 孟心怡的动作秦瑜是瞧见了的,原本他还觉得奇怪,是哪家的小姐竟这般不顾场合,这般招摇的呼唤他。 待瞧见那女子身边的背对着这个方向的男子身影时,秦瑜当下便明白了。 听李若初语气酸酸的,秦瑜的唇角不自觉上扬。 李若初见秦瑜不回应,忍不住偏头去看他,朝他翻了个白眼儿,“我跟你说话呢。” 秦瑜侧身,回望着李若初,目色中攀上温柔,“听见了。” “那你不回我。”李若初不满道。 秦瑜笑了笑,反问道,“那人我并不认识,我要如何回你。” 李若初抬眸,对上他的黑眸,一时语塞。 不过,在瞧见秦瑜那副眉眼含笑的模样时,愈发气恼,“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本就是有女子在叫你,我又没冤枉你。” 秦瑜凝视着身侧的女子,眸底噙满了温柔的笑意。 片刻之后,才淡淡说道,“你吃醋了?” 这话一出,李若初只恨不得在船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偏船下并无藏身之地,只得恼羞成怒的跺了跺脚,白眼看向秦瑜,没好气道,“谁吃醋了,懒得理你。” 说罢一跺脚,背过身去。 难得见到李若初这般露出女儿娇羞之态,秦瑜眸底的笑意愈发深了。 只长臂一伸,将身侧背过身去的女子拉进怀里,声音低沉有磁性,“吃醋便说明你心里是有我的,我很高兴。” 李若初下意识反驳,“谁吃醋了” 不待李若初的话音落,便见对面那艘画舫上有一蓝一橙两道身影,正踏着湖上碧波飞身而来。 画舫外的阿飞和成欢和成喜三人瞧着有外人闯入,紧忙拔出了身侧的长剑。 待秦瑜一声,“无妨,是熟人”传来,几人才将长剑收回剑鞘。 不过,几人仍旧不敢松懈,依旧处于严格的戒备状态。 李若初只眼睁睁的瞧着那一蓝一橙两道身影踏着碧波而来。 其中一人正是刚才被她认为觊觎她男人的小美人儿。 更令她诧异的是,和那橙衣女子一道而来的人竟然是秦时。 二人携手飞身而来,最终稳稳的落在了秦瑜与李若初乘坐的这艘画舫外舱。 秦时掀开帘子,人未到,声先至。 但听秦时笑声朗朗,“真是没想到,在此处居然还能遇到太子皇兄与未来皇嫂。” 话音落,便见秦时满面春风的迈步进来,孟心怡则跟在秦时的身后。 李若初看向秦时,又看向其身后的女子,问秦时,“这位是?” 秦时正想要介绍,便见孟心怡已然冲到了秦时的跟前,行礼道,“小女子见过太子殿下和未来太子妃。” 匆匆矮身行了一礼,又自我介绍道,“我叫孟心怡,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心怡,或者怡儿都成。” 就在刚才,孟心怡已经从秦时的口中得知了太子身边人的身份。 之前在画舫上瞧着二人还觉得奇怪,怎的两个大男人还搂搂抱抱的,没成想,竟是未来太子妃女扮男装。 由此,孟心怡想到之前秦时在画舫内那一时惊喜一时失落的神情,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孟心怡说完,秦时便补充道,“她是孟大将军的女儿。” 李若初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思量。 孟心怡这厢,自我介绍完了之后,已经开始毫无顾忌的打量起李若初来。 被一个女子这般盯着瞧,李若初总觉得有些奇怪,不由看向孟心怡,好笑道,“孟小姐,缘何这般盯着我瞧?” 秦时见了,却笑着帮忙解释道,“这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行为欠妥,皇嫂嫂莫要见怪,不过想来这丫头也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博得太子青睐。” 孟心怡却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皱眉看向身边的秦时,不满的反驳道,“什么叫我没见过什么世面,我不过是瞧着未来太子妃长得英俊,一表人才,多看了两眼罢了,怎的就行为欠妥了。” 对于孟心怡这样的人,秦时是真的拿她没办法,只转身对孟心怡深深的看了一眼,目中含着警告之意。 孟心怡瞧出秦时有些不高兴了,索性捂住嘴,不说话了。 李若初瞧了秦时与孟心怡二人一眼,不由抿嘴一笑,“两位坐吧。” 说着已经拉着秦瑜朝茶几的方向走过去。 秦时跟在二人身后,双眼瞥见李若初紧拉着秦瑜的手,目色沉了沉,薄唇不由得紧抿。 孟心怡却鬼精的撇眼瞧着身边的秦时,咬了咬唇,终究没开口说什么。 四人对坐,秦瑜和李若初二人坐一边儿,秦时和孟心怡二人坐一边儿。 外面的成欢已经从舱外走了进来,对着秦时和孟心怡浅施一礼,随即便伸手从火炉子上提了茶壶。 又从矮几上拿了干净茶杯,给几人添上热茶,这才轻轻的退了下去。 不过,却是只站在一旁,并未出去。 几人一阵沉默,倒是孟心怡率先开了口,“今日亲王殿下邀我游湖,原本不想来着,不过此刻看来,这一趟倒是来得很值得。” 也不知怎的,秦时立刻接话道,“本王母妃与孟大夫人姐妹情深,受母妃嘱托,让我好生照料怡妹妹。” 一句话说完,秦时心中已经开始暗自懊恼。 真真觉得刚才所言皆是多此一举。 李若初听了秦时的话,却有些诧异的看向秦时,“我倒没听说淑贵妃何时还有个姐妹。” 孟心怡一双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李若初瞧,听李若初这般一说,忙不迭的补充道,“是结拜姐妹,她俩关系好得很。” 听孟心怡这般一解释,李若初不由得乐了,“原来是这样。” 秦时不自觉的看向李若初,对其微微笑了笑。 日头的余晖下,李若初背光而坐,恰似一片金光将她紧紧包裹,宛若仙女下凡。 加之女子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秦时只一时看得怔住了。 “据说太子妃会武的,对吗?”孟心怡笑着问李若初。 李若初闻言,颔首,“不过是花拳绣腿,不值一提。” 孟心怡却不信,“太子妃若不介意,咱们现在就过两招?” 李若初闻言,不由得嘴角抽了抽,摆了摆手,“不必了。” “为什么不呢?点到即止而已,又不会受伤。”孟心怡不依不饶。 李若初压根儿不想与孟心怡过招,只扯谎道,“近来身子不佳,恐怕要扫了孟小姐的兴致了。” 李若初这般一说,孟心怡自然不好再勉强,只扫兴的哦了一声。 不过,一旁的秦时听到李若初口中的话语时,却顿时紧张了起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上回在刑部” 不待秦时口中的话语说完,却见李若初有意的朝他炸了眨眼。 秦时会意,不由得无语失笑。 原本想问李若初是不是上回在刑部大牢出来身子还未完全恢复,如此看来,是他过于紧张了。 孟心怡捧着茶盏喝了一口茶,夸赞道,“这茶水味道不错。” 秦时面上虽然淡淡笑着,可心里却是有些烦闷,眼下孟心怡这般一说,不由得说了一句,“怡妹妹爱喝就多喝一些,反正太子皇兄这里也不缺这一口茶水。” 孟心怡还在念念不忘与李若初比武过招的事儿,压根儿不理会秦时的话,只笑对着李若初道,“太子妃,咱们可以做朋友吗?” 李若初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自然可以。” 话音落,又听孟心怡接着说道,“那等过几日,你身子好些,我便去你府上找你比武去。” 闻声,李若初扶额,“比武就不用了吧” 孟心怡嫌手腕的披帛麻烦,索性将其拆卸,放在一旁。 见李若初这般说,紧忙道,“要的要的,这京中的闺秀,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同道中人,如何能不比试比试。” 李若初是彻底无语了,不过是游个湖,怎的就招惹了这样的女子。 一旁的秦瑜,瞧着李若初的囧样,不由得有些好笑。 李若初瞧出来秦瑜在看笑话,不由偏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回头正见秦时闷头不语的喝茶,李若初觉得秦时今日不同往日,似乎不似平常那般话多,有些奇怪。 不由问道,“秦时,你有心事?” 冷不防被李若初点名,秦时愣了一下,随即抬头看向李若初,下意识回道,“没有啊,怎么这么说。” 李若初莞尔一笑,“没什么,瞧着你今日话不多,有些不习惯。” 秦时闻言,故作爽朗的笑了两声,对李若初道,“看来你是觉得本王冷落了你。” 见秦时恢复从前的语态,李若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得了吧你,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想开染坊。” 秦时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双目却扫向船外湖面的景色。 李若初能看出来秦时似乎有心事,只不过他不想说罢了。 人家不想说,她自然也不会过多去问。 自经历刑部大牢那回,李若初对秦时似乎已经不那么抵触了。 反而在心里,已经将他当成了朋友。 孟心怡手捧热茶,望着秦瑜与李若初,目中露出艳羡,“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令人羡煞。” 李若初笑了笑,对孟心怡道,“总有一日,孟小姐也会觅得如意郎君。” 这话一出,李若初原本想象着,孟心怡会像普通女子一般,露出娇羞的模样。 不料,结果却出乎她的意外。 孟心怡只捂着嘴咯咯笑了两声,伸手指了指身边的秦时,“喏,这个可不就是我的如意郎君。” 秦时闻声,登时看向孟心怡,语气略带怒意,“你别胡说。” 孟心怡故作一脸无辜,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反驳道,“你这般生气做什么?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皇上都已经答应要给咱们赐婚了。” “你”秦时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一时语塞。 李若初闻言,有些诧异的看向二人。 不待李若初问出心中的疑惑,便见秦时突然愤然拂袖而去。 孟心怡见状,紧忙起身追了出去。 画舫内,李若初望着秦时离开的方向,又扫了一眼凳子上被孟心怡扔下来的赤橙色披帛,忽而一笑,“我怎么觉得这俩人还挺般配的。” 秦瑜闻声,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秦瑜伸手揽过身边的女子入怀,轻声问,“冷吗?” 夜幕渐渐降临,湖面吹来阵阵凉风,李若初倒真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有点儿冷。”李若初说着,便将自己的手伸进秦瑜的腋下取暖。 在秦瑜的示意下,成欢拿来两件披风。 秦瑜接过,将其中一件月白色披风给李若初披上。 趁着秦瑜替她戴上披风,李若初黏人的抱着秦瑜的腰身不撒手。 秦瑜没法儿,只得温声哄道,“你这样,我没法儿给你系披风。” 说完,李若初却并没反应,只依旧牢牢的抱着男人的腰身,脑袋还在男人的怀里蹭了蹭,愣像个小孩子。 秦瑜拿李若初没办法,只得无声笑了笑,又将披风盖在若初的后背,长臂紧紧圈着怀中的小人儿。 这厢画舫中的两个人相依相偎,好不温馨。 那厢的秦时拂袖出了船舱,足尖轻点,踏着碧波径直回到了自己的那艘画舫。 不待孟心怡跟上来,便听秦时对开船之人冷冷说道,“即刻上岸。” 孟心怡轻功不如秦时,不待她追上秦时,便见画舫已经朝岸上驶去。 见状,孟心怡紧忙提了气息,直追而上。 待到孟心怡收力,脚尖碰触到画舫的栏杆时,却见画舫突然掉转了方向。 “啊!!!” 画舫猝不及防的掉转方向,让孟心怡脚下一时落了空,登时只觉身子一沉,紧接着,整个人便直直的坠入湖中。 “救命啊,救命啊” 孟心怡不识水性,眼下不慎跌入湖中,只能一面挣扎,一面不停的呼救。 画舫内,孟心怡随侍的两名婢女瞧见这情况,只好向平南亲王施救。 这一幕,本来就是秦时有意而为,用来惩罚孟心怡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眼下孟心怡得到惩罚,他又怎会轻易施救。 两名婢女眼瞧着自家小姐呼救声越来越小,只能一个劲儿的对着平南亲王磕头,“亲王殿下,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这样下去,我家小姐会被淹死的。” 秦时凭栏而立,薄唇紧抿,神情冷若冰霜。 。 156 回城 片刻之后,深深的闭上双眼,朝一旁的随身侍卫挥了挥手。 得到平南亲王的命令,两名侍卫立即纵身跃进湖中,将湖里的孟心怡捞了起来。 孟心怡呛了水,被从湖里捞起来已经昏迷了过去。 随侍的两名婢女见状,忙不迭的扑了上去,痛哭道,“小姐,您没事儿吧?” 痛哭一阵之后,又对着平南亲王一个劲儿的磕头,“亲王殿下,求您快叫大夫吧,再晚小姐就没命了。” 秦时冷漠的瞥了一眼甲板上被湖水淹的去了半条命的孟心怡。 身侧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终于,还是朝甲板上的孟心怡走了过去。 秦时伸手对着孟心怡的腹部重重按了几下,直到孟心怡将吞进去的湖水尽数吐了出来。 随着腹中的水吐出,孟心怡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睁开双眼便看到秦时那张冷若冰霜却依旧的俊朗面孔。 “你怎么样?”秦时冷眼看向孟心怡,面无表情的问道。 孟心怡轻轻咳嗽两声,朝秦时挤了个笑脸,声音虚弱,“放心,我福大命大,死不了。” 望着甲板上浑身湿透,嘴唇发白的孟心怡,秦时眉心微蹙。 同时,面上冷厉的菱角也柔和了几分。 起身,对着孟心怡的两名婢女冷声斥责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带你家小姐进去更衣。” 话音落,两名婢女忙不迭的上前,将自家小姐从甲板上扶起,往画舫的内室走去。 孟心怡被两名婢女扶起,经过秦时身边时,忍不住对身边的男人侧目,唇角微微向上扬起。 待孟心怡更衣,重新梳妆完毕,从画舫的内室走出来时,画舫已然靠了岸。 “你怎么样,需要看大夫吗?”秦时面无表情的看向孟心怡,淡声问道。 孟心怡抿嘴笑了笑,“不过就是被湖水泡了一会儿,哪里就有那么脆弱。” 秦时见孟心怡说话声音中气十足,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便垂眸不再看孟心怡。 只从桌上端了一杯热茶,递给孟心怡,“把这个喝了。” 孟心怡刚才在镜心湖喝了那么多湖水,眼下不管是水还是茶,她一口不想喝。 本能的就想要拒绝,可当看到秦时冷肃的神情之后,却将到了嘴边的拒绝话语生生咽了回去,乖乖的上前自秦时手里接过热茶。 待孟心怡接过热茶,鼻端闻到一股浓烈的生姜味儿时,不由抿着嘴唇笑了。 偷偷抬眸对着秦时打量了一阵,又捧着姜茶小口小口的喝着。 心中只道,这个平南亲王也不过就是表面瞧着冷硬不好惹,实际上也没那么坏心眼儿。 不待孟心怡将杯中的姜茶喝完,便见秦时朝画舫入口处迈步而去。 “殿下去哪儿?”孟心怡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送你回府。”秦时头也不回的应道,语气仍旧生硬。 孟心怡一听这话,紧忙将手中的姜茶递给身边的婢女,朝着秦时的方向拔足追了上去,“殿下等等我。” 待孟心怡追了出来,秦时已然上了岸,孟心怡想也不想便跟了上去。 秦时疾步朝马车的方向走过去,孟心怡紧随其后。 秦时上了马车,孟心怡也紧跟着上了马车。 “回城。”秦时冷声吩咐道。 随着秦时一声令下,紧接着,马车便缓缓的朝前驶去。 马车内,秦时面色冷肃,一言不发。 孟心怡坐在秦时的对面,低着头,手里不停的绞着帕子,时不时的抬眸朝秦时看上一眼。 半晌过后,孟心怡终究忍不住开口,小心翼翼的对秦时说了一句,“那个,我应该说声对不起。” 若非她有意为之,也不至于激怒对方。 闻声,秦时突然抬眸,看向对面的孟心怡,眸底闪现一抹诧异。 片刻之后,秦时冷笑一声,看向孟心怡,“你不怪我?” 实际上,当秦时看到孟心怡被侍卫从湖里打捞起来,一身狼狈甚至奄奄一息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心软了。 这丫头虽然会武,虽然聒噪了些,但人家说到底不过是个女孩子。 更何况,她也没说错,皇上的确已经答应给二人赐婚。 甚至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主动去人大将军府,邀请人游湖。 这一切的一切,本就是他一手促成,她又有什么错呢,他又有何理由去怨怪别人呢。 说到底,孟心怡不过是出现的不是时候,在他最为不顺心的时候,给他充当了一回出气筒。 事实上,对于晋宣帝给二人赐婚这事,秦时心里是极为不满的。 毕竟,他是遭人所迫。 遭何人所迫,遭他生母,淑贵妃所迫。 若非他不答应这桩婚事,他的母妃便要置他心爱的女子于死地。 至于谁是他心爱的女子? 除了那跟他一见面就没一句好话,却能让他整日牵肠挂肚的李若初,还能有谁。 当然,他也反抗过,可一次又一次的刺杀事件,让他终究是感到有些害怕了。 他害怕他心爱的女子最终会因他而死,死在她母妃的毒手之下。 孟心怡抬眸凝视着秦时,半晌,扑哧一笑,“反正现在咱们扯平了。” 秦时闻言,目光与孟心怡对视。 夜幕降临,朦胧的灯光下,二人视线交接,忽而相视一笑。 这一笑,似乎顿时就化解了车厢内僵硬的气氛。 孟心怡瞧着秦时终于笑了,小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问秦瑜,“咱们现在去哪儿?” “送你回府。”秦时想也不想的直接说道。 这样的孟心怡倒是让秦时有些刮目相看。 他本以为,今日他对她下此毒手,她会恨他,会对他纠缠打闹,或者是要死要活的回府告状。 没想到,今日之事,她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甚至于此刻,二人还能心平气和的说上两句话。 车厢内,静默了一阵。 “可我现在不想回府。”孟心怡突然说道,撅着小嘴儿一脸的不情愿。 “那你想去哪儿?”秦时问,声音语气听起来显然比之前温和了不少。 至少不似之前那般冷冰冰硬邦邦的。 孟心怡想也不想的说道,“我想去听戏。” 顿了顿,又小声的嘟囔道,“人家都陪你游了一天湖了,总该陪我听一次戏才算公平。” 嘟囔完,又一脸期待的看着秦时,等待对方的回应。 片刻之后,才听到秦时回应道,“好,本王陪你去听戏便是。” 镜心湖的夜色也是极美,李若初就这样窝在秦瑜的怀里抱着男人的腰身睡了一觉。 待她醒来,发现天色都已经黑透了。 “你醒了?”头顶传来秦瑜低沉且温润的嗓音。 李若初松开环住秦瑜腰身的双手,又揉了揉迷蒙的双眼,打了个哈欠,眯着双眼看向秦瑜问道,“什么时辰了?” “临近酉时了。”秦瑜应道。 李若初闻声,打着哈欠哦了一声。 快要酉时,也就是相当于现代二十四小时制的晚上七点。 看来,时辰还早着呢。 李若初将身上的披风拿下来扔给秦瑜,起身伸了个懒腰,做了几个舒展身体的动作,双目放眼朝镜心湖远处望去。 此时,夜色下的镜心湖上依旧有不少游览的画舫,且那些画舫的周身皆挂着五彩的灯笼,极为绚丽好看。 远远望去,镜心湖的岸边灯火通明,与镜心湖相互辉映,好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 李若初双手撑着一旁的栏杆,满心沉浸在这镜心湖美丽的夜色下。 秦瑜走过她的身边,将手里的披风轻轻的给她披上,又将她身子扳过,让她面对着自己,而后伸手仔细给她将身上的披风系好。 “湖面风大,小心染了风寒。”秦瑜柔声道。 李若初又将另外一件披风拿过来,给秦瑜披上,“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吧。” “好。”秦瑜笑着应道,长臂一伸,却将跟前的女子轻揽入怀。 秦瑜对着舱外的阿飞吩咐了一句,随即画舫便缓缓的朝着岸边的方向划过去。 待画舫靠岸,秦瑜拉着李若初一道上了岸。 马车就在附近,二人携手朝马车的方向走去,阿飞、成欢和成喜三人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一行人上了马车,随着阿飞手中的缰绳一抖,马车便缓缓的朝入城的方向而去。 回程的路上,马车的车速要比来时稍微快了一些。 不到一个时辰,马车便入了城。 这个时辰,城内正值热闹的时候,街边摊贩的叫卖声,夹杂着歌舞坊玄妙的乐声,好一派繁华的景象。 入了城,马车的车速便放慢了些,李若初被外头的热闹所吸引,不由忍不住掀开车帘,透过车窗探了脑袋去瞧热闹。 李若初是个爱热闹的,入京城这么久以来,还极少逛这京城的夜市。 “不若咱们下去走走吧。”李若初终究还是耐不住外头的热闹,开口道。 话音落,便听秦瑜对着外头的阿飞吩咐道,“停车。” 闻声,李若初嘿嘿一笑,高兴的撅了小嘴儿就在秦瑜的脸上吧唧亲了一下。 也不待秦瑜回神反应,李若初已然从秦瑜身边起身,弓着身子迫不及待的就要掀开车帘下车。 不过,伸出去的手还未触及到车帘子,腰间突然多了一道力量。 李若初没防备,只觉身子一轻,随即便随着这道力量直直的跌进了身后的男子怀里。 “你”口中的干嘛二字还未说出口,她便被人堵住了 李若初只觉呼吸一窒,大脑缺氧 不待李若初回神,秦瑜已然松开了她,拉着她的手就要下车。 不过蜻蜓点水的那么一瞬间,却让李若初觉得心口突突跳个不停,面上顿时也觉得火辣辣的。 李若初心中暗骂他娘的,不过就是被亲了一下,至于这么脸红心跳的嘛,也忒没出息了。 掀开车帘,秦瑜率先下了马车,又朝李若初伸出了手。 李若初蹲在马车门口,掀了掀眼皮子,抬眸看向刚才亲了她的男人,小脸上顿时又是一阵灼烧感。 然,不经她允许,就亲她的男人,此刻却极为淡定,看向她的神情依旧似平日一般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便是瞧着秦瑜这般模样,李若初心中更加气恼了。 禁不住咬了咬下唇,朝秦瑜伸出了手,不过却并没有跟平日一样将手放在对方的掌心,只用力的将对方的手拍打了一下。 随即跳下马车,嘴里哼了一下,而后自顾自的展开手中的折扇,迈着步子朝前走去。 秦瑜见状,只无声的勾了勾唇,径自迈步朝那抹月白色的身影追了上去。 秦瑜行至李若初的身侧,侧目看了身边的女子一眼,低声说了一句,“生气了?” 李若初闻言,轻嗤一声,满不在乎道,“不过就是被亲了一下,有什么好生气的。” 轻哼一声,又继续说道,“再说,我不也亲了你一下,这下扯平了。” 一番话说完,李若初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 秦瑜不过是问他生气了没有,她干嘛非得提她在马车上被亲的事情,弄得她好像多在乎似的。 果然,李若初的一番话说完,秦瑜面上的笑容愈发深刻了。 嗯,是那种丝毫不收敛的笑。 唇角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的那种。 李若初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但见身边的男人目视前方,柔和的光晕下,本就俊朗的五官愈显深邃,尤其是那双盛满了笑意的黑眸,就像装满了星星一样,熠熠生辉。 看到这样俊朗的男人,李若初心中的气恼顿时消了大半,索性转过身去,倒退着走。 这样,可以一面走着,还能一面欣赏美男。 秦瑜最是欣赏这样的目光,唇角上扬的弧度不由得愈发明显。 就这样走了一小段儿路程,一道唱戏的声音忽然传进李若初的耳朵里。 李若初循声望去,但见右方不远处是一座名叫听香楼的戏楼,而这荡气回肠的的戏曲声便是自那座戏楼传来。 李若初回头看向秦瑜,提议道,“咱们去听戏吧。” 不待秦瑜回应,李若初便抬脚朝那座名唤听香的戏楼走去。 秦瑜则紧随其后。 这个时候,听香楼里极其热闹,一眼瞧上去,都满座了。 二人进了戏楼,戏楼里的小二自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瞧着二人气质穿戴并不普通,便一脸笑嘻嘻的直接将二人朝二楼的雅座带。 “二位客官好运气,楼上还剩最后一个雅座。” 店小二带着二人走上楼梯的时候,还不忘跟二人介绍道,“今儿这位唱戏的主角儿可是名师花漫天的首席弟子青城,今儿这一场可是出山之作。” “花漫天?”李若初不解的问道。 店小二闻声,脚步顿了顿,回身对李若初露出诧异的神色,“哟,这位公子,看来您平日里不常听戏,如若不然,怎么会连花漫天都不知道呢。” “是啊,本公子平日里的确不常听戏,不过今日路过此地,确是被这一把好嗓子吸引进来的。”李若初跟店小二打着哈哈。 几人说话间,店小二已经将二人引至二楼的一处雅座。 二人就座,店小二又问二人吃些什么。 李若初只道,“将你们店里最好的茶水和点心端上来即可。” 店小二点头应声,“好嘞,二位客官稍等。” 待店小二离开,李若初便朝一楼中央的高台上望去。 高台上,但见一名身穿红艳戏服的女子正挥舞着水袖,咿咿呀呀的唱着。 李若初是个现代人,在现代的时候顶多也只在电视上看过戏曲频道。 像是这般在现场听戏,李若初还真是头一遭。 不过说起来,这个身穿红艳戏服的女子嗓音当真是好听,犹如黄莺轻啼,不绝于耳。 不多时,店小二便端来了一应的点心茶水。 “二位客官慢用。”店小二摆好的茶水点心便退了下去。 李若初伸手捏了一块儿点心塞进口中,脑袋随着那戏曲的节奏一下一下的晃着。 戏台子上唱的正是一出闺阁女子喜嫁的戏码,曲调欢快,氛围喜庆。 尤其是那主角儿生得一副好眉眼,着实吸睛。 秦瑜坐在李若初的对面,举止优雅的浅缀了杯中的热茶,目光时不时的朝对面的女子看上一眼,眉眼间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李若初初次听戏,倒觉得新鲜,虽然剧情普通,可那些戏曲演员却是演得不错。 戏台上的剧情已经出现转折,上演到高/潮之处。 女子出嫁,可要嫁的人却并不是自己的心上人。 在女子到了夫家大门时,女子的心上人才匆匆赶来。 不过,却始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子,从喜轿中被另外一名男子牵手入门。 女子蒙着盖头,男子并看不清女子的表情,只能默然伤心,暗自祝福女子将来能够幸福。 可事情并未像男子所希冀的那般发展,女子嫁的夫君的确对女子很好,可女子心中记挂着心上人,终日郁郁寡欢。 一日,男子自他人口中得知心上人病了,便想尽了法子,只为见到女子一面,想要亲口问一问,心上人婚后到底过得好不好。 终于,男子见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可不待男子开口,女子便直接扑进男子怀中。 ------题外话------ 报告,我没有水剧情,这戏段子是引线,占不了多大篇幅,捂脸 。 157 我不喜欢勉强 女子开口第一句便是你竟然还活着? 女子的话让男子很诧异,便向女子问个究竟。 男子自女子口中得知,女子是因为遭人蒙骗,说男子赶考途中遇到高门子女,已然成婚。 而女子在家中的逼迫之下,终究转嫁他人。 女子在屋里抱着自己的幼女,唱道世间之事何以不能如人意,相爱男女为何不能成双对,每每忆起吾与子期初见时,此生唯一的甜丝丝 子期便是这男子的名字。 听着这句词曲,李若初突然回忆起昨夜在若舒阁所看到的那幅字画。 那副字画旁边写着一排小字人生若初,心之所向。 若初,若初,她的名字也叫若初。 李若初想着,便是她的这个名字也是苗若舒遵从自己的内心所取的。 只是,她却没来由的觉得,苗若舒过得似乎并不开心。 不然,何以会写出那般带着丝丝哀伤的字眼。 秦瑜瞧着李若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柔声问道,“怎么了?” 闻声,李若初摇了摇头,朝秦瑜展露了一个笑颜,“没什么。” 秦瑜与李若初二人听戏的雅座的左后方,秦时和孟心怡二人正朝秦瑜与李若初的方向看过去。 “咱们真不过去打个招呼?”孟心怡挑眉问秦时。 秦时扯了扯嘴角,淡漠道,“不必了。” 一面说着,双目的视线便从李若初的身上离开,却朝那戏台子的方向看过去。 孟心怡撇撇嘴,自顾自的抿着热茶,视线却不自觉的朝李若初的方向瞧着。 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男子,抿了抿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二人就这般无言的坐着,视线皆朝戏台子上瞧,一副被戏台子上的表演吸引的样子。 一出戏唱完,戏楼里响起一阵叫好声。 甚至有许多戏迷一遍一遍高呼着青城的名字。 许是第一回在现场听戏,李若初觉得新鲜,待一出戏唱完,也随着那些戏迷高声呼着青城的名字。 秦瑜瞧着李若初高兴的样子,唇角不禁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李若初瞧着天色不早了,便也没再继续逗留,只拉着秦瑜径直离开了戏楼。 待秦瑜与李若初离开了好一会儿,戏楼里的秦时才开口道,“戏听完了,本王该送你回去了。” “好。”孟心怡乖乖的应了声。 秦时大步流星的朝戏楼的出口走,孟心怡加紧了步子才得以追上秦时的脚步。 二人出了戏楼的大门,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 秦时先上了马车,孟心怡轻叹了一声,在婢女的搀扶下,也上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马车的车厢内一阵沉寂。 秦时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孟心怡也只安静的坐在秦时的对面。 直到马车即将到达镇国大将军府时,孟心怡突然开口说道,“停车。” 秦时睁开双眼,目光看向对面的孟心怡,凝眉道,“怎么了?” 孟心怡朝秦时呵呵一笑,“我想下去走走,你能陪我一起吗?” 话音未落,便听秦时冷漠回道,“不能。” 没有秦时的吩咐,马车自然不会停下。 孟心怡撇撇嘴,一脸的不快。 一咬牙,也不管秦时同不同意,径自起身,伸手掀了车帘直接跳下马车。 孟心怡的动作将赶车的侍卫吓了一大跳,紧忙勒了马儿的缰绳,紧急停车。 “殿下”马车外面传来侍卫询问的声音。 车厢内的秦时皱了皱眉头,终究还是起身下了马车。 目光冷冷的看着马车后面,正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的孟心怡。 若非是不想因此惹怒了母妃,秦时是断然不会理会孟心怡的。 “你不要命了是吗?”秦时望着孟心怡冷声斥责道。 孟心怡却恍若未闻,脚下加快了步子,笑嘻嘻的走到了秦时的跟前,“你忘了我会武的,怎么可能有事,再说我有分寸的。” 秦时皱了皱眉,深深的看了孟心怡一眼,也不说话,转过身子便朝前方迈了脚步。 孟心怡见秦时要走,紧忙开口问道,“你干嘛去?” 秦时却并未转身,只淡淡的说道,“你不是要走回去?” 孟心怡一听这话,一张小脸儿顿时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哎,你答应了啊,你真好。” 秦时闻言,嘴角抽了抽。 他真好? 话说回来,今日的他对孟心怡确实还挺好的。 孟心怡追上了秦时的脚步,两人一道往大将军府走过去。 待孟心怡追上秦时,秦时的脚步突然缓了下来。 他抬头望望天,夜空中一弯圆月稳稳的悬着。 圆月周围围绕着漫天繁星,看起来好不热闹,可那月亮投向人间的却是没有丝毫温度的光晕。 一如他,堂堂一国亲王,看似拥有至高的权力和宠爱,可他却时常感到孤独,身边连个可以信任可以知冷热的人都没有。 “你在想什么?” 孟心怡的的声音将秦时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侧目看向身侧的女子,又收回了视线。 不过,却并未开口,只信步继续朝前迈步。 “你喜欢太子妃对吗?”孟心怡突然开口,视线却朝正前方望着。 秦时闻言,猛然停下脚步,目色阴沉的看向孟心怡。 见秦时停下脚步,孟心怡也只好停下脚步,双目回望着秦时,眨巴眨巴大眼,一脸无害的模样。 孟心怡拍了拍秦时的胳膊,嬉笑道,“殿下别紧张,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说完便继续迈开了脚步,朝前走去。 一面走一面对秦时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勉强。” 秦时跟着孟心怡的脚步走了过去,不过,却始终沉默着。 “虽然你不承认,可是我已经看出来了,殿下您就是喜欢太子妃。”孟心怡一本正经的说着。 顿了顿,孟心怡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秦时,一面倒退着走,一面对秦时说道,“殿下,真爱难得,如果你真的喜欢太子妃,就要努力的去争取。” 秦时抬眸看着孟心怡,眯了眯眸子,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你什么意思?” 孟心怡转过身去,笑着道,“我不想要跟一个心中装着另外一个女子的男人过一辈子,所以,我会求我爹爹让他去跟皇上说,不要给咱们两个赐婚,反正这件事情还未公开,取消也来得及。” “你疯了。”秦时低呵道,“你可知圣上金口玉言,岂容你说取消就取消。” 秦时当然明白,要取消赐婚的事情并非易事,一个不慎,惹怒天子,可是要掉脑袋的。 秦时更明白孟心怡的心思,她是个率性,不拘小节的女子,想要拥有一个一心一意的夫君自然不为过。 他又何尝不是。 可但凡是天子左右的人,都是身不由己。 孟心怡扬了扬下巴,一脸认真道,“亲王殿下,您怕,我可不怕,我孟心怡要嫁就嫁我喜欢的人,您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您,所以我一定会想法子找皇上解除赐婚之事。” “你” 不待秦时口中的话说出,但听孟心怡又道,“殿下,您如果真心喜欢太子妃,就一定要努力追求,只有这样,将来的您才不会后悔。” “不说她和太子还未大婚,就算已经大婚了,只要您赢得了她的心,您就赢了,总有一天,你们会在一起的。” 孟心怡说完,猛然顿住脚步,朝秦时笑了笑,“殿下,加油。” 说完,突然转身,朝不远处的大将军府邸跑过去。 孟心怡的两名婢女见状,也紧忙追了上去。 只有秦时,还停留在原地,双目望着孟心怡的方向。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他活得好像还不如孟心怡一个女子。 一个女子尚且能够这般洒脱,而他却瞻前顾后,停滞不前,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不敢追求。 话虽如此,可是这世间很多事情本就有失有得,有所牺牲 与此同时,右相府。 杜士昭派人将杜承逸从刑部大牢给接回了相府。 原本大夫人带着人要去门口亲自接,可却是杜相态度强硬,说什么都不让。 一大家子,包括杜老夫人在场,都在府上的前厅等着。 杜承逸还未进门,前院儿立刻有小厮已经提前过来报了信儿,说是公子已经到门口了。 五姨娘一听儿子回来了,下意识的就要出去迎接,不过却是被杜士昭一眼横了回来。 五姨娘只好乖乖的站在门口,不敢出声,可一双眼睛却时不时的朝前院儿的方向瞧。 杜老夫人手里握着佛串,不紧不慢的数着佛珠,一副不焦不燥的样子。 杜士昭表面上虽然不在意,可实际上心里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说到底,杜承逸可是他如今唯一的儿子。 至于九姨娘肚子里的,到底也还没出生,也并非就能完全放心的。 杜承逸是被人用布撵抬进来的,周身脏乱不堪,两眼无神,就连皮相也是瘦了一大圈儿,一眼瞧上去,只觉得都有些瘦脱相了。 五姨娘虽心里担忧,可到底身份低贱,不敢逾越。 在见到杜承逸这副狼狈的样子,哇的一下就拿帕子捂着嘴放声哭道,“公子啊,您这是怎么了?怎的才几日不见,就瘦成这般模样了呀” 一旁特地来凑热闹的小妾们互相交换了着眼色,啧啧摇头,一脸的不忍。 大夫人嫌弃的瞥了一眼五姨娘一眼,双目又看向杜承逸,紧忙迈步上前,“我的儿啊,怎的这般狼狈。” 捂着嘴嘤嘤哭泣了两声,又看向杜士昭,“老爷,这宋仁德莫不是对咱们的儿子用刑了” “他敢。”杜士昭冷哼一声。 杜承逸已然被下人抬进了前厅,又将其扶起来在椅子上坐好,这才退了下去。 杜相走到杜承逸跟前,皱着眉头瞧了一眼,只觉得心都在滴血。 他捧在手心里的儿子,怎的就容拿宋仁德这般践踏。 杜士昭咬牙宋仁德 “逸儿,你怎么样了?”杜士昭走到杜承逸跟前,俯身轻声唤道。 不过,对于杜士昭的关怀,杜承逸却是没有任何回应,只双目呆滞的望着前方。 “来人,把和公子一起在牢里待着的两个奴才叫来。”杜士昭朝一旁的下人吩咐道。 一声令下,随同杜承逸一同关在刑部大牢的两名小厮便被带进了前厅。 “我问你们,公子到底怎么了?”杜士昭问两名小厮,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杀气。 两名小厮比杜承逸也好不到哪儿去,一身狼狈不说,也是瘦了一大圈儿。 被杜士昭这般一盘问,两名小厮只得如实说道。 “回老爷的话,公子这是给饿的。”一小厮说道。 另一名小厮附和道,“是啊,老爷,公子已经两日两夜没进食了。” 听这两名小厮一说,大夫人惊讶的啊了一声,“怎么会这样?” 又看向杜士昭,开口道,“相爷,那宋仁德实在过分,明知逸儿是咱们的儿子,却” “住口。”杜士昭冷声打断。 说完,目光又看向那两名小厮。 两名小厮对视一眼,只好如实交代,“那刑部大牢不是没有饭食,只是那刑部的饭食实在是不是人吃的” 话音未落,便听杜老夫人狠狠的拿禅杖往地面上杵了一下。 禅杖的声音与地面的碰击声,让众人顿时都住了口。 “实在是欺人太甚,咳咳”杜老夫人低声怒斥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阵轻咳。 大夫人紧忙走过去,扶着杜老夫人,温声劝慰道,“老夫人,您息怒,可千万注意您的身子。” 杜老夫人本就不喜大夫人,被大夫人这般假惺惺的一扶,随即就轻轻甩开,“我没事。” 杜士昭这厢已经吩咐了下人去请府上的大夫。 五姨娘的哭声依旧不减,杜士昭听的有些烦闷,只对一旁的下人吩咐,“来人,将五姨娘带下去,没我的吩咐,不准出房门半步。” 五姨娘本就被关在房中两日,未曾出过房门半步。 今日也是因为杜承逸出狱,大夫人开口求情,杜士昭这才松口让人将五姨娘放出来。 这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五姨娘再次被杜士昭软禁在房门。 “孩儿,我的孩儿,我苦命的孩儿啊”五姨娘被下人拖走,却依旧还在痛哭狼嚎。 一旁的几名小妾互视一眼,撇了撇嘴,只觉得五姨娘这个女人是真的蠢到极点。 有一名小妾见杜承逸身子有些颤抖,身子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两步。 很快,杜承逸的这一动作便被大家都发现了。 大夫人听说杜承逸几日几夜没吃东西,早已吩咐下人去厨房做些养胃的吃食。 眼下瞧见杜承逸这般模样,不由惊讶道,“逸儿,你这是怎么了,你要有什么不舒服,尽管告诉母亲。” 那温声细语的样子瞧着就是一副慈母的做派。 可偏嘴里说着,身子却诚实的不愿靠近杜承逸半步,只远远的看着杜承逸,一脸的痛惜。 毕竟,杜承逸才从大牢出来,实在是太脏了。 杜士昭皱了皱眉,“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带公子回屋洗漱。” 一旁的两名小厮听了,立刻叫了两人帮忙,将杜承逸扶回刚才的步撵上,朝杜承逸自个儿的院子走去。 待杜承逸离开,便听一名小妾小声的嘟囔道,“刑部大牢那种地方最是不干净,公子该不是中邪了” 一句话还未落音,便被杜士昭一个眼神横过来,那名小妾紧忙噤声,拿帕子捂着嘴,再不敢多说一句。 杜承逸那副样子,杜士昭自然不放心,又同老夫人和大夫人一道朝杜承逸的院子走去。 杜承逸进了沐浴房,两名小厮伺候着,足足洗了一个时辰,才出来。 大夫已经在房里等候多时,待杜承逸被扶回塌上,大夫才上前把脉。 容娘小产还在坐小月子,不宜出房门。 可听说杜承逸回府了,还是强撑着身子朝这边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杜士昭见到容娘,语气并不好。 容娘压根儿不敢抬头看杜士昭的脸色,只扑通一声就朝杜士昭跪了下去,“奴婢担心逸郎,求相爷让奴婢伺候逸郎。” 大夫人眸光闪了闪,对杜士昭道,“这孩子有心,便让她留下吧。” 杜士昭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虽没答应,可也并未赶容娘走。 容娘知道相爷这是答应了,于是紧忙起身,在婢女的搀扶下,朝床榻的方向而去。 当容娘看到杜承逸瘦到脱相的模样时,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拼命的往下掉。 可即便是这样,容娘也只强行忍着,并未哭出声,只安静的守在一旁,静静的等着大夫诊脉。 大夫诊断完,杜相立刻问道,“怎么样?” 大夫轻叹一声道,“公子脉象虚弱,又因怒火攻心,导致肝气不舒、气滞血瘀。不过也并无大碍,待老夫开个方子,好生调理个半月余,也便恢复了。” 杜士昭闻声,点了点头,示意大夫出去开方子。 杜老夫人坐在屋内,只念叨着,“真是作孽啊,我老杜家怎么就落到这般境地了” 杜士昭一听这话,眉心蹙得更紧了,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脸色极为难看。 。 158 薛洋,我竟开始有点儿喜欢你了 大夫给杜承逸开的方子中有安神的药物,是以,杜承逸这一觉,睡的极沉。 直到次日早上,日上三竿的时辰,杜承逸才醒了过来。 杜承逸睁开双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容娘。 “逸郎,你醒了。”容娘的声音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像是声音稍微大点儿便会将人给吓到似的。 杜承逸没应容娘,双目又看向容娘身后的逸众人。 虽说杜士昭总是骂杜承逸没出息,可到底杜承逸是他的亲生儿子。 昨儿夜里可是折腾到大半夜才回房,今儿一早又过来看望杜承逸。 屋里,除了杜士昭,还有杜老夫人和大夫人几人,这会儿都在屋里守着。 昨儿夜里,大夫就说过,杜承逸这是因为怒火攻心导致的肝气不舒、气滞血瘀。 谁都知道,气大伤身,这孩子若是一直想不通,万一有个好歹。 杜士昭当真是连哭都找不着地儿。 见杜承逸醒了,杜士昭紧忙朝塌前迈了两步,“逸儿,你醒了,感觉如何?” 大夫人也在一旁附和道,“这孩子睡了一晚,精气神儿倒是比昨儿个好了不少。” 杜老夫人微微蹙着眉头,斜眼看了一眼大夫人,不动声色的无声哼了哼,又抬眼去看塌上的杜承逸。 在杜老夫人眼里,对大夫人是一点儿也喜欢不上来。 仗着自己郡主的身份气焰嚣张也就罢了,连儿子都生不出来,害得她想要个正经嫡出孙子都没指望,想抱孙子还得指望那些个小妾。 这杜承逸虽为妾室所生,可到底自幼就养在大夫人膝下,理所应当的就已经成了府上唯一的嫡子。 这也就算了,可大夫人是个恶毒的,自己生不出来,还将杜承逸给养歪了。 她儿子想了多少法子,却始终没能将他给扳回来。 杜老夫人总觉得,杜家的未来让她看不到希望啊。 有朝一日,她下到黄泉,哪里有脸去面对杜家的列祖列宗。 每每想到这些,杜老夫人就哪儿哪儿看大夫人都不顺眼。 杜承逸对几人只瞥了一眼,谁也不搭理,只径自转了个身,背对着众人,面朝里侧去睡了。 大夫人上前,对杜承逸道,“逸儿,身子可好些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杜士昭只觉得,杜承逸是在跟他置气。 怨怪他这个做父亲的不管不顾,任由着他在牢里待了整整两日两夜,落得一身狼狈不堪。 杜士昭上前,对着大夫人和容娘使了一个眼色,随即,二人轻轻的退到一旁。 杜士昭轻轻一叹,对杜承逸道,“逸儿可是在怨怪为父?” 话音落,便听塌上的杜承逸轻轻的哼了一声,不过,却依旧没做声。 事实上,杜士昭猜的不错,杜承逸不过就是心里头憋了一口气。 想他堂堂相府嫡子,何时受过这般屈辱。 被一个女子算计,入了刑部大牢也就算了。 至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他去牢里溜达一圈再出来,有的是机会报复。 可偏他的父亲大人居然对他不管不顾,任由着他在牢里待了一天一夜。 那刑部大牢哪里是人待的地方,里头阴暗潮湿,就连每日三顿进口的饭食都是嗖的。 他憋着一口气,在大牢里愣是一口东西都没吃。 他倒要看看,他的父亲大人是不是真的就对他不管不顾了,是不是真的就任由着杜家唯一的香火断送。 如此,他的好父亲将成为杜家的罪人。 他在牢里等啊盼啊,几度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他父亲大人的亲生儿子。 否则怎么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这般生不如死呢。 终于,他等到了。 在他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的父亲大人终于派人来从刑部大牢将他接回去了。 面对杜士昭的假惺惺,杜承逸却嗤之以鼻。 现在才来关心,早干什么去了。 怎么不再晚一些,这样就可以直接派人去刑部大牢给他收尸得了。 杜士昭轻叹一声,神情尽显无奈,“为父知道你受苦了,可为父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啊。” 杜承逸一听这话就来气了。 什么?他父亲是开说笑吗? 让他在刑部大牢待了两日两夜,睡肮脏的地板,吃嗖过的饭食,这是在为他好? 杜承逸恨意难消,咬了咬牙,也不转身,只恨恨道,“既然父亲说是为了我好,儿子在此多谢父亲了。” 短短的一句话,每一个字却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带着强烈的恨意。 杜士昭听出杜承逸话语中的恨意,只强自解释道,“逸儿,你怎么就不明白,为父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为父自然希望你好。” 大夫人也紧忙在一旁帮腔道,“是啊,逸儿,你父亲也是希望借这件事情给你一个教训,逼迫你上进啊。” 杜承逸再也忍不住了,虽没转身,声音却带了哭腔控诉道,“父亲母亲可知,儿子在那暗无天日的大牢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大夫人忙不迭的应道,“知道知道,逸儿受的苦,你父亲跟我都知道,母亲其实也想去看你的” 不待大夫人口中的话说完,便听杜承逸气怒道,“别假惺惺了,你们不都盼着我死是吗,行啊,我从现在就绝食,如你们的愿” “够了。”杜士昭终究是怒了,对着杜承逸怒斥一声。 “看来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自己做错了事情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到底谁给你的胆子。” “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混账儿子。” 杜承逸被杜士昭这么一吼,顿时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才哽咽的说了一句,“我哪里错了,我不过是惩罚一个刁民能有多大的错,难道要任由着他人欺负吗?” “被人欺负了你还有脸说,从小到大,你打着你老子的旗号在外头惹了多少祸事,有哪次不是你老子给你擦屁股。”杜士昭被杜承逸气坏了,气怒之下只觉得心口突突跳的好快。 喘了几口气,又继续说道,“就拿这次来说,你带人放火烧屋,还被巡城护卫逮个正着,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也不会做出此等愚蠢之事。” “若非为父派人安抚那家医馆,让那家医馆主动撤诉,你这会儿还在那大牢里蹲着呢,你还有理了。”杜士昭捂着心口,气道,“气死我了。” 大夫人见状,紧忙上前,伸手顺着杜士昭的心口和后背,温声劝道,“老爷莫动怒,气大伤身。” 说着又扶着杜士昭在塌前的凳子上坐下。 杜士昭被大夫人扶着坐在凳子上,伸手从桌上端了一盏茶,猛然灌进肚子,看向塌上的杜承逸,气怒道,“迟早是被这兔崽子给气死。” “你说凭什么别人的儿子就都是文武双全,我杜士昭的儿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杜承逸死死的咬着牙关,恶狠狠道,“我不会轻易放过那家医馆的。” 杜士昭强自压抑着怒气,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一些,对杜承逸道,“不要胡闹,那家医馆的背景不寻常,为父自会派人查清楚,用不着你瞎操心。” 杜承逸却不服气,突然从塌上起身,对杜士昭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闻言,杜士昭却冷冷一笑,“当然不是。” 杜承逸抬眼看到父亲的表情,心知,父亲应该不会轻易放过那家医馆。 顿时,郁结在心口的气息也顺畅了不少。 “我饿了。”杜承逸看了容娘一眼,面无表情道。 容娘一听这话,面色一喜,“奴婢这便让人将饭菜端上来。” 屋内的几人见状,顿时也宽心了不少。 溯洄阁。 一如平日里,李若初天不亮就起来晨练。 晨练之后,沐浴之后才开始用膳。 或许是因为晨练的作用,李若初每回用早膳都觉得特别的香,一顿能吃三大碗。 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让一月倒上两杯青梅酒。 用完早膳,李若初便在屋里练字,二月在一旁伺候磨墨。 李若初手执狼毫,洋洋洒洒的在白色的宣纸上落下两行字。 两行字的内容是人生若初,心之所向。 二月偏头看着宣纸上的字,笑眯眯对李若初说道,“小姐的字越来越好了。” 对于二月的夸赞,李若初也不谦虚,只搁下手中的狼毫,将写好的字卷起来。 二月抬眼看了看李若初,有些好奇道,“小姐,您这纸上的两句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二月会这样问,是因为她瞧着小姐练了一上午的字儿,她瞧着内容都是一样的。 她虽然不识字,但她瞧着,自家小姐写得挺好的。 听二月这样问,李若初只耸了耸肩,笑道,“谁知道呢。” 一听这话,二月惊讶的啊了一声,看向自家小姐的眼神有些不可置信。 “小姐说笑了吧?”二月嬉笑的看向自家小姐。 这两句诗写了一上午,她可不信小姐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李若初闻言,挑眉回望着成喜,“我骗你作甚,要是知道,你家小姐我也不至于写这一上午了。” 可不是嘛,这短短的八个字,她都琢磨一两天了。 原本以为多写两边能摸到些头绪,可她都写了一上午了,除了费笔墨,丝毫都没头绪。 这两行字,是李若初前儿夜里在若舒阁找到的那副字画上看到的。 只可惜,那副画被李锦拿走了,她没能留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这两行字里面的若初二字的关系,又或许是因为直觉,她总觉得这两行字有故事。 李若初将写好的字卷起来收好,又对二月吩咐道,“得了,收了吧,今儿就到这儿,不练了。” “是。”二月欢快的应道。 一面忙着整理些许凌乱的桌面,一面对李若初说道,“小姐,昨儿您不在府上,奴婢几个在院子里踢毽子,可好玩儿了,不若,小姐跟奴婢几个一块儿踢毽子吧。” 踢毽子,李若初却是没那兴致,只摆了摆手,身子软软的窝在一旁的太师椅当中,摆了摆手,“你们几个去玩儿吧,你家小姐我自个儿静一静。” 二月瞧着自家小姐不似平日里情绪高涨,不由担忧的问道,“小姐,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玩儿去吧,不用管我。”李若初摆了摆手,身子却在太师椅内换了个姿势。 二月见自家小姐似乎真没事儿,便笑道,“那奴婢去玩儿了。” 李若初闻言,嗯了一声,单手撑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思绪飘飘。 前儿夜里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线索本就不多,还一团乱糟糟的。 陈嬷嬷一介乳母,没承想,却是个身手不凡的。 对于这件事情,李若初还特地让成欢和成喜留意了陈嬷嬷的举动,可得到的回应却是。 自从那日之后,陈嬷嬷的举动跟平日里并没什么不一样,依旧只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己的本分,溯洄阁内的大小事情尽心尽力,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还有禁地若舒阁,阁内见到的那个青面獠牙的人,是真实的,还是只是她的幻觉?对了,还有被李锦拿走的那副字画儿上面的两行字。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任凭她怎么想,却总是没什么头绪。 李若初清楚的记得,那日在若舒阁,心痛的毛病又犯了,而且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竟然痛到昏迷。 李若初越是这样胡思乱想,就越是坐不住。 片刻之后,李若初低声唤道,“成欢。” 话音落,成欢立刻从屋外窜了进来,在李若初跟前站定,“姑娘有何吩咐?” 李若初黛眉微蹙,“我父亲这会儿可在府上?” “今日不用早朝,李相这会儿应当在书房。”成欢道。 闻言,李若初倏然从太师椅上起身,“走,陪我去我父亲书房一趟。” “是。”成欢应道。 李若初向来是个行动派,做事情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得知李锦这会儿在书房,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抬脚出了溯洄阁,朝李锦书房的方向走过去。 昨儿听秦瑜说李锦的书房附近两三里之地,皆被设计了五行阵法。 再加上府上的三十多名隐卫,这相府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寻常人根本难以靠近。 依着秦瑜的说法,一般的高手若要硬闯,只怕多半只能有去无回。 不过,这一点上,李若初倒是并不怕,反正她在李锦眼里几乎是个透明人,又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不到万不得已,李锦不会动她。 今儿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正午的日头照在人的身上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李若初抬头望了望天,日头有些晃眼,李若初垂首,随手摘下路边的一朵花儿放在自己的鬓角处,回身看成欢,“好看吗?” 李若初记得,那日在若舒阁内,看到苗若舒也是这般将鲜花放在自己的鬓角处。 “好看。”成欢笑着应道。 成欢想说,自家姑娘如何打扮都是好看的。 只不过,她自认为嘴笨,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是以,口中最终也只说出了好看二字。 明媚的阳光下,李若初就像一只快乐的蝴蝶穿梭在草间花丛。 不远处,隐在暗处的薛洋却是目不转睛的瞧着这一幕,心中只觉得这一幕十分美好,让人不忍心打扰。 不过,下一秒,瞧着李若初迈步的方向时,薛洋顿时抿紧了双唇,身子一闪,便朝李若初的方向追踪而去。 到了书房附近,李若初有意朝四周观望。 不过,依着她的本事,的确瞧不出任何阵法的痕迹。 毕竟,在这方面,她就是个门外汉,连入门级别都不如。 到了书房门口,李若初让外面的守卫进去通报。 不过不待两名守卫去通报,便听到屋内李锦的声音传出来,“让她进来。” 得到李锦的允许,李若初自然轻易的进去了。 只不过,似从前一样,成欢只能在外面守着。 至于李锦的未卜先知,李若初只当是薛洋这个多嘴的千里传音。 “薛洋,我竟开始有点儿喜欢你了。”李若初穿过小片竹林之际,有意对空气中低声说了一句。 暗处的人闻言,顿时身子一僵,待看到女子眸底闪过的那抹狡黠的笑,不由得微微抿嘴。 那神情似笑非笑,可待仔细瞧,方能瞧出那人毫无表情的脸上,黑眸中竟闪现出那么一抹柔情。 李若初穿越小竹林,径直走到书房门口,对着里面的人轻唤了声,“父亲,女儿来看您了。” “进来吧。”李锦的声音平和,依旧是平日里那副慈父该有的姿态。 闻言,李若初便抬脚迈进书房。 屋里的李锦并没有像李若初想象的那般伏案办公,而是少见的,姿态优雅的坐在书房内喝茶。 “父亲。”李若初像个孩子似的脚步轻快的朝李锦走进,笑容灿烂,“父亲好兴致,竟独自一人饮茶。” “坐吧。”李锦并未看李若初,只拿眼神朝他对面的凳子上看了一眼,随即对李若初语气温和的说道。 李若初笑着应下,随即在李锦对面的位置坐下。 待李若初坐下,便听李锦开口道,“今日找为父有何事啊?” 。 159 父亲,您是老年痴呆了么 一句话说完,李锦抬眸看向对面的李若初。 只一眼,李锦的眸色瞬间变了变。 垂眸片刻,复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和神色,对李若初淡淡说道,“把鬓间的花儿拿下来吧。” 李若初闻言,眯了眯眸子,抬眸看向李锦,笑得眉眼弯弯,“女儿觉得好看,怎么,父亲觉得不好看吗?” “嗯。”李锦垂下眼眸,手中兀自摆弄着桌面上的茶盏。 李锦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既然李锦都这么说了,李若初不好不应,只好伸手,自鬓角的发间摘下塌从府上后花园随手采下的一朵鲜花。 同时,抬眸朝坐在对面的李锦深深的看了一眼,复又垂眸,眸色不易察觉的闪了闪。 摘下鬓角的鲜花之后,李若初将鲜花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又抬眼去看对面的李锦。 对面的李锦却是不紧不慢的品着茶,像是在跟李若初比耐力似的,李若初不开口,他也一言不发。 好一阵,李若初才主动开口轻唤一声,“父亲。” 话音落,李锦头也不抬的应道,“初儿有话便说吧。” 李若初闻言,抿了抿唇,抬眼看向李锦,“实不相瞒,女儿今日来,是来找父亲解惑来了。” “哦?”李锦闻言,依旧未曾抬眼,只道,“我倒要听听,初儿心里究竟有何疑惑。” 李若初垂眸,眉心微蹙,“父亲可还记得,前儿夜里,在若舒阁除了父亲、女儿和薛洋三人之外,可还有其他人在场?” “自然只有咱们三人。”李锦不假思索的应道。 嘴上平静的应着,眼底却已经开始疑惑李若初为何这般问。 毕竟,那夜在若舒阁,他这个女儿的举动的确不似寻常。 李若初闻言,诧异的咦了一声,又抬眼看向李锦,“父亲说的可当真?” 李锦笑了笑,“那是自然。” 顿了顿,又道,“初儿的意思是怀疑那夜在若舒阁,除了咱们三个,还有其他人在场?” 话音落,李若初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父亲有所不知,那夜在若舒阁,除了咱们三个,女儿还见到了第四个人。” 说完抬眼看向李锦,双目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对方的神情,不放过对方的丝毫反应。 但见李锦面色疑惑,似乎在想着什么。 片刻之后,才开口问李若初,“初儿可还记得,那人生得什么模样?” 然而,李若初在李锦的双目中只看到了疑惑,并未瞧出其他。 待听到李锦这般问,李若初却只摇了摇头,扯谎道,“那夜突然刮来一阵奇怪的风,熄灭了阁内所有的烛火,屋里太黑了,女儿当时又被吓晕过去了,是以瞧得并不真切。” 话音未落,但见李锦的黑眸中倏尔闪现一抹阴寒之色。 李锦不易察觉的神色,尽数落入李若初的眼里。 不过顷刻间,李若初心口袭来一阵剧痛,她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心口的位置。 李锦瞧着李若初脸色不对劲,开口问道,“初儿,你怎么了?可是觉得身子不适?” 这样的疼痛很短暂,不过眨眼的功夫,李若初的心口处便恢复了。 面对李锦的关怀,李若初只抬眼朝他笑了笑,“没事儿,老毛病了。” 听李若初这般说,李锦目露关怀,“是心口疼?可有瞧大夫?” 李若初笑着应道,“女儿瞧过大夫的,只不过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吃了不少药,却总是不见好。” 李锦闻言,略一沉吟,“这样吧,明日为父着人去请宫里的太医给你瞧瞧。” 李若初浅浅一笑,“多谢父亲。” 李锦淡淡的笑了笑,又道,“你说的事情,为父会派人查一查,若舒阁是我与你娘的回忆,容不得他人闯入。” 李若初闻言,心中暗道不好。 这样一来,往后她想要私自进入若舒阁岂不是难上加难了。 不过转念一想,李若初也觉得无所谓了。 反正李锦是否提高警惕,她也轻易进不去那若舒阁。 再说,秦瑜也跟她说过,让她不要轻易闯那若舒阁。 确切的来说,秦瑜是在劝告她不要轻易去触碰李锦设下的防线。 李若初心中暗自盘算了一阵,突然看向李锦,开口道,“对了父亲,那夜在若舒阁,女儿在一本书中找到的那幅字画可还在?” “什么样的字画?”李锦目露疑惑。 闻声,李若初愣了一下,又道,“父亲不记得了吗?那张字画上头可是我娘的画像,旁边还有两排小字来着。”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那两排小字女儿还记得呢,上面写着人生若初” 不待李若初口中的话说完,便被李锦直接打断,“为父可没见过什么字画。” 语气清清淡淡,似乎真的没见过一样。 闻声,李若初只差当场石化。 什么意思? 堂堂一国左相这会儿跟她一个小女子耍赖? 那夜,分明是李锦从她手里拿走了字画,这会儿居然说什么没见过什么字画。 此刻的她好想对李锦说一句我的好父亲,您是老年痴呆了么,嗯? 李若初只觉那幅画对她来说很重要,是以,虽然李锦不承认,可她并不打算轻易放弃。 “我的好父亲,您能不能别那么小气,女儿思母心切,不过就想留着字画,待女儿想娘的时候便拿出来看一看,您就全了女儿的这番心思吧。” 李若初瘪了瘪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话说李若初撒娇的这个画面,乍一看,还真像那些寻常人家女儿对父亲撒娇耍赖的模样。 李锦品了一口茶,笑了笑,“为父不是说过了,没见过什么字画。” 事实上,李锦哪里不记得什么字画。 只不过那夜,他刚踏出若舒阁的门槛,便将那副字画拿出来,直接握在手里扬了灰。 闻言,李若初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声。 得,父亲非要耍赖,她能有什么法子。 李若初抬眸看向李锦,双目无语的盯着对方瞧了好一阵,才道,“女儿突然想起,还约了胤儿下棋呢,父亲您继续忙着,女儿先走了。” “去吧。”李锦目光温和的看了一眼李若初,说道。 待李若初离开书房,李锦朝空气中沉声唤道,“薛洋。” 话音落,但见一抹黑影一闪,立即现身在李锦的跟前。 薛洋面向李锦,身子微微前倾,态度极为恭敬,“义父。” 李锦望了望书房门口的方向,片刻之后,才开口道,“近几日,初儿身边可有何可疑之人?” 薛洋道,“除了太子的两名隐卫,并未有可疑之人。” 李锦又道,“初儿说那日在若舒阁,见到了可疑之人,此事,你怎么看?” 闻言,薛洋立刻单膝跪地,对李锦说道,“义父明鉴,此事绝无可能,大小姐之言不可尽信。” 说完之后,才意识到刚才最后那句话不该说。 “义父恕罪,孩儿无心对大小姐出言不逊。”薛洋道。 李锦闻言,抬眼看向薛洋,深深的看了一眼。 片刻之后,才道,“你起来吧。” 薛洋起身,又道,“府里戒备森严,莫说有可疑之人,便是连一只苍蝇都难以入内。” 这句话,算是对李锦刚才那句话的解释。 当然,薛洋的这句解释根本就是徒劳。 府里的守卫如何,李锦这个布局人又岂会不知。 只是,他奇怪的是,李若初口中的那番话。 而且,他能笃定的是,李若初并未撒谎。 “你去吧,好生注意大小姐的动向。”李锦对薛洋说道。 语气淡淡,可相比刚才的冷漠,却是多了半丝温和。 “是。”薛洋说完,便闪身出了书房。 这厢,李若初自李锦的书房出来之后,在入口同成欢会和。 一路上,带着重重疑虑在后花园漫无目的的踱步。 今日在李锦的书房,她心口的毛病又犯了。 虽只短暂的一下,可终究又犯了。 这一次犯病跟上一次犯病的时间相隔仅仅两日,犯病的频率愈发高了。 按理说,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可为何偏偏不定期犯这心痛的毛病,实在是令人恼火。 成欢不紧不慢的跟在李若初的身侧,见李若初心事重重,不由得开口询问,“姑娘在想什么?” 成欢的声音将李若初拉回了现实,她朝成欢笑了笑,“没什么,不过是心疼的毛病又犯了。” 闻言,成欢眉心紧蹙,“小姐怎么样,要不要奴婢去唤柳先生?” 李若初犯心痛的毛病,成欢是知晓的。 李若初摇头,“不用了,这回只疼了一下,现在已经不疼了。” 成欢皱了皱眉,“这老爷的书房姑娘往后还是不要去了。” 李若初闻言,讶异道,“怎么了?” 成欢抿了抿嘴,“奴婢记得,姑娘每回的心痛都是去过老爷的书房之后才犯的。” 经成欢这么一提醒,李若初突然恍然大悟。 事情似乎真的像成欢所说的这般,她每回犯心痛,要么就是直接在李锦跟前,要么就是去过李锦书房之后。 总之,回府之后她犯病都跟李锦的书房有关。 抑或是说,她心痛的毛病是跟李锦有关? 当然,这只是她做的一个大胆的假设。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李若初凝眉想了想,环抱着双臂,一手一下一下的点着下巴。 成欢拧眉道,“光奴婢知道的就有四次,所以,姑娘还是听奴婢的吧。” “嗯,我知道了。”李若初笑着看向成欢,敷衍的应道。 得知了如此重要的线索,她又岂会轻易放弃呢。 往后的日子,她只怕要多多去李锦的书房跑一跑。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验证她心头的假设与猜想啊。 话说,李若初心里有了这样的假设之后,接下来的日子,可没少往李锦的书房跑。 又是送点心,又是送砚台的。 总之,为了有正当的理由往李锦的书房跑,李若初可是费尽了心思,没少折腾。 当然,对于李若初突然勤奋的往李锦的书房跑,李锦都未曾说什么。 甚至于,李锦的态度极为温和,不管有没有在忙,只要李若初到来,他都会让李若初进入书房。 只不过,让李若初有些丧气的是,她这般一连忙活了十来日的功夫,她心里头所惦记的事情并没有新的收获和进展。 或者,从前的事情都只不过是巧合。 她心痛的毛病跟书房就没有半毛钱关系,跟李锦也没有关系。 如若不然,为何她连去书房,去见李锦,心痛的毛病连一次都没有犯过。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期盼心痛的毛病快点犯,这样,至少让她觉得自己努力的方向是对的。 可是,如今的她,早已经泄气了。 十来日连番折腾,早就将她折腾的没了脾气。 她每日变着花样的去书房找李锦,哄李锦开心,她只觉得,哄人开心,简直耗费了她半生的精力。 是以,她决定,这种愚蠢的事情到此为止。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李若初又过上了不思进取,吃喝玩乐的日子。 当然,除了晨练,不论刮风下雨,李若初对练功的热情是半分不减。 换作李若初自己的话来说,她这么努力,这么勤奋都是被逼出来的。 毕竟,被刺杀的经历多了,不能每回都依赖着他人相救,她得自己拥有保命的本事。 这不,这天李若初晨练,洗漱、用餐一系列的动作之后,又领着成欢和成喜二人出府了。 为了行事方便,李若初总喜欢扮上男装。 李若初一袭月白色锦袍,手执水墨折扇,气质上乘,真真是好一副风度翩翩的绝世公子。 身后随侍的成欢和成喜二人同样做男子打扮,腰间佩着长剑,不紧不慢的跟在李若初身后,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中。 李若初大摇大摆的穿梭在热闹的街道,一会儿看看街头卖艺,一会儿吃串糖葫芦,经过卤味铺子,还不忘让老板打包几分鸡爪鸭脖。 闻到香喷喷的烤鸡腿儿时,李若初又忍不住来让老板来上三份儿。 于是,热闹的大街上,便出现了这样一幕,一位翩翩公子腰间别着精致的水墨折扇,双手啃着油滋滋的鸡大腿。 公子身后带着两名同样气度不凡的护卫,则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拽着鸡大腿,啃得满嘴油腻。 路过听香楼,李若初听着戏楼里传来的声音,忍不住抬步朝戏楼里走去。 几人一进戏楼,那店小二是个眼尖的,一眼就认出了李若初。 “哟,这位公子,您可有好些日子没来听戏了,今日可是要坐老位置?”店小二自来熟般笑嘻嘻的与李若初打着招呼。 李若初闻声,朝店小二笑了笑,“就老位置吧。” “好嘞,几位客官楼上请。”店小二一双眼睛都笑眯了,朝几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又立马小跑着上前带路。 几人落座,同上次一样,李若初直接让店小二将楼里好吃的好喝的都端来。 又让成欢和成喜二人在对面坐下。 主仆有别,成欢和成喜同一月和二月不一样,说什么都不肯与李若初同席。 李若初见与二人说不通,也就没勉强。 李若初的视线朝戏台子上望去,此刻,戏台子上正唱着几兄弟争家产的戏码。 不知道是戏唱的不精彩,还是因为没有秦瑜的相伴,李若初只听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趣。 待到店小二将好吃的好喝的端了满满一托盘过来时,李若初跟店小二打听道,“对了,上回来那个叫什么什么的首席弟子,今日有她的戏吗?” 虽然李若初表达的并不算清楚,可店小二还是立刻就听明白了。 听李若初这般问,只笑呵呵的应道,“这位公子说的是青城姑娘吧?” “好像是叫这个名儿。” 李若初原本记得不清,不过听店小二这么一说,她便想起来了。 店小二笑眯眯的应道,“公子有所不知,这青城姑娘近些日子告假了,据说是她师傅花漫天生病了。” 李若初闻言,哦了一声,语气有些遗憾,“唉,本公子专程为青城姑娘而来,真是不巧。” 店小二嘿嘿一笑,“别说公子您了,这戏楼里几乎有一半的客官都是为了青城姑娘而来。”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过啊,咱们戏楼里其他的角儿也唱的不错,公子慢慢听,小的先忙去了。” “你忙去吧。”李若初道。 待小二离开,李若初愣是觉得一个人坐着没意思,使了硬招非把成欢和成喜二人按在了座位上,陪着她一道听戏。 主仆三人一面听戏一面吃喝,李若初对戏曲不大感兴趣,可成欢和成喜瞧着似乎很喜欢。 几人听完一场戏,差不多也吃饱喝足了,也便离开了戏楼。 离开听香楼之后,李若初瞧着时辰还早,又带着成欢和成喜二人绕道往医馆的方向而去。 医馆招惹了杜承逸这样的纨绔子弟,虽然李若初已然对人小以惩戒,可难保对方不会再来人报复。 于是,她让秦瑜派了两名隐卫在附近,至少短时间内需要多警惕些。 。 160 在下是姑娘的戏迷 她倒不是害怕杜承逸,她担忧的是杜士昭那个老狐狸会对医馆有什么其他的算计。 那右相杜士昭是个什么样的阴险人物,李若初不是没听说过。 是以,出于万全之策,李若初觉得还是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若非她只是独身一人,她便是去一刀取了那人性命又如何。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就连秦瑜跟她也不止一次的说过,行万事之前务必要思虑周全,必要的时候一定要找他商量。 李若初只感叹,唉,这样小心翼翼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说起来,她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了一国太子。 这样一来,她做任何事情都要瞻前顾后,还真是麻烦。 不过,谁让她喜欢呢。 几人沿着大道走了一阵,转个弯,又穿过一条小巷子,这才远远的看到医馆的铺面。 待李若初即将靠近医馆时,看到一道青色身影自医馆内走出,且步履匆匆。 只一眼,李若初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于是,下意识的,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朝着那道青色身影跟了过去。 见李若初突然改道换了方向,成欢和成喜二人也只好紧随而去。 “姑娘可是觉得那人身份可疑?”成欢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那女子瞧着有些眼熟。”李若初应道。 成喜朝那道青色身影瞧了一眼,发现那女子似乎有所察觉,于是道,“姑娘,咱们今日扮的是男装,那女子似乎已经察觉到” 不待成喜口中的话说完,李若初的脚步突然顿了顿,双目看向成喜,点头道,“如此这般跟上去打招呼,确实有些突兀,而且恐会吓着人家小姑娘。” 李若初会这般说,是因为瞧着那女子似乎并不像是个会武的。 眼下,她与成欢和成喜三人皆作男子打扮,这样跟在人家身后,势必会吓着人家。 如此一想,李若初再抬眼看向那抹青色的身影时,却见那女子忽然转了个弯,进入了一条小巷。 李若初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咱们还是改道去医馆吧。” 话说完,李若初的脚步当即便掉转了方向,欲朝柳先生的医馆而去。 只不过,李若初主仆三人刚转身刚迈了几步,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女子的尖叫声。 几人顿时停下脚步,转身朝身后尖叫声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女子的呼救声,听起来似乎不像有假。 “看看去。” 李若初话音落,顿时迅疾闪身朝女子尖叫的方向奔去,身后的成欢和成喜二人紧随其后。 主仆三人足尖轻轻点,不过眨眼的功夫,几人便稳稳的落在青衫女子转弯的那个巷子口。 但见青衫女子转身进入的小巷子里,那名青衫女子已然被三名醉汉团团围住。 “你们别过来,我刚刚看到巡城的护卫就在附近,你们再靠近,我可就喊人了。”青衫女子步步后退,一手提着从医馆抓的药,一手已然从发髻上拔下发簪,朝几人怒声呵斥道。 三名醉汉哪里会听一个小女子吓唬,听着青衫女子的吓唬,齐齐狂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过后,其中一名长满了络腮胡的醉汉朝青衫女子嘿嘿直笑,“好妹妹,你可千万不要吓唬哥哥,哥哥好害怕啊。” 络腮胡醉汉一面说着,已然伸出双手朝青衫女子扑了上去。 青衫女子瞧着情况不妙,一面闭着双眼狂乱的挥着手中的发钗,一面尖声呼救,“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络腮胡醉汉本就脚步踉跄,伸手欲抱青衫女子,却不想被青衫女子不慎划破了胳膊。 “啊!”络腮胡醉汉痛叫一声,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好你个小女子,看老子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一旁的另外两名醉汉见络腮胡醉汉未曾得逞,还被个小女子伤了,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一瘦高个儿男子笑道,“你行不行啊,不行让我先来,哈哈” 只另外一个矮个子男人却有些犹豫,“巡城护卫队可就在附近,这光天化日的,咱们哥几个就别为难人家一个小女子了。” 青衫女子见终于有人肯帮她说话,立刻朝那矮个子男人求救道,“这位大哥,求您好生劝劝他们,就放小女子离” 不待女子的口中的话说完,只听那络腮胡男子冷笑一声,“想走,那老子胳膊的伤岂不是白挨了?” “这位大哥,我是无心的,您的伤我可以赔医药钱。”见络腮胡男子这般说,青衫女子急忙哀求道,“求大哥行行好,就放了我吧。” 话音落,却突然见那络腮胡男子趁着青衫女子不备夺走了女子手中的发钗,随即又是一阵狂笑。 “哥哥来了”络腮胡男子哪里听得进女子的哀求,只嘿嘿一笑,便朝女子直面扑了过去。 “啊!!!救命”青衫女子已然被逼至墙根,早已无路可退,只得尖声呼救。 不待络腮胡男子的魔爪触碰到青衫女子,但见一枚石子倏然破风而来,直直的砸中了络腮胡男子的胳膊。 恰好,砸中男子胳膊被发钗划伤的位置。 络腮胡男子一声哀嚎,捂着吃痛的胳膊朝石子飞来的方向看过去。 “谁?”络腮胡男子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怒气。 此时,一旁的瘦高个已然发现了巷口的李若初主仆三人,待看到中间那名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身边的两名护卫皆佩着长剑时,顿时酒醒了一半。 伸手拍了拍络腮胡男子的胳膊,“要不然,咱们还是走吧。” 络腮胡男子被人伤了,哪里肯就此罢休,龇牙咧嘴的对着李若初就怒吼道,“哪里来的小毛孩儿,刚才是不是你们出手伤的老子?” 成喜环抱着胳膊,朝那络腮胡男子呵呵一笑,“不错,就是我干的。” 络腮胡瞧着巷口的三人身形瘦弱,仗着自己个高体壮,恶狠狠道,“几个毛头小子居然这般张狂,看老子不揍扁你们。” 说着又对身后的瘦高个和矮个子男子说了一句,“咱们一人一个,就不信干不过他们。”说罢挥舞着拳头便朝巷子口的三人冲过来。 身后的两名男子见络腮胡男子已经冲上去,也顾不得其他,一咬牙也挥着拳头朝李若初三人冲过去。 不待三名醉汉朝李若初三人冲过来,但见成喜只轻轻抬起一脚,身子一个悬空翻转,脚下一阵连环踢,紧接着,三名醉汉应声倒地。 但见地面上,三名醉汉个个捂着肚子,躺在地面上哀嚎一片。 成喜拔剑,剑尖指着躺在地上的三名醉汉,语气轻飘飘的说道,“说吧,你们几个想要断胳膊,还是断腿?” 矮个子男人最先跪地求饶,“几位大侠饶命,咱们几个再也不敢了” 另外一个瘦高个男子也跪地求饶道,“放我们一条生路吧,家中上有老,下有小” 瘦高个的话还未说完,便见成喜手中的剑尖一挥。 登时,三名醉汉的脸上便被划伤了很深的一条口子,顿时血流不止。 成喜冷声道,“你们这样的渣男真是给咱们男人丢脸,既然知道上有老下有小,还在外头做出此等恶劣之事,简直死有余辜” “饶命啊,饶命啊”瘦高个和矮个子男人顾不得脸上的伤,不住的对李若初三人求饶。 唯独那络腮胡男子一脸的不服气,只咬着牙,一副怒气难消的模样。 成喜见状,迈步走向络腮胡男子,冷笑道,“怎么?我说得不对?还是说你想以死谢罪?” 络腮胡男子咬了咬牙,“你们到底是何人?这女子跟你们到底有什么关系,你们非要多管闲事。” 成喜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像你这样的男人” 话未说完,只听络腮胡男子一阵哀嚎。 嗯,络腮胡男子的腿被成喜踩断了。 此时,青衫女子走了过来,对李若初三人点头谢道,“多谢几位公子搭救,小女子感激不尽,不过,小女子恳请公子饶他们一条性命吧。” 这话一出,三名欲要轻薄青衫女子的男子顿时诧异的望向女子。 便是连成喜也不可置信的看向青衫女子。 李若初却看了女子一眼,点头应道,“既然姑娘为他们求情,本公子饶他们一命便是。” 说罢,便给身边的成喜递了一个眼神。 下一刻,但见成喜拿着剑柄直接将跟前的三名醉汉直接敲晕了。 青衫女子抬眼看向李若初,目光中显露出一丝诧异,随即垂眸道,“多谢公子。” 女子眼中露出的诧异神色并没有逃过李若初的双眼,她只朝女子笑了笑,“青城姑娘不用客气。” 听李若初居然直接唤了她的名字,青衫女子诧异的看向李若初,“公子认识我?” 李若初淡淡一笑,手中水墨折扇轻摇,“这么说吧,在下是姑娘的戏迷。” 李若初这般一说,青衫女子更加觉得奇怪了。 即便是她的戏迷,也顶多见过她在戏台子上上过戏妆的模样。 毕竟,她向来显少以真容示人。 不错,这位青衫女子正是听香楼里的一位新晋花旦,最近炙手可热的一位新星。 不日前,李若初同秦瑜一道游完镜水湖,途径听香楼去听了一场戏。 而那场戏的女主角儿正是这位青城姑娘。 李若初还记得,当时听香楼里的那位店小二说她是什么大师的首席弟子来着。 青城想了想,终究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公子如何认出我的?” 但见李若初轻摇折扇,目色却紧紧的锁着青衫女子的一双黑眸。 青城从未被一个男子这般眼神盯着瞧过,顿时脸上有些发热,双脚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片刻之后,李若初才开口道,“实不相瞒,刚才在下见到青城姑娘的时候,并不能确定你就是青城姑娘,只因姑娘一双眸子实在是让人难忘。” 这句话的意思便是,李若初单单只是凭着女子的一双眸子来猜测对方的身份。 没成想,真被她猜对了。 话说,李若初今日若是身穿女装,在青城跟前说这一番话倒没有什么。 可偏李若初今日扮的是男装,端的是一副绝世公子的模样。 是以,李若初这番话一说出,青城登时就愣住了,只抬眼怔怔的瞧着李若初。 那一双清澈的水眸,像是要将对方的眼神看穿了一样,又像是拼命想要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对方的言语到底是真还是假。 看着青城愣怔的模样,尤其是那一双炙热的眸子,让李若初顿时回过神来。 “青城姑娘别误会,在下只是单纯的夸姑娘的眼睛好看而已” 李若初说出这话,似乎又觉得不对。 在天晋这样的朝代,一个男子当面夸女子的眼睛好看,是不是特别容易让人引起误会? 只好又道,“青城姑娘别误会,在下不是那个意思,在下的意思是” 不待李若初的话说完,便见青城突然掩嘴一笑,“我知道公子是好人,公子不用解释的。” 李若初闻言,冏了冏,笑道,“姑娘别误会就好,在下只是觉得青城姑娘的眼神很像在下的一位故人。” 这句话,李若初说的倒是真的。 她在听香楼看到青城的第一眼时,就觉得青城的眼神很像她在现代唯一的一位朋友的眼神。 确切的说,直到她临死前,才交到的一位朋友。 “原来是这样。”青城温婉一笑,“如此说来,我与公子倒还有些缘分。” 青城这话一说,李若初又是一囧。 哎呀,她不过就是顺手救了人一次,这小女子该不会看上她了吧。 不待李若初开口,只听青城又道,“公子若是不忙,可否送我回家?” 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公子若是不便,我也不强求。” 短短两句话,似是下定了多大的勇气一般,眉眼间也尽是温柔。 一旁的成欢和成喜抿着嘴偷笑,李若初眉眼一挑,只瞥眼看了看一旁的成欢和成喜二人,笑骂道,“你们这两个臭丫头,可愿意一道去?” 这一句,算是直接在青城跟前挑明了成欢和成喜女扮男装的身份。 这话一出,不仅是青城,就连一旁一直憋着笑的成欢和成喜二人都惊愣住了。 成欢和成喜二人对视一眼,只觉得自家姑娘这般突然挑明身份的行为,对人家青城姑娘是不是残忍了些? 青城诧异的看向一旁的成欢和成喜二人,有些不大相信的开口问道,“如此说来,这两位公子其实是姑娘家?” 成喜调皮道,“还不是我家公子非要扮男装,害得咱们也得跟着扮上男装。” 这话一出,等于是直接跟青城挑明他们主仆三人都是女扮男装。 闻言,青城站在原地傻愣了一会儿。 抬眼盯着李若初的脸好生瞧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我见过你的画像,怪不得瞧着这么眼熟呢。” 青城这话一出,倒是把李若初给惊愣住了。 李若初讶异的看向青城,有些不解道,“青城姑娘见过在下的画像?” 青城点了点头,笃定道,“对,我不会看错的,刚才以为你是男子,所以不敢确认,不过你既然是女子身份,我想应该就是了。” 瞧着青城说的这般笃定,似乎不像有假,李若初仔细想了想,她来京城这许久,似乎并未让人给她画过画像。 “那副画像,青城姑娘是在哪儿看见的?”李若初又问。 青城笑了笑,“那副画像在我家呢。” 顿了顿,又问李若初,“对了,几位姑娘贵姓?” 李若初道,“我姓李,名若初。” 成欢和成喜也相继报上名讳。 青城温婉一笑,对几人说道,“我家不远,就在前面,李小姐几个去我家坐坐吧,我给你们泡一壶好茶。” 李若初略微想了想,还是应下了。 成欢和成喜二人瞧着青城姑娘似乎并不像是在说谎,对于李若初的决定,也并未提出意见。 只道是青城口中的画像实在是过于有吸引力,李若初实在是难以拒绝。 青城姑娘性子温婉,谈吐大方,年龄与李若初又相仿,于是,二人相谈甚欢。 只是,青城口中的她家就在前面,距离确实不近, 几人将近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 青城的家在城内偏僻的地段,是座不小的四合院儿,院子干净且朴素,院儿内还有两个洒扫的婆子。 青城带着三人进去后,第一时间将手中的药包交给了院子里的一位粗使婆子,并叮嘱她手中的药要怎么熬。 青城吩咐完之后,又对李若初说道,“城内新开的那家柳家医馆,那柳大夫医术不错,药材价格也平价,口碑很好呢。” 李若初闻言,只淡淡的笑了笑。 心里呢,却替柳先生真心的感到高兴。 青城一面说着将李若初几人引至堂屋,又亲手给几人倒了茶,“几位先坐会儿,我去看看我师傅。” 李若初闻言,“青城,我可以去看看你师傅吗?” 。 161 土味儿情话越来越高级 青城闻言,顿了顿,随即莞尔一笑,“当然可以了,我带你过去。” 上回在听香楼听那店小二说这青城的师傅似乎很有名,今日既然到府上,她定然是要瞧上一眼的。 青城领着李若初到了院子的主屋,也是整个四合小院儿最大的一间屋子。 青城进了屋,迈着极轻的步子走向塌前,见塌上的人醒着,于是轻轻一笑,对塌上的人轻唤道,“师傅,今日身子可松快些了?” “这位是?”塌上的人一眼就看到了青城身后的月白身影。 塌上躺着的是一位年纪大约四十左右的男子,面容虽然有些苍白,可饶是这般,却依旧能够从其眉眼当中看到这位男子曾经的风华容貌。 闻言,李若初正待自我介绍,却听塌前的青城对其师傅解释道,“师傅,这位是徒儿的救命恩人,徒儿去给师傅抓药,在路上碰到了坏人,多亏了恩人相救,要不然师傅可就见不到徒儿了。” 李若初听着青城的话,只礼貌的笑了笑,“在下不过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是青城夸大其词了。” 李若初一面说着,余光自然没有忽略那榻上的男子直直盯着她打量的目光。 当然,对方这样瞧着她也并不奇怪,毕竟,她今日扮的是男装。 塌上的男子毫不避讳的目光自然也引起了青城的注意,青城回头看了看李若初,抿嘴一笑,这才对塌上的男子解释道,“师傅,您别误会,徒儿的恩人其实是个女子,今日不过是女扮男装罢了。” 这话一出,塌上的男子眸子里的诧异更甚了,对李若初开口问道,“这位姑娘贵姓?” 李若初闻言,礼貌的朝塌上的男子点了点头,“我叫李若初。” 话音落,塌上的男子身子明显的僵了一下,一双眸子里也闪过一丝慌乱。 “师傅,您怎么了?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青城瞧着塌上的人神色有些不对劲,紧忙开口询问道。 李若初却紧紧的盯着塌上的男子,眸光坦荡,却带着一股洞穿人心的威慑力。 被李若初这般瞧着,又被青城这般一问,塌上的男子神情明显有些慌乱。 似乎经过了一番思想挣扎之后,才对塌前的青城开口说道,“青城,为师乏了,想睡一会儿,你自好生招待李姑娘,切不可怠慢。” “徒儿知道了。” 青城闻言,紧忙帮男子掖好被角,再抬眸却见其师傅已然闭上双目,只好转身跟李若初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欲与李若初一道出去。 只不过转身刚走了两步,青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紧忙回身,动作极轻的再次走向塌前。 不待青城开口,塌上的男子已然开口问道,“怎么了?可还有事?” 青城回身看了一眼李若初,俯身趴在塌前对塌上的男子轻声问道,“师傅,徒儿记得您去年在书房挂着一副女子画像呢,可徒儿刚才去瞧,那画像却不见了,师傅知道那副画像放哪儿了吗?” 听青城提及正屋的那副画像,塌上的男子闭着的双目眼珠微微动了动。 片刻之后,才对青城说道,“那副画像前几日坏了,为师便扔了。” 闻言,青城诧异的啊了一声,随即可惜道,“真可惜” 顿了顿,青城又道,“师傅” 青城还想说什么,却听塌上的男子说道,“出去吧,为师真的乏了。” 这一次,语气中明显透着些微的不耐。 听师傅这般说,青城只好闭紧了嘴,回身对李若初摊了摊手,用口型对李若初说了两个字抱歉。 李若初见状,只对青城用口型回了两个字没关系。 青城抬眼看了看塌上的师傅,随即与李若初二人一道轻轻退了出去。 出了主屋,青城有些抱歉的对李若初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那副画像几天前就已经被我师傅给丢了。” “没关系的。”李若初笑了笑,禁不住好奇,又问,“对了,你所说的那副画像它从何而来?” 听李若初这般问,青城只好解释道,“我师傅除了唱戏好,绘画也是一流,不论是人物还是风景,他只瞧上一眼,便能将将景物和人物画出。” “从前师傅不唱戏的时候,就会在屋里绘画,或者直接去外面画,那画像是我师傅画的。” 说着,青城忽然嘿嘿一笑,“其实,我也只是猜测,那副画像也并不一定就是你,也许只是一个与你长得相像的人罢了。” 李若初闻言,只淡淡笑了笑,“或许吧。” “对了,你是从小跟着你师傅吗?”李若初问青城。 青城笑了笑,“很小的时候,我就被我师傅捡回来了,这么多年来,我们师徒二人相依为命,师傅他教我读书识字,教我唱戏,待我犹如生父,我真的很感激他。” “你师傅运气很好,你对他很孝顺。”李若初道。 青城闻言,抬头望了望渐渐偏西的日头,笑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做的,如今我只希望我师傅身子早日康复。” “放心,上天会眷顾善良的人。”李若初说了一句自己有生以来都不会相信的话。 她向来信奉的是,靠天不如靠几。 李若初与青城又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儿话,青城吩咐下人买菜做饭,要留李若初在这里用晚饭。 不过,李若初却拒绝了,只称自己其实是偷跑出来的,回去晚了害怕被父亲发现。 青城原本诚心诚意留李若初几个用饭,不过既然李若初这般说,青城也不好执意挽留,反倒催促李若初快些回去,免得回家被发现挨了责罚可就不好了。 跟青城告别之后,李若初带着成欢和成喜二人离开了四合小院儿。 几人穿过一条僻静的小巷时,李若初对成欢和成喜二人吩咐道,“你们两个替我查一查青城她师傅的背景。” “是。”成欢和成喜二人齐声应道。 成欢和成喜的动作很快,不到两日的功夫,二人便查清了青城那位师傅的背景。 青城的师傅名叫花漫天,是京城戏曲界的名角儿,红极一时,尤其是反串扮相十分惊艳。 甚至于,很多人大老远的跑来京城,只为了听他唱戏。 据说,花漫天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嗓音,甚至于,当年还几度去过皇宫为皇帝献唱。 便是两年前,他才隐退。 说是因为身子不好,才没继续唱了。 而且,据说这么多年,一直独身一人。 “只有这些?”李若初诧异的看向成欢和成喜二人。 就这些消息,估计在大街上随便拉个爱听戏的人,估计都能打听到。 只听成欢道,“除了这些,还有一件事情显少被人知道。” “是什么?”李若初问道。 成欢抿了抿嘴,低声说道,“据说十几年前,那花漫天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人给” 话至此处,顿了顿,继续说道,“被人除了命根” 闻言,李若初登时愣住了。 李若初心下疑惑,一个唱戏的究竟得罪了什么样的人物,下手居然这般狠心。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没了命根子那不是跟要人命差不多。 “所以,花漫天这把岁数还独身一人。”成喜感叹道。 李若初唇角抿了抿,“那花漫天倒是个聪明的,自己子嗣方面无望,便收了一位徒弟。” 成喜接话道,“说是收徒弟,实则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养老的罢了。” 成欢却不赞同,“听那位青城姑娘说,花漫天待她很好,花漫天当真若只是想要找个养老的,何不直接收养个男孩儿。” 但听李若初突然轻轻一叹,成欢和成喜二人紧忙噤声,不再言语。 李若初只是感叹,虽然对花漫天的背景有了一些了解,可似乎这些信息于她而言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她派成欢和成喜二人查那花漫天的背景,不过是因为青城口中的那幅画而好奇。 一副被青城称为很像她的画像,由花漫天亲手绘画,被花漫天挂在书房,却又谎称被扔了。 能够被挂在书房,自然是能得绘画之人的欣赏,又岂会轻易就被绘画之人扔掉。 还有,那花漫天看到她明显神色不对劲,那样的眼神,似乎惊喜,有惊讶,还有一丝恐惧。 将这些细节仔细推敲,实在是太奇怪了。 成欢见李若初眉头紧锁,不由开口问道,“姑娘可是好奇那副画像?” 闻言,李若初颌首。 据青城所说,那副女子画像是花漫天去年挂在书房的。 去年,去年的她还在巫山寨呢,根本就没来过京城。 而据成欢和成喜让人之处得来的消息,这花漫天一年前才隐退。 而花漫天隐退的原因又是因为身子不好,根本不可能长途跋涉去过巫山县城。 如此说来,这副字画只有一个可能,花漫天绘的那副画像上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她李若初。 而是一个跟她模样至少有七八分相似的人,否则青城不会那般笃定说那画像上的女子就是她。 而这世界上,要说两个模样有着七八分相像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莫非,原主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姐妹? 基于此,李若初只能这般猜想。 可是,这般想着,李若初又觉得这个解释似乎不成立。 毕竟,她搜集得来的消息,从未听说过原主有个流落在外的姐妹。 成欢又道,“不若今晚我去将那画像借来给姑娘一阅。” 李若初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双目顿时炯炯有神的看向成欢,郑重道,“就这么办。” 李若初自始至终好奇的就是青城口中所说的那副画像,只要成欢将那副画像偷来,她看上一眼,不就明白了? 了却了这桩事情,李若初小手一挥,“走,咱们出去遛大街去。” “姑娘。”成欢突然叫道。 李若初闻言,回身看向成欢,“怎么了?” 成欢提醒道,“姑娘莫不是忘了,殿下今日会来” 经成欢这么一提醒,李若初恍然大悟,抬眼望了望渐落西山的日头,猛的一拍脑门儿,“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儿忘了这茬儿。” 秦瑜一早便派人递了消息,今夜会过来看她。 加之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了,这会儿出去肯定来不及。 “可我嘴馋了”李若初托腮,有些无奈道。 这话正好被从外院儿进来的二月听到了,笑眯眯冲李若初道,“小姐想要吃什么,奴婢替您去买来便是。” 李若初给了二月一个赞扬的眼神,随即对二月念道,“我要吃鸡爪子,鸭脖子,嗯,还有卤花生” “好嘞,奴婢这便出府替小姐买来。”二月笑着应下,径直出去了。 日头刚下山,秦瑜便抬脚进了溯洄阁。 此时的李若初正在廊下摆弄棋局呢,见秦瑜进来,抬眼冲对方嘿嘿一笑,“来了,先陪我下会儿棋。” “好。”秦瑜说着便抬脚朝廊檐下走去。 秦瑜在李若初的对面落座,垂眸看了一眼桌上的棋局,有些疑惑道,“这是?” 李若初叹了一声,“真是恼火,这是胤儿那家伙在我这儿留下的残局,你快教教我,这局怎么解。” “你说李大公子?”秦瑜问道。 “嗯。”李若初点了点头,“那家伙别看人小,脑子比我还好使,给我弄这么一残局,我想了好几天都没解开。” 秦瑜抬眼看向李若初,语气淡淡的问道,“他经常与你下棋?” 闻言,李若初抬眼看向秦瑜,二人的目光对视,她撇撇嘴,故作一副委屈模样,“可不,您贵人事忙,没法儿陪我,我无聊,多亏了胤儿经常陪着我下棋解闷儿,不然,我这日子该有多无聊啊,唉” 秦瑜瞧着若初那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水眸,黑眸中化开一抹温柔,“是我不好,往后不会了。” “你的意思是,往后会时常来陪我解闷儿?”李若初朝秦瑜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目露期许。 “嗯。”秦瑜颌首。 “一言为定。”李若初挑眉看向秦瑜。 “嗯。” “拉钩。”李若初又伸出小拇指,幼稚道,“超过三天,你就是小狗。” 秦瑜唇角上扬,伸出纤长的手指勾住李若初的小指,“如此,可放心了?” 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顿时让李若初脸上有些微热。 她收回了自己的手,扬眉道,“反正你超过三天不来你就是小狗。” 闻声,秦瑜无声笑了笑,垂眸去看桌上的棋局。 目光只在棋盘上扫了一眼,白皙的手指便从棋盒中取了一颗白子落下。 李若初闻得棋子落盘之声,诧异的挑了挑眉,“就这样?” 秦瑜颌首,“就这样。” 李若初顺着秦瑜落下的那颗白子往周边瞧了瞧,猛然一瞧脑门儿,懊恼道,“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秦瑜凝视着李若初懊恼的模样,无声的勾了勾唇。 片刻之后,才开口道,“如何?可还要再下一局?” 李若初正想开口说再来一局,注意力却被一阵微风送来的卤味吸引了过去。 李若初看向院儿门口,果然见二月提着一大卤味进了内院儿。 “等会儿再下,我得先解馋。”李若初朝秦瑜说了一句,便从二月手里接过卤味放在鼻端狠狠得吸了一口气。 “真香。” 二月开口道,“外边儿风大,小姐要不要去屋里吃。” 李若初摇头,“不不不,还是在外面吃比较好,一面吃东西,一面赏月,这才惬意。” 那厢,一月和另外一名婢女从屋里抬了另外一张小方桌放在廊下。 李若初将手里得卤味尽数放在小方桌上,随即搓了搓手,双目看向秦瑜,“你吃吗?” 秦瑜笑了笑,“我看着你吃就很满足。” 李若初闻言,手上捏了个兰花指对着对面的秦瑜点了一下,“小样儿,土味儿情话越来越拿手了。” “嗯?”秦瑜不解,什么叫作土味儿情话。 李若初自然懒得解释,一手从包装袋子里捞出一只鸡爪,放进嘴里啃了一大口,随即对秦瑜道,“反正就是夸你的意思。” “哦。”秦瑜蹙了蹙眉,终是没再开口。 鸡爪子做得又麻又辣,正是李若初最爱吃的那家,李若初啃的那叫一个欢。 这厢的一月和二月分别端来了凉茶和冰葡萄。 秦瑜闻着这味儿有些呛,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凉茶和冰葡萄,蹙了蹙眉,不由开口对李若初提醒道,“这东西太辣,你少吃些,省得吃坏了肚子。” 李若初闻言,不由得对秦瑜翻了个白眼儿,“你懂什么,这对于一个吃货来说,是莫大的幸福与享受,你不明白。” 闻言,秦瑜眉心微蹙。 吃货的幸福与享受? 见秦瑜面露担忧,李若初又解释道,“这卤味是辣,可冰葡萄和凉茶可解辣,两味中和,是绝配。”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算了算了,吃货的世界你不懂。” 秦瑜“” 就在秦瑜愣怔期间,李若初左右一只鸡爪子,右手一只鸭脖子,啃的那叫一个欢快。 更重要的是,两手不空的情况下,双眼还盯着袋中的卤花生。 。 162 眉眼间的朱砂痣 秦瑜无声失笑,卷了两手的广袖,又吩咐院儿里的下人端来清水,待洗过手之后,才开始帮李若初剥卤花生, 李若初一面吃着卤味,还不忘对二月训话,“二月啊,不是让你跟老板说多放点儿辣吗?” 二月闻言嘴角抽了抽,无奈道,“大小姐,这个已经是让老板加了双倍的辣了。” 李若初恍然,撇撇嘴,“才两倍,怪不得,下回记得让老板整个四倍的辣。” 坐在对面正在替李若初剥卤花生的秦瑜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李若初,无声勾了勾唇。 正欲开口说什么,却被坐在对面的李若初突然朝他嘴里塞了一颗剥好的冰葡萄。 “好夫人牌爱心葡萄,甜不甜?”李若初冲对面的秦瑜挑了挑眉,笑眯眯看着秦瑜。 闻言,秦瑜怔了怔。 片刻之后,秦瑜才从鼻端轻轻的嗯了一声。 语气听着平淡,可那一双深邃的黑眸中却是禁不住噙满了温柔的笑意。 入口的冰葡萄让人感觉凉丝丝的,不过,却让整个口腔中可口香甜。 这一份甜蜜缓缓蔓延,直抵心门。 一颗冰葡萄被秦瑜含在口腔,似乎是久久不舍得下咽似的,半晌才咽进喉管。 将手中剥好的卤花生放到旁边的一个小碟中,不大一会儿,便装满了一小碟。 李若初见状,抬眸看了一眼秦瑜那一本正经的人模样,不由抿嘴一笑,随即直接张了嘴,“啊” 秦瑜闻言,黑眸中的笑意更甚,拿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又执起一旁的筷子从碟中夹了一颗花生放进李若初的口中。 李若初吃着秦瑜喂她的花生,一脸的享受,“嗯,好夫君牌爱心花生,味道真赞。” 一旁的几名婢女见状,互视一眼,随即悄声退了下去。 二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相互喂食,李若初趁对方不防备,猛然往对面嘴里丢了一块儿朝天椒。 秦瑜不吃辣,眼下被李若初这般一捉弄,直辣得猛喝了一大口凉茶。 李若初瞧着秦瑜滑稽的模样放声大笑,那狂妄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溯洄阁。 秦瑜见李若初笑得这般开心,不由无声失笑。 待李若初再次抬眼,看向秦瑜时,却发现秦瑜的双唇已然辣红了一整个圈儿,眼眶内也隐隐泛着泪花。 瞧着秦瑜这般模样,李若初捂着肚子简直笑得停不下来。 李若初笑得前仰后合,“我说好夫君,你至于这么感性嘛,不过是给你喂食了些好吃的,至于感动到流泪嘛。” 饶是秦瑜被辣得不成样,可端的依旧是风度翩翩的气质,。 黑眸紧紧凝视着对面的笑得极为开心的女子,突然起身,缓步走向对面李若初的方向。 李若初眼睁睁的看着秦瑜缓步走过来,又见对方的神色不苟言笑,她抿了抿嘴,试探性的问道,“你不会生气了吧?” 话音刚落,便见眼前突现一张瞬间放大的俊颜俯冲而下,直至他的鼻尖碰到她的鼻尖儿才停下。 秦瑜站立俯身,李若初抬头对视,二人就这般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僵持着。 二人的距离这般近,李若初眼下根本看不清对方什么表情,也不知道秦瑜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毕竟,秦瑜不吃辣她是知道的。 她这样明目张胆的捉弄,也确实过分了些。 李若初眨了眨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突然灵机一现,撅了小嘴儿,就朝对方的被辣的红红的嘴唇碰了一下。 “乖,别生气,亲亲就不辣了。”李若初亲完便往后缩了缩脖子,笑眯眯的冲秦瑜说道。 李若初往后缩了缩脖子,秦瑜的动作跟着向前,李若初靠在椅背上,已经无处可躲。 带着丝丝冰凉的鼻尖再次碰到了她的鼻尖。 “此言当真?”秦瑜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李若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态度真诚,“真,自然当真,比珍珠还要真,比” 话未说完,突然就被对方堵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一回,李若初可是彻底的栽倒在秦瑜的手中,一点儿没逃脱。 当然,她也没想逃脱。 不过,她有些别扭的的是,想她在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这天晋,从来都是她欺负别人。 没成想,今日,她被这么个毛头小子给欺负了。 偏她还不忍心责怪。 李若初坐在梳妆镜前,借着灯光看着镜中香肠似的双唇,心中感叹真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不过,想着对方也没讨到好处,李若初的心里可算有些安慰。 秦瑜什么时候离开的,李若初不知道,只知道,反正时间已经很晚了。 一月和二月伺候她洗漱的时候,只说,让她往后可前往莫要吃这样辣的卤味了。 嗯,一月和二月以为她的嘴上一圈是被卤味的辣椒给辣成这样的。 当然,这样最好了。 不然让几个丫头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真没脸做人了。 这一夜,李若初久久没能入睡,独自抱着被褥在塌上滚来滚去,脑子里总是闪现她与秦瑜缠斗的那一幕。 她总想着,她应该再霸气一些,将对方扑倒,狠狠扑倒,狠狠的干一架。 嗯,至少得让对方服气不是。 她只要一想起,秦瑜离开时看向她的那个眼神,她就莫名的想要咬牙跺脚,真真气人。 由于李若初到了深夜还未入眠,乃至于成欢回到溯洄阁,李若初立马就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 外间守夜的二月已经睡熟了,李若初察觉到对方是成欢,便让成欢到了里间卧房。 “怎么样,借到画像了吗?”李若初看着成欢,迫不及待的问道。 成欢点头,自身上取出一副画像,对李若初说道,“应该是这个。” 李若初盯着画像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打开看看。” “好。”成欢说着便将画像放置在屋内的圆桌上,随即缓缓展开。 李若初举着烛火,视线朝画像看去。 只一眼,李若初便愣住了,脚步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原来是她。 不错,这画像上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跟李若初有着七八分相像的女子,她这具身子的原主的生母,李锦的亡妻苗若舒。 李若初双唇紧抿,只因那青城说这画像是她师傅花漫天两年前才挂上去的,她便以为这画像是花漫天两年前画的。 所以,她不会觉得一个花漫天会去画一个死了十几年的女子。 这副画像的纸张明显很陈旧,可画像上的画却是保存的很好,至少画质依旧清晰。 “这女子果然跟姑娘长得很像。”成欢看了画像之后,感叹道。 李若初抿了抿唇,“这是我娘的画像,看来花漫天跟我娘有些渊源。” 李若初之所以这般肯定画像上女子的身份,不仅因为这女子的容貌跟她有着七八分的相似。让她确定的其实是画像上女子眉眼间的一颗朱砂痣。 而她在李锦书房里看到的苗若舒的画像上,李若初在同一个位置上看到了一颗同样的朱砂痣。 是以,她可以肯定,在花漫天住处找到的画像上的女子就是苗若舒。 李若初盯着圆桌上,苗若舒的画像看了许久,“我们去找他问清楚。” “现在?”成欢有些疑惑道。 李若初颔首,“对,就是现在。” 之所以李若初这般着急,是因为她此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具体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短时间内,她却不能确定。 所以,事不宜迟,她现在就要去找花漫天问个清楚。 成欢看向李若初,提醒道,“小姐要不要换身衣裳?” 李若初闻言,恍然一笑,她总不能穿着一身睡袍去见那花漫天,到时候可别吓着对方。 出于稳妥起见,李若初换上了一身玄衣劲装,头上绑了高马尾。 主仆二人出府之后,使了轻功,二人一路直奔花漫天的住处。 花漫天的住处是个四合院儿,加之李若初白日里来过,是以,李若初直奔花漫天的卧房。 卧房的门是从里面反锁的,李若初不想惊扰到院子里其他的人。 卧房的大门虽是关着的,屋里的窗户却是半开着的。 二人对视了一眼,齐齐跳窗进入花漫天的卧房。 成欢冲到花漫天的塌前,面色大变,塌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成欢回身,对李若初打了个手势,意喻人不在屋内。 李若初借着自窗子内泻进来的月光,看了看屋内的方桌上的茶盏似乎还有余热,随即勾了勾唇。 “出来吧,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李若初压低了声音再屋内说了一句。 话音落,便听一道虚弱的男声自屋内的一处阴暗角落响起,“你还是来了” 李若初闻言,顿时有些诧异,目光扫向暗处的人影,轻蹙眉头,“你早知道我会来?” 李若初说话间,躲在暗处的花漫天迈着缓慢又沉重的步子走向明处,又在桌前的凳子上落座。 “咳咳”花漫天落座之后,一阵咳嗽不止。 李若初见状,上前走至桌前,拎了桌上的茶壶给花漫天添了一杯热茶,伸手递给花漫天,淡淡道,“喝口热茶应该好受一点儿。” 确切的来说,不过是一壶白开水,吃药的人不能喝茶。 花漫天自李若初手中接过热水,对李若初低声道了一声谢谢。 喝下几口热水之后,花漫天的咳嗽似乎有所减轻。 一杯热水喝完,花漫天对李若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坐吧。” 李若初依言坐在花漫天的对面,但见花漫天已经颤抖着双手在桌上点了灯。 随着烛火渐亮,李若初清晰的看到了花漫天苍白的脸色,似乎比起白日里看到的样子,更加憔悴。 李若初心里疑惑,按理说,这花漫天吃过柳先生的开的药方,应该会好一点儿,她瞧着怎么感觉好像病情加重了? 看到这样的花漫天,李若初有些于心不忍,只好开口道,“你如果难受,我可以扶你去榻上躺着。” 花漫天却摆摆手,“不用了,这身子就这样了,是我自己执着,不愿死去” 后面的两句话,似乎是说给自己听似的。 李若初听着花漫天的话语有些不解,但她却是个根本不懂安慰别人的人。 憋了好一会儿,李若初才主动开口问道,“花漫天,你何以猜到我今夜会来?” 闻言,花漫天低声笑了笑,“因为你对那副画像感兴趣,因为你派人偷走了我的画” 李若初闻言,淡淡笑了笑,原来成欢借画,早已被人发现。 “对不起,我无心做贼,只是想要借来一阅,如今完璧归赵。”李若初说着给一旁的成欢使了一个眼色。 成欢立即上前,将那副画像放在方桌的桌面上。 花漫天打开那副画,双目的视线却盯着画上的女子看了许久,许久。 李若初并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问道,“花漫天,画上的女子你可认得?她叫什么名字?” 花漫天闻声,抬眼看了看李若初。 瞧着李若初与这画上女子相差无几的面容,嘴角浮起一抹欣慰的笑。 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你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李若初闻言,不由有些愣神,再抬眼看向花漫天时,语气中多了一丝尊敬,“请问,您是否认识苗若舒?”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是想问这画上的女子是不是就是苗若舒?” 李若初问出这句话,只觉得周围的空气瞬间都凝固了。 她屏住呼吸,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花漫天,似乎生怕错过任何重要的信息。 而花漫天在听到李若初的问话时,也回望着李若初。 二人的视线交接,久久无言。 良久之后,才听花漫天开口问李若初,“若我没猜错,你应该就是若舒的女儿吧?” 这话一出,李若初几乎已经能够肯定,花漫天跟她娘一定是熟识。 这一刻,李若初突然觉得有些欣慰。 进京四个多月,除了府上的老人,李若初头一回在外面找到了一个跟苗若舒相关的人。 李若初的心情变得有些轻快,声音也不似之前那般沉重,看向花漫天的眼神也友好了许多,她道,“我可以叫你花大哥吗?” 闻言,花漫天轻声笑了笑,“叫我花伯伯吧。” “叫花伯伯显老。”李若初一面笑说着,一面又亲昵的唤了花漫天一声,“花伯伯好。” 李若初面容上笑的灿烂,花漫天也跟着笑。 李若初从方桌上拎了茶壶,又给花漫天的杯中续了热水。 片刻之后,才开口问道,“花伯伯,我娘生前跟您是好朋友吧?” 凭着花漫天对苗若舒亲昵的称呼,李若初也能猜到对方跟苗若舒的关系并不寻常。 李若初这样的问题,却让花漫天沉默了好一会儿。 “算是吧,确切的说,我是她的倾慕者。”良久之后,花漫天才开口说道。 语气平静,颇有一种要诉说往事,回忆过往的姿态。 李若初听了花漫天的话之后,却愣了一会儿。 据她所知,苗若舒老家是在囿城,嫁给李锦之后才来到京城。 而且,据说苗若舒生前并不爱交际,是以,在京城并没有什么朋友,更别说比较亲近的朋友了。 而对于花漫天,李若初只当苗若初生前是个爱听戏的,而花漫天又是当时戏曲界的名角儿。 至少,这些信息组合起来,也能说明二人相识也是有缘由的。 只是,万万没想到,苗若舒竟然是个如此开放的女子。 嫁人之后,还能有这样的经历。 像是怕被李若初误会,花漫天又开口解释道,“你别误会,我这只是暗恋,单相思,而你娘只当我是朋友。” “花伯伯,您能跟我说说我娘生前的一些事儿吗?我想知道。”李若初开口道。 话音落下良久,但听花漫天娓娓道来 “若舒是个性情洒脱的女子,这辈子,我从没见过那样明媚的女子。” “记得我与她初见时,她在戏楼里跟人打架,只因为有人说了一句我唱戏唱得不好,于是,她想也没想,便将人给揍了。” “那人嚷嚷着要告官,戏楼的老板怕将事情闹大,影响了戏楼的生意,拿钱将事情摆平了。” “此前,我一直知道戏楼里有个女子每日都去戏楼听我唱戏,且每回还送了大礼。” “当时,我只当那是哪家的纨绔小姐,出手大方。而我除了偶尔会送上感谢之语,再没多的言语。” “可那日,若舒因为我跟人打架之后,戏楼的老板让我去跟那女子说说,希望往后不要在戏楼里发生这样的事情。” “因着若舒穿着不凡,戏楼的老板自然也不敢轻易得罪,只好将我推过去。” “也是那一次,我与若舒真正的认识。后来,这一来二去的,当真成为了朋友。” 花漫天并未细说他是如何与苗若舒成为朋友的,但李若初却可以肯定,花漫天是被苗若舒热情的性子给吸引了。 “我们一起喝酒,一起踏青,她教我比划招式,我教她唱戏” 说到这儿,花漫天突然停了下来。 ------题外话------ 感谢会员宝宝hyjhyh送了一张月票,么么哒。 。 163 忆往昔 说到这儿,花漫天突然停了下来。 李若初瞧着花漫天的脸色有些差,不禁有些担忧道,“花伯伯,您没事儿吧?” 花漫天摇头,感叹道“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故事听到这儿,李若初有些弄不懂了。 她一直以为的是,苗若舒跟李锦二人鹣鲽情深,是不可多得的一对眷侣。 李锦娶妻不纳妾,为苗若舒建造了专属的若舒阁。 若舒阁内,是李锦为苗若舒从全国各地寻来的五花八门的戏文本,这些,都是李锦对苗若舒的一片真心。 甚至于,在苗若舒死后,李锦娶了继室,与继室所生的女儿,名字里面都有一个若字。 若兰,若灵,若初,若蕙 这些,曾经在李若初看来,都是对苗若舒的不舍和追忆。 只是,她从花漫天口中所得知的故事,却让她觉得,苗若舒似乎跟花漫天才是相爱的一对。 “我娘喜欢过花伯伯吧?”李若初想了许久,才小心的问出这句话。 花漫天笑了笑,摇头,“曾经,我也有过这样的错觉,可是,后来我知道,我错了” “当我得知她心中另有所爱时,那一刻,我的心简直都成了碎片,我从未那般心痛过。” “那时,花伯伯便得知我娘已然嫁为人妇,心中所爱便是我爹,对吗?”李若初问。 花漫天缓缓道来,“不,不是这样,你娘心中所爱并不是你爹” “我娘心爱之人不是我爹?”李若初诧异的瞪大了双眼。 “她心中所爱是谁,其实,最初我也不知道,直到,那一日” 那一日,是花漫天这辈子最大的劫难。 便是十几年过去,花漫天对那日的事情都记忆尤新。 他记得,那一日,风和日丽,苗若舒约了他一道去郊外骑马。 苗若舒一袭白衣,在空旷的大地上策马狂奔,一头青丝在风中肆意的飞扬,白衣飘飘。 而花漫天也打定了主意,要在这一日向苗若舒表白心意。 同苗若舒策马狂奔了好几圈,花漫天却始终没能鼓起勇气向苗若舒表白心迹。 骑马之后,苗若舒又叫花漫天一道喝酒。 只见苗若舒翻身下马,整个人在草地上摆了一个大字,一手遮目,挡住那刺目的日头。 花漫天就在她的身后安静的坐着,静静的看着她躺在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正当花漫天鼓起勇气,起身走向苗若舒,准备表白之际,口中的若舒二字还未叫出口。 却见苗若舒突然起身,一手直接拉着花漫天,兴冲冲道,“漫天,不如,咱们去喝酒吧。” “好。”花漫天到嘴边的表白的话语被苗若舒脸上明媚的笑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苗若舒特别喜欢那京城一家叫墨家酒馆儿的酒铺子,二人从郊外骑马回城之后,径直到了墨家酒馆儿。 二人皆是一身白衣,花漫天气质佳,苗若舒生的美,二人站在一块儿,直让人忍不住直夸是一对璧人。 二人经常来这儿喝酒,是以,这里的掌柜和小二基本都认识了,二人到了酒馆,直接将二人往老地方带。 花漫天原本想着,喝些酒壮壮胆子,这样就能成功的对苗若舒表白心迹。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苗若舒一坐下就开始喝闷酒。 花漫天是喜欢苗若舒的,是以,对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在他的注意中。 看到苗若舒喝闷酒,花漫天知道她肯定有心事。 可是,他又不敢轻易问出口,害怕触碰到她的伤心之处,只能在身边默默的陪着。 只是后来,苗若舒喝醉了,对花漫天说了很多话。 因为苗若舒酒醉,说出来的话大多含糊不清。 但他却能感受到,眼前醉酒的女子很不开心,很不快乐。 花漫天不忍看到苗若舒继续喝下去,便态度强硬的将苗若舒手中的酒瓶抢走。 只是天色已晚,花漫天并不知道苗若舒的住处。 他想要将她带回自己的住处,毕竟,他从来都只是一个人住。 只是,花漫天担心因此累及到苗若舒的名声,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将苗若舒送进了一家客栈。 待他将花漫天扶上榻,正欲离开之际,苗若舒却突然将他一把抱住。 苗若舒是个练武的,劲儿极大,任凭花漫天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如此这般,一个文弱的男子便这样被一个醉酒的女子推倒在塌。 那日,但凡他有那么一丁点儿贼心,他便可以拥有她。 但是,花漫天并没有乘人之危,趁着苗若舒睡下了,这才费了全身的力气将其推开。 便在花漫天推开苗若舒,却听苗若舒的嘴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 并且,她嘴里一直叫着,让那人不要离开她。 便在此刻,花漫天才终于得知,苗若舒心里其实另有其人。 便如她所说,她当他是好朋友,好知己。 那个男人的名字花漫天并没听清,苗若舒嘴里的言语太过于含糊。 而花漫天,也并不想听,直接迈步离开。 只是,当他迈出客栈房门之际,却有一个男子突然闯了进来。 那男子声称是苗若舒的夫君,直接将她抱着离开。 花漫天并不知道苗若舒已经嫁人的事情,所以,他拦住门口,不让男子带苗若舒离开。 但男子态度很客气,感谢了花漫天对她的照顾。 并亲口告诉花漫天,苗若舒早已嫁给他,二人之间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也是这时,花漫天才知道,原来苗若舒早已嫁为人妇,而且还和自己的夫君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对方态度客气,花漫天也觉得对方并未说假话,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名男子将苗若舒带走。 而花漫天,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之后,痛哭了一大场。 花漫天原本以为,失去心爱之人已经让他很狼狈了。 却没想到,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当晚,他的家中便冲进来两位黑衣人,一句话没说,便直接将他阉了。 花漫天在家中昏迷了两天两夜,还是戏楼的老板派人在家中找到了他。 花漫天得知自己被人除了根,几度活不下去,直到苗若舒来找他。 说她心情不好,身边需要有人倾听,而且她希望那个人是他花漫天。 花漫天这一次见到苗若舒,只觉得她比前几日看到她消瘦了不少。 于是,顾不得自己身心的伤口,转而去倾听苗若舒的心声。 花漫天告诉苗若舒,他知道她已经嫁人的事情,那日在客栈,是她的夫君带她回家的。 花漫天还说,恭喜她找到自己的良人,他看的出来,她的夫君待她很好。 苗若舒却笑了,“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花漫天陷进自己的回忆之中,李若初听得也极为认真。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花漫天停止了这个故事的叙说。 故事正说到关键之处,李若初发现花漫天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李若初不禁抬眸看向花漫天,“花伯伯” 你怎么了几个字还未说出,李若初突然捂住了口鼻,瞪大了双眼。 成欢也发现情况不对,紧忙上前对其检查。 检查过后,冲李若初摇了摇头,低声道,“已经停止了脉搏跳动。” 闻声,李若初倏然从凳子上起身,上前握着花漫天放在桌上的一只手,不可置信的轻声唤道,“花伯伯” “姑娘,是水里有毒。”成欢突然说道。 闻声,李若初太阳抬眼看向花漫天,果然见花漫天的面色发青。 见状,李若初身侧的双拳紧紧握住,随即猛的一拳砸在方桌上。 “是我害了他。”李若初自责道,声音哽咽。 “姑娘”成欢轻唤一声,又住了口。 她嘴笨,不会安慰人。 李若初知道,定是有人在刻意阻止她找寻真相。 否则,花漫天的死不可能这般巧合。 门外,有人用力的在撞卧房的房门。 成欢看了一眼李若初,用眼神在问她,是否立即离开。 李若初与成欢二人都知道,撞门的人是青城。 如果此番青城入内,看到她们主仆二人在此,定会引起误会。 然而,李若初却没有离开,只迈步朝房门的方向走去。 房门外面,青城一面撞门,一面焦急的冲里面喊道,“师傅,您怎么样了?您快给徒儿开开门啊” 李若初与成欢二人知道,是刚才李若初在屋内桌子上那用力的一拳,惊醒了隔壁屋的青城。 待李若初打开房门,青城猛然见到屋内两名黑衣人,顿时尖叫一声。 成欢眼疾手快,迅疾上前捂住了青城的嘴,才避免了青城这一声尖叫惊动附近的人。 “是我,我是李若初。”李若初走到青城跟前,轻声安慰道。 青城被捂住了嘴,双面圆瞪,一面挣扎,嘴里还唔唔的叫,但看清李若初的脸时,才停止了挣扎。 李若初朝青城身后的成欢递了一个眼色,成欢才松开了捂住青城嘴的手。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在这儿?我师傅呢?”青城惊讶之余,脚步又迅速的往屋里冲。 待青城见到花漫天一动不动的歪在椅子上时,只觉双腿发软,脚步不由顿住了。 “师傅”青城小心翼翼的轻唤了一声,那声音轻的,像是怕将自己熟睡的师傅惊醒了一样。 “青城,你师傅已经死了。”李若初道。 闻言,青城拼命摇着头,根本不愿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事实。 即便下嘴唇被咬破渗透出血丝也未察觉,青城迈着脚步颤颤巍巍的走到花漫天跟前,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探花漫天的鼻息。 待感受不到花漫天的任何气息时,青城吓得顿时跌倒在地。 跌倒在地的青城愣怔了片刻,随即一路膝行至花漫天的跟前,抓着花漫天的胳膊一阵摇晃,“师傅,师傅,您醒醒啊,您这是怎么了” 青城哭泣的声音很大,成欢很担心青城的动作会引来他人前来,移步至李若初的身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姑娘,不若咱们先离开,青城姑娘这样只怕会” 不待成欢的话说完,李若初便开口道,“等一会儿吧,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 成欢有些疑惑,猜测道,“姑娘是担心青城姑娘也受到伤害?” 李若初道,“那倒不是,青城什么都不知道,那人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 李若初只是觉得,让她此刻丢下青城一个人在这里,有些于心不忍。 倒不是因为她李若初是个心地善良,或者是同情心泛滥。 只不过是因为花漫天的关系,花漫天是苗若舒曾经愿意吐露心声的朋友。 如今又因她而死。 再加上花漫天又是青城唯一的亲人,花漫天的离开,对青城的打击一定很大。 这个四合院儿请来做事的两个婆子不过是临时做事的,并没有签订什么契约关系,晚上也并不在这儿住。 是以,青城抱着花漫天的尸体痛哭了好一阵,也并未引来更多的动静。 终于,青城哭累了,声音小了不少。 而李若初与成欢二人便一直在屋里静静的陪着青城,一言不发,只是陪伴。 除了陪伴,李若初想不到她此刻还能做什么。 青城奋力抱着花漫天的尸体,想要将其安放在塌上,可是她一个弱小女子,力量根本就不够。 成欢想要上前帮忙,不过,双手刚伸出去,却被青城奋力甩开。 结果,却因为青城甩手的动作,青城同花漫天师徒二人齐齐摔倒在地上。 青城本就力道不够,痛哭过后又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早已体力不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花漫天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却无能为力。 “我师傅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青城对李若初和成欢二人怒吼道。 成欢知道青城误会了,紧忙解释道,“你师傅的死与我家姑娘无关” 李若初闻声,深深的看了一眼成欢。 花漫天的死到底是否与她有关,其实她也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 “与你们无关?”青城冷笑一声,双目看向李若初的方向,“那我倒要问问,你们这深更半夜穿成这般模样来我师傅的房间做什么?拜访?还是索命?” “青城姑娘误会了” 成欢解释的话语未曾说完,李若初便阻止道,“成欢,别说了。” 说完,又看向青城,望着她红肿的眼眶道,“成欢没有说谎,我们来有我们的目的,但我们绝对无意伤害你师傅,我保证。” 今夜之事,真真是应了那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她无意伤害花漫天,却因为她对往事的好奇,间接成了花漫天的催命符。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你们与我师傅素不相识,你们来此能有什么目的?”青城显然不相信李若初的话,言语间也尽是讥讽,“莫不是前几日那一出,也是你们早就策划好的吧。” 闻声,李若初微微蹙眉。 她知道青城所指是何意思,今日花漫天的死,便连她那日路见不平拔刀助,从醉酒的登徒子手里救下她也认为是早有预谋。 成欢见青城误会极深,张了张嘴,欲要解释,不过被李若初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眼下,青城突然丧失了她唯一的亲人,打击必然很大。 在这样的节骨眼儿上,只怕你无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不说话了?这算是默认了吧?”青城用力的捶打自己的胸口,对着花漫天痛哭,“师傅,都怪徒儿引狼入室,才害得您这样,您放心,待徒儿报官抓了这两个贼人,便去地底下陪您。” 说完又恶狠狠的瞪向李若初,那双曾被李若初夸赞的漂亮双眼顿时也盛满了恨意,怒火冲天。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要报官,让官府将你们这种心眼儿烂透的坏人通通抓走”青城说到最后,几乎是吼叫出声。 为了不让青城的情绪更加激动,李若初也不上前,只远远的对着青城的方向蹲下身子。 她道,“青城,你不要冲动,桌子上,你师傅喝过的水,有毒,你师傅是中毒而死。” 顿了顿,又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师傅白白死去,总有一日,我会找到杀害你师傅的凶手,为他报仇,让他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 成欢也在一旁附和道,“青城姑娘,我家姑娘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师傅真的是中毒而死,你若不信,可以看看你师傅的脸色,还有身上,皆呈青紫色,嘴唇发黑。” 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刚才检查过,桌上的水壶中的水的确有毒。” 青城听着李若初和成欢二人的话,再一次愣住了。 她慌忙起身,自桌面上拿了灯烛,仔细去看花漫天的死状,发现她师傅果真如成欢所说,面呈青紫,嘴唇发黑。 她以为,她的师傅是被李若初这主仆二人害了。 却不想,原来她师傅是因中毒而死。 青城颤颤巍巍的倒退了两步,双膝一软,重重的跌坐在地上,连手中的灯烛也不慎滚落在地。 顷刻间,灯烛熄灭,屋里一片漆黑。 。 164 有些受宠若惊 黑夜中,青城的哭声突然更加放肆,“到底为什么,师傅为人宽厚,从未与人结怨,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如此狠毒,非要置他于死地” 看到青城伤心欲绝的样子,李若初轻轻叹了一声,良久之后,才开口道,“青城,你放心,我会让人报官,这件事情还是交给官府来处理” 青城打断李若初的话“不要你管,你走,走得远远的,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们,呜呜呜” 不管花漫天究竟因何而死,青城已经在心底,认定了她师傅的死,跟三更半夜出现在她师傅房里的李若初主仆二人脱不了干系。 “青城”李若初轻声唤道。 成欢再次点燃了屋里的光亮,却发现青城已然摸黑爬到了花漫天的跟前,双手死死的抱着花漫天的尸身不愿松开。 “师傅您别害怕,徒儿不会让您孤单,徒儿会陪着您,徒儿在这里” 李若初看着青城,她里头穿着一件粉红里衣,外面披着一件厚实的披风,头发散乱,一身狼狈。 与之半月前,她在听香楼看到的那个一身艳红戏服的明媚女子判若两人。 不多时,四合院儿外,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 听这动静,应当是这院子里的动静引来了小院儿周遭的邻居。 而且,听动静似乎人还不少。 李若初对着青城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低声对成欢道,“咱们走。” “是。”成欢低声应道。 话音落,二人随即迈步出了房门。 临出门之际,成欢自作主张的将自桌上掉落的那副画像捡起一并带走了。 二人闪身离开了四合小院儿,踏着夜色直奔溯洄阁。 回到溯洄阁,成欢将从四合小院儿带回来的那副画递给李若初。 “姑娘,恕奴婢自作主张,将这副画带回来了。” 李若初从成欢手里接过画,抬眼看向成欢,“你有心了。” 成欢带回这副画的缘由,李若初也是能猜到的,并且她很赞同成欢的做法。 这副画如果留在四合院儿,被青城看到,定然会引起不必要误会。 再者,这副画,李若初也并不想让过多的人看见。 李若初相信,便是花漫天在世,也不会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与苗若舒之间的故事。 “那奴婢先退下了。”成欢道。 “去吧,早些休息。”李若初嘴里说着,手中却将成欢递过来的字画在桌面上缓缓展开。 就着屋里并不亮堂的烛光,李若初的视线看向桌面上的字画。 画上的女子与她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微弱的灯光下,恍惚间,似乎那跃然于纸上的女子就是她自己。 再看那眉眼间的朱砂痣,李若初才恍然回神。 脑海中不禁回忆着今夜花漫天对她所说,十几年前,苗若舒与花漫天的故事。 离天亮还有些时辰,李若初却丝毫没有睡意。 尤其是今夜花漫天的死,让整件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她假设,如若今夜花漫天的死跟她要查的事情有关,那么她便可以肯定,苗若舒当年的死果真有蹊跷。 当然,这也只是她的假设,而这个假设,根据她搜集的消息来推测,不离十。 她让成欢和成喜查过,花漫天为人平时极为低调,性格随和,并不曾听说过他有什么仇家。 由此推测,花漫天今夜的死极有可能与她的出现有关。 到此刻,李若初还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 比如,那夜到底是谁对花漫天下了狠手,断了他的命根。 再比如,白日里花漫天见到她时,为何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惊慌与恐惧。 花漫天今夜所说是否句句属实? 他是否还隐瞒着什么? 试想,花漫天看到自己心爱之人的女儿,难道不应该觉得高兴和欣慰吗? 为何会流露出惊慌和恐惧之色。 还有,据花漫天所说,苗若舒心爱之人另有其人。 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花漫天死前最后一句话,是苗若舒所说的那句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许是屋里的动静吵醒了外屋值夜的二月,二月打着哈欠看向屋里亮着的烛光,“小姐,您怎么起来了?外面的天还没亮呢?” 二月说着,还有些不大确定的透过窗子看向外面。 “我起来喝口水,你睡你的。”李若初说着已经将桌面上的字画卷起来收好。 随即,将桌面上的烛火吹灭了。 外屋的二月见自家小姐睡下了,打了一个哈欠又躺下了。 李若初躺在榻上,摒弃脑子里的那些个杂乱事情,只没多大一阵,便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李若初睡得并不踏实,不知道是平日里的生物钟在作怪,还是脑子里的消息量太杂的缘故。 李若初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天不亮就醒来了。 醒来之后,李若初索性与平时一样,起来练功。 两百个俯卧撑,两百个高抬腿,三十个连续后空翻。 这些基础打底做完之后,李若初又拿出了软鞭在院子里尽情挥舞。 直到一身青色短打被汗水浸透,李若初才歇了下来。 沐浴更衣,梳妆过后,又一连扒了三大碗米饭,才搁下碗筷。 “我父亲这会儿在府上吗?”李若初问成喜。 成喜道,“今日需要早朝,这会儿李相应该还没回来吧。” 李若初闻言,又对成喜道,“让人注意着那边儿的动静,我父亲回来了提醒我一声。” “是。”成喜应道。 东宫。 秦瑜下早朝之后,回到自己的宫里。 “本太子要的东西可准备妥当了?”秦瑜开口问一旁的随从阿飞。 阿飞回头看了一眼厅内桌面上的几大包卤味小吃,不禁咽了咽口水,“殿下,您要的东西都买回来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此刻,秦瑜已然闻到了屋内那喷香满屋的卤味儿,双目却看向阿飞。 阿飞讪笑,“这些东西都是从小摊小贩手里买来的,也不知道这干净程度如何,这殿下若是吃坏了肚子” 不待阿飞说完,便厅秦瑜轻飘飘的来了一句,“本太子恕你无罪。” 阿飞闻言,悬着的一颗心落回原地。 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放心,又开口道,“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的意思是,殿下您的身子要紧” “本太子有分寸。”秦瑜说着,大长腿已然朝放置卤味的桌子走了过去。 阿飞见太子心意已决,对外拍了拍手。 紧接着,有几个小宫女自厅外走了进来,在阿飞的吩咐下,将桌面上的卤味一样一样的装蝶入盘。 秦瑜朝桌面上的卤味瞧了一眼,抬眼看向阿飞,“本太子吩咐的冰葡萄呢?” 阿飞闻言,立即垂首,恭敬道,“殿下,请恕奴才自作主张,奴才问过太医,吃太过辛辣的食物不宜吃冰葡萄,是以,奴才让人备了切好的梨。” 秦瑜剑眉微蹙,“罢了,今日且先这样吧。” 看着桌面上品种繁多的卤味,秦瑜不禁想起昨日在溯洄阁,李若初那大快朵颐的模样。 唇角不禁微微上扬。 “殿下,您在笑什么?”阿飞问。 秦瑜收敛了唇边的笑意,抬眼看向阿飞,淡淡道,“洗手剥花生。” “哦。”阿飞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自家主子的吩咐,洗手剥卤花生。 秦瑜净手过后,执起银筷,夹了一个鸡爪放在嘴边啃。 可鸡爪有些滑,尤其是银筷,夹着啃并非易事。 “殿下,这个可能需要直接用手”阿飞好心的提醒道。 秦瑜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站立的阿飞,默默的搁下了银筷,纤长的手指伸向盘中的鸡爪。 阿飞一面剥着卤花生,一面抬眼看向自家主子啃鸡爪的模样,不由憋着嘴偷笑。 可瞧着自家主子蹙着的眉头和一脸严肃的表情,阿飞是绝对不敢笑出声的。 但见秦瑜姿态优雅的单手拿着鸡爪,小口小口的啃着鸡爪。 只不过,忙活了好一阵,才啃到一小块儿皮。 秦瑜索性丢下手中的鸡爪,又伸手拿了一个鸭脖子开啃。 相比较于鸡爪,当然还是鸭脖子比较好对付,一直蹙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不过啃了一块儿鸭脖子,秦瑜的双唇已然被辣红了一圈,禁不住不住的吸着凉气,似乎这样能缓解一下嘴边的辣意。 饶是这般,秦瑜却依旧未曾放弃,继续学着李若初的样子大快朵颐。 将这桌上的品种挨个儿轮了一圈,彼时,秦瑜的额头也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终于体会到,昨夜若初说的那句吃货的幸福。 “撤下去吧。”秦瑜道。 阿飞闻言,面上立刻露了喜色,紧忙对着外面的宫女吩咐,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撤下去,又让人端来了早已备好的清粥小菜。 看着自家主子将一碗清粥喝完,阿飞才长吁了一口气。 要说今日之事,阿飞心里可纳闷儿了。 自家主子一向不吃辣,也不知道今儿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一大早要吃这么辛辣的卤味。 转念一想,如此这般的喜好,莫不是被未来太子妃给传染了吧。 不错,秦瑜今日尝遍这诸多品种的卤味,只不过是因为李若初昨夜说的那句吃货的幸福你不懂。 如今,他也吃过了,算是懂了吧。 溯洄阁 睡了一上午的李若初,这会儿精神抖擞。 大约未时,李若初收到李锦回府的消息。 李若初回房自屋里取了字画,带了成欢径直去了李锦的书房。 只不过,李若初与成欢二人到达书房的时候,李锦却不在书房。 问书房的守卫,只说是朝如意院儿的方向去了。 李若初握了握手里的字画,目光看向如意院儿的方向,脚步却并未移动。 李锦不在,她要在这儿等,等到李锦回来为止。 李若初跟守卫说了好一阵,想要进书房等,可守卫说什么也不让。 守卫只说,这是老规矩。 没有李锦的吩咐,谁也不能擅自入内。 约摸等了半个时辰,李若初对成欢道,“咱们走吧。” 主仆二人刚转身,欲要离开,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道浑厚的男中音,“初儿。” 李若初转身,目光看向踏步而来的李锦,笑着应道,“父亲,女儿等你好久了。” 二人说话间,李锦已经朝李若初这边迈了过来。 李锦目光含笑,语气温和,“今日,初儿可是又给为父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啊?” 李若初闻言,微微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对着李锦晃了晃手中的字画,“今日,女儿有好东西同父亲一同赏阅。” 李锦看了看李若初手中的字画,目光微不可见的闪了闪,笑声爽朗,“是字画,看来初儿近来有所长进,竟对字画开始感兴趣了。” 李若初不错眼的瞧着李锦面上的神色,却不见李锦的面上有任何的波澜。 李若初看向李锦,笑得眉眼弯弯,“女儿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女儿敢打赌,这副画,父亲一定会喜欢。” “哦?”李锦故作惊讶,“初儿可否透露,这副字画究竟出自哪位大师?” 李若初神秘一笑,“父亲,不若咱们进去再说吧。” 轻叹一声,又道,“父亲有所不知,您书房这些门口的守卫太死板了,生生让女儿在这外面站了大半个时辰,女儿腿都酸了” 李锦闻言,笑道,“那为父吩咐下去,初儿随时可来这书房,可好?” 李若初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随时可进入这书房? 这句话究竟代表着什么? 李锦不在书房,她也可以随时出入吗? 但听李锦对书房门口的守卫道,“传令下去,不论何时,大小姐可随意出入书房,不用经过我的允许。” “父亲”李若初有些不可置信的瞧着李锦,一时之间,心里竟有些惭愧。 李锦一次又一次的对自己坦然待之,而她一次又一次的怀疑他。 李锦让她知道薛洋的存在,让她知道府里的隐卫所在。 带她进入禁地若舒阁。 如今,居然还让她自由出入这书房。 她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锦笑看着李若初,目光坦然,“怎么?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为父尽量满足。” 李若初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女儿就是有些受宠若惊” 阖府上下,能够自由出入李锦书房的,除了李锦本人,便只她李若初一人了。 对于她来说,算是多大的宠爱? 瞧着李若初有些发愣的模样,李锦上前,伸手在李若初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走吧,进去再说。” 李若初愣愣的哦了一声,跟在李锦的身后进了书房。 老规矩,能进书房的只李若初一人,成欢依旧只能在外面等着。 进了屋,李锦让下人端了茶水进来,下人只将茶水放置在桌上,便退了下去。 二人在外厅落座,李若初坐在李锦的对面。 李锦主动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茶放置在李若初跟前。 “谢谢父亲。”李若初笑着说道。 李若初抬眸看了一眼李锦,只觉得对面的男人实在是温柔至极。 整个相府,不仅杨氏贤惠的名声在外。 李锦更是出了名的儒雅君子。 李若初将手里的字画展开,一双眸子看向李锦,“父亲,您看看这个。” 李锦端着茶盏,不紧不慢的浅抿了一口,顺着李若初展开的字画上望过去。 待李锦看清字画上的内容时,不由诧异的看向李若初。 片刻之后,李锦才开口问道,“这字画瞧着有些陈旧,初儿这画儿是从哪儿弄来的?” “父亲可认得花漫天?”李若初不答反问道。 问完之后,一瞬不瞬的盯着李锦,生怕错过对方面上任何异常的反应。 不过,李锦的反应却很平淡。 但见李锦摇了摇头,“为父并不认得初儿口中所说之人。” 顿了顿,又问李若初,“初儿的意思是说,这副画是出自那名叫花漫天的女子之手?” 李若初闻言,微微蹙眉,解释道,“花漫天是个男子,他是个戏曲大师,在京城颇有名声。” 顿了顿,李若初又继续说道,“不瞒父亲,这花漫天是我娘生前的好友,是以,我自以为,父亲会认得” 听李若初这般一说,李锦恍然,“为父想起来了,你娘生前是跟一个唱戏的男子走得比较近,只是,为父并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李锦轻轻一叹,“那时,为父公务繁忙,鲜少有空陪你娘,而你娘又是个喜热闹的,她爱自由,爱交朋友,活得是那样的随性” 听李锦提起苗若舒的时候,李若初发现李锦的眼底是有光芒的。 虽然,李若初自花漫天口中得知,苗若舒心中所爱之人并非李锦。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李锦的确深爱着苗若舒。 但从李锦提及苗若舒时,那眼底闪烁的光芒,李若初可以肯定,这一点,毋庸置疑。 李若初抬眸,深深的凝望着李锦。 眼前的这个男子对自己的前妻一往情深,殊不知,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心中却始终装着另外一个男人。 这件事情,李锦可知情? “那花漫天如今家居何处?”李锦突然开口问道。 。 165 青城: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李锦的问话,拉回了李若初的思绪。 她扯了扯嘴角,眼底浮上一抹哀伤之色,“父亲,花漫天他已经死了” 说着,视线看向桌上的字画,“这副画,便是花漫天临死之前赠予女儿,留作纪念的” 但听李锦轻轻一叹,语气中透着些微的惋惜。 李锦看了李若初一眼,听语气似乎是在安慰,“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说完,双眸的视线落在桌上的画像上。 片刻之后,才对李若初说道,“既是他赠予你的,你便好生留着吧。” 或许是早有心里准备,此番李锦的态度,李若初也并不觉得诧异。 听了李锦的劝慰话语,李若初双眸看向李锦,唇角轻轻抿了抿,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随即,垂首盯着桌面上的画像看了好一会儿。 良久之后,李若初又回身,抬眸看向书房里挂着的李若初的画像。 李若初手里的这副画像,一副出自李锦之手,另外一副出自花漫天之手。 作出来的画各有千秋,且作画的手笔也各有不同。 但是,这两幅画唯一相同的地方便是,画中的女子笑得都同样的灿烂。 那抿着樱桃小口,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直将看画的人也感染了去。 “初儿可是想娘了?” 看着李若初双目眼神呆呆的,坐在李若初对面的李锦突然开口问道。 李若初闻言,微微愣了一下。 片刻之后,才缓缓的点了下头。 她不过一个占据她人身躯的外来灵魂,哪里会想什么娘。 便是在现代,她的脑海中就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她在意的不过是,苗若舒的死因罢了。 而若非这几年一直缠绕着她的那个梦境,她又何至于这般煞费苦心。 李锦双目也看向书房悬挂的苗若舒的画像,似喃喃自语一般,“十四年了,为父觉得她从未离开过” 喃喃的言语似乎是在悼念亡妻,又似乎是在强调些什么。 “父亲深爱着我娘,我娘也深爱着父亲,娘在九泉之下知晓父亲的心意,一定会很欣慰的。” 李若初弯着嘴角看向李锦,一脸真诚的说道。 这句话说完,李若初一瞬不瞬的盯着李锦的面庞。 似乎一错眼,就会错开她想要寻找的真相似的。 然而,李若初的话,李锦就像是未曾听见一般,只一心垂目喝茶。 事实上,李若初这话是故意说给李锦听的。 因为她知道,苗若舒心中另有所属,而所属的那个男人并不是她的夫君李锦。 她故意当着李锦说出这样的话语,就是想要从李锦下意识的反应观察。 作为苗若舒的夫君,自己的夫人另有所爱,他到底知不知情。 如若李锦不知情倒罢了。 但如若李锦是知情的,那么李锦便有了杀害苗若舒的动机。 毕竟,不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没有哪个男子能够忍受与自己夜夜同床共枕的女人,心里却挂念着另外一个男子。 苗若舒的死,李若初早就开始怀疑李锦了。 只不过,自她回府以来,一来她能切切的感受到李锦对亡妻的念念不忘。 二来,她实在是找不到李锦要伤害自己夫人的动机。 可如今,她从花漫天处得知了一则新的信息。 那便是,苗若舒喜欢的人不是自己的夫君,而是另外一个男人。 这个消息对于李若初来说,无疑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她甚至认为,只要她能证明李锦对苗若舒心中另有所属,她就能确定李锦的动机。 甚至,李锦杀了苗若舒的可能性至少高达百分之七十。 当然,还有另外的百分之三十。 毕竟,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她的猜测和推理,并没有任何的实质性证据来证明。 李锦一定就是杀害苗若舒的凶手。 据李若初搜集的线索来看,当年苗若舒之死,仅少数人知道。 而她也让人问过在府里做了十多年的老人,均一致回应的是,苗若舒当年得了急症而死,且被匆匆火葬。 整个过程这般匆忙,堂堂二品大学士死了夫人,如何都不能这般草草了之的。 可偏生事情就是这么诡异,便是她从李锦口中得知的消息也是如此。 出乎李若初的意外,李若初有意说了这样的话题,却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信息。 李锦就好像是有意忽略了李若初的话,盯着墙面上悬挂着苗若舒的那副画像看了一阵,像是自顾自的思索着什么。 良久之后,又若无其事的喊李若初喝茶。 一切,就如李若初进屋来时的气氛。 好似她刚才在屋里说了这么多话,风儿轻轻一吹,将屋里所有的带着些微沉重的气氛全都吹散了。 李锦喊李若初喝茶,李若初也只好装模做样的端着茶盏浅抿了两小口。 再抬头看向李锦时,却见李锦的面上依旧挂着淡然的表情。 好像世间所有扰人的事情,在他这里,顷刻之间都能变得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李若初伸手抚了抚桌面上已经卷好的画轴,对李锦说道,“既然父亲说让女儿留作纪念,女儿便自己留着了。” 李锦闻言,只看着李若初浅浅的笑了笑,丝毫不见刚才提及苗若舒时那副心情沉重的模样。 抛开苗若舒和花漫天的话题,书房里的气氛愈发好了。 父女二人倒是有说有笑的聊了一下午,从日常鸡毛蒜皮的小事到如今天晋的朝局,无一不聊。 甚至于,李若初觉得,难得与李锦这般“敞开心扉”,她觉得跟李锦还挺聊得来。 加上现代活过的年纪,算起来,李锦比李若初也就大个十多岁吧。 加之李若初顺杆爬的本事,二人面上当真聊得还挺欢。 直到日落黄昏之际,李若初才从李锦的书房出来。 因为听成欢提过,成欢认为她的梦魇每回都是在去过李锦的书房之后。 是以,李若初自李锦的书房出来,看到成欢面上些微紧张的神情,心下微暖。 看到李若初安然无恙的出来,成欢松了一口气。 二人离开李锦的书房之后,一路径直回了溯洄阁。 回到溯洄阁之后,李若初却收到了一个令人心痛的消息。 青城自尽了。 就在今日下晌时分。 消息是成喜带来的。 李若初带着苗若舒的画像同成欢去李锦的书房时,吩咐成喜去看看青城的情况。 结果,李若初在李锦的书房待了一下午,回来却听到了这样的噩耗。 成喜说道,“青城将邻里所有来看望的人都赶走了,待奴婢赶到那儿的时候,青城姑娘已经气绝了。” 顿了顿,又道,“奴婢查看过,屋里茶壶壁上有毒,青城姑娘饮尽了茶壶里有毒的茶水。” 李若初得知这个消息,深深的闭了闭眼。 良久之后,才对成喜道,“着人将那师徒二人好生安葬吧。” 不过一夜之间,花漫天与青城师徒二人先后死去。 此刻,李若初心里极为的不好受。 听李若初说到安葬的事情,成喜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在怀里摸出一个小本子。 成喜将小本子递给李若初,“姑娘,这个是从青城姑娘屋里找到的” 顿了顿,又继续道,“奴婢随意翻看了一下,似乎是青城姑娘的手记” 李若初知道,手记这样的东西,就相当于现代的日记。 是以,成喜说出这件事情时,语气有些犹豫。 李若初自成喜手里接过小本子,犹豫之下,还是将本子打开了。 待李若初翻阅了一遍小本子上的内容,李若初有些诧异。 当然,李若初并非是对人的有兴致。 她不过是捡重要的内容看了看。 看过小本子的内容,李若初可以肯定这本手记的确是青城的。 而且,她还发现了青城的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让李若初意外,诧异,甚至震惊。 原来,青城对花漫天的情感不仅限于师徒之间的感情。 青城自幼便倾慕花漫天,尤其是长大之后,心底想要嫁给花漫天的愿望就越来越强烈。 青城的手记中写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心中唯一愿,嫁作君之妇。 这么多年来,青城寸步不离的守候在花漫天的身边,她是心甘情愿的。 是以,青城昨夜亲眼看到花漫天死了,情绪才那么激动。 青城跟她提过,花漫天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收留了她,并且待她很好,教她读书识字,教她唱戏。 花漫天对青城的这些好,在青城的心里渐渐萌芽,生了根,发了芽,最后长成参天大树。 对于青城来说,花漫天既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唯一的爱人。 是以,每每提及她师傅的时候,眼里都会闪烁着灿烂的光。 “成喜,着人将花漫天同青城二人合葬吧。”李若初对成喜说道。 顿了顿,李若初又将掌心的手记递给成喜,“将这本手记也一并烧过去吧。” “是。”成喜应道。 花漫天和青城在京城相依为命,根本就没有什么亲人。 李若初自作主张为那二人做了这样的决定,她觉得,花漫天和青城二人应该都不会反对吧。 年轻时,花漫天虽然心系苗若舒。 可当他被人断了命根之后,便不曾有过女人。 青城喜欢花漫天,并且唯一的愿望就是嫁给他。 而青城也是花漫天自苗若舒之后,接受的唯一一个女子。 不管是亲人,还是爱人。 李若初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李若初命人将苗若舒的字画收了起来,压在箱底。 成喜告诉李若初,她找人将花漫天和青城二人葬在城外一处僻静的山坡上。 李若初听了这个消息,觉得很好。 毕竟,花漫天喜静,青城与花漫天在那僻静之地,享受着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花漫天和青城的死,让李若初心情连着低落了好几天。 那个她叫过花伯伯的男子,还有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子。 相识过程虽短,可李若初却觉得,跟他们似乎认识了很久一样。 那种感觉,就像是多年的老友相见。 只不过,因为她这个不速之客,打破了他们原有宁静的生活,致他们双双离开。 一连好几日,李若初都没有踏出院子一步。 要么就在院子里拼命的练功,要么就独自一人坐在廊檐下自己与自己对弈。 再不然,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坐在屋顶发着呆,放空自己的大脑。 她有时候在想,不然就不要查下去了吧。 不就是梦魇嘛。 等她嫁给秦瑜之后,二人就好好的过日子。 不就是心痛,又死不了。 反正,成日为着这些糟心的事情头疼,不是她想要的。 但转念一想,她李若初何曾是个轻言放弃的人。 难道遇到这么一丁点儿的困难就想要放弃吗?就要知难而退吗? 这可不是她李若初的一贯风格。 李若初的脑子里,就像是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 一个小人儿穿着白衣裳,另外一个穿着黑衣裳。 两个小人儿一言不合就开撕,拼得是你死我活。 然而,遭殃的却是李若初。 因为,吵得她脑仁子疼啊。 索性,一手拉过杯子盖过头顶,什么都不想,睡它一大觉。 睡它个昏天暗地。 是以,李若初消沉几日之后,最后竟然蒙着被褥睡了一夜一天加一夜。 阁内的几个丫头却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好说歹说,愣是将李若初从塌上强行拖了下来。 李若初睡得太久,是以,从塌上起来的时候,感觉有些头重脚轻,整个人只觉得轻飘飘的。 仿佛只要刮一阵大风,就能将她给吹倒似的。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浑身软绵绵的啊”李若初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问镜子后面为她梳妆的二月。 二月瘪着小嘴儿,一脸心疼,“小姐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一天两夜没吃一口东西,能有力气嘛” 二月心道小姐平日里可是一日三顿,顿顿不少三大碗的饭量。这饿了这么久,能不难受嘛。 一月也走进来,站在李若初的身后,软着声音劝说道,“奴婢不知道小姐是遇上了什么事儿,可不管遇见了什么样的事儿,也不该让自个儿的身子遭罪。” 二月也跟着不满道,“就是,小姐拿自个儿身子不当回事儿,奴婢们可心疼着呢” 说着又气乎乎的哼了一声,“这殿下分明说了会时常来陪小姐,这几日小姐心情不好,却没瞧见半个人影儿” “二月。”一月回头瞪了一眼。 那眼神的意思是再胡言乱语,也不可妄议随意妄议主子。更何况,那人还是当今太子殿下。 二月被一月瞪了一眼,只撅了撅小嘴儿,不再继续说话了。 一月的性子比二月要文静一些,稳妥一些。 一月只不过是觉得,自家小姐终究是要嫁给太子殿下的。 至于她和二月迟早也是要跟着自家小姐一道陪嫁入宫的。 如今,在这府上私下议论也就罢了。 可若这一旦成了习惯,到时候进了宫,还这般口不择言,可真真是分分钟掉脑袋的事儿了。 如今瞧着太子殿下待自家小姐百般好,可放眼望去,整个天晋,有哪个男人始终只有一个女人的? 更何况,那人还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将来可是要位居天子之位的。 试问史上哪位天子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女人无数的? 到那个时候,太子殿下还能似如今这般对自家小姐百般讨好?显然不大现实。 一月想问题比二月要想得深远。 当然,这些想法她在心里盘算盘算就好,自然不能搬到台面上来说。 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伺候好主子,必要的时候该提醒的要提醒就是了。 二月这般漫不经心的话虽被一月横了一眼,可却被李若初听进耳朵里了。 李若初把玩着胸前垂下来的一缕秀发,哼哼道,“就是,都是拉过勾的人,竟然这般不讲信用,简直岂有此理。” 前些日子,秦瑜同李若初在廊下吃卤味,秦瑜跟李若初拉过勾。 不仅说过会时常来陪她,并且说过,超过三日不来就是小狗。 “哼,小狗。” 李若初斜睨着镜子里的女子,只觉得镜子里的女子瞧着似乎很不顺眼。 眉心微微蹙着,拉着一张脸,嘴角往下,整张脸瞧上去,就像是写着大大的一个丧字。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脸的丧气,李若初不由得挺直了腰杆儿,朝镜中的女子弯了弯嘴角。 加油,李若初,别这么丧气,李若初在心里对自己说。 成欢和成喜站在门边,看着面色并不大好的李若初,皆是于心不忍。 李若初梳洗完,又吃了少许的饭菜,这才感觉身体里的力量回来了不少。 只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却时少了往日的风华。 与前两日一样,李若初又开始在廊檐下,自己与自己对弈。 成喜瞧着,似犹豫了一番,终究还是朝李若初迈了步子,在李若初对面的位置站定脚步。 “姑娘”成喜抿了抿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若初闻言,抬眼看成喜,嘴角往上弯了弯,“成喜,怎么了?有事儿?” 。 166 男女授受不亲 见自家姑娘望着自己,成喜咬唇,随即点了点头。 见成喜真有事儿,李若初将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盒,一本正经的看向成喜,“说吧。” 成喜抿了抿嘴,对李若初说道,“花漫天和青城姑娘就葬在城外的山坡上,地方也不远,姑娘若是心里实在放不下,就去看看他们吧。” 成喜对李若初说出的这番话,心里头是做了一番思想挣扎的。 毕竟,自家姑娘因为花漫天和青城姑娘的死,郁闷了这些日子,她都看在眼里。 成喜是想着,姑娘去看看城外给花漫天和青城姑娘上上坟,看看他们,说不定心里的郁闷就能解开了。 反之,若自家姑娘去了之后,只会徒增伤感,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是以,这样的心思,成喜在心里憋了好几日,今日才对李若初开口说出。 实在是成喜看不下去姑娘这个样子,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对自家姑娘提出这样的建议。 成喜说完,便紧紧的盯着李若初。 但见李若初听了成欢的建议,双目怔怔的望了成喜好一会儿。 良久之后,才对成喜笑着应道,“好啊。” 成喜没想到自家姑娘居然这么快就应下了,一时间倒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姑娘,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成喜又问。 肯出门,总比闷在府上自个儿折磨自个儿要好。 李若初闻言,抬头望了望天,初升的太阳光芒四射,洒进院子里,引得院子里一片金灿灿的。 “咱们现在就去。”李若初想了一会儿,道。 说着李若初便直接从凳子上起身,随即,转身就要回房。 “现,现在?”李若初的说做就做,成喜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若初当真就是个言出必行的性子,只听了成喜一建议,她立马就要出发。 或许是成喜这个建议李若初觉得不错,又抑或是成喜的建议恰巧对上了她的心思。 一说要去城外给花漫天和青城二人上坟,李若初竟然连装束都没来得及换。 只穿了一身女装,径直就去马房牵了马,就出去了。 成欢这一趟出府,也就只带了成欢和成喜二人。 一月和二月两个婢女虽然不放心,可想着好歹也有成欢和成喜二人陪着,这心里头似乎才宽心了些。 事实上,李若初出府,除了有成欢和成喜二人护着,秦瑜还派了好些隐卫在相府附近。 只要李若初一出府,那些隐卫就会在暗处随时随地的保护李若初的安全。 说起来,也的确是因为李若初前两次遇到的两回刺杀,秦瑜害怕了,他做这些,无非也就是求个心安罢了。 如今,对秦瑜来说,还有什么会比李若初的安全更为重要呢。 李若初带着成欢和成喜二人出了府,骑着马一路朝城外葬着花漫天和青城的小山坡上去。 李若初一袭青衣,头戴一顶白色帷帽,手握缰绳在城中策马狂奔,英姿飒爽,衣诀飘飘。 偶见青衣女子帷帽被迎面而来的风掀开一角,露出帷帽下的绝世容颜,只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主仆三人一路策马狂奔,出了城,按照成喜所指引的方向,直达花满天和青城的墓地处。 据成喜所说,这处小山坡原本就是花漫天找人为自己买下的一块儿坟地,只为了百年之后能有个安身之所。 只是,世事难料,花漫天为自己百年之后准备的安身之所,这么快就用上了。 坟地位置果然偏僻,李若初二人将马儿停在山下,又徒步爬了好一阵山坡,才终于到达花漫天和青城的坟墓之地。 因着是新坟地,坟地四周的杂草已经被人清理干净,空地中央的那一处小坟包格外的醒目。 李若初望着成喜所指引的那处坟包,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一眼瞧上去,那是一处比普通的坟包要大上些许的一堆黄土坟包,坟包前面用木牌刻着花漫天和青城的名字。 片刻之后,李若初抬步上前,朝那处坟包走过去。 李若初在坟墓跟前停下脚步,成喜将在来时的路上买来的香纸拿过来,坟香烧纸。 烧纸的同时口中还念念有词。 李若初没听清成喜口中念的什么,她只站立在坟墓跟前,怔怔的望着坟前刻着花满天和青城名字的墓碑。 成喜烧完纸钱,便默默的退到了李若初的身后,同成欢一道远远的站着。 良久之后,李若初才对着墓碑道,“对不起,可能真的是我害了你们。” 曾经,她也杀过很多人,不过杀的也都是她认为罪有应得的人。 她李若初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什么善茬儿,也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多有同情心的。 可偏花漫天和青城的死却让她觉得很难过。 多么无辜的两个好人,无缘无故因她而死,她哪里又能表现得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承认,这些天来,她的心里一直很内疚,很自责。 她亦承认,自己并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做不到自己的朋友因自己而死后,还心安理得。 又过了良久,李若初又说道,“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这样死得不明不白,我一定会找到杀害你们的凶手,替你们报仇”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若初又在坟前站了许久许久,久到她都忘了时辰。 直到天边的日头晃晃悠悠快要落山的时候,李若初才转过身,叫上成欢和成喜一道离开。 李若初在坟前站了多久,成欢和成喜就在李若初的身后等了多久,一步不曾挪动,一句也不敢相劝。 有些事,真的只能解铃还需系铃人。 落在李若初自己心里的疙瘩,只有她自己动手将其取走,心里才能还重新恢复一片清明。 主仆三人沿着原路下了山坡,骑马回城。 几人回到城内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再过几日就要立冬了,天色黑得愈发得早了。 虽然如今天气冷了些,可京城中人们的热情丝毫不减,城内街道上依旧人潮拥挤。 李若初主仆三人进城之后,前行的速度便较之前在城外缓慢了好些。 在城外看过花漫天和青城之后,此时李若初的心情似乎明朗了不少。 李若初手里握着缰绳,策马缓缓前行着,目光却在城内晃来晃去,被街市上的热闹所吸引。 而跟在李若初身后的成欢和成喜二人却是丝毫不敢懈怠,精神高度集中。 成欢与成喜二人分工合作,一个注意着左前方,一个注意着右后方。 街市上是热闹,可也不乏会有心人隐藏在人潮中,伺机而动。 李若初正被街市上一对夫妇拌嘴所吸引,却见右前方一个身着劲装的男子径直朝她走来。 自然,成欢和成喜二人也察觉到那人的出现。 二人皆是一手握着马儿的缰绳,一手握住腰间软剑的剑柄。 似乎那人只要有一丝的异动,成欢和成喜二人腰间的软剑立刻就能出鞘攻击。 李若初身下的马儿步履未停,而马儿上面的青衣女子却斜眼看向那名正朝她走过来的劲装男子。 但见那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在李若初三尺之隔的距离停下脚步,对着马上的李若初一拱手。 态度亦是极为恭敬,“李大小姐,我家主子有请。” 男子说着便朝身后不远处一辆豪华的马车方向看了一眼。 李若初也循着男子的视线看向不远处那辆豪华的马车,她挑眉,“你家公子?谁啊?” 一面说着,心中暗自腹诽还真是没礼貌,请人是这么个请法儿? 意思还得她下马去那马车前给人打招呼去? 见李若初这般一问,那身着劲装的男子依旧恭敬的应道,“我家主子,姑娘是认识的,姑娘只要下马上前见一见,便知” 不待那劲装男子口中的话说完,便见李若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见不见,这位小哥没瞧见天快黑了嘛,本小姐还要快些赶回家去呢。” 说着,双脚一扬,夹了下马肚子,愣是在人群中加快了步伐。 那人一见李若初要离开,有些急了,紧忙上前伸手拉了李若初马儿的缰绳,“李大小姐,我家主子吩咐了,您若不去,我家主子一定会责罚小人的。” 李若初闻言,轻轻一笑,“你家主子责罚你关本小姐何事,你赶紧起开,否则我这马儿可不好对付,一个不小心伤了你可就麻烦了” 最后一句话带着些许的威胁之意。 那劲装男子态度依旧带着恭敬,恭敬之余又透着些许为难,脑中思索片刻,又朝李若初走近两步,张嘴欲说什么。 不待男子嘴里的话说出口,李若初紧忙拉着马儿一连退了好几步。 “你想要做什么?”李若初故作害怕道,“你再靠近我可就要喊人了” 作势就要喊人 那男子见李若初要喊人,一时间也顾不得场合,脱口而出道,“我家主子是平南亲王,李大小姐认识的” 李若初撇撇嘴,“平北亲王我也不去。” 说着手中的缰绳一勒,另外也不知道对马儿做了什么小动作,那马儿一转弯,突然一个后蹄朝那男子踢过去。 那男子身着劲装,一瞧就是个练家子。 是以,在遇到危险时,本能的避开了马儿的攻击。 便是此时,自不远处豪华马车中,突然飞闪出一道湖蓝色身影。 但瞧着那湖蓝身影飞身而来的方向,正是马背上李若初身后的位置。 只一眼,李若初便瞧清了来人。 是以,身后的成欢和成喜二人也并未有所动静。 但见湖蓝身影轻飘飘的落在了李若初身后的马背上的位置。 李若初好笑,“怎么着,平南亲王当着街上这么多人的面儿,如此这般,似乎不成体统啊” 身后的男子低声一笑,“没听说在李大小姐这里还有体统一说啊,再说了,本王遣下人来邀请你,你不给面儿,那么只好由本王亲自来请了” 话音未落,李若初只觉腰间一紧,身子一轻。 随即便被秦时揽着腰身纵然飞身,足尖轻点了一下马背,二人直直的朝附近的一间茶楼飞去。 李若初只当秦时顶多嘴上会说几句厚脸皮的话,并未防备秦时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 可高空飞行,她却不好挣扎,只任由着秦时揽着她的腰身踏着马背飞身离开。 “姑娘” 见李若初被平南亲王带走,成欢和成喜二人紧忙弃马,几乎同时自马背上翻身而起。 继而脚尖轻点马背,朝秦时带走李若初的方向追踪而去。 待秦时与李若初落地,李若初紧忙自秦时怀里抽开了身子。 李若初斜眼看着秦时,轻叹一声,感叹自己魅力无穷的同时,又对秦时无辜道,“我说亲王殿下啊,男女授受不亲啊,您这样,让我男人看到,他会生气的。” 但见秦时唇角轻扬,“太子皇兄心胸宽广,又岂会为这等小事生气,更何况,本王又没对你做什么,不是吗?” 依旧是从前那副欠揍的神情,李若初瞧着就想给他一拳。 不过,算了算了,她今日没这心情怼人。 李若初只对着秦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说道,“不是请我喝茶吗?光站在茶楼门口不进去?” 秦时闻言,笑了笑,“走吧。” 说着对李若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若初看了一眼秦时,迈步朝秦时跟前走过,走进茶楼。 秦时似乎是这间茶楼的熟客,二人进去之后,是茶楼掌柜的亲自迎接招待。 李若初心道莫非这间茶楼是秦时名下的? 想到这些,李若初又感叹,在古代,还是做男子好。 男子即便没成婚,也是可以自己置办产业的。 不像女子,在古代就如一个附属品,在没嫁人之前,没有单独的户口,想要在自己名下置办个私产都不行。 提起这个,李若初就脑仁儿疼。 掌柜的将秦时同李若初二人带到茶楼二楼的一个雅间,自雅间的窗子外瞧去,外面的风景真是一览无遗,瞧得很是真切。 待二人落座,掌柜的亲自送来了煮好的茶,和几碟精致的点心。 但见秦时提了茶壶,倒了一杯热茶,随即放置在李若初跟前。 李若初看着窗外,只余光瞥到秦时给她递了茶,便头也没回道,“谢谢。” 话音才落,鼻端侵入一抹淡淡的奶茶香味。 李若初闻着这味儿,觉得很香,目光看向桌上奶白的热茶。 又抬眸看向秦时,“这是什么茶,好香啊。” 秦时浅浅一笑,摒弃了之前那副欠揍吊儿郎当的模样,双目看向李若初,目光顿时柔了好几分。 声音也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这个是杏仁奶茶,里面掺了鲜奶,你多喝些暖暖身子。” 秦时刚刚揽着李若初的时候,无意碰到了李若初的小手,只觉李若初的小手冰凉的厉害。 是以,这杏仁奶茶是秦时特地为李若初点的。 李若初闻着这杏仁奶茶的味道实在是香,不由得捧着茶盏喝了几口。 “嗯,此茶清香浓郁不腻口,只让人心情都变好了呢。”李若初忍不住夸赞道。 来京城这么久,那些个名贵的红茶绿茶,白茶黑茶,皆不如眼前这杯杏仁奶茶好喝。 见李若初的脸上漾起明媚的笑容,秦时的嘴角也渐渐上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李若初简直爱上了这个味道,捧着茶盏小口小口的喝着,只没多大一会儿,杯中的奶茶便见了底。 李若初放下茶盏,秦时主动替李若初续了杯。 李若初双手搁在茶桌上,抬眸看向眼前正替她续杯的秦时。 嗯,秦时有时候看起来也没那么讨厌。 事实上,自李若初被关进刑部大牢那一次,李若初就已经对秦时有所改观了。 至少,比从前看着他,觉得顺眼了不少。 只不过这人天生嘴欠,总能不自觉的惹她生气。 喝过一杯奶茶,李若初觉得周身暖和了不少。 李若初盯着秦时看了一会儿,主动开口问道,“今日找我,不仅仅只是喝茶吧?” 闻言,秦时轻轻一笑,“难道我们之间没事,就不能这般闲坐喝茶了?” 李若初也笑,“那倒不是。” 低头笑了一会儿,李若初又问,“对了,你不是说,之前我被刺杀的那两件案子是你接手了吗?怎么样?有头绪了吗?” 秦时摇头,“那些杀手都是有组织的,且两次刺杀中都尽数毙命,并未留下过一个活口,是以,要想查清,确实很难。” 其实,不用秦时说,李若初也明白,这件案子肯定会很难。 不说刺杀她的那些人没有留下活口,即便留下活口,那些个经过专业训练的杀手,也难从他们口中获取到有用的信息。 说不准,你还没开始严刑拷打,人家就已经自尽了。 就好比上一次,她同如姑姑一道入宫,途中遇到刺客,原本黑风黑影已经留了活口,可是那刺客还是咬毒自尽了。 想她上一世,也是从事着类似的事业,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恐怕没有谁能比她更明白的了。 身上有任务,完不成是死,落入他人手中也是死,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自行了断来得痛快。 。 167 可曾喜欢过本王? 其实李若初两回遇刺,李若初都有分析过情况的,她心里有怀疑的对象。 甚至于,她将那些被她怀疑的对象列为嫌疑人一号,嫌疑人二号,嫌疑人三号。 乃至于谁是主谋,谁是帮凶,她心里都有猜测。 只不过,苦于没有证据罢了。 刺杀她的事件关系到整个朝廷的局势,并且各个势力错综复杂。 对此,李若初不指望短时间内朝廷能够将将背后的主谋抓住。 而她能做的,始终不过一个自保罢了。 所以,这也是她一直以来勤于练功的一个主要目的。 她选择跟秦瑜在一起,心里就有了要面对很多困难的准备。 不说能在秦瑜完成大业的路上帮到些什么,至少,她不能拖他的后腿。 只听秦时又道,“如今这个案子不在本王手里,前两日已经正式移交给大理寺了。” 李若初闻言,看向秦时的目光有些怪怪的。 “怎么了?”秦时好笑的盯着李若初那双清澈的水眸。 李若初摇头,“没什么。” 其实,李若初就是想说,一个案子从顺天府移交给平南亲王,如今又从平南亲王手里移交至大理寺。 整个过程就跟踢皮球似的被踢了一大圈儿,却是半点儿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李若初兀自低头喝着奶茶,冷不丁的一抬头,却发现秦时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 这样奇怪的眼神,李若初再明白不过了。 她轻轻咳嗽一声,伸手理了理鬓角的发丝,声音突然变得妖里妖气,“哎呀呀,姐知道自己魅力四射,可亲王殿下也不用这么盯着咱看啊,您这样,我家男人可是会吃醋的呢” 秦时本就是因为许久没见着李若初了,这不,好不容易见一回,他自然要多看看。 没成想,李若初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秦时愣过一瞬间之后,紧接着扑哧一笑。 见状,李若初敛了笑,看向秦时,“怎么?亲王殿下觉得我不够魅力?” 秦时闻言,摇头失笑,“不,本王折服在你的魅力之下,早已被你的魅力迷得神魂颠倒” 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轻。 那句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话也不知道是说给李若初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李若初瞧着秦时一脸认真的神情,不由轻轻咳了咳嗽,随即低头去和杏仁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二人相对而坐,两厢无言。 良久之后,才听秦时开口道,“本王说的都是真的,发自肺腑。” 秦时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李若初却是一脸懵,抬眸看向秦时,“你说啥?” 秦时敛去面上的笑意,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一双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李若初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眼底浸了一抹温柔,亦掺杂了些许紧张。 片刻之后,秦时才开口道,“本王说折服于你的魅力是真,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也是真,对你的一番真心诚意同样是真” 凝视着李若初片刻,才道,“本王的意思是,本王倾慕你,喜欢你” 秦时对着李若初一口气说完了自己压在心底的话,顿时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同时,身子也因紧张显得有些紧绷。 而此时,坐在秦时对面的李若初,手里握着茶盏,整个人就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一动也不动。 不得不说,李若初是被秦时突然说的这番话给吓着了。 她以为,秦时不过是在跟她闹着玩儿,而她也很配合的同对方玩闹。 哪里会想到,秦时这厮居然动真格的。 秦时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李若初这厢有任何反应,不由得有些着急了。 他凝了凝眉,突然伸出双手,握住李若初放在桌上的双手。 “李若初,本王喜欢你,你明白吗?” 李若初双手扶着茶盏,冷不防被秦时这样一握,身子顿时一僵。 李若初本能的缩了缩手,不想,却被秦时握得更紧。 “李若初,本王喜欢你,你可明白?”秦时再一次对李若初逼问道。 秦时的语气有些急,看向李若初的双目灼灼,“李若初” 面对秦时的逼问,情急之下,李若初点了点头。 转而回神,又连忙摇头。 “你弄疼我了,你先放开我,好吗?”李若初见对秦时来硬的不管用,便只好对其来软的。 听李若初这么一说,秦时这才反应过来。 他一时情急,可能吓到李若初了。 秦时松开了李若初的双手,双目看着李若初,声音依旧温柔,“对不起,本王性子急了些,吓着你了” 李若初缩回了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搓了搓,就像是要搓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没事儿,我是谁,能轻易被你吓着嘛,呵呵呵”李若初有些尴尬的朝秦时挤了个笑。 秦时伸手,执起桌上的筷子,在桌上夹了一块儿粉色的点心塞进嘴里,面上露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 嘴里一面吃着,一面夸赞桌上的点心,“嗯,这家茶楼的点心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秦时对李若初说着,双目的视线却是不敢直视李若初。 秦时突然闹了这么一出,李若初哪里还吃得下什么点心啊。 她道,“我喝了很多杏仁茶,肚子饱了,吃不下,你多吃点儿。” 李若初心道这气氛真是尴尬的要命。 事实上,秦时若是跟平时一样,大大咧咧的说他喜欢她,李若初也觉得没什么,说不定还能当场怼的对方说不出半句话。 可秦时突然这么正经起来,尤其那紧张的眸光闪烁的模样。 就像是电视剧里那情窦初开的大男孩儿对自己暗恋了许久的女孩儿表白心意一样,紧张又期待的样子,让李若初倒有些无所适从。 秦时吃了一块儿点心,又喝了两小口杏仁茶,心绪似乎已经平静了些许。 片刻之后,秦时看向李若初,眸色认真,“李若初,你记住,本王喜欢你,不管你是否喜欢本王,本王的心意永远都不会变。” 李若初张嘴,下意识的想要说些什么。 不过,不待李若初嘴里的话说出口,只听秦时开口问李若初,“李若初,本王问你,你真的喜欢太子皇兄吗?” 顿了顿,又继续道,“如果没有那道赐婚圣旨,或者让你再选择一次,你还会选择太子皇兄吗?” 今日,秦时特地来找李若初,有两个目的。 一个是对李若初表明自己的心意。 另外一个,便是他要弄清楚李若初自己的心意。 秦时今日去过相府,问过相府的人,那边只说李若初今日出府去了。 没多久,秦时又收到消息,说李若初今日出城去了。 是以,秦时便一直在李若初回府的必经之路等待。 他不知道李若初出城去做什么,但是他知道,李若初今日出城一定会回城。 于是,他在这茶楼等了整整一个下午,从日头正中等到日头落山,心里丝毫没有过放弃的念头。 终于,他等到了要等的人。 那日,秦时同孟心怡一道去游镜水湖,他送孟心怡回府的路上。 不得不说,孟心怡对他说的那番话触动了他。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能勇往直前。 想要得到一个人,为何不能坚持下去。 便是前方的路遍布坎坷,他也该不畏辛苦,一路上披荆斩棘勇敢朝前。 至于他被母妃要挟的事情,秦时也想通了。 如若他那太子皇兄在经历了这么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之后,仍然无法护住她。 那么,即便他退出,他又岂能放心将他心爱之人交付于那么个不靠谱之人。 所以,他一定要弄清李若初的心意。 秦时的话,倒是让李若初愣了好一会儿。 一条胳膊肘撑在桌面,托腮凝眉的模样,似乎真的在好生思考秦时抛过来的问题。 秦时凝视着眼前的女子,黑眸中带了一丝期许。 李若初似乎思考了好一阵,才对秦时回应道,“不如,我这么跟你说吧,如今,我是喜欢秦瑜的,亦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 嗯了一声,又继续说道,“若按你所说,如果没有皇上的那道赐婚圣旨,一来,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如果,二来如果没有那道圣旨,那么我与秦瑜之间根本不会有什么交集。” “至于选择,我一个自幼被父母送到乡下长大的女子,哪里有资格选择,我没有选择的权力,秦瑜,同样没有” 李若初原本想说秦时在自己的婚姻大事上面,同样没有选择的权力。 不过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李若初说了这么多,想要表达的无非是,她同秦瑜之间的事儿,还真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他们二人没有一见钟情,也不算盲婚哑嫁。 李若初是因为赐婚的事儿才被府上接回京城的,而那个时候,秦瑜也并不知道她李若初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李若初初次认识秦瑜也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甚至于,秦瑜第一次闯入巫山寨,李若初对其是起了杀心的。 世事难料,未曾想到,就是那个当初她想要杀掉的人,如今已经成了她的未来夫君。 秦时何等聪明,即便李若初表达的不够彻底,可他却已经从对方的言辞中看到了对方的态度。 “看来,感情这种事情还真的要看缘分。”秦时笑了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反倒蒙上了一曾失落。 如果当初圣上的那道圣旨,赐婚的是他秦时与李若初,也许如今李若初心甘情愿嫁的人也会是他秦时。 秦时向来性子高傲,他与他的太子皇兄从来都只是表面和气。 他从来不屑于跟那位太子称兄道弟。 秦时所认为的,他那位太子皇兄不过就是占着一个嫡子的身份罢了。 除了这层身份,他秦时哪里会比不上那位太子皇兄? 论武功,论才学,他自认没有一点儿会输于太子皇兄。 凭什么,太子之位就是他秦瑜的,而不是他秦时的。 更甚者,就连慈安宫那位老太太,从来都只青睐于她那位嫡孙。 对于秦时的话,李若初只淡淡的笑了笑,双目看向窗外的景色。 华灯初上,京城里,这会儿真是夜景绚丽之时。 李若初喜热闹,看着窗外繁华的景象,李若初不由得唇角微微上扬。 瞧景色瞧得出神之际,耳边又传来秦时的声音。 “你说什么?”李若初笑着回头,看向秦时。 秦时刚才说的话,李若初并未听清。 望着李若初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秦时抿了抿嘴,“没什么。” 二人安静的喝了一会儿茶,李若初瞧着天色不早了,便跟秦时告了辞。 饶是秦时坚持要送她回去,李若初说什么也没让。 秦时只将李若初送到茶楼门外,李若初翻身上马,对秦时挥了挥手,“谢谢你的杏仁茶,我很喜欢,再见。” 说完,李若初拉着马儿的缰绳,就要离开。 李若初正要离开,却见秦时突然伸手牵住了李若初身下那匹马的缰绳。 “怎么了?”李若初低头,不解的看向秦时。 秦时朝她笑了笑,朗声说道,“我愿意护你一辈子,只要你愿意” 声音很大,引得周遭的一些行人驻足,侧目。 李若初见很多人正瞧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秦时笑了笑,也没答应,也没拒绝,只从秦时手里夺过缰绳。 随即,策马离开。 茶楼外,秦时望着李若初离开的背影,微微上扬的唇角染了一抹苦涩的味道。 “长风,你说她,可曾有那么一点儿喜欢过本王?”秦时开口,问身侧的侍卫。 长风是秦时的贴身侍卫,自幼伴随秦时,亦是秦时极为信任之人。 身侧的侍卫长风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面对秦时的问话,只淡淡说道,“恕奴才愚笨,奴才不懂这些。” 秦时回身,挑眉看向身侧的长风,“你的意思是,她从来,一点儿都没喜欢过本王?” 长风闻言,脑袋垂得更低了,言辞谨慎道,“若李小姐讨厌殿下,又岂会跟公子在茶楼喝茶?” 一句话,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有谁会跟自己讨厌的人一起喝茶呢? 秦时闻言,眸子里终于染了笑意,“说的也是,本王也这么认为。” 长风“” 李若初带着成欢和成喜回到府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主仆几人径直回了溯洄阁,一月和二月看到李若初几人安全到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月跟李若初汇报府上的情况,“小姐,今日平南亲王来过府上了,非要见小姐,还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小姐说。” 李若初闻言,诧异的看向一月。 一月道,“老爷不在府上,是大夫人亲自招待的。”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过,大夫人说小姐出去了,平南亲王不信,愣是亲自来了咱们院儿里看过了,见小姐真的不在家,这才离开。” “我知道了。”李若初道。 听一月这般说,李若初想着,秦时那么急着找她,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今日她与秦时在茶楼见过了。 秦时似乎也没提过今日来府上找过她的事情,更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她说啊。 想到在茶楼时,秦时对她说过的话,倏尔间,李若初恍然大悟。 难不成,秦时口中所说的重要的事情,是指跟她表白? 李若初想到这里,轻轻一叹,“罪过,罪过,真是罪过啊” 一月和二月对视一眼,二月疑惑道,“小姐,您怎么就罪过了?” 李若初对着二月的脑门儿弹了一指,故作生气道,“你这丫头,那么好奇做什么,小小年纪又懂什么。” 一月在一旁捂嘴笑了。 看到自家小姐这个样子,一月是发自内心的笑了。 看来,小姐出了一趟府,情绪真的好了很多。 这一夜,李若初睡得极好,乃至于次日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 李若初醒来,发现时辰已经不早了,是以,连晨练也省了,洗漱完了直接用早膳。 看到李若初一口气吃了三大碗,一月和二月相视一笑。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姐总算活过来了。 可不是,前些日子,小姐的日常跟平日里虽然没什么两样,照旧吃饭,照旧练功,照旧睡觉。 可小姐吃得少,练武练得却是狠极了,脸上也少见笑容,跟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差别。 李若初才吃完饭,只听府上门房的婢女前来,说是有位姓孟的小姐找。 李若初闻言,蹙了蹙眉,姓孟的?哪个姓孟的? 问那前来通报的婢女,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李若初只好亲自前去查看情况。 李若初带了二月朝府上大门走去,远远的就瞧见一抹赤色身影极为显眼。 只一眼,李若初心里便有了底。 只是,那人的出现,确实让李若初挺意外的。 确认了来人的身份,李若初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朝大门口走去。 待李若初的身影越来越近,那女子的目光便一直盯着她瞧,直到李若初走到她的面前。 李若初看向眼前的赤衣女子,微微一笑,“你怎么来了?” 。 168 那本就是你一厢情愿 但见女子弯着嘴角,笑眯眯的看向李若初,“如此说来,这是不欢迎我了?” 李若初浅浅一笑,客气道,“来者是客,我李若初是好客之人,孟小姐大驾光临,我高兴还来不及,又岂有不欢迎之理。” 见李若初这般说,那女子笑道,“看来你记性不错,都过了这么久,居然还能记得我。” 李若初笑了笑,“那是自然,虽然咱们不过一面之缘,但孟小姐姿容绝色,的确让人一眼难忘。” 不错,此番来李府找李若初的这位孟小姐,正是镇国大将军最为宠爱的一个女儿。 也是半月前,李若初同秦瑜一同游镜水湖时,在画舫上遇到的,同秦时一道的小姐。 李若初还记得,这位孟小姐如今是秦时的未来王妃。 大概是孟心怡并未想到李若初会这般说,一时竟有些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孟心怡盯着李若初看了好一会儿,才对李若初道,“这话,我便当是你的夸奖了,谢谢。” 李若初闻言,抿嘴笑了笑,没有应答。 只心道这孟心怡倒不是个谦虚的人。 “据说你有独立的院落,我可以去你的院儿里坐坐吗?”孟心怡笑着问李若初。 一面问着,便已然朝府里迈了步,丝毫不客气。 “当然可以。”李若初说着,朝身侧的二月使了一个眼色。 二月得到李若初的吩咐,立即上前,对孟心怡做了个请的手势,“孟小姐这边请。” 二月在前面带路,孟心怡放慢了脚步,同李若初一道并肩而行。 孟心怡一面走,一面四处看着相府的风景。 孟心怡不说话,李若初便也不曾主动开口,二人一路无言的朝前走着。 初冬的空气虽然凉丝丝的,但这会儿日头高照,走在太阳底下,倒也觉得暖和。 一行人走了好一会儿,经过后花园的时候,只听孟心怡感叹道,“相府的院子可真大啊,花园的景色也很别致。” 闻声,李若初偏头看了一眼孟心怡,不过并未应声。 孟心怡转过身,突然对着李若初直唤她的名字,“李若初。” “孟小姐,怎么了?”李若初看向孟心怡,挑眉问道。 孟心怡朝李若初展了笑颜,“叫我心怡吧。” “好。”李若初道。 孟心怡朝李若初笑了笑,问了二月溯洄阁的方向,径自加快了脚步,一蹦一跳的朝前走了。 将李若初同二月主仆二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李若初瞧着那一道赤色身影穿梭在花园中,只感觉她就像是一只漂亮的花蝴蝶一般,自由自在的飞舞在花丛中,甚为夺目。 那厢孟心怡已经走远了,这厢李若初的步子仍旧不紧不慢,孟心怡只好回身朝李若初招手,“若初,你走快点儿啊。” 阳光下,孟心怡傻乐傻乐的模样,让李若初摇头失笑,随即,也加快了步子。 一行人终于走到了溯洄阁外面,孟心怡站在院儿门口,歪着脑袋盯着门匾上的字看得很认真。 “溯洄阁,这个名字真特别。”孟心怡转身对身后的李若初说道。 “这个名字是你自己取的吗?可有何寓意?”孟心怡又问。 李若初闻言,点了点头,“逆流而上的意思。” 孟心怡闻言,看看李若初,又抬头看了看门匾,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己长长的哦了一声,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李若初看着孟心怡研究溯洄阁门匾的模样,微微蹙眉。 心道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对着她的门匾有什么好研究的。 片刻之后,李若初对孟心怡道,“我这小院儿简陋,孟小” 话至此处,李若初突然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接着说道,“孟心怡,别光站在门口了,咱们进去吧。” 孟心怡朝李若初嘿嘿一笑,一面抬步朝里走,一面对李若初说道,“你这小院儿虽位置偏僻了些,可胜在清净,我很喜欢。” 闻言,李若初朝孟心怡扯了扯嘴角,没有应答。 几人刚进院子,孟心怡突然对李若初喊了一声,“李若初。” 话音落,李若初还来不及反应,便见身侧一道掌风突然朝她袭来,直击她的面门。 李若初眉心微蹙,身子迅速往后一仰,躲过了对方的袭击。 紧接着,一个利落的侧空翻,远离了袭击之人。 孟心怡大笑一声,“呵,身手不错,看招。” 说着,孟心怡手中握拳,再次朝李若初攻击。 李若初并未还手,只连连躲避孟心怡的攻击,好笑道,“你这丫头,进门就打,这是何意?” 孟心怡握着拳头笑了笑,“完成咱们在船上未完成的事儿。” 孟心怡这么一说,李若初便明白了。 敢情孟心怡今日来找她,是应了那日在镜水湖上,她说要来找她切磋武功啊。 “若初,你别光顾着躲啊,你要还手啊。”孟心怡一面朝李若初攻击一面大叫道。 李若初无奈叹了一口气,“我说孟心怡,谁答应要跟你切磋了,那本就是你一厢情愿。” 李若初这话一说,孟心怡有些激动,突然自腰间拔出一把软剑,轻哼一声,“哼,我就不信你能一直不还手” 说着,便拔了腰间的软剑自李若初挥舞开来。 赤手空拳,近身搏斗是李若初的强项。 论刀论剑,李若初也不差。 院子里听到动静的成欢和成喜二人是知道孟心怡的身份的,也知道自家小姐的身手。 是以,看到孟心怡同自家姑娘在院子里打起来,她们也并未轻易出手。 只不过,如今瞧着自家姑娘赤手空拳,而那孟小姐却手持利剑。 一时之间,二人开始有些担心了。 院子里,一旁的婢女们瞧见这阵仗都吓得躲一边儿去了。 一月和二月两个都吓得捂住了嘴,这刀剑无眼,不小心伤到了可如何是好啊。 二月给成欢和成喜二人使眼色,“你们快给小姐扔一把剑啊。” 孟心怡的身手的确不错,不过,李若初却是能轻松应对。 孟心怡见李若初一直不还手,有些气急,“李若初,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李若初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自腰间拔出软鞭,猛然朝院子里的青石板上鞭打了一下。 牛皮软鞭打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清脆,只听得周遭的人耳朵一震。 李若初一手握着软鞭,抬眼看向孟心怡,柳眉一挑,“孟心怡,是你让我还手的,一会儿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哦。” 李若初这话可真将孟心怡气乐了,不过李若初终于肯对她对峙,这一点,孟心怡至少是高兴的。 孟心怡侧目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软剑,转而朝李若初笑了笑,“来啊,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说罢,手中一个长剑挽花,直直的朝李若初刺过去。 李若初身子一闪,手中软鞭飞出,朝孟心怡的面门飞过去。 孟心怡见状,手中长剑立即抵挡在前,顷刻间,李若初手里的鞭尾缠绕在软剑之上。 孟心怡狡黠一笑,“我手里这剑可是削铁如泥,你这鞭子只怕” 不待孟心怡口中的话说完,但见李若初手里的软鞭微微一动,在孟心怡眼前挽了个花。 孟心怡心道不妙,不过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软鞭似一条灵活的小蛇一般,以迅雷之势爬上她握着剑柄的手。 孟心怡低头看向已然缠绕着她手腕的软鞭,她猛然用力一拉,却见对方纹丝不动。 那软鞭依旧紧紧缠绕着她的手腕,即便她拼尽了全力,那软鞭就好似生在她的手腕上一般,不能撼动它分毫。 孟心怡皱了皱眉,却听对面的李若初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孟心怡闻声,抬眸看向李若初。 但见李若初勾了勾唇角,面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笑意。 下一秒,李若初手头猛然用力,孟心怡手里的软剑哐当一下坠落在地。 紧接着,李若初再次挥动手里的软鞭,那软鞭便灵活的爬上了孟心怡的纤细的腰身。 手中再用力,软鞭一甩,孟心怡便狠狠的摔倒在地。 “孟心怡,承让了。” 李若初收回了软鞭,将其盘在自己的腰间,对孟心怡抱拳一笑。 孟心怡跌了个惨,精致的妆容上也蒙上了一层灰,比进门时狼狈了好些。 孟心怡恼怒的拍了下地面,紧跟着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李若初瞧着孟心怡那不服气的模样,紧忙提醒道,“孟心怡,切磋武艺,点到为止哦。” 话音落,便见孟心怡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软剑,再次收回腰间。 她朝李若初抱了抱拳,“平南亲王说的不错,你的身手是真的厉害,我孟心怡服气。” 李若初闻言,挑了挑眉,只心道,这孟心怡倒是个愿赌服输的豪爽性子。 她本以为,依着这位纨绔小姐的脾性,跟她比武输了,怎么着也要闹上一闹。 或者不服输的要再比试。 但是,孟心怡并没有这样做。 孟心怡收好了自己的软剑,又拍了拍自个儿身上的尘土。 再抬眼看向李若初时,又是一副笑得眼睛眯起来的模样。 “若初,我饿了,我可以留下来用饭吗?”孟心怡对李若初说道。 “当然可以。”李若初笑了笑道。 阳光下,李若初看着孟心怡笑容灿烂的模样,不由得也弯了弯嘴角。 自她来到这天晋王朝,李若初还是第一回瞧见这般有趣的女子。 尤其还是出自官家的小姐。 孟心怡见李若初答应她留下来用饭,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更加灿烂了。 她一蹦一跳的到了李若初的跟前,亲密的挽住李若初的胳膊,冲她叫道,“若初。” 冷不防被孟心怡这样挽着胳膊,李若初倒是愣了一下。 在她的印象里,似乎除了蝶儿会这般黏着她,再没其他的女子与她这般亲近过。 孟心怡挽着李若初的胳膊兴冲冲说道,“若初,你看,你虚岁十七,我虚岁十六,你大我一岁,咱们又这般投缘” 大大的眼睛朝李若初眨了眨,嘻嘻一笑,“不若,咱们结拜成姐妹吧,你做姐姐,我做妹妹,这样可好?” “不必了。” 李若初闻言,本能的回绝。 无关对方的身份和性格,李若初是真的没有兴趣与人结拜。 孟心怡见李若初不肯,紧忙问道,“为何不必?难道你不喜欢跟我在一起?还是你觉得我不好,不配同你结拜姐妹?” 李若初冲孟心怡笑了笑,解释道,“你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孟心怡松开了李若初的胳膊,语气显然有些不悦。 见孟心怡生气,李若初也不恼,只朝孟心怡淡淡的笑了笑,“无关你的身份与性格,我是真的不喜欢跟人结拜。”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或者说,如果你愿意同我做朋友,我倒是很乐意。” 李若初这话一出,孟心怡歪着脑袋想了想。 似乎在仔细思考李若初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片刻之后,孟心怡看着李若初问道,“你的意思愿意跟我做朋友,但不愿意跟我称为结拜姐妹?” 李若初闻言,觉得孟心怡说的似乎是那么个意思,于是点了点头。 孟心怡凝眉想了想,看向李若初的眼神多了一丝疑惑。 见孟心怡依旧一脸的不开心,于是,李若初反问孟心怡,“孟心怡,你觉得,做好朋友跟做结拜姐妹有什么区别吗?” 李若初这话一出,孟心怡仔细想了想,似乎除了称呼之外,也没多大区别。 片刻之后,孟心怡终于妥协,“行吧,那咱们便做一对好朋友。” “好。”李若初看向孟心怡的眼神多了一份友好。 朋友,她又多了一个朋友。 有朋友的感觉,真好。 孟心怡再一次挽着李若初的胳膊,二人携手朝里院儿走去。 留下院儿外的一众婢女,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成欢和成息对视一眼,这孟小姐还真是奇怪。 一月和二月对视一眼,满脸疑惑,这位孟小姐究竟是哪家的小姐?自家小姐何时认识了这样一个性子奇怪的人。 进了内院儿,孟心怡一眼瞧见廊下的秋千,立刻松了李若初的胳膊,一蹦一跳的去了廊下,荡秋千去了。 李若初见状,只当这孟心怡也就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若初,快来推我呀。”孟心怡朝李若初招手。 对于孟心怡的热情,李若初还真是抵挡不住,只好无奈的走去廊下,陪着这个新交的朋友一道玩闹。 孟心怡坐在秋千架上,李若初在她身后推。 孟心怡一个劲儿的喊李若初推高点儿,再推高点儿。 李若初只没好气道,“再推,可就要上屋顶了。” 孟心怡见李若初这般一本正经的说笑,不由得也跟着咯咯笑个不停。 玩够了秋千,孟心怡又对廊檐下的棋盘有些好奇。 “若初,你还会下棋呢?”孟心怡有些好奇的看向李若初。 “嗯。”李若初应了一声。 听见李若初说真的会,孟心怡看向李若初的眼神充满了佩服。 武功也强,还会下棋,真是厉害。 怪不得能得他这般欢喜呢。 “若初,告诉我,你还会什么?”孟心怡好奇的问李若初。 从秦时的口中,孟心怡知道了很多有关于李若初的事情。 是以,在孟心怡的眼里,李若初一直是个神奇的存在。 是以,她想要亲眼看一看,这个女子究竟有多神奇。 被孟心怡这般一问,李若初不由得好笑,“你怎么跟个好奇宝宝似的。” “好奇宝宝?”孟心怡第一回听到这样的话语,不由得觉得新奇。 李若初笑了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对很多新鲜的事情都很好奇,难道不是吗?” 听李若初这般一说,孟心怡抿了抿嘴,转移了自己的视线,看向院子里的桂花树。 孟心怡其实想说,她只对她李若初一人好奇。 别的女子,管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都不羡慕。 自小到大,真正令她羡慕的也就李若初一人了。 因为只有她李若初,真正得到了那个男人的心。 而她,却只能望尘莫及。 孟心怡盯着院子里的桂花树瞧了好一会儿,又突然问李若初,“若初,听说你亲手做的烤肉很好吃,我可以试试吗?” 李若初闻言,诧异的看向孟心怡。 这孟心怡,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她是如何知道她做烤肉的事儿?是秦时跟她说的? 想到秦时,李若初觉得,八成是这样了。 毕竟,那日她在府上烤肉,秦时是在场的。 “今日没准备,下回吧。”李若初道。 得知今日吃不到烤肉,孟心怡失落的哦了一声。 李若初瞧着孟心怡看起来有些失落的神情,笑了笑道,“孟心怡,你跟秦时的感情真好。” 孟心怡闻言,猛然抬头看向李若初,大大的黑眸中写满了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李若初以为孟心怡没听清,只好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跟秦时的感情很好?你怎么会这么说?”孟心怡咬了咬唇,视线心虚的看向李若初身后的秋千架。 李若初倚栏而坐,冲孟心怡笑了笑,“难道不是吗?你们之间无话不谈,可不就是感情很好?” 。 169 情敌见面 分外眼红 李若初的话,让孟心怡着实愣了一下。 她与秦时感情很好?无话不谈? 有吗? 孟心怡想了片刻,终于明白李若初说这话的意思。 不过就是因为今日她在李若初跟前显露了太多,总说秦时说李若初如何如何。 事实上,哪里是她与秦时感情很好,无话不谈,只因这些消息都是秦时的醉酒之言罢了。 孟心怡兀自沉默了片刻,脑子里思绪翩飞。 李若初瞧着孟心怡发怔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 刚才还笑得那般开心,怎的才一眨眼的功夫,她竟从孟心怡的眼里看到了失落之色。 “你怎么了?”李若初开口问道。 孟心怡闻声,回过神来,愣愣的看了一眼李若初,“啊,你说什么?” 李若初浅浅一笑,“没什么。” 孟心怡深深的看了一眼李若初,又转头看向廊檐下的棋盘。 “若初,不如你教我下棋吧?”孟心怡道。 李若初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即朝孟心怡摆手道,“这可不行。” 见对方不愿意教她下棋,孟心怡撅了小嘴,一脸不快,“怎的不行?难不成你嫌我笨?” 本来嘛,秦时就总在孟心怡跟前说若初如何如何聪明,如何如何机灵。 还总叫孟心怡笨丫头,傻丫头。 是以这一句话,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我没这个意思。”李若初笑了笑,“实话说吧,我这个人会学不会教,是个好学生,但却不是个好先生,这让我教啊,我倒怕误人子弟。” “没关系,玩玩儿嘛。”孟心怡不依不饶。 不管孟心怡怎的不依不饶,李若初就是这样,说过的话就不会轻易改变。 她说不轻易教人,就不会轻易教人。 从没有人能逼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哪怕对方将大刀架在她的脖颈之上。 孟心怡见李若初坚持不肯,终是泄了气,不再缠着让李若初教下棋。 在院子里参观够了,孟心怡又提出去李若初的卧房去看看。 李若初只当这孟心怡当真是个好奇宝宝,一时间也拿她没法子,由着她在她的卧房跟个小猴子似的窜上窜下。 李若初慵懒的斜倚在外屋的太师椅上,而孟心怡便在屋里进行各种打量参观。 一会儿打量她的梳妆台,对镜而坐,歪着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一会儿又去打量屋里的陈设,夸赞屋里的陈设不错。 待转悠到里屋的床榻上时,竟对着大床大剌剌的躺了上去。 自个儿躺上去不算,还一个劲儿的冲李若初招手,“若初,你快过来啊。” 李若初闻声,只好笑道,“今儿起得晚,我现在一点儿都不困。” 顿了顿,又道,“你若困了,便在塌上睡会儿罢。” 这一回,孟心怡却是不依不饶,见李若初不动,竟突然从塌上翻身而起。 径直朝李若初走过去,抓了李若初的胳膊就往塌上拽。 “若初,你不答应教我下棋,那你得陪我睡会儿。”孟心怡一面拽人,一面叫道。 李若初被孟心怡强行拽到了塌前,她无语的摇了摇头,无奈笑道,“你便是在威胁我么?” 孟心怡嘿嘿一笑,拽着李若初的胳膊就朝榻上倒去。 二人齐齐横躺在塌上,也未拖鞋,小腿在塌前一下一下的晃悠。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屋里突然变得很安静。 李若初身子一挨着床,就开始打哈欠,有些想睡觉,是以,正闭目养神。 而躺在她身侧的孟心怡丝毫都没有睡意,她睁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怔怔的望着帐顶。 “若初?”孟心怡轻声唤道。 “嗯。”李若初轻轻的应了一声。 便是李若初应下这一声之后,屋里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良久之后,孟心怡再次开口,“若初?” 李若初并未睁开双眼,依旧轻轻的应了一声。 孟心怡屏住呼吸,内心一阵挣扎过后,偏头看向身侧的李若初。 但见李若初平躺在塌上,双手交叠放置在胸前,双目紧闭,呼吸均匀,瞧着就像是已经睡着了一样。 即便李若初闭着双眼,可她也能感觉到身侧灼灼的目光。 不过她并未睁眼,只依旧紧闭着双眼,静静的等待对方开口。 她直觉,孟心怡似乎有话要对她说。 孟心怡鼓足了勇气,终于开口,“你一定要嫁给太子殿下吗?” 李若初闻言,倏尔睁开双眼,偏头看向身侧的孟心怡,二人视线交接。 李若初抿嘴笑了笑,“当然了,傻丫头,说的什么傻话,难不成你认为我会抗旨?” 孟心怡听李若初这般说,依旧不死心的继续问道,“那你是真心喜欢太子殿下的吗?” 李若初怔怔的看着孟心怡,当真觉得孟心怡问出这样的问题有些奇怪。 她在想,难不成,这孟心怡对秦瑜心存妄念? 这样想着,李若初本能的看着孟心怡的眼神就不那么友好了。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但凡敢对她的男人存有妄念的女人,她见一个打一个,见一双打一双。 孟心怡敏锐的察觉到了李若初的不悦,她扯着嘴角故作嬉笑。 “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好奇。”孟心怡有些心虚的解释道。 李若初闻言,面上的神色好看了些许,她道,“不用好奇了,秦瑜这个男人,我要定了。” 这话一出,孟心怡登时愣了一下。 倒不是惊讶于李若初的态度,只是惊心于李若初这个说话的语气。 什么叫秦瑜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怎么说,那也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当真少有人直呼他的名字。 这李若初,还真是跟寻常人不一样,居然这般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 李若初看着孟心怡愣怔的样子,有些好笑道,“怎么,我这个回答,你可还满意?” 孟心怡猛然回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满意满意,非常满意。” 嘴里这样嬉笑说着,其实孟心怡的心里却是已经翻起了波涛骇浪。 孟心怡心里想着,看来终究不过是那人一厢情愿罢了。 如此看来,她或许是有机会的。 孟心怡自同秦时一道游镜水湖那日后,孟心怡之后主动找过秦时一次。 然而,那一次,秦时的心情好像很不好。 据秦时亲口所说,他又一次顶撞了他的母妃。 而且,那一日,秦时的心情看起来很不好。 不过,饶是他心情再不好,还是应了孟心怡出来见面。 而孟心怡约秦时出来,也的确是有话要跟他说。 游湖那日分别前,孟心怡亲口对秦时说过,她不喜欢勉强,不喜欢强人所难。 所以,她主动提出,要想法子解除这门婚事。 然而,事情果真如秦时所说,要想解除二人之间的婚事并不容易。 便是她以命相胁,她的父亲和母亲都不同意她的做法,更不愿意解除这门再好不过的婚事。 甚至于,那一日,孟心怡自小到大,头一回挨了父亲的一耳光。 她伤心至极,可她又在秦时面前表过态。 事情不能得到缓解,孟心怡只好去找秦时,共同商量解除这桩还没来得及下旨的婚事。 但也就是那一日,她看到了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平南亲王脆弱的一面。 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只一个劲儿的喝着闷酒,似乎心情很不好。 而她从来都不会安慰人,只能一个劲儿的陪着喝酒。 最后,他醉了,拉着她说了很多心里话。 甚至于,他还将她抱在怀里,嘴里一直唤着一个名字。 当然,那个名字并不是她孟心怡。 那个名字,是他心中所爱之人。 也是从那一日起,孟心怡突然觉得,有那么一个人猝不及防的就闯进了她的心房。 她睁眼能看见他,闭眼也能看见他。 吃饭心里想得是他,就连舞剑时,脑海里也全是他的影子。 孟心怡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觉得自己中魔了。 她天真又好奇的拉着自己的乳娘说了自己的症状,乳娘给她的回应却是她有心上人了。 得到这个回应,孟心怡算是彻底的明白了这段时间的心慌意乱。 原来,是因为她有心上人了。 而那个心上人,正是当今圣上即将赐婚的那位二皇子,当今圣眷正浓的平南亲王。 她心里又喜又忧。 喜的是,她的愿望成真,她这辈子要嫁的人是自己喜欢的人。 忧的是,她的心上人,心中却装着另外一个人。 如此一来,可如何是好? 难道她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男子,放弃她,去追寻另外一名女子? 孟心怡在自家府上郁闷了好一阵子,思索之下,还是只身一人来相府找李若初了。 可如今,李若初当着她的面,亲口承认,她喜欢的人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而至于她的心上人,倾慕李若初,也始终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而且,太子殿下与未来太子妃大婚将至,待到那时,便是秦时心中再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放下了。 只要他能放下,她愿意等,等到她回头。 愿意回头看一看,始终站在原地等待他的人。 大约是确定了李若初的心思,孟心怡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她侧过神,伸手环住李若初的腰身,一脸认真的对李若初说道,“若初,我祝你与太子殿下百年好合,嗯,还有白头到老。” 这话孟心怡绝对出自真心,绝无半句虚言。 毕竟,只有若初幸福了,她孟心怡心爱之人才不会对其念念不忘。 李若初疑惑的盯着李若初看了一眼,在孟心怡真诚的眼神中,终于说了一句谢谢。 二人在塌上聊了好一阵,直到李若初的肚子在打鼓。 约摸估计着午膳时间到了,李若初一骨碌从塌上起身,又拉着孟心怡一道起身。 “今日让你尝尝我家善财的手艺。”李若初笑着说道。 待善财亲自将丰盛的午膳用食盒提过来,孟心怡却猛的一拍脑门儿,“哎呀,我想起我还有事儿,今儿这顿饭先记着,下回再用,我先走了。” 孟心怡性子急,嘴里一面说着,话音还未落,转身就要离开。 李若初一把拉住孟心怡的胳膊,“你等等,我送你出去。” 话音刚落,孟心怡已然挽住了李若初的胳膊,拉着她就往外走去,二月紧忙迈步跟了上去。 离开的路总感觉比来时的路要近上好些,孟心怡挽着李若初的胳膊,只觉得很快就到了府门口。 府门口,孟家的马车还停在外面,孟心怡的贴身婢女也在马车旁一直静静的守候着。 李若初站在府门口,看着孟心怡上了马车,又目送着马车走远。 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李若初只笑着摇了摇头。 对于孟心怡这个女孩儿,李若初心里头并不抗拒。 她性子豪爽,天真,活泼,似一团火焰般热情奔放,总让人无法拒绝她的热情。 “走吧,咱们进去吧。”李若初对身侧的二月道。 李若初说着,已然朝府内迈了步子。 李若初同二月主仆二人刚进了府门,只见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子匆匆自府外走进府门,且与李若初擦肩而过。 那婢女只自李若初身侧擦身而过,李若初的眉头便紧紧的蹙了起来。 她停下脚步,骤然凝眸,视线看向那婢女打扮的女子。 一旁的二月见自家小姐突然停下脚步,不由得也跟着停下来,看向自家小姐。 “大小姐,您怎么了?”二月说着,顺着李若初的视线望过去。 “那位婢女是咱们府上的吗?”李若初目光锁定那婢女的背影,开口问身侧的二月。 二月盯着那女子看了一会儿,直到那女子转身,看到了那女子的侧脸,这才应道,“不错,她叫珍儿,如今在二小姐身边当值呢。” 李若初闻言,眉心再次蹙了蹙,似自言自语一般,“二妹妹身边的婢女” 二月点了点头,“是啊,从前奴婢与她还挺要好的,可自从她去了二小姐身边之后,奴婢便鲜少与她说过话了。” 二月的话,李若初并没有听进去。 她只是细细闻着空气中的味道。 珍儿走过她身边,留下来的味道 李若初算是柳先生的半个徒弟,她是知悉一些药理的。 刚才,那叫珍儿的婢女走过她身侧时,她很清晰的闻到了一些红花、麝香之类药材的味道。 如果她猜测没有错的话,那叫珍儿的婢女胳膊上挎的篮子里,装得应该是药材。 而且,还是能致人落胎的药。 难道 李若初想到心中猜测到的可能性,眉心也跟着紧紧蹙了起来。 身侧的二月瞧着自家小姐的脸色有些不好,不由得也跟着皱了眉头。 “小姐,怎么了?”二月担忧的问道。 李若初闻言,摇了摇头,“没什么。” 此事,李若初只当事关不见,高高挂起,别人如何,与她何干。 二月听自家小姐这般说,松了一口气,对李若初说道,“咱们回去吧,小姐该用膳了。” 经二月这么一提醒,李若初想起来,对了,善财今日做了她最爱的红烧肉。 不过,今日孟心怡那丫头是没口福了。 如意院儿。 珍儿一路上左顾右盼,步履匆匆的终于回到了如意院儿。 只不过,刚回到如意院儿,便碰见了大夫人身边的一等丫头怜月。 怜月本无意注意珍儿,只怪珍儿的神色看起来实在是过于奇怪,这才引得怜月注意到珍儿。 怜月皱着眉头看着掉头欲走的珍儿,大呵一声,“珍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背着大夫人做这样的事情,珍儿心里本就害怕得紧。 眼下被怜月这般一通呵斥,紧忙掉转头,面向大夫人,且脑袋垂得死死的,嘴里也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 怜月又瞧了一眼珍儿今日穿了一件广袖的衣裳,且珍儿将两手的袖子都捂紧了。 看了珍儿这缩头缩脑的模样,不由无语道,“大夫人不是让你在屋里好生伺候小姐,你到处乱跑些什么?” ------题外话------ 抱歉,今天更晚了,痛经中可怜兮兮 。 170 若兰之别无选择(1更) “奴,奴婢,奴婢”珍儿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大小姐说想要吃东西,奴婢去小厨房看看” 这时,杨氏也朝珍儿看过来,她斜睨了一眼珍儿,语气不悦,“你袖子里藏了什么?” 这话一出,珍儿立即吓得跪倒在地。 随着珍儿跪地的动作,袖口中的两包药材也滚落了出来。 怜月见这状况,紧忙从地上捡起了药材,放在鼻端闻了闻,随即看向大夫人,开口道,“夫人,里面是药材。” “药材?”大夫人眸光一闪,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什么信息。 一旁的怜月立即对珍儿审问,“我且问你,这是什么药?” 此时的珍儿浑身颤抖,面对怜月的逼问,只好抬头朝四周看了一眼。 确定没其他的人,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是,是落胎药夫人饶命” 一句话说完,后背早已是冷汗丛生。 “什么?”杨氏一听,登时愣住,旋即看向珍儿的眼神出现了一抹狠厉。 不过片刻的功夫,杨氏面色恢复如常,对珍儿道,“起来吧,你且先进去伺候小姐。” 一面说着,杨氏已然朝李若兰的房间迈了脚步。 身后的珍儿见大夫人并未惩罚她,只对着大夫人的背影一脸磕了好几个响头,“谢谢大夫人。” 磕头过后,又紧忙跟在大夫人的身后进了李若兰的房间。 房间里,李若兰正在屋里绣花儿,神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看到杨氏走进屋,李若兰立即转头,朝杨氏笑了笑,“母亲,您来了。” 但见李若兰一手拿着绣花针,端直了身姿坐在绣架前,面容憔悴,唇色泛白。 杨氏瞧着,只觉得胸口被人揪得生疼。 杨氏还未开口,却见李若兰突然扔掉绣花针,捂住嘴,一阵作呕。 一旁的另外两个婢女,紧忙拿着痰盂上前去接。 李若兰趴在痰盂口,吐了好一阵。 不过因着李若兰有孕在身,本就没有吃下什么,所以吐出来的也几乎都是酸水。 杨氏上前,动作轻柔的抚着李若兰的后背。 有婢女端了漱口水进来,杨氏从其手中接过,递过李若兰的嘴边。 李若兰喝下漱口水,又吐向痰盂中。 在杨氏的示意下,那婢女将盛了呕吐物的痰盂拿开。 杨氏将李若兰扶回凳子上坐着,自己则站立在她的身边,掌心温柔的一下一下替李若兰顺着后背。 “兰儿,可好些了?”杨氏的语气声音依旧柔软温和。 李若兰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微微点了下头,“嗯。” 李若兰说着再次转身,执起了绣花针。 不过,杨氏却抓住了李若兰的手,从她手中取下绣花针,对李若兰说道,“兰儿,你身子不舒服,该在塌上躺着才是。” 说着,扶着李若兰的胳膊,就要朝里屋的塌前走过去。 李若兰起身了,却不愿意朝里屋去,只对杨氏道,“母亲,女儿整日躺着,实在是太累了,再这样下去,女儿觉得自己都要成废人了。” 说话间,一眼瞥向屋门口站着的珍儿。 “珍儿,你何时回来的?”李若兰问。 珍儿垂着头,根本不敢直视李若兰的双眼。 面对李若兰的问话,珍儿只小声的应道,“奴婢刚回来。” 珍儿的话李若兰并未听进去,因为,她的视线已经被怜月手中的药包给吸引过去。 看了看怜月手中的药包,再看了看珍儿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李若初是个聪明人,眼下这个情形,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来母亲已经知道了。 “母亲”李若兰偏头看向杨氏,一时间红了眼眶,“您就成全了女儿吧” 看着李若兰的瘦弱的模样,杨氏只觉得心疼的厉害,她将李若兰揽进怀里抱着,轻叹一声,“我苦命的兰儿,事情总能有解决的法子,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杨氏并不知李若兰究竟是何时得知了这件事情,但从那药包来看,杨氏便确定自己的女儿已然得知了自己已然怀孕了的事实。 李若兰与周小公子的婚事已然订下,且男方已经下聘。 只不过婚期,却还遥远。 毕竟,李若兰年龄还小。 就算及笄那年嫁过去,也还有近两年半的时间。 事实上,早在之前,杨氏已然同李锦,还有她的老母亲姚氏,商讨过李若兰的事情。 最后商定的结果,无非也都认为李若兰嫁给周小公子是最好的结局。 只不过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是,李若兰竟然怀了身孕。 杨氏得知这个消息,简直都要崩溃了。 诊断出这个消息的是妙药堂的陈大夫,她自认为陈大夫诊断不会有误。 杨氏也不担心这个消息会经陈大夫的口中泄露出去。 她担心的是,她的女儿在这般豆蔻年华便怀了身孕。 杨氏当时的第一反应便是,求陈大夫开方子,解决了李若兰肚子里尚未成形的孩儿。 但是,陈大夫给出的回应却是。 李若兰年龄小,且身子娇弱,此番若执意拿下腹中孩儿,只怕此生再无生育可能。 陈大夫沉重的话语,只让杨氏顿时如再次遭了雷击一般,当场就晕了过去。 杨氏将这个消息瞒着李若兰,并未让她得知。 她只是日日夜夜都在想,到底该不该拿掉李若兰腹中的孩儿。 眼下,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选择,要么生下孩子,将孩子送往别处将养。 但是,生过孩子的女子,身体自然会留下痕迹,周家不可能会毫无察觉。 到时候指不定会如何纠缠这件事情不放手。 要么,拿下李若兰腹中那尚未成形的孩儿。 只是,李若兰此生将再无生育可能。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抉择,无疑伤害最大的都是她的女儿若兰。 只是让杨氏没想到的是,在她还未做出最后的抉择之前,她的女儿已然做了抉择。 此时的李若兰早已泪水盈眶,她用力抓着杨氏的手,咬牙道,“母亲,女儿别无选择” 自李若兰经历了月夕宫宴那日的屈辱之后,在杨氏的静心呵护下,耗费了一个多月的时日,情绪总算平稳了很多。 半月前的李若兰,平息了自己的暴躁情绪,不再每日疯闹与寻死。 她答应杨氏,她会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过日子。 只是,命运总是这般弄人。 她竟然怀了身孕。 权衡之下,李若兰当机立断,她不能生下这孩子。 她还未嫁人,怎能未婚生子。 她若未婚生子,她这辈子还如何有脸活下去。 再者,她肚子里的孩子,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她绝对不能生下这个令她耻辱的孩子。 “可是,兰儿,你不知道”杨氏的话突然顿住。 拿掉这个孩子,只怕此生再无生育 这样的话,杨氏终究还是无法轻易说出口。 李若兰咬了咬牙,苦笑一声,“不就是往后不能再有孩子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语气平淡,可心里却是如同有利爪在她心口疯狂挠一般,令她痛不欲生。 李若兰何尝不知道,不能生育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还算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嘛? 这意味着,此生,她已再无资格站在她心爱之人的身侧。 而造成这一切的,皆是因为从乡下回来的那个贱人 一想到这些,李若兰便很得牙痒痒,袖中的双手早已因为用力而关节泛白,长长的指甲嵌入掌心,渗出血液也不自知。 杨氏闻言,诧异的看向李若兰。 兰儿竟连这也知道了 “兰儿,一个女人一辈子若不能生孩子” 不待杨氏口中的话说完,李若兰截断话头,“母亲,女儿若生下这孩子,您让女儿如何活下去?” 哪里还有脸活下去? 杨氏闻言,怔愣住了。 片刻之后,杨氏说道,“兰儿,听母亲与你细细说来” “不用了,女儿腹中的孩儿,于女儿来说,是奇耻大辱,女儿绝不能将这个耻辱生下来。” 李若兰说着突然目露狠色就算生下来,她也会亲手将他掐死在襁褓中。 李若兰心中这般想着,不过却并未曾说出来。 杨氏揽过李若兰的肩头,伸手一下一下的抚着李若兰的消瘦的肩头。 李若兰是她的女儿,女儿的心思,杨氏这个做母亲的又如何会知。 李若兰自幼便被杨氏精心培养,心境骄傲,如今经受了这般打击,心里头自然是难过至极。 “兰儿莫要冲动,母亲总会想到办法的”杨氏温声劝着。 李若兰却不以为然,虽咬着牙装作一脸的不在意,可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母亲”李若兰终是忍不住,一把抱住杨氏的腰身放声大哭起来。 李若兰的哭声似是有感染了杨氏,杨氏也跟着嘤嘤低泣。 李若兰哭了好一阵子,才缓缓的松开了杨氏。 再抬眸看向杨氏时,却发现杨氏的眼眶已然红肿不堪。 “母亲”李若兰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杨氏的跟前。 “兰儿,你这是做什么?”杨氏不明所以,紧紧的拉着李若兰的双手,以为她又要想不开。 李若兰用哭红的双眼紧紧的盯着杨氏,声音中也带了哭腔,“母亲,女儿这个样子,其实都是大姐姐害的,女儿心里有恨难平” 这话一出,杨氏有些疑惑。 “兰儿,你” 李若兰跪在杨氏跟前,双手用力拉扯着杨氏的裙摆,她道,“母亲,女儿那日被那周公子” 话至此处,声音已然泣不成声。 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李若兰才继续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这一切,其实都是大姐姐所设计陷害的,她才是害女儿至此的罪魁祸首,女儿恨她” 事实上,李若初顶多算是见死不救,可绝对算不上是罪魁祸首。 “是她?”杨氏看向李若兰,有些愣神。 杨氏只知道,李若兰同那周家公子一同中了情药,才做下那等糊涂事。 只不过,至于为何会在宫中出现情药,这事却是终究不得真相。 原来,竟是因为那贱人之女 “兰儿一早知道?可为何不早说?”杨氏将李若兰从地上扶起来,双目中满是诧异。 诧异之余,目中深处却是浓烈的怒意。 简直欺人太甚。 “是大姐姐亲口在女儿跟前承认的,女儿没有证据”李若兰死死的咬着嘴唇,直到将下嘴唇咬破也不自知。 “那方帕子是女儿亲手绣了欲将其送给太子殿下的,不料那日却被大姐姐瞧了去,那帕子也只大姐姐一人瞧见过,女儿当时也有所疑心,只不过苦于没有证据,直到,大姐姐亲口承认” 李若兰双手死死的篡着手里的帕子,泪眼朦胧的看向杨氏,“母亲,女儿心里恨哪” 。 171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2更) 李若兰心里盘算着,凭她一人之力,想要报复李若初,实为不易。 所以,她必须借助外力。 而放眼望去,如今最疼爱她,也最信任她的,也只她母亲一人。 李若初,是她的仇人,此仇不报,她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杨氏看着女儿被咬破的嘴唇,心疼极了,垂在身侧的双手也不禁紧握成拳。 片刻之后,杨氏伸手抱着李若兰,双手轻轻的抚着李若兰的后背。 声音依旧温和,“兰儿,你放心,伤害你的人,母亲一个都不会放过。” 李若兰闻言,心知母亲此言不会有假。 被鲜血染红的唇角微微往上勾了勾,面上显露出一抹邪恶的笑意。 母女二人抱了好一阵,直到李若兰再次犯恶心。 杨氏瞧着心疼,她道,“兰儿快歇着吧” 不待杨氏口中的话说完,便见李若兰打断,“母亲,您就成全了女儿吧,女儿真的不想生下这孩子” 杨氏闻言,身子僵住。 她抬眼,凝望着眼前这个越发消瘦的女儿,心中一阵阵揪得生疼。 到底是她最最疼宠的女儿,如今是伤在女儿身,痛在她这个做娘的心。 良久之后,自杨氏的口中落下了一个好字。 李若兰闻言,心中如释重负。 她是真的,真的,一点儿也不想要生下这个令她蒙上耻辱的孩儿。 如今,她拼着一口气活下来,为的就是要报复,报复伤害过她的所有人。 她要亲眼看着,伤害过她的人,一个都没有好下场 李若初送走了孟心怡,回到溯洄阁后,还不忘让二月从屋里取了青梅酒。 就着青梅酒,李若初愣是将一大碗红烧肉独个儿吃光了。 酒足饭饱思,李若初吃完饭之后,就躺在屋里的躺椅上开始想男人了。 她寻思着,她有多少日子没见着她家男人了? 有几个三日了? 呵呵,天底下的男人真没几个靠谱的。 摆了摆手,像是要挥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不去想那没良心的男人了。 腿脚动了动,在躺椅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 她突然想到,今日在府门口遇到李若兰那贴身婢女的事情。 那婢女叫什么来着? 对了,二月说那婢女叫珍儿。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珍儿手里的药是给李若兰的吧。 想到这儿,李若初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十二三岁的年纪,还是一花骨朵呢。 还没来得及盛放,便被人强行采摘。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二妹妹还挺早熟的哈,一击便中了。 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看看杨氏底下的子女就知道了。 不到四十岁,膝下便有四个孩子了。 都很能生 对于那边的做法,李若初也是理解的。 李若兰年龄还小,自己还是个孩子,这个时候自然不适合做母亲。 只是,她有些担心的是,李若兰这么年轻,便吃那等药,怕是要给身体留下什么后遗症。 想到李若兰的境遇,李若初深深一叹,果然是造物弄人啊。 李若初在屋里思绪飘飘之际,却听到屋外几个丫头好不欢快的笑声。 听这声音,李若初便知,外头一定是几个丫头在踢毽子。 李若初被外面的笑声感染了,索性从躺椅上起身,朝屋外迈了步子。 屋外的几个丫头瞧见李若初来了,连忙朝她挥手,“小姐,快来和奴婢们一道踢毽子。” 一旁的成欢依着柱子,抱臂瞧着,只道这整个相府,估摸着也就是这溯洄阁里的婢女们敢于这般没大没小了。 不过,这都是她们家姑娘惯的。 这厢,李若初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一月将脚下的毽子朝她这边踢了过来。 李若初一个跃身,抬脚高过头顶,足尖便自空中接下了毽子。 李若初抬眼,看向足尖上的毽子,随即缓缓将脚收了下来。 左右脚交替着踢了一阵,李若初开始花样踢,连着后空翻踢,侧空翻踢,看得一旁的婢女们是连眼都不舍得眨一下。 实在是太精彩了。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起了头,有人开始数着踢毽子的数目。 “57,58,59” 李若初这会儿来了兴致,正玩得不亦乐乎。 一个毽子从内院儿踢到了外院儿,又从外院儿踢到了溯洄阁外,最后竟踢到了后花园。 李若初就像一个快乐的小鸟,踢着毽子穿梭在整个后花园。 后花园里欢呼声一片,着实引来了不少好奇的观众。 当然,这其中一位观众,就包含了平南亲王。 还有,隐在暗处的薛洋 李若初兴致正浓,也没管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只顾自个儿踢自个儿的。 直到她脚下的毽子飞到空中,落到了一人手里时,李若初才停了下来。 待李若初停下来,目光随着毽子落下的位置时,不由得冲对方笑了笑。 “咦?你怎么在这儿?”李若初笑着问道。 阳光下,秦时瞧着李若初的前额被汗水浸湿的发丝,他不由得勾了勾唇角,淡声应道,“本王路过。” 说话间,秦时已然将毽子扔回了李若初的手里。 “还踢吗?”秦时问。 李若初摆了摆手,“不玩儿了,不玩儿了,可把我累坏了。” 说着,便将手中的毽子扔向不远处的二月手里,自己则就近走进了后花园里的一座凉亭。 而秦时,也自然而然的跟了过去。 李若初刚坐下,眼前便被人递过来一方帕子。 李若初抬眸,便见秦时一脸笑意的瞧着她,眸中饱含着柔情蜜意。 秦时递过来的帕子,李若初没接,只自个儿拿了衣袖擦了擦额头,嘴里还对秦时道,“我是个粗人,没那么” 话音未落,却见秦时依然亲自拿了帕子覆上了她的前额。 一面替她轻轻擦拭着,另一只手,还不忘替她理了理额间的碎发。 头顶还响起了秦时温柔至极的嗓音,“你看看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嗓音温柔,动作亲密 面对秦时这般突然的动作,李若初登时就僵住了。 她偏了偏头,想要躲开秦时的动作,却被一只大掌按住了她的肩头。 李若初见躲不过,只好朝头顶上的男人翻着白眼,没好气道,“平南亲王殿下,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附近都是你院子里的人,不打紧的”秦时不紧不慢的说了这么一句。 李若初闻声,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四周。 嗯? 李若初哪里想到,不过片刻的功夫,刚才四周来围观她踢毽子的人呢? 双眼一瞥,看到一抹熟悉的黑影,才算明白。 那抹黑影正是秦时的贴身侍卫,长风。 敢情,是秦时让人将附近的人都遣散了去。 就秦时身边那人的冷血无情的模样,估计也不用动嘴,双眼只要朝四周扫一扫,估计百米之内的人都会自动散去。 秦时替李若初擦完汗之后,又姿态优雅的在李若初的对面坐了下来。 李若初匐在跟前的石桌上,双手托腮,双目看向秦时,好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是有意思” “此话何意?”秦时疑惑的看向李若初。 李若初笑了笑,“你们两个一个上午来,一个下午来,还真是没默契。” “你们两个?”李若初的话,让秦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若初轻叹一声,“是啊,今日,孟心怡来过了,非要拉着我比武,唉” 顿了顿,抬眼看向李若初,“你是说孟心怡那疯丫头今日来过?” 李若初点了点头,“对啊。” 但见秦时面色倏尔一沉,语气霎时也变得生硬,“她来做什么。” 李若初撇撇嘴,“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她来找我比武啊。” 说罢嘿嘿一笑,“原以为镇南大将军的女儿能有多厉害,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话题被李若初这般一带,秦时面上的神色有所缓和,“看来你比她厉害。” “那是自然。”李若初眉心一挑。 看着李若初得意的神色,秦时挑唇一笑,“不若本王与你切磋切磋?” “不必了。”李若初摆了摆手,“我可不是那好斗之人。” 托腮的两只手五指在面颊上一下一下的轻点着,“再说了,我虽能胜得过那孟心怡,可跟你,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李若初是见过秦时的身手的,她知道秦时武功不低。 虽然并不清楚对方武功的深浅,但她却是知道对方武功不差的。 再怎么说, 再则,她的确不乐意跟人比试。 便是那孟心怡,那不也是被逼无奈嘛。 见李若初兴致缺缺,秦时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对李若初说道,“这会儿时辰还早,不若同本王一道出去听戏可好?” 秦时记得,那日从镜水湖回来,李若初也去了听香楼听戏。 那日,他瞧着,李若初听得很入神。 是以,秦时认为,李若初应该是喜欢听戏的。 “殿下还是自个儿去吧,我对听戏无甚兴趣。”李若初一口拒绝道。 秦时闻言,眸光暗了暗。 心中只想着,无兴趣是假,只怕是对身侧同行之人无兴趣才是真。 心里这般想着,可秦时却并未打算轻易放弃。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秦时一脸笑意的瞧着李若初问道。 听秦时这般问,李若初偏头认真的想了一会儿。 可想了好一会儿,却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东西是她所感兴趣的。 嗯 除了吃,她还喜欢什么来着? 秦时见李若初半晌没有回应,于是,试探性的开口问道,“不若,本王带你去昨日那家茶楼去喝奶茶?”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那家茶楼的奶茶可不止那杏仁奶茶一种口味” 不待秦时口中的话说完,却听李若初兴致缺缺的回应道,“殿下,你还是自己去吧,我今儿个有些累了,想早些歇着。” 李若初是个坐不住的,可想着昨日秦时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想着还是算了吧。 明知对方于她有意,她还故意跟人走得这般近。 别整得对方以为她欲擒故纵才好。 不过,若是秦时只是当她是朋友,她自然二话不说,就同对方一起出去玩儿了。 可偏偏不是。 昨日,秦时在她跟前,已经很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于此,她又怎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呢。 李若初这话一说,秦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再者,他心里也明白,有些事情的确急不来。 片刻之后,秦时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勉强你,你自好生歇着,本王这便走了。” 李若初抬眸,看向秦时,冲对方展了一个笑颜,“殿下慢走,我就不送了。” 闻声,秦时垂眸盯着李若初看了一会儿,唇角扬了扬,随即大步离开。 李若初匐在桌面,两手托腮,目光盯着秦时离开的方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心道秦时啊,秦时,你人不错,眼光更不错,可惜的是,老娘已经有男人了啊。 秦时离开左相府,在府门口上了马车。 一旁的随身侍卫长风道,“殿下,咱们去哪儿?” ------题外话------ 一大早的闹乌龙,自己给自己送女王斗篷也就算了,特么还是因为手抖,笑哭 唉,这事儿提醒我,别没事儿瞎研究2333 。 172 此生,我认定了你 马车内的秦时,眸光下沉,只对外冷冷的说了两个字,“回府。” “是。”马车外的长风应道。 随着长风手里的鞭子一扬,马车便缓缓朝前驶去。 不过,马车才朝前驶了一小段,又听马车内的人再次出声,“去镇国大将军府。” “是。” 马车外的长风应了一声,随即勒马掉头,马车便缓缓的朝镇国大将军府的方向驶去。 秦时离开之后,李若初独自在后花园的凉亭坐了好一阵子。 直到天边的日头渐渐下落,凉风渐起,李若初才起身离开。 李若初才起身,却见二月已然回了溯洄阁,给她取了一件披风。 “小姐,起风了。”二月上前,将手里的披风给李若初披上。 二月替李若初将脖子上的细绳系好,一行人才缓缓的朝溯洄阁走去。 今晚的夜色极好,李若初沐浴完,飞身上了屋顶,躺在屋顶看星星。 夜里风大,李若初在屋顶待了不到一个时辰,便也下来了。 躺在塌上,窝进温暖的被褥里,脑子里却在胡思乱想,在塌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今夜是二月值夜,李若初让二月早早的睡下了。 床榻前的灯烛剩的不多,索性也就没管。 脑子里跟放电影似的,回忆着她来到这天晋之后的日子。 从到囿城的庄子,到巫山寨,然后来到京城,来到这相府。 分明不到两年的时间,可她却总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李若初思绪飞飞之际,但见屋内烛火突然一闪,李若初一个激灵,登时从塌上坐了起来,侧耳倾听着屋外的动静。 今夜在屋外当值的是成喜,可过了好一会儿,却未见外头有任何动静。 李若初心道难道是她太敏感了? 下一秒,只见屋外一道人影迅疾闪过。 不过顷刻的功夫,却见一道黑影自半开的窗子处闪身进了屋。 就在这黑影闪身进屋之际,李若初已然闻到了一阵淡淡的熟悉的味道。 烛光下,但见一抹黑色身影缓缓的朝塌前走近,直至塌前。 李若初也不说话,就这般定定的瞧着那人走近。 “睡不着?”男子开口,声音柔软。 李若初瞥了男子一眼,对其翻了个白眼儿,撅了小嘴儿似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已经好几个三日了” 不错,来人正是秦瑜。 上一回相见,一同吃了卤味。 秦瑜还答应了,会时常抽空来看她。 当时拉了勾,超过三日没来,便是小狗。 “是我不好。”男子的声音低沉,略带了一丝暗哑。 话音落,男子长臂一伸,将跟前的女子揽于怀中。 李若初矫情的挣了挣,却是没能挣脱,反倒被对方抱的更紧了些。 李若初倚在秦时的胸前,一手揪了他的衣襟,语气不悦,“说吧,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 紧了紧手中的衣襟,紧接着又道,“理由合理的话,我才原谅你。” 李若初说完,能清晰的听到头顶的男子低低的笑了一声。 她抬头,看向男子完美的下颚线,眉心微微一蹙,“你笑什么?” 男子闻言,不答反问,“好些日子不见,可想我了?” 李若初闻言,扭头看向一旁,违心道,“不想。” 秦瑜摇头失笑,大掌抚向怀中女子的面颊,声音沙哑,“真的不想?” 此言一出,怀中女子一个劲儿的摇头。 “可是我想”男子说着,下巴抵在怀中女子的额心,“很想,很想” 男子口中短短的两个字,温柔缱绻,柔情蜜意。 只让怀中的女子顿时消了气,她一拳砸在男子的胸口,娇嗔道,“想我你不来看我” 李若初这话一说,直让自己身心一麻。 哎呀,她这都是说的什么呀,连自个儿都觉得肉麻。 不对,她是何时变得这么女人的? 不过,让李若初自个儿肉麻的一句话,却让秦瑜心头满足。 好似,不管他有多疲惫,只要耳边能听到这样一番话,便能解了这满身心的疲惫。 一阵微风袭进屋内,摇曳的烛火投影在屋内的墙面上,将塌前的两个人影拉得老长。 李若初沉浸在秦瑜温暖的怀抱,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再次一把揪住秦瑜的衣襟,“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你这段日子都在忙什么呢?” 秦瑜一手环着若初的腰身,隔着薄薄的里衣,能清晰的感受到女子身上的温热。 他紧了紧怀中的女子,另一只手将身前拽着他衣襟的那只小手拿下来,握在掌心。 “北境匈奴蠢蠢欲动,几度袭击我朝北境,父皇忧心边境战事,连日劳累,卧病在塌” 不待秦瑜口中的话说完,李若初激动的从秦瑜怀里钻出来,诧异的看向秦瑜,“你要出征吗?” 听秦瑜提起北境战事,李若初突然就想到,历史上很多皇上,太子为了鼓舞士气,都要亲自出征 是以,李若初以为,该不会秦瑜需要上战场吧。 瞧着李若初紧张的小模样,秦瑜唇角微微上扬,伸手抚上若初的面颊,大拇指在她脸上轻轻的摩挲。 见秦瑜不应,李若初紧张的问,“该不会被我猜中了吧?” “你在担心我?”秦瑜笑看着李若初,黑眸中浸满了温柔。 李若初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战场上刀枪不长眼,你是我男人,我自然是要担心的。” 这句话,李若初说得非常有底气。 她的男人她护着,本就是应该的。 “身为一国太子,上战场不过是迟早的事。”秦瑜淡淡的说着,就好像是在叙说着跟自己无关的故事一般。 “这么说,只要北境的战事能够稳定下来,你便不用去,对不对?”李若初问。 秦瑜颌首,“不错,只要孟将军能够稳定战事,我便不用去。” 说着,秦瑜伸手,握住李若初的一双手。 李若初点了点头,“久闻孟将军是常胜将军,只要他出马,这天下便没有平不了的战事。 说话间,李若初抬眼便看见秦瑜眼下的乌青。 伸手抚向秦瑜那双漂亮的眼睛,蹙眉道,“秦瑜,你不会好几日没合眼了吧” “我没事。”秦瑜勾了勾唇,再次伸出长臂,将身前的女子揽入怀中。 李若初闻言,蹙了蹙眉。 秦瑜这般说,她应该就是猜对了。 想到这里,李若初的鼻头竟有些泛酸。 “你真傻”李若初两手环抱着秦瑜精瘦的腰身,脸颊贴在他结实有力的胸膛,瘪着小嘴道,“自己几夜没合眼了,也不知道休息,还大老远的跑来” 虽是责备之言,可李若初的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秦瑜听着李若初的声音,只觉胸口有一阵暖流经过,他伸手抚了抚若初后背的发丝,声音温柔,“所以,应该早些嫁给我,这样我就不用大老远的来回跑了。” 李若初一拳砸在秦瑜的后背,矫情道,“谁说我要嫁给你了。” 闻言,秦瑜眸光瞬间暗了暗。 片刻之后,秦瑜又道,“还有两个月便是咱们的大婚之日。” 李若初闻言,嘴角抑制不住的翘了翘,可口中说出的却是违心的话,“我有说要嫁给你了吗,我还没想” 口中的一个好字还未出声,唇部便被那突如其来的吻给生生堵了回去 登时,李若初身子一僵,这厮,愈发霸道了哈? 许是因为踏着夜色而来,秦瑜的唇还带着一丝凉意 若初本以为二人会像上次一般好生缠绵一番,她脑子里还在想着上回被人欺负得够惨,这回是不是该要趁机扳回一局。 脑子里两个小人儿争斗了好一番,她还未来得及做决定呢,不料那微凉的薄唇却只停留了一小会儿,便移开了。 李若初恼怒之际,却再次被人紧拥入怀。 力道之大,就好像是生怕松一点儿,怀中的人儿就会突然跑掉一般。 “我是说,我还” 李若初欲继续刚才的话题,却被头顶略带沙哑的嗓音给打断,“不管你嫁与不嫁,此生,我已然认定了你” 这话一出,使得原本想要逞口舌之快的李若初,心头登时软了下来。 她抿了抿嘴,伸手回抱着秦瑜,脸颊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心口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心中却道罢了罢了,老娘这辈子也认定你了。 秦瑜的下巴搁在李若初的肩头,清浅的呼吸萦绕在若初的耳畔。 李若初被这氛围弄得脸上有些发热,她埋在秦瑜的颈窝,无声的勾了勾唇。 二人一阵沉默,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好一阵,李若初脑袋在对方的颈窝里动了动,却听耳畔传来低沉的嗓音,“别动,让我多抱一会儿” 闻声,李若初便乖乖的靠在对方怀里,不再乱动。 直到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李若初才轻声开口,“你睡着了?” 这句话问出好一会儿,却未见对方有任何回应。 李若初皱了皱鼻子,他真睡着了? 李若初缩回了抱着男子腰身的双手,欲缩回身子看看秦瑜是不是真睡着了。 谁料,身子才微微动了一下,却被人抱的更紧。 “没睡着啊”李若初撅了撅小嘴,小声嘟囔了一句。 “很困”耳畔再次传来低沉的嗓音。 只这简单的两个字之后,便再没了下文。 知道秦瑜是从百忙之中抽空出来看她的,李若初心头涌出一丝暖意,双手只更加用力的回抱着对方的腰身。 桌上最后一丝灯烛燃烧殆尽,屋里顿时变得漆黑。 银色的月光透过窗子泻进屋里,若初肩头的男子闭目小憩,唇角微微向上扬着,仿佛在梦里遇见了极为美好的事情。 秦瑜难得睡下,李若初为了让对方睡得安稳,她便一动不动的窝在对方的怀里。 这样的动作也不知道保持了多久,李若初窝在这样的温暖的怀抱,只觉得内心十分的有安全感,渐渐的,竟也睡着了去。 次日,太阳的光芒照进屋内的时候,李若初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环顾四周,身边哪里还有秦瑜的身影。 她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迷蒙的双眼,一个翻身落地,朝外喊道,“来人,更衣” 知道秦瑜事务繁忙,李若初除了体谅对方,也不忘以物寄相思。 她提笔,写了一首情诗,让人带给宫中忙碌的秦瑜。 而秦瑜也在最快的时间回寄了一封信。 不过回信却不是情诗,不过是一些简单的关怀话语,什么天冷记得添衣,少吃些卤味之类的。 二人你一封我一封的,给平淡的日子倒平添了一分小惊喜。 李若初每日都在抓头挠腮的想着给秦瑜的信里写什么好。 信寄出去之后,又满心期待秦瑜会给她怎么回信。 这以信寄相思的日子,让李若初活脱脱的感受到了恋爱的滋味儿。 那日,杨氏应下李若兰打掉腹中孩儿之后,李若兰并未服下她让珍儿在外给她买的那副落胎药。 为了让自己放心,杨氏吩咐人叫了妙药堂的陈大夫,替李若兰再次诊断过脉象之后,重新开的落胎药。 李若兰服下落胎药之后,险些去了半条命。 虽杨氏让人好汤好药的补着,可李若兰却是吃什么吐什么。 尽管如此,但杨氏依旧耐心的伺候着李若兰的小月子。 也足足在屋里躺了半个月有余,面上才稍稍有了一丝颜色。 到最后,李若兰虽面上有了一丝颜色,可整个人却是瘦了一大圈,连眼窝都凹进去了。 李若初倒是听说李若兰病了的消息,特意让人买了些好吃的,去如意院儿看过李若兰一回。 在看到李若兰的样子时,李若初简直是吓了一大跳。 李若兰那瘦得只剩一副骨架的模样,让李若初差点儿没认出来。 在李若兰身侧照顾的除了珍儿,还有杨氏身边的向嬷嬷一直细心照看着。 向嬷嬷是杨氏的乳母,在这方面总是有经验的,更何况,还是自己人。 李若初关心李若兰的身子,向嬷嬷却只称李若兰是因为染了风寒,且反反复复才这般。 李若兰缘何这般,李若初自是知道真相的。 见向嬷嬷如此说,李若初倒也没说什么,只好心在一旁跟李若兰说了几句关心的话语便离开了。 不过,李若初的关心,在李若兰的眼里却看作是有意挑衅。 待得杨氏过来,李若兰又抱着杨氏哭诉了一番。 杨氏心疼女儿,耳边听着李若兰编造的李若初对其的挖苦之言,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李若初付出代价。 这天,杨氏去宁昌侯府看望老母亲回来,一下马车就见府门口有两个人在拉拉扯扯的。 其中一个人,杨氏是认识的,是府上的周管事。 当初,从囿城接李若初回京一事,杨氏记得,就是吩咐周管事一手办理的。 虽然周管事那事情办得并不够漂亮,但一向贤惠名声在外的杨氏却是半分未曾责备的。 周管事一见大夫人来了,紧忙上前请安。 杨氏自是仪态端庄,对周管事语气和气,“周管事,这位是?” 说着,目光看向了府门一侧,刚才与周管事一同拉拉扯扯的男子。 那厢,那名男子见大夫人正在看着他,他忙不迭的上前,对着杨氏恭敬的行了一礼,“大夫人,小的是从囿城来的,也是周管事的远房表弟” 杨氏并未听清他是谁谁谁的什么人,她的注意力全在这名男子口中的一个地名之上。 囿城。 “你是囿城人士?”杨氏抬眼看向那名男子。 男子点头,“正是,夫人可曾记得,府上的大小姐就曾住在小人看管的庄子上” 听男子这般一说,杨氏算是明白了。 李若初曾在囿城的庄子上生活了十多年,而这名男子便是那庄子上的管事。 杨氏心里盘算了一番,目光再次看向那名男子,开口问道,“你姓什么?” 男子连忙回道,“小人姓刘。” 。 173 走着走着,便一起白了头 杨氏淡淡笑了笑,又问那刘姓男子,“那你不在囿城待着,怎的来了京城?” 杨氏这话一说,周管事连忙上前一步,帮着说道,“回禀夫人,是这样的,奴才这远房表弟膝下有个儿子,甚是让人头疼,那小两口寻思着想要来京城谋个营生” 不待周管事的话说完,只听扬氏开口道,“既是这样,周管事,你一会儿去账房取银一百两,便当是我这主母感谢他这些年来照拂大小姐的酬谢” 周管事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 还是那刘姓男子反应快,紧忙上前叩谢恩情,“多谢大夫人” 这话,便是连婉拒都没有,直接收下了那一百两的酬谢银子。 一旁的周管事,霎时间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一百两,他得多少年才能存到一百两银子,没想到大夫人张口就给了他这远房表弟。 还说是感谢他这表弟照拂大小姐的酬谢? 周管事心里一阵打鼓,分明他按照夫人吩咐的,去囿城接大小姐回府,并且还安排了人阻断大小姐的回程 杨氏根本不看周管事的僵住的脸色,只对刘姓男子道,“刘管事,你且随我进府,我有些事要问问你。” 刘姓男子是庄子上的管事,通常大家都唤他为刘管事。 刘管事见大夫人有请,忙不迭的应了一声,随着大夫人的步子一道进府去了。 待刘管事随同杨氏进了前厅,杨氏摒退了左右的人,还让怜月在前头看着。 而周管事也被拦在了外面,不得进去。 杨氏在前厅的主座坐下,对着刘管事一挥手,“刘管事坐吧。”说着,双眼看向下首侧面的椅子。 “谢大夫人。”刘管事对着大夫人是一顿点头哈腰之后,才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 待刘管事落座,刘管事对大夫人笑眯眯的说道,“夫人有事只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此时的刘管事心情极好,他原本的意思是想呀找他那表哥帮帮忙,看看能不能给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在府上谋个差事。 毕竟,这种高门府邸可不是一般人都能进去的。 但凡进了这个高门府邸,在里头混个一官半职,出来办个什么事儿任谁还能不多给些面子。 可是,他那表哥小气,愣凭他说干了口水也不乐意。 本以为这事儿就要吹了,没承想还平白得了一百两银子,能不高兴嘛。 “如此,很好。”杨氏见状,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婢女惜花将茶水奉上,随即轻轻退了下去。 杨氏端着茶盏,用茶盖轻轻拂了拂杯中漂浮的茶叶,随即搁于唇边浅饮了一口。 目光看向刘管事,开口道,“刘管事,喝茶吧。” 刘管事闻言,顺手去端了婢女放置于桌上的茶盏。 只不过,手刚碰到茶盏时,便如弹簧般的缩了回来。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碰触茶盏的手指头竟起了一个泡。 刘管事下意识的看向桌上的茶盏,才发现婢女给他的茶盏竟是纯铜制造的。 不仅如此,便连握手处也是纯铜。 且纯铜茶盏因着灌了满杯的开水,只让人触及,便能让人起了燎泡。 刘管事忍着手上红肿的疼痛,诧异的看向上首的杨氏,只惊道,“夫人,您您这是何意?” 但见上首的杨氏只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听刘管事这般问,只淡淡的瞥了一眼刘管事。 手中的茶盏搁在身侧的茶几上,口中淡淡问道,“刘管事,是茶不好喝?还是你觉得本夫人怠慢了你?” 见大夫人这般,刘管事一脸茫然,登时从椅子上起身,对着杨氏就跪了下去。 “请夫人原谅小的不懂礼数,小的错了。” 刘管事一早听说府上这位夫人是个出了名的贤良淑德的善良女子,是以,刚刚大夫人待他这般客气,他便也真的丝毫不客气了。 哪曾想,这才进府门,夫人便给他这样的下马威。 刘管事只心道,他虽是乡间的一个小管事,可是整人,给人下马威这种事情可没少做。 刚才他看到这个纯铜的茶盏时,他便猜到了。 府上的这位夫人这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啊 不过,刘管事这般求饶,却惹得杨氏有些好笑,“刘管事,你这是做什么,我倒不知你哪儿做错了?” 刘管事一听这话,顿时更傻眼了。 “夫人”刘管事索性趴在地上,一张脸紧紧贴着地面,任由额头被吓得冒冷汗。 但听杨氏语气温和的笑了笑,对刘管事说道,“刘管事,你起来吧。” 刘管事至今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夫人,惹得他一来就要给他上纯铜茶盏这样的酷刑。 眼下大夫人叫他起,他哪里敢起啊。 他早该想到,这天上哪儿有掉馅饼的事儿。 大夫人会这么好,动辄就百两银子白给他? 杨氏对着下首的刘管事瞥了一眼,无奈道,“刘管事,当真不起?” 刘管事咬着嘴唇寻思了一会儿,但听大夫人再次叫他起身。 他暗自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大夫人,试图从对方的眼生中能琢磨点儿门道出来。 片刻之后,杨氏再次开口道,“只要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刘管事如释重负。 他对着杨氏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保证道,“小的绝对不敢有半句虚言。” 这回,杨氏也不叫刘管事起身,只对其问道,“刘管事,这十几年来,大小姐可是一直都在庄子上?” 这话一问,刘管事身子一僵。 脑子里顿时冒出一个念头,难不成,夫人什么都知道了? 若是不知道的话,又何以会这般问? 杨氏见刘管事有所犹豫,不由得冷笑一声,“看来刘管事是渴了” 这话一出,刘管事当下什么都招了,对着杨氏又是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夫人饶命,小的说,小的什么都说,大小姐大小姐除了在庄子上待了十多年,还去了邻县待了一年多” 杨氏闻言,蹙了蹙眉,邻县?一年多? 这些,她之前派去的人怎么丝毫都没查出来? 李若初去邻县待了一年多,她在那一年多的时间又做了些什么? 只听杨氏语气平淡,面色丝毫没有露出惊讶,“继续说。” 刘管事一咬牙,继续说下去,“这件事情说来也诡异,小的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大小姐去邻县之后,竟然去做了山匪” 杨氏闻言,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诧异,猛的一拍身侧的桌子,“什么?大小姐做过山匪?” 大夫人一怒,刘管事只能一个劲儿的对着大夫人磕头求饶,“大夫人饶命,大小姐性子一向温顺,哪里想到她会偷跑出去,还做上了山匪” 一句话说完,紧忙又补充道,“夫人放心,大小姐在那巫山寨并未曾受到欺负,小的听说,大小姐做了山匪王那山上所有的山匪都听大小姐的” 刘管事这些话说出,杨氏只觉得巨大的信息量一时间让她难以消化。 李若初性子温顺逃出庄子,在邻县做了山匪,还做了山匪王? 杨氏一直觉得奇怪,按理说,李若初自幼在乡间长大,性情本不该似如今这般乖张,不知收敛。 她派出去的人打听回来的消息,也是李若初的性子怯懦,寡言少语。 回府之后,令人调查无果之后,她也只当李若初恐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现如今,听这刘管事一席话,杨氏心里倒有了一些猜测。 从庄子上逃跑之后,性情大变,从手无寸铁,怯懦少言变成了如今这般功夫上乘,巧舌如簧 莫非 想到这些,杨氏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突然收紧。 “夫人,小人的忠心日月可鉴,今日所言句句属实,大小姐在庄子上一直都好好的,谁知她逃出去之后跟变了个人似的” 刘管事嘴上表着忠心,还不忘抬眼偷偷去观察大夫人脸上的神色。 事实上,刘管事今日所言句句属实的确不错,可他却漏掉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便是他的宝贝儿子,对大小姐做出流氓之举,逼得大小姐投河自尽一事。 这件事情,刘管事特意隐瞒了下来。 刘管事心知,不论那位大小姐是否受眼前这位主母待见,这件事情终究拉的是整个相府的脸面,一个不慎,他整个老刘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还有,刘管事还知道,这位大小姐性情大变的确是因为那次投河自尽未果,被人捞起来救醒之后就发生了变化。 刘管事清晰的记得,大小姐自从在水里淹了一回,被人救起之后,身边但凡有人对她有丁点儿不敬,她都能将人暴揍一顿。 更奇怪的是,大小姐突然变得很厉害,庄子上几个块头大的男子竟无一人打得过。 刘管事虽然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即便是这样,他却不敢声张。 便是如今,他对此事依旧不敢轻易提起。 毕竟,是他那宝贝儿子害得大小姐投河自尽。 “刘管事,今日所言,都是真话?”杨氏问。 刘管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小人所说,绝无半句假话。” “如此甚好,你且先离开吧,有什么事情,本夫人自会命周管事去传你。”杨氏神色平静,对刘管事道。 “是。”刘管事垂着脑袋起身,根本连头都不敢抬,便轻声退了下去。 待刘管事离开,杨氏伸手揉了揉眉心,不过,越是这般揉,脑仁子似乎越是疼得厉害。 杨氏闭了闭眼,心中只道如今事情有变,看来她的计划要改一改了 天气越发冷了,李若初的屋里已然添上了炭盆。 不过,再冷,李若初都不会让自己闲着。 每日晨起练功依旧,照旧出府闲逛,去酱油铺子溜一圈儿,时而也会转去柳先生的医馆去瞧瞧。 算算日子,李若初有好些日子没见到秦瑜了。 倒是在府外遇见过秦时几回,秦时待她的态度也算客气。 自从李若初去城外拜祭过花漫天同青城师徒俩那日回城,在城内遇见秦时,秦时在茶楼对她表明心意之后。 李若初发现,之后每次见到秦时,对方对她的态度都很是客气。 与之从前的霸道,言语欠揍的形象,李若初只觉得秦时跟变了个人似的。 变得绅士了? 不过,李若初从来就只当秦时是朋友,对于秦时,李若初不止一次表达过自己的立场。 然而,作为朋友的话,秦时如今变得这般绅士了,李若初倒有些不适应了? 还有,秦时最近总差人给她送来各种各样的东西。 李若初不知道秦时是什么意思,索性,不管秦时差人送来任何东西,她都让人直接打发了。 便是今日一大早,秦时又差人送来了一张狐裘。 送这狐裘的人,李若初见过,可不正是秦时身边那位冷面侍卫。 叫什么来着,对了,叫长风。 李若初伸手摸了摸那狐裘,倒的确是上等货,不过,她还是没收。 若只是朋友倒也罢了,可李若初知道对方对她有意,若还轻易收下对方的东西,可不叫人误会。 她是贪财不错,可她贪财也是有原则的,不是什么财都贪的。 屋里炭盆中的银丝炭噼啪作响,李若初握着一册话本,躺在躺椅上。 李若初屋里这把躺椅是用竹子做的,夏日好纳凉。 冬日里,只要在上面铺上厚厚的毛毡,躺上去也是极为舒服的呢。 李若初的双脚踩在躺椅的脚踏上,脚上微微用力,躺椅便上下有节奏的摇晃着。 李若初一边摇着躺椅,双眼瞧着话本是看得津津有味。 只听窗边的二月忽然一声惊呼,“下雪了” 一月也跟着凑过去看,“真的下雪了。” 门口的成欢和成喜二人对视一眼,没有接话。 李若初却接了一句,“这天儿这般冷,下雪是迟早的事。” 二月兴致勃勃的跟一月讨论,“如今跟着咱们小姐,外面下再大的雪也不怕。” 一月附和道,“那是咱们跟对了主子。” 二月点头,“嗯嗯嗯,回想从前,我最怕的可就是每年的冬天了,每年还不到下雪的时候,一双手都肿得跟馒头似的” 说着举着自己的一双手左右看了看,一脸满足道,“今年到这月份,我的手还这么好看。” 一月抬眼看了看二月,只抿着嘴笑,没搭话。 李若初瞧着二人说得欢,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怎么样,本小姐是不是说过,跟着本小姐有肉吃。” 门口的成喜扑哧一笑,却没接话。 李若初看了成喜一眼,又望了望门口院门的方向。 她记得,昨日,约了胤儿今日一同下棋的。 难不成,他忘了? 说起胤儿,李若初还是昨日从李锦的书房回来之后,遇到他的。 当时,不过也就随口说了那么一句,不过,她却是瞧着,胤儿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自然,作为府上唯一看得过眼的一位公子,见到胤儿有心事,她总是要关心关心的。 不过,胤儿并没有说什么,她也不好再问,只跟他约了今日下棋的事儿。 说起去李锦的书房,李若初近日跑得还挺勤快的。 虽然,李锦在府里下了令,她李若初可以随时随地的去书房,并且不用经过任何人的允许。 但是,自从李锦下了这样的命令,李若初还真的从未独自一人去过。 近日去李锦的书房,都是李锦主动差人叫她去的。 说来也奇怪,李锦每次叫她去书房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要么就是李锦在书房处理公务,她在一旁安静的陪着。 要么就是同李锦一块儿喝茶,聊聊家常。 嗯,除了家常,还有如今朝廷的局势。 当然,每一回都聊得还挺愉快。 就连李若初自个儿都有些纳闷儿,她什么时候跟李锦这般合得来了? 看起来,还真像一对感情好得不得了的父女。 对了,李若初也怀疑过,李锦每回拉着她聊天,会不会是想要从她嘴里套什么信息。 对此,李若初一开始同对方说话还挺谨慎的。 可时间长了,她发现二人之间的对话都是可以敞开了谈的,也并未牵扯到什么秘密的信息。 李锦说过,虎父无犬女,他没想到,她李若初一个女子竟然对朝堂之势这般精通。 李锦曾经问过李若初,“这些年,在乡下你是怎么过来的?” 言外之意便是,自幼在乡间长大的女子断然不可能会像李若初如今这般精明。 而对于李锦的问题,李若初只简要的回应了四个字,“苦不堪言。” 李若初这话说过之后,李锦再没提出个这个方面的疑问。 当然,李若初编造的谎言确实有些扯。 并且,李若初相信,如李锦这般聪明,只要稍微动动脑子,便知她说的并非真话。 可问题是,李若初是穿越过来的,她自个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身功夫。 这个问题,李若初不好解释,李锦也不好查呢。 李若初将手里的话本放置在一旁的小方桌上,又从躺椅上起身,径自走向门外,去看二月口中惊呼的雪。 不过片刻的功夫,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已然蒙上了薄薄的一层白色。 没多大一会儿,空中飘落的小雪花渐渐成了絮状,大片大片的往下落。 李若初站在屋檐下,伸手去接。 絮状的雪花飘落在她手里,不过眨眼的的功夫,手心的温度便将雪花化成了水。 一月从屋里取了披风,给屋檐下看雪的李若初披上。 李若初偏头看向肩头的披风,雪白的出风毛在风儿的煽动下,肆意的飞舞着。 她伸手去碰肩头的雪白的出风毛,唇角微微勾了勾。 身上这件披风是秦瑜差人送来的,淡紫色的缎面上绣着精致的云纹图案,领口的出风毛如同外面的雪一样白,李若初很是喜欢。 鹅毛般的大雪漱漱落下,不大一会儿,院子里便被铺上了厚厚的一层,洁白无瑕,煞是好看。 李若初呆呆的望着院子外的白茫茫的一片,有些出神。 从前在网上看到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下雪天,同心爱之人并肩而行,不知不觉,便一同白了头。 从前,李若初看到这句话时,只觉得有些可笑。 甚至非常不明白网上那些网友,会觉得这样的事情非常的浪漫。 不过,如今她明白了,也能理解了。 心里竟然有些隐隐期待着,有一天,她能同秦瑜一般在下雪天并肩而行,走着走着,便一起白了头。 与此同时,平南亲王府。 书房内,秦时长身立于书案前,手中握着狼毫,笔端在纸上龙飞凤舞的画着什么。 许久之后,他将狼毫搁在笔架上,双目盯着自己的作品瞧得仔细。 片刻之后,他的眸底渐渐染上层层笑意 。 174 你便做好一辈子独守空房的打算 174v 书房的窗子处,一阵风呼啸而过,卷起了书案上纸张一角,让纸张向上扬了扬。 秦时视线不曾移开,只略一伸手,按下飞扬起来的纸张一角。 桌面上,赫然是一副女子画像。 画上的女子,杏眼桃腮,柳眉轻挑,一头乌黑的青丝束在脑后,头顶的发髻上还簪着一支精致的桂花簪。 女子双手托腮,匐于桌面,笑得眉眼弯弯,仿佛在与画前的人开怀畅聊。 而这画中人,不是李若初又待是谁。 而这场景,正是前些日子,李若初同院子里的婢女踢毽子那日,在后花园遇到了围观人员秦时。 李若初踢毽子累了,便同秦时一道去后花园的一座凉亭里坐了坐,说了会儿话。 秦时便将凉亭内,李若初随意的一个姿势画在了纸上。 望着画中的女子,男子的唇角不自觉的往上翘,大拇指情不自禁的抚向画中女子的面颊,轻轻的摩挲,眼前禁不住浮现女子的音容笑貌。 其实,秦时也不知道,这个女子究竟是何时趁他不防,偷偷钻入了他的心扉。 毫无疑问,秦时喜欢上了这个女子,不受控制的喜欢。 眼前这个女子甚是调皮,总是不经意的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不分时间场地。 他喜欢她什么? 这个问题,秦时自己也不知道。 起初,他只当她是他那太子皇兄的未来太子妃,他好奇罢了。 那自幼在乡间长大的太子妃,竟当街将他那舅舅膝下的那位纨绔成性的独子欺负的好生惨。 想到他那纨绔成性的表弟惨兮兮的模样,秦时的嘴角不由得弯了弯。 之后,秦时又在宁昌侯府亲眼看到了那位太子妃以一人之力舌战那些个久经后院儿的老女人,真真是令他这个看官都忍不住拍手叫绝。 那个吹得一手陶埙的女子,在他看来,是那么的安静,美好。 没成想,竟惹得侯府的二夫人持刀砍杀。 说来,李若初着实是个神奇的女子。 一个自幼便被父母送到乡下不闻不问的女子,竟长成了如今这般不畏不惧,胆大包天的性子。 胆敢招惹了当朝太子,又来招惹他这平南亲王,可不是胆大包天。 秦时放在画上的手在女子的眉眼上停了片刻,心中只道李若初,本王何时才能入得你的眼,你的心。 “叩叩叩”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秦时收回了放在画上的手,目光看向书房门口的位置。 门外的来人在得到里面的人的应允之后,推门而进。 “何事?”秦时看向门口长风的脸色已然恢复肃然。 长风道,“大将军府来人求见?” 闻言,秦时不由得蹙了蹙眉,又问,“可有说因为何事?” 长风道,“据说孟小姐病危,想要见殿下一面” “病危?”秦时的眸光骤冷,看向长风,“得了什么病?” 长风摇头,“属下不知。” 秦时皱了皱眉,垂眸看向桌面上画中的女子。 只一眼,那一双瞳孔便霎时温柔了几分。 随即又动作轻柔的将画像仔细的卷好,放置在一个精致的木匣子中,像是在对待一件极为宝贝的东西。 书房的大门敞开,外面的风倏然闯进屋内,使屋内的人周身瞬间冷了几分。 秦时未做回应,门口等待的长风也不催促,只依旧微微垂首,面无表情的站立着。 良久之后,秦时才低声开口道,“走吧。” “是。”长风应道。 外面的风雪愈发大了,地面上已然铺就了厚厚的一层。 秦时站在屋檐下,望着院子里漱漱落下的飞雪,转而看向身边的长风,开口问,“本王让你送去的东西可送过去了?” 长风自然知道殿下所说指的是什么,不过,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却有些犹豫。 秦时见状,勾唇笑了笑,“怎的?被拒绝了?” 长风点头,“是。” 秦时弯了弯嘴角,摇头失笑。 片刻之后,又问长风,“这次拒绝的理由又是什么?” 长风道,“李大小姐说,狐裘大袄太贵重,无功不受禄” 一句话说完,长风只觉得额头开始冒冷汗。 长风无声一叹,心中只道,让他去执行任务,去刺探敌情,都比让他去相府送东西容易。 可偏生殿下每回都要他亲自前往 “无功不受禄”秦时闻言,似自言自语一般在嘴里念了两遍,倏尔笑出声来。 长风只当殿下还会让他继续跑路,一颗心正提着,转眼却见自家主子突然疾步朝外面走。 长风一见这情形,心下松了一口气。 毕竟,去大将军府,总比让他去相府好过。 因着外面风雪大,秦时前往大将军府,乘坐的是马车。 平南亲王府的马车在大将军府才将将停稳,立马便见大将军府的大夫人亲自迎了出来。 “民妇参见平南亲王殿下”孟大夫人带着一众仆从对着秦时行参拜之礼。 秦时只礼貌的冲孟大夫人点了点头,“孟大夫人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态度是礼貌的,只语气却是平添了一份疏离感。 秦时淡淡的瞥了一眼孟大夫人,淡淡开口道,“听说孟四小姐病危,本王前来看看” 孟大夫人见对方提起她女儿,面上不由得显了几分担忧之色,她道,“得亲王殿下特来看望,真是怡儿的福分,殿下这边请。” 说着,孟大夫人便亲自上前带路。 秦时看也没看孟大夫人一眼,只目不斜视的随着孟大夫人一道去往孟心怡的住处。 孟心怡尚未出阁,是以,如今同孟大夫人一道住在一座大宅院儿里头。 秦时随着孟大夫人一道进了孟心怡的住处,秦时在外屋止了步。 外屋隔了一道屏风,秦时只能透过屏风外面去看塌上的孟心怡。 几人刚进屋,便听屋里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孟大夫人听到女儿的咳嗽声,也顾不得平南亲王在场,只径自往里头冲了进去。 隔着屏风,屋里是孟大夫人急切的关怀声,“怡儿,你怎么样了?” 好不容易,孟心怡止了咳嗽。 不过,却并没有去看孟大夫人,目光却看向了屏风外面。 “母亲,是谁来了?”孟心怡开口问,声音有些虚弱。 屏风外的秦时闻言,并没有回应。 屋里的孟大夫人抬眼看了看屋外自屏风映出来的人影,才对孟心怡道,“平南亲王来看怡儿了,怡儿有什么话便说吧” 孟大夫人是孟大将军的续弦,是孟大将军的第二任妻子。 孟大将军的前任妻子因病去世,之后才娶的眼前如今这位陈氏。 而孟心怡正是这位陈氏唯一的女儿,也是孟大将军当下最疼爱的一位女儿。 孟心怡虽然嘴上未说,可陈氏这个做母亲的又岂会不知自己的女儿心里想的什么。 陈氏心知,她这个女儿虽然性子顽劣,外表上看起来又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可越是这样的性子,一旦真正的遇到什么事情,就容易钻牛角尖。 这不,自打她这女儿知道自己要嫁给平南亲王之后,就没安生过一日。 从最初的无所谓,到后来要死要活非要推掉这门亲事。 她这个女儿啊,自幼被她宠坏了,自然不知道事情的轻重。 那可是皇家的亲事,哪里是说推掉就能推掉的。 饶是家主再受恩宠,那也不能拒绝皇家的婚事不是。 再者说,她与宫里的淑贵妃一向交情不错,她自认女儿嫁过去,不会吃亏。 平南亲王如今圣眷正浓,便是那往后主宰天下的位子,他也是有资格可以争一争的。 如此天赐良缘,她就不明白,她这个女儿为何死活不乐意嫁。 陈氏本以为,是她这个女儿不喜欢这位看起来甚为严肃的平南亲王。 后来,经过她多番观察之后,陈氏才恍然大悟。 事实是,哪里是她女儿不喜欢,只因着是单相思,所以才难过。 所以,才茶不思饭不想,乃至于如今病卧在塌。 “平南亲王?”孟心怡嘴里念着这个名字,倏尔从塌上起身,双目看向屏风的方向。 但听屏风外面的秦时淡漠的开口道,“孟心怡,听说你病了,本王来看看你。” 一句话,并未似之前那般唤孟四小姐,而是直接唤的其闺名。 此言一出,房间内的女子半晌没有回应。 孟大夫人看了一眼孟心怡怔愣的模样,又吩咐一旁的婢女拿了外衣,给孟心怡套上。 又拿了枕头,搁置在孟心怡的背后,让她靠着。 不待里屋的孟心怡开口,屏风外面的秦时突然从外面钻进了里屋。 孟心怡看到秦时的身影时到底是愣了一下,随即就要从塌上起身,“心怡给殿下请安” 秦时长身立于塌前,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塌上的孟心怡,语气依旧淡漠,“你身子不好,就不用起来行礼了。” 闻言,孟心怡起身的动作僵住,随即扯了扯嘴角,也不看秦时,只态度客气道,“多谢亲王殿下体恤。” 秦时抬眼,扫了一眼孟心怡,倏尔一笑,“怎么?才几日未见,怎的倒转性了?” 玩笑般的语气,顿时让屋内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孟心怡也捂嘴笑了,忍不住一句话就怼了回去,“殿下这话说的是,您是高高在上的殿下,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跟您说话可不得客气些。” 孟大夫人见状,只一面吩咐下人看茶,自己则轻声的退了出去。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秦时同孟心怡二人。 秦时盯着孟大夫人离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又转过头来看孟心怡,上前两步,俯身,盯着孟心怡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你怎么弄的这般狼狈?”秦时皱眉道。 对于孟心怡,秦时顶多将对方当作妹妹。 孟心怡性子洒脱,不论是说话,还有笑起来的样子,总让秦时觉得,好像看到了李若初的影子。 是以,秦时对孟心怡并不算排斥。 而至于男女之情,秦时早已心有所属,心中再难容下另一个女子。 见秦时语调轻松,孟心怡虽然看起来面色憔悴,但那股子精神头一上来,倒显得整个人精神了很多。 “病了呗。”孟心怡撇了撇嘴,瞥了一眼塌前的男子,故作生气的模样,“你又不来看我。” 秦时笑道,“你一习武之人,如何病成这样?到底得了什么病?” 说话间虽然在笑,可言语间却透出了关心之态。 孟心怡抬眼看着秦时,抿了抿嘴,终是开口,“相思病。” 秦时闻言,眸色沉了沉,再看向孟心怡的神情便不似之前那般随意。 孟心怡自然看出秦时脸上的不高兴,只轻哼一声,挑眉道,“怎么?只许你亲王殿下能有心上人,我就不能有心上人了?” 此刻的秦时眉心微微蹙起,片刻之后,话语已然变得冷淡,“本王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勉强” 这话一出,孟心怡一时语塞。 秦时说得不错,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孟心怡咬了咬唇,辩驳道,“说这话是因为那时我还不喜欢你,如今我喜欢上你了,之前的话自然不作数” “可笑。”对于孟心怡的胡搅蛮缠,秦时只冷冷的说了这样两个字。 孟心怡心中不服,只突然坐直了身子,扬着下巴冲秦时道,“如何可笑了,如果说我喜欢一个人可笑,那亲王殿下您比我还要可笑” 话至此处,孟心怡却是不敢得寸进尺,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孟心怡想说的是,她堂堂亲王殿下喜欢上自己兄长的未婚妻,才是真正的可笑。 心里虽这般想,嘴上却并不敢说。 毕竟,孟心怡知道,殿下单相思李若初这件事情,算是他的痛处。 果然,孟心怡的这句话的话音未落,便见对方的脸色已然阴沉如墨。 孟心怡瞧着情况不对劲,紧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每个人都有喜欢谁的自由,况且,我对殿下的感情,不比殿下对若初的感情弱” 这句话,自孟心怡的嘴里说出来,的确是底气十足。 发自内心的,她对秦时的喜欢,绝对不比殿下对若初的喜欢弱。 “何苦呢”秦时说着,嘴角无奈的扯出一抹苦笑。 顿了顿,又对榻上的女子冷冷的说了一句,“孟心怡,我不会娶你的。” 秦时这话一出,孟心怡只觉得心中陡然一沉,放在被褥上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我也不会放弃的。”孟心怡倔强道。 顿了顿,语气中似乎多了一道威胁,“还有,我改变主意了,反正赐婚圣旨已下,如今也退不了婚,这辈子我孟心怡嫁定你了” 这句话,算是在提醒秦氏。 不管你愿意或者不愿意,赐婚圣旨在那儿,这门婚事只是迟早的事情。 但听秦时冷笑一声,“如此,你便做好一辈子独守空房的打算” 抛下这样无情的一句话之后,秦时头也不回的抬步离开。 见秦时要走,孟心怡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连忙对着那离开的背影喊道,“殿下,你别走” 别走,我错了,我不该这般刺激你 早在前些日子,孟心怡就对秦时表明过自己的心意。 孟心怡找到秦时,对他说,她去找过李若初,对方心里根本就没有他,或者他可以考虑考虑身边的人。 那几日,孟心怡去左相府找过李若初,特地找若初确定了她的心意。 孟心怡单纯的认为,太子与若初有赐婚圣旨在,而且,两人你情我愿,在一起,那是真正的佳偶天成。 所以,孟心怡告诉秦时的意思是,是想要秦时对若初死心。 只要秦时对若初死心了,那么她孟心怡便有了可趁之机。 可令孟心怡意外的是,秦时在她跟前明确的表示,这辈子就算娶不了若初,也断然不会娶她孟心怡。 女子向男子表明心意本就是鼓足了勇气,被人拒绝不说,还被人当场侮辱,孟心怡只觉得痛彻心扉。 那日,她拍着桌子发誓,她孟心怡这辈子就算做一辈子老姑娘,也绝对不会嫁给秦时这样自负又无情的男人。 只是,孟心怡却没想到,她越是这般克制,那人却像浪潮一般,一次又一次冲击着她内心防守的堡垒,直至她彻底投降。 今日,秦时的到来,便是她孟心怡彻底缴械投降的日子。 她决定了,就像若初说的那样,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孟大夫人在屋外,她特地给女儿和平南亲王留下二人相处的空间。 只是,她没想到,平南亲王会这么快就出来。 “亲王殿下,您” 孟大夫人口中的话还未说完,便见秦时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走过她身边,头也不回的大步迈出了屋外。 最重要的是,对方的脸色似乎并不好看 见平南亲王疾步离开,孟大夫人想起屋内的女儿,当下也顾不得平南亲王到底是因何生气,只立马朝屋内冲去。 那疾步冲进去的动作,就像是生怕是自己的女儿挨了欺负似的。 “怡儿”孟大夫人还未进门,声音便已经传了进去。 孟大夫人冲进屋里的时候,只见孟心怡已然从塌上起身,并且下塌穿好了鞋。 “怡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孟大夫人愣愣的看着孟心怡,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女儿的心思。 但见孟心怡转头看向孟大夫人,只开口道,“母亲,我饿了” 孟心怡这话一说,孟大夫人半晌没回过神来。 什么?她女儿刚才说饿了? 还是一旁的婢女提醒,孟大夫人才赶紧对一旁的婢女吩咐,“来人,赶紧让厨房做些好吃的端来” “是。”婢女见自家小姐终于肯吃东西,也很高兴,应了一声,紧忙就往外跑。 刚跑了两步,又被孟大夫人叫停,“等一等,记得让厨房弄些软糯的吃食。” 孟心怡好几日没怎么吃东西,胃里空空的,自然吃些软糯的才好。 “是。”那婢女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孟大夫人见女儿终于肯吃东西,面上不自觉的露出欣慰之色。 孟大夫人对于刚才在外面看到平南亲王面色不好的事情,丝毫不敢在孟心怡跟前提起。 她不知道平南亲王不高兴,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何突然就想通了。 但她知道,她女儿与那平南亲王的事情,她自己想说才会说,自己不想说,即便你再是如何逼问,她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总之,不管如何,她费尽心思,让人请了平南亲王来这一趟,也算是值得了。 鹅毛般的大雪簌簌落下,让整个京城都变得银装素裹,一眼望去,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连着下了好几日的大雪,李若初待在屋里是哪儿也没去。 可今日,李若初却接收到一则消息,一则令她有些不安的消息。 。 175 (精精精) 175v 也不知为何,李若初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心中竟有些隐隐不安,像是预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而这个消息,便是秦瑜要出征的消息。 出征北境,击退匈奴,便是秦瑜此次出征的目的。 待得李若初想要向成欢问个究竟时,成欢却告诉她,她知道的消息也仅仅是这些。 因为心中的直觉,让李若初难以安心。 是以,她当下便下了决心,夜里务必要进宫一趟,并且让成欢和成喜二人掩护。 不料,成欢却告诉她万万不可。 因为,这几日,即便是她进宫了,怕是也难以见到秦瑜。 李若初做这个决定无非是因为一时冲动,待听到成欢的话时,顿时安静下来。 她本该想到,如此紧张的时刻,秦瑜手头断然不会清闲。 看着李若初紧张的模样,成欢道,“主子说了,让姑娘不要担心,主子出征前,一定会找机会前来看望姑娘的。” “当真?”李若初问成欢,面色沉凝。 “奴婢相信,主子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的。”成欢道。 “我也相信。”李若初朝成欢笑了笑。 其实,李若初得知秦瑜出征的消息,并非是担心长时间见不到他。 抑或是担心在他出征前没办法跟他告个别。 这些,都不是。 从头到尾,她担心的,只不过是秦瑜的安危。 李若初虽然知道,秦瑜在暗地里拥有属于自己的实力。 但这个实力,到底有多大,有多强,李若初却是并不大清楚。 直觉告诉他,秦瑜此次出征,会有危险。 三日后,便是秦瑜出征的日子,这几日,秦瑜要忙的事情会很多。 而她又无法主动前去看望秦瑜,哪怕给他提个醒,让他途中务必小心些也好。 就这样,李若初不耐烦的等了一日之后,终于坐立不住,去找了李锦。 对于这样一位捡来的父亲,除了身上流淌的相同的血液,李若初对其并未有多余的感情。 是以,平日里除了面上客套之外,鲜少与之接触。 这日,待得下人下人汇报说李锦上早朝回来之后,李若初便匆匆赶了过去。 李锦下早朝回来之后,径直去了书房。 便连膳食,也让下人直接送过去。 想来,李锦这段时间也应当特别的忙碌。 李若初到达李锦书房的时候,一如平时,不用下人通报,便直接朝书房内迈步进去。 成欢被李若初打发去给秦瑜送信了,成喜被李若初派出去刺探消息了。 是以,这一回,李若初来这书房,是独自一人而来的。 意料之外的是,李若初进了书房,却发现李锦并不在书房。 李若初抱着双臂,用手摸了摸下巴。 她得到的消息,分明说李锦下朝之后直接来了书房,并未去其他的地方啊。 李若初想着,难道是她从溯洄阁赶来的路上,李锦又出去了? 这般想着,李若初又跑出去问了门口的守卫。 “你们两个,可知我父亲去哪儿了?”李若初看着门口两个神情冷漠的守卫,挑眉问道。 两名侍卫闻声,只齐声应道,“奴才不知。” “那我父亲下朝回来可有回过书房?”李若初又问。 面对李若初的反问,门口的两名守卫依旧只回答不知道。 李若初眯着双眼盯着门口两个守卫看了好一会儿,索性朝那二人翻了一个白眼,无语的嘀咕了一声,再次朝书房迈了步子。 李若初根据对李锦的了解,知道李锦平日里多半时间都会待在书房。 不仅如此,很多时候就连睡觉都在书房。 李锦乃当朝一品大员,自是公务繁忙。 相府后院儿的女人本就不多,除了杨氏这个正经的嫡夫人,也就苏氏一个妾室。 要说苏氏这位妾室,李若初倒也觉得奇怪。 年纪轻轻,模样还生的貌美如花,且还替李锦生了个儿子。 便是这样,似乎都不怎么受宠。 平日里极少去苏氏那小院儿,而苏氏也是不争不抢,安分守己,看起来倒也显得清闲自在。 李若初瞧着那苏氏的身上有几分苗若舒的影子,心中一度猜测李锦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将这苏氏收进府内。 不过,苏氏向来不是个有存在感的,李若初也懒得去打听。 书房内,李锦没在书房,李若初只得在书房等着。 如今,距秦瑜出征的日子,只有两日了,李若初心里头莫名觉得不安。 那厢,与秦瑜又难通消息。 是以,李若初只得找上李锦,最起码了解一下基本的情况也好。 在等待李锦的过程中,李若初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双目也忍不住在书房内打量。 书房外间,极为显眼的是墙壁上苗若舒那副画像。 李若初盯着那画像瞧了一会儿,兀自收回了视线,去看屋里其他的陈设。 书房内室的门是虚掩着,李若初走过去,推开了内室的门,双眼瞥向书桌上的一沓文书。 李若初朝那书案走去,朝那文书伸了伸手。 朝那文书伸出去的手却是僵在半空,片刻之后,李若初蜷了蜷手指,终究将手收了回来。 书房附近,到处都是李锦的眼线。 虽然李锦允许她随意出入,可李若初想了想,还是只管好自己吧。 至于其他的事情,她还是安分些的好。 这样想着,李若初从内室走出,到了外间。 书房外间的空间很大,除了琳琅满目的书籍,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出自大家的字画。 当然,最显眼的还是苗若舒的那副画像了。 字画上,苗若舒端端而立,两手交叠放在身前,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似乎能感染观画之人。 一双大大的杏眼炯炯有神,清亮分明,美得直让人不舍移开双目。 李若初抱着双臂,歪着脑袋盯着苗若舒的画像,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胳膊。 看着苗若舒的一双杏眼,李若初在心里对那画像说道对不起,是我占据了你女儿的身体。 心中这样想着,李若初便朝那副画像缓缓走过去。 伸手从旁边拿了香,点了香,对着苗若舒的画像拜了拜,又将香插进身前的小香炉。 待将手中的香插好,李若初突然垂眸看向那个小香炉。 她发现这个小香炉的设计还挺特别的。 小香炉外观瞧着并不惹眼,只不过隔得近了,发现这个小香炉的做工还挺精致。 尤其是外面镂刻的花纹,浮雕的狮子图腾栩栩如生。 李若初禁不住伸手去触碰那香炉上面的浮雕,顺着狮尾轻轻抚向狮头,直至眼珠。 待摸到狮子的眼珠时,李若初发现这狮子上面的眼珠竟然是活动的。 李若初下意识的蹲下身子,对着香炉上的狮子图腾仔细察看。 仔细看过一遍之后,李若初的手停留在狮子的眼珠上。 随即,碰触着狮子眼珠的手指略一用力,那狮子的眼珠竟被她推了进去。 随着香炉上的狮子眼珠被推凹进去,只听书房的内室陡然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 这种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极为有重量的东西被移动。 听到这样的声音,李若初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四下张望了一番,随即便疾步朝书房的内室走过去。 待得李若初进入了内室,却发现内室的一面墙壁已然朝里侧移动了一尺的距离。 这个宽度和距离,正好一次性能容得一人进出。 李若初当下并未犹豫,只迅速朝那入口处迈步而去。 见到这样的情形,李若初首先想到的是,这个入口内,应当是一个隐蔽的密室。 脚步朝密室的入口迈了一步,眯了眯眼,终究是往密室内走进。 进去后,里面的光线有些暗。 李若初自密室的入口进去之后,只小心翼翼的朝前迈着极轻的步子,生怕惊动了什么。 顺着里面微弱的光线,李若初步子缓慢的穿过一条长长的的走廊。 待继续朝前走了一会儿,竟发现不远处有光亮照进。 李若初知道,走廊的尽头,必定是密室关键所在。 不过此时,李若初却听到来时的方向再次传来墙壁移动的声音。 李若初心道不好,入口处被关上了。 本能的想要往回走,不过才往回迈了几步,李若初又停下了脚步。 思索之下,李若初一咬牙,还是转了身,朝走廊尽头走去。 左右那密室入口的门已经关上了,即便她此时往回走,没找到机关所在,她照样出不去。 再者,她来都来了,总要去看一看才能让她死心。 待李若初走到走廊尽头,便发现脚下有朝下延伸的阶梯。 李若初顺着阶梯往下,随着前方的光亮越来越清晰,李若初的一颗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密室这种地方,要么就是逃生的密道,要么就是有人为了隐藏什么秘密。 是以,这样的地方并非是一个能见得光的地方。 许是密道通风不好的缘故,李若初自进入密道之后,便觉得心口处有些堵得慌。 李若初暗自运了内息,走在密道内的脚步极轻。 待得眼前的额光线越来越亮,李若初即将靠近出口时,袖口陡然滑落出一只匕首。 这柄匕首是秦瑜赠予她的,李若初一直以来都很珍惜,从未舍得拿出来用过。 不过,却是按着秦瑜的嘱咐,一直随身携带着。 若这出口处有人防守,抑或是对她有生命威胁,如今手里这柄匕首也能用来防身。 李若初放缓了脚步,身侧的手中紧握着匕首,缓缓逼近出口。 离出口三步之遥,李若初脚下踢了一个石子朝出口处滚去。 李若初瞧着石头渐渐的滚落到出口,她竖着耳朵听那方的动静。 不过,直到石子停下滚动,里面依旧出奇的安静。 看来,此刻这密室内没人。 这样想着,李若初松了一口气。 不过,手中依旧紧紧握着那把匕首,保持戒备状态,丝毫不敢松懈。 闯入别人的秘密境地,能不小心谨慎些嘛。 这里头没有守卫,万一有机关暗器呢。 总之,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这句话,是秦瑜经常对她的嘱咐,李若初牢牢的记下了。 待得李若初自这阶梯出口钻了出来,看到眼前的场景时,李若初一时间傻眼了。 李若初站在密室入口处,怔怔的望着眼前的景象。 这个地下密室面积宽广,空荡荡的犹如一个大礼堂,里面一个人也没见到。 不过此刻,密室里头却是灯火通明,宛若白昼。 放眼望过去,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密室的十来个大箱子。 密室的正前方,一个台面上,摆放着四个类似木牌之类的东西。 木牌上面似乎有字,不过李若初离得有些远,看不大清晰。 再往前正首的位置看过去,是一件黑色的衣袍,整齐的挂在衣架上。 密室里的灯烛燃烧的正旺,里头除了李若初,似乎并没有其他人在。 李若初大着胆子朝前走去,在摆放着木箱的位置停住了脚步。 盯着漆黑的木箱子瞧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李若初伸手,用手里的匕首打开了木箱。 待得木箱被打开,李若初再一次被震惊。 下一秒,李若初动作迅速的将十来个木箱子全数打开。 望着箱子里的闪闪发亮的东西,李若初怔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 “没想到,这地下密室竟是个藏宝库。”李若初轻笑一声,嘴里低声喃喃道。 不错,密室里,整整十二只木箱,里面装的全是闪闪发光的金银珠宝,还有各类晶莹剔透的玉器。 李若初心道他娘的,全是值钱的东西。 她再朝那摆放木牌的位置走近,待看清木牌上面所刻的字迹时,不禁连连后退。 这四个木牌竟是一个个的灵位。 李若初定了定心神,再次朝那些灵位走近,想要将上面的字迹看得更清楚些。 但见那四个木牌上依次刻着 父王秦朗之灵位。 母妃李氏之灵位。 兄长秦云浩之灵位。 兄长秦云飞之灵位。 父王?母妃?兄长? 李若初瞧着这些灵位,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如今这个密道,可是在李锦的书房下面。 如此推测,这里必然是李锦的秘密基地。 然而,李锦的秘密基地里面,为何会有这些灵位? 这些灵位上的人,又都是谁? 此时此刻,李若初的脑子里突然像是被人糊了一层浆糊似的,越想越乱。 李若初怔怔的瞧着那些灵位,恍惚间只感觉背后一阵凉风袭来。 李若初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 “你来了”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吓得李若初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一瞬间,李若初只觉得今日只怕是大难临头。 一来,她闯入了对方的秘密基地。 二来,她功夫不到家,的确打不过对方。 李若初未曾回身,却也能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强大的内息将她紧紧包围。 前世,李若初不只一次的挣扎在生死的边缘。 是以,此刻,即便得知此刻难以逃脱,却也只花了不到十秒的功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她回身,强自镇定的抬眼看向身后的人,面上的神情看起来也是极为的淡定。 “父亲。”李若初轻声唤道。 也不解释自己为何会在此地,更未向对方承认错误,只气定神闲的抬眼看向对方,直视着对方的双眼。 来人不是李锦又是谁。 但见李锦的神色淡淡的看着李若初,一如平日里面色温和,幽深的眼瞳中也看不清到底是喜还是怒。 李锦朝前迈步,走向李若初的身侧,目光看向眼前的那四个灵位。 李若初瞥了一眼身侧的李锦,也跟着转过身,目光随着李锦的视线看向那些灵位。 片刻之后,李锦淡然开口,“他们,都是为父的亲人” 此言一出,李若初倏尔瞪大了一双眼。 她怔怔的盯着眼前的这些灵位,耳边还回响着李锦刚才所说的话。 这些灵位都是为父的亲人 李若初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灵位上刻的字,父王,母妃,还有兄长 如若李锦所言是真的,那么李锦真实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脑海中,李若初根据自己从前所收集的消息,迅速的将李锦的信息理了一遍。 据悉,李锦是位孤儿,很小的时候便被一位江湖人士所收养。 后来,李锦长大了,那位收养他的养父也去世了。 再后来,李锦在赶考的途中,遇到了苗若舒。 苗若舒对李锦悉心照料,二人日久生情,终于,李锦抱的美人归。 再后来,李锦高中榜首,中了状元,后在翰林院担任编修一职。 后因李锦在围猎场上救了圣驾,被皇帝一举封为翰林院大学士,官居二品。 从小小的翰林院编修纵身一跃,直接升至二品大学士,这个提升,可谓是质的飞跃。 李锦本就是个文武双全的人,当今圣上惜才,李锦一路高升,年纪轻轻,便做了一朝丞相,官居一品,其升官速度可谓是令人惊叹、咂舌。 李若初的脑子里理过了这些信息,双眼再去看眼前的那些灵位时,脑子里一时间有了大概的猜测。 李若初猜测,李锦绝对是个有故事的人 李若初这般想着,便不由自主的侧目去看身侧的李锦。 目光一瞥,李若初的目光却被李锦右前方衣架上的图腾给吸引了过去。 亮如白昼的密室内,李若初离那身黑袍距离如此之近。 只要李若初有意去看,那黑袍上面的图腾自然不难看清。 顺着李若初的目光看过去,但见一身宽大的黑袍被整齐的悬挂在那个衣架之上。 再仔细瞧,那件宽大的黑袍上,竟用金线绣了豪华的图纹。 而那黑袍上的图纹,竟是龙的图文。 龙袍 李若初的脑海里霎时闪过了这样的字眼。 莫非 “你知道的太多了” 便在李若初脑海中的结论还未来得及形成之际,只听身侧倏尔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幽幽的声音恍若来自地狱之神,语气冰冷,透着浓浓的寒意 李若初不再看那绣着龙纹的黑袍,只突然笑了笑,以掩饰自己的内心的紧张之态。 “父亲” 李若初沉了沉心性,目光看向身侧的李锦,视线与之对视。 迎面对视的,是一双带着浓烈的寒意,也极为阴鸷的眼神。 便是这一瞬间,李若初的心口猛的一阵抽痛。 李若初本能的捂住心口,不过片刻的功夫,李若初便支撑不住,痛倒在地。 李若初紧握双拳,单膝跪地,以单手支撑着地面,口中的牙关死死的咬住。 豆大的冷汗自额间渗出,一颗一颗,吧嗒吧嗒的落在地面上,清晰可闻。 下一秒,李若初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题外话------ 啊,秦大大要出征了,好激动 。 176 汝之无虞,吾之心安 李若初虽昏过去了,可此刻,她的意识却是无比的清晰。 恍惚中,看到一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影缓缓的朝她逼近。 透过面具,李若初清晰的看到一双通红的双眼,那眼神邪恶,阴鸷,似乎下一秒就能将眼前的人用眼神给杀死。 那人影步步紧逼,李若初跌倒在地,逼于无奈步步往后挪 前方情面獠牙的人已然露出了尖利的獠牙,仿佛下一秒,那尖利的獠牙便能狠狠的插进她的脖颈。 此刻,身后是万丈深渊,李若初的半个身子已经悬空。 便在李若初退无可退之际,那人忽然朝她伸出了尖利的爪子,扼住她的脖颈。 猛然被人扼住脖颈,李若初只觉呼吸一窒,顿时面色涨得通红。 下一秒,李若初只觉身子一轻,她被那人狠狠的扔进了身后的万丈深渊。 身子不住的往下坠落,李若初似乎陷进了无边的黑暗 恍惚间,李若初仿佛又听到了一个小女孩儿的哭声。 带着嘶哑的哭泣声,那小女孩儿一遍一遍的叫着,“娘,娘,娘” 而李若初的心口,便随着那小女孩儿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娘,一阵一阵的抽痛。 痛到她呼吸困难,痛到她浑身不住的冒着冷汗。 渐渐的,一阵冷意渐渐袭来,李若初只觉得好冷,周身冻得都要僵住了。 李若初觉得自己就像是待在一个巨大的冰窖,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但她仍旧能够听到那小女孩儿的哭声,哭得声嘶力竭,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娘 李若初知道,她这是又遭遇梦魇了。 她拼尽了全力,想要朝那女孩儿的方向靠近。 她想要亲自去看一看,那女孩儿究竟生得什么模样。 哪怕她什么也看不见,她可以用手去摸,凭着那女孩儿小脸上得轮廓,应该也能想象出女孩儿生的什么模样。 不过,任凭她拼尽了全力朝那女孩儿靠近,却始终不得靠近。 因为,她越是往前,那女孩儿似乎在往后退,声音越来越远 深渊里,没有黑夜,没有白天,李若初便是这样强忍着心痛,度过了一秒又一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若初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气息虚弱,奄奄一息 李若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然闻到了丝丝的桂花香。 前世,李若初最是喜欢桂花的香味,每到桂花开,她总是喜欢当那采花贼,采上几栀插进自己的房间。 这样,她满屋子都散发着桂花的香味。 桂花的香味儿浓郁,有醒神的功效,李若初每回闻上一闻,总能让她感觉精神气爽。 除了桂花香,李若初还闻到了一抹熟悉的味道。 是淡淡的龙涎香 这一抹味道,李若初最熟悉不过,秦瑜身上总是若有若无的散发着这样淡淡的香味 每回同他在一起,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总能让李若初莫名的觉得安心。 李若初也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错觉,她竟闻到了这样的味道,让她感觉安心的味道。 她想,大概是她太想念他了,所以让她产生了幻觉。 闻到这个熟悉的味道之后,渐渐的,李若初觉得,她的心口似乎疼的没那么厉害了。 随之而来的,是周身袭来一阵强烈的疲惫感,李若初闭了闭眼,终是没了下文。 待得李若初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便看到一双看起来空洞无神的眼瞳。 李若初怔怔的眨了眨眼,待看清塌前那张令她倾心的绝美面容时,禁不住扯了扯嘴角。 “你来了”短短的三个字,听起来有气无力的样子。 说着,便朝那看起来带着些微憔悴的脸伸手。 不过,抬起的手腕才至半空,便被塌前的人紧紧握住。 男子掌心的温热传至李若初的手腕处,与此同时,若初的手被男子握着轻轻覆在他略显憔悴的面上。 触感微凉。 “醒了就好” 塌前的男子嗓音暗哑低沉,可紧盯着若初的那一双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瞳,却在这一瞬间变得漆黑明亮,眼底随之浮现一抹欣慰之色。 塌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即将出征讨伐北境匈奴的太子殿下秦瑜。 李若初的掌心贴在秦瑜微凉的面容上,轻轻的抚了抚。 突然,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顿时双目紧张的看向秦瑜。 “我睡了多久?”李若初脱口而出问道。 李若初虽然一直昏睡,可是之前的意识一直还是很清晰的。 她清楚的记得,她去了李锦的书房,无意进到了书房中的密室。 此刻,密室里的事情她并没有过多的心思去想。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秦瑜即将出征的事情。 听李若初提及睡了多久,秦瑜的脸色陡然暗了暗。 片刻之后,看向李若初的眼神却是柔和了几分,语气中略带着担忧,“你睡了足足两天两夜” 两天两夜 李若初一听这话,蹭的一下从塌上翻身而起。 不过,因着一连昏睡了几日,加之刚才起身的动作又太急。 这一刻,李若初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下一秒,却直直的跌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中。 不过,此时此刻,李若初却着实没有心情在这儿谈情说爱。 晃了晃有了晕沉沉的脑袋,双手抓着秦瑜身前的衣襟,稳了稳身子,双目定定的瞧着对方。 一脸的严肃认真,“如此说来,今日便是你出征的日子?” 话音落,但见秦瑜微微颔首。 神色淡淡,看向李若初的眸子是满满的担忧与不放心。 此言一出,李若初急切的抓着秦瑜的衣襟,瞪大了一双眼看着对方,“你说真的?” “绝无半分虚假。”秦瑜说着,便再次将眼前的人儿紧紧拥入怀中。 今日是秦瑜出征的日子? 李若初下意识的就要从秦瑜的怀里钻出来,双手用力的在男人的额怀里用力的推了推。 不过,却是被人抱得更紧了些。 “今日是你出征的日子,那你怎么还在这儿” 这句话说出来,李若初才意识到不对劲,是以,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了。 今日是秦瑜出征的日子,然而此时此刻,秦瑜还守候在她的塌前。 还不是因为她昏睡了两天两夜,他不放心。 想到这些,李若初的心忽然变得柔软起来。 李若初双手环住秦瑜的精瘦的腰身,侧过头,脸颊贴在男人的胸口。 耳边是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如果我今日依旧还在昏睡中,你待如何?”李若初匐在男人的胸口轻声问道。 话音落,头顶响起了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 “会出发” 这样的回答,自是在李若初的意料之中的。 出征北境讨伐匈奴,跟她昏迷不醒这件事,本就没有可比性。 作为一个心怀天下的男人,这本就是他的职责。 只不过,听了这样的回答,李若初的心里竟生出一丝失落 李若初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却听头顶传来低沉的嗓音,“若你一直不醒,我只能带着你一同出征北境。” 若初昏迷不醒,他出征北境又岂能安心。 闻言,李若初微微一愣,仰头看向身前的男人,眸子里满是诧异。 “带我一同去北境?” “嗯。”秦瑜伸手抚向若初背后柔顺的青丝,动作温柔,好似在对待一件极为珍贵的宝物。 “哦”李若初哦了一声便沉默下来,脸颊再次贴在男人的结实有力的胸膛。 李若初的脑海里在想,她今日若是没醒来,秦瑜是不是真的会带着她一同出发。 脑海里李若初这般想了,也就这般做了。 秦瑜揽着若初,下巴搁在若初的头顶,阖着双目,似乎很珍惜离别前二人相拥一起的时光。 直到,秦瑜感觉到环抱着他腰身的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胸前的脑袋也无力的朝身侧一偏。 这一刻,秦瑜感觉到自己的心猛然被人揪住。 “若初”秦瑜小心翼翼的轻唤一声。 可是这一声轻唤,却并没有换来任何的反应。 秦瑜将若初推至身前,但见若初双目紧闭,脑袋无力的歪在一侧。 “若初,你怎么了?”秦瑜握着若初的双肩,再一次轻声问道。 “来人” 不待秦瑜口中的话叫出口,一只小手便放在了他的唇边,阻止了他叫人的动作。 秦瑜一怔,双眼再次看向若初时,却发现对方调皮的冲他眨了眨眼,抿着嘴,笑眯眯的正看着他。 那一脸顽皮的笑,像极了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你不是说,我若继续昏迷,你就会带我去北境吗?好了,我又昏迷了,带我去北境吧。”李若初说着,又垂了脑袋装昏迷。 下一秒,额头上却被人弹了一记。 “啊,疼。”李若初捂着被弹的额头,眨巴着大眼,一脸无辜的看着眼前一脸无奈的男人。 “就你皮。”秦瑜眉心紧蹙,摇头失笑。 言语间透露着浓浓的宠溺与无可奈何。 秦瑜伸手,握住李若初的双手,看向若初的眸色温柔了几分。 片刻之后,一脸正色道,“若初,虽然我心有不舍,但北境环境恶劣,我不想你跟着我去受那份苦楚。” 微凉的指尖抚向若初的面颊,“再者,此去路途凶险,我也不愿将你置身于险境。” 听秦瑜这么一说,李若初想起来了。 对了,前两日,她那么急着找秦瑜,为的就是想要提醒对方,让他途中务必小心,谨防遭人陷害。 李若初心知,秦瑜虽是天晋的太子,位置高高在上。 天晋的太子只一个,可那老皇帝的儿子可不止一个。 如今朝局动荡,人心不稳,想要伤害秦瑜的人多了去了。 李若初的一双眸子定定的瞧着秦瑜,正色道,“此去北境途中万分危险,你可要千万小心才是。” 闻言,秦瑜先前严肃的面色缓和了几分,唇角抑制不住的微微上翘。 下一刻,秦瑜的胸口却被挨上了重重的一掌。 “你笑什么,我跟你说正经的。”李若初蹙着眉头,对着秦瑜没好气的说道。 秦瑜勾了勾唇,一手朝着若初紧蹙的眉心轻轻的抚了抚,声音温柔至极,“我知道。” 李若初嫌弃的掀开了秦瑜落在她眉心的手,朝他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道,“你知道什么呀,我跟你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叹了一口气,一口无可奈何的语气,“这么说吧,我所说的凶险不止是指战场上的凶险,还有此去北境的途中,你也该小心才是。” “想咱们初遇之时,你啊,若非遇见我这般心地善良的人,怕是这条小命早就交待了。” 李若初哼了哼鼻子,“当初你在巫山县怎么遭遇的算计,如今还没忘记吧?” 听着李若初这一番话,秦瑜的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眸光深情的凝望着眼前的女子,温声道,“幸而遇见你。” 幸而遇见你,幸而与你相识,幸而有你。 如果说,秦瑜的世界是黑暗的。 那么,对秦瑜来说,李若初的出现,就是他黑暗世界中的一道曙光。 照亮了他的前方,温暖了他的心房。 听秦瑜这般说,李若初知道,此行凶险,他心中有数。 如此,甚好。 此时此刻,李若初就宛若一个老母亲,对着临行的儿子千叮咛万嘱咐。 她拉着秦瑜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万事还是小心些好,你那些什么暗卫,侍卫啊,趁手的人,都带着。” “对了,还有黑风和黑影,我瞧着他俩功夫不错,你将他们也带去。” 看着李若初一副担忧的样子,秦瑜反握住若初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我身边的人手够了,黑风与黑影留下来保护你。” “哎呀,我不用” 不待李若初口中的话说完,便听秦瑜缓缓说道,“汝之无虞,吾之心安。” 黑风和黑影的身手是秦瑜的隐卫中数一数二的。 对于秦瑜来说,只有若初没有安危,他才能够安心的上前线。 李若初见秦瑜坚持,她也就没勉强,只对秦瑜道,“那让成欢和成喜二人跟着你,你出门在外,身边总需要有人照顾,不然我不放心。” 这一次,李若初态度坚决,一副对方不答应他便不罢休的样子。 片刻之后,秦瑜点了头,“好。” 李若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问秦瑜,“现在什么时辰了,你们的大军还有多久才出发?” 想了想,又问,“此番,皇上派给你多少人马?” 秦瑜道,“十万大军,马上就该出发了。” 李若初闻言,点了点头,“嗯,看来我醒来的还真是时候,不然你也走得不放心,对不对。” “对。” 秦瑜凝望着李若初,漆黑的眼眸柔软的跟那刚摘下的棉花团似的。 李若初也回望着秦瑜,咬了咬唇,突然一把抱住秦瑜的腰身,紧紧的,丝毫不舍的松手。 难得见若初流露出这般不舍的样子,秦瑜揽紧了怀中的女子。 片刻之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李若初一把推开秦瑜,一本正经道,“时间不早了,你快走吧,别让你的大军等久了。” 看着李若初眼眶红红的样子,秦瑜的心一时间变得柔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好。”秦瑜俯身上前,在若初的前额落下轻轻一吻,“我走了,你保重。” 李若初垂着双目,乖乖的点了点头,“嗯。” 秦瑜的目光锁定眼前的女子,久久不舍移开视线。 “离咱们大婚的日子还有四十八天,你等我回来,娶你。”秦瑜满目深情的望着李若初说了这么一句。 “嗯。”李若初目色微暖,冲秦瑜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秦瑜深深的看了若初一眼,终于起身,头也没回的朝屋外迈了步子。 到了门口,还不忘对门口的一月和二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屋里的人。 塌上的李若初望着秦瑜离开的背影,怔愣了好一会儿。 这一次,李若初突然觉得,秦瑜这家伙的背影看起来还挺高大的。 嗯,对了,秦瑜刚才说什么来着? 离他们大婚的日子还有四十八天? 十万大军即便日夜兼程,一来一回,也要一个月左右。 四十八天,赶回来娶她 秦瑜怕是不要命了 待秦瑜出去之后,屋外的一月和二月立刻脚步匆匆的从屋外赶了进来。 “小姐,您可算醒了呜呜呜呜”二月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小跑着进来,一进里卧,看到自家小姐醒来,便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但见一月的眼眶也是红肿不堪,眼下乌青严重,看起来怕也是几日几夜未曾合眼了。 李若初靠着床头,看着两个丫头趴在塌前微微抽泣的样子,不由心下微暖。 片刻之后,李若初问二人,“我当真昏睡了两天两夜?” 二月快嘴的接话道,“是啊,请了好几位大夫,都说没办法,可把奴婢们吓坏了” “可有一位姓柳的大夫来过?”李若初又问。 二月道,“那位柳大夫也来过的,诺。”说着便拿眼睛指了指屋内的桌上的香,“这便是柳先生给小姐点的香。” 抽了抽鼻子又道,“小姐吃了药,也扎了针,就是不见醒。” 说着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还有太子殿下,还给小姐输了内力,可是小姐还是没醒,奴婢以为,小姐再也不会醒了呜呜呜呜” 二月说着,竟又嘤嘤哭起来了。 一月瞪了一眼二月道,“呸呸呸,二月你别说晦气话,小姐这不是醒了。” 李若初却摆摆手,“无妨。” 顿了顿,又问,“对了,是谁送我回来的?” 一月道,“是老爷将小姐送回来的。” 李若初闻言,点了点头,脑子里却想到她在书房密室所看到的 金银珠宝灵位 还有龙袍 虽然,李若初不知道那些东西具体意味着什么。 但是,她也能感觉到,李锦一定在预谋着什么事情。 复仇?夺位? 她依稀记得,在她还未昏迷,还未梦魇时,李锦在她身侧说她知道的太多了 李若初觉得奇怪的是,李锦竟然将她安然送了回来 竟然,没对她怎么样? 对于李若初来说,她觉得如今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她知道了李锦这么大的一个秘密,李锦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过她了? 难道说,李锦是念着她与他的父女亲情关系? 还是说,李锦还有后招在等着她? 脑子里巨大的信息量,让李若初一时有些消化不了。 再去细想,她便觉得大脑有些疼痛。 李若初靠着床头,细细的琢磨着。 与其在这里无端猜测,坐以待毙。 还不如,去找李锦,同他开诚布公,话题扯开了讲。 ------题外话------ 感谢gaoqiong816小仙女投了3张月票,笔芯。 话说我的秦大大在床前两日两夜没合眼,还耗费了不少内息,这会儿还要赶赴战场,心疼中 。 177 这般亲密不大好吧 或者,直接跟他保证。 那日,她在密室看到的东西,她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毕竟,她斗不过李锦啊。 毕竟,她惜命啊。 这般想着,李若初心里便做了决定,她要主动去找李锦面谈。 “二月,你去帮我看看,我父亲这会儿在府上没有,我有事儿找他。”李若初对二月道。 二月道,“小姐,老爷今日同太子殿下一同出征” 李若初闻言,起身的动作一顿,随即满目诧异。 “什么?我父亲也出征了?”李若初似乎听到一个巨大的笑话一般。 “怎么可能啊,二月,你不是在说笑吧,我父亲可是文官,他出什么征啊” 李若初说完,突然想到,李锦好像是个文武全才。 当今圣上欣赏他,也不全是因为李锦救过圣驾。 所以,要李锦辅佐太子去讨伐北境,击退匈奴,也不是不可能。 二月道,“小姐,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这会儿,夫人还有二小姐三小姐她们都出城去送行了。” 二月说的话,李若初压根儿没听进去。 此刻,她满脑子都是李锦出征的消息。 李锦应该不会对秦瑜不利的吧 横竖来看,秦瑜也是他的准女婿啊,是一家人的啊 心里一面这样安慰着,脑子却闪过那密室里豪华的龙袍 复仇夺位 李若初这样想着,倏尔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就要下榻。 谁知道,动作太快,脑袋又晕了。 见这情形,一月和二月紧忙伸手去扶。 二月紧张说道,“小姐,那柳大夫特地交代过,小姐若是醒了,也得卧床休息一两天的。” 李若初被扶着,重新躺回塌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对二月吩咐,“快,快给本小姐弄些吃的去,饿得小姐我两眼发昏。” 昏睡了两天,都是梦魇给闹得,不过她身体底子很好的,所以,李若初认为,这个时候,只要赶紧补充能量就成了。 李若初正说着,便见陈嬷嬷从屋外端了吃食进来。 “陈嬷嬷。”李若初虚弱的冲陈嬷嬷喊了一声。 陈嬷嬷笑得一脸和蔼,语气温和,“大小姐可算醒了,赶紧趁热吃些暖胃的小米粥吧。” 说着,便将手里的吃托盘放在了塌前的小圆桌上。 “嗯。”李若初嗯了一声,便从陈嬷嬷手里接过了小米粥。 李若初端了小米粥,呼啦啦几大口吞了下去,吧唧了两下嘴,有些嫌弃,“怎么没肉啊。” 一旁的二月解释道,“小姐好几日没吃东西,这会儿不宜进荤腥,以免肠胃受不住。” 二月说的,李若初自然也是知道的。 只叹了一口气,吩咐着让陈嬷嬷再给她盛一碗。 连着喝了两碗小米粥,李若初觉得胃里好受了些,脑袋一时间也没那么晕了。 不过,她只要稍微动一下脑子,便觉脑袋里面晕的厉害。 李若初索性不想了,掀了披在肩上的外衣,屁股往下一挪,钻进被褥继续睡大觉去了。 只是,太过的事情在脑子里窜来窜去,李若初根本没有睡意。 她转过头看向塌前的一月和二月,“对了,怎么没见成欢和成喜?” 说完,自个儿又想起来,是她让成欢和成喜跟秦瑜走的。 只听二月说道,“大小姐被老爷送回来之后,奴婢们便没见过成欢和成喜两人,会不会是殿下安排她们去做其他的事情了吧。” 对二月来说,成欢和成喜本就是太子殿下派过来的人,没见着那二人,理所应当应该就是被太子殿下派去别处了。 可是李若初听着这话却觉得有些奇怪。 她记得,她去书房之前,成欢和成喜二人被她派出去了办差事了,这好几天没回来,莫不是出事儿了? 不过,转念一想,李若初刚才还跟秦瑜提过二人,让她们随他一道出征的。 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吧。 二月见自家小姐发怔,不由得伸手在自家小姐眼前挥了挥,“大小姐,您怎么了?” 二月的声音拉回了李若初的思绪,她朝二月伸手,“快,扶我起来。” 说着另外一只手已然掀开了被褥,作势就要起身。 一月紧忙上前拦着,“小姐,您身子还没恢复” 二月也道,“对啊,小姐,您想要做什么,吩咐奴婢一声就行了。” 李若初双手扶着雕花床柱,自个儿坐起身来,又朝一月吩咐,“一月,你去让人备最快的马车。” 一月瞧着自家小姐苍白的脸色,只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小姐” 不待一月口中的话说出,便被李若初生生打断,“哎呀,你们两个少废话,赶紧扶我起来更衣洗漱。” 叹了一口气,分别看了一眼一月和二月,“我男人都要出征了,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我怎么能不去送一送。” 一月和二月一脸的担忧,“可是” 李若初凝眉看向一月和二月,突然间面色变得严肃,“别可是了,晚了本小姐唯你们是问。” 一月和二月见自家小姐是真生气了,二人这才紧忙上前伺候着。 李若初瞧着这会儿天色不早了,再晚只怕是追不上,所以待穿好衣裳之后,面上抹了淡淡的胭脂,连发髻也没来得及梳,只随意的扎了一个高马尾。 末了,还不忘将秦瑜送她的桂花簪戴上。 待收拾完毕,李若初只简单的跟府里的婢女交待了一番,便自顾自的去府上的马厩牵了快马,朝城外飞奔而去。 对于李若初的这般做法,一月和二月自是劝不住,也拦不住。 而且,两人也不会骑马,是以,只能眼睁睁的望着自家小姐打马离开。 因为昏睡了两日,李若初的身子还有些发虚。 不过,胜在身体底子好,吃了两碗小米粥,倒也还能撑下去。 今日的天气极好,天气晴朗,街道旁的积雪还未完全融化。 李若初策马狂奔在街道上,一面狂奔一面大喊着让开,街上的行人只好纷纷朝两边让开,给李若初形成了一条专属的通道。 马儿奔跑的速度很快,李若初的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清凉的风灌进她的衣襟,李若初只觉得周身刺骨的冰凉。 李若初内心感叹,还是因为没吃肉,御寒能力这么差。 李若初紧赶慢赶的往城外的方向赶,待她赶到城外的时候,大军已经出发了。 此时此刻,李若初也顾不得同在城门外送行的人们,只双腿猛然一夹马肚子,马儿便飞奔向前。 李若初的突然出现,让在场的送行的女眷们一个个都睁大了双眼。 “是我眼花了吗?刚才冲过去的人是大姐姐吗?”最先开口的是李若灵,她满脸诧异的盯着前方那个戴着帷帽策马飞奔向军队的人影。 即便是戴着帷帽,可是李若灵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李若兰也是。 李若兰才坐完小月子不久,身子还虚着,不能吹冷风。 是以此刻,李若兰被贴身婢女珍儿搀扶着站在人群中能够避风的位置。 待看到李若初飞奔向军队出发的方向时,一双眼倏尔变得腥红可怖。 靠近婢女珍儿的那只手也猛然嵌入珍儿的胳膊,长长的的指甲几乎都要将珍儿的衣袖掐穿了。 珍儿死死的咬住下唇,因为胳膊的疼痛导致一直忍痛的珍儿,身子在微微颤抖着。 一旁的李玄胤瞧见这一幕,不由得紧紧的皱了皱眉。 身下的脚步微微动了动,终究还是别开了视线,不去看那方向。 对于李若兰的作为,李玄胤视而不见的理由很简单。 李若兰始终是他的亲妹妹,自幼被他所疼爱的二妹妹。 虽然如今的二妹妹变了,可在他心里,她仍旧是她的二妹妹。 况且,二妹妹遭遇大的变故,身心俱受伤害,他疼她,惜她,也不能在这样的场合刺激她。 如今的李若兰,不能经受刺激。 李玄胤目视前方,看着一袭淡紫轻裘的大姐姐,勇而无畏的追向大军的背影,唇角不由得轻轻上扬。 李若初这奋力直追的动作终是引得前方的注意,彼时,李若初朝着前方大喊道,“太子殿下” 这一声声微微颤抖的音色,直让听者心尖儿一颤。 但,还是有人上前用大刀拦住了李若初的去路。 李若初望着那拦路的将士,瞬间便流下了两行清泪,“二位军爷,那领头的是小女子的未来夫婿,小女子是来送行的,还望军爷能够通禀一声。” 那两位军士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疑惑。 方才听这女子口中叫的可是太子殿下,此刻又说领头的是她未来夫婿 待得两位军士反应过来,态度立马变得恭敬了,“姑娘稍等,待小的们前去禀报。” 小女子破涕而笑,“有劳二位军爷了。” 这厢,已经有身着铠甲的军士向秦瑜汇报了情况。 十万大军,秦瑜骑马而行,走在军队的正中央。 待得有军士汇报了情况,秦瑜立刻掉转了马头,视线朝军队的后方看过去。 远远的望过去,只见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正朝这边用力的挥舞着手里的红色丝帕。 “太子殿下,莫不是初儿来送行了?”一旁的李锦开口道。 秦瑜淡淡的看了一眼李锦,只道,“本太子前去看看,李相携军队照常出发便是。” “是。”李锦态度恭敬的应了一声,眼底的眸光微不可见的闪了闪。 秦瑜抬头看了看前方那弱小的身影,眉心微微皱了皱。 下一刻,秦瑜便策马扬鞭,朝身后那白色的身影飞驰过去。 李若初挥舞着手里的红色丝帕,待的瞧见前方有一抹黑色身影朝她奔来。 她抿嘴笑了笑,手里的缰绳一勒,径直冲破了军士的阻拦,一面朝前冲,嘴里还一边激动的喊道,“殿下,夫君” 众将士“” 众人也瞧见太子殿下朝这厢疾驰而来,便也没人阻拦李若初的动作。 待得李若初同秦瑜终于碰了面,秦瑜率先跃下马背。 又伸手,扶着李若初跳下马背。 秦瑜率先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责备,“不是让你在屋里好生休息,你怎么过来了?” 嘴里责备着,一双手却不自觉的将李若初肩头的轻裘朝身前拢了拢。 “不舍得你,所以我来送你啊。”李若初弯了弯嘴角,笑眯眯的看向秦瑜。 “傻丫头。”秦瑜脸上显出不悦,片刻之后,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 秦瑜虽然不赞同李若初大老远前来相送,但当他亲眼看到李若初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他眼前时,心里的感动与高兴不言而喻。 李若初笑眯眯的望着秦瑜,面上因为上了淡淡的妆容,看起来才不至于那般憔悴。 “夫君啊,你穿这身铠甲可真帅气。”李若初说着,忍不住伸手抚了抚秦瑜身上的金色铠甲。 抚向铠甲的手被身前的男人轻轻握住,只听男人温声开口道,“外面风大,你早些回去吧。” 李若初笑了笑,“我不冷。” 说着,视线看向军队前方,李锦的身影。 “为何我父亲会同你一道出征?”李若初看着李锦的背影,问秦瑜。 秦瑜道,“李相深得父皇信任,此番,是父皇钦点了李相助我伐北。” 李若初闻言,点了点头。 “去送送你父亲吧。”秦瑜道。 李若初正有此意,“好。” 下一秒,秦瑜已然握着她的手,将她扶上了马背。 紧接着,秦瑜翻身上马,坐在了李若初的身后。 如此亲密的动作,自然引得了许多人侧目。 李若初却是被这一道道视线瞧得有些不自在,她小声道,“这么多人瞧着,这般亲密不太好吧。” “你怕?”身后传来略微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 李若初闻言,嘁了一声,“谁怕啊,走吧。” 说着,还特意将身子往身后的怀抱靠了靠。 感知到若初的身子主动靠近,秦瑜的唇角微微朝上翘了翘。 随即,手中的缰绳一抖,马儿便一路小跑着朝李锦的身影奔去。 知道李若初此刻的身子还有些虚弱,秦瑜骑马并不敢骑得太快,以免过于颠簸,只让马儿以中速前进。 大军的前行的速度并不快,是以,二人很快便追上了李锦的步伐。 李若初率先朝李锦唤了一声,“父亲” 李锦勒马,降低了骑行的速度,转头看向李若初,“初儿,你来了。” 李若初目色平静的看着李锦,莞尔一笑,“父亲远行,女儿来送送父亲。” 李锦看向李若初的眼神平淡无波,仿若两日前在密室的事情就像是没发生过一般。 好似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 “初儿有心了,为父很欣慰。”李锦道。 “父亲,前两日”李若初盯着李锦,试探性的开口。 不过,不待李若初口中的话说出,李锦便开口道,“前两日,你在为父的书房晕过去了,好在为父及时发现,不然后果可不堪设想。”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听大夫的话,好好调养身子。” 大概是早就料到李锦的回应,李若初只乖乖的应了声,“是。” 李若初静静的看着李锦,面色平静,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巨浪。 耳边还回想着李锦口中那句仿若从地狱之神口中而来的那句你知道的太多了 还有那深不可测,充满了狠戾、阴鸷的眼神。 “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秦瑜的声音打断了李若初的思绪,李若初紧绷的唇角舒展开来,对着李锦笑了笑,“父亲,太子殿下,此去北境,一路小心。” 李锦的面上依旧是一个慈父应有的温和,“早些回去吧。” 身后早有人将李若初的那匹马牵了过来,李若初翻身下马,从那士兵手里牵了自己的马,又对着李锦和秦瑜分别挥了挥手,“一路小心,注意安全。” 李锦和秦瑜二人看着她笑了笑,终于回身,打马继续前行。 随着主帅的回归,军队的前行渐渐加速,没多大的功夫,部队转了弯,李若初盯着的那两道身影便消失在她的眼前。 李若初怔怔的望着李锦和秦瑜离开的方向,脑子里却是思绪飞飞。 脑子里一会儿是关于秦瑜不好的预感。 一会儿又是李锦在书房底下密室对她说的那句你知道的太多了 “大姐姐,他们已经走远了。”身边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闻声,李若初诧异的回头。 回头便见李玄胤笑容温和的瞧着自己,目露关切。 “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李若初笑看着李玄胤笑问道。 李玄胤笑了笑,“我同母亲妹妹一道来给父亲送行,看大姐姐在这儿发呆,我担心你,所以过来了。” 这话,李玄胤说的在情在理,让李若初心里有些感动。 果然,整个相府,还是胤儿最讨人喜欢了。 “大姐姐昏睡了两日,我很担心,如今大姐姐醒来,我便放心了。”李玄胤说道,“不过瞧着大姐姐脸色并不是很好,所以,还是早些回去吧。” 看着李玄胤发自内心的关心,李若初冲李玄胤弯了弯眉眼,“好,咱们一道回去。” 李若初说着,便勒了缰绳,掉转了马儿的方向。 “母亲,还有二妹妹,三妹妹她们呢?”李若初看了看城门外的方向,问道。 李玄胤应道,“天气太冷了,母亲她们先行回去了。” 闻言,李若初哦了一声,又偏头看着李玄胤,“那你怎么不跟她们一道回去?” 这话问的李玄胤面色一红,不过却依旧故作镇定的回应道,“大姐姐身子不好,我自然不能让大姐姐一人在这儿。” 潜意识的话便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谢谢你,胤儿。”李若初扭头看向李玄胤,给了对方一个灿烂的笑容。 李玄胤扭头,看向李若初,二人目光相触。 阳光下,李若初戴着帷帽的面纱掀起,透亮的光线打在李若初的脸上,让本就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几乎透明。 面上淡淡的脂粉让那清秀的面上多了一丝红晕,那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不由得让李玄胤一时间晃了心神。 这样的大姐姐,太过于美好 李若初骑马在前,李玄胤始终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二人一前一后,很快便进了城。 因为实在是没什么力气,李若初便也没在城内逗留,同李玄胤一道打道回府。 路上,李玄胤瞧着李若初的脸色实在是不好,提出陪她去看大夫。 不过,李若初却没答应。 她这身子,她自个儿哪里还有不清楚的。 无非就是老毛病犯了。 不过,这回心口痛,受到梦魇的折磨时间还挺长的。 二人回了府,李若初便和李玄胤分道而行。 待得李玄胤朝墨韵轩的方向走远了,李若初才折回了脚步,径直朝李锦的书房走去。 ------题外话------ 周末好呀 。 178 不料,待得李若初到了书房门口,径直朝里面迈步时,却被门口的守卫拦身在外。 “怎么?本小姐不能进?”李若初抱着双臂,目光不善的盯着门口的两名守卫。 一守卫开口道,“老爷吩咐过,老爷不在府上的日子,任何人不得入内。” 闻言,李若初笑了,“也包括本小姐?” 那守卫道,“是。” “呵,若本小姐今日一定要进去呢?”李若初双手叉腰,一脸的不悦。 饶是李若初这般,但那守卫拦住李若初的两把大刀依旧未曾移动分毫。 但听一名守卫道,“如此,便恕奴才不客气。” 声音淡漠,俨然一副你要闯,我便出手的架势。 李若初自是知道硬闯是不行的,见状,只能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不进去就是了。” 说罢,扭身便迈步离开。 今日的状况和待遇,李若初一早便猜到了。 她在书房内发现了那样的秘密,又岂会还让她进出书房自如呢。 只不过,李若初唯一觉得奇怪的便是,李锦居然就这样轻易放过她了。 怎么说,她也是发现了他的秘密。 金钱,灵位,龙袍。 这三样,哪一样说出去都足以让人震惊。 难道,李锦就这么信任她?一点儿不担心她将他的秘密不小心泄漏出去? 放过她也就算了,居然连个警告都没有,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这样想着,李若初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 心中只道,莫非是她这张脸救了她一命? 她可是同他最爱的女人,生了相似度百分之十的模样呢。 杀了她,怕是不舍得的吧? 李若初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地便到了溯洄阁的门口。 李若初一进溯洄阁,便见陈嬷嬷上前,一脸关切的望着她。 “大小姐,您没事儿吧?” 李若初摇了摇头,看向陈嬷嬷,发现对方眸子里发自内心的关怀,不由得抿嘴笑了笑。 李若初回到院儿里之后,只觉得全身乏力的厉害。 本想着回来便召黑风和黑影探听那灵位上几人的事情,可李若初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累了。 便是这一路撑到城外去送行,似乎已经耗尽她所有的力量。 一月和二月终于得见自家小姐回府,紧忙上前扶着李若初到塌上休息。 李若初躺下之后,什么也没来得及想,只闭了双眼,很快便睡沉了去。 夜色,渐渐的拉开了帷幕。 一轮圆月稳稳的悬在漆黑的夜空,四周稀稀拉拉的点缀着几颗透亮的星子。 四周一片寂静无声,月色透过窗子,照进若初的房间内。 但见屋内,床榻上,裹着被褥的人儿微微动了动。 片刻之后,陡然坐起,双手死死的按着太阳穴的位置。 透过月色,只瞧见塌上的人儿面色惨白,神情痛苦,似乎在饱受着强烈的折磨。 此时,李若初只觉得她头疼欲裂,好似下一秒,她的头就会爆炸一般。 李若初死死的咬着下唇,双手用力的按着太阳穴的位置。 忽而间,塌前黑影一闪,径直停在了若初的塌前。 李若初听闻动静,抬眸看向塌前的人影。 只肖一眼,便知来人是谁。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锦的隐卫首领,薛洋。 李若初瞧见来人,满心诧异,李锦去往北境,薛洋不在身边保护着,怎的还留在府上。 更奇怪的是,居然这大半夜的出现在她房里。 不待李若初多想,便见另一道黑影随之迅疾闪现在屋内,竭力护在若初的塌前,对着薛洋一副警惕的眼神。 护着若初的是黑影。 李若初强忍着头疼,对黑影使了个眼色,“不用紧张,此人是老熟人了,你先下去吧。” 黑影察觉到李若初有些不对劲,不过见若初让他离开,便也没再逗留。 倏尔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待黑影离开,李若初强撑的一口气陡然下沉,剧痛再次猛然袭来。 双手紧紧的抓住被褥,即便再痛苦,也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下一秒,但见薛洋身形一闪,闪至若初跟前,捏住李若初的下巴,动作迅疾的朝若初的嘴里喂了一个东西。 薛洋将东西送进李若初口中之后,紧接着,身形一闪,立刻退出塌前三尺之距。 速度之快,让李若初根本来不及反应,更别提反击之力了。 李若初强忍着头痛,用手去抠自己的喉咙,想要将薛洋喂进嘴里的东西给吐出来。 可凭她努力了许久,也收效甚微。 “姓薛的,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李若初恨恨的瞪着薛洋,咬牙问道。 当李若初反应薛洋给她嘴里吃了东西之后,李若初第一反应是多半是李锦让她来灭口的。 清冷的月色透过窗子,投在塌前的薛洋脸上,形成了一道阴影,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冷漠。 薛洋盯着李若初好一会儿,眸光中似乎划过一丝不忍。 顷刻之后,薛洋敛去思绪,随即开口道,“是解药。” 李若初闻言,此时才反应过来,头疼似乎缓解了些 李若初愣怔的看着薛洋,冷笑一声,“是我父亲给我下的毒对不对?” 早就知道,李锦不会这般轻易放过她。 亏她还抱着一丝侥幸,觉得李锦会因为血脉亲情不与她计较。 原来,一早就对她下手了。 “你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义父这样做,不过是” 不待薛洋口中的话说完,便别李若初生硬截断,“不过是怕我出卖他对吗?” 冷哼一声,“早知如此,我今日出府就该将他的秘密宣告出去。” “你不会这样做的。”薛洋的语气听起来依旧是平淡无波,听不出一丝的情绪。 薛洋的话,让李若初觉得好笑,“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不会这样做。” 目光冷冷的扫了一眼塌前的薛洋,李若初掀开被褥起身,径直走向薛洋,与他相隔一拳之距,“告诉我,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薛洋身子向后退了一步,李若初又朝前逼近一步,直到薛洋身后已经退无可退,后背已经紧贴着墙面。 “义父说过,只要你安分守己,必定不会有性命之忧。”薛洋抬眸,看向里若初,认真说道。 “你们威胁我?”李若初朝前一步,脚尖已经碰触到薛洋的脚尖,她单手撑在薛洋的脑侧,冷笑一声,“你们可知,我平生最讨厌的便是被人威胁” 顿了顿,又咬着牙恨恨道,“哪怕是豁出我这条性命” 因着二人身前的距离几乎为零,是以,李若初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薛洋的面上,呼哧呼哧的,让薛洋一时难以适应。 他凝了气息,伸手将李若初推开,使得二人保持着三尺的距离。 声音依旧淡漠,“解药需得三日一服,否则必会有性命之忧。” 说完这句话之后,薛洋对李若初点了昏穴,随即又将其李若初抱回塌上。 随即,身形一闪,迅疾离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待薛洋离开,黑影立刻进来查探了情况,但见李若初只是被点了昏穴,便也未曾擅自有其他的动作,径自闪身离开。 这一觉,李若初睡得特别的沉。 次日,李若初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不过,相较于昨日的虚弱,李若初的精神头却是好了许多。 待的李若初洗漱完毕,丰盛的早膳早已备好。 依旧是暖胃的小米粥,不过,对比昨日,却是多了好些丰盛的小菜。 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营养丰盛。 李若初饱餐一顿之后,只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吃饱喝足,李若初要准备找人算账了。 李若初将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遣了出去,整个溯洄阁只余她一人。 她站立在院子中央,双手叉腰,对着空气中大叫,“姓薛的,你给我出来。” 不料,李若初叫了好一阵,却并未有任何的反应。 李若初自是知道薛洋的身份是不好在人前显现的,是以,这才将溯洄阁内所有的下人全都遣了出去。 “你若不出来,我便一把火烧了那地方,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跟人交待。”李若初言辞间说的比较隐晦,这也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省得被其他的有心人听了去。 这一次,李若初的话可算是起了成效。 但见一道黑影一闪,一个人蒙面人便出现在李若初的跟前。 虽然对方蒙了面,但李若初仍旧是一眼认出来人。 李若初做了这么多,目的就是要让薛洋现身。 是以,此蒙面人不是薛洋又是谁。 “可算出来了。”李若初瞥了一眼来人,轻哼一声道。 薛洋微微垂首,一副态度恭敬的样子,“小姐有何吩咐?” 李若初抬眸看向薛洋,挑眉道,“你可知我体内之毒如何才能解?” 薛洋语气仍旧淡漠,“每隔三日,我会准时给小姐送解药。” 李若初一听这话,可生气了,她一步上前,一手揪住薛洋的衣襟。 而薛洋也并未闪躲,只任由着李若初揪住他的衣襟。 李若初强行按耐住自己的脾气,只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对薛洋道,“我问的是你可知解毒之法?” 闻言,薛洋摇头,并未言语。 此言一出,李若初盯着薛洋看了一会儿,心中猜测薛洋的话应该不会有假。 只不过,如此以来,要解她身上之毒,必定需要通过李锦。 而如今李锦又去往北境,万一李锦有个闪失,她这身上的毒谁人来解? 想到此处,李若初狠狠的瞪着薛洋,随即朝薛洋伸出掌心,怒道,“既然你不知这解毒之法,那你把解药拿来。” 李若初心中想着,只要拿到解药,再将解药拿去给柳先生研究研究,再做出同样的解药应该也不是难事。 不过,薛洋自然不会轻易的将解药拿出,一手推开李若初揪住他衣襟的手,随即往后退了两步。 紧接着对着李若初冷漠的说道,“我已说过,每隔三日,我会准时给小姐送解药,绝对不会食言。” 话音未落,便见李若初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朝薛洋的胸前探去。 软的没吃,只能来硬的了。 李若初想着,既然薛洋能每隔三日给她送解药,那么薛洋手里必然还会有解药在身。 见若初动手,薛洋只身形一闪,便轻松的躲过了李若初的袭击。 薛洋身手极好,这是李若初一早便知晓的。 于是,李若初眯了眯眸子,对着空气中轻唤道,“黑风黑影,替老娘将这人拿下。” 话音落,但见另外两道黑影倏尔一闪,径直将薛洋团团围住。 李若初看着薛洋,冷冷一笑,“赶快将解药交出来,我饶你一命,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薛洋淡淡的扫了一眼李若初,语气依旧冷淡,“三日之后” 不待薛洋口中的话说完,便听李若初一声令下,“少废话,拿下。” 一面说着,自个儿便退出了打斗。 薛洋身手虽好,可黑风黑影二人也不差。 能让秦瑜将此二人留在其身边的,自然都是顶级的身手。 但见黑风黑影同薛洋三人很快便缠斗在一起,且都是无声打斗。 而李若初作为观战者,也在认真的观察薛洋的功法,企图能够发现突破口。 在经历了一番无声打斗之后,李若初内心诧异薛洋的身手,竟然如此变幻莫测。 便是连黑风黑影二人齐齐上阵,也未能占到半分便宜。 李若初瞧着三人的打斗,脑子里飞快的运转着。 这样打下去不是个办法,便是打到天黑也不能分出个胜负,说不定还会引起府上人其他人的注意。 思索之下,李若初终于出声,叫了声,“停手。” 话音落,三人皆迅速停手。 不过,薛洋仍旧被黑风和黑影二人围住,不能轻易逃离。 李若初抱着双手,踱步至薛洋跟前,轻叹一声,“好大哥,你就将解药给我好不好,我与他是何关系,大哥也知道,我也不会傻到出卖他对不对?” 鉴于有黑风黑影在场,李若初并未提及李锦,言语间只是用了他这个字眼来代替。 打斗了这么长时间,薛洋却是一副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 薛洋冷眼看着李若初,淡淡道,“一,解药没有在身上,二,即便你此刻杀了我,结果都是一样。” 李若初闻言,不赞同道,“大哥,你言重了,我怎会杀你,我要的不过是解药而已。” 薛洋盯着李若初看了一会儿,开口道,“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 李若初看到薛洋这副宁死不从的样子,简直气急败坏,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就要去搜薛洋的身。 这一回,薛洋并未由着李若初的动作,只迅疾往后退了一步,“小姐,我该走了,再这样下去,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李若初闻言,顿住脚步,皱眉看向薛洋,“你什么意思?” 薛洋看了一眼黑风和黑影二人,并没有回应。 李若初见状,摆了摆手,示意黑风与黑影二人退下去。 待黑风和黑影二人退下去之后,但听薛洋道,“小姐,在下有要务在身,恕不奉陪。” 话音落,薛洋足尖轻点,迅疾闪身离开。 待的薛洋离开,李若初才回过神来。 想她李若初英明一世,竟被这薛洋给耍了。 不过,今日一事,李若初倒的确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便是,薛洋应该真的不知道如何解她身上的毒。 另外,薛洋效忠于李锦,深得李锦信任。 便是她李若初真的将刀架在薛洋的脖子上,薛洋也绝对不会违背李锦的意思。 而李锦这般作为,无非是为了控制她罢了。 一来,面儿上似乎是顾忌着父女的血脉亲情,没有伤及她的性命。 可实则,她的性命已然被他紧紧的握在手里。 便是犹如一个提线木偶,让她往左,她就得往左,让她往右,她必不能往左。 想到这些,李若初便惆怅的深深叹息一声。 李若初抬头望了望天,金色的阳光洒进溯洄阁,晃得她得眼睛有些生疼。 李若初自是不愿意被人控制,不愿意被人威胁。 是以,李若初此刻的心情简直是糟糕透了。 一咬牙,李若初奔出了院子,一路出了府,朝柳家医馆的方向而去。 李若初想到柳先生曾经为当今圣上解过什么罕见的四九散。 她想让柳先生看看,他有没有解毒的法子。 到了医馆,李若初见到了柳先生,柳先生正在堂外给人看诊。 李若初看了一眼柳先生看诊的病人,但见那病人面色红润,丝毫不像有病的样子。 李若初不由分说的拉了柳先生到内堂,到了内堂之后,又躲在帘子后面去查看外堂的情况。 果然,不出她所料。 医馆外堂有有两个人看起来行迹可疑,探头探脑的,一看就不像是病人。 “若初,你怎么了?”柳先生看着李若初,不由得有些疑惑。 闻声,李若初转身看向柳先生,一脸严肃道,“医馆似乎被人给盯上了。” 此言一出,柳先生微微一愣,随即一双眼急切的看向李若初,“是什么人?” 李若初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不过我发现医馆里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 顿了顿,又对柳先生叮嘱道,“柳先生,平日里,你自己要小心些才是。” 柳先生点点头,“老夫会小心的。” 说完,又对着李若初上下一阵打量,随即开口道,“你坐下,我替你把脉。” 李若初依言坐下,让柳先生替她把脉。 柳先生握着李若初的手腕脉搏处,眉心微微蹙着。 李若初看着柳先生蹙眉的样子,不由开口问道,“柳先生,我被人下毒了,你可能诊断出来?” 柳先生闻言,诧异的看向李若初,“你被人下毒了?” 此言一出,轮到李若初瞪大了双眼。 “柳先生,你是说,你诊断不出我中了毒?” 柳先生眉头皱的死紧,看向李若初的眼神充满不解。 “老夫的确察觉出你的脉象有些异常,可并未探出有中毒的迹象,真是好生古怪” 听闻柳先生的话,李若初只冷笑一声,似自言自语一般,“看来那人还真是费尽心机” 柳先生问道,“若初,你说你中了毒,毒发当作何反应?” 李若初笑了笑,简要答道,“头疼欲裂。” 语气却是稀松平常,像是诉说着事不关己的事情, 柳先生继续问道,“除了头疼,可还有其他症状?” 李若初摇头,“昨日毒发,被逼服了解药,除了头疼,倒没其他症状。” 听李若初这般一说,柳先生的神色更加凝重。 再抬头看向李若初的眼生中,带着一丝歉意,“此等毒药,的确闻所未闻,更不知从何入手” 。 179 决意追夫 话至此处,柳先生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紧张的盯着李若初问道,“若初,要说你也知晓一些医理,那解药你服过之后,可有感受出什么来了?” 李若初闻言,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昨日毒发,我险些丧失意识。是以,并未去用心辨别。” 柳先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轻轻的吐出,“这就难办了,毒发症状单一,且没有任何痕迹,老夫真是” 见柳先生有些自责,李若初拉着柳先生的手安慰道,“无妨,待三日后,我再次毒发,那人给我送解药时,我想想法子。” 听李若初这般言语,柳先生眼里涌现出一抹心疼。 痛到丧失意识,可见有多痛苦。 自打李若初收留了柳先生一家,在巫山寨这些年来,柳先生早已将李若初当成女儿一般看待。 看到李若初落到这般境地,柳先生心里真的很不好受。 当初替当今圣上研究解药,至少还有些许残留的药渍,供他研究。 如今,没有任何的头绪和痕迹,他待如何是好。 李若初见柳先生这边也没办法,只好起身离开。 临走,还不忘对柳先生交代,万事小心。 李若初回府的路上,再次感知到秦瑜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虽然,临行前,李若初犹如一个老母亲一般,拉着秦瑜千叮咛,万嘱咐,嘱咐他万事小心,任何时候切不可大意。 但是,如今心里的这份儿直觉越发的强烈,她心中难安。 回到溯洄阁之后,李若初在屋里漫不经心的练了一下午的字。 只不过,笔下的字迹却是越来越难看。 李若初心里烦得很,索性搁了笔,坐在屋里捧着暖壶发怔。 夜色降临,四周一片静悄悄的。 柔软的光晕洒向大地,仿佛是一层轻纱,有似乎是一层浓雾。 静谧美好的夜,李若初的心却是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今夜是二月当值守夜,外屋那厢早已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李若初倏尔起身,从衣柜里翻出一身劲装,随即带上简单的行囊,抬步走向门口的方向。 刚走到门口,李若初又折返回来。 拿出纸笔就着窗子处的月光,在纸上写了一行字我出去走走,勿忧勿念。 李若初将字条整齐的摆在桌面上,随即打开房门,悄然离开。 离开溯洄阁之后,李若初足尖轻点,径直飞身离开了相府。 待离开相府,李若初却被两道黑影拦住了去路。 李若初本以为遇到了煞神,待看清来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姑娘要去哪儿?”率先开口的是黑风。 李若初看了二人一眼,解释道,“我要出城,去找秦瑜。” 对于黑风和黑影二人,李若初也并未隐瞒。 毕竟,她要去哪儿,这两个人必定会如影随形,她没必要瞒。 “姑娘且慢” 不待黑风口中的话说完,便被李若初打断,“不用多说,此行我非去不可。” 黑风道,“主子吩咐我等要保护姑娘,此去北境,途中” 黑风的意思,李若初明白。 说白了,无非是害怕李若初有个意外,两人不好跟秦瑜交代罢了。 “实话说吧,我去意已决,你们拦也是拦不住的。”李若初语气坚定。 话音落,但见黑风和黑影二人对视一眼。 二人绝对相信,眼前这位主子言出必行的行为。 的确,他们要拦也拦不住 片刻之后,黑风和黑影二人对着李若初异口同声道,“属下定会竭尽所能保护主子的安危。” 闻言,李若初笑着看向二人。 如此,这二人算是妥协了。 “行了,三人同行太惹眼,你们暗处跟着就成。”李若初对二人吩咐道。 “是。” 话音落,两道黑影瞬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待黑风和黑影隐身之后,李若初是一路直奔城外。 城门落了锁,李若初出城可是费了些功夫。 不过,总算是顺利出城了。 之前出城游玩时,李若初注意打量过城外,她记得城外有一间马行来着。 待得李若初出城之后,李若初又想法子去马行弄了一匹快马,随即径直朝夜色奔去。 李若初算过,大军已经走了两日,李若初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必定能够在她毒发之前赶上大军的队伍。 月色下,李若初一袭黑色劲装,策马奔驰在无边的黑夜。 寂静的夜幕下,马蹄声阵阵。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脸上一阵阵冰冷的风打在脸上,让人生疼。 可饶是这般,李若初却丝毫没有放缓步伐,只一路向前狂奔。 昨儿夜里毒发,吃过解药。 到此刻已然过去了一日一夜,若还有所耽搁,未能赶上大军的队伍,未能在毒发前找到李锦。 那么,她李若初这条小命只怕当真就交代了。 倒不是因为李若初是个怕死的人。 只是,若因为这个原因死了,岂非好不划算。 因为知道黑风和黑影二人一直在暗处跟随,李若初这般深夜赶路倒也并不觉得害怕。 马儿飞驰奔跑在夜色中,直到天色渐渐亮起。 李若初夜里抄了近道,天色大亮时,再次进入官道。 进入官道之后,李若初的速度放缓了些。 就她这架势,不单马儿受不了,就是她这副身板儿也受不了。 李若初就近找了一家茶寮,一来自个儿垫垫肚子,二来,也让马儿稍做休息。 李若初朝空中挥了挥手,示意暗处跟着的二人也吃些东西。 不过,李若初的好意似乎被人无视了,暗处那二人并未现身。 李若初不知道这些隐卫平时的习惯,既然好意不领情,她也就没管了。 只自顾自的点了些肉包子,又叫了一壶好酒。 食物入口之际,李若初习惯性的用小指上的尾戒在上面划了划。 确定食物没有问题之后,才放心进食。 吃过东西之后,李若初匐在桌面小憩了一个时辰,这才继续赶路。 马儿约摸也缓了股劲儿,再次上路时,显然精神了许多。 李若初这一路,除了累一些,倒还算顺利。 李若初心里盘算着,照这个速度,约摸明日天黑之际就能赶上大军的步伐。 只是,很多时候,事情却并不如人意。 日落黄昏之时,李若初穿越一片林子之际,忽闻周遭风声一动。 顿时,李若初心中警铃大作。 遭了,果然遇到了煞神。 所谓的煞神,便是想要不知名的想要取李若初性命之人。 不知道是谁派来杀她的人,李若初将人称之为煞神。 李若初勒了缰绳,迫使马儿停下。 听这动静,李若初能感知到对方的人手似乎并不少。 下一秒,便见黑风黑影二人立即闪身,在李若初身边停下。 二人一左一右,将李若初紧紧的护在正中央的位置。 黑风道,“来者不善,姑娘务必小心。” 黑影道,“来人数目不少,我等掩护姑娘离开。” 李若初闻声,微微皱了皱眉。 再往前约摸十里路程,大约就入了锦州城了。 锦州城甚为繁荣,居住人口也多,只要到了那处,这些黑衣人便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现身。 但,似乎,对方显然也料到了这一点。 只眨眼的功夫,但见刺眼的剑光一闪,从四面八方倏尔冲上来一群黑衣人。 李若初粗略扫了一眼,大约有二十人左右。 李若初冷笑一声,“呵,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姑娘小心” 话音未落,但见有数十发暗器,齐齐朝着李若初的方向破风射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李若初从腰间摸出软鞭,自空中猛的一挥,将几枚暗器直直的甩了回去。 暗器在软鞭的动作下,径直改道而行,原路返回。 几名黑衣人大约是未曾想到李若初竟有这般身手,目露诧异时,尽数躲过了暗器的袭击。 李若初眸中寒光一闪,趁着黑风黑影二人掩护之际,径自凝了内息。 自丹田往上,凝至胸腔,凝风为刃,径直朝眼前的黑衣人推掌。 顷刻间,一股强劲的内力自李若初的周身涤荡开来,将眼前的黑衣人四散震开。 有好些内力相较弱一些的,径直一口鲜血喷出。 待得对方处于弱势之态时,李若初自腰间拔出软剑,径直冲向刚才被内力所伤的那些个黑衣人,与之缠斗在一起。 李若初心道为今之计,只有将这些人尽数除掉,方得以脱身离开。 黑风黑影二人见状,皆一剑猛然甩开与之缠斗的黑衣人,齐齐径直冲向李若初身边。 此刻,二人心中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护着李若初的安危。 趁着有人受伤,李若初一口气结果了三名黑衣人。 不过,敌人人数太多,个个武功高强, 李若初担心这么打下去,必然两败俱伤。 但,眼下除了打,李若初却并未有更好的法子可以脱身。 于是,李若初一面竭力抗敌,脑子里一面飞速的运转着。 黑风黑影二人果然是高手,二人皆是以一敌十,且对方也并未占到上风。 若非二人还要顾忌李若初的安危,怕是二人更好应付。 李若初这厢,因着本就身子还未全然恢复。 再加上连夜赶路,已经连续一天一夜只眯了一个时辰,刚才还动用了内息。 缠斗了这么久,身子已然有些吃不消。 黑风和黑影二人死死的护在李若初身前,一面与之打斗,一面阻止对方攻击李若初。 李若初一手握着软剑,一手捏着银针,躲在黑风和黑影二人身后伺机而动。 眼下,她不可逞能,她要保留体力,至少保留自保的能力。 否则,一旦她伤了,黑风黑影二人便会更加的吃力。 李若初瞅准了时机,手中的银针飞出,径直射中黑衣人的脖颈处。 紧接着,一名黑衣人倒地。 这银针并非普通银针,乃是李若初专属的毒针,每一颗银针上头皆是卒了毒液的。 李若初抿紧了双唇,手中银针再次飞出,又有一名黑衣人倒地。 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接连有黑衣人倒地。 黑风黑影二人见状,忍不住回头赞赏的看了李若初一眼,示意她继续。 可是,李若初却只能无奈的撇了撇嘴。 嗯身上的银针用完了。 因着出门急,她随身带的毒针并不多 待得理解了李若初的意思,黑风黑影二人眉头一皱,只得再次投身于战斗之中。 战斗持续时间很长,从日落黄昏打到了朗月升空。 此时,黑衣人还剩十来个 李若初精力有限,此刻,靠在一颗大树上不住的喘气。 此刻,李若初觉得有些奇怪。 按理说,她的体力不该如此。 即便是耗费了些内力,也不至于此。 就算是因为前两日因为梦魇昏迷了两日,可平时梦魇并不会对她身子有任何影响啊。 难道是 想来想去,李若初唯一想到的可能便是李锦对她下的毒药了。 一定是那毒药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黑影瞧着李若初脸色不对,担忧问道,“姑娘可是受伤了?” 李若初应道,“我没事。” 得到李若初的准确答复,黑风与黑影二人便各自放心了些,继续与人打斗。 便在黑风与黑影二人竭力应付打斗时,空中忽然再度来了一群黑衣人。 李若初见状,心道完了完了,看来不等毒发,她这条小命就得交代了。 早知道,还不如就在府上乖乖的等薛洋三日一送解药呢。 好歹,秦瑜回来,还能看到活蹦乱跳的她。 李若初握紧了手中的软剑,朝空中大喊,“来啊,谁怕谁啊,老娘今儿跟你们拼了” 言罢,李若初手中一个长剑挽花,便朝那新增的一波黑衣人迎了上去。 对方人多,李若初很快便有些招架不住。 黑风黑影二人见状,只好拼尽了全力朝李若初的方向移动。 便是黑影,为了护着李若初,胳膊上已然挨了一剑。 李若初见状,口中大骂,“娘的,老娘的人你也敢伤,老娘打死你” 口中一面叫骂着,便卯足了劲儿朝刚才砍伤黑影的那黑衣人冲过去。 李若初冲击动作极猛,直逼得那人连连后退。 李若初挥剑砍去,那黑衣人侧身一躲,轻易躲过了李若初的长剑。 但黑衣人防了李若初右手中的长剑,却未能防的了李若初左手中的匕首。 那匕首正中那黑衣人的腹部,李若初毫不留情的将匕首在那人腹部用力转了个圈,这才猛然拔出匕首。 李若初冷眼瞧着那黑衣人倒下,心里却心疼手里的匕首。 这匕首,可是秦瑜送她的呢。 还是先皇后的遗物 不过转念一想,秦瑜送她匕首本就是让她用来防身的。 此刻,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黑影,老娘替你报仇了” 李若初话音未落,但见一道暗器突然朝她袭来。 待得李若初回神过来,那暗器已然近至身前,根本来不及闪避。 便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耳边只闻“砰”的一声,暗器被击落在地。 紧接着,一阵疾风自李若初身前闪过。 那看着并不算高大的身影,李若初瞧着,似乎是个女的。 月色下,李若初对那人的模样瞧得并不清楚。 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那人是友非敌,是帮着她杀敌的好人。 观那人身形瘦弱,身手却是不凡。 有了那人的加入,黑风和黑影二人便似如虎添翼,很快拉平了局势。 李若初朝那人大喊一声,“多谢大侠出手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 此言一出,那人身形微微顿了顿,并未出声,只继续竭力对抗黑衣人。 李若初也不闲着,也握了软剑加入了战斗。 以四人敌近二十人,也是极为费力的。 不过,通过几人的努力,局面渐渐好转,黑衣人渐渐的一个一个的被消灭。 不肖两个时辰,只剩余四名黑衣人。 “好嘛,如今四对四,这才是公平的。”李若初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喘着气对黑衣人道。 那四名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终于,举刀再次进攻。 李若初一面打,一面对几人说道,“,别杀完了,尽量留个活口。”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费这么大劲儿要取她性命。 打斗仍旧不休,待得只余最后两名黑衣人时,其中一名黑衣人竟然想跑 李若初大喊,“别让他跑了” 话音落,黑影身形一闪,迅疾上前去追。 黑风这厢,还在同最后一名黑衣人继续打斗。 此时,李若初却终于能够休息一阵。 她抬脚,嫌恶的掀了掀旁边的死去的黑衣人一脚,挪出一块空地,就地瘫坐在地上。 转而又抬眼看向跟前那出手相助的大侠,朝她一抱拳,“今日多亏大侠相救,还未请教大侠” 不待李若初口中话语说完,便见那蒙面友军突转身就要离开。 李若初这会儿正处于懈怠期,自然是戒备最松的时候。 哪里知道自她侧身突然一道暗器朝她飞来,李若初下意识的就要避开。 那蒙面友军感知到暗器之后,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朝李若初扑过来,用剑抵挡了一枚暗器。 那人使的阴阳招,待得蒙面大侠避开了一支暗器之后,另一只暗器直直的射中了蒙面大侠的胸口。 李若初双目瞪圆,一个箭步冲上去,拿长剑刺穿了那射击暗器的黑衣人的胸膛。 待确定那人没了气息之后,李若初这才去看望蒙面大侠。 “大侠?”李若初将那蒙面侠士从地上扶着坐起,轻声唤道,“您没事儿吧?” 这时,黑风也解决了最后一名黑衣人,且并未留下活口。 黑风见状,匆匆赶过来,“姑娘,你没事儿吧?” 李若初摇头,“我倒没事,只是这大侠” 那出手相助的人蒙着面,李若初也并未去揭开对方的面巾,只伸手朝那蒙面大侠的胸膛探去。 果然,李若初摸了一手的黏糊糊。 “黑风,快点火,我要替这位大侠检查伤口。”李若初朝一旁的黑风吩咐道。 话音才落,便听那蒙面大侠突然握住了李若初的手,开口道,“不用了” 彼时,黑风已然用火折子点燃了一个火把,四周顿时亮若白昼。 只是,李若初听这蒙面大侠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她是 李若初这般想着,但见那蒙面大侠已然揭开了自己的蒙面巾。 随着那人揭开自己的蒙面巾,那张熟悉的脸孔被黑风手里的火把照映着,是无比的清晰。 “陈嬷嬷,怎么会是您”李若初几乎是不可置信的叫出了声。 对于陈嬷嬷身怀武艺的事情,李若初是知晓的。 只不过,李若初一直觉得陈嬷嬷并没有恶意,且是真心待她好。 加上,陈嬷嬷似乎很不愿提及过往的事情 ------题外话------ 写打戏的时候,真心自己一个人在那儿贼爽。 要不是怕你们嫌啰唆,我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 180 我是来投怀送抱的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或许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个,李若初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一直以来,对于陈嬷嬷,李若初并未过多的去逼问,去探究。 但是,李若初万万没有想到,今日在这里出手相助的蒙面人,竟然是陈嬷嬷。 更甚者,陈嬷嬷竟然对她舍命相救。 “陈嬷嬷,你撑着点儿。” 此刻,李若初的喉头已然哽咽,“没多远,便到锦州城了,我带你去找大夫,你一定会没事儿的” 说着,李若初就要拉陈嬷嬷起来。 不过却被陈嬷嬷拦住了,她一把拉住了李若初的手,费力的要摇了摇头。 火光下,陈嬷嬷面色苍白,渗透出层层细密的汗珠。 陈嬷嬷握住李若初的手,声音虚弱极了,“大小姐,不用白费心思了,暗器有毒” 话到此处,轻轻咳嗽了两声,又继续说道,“大小姐是个好孩子,只可惜老奴没有看到您出嫁” 说到此处,陈嬷嬷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李若初并未避开,任由着陈嬷嬷吐出的鲜血溅落在她的衣袖。 “陈嬷嬷,你快别说话了,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此时,李若初的声音已然带了哭腔。 虽然陈嬷嬷平日里唠叨了一些,很多时候李若初被唠叨的也有些不耐烦。 殊不知,在李若初心里,陈嬷嬷早已占据了很重要的分量。 她是将陈嬷嬷当成了亲人一般。 李若初要扶陈嬷嬷起来,可陈嬷嬷却倔强的拉着李若初的手,怎么也不肯起来。 陈嬷嬷突然一阵猛烈咳嗽,咳嗽了好一阵子才平缓下来。 她只忽然抬头望着满是繁星的夜空,微微笑了笑。 “小姐,老奴终究没有辜负您的嘱托” 这一句话说完,李若初只感觉手背一松。 随即,陈嬷嬷的手重重的垂了下去。 再看陈嬷嬷,双眼已然缓缓闭上。 “陈嬷嬷”李若初死死的咬着嘴唇,似乎在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李若初活了两世,陈嬷嬷是第一个为了救她而丧命的人。 陈嬷嬷的死,让李若初心里很难受,只觉得如鲠在喉。 片刻之后,终究忍不住低低的哭泣出声。 这时,黑影追踪那逃跑的一人返身回来。 “姑娘,属下无能,未能留下活口。”黑影禀报道。 李若初闻言,扯了扯嘴角。 这个结果,也是在她的意料之内。 派来刺杀她的都是职业杀手,这些职业杀手,若未能完成任务,大多会自我了结。 加上在京城的那两次,此番,已经是第三次了。 三次刺杀,都被她逃脱,那人一定被气坏了吧。 不过说来,此番若留下活口,也不一定能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因为,通常这些杀手只承接任务。 至于幕后黑手,怕是也只有操纵这些杀手的头领才能知道。 李若初垂眸望了望已经死去的陈嬷嬷,将她平放在地面上,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随即,对着黑风和黑影道,“在附近找个地方,将陈嬷嬷先行安葬吧。” 吩咐完之后,李若初对着陈嬷嬷的尸身说道,“陈嬷嬷,你且先在这儿等着,待我忙完了,一定回来接你回去。” 几人带着陈嬷嬷的尸身前行了好一段路程,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将其安葬之后,这才继续赶路。 待李若初一行人进入锦州城的地界时,天色已经渐渐明亮了。 李若初在锦州城找了马行,重新换了一匹快马,也没耽搁,紧忙启程了。 肚子饿了,也就啃几口馒头,喝几口冷水。 昨儿黑衣人的出现,打破了李若初原来的计划。 若是再行耽搁,只怕还未见到李锦,她便已经毒发身亡了。 接下来的路程,倒也还算顺利,除了身体疲惫些,其他倒也没什么。 加急赶路,走了一日一夜,终于在次日夜半子时,赶上了大军的队伍。 此时,前往北境的大军正在一处广阔的大地上就地扎营休息。 黑风黑影二人是隐藏在暗处的,是以,自大军的方向望过去。 轻易就能看见李若初独身一人策马而来。 不过,刚靠近大军的队伍,便被巡逻的守卫拦住了去路。 “大胆,何人竟敢私闯军营?”一守卫朝李若初大声呵斥道。 李若初勒了马儿缰绳,只对那几名守卫一拱手,“劳烦军爷通禀一声,在下是来给太子殿下传递前线情报的。” 听李若初提起太子殿下,几名守卫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李若初见状,只得挺直了腰板儿,对着几名守卫呵斥道,“在下已道明来由,你们若不及时上报,耽误了前线情报,你们确定可担当的起?” 几名守卫对视一眼,最后决定由其中一人前去通报。 “等等。”李若初对着那转身要走的守卫喊道。 “务必请太子殿下亲自接见,这个是信物。”李若初说着,便将小拇指上的尾戒取了下来,交给那名守卫。 李若初心知,秦瑜和李锦是何等人物,自然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 眼下,李若初又作男儿装扮。 她一不能自曝身份,二不能直接大呼小叫。 如此算来,也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法子了。 等了片刻之后,李若初倒并未见到秦瑜的身影。 不过,却是一个熟悉的人影朝她缓步走来。 走近一瞧,果真是老熟人。 那人瞧着李若初的方向,低声问道,“来者究竟何人” 之后的话还未说完,那人已然看清李若初的面容,诧异了一瞬。 之后的话语生生卡在了喉咙口。 殿下只说让他来接此人过去,可并未告诉她来人竟是未来太子妃。 李若初微不可见的朝那人露了个笑,随即眉眼又垂了下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秦瑜的贴身随从阿飞。 正因为太熟了,是以不论是男装,还是女装,阿飞都能一眼认出李若初。 “在下有前线情报,请求面见太子殿下。”李若初垂着眉眼对阿飞说道,态度看起来很是恭敬。 阿飞也只故作轻咳一声,抬着下巴盯着李若初瞧了一会儿。 随即朝李若初招了招手,对李若初道,“既然如此,你便随我来吧。” 说罢,李若初便跟着阿飞的身后迈进军营中。 此时,正是士兵们熟睡之际。 李若初想着,这会儿秦瑜同李锦都应该睡下了。 待到四周没什么人的时候,李若初紧忙上前两步,追上了阿飞的脚步。 在其身侧压低了声音问道,“秦瑜睡下了吗?” 阿飞道,“本来已经睡下了,不过看到姑娘的信物之后,已经起身了。” 李若初原本想问,为什么秦瑜看到她的信物怎么没亲自前来迎接。 可想了想,这是在军营,而她又是个女儿身,自是越低调越好。 待阿飞带着李若初走到营帐前,阿飞停了脚步,对着里面扬声道,“殿下,外面的人奴才给您带来了。” 只听里头的人应道,“进来吧。” 话音落,阿飞便领着李若初进入营帐内。 李若初刚迈进营帐,便见营帐内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你怎么来了?” 秦瑜的声音淡淡的,可李若初却透过烛光看到秦瑜眼底闪烁的光芒。 李若初上前两步,冲秦瑜展出一抹笑,“我担心你,所以便来了。” 李若初费尽千辛万苦追上大军的队伍,一来是她不甘心李锦对她下毒。 二来,是她的直觉感应到秦瑜处境不好。 她想着,与其在府上每日七上八下的担心,还不如亲自来跑一趟。 秦瑜闻言,黑眸中漾起一抹暖意,他缓步上前。 伸手捋了捋李若初额前散乱的发丝,声音温和,“不是说好了,让你乖乖在家等着我回来娶你。” 李若初抿嘴一笑,“我是个急性子,等不了那么久。” 秦瑜勾了勾唇,“所以呢?” 李若初仰头,抬眸对上秦瑜的视线。 忽然伸手勾了勾秦瑜的下巴,嘴角漾起一抹邪魅的笑,“所以,我来投怀送抱了。” 说着,还故意朝对方眨了眨眼,“说吧,有没有打算收了我呀。” 秦瑜闻言,摇头失笑。 长臂一伸,便将远道而来的女子揽入怀中。 李若初踏着夜色而来,此刻身上尽是冷意。 而此刻,对于李若初来说,秦瑜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 暖到让她只想让他将她抱的紧一点,再紧一点。 与李若初一同进入营帐的阿飞,不知道何时早已退出了帐外。 此刻,正抱臂而立,站立在营帐外面。 挡住营帐内被烛火投映出来的人影,挡住营帐内快要溢出来的浓情蜜意 营帐内,李若初还在唾沫横飞的说服秦瑜,让自己留下。 此刻,李若初就像个撒娇的小孩儿,大人出门,小孩儿也跟着要出去。 “北境环境恶劣,并非你所能想象” 不待秦瑜的话说完,李若初便接了过去,“什么苦我都能吃,唯独你不在我身边这份儿苦,要比那北境环境恶劣苦一百倍。” 猝不及防的,李若初这一番情话愣是让秦瑜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心里头既是担忧,又是高兴。 在秦瑜眼里,李若初虽比寻常女子要坚韧许多。 但,她终究是个女孩子。 见秦瑜迟疑,李若初又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想了想,又道,“我扮作男装跟阿飞一起保护你,一来不会有危险,二来也不至于惹人怀疑。” 见秦瑜一直不首肯,李若初便拉了秦瑜的手,一个劲儿的摇晃,“好嘛好嘛,你便带我去好不好,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 秦瑜轻叹一声,“倒不是怕你添麻烦” “那你在犹豫什么?”李若初快嘴的接话道。 秦瑜凝眉,他倒不是怕李若初给她添麻烦。 只不过,因为他身边的大小麻烦实在太多。 他害怕一个不慎,将她牵扯进去,置于危险的境地。 他害怕若初受伤,害怕若初离开自己。 对秦瑜来说,李若初已然是他的软肋,哪怕是要他用性命来相护,他也在所不惜。 天知道,前些日子,李若初遭受梦魇的折磨,昏睡了两日两夜,他有多害怕。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被人丢进一个无边的深渊,是那么的无助 不待秦瑜答应,李若初双手突然抱住了头。 李若初心道遭了,毒发了。 她还未来的及去找李锦 头部一阵猛烈的痛感袭来,李若初抱着头部,贴着秦瑜的身子缓缓的蹲了下去。 秦瑜见状,立刻蹲下身子,语气极为担忧,“若初,你怎么了?” “我难受” 秦瑜当即对外吩咐,“来人。” 话音落,便见阿飞掀了帘子进入营帐内。 “快传军医” 秦瑜的话还未落音,便听李若初阻止道,“等一下” 正欲转身出去的阿飞闻声立刻停下脚步,紧张的看向李若初。 秦瑜道,“怎么了?若初,你想要说什么?” 李若初伸手,秦瑜顺势握住李若初的手,黑眸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李若初咬了咬牙,极力忍耐着毒发带来的疼痛。 再开口,声音已然发虚,“叫我父亲,我父亲懂医理” 闻言,秦瑜诧异了一瞬。 转瞬之后,秦瑜对阿飞吩咐道,“快,立刻传李相。” “是。”阿飞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出了营帐。 营帐内,李若初面上已经呈现惨白之色,额头已然渗透出细密的汗珠。 下唇也早已被咬破,渗出鲜红的血珠 看着李若初这般痛苦的样子,秦瑜的面色也变得煞白。 仿佛,此刻遭受折磨与痛苦的不是李若初,而是他秦瑜。 秦瑜将李若初抱回塌上,伸手想要替她盖好被褥。 可李若初却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不放,“别走” 此刻,秦瑜的一双眸子已然变得通红的模样。 他俯身,将李若初紧紧的拥入怀中,嗓音暗哑,“我不走” 而李若初便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一般,蜷缩在秦瑜的怀抱,感受他温热的体温。 不肖片刻的功夫,但见阿飞领着李锦匆匆赶来。 得到里面的应允之后,李锦方入了营帐。 李锦入了营帐,一眼便见到李若初蜷缩在秦瑜怀里的这副场景。 李锦不动声色,毕恭毕敬的站立在营帐门口,“太子殿下” 秦瑜见李锦过来,并未松开怀里的人,只对李锦说道,“李相,若初说你懂医理,你便来替她瞧瞧” 李锦闻言,眸光微不可见的闪了闪。 目光看向秦瑜怀里的人,心中便已经了然。 可语气却是一副极为的疑惑,“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不待秦瑜说话,李若初便已然从秦瑜的怀里探出了脑袋。 李若初强忍着毒发疼痛,抬眸看向李锦,声音已然虚弱至极,“父亲,快救我” 听闻李若初这话,李锦才目露诧异,两步上前,似乎在这一刻才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若初,你怎么在这儿?”李锦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秦瑜的眼底却透露出不耐,声音冷淡,“李相快替若初瞧瞧吧。” 话音落,李锦这才毕恭毕敬的对着秦瑜应了一声,“是。” 李锦依言上前,像模像样的替李若初把脉。 而这时,李若初却对秦瑜说了一句,“秦瑜,麻烦你先出去一会儿,我有话跟父亲说” 秦瑜闻言,一言不发的朝营帐外面迈步而去。 此番,对于李若初突然急症一事,秦瑜心中疑惑万千。 可是此时,他却是连半句都没有问过。 李若初说不让召军医,说李锦懂医理,他便半句未问,依言照做。 李若初说她有话对父亲说,让他出去,他也毫不犹豫,依言照做。 此时此刻,秦瑜不要求李若初能对她实话实说。 他只希望,李若初一定不要有事。 他要她活着,他要她好好的站在她面前。 天知道,他看到若初头痛到虚弱的样子,他的心里有多么恐惧。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人将他的心掏空了一般,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 一直守候在营帐外的阿飞见到自家主子出了营帐,心里有些奇怪。 疑惑的话至嘴边,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阿飞心里想着,此刻心里疑惑的应当不单只他一人吧 营帐内,不待李锦松开李若初的脉搏。 李若初便一把狠狠的揪住了李锦的衣袖,声音气若游丝,“父亲,您到底为何这般对待女儿?” 李若初说着,抬眼紧紧的盯着李锦,眼眶中已然盈满了泪花。 泪花在烛光的衬映下,闪烁着晶晶光芒。 这一刻,一向没心没肺的李若初是显得那般楚楚可怜。 咬了咬唇,像是用尽了体内所有的力气,抬着泪眼看向李锦的双眼。 “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您竟要对女儿下此毒手” 话至此处,李若初的身体已然开始微微颤抖。 李锦盯着李若初受尽痛苦折磨的样子,目色却是极为平静。 但见李锦不紧不慢的从袖口中套出一只小瓷瓶,随即从小瓷瓶中倒了一颗墨色药丸。 也不管李若初愿不愿意,一手握住李若初的下巴,径直将解药喂进李若初口中。 “解药需得三日一服。”李锦语气平静,顿了顿,又垂眸看向李若初衣发尽湿的狼狈模样。 轻叹一声,“你这又是何苦,你该好生待在府里才是。” 李若初吃下李锦强行塞进胃里的解药之后,不过眨眼的功夫,脑部疼痛便渐渐得到缓解。 李若初长吐了一口气,将头靠回瓷枕,目光直直的对上李锦的双眼。 她勾了勾唇,苦涩一笑,“父亲担忧女儿泄漏消息,为何不干脆直接杀了女儿,一劳永逸?何必这般大费周折。” 李锦闻言,嘴角抿了抿,再次看向李若初的眼神却是变得温和了许多。 “初儿,你记住,你,永远是为父的女儿。” 李锦这话一出,李若初忍不住轻笑一声,“父亲,您若真当我是您女儿,又何至于这般狠心” 短短的这一句话,却饱含着三分无奈与七分嘲讽。 李锦却笑容温和的说了一句,“你放心,为父不会让你死的。” 听闻此话,李若初冷笑一声,怒视着李锦,“可父亲却想让女儿生不如死” 一咬牙,李若初又脱口而出道,“父亲,说来女儿也是您与娘亲唯一的血脉,娘亲死得早,女儿自幼不受父亲待见也罢了。” 李若初眼睁睁看着李锦在她提及娘亲之后,面色渐渐沉了下去。 此时,李若初便决定再加一剂猛药,“父亲这般待女儿,给女儿投毒,让女儿生不如死,您又如何对得起女儿那死去的娘亲。” 咬了咬牙,愤然道,“总之,娘若知道您这般待女儿,娘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她一定会恨死您的。” 。 181 我脑子里除了你,还是你 李若初自是知道这话题是李锦的死穴,所以一口气说完之后,便扭过头去不看李锦。 一副气恼至极才说出这番话的样子。 李若初说完这副话,全然不知道李锦此刻的眸色阴沉的有多可怕,犹如那地狱中索命的邪神。 李若初扭过头之后,发现李锦居然一句话都没说。 于是,想了想,便缓缓扭过头来,再次看向李锦。 彼时的李锦,眸光黯淡,面色哀伤。 典型的一副陷进了过去的回忆,无法自拔的样子。 这时,李若初的脑部的剧痛已经尽数褪去,可身体却是乏力的很。 她强撑着身子从塌上坐起,偏头目光看向李锦,轻唤了一声,“父亲” 李锦闻声,眸色哀伤的看向李若初。 口中缓缓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此言一出,李若初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刚才,李锦对她说了什么? 说了对不起? 只是,这句对不起是对她李若初说的? 还是,对她早已入了黄泉的娘亲说的? 为了确定李锦的态度,李若初抬眸看向李锦,轻声问道,“父亲,您刚刚说什么?” 李若初是觉得,李锦若真觉得对不起她。 哦,不,哪怕是觉得对不起她死去的娘亲。 那么她身上的毒,总是能跟她解了吧。 李若初问出这话之后,却许久没有得到李锦的回应。 但李锦一双幽深不见底的黑眸却一直紧紧的盯着她。 被李锦这般眼神瞧着,李若初只觉头皮有些发麻。 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却想着,这李锦该不是又要想其他的法子折磨她了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锦才缓缓开口,“初儿,你可知道,那日你瞧见的都是些什么人?” 此言一出,李若初倒是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就能反应过来了,她抬眸,对上李锦的视线。 “父亲说过,他们都是咱们的亲人。” 实际上,那日李锦口中的原话是他们,都是为父的亲人。 可此刻,李若初特地将原话稍作修饰。 将李锦口中的自己,改为了咱们。 如此一来,李若初算是主动让自己站到了对方的阵地。 是啊,她与李锦本就是父女关系。 那么,李锦的亲人理所当然就是她李若初的亲人。 如此修饰,倒也是没错的。 果然,李若初说完这话之后,李锦轻声笑了笑。 “那初儿可知,咱们的亲人过去都发生过什么事情?”李锦再次问道。 李若初闻言,倏尔情绪有些紧张。 看李锦这架势,是决定了要告诉她真相了? 这种情况,李若初只能摇了摇头,“女儿不知” 说完,便竖起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像是生怕漏掉什么重要的信息似的。 便在李若初话音刚落之际,只听李锦突然扔出有一个重磅炸弹。 “那些分别是你的祖父,祖母和大伯父,二伯父。” 李锦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特别平静,就好像是寻常人家,父亲在给自己的女儿介绍自己的长辈一般。 但是此刻,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却在李若初的心里掀起了一番波涛巨浪。 祖父,祖母,大伯父,二伯父 这么说来,他们果真是亲亲的人。 只是,她那位祖父秦朗究竟是哪位王爷? 李若初这会儿想着,当时若是没让成欢和成喜跟着秦瑜走。 这会儿,她怕是早就弄清这件事情的真相了。 说起成欢和成喜,李若初突然想到,来这军营好一会儿了,怎么一直没见成欢和成喜? 不过,此时,李若初却没空去想成欢和成喜的去向。 不待李锦继续将真相说出,却听营帐外忽而传来一阵叫声,“有刺客,抓刺客” 闻声,李锦不由分说起了身,拔腿便朝营帐外冲去。 此刻的李若初虽然已经吃了解药,头部没了那阵子剧痛感。 但身体里的那股子药劲儿还没缓过来,是以,这会儿,腿脚还在发虚,乏力的厉害。 李若初一手掀开了身上的被褥,想要下榻去外看看情况。 不料,此时秦瑜的贴身侍卫阿飞却忽然从外面冲了进来。 李若初见状,紧张的盯着阿飞问道,“外面刺客是不是冲着你家主子来的,他人呢?” “姑娘还是回塌上歇着吧,殿下应该没事。”阿飞应道,不过面上的神情却显得很紧张。 李若初一听,果然有刺客针对秦瑜。 她朝阿飞道,“什么叫应该没事,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护着你主子去。” 阿飞却是一脸的为难,“殿下说,奴才的职责是保护姑娘。” 闻言,李若初不禁翻了个白眼儿,“我不用你保护,我已经没事了。” 说着,李若初便真的强撑着身子从塌上站起身。 李若初见阿飞依旧站在原地不动,李若初有些气恼。 对着阿飞丢下一句,“你不去,我去。” 不顾阿飞的阻拦,径直越过阿飞冲出了营帐外。 不过,李若初刚冲出营帐外,便直直的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抬眼一看,来人竟是秦瑜。 李若初看着秦瑜,不由担忧的将他上下一阵打量,“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李若初关心的话语,让秦瑜只觉胸口顿时一暖。 “我没事。”秦瑜望着李若初,目色中透着浓浓的关切,“你怎么样?身子可好些了?” “我没事了。” 李若初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哎呀,都是老毛病了。” “进去再说。”秦瑜道。 李若初跟着秦瑜一道进了营帐内,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李若初披上。 末了,又盯着李若初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刚才身子不适可是因为梦魇?” 对于秦瑜的问题,李若初却不答反问,“刚才外面的刺客是冲着你来的吗?” 秦瑜颌首,“是。” 李若初拉着秦瑜在营帐内的桌前坐下,一脸认真的看着秦瑜道,“所以,你答应我留下来了吗?” “嗯。”秦瑜浅浅的应了一声。 李若初闻言,弯了弯嘴角,“如此,总好过在日日在府上心里七上八下的。” 秦瑜听出李若初的话语间透露出担忧的意思,唇角跟着不由得往上扬了扬。 或者真如若初所说,跟在身边,日日见着也能让人心安。 秦瑜抿了抿嘴,终究是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 若初不愿意说,他便不问就是了。 这时,李若初却打了个深深的哈欠,“哎呀,赶了几天的路,困死我了。” 李若初说着,便径直朝营帐内的塌上走去,紧跟着,直挺挺的就躺了下去。 “今儿晚上我可就在你这儿睡了啊,明儿还要赶路,你记得提前叫醒我啊。” 一面说着,便真的解开了身上的披风,朝被褥里头钻了进去。 秦瑜望着塌上的小人儿,不由得勾了勾唇。 “愣着做什么,快来睡啊。”李若初一面冲秦瑜叫,一面伸手拍了拍塌上身侧的位置。 闻言,秦瑜倒是微微一愣。 “你睡吧,我不困。”秦瑜温声道。 见秦瑜不来,李若初只好又从塌上坐起来,对着秦瑜翻了个白眼儿。 对着秦瑜没好气的说道,“在外行军打仗,哪里顾得了那些,我一女的都没介意,你有什么好介意的。” 秦瑜无奈失笑,“我真的不困,你早些休息,明日天不亮可就要赶路了。” 李若初一听这话,只好自个儿躺下,“那我可真睡了啊,你若不介意,困了就在我身边躺会儿。” 顿了顿又道,“若是介意的话,就自个儿想法子打个盹儿吧。” 反正,她实在是撑不住了。 此刻,哪怕用俩个火柴棍儿给她上眼皮撑着,只怕是也不管用。 李若初合上双眼,只没多大一会儿,便沉入梦乡。 秦瑜这厢还在脸热,床塌的方向却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秦瑜偏头看向床榻的方向,起身朝塌上的女子迈步走近。 之前因为发病,李若初的头发汗湿了还未干。 秦瑜俯身,伸手替她整理了贴在脸上的碎发。 秦瑜望着塌上人儿安静的睡颜,只觉得一阵心疼。 时常遭受那样非人的折磨,该有多痛苦。 若是寻常人只怕早已承受不住。 可她,疼痛过后,依旧还是那副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 仿佛,那些疼痛在她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不值一提。 又从屋里取了帕子,替李若初将脸上,额头上的汗渍全都小心的擦拭了一遍。 这时,屋外传来动静。 秦瑜放下手中帕子,径直朝营帐外走了出去。 来人正是李锦,来跟李锦汇报刚才刺客的情况。 闯入军营的刺客已经被抓住了,共计两人,在被抓住之后,全都选择了咬毒自尽。 秦瑜闻言,沉默了一阵。 良久之后,对李锦说道,“李相辛苦了,明日还要赶路,早些休息罢。” 说罢,便转身要进入营帐。 转身之际,身后的李锦却是突然唤住了他。 “殿下” 秦瑜并未转身,只停下脚步,背对着李锦问道,“李相还有何事?” 李锦道,“微臣让人添了一副帐篷,若初今夜” 秦瑜转身,瞥了依言身前态度恭敬的李锦,淡淡开口道,“她已经在本太子帐内睡下了,还是说,李相不放心本太子的为人?” “微臣不敢。”李锦道。 “既然如此,李相便早些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准时启程。”秦瑜语气淡淡说道。 秦瑜这般说,李锦没有反驳,只恭敬的应了是,随即转身退了下去。 待李锦离开,秦瑜目光深沉的望着李锦的背影。 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眯了眯,周身泛出危险的气息 次日,李若初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马车上了。 与之一同在马车上的还有秦瑜。 李若初睁开双眼,迷蒙的看了看自己的四周,再看看身边的秦瑜。 李若初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解的看向秦瑜,“咱们这是在去往北境的路上?” 秦瑜颌首,“嗯。” 闻言,李若初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又起身去掀开马车的帘子。 待确定自己随行在大军的队伍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若初醒来发现自己在马车上,她还以为是秦瑜要送她离开呢。 李若初看了看马车上铺就的软褥,还有厚厚的毛毡。 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冲着秦瑜咧嘴一笑,“那个啥,我好像真的给你添麻烦了” 但见秦瑜勾唇一笑,递给她一个暖手壶,“不打紧,只是你要跟着我一道受苦,我于心不忍” 这个 李若初握着秦瑜递过来的暖手壶,暖壶的温热迅疾袭遍她的周身,脸上的表情顿时也有些囧。 她这哪里是受苦嘛,分明就是来享福的 “其实,我已经好了,也就是发病那阵有些难受,过了那阵儿之后,跟没事儿人一样,你瞧” 李若初一面说着,还在马车内不时的扭动着身子,仿佛要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秦瑜却长臂一伸,拉着她的胳膊在他的身侧坐下。 “山路不好走,马车颠簸,你不要这样动来动去,小心磕着碰着。” 温柔的声音,听在李若初的耳朵里,只仿若三月里的春风,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被秦瑜这般拉着手,李若初倒也真的安分下来。 不过,也仅仅是安分了片刻的功夫,便开始闲得坐不住了。 她扭过身子,伸手掀开马车窗帘,目光看向外面。 只一眼,李若初便惊愣的瞪大了双眼。 “成欢,成喜”李若初冲着马车侧面的两个熟悉的身影低声叫道。 听到李若初的呼唤,成欢和成喜同时扭头过来朝李若初看了一眼。 不过也只是笑了笑,并未上前招呼。 相视一笑,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李若初放下车窗帘子,目光看向秦瑜,“昨儿怎么没瞧见她们两个?” 秦瑜回眸,目光锁定李若初的一双黑眸,淡淡一笑,“昨日她们有任务在身。” 李若初问,“什么任务,可搞定了?” 秦瑜道,“如今她们的任务便是护你周全。” 话音落,李若初撇撇嘴,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我有那么差劲?我也是很厉害的好不好,我认为没必要特地派人保护。” 李若初的本意是来帮助秦瑜的,可不是为了来给他添麻烦的。 秦瑜却伸出长臂,大掌攀上她的面颊,大拇指在她柔软的面颊上轻轻抚了抚。 嗓音依旧温润,“我认为有必要。” 声音温和,可态度却是不容人拒绝。 “得,您是大爷,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呗。”李若初推开抚向她面颊得大手,撇撇嘴道。 李若初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秦瑜见着这样的李若初,眼神中柔得快要出水了。 马车的速度并不慢,并且左一晃右一摇的。 可好在马车内的环境好,马车的稳定性也不算差。 是以,坐在马车内感受的颠簸也并不大。 只不过,这晃来摇去的,直摇的人有些想要打瞌睡。 李若初靠在秦瑜的臂弯,百无聊赖的把玩着自她腰侧攀过来的那只大手。 秦瑜的手指白皙纤长,比女孩子的手还要漂亮,掌心总是这般暖暖的。 李若初的食指在秦瑜的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画着圈圈,脑子里却在思绪翩飞。 昨儿夜里,李锦的话只说了一半,眼看着真相就要大白了了。 却被外面的动静突然打断。 其实,有了这些线索,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 她只要稍加探查,真相便不难查到。 便如此时,李若初只要问一问身边的秦瑜,秦朗是谁? 秦朗姓秦,是个王爷,还是个死了灵位都不能见光的王爷。 很显然,在秦朗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并不好的事情。 按照李锦年龄的推算,秦朗的年龄也应当六十好几了。 与当今晋宣帝的父亲,也就是先帝的年龄差不了多少。 想到这里,李若初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秦朗姓秦,是皇族之人。 那么秦朗的儿子李锦,也当是皇族血脉。 那么她李若初,真实身份也理当是皇族血脉 如此一来,那么她李若初与秦瑜 思绪到这儿,李若初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便是这瞬间,李若初只觉得四肢透着一阵强烈的寒意 便是秦瑜的怀抱,似乎也不足以温暖她。 身侧的秦瑜感受到李若初的不对劲,不由得紧握住李若初的手。 言语中也透着紧张与担忧,“手怎么这么凉,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传军医前来看看?” 秦瑜的动作与言语拉回了李若初的思绪,她偏头看向秦瑜,怔怔的看着对方。 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秦瑜,如果往后的日子咱们不能在一起,你会怎么样?” 此言一出,秦瑜的眸色微微沉了沉。 转瞬间,秦瑜伸手弹了下李若初的额头,是无奈嗔怪的语气,“傻丫头,真想知道你这脑子里每日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李若初被秦瑜这么一弹,顿时醒悟了。 何必这么悲观,一切不都还只是她的猜测对吗? 李若初心里这般自我安慰着。 是啊,一切都是她的猜测,都是没有证据的事情,她何必在这儿胡思乱想。 她捂着刚才被秦瑜手指弹过的额头的位置,倏尔勾唇一笑,“我脑子里还能装什么?除了你,还是你” 李若初这么一句话,彻底打破了刚才有些僵硬的气氛。 秦瑜那张绝世容颜上也浮现出一抹清淡的笑意。 便是这样淡淡的笑意,却让李若初觉得有些晃眼。 她眯了眯眼,看着秦瑜嘴角挂着那抹淡淡的笑。 她伸手,抚向那微微上扬的嘴角。 唇角的温热自指尖传入李若初的心房。 看吧,一切都是这么的真实,幸福是那么的触手可及 而并非遥不可及 “饿吗?”头顶温润的嗓音打破了李若初的思绪。 李若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我想吃肉” 话音落,李若初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 紧接着,又摇了摇头,“我是说,大馒头也可以,不一定要有肉。” 她说过,不是来给秦瑜来添麻烦的。 人家是要去北境,要上战场,是正儿八经的要去打仗的。 又不是去旅游的 她自然不好在吃穿用度上面要求这要求那的 李若初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着,却忽然看到秦瑜从马车的车厢暗阁内取出一个食盒。 秦瑜将食盒打开,一股浓浓的肉香便自食盒内往外溢出。 闻着这诱人的香味儿,李若初只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 说起来,李若初这几日为了赶路,可是没吃过一顿好的,更没睡过一个好觉。 嗯当然,除了昨晚 ------题外话------ 通常都是当天写后天的,一般早六点更新,偶尔更新晚了的原因,要么就是忘了,要么就是还没来得及修稿。 但是,不会断更哈 。 182 流言蜚语 这会儿闻到肉香,李若初没出息的差点儿口水掉一地。 不待秦瑜打开第二层保温的饭盒,李若初便迫不及待的自个儿伸手打开了食盒。 食盒里,是一份香味儿十足的肉夹馍,还有一碗温热的羊肉汤。 此时此刻,李若初是丝毫没顾忌形象,一手握着肉夹馍大快朵颐。 一连啃了几口肉夹馍还没咽下去,那只手又端着羊肉汤囫囵喝下几大口。 活像刚从饿牢里放出来似的。 秦瑜见状,不由得轻笑出声,一双黑眸中是快要溢出来的宠溺。 “你慢些吃,小心呛着,没人跟你抢。”秦瑜在一旁温声劝道。 听闻此言,李若初喝汤的动作一顿,从羊肉汤碗中抬起头看向秦瑜。 “你吃过了吗?”李若初问秦瑜。 秦瑜点了点头,“我吃过了,这些都是你的。” 说完,抑制不住的抿嘴轻轻笑了笑。 李若初可不管秦瑜怎么笑话,反正她再怎么没有形象的样子,秦瑜也是见过的。 永春宫内,屋外寒风习习。 屋内放了好几个炭盆,炭盆里烧着上好的银丝炭,这会儿却是暖若春日。 淑贵妃手握茶盏,动作不紧不慢的品着杯中热茶,唇角微微勾着,似乎心情极好。 透过热气萦绕,但见坐在对面的秦时却是一脸的淡漠。 “皇儿今日难得陪本宫喝茶,怎的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莫非皇儿有心事?” 闻声,秦时抬眼看向对面的淑贵妃,只语气淡漠道,“孩儿只是想劝告母妃,不必再将心思耗费在那无谓的事情上面。” 秦时话有所指,淑贵妃自然也心知肚明。 但见淑贵妃淡淡一笑,目光秦时,“皇儿当知,本宫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前途。” 秦时收回视线,眉目微凝,“不劳母妃操心,孩儿的前程,孩儿自有分寸。” 话音落,淑贵妃却是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笑声带着三分无奈,还有七分不甘。 看到淑贵妃的神情,秦时有些不明所以。 “母妃在笑什么?”秦时抿了抿唇,只道,“难不成母妃认为孩儿没有这个能力?” “不,本宫从未觉得皇儿能力不够。”言罢苦涩一笑,“只不过,皇儿不是不知,你那父皇向来都是重嫡轻庶。” 此言一出,秦时面露不屑,话语讥讽,“天下之位,能者居之,何必在乎嫡庶分别。” 秦时嘴上这样逞强,可心里却不得不认同其母妃的说法。 自幼以来,父皇待他恩宠有加不假。 待他那太子皇兄疏离亦有之。 乃至于所有的人都认为他父皇专宠他这个庶子,而对太子却是冷眼相待。 甚至于,更多的传言,都认为他这个恩宠有加的二皇子极有可能在将来登上大宝。 不过,若非自身身处其中,又岂会明白这个中缘由。 “何必在乎嫡庶分别?”淑贵妃扯了扯嘴角,显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片刻之后,面上的神色恢复了平静。 双手握着茶盏,大拇指一下一下抚着杯沿,“便说这一次北境匈奴犯难,太子出征一事。” 轻笑一声,继续说道,“众人皆知皇上对你恩宠有加,可到了这种关键的时刻,他首先想到的、愿意信任的,还是他那位嫡出的太子。” 话语中,刻意加重了嫡出二字。 “从明面儿上看,你父皇没有让你上战场,是顾及你的安危,不舍得你去涉险。” “可又有多少人明白,你父皇实则不过是想要借此机会,替他那位嫡出的太子挣一份儿军功罢了。” “为了太子,你父皇当真是煞费苦心啊” 说完这些,淑贵妃沉默了一阵。 片刻之后,才抬眼看向秦时,“皇儿,本宫所说,你可能明白?” 对于淑贵妃苦口婆心的一番话,秦时并未回应,只沉默不语的低头盯着桌面上的茶盏缭绕升起的白雾。 事实上,淑贵妃的话,秦时又何尝不明白。 这些年来,父皇究竟待他如何,他心底又岂会不知。 甚至于,他还知道。 在父皇心里,能够继承皇位的人选,终究都只有一个人。 而那个人,便是如今嫡出的太子,秦瑜。 淑贵妃看着秦时不言语,倏尔冷笑一声,“皇儿,你要明白,本宫一日未能登上皇后的宝座,你一日就还是个庶子。” 话音落,秦时只深深的闭了闭眼。 放置于双膝的双手,也紧紧握成了拳。 忽然,屋外刮过一阵大风,将屋里唯一开着透气的小窗子,砰的一声关上了。 淑贵妃闻声望了过去,立刻有宫中的下人上前去开窗。 屋里烧了好几个炭盆,若门窗全部紧闭,势必会不透气。 待宫女再次将那窗子推开,淑贵妃看着窗外那随风摇曳的树枝,勾出一抹苦涩的笑。 她精心谋划了这么多年,统领后宫,兢兢业业,从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皇上为她封后时,不能让人挑出她一丝的差错。 可皇上,心中永远只挂着那个人。 那个死人。 淑贵妃不甘心,她这般努力,用心讨好,事事皆求完美。 她要得,不过就是一个正经的名分。 可皇上,却不顾朝中众臣的劝谏,如何都不愿意应允。 在皇上的心里,她到底是比不上那个死人在他心中的位置。 从前,她认为,她可以等。 只要她尽心打理后宫,再经过她哥哥带领朝臣的劝谏,皇后之位终究会落入她手。 而她唯一的皇儿,也能名正言顺的成为正经的嫡出皇子。 可是,经过昨夜,她算是彻底的醒悟了。 这辈子,她都不会等到那一日了。 那夜那一幕,淑贵妃怕是这一辈子都会难忘 永春宫内红烛摇曳,淑贵妃一袭绛红睡袍,慵懒的倚在软榻红罗帐内。 一双凤眸直直的盯着帐外缓步而来的明黄身影。 整个寝宫内充斥着暧/昧的气息 待得那明黄得身影走近,但见红罗帐内的淑贵妃倏尔伸出纤长的玉臂,缓缓掀开了红罗帐。 “皇上,您可来了,臣妾等您多时了” 双眼迷离,声音带着一股出离的诱/惑力。 晋宣帝见到帐内明媚的女子,鼻端充斥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催人热血的香 大步上前,直将帐内的红衣女子压在身下 屋外寒风凛冽,屋内一室春/光 一番热情之后,女子温软的手臂攀上男子的脖颈,“皇上,您当真是真心爱着臣妾的吗?” 晋宣帝自是将身侧的女子拥入怀中,喘/着粗/气,“爱妃这是哪里的话,朕若不心悦爱妃,今夜又岂会踏入这永春宫。” 女子听着这话,却是一脸的委屈,“皇上若真心爱着臣妾,臣妾受了委屈,皇上又是否会为臣妾做主?” “那是自然。”晋宣帝说着,已然疲惫的合上了双目。 疲惫了许久的晋宣帝,也就今夜难得在这永春宫放纵了一回。 晋宣帝这话一说,怀中的女子却开始低声抽泣。 闻声,晋宣帝顿时皱了眉头,揽着女子香肩的手将女子轻轻晃了晃,“爱妃,你这是怎么了?” 此言一问,怀中的女子抽泣声更大了。 与此同时,晋宣帝的眉头皱的也愈发的厉害。 晋宣帝推开身侧的女子,从软塌上起身。 双目看向泪水盈满了眼眶的女子,沉声道,“究竟是何人让爱妃受了委屈,爱妃快快说来,朕一定将他严办。” 话音落,但见淑贵妃倏尔朝晋宣帝扑了过去,双臂紧紧的环住晋宣帝的腰身。 “皇上,您说话可一定要算数。”淑贵妃的声音委屈到轻轻发颤。 晋宣帝伸手轻轻拍了拍淑贵妃的后背,安慰道,“爱妃莫要委屈,快快说来,朕倒要看看,这后宫之中,还有何人敢让朕的爱妃受委屈。” 闻言,淑贵妃饱含着泪花的双眼微微一闪。 随即松开了环抱晋宣帝腰身的双手,泪眼汪汪的看着晋宣帝的双眼。 抽噎了两声,徐徐开口,“自打姐姐去了之后,臣妾便一直替皇上精心打理着后宫。” 说着,还不忘看了一眼晋宣帝面上的神色。 但见晋宣帝面上的神色并无多大变化时,才继续说道,“这些年来,臣妾一直小心翼翼的,从来不敢出半分差错,生怕辜负了皇上的信任,可,可是” 此时,晋宣帝面上的神色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 而淑贵妃却自顾自的开始诉说着委屈,“可是皇上不知道,这些年来,臣妾承担着多大的压力” 不待淑贵妃口中的话说完,晋宣帝开口打断,“这些年,爱妃精心打理后宫,朕都看在眼里,爱妃辛苦了” 说着,伸手再次将淑贵妃揽入怀中。 淑贵妃任由着晋宣帝将她揽入怀中抱着,竖着耳朵静静等待晋宣帝口中的下文。 可等了许久,却只等来了晋宣帝口中一句,“天色不早了,睡吧。” 听到这话,淑贵妃只差没咬碎一口的银牙。 这么多年,她的辛苦,他都看在眼里,知道她辛苦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那么她这些年的辛苦算什么? 淑贵妃心中不服气,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正想要说什么,却见晋宣帝已然躺了下去。 淑贵妃咬了咬唇,径自在晋宣帝的身边躺下。 不管晋宣帝此时是否装蒜,淑贵妃已然不想后退。 身子朝身侧男人的怀中挪了挪,语气委屈,“皇上,臣妾想说什么,难道皇上真的就一点不明白吗?” 晋宣帝身子动了动,手臂揽着怀中的女子,声音平静,“爱妃想要说什么?” 慵懒的嗓音,让人听着只觉得对方已经快要睡着了。 淑贵妃抬眼看了看晋宣帝,果然发现皇上已然合上了双眼。 淑贵妃不死心的摇了摇晋宣帝的肩头,撒娇似的语气道,“皇上,您当真一点儿都不爱臣妾了,臣妾这般辛苦的替皇上打理后宫就算了,还要承受后宫中的流言蜚语,臣妾心里难受的很。” 果然,在淑贵妃不死心的闹腾过后,晋宣帝倏尔睁开了双眼。 一双饱含精光的鹰眸紧紧的盯着淑贵妃,淡淡开口,“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淑贵妃垂了眸子,似是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她们都说,臣妾打理后宫名不正言不顺” 听闻此话,晋宣帝却轻松的笑了笑,“原来是这个,你做好自己应当做的事情,理会那些流言蜚语做什么。” 顿了顿,晋宣帝又补充了一句,“既然如此,往后爱妃再听到谁乱嚼舌根,直接处置了便是。” 末了,又道,“睡吧睡吧,别胡思乱想了。” 淑贵妃一咬牙,索性道,“总之,皇上若不能给予臣妾一个正经的名分,那皇上便将这打理后宫的差事交给她人便是。” 此言一出,晋宣帝转眸看向身侧的女子,眼神中多了一丝冷漠。 “正经的名分?如今你已是四妃之首,还想要何名分?”一句话,已然生出了几分不悦。 见状,淑贵妃便知情况不妙,紧忙从塌上爬起来,在塌上对着晋宣帝以跪姿相视力,“皇上息怒,臣妾妄言了” 心中虽然不悦,可若是因此惹了龙颜大怒,便得不偿失了。 晋宣帝从塌上起身,冷哼了一声,也并未让淑贵妃起身,只径直下了软榻。 目光冷冷的看着淑贵妃,冷言道,“朕记得,朕不止一次说过,朕的皇后永远都只会有一个,那个人便是先皇后。” “皇上息怒,臣妾” 不待淑贵妃口中的话说完,便被晋宣帝冷言打断,“够了,不用再说了,这统领后宫一事,爱妃若觉得累了,朕自有其他人选。” 淑贵妃一听这话,只觉得周身都在冒冷汗。 淑贵妃泪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模样好不狼狈,“皇上,臣妾错了,臣妾不该妄言,请皇上降罪。” 两相对视,好一阵子之后,晋宣帝面上的神色才缓和下来。 他上前两步,伸手将淑贵妃拉了起来,言语也不似之前那般冷淡,“爱妃莫要自责,快起来吧。” “皇上”淑贵妃抹着眼泪,好不委屈。 “爱妃早些歇着吧,朕还有事。”晋宣帝语气和缓的说了一句,伸手扯了外衣随意套上,便要转身离开。 “这么晚了,皇上要去哪儿?”淑贵妃见皇上要走,紧忙喊道。 “朕出去透透气。”一句话说完,晋宣帝便转身离开。 淑贵妃连忙追了上去,取下塌前的斗篷给晋宣帝披上,“外面风大” 面对淑贵妃的关心,晋宣帝并未多说一句,只毫不犹豫的踏步出了屋子。 屋门打开,一股强烈的冷风倏尔灌进了屋内,淑贵妃冷得打了一个寒颤。 可是此刻,身体带来的寒冷远远不及心中的寒意。 今夜,淑贵妃便彻底的明白了。 便是她做得再好,这辈子皇上都不会立她为后。 他的心里,永远都只有那一位皇后。 人都死了,为什么还要霸占着皇上的心不放。 淑贵妃发疯一样的撕扯着软塌上的红罗帐,只片刻的功夫,寝宫内便狼藉一片。 贴身宫女进来的时候,见到淑贵妃这般抓狂的模样,轻声劝了两句。 可淑贵妃此刻的心是寒到了极点,哪里听得进去什么劝告。 她只恨不能,将死了十几年的女人从坟墓里面拉出来,狠心鞭打一顿,才能泄愤。 这一夜,淑贵妃在冰凉的地面上坐了一夜,也哭了一整晚, 哭过之后,淑贵妃也彻底的寒心了,死心了。 心中只暗暗发誓,这一世,即便不靠那人,她也要坐上那尊贵的位子。 而实现这个愿望的唯一途径便是,她唯一的,出色的儿子 “娘娘,杜丞相求见。”门外有宫女在禀报。 这宫女禀报的声音将淑贵妃的思绪彻底的拉了回来。 再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秦时,淑贵妃只淡淡笑了笑,对着外面的宫女吩咐道,“传。” 秦时见来人是他那舅舅,那并不是他想要见的人,于是起身,对着淑贵妃道,“母妃,孩儿还有事,不妨碍母妃同舅舅叙旧。” 抬脚正欲离开,却被淑贵妃叫停,“皇儿等一等。” 秦时闻言,脚步停下,回头看向淑贵妃,“母妃,还有何吩咐?” 淑贵妃冲着秦时莞尔一笑,俨然一副温婉慈母的姿态,“既是你舅舅来了,你就再坐一会儿,咱们一家人好久没在一块儿说说话了。” 秦时犹豫了片刻,终究是重新坐了回来。 不多时,右相杜士昭已然被外面的宫女领了进来。 “微臣给贵妃娘娘请安。”杜士昭进门便对淑贵妃行参拜之礼。 又对秦时行了参拜之礼,“微臣给平南亲王殿下请安。” 淑贵妃见自家哥哥来了,紧忙上前去搀扶,“哥哥快快请起,这里没有外人,哥哥无须多礼。” 淑贵妃堆了一脸端庄的笑,请杜士昭入座,又吩咐宫女看茶。 秦时却在一旁开口淡然问道,“舅舅不是被父皇召进御书房商量要事了吗?怎的有空来这永春宫了。” 语气淡淡的,并不见任何笑意。 杜士昭落座之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秦时,不答反问道,“亲王殿下看起来憔悴了?可是身子有何不适?” “有劳舅父关心,本王身子好的很。”秦时神色淡淡,回应着杜相的同时,却是将对方连看都不曾看一眼。 对于秦时的冷言相对,杜士昭似乎却丝毫不在意,只爽朗的笑了几声。 又对着秦时态度恭敬道,“如此便好,微臣只盼望亲王殿下切莫因为儿女私情坏了大事才好。” 此言一出,秦时却是冷笑一声,“舅父这话说的可真是奇怪,本王当真好奇,舅父又做了一些什么样的见不得人的勾当” “皇儿” 但闻淑贵妃轻斥一声,看向秦时的目光也极为不满。 秦时回望着淑贵妃,挑眉轻笑,“怎么?这是被本王说中了?舅父果然” 不待秦时口中的话全然出口,便被淑贵妃呵斥一声,“住口。” 秦时冷冷的勾了下唇角,低下头继续喝茶,沉默不语。 淑贵妃兀自对着秦时皱了皱眉,面上显露出一丝无奈。 随即又看向身侧的杜相,脸上露了笑,“哥哥莫要见怪,时儿性子倔哥哥是知道的” “贵妃娘娘说的哪里话,亲王殿下乃人中之龙,亦是咱们老杜家将来的倚仗。” 说罢侧目扫了一眼正在默然喝茶的秦时,微微勾了一抹笑。 态度坚决道,“便是拼了微臣这条性命,微臣也要竭力助殿下登上大宝之位。” 轻飘飘的一句话,一双看起来略显浑浊的深褐色眼瞳中充斥着狠戾之色 。 183 听说是个很痴情的人呢 听着自家哥哥的话,淑贵妃的面色也跟着好看了不少。 是了,她的皇儿始终都是要登上大宝的。 届时,她杜嫣然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 再也不会有人对她冷嘲热讽,再也不会有人仗着皇上的宠爱对她不敬,再也不会有人说她名不正,言不顺 这时,一旁的秦时却倏尔起身,一双黑眸紧紧的锁定了对面而坐的杜相。 犀利的眼神在紧紧的盯了一阵杜相之后,又扫向一旁的淑贵妃。 “你们,是不是又对她做了什么?” 秦时目色犀利,淡然的一句话却是透着森森然的冷意。 因着他忽然响起,他这舅舅刚才一进来便说,让他不要因为儿女私情耽误了大事。 是以,秦时怀疑,他们是不是又对她出手了。 秦时这番话一出,杜相下意识的就否认,“亲王殿下误会了” 秦时却是紧抓着这件事情不松手,眯了眯眸子,“误会?误会什么?舅舅知道本王在说什么?” 这时,却听“笃”的一声,淑贵妃握着茶盏的手猛的将手里的茶盏放桌上一放。 “放肆。” 充满怒意的一声低呵,让屋外守着的几位宫女都不由得周身一颤。 淑贵妃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着秦时劝说道,“皇儿,你看看清楚,这是你的亲舅舅,一心只为了你前程着想的舅舅。”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母妃,唯一对你好的,真心为你的人,只有你的舅舅,只有咱们老杜家,你可明白?” 一番话,是三分无奈,与三分苦口婆心。 秦时却不肯就此放弃这个话题,只紧紧的盯着淑贵妃说道,“母妃,孩儿只问您,您到底有没有派人对她做了什么?” 秦时之所以这般怀疑,是因为昨日派长风去溯洄阁送东西,发现李若初根本就不在府上。 问了阁内的婢女,也只说并不知道。 于是,他在心里猜测,或许是闲着无聊出去玩了 他心知,太子皇兄暗中派了人保护李若初。 是以,他相信,李若初并非是因为出了事才消失不见的。 况且,经婢女口中所说,李若初出走前留了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她是出去散心了。 只不过,并未写会出去散心多久。 而且,根据派出去的人传来消息,李若初至今未归 所以,秦时怀疑,李若初或许是遇到了危险。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淑贵妃看向秦时,微微蹙眉,眼底中是掩藏不住的怒意。 “皇儿不要忘了,皇儿将来要娶的女子可是那镇南将军府的孟四小姐,而并非那个自幼在乡野长大的野蛮女子。” 淑贵妃冷冷的说着,心中只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当真是恨铁不成钢。 “如此说来,母妃当真对她动手了,是不是?”秦时苦笑,脚步踉跄的后退了几步,险些撞翻了身后的屏风。 淑贵妃倒也未曾隐瞒,“若非如此,你又岂会死心,又岂会将一门心思放在咱们的大事上面。” 这话一出,秦时再退两步,连人带屏风一并跌翻在地。 秦时跌坐在地上愣怔了一瞬,紧接着便从地面上站起身,疾步走近淑贵妃。 猛然一拳砸在淑贵妃身前的桌面,登时,淑贵妃身前的红木方桌四散飞开。 “啊!!!” 这样的场面,将淑贵妃吓得不轻,只连人带凳子跌翻在地。 杜相也被秦时这番动作吓得不轻。 不过跟淑贵妃的震惊比起来,杜相的反应稍微小一点儿。 杜相连忙将身侧跌翻在地的淑贵妃扶起,“贵妃娘娘,您没事儿吧?” 这时,屋外守候的两名宫女在门口呆愣了一阵,但因为秦时的余威,二人迟迟不敢上前。 杜相好不容易将淑贵妃从地上扶起,重新坐回凳子上。 “亲王殿下,您这是做什么?您怎可对贵妃娘娘” 不待杜士昭口中的话说完,但见秦时冷冷的盯着淑贵妃与杜相二人。 身侧的拳头捏的嘎嘣作响,口中一字一句道,“她,在,哪儿?” 淑贵妃不可置信的望着秦时,诧异的同时,很快便平息了自己的情绪。 外面的两名小宫女低着头快步走进来,手忙脚乱的替淑贵妃整理衣襟和散乱的发髻。 淑贵妃怒不可遏的盯着秦时,冷冷一笑,咬牙道,“她死了,本宫命人将她杀了,哈哈哈” 说完,便像疯了一般的发出癫狂的笑声。 秦时闻声,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身侧的拳头似乎也不听使唤的朝淑贵妃扬起。 “亲王殿下!!!” 杜相见状,怒声呵斥一声。 像是生怕秦时会突然做出冲动的事情,整个人以身挡在淑贵妃的身前。 秦时竭力控制了自己的体内的冲动,缓缓的将高举的拳头放下。 只不住的摇头,不可置信的盯着杜相身后的方向,“母妃,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她” 淑贵妃起身,推开了挡在身前的杜相,朝前两步,走近秦时的身前。 淑贵妃站立在秦时跟前,苦笑一阵。 感叹昔日抱在怀中的孩儿如今长得竟比她高了大半个头。 是啊,她的儿子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不再像幼时那般,听她的话。 不会像幼时那般,在她跟前保证,要练好武功保护母妃。 哪里想到,曾经口口声声说要练好武功的孩儿,如今长大了要对自己挥拳相向 感慨之际,伸手抚向身前秦时的面颊,苦涩一笑,“皇儿也答应过母妃,这辈子都要保护母妃,不会让外人欺负母妃” 话语至此,淑贵妃眼神倏尔一变,双眼变得猩红,“皇儿还答应过母妃忘了那野蛮丫头,安心娶镇国将军府的四小姐” 淑贵妃的样子,让秦时一时有些发愣。 原本淑贵妃说出那句,他答应要保护母妃一辈子,不让人欺负母妃的话时,秦时的心已然软了下来。 可翘着母妃双眼猩红,眼神中充满了狠戾的样子。 他突然发现,眼前的女人看着就像陌生人一样。 活像一个地狱来索命的鬼邪。 淑贵妃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两名宫女退下去。 秦时此刻,还沉浸在李若初已经被他母妃派人杀死的消息中,心中沉痛万分。 却听淑贵妃依旧在他耳边警告道,“皇儿,你记住,身在皇家,本就身不由己,只有当你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这个世界的所有才能由你所掌握”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包括你心爱之人” “心爱之人” 秦时如木头一般,跌坐在凳子上,嘴里喃喃道,“哪怕我如今坐上那至尊之位,她也不会死而复生” 李若初在马车上晃晃悠悠的坐了大半日,实在是无聊的很。 也不顾秦瑜同不同意,径直掀开了马车帘子,“车里太闷,我要出去骑马。” 不料,脑袋刚探出去,却被身后一只大手拉了回来。 李若初一个没防备,直直的跌进身后男人结实的胸膛。 耳边是铿锵有力的心跳,还有男人怀里温热让李若初顿时一阵面颊发热。 她咬了咬唇,一脸幽怨的看向秦瑜,“哎呀,人家闷嘛,想要出去透透气而已,这也不许?” “不是说不给我添麻烦?”耳畔响起男人低沉温润的嗓音。 闻声,李若初微微一顿,看向秦瑜的眼神有些不解。 撇撇嘴道,“不过是出去透透气,怎的就给你添麻烦了?” 秦瑜紧了紧怀中的女子,只在她耳边压低了嗓音道,“军中之人皆知,马车里坐的是何人,你这般出去,岂不惹人怀疑?” 秦瑜这般一说,李若初终于理解了。 弄了半天,她倒忘了她的身份这茬。 军中是不允许女子出入的,便是她如今跟在秦瑜身侧,那也是以贴身随从的身份。 但是此刻,她一个随从与主子同坐一辆马车 这若让人发现,岂非让人起了疑心? 到时候,莫不是要将她军法处置,再赶出军队? 这样一想,李若初摇了摇头,彻底放弃了要出去透气的想法。 “那个什么,我突然觉得在马车里头待着还挺好的。”李若初望着秦瑜嘿嘿一笑, 煞有其事道,“既舒服,又温暖,还有美男相伴,岂不乐哉。” 秦瑜凝望着李若初神采飞扬的模样,禁不住弯了弯唇角,黑眸中的眼神抑制不住的柔了几分。 大军直至天黑之际,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就地扎营。 不过今夜,李若初却是并未同秦瑜一并在一个帐篷休息。 李若初同成欢成喜三人共用一个帐篷,位置就在秦瑜帐篷的附近,只肖十来步的距离。 “这下好了,路上不会无聊了。” 待到营帐“这下好了,路上不会无聊了。” 附近没什么人的时候,李若初在成欢和成喜的胳膊处一人挥了一拳。 却不料这两拳挥了下去,却发现二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 李若初见状,连忙拉着二人的胳膊就要查看,“怎么了?你们两个是受伤了吗?” 成欢和成喜二人几乎同时,从李若初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姑娘不用担心,一点小伤而已。”成欢径自向后退了两步。 成喜也跟着连退两步,“姑娘饿了吧,奴婢去帮您弄些吃的来。” 二人说着转身就要出去。 “你们两个站住。” 身后的李若初朝二人叫道。 被李若初这般一叫,成欢和成喜二人只好停下脚步,再次面对着李若初。 李若初扫了一眼二人面上有些异样的神色,皱眉命令道,“你们两个,把袖子给我卷起来。” 话音落,但见成欢和成喜二人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 李若初的眉心愈发紧蹙,倏尔上前,一手抓了成喜的胳膊,将她的衣袖卷起。 随着成欢胳膊处的衣袖卷起,赫然显现的是一道极为深的伤口。 目测来看,这伤口也不过是三四日的功夫。 伤口倒是不大,可却是极深,伤口四周已经开始慢慢结痂。 李若初惊心之际,又去卷成欢的袖子。 让李若初感到诧异的是,二人的伤口,不论是位置,还是伤口的形状皆是一模一样。 李若初沉了脸色,看向二人,“这伤口,怎么弄的?” 不待二人回应,只听李若初冷声道,“老实回答我,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成欢和成喜二人对视一眼,只异口同声应道,“奴婢们切磋武艺时不小心弄的。” 李若初闻声,轻笑道,“你们两个,哄小孩儿呢。” 咬着唇瞪了二人一眼,又道,“你们不说实话是吧,那我自己去问秦瑜。” 一听李若初说要去找秦瑜,成欢和成喜二人只紧忙拉住了李若初的胳膊。 成喜道,“姑娘别去。” 成欢低声道,“不瞒姑娘,这是隐卫的规矩。任务失败,就要自行惩罚。” 二人说着,只齐齐低下头去,不敢直视李若初。 李若初看着成欢,觉得成欢说的不像是假话。 毕竟,只有这样的缘由,才能解释成欢和成喜二人胳膊上相同的伤口。 李若初皱着眉头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行,我还是要找秦瑜去。” “姑娘” 成欢和成喜齐声叫道。 李若初顿住脚步,有些气愤道,“这厮凭什么动我的人,既然他都把你们送给我了,你们理应就是我的人。” 哼了一声,又继续说道,“既然是我的人,自然不能受这样的痛苦。” 成欢上前一步,“姑娘,隐卫的规矩,任务失败,本该自我了却性命的。” 成喜也道,“主子仁慈,并未要了咱们的性命。” 李若初一听这话,有些好笑,“敢情,为他做事,没做好,不用死还得感谢他?” 成欢和成喜低下头,沉默不语。 说得再多,只怕露出更多的马脚。 李若初摆了摆手,只有些心烦气闷道,“罢了罢了,你们说不找就不找罢。” 成欢和成喜二人对视一眼,暗自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成欢对李若初并不算全然说谎。 成欢和成喜二人的确是因为任务出了差错,才自行惩罚。 而二人的任务便是,保护李若初的任务。 当日,李若初前往书房那一日,被李锦抱着回来时便已经昏迷不醒。 并且,一连昏迷了两日。 而那日,正好成欢和成喜二人皆被李若初派去执行其他的任务。 是以,当秦瑜看到昏迷不醒的李若初时,问及成欢和成喜二人是何情况,二人皆答不知情。 秦瑜恼怒,便让二人自行惩罚。 至于二人胳膊的这个伤,伤口极深,伤到了筋骨,是以,短时间内难以痊愈。 几人吃过晚饭后,李若初在榻上休息,成欢和成喜二人则靠着椅子打盹儿。 李若初心里有事睡不着,一如白日里那样,心中装着事儿没弄清楚,就让人心中莫名的烦躁。 “你们两个睡着了吗?”李若初从被褥中探头,朝一旁打盹儿的成欢和成喜二人小声问道。 “姑娘有何吩咐?”成欢问。 成喜也转过头来看向塌上的方向。 “过来,过来。”李若初冲二人招招手。 见李若初朝她们招手,成欢和成喜二人便起身凑了过去。 李若初将心中的疑惑在脑子里理了一遍,这才开口问二人,“我想八卦一下,你们知不知道本朝有个叫秦朗的王爷?” 语气轻松,像是故意要给这个话题营造一个轻松的氛围。 不过,此言一出,成欢和成喜二人对视一眼。 二人脸上的神色皆变得凝重了起来。 成欢道,“姑娘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人?” 李若初瞧着二人神色不对劲,捂着嘴打了个哈哈,对成欢道,“是这样,前些日子我在街上听到关于这个王爷的一些花边消息,我想着咱们天晋好像没有叫这个名字的王爷啊,所以,有些好奇。” 说罢,还刻意拿手去碰了碰成喜的胳膊,一脸嬉笑道,“来,成喜你说说看,这秦朗是个什么样的人?” 成喜见自家姑娘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抿了抿嘴,好一阵才开口说道,“这位王爷早已不在人世了。” 李若初闻声,蹙了蹙眉。 秦朗不在人世,这个,她知道。 李若初叹了一口气,一脸惋惜道,“死了啊?真可惜,听说是个很痴情的人呢,还想着有机会去见见” 李若初正想问这秦朗是怎么死的,却听成欢却道,“姑娘莫要说这胡话。” 说着,双目朝营帐四周环视了一眼,这才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位王爷是当年背上的是弑君谋反的罪名” “弑君谋反?”李若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眸中写满了诧异与震惊。 李若初只心道,怪不得人死了连灵位都不能见光,只能终日藏在地下密室 片刻之后,李若初敛去眸中的震惊,又问道,“那,那位王爷的家人呢” 话至此处,李若初顿了顿,“嗯我是说听说那位王爷极其深爱她的那位王妃,那王爷事情败露之后,那王妃岂不是也” 成欢点了点头,“不错,当年太上皇亲自派人去捉拿反贼,岂料反贼抗旨不遵,带着府上的侍卫宁死不屈” “后来,那位王爷全家都被抓走了?”李若初紧张的问道。 成欢摇了摇头,“不,当夜王府走水,那位王爷一家大小全部命丧火海” 李若初的眉头拧成了一条麻绳状,深深一叹,“一家人命丧火海,当真是惨” 片刻之后,李若初又问,“偌大的府邸,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生还吗?” 成欢摇头,“太上皇带人将那座王府围成了铁桶一般,照当时的情形,绝无可能有人生还” 听着成欢的叙述,李若初心中无声一叹。 照成欢的说法,的确难以相信在那样的情况下,会有人生还。 可世事难料,偏生李锦活下来了,如今还在仇人的眼皮子底下混得风声水起。 晋宣帝是太上皇的儿子,太上皇又死了,难免李锦不会将这样的仇怨记恨到晋宣帝身上。 所以,李锦是想要报复当今的皇帝? 想到这儿,李若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李锦会不会为了报复,杀了晋宣帝的儿子? “秦瑜” 思及此,李若初腾的一下从塌上起身,脚上连鞋也未来得及穿,只随手取了一旁的斗篷披上便朝营帐外面冲上去。 “姑娘” 成欢和成喜见状,紧忙跟着追了出去。 到了秦瑜的营帐前,也顾不得阿飞的阻拦,径直冲进了秦瑜的营帐。 李若初一进营帐,正好瞧见李锦的手里握着一把寒光毕现的匕首。 见这情形,李若初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箭步便朝李锦冲了过去,徒手夺走了李锦手中的匕首。 。 184 精精精 待李若初回神,才发现李锦同秦瑜二人,正齐齐的朝她投来诧异的目光。 只一瞬间,李若初便反应过来。 这一次,是她太唐突了。 依着李锦的性子,即便当真要刺杀秦瑜,也用不着这么明目张胆的拿着匕首在对方跟前比划吧。 到底是她太过于紧张了。 再看看二人中间那张小方几上,摆着一张类似地图的东西。 所以,他们刚才不过是在商量大事? “初儿,你怎么来了?”李锦最先开口。 而后,秦瑜也回过神来。 径直起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放置在营帐内的床榻之上。 紧接着耳边便传来秦瑜无可奈何的声音,“这么冷的天气,怎的不穿鞋就过来了?” 李若初闻声,一下子还真不好解释自己这番奇怪的行径。 好一会儿,李若初才干咳了两声,分别冲着李锦同秦瑜咧嘴一笑,“我,我梦游呢” 话音落,李锦同秦瑜皆以同样的奇怪眼神看着她。 李若初撇撇嘴,果然,这种连草稿都不打的谎言,说出来连自己也不相信。 “为父正与太子商量紧要军情,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李锦率先打破了这份尴尬的局面。 “李相说的对。”秦瑜朝李锦点了下头,又看向李若初,“你没穿鞋,我让人送你过去。” 李若初瞥了一眼那小方几上面那张类似地图的东西,挑了挑眉,“那个是地图吧?” “嗯。”秦瑜应了一声。 不待秦瑜反应过来,便见李若初从塌上一跃而起,朝那小方几的方向奔过去。 李若初拿到那张图瞥了一眼,果然是地图。 再仔细一瞧,似乎是北境匈奴境地的地形图。 细心瞧了一番之后,李若初将那地形图又放回了小方几上。 不知道秦瑜何时已然行至她的身侧,低沉温润的嗓音在她身侧响起,“如何?可瞧出什么来了?” 李锦也抿嘴含笑的盯着李若初不说话。 李若初见状,只摆了摆手,撇撇嘴道,“什么破图,线条密密麻麻的,眼睛都要看晕了,谁能看得懂啊。” 秦瑜却失笑道,“既然看不懂,就回去休息,明日咱们得提早出发。” 李若初一听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是北境有消息传来吗?” 李锦在一旁沉默不语,秦瑜倒是一脸的凝重。 片刻之后,看向李若初的神色柔了几分,“北境军情告急,咱们得日夜兼程的赶路。” 说完,一双黑眸深深的望着李若初。 那眼神就好像在说接下来的日子,怕是要辛苦一些了。 而李若初也读懂了秦瑜的眼神,只对秦瑜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李若初将手里的匕首塞回李锦的手中,又冲李锦笑道,“我刚才是想要试试父亲的身手来着。” 说完,朝账内的二人摆摆手,“不打搅你们谈事情了,我去睡觉了。” 临出营帐还煞有其事的长叹一声,“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不过,双脚刚踏出营帐,却觉身子陡然一轻,整个人被人打横的抱在了怀里。 耳边是熟悉的温润嗓音,“下回来看我,记得穿鞋。” 此言一出,李若初一阵脸热,只一边挣扎,一边小声的对秦瑜提醒道,“你赶紧放我下来,一会儿让士兵们看到可不得了。” 白日里在马车上,还避嫌来着,这会儿怎么不避了? 秦瑜紧了紧怀里的人,只低低的笑了一声,“夜色够黑,别人瞧不见。” 李若初轻嗤一声,“什么嘛,哪里是瞧不见,根本就是你臭不要脸。” 闻言,秦瑜脚步一顿。 随即,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夜色下,压低了声音在李若初耳畔说了一句,“我还可以更不要脸” 话音落,便俯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随即,又若无其事的抱着她进入了她这边的营帐。 李若初还在怔愣中未回过神来,秦瑜已然将她在榻上放下。 “早些睡吧。” 说完,转身离开。 待秦瑜离开,营帐外面的成欢和成喜这才掀开了帘子缓步进来。 “姑娘没事儿吧?”成喜有些忧心的问道。 毕竟,刚才那般不管不顾的,连鞋也没穿就往外冲的样子,确实将成欢和成喜二人吓得不轻。 二人追着李若初的身影也到了秦瑜的营帐外面。 只因李若初进了营帐内,二人才在外面一直等候。 “嗯?” 李若初这会儿还沉浸在秦瑜那突如其来的不要脸之中,压根儿就没听清成喜在说什么。 唇上那酥酥麻麻的感觉犹在 李若初抬眸看了一眼成欢和成喜,朝二人摆摆手,“早点儿睡觉吧。” 说完,一手解开了身上的斗篷,一股脑儿的钻进了被褥中。 她得赶紧补眠,估计只能睡几个时辰就得赶路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说吧。 次日,天不亮,大军便开始整装待发。 李若初昨晚睡得并不是很好,醒了之后脑袋还有些晕沉沉的。 大队伍还在收拾,李若初却没什么好收拾的,醒了之后就一直坐在地上望着漆黑的天空发怔。 火光下,李若初看到眼前走过一抹熟悉的身影,李若初登时冲了上去。 “李相”李若初对着李锦的背影喊道。 附近偶尔会有兵士来往,李若初只好这般称呼。 闻声,李锦的步子顿了顿,转身看向李若初。 “可是有事?”火光下,映照着李锦的面色很是温和。 李若初抬眸看着李锦的双眼,认真说道,“有关亲人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没有提及秦朗的名讳,只对李锦说了亲人二字。 闻声,李锦的神色并不为所动,好像这一切本就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对于李若初的话,李锦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 而对于李锦的这般反应,却是出乎李若初的意外。 李若初本以为,她这般光明正大的在李跟前提及此事,李锦的脸色应该不会好看。 想来,她还是太低估眼前这个男人了。 “还有事吗?”李锦突然问道。 李若初点了点头,脚步朝李锦走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道,“我想知道,父亲会不会因为心有不甘,而报复伤害秦瑜” 说完,李若初的视线便直直的盯着李锦那映照着火光的黑眸。 但见李锦深深的看了李若初一眼,倏尔淡然一笑,“你很担心他?” 李若初却被李锦这深深的一眼看得心里有些发怵。 强自镇定过后,她抬了抬下巴,对上李锦的双眼,认真道,“是,他是我的未来夫君,我担心他也是理所应当。” 话音落,李锦的却是深深一叹。 片刻之后,李锦才对李若初说道,“我虽目的不在此,但你却不能同他在一起。” 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只让李若初觉得被人在心口狠狠的捅了一刀。 是了,她险些忘记这事儿。 不,不是她险些忘记。 是她心底潜意识的想要忽略掉这件事情。 不等李锦继续开口,李若初却摆了摆手,阻止李锦开口,“你别说了,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 说完也不等李锦回应,便径自跑开。 李锦望着李若初跑开的背影,眯了眯眼,抬头看向即将破晓的天空。 李若初避开李锦之后,一路狂奔至一个没人的角落。 成欢和成喜要跟上去,李若初却将二人拦了下来,只对二人说她想要静一静。 李若初蹲在角落,脑子里思绪乱乱的。 一股冷风倏尔灌进领口,直让李若初打了个寒颤。 被冷风这般一吹,李若初脑子忽而清醒了不少。 她在想着,其实在天晋,这种表兄妹近亲婚假的事情屡见不鲜啊。 所以,即便她与秦瑜同是皇室血脉,这隔了好几代也是可以在一起的啊。 不过,即便如此,生于21世纪的李若初还是觉得心里膈应的很。 不对不对,按照血缘关系和辈分来算,她与秦瑜的曾祖父,也便是三世祖,属同一人。 如此说来,她同秦瑜算是宗亲,是一家人 她得唤秦瑜一声哥哥 这不,心里刚想着哥哥,哥哥就来了。 “这里风大,你在这里做什么?”秦瑜清润的嗓音出现在头顶。 此刻,李若初心里头正乱着,抬头便看到这位宗亲的哥哥,心里头更像是又添了一团麻。 鼓着腮帮子,不由得哼了一声,扭过头不想理他。 得,这回情哥哥变成堂哥哥了 秦瑜见李若初不高兴,不由得微微蹙了下眉,在李若初身前蹲下。 秦瑜笑了笑,伸手理了理若初额前的碎发,温声问,“这是怎么了?到底谁惹我夫人不高兴了?” 李若初这厢心里乱着,猛然听到秦瑜口中的夫人,顿时就炸毛了。 夫人,夫人,哪里是夫人,她应该是妹妹 想到这些,李若初小嘴一瘪,竟然哭了出来。 李若初一哭,秦瑜自是跟着忧心。 他长臂一伸,揽过李若初的肩背抱进怀中。 不过,人还未进入怀抱,便被眼前的人儿猛然一把推开。 “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别理我,一会儿就好了。”李若初推开了秦瑜,便那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渍。 抹了眼泪又冲秦瑜道,“等我心情好了,我会主动跟你说话的” 秦瑜“” 秦瑜还想说什么,却见阿飞朝这边跑过来,“殿下,该出发了。” 不待亲瑜说话,李若初已经率先起身,朝大军队伍疾步走去。 秦瑜看着李若初的背影,一时间还真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此刻,秦瑜也没有时间想太多。 北境战情告急,之后需要日夜兼程的赶路。 一如昨日,秦瑜依然给李若初备了马车。 只不过,李若初却并未上马车,只对秦瑜说,作为太子的随从,断然没有日日坐马车的道理。 更何况,她的的确确不想给秦瑜添麻烦。 接连几日,李若初的心情看起来都不大好。 平日里如同话痨一般的李若初,接连几日话也少了。 秦瑜问起,她也只懒懒的敷衍几句,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被逼得急了,李若初只道,“我总归是个女人,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日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别理我就好了。” 李若初的话着实让秦瑜困扰不已,于是趁着大军休息之际,唤来了一直跟着李若初的成喜。 在大军歇息的附近,找了一个稍微安静些的位置。 “成喜。”秦瑜背对着成喜淡然出声道。 成喜垂首应了声,“是。” 秦瑜转过身,看了成喜一眼,开口道,“你可知若初最近几日究竟怎么了?” 听主子这般一问,成喜略微想了一下,只低着头应道,“殿下可是想说姑娘最近为何心情不好?” 秦瑜微微颌首。 成喜有些犯难,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家姑娘最近为何心情不好。 分明,前几日还好好的,还兴致冲冲的同她们聊八卦来着。 “回殿下,奴才不知。”成欢实在想不到一个好的回答,只好实话实说。 秦瑜蹙了眉头,“你不知?本太子不是让你和成欢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为何会不知?” 见主子不悦,成欢立刻单膝跪地,“是奴才的不是,还请殿下责罚。” 秦瑜闭了闭目,片刻之后,又问,“那你可知,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日心情不好,又是何意?” 秦瑜会问成喜,只有一个原因,因为成喜也是女子。 而此时,成喜的小脸却是有些发热。 这个问题 见成喜面色为难,秦瑜又道,“怎么?不能说?” 闻言,成喜的头更低了,她一咬牙,只一口气说出,“奴才估摸着,姑娘是因为小日子来了” 简短的一番话说出,成喜的小脸已然涨得通红。 听了成喜的话,秦瑜短暂的消化了一阵。 片刻之后,秦瑜转过身去,淡淡道,“你下去吧。” “是。”成喜应了一声,离开的速度犹如脚下生风。 只眨眼的功夫,便不见其身影。 这厢,秦瑜的唇角却是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 小日子 片刻之后,秦瑜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成喜并未说谎,便在今早,李若初的小日子如约而至。 提起这个,李若初就恼怒的想要骂天骂地。 娘的,女人真麻烦。 尤其是古代的女人,更加的麻烦。 连一个好的卫生用品都没有。 之前在府上倒还好,府上的用品虽然不够先进,但经过她的改造,那几日也不算太难过。 李若初无语望天,这啥都没准备,真是令人头疼。 还好有成欢和成喜这两个女的在身边伺候着,不然她独自一人在这男人堆里可真的混不下去。 休息够了,大军再行出发的时候,秦瑜愣是一把将她拽进了马车。 李若初只要一想到她与秦瑜二人之间的关系,脑海中便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 情妹妹变堂妹妹,不妥不妥啊啊啊 得知了李若初心烦气闷的原因,秦瑜再也未曾由着她任性了。 只牢牢的将她禁锢在怀里,用温热的大掌包裹她冰凉的小手。 李若初如今正是虚弱之际,也懒得费力去挣扎,只好由着秦瑜抱着。 知道了这样的关系,李若初连被人抱着都觉得有一种负罪感。 这位大爷,可是原主的哥哥的。 虽然不是她的哥哥,可是她占据着原主的身子啊。 她和秦瑜身上如今流着同样的血脉啊。 真是罪过,她忽然觉得自己简直是禽兽。 哦,不,连禽兽都不如。 啊啊啊!!! 李若初一面享受身边男人带来的温暖,一面在内心狂躁的吼着。 此刻大军走的是官道,是以,行车的速度虽然快。 但对比之前骑马,坐在马车上简直不要舒服太多。 罢了罢了,不过是抱一抱,哥哥好像也能抱妹妹的 心中承载着不开心的事情,又连日骑马赶路。 此刻,闻着身边男人周身散发的淡淡的龙涎香,李若初不由得觉得很安心。 不知不觉的,竟这般靠在秦瑜的怀里睡着了。 没日没夜的赶了好几日的路程,所有的人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这一日,天色将黑之时,秦瑜下了命令,让全体大军今夜停止赶路,好生休息。 明日一早,继续赶路。 夜里休息时,成欢和成喜二人提了热水,给李若初简单沐浴过之后。 准备入睡时,但见成喜端来了一碗生姜红糖水。 “姑娘喝下这个再睡。”成喜将生姜红糖水端至李若初跟前。 李若初只闻了闻,便知成喜手中端的是为何物。 她瞧了成喜一眼,笑道,“哇,我家成喜太贴心了。” 成喜抿嘴一笑,“姑娘错了,行军途中,这样的东西实在罕见,奴婢没法子弄到这个。” 李若初闻言,喝红糖水的动作一顿,双眼看向成喜,“你是说,这是秦瑜准备的?” 连成欢都没法子弄到这个,除了秦瑜,她想不到还能有其他人在这个时候送上这个东西。 成喜点了点头,“嗯。” 李若初哦了一声,乖乖的将生姜红糖水一饮而尽。 这秦瑜,他看出她小日子来了?怎么看出来的?火眼金睛? 怪不得今日非拉着她坐马车,还给她暖小手。 嗯,今夜还让大军停止赶路 想到这些,李若初心里又在开始咆哮了。 哎呀,我的男人啊 哎呀,我不要情哥哥变堂哥哥啊喂 李若初这般想着,反正她也是附身之魂。 不然,她重新找个替身,重新附身? 不过,这些都是她心里的挣扎和胡乱想象,附身这种事情虽实在的发生在她身上。 但,到底这种事情并不由得她所控制。 次日,天不亮,军队便开始整装待发。 而李若初今日的身子似乎也好受了些,不似昨日那般波涛汹涌 官道好走,也不耽误行程,未免秦瑜分心,李若初坐了马车。 不过,这一次,秦瑜却是没上来,只让成欢和成喜二人一并陪同。 马车这厢随侍的都是秦瑜的亲信,将马车这厢围的足够严实,倒不怕有人觉得可疑。 赶赴北境的途中,便是这般日复一日,不知不觉地,竟然已经走了将近半个月。 眼看着大军的队伍快要到达北境,这时,天空中却忽然飘起了雪花。 未免下雪天路不好走,耽误行程,大军几乎是日夜不停歇的赶路。 不过,北方的雪却是越下越大,由起初的小雪花,变成了絮状在空中肆意的飞舞。 大雪接连下了好几日,大军的队伍终究被堵在了一个山谷之中。 并且,厚厚的积雪压断了很多树木,将这个山谷唯一的出口给封住了。 面对这样的境况,李锦吩咐众人合力将山谷中清理出场地,大军在此就地扎营。 ------题外话------ 咋个办,男猪脚和女猪脚一家人2333 。 185 山谷埋伏 李若初站在一块大石之上,望着李锦连同几位副将在一同指挥军士的场面。 在李若初的印象中,她对李锦的印象,几乎都是一个温和慈祥的父亲的模样。 极少看到他如今这般正经严肃的样子。 若非是前两日,李锦才捏着她的下巴给她灌下解药。 李若初都差点儿忘了,李锦也是一个深不可测,不好惹的男人。 下晌的时候,大雪停了,而整个大军也清理出场地,就地扎营休息。 因着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即便是入了夜,四周的环境也清晰可见。 李若初算着日子,今夜她又该毒发了。 不过此时此刻,李锦却同秦瑜在营帐内商量要紧的事情,并未像前几日一般提前将解药让她服下。 李若初独自坐在营帐中,望着炭盆中的炭火有些出神。 脑海里太多事情混在一起,让她有些头疼。 李若初揉了揉太阳穴,索性抬步走出了营帐。 成欢和成喜寸步不离的守在营帐外,见李若初出来,成喜不由低声劝道,“外面风大,姑娘还是进去吧。” 闻声,李若初果真并未继续朝外走,只停步于营帐跟前,双目眺望远方。 如今大军所在之地,位于一个山谷处。 秦瑜同李锦也深知,此处不宜久留。 毕竟,山谷呈凹形,难守难攻,一旦有意外,大军的处境会很危险。 选择在此处扎营,一来的确前方的出口被阻碍。 二来再往前,便是一个深谷。 深谷相对于普通的山谷更加难守难攻,权衡之下,只能在此地就此扎营。 李若初抬眸盯着附近的高山,忽而见到高山上有一抹黑影晃动。 李若初见状,径直朝前迈了一步,睁大了双眼,想要将那晃动的黑影看得更清楚些。 不过,待她仔细去瞧时,却发现山顶之上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没看见。 李若初望着那山顶之上,眯了眯一双眸子。 难道,是她太多心了? 这样想着,李若初便收回了视线,转过身,便要朝营帐内走去。 一手掀了营帐幕帘,正欲抬脚进去。 却是倏尔再次回首,目光迅速的环顾了一眼四周的高山。 这一回,李若初再一次看到另一处的高山有黑影晃动了一下。 “不对劲。”李若初眯了眯眼,低声说了一句。 身侧的成喜见李若初的面色凝重,不由得出声询问,“姑娘怎么了?” 成欢也问,“姑娘刚才说什么不对劲?” 二人一面问,双目的视线也顺着李若初的视线朝四周的高山看过去。 不过,成欢和成喜二人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成欢见李若初的视线还在朝四处的高山凝望,不由得开口道,“姑娘若是不放心,奴婢这便去查探虚实。” 李若初却摆了摆手,“不可冲动,以免打草惊蛇。” 听李若初这般一说,成欢和成喜二人的面上均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不待二人做出反应,李若初便已然开口,“你们两个注意留意四面高山的情形,我去找秦瑜。” 因着秦瑜的帐篷就在旁边,是以,成欢和成喜也并未多说什么。 成喜却是动作很快的从屋里将斗篷取了出来,给李若初披上。 李若初朝二人点了点头,便疾步朝秦瑜的帐篷走过去。 到了秦瑜的帐篷前,依旧是阿飞在外面守候着。 李若初正欲开口,却见李锦从营帐里面出来了。 “李相。”李若初开口道。 李锦看了一眼李若初,温声开口,“你,来找太子殿下?” 李若初点了点头,略微想了一下,便朝李锦道,“我有急事禀报,李相一道进去吧。” 李锦闻言,倒也没犹豫,只颌首道了声,“好。” 话音落,李若初便随着李锦一道进入太子的营帐内。 营帐内,秦瑜还在独自对着地理图研究。 忽见李锦折返,不由得有些惊讶。 正欲开口,又见到李锦身后跟着的李若初。 待进入营帐,李若初便开口道,“此处恐有埋伏,望李相同太子殿下抓紧时间想个对策。” 分明预感情况不妙,可此刻李若初的神情却表现得极为的冷静。 此言一出,李锦和秦瑜的面色均显诧异之色。 “此处有埋伏?你是如何得知的?”李锦率先开口。 秦瑜也对李若初问道,“若初,可是发现了什么?” 李若初看了看李锦,又看向秦瑜,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在山谷四周的高山看到有黑影移动,而且分布在山顶不同的位置。” 顿了顿,李若初继续说道,“对方迟迟未曾下手,只怕是想要等到夜深人静,趁人酣睡之际,来个偷袭之举。” 李锦一手端于身前,目光看向秦瑜,随即开口道,“太子殿下,可有何应对之策?” 秦瑜略一沉吟,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身前的方几上。 片刻之后,秦瑜开口道,“如今敌在暗,我在明,且咱们地处劣势,事情恐有些难办。” 李锦点了点头,“太子殿下说的正是,依臣愚见,为今之计” 不待李锦的话说完,忽闻外面有人高声喊道。 “不好,有埋伏” 紧随而来的,是一阵阵的轰隆声。 “不好,一定是他们采取行动了。”李若初说着,便一个箭步朝外面冲了出去。 “若初”秦瑜见李若初冲出去,下意识的就朝李若初的背影追了出去。 李锦跟着秦瑜的身后,自营帐内迈步出去。 李若初出了营帐,便在营帐门口停住了脚步,双目震惊的看着外面的情形。 但见无数的大石,巨木,还有巨大的雪球自山巅滚落下来。 再看向四面高山之巅,俨然出现了一群庞大的黑影。 “阿飞,保护太子妃。”秦瑜落下一句话之后,便径直朝外面冲了出去。 李锦皱着眉头,也随着太子的脚步追随而去。 此时,成欢和成喜二人也已经赶了过来。 李若初望着四面高山如潮水一般滚落下来的巨石,巨木,依旧巨大的雪球,眉头已经皱成一团。 若说是遇到刺客,或者埋伏的大军,至少两方还能正面的搏一搏。 可眼下,对方身处高山之巅,而他们却身处谷底。 此时,若没有一个极好的对策,他们的大军的损失只怕会极为惨重。 那厢,秦瑜同李锦已经在紧急的朝下面的人吩咐。 这厢的李若初,大脑此时此刻也在飞速的运转着。 如此情形,究竟如何处理才能最大限度的降低我军的伤害? 不待李若初想到好的对策,已然有巨石和巨木朝这厢滚落过来。 “姑娘小心。”成欢一声惊呼,拉着李若初的胳膊急忙避开。 李若初却仍旧飞快的运转大脑,根本无暇估计连连滚落而来的巨石巨木。 脑子里,各种可能用的法子在李若初的脑子里一一闪现。 如果使用箭攻,射程太远,对方身处高位,对方只要稍加闪避,便可毫发无伤,不妥。 如果使用强攻,而对方人数并不多的情况下,或可破解,但,只怕会死伤无数,不妥。 如果使用拖延,让大军的队伍尽量散开,能避则避,待到对方巨木巨石用光,再一举猛攻。 毕竟,对方的巨木巨石运上去不容易,数量总是有限的。 只不过,这个法子同样死伤惨重。 因为,你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存货,时间拖得太久,我方的大军必定损失惨重,士气大弱。 还是不妥。 士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一阵一阵的传入李若初的耳中。 士兵被巨石砸死的画面通过火光,传入李若初的眸光之中。 “姑娘”成欢一脚踹开飞速滚来的巨石,同成喜二人一前一后,死死的将李若初护在中间。 李若初朝阿飞道,“阿飞,你别管我,去保护你家主子。” 阿飞一面阻挡飞速而来的巨木,一面说道,“殿下命奴才保护姑娘,殿下之命,奴才不能不从。” 李若初一脚踢开侧面滚来的巨木,目光看向秦瑜的方向。 因着突如其来的埋伏,大军散乱一团,李若初这方一望,根本瞧不见秦瑜身在何方。 便是这时,头部猛的袭来一阵巨痛。 李若初下意识的双手抱头,整个人也因巨痛半蹲在地。 李若初爆了一句粗口娘的,李锦,我跟你没完。 早不毒发,晚不毒发,偏偏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毒发。 李若初在心里一个劲儿的骂天骂地。 不过片刻的功夫,没有解药,李若初的意识开始渐渐的变弱 紧接着两眼一黑,昏倒在地。 耳边恍惚传来成欢和成喜的叫唤,“姑娘,姑娘,您怎么了?您没事儿吧?” 待李若初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便见塌前一张神色担忧的的俊朗面孔。 这张俊朗的脸孔看起来有些憔悴,下巴上也长出了许多的胡茬。 这个样子,倒是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男人味儿。 见塌上的人终于醒来,塌前的男人惊喜开口,“若初,你醒了” 声音低沉沙哑,不过却是透着劫后余生的惊喜。 一双大掌将她的一双手紧紧包裹在掌心,放于唇边,幽深的黑眸中隐隐泛着些微的光华。 李若初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并非身处营帐内。 “我这是在哪儿?”李若初看着秦瑜,发现对方竟然穿了一身铠甲。 不待秦瑜开口,李若初又问,“我是昏迷了多久?” 李若初一面开口问秦瑜,脑子里又想起那日在山谷中遭遇了埋伏。 “那日山谷遇伏,咱们有多少损伤?” “还有你,可有受伤?” 李若初一连串的问题,直让秦瑜无声失笑。 不过看着李若初问出这么多问题,足见身子问题应该不大。 “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李若初抽回了自己的双手,皱眉问道。 秦瑜笑了笑,伸手将她的双手放于被褥中。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该先答哪个?” “一个一个说,我不着急。”李若初道。 秦瑜替李若初掖好被角,开口道,“若初,我没事,可你却足足昏迷了三日三夜,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此言一出,李若初一愣。 “三日三夜?”李若初不可置信的望着秦瑜,“我当真昏迷了三日三夜?” 望着李若初略显憔悴的面容,秦瑜微微点了下头。 “这次发病,谁救的我?”李若初又问。 “是李相,你的父亲。”秦瑜说着,黑眸中有一缕阴暗微不可见的闪了闪。 得到秦瑜的回应,李若初愣怔了好一会儿。 不曾想,这一次毒发,竟让她昏迷了三日三夜 李锦这毒药,真是好生厉害。 被褥下,李若初放在胸前的一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她不能这般坐以待毙,她得想个法子。 李若初思绪飘飘之际,却听秦瑜忽然开口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受梦魇折磨,有心痛的毛病” 闻言,李若初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秦瑜又道,“可为何近几次,疼的却是头部?” 这话一问,李若初被褥中的拳头紧了紧。 她知道,秦瑜定然是起了疑心。 此刻的李若初,心里很纠结。 他纠结她到底要不要告诉秦瑜所有事情的真相。 若告诉他,秦瑜知道李锦对她下毒的事情,必定会追究事情的缘由。 若是让秦瑜知道了缘由,便会知道李锦的身份。 自然,也会不可避免的知道她李若初与秦瑜之间的宗亲关系。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于令人震惊,只怕会令秦瑜一时无法接受。 再者,秦瑜知道了她与他之间真正的关系,往后她和他该如何面对对方。 毕竟,李锦对她说过,他志不在此。 李锦不会伤害秦瑜。 但是,若是不将真相告诉秦瑜。 万一李锦说话不算数,或是所言有假。 毕竟,李锦在暗,秦瑜在明。 一旦李锦有所动作,而秦瑜又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秦瑜的处境只怕会更加的危险。 “若初?” 见李若初有些失神,秦瑜目露担忧,“可是身子不适?我让人传你父亲过来?” 不说传军医,直接说传李锦。 李若初知道,秦瑜定然开始疑心李锦了。 李若初摇头,“不用,我没事,我只要吃些东西就能恢复了。” 李若初知道,不管是梦魇心痛,还是毒发。 事后,这些事情似乎对她的影响并不大。 只要休息够了,吃喝够了,身体也就恢复了。 听李若初提及吃东西,秦瑜便起身从屋里取出一个食盒。 “你已经好几日没吃什么东西了,知道你醒来一定会饿,所以一直让人将吃食备着。” 秦瑜一面说着,一面从食盒中取出一碗瘦肉粥,端至塌前。 李若初自顾自的从塌上起身,靠在床头望了一眼屋内的环境。 问秦瑜,“对了,咱们现在是已经到达边境了吗?已经与边境的大军汇合了吗?” 闻言,秦瑜颌首。 随即用调羹舀了半勺瘦肉粥递向李若初,黑眸中攀上一抹温柔,“吃吧。” “已经到边境了?”李若初说完,又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也是,大军被堵在山谷的时候,队伍离目的地本就没有几日的路程了。 再加上,她又昏迷了三日三夜。 如此算算日子,大军是该抵达边境,与边境的驻扎守候的军队已然汇合。 想到这些,李若初的脸上染上了一抹愧疚之色。 见李若初眉头深锁,秦瑜温声问道,“怎么了?” 李若初摇了摇头,“我只不过是觉得,到底我还是给你添麻烦了。” 轻叹一声,“若非我昏迷不醒,你此时应该在军营同那些大将商量军情才是,而不该” 而不该一身盔甲一脸憔悴之色的守候在她的塌前。 话音未落,秦瑜腾出一只手攀上她略显苍白的脸颊。 大拇指在她消瘦的面颊上轻轻抚了抚,柔声道,“若初,莫要自责。” 轻声笑了笑,“对我来说,你能安然无恙,便是上天待我最大的恩赐。” 闻声,李若初下意识的心尖儿一颤。 不待李若初开口,只听秦瑜又道,“若初,等我。” “等我打完这场胜仗,回京之日,便是我迎娶你之时。” 此言一出,李若初当下就有些红了眼眶。 心中一个强烈的声音在呐喊是宗亲啊,他不能娶,你也不能嫁。 饶是上一世是个心大的,此番遇上眼前这么个对她又好又深情,关键还俊朗无双的美男子。 她,也招架不住啊。 李若初红了眼眶,秦瑜只当她是感动。 只伸手轻抚了她的脸颊,柔声道,“粥要趁热吃,来。” 说着,再次将调羹中的瘦肉粥喂到李若初的唇边。 李若初却没吃,只伸手从秦瑜的手中接过粥碗,“我自己来。” 说罢,一大口一大口的,很快碗里的瘦肉粥便见了底。 见李若初胃口很好,一碗粥吃光,秦瑜放心的笑了笑,拿了帕子替李若初擦了擦嘴。 又用极为宠溺的眼神看着李若初,说道,“昏迷了这么久,你便少吃些,缓两日我想法子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 闻言,李若初却抿嘴一笑,“大哥,你可是来行军打仗的,可不是来伺候我的。” 李若初的话音才落,便见屋外的阿飞急急禀报,“殿下,军中急报,还望殿下速速赶回大营” 闻声,秦瑜同李若初皆是一愣。 李若初开口道,“你快去吧,我只要醒来就没事儿了,不用担心。” 秦瑜回身看了一眼李若初,上前拉了李若初的手,温声道,“成欢和成喜就在外面,你有什么事情” 不待秦瑜的话说完,李若初便伸手推了推秦瑜,“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吧。” “嗯。”秦瑜对着塌上身形消瘦不少的李若初深深的看了一眼,目色中是掩藏不住的忧心。 片刻之后,秦瑜便转身离开。 临出门,回身看了一眼李若初,“记得照顾好自己,我可不能没有你。” 说罢,疾步迈出了房间。 房间的门打开,李若初只觉得有一阵强烈的冷风灌进了屋中。 直让塌上的李若初浑身打了个寒颤。 直到成欢和成喜二人走了进来,紧接着,房间的门再次被关上。 “姑娘,您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成欢和成喜二人进门,看到已经醒来的李若初,二人都很激动。 秦瑜临走之前对她所说的话,此时还在李若初的脑子里徘徊。 记得照顾好自己,我可不能没有你。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李若初从不认为,这个地球上能有谁缺了谁便不能活的。 哪怕是如今,她也依旧认为,哪日秦瑜离开了她,她照样能活得好好的。 。 186 深夜遇袭 只不过,这样的话从秦瑜的口中说出来,李若初竟然觉得鼻头酸酸的。 便是心里头也极为不好受。 成欢和成喜二人的出现,打断了李若初的思绪。 她笑着看向二人,“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有事的。” “对了,那日在山谷,我昏过去后,之后到底怎么样了?咱们的大军损伤是不是很惨重?” 直至此刻,那日在山谷的情形,李若初还记忆犹新。 仿佛这件事情就发生在前一刻。 四面高山源源不断的朝山谷滚落巨石,巨木,还有巨大的雪球。 还有,士兵被巨石砸中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而那时的她,却是束手无策。 不待她想出好的法子,她便毒发,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后,山谷中之后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见成欢和成喜二人对视一眼,随即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但听成欢道,“姑娘猜的不错,那日在山谷中,我军的确伤亡惨重,便是殿下也” 一听到有关于秦瑜的,李若初下意识的一颗心揪的紧紧的。 她附身抓着成欢的手,“怎么?秦瑜怎么了?” 刚才,看起来似乎还好好的 成欢接着说道,“殿下受了伤,不过经过军医诊治过后,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李若初轻声一叹,“还好只是皮外伤” 还好只是皮外伤,箭上并未卒毒,所幸所幸 但听成欢继续说道,“那日,殿下亲自带人攀上山顶,擒拿了对方的头领。” “对方的头领?他们是什么人?”李若初问。 成欢应道,“姑娘有所不知,那日隐藏在山顶埋伏的其实是匈奴人,不过,对方的人数并不多,不过千余轻骑。” 顿了顿,又道,“对方早早的埋伏在那山谷高山之颠,并非想要与我军正面迎战,其目的不过是为了阻拦援军与边境的军士汇合。” 听成欢这般一说,李若初心中有所疑惑。 “那山谷之处乃是我中原疆土,怎会有匈奴埋伏在那处?” 李若初眉心深锁,“不过千余轻骑,竟敢试图挑衅我方十万大军,那匈奴的胆量还真是不可小觑” 成欢垂下眼眸,没有接话。 李若初略微想了一阵,又问成欢,“对了,如今我军的战况如何?” “姑娘,殿下吩咐过,让您多休息,养好身子,这些事情您就不用操心了”成喜插话道。 成欢也跟着附和,“成喜说的不错,姑娘昏迷了这些日子,实在不宜操劳。” 面对成欢和成喜的担心,李若初却不以为意,“我没事,如今我军战况到底如何了?你们快与我说说。” 顿了顿,又道,“如果你们不说实话,那我只能自己去探查了” 说着,作势就要起身下塌。 成欢和成喜见状,连忙阻拦。 成欢道,“姑娘莫去,奴婢说就是。” 闻言,李若初这才眯着眼睛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说吧。” 成欢开口道,“近来短短半个月,匈奴连续夺走我天晋两座城池,自前日我军抵达,与边境大军汇合之后,殿下便一直同边境的几位大将在商量战略之策。” 闻言,李若初诧异的瞪大了双眼,“竟连失两座城池” 怪不得,早些日子,大军还在赶路的时候,秦瑜说边境有紧急军情。 想来,指的应该便是这件事情了。 成喜接话道,“若非宁昌侯遭了匈奴人的暗算,中了剧毒,我方也不至于短短时间连失两座城池,匈奴人真是卑鄙” 成喜向来快人快语,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义愤填膺。 “什么?你说谁?宁昌侯?”李若初有些怀疑的望着成喜。 “他身中剧毒?” 成喜点了点头,“不错,北方边境的守卫将领正是姑娘的外祖宁昌侯扬老侯爷。” 成欢也道,“对了,那日殿下在山谷擒拿匈奴头领,那头领乃是匈奴的九王子。” 李若初听到这儿,便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九王子人呢?如今还在咱们的手里吗?” 成欢摇头,“姑娘有所不知,原本殿下生擒那九王子之后,原本将人捉回来当作人质,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李若初紧张的问道。 “只不过,那九王子声称放了他,便可以交出老侯爷所中剧毒的解药。”成欢说道。 “所以,殿下为了拿到解药,便放了那匈奴九王子。” 李若初轻咬下唇,有些不解,“那匈奴九王子应当不至于会将解药随身携带吧?秦瑜便这般相信对方,轻易就将人给放了?” “姑娘说的不错,那匈奴九王子并未将解药随身携带。” “只不过,那匈奴九王子指天发誓,只要放了他,就一定会在两日之内将解药派人送至我军手中。” “匈奴人最重誓言,发过的誓就一定会做到,所以,殿下选择相信对方,将人给放走了。” 李若初深深一叹,“当真是可惜,放过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心中只道,那杨老侯爷知道这件事情后,一定会特别的自责吧。 毕竟,秦瑜若非为了替他换得解药,失去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若非如此,秦瑜擒得匈奴九王子,大可以以匈奴九王子的性命,要求对方归还失去的两座城池。 毕竟,匈奴人也是极为重视血脉的民族。 再不济,应该也能换回一座城池。 如此一来,便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拿回城池。 从成欢的嘴里打听得这些消息,李若初也能猜测到,如今前线的形势应当极为严峻。 依着她一次又一次给秦瑜添麻烦的经历,李若初觉得,接下来的日子,她还是乖乖的待在屋里哪儿也不去为好。 李若初抿了抿嘴,掀开了身上的被褥,冲成欢道,“成欢,扶我起来,我想出去走走。” 即便她身体底子不差,可到底是昏迷了三日三夜,又没吃上什么东西。 是以,这会儿,这会儿身子还有些虚弱。 成喜劝道,“姑娘,外面风大,您还是在屋里歇着吧。” 李若初却道,“都躺了三日三夜了,再这样躺下去,我就得成废人了。” 成欢应和道,“姑娘若精神好些,是该下床走动走动的,活动活动筋骨对身子有好处。” 李若初点头应和,“对对对,活动活动筋骨。” 成欢扶着李若初从塌上起身,替李若初加了一件斗篷,主仆二人打开房门,朝外面走去。 李若初下床走动之际,只觉得脚下虚浮,整个人乏力的很。 她想,大概是耽误了服解药的时辰,体内的毒所引起的这一系列反应吧。 说起来,李若初心里很是不好受。 从什么时候,她的身子骨弱得跟豆腐似的,隔些日子又得卧床休养。 好像是从她回相府之后吧,她被刺客所伤,偶尔犯个梦魇心痛。 再后来,被李锦下毒,隔几日便毒发一次 这些,光是想想都糟心。 从什么时候,她生命的延续,开始掌握在他人手里了? 李锦啊李锦,你对我不仁,休怪我对你不义。 李若初心中只叹,当惯了好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坏人了。 房门打开,只迎面扑来一阵凉风,倏尔灌进李若初露在外面的脖颈处。 可此时的李若初却并不觉得冷,只觉得这阵冷风沁人心脾,好像能将她吹得更清醒些似的。 李若初环顾了一周,只觉得此处的风景甚好。 秦瑜替李若初安排的是一个面积并不大的四合院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家中。 庭院内打扫的很干净,未曾有一点积雪的痕迹。 成欢道,“这里的地理位置较为隐蔽,不容易被人发现,是个养身子的好地方。” 李若初点了点头,看向那庭院中央的那颗大树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晶。 此刻,天色将亮,天空中仍旧是一派灰蒙蒙的样子。 李若初知道,这样的天气意味着即将又有一场大雪降临。 只不过站了一会儿,李若初便觉得腿脚乏力。 她咬了咬牙,这个李锦,该不会又对她做了什么吧 再这般折腾下去,还不如给她一刀,来得痛快。 一旁的成喜见李若初的脸色不好,于是开口劝道,“姑娘进去吧,等姑娘身子好些,这小院子姑娘爱怎么逛便怎么逛。” 这一回,李若初倒是没拒绝,只乖乖的进屋歇着了。 休养了一整日,到次日,李若初便觉得身体的力量都回来了。 是以,天色将黑之际,秦瑜看到的李若初,是生龙活虎的。 这一次,秦瑜来看李若初只小坐了一会儿,只跟成欢和成喜交代了一些平日里伺候李若初应当注意的事项,便匆匆离开了。 李若初望着秦瑜离开的背影,挑着眉头没说话。 她还有好多话还没问呢。 比如,杨老侯爷的毒解了吗? 近来,对抗匈奴的形势如何? 嗯,或者有没有她可以帮得上的地方? 唔还是算了 论打架,她可能算得上个给力的。 但是行军打仗,讲究各种排兵布阵,她并没有经验。 所以,她还是乖乖的在这个世外桃源过几日闲散日子吧。 在庭院养身体的日子,除了有些无聊,李若初倒也还能习惯。 或许是前世的日子太过于忙碌与紧张,是以,如今平静的生活,李若初觉得还挺享受。 除了,偶尔会窜出来她与秦瑜是宗亲的这个思绪,让她难以平静。 李若初当然知道,如今她与秦瑜的身份摆在眼前,而且毋庸置疑。 往后的她自然不会嫁给秦瑜了。 只不过,这件事情秦瑜还不知道。 那日,秦瑜还在她跟前提起,回京之日,便是他迎娶她之时。 当然,她与秦瑜的关系总会有个了结的。 只不过,还不是现在。 毕竟,她还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法子。 或许她对秦瑜的心已然高出了自己的想象。 是以,每每思及这些,李若初总觉得心口有些隐隐作痛。 每当心口隐隐作痛之时,李若初只当是她心口痛的毛病又犯了。 接下来的日子,秦瑜每隔一日都会来看她一次,而且根本顾不上说几句话,便匆匆离开。 李若初知道前线形势严峻,每每秦瑜过来看她,她只一个劲儿的让他宽心。 告诉他,她很好,不用担心。 之后,秦瑜接连三日都没有过来看她。 李若初有些担心,担心秦瑜是不是出事了,或者是受伤了。 于是,这日,天色将暗。 李若初便不顾成欢和成喜的阻拦,决定亲自过去看一看。 不过,刚跨出了院子,便见阿飞独自一人踏着夜色前来。 “姑娘,殿下让奴才来跟姑娘说一声,近几日有些忙,便不来探望姑娘了,希望姑娘能够照顾好自己。” 阿飞直接开口说道。 李若初却觉得情况不对劲,只逼问阿飞道,“当真只是因为忙碌?” 阿飞立刻领会到李若初的话外之意,随即说道,“姑娘放心,殿下没事,只不过连日征战,不曾睡过一个好觉。” 听阿飞这般一说,李若初心头一软。 连日作战,没睡过一个好觉。 前些日子还隔日就往她这儿跑,怪不得看起来那么疲惫。 每每看到秦瑜疲惫的神色,李若初想要关怀几句来着。 只不过,根本就轮不到她开口说话,秦瑜便匆匆离开。 不用想,也知道前行的军情有多么紧急。 “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你赶紧回去,照顾好你家主子。”李若初对阿飞吩咐道。 不料,阿飞却道,“主子吩咐过,自今日起,奴才便留在这里负责姑娘的安全。” 闻言,李若初眉头一皱,“不行,我不同意。” 阿飞不仅是秦瑜的贴身随从,还是秦瑜最为信得过的人。 有阿飞在秦瑜身边跟着,她至少能多一份安心。 “殿下有命,奴才不敢不从。”阿飞坚持道。 李若初态度也异常坚决,“我说过,我能照顾好自己,你的任务便是照顾好你家主子。” 眯了眯眸子,继续说道,“若你不听劝,那只有我亲自去照料了” 不待阿飞开口,李若初便道,“所以,到底是你去,还是我去。” 阿飞迟疑了一阵,“姑娘好生照顾自己,奴才这就回殿下身边。” 阿飞自然是乐意回殿下身边的,毕竟,跟了主子这么多年,只有他最适合照顾主子。 无奈主子一心只顾着未来太子妃的安全,却不曾为自己多想一分。 不过,如今既然有了未来太子妃这句话。 他便是回到殿下身边,殿下也不能多说什么。 总不能,真的让若初姑娘前来军营照顾殿下。 毕竟,依着未来太子妃的行事作风,她想要做的事情,是没有人能拦得住的。 见阿飞还愣着不动,李若初气不打一处来,只瞪了一眼阿飞,“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是。” 随着阿飞一声应,随即黑影一闪,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只要秦瑜安隅,她便心安。 李若初转身回屋之际,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山谷那日昏迷了三日三夜,醒来之后,已经过去了六日六夜。 似乎,她一直未曾毒发 不是说,解药需要三日一服? 还是说,自山谷那日毒发之后,李锦便将她身上之毒解了? 想来想去,李若初也只得出两个结论。 要么,李锦发善心,将她的毒给解了。 从此,她不用再受李锦牵制,不用再受那毒发之痛。 要么,李锦对她另外做了什么。 令她短日之内不会毒发,可一旦毒发,或可引起更大的并发症。 这两个结论,李若初选择相信第一个。 至少,这样想着,能令她心里舒畅一些。 李若初站在庭院中,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夜空,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点冰凉落在她的额间,李若初伸手触碰那一点冰凉,只余少许水渍。 “又下雪了。”李若初仰面,任由着那点点的冰凉打在脸颊上。 伴随着呼啸而过的冷风,只让人觉得冰凉刺骨。 在成欢和成喜二人的连环催促下,李若初进了屋,关上门,屋内暖若春日。 今夜,当真是安静极了。 李若初懒懒的靠在软榻之上,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闲来无事,只能看看书打发打发日子。 李若初真不敢相信,如今,她竟过着这样安逸的日子。 成欢和成喜二人对着炭盆而坐,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屋里烧了好几个炭盆,只留了一个窗子开着,用以透气。 那唯一开着的窗子处时不时的窜进一袭凉风,倒让人觉得没有那么闷。 塌上的李若初翻了一页书籍,调整了姿势,继续看。 白日睡得多,晚上倒也没什么瞌睡。 是以,成欢和成喜二人打盹之际,李若初还清醒的很。 只不过,分明大脑还很清醒,怎么会觉得全身那么乏力呢。 李若初用尽全力翻了个身子,忽然发现她连抬手都似乎没了力气。 她这是怎么了? 至此,李若初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是不是又要毒发了? 只不过,之前每次毒发都来得又急又猛,且是头部快要炸裂的巨痛感。 怎么,是给她解了先前的毒,又换了另外一种毒? “成,成欢”李若初看了一眼靠在塌前打盹的成欢和成喜,开口叫道。 不过,这一开口,李若初才觉她连发声都是那么的困难。 声音虚弱至极,小到就像说悄悄话一般,小到快要连自己都听不见。 李若初一手扶着床头栏杆,一手用尽全力掀开了被褥,想要起身。 不过,因为体力不支,随着咚的一声,李若初整个人便径直从塌上滚落了下去。 这个动静,着实吸引了塌前守护的成欢和成喜二人。 成欢最先发现李若初,下意识的就从坐椅上起身。 可一起身,成欢才发现,双腿居然没有一点儿力气。 整个人连站都没有站起来,便直接跌倒在地。 成喜见状,也尝试着起身。 毫无意外的,成喜同成欢一样,同样还没站起来,整个人便摞了下去。 李若初见状,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劲。 若是她是因为毒发,那成欢和成喜二人又怎么会跟她一样,身子同样绵软无力。 心中只道不好,只怕是有人对她们不利。 这样的想法才在脑子里形成,便见有三个蒙面黑衣人猛地窜进了屋内。 成欢见情况不妙,下意识的朝自己的胸前伸手。 因着手部乏力,成欢的这个动作进行的极其艰难。 而且,成欢的这个动作并未瞒过那黑衣人的眼睛。 但见中间那位黑衣人对旁边的黑衣人递过去一个眼色,紧接着,那位黑衣人便缓缓的朝成欢走过去。 也不管男女有别,那人动作极其粗鲁的伸手,从成欢怀里摸出了一个信号筒 。 187 小爷不求财,只求色 跟着,又在成喜周身上下摸了一圈,最后在成喜的袖口中也发现了同样的东西。 成欢和成喜二人到底是女子,被一个男人这般无礼动作,不由得恼恨至极。 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人的话,此刻这三名黑衣人已经被成欢和成喜盛怒的眼神给千刀万剐了。 屋内的烛火倒映进中间那黑衣人的黑眸中,但见那黑眸中精光一闪。 他的视线在李若初主仆三人身上环顾了一圈,终究落在李若初的身上。 李若初清楚的听到,那黑衣人低低的笑了一声。 那笑声,带着一抹阴谋得逞的味道。 李若初自知今晚逃不过,可也不愿这般死得不明不白。 于是,撑着一口气开口问那三名黑衣人中间的那位,“敢问阁下是何人,求财或是求” 不待李若初口中的话说完,便听中间那黑衣人开口道,“小爷不求财,小爷求色” 那黑衣男子嗓音清亮,言语轻佻,声音中还透着一股魅惑。 但闻这话,李若初连同成欢和成喜几人齐齐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 不待几人反应,但见那站在中央的那名黑衣男子对身旁的两名黑衣人使了一个眼色。 紧接着,身侧的两名的男子便径直上前,一个手刀劈在成欢和成喜的脖颈上。 成欢和成喜瞬间晕厥过去。 李若初见状,下意识的出声,“成欢,成喜” 不待李若初反应过来,站立在中间那名男子径直走向李若初身边。 男子在李若初身前蹲下,歪着头盯着李若初的脸看了一会儿,食指挑起若初的下巴,低声笑了笑,“美人儿,小爷会好好疼你的” 一面说着,便从腰间扯下一块黑布,径直缠绕在李若初的双眼之上。 “你,要干什么?”李若初周身无力,虚弱的开口。 想到刚才黑衣人口中所说的只劫财不劫色,李若初唇角抿成一条线。 但听男子低低的笑了一声,并未回应。 登时,李若初只觉腰间多了一道力量。 随即,身子一轻。 李若初整个人竟然被人直接扛在了肩头。 被人蒙上了双眼,李若初只觉周遭的世界一片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能感觉,她被人扛着出了庭院。 她能感觉,扛着她的男子轻功极好,带着她施展轻功逃离现场,轻松极了。 男子带着她飞得极快,寒风凛冽,片片冰凉打在她的脸上,只觉得脸颊都要麻木了。 李若初知道,外面的雪开始下得大了。 此时此刻,李若初并不知道今日此番作为究竟是何人为之。 但是,她心中已经有了些许其他的猜测。 求色? 呵,只怕并非这么简单。 自打男子扛着她出了庭院,李若初就一直用心记着男子带她离开的方位。 从那三名黑衣人进门之际,李若初就看出来了。 在屋里站在中央的,也便是如今扛着她的,才是主子。 至于另外两位,不过是这位主子的随从罢了。 李若初被人扛在肩头,她也不害怕,也不说话,也不问话。 心中只一心默记着对方行走的路线方位。 直到肩窝处袭来一阵力道,紧接着,李若初便彻底的晕厥了过去。 次日,天色还未亮,秦瑜便一脸喜色的朝小院儿的方向奔来。 脸上的喜色是因为前线打了胜仗,成功夺回了之前失去的两座城池。 如今,匈奴节节败退,气势大弱 身后的阿飞还提着保温的饭盒。 待到小院儿门口,阿飞上疾步上前。 对着院门有节奏的敲了三下院门,可等了好一阵,却发现里面似乎并没有动静。 阿飞低声道,“天色还早,许是她们睡得沉了” 一句话像是在安慰自己,安慰殿下。 也像是在向上天祈祷,事情真的就是他想得这样才好。 下一秒,秦瑜直接伸手攀上院门,掌心用力,院门便直接震开。 饶是外面弄出这样的声响,院子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声响。 秦瑜当下只觉得心思一沉,脚下生风般疾速朝李若初的卧房方向奔去。 阿飞心中暗叫不妙,不过,此刻也只能紧跟着殿下的步伐冲了过去。 主仆二人并未敲门,直接用力推开了房门。 房门是虚掩着的,又因着秦瑜手中的力道,房门推开时撞到了两侧的墙壁,发出极重的砰砰声响。 推开房门,入目的便是成欢和成喜躺在地上的场面。 秦瑜下意识的将视线朝一侧的塌上移过去,胸腔中的一颗心陡然下沉。 阿飞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探了成欢和成喜二人的鼻息。 “殿下,她们还活着” 阿飞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掏出一个翠绿的小瓷瓶。 随即,阿飞将那小瓷瓶放置于成欢和成喜二人的鼻端。 不过片刻的功夫,成欢和成喜二人先后睁开了双眼。 “醒了”阿飞看向自家殿下,眸底是忍不住的忧心。 若初姑娘不见了,他家殿下又当如何着急 成欢和成喜二人醒来,在看到秦瑜之后,连忙起身单膝行礼。 不待秦瑜开口问,成欢已然开口道,“殿下,姑娘昨夜被三个黑衣人给掳走了。” 成喜也一脸愧疚道,“那帮人好生卑鄙,竟使用迷烟” 阿飞一脸焦急,“你们怎的齐齐中了迷烟,竟丝毫未曾察觉?” 屋内并无丝毫打斗痕迹,阿飞便猜测,她们主仆三人皆是未能察觉到迷烟。 成喜道,“那迷烟无色无味,是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好姑娘,还请殿下降罪” 成欢也道,“是属下失职,还请殿下责罚。” 秦瑜望着床榻的方向,黑眸中已然涌起了惊涛骇浪,身侧的双拳咯咯作响。 看到太子这副模样,阿飞和成欢成喜三人皆不敢言语。 三人皆知道,若初姑娘在殿下心中的地位如何。 那是比殿下自己的命还要重要的那么一个女子 “可知是何人所为?”秦瑜冷声开口道。 成欢道,“属下不知” 成喜又道,“听那黑衣人口音,操持的是中原话” 闻声,秦瑜眸色骤冷,“那人,说了什么?” 话音落,成欢和成喜对视了一眼。 成欢道,“那人说,小爷不劫财,只劫色” 低垂着眼脸说完,根本不敢抬头看自家主子骇人的脸色。 果然,成欢一番话说完,秦瑜的脸色阴沉如墨 片刻之后,秦瑜对着成欢和成喜道,“你们两个,起来吧,速速寻找她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话音落,成欢和成喜应了一声是。 紧接着,成欢和成喜迅疾出了庭院,眨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李若初是被两个女人说话的声音渐渐吵醒的。 而且,还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李若初睁开双眼,目光下意识的就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看。 不过,李若初才侧过头,便发现一个身着穿着异样的女子瞪大了一双眼盯着她。 随即,那女子朝屋中的另外一个女子说了句什么。 另外那名女子朝李若初的方向看了一眼。 紧接着,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那女子上前两步,来到李若初的塌前,对李若初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话。 不过,李若初却是一句也没听懂。 她记得,昨儿夜里她被三个黑衣人给迷晕了。 紧接着,她被人扛走了。 本来她在记着路线方位,可中途被人点了昏穴。 再后来,她就啥也不知道了。 对了,那扛她的那黑衣人说要劫色 李若初下意识的掀开了身上的毛毯,但见自己还是穿着昨夜那身衣裳,且衣裳完整。 于是,李若初心中暗自庆幸所幸没有被劫色 李若初环顾屋内,发现屋里的装饰并不算简陋。 甚至于,还有些豪华 塌前的女子还在叽里呱啦的说着一阵令李若初听不懂的语言。 李若初忍无可忍,咬着牙做出一副笑容和善的模样,对那女子开口道,“这是哪儿?你是谁?你在说什么?你不是中原人?不会说中原话?” 李若初一连串的话,直让那塌前的女子闭紧了嘴。 看她一脸懵然的模样,李若初知道。 嗯,看来对方也听不懂她说的话。 李若初越想越不对劲,不禁抓耳挠腮,口中一阵嘀咕,“嘿,我去,这到底什么鬼地方?” 昨儿扛她的男人说的可是中原话来着,如此看来,难道她被人给卖了? 卖到了一个言语都不通的异地? 很快,塌前的女子发现二人语言不通,只好对李若初做着手势。 对李若初指了指肚子,又做了个吃东西的手势,外加一个喝水的手势。 李若初明白过来,看来对方是想要问她想不想吃东西,想不想喝水。 不待李若初开口回应,便见屋内的门帘被人掀开,随即自外面走进一个容貌俊朗的少年。 少年身后跟着的是,刚才匆匆跑出去的女子。 李若初明白过来,看来那女子是看她醒了,匆匆跑出去是为了通报消息。 见那少年朝她步步走近,李若初也不好再继续躺着,便从塌上坐起身。 塌前刚才一直叽里呱啦的女子倒也贴心,见她坐起,紧忙给她的背后披了一件羊毛风衣。 李若初正起身,却听那少年笑着说道,“就你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儿,还是歇着吧” 听着本该是关心的话语,可在李若初听来却是另有深意。 那少年让她歇着,李若初却偏不歇着,强自起了身。 不过,整个人依旧是极为的乏力。 李若初心中只想着,莫非是昨儿的药劲儿还未全部散去? 虽然乏力,但李若初还是起身了,套了塌前的鞋子,一步一步朝那少年走去。 最后,在那少年三尺之距站住了脚步。 李若初看着少年俊朗的眉目,挑眉道,“昨儿夜里,是你将我扛来的?” 昨儿夜里,李若初虽没看清几个黑衣人的面貌。 可她却听过那名扛她的黑衣男子的声音。 刚才这少年说过一句话,与之昨儿夜里那男子的声音有成相似。 “是我,你当如何?”少年亦抬着下巴,斜眼看她,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少年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可身材却是极为高大。 同李若初这般站在一起,足足比李若初高了大半个头。 对方身形高大,李若初身形瘦弱。 是以,李若初站在少年跟前,显得很小,很瘦弱。 少年气场强大,令李若初心中暗加佩服。 李若初盯着少年的眉目,目光丝毫不示弱。 倏尔,李若初笑了笑,对眼前的少年道,“我不如何,你只需告诉我,你抓我来做什么即可。” 那少年闻言,也跟着笑了笑,步履朝前迈了一步。 微微俯身,对上李若初的黑眸,邪魅一笑,“我若不告诉你呢?” 李若初闻言,微微一愣。 皱了皱眉,又道,“那你总能告诉我,你是谁吧。这样的话,等了杀了我,至少我还是能当个明白鬼,我可不想糊里糊涂的就这般死去。” 听得李若初这般不合常理的话,那少年微微愣了一下。 “你想死?”少年轻声笑了笑。 李若初撇撇嘴,“是又如何?有本事你便杀了我好了。” 李若初会这般说,全然是因为她笃定对方短时间内不会让她死。 如若不然,也不会将她置身于这样的豪华房间了。 还给她配备了这样贴心的侍婢。 李若初的话让那少年的黑眸中蒙上一抹疑惑,此刻,他只静静的看着李若初。 而李若初也直直的对上他的一双黑眸,丝毫不避讳。 片刻之后,但见那少年低低的笑了一声,“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顿了顿,又道,“留着你的命,还有用。” 少年这一句话,说的是意味深长。 李若初闻言,心道果然如此。 双眼上下将那少年上下打量了一阵,忽而长长的哦了一声。 “你哦什么?”少年有些疑惑。 李若初摇摇头,“没什么。” 又看着少年道,“对了,小帅哥,你来找我做什么?难道说,这么快就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了吗?” “小帅哥?”少年听到这样的称呼,再次愣怔。 “你叫我小帅哥?”少年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他,不由觉得新鲜。 李若初点头,“嗯,你五官精致,皮相生得的确不错啊,可不就是小帅哥?” 少年眯着双眼略微想了一下,随即对李若初说道,“在我认识的中原人当中,从未有人对小爷这般称呼。” 少年这话一说,李若初敏锐的捕捉到对方口中的关键词。 在他认识的中原人中原人 如此说来,此少年并非中原人。 她刚才怎么没想到。 身边的侍婢口中的言语她并听不懂。 这少年又并非中原人 此刻,李若初已经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 若她没有猜错,她此时此刻应该身处匈奴的地盘。 而这位少年,应当是匈奴人当中的王族 只是,令李若初有些疑惑的是。 如今,天晋与匈奴正在交战,边境地区自然守备森严,眼前的这位少年又是用的什么样的法子混进天晋地界的? 再者,这少年一口中原话的确说的字正腔圆。 见李若初有些发怔,少年伸手在她跟前晃了晃,“怎么?不是想死?所以想要说好听的话来求我饶你不死?” 李若初朝那少年翻了个白眼,“笑话,我李若初这辈子从不求人。” “你的名字叫李若初?”少年有些好奇的看向李若初。 李若初也不隐瞒,“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顿了顿,抬眼看向身前的少年,挑眉道,“我都已经自报家门了,小帅哥是不是也自我介绍介绍?” 话音落,但听少年说道,“义律。” “义律,名字不错。”李若初笑看着少年,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李若初,你这名字也不错。”少年同样笑看着李若初。 话音落,但见少年倏尔伸手,拽住李若初的手腕。 猝不及防的动作让李若初下意识的就要抽回自己的手。 不过,因着身子本就乏力,李若初自然没能挣脱。 “义律,你要做什么?”李若初瞪着义律,怒道。 但见义律微微勾了勾唇角,一手禁锢李若初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摸上李若初的手腕脉搏。 李若初见此情形,不由得蹙了蹙眉。 片刻之后,义律松开了李若初的脉搏。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去的。”义律笑着说道。 义律的话让李若初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只看向义律,蹙了蹙眉,“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会医术?” 义律勾唇笑道,“自幼习武习医,放心,你死不了。” 李若初闻言,只眯了眯眸子,看向义律问道,“你能探出我中了毒?” 义律笑了笑,“不错。” “那你可能替我解毒?”李若初问出这话,是有一定的理由的。 这个匈奴人义律费尽心机将她掳来,定然是觉得她有利用的价值。 也自然不会让她轻易的死去。 “能。”义律毫不犹豫的回答。 “什么条件。”李若初问。 李若初从不相信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是以,义律既然答应帮她解毒,一定会有相应的条件。 李若初问出这话之后,义律却并没有急着回应。 只盯着李若初的脸颊一直看,一双透亮的黑眸似乎要将她看穿了一般。 李若初对上义律的双眼,只觉得对方的眼神似带着一股浓浓的探究之意。 好一阵之后,李若初忍不住轻笑出声,“义律,你瞧够了吗?” 李若初的话音刚落,便见义律低声一笑,“不够,怎么瞧都不够。” 李若初也有些好笑,“怎么,你们匈奴的女子都长得很丑吗?像我这样的姿色都值得你这般移不开眼?” 李若初这话,直让义律一怔。 随即轻笑一声,“你说的不错,只有像你这般的容姿,才值得你们天晋的太子那般在意。” 义律这话一说,这回换李若初笑不出来了。 李若初忽然明白了,这义律的目的竟然在此 至于,义律答应替她解毒的条件。 不用义律说,李若初也明白了。 此时,李若初脸色阴沉,盯着义律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义律想要利用她来威胁秦瑜,她怎么能允许。 她决定找秦瑜的那一刻,李若初便对秦瑜说过,她不会给秦瑜添麻烦。 可是,事事不如人意,麻烦却总是偏偏找上门来。 不待她想出法子说服李锦替她解毒,这又突然冒出一个麻烦。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的。”义律的眼神突然闪现一抹阴狠。 阴狠的目光落在李若初的脸颊上,微微勾唇,“我倒要看看,你们天晋的那位太子,到底是要城池,还是要女人” ------题外话------ 当当,新上线一枚帅哥 表白义律 。 188 便是倾其整个江山又如何 李若初闻言,不由得冷笑,看向义律的眼神亦不善,“义律,你太天真了,你想要用我去换一座城池?” 摇了摇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好笑道,“呵,不费一兵一卒,便能白得天晋一座城池,一方领土,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你错了。” 义律心情极好的大笑两声,“你想错了,不是一座,是两座。” 李若初闻言,眉头蹙得更紧了。 便是此刻,李若初已经能够想象,秦瑜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该会有多为难 毕竟,为了一个女人割让自己国家的领土,不仅会让众将士们寒心,秦瑜这个太子将来亦会让人诟病。 这个消息只要传了出去,恐怕还不待秦瑜回京,便会有人在当今皇帝面前参上一本。 届时,太子的位子不保。 她李若初也会背负一个祸国的名声。 不待李若初开口,便听义律继续说道,“还有,不是白得,应当是归还。” 李若初一听这话,联想到之前听成欢说过,太子率领的大军还未到达之时,匈奴已经连续夺得边境两座城池。 想到这里,李若初抿嘴笑了笑,“看来,匈奴的大军也不过如此,我天晋太子率领的大军才抵达这几日,便连连夺回失去的两座城池。” 说话,伸手拍了拍义律的肩头,劝慰道,“年轻人,别灰心,只要你们匈奴人愿意臣服于我天晋,我天晋帝君的心胸还是很宽广的,一定会不计前嫌” 李若初的一番话还未说完,义律便气怒的打断,“可笑,我匈奴泱泱大族岂会臣服于你们天晋。” 目露凶狠的看着李若初道,“你放心,我一定让你亲眼看着,我匈奴族人是如何踏平你们天晋” 李若初抬眸盯着义律,不由得摇头失笑。 到底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经不得激。 她不过随口说了一句匈奴臣服于天晋的话,义律便这般怒不可遏的声称要踏平天晋。 “怎么样?不是说要替我解毒?你还在等什么?”李若初对义律说道。 义律却是低笑出声,“小爷是答应替你解毒,但还不是现在” 闻言,李若初无语,“怎么?不是要拿我去要挟天晋太子?万一我突然毒发死了怎么办?你的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放心,暂时还死不了。”义律紧盯着李若初,笑着说道。 义律笑,李若初也笑。 不过李若初这般一笑,却让义律的笑瞬间僵在脸上。 “你笑什么?”义律扯了扯嘴角,看向李若初。 李若初敛了笑,定定的盯着义律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你笑什么,我就笑什么。” “你又知道我因何笑?”义律饶有兴致的看向李若初。 李若初点头,“知道啊。” “那我问你,小爷因何笑?”义律不错眼的盯着李若初,问道。 李若初却轻嗤一声,目露不屑,“你有问,我可未必乐意答。” 义律闻言,面上扯出的一抹笑再次僵住。 义律笑了笑,围着李若初周身转了个圈,“不论你是否配合,我也有的是法子。” 李若初闻言,面上并未露出惊慌。 李若初心知,义律费尽心机将她掳回匈奴大境,目的无非就是为了逼迫天晋割让领土。 并且,对方的心意已决,此时此刻,不论她多说什么,也是无用的。 义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李若初不由得笑了笑,“我说,你就这么确定天晋的太子会为了我一个小女子答应你们这般无耻的条件?” “无耻?”义律哼了一声,“说起无耻,你们中原人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无耻,而我们匈奴人的这些小手段跟你们中原人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李若初无意与义律做这般无谓的争执,只不屑的轻嗤一声,转身朝床榻的方向迈步。 不料,李若初才转身走了一步,便听义律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李若初,你看这是什么?” 闻言,李若初停下脚步,回身看向义律,“什么?” 李若初的话音未落,一眼瞥见义律手中所持的匕首。 义律手中所持的匕首,李若初一眼便能认出。 她眯了眯眼,转身一咬牙便伸手去夺义律手中的匕首。 本想来个出其不意,无奈李若初这具身板儿实在是不争气,身子乏力的甚至连抬手都那么困难。 李若初空手去夺,义律的双脚都不曾移动半分,只微微抬了抬手,李若初伸出去的手便落了空。 一计不成,李若初便心生二计。 “身手不错,这把匕首再普通不过,你喜欢留着便是了。”李若初佯装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罢转身继续朝床榻的方向而去。 李若初转身才迈了一步,只听身后的义律再次开口,“匕首还刻了字呢,瑜初” 话音未落,李若初一个闪身,一手直接伸向义律的脖颈处。 义律侧头去躲李若初的袭击时,李若初另外一只手便去强夺义律手中的匕首。 义律脚下往身侧移动,堪堪躲过李若初的阴阳招。 还不待义律稳住身形,李若初的动作再次猛然袭来。 屋内的两名婢女见状,下意识的就要出去叫人,不过却是被义律出声拦住了。 近身搏斗是李若初所擅长的,她拼尽了周身内力与之缠斗在一起。 却不料,李若初不过与人过了十招,便坚持不住了,整个身体袭来一阵巨痛,李若初便跌倒在地。 此刻,李若初只觉得全身都要被人撕裂了一般,疼痛难忍。 “功夫不错。” 李若初被疼痛折磨的出气多,进气少,却仍旧不忘夸赞义律的身手。 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李若初才终于夺得了匕首,紧紧的握在手心。 并非单单因为这匕首是秦瑜送的,还因为这匕首是先皇后的遗物。 所以,李若初才不想这匕首落入他人手中。 不过此时,义律却不急于拿回匕首,只迅速蹲下身子,手上号住李若初的左手脉搏。 但见义律面色凝重,良久,才缓缓开口,“为了一把破匕首,简直不要命,它就那么重要?” “你错了我我才不会为了一把匕首不要性命呢。” 李若初满头大汗,一如大病了一场一般,一句话是上气不接下气。 “不瞒你说,我这人惜命的很” “闭嘴。” 李若初还要说话,义律却一声呵斥道,“若是不想死,最好给我安静点儿。” 义律一面说着,一面将李若初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径直往塌上迈步而去。 李若初还想说话来着,这会儿竟然真的被义律给唬住了。 当真安静了下来。 她没说谎,从来,她都是个惜命的人。 义律将她放回塌上之后,修长的手指再次号住她左手的脉搏。 号过左手脉搏之后,又去号另外一只手的脉搏。 号脉过后,义律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了两颗白色药丸在掌心。 紧接着,捏着一颗药丸送至李若初的嘴边,没好气道,“这个能解你体内之毒,你吃了它。” 李若初却扭头在一侧,“我,我不吃,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李若初不吃,义律也不逼迫她,只轻笑道,“不是说惜命?你可知道,一刻钟之内,你若不及时服下此药,你将七窍流血而死” 义律不紧不慢的说着,视线不禁去看李若初的神情。 见李若初不说话,义律继续说道,“小爷说过,不会让你死的,倘若你不肯乖乖服下解药,小爷可就要动粗了” 话音未落,但听李若初说道,“要我服下解药可以,除非你对天发誓。” “对天发誓?”义律有些好笑的看着李若初,眼眸中对眼前的这个女子充满了好奇。 还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子,那天晋太子的口味也真奇怪。 李若初一手捂着心口,费力说道,“我听说,你们匈奴人最重誓言,所以,我要你发誓。” 义律挑了挑眉,“说说看,你想让小爷发什么样的誓言?” 李若初唇角微勾,“你只要指着上天发誓你不会加害于我李若初,否则你义律断子绝孙就好了。” 据说匈奴人不仅重誓言,而且极其重视血脉。 李若初要求对方发这样的誓言,无非就是想借此机会探探对方的态度。 此言一出,义律的脸色黑如锅底。 回应李若初的是冷淡的言语,“我不发。” 李若初苦涩一笑,“如此说来,你当真有心加害于我” 话音未落,但见义律一口否决,只加重了语气强调道,“小爷说过,不会让你死。” 话音落,李若初一手夺过了义律手中的解药,随即冲义律笑了笑,“得,老娘信你一回。” 说罢,将白色药丸扔进了口中。 倒不是李若初当真信任义律。 只不过此时此刻,李若初的性命本就被人拿捏在手心。 她吃下的这颗白色药丸,不论她是否愿意,最终的结果都只有一个。 毕竟,义律说过,不会让她死,这句话还是有一定的信任度的。 见李若初终于吃下药丸,义律又将掌心的另外一颗也递给李若初。 两颗药丸悉数服下过后,不过片刻的功夫。 李若初便能感觉身体的疼痛在渐渐缓解。 “好点没?”义律板着一张脸问李若初。 李若初却冲义律笑了笑,“好多了,谢谢。” 此时此刻,李若初心内有一团疑惑。 李锦给她下的毒,每回毒发也只是头痛而已,如今竟然蔓延至全身。 是不是说明,体内的毒已经快要不受控制了? 她记得,在秦瑜给她安排的那个庭院中小住时,连续六日,她未曾毒发过。 当时,她还猜测,会不会是李锦突然良心发现,给她解了体内之毒。 照今日毒发来看,李若初算是明白了。 李锦哪里是给她解毒,分明是给她增加了毒药的剂量。 还真是亲爹啊,这么急着想要置自己的女儿于死地。 天空中大雪如扯絮般,纷纷落下。 一眼望去,仿佛整个世界都白了。 营帐内,烛火通明,秦瑜、李锦、宁昌候杨业,连同几名副将围着一张图纸在讨论军情。 明亮的火光在秦瑜黑色的眼瞳中跳跃,映照出那黑眸中的失神。 秦瑜站立于案桌之前,一双黑眸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案桌上的图纸。 视线的焦距便在李若初这几日所住的那个小院子的位置。 “太子以为如何?”宁昌候忽然开口问道。 秦瑜有些失神,并未听清杨业口中所说的话。 “太子?太子?”宁昌候杨业见太子未曾回应,不由抬高了音量连唤了两声。 宁昌候这一声音,引得在场的一众副将齐齐看向太子。 此刻,李锦的目光也看向太子秦瑜,烛光映进李锦的眼眸中,眸光不着痕迹的闪了闪。 倏尔,太子的眼神忽然看向李锦,视线与之碰撞。 太子秦瑜并未回应宁昌候,只定定的看着李锦,倏尔开口道,“李相以为如何?” 话音落,众人的视线齐齐由太子的身上转移到李锦的身上。 李锦张了张嘴,正欲开口。 却倏尔听到营帐外面有人通禀。 “进来。”这句话,是秦瑜说的。 随着太子秦瑜的吩咐,守候在营帐外的阿飞走了进来。 秦瑜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阿飞,“如何?可是有消息了?” 阿飞自然知道自家殿下问的是什么,不过此刻,面对自家殿下的问题,只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昨日若初姑娘被人掳走,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这一天一夜,自家殿下是不眠不休,问及他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刚才这句。 阿飞的回应,使秦瑜的眸光霎时变得黯淡下来。 阿飞上前,将一封信递交给秦瑜,“启禀殿下,匈奴方派人送了信件,指定让殿下亲启。” 此言一出,营帐内的众将士一同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齐齐将视线集中在阿飞递交给秦瑜手中的那封信件。 秦瑜看到阿飞手中的信件,又联系阿飞口中刚才所说的话,秦瑜似乎心有预感。 只毫不犹豫的要动手拆开手中的信件。 不过,还不待秦瑜拆开,一旁的其中一位副将便阻拦道,“太子殿下且慢” 闻言,秦瑜手中的动作一顿,随即抬眼看向那名开口的副将。 那副说道,“匈奴人何其狡诈,太子殿下当心信件有毒” 此言一出,立刻有另外一名副将附和,“陈副将说的有理,还是小心微妙。” 话音落,秦瑜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随即将信件放置在案桌上。 使用匕首利落的划开了信件,用镊子将信封中的信件夹出。 信件打开,入目的是短短的几行字 太子心爱之人在我手里,若想救回,拿城池来换。 内容虽短,可目标却是极为明确。 此时,秦瑜的脸色变得阴沉如墨。 信件在案桌上被当众打开,是以,这短短的几句话,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看见了。 这时,李锦急忙开口道,“没想到,太子妃竟落到匈奴人手中。” 众人皆知,当今太子的未来太子妃,便是李锦的长女。 李锦一开口,众人的脸上皆露出震惊之色。 宁昌候不解的看向李锦,“李相,你说太子妃?” 这时,秦瑜却开了口,“太子妃随大军入北境,是本太子特许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出法子救出太子妃。” 秦瑜的话,无疑犹如一颗重磅炸弹落在了众人跟前。 轰的一下,便炸开了 军规有令女子不得擅闯军营,违令者,杀无赦。 可是,太子身为一军统率,居然带头破坏军规。 此举,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除了李锦和宁昌候杨业之外,营内的几位副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时间,皆不敢随意开口。 一来,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将来是要主宰天晋的君主。 二来,军规森严,谁也不敢在此刻妄言。 三来,眼下被匈奴人掳走的可是如今的未来太子妃。 这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两难。 说起来当今太子妃的身份可不低,既是宁昌侯爷的外甥女,又是当今左相的嫡长女。 除此之外,还是当今太子殿下的未来太子妃。 如此这般的多重尊贵的身份,让如今在座的几位副将面面相觑,皆不敢言。 便是这位,那位陈姓副将突然起身,大手一挥,“太子妃乃未来一国之母,怎可落入匈奴人手里,这对咱们天晋来说,简直是耻辱。” 哼了一声,义愤填膺道,“太子殿下,无论如何,一定要将未来太子妃救出来。” 有了一个开端,立刻便有另外一位副将附和道,“待末将明日领兵踏平那匈奴大营,一定将太子妃营救出来。” “对,明日便出兵,踏平匈奴大营。”又一副将附和道。 这时宁昌侯却开了口,“诸位将军请冷静,如今未来太子妃在匈奴人手中,咱们切不可鲁莽,一定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一名副将快嘴道,“如何两全其美,难不成真按照对方的要求割让咱们的城池?” 这位副将虽然不认得几个字,可城池两个字他却是看的很清楚。 快嘴的这位副将正在气愤中,却忽然听到身旁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便是割让两座城池又何妨?” 莫说两座城池,便是让他倾其整个江山又何妨。 他要的,始终不过一个若初罢了。 秦瑜一句话,只顿时让整个营帐中鸦雀无声。 良久之后,还是宁昌侯最先开的口,“太子殿下三思,倘若当真答应了那匈奴人的条件,咱们需得退兵三十里” 话至此处,突然顿了一下。 只略一沉吟,继续开口说道,“如此一来,只怕会让众将士们寒心啊” 宁昌侯的话,让屋内的一众将士们皆陷入沉默。 毕竟,他们也认为宁昌侯说的是事实。 将士们连日征战,顺利夺回失去的城池不假。 但,那毕竟是将士们连日征战,用无数将士的鲜血和生命才换回来的。 营帐内沉默了一阵之后,秦瑜淡淡开口道,“此事不用再议,散了吧。” 闻声,众位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起身离开了营帐。 营帐内,唯独剩下秦瑜同李锦一人。 秦瑜见李锦未曾离开,于是开口问道,“怎么?莫非李相有更好的法子?” 李锦眉头深锁,轻叹一声,“都怪微臣管教无方,如今造成这副局面,都是微臣那逆女咎由自取” 不待李锦口中的话说完,便见秦瑜一双幽深的黑眸紧盯着李锦。 倏尔冷笑一声,“怎么?李相是想劝本太子放弃太子妃?由着太子妃在匈奴境地任人践踏?” 闻言,李锦紧忙解释道,“微臣并非这个意思。” 秦瑜苦笑,“那李相是什么意思?” 闻言,李锦只略微想了想,开口道,“依微臣愚见,不若将计就计” 。 189 义律被袭 “将计就计?”秦瑜掀了掀眼皮,目光看向李锦。 但见李锦俯身于桌前,压低了声音说道,“既然匈奴人想要以人换城,咱们不如” 次日一早,李若初醒来之后便觉身子轻松了很多,体力也恢复了不少。 洗漱完之后,便在屋内运功调息了一阵。 侍女端来了热腾腾的羊奶,和烤羊腿。 将其摆放在桌面上之后,用精致的小刀将羊肉一片一片的切好,装盘。 闻到烤羊腿的香味儿,李若初简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起身直接从侍女手中抢了羊腿往嘴里塞,几乎是毫无形象的啃着。 一旁的侍女见状,用手势示意她可以用小刀削,用铁签扎了蘸酱吃。 经侍女这么一表达,李若初这才发现桌面上还有一叠黑乎乎的酱呢。 李若初直接徒手撕了一小块儿肉沾了那黑酱,又往嘴里塞。 这黑酱竟然是甜的,李若初并不喜欢。 羊腿是咸的,黑酱是甜的,又咸又甜得味儿,李若初不习惯这样的味儿。 沾了黑酱的一块儿羊肉被李若初扔在一旁,只继续毫无形象的啃着她手里的羊腿。 啃一口羊腿儿,再就一口新鲜的热羊奶,李若初这一顿吃的极爽。 吃过之后,李若初接过侍女手中的棉布擦了擦嘴和手。 在屋里转了一圈,转到房门口的时候,想也没想,便朝外踏出了步子。 只不过,双脚才往外迈了一步,两把明晃晃的大刀便拦身在前。 两名身着匈奴服装的侍卫,凶神恶煞的冲她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串,李若初没听懂。 不过,她唯一明白的是,对方并不想让她出这间屋子。 李若初用手势对门前的两名守卫比划我不跑,我就出去随便走走。 紧接着,那两名侍卫也并未开口,只再次将两把明晃晃的大刀竖在李若初身前。 那架势俨然一副,李若初只要敢朝外迈一步,对方立马就能将她大卸八块儿似的。 看着两名侍卫凶神恶煞的模样,李若初哼了哼鼻子,冲那两名侍卫吼道,“我就出去走走而已,你们这么凶做什么?” 话音才落,便听一道清亮的嗓音传来,“这么早,你要走去哪儿啊?” 闻言,李若初循声望去,但见义律神色清朗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若初站在门口,抱着双臂斜眼看义律,挑眉道,“哟,瞧你这模样,莫非有好事发生?” 义律哈哈大笑了几声,笑声爽朗。 见李若初这般问,义律三步并作两步走近李若初,一脸神秘的样子。 “你还别说,还真有好事儿发生。” 李若初扯了扯嘴角,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什么好事儿啊,将你高兴成这样。” 面上笑着,心里却已经开始打鼓。 义律上前,一把拽住李若初的胳膊朝里走,“走走走,进去再说。” 义律突然靠近,李若初只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自室外带进来的寒意袭来。 李若初用力拍打掉义律拽住她胳膊的手,“男女授受不亲,你别碰我。” 一面说着,一手还拍了拍义律握住她胳膊的位置,像是要拍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这话一出,义律微微一愣。 随即点头,“也对,你们中原的女子规矩是很多,不碰便不碰吧。” 说着又哈哈一笑,“小爷今天心情好,不与你这小女子计较。” 义律松开李若初的胳膊,径直大步上前,走向屋中的方桌旁坐下。 李若初紧随其后,在义律对面的位置落座。 待李若初落座,义律瞥了一眼桌面上被侍女正在收拾的被李若初啃的一干二净的羊腿,不禁抿嘴笑了笑。 片刻之后,开口说道,“李若初,你可真是小爷的福星。” “哦?”李若初闻言微挑眉梢,“怎么说?” 义律喝了一口侍女倒的热茶,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之色。 义律盯着李若初的脸看了一会儿,片刻之后,薄唇轻启,“你们天晋的太子真爽快,这么快就答应了” 闻声,李若初喝茶的动作一顿。 “什么?你说秦瑜答应割让两座城池?”李若初诧异的看向义律。 失笑的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义律看着李若初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伸手自袖口掏出一封信件。 义律拿着信件在李若初眼前晃了晃,“这是他们今早派人送来的传信。” 李若初从义律手中拿过信件扫了一眼,果真如此。 义律从李若初手里拿回信件,双眼看着李若初笑了笑,“看来,你们天晋的太子,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啊。” 这会儿,李若初却笑了,“如此说来,我李若初的魅力还是可以的。” “是啊,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义律道。 李若初点头附和,抬眸看向义律,“你说的不错,我是该感到高兴。” 义律看着李若初,轻声笑了笑,又道,“你当真感到高兴?” 听义律这么问,李若初却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一般,好笑道,“高兴啊,我为何不能感到高兴。” “照你的说法,有个男人为了我这么一个渺小的女子连江山都能拱手相送,我能不高兴?” “可你不是说,不会让我无耻的行径得逞吗?”义律笑问。 “此一时彼一时嘛。”李若初嘿嘿一笑。 一面伸手拿了桌上的糕点啃了吃,一面漫不经心的说道,“其实吧,我也没想到那人能这般待我,等我回去,一定好好谢谢他。” “再说了,不过是两座城池,今儿给你们了,明儿还能抢回来,我这么一个大活人若是没了,那可就真的没了。” “义律,你说我分析的有道理吧。” “嗯,这什么糕点,味道还行。” 义律看着李若初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觉得李若初好像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地盘没了,还可以再抢。 但人若是没了,可能真的会悔恨一生 想到这些,义律的眼眸中禁不住流露出一丝失落 片刻之后,义律才意识到不对劲。 不对啊,凭什么她李若初说那两座城池今日给了他们,明日还能抢回来。 义律还想在李若初跟前逞个口舌之快,不想,看到李若初却双手托腮,匐于桌面。 长一声叹息,短一声叹息的。 “你这是做什么?”义律不解的看向李若初。 “我无聊极了。”李若初道。 “无聊?”义律笑了笑,“作为一个人质,小爷给你上好的吃食与住宿,还特地安排了贴身侍女伺候你,你还觉得不满?” 闻言,李若初不客气的朝义律翻了个白眼儿。 “你试试我让人将你软禁在最豪华的屋子里,给你吃最好,喝最好的,但却不允许你离开房门半步,看你高不高兴。” “李若初,你可别忘了,如今,你可是个人质。”义律好心提醒道。 李若初不满道,“便是人质才该好好对待,你想想,不是我这个人质,你们哪里可以那么便宜便能轻易使天晋退兵三十里。” “我要是你们,一定好好的将这个人质供着,有求必应,而且做梦都会笑醒” 对于李若初的这些歪理,义律终究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说了半天,不就是想要出去透透气,小爷允了便是。”义律忽然说道。 顿了顿又道,像是强行解释一般,“谁叫小爷今儿心情好呢。” 李若初撇撇嘴,“不费一兵一卒便能使对手退兵三十里,拱手相让两座城池,心情自然好” 义律也不与李若初争辩,只开口道,“那你可还要出去走走?” “要要要,一定要的,在这么个小屋子闷了两天,可憋死我了。”李若初一面说着,一面起身朝外面走。 屋内的侍女立刻从架子上取下一件羊皮大袄给李若初披上。 李若初也没拒绝,只屁颠屁颠儿的跟在义律的身后往外走。 临出门之际,还不忘朝门口的两名守卫吐舌头,做鬼脸。 义律见状,一脸嫌弃的皱眉。 一路跟在义律的身后,李若初看到附近有很多的守卫,个个身材威猛。 并且随身携带着大刀,看起来武功高强的样子。 真正走到外面,李若初才看到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被洁白的雪给整个覆盖,白茫茫一片。 一眼望过去,无边无际。 “原来这里是大草原啊,可真美。” 李若初被这里的美景给吸引住了,不过,如果没有白雪的覆盖,这里的景色应该会更美。 在前一世,李若初就一直想要去大草原。 不过,一直不得空去看一看。 不想,这一世倒圆了她的愿望。 李若初穿着羊皮短靴快速的奔跑在大草原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 李若初在前面跑,义律便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李若初疯了一般在宽广无垠的奔跑着,笑着闹着,最后竟像个小孩儿似的在雪地上打起滚儿来。 义律看到这样放肆大笑的李若初,一时有些失了神。 这时,却见李若初躺在远处的雪地上朝义律招手,“义律,你快来啊,可好玩儿了。” 义律略微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小跑着奔过去。 不过却并未像李若初一般躺在雪地上,而是板着一张脸对李若初道,“起来,你可是以小爷的侍女身份出来闲逛的,不容你这般放肆。” 李若初却不以为意,轻嗤一声,“切,有什么大不了的,被人发现便发现呗,我这个人质可是你们匈奴的大功臣,你们应该感恩于我才是。” 义律,“” 面对这样胡搅蛮缠,不按常理出牌的李若初,义律却无言以对。 或者并非是无言以对,抑或是他很享受看到李若初这般在他跟前肆无忌惮的样子。 良久之后,义律的唇角微微上翘。 李若初这边看够了,想要去其他地方看看,不过却被几名巡逻的侍卫给拦住了去路。 见侍卫不允许,李若初便向义律使眼色。 “只是让你出来透透气,你可别得寸进尺。”义律好心提醒道。 李若初看到巡逻的侍卫对义律行礼,不过,嘴里说的什么李若初却是听不懂。 匈奴话李若初听不懂,不过她之前猜测这义律是个有身份的应该是没有错的。 “为什么整个匈奴只有你会说中原话?”李若初跟着义律往回走,不禁好奇的问道。 义律笑了笑,清亮的嗓音传来,“并非如此,我们匈奴很多人会说中原话。” “哦,那义律你能告诉我,你是这匈奴的什么人吗?将军,还是王子王孙?”李若初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没完没了的问了起来。 义律也很耐心,并未嫌她烦,只笑看向李若初,“你觉得小爷应该会是什么人?” 李若初摇了摇头,一蹦正经道,“不知道,反正不是寻常人。” 义律笑了笑,并未回应,只继续朝前迈步。 李若初小步的跟在义律身后,小声的嘀咕,“有什么好神神秘秘的,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一二。” 李若初的小声嘀咕,被前方带路的义律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不过却并未回应,只抿嘴笑了笑。 从李若初迈出那间房子,她的双眼便一直在留意四周的地形。 不过,匈奴的地形并不好认,四处都是平原,一望无际的。 更何况还没什么标志性的东西,一时之间,李若初还真是难以辨别她的位置。 前往北境的途中,李若初有仔细的看过匈奴境地的地图。 不过,地图只能辨别大概的方位。 是以,她若想要凭着一己之力逃离这里,估计很难很难。 “义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天晋交易?”李若初突然问道。 闻言,走在前面的义律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李若初,眼眸中带着疑惑,“交易?” 李若初猜义律大概真没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解释道,“你不是打算用我换天晋退兵,这便是交易。” 李若初这般解释,义律当真消化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对李若初回应了三个字,“两日后。” 李若初不解,“为何是两日后,难道不该趁热打铁,以免夜长梦多?” 对于李若初这把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行为,义律实在是懒得理会了。 说了一句,“毕竟不是儿戏,交易也需要有所准备。” 之后,便加快了脚步朝给李若初安排的住所住走去。 匈奴是游牧民族,住所不定。 所以给李若初安排的住所实则不过是一个带着车轮的木房子。 木房子外面虽然简陋,但里面的装潢却是很豪华的。 回住所的路上,迎面走来一小队巡逻侍卫。 李若初数了数那巡逻侍卫的人数,贝齿轻咬下唇,袖口倏尔滑落出一只匕首。 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李若初握着匕首对着前方的义律后背刺去。 前方的义律有所察觉,身子往左侧一闪。 如今,李若初的功力至少恢复了七八成。 是以,这一次偷袭,义律并未完全躲避开。 终究,义律被李若初刺伤了手臂。 义律捂住手臂被刺伤的位置,诧异的看向身后的李若初。 这时,李若初大呵一声,“狗贼,拿命来。” 口中喊着,手中的匕首再一次朝义律的胸口处刺去。 之前义律被刺伤胳膊完全是因为丝毫没有防备。 而这一次,义律有所防备,李若初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能伤到义律分毫。 与此同时,这一幕被前方迎面走来的巡逻侍卫撞了个正着。 只听那为首的一名戴高帽的侍卫嘴里大喊一声。 紧接着,那戴高帽的侍卫领着身后一群侍卫箭步朝这厢冲了过来。 那群侍卫到来,很快便将义律护在身后,且将李若初团团围住。 李若初咬了咬牙,忽然怒吼一声,“狗贼,哪里逃。” 说着,挥着手中的匕首再次朝义律的方向进攻。 义律被好几个侍卫护在身后,李若初自然没法儿近到其身。 很快,李若初便与十多个侍卫缠斗在一起。 而被侍卫紧紧护在身后的义律,此刻却眯着双眼,紧盯着李若初。 那双黑眸中是三分不解与七分考量。 似乎在考量李若初为何会突然做出这般行经。 这个发疯似的攻击他的女子跟前一刻在雪地上打滚笑闹的女子简直判若两人。 不待义律深思,眼看着那戴高帽的侍卫即将一剑刺穿李若初的后背。 义律忽然一声令下。 那一声命令,用的是匈奴话,李若初并未听懂。 不过待那声命令之后,周遭的侍卫全都停止了对她的攻击。 不过,却依然将她围得严严实实。 义律仍旧一手捂住自己被李若初刺伤的那条手臂,只一双眸子却不错眼的盯着李若初。 仿佛那双眸子能将李若初看穿了一般。 片刻之后,义律便对着那群侍卫又是一道命令。 义律的命令,李若初依旧未曾听懂。 不过下一秒,围着她的侍卫陡然缩小了圈子,将她逼得密不透风。 紧接着,自义律的手中飞出一条软鞭,径直朝李若初的方向疾驰而来。 不过顷刻间的功夫,李若初便被义律手中的软鞭捆了个结实。 李若初被软鞭捆了,丝毫不挣扎。 “什么破鞭子,这质感还没我的那条好呢。”李若初朝天翻了个白眼,似是自言自语一般。 义律拨开人群,径直走到李若初跟前,面无表情的盯着李若初看了好一会儿。 片刻之后,义律扔下一句,“看来你是嫌我对你太好了。” 冷哼一声,径直大步离开。 离开之际,对着那戴高帽的侍卫吩咐了一句什么,李若初没听懂。 李若初猜,大概是将她好好看押的意思。 说真的,李若初觉得义律还算挺爷们儿的。 她那么狠心刺了义律一刀,那家伙居然还让她回到原来的房子住。 不仅如此,依旧还是原来贴身伺候的侍女。 还有吃的,喝的,一样都没缺她的。 嗯,还有她香喷喷的羊腿,一顿没少。 只不过,这一回,却是直接让人将她的双手和双脚都给绑了起来。 不过这样,便辛苦了伺候贴身伺候李若初的那位侍女。 又是喂她吃,又是喂她喝的,吃完喝完还得给她擦嘴。 就连方便的时候,都得辛苦那名侍女亲力亲为 自打李若初刺伤了义律之后,从早上到晚上,义律一直没有来过。 李若初想着,这一回,她应该算是激怒了义律了吧。 毕竟,义律虽然抓她来做人质,但也还算没亏待她。 答应给她解毒,还好吃好喝的让人伺候着。 夜里,侍女扶着李若初躺在塌上的时候,李若初只在心里不断的祈祷。 但愿今日她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 。 190 秦瑜:我以为,这一世再见不到你 漆黑的夜色中,伸手不见五指。 四周一片静悄悄的,静得能听见侍女打盹均匀的呼吸声。 塌上的李若初倏尔睁开了双眼,黑而透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 拿绳子绑住她的双脚,对李若初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不过眨眼的功夫,李若初便自己解开了双手的束缚。 双手得到解脱之后,李若初又解开了双脚的绳子。 动作极轻的翻身下床,随手在屋里取了一件外衫裹住单薄的身躯,随即一个箭步便朝门口冲过去。 一手从门口抄了一只烛台,下手快、准、狠的朝门口的两名守卫的后颈砸去。 李若初握着烛台,心中默默数着一、二 心中的“三”字和最后一个“倒”字还未说出,李若初却发现门口的守卫径直朝她转身。 两名守卫双目瞪圆,看向李若初的目色中露出震惊。 李若初下意识的将手中的烛台往背后一藏,一脸糗大了的表情,“原来你们这么扛打的” 下一秒,但见眼前的两名守卫身子一僵,竟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眼前的情形让李若初登时愣住了,再低头看向地上的两名守卫,发现二人的背后皆被直插了一根白羽短箭。 见状,李若初下意识环顾四周,脚步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莫非有人来灭她的口了? 毕竟,如果义律是王族的话,自然身边会有看不惯他的人,破坏义律的计划。 而只要她李若初死了,义律不费一兵一卒以人换城的计划便得不到实施 这样的念头才在脑中形成,李若初忽然发现外面有几道黑影疾速闪过。 下意识的,匕首自袖口滑落至手中。 李若初紧握着匕首,集中精神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姑娘是你吗?” 忽然,附近响起一道熟悉且轻微,且带着些微试探的声音。 这道声音,李若初再熟悉不过,心中一喜,登时便朝门外探出了头。 夜色中,李若初同样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声,“可是成欢?” 话音落,李若初便见一道黑影迅疾闪身至她跟前。 透着外面的火光,成欢认出了李若初,不禁激动不已。 “姑娘,当真是你,太好了。” 一句话说出,侯间已然哽咽。 “你怎么找到我的?”李若初拉过成欢进了屋,小声问道。 “说来话长,姑娘,快随奴婢离开这里。”成欢说着,便朝门外探头观察了一阵。 随即拉着李若初便往暗处奔去。 到了暗处,李若初才发现,此次成欢并非一人前来。 一同而来的还有成喜,和秦瑜身边的贴身侍卫阿飞。 “你们怎么都来了?”李若初不可置信的望着几人。 “此处不宜久留,快离开。”阿飞道。 “好。” 一群人以阿飞为首,几乎是全程以俯首的姿势,顺着来时的路线往回赶。 室外的环境是一望无际的白,是以,几人这般狂奔在路上,实际上是很容易引人注目的。 但草原上就是这般,除了蒙古包,和一些大件的物体,根本没什么可遮掩的。 对于几人顺利找到她身处的位置,李若初心中还是挺诧异的。 李若初睡袍外面只裹了一件单薄的外衫,出来的急,并未套斗篷。 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冰凉的风灌进李若初的领子里,只觉得冰寒彻骨。 可此时,李若初的一颗心却是热血沸腾。 经过今儿白日里简单的一番探查过地形之后,李若初是打算今夜自个儿离开的。 没承想,她竟碰到了他们 到了一处小山丘后面,阿飞朝空中发出了鹰叫声 不过短短的几声啼鸣之后,阿飞便停止了动作。 紧接着,几人便听到山丘的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有些乱,一时间分辨不出来人到底有多少人。 并且,脚步声急急的冲这厢而来。 “不好,有人察觉”李若初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低声道,“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冲,放倒一个是一个。” “姑娘稍安毋躁。”成欢说完,看了一眼阿飞的方向。 李若初顺着成欢的方向看向阿飞,心中已然明了。 几人俯身,后背紧紧的贴着山丘的背后,屏息听着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渐渐逼近,几人清晰的听到了有几个人叽里呱啦的说着匈奴话。 话语的意思不懂,可李若初却清晰的听出了几人的醉意。 李若初微微勾了勾唇,看来,这几人是趁着当值喝了些酒,有了些许醉意。 也便是因为几人脚步踉跄,才没让李若初这方快速的辨出对方的人手 待到脚步声朝几人靠近,几人对视一眼,阿飞忽然闪身而过,对着几人手臂一扬。 不过顷刻的功夫,几名匈奴侍卫应声倒地。 李若初探头看了一眼,数了数,刚来过来的匈奴人一共有三个。 如果不是阿飞用迷烟,他们四人解决三个是绰绰有余。 阿飞连同成欢和成喜三人将那三名匈奴侍卫拖到山丘的暗处。 “已经被人有所察觉,这里不能待了,得赶紧走。”李若初压低了声音道。 李若初叫走,独阿飞一人死死的守在原地一步也不肯离开。 “你在等什么?为何不走。”李若初不解。 成欢和成喜二人对视一眼,却没有开口。 “再等等。”阿飞沉声道。 李若初不明白阿飞到底在等什么,刚才解决的几名守卫一直不回去,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如果几人再不转换阵地,处境将会很危险。 饶是几人功力再好,但几人如今是在人匈奴人的地盘。 一旦被发现,难以逃脱。 “到底在等谁?” 李若初一句话问出,忽然意识到什么。 “莫非秦瑜也来了?” 除了这个答案,李若初想不出阿飞为何固执。 李若初的话,阿飞并未回应,只依旧沉默的等待。 阿飞不应,李若初便知此事八成是真的了。 直到微风送来一阵熟悉的味道,是淡淡的龙涎香。 李若初倏尔起身,刚想四处看看,却见一道黑影迅疾出现在她的眼前。 下一秒,李若初只觉腰间一重。 随即,整个人便直直的跌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鼻端充斥着淡淡的龙涎香,让李若初觉得心安,李若初双手环住对方精瘦的腰身。 这个怀抱分明充斥着冰寒的气息,李若初却不觉得冷,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温暖包围了。 “你瘦了”李若初喉间哽咽,“你”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熟悉低沉暗哑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李若初还想说什么。 却发现对方揽着她的双臂加重了力道,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阿飞在一旁适时的提醒道。 话音落,李若初便觉腰间一松,一只大掌握住她的手。 灼热的掌心将李若初的小手紧紧包裹,李若初只觉得一股暖流袭遍周身。 这样熟悉的感觉,她似乎真的很享受,很沉迷,令人无法自拔 秦瑜,你我实为堂兄妹。 虽然,我只是占据了她人身体的一缕魂魄,但我是真心诚意爱着你,依赖你的 一行人也不知道在黑夜中疾行了多久。 总之,几人回到天晋军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因着李若初在匈奴一直作女装打扮,离开的时候,李若初也没有去刻意扮男装。 是以,秦瑜拉着李若初的手走进军营中时,直令众将士们一个个一双眼都看直了。 女人啊,这可是整个军营中唯一的一名女子 他们自打从了军,有多久没见过女人 还有,这个被殿下拉着手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啊 不对,对方的衣裳似乎是匈奴人的装扮怎么会 李若初在众士兵的震惊的眼神中被秦瑜拉着手走入军营,这一道道灼人的目光,让李若初有些难为情。 “那个秦瑜啊,我今日没扮男装耶,咱们这样大张旗鼓的会不会不妥呀。” 李若初在秦瑜身侧压低了声音道。 秦瑜挑眉看向李若初,一本正经道,“我是太子,你是太子妃,有何不妥?” 闻言,李若初凝眉想了一会儿,觉得此言有理。 于是,李若初便一面走,一面笑眯眯的冲来往的士兵挥手打招呼。 那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直让忍不住看她的士兵径直流下了鼻血。 阿飞和成欢成喜三人见情况不对劲,紧忙将太子和太子妃二人围在中央。 那流了鼻血一些士兵也不敢一直看,毕竟,那可是太子的女人。 对着太子的女人流鼻血,那是不要命了嘛。 直到秦瑜带着李若初步入营帐,阿飞,成欢和成喜几人在营帐外止住了脚步。 “没有本太子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秦瑜对外吩咐了一句。 “那个,秦瑜啊” 李若初口中的话还未说出,整个人便被一阵力道径直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怀抱结实且温暖,李若初伸手回抱着对方,脸颊贴在男人的胸口。 耳畔是男人结实有力的心跳声。 “说好不给你添麻烦的,可我” 一句话还未说完,李若初的唇被人堵住了 他的吻深情且温柔,霸道带着一丝侵略 二人这般亲密不是第一回,带着浓烈的感情,李若初情不自禁的回应。 尽管知道这般不妥,但李若初还是沉沦了。 血亲关系又如何,只要李锦一日未暴露,她便一日还是未来太子妃。 二人正浓情蜜意,外面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了一众将领求见太子,被阿飞出声阻止的声音。 秦瑜不打算理会这些声音,李若初也没打算理会。 可外面那些人还真是固执,说了不见不见,非得让阿飞进来通禀。 李若初不是不相信阿飞拦人的本事,只是有了那样的噪音,实在是煞风景,影响人的心情。 李若初伸手推了推秦瑜,“见一见吧,说不定他们有重要的事情。” 面对李若初的话,秦瑜只定定的瞧着李若初沉默。 李若初莞尔一笑,“你先忙,我这身份,还是回避一下较为妥当。” “也好,让成欢和成喜带你去换身衣裳。”秦瑜看着李若初,柔声说道。 李若初点了点头,“嗯,那我出去了。” 说罢,转身便朝营帐外面走。 掀了门帘,李若初也不看外面的几人,只朝外面一群人点了点头,径直就要朝旁边走去。 脚下才迈了两步,便听到身后有人开口,“太子妃留步。” 闻言,李若初停下脚步,回身看向身后的一众将领。 “父亲,祖父。” 李若初对着李锦和扬业分别唤了一声。 不待二人开口,李若初又道,“你们忙着,我去梳洗梳洗。” 说罢,并不看众人的脸色,径直朝外走去。 成欢和成喜也紧跟着李若初离开。 刚才不过是一位副将试探李若初的身份。 而李若初的回应,正坐实了李若初这未来太子妃的身份。 营帐外,一位副将开口,“太子妃终究是位女子,继续留在军营恐不合适。” 一众副将连连点头附和。 “进来吧。” 这时,营帐内太子殿下的声音响起。 守候在门口的阿飞掀了门帘,以李锦和扬业为首的一众将领朝营帐内走进。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李锦和宁昌侯连同几位副将一同对着太子拱手行礼。 秦瑜端坐于案前,掀了眼皮看向来人,淡然开口,“何事?” 李锦开口道,“微臣只是想来证实太子昨夜只身闯入匈奴境地一事。” 秦瑜淡然一笑,“李相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一句话既未承认,也未否认。 李相的神情亦是淡然,“如此说来,这件事情是真的了。” 对于李相的话,秦瑜并未回应。 宁昌侯杨业急急开口,“老臣以为,太子身为主帅,此举实在太过冲动,万一未能顺利救出太子妃,而被匈奴人有所察觉,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此言一出,身后的几位副将连连点头,表示附和。 秦瑜挑唇,目光看向下首的一众将领,淡然道,“究竟何人道本太子此番入匈奴境地,全然是为了营救太子妃?” 此言一出,一众将领齐齐露出诧异之色。 难道不是么? 刚刚从这营帐出去的一身匈奴打扮且自己承认了身份的女子,难道不是太子昨夜从匈奴境地救回来的? 秦瑜见众位将领一脸茫然,只好自怀里怀里摸出一张羊皮地图。 他将羊皮地图在身前的案桌上展开,食指有节奏的在桌面上敲了三下,“众位将军看看这个。” 话音落,一众将领便朝案桌方向围了过去。 陈姓副将大惊,“竟然是匈奴地形图。” “不错,正是匈奴地形图。”秦瑜淡淡道。 “昨夜本太子只身犯险,为的就是这个。”秦瑜抿了抿嘴,“至于太子妃,她是自个儿逃出来的,本太子在回境途中遇见,便一道回来了。” 秦瑜这话一出,众人皆沉默下来,不敢多言。 事实上,不管此番太子只身前往匈奴的目的是什么,在这一刻,已经有所定论。 太子刚才的一番话便是这件事情最后的定论。 营帐内沉默一阵之后,一名副将再次开口,“太子殿下请听末将一言。” “说。”秦瑜淡淡道。 那副将拧着眉头道,“不管太子妃如何进入军营的,但此番,太子妃决不能再留在军营,否则” 接下来的话并未说出口,最后只硬邦邦的说了一句,“总之,太子妃不能留在军营。” 话音落,其他将军立刻附和,“还请殿下三思。” 宁昌侯道,“张副将军说的有理,军规明令,女人不可擅入军营。” 语气生硬,显然对这件事情有所坚持与不满。 。 191 太子妃大才 面对众将的进言,秦瑜并未回应,只将目光放在李锦之处。 片刻之后,李锦开口道,“太子殿下,众位将军所言有理,太子妃终究是个女流之辈,而军营是个男人扎堆的地方。”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管是从军规,还是女儿家的名誉而言,太子妃的确不宜留在军营。” “李相说的有理” 一众将领齐齐附和。 营帐外的李若初,“” “请太子殿下当机立断,即刻安排太子妃回京事宜。”那名张副将继续进言。 “请太子殿下当机立断,即刻安排太子妃回京事宜”一众将领齐齐附和。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一道身影闪身而进。 “简直岂有此理,你们这是明目张胆的歧视女性。”李若初冲进来,对着案桌一掌猛然一拍。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李若初便掐着小腰指着那张副将叫骂开来,“我说你这个老家伙是打仗打糊涂了是吧,老娘深入敌营,给你们做卧底,你们竟然合起伙来要赶我走,简直让人寒心。” 又指着另外一名陈姓副将,“还有你,这么瞪着老娘做什么?” 冷哼一声道,“老娘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呢,老娘回京途中有个意外,你可赔得起?” “还有你你你,你们能给我爹赔女儿吗?能给侯爷赔长孙女吗?能给太子赔个太子妃吗? 不能是吧,不能就给老娘闭嘴。一个个歧视女人还有理了,没有女人,这世上哪有男人,见到功臣不好好供着,还敢明目张胆的合伙欺负,老娘看你们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李若初一张嘴,犹如机关枪似的,不停的扫射,直让众人毫无反击之力。 一旁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张口就要还嘴,“你” 口中的你还未说出口,便被李若初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你什么你,怎么?照您的意思是巴不得我回京有个意外,消香玉陨,一命呜呼了,您家中的女儿就能顶上了? 我的天哪,你也太心机了吧,啧啧啧,简直人不可貌相,模样看着老实,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 清了清嗓,李若初抱着双臂环视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 “行了,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本太子妃留下。” 话音才落,便听一旁的秦瑜淡然开口,“那便留下吧。” 从李若初进门,众人还未反映出眼前的小子是谁,便听李若初一人叭拉叭拉的说个不停。 待到众人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尖牙利嘴的小子正是未来太子妃时,却被太子妃指着骂个不停。 介于未来太子妃的身份,众人不好动粗。 一来不能动粗,二来也根本插不上嘴。 待众人回过神来,却见太子殿下那边儿已经一锤定音。 便决定留下了?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 “是啊,太子妃终究是女子,怎能留在军营,这有违军规啊” 看着眼前这群老顽固,李若初朝天翻了个白眼儿。 众位将领依旧还在对太子进言,不能让未来太子妃留下。 “住口。”李若初终于忍无可忍,忽然一声怒吼。 这一声尖利的怒吼,当真让营帐内瞬间鸦雀无声。 众人的视线齐齐看着李若初,那眼神就好像在疑惑。 难道太子妃想通了?改变主意了? 但听李若初清了清嗓,一本正经的问众人,“众位将军以为,如今这里谁说了算?” 此言一出,身侧的秦瑜忍不住微勾下唇,嘴角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一双深邃的黑眸只一瞬不瞬的看着李若初,由着她闹腾。 “自然是太子殿下说了算。”一名副将哼了一声,皱眉道。 李若初莞尔一笑,“说的不错,如今这里太子殿下说了算。” “既然太子殿下都说了,让本太子妃留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冷哼一声,“难道你们是在质疑太子殿下的旨意吗?还是说你们当中有人不满眼前的这位太子?” 最后一句话故意拖长了尾音,极其有深意。 话音落,几位副将齐齐跪地,“末将不敢。” 当今,无人不知当今皇上对二皇子宠爱有加,对这位太子殿下却是极为严厉,少有笑脸。 如今,经李若初这般一说,众人无不惶恐。 从前,众人虽然对眼前的这位太子是知之甚少,根本不知道太子殿下到底有几斤几两。 但经过近日连日征战,这位太子殿下有谋略,有魄力,有胆识。 其雷霆手段简直令众将士心服口服。 世人皆道,只有上过战场的皇子才配的上做一个好皇帝。 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相处,众人已然打心底里臣服于这位太子。 “起来吧。”秦瑜淡淡开口。 众位将领起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没人再提及此事。 不过,众人看向李若初的额眼神却是并不太友好。 并且,看向太子、李相和宁昌侯的眼神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众人心中疑惑不已 堂堂一朝左相怎的教出这么个如泼妇一般的女儿。 堂堂宁昌侯神武一世,怎么会有这么个牙尖嘴利且无礼粗鄙的外孙女。 堂堂一国太子怎么会倾心这样令人不可直视的女子,竟然还纵容她? 那些不友善的眼神,李若初也并不放在心上。 能够顺利的留下来,她此刻的心情还挺好的。 双眼一瞥,瞥向一旁的矮几上的阵法图,眉心微微蹙了蹙。 抱着双臂抬步走向那矮几旁,抱着双臂,抬手摸了摸下巴,忽然咦了一声。 营帐中,此刻本便安静。 李若初这一声“咦”,声音不大不小,可却足以令营帐内所有的人都听见。 是咦,李若初咦了这一声之后,帐内所有的人目光齐齐看向李若初的方向。 但听李若初倏尔开口,“这个,是谁排的阵?” 宁昌候闻言,不禁皱眉,“是本侯献的阵。” 话音落,李若初回身看了一眼宁昌候,随即摇了摇头,“这阵虽好,但还是不够妙,差些火候。” 这话一出,直令在座的所有将军们一阵哗然。 更多的是心里的不服气。 虽然对方身份尊贵,可到底是一介女流之辈。 殿下不顾军规留下她也便罢了,如今居然还敢对着宁昌候精心演练的阵法指手画脚。 简直是,不自量力。 一旁的张副将之前被李若初进门就是一顿数落,是以,这会儿心里正憋着一口气呢。 这会儿见那令他受气的太子妃居然敢对宁昌候的阵法指手画脚,不由得好笑。 “尊贵的太子妃,您可知,您在说什么吗?这个困兽阵可是宁昌候费尽了心思研究的新阵法,您居然敢说还这困兽阵不够妙,差些火候?” 短短一番话,言语间满是讥讽与不屑。 宁昌候的面色也有些不悦,看向李若初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宁昌候静静的看着李若初,眯了眯眼。 这个外甥女,之前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却还是有一些印象的。 二房发生的一些事,起因便是因为这个外甥女。 不过因为他向来不插手后宅的事情,所以便也没有多在意。 哪曾想,再见面,会是如今的场面。 另一位陈副将也忍不住开口,“太子妃身为女子,不好好的待在闺阁绣嫁妆,居然混进军营这事儿姑且不说,如今居然还对军事指手画脚,实属大逆不道。” 李若初轻笑一声,目光扫过张副将和陈副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什么叫指手画脚?难道就因为这个阵法是宁昌候花费了很多心思排的,所以连个建议都不能提了?” “太子妃一介女流,行兵打仗之事还轮不到一个女子” 张副将的话还未说完,却被宁昌候挥手打住。 “张副将。”转身朝张副将看了一眼,示意他别再说了。 接着又看向李若初,轻声一笑,神情淡然,“太子妃,本候倒想问问,您对本候这困兽阵有何高见?” 一句话,看似是谦虚请教,可实则不过是一副看笑话的姿态。 毕竟,他对这个阵法很有信心,且并不相信眼前这个外甥女能有什么“高见”。 闻言,李若初莞尔一笑。 李若初冲众人招了招手,“来来来,你们都过来,我这便给你们讲讲,你们可听仔细了。” 众人闻言,一个个眼神不屑。 可碍于宁昌候已然朝那边走了过去,又因为想要看看这位太子妃如何打脸。 众人也几乎是没怎么犹豫,便朝矮几方向迈了步子。 见秦瑜冲她淡淡笑着,李若初也朝他招招手,“太子殿下,您也过来,您给见证见证,我这说的有没有理。” 秦瑜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片刻之后,迈步走向李若初的身侧,随即,淡然开口,“说吧。” 秦瑜看向李若初的眼神中噙满了温柔,心中更是充满了好奇。 因为,他知道,若初能说到便一定能做到。 若初啊若初,我很好奇,到底,我对你了解有几分 待众人全都围了过来,李若初便指了指矮几上的阵法,开口说道,“这个阵法,众位将军可都看过了?” “当然看过。”张副将不屑的应道。 “可熟记于心?”李若初又问。 张副将有些不耐烦,“自然熟记于心,作为领兵” 李若初可不乐意听张副将废话,张副将的话还未说完,李若初便立即打断,“如此便好。” 李若初说着,便伸手将阵上的几个“将军”变换了位置。 宁昌候看着李若初的动作,神情有些凝重,一双浑浊的眸子里略显疑惑。 待将阵上的将军们调整过位置之后,李若初解说道,“宁昌候的困兽阵,表面看着会将敌人形成合围之势,会令敌人处于被动状态,可实则漏洞却也不少。” 李若初这话一出,宁昌候的眉头拧的跟条麻花似的。 宁昌候看着眼前这个丫头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别扭。 可他一个征战几十年的老将,忽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这般说,到底面上有些挂不住。 不过,到底对方还是他的外甥女呢。 只在心里调整了心态,板着一张老脸问,“这话,怎么说?” 除了宁昌候这个研究出困兽阵的当事人,其他的一众副将们皆是一副嗤之以鼻的姿态。 而至于被李若初调整过后的阵法,压根儿就没仔细看。 若非太子殿下和李相在此,这帮人早便拂袖而去。 他们虽只是一名副将,可到底都是历经战争的老人了。 哪里轮得到一个黄毛丫头在这里狐假虎威。 李若初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手指在矮几上重重的敲了几下,随即解说道, “匈奴是游牧民族,而且抗打抗摔,能够上战场的基本上都是非常厉害的猛将。” 用手指了指阵上的一个阵点,继续说道,“而且匈奴人擅骑射,在马背上作战的他们比平地上至少要威猛三倍,咱们在此处设防,将对方强行拉下马,平地上留少量精兵,形成小围, 诱敌深入,引小流入大流,最终将其一网打尽。” 李若初挺直了身躯,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言语间自带一股压人的气魄。 或许是这份气魄使然,使得李若初在解说她调整过的困兽阵时,众人一时间忘了李若初女子的身份。 仿佛,眼前的这个解说的女子,便是他们接下来一场战斗的主帅。 李若初解说完,瞧着众人一副深思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怎么?听不清楚吗?是我说的太快了?还是说的不够仔细?不然我重新解说一遍” 见众人还是呆呆的,李若初又继续说道,“其实吧,简单来说,就是要给敌方营造一种假象,等敌人入了阵内,咱们不着急杀敌,待一步一步的将其引 “不用说了,已经很清楚了。”宁昌候摆了摆手,深灰的眼瞳一瞬不瞬的盯着矮几上,被李若初调整过后的困兽阵。 “啪啪啪”倏尔,营帐内,响起一道掌声。 紧接着,好几道掌声齐齐响起。 “妙,妙,当真是妙啊” “没想到,太子妃真人不露相,还请太子妃恕末将之前得罪了。”张副将忽然便对着李若初一抱拳道。 张副将这回是心服口服,也的确为之前对太子妃的无礼行为感到羞愧。 张副将的行为倒是让李若初愣了一下,过后,李若初上前,伸手扶起张副将。 呵呵笑了两声,“张副将快快请起,咱们都是天晋的子民,天晋便是咱们的家,咱们上战场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保卫天晋的国土,保卫咱们的家。” “果然妙啊。”宁昌侯点了点头,“太子妃一介女子,竟有如此大才,本侯佩服。” 李若初摆了摆手,谦虚道,“外祖谬赞了,若无外祖潜心研究的困兽阵在前,若初也想不出来这些,还是多亏外祖父研究出这般妙阵。” 一番话,端的是自谦的态度,也趁机对老侯爷拍了个马屁。 老侯爷听了李若初这一番话,顿时面上笑出一脸的老褶子,“本侯当真没想到,你这孩子当真还有两下子。” 张副将也跟着乐呵,“唯有这样大才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咱们天晋的太子,当真是男聪女慧,举世无双啊,哈哈哈哈哈” “是啊是啊,有了这个困兽阵,咱们可以向匈奴宣战,打的那些匈奴人屁滚尿流。”陈副将附和道。 “对,咱们要趁胜追击,对匈奴宣战。”又有人附和。 李若初道,“阵法演练需要些时日,即便宣战,至少也得五日之后。” 宁昌侯握了握拳,目光看向太子与李相,“太子殿下与李相以为如何?” 李锦淡然的扫了一眼矮几上的困兽阵,开口道,“妥。” 主动对匈奴宣战,是在场的几位副将提出的。 而五日之后对匈奴宣战,是李若初建议的。 同时,宁昌侯与李相一致同意。 眼下,众人只能看着太子,等着最后太子的一锤定音。 营内默了一阵,秦瑜终于出声,“五日之后,向匈奴宣战。” “好,好,好。”在场的一众人齐声道好。 敲定这件事,众位将领一同开始讨论接下来的事宜。 李若初原本想要离开,不过,这回却被张副将主动开口提出让她留下来旁听。 对于张副将的提议,在场的众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有异议。 难得众人信任,李若初便也不矫情,一同与众人开始与大家讨论接下来的安排。 待到觉得有不好的地方时,李若初也会毫不留情的指出来。 对于李若初的建议,众人只在惊讶过后,随即便连连附和。 三日后,天晋对匈奴,恶战了整整十日十夜。 匈奴方原本计划那日夜里对天晋方偷袭,却不想天晋率先发兵,将对方杀了个措手不及。 匈奴人果然骁勇善战,面对天晋的十万精兵,丝毫无所畏惧。 说起那场恶战,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足以载入史册的一场大战。 那日,李若初一袭红衣,城楼战鼓之前挺身而立,俯瞰大地,以一人之力擂鼓指挥困兽阵运作。 以鼓声为记。 擂鼓一声,摆阵。 擂鼓两声,诱敌。 擂鼓三声,合围。 连声擂鼓,乘胜追击。 可谓是,李若初一人担当二十万的将士的最高指挥官。 战场上,以天晋太子领二十万将士勇往直前。 大刀长矛齐上阵,弓箭设防,直至击退匈奴退兵百里。 直到最后一日,匈奴终于派人递了投降书。 大捷战报早在太子率领大军班师回朝的早十日便抵达京城。 是以,太子率军踏入京城那一日,由晋宣帝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在殿外迎接。 而李若初在踏入京城的土地时,已然由秦瑜派的小分队护送李若初回了相府。 李若初回到相府这一日,一如从前,带着成欢和成喜二人直接从大门迈步而进。 不想,李若初主仆三人迈上了台阶,到达府邸门口,进门之际,却被相府门口的小厮拦身在外。 “哪儿来的几个刁民,没长眼啊,往哪儿走呢?走开走开。”门房的两名小厮不由分说对着李若初主仆三人就是一顿臭骂。 甚至于凶神恶煞的,撸起袖子就要动手赶人。 成欢和成喜二人见状,下意识的将李若初护在身后。 “你们两个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位是府上的大小姐,并不是什么刁民。”成喜双臂抱剑,横眉冷目的对着两名小厮低声斥责道。 两名小厮闻言,歪着脑袋对着李若初几人上下一阵打量,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哟,原来还是女的啊” 随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哪儿来的骗子,没听过什么大小姐,去去去,哪儿来滚哪儿去,滚远一些,别再让我看到你。” ------题外话------ 那个啥,说明一下,这个北境这块儿的情节写了蛮多了(实际预设的也多),但我发现好像跳订的多,所以,我猜很多人不喜欢看这打打杀杀的,所以,情节有所调整,原本计划匈奴大战的情节也直接简略一笔带过了。 嗯,看文的都是软萌的小仙女,不喜欢看打打杀杀,但是到底都喜欢看些啥呢???在线等,急!!! 。 192 三日后,太子娶妃 成喜见状,皱了眉头,“你” 成喜的话还未出口,被李若初摆手阻拦。 但闻李若初往前站了一步,低声一笑,淡然开口道,“你们只管叫杜管家出来见本小姐便是。” 淡淡的一句话,言语间自带一股压人的气势。 李若初这话一出,两名小厮倒是微微愣了一下。 便是这时,便见一个中年男子从门内走出,沉声道,“何事这般喧哗?” 守门的小厮一见来人,立刻换了一张笑脸,“杜管家,就是这几个骗子,居然声称是咱们府上的大小姐,奴才正要将人赶出去。” 守门的小厮只顾低头禀报,全然不顾跟前的杜管家看着门外来人一脸错愕的神情。 “杜管家,别来无恙。”李若初莞尔一笑,淡然开口道。 杜管家愣愣的盯着眼前这个作男装打扮的女子,许久之后才开口,“当真是大小姐吗?老奴没有眼花吧?” 看着杜管家错愕的神情,李若初抿嘴一笑,“怎么?两个月不见,杜管家不认识本小姐了?” 闻言,杜管家呵呵笑了笑,“大小姐这是哪里的话,老奴怎会不认识大小姐,大小姐消失了两个月,大家都以为” 话至此处,杜管家突然住了口。 大小姐忽然消失两个月,谁也不知道大小姐去了哪儿。 下人们也只暗地里猜测大小姐恐遭遇了什么意外。 便是大夫人差人四处搜寻大小姐的下落,可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还是不说这些了,大小姐回来了,老奴当真高兴的很,外边儿风大,大小姐快快进去吧。” 杜管家一面说着,眼里的神情当真有几分激动。 此时,一旁看门的两名小厮已然目瞪口呆。 刚才这位被他们称呼为骗子的人,居然当真是府上的大小姐。 这厢,门口守门的两名小厮还在震惊诧异和后悔中。 那厢,杜管家遣了人去给大夫人报信儿了。 杜管家带着李若初进了大门,口中还在解释刚才小厮拦门的事情。 “门房的小厮是新来的,他们没见过大小姐,刚才有些无礼,大小姐向来为人宽厚,想来不会与他们计较。”杜管家陪着笑脸。 李若初笑眯眯回应道,“杜管家这话说来,我便是有心计较,倒显得我这个小姐为人不宽厚了。” 这话说的,杜管家打了个哈哈,便转移了话题,“大小姐许久未归,不若先去给大夫人请安吧。” “也好。”李若初刚要朝如意院儿的方向迈步,忽然又顿住脚步。 李若初对杜管家道,“劳烦杜管家去给母亲禀报一声,就说我先回屋换身衣裳,一会儿就过去请安。” 不待杜管家回应,李若初几人这厢的脚步已然转换了方向,朝溯洄阁迈步而去。 杜管家看着李若初几人离开的方向,面色有些迟疑。 略一思索,还是转身朝如意院儿的方向去了。 这厢,李若初和成欢成喜三人穿过后花园,很快便到了溯洄阁跟前。 可当李若初到了溯洄阁跟前,却停住了脚步。 溯洄阁外,腐烂的落叶铺了一层又一层,便连门口都缠上了些许蜘蛛网。 “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成喜诧异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眉心不禁紧紧的蹙起。 李若初快步走进溯洄阁门口,一掌推开溯洄阁的院儿门。 但见庭院内,一派萧条的景象。 落叶满地,一片狼藉,陈嬷嬷精心侍弄的花草也尽数枯死。 从阁内到阁外,不见一名婢女,冷冷清清。 看着眼前溯洄阁的样子,李若初不禁冷笑出声。 身后的成欢和成喜二人,此时心中大约也能明白些什么,不过此刻也只沉默不作声。 片刻之后,李若初转身走出溯洄阁。 “姑娘,咱们去哪儿?”成喜问。 李若初勾了勾唇,冷哼一声,“去给母亲请安” 话毕,李若初直接迈了步子,奔着如意院儿的方向而去。 到了如意院儿,门房的婢女连通传都没有,直接让李若初自己进去。 饶是已经提前知道这个大小姐已经回了府,如意院儿的婢女们此刻看到李若初的时候,一个个还是露出错愕的神情。 事实上,在整个相府下人的认知里,这个从乡下接回来的大小姐,早就因为贪玩,在外头出了意外,一命呜呼了。 抑或是,即便派人找到了,那也是一个没了半点名声的女子。 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一声不出消失了好几个月,谁还能往好的方向想了去。 李若初在众人异样的眼神中,直接穿过前院儿和中院儿,直达杨氏居住的主院儿。 外面的天气已久很冷,杨氏的屋里这会儿正燃烧着上好的银丝炭。 李若初见到杨氏的时候,看到杨氏是精心打扮过的。 面上擦了厚厚的脂粉,便连衣裳一瞧也是崭新的。 想来,是因为收到了李锦回京的消息,才这般精心打扮的。 李若初进门,对杨氏轻唤一声,“母亲,女儿回来了。” 扬氏一见李若初,面上露出激动之色,“初儿,你可回来了,这几个月,你到底去哪儿了啊,可让母亲担心坏了。” 嘴里一面说着,双眼还不忘对着李若初上下一阵打量。 杨氏对着李若初招了招手,“初儿快过来,让母亲好好瞧瞧。” 李若初上前,在杨氏跟前站定。 杨氏亲热的拉着李若初的双手,对着李若初上下打量一阵,“好孩子,回来就好,母亲还以为,初儿再也不会回来了。” 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黑了,也瘦了” 李若初抿嘴笑了笑,没说话。 片刻之后,杨氏忽然对李若初板脸,语气有些微怒,“你这孩子,这么些日子,到底去哪儿了?” 话音落,但见李若兰和李若灵两姐妹齐齐走了进来。 “哟,这是谁呀,这不是大姐姐嘛。”李若灵捂着嘴脸,故作一脸惊讶。 “这说消失就消失,一消失就是好几个月,我还以为大姐姐早就被贼人给杀了呢。” 李若初闻言,只淡淡的笑了笑。 态度傲慢,言语刻薄,还真是李若灵的作风。 不待李若初开口,李若兰却朝李若初走近,瞪着一双眼不可置信的围着李若初转了个圈圈。 那模样,像是看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李若兰摇头笑了笑,心中只道,真是老天不长眼,这个贱人居然还活着。 李若初淡然一笑,“让两位妹妹失望了,得老天眷顾,我还没死,还好好的活着呢。” 杨氏一听这话,立即拉了脸,“初儿,你这是什么话,你可知道,你消失的这几个月,咱们阖府上下不知道有多担心。” 似是无可奈何的一叹,“母亲派了多少人打听,却始终没有你的消息,母亲的一颗心都要碎了” 听着杨氏这“掏心窝子”的一番话,李若初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 演,接着演。 又没有观众在,何必这么辛苦。 李若初也懒得跟几人绕弯子,直接开口问杨氏,“母亲,女儿那溯洄阁中的婢女们呢?” 杨氏面上一派波澜不惊的模样,只一副和蔼的样子道,“你消失那么久,溯洄阁没了主子在,那些下人被派去他处了。”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现在你回来了,若是需要,便让她们继续留在溯洄阁吧。” 李若初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母亲,我那院子脏乱的厉害,不若你现在便让那些婢女过去打扫吧,今儿夜里女儿还要在溯洄阁睡觉呢。” “自是应该的。”杨氏依旧温和的笑着。 说着,便喊了外头的向嬷嬷让人紧忙着手去准备。 “多谢母亲。”李若初冲着杨氏笑眯眯说道。 李若灵在一旁嗤笑一声,“乡下回来的野丫头,就是上不得台面。” “灵儿。”杨氏见李若灵这般口无遮拦,立刻出声制止。 李若初无意与这如意院儿的任何人过多争辩,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主动跟杨氏告退。 李若初已经离开了如意院儿,屋里的李若灵还在气的跳脚。 “母亲,就这么放过她了?也太便宜她了吧?”李若灵盯着如意院儿门口的方向,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杨氏只轻轻的哼了一声,“急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 “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灵儿不明白。”李若灵匐在杨氏的膝前,不解的问道。 这时,一旁的李若兰幽幽的开口,“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咱们相府待嫁的嫡长女,无缘无故消失了几个月,灵儿,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李若兰,说着,双眼看向身侧的李若灵。 听自家姐姐这般一说,李若灵抬眼看向李若兰。 冷不防被自家姐姐这般阴恻恻的眼神给盯着,让李若灵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姐姐,你这个眼神好吓人。”李若灵捂着心口,小声说道。 李若兰冷笑一声,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李若灵,“很吓人?是吗?” 李若灵点头如捣蒜,“嗯嗯。” “兰儿累了吧,累了便让人带你回去歇着。”杨氏突然对李若兰说道。 刚才李若兰看向李若灵那阴恻恻的眼神,杨氏也看到了。 只在心中深深一叹,心中对李若初的恨意又增添了几分。 “我不累,一点儿都不累。”李若兰口中漫不经心的说着,手里握着的糕点已经被捏成了粉末。 “珍儿,快扶小姐回房休息。”扬氏对一旁李若兰的贴身婢女珍儿吩咐道。 “是。”珍儿闻言,立刻上前去搀扶李若兰。 “小姐,奴婢扶您回房。”珍儿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李若兰倒也没说什么,只乖乖的由着珍儿扶着她回房。 李若灵知道自家姐姐自从月夕宫宴之后,身子便一直不好。 再加上,之前更是被周御史家的那位大夫人大闹了一回。 如今,身子越发不好了。 李若灵问杨氏,“对了,母亲,刚才姐姐说的那话到底什么意思,灵儿还是不明白。” “没什么,你去前边儿看看,有没有你父亲回来的消息了。”杨氏支开李若灵。 李若灵脑子里还在纠结母亲口中刚才所说的好戏,可是她脑子不好使,怎么也没想明白,到底会有什么好戏。 本来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可母亲让她去外面探听消息,李若灵也不好违抗,便带着婢女一同出去了。 这厢,李若初回到溯洄阁之后,只小坐了一会儿,从前在溯洄阁做事的十二月们便陆陆续续回到溯洄阁了。 “大小姐,您可回来了,奴婢好想您”四月红着眼圈儿道。 “是啊,奴婢也好想您”三月的喉咙也哽咽着。 “小姐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再也不怕别人欺负奴婢们了” 一众十二月们,将李若初团团围住,一个个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 看着这些小丫头们泪人儿模样,李若初心头一暖。 伸了双手,将身侧的三月和四月的肩膀揽住,安慰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只要有小姐在,小姐我就能一直罩着你们。” “嗯” 一众十二月们擦了擦脸上的泪渍,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的喜色。 “快干活去吧,让咱们溯洄阁恢复成从前的模样。”李若初吩咐道。 “是。”一众十二月们齐声道。 待得十二月们散开,李若初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对了,一月和二月两个呢? 李若初皱了皱眉,伸手揪住要去干活的四月,“我问你,一月和二月她们呢,怎么没过来?” 见李若初提起这个,四月神色一暗,随即低下头,“她们被二小姐赶出去了。” “被二小姐赶出去了?”李若初闻言,目露震惊。 四月点了点头,“大小姐消失之后没多久,二小姐便以各种由头惩罚咱们院子的人,没有犯任何错,也要被罚做苦役, 至于一月和二月,二小姐她们不敬主子为由头,将她们赶出府了。” 李若初的眉头越蹙越紧,目色紧紧地锁住四月,“你可知,她们两个被二小姐赶去哪儿了?” 四月摇头,“奴婢不知道,可能被卖了,也可能被害了,这些都不好说” 顿了顿,四月继续说道,“大小姐有所不知,如今的二小姐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对下人心狠,动不动就是毒打一顿,不单如此,便是府上养的小兔子都没躲过她的毒手” 如今的四月,只要一想到,府上那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二小姐,徒手捏死兔子,满手沾染了兔子鲜血的场面就觉得害怕。 听着四月的话,李若初只觉得心惊。 不过,却也觉得李若兰变成如今这样,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毕竟,她从来都没觉得李若兰是个良善的女孩儿。 李若初转身,看着成喜,“麻烦你了,成喜。” 成喜点头,“是,奴婢这就去查探。” 说完又对成欢看了一眼,意喻她已经离开,成欢便说什么都不能离开半步。 成喜递过来的眼神,成欢与之对视一眼,便心中了然。 待成喜离开,李若初的目光看向院子里曾经陈嬷嬷住过的那间小屋。 陈嬷嬷 陈嬷嬷为她而死,自北境回京的途中,她亲自带人将陈嬷嬷的坟墓迁移了一个更好的位置。 那里山清水秀,风景明媚,陈嬷嬷一定会喜欢那儿的 与此同时,晋宣帝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在殿外迎接自北境大捷归来的将士。 殿外,以秦瑜为首,李相与宁昌候在侧,领着十万大军在殿外对晋宣帝行参拜之礼。 “儿臣/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晋宣帝环视一眼场上的众位将士,朗声开口,“平身。” “谢父皇。” “谢皇上” 待在场的所有将士起身,秦瑜捧着匈奴的投降书和对天晋进贡的礼单缓步上前。 “父皇,这是北境匈奴的投降书和进贡礼单,请父皇过目。” 晋宣帝身侧的高公公立刻上前,双手自秦瑜手中接下了投降书和进贡礼单。 晋宣帝从高公公手里拿了投降书展开扫了一眼,又拿了匈奴进贡的礼单仔细看了看。 “好,好啊。”晋宣帝朗声大笑,大手一挥,“此次北境匈奴一站,皆论功行赏。” 说着,便抬眼看了看跟前的太子,面容和蔼的笑了笑。 随即,自高公公跟前伸了手,“高要。” 一旁的高公公会意,立刻转身朝不远处的小太监递了一个眼色。 不远处立马有三个小太监捧着一柄宝剑疾步走来。 在场的文武百官一瞧这情况,登时愣住了。 这这宝剑莫不是皇上登基之时,太上皇所赠? 若当真如此,难不成皇帝心中对接班之人已经有了人选? 满朝文武百官谁人不知,当今的太子殿下之所以还能稳坐这太子之位。 无非是因为当今皇上念旧情,在先皇后临死之前答应了先皇后要好好照顾太子,不要伤害太子。 然则这么些年,太子不过挂着一个虚名,虽住着东宫,可皇帝却鲜少让太子去触碰政事。 反倒是恩宠有加的淑贵妃所出的平南亲王,倒是颇受皇帝宠爱,甚至鲜少对平南亲王有过责备之言。 但见三名小太监并排抬着一把黄金宝剑疾步走来,随即在皇上身侧站定。 晋宣帝伸手,自太监手里拿起宝剑,随即开口道,“这宝剑乃太上皇赠予朕的登基之礼,如今朕便将它赠予你。” 秦瑜见状,神情微微一怔。 随即伸手,坦然接下,“多谢父皇厚爱。” 此番皇帝之举,一众文武百官都能明白,秦瑜哪里又会不懂呢。 只皇帝身后的杜相,此刻的脸色的确阴沉的可怕。 倒是平南亲王这个“当事人”反倒是一脸平静。 甚至于,平静的有些可怕。 晋宣帝的心情看起来很好,盯着太子看了一会儿又开口道,“三日之后,便是太子娶妃之日,届时,我天晋又将迎来一件大喜事,当真是可喜可贺。” 此言一出,一众文武百官立即恭贺,“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 “近来真是好事不断,匈奴一战大捷,太子娶妃,好,好啊,哈哈哈哈哈”晋宣帝的笑声荡漾在整个皇宫之内。 身后的杜相脸上也挂着笑,只不过身侧的双手却紧紧的握成拳。 杜相朝身后的一名官员使了一个眼色,随即又一脸“喜色”的看着身前晋宣帝的方向,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时,倏尔从一旁站出一名官员,冲晋宣帝一拱手,“启禀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晋宣帝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那名官员,淡然道,“说吧。” 那官员垂首道,“据微臣所知,相府的那位嫡长女,也便是未来太子妃,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离家出走,并且” ------题外话------ 出征之前那里日期改了改,48日改成68日,不影响阅读,么么啊 。 193 一家人想要包庇 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一阵哗然 晋宣帝的脸色自然不好看,沉着嗓音对那官员道,“并且什么?” 那官员只依旧垂首,面上的神情并无变化。 也不抬眼看晋宣帝,只继续说道,“并且,未来太子妃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话音落,在场的哗声更甚。 便是一旁的平南亲王的眉头也紧紧的皱着,身侧埋进广袖中的拳头早已攥的咯吱作响。 又有一名官员上前道,“启奏皇上,这件事情微臣也有所耳闻,只是一直未曾去证实。” 晋宣帝原本晴朗的脸上此刻已经布满了阴霾,眯着一双鹰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晋宣帝抬眼看向李锦的方向,“李相,朕命你即刻回府查清此事,速来回报。” 晋宣帝这话一出,所有人看向李锦的眼神都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有的是同情的眼神,同情圣眷浓厚的一朝之相的女儿,居然会做出离家出走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真是令人同情。 眼看着到手的皇亲,这下可好,全没了。 有的则是一副看笑话的姿态,毕竟,这个李相一向清高,自以为是,如今可好,丢脸丢到家了。 但见李锦神情淡然,不紧不慢开口道,“回禀皇上,微臣也有事启奏。” 一句话才说完,一旁的太子却主动开口了。 秦瑜看了一眼李锦道,“李相,这件事情还是由本太子来说吧。” 随即,对晋宣帝淡然说道,“皇上,相府的嫡长女李若初并非是离家出走。而且,此时已经安全抵达相府。” 这话一出,再度引起一阵哗然,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言何意?”晋宣帝问。 秦瑜道,“太子妃生性好玩,早几个月带着婢女出城游玩,不想却遭人追杀,是儿臣的贴身侍卫救了她。” 说着看了一眼杜相的方向,又道,“若非儿臣那日率大军恰巧经过遇见,只怕太子妃早已被人暗害。” 说罢,忽然对着晋宣帝跪地,“太子妃当日受伤,儿臣放心不下,只好带其一同随行去了北境,还请父皇降罪。” 太子口中这降罪一词,在场的众人自然明白。 太子有军务在身,且军规有令,女子不得入军营。 而太子殿下倒好,竟然让太子妃一同随行军队去了北境。 简直是令人不解。 果然,晋宣帝的脸色很难看,“太子可知,军规有令,女子不得随行?” 态度生硬,语气也并不友善。 秦瑜道,“儿臣自知违了军令,还请父皇责罚。” 一旁的李锦开口道,“皇上,微臣之女随行,此事微臣也是知情的,还请皇上一并责罚。” 宁昌候见状,也跪地请求道,“老臣也是知情者,还请皇上一并责罚。” 见此情形,一众文武百官只觉此刻像是在看一场戏一般,议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军规何等森严,岂容尔等轻视。”晋宣帝震怒。 大手一挥,“来人,相府嫡长女李若初擅自入营,即刻着人去相府捉拿,将其打入天牢,择日处死。” “至于纵容者,且念其有功在身,太子,左相,宁昌候尔等每人责令三十大板” 话音未落,便见秦瑜等人身后窜出来一名副将,“启奏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晋宣帝皱了皱眉,沉声道,“说。” 那副将开口说道,“皇上有所不知,太子妃随军入北境虽然有违军规,可此番我军能够如此迅速让匈奴投降,太子妃乃是最大的功臣之一,还请皇上饶太子妃一命。” 此言一出,犹如一颗重磅炸弹丢进了人群,登时就炸开了。 晋宣帝一脸疑惑,将视线望向眼前跪地的三名主将。 宁昌候道,“回皇上,此番天晋匈奴一战,多亏了太子妃精心改进的困兽阵。还有大战时阵前擂鼓指挥,才能得以顺利使匈奴投降” 太子妃改进的困兽阵 太子妃阵前擂鼓指挥 不得不说,宁昌候一番话太令人震惊。 此一番话一出来,在场的众人皆目瞪口呆。 甚至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 相府嫡长女李若初不过一介女流之辈,哪里懂得什么行军阵法,还上阵擂鼓指挥。 光是说起来都令人觉得好笑,甚至于令人觉得滑天下之大稽。 杜相朝前迈了两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宁昌候,那李若初可是你外甥女,宁昌候撒下这般弥天大谎,难不成是想要包庇?” 杜相这话一出,立刻有好些官员跟着附和。 “的确可笑,一介女子怎会懂得什么行军阵法” “是啊,女子哪里能上阵指挥,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 “可不是,那女子又是未来太子妃,又是李相的嫡长女,还是宁昌候的外甥女,一家人想要包庇” 听着这些声音,杜相满意的弯了弯嘴角。 在场的众人皆在议论此事,唯独平南亲王一人思绪飘飞。 当他听到太子皇兄口中所说,李若初还活着的消息,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宁昌候口中再次证实。 如此说来,李若初还没死她真的还活着 她真的还活着 空洞了几个月的眼瞳倏尔间开始有了神采,秦时怔怔的望着前方,焦距也不知道看向哪里。 只一双黑眸却有些泛着水光,身侧广袖中的拳头也渐渐松开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晋宣帝却始终沉默着。 一双凌厉的鹰眸微微眯着,让人根本摸不透他此刻心里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那副将见众人不信,急忙开口,“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还请皇上饶太子妃一命” 不过眨眼的功夫,但见殿外场上的列队的大军也不知道在谁的指挥下,齐齐对着晋宣帝参拜。 “请皇上饶恕太子妃” “请皇上饶恕太子妃” 大军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同样的话语,如同喊着口号一般。 口号一声盖过一声,态度诚恳又坚定,气势恢弘。 不知道何时,平南亲王已经走到了太子的身侧,对着晋宣帝跪地求情,“父皇,众意难违,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杜相见状,登时像见了鬼一般,这孩子这节骨眼儿凑什么热闹 要说平南亲王秦时可是杜相的亲外甥,杜相同淑贵妃所有的谋划皆是为了他。 可杜相头疼啊,因为这外甥的胳膊肘总是往外拐啊 “父皇,三日后便是儿臣的大婚之日,还请父皇饶了儿臣那未过门的未婚妻。”秦瑜不为自己求情,只为李若初求情。 求情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晋宣帝的眉心也拧成了麻花状。 直到,高公公忽然凑近,在晋宣帝身边耳语了几句,晋宣帝这才拿定了主意。 “既然众意难违,那此番朕便免了李若初的死罪。”晋宣帝道。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责令三十大板” 众人闻声,又是一阵唏嘘。 三十大板,一个女儿家挨了三十大板,能不能保住性命还两说。 看来,晋宣帝这回真的是气得不轻。 却见这时,晋宣帝目光扫向李锦,随即话锋一转,“李锦,这三十大板便由你在自家府上执行即可。” 这话一出,众人再次唏嘘。 看来,晋宣帝这回是有意饶恕李若初了。 毕竟,三十大板在府上由李锦执行。 这父亲动手打女儿,谁知道打的轻还是重啊,反正皇上又没说狠狠打。 “谢皇上恩典。”李锦对着皇帝磕了一个头。 “谢父皇收回成命。”太子与平南亲王齐声道。 “众位将士都是有功之臣,都起来吧。”晋宣帝对着殿外的一众将士抬了抬手。 大军齐声道,“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晋宣帝吩咐众人退下之后,又吩咐秦瑜同秦时一道去了御书房。 其余的人,则各回各府。 李锦出了皇宫,一路直往府上奔。 而相府大门口,杨氏早早的得到了下人回报的消息。 是以,这会儿,杨氏率领阖府一众人都齐齐在府门口候着呢。 “是老爷回来了”但见府上的一名小厮指着前方忽然激动的喊道。 众人齐齐朝小厮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远远的瞧见一行人骑着马朝这方而来,杨氏紧忙拎了裙摆,在向嬷嬷的搀扶下走下阶梯。 对着那渐行渐近的熟悉身影翘首以盼。 待看清来人,杨氏终于红了眼眶。 谁人都知,战场上刀枪不长眼,一个不慎,便能丢了性命。 虽李锦自身有些功夫在身,可到底并没有打仗的经验。 这几个月,杨氏每日里总是战战兢兢的,总担心自家男人在战场上有个什么意外。 李锦为首的一行人终于在府门前止住脚步,李锦翻身下马,杨氏急忙迎了上去。 “老爷,您可算回来了” 杨氏终究还是顾及主母的形象,只在李锦跟前停下脚步,强力忍住内心想要扑上去的冲动。 李锦伸手握住杨氏的双手,声音依旧是素日里的温和,“让夫人担心了。”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李锦的身上,独独李若初一人却发现队伍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 待得马车内的人掀了帘子探出了头,李若初才一声惊呼,“高公公。” 李若初这一声可不轻,惹得众人齐齐顺着李若初的方向,看向马车的方向。 高公公还穿着内务府总管服,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手里还举着一卷明黄的圣旨? 这时,杨氏也发现了高公公。 杨氏看着高公公,心里猜到高公公是来给自家老爷宣赏的。 是以,笑脸相迎了上去。 短短的一番寒暄过后,李锦同杨氏夫妇二人迎高公公进了府门。 众人便在前院儿跪迎圣旨。 待得高公公宣读了圣旨,府上的一众人等,只差瞪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独李若初一人,面上的神情未曾有多大的变化。 毕竟,能留着一条性命,已经是万幸了。 圣旨的内容有两个,一个是对李锦此次前往北境的功劳赏赐。 第二个,便是对李若初的责罚。 三十大板 最关键的,众人诧异的并非李若初的这三十大板。 实则最令众人震惊的,是李若初消失了这两个月,竟是随军入了北境 三十大板,由李锦执行,高公公监督。 随着李锦的吩咐,下人搬来了条凳。 李若初也不管众人的诧异的目光,只自觉的对着板凳趴了上去。 待得下人拿了板子,李锦接过之后。 正要执行,却听监督的高公公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话,“李相,三日之后,太子与令千金大婚,李相可别将人给打坏了” 众人闻言,只惊讶的下巴都快要掉地上了。 这话什么意思?是摆明了要作弊了? 尤其是李若灵,本来还等着看李若初倒大霉呢。 三十大板呀,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怎么的?这个宫里来的老太监居然想要给李若初放水? 不行,绝对不行 便在李若灵想要冲出去之际,杨氏及时的将人给拉住了,并且狠狠的横了她一眼。 李若灵被自家母亲这般横了一眼,自然不敢再往前冲了。 只咬着下唇,满脸的不甘心。 事实上,高公公的话只不过给了李锦一颗定心丸。 毕竟,高公公的意思,那也便是当今皇上的意思。 打重打轻,大家心里都清楚。 李若初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高公公,用口型对其说了句谢谢。 当然,圣旨如山,自是不好违抗。 这三十大板,李锦虽然没有下狠力,但每一下都结实的打在了李若初的臀部。 虽不至于皮开肉绽,但到底臀部的鲜血还是染红了衣裳。 李若初疼得咬紧了牙关,终究是一声都没吭。 这一板子接着一板子,李若初心中只怀疑这李锦是不是故意的。 分明高公公都提点了,怎的还这么使劲儿打。 虽不至于往死里打,可也是生疼生疼的啊。 高公公知道他的话,李相并未听进去。 也能明白,这三十大板,实则是带着一个父亲对一个女儿的惩罚。 尤其见了红之后,高公公便不忍再去看。 只高声跟李锦告辞,吩咐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回宫复命去了。 李锦打完三十大板,直接对着一旁的成欢吩咐道,“扶小姐回去休息。” 说罢,一转身,便去往书房的方向。 杨氏见状,想要跟上去。 她想要告诉李锦,她让人备了晚膳,一家人为他接风洗尘。 可看着李锦疾步前行的背影,终究没有跟上去。 宣读圣旨的高公公走了,李锦也走了,李若灵终于放心大胆的对着李若初冷嘲热讽。 “大姐姐挨了三十大板,一定很疼吧?需要妹妹跟你揉揉吗?”李若灵抿嘴一笑。 看着李若初满头大汗的样子,只觉得特别的解恨。 李若初无意与李若灵这个脑子缺跟筋的傻小孩儿计较,只跟成欢使了一个眼色。 成欢便扶着她朝溯洄阁的方向而去。 李若灵还没挖苦够,见李若初要走,连忙快走几步跟了上去,“哎呀呀,大姐姐还真是惨啊,流了好多血啊,裤子扒开一定很可怕。” “灵儿”李玄胤冲过来,一把拉开了李若灵。 随即径直走到李若初跟前,弯了腰,对身后的李若初道,“大姐姐,我背你回去。” “哥哥,你要做什么” 李若灵简直要气死了,冲上去伸手就要去拽李玄胤。 李玄胤只挥了挥手,李若灵便连连退开好几步,险些跌倒。 待李若灵再要上前,但见成欢手中的长剑猛然出鞘,露出骇人的光芒。 李若初被这阵势吓得连退好几步,“你,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拿剑吓唬本小姐” “灵儿,不得无礼。”杨氏一声呵斥。 “大姐姐,你还犹豫什么,快上来。”李玄胤弯着腰催促道。 李若初有些不好意思,“胤儿,我很重的。” 李玄胤笑了笑,“大姐姐,我不仅能背你走,还能背着你飞呢” 李若初被李玄胤这话逗笑了,“那好吧。” 在成欢的搀扶下,李若初趴在了李玄胤的背上,李玄胤背着她缓步朝溯洄阁的方向而去。 待得李玄胤转了个弯,这厢的李若兰却是突然昏倒了。 昏倒的理由只有一个,便是她从高公公嘴里听到的一句话。 三日后,太子与李若初要大婚了 太子殿下这个支撑着她活下来的男子,很快就要娶别的女人了 李若兰心中悲痛万分,一个没承受住,便直接昏厥了过去。 自打月夕宫宴过后,李若兰总是隔不了多久便要昏一次。 是以,府上的下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有条不紊的扶人的扶人,喊大夫的喊大夫。 除了杨氏和向嬷嬷,府上主子奴才未曾有一个人露出焦急的模样。 这厢,李玄胤背着李若初行的并不快。 他是生怕颠疼了背上的人,是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失而复得,倍加珍惜。 大姐姐消失了两个月,四处都是大姐姐被人暗害的消息。 他不相信,他疯狂的打听了很久,城内城外,愣是没有打探到一丁点儿大姐姐的消息。 如今,大姐姐回府了,他怎能不高兴,怎能不小心呵护着。 李若初见李玄胤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不禁笑道,“胤儿,我被父亲打了三十大板耶,你怎么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这个问题,是问得李玄胤微微一愣。 跟着,脚步也停了下来。 见李玄胤突然停下来不走,李若初又笑,“怎么了?我就是开个玩笑,我可没怪你。” “不是的,我是看到大姐姐安全回家,所以高兴。”李玄胤道。 李若初闻言,长长的哦了一声。 随即笑眯眯道,“我知道了,你跟那些人一样,都以为我死了对不对?” 笑眯眯的样子,全然忘记了臀部三十大板的痛楚。 李若初这话一出,倒是让李玄胤不知道怎么接了。 他该说实话,是,他跟那些人一样,都以为大姐姐凶多吉少。 他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大姐姐了。 见李玄胤一直站着不动,李若初偏头看了一眼李玄胤的侧颜。 竟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微微闪烁的水光 李若初怔了怔,心下微微一暖。 胤儿当真以为她死了,胤儿竟为她哭了 李若初拍了拍李玄胤的肩头,安慰道,“好胤儿,我可告诉你,姐姐我前世可是一只九尾猫妖,我有九条命的,没那么容易死的” 这波安慰,让李玄胤忍不住一笑,“不是九尾狐妖吗?没听说过九尾猫妖” 李若初,“” 这孩子,听话怎么不听重点呢。 。 194 我滴个乖乖,疼死老娘了 管它九尾猫妖还是九尾狐妖,能有九条性命,不容易死掉才是重点啊。 唉这孩子可真是实诚 待到了溯洄阁,李玄胤又动作极为轻柔的将李若初放了下来。 溯洄阁内,“十二月“们的动作很迅速,不过小半日的功夫,此刻的溯洄阁已然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唯一的变化,便是少了陈嬷嬷与一月和二月三人。 因着李若初臀部挨了三十大板,是以,成欢将其扶到塌上,只能让李若初趴着。 成欢并不太会伺候人,是以,手上的动作略微重了一些。 碰到李若初臀部的伤口,直疼的李若初倒吸了一口凉气。 “姑娘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成欢看向李若初的眼神充满了歉意。 “大姐姐,你怎么样?” 李玄胤看着李若初吃痛的样子,这才想起他让阿庆取的金创药。 金创药是李若初还在挨板子的时候,李玄胤让阿庆提前回房拿的。 揣在怀里好半晌,若不是看到大姐姐吃痛的样子,他险些忘了。 “成欢,这是我外出游历时,从一位高僧手里得到的一瓶上好的金创药,它能让伤口愈合很快,劳烦你替大姐姐涂上。” 说罢,看了一眼趴在塌上的李若初,又道,“大姐姐,我去外面回避一下,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就在外面。” 闻言,李若初冲李玄胤笑了笑,“胤儿,谢谢你。” “大姐姐客气了。”李玄胤长身立于塌前,目光温柔的看着李若初说道。 又极其温柔的冲李若初抿嘴一笑,随即转身迈出了房间。 待得李玄胤离开,成欢伺候李若初在伤口上了药。 伤口很新,且血糊糊的一片,不好清洗。 是以,成欢是直接上的药。 成欢上药的动作又轻又柔,生怕再次弄疼了自家姑娘。 药粉涂在皮肤上,冰冰凉凉的,的确有镇痛的功效。 待得涂好了药,成欢又找了干净的衣裳,替李若初换上。 待成欢替李若初处理好了伤口,才喊了李玄胤进屋。 李玄胤进屋的时候,李若初还趴在塌上。 后面的伤口还没好,趴着的日子可能得要好几日了。 “那金创药很好,相信不出两三日,大姐姐的伤便能好得差不多了。” 李玄胤笑着说道。 顿了顿,又继续道,“三日之后,是大姐姐与太子殿下大婚的日子,胤儿恭喜大姐姐。” 李玄胤说着这话的时候,双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失落。 李玄胤这话,倒是提醒了李若初。 李若初诧异的眨了眨眼,“三日后?这么快?” 挨了三十板子,让李若初差点儿忘了,三日后,便是她与秦瑜大婚的日子了。 “是哦,算算日子,也到时间了,看我这记性。”李若初拍了拍脑门儿,一副懊恼的模样。 “我看得出,太子殿下很疼惜大姐姐,大姐姐入宫之后,一定会过得很好。”李玄胤道。 李若初点了点头,侧了侧身子,似自言自语一般,“对我再好又有何用,还不是不能嫁。” 李若初心知,婚期越近,越是逼她早日说出真相的时候。 拖延了这么久,始终还是要面对的。 只不过,到此刻,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同秦瑜摊牌。 从血缘关系上来说,她的确不能同秦瑜在一起的。 毕竟,秦瑜将来会是一国之君,这事某一日被戳穿,将会成为天大的笑话。 不仅如此,传宗接代也是一个大问题。 她从前想过,不然她便单纯的跟秦瑜在一起,生孩子的事儿让别的女人代替好了。 毕竟,近亲生子,本就是祸害下一代的事情。 但是,她是现代人。 哪里能轻易接受自己和其他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这个,她李若初是真的做不到。 或者,除非秦瑜愿意同她远走高飞,两人做个丁克,不生子就好了。 可如果这样,她会觉得对秦瑜不公平。 她会剥夺了秦瑜做父亲的权力 李若初的思绪飞得有些远,乃至于李玄胤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李若初的失神,李玄胤全然看进眼里。 李玄胤心里有些奇怪,为什么大姐姐听到三日后大婚的消息,看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 按理说,大姐姐愿意跋山涉水跟随太子一同去往北境, 此番能够修成正果,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李若初想得有些出神,直到一个无意识的翻身动作,臀部的疼痛才让她回过神来。 李玄胤口中的一句小心还未来得及喊出,李若初已经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疼死我了,父亲下手可真不轻。”李若初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嘴里忍不住抱怨。 李玄胤解释道,“圣旨难违,父亲还是藏了力道的,否则大姐姐的伤势只怕会更严重。” 这话不假,李若初心里也明白。 只不过,她心里不爽罢了。 如今的李锦在李若初眼里,早就已经不是以往的和颜悦色的慈父形象了。 在李若初的眼里,李锦俨然成了一个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魔鬼了。 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能下毒,虎毒还不食子呢。 李锦,简直比那深山老林的老虎还要可怕。 “我就是说说,心里不会怪责父亲的。”李若初冲李玄胤笑着说道。 姐弟二人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儿,李玄胤便对李若初告辞,离开了溯洄阁。 李玄胤离开,李若初原本以为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却不料,趴在塌上眼皮子刚开始打架,便听院子里的下人禀报。 说是平南亲王来探望了。 李若初闻言,只无语望了望帐顶。 被当今皇上下旨打了三十板子,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需要人来探望的。 这来人探望一次,便好比多一个人揭开她的伤口。 伤口结痂,揭开,流血,再结痂,再揭开,再流血 如此周而复始,她李若初的伤只怕永远也好不了。 秦时来探,李若初不好继续任性的躺在塌上。 李玄胤不一样,他是自家弟弟,出入她的闺阁也没有什么。 但是秦时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外男。 李若初原本想要让人打发了秦时离开,却不想对方早有准备,说了今日务必要见到她。 秦时的性子,李若初多少也了解一些。 这小小的一道院门,又岂能拦得住秦时的脚步。 只不过,这一回,秦时来这溯洄阁,竟然让人通报,且在外头安分的等着。 这一事倒是让李若初觉得有些稀奇。 回想从前,秦时哪一回来不是直接迈步进门的,哪里管你什么需不需要通报。 李若初让人喊秦时在前院儿的中屋等着。 又成欢扶她起身,又披了外裳,才在成欢的搀扶下朝前院儿走去。 李若初到了前院儿的时候,秦时已经在屋里等着了。 李若初从里院儿出来,最先看到秦时的身影。 于是,冲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笑眯眯的喊了一声,“亲王殿下,好久不见啊” 一句话说完,李若初已经走到了秦时的身后。 秦时本就心怀忐忑的在这屋等着。 毕竟,一个在他看来已经死去的人,忽然又收到她还活着的消息。 还有什么能比她还活着的消息更让人激动 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秦时的身子到底没控制住微微僵了一下。 真的是她 是她的声音 李若初她是真的还活着 听着这个声音,秦时一时间却没有勇气转身。 此时此刻,所有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场梦一般。 他害怕,他一转身,这个梦忽然就醒了 李若初见秦时一直背对着她,心下有些疑惑,于是自个儿踱步慢慢的绕到秦时的前面。 看着秦时像是被定住一般,李若初忍不住伸手在秦时的眼前挥了挥,好笑道,“哟,我说秦时,你这不会是被鬼附身” 李若初口中的一句话还未说完,整个人便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拉入一个怀抱。 被秦瑜这般一抱,李若初下意识的就要伸手推开。 妈耶,名义上她好歹也是秦时的皇嫂嫂好吧。 这若被人瞧见了,她这张老脸还往哪儿搁啊。 可不得落下一个荡妇啊,什么大小通吃啊的响当当的名号啊。 不料,束缚她的怀抱因着她的挣扎却是将她拥得更紧。 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得身体一般。 好似只要一松手,她便会忽然似之前一般突然消失了一样。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离她而去。 “那个,秦时啊,你这样不合适啊”李若初只觉得对方要将她得骨头都要勒散架了一般。 “本王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 “都是本王不好,都是本王不好” 秦时低沉的嗓音萦绕在李若初的耳畔,使得李若初有些不自在。 秦时一面说着,缠绕着李若初的两条胳膊将其束得更牢。 此刻,李若初只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条巨蟒给缠住了。 任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心中只后悔,不该让成欢离开的。 “咳咳咳他娘的,你要谋杀啊”李若初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双手用力拍打秦时的后背。 李若初的动作让秦时有些回神,环抱着李若初的两条胳膊的力道霎时间松了一些。 待得秦时松了缠着李若初的两条胳膊,李若初猛然伸手推了秦时一把。 李若初推开秦时之后,自个儿又往后退了几步,以确保自己与秦时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李若初摸了摸脖子,清了清嗓子道,“我说秦时,你疯了是不是,你想要杀了我直说啊,我要被你这么勒死了得多冤啊” 秦时看向李若初,果然见李若初被她勒得,这会儿还是满面通红。 “对,对不起,本王本王不是有意的你还好吗?”秦时看着李若初涨红的小脸,带着一丝歉意,难得结巴了一回。 李若初摆了摆手,“唉,算了算了,我李若初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 一面说着,脚步下意识的就要朝旁边的凳子坐去。 不成想,臀部刚碰到凳子,弹也似的收了回来。 嘴里也是跟着倒吸一口凉气。 李若初扶着桌子站好,嘴里骂咧着,“我滴个乖乖,疼死老娘了” 秦时看到这样的李若初,不禁抿嘴一笑。 果然是她没错,还是那副令人熟悉的德行 见李若初这般,秦时敛了笑意,上前问道,“怎么了?你父亲下手很重吗?” 李若初撇撇嘴,“没事儿,我这人天生皮厚,死不了。” 话音落,便见秦时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玉瓷瓶,又伸手拉过李若初的手。 将那只白玉瓷瓶塞进李若初的手里,笑了笑道,“这个是上好的金创药,效果不错,你让下人给你涂上,记住,一日两次。” 李若初将东西推回给秦时,“不用了,胤儿已经给我拿了金创药了,那药也挺好的。” 见李若初拒绝,秦时的脸色顿时沉了沉。 也不管李若初同意与否,径直将自己手里的东西塞进李若初的怀里。 “本王给你的,你必须拿着。” 脸色阴沉,言语间透露出霸道蛮横的意味 秦时的这个神色,让李若初微微一愣。 这一刻,李若初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变得很陌生。 不过顷刻间的功夫,秦时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柔和下来。 他伸手,握住李若初的双手,微微勾了勾唇。 幽深的眼瞳一瞬不瞬的盯着李若初,似是自言自语一般,“你放心,本王发誓,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再也不会” 看似是自言自语,但这却是秦时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自他知道李若初还活着的那一刻起,他便下定了决心。 这一世,只要能护着他在乎的人,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哪怕他会粉身碎骨,他亦在所不惜 李若初使了好大的劲儿才将手从秦时手里拽出来。 秦时的一番话,在李若初听来,却并不觉得感动。 甚至于,觉得有点儿肉麻 嗯是那种会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还有点儿渗人的肉麻 虽然李若初不讨厌秦时,但也并不喜欢。 跟秦时的关系,李若初早就说过,仅限于朋友关系。 李若初握着秦时强行塞给自己的金创药,只冲秦时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而秦时却像是八辈子没看到她了似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她,这让李若初浑身都不自在。 李若初跟秦时没什么话说,再说如今她有伤在身。 她想着,跟他一直这么干耗着也不是办法。 略微想了下,还是对人下了逐客令。 “亲王殿下”李若初用了敬称。 “那个,您看我这有伤在身,也不能继续招待您。”晃了晃手中的金创药,又道,“还是谢谢您的好意,那个您要没什么事儿要说,不如先回去。” 说着又深深打了个哈欠,“不瞒您说,我这才从北境回来,一路舟车劳顿,甚是劳累,是真的有点儿累” 说完,便眨着一双萌萌大眼,看向秦时。 李若初的意思,秦时哪里会不明白。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 今日他的行为,还是太过于唐突了。 她应该是被吓着了 秦时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笑了笑道,“时辰也不早了,既然如此,你便好生歇着,本王明日再来看你。” 不必了三个字到了嘴边,又被李若初生生的吞了回去。 人家说不定只是客套话,她这么着急拒绝,倒显得有些过分了。 于是乎,李若初便对秦时笑着点了点头,“亲王殿下慢走,民女有伤在身,恕民女不送了” 秦时无声笑了笑,随即转身,迈着轻松的步子出了溯洄阁。 待得秦时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李若初的视线,李若初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李若初转了转身,自言自语道,“秦时这厮,今儿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难不成也是因为她李若初死了,如今得知她还活着,所以开心成这样? 李若初走了两步,实在是有些艰难,开口喊了成欢,让成欢扶着她回屋。 夜色降临之际,成喜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有些破烂的丫头。 下晌的时候,李若初趴在塌上睡了一会儿。 可实在因为她自个儿睡觉不老实,总是碰到臀部的伤。 是以,这会儿索性在塌上趴着看书,顺便想一想,捋一捋她与秦瑜之间的事情。 待得成喜领着一个小丫头从屋外进来时,李若初一眼认出成喜身后那小丫头。 不由惊叫出声,“二月?你怎的这般狼狈?” 二月一听自家小姐唤她,立刻泪流满面的扑了过去。 “小姐,您还活着?这是真的吗?奴婢不是在做梦吧?”二月不可置信的看着塌上趴着的李若初,号啕出声。 李若初在塌上换了个姿势,冲二月笑了笑,“傻二月,快起来,地上凉,你当然不是在做梦,我这不好好的在这儿呢。” 李若初一面冲二月说着,一面又抛出视线向成喜身后扫过去。 “成喜,还有一个呢?”李若初问。 二月一听这话,自然知道自家小姐口中所问的还有一个,指的是谁。 正是与二月一同被二小姐赶出去的一月。 不待成喜回答,二月便号啕出声,“小姐,一月一月她” 二月哽了半天愣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急得李若初直追问,“一月到底怎么了?” 直觉告诉李若初,一月的情况一定比二月还要不好。 二月掩着口鼻,死死的咬着下唇,避免自己哭得更大声。 “小姐,一月她她死了” 此言一出,李若初手中的话本书登时滑落。 “什么?一月她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到底发生了什么?”李若初急急追问。 在李若初的心里,早已经将一月和二月二人当成了自己人。 而一月二月两人对她向来都是忠心不二,平日里处处替她着想。 她们之间的主仆关系,早已经超出了寻常的主仆关系。 很多时候,俨然像是一家人。 二月早已泣不成声,一旁的成欢贴心的替她递了帕子。 又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在塌前的凳子上坐着。 二月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李若初看着不忍心,只对成喜道,“成喜,你来说。” 李若初知道,自她离开这两个月,府上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尤其是她这溯洄阁,越是曾经忠心于她的,越是容易遭到有些人的打压。 李若初更知道,一月和二月被赶出府之后,一定遇到过很多不好的事情。 是以,她让二月来转述一月的死因,无疑是让二月再回忆一遍她所经历的磨难,再感受一遍她的痛楚。 成喜摇头,“据奴婢所知,一月和二月被赶出府之后,一同人卖进花楼,一月不堪受辱,当场自缢。” 。 195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蹙了蹙眉,看了一眼二月的方向,又继续说道,“至于二月,乃是因为她反抗之时,不慎划伤了脸,那花楼的老鸨气愤不已。 二月因此遭到了一顿毒打,之后便被强行带到花楼的后院儿做粗使活计。” 便是做粗活,也时常被管事抽鞭子。 成喜替二月检查过伤势,浑身上下,简直没有一处完好。 不过这些,成喜没有全部说出。 说的多,只会让姑娘更加担心。 听完成喜说的这些,李若初撑在绣花枕上的双手渐渐握成了拳。 而二月在一旁也死死的咬住嘴唇,控制自己不要再哭。 李若初静默了一阵,良久之后才抬眼看向成喜,“成喜,你先带二月下去休息。” “是。”成喜应了一声,便带着二月出去了。 一旁的成欢看到李若初脸上阴沉不变的眼神,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良久之后,李若初开口道,“成欢,一月死得很惨对吧?” 成欢看了一眼李若初,并未回应。 李若初扯了扯嘴角,似是无奈一笑,“从头到尾,她憎恶的人是我,一月和二月只是她的出气筒罢了。” 成欢抿了抿唇,还是开口,“姑娘,您想做什么?” 闻言,李若初诡异一笑,漆黑的眼瞳中闪过一抹狠厉。 她浅浅叹了一口气,笑道,“我能做什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咯” 她李若初这个人,向来都是别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 别人伤她一分,她便百倍奉还。 李若兰 在前世的时候,她便经常说过一句话。 千万不要轻易去招惹女人,一旦惹毛了,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次一日清早,如意院儿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 而这一声惨叫,正是从李若兰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待得杨氏赶到李若初闺房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副骇人的画面。 李若兰浑身是血的在屋里抓狂乱叫,贴身婢女珍儿连同屋外值夜的两个婢女,齐齐上前去抢李若兰手里的一支带血的金钗。 珍儿离李若兰最近,被李若兰用手里的血钗划伤了手背。 杨氏显然被这一幕吓得不轻,站在门口愣住了神。 还是身边的向嬷嬷最先开口,“来人啊,快将二小姐拦住。” 随着向嬷嬷一声吩咐,立刻有两名身强力壮的婆子加入阻拦的队伍。 杨氏这会儿也已经回过神来了,她只颤抖着嗓音李若兰喊,“兰儿,快停下,你这是做什么呀?” 杨氏只一心以为李若兰又发病了。 这会儿看到李若兰浑身是血的样子,早已吓得面色惨白。 到底是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在这种事情上面比较有经验,可算将李若兰控制住了。 并将她手里的血簪夺走了。 两个婆子齐齐将李若初按压在塌上,并且顺利的夺走了李若初手里的血簪。 李若兰不得动弹,可她仍旧使尽了浑身的力气在反抗。 杨氏见李若兰被控制住了,这才走上前。 红着眼眶,哑着嗓子对着李若兰轻轻喊了一声,“兰儿,你这是怎么了?”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为什么抓着我,啊啊啊”李若兰疯了似尖叫。 虽然李若兰的双手与双脚皆被两个婆子控制,但李若兰还是咬伤了一个婆子的胳膊。 杨氏看到李若兰这般疯癫的样子实在是于心不忍,只对两个婆子吩咐,“你们轻点儿,别弄疼她了。” “是。”两个婆子应声,二人协作将李若兰扶起坐着。 一人钳制她的双手,一人按着她的双腿。 李若兰发疯了这么长时间,直至此刻,全身的力气几乎也已经消耗殆尽了。 李若兰终于安静了下来,可一双猩红的双眼还是狠狠的瞪着,那眼神恶狠狠的像是要吃人一般。 杨氏上前,怔怔的看着李若兰血肉模糊的小脸,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大夫,快去传大夫”杨氏情绪激动,对着下人怒吼式的吩咐。 一旁的向嬷嬷应声道,“老奴已经吩咐人去接陈大夫了。” “好,好,那就好。”杨氏看着眼前李若兰可怖的模样,忍不住拿着帕子掩面低泣。 “兰儿,你不要害怕,有母亲在,任何人也别想伤害你。” 杨氏试探性的上前,也不顾李若兰满身的血污,轻轻的将李若兰抱进怀里。 这厢,向嬷嬷已经吩咐下人打了热水过来。 杨氏从向嬷嬷手里接过帕子,小心的替李若兰擦拭面上的血污。 杨氏替李若兰小心的擦拭着面上的血污,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塌上的被褥上,“兰儿,你看看你,把自己伤成这样,你这又是何苦呢” 待杨氏擦了李若兰的血污,才清晰的看到李若兰脸颊上一道道可怖的血痕。 伤口还是新的,只稍稍碰触到边缘,立刻便有鲜红的液体渗出来。 此时的李若兰目光呆滞,杨氏碰到她面颊的伤口,她似乎并感觉不到疼。 嘴里只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我不会认输,我不会认输,太子殿下是我的” 听到太子殿下这几个字眼,杨氏握着帕子擦拭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随即苦笑一阵,眼泪再一次汹涌的冒了出来 我的兰儿,你怎么这般傻。 你看看你,为了这么个丝毫不在意你的男人,将自己弄成了这副德行 一旁的几名婢女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毕竟,昨儿夜里是她们伺候二小姐的。 眼下,二小姐一夜之间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依着大夫人的性子,一定会迁怒于她们。 不过说起来,这一次,李若兰的脸算是彻底的毁了。 好端端的一张脸,一夜之间,多出了好几道长长的血痕。 而这三条血痕,皆出自李若兰手里死死攥住的蝴蝶金钗。 蝴蝶金钗是李若兰最喜欢的一支钗,也是她最常戴的一支。 大家怎么也不会想到,李若兰竟会用这支金钗划伤自己的脸,做出这样的自残行为。 李若兰的卧房,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忽然从门口传来一阵尖叫声。 “啊,姐姐,你,你的脸好可怕” 这一声尖叫来自与李若兰的好妹妹,李若灵。 昨儿李若兰昏过去之后,李若灵陪自家姐姐一直陪到很晚才去休息。 是以,隔壁房间的李若灵今早睡得特别的香,特别的沉。 这边李若兰的房里闹了这大半个早晨,都没能吵醒她。 还是她的贴身婢女在塌前轻轻唤醒了她,说是姐姐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儿。 就这样,李若灵才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这不,刚进门,就看到李若兰脸上那几道可怖的血痕,李若灵登时就吓得尖叫起来。 内屋向嬷嬷见了,紧忙小跑步拉开了李若灵。 可这会儿,已经迟了。 李若灵的话语成功的刺激到了塌上发怔的李若兰。 “我的脸怎么了?我的脸怎么了?”李若兰疯了一般猛然挣扎。 因着之前李若兰的平静,加之杨氏又吩咐别弄疼了她的女儿。 是以,两个婆子此刻已经放松了警惕。 便是趁着这两名婆子放松警惕之时,李若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道,登时就挣脱了两名婆子的束缚。 身手敏捷的从塌上翻滚下来。 跌倒之后,快速爬起,一路跌跌撞撞的奔着屋里的梳妆台的方向而去。 李若灵提醒了李若兰,她的脸 离李若兰最近的向嬷嬷看出了李若兰的意图,冲过去想要去拿走梳妆台上的铜镜。 却不想,李若兰抢先了一步。 李若兰猛地一把从梳妆台上抓起了铜镜,一双猩红的眼瞳朝铜镜中的人影看过去。 随着镜子跟前透露出来的可怖人像,李若兰发出凄厉的叫声,“啊!!!” 紧接着,是砰的一声,铜镜坠地的声音。 “啊!!!我的脸我的脸为何会变成这样,我的脸啊啊啊!!!” 李若兰发疯的尖叫,声音震耳欲聋。 “到底是谁干得,是谁把姐姐的脸弄伤的?”李若灵不合时宜的发出一声怒吼。 李若灵的话音才落,便听身后传来一道浑厚的男低音,“到底发生了何事?” 闻声,李若灵猛然转身。 接着便看到父亲沉着一张脸匆匆而来。 紧随其后的还有哥哥李玄胤。 昨儿夜里,李锦在书房睡的,是以,这会儿来到如意院儿也是从书房那边儿赶过来的。 父子二人是在来的途中碰上的,是以,才一道到了这如意院儿。 李若灵见父亲来了,紧忙上前,一脸控诉道,“父亲,姐姐的脸被人弄伤了,您可要为姐姐做主” 不待李若灵的话音落,李锦已经迈进屋中,并且看到了李若兰的样子。 “兰儿” “二妹妹怎么会变成这样?” 父子二人望着李若兰脸上可怖的血痕,还有周身的血迹,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李若兰此刻已经再次被两名婆子抓着控制住,待李若兰发现父亲和哥哥盯着她一直看。 忽然开始号啕大哭 李锦沉着脸看向杨氏,沉声道,“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氏被李锦这般一问,压根儿也顾及不了自己主母的形象,眼泪珠子忽然不要钱的往下掉。 “老爷”事情这般复杂,让杨氏说,杨氏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李玄胤也是急得不行,拉住一旁的向嬷嬷就问,“可请大夫了?” 向嬷嬷对李玄胤点了点头,“回大公子的话,老奴已经让人去请了,估计应该很快就到了。” “夫人倒是说话啊”李锦皱了皱眉,神色愈加凝重。 看着杨氏哭得凶,李锦的目光索性转移到了一旁跪着的几名婢女身上。 “你们几个,速速说出事情的始末。”李锦对珍儿,以及昨儿夜里值夜的两名婢女问道。 珍儿的手背被李若兰用金钗划伤,只简单的用帕子缠了止血。 可伤口有些深,此刻,白色的丝帕已经被血染得红透了。 面对李锦的发问,那两名值夜的婢女早已吓得上下唇打哆嗦。 张着嘴,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你来说。”李锦目光看向唯一一个不哆嗦的婢女珍儿。 珍儿一手按着自己另外一只手上的伤口,只垂着头小心翼翼的回话道,“回老爷,奴婢睁眼便看到小姐身上到处都是血,奴婢吓坏了,并不知道小姐的伤到底怎么来的?求老爷饶命” 这时,另外一名哆嗦的话不成音的婢女道,“小,小,小姐,手手,手里握,握着一只带血的金钗” 那婢女一个劲儿的摇头,“不是奴婢们弄的,是,是是小姐自己” 虽然这婢女一句话结巴不清,但到底大概的意思,大家都听出来了。 意思便是,李若兰是自己发病了,所以自己拿着金钗伤害了自己也不自知。 “你的意思,是小姐自己伤了自己?”李锦看着那婢女又问。 那婢女闻声,整个人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也不敢直接开口说是小姐自己伤了自己,只一个劲儿的对着李锦磕头,“求老爷饶命,求老爷饶命” 一旁的珍儿与另外一个值夜的婢女见状,也紧忙对着李锦磕头求饶,“求老爷饶命” 这几名婢女心中皆有数,今日二小姐虽是自己弄伤的,可到底跟她们几个伺候的下人也脱不了干系。 说到底,也就是她们几个没看好主子。 这一声声的求饶,只让杨氏听的有些烦躁。 不待李锦开口,那厢的杨氏便一声呵斥道,“让你们好生照顾小姐,却出了这般天大的岔子。” 又朝屋里的下人吩咐,“来人,将她们三个拖下去,每人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是。” 随着杨氏一声令下,立刻有下人上来将珍儿等三个婢女拖了出去。 三个婢女被拖出去之际,被人捂住了口鼻,以免惊扰了屋里的主子们。 “我的脸,我的脸”李若兰还在惊恐大叫。 杨氏也在一旁的抹眼泪。 李若灵也还处于震惊当中,她也没想到自家姐姐已经疯到了这个地步。 疯到竟然连自己都伤害。 李若兰精神有些错乱的事情,李玄胤是知情的。 是以,对于几名婢女的话,他也并未过多的去想。 只不过,看着自己一向疼爱的二妹妹变成了这副模样,很是心疼。 倒是李锦,对于李若兰的事情,一向并不大过问。 便是连李若兰神情有些错乱的事情,李锦也是不知情的。 是以,此刻得知李若兰是自己伤了自己,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李锦缓步上前,挥手摒退了控制住李若兰的两个婆子。 大掌握住李若兰的双肩,声音低沉且温和,“为父的好女儿,你究竟何以要这般做啊” 李若兰低垂着双眼,看着自己沾染了鲜血的双手,不住的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事实上,李若兰也的确是真的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变成这样。 她记得,晨起,她是被婢女的尖叫声吵醒的。 接下来,她不耐烦的起身骂了屋里的婢女,然后想要动手继续打骂 然后,她便一直被几名婢女缠着。 她不知道为何今日那几个下人的胆量会那般大,居然还会反抗她。 她被她们死死的缠着,抓着,让她不得动弹。 然后,母亲带着人赶过来了。 然后又有两个人来缠着她 然后她发现她的脸 一撇眼,看到地上掉落的铜镜,李若兰挥手推开了李锦的双手。 径自去地上拾捡铜镜,再次看向铜镜中的人影时,她吓得啊的一声尖叫。 不过,她并未扔开铜镜,双手反而死死的拽着铜镜,指着铜镜中可怖的人脸尖声叫骂,“你是谁?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李若兰咬着牙恶狠狠的将铜镜在地上砸了一通,又拿脚去疯狂的踩了一阵。 “我让你瞪着我,我让你瞪着我,我踩死你,我踩死你,我” 下一秒,李若兰只觉肩上一道力量袭来。 紧接着,她两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是李锦点了李若兰的昏穴,单手将她扶着不让她倒下。 他朝一旁的两个婆子吩咐,“扶小姐上床。” 两名婆子应了一声,忙不迭的从李锦手里接过李若兰。 随即,将昏过去的李若兰扶上了塌。 陈大夫还在来的路上,屋里的下人要替李若兰更衣清洗。 李锦同李玄胤不好继续留在屋内,只好转身去了屋外等着。 没多大一阵,陈大夫紧赶慢赶的过来了。 屋里的李若兰也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染了血污的衣裳被下人拿去直接扔了。 待陈大夫替李若兰诊脉过后,李锦亲口过问李若兰的病情。 陈大夫没隐瞒,便将李若兰这几个月来的病情一一如实告诉了李锦。 同时,李玄胤同杨氏也在一侧。 杨氏的神色痛苦,李玄胤也于心不忍。 “夫人,兰儿的情况这般不好,你竟一直未曾同我说过。”李锦看着杨氏,面露不悦。 杨氏拿了帕子沾了沾眼泪的泪渍,低声抽泣道,“老爷整日忙于公务,妾身就是说了,老爷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替老爷徒增烦恼。” 之前李若兰身体不好的时候,李锦倒是出面在宫里请了一位太医给李若兰看过。 只不过,那位太医似乎还没有陈大夫的医术好。 按着他的法子服用了一段时日的药,却发现李若兰的病情并未好转,且似乎比以往更严重了。 当然,这些事情,后来,杨氏一直未曾对李锦说过。 对于杨氏解释过后,李锦也并未苛责杨氏。 只问陈大夫,“陈大夫,我女儿的病情可还有什么好法子?” 陈大夫道,“令千金的病情,老夫不止一次跟夫人提过,令千金的病是心病。” 陈大夫这话一说,杨氏一脸的为难。 她何尝不知道,李若兰是心病。 杨氏亦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 可,问题的关键是,李若兰的心病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啊。 李若兰爱慕太子殿下,只要能嫁给太子殿下,杨氏也相信她女儿的病情能好转。 可是,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啊。 即便太子殿下不受宠,可人也是皇家的血脉,皇家的婚事岂能由他人左右。 当然,李若兰爱慕太子殿下的事情,李锦并不知情。 李锦只当李若兰的心病,是因为在月夕宫宴上受过屈辱的事情。 闻言,李锦只深深一叹,“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兰儿还是放不下。” 杨氏看了看李锦,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杨氏自然知道,李锦所说指的是什么。 只是,这样的事情,她又如何在李锦跟前开口呢。 。 196 若初:替天行道 说到底,还是她这个做母亲的责任。 自己的女儿变成如今这个鬼样子,大半儿的错都在她这个做母亲的身上。 其实,也不尽然 不光有她这个做母亲的责任,还有那个贱人的女儿。 月夕宫宴那一次,罪魁祸首便是李若初 想到这些,杨氏一向柔和的眼眸中啐出一抹阴毒 杨氏细微的神情,被身侧的李锦尽数收入眼中。 不过,李锦却是不动声色,同陈大夫又交流了一番李若兰的病情。 又亲自送了陈大夫一段路,才折返回来。 送完陈大夫,李锦看着塌上昏睡的李若兰,忽然开口问杨氏,“夫人,关于兰儿的事情,你可有事瞒我?” 李锦突然的问话,让杨氏登时愣了一下。 杨氏心里有些惊讶,难道兰儿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妾身”杨氏犹豫,要不要将李若兰爱慕太子的事情告诉李锦。 李锦却道,“夫人如果不愿意说,便也算了。” 轻轻叹了一声,李锦又道,“我同陈大夫谈过,对于兰儿的病情,如今有两个法子。” 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个,李锦同杨氏都知道。 “什么法子?”杨氏问。 李锦道,“一个是,让人送兰儿去囿城乡下庄子住一阵,换一个环境,说不定兰儿的心情能好一些,看事情看问题的心态说不准会发生变化。” 杨氏皱了眉头,着急又问,“那另一个法子呢?” 李锦又道,“另一个法子,便是咱们出面与周御史家商量一下,将周家小公子与兰儿的婚事提前。兰儿早日嫁过去,早日面对。” 李锦说完这些,杨氏却是一阵沉默。 依着她的意思,这两个法子都行不通。 囿城,实在是太远了。 如今杨氏的女儿这般情况,她让谁跟着去照顾都不行。 另外,她女儿万一在囿城发病了,那等乡下地方的大夫医术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而她,作为府上的主母,自然不能长时间不在府上。 总之,杨氏不放心将自己的女儿放在那样天高皇帝远的乡下。 至于,跟周家商量,提早两家的婚事,杨氏就更不乐意了。 毕竟,早一个多月之前,那周家的大夫人还来府上大闹了一场。 说起来,杨氏也觉得挺可气的。 分明是周家的那小儿子占了便宜,到那周家大夫人口中却成了她周家有理。 也不知那周家大夫人是从哪里听到了风声,在李若兰决意拿掉腹中胎儿之后的第二日,便带着一帮人杀到了府上。 一口一个她李若兰是刽子手,残忍杀害了她周家的孙子。 杨氏向来都是端庄的名声在外,自然不可能和那泼妇名声在外的周家大夫人争执。 只好声好气的同那周家大夫人讲理,又是让下人看座,又是让下人沏茶。 可那周家大夫人出了名的泼妇名声在外,摆明了那日就是来找碴的。 是以,哪里肯轻易接受杨氏的好意。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 一口咬定了李若兰是刽子手,杀了她周家的孙子,并且现在还在家中坐小月子。 杨氏自然不会在那周家大夫人跟前承认李若兰有过身孕的事情。 不过,为了李若兰往后嫁进周家之后不被这周家大夫人为难。 是以,对于那周家大夫人的大放厥词,只依旧客气的说道,“周夫人莫要听信谗言,我女儿不过是感染了风寒,卧病在床,哪里是坐什么小月子。” 周家夫人不依不饶,非要叫大夫替李若兰诊断。 杨氏自然不依,理由便是,如此这般行为是对她女儿的侮辱。 周家夫人见杨氏不肯答应,口中的言语便更加恶毒了。 她掐着水桶腰就对杨氏叫嚣,“杨夫人,我就知道这里头有猫腻,你女儿根本就是与人有染,怀了孽种,想要让我儿子捡你家女儿这只破鞋” “住口。”杨氏忍无可忍。 饶是杨氏平日里再是端庄,可眼下被人当众说她女儿是破鞋,自然是不能忍受的。 “周夫人,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杨氏带着几名身强力壮的婆子走近那周家大夫人跟前。 一双眼怒视着对方,“周夫人,今日若你是来做客的,我李家敞开了大门欢迎,并且好生招待。” 冷哼一声继续道,“可若你是来找麻烦的,对不起,请你马上离开。” “想赶我走?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我今儿偏要瞧瞧你家女儿是不是破鞋, 来人,给我进去找。”周家夫人铁了心要闯门,带着几名身强力壮的婆子和小厮就要朝后院儿冲。 “来人,给我拦着她们。”杨氏广袖一挥,便招来了府上的护卫。 不过眨眼的功夫,立刻便有十来个护卫手持大刀将周家大夫人一帮人团团围住。 “好哇,不让看啊,果然是破鞋不让” 周家大夫人口中的一句话还未说完,脸上却被人刮了一耳光。 啪的一声,耳光可真响亮。 而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一向以温柔端庄著称的杨氏。 周家大夫人被打这一下,是当真吓着了。 她以为,杨氏是个好拿捏的软蛋。 没承想,她还没动手,倒被杨氏这个软蛋先打了。 周家打夫人气得火冒三丈,一咬牙就要上前去抓杨氏的头发。 不过,周家大夫人还未碰到杨氏一根毫毛,便被杨氏身后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给拦住了。 周家也带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不过眨眼的功夫,两帮人便厮打成一团。 杨氏气得不轻,一口气只差没接上来,她捂着心口吩咐护卫,“光天化日之下竟有此等恶徒擅闯相府,来人,给我将这帮恶徒打出去。” 杨氏一声令下,四周的护卫立即挥舞着手里的大刀,要将周家一行人赶出去。 周家的人自然没想到这杨家的人居然还敢动刀,一时间也吓得不轻。 护卫们也不客气,只挥舞着大刀就朝周家人身上招呼,连周家大夫人也没放过。 夫人说了,打出去的是擅闯相府的恶徒,自然不用客气。 当然,护卫们的大刀并未出鞘,用来驱赶周家人的只是未出鞘的大刀。 不过,光是未出鞘的大刀打在人的身上,也是极疼的。 毕竟,那可是铁打的大刀啊,生生打在身上能不疼嘛。 周家大夫人来的时候气势汹汹,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她想着,杨夫人那女儿终究是要嫁进周家的,杨夫人说什么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没想到,今日却是落得这般狼狈。 周家夫人气得跳脚,被赶出相府大门之后还在高声叫嚣,“扬晓娥,我告诉你,等你家那破鞋进了我周家之后有她好受的。” 杨氏听了这话,只觉得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厥过去。 自古以来,哪个女子嫁进夫家没少受婆婆气的。 不过,偏杨氏没有。 她选了李锦,李锦孤身一人,没有父母,她并未像别的女子那般嫁人之后还要担心如何应付婆婆。 她要讨好的,始终都只有一个李锦罢了。 可是她的女儿,却要嫁进周家那样的人家。 杨氏光是想想,心里都难受的很。 那日,周家夫人来闹过一回之后,杨氏躲进房里之后,偷偷抹眼泪。 杨氏抹眼泪不为周家大夫人来闹事,也不为她女儿被人骂破鞋。 为的只是她女儿怎么会这么命苦,这样不幸的事情为何偏偏落到她女儿身上。 想到这些,杨氏有些失神。 乃至于李锦开口过问她的意见时,杨氏都没有反应。 “夫人?” 李锦伸手拍了拍杨氏的肩头,轻唤出声。 杨氏回神,一脸茫然的看向李锦。 不肖眨眼的功夫,杨氏便一头扑进了李锦的怀里,“老爷,咱们的兰儿命怎么就这么苦” “夫人”李锦伸手揽着杨氏的肩头,温声安慰道,“事已至此,多说已无用。” 杨氏心里不甘心,咬着嘴唇,含泪看向李锦,哀求道,“老爷,求您想想法子,不要让咱们的女儿嫁进周家。” 李锦的面色却有些难看,“夫人,赐婚圣旨已下,难不成夫人想要违抗圣旨?” “我老爷难道真的没有法子了吗?”杨氏的神情近乎绝望。 李锦将杨氏揽入怀中,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温声安慰道,“夫人放心,我保证,兰儿嫁进周家不会受委屈。” 杨氏不信,“老爷不知,那周家大夫人是个性子泼辣不好相与的,咱们兰儿的名声又妾身担心” “夫人,相信我,周御史的为人,还是可以信得过的。”李锦再次安慰道。 “但愿如此。” 杨氏知道此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便也不再同李锦多说。 杨氏心道老爷只知道那周御史人品尚可,可老爷却不知女子嫁进夫家,后院的事情都是那个泼辣的老女人说了算。 溯洄阁 今日的天气极好,暖阳透过纸窗洒进房间,使得屋里总算有了一丝暖意。 这会儿,李若初正趴在塌上想事情呢。 婚期越来越近,李若初却还没想好要怎么跟秦瑜解释这件事情。 即便是解释了,太子大婚的事情早已公告天下,总不能说取消便取消吧。 总的想个什么法子才行。 事实上,法子倒是不难想。 让李若初为难的是,她到底要如何跟秦瑜开这个口。 难道真的要在秦瑜面前搬出堂兄妹这一套? 想想也是不行的,毕竟,若搬出堂兄妹这一套,不还得解释李锦的那一桩子破事情? 李锦这个人深不可测,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不到万不得已,李若初没打算将李锦的事情说出去。 难不成,一走了之? 这样,秦瑜会恨死她吧。 唉,恨就恨吧,长痛不如短痛。 此刻的李若初,只感叹自己何时变得这般优柔寡断了。 从前的她,做任何事情都是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 如今,却败在了这么一桩感情上头。 怪不得,世人常说,爱情是毒药。 即便知道前方是死路,却总有人前赴后继,甚至于甘之若饴。 四月小跑着进来,跟李若初说了如意院儿李若兰毁容发疯的事情。 一月没了,二月有伤在身,李若初将性子尚算活泼的四月提到身边做一等丫头。 四月说的眉飞色舞,只道那二小姐坏事做多了,终于得到了报应。 不光是四月,整个府上吃过李若兰苦头的下人,这会儿都只道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要惩罚李家的二小姐。 听着李若兰的消息,李若初只极小反应的扯了扯嘴角。 李若初心中只道看来她这次还算是替天行道了 四月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这会儿歪着脑袋好奇的打量李若初。 李若初被她盯着有些不自在,她抬眼看向四月,笑问道,“四月,你瞧什么呢?难不成小姐我脸上有花儿?” 四月拨浪鼓一般的摇着头,“不是这样的,小姐。” 李若初又笑,“那是怎样的?” 四月歪着脑袋,似乎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奴婢是觉得,天底下怎么会有小姐这样好的主子。” 这话一出,李若初哈哈大笑了起来,伸手点了一下四月的鼻头,“你个小机灵鬼,居然还学会拍马屁了。” 谁知四月依旧摇头,一本正经道,“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咱们溯洄阁的下人都这么说,都说小姐您是天底下最和善的主子。” “我可不是个和善的主。”李若初冲着四月笑了笑,又道,“行了,你先出去玩儿吧,有事儿再叫你。” “嗯。”四月点了一下头,咯咯咯的笑着出门了。 四月一出去,李若初招手唤了门口的成欢和成喜二人进来。 李若初看向成欢,“成欢,你去帮我约秦瑜出来,就说我要见他。” 成喜抿嘴一笑,“才一日不见” 李若初冲成喜翻了个白眼儿,“打住,我可不是因为想他,我是找他有事儿。” 成欢应道,“好,奴婢这便去给殿下传消息。” 李若初摆了摆手,“去吧去吧,你知道我是个急性子,你可快着点儿。” “知道了。”成欢应了一声,转身便出去了。 待成欢一出去,李若初又看向成喜。 成喜笑看向李若初,率先开口道,“姑娘,成欢已经出去了,奴婢在家好生陪着您。” 李若初扑哧一笑,“别紧张,没打算给你派差事。” 成喜嘿嘿一笑不说话。 李若初浅叹了一声,问成喜,“成喜,你说,若有一日,我离开了,秦瑜会有多不开心?” 她与秦瑜二人相互倾慕,秦瑜对她的心意她亦知晓。 所以,她若离开,秦瑜一定会不开心。 甚至会有一段时间很伤心。 不过,男人跟女人的构造不一样,男人永远要比女人想象的要坚强许多。 很多时候,女人总觉得,男人离开了自己,往后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可现实总是出人意料,女人一旦离开男人,男人或许会伤心。 伤心一段时间后,很快便能投入新的生活。 在这个地球上,从来都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的。 这一点,李若初从来都很坚信。 李若初这话一说出,成喜敏感的觉得事情不对劲。 “姑娘,你想要离开?去哪儿?”成喜紧张的问李若初。 见成喜紧张兮兮的样子,李若初故作轻松的摆了摆手,“什么去哪儿?你看我这样子能去哪儿?两天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坐花轿呢。” 说着,李若初还故意哼了哼鼻子。 见李若初这般,成喜松了一口气。 成喜笑了笑,“姑娘,女子总要嫁人的,您不用担心什么,您嫁给太子殿下,简直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一桩事。” “是吗?”李若初扯了扯嘴角,脸上的笑却有些不自然。 “当然了,这世上极少有男子似主子这般痴情,姑娘是真的遇上对的人了。”成喜说的一脸的向往。 李若初打趣道,“成欢,不然我也给你找个好夫家,早些将你嫁出去可好?” “姑娘,奴婢说正经的呢。” 成喜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正是情窦初开的好年纪,此刻被李若初这般一打趣,小脸上红的跟柿子似的。 “我也说正经的呢。”李若初抬着下巴,一本正经的样子。 成喜抿了抿嘴,一跺脚背过身去。 看了看外面的好天气,转过身又冲塌上的李若初道,“姑娘,今儿天气好,奴婢扶您出去走走。” 李若初却是摆了摆手,“不了不了,我这儿趴着挺好的。” 又看了一眼成喜,道,“你出去吧,我一个人自己待会儿。” “好,那有事儿姑娘唤奴婢便是。”成喜说着,便轻轻的退了出去。 待成喜退了出去,李若初又开始陷入无尽的纠结。 她让成欢去叫秦瑜,是真的有事要说的。 她已经决定了,她不打算嫁给秦瑜了。 什么梦魇的真相她也不查了,反正查了这么久也没个结果,索性不查了。 大不了梦魇就梦魇呗,心痛便心痛呗,又不会死人。 只能是,她对不住原主了。 占了人的身子,答应了人的事情却没做到。 她打算离开京城,就跟秦瑜说,她是喜欢她的,可她不喜欢皇宫。 若秦瑜愿意,可以跟她一起离开。 从此,仗剑走天涯,天涯便是他们的家。 当然,李若初会这般打算,完全是因为她知道,秦瑜自然不能轻易放弃自己的身份,却跟她流浪天涯。 所以,只要她这般说了,秦瑜顶多有些遗憾,或者放不下。 抑或是,恨她自私也可以。 反正,她的目的达到就可以了。 原本,李若初计划是想要不告而别的。 但是,成欢和成喜永远都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再加上,暗处还有不少秦瑜的人,都是来保护她的。 所以,可以说,李若初想要偷偷的不告而别,几乎是不大可能。 是以,唯一的法子,只能自己找秦瑜摊牌。 自此,二人分道扬镳。 只是,还没见到秦瑜,还没开始摊牌呢。 李若初便已经感觉到难过了。 那种感觉,便像是有一块儿大石头压在你的胸口,压得你喘不过气。 秦瑜,不然你跟我走吧。 我们一辈子相依为命,从此不分开好不好。 你要是喜欢小孩,咱们可以收养一个,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也好,对不对。 想到这些,李若初的脑海里便已经浮现了一个那样美好的场景。 只可惜,终归那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场梦。 梦,总有醒来的时候。 昨儿夜里,李若初想着同秦瑜怎么摊牌的事情,睡得并不好。 是以,这会儿脑袋里想的东西多了,脑袋便还是晕乎乎的。 冬日的阳光最是温暖,暖阳洒向大地,将整个溯洄阁都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晕中。 。 197 你是这世间,唯一拿走我魂魄的人 李若初趴在软塌上睡了一整日,待她睁开双眼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他抬眼看向窗外,问门口的婢女,“什么时辰了。” 成喜应道,“姑娘,已经酉时了。” 李若初又问,“成欢可回来了?” 问话间,成喜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对李若初回应道,“还没呢。” 李若初眯了眯眼,有些疑惑道,“都这个时辰了,成欢怎么还没回来。” 成喜同样疑惑,“是啊,奴婢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不过是去传个话,应当早该回来了。” 李若初黛眉微蹙,“莫不是出事儿了?” 成喜抿紧了双唇,沉默不语。 “再等等吧,有可能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李若初道。 李若初睡了这整日,只觉得越睡脑袋越沉。 便让成喜扶她起来,出去走走。 还别说,胤儿拿来的金疮药还真的挺管用的。 昨儿涂了药,今儿这个时辰已经好多了。 臀部的伤只要不碰到她便已经不再痛了。 发现自己恢复不错,李若初便没让成喜继续扶着,只自个儿抱着双臂在庭院里走来走去。 看着阁内的婢女们忙上忙下。 四月让人传了晚膳,李若初这是午膳晚膳赶一起了,狠狠饱餐了一顿。 吃过晚膳之后,只在院子里溜达了小两圈儿,天色便渐渐的暗了下来。 直到天空中的最后一丝明亮褪去,成欢终于回来了。 不过,看起来脸色却是不好。 李若初感觉到成欢神色不对劲,紧忙问成欢,“怎么了?可是遇到麻烦了?” 成欢摇头,“不是奴婢遇上了麻烦,是主子遇上了麻烦。” 李若初当然知道成欢口中的主子指的是谁,握着夹子拨炭的手微微一颤。 紧接着,镊子上夹着的已经烧红了银丝炭坠入火盆之中。 李若初眯着眼看向成欢,面色出奇的沉静,“你是说,秦瑜遇上麻烦事儿了?” 成欢点头,“奴婢有负姑娘所托,未能将消息传给主子。” 李若初蹙眉,“到底遇上了什么麻烦?他现在人又在哪儿?” 成欢应道,“奴婢只知道,主子昨晚便被软禁在东宫,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出入。” 闻言,李若初诧异了一瞬。 随即,双眼盯着炭盆中烧得正旺的炭火出神。 片刻之后,李若初对成欢和成喜道,“什么都别说了,咱们今晚去一趟东宫。” 成喜毫不犹豫的点头。 成欢却阻拦道,“姑娘万万不可。” 李若初不解,“为何不可?” 成欢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主子被软禁之后,皇上下令派了宫中的锦衣卫将整个东宫围成铁桶一般,只怕连一只苍蝇都难飞入。” 听闻此言,李若初更诧异了。 “秦瑜到底摊上什么事儿了?昨儿率军回京还好好的,怎么才过了一晚,事情便到了这个地步”李若初烦躁的在屋里来回踱步。 不行,她一定要想法子弄清怎么回事儿。 只有弄清了事情的缘由,才能明白这件事情的紧要性,才能对症下药,救秦瑜于水火。 成欢却摇头,“奴婢耗费了一整日的功夫,愣是没探出丁点儿的消息,只怕上头早已封锁了消息。” 李若初双拳紧握,对成欢和成喜二人命令道,“成欢成喜,你们二人即刻出去探查,一有消息,立刻回报,不得有误。” 命令下了,可成欢和成喜却是有些为难。 李若初皱眉,恼怒道,“都什么时候了,现在可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 成欢道,“成喜便留在姑娘身边,奴婢再去查探。” 李若初皱眉,“不可,你们两个一道去,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成欢知道,自家姑娘这是不放心她一人出入。 “主子有命,姑娘的安全是奴婢们的使命。”成喜道,“所以,奴婢二人至少要留一个在姑娘身边。” 李若初是拿这二人真没法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吧行吧,成欢你赶紧去吧。” “是。”成欢应了一声,随即闪身离开。 李若初又对着空中低声唤道,“黑风黑影可在?” 话音落,两道身形差不多的身影立刻出现在李若初的卧房里。 “你们两个,速去查探你们主子的安危。”李若初对二人吩咐道。 黑风黑影二人对视一眼,“恕属下难以从命。” 李若初,“” “你们若是不去,我便自己去。”李若初说着便当真要走。 “姑娘留步。”黑风道,“主子有吩咐,姑娘近来不要出门,只安心在府上待嫁即可。” 李若初有些生气,掐着腰对黑风黑影二人发火了,“我说你们两个轴不轴啊,你们主子现在生死不明,我还待哪门子的嫁啊。” 此言一出,黑风黑影二人对视一眼,目露疑惑。 李若初看了一眼二人的神色,便知二人在此当值,此时应该还不知道秦瑜被困的消息。 “恕属下难以从命。”黑风黑影二人对视一眼,再次说道。 李若初见黑风黑影二人说不通,便也不放希望在二人身上了。 她转身看向成喜,神色严肃道,“成喜,秦瑜在我身边留了不少人手,况且只要我不出府便也不会有危险,你现在去帮成欢,两个人也能有个照应。” 成喜看了一眼跟前的成和成喜,只略微思索了一下,终究是应下了。 离开之际,成喜对李若初叮嘱道,“姑娘,您记住,奴婢们不在身边,您哪儿也不要去,奴婢去去就回。” 李若初点头,给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成喜对李若初点了一下头,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黑风和黑影的身手要比成欢和成喜要好。 自从上回李若初出事昏睡了三天三夜之后,秦瑜便让黑风和黑影二人一直留在李若初身边。 待得成喜离开,黑风黑影二人便也迅疾消失在夜色中。 李若初回了房,在炭盆边儿坐下,盯着烧红的炭火发怔。 但愿秦瑜能安全无虞,这样,即便她要离开也能安心一些。 四月进屋看到李若初失神的模样,忍不住问,“姑娘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李若初摇头,冲四月笑了笑,“我没事。” 片刻之后,再次抬眼看向四月,开口问道,“我父亲这会儿应该在府上吧?” 四月点头,“老爷今日回府有些晚,这会儿应该在书房呢。” 话音落,但见李若初起身,抬步便要朝屋外走。 四月在身后叫道,“姑娘去哪儿?” “我去看看父亲。”李若初头也没回的应了一声,抬步出了屋。 四月从屋里取出斗篷小跑着追了上去,“姑娘,外面风大,把这个披上。” 李若初脚步顿了顿,由着四月替她披上斗篷。 四月的动作,让李若初一时想起了一月。 一月也总是这般善解人意,也会在她出门的时候替她披上斗篷。 四月替李若初将斗篷披好之后,又道,“姑娘,不若奴婢陪您一道过去吧。” 李若初点了点头,“好。” 于是乎,李若初带着四月。踏着夜色一路直奔李锦的书房。 远远的就能看到李锦的书房一片灯火通明,想来李锦这会儿应该还在忙。 到了书房外面,守卫见来人是李若初,也并未拦着。 是以,李若初一路直通书房,没有任何阻碍。 到了书房门口,李若初伸手,在房门上轻轻扣了两下。 里面的人似乎早已知晓来人,也不问,直接开口道了一声,“进来吧。” 得到里面人的回应,李若初推门而入。 迎着寒风而来,李若初推门而进的那一刹那,只觉得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感受到屋内的暖意,李若初伸手解开了身上的斗篷。 随即,径直朝李锦所在的内室走去。 经过苗若舒的画像跟前时,李若初下意识的朝那机关密室的开关小香炉扫了一眼。 自从上一回,李若初误入书房内的地下密室之后,再也没有进过书房。 这一次,是自那一日之后,第一次再次走进书房。 若非因为秦瑜,李若初怕是短时间内都不会入那密室。 李若初脚步迈进内室之后,看到李锦正伏案作业。 “你来了” 李若初才朝内室迈了一步,便见李锦头也没抬的开口说道。 李若初缓步走进内室,对着李锦轻声道,“打搅父亲,实属无奈。” 话音落,李锦手中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他抬眼看了一眼跟前的李若初,神情淡然,“你来是为了太子?” “是。”李若初不假思索的应道。 太子被软禁,身为一朝左相的李锦不可能一无所知。 而李若初在昨日挨了李锦三十大板之后,今夜又匆匆而来。 加之李锦一向知道,秦瑜在她身侧安插了许多人手。 是以,李若初此番前来的目的,李锦并不难猜到。 “问吧。”李锦继续挥动着手中的狼毫,在一份折子上快速的书写着什么。 李若初无意去探查李锦书写的内容,此刻,她唯一关心的只有秦瑜的安危。 “父亲,我想问,秦瑜如今可安好?”李若初开口问道。 李锦手中未停,只淡然的回应道,“只是被软禁,暂时并无性命之忧。” 此言一出,李若初微微愣了一下。 只是暂无性命之忧,如此看来,秦瑜遇上的事情还真是非同小可。 “父亲,女儿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李若初又问。 一句话问出,可却好半晌并没有任何回应。 李锦仍旧在奋笔疾书,并且眉头深锁。 李若初微微蹙眉,心中只猜测,莫非李锦也牵连其中了? 李锦一直未曾回应,李若初也不催促,只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 直到李锦手中的文案()终于告一段落,他搁下手中的狼毫,目光看向李若初。 他朝李若初招了招手,“初儿,你过来。” 闻言,李若初微微一顿。 犹豫了一瞬,李若初还是按照李锦的吩咐,朝他走了过去。 待李若初走到李锦的身边,但见李锦拉住她的胳膊。 随即,顺着她的胳膊,摸向她的脉搏。 只肖片刻的时间,李锦松开了李若初的脉搏。 “是匈奴人替你解的毒?”李锦开口问道。 李若初并未打算隐瞒,只微微点了点头。 李锦得到李若初的答案,脸上并未表现出惊讶的神情,只神情淡然的笑了笑。 这样的笑,在李若初看来却是一种令人释然的笑。 李若初不知道李锦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笑容,但李若初的确觉得这样的笑容很奇怪。 不过,此刻的李若初并未多想,只继续问李锦,“父亲,您还没告诉女儿,宫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闻声,李锦敛去面上释然的笑意,神色变得严肃。 片刻之后,李锦才缓缓开口道,“太子遭人揭发,想要谋朝篡位。” 李若初听闻此言,呵呵一笑。 只觉得此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秦瑜是太子,本就是下一任皇帝的人选,何需篡位?简直荒谬。”李若初冷笑道。 李锦神色未便,只淡淡开口道,“有人在东宫搜出了龙袍。” “什么?”李若初不可置信的望着李锦,甚至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她无奈一笑,“太荒谬了,这怎么可能?就算秦瑜想要篡位,也不用私藏龙袍吧,傻子也不会这么做,那老皇帝真是愚蠢” 李若初说到这儿,突然止了声音。 她忽然想到,李锦也私藏了龙袍 她刚才这般说,似乎间接的说出李锦比傻子还傻 果然,李若初看向李锦时,发现李锦的面色变得很是阴沉。 “初儿,以后莫要这般口不择言了。”李锦沉声道。 看着李锦阴沉的脸色,李若初乖巧的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又问李锦,“父亲,您说皇上会相信吗?” 李锦抬眼盯着李若初看了一会儿,不答反问,“那,初儿觉得皇上会相信吗?” 闻言,李若初愣了一下。 李若初没想到李锦会忽然这般问,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女儿觉得,皇上应该不会信,因为皇上是个聪明人。”李若初分析道, “不过,搜出龙袍是事实,皇上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说到这儿,李若初忽然明白了。 “我想到了,太子被软禁,说不定只是皇上的缓兵之计。”李若初说着,双眼不知不觉闪烁着光芒。 “父亲,您看女儿这样分析有没有道理” 李若初说这话看向李锦时,发现李锦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李若初一时看得有些愣住了 李锦这似笑非笑的眼神,李若初觉得好生奇怪。 怎的竟出奇的温柔 李若初是第一次见到李锦露出这般和善的眼神,这样的眼神,看起来,就好像一个男人看着她爱慕的女子一般。 难不成,李锦将她看成苗若舒了??? “父亲。”李若初再次对着李锦唤了一声。 “父亲觉得女儿分析的可有几分道理?”李若初问。 李锦却并不答李若初的话,只扯开了话题问道,“你的这些本事都是那位神秘女子教的?” “什么?” 李锦的话让李若初一时反应不过来。 什么本事?什么神秘女子? 不待李若初回应,却听李锦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如果有缘,为父倒真想见一见那位神秘女子” 这句话,李锦又像是对着李若初说的,又像是自言自语。 李锦忽然扯开话题,李若初可是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李若初想起来了,她自幼在囿城长大。 一个乡间女子,又能识文断字,还能会武论政。 这样的事情,说出去谁都不能相信。 所以,李锦口中的那位神秘女子,实则是李若初当时为了应付相府的人,临时胡乱编造的。 时间长了,她自个儿都差点儿忘了。 “她呀,她一向行踪难定,谁知道下一回见她什么时候。”李若初胡乱的扯了一句。 “会见面的。”李锦语气柔和的说了一句。 李若初扯了扯嘴角,遂扯开这个话题。 “其实刚才女儿所说也不过是女儿的猜测,但那老皇帝的心思谁能猜得准呢。”李若初似自言自语的一般说道。 李锦指了指桌上刚才所写的奏折道,“为父明日便会上一道折子,届时再看一看皇帝对此事的态度。” 李若初闻言,双眼快速的朝书案上半展开的奏折扫了一眼。 “父亲的意思,明日会为太子求情?”李若初诧异道。 她扫了一眼奏折,写的大多是秦瑜在太子之位时的一些个人功绩和事迹。 “为父身为太子的准岳父,求情是应该的。”李锦神色淡然的说道。 李锦这话一说,李若初倒有些不大适应。 理由是这么个理由,但李锦说过,她不能嫁给秦瑜。 毕竟,血缘关系 “你也不用过于担心,短时间内,太子性命无虞,只不过” 李锦话说一半,忽然停下。 “只不过什么?”李若初问。 李锦道,“只不过三日之后的大婚,恐怕” “我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打算嫁给他,只要他安好,我也便放心了。”李若初坦然道。 “你没打算嫁给他?”李锦诧异的看向李若初。 李若初苦笑,“我算过了,父亲您与当今皇帝不是堂兄弟么,那我与秦瑜可不就是堂兄妹” 身份血缘在此,她岂能在这种事情上面任性。 李若初的话,却让李锦愣了一下。 随即,脸上在此露出之前那般的释然的笑容。 “如此也好。”李锦道。 如此也好? 李若初狐疑的看着李锦,总觉得今日的李锦看起来跟平日里有些不大一样。 “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李锦道。 李若初对着李锦微微点了下头,“女儿告退。” 待李若初离开之后,李锦走出内室,在苗若舒的画像跟前停住了脚步。 李锦抬头,目光紧紧的盯着墙上苗若舒的画像。 画像中的女子浅笑吟吟,眉眼弯弯。 李锦看着画中的女子,好像下一秒,那画中的女子就会忽然开口。 像从前一般,唤他一声锦哥哥。 “小舒,真的是你吗?”李锦对着画中的女子,缓缓开口。 话音才落,画中的女子却是忽然皱了眉头。 原本笑容明媚的女子,眼角竟滑落了一颗泪珠 见此情形,李锦慌忙伸手去替画中的女子擦拭眼角的泪珠。 不想,伸出去的手才刚刚碰触到画中女子的脸颊。 那画中的女子竟又恢复了之前笑颜如花的模样。 李锦收回了手,嘴角显出一抹苦笑。 小舒啊小舒。 你当真还活着吗? 你当真就那么恨我吗? 你可知,你是这世间,唯一一个拿走我魂魄的人 你可知,我有多么的想念你 。 198 秦瑜之身陷囹圄 李若初自李锦的书房出来之后,便径直回了溯洄阁等消息。 夜色已深,四月已经添了好几回炭了,李若初却丝毫没有睡意。 一旁的四月靠在椅子上哈欠连天,李若初催她去睡,可四月却说什么也不肯。 小姐都没睡,她这个做下人的哪里能比小姐先睡。 李若初催了两回,可拗不过四月的坚持,便也由着她了。 炭盆里的炭火烧得很旺,李若初的思绪早已飞出很远。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同秦瑜摊牌了,没成想秦瑜突然摊上这么一桩事儿。 她都已经下定决心,跟秦瑜摊牌之后就离开京城。 这下好了,她走不了了。 哦不,不是她走不了。 是她走得不放心。 怎么说,秦瑜也算她半个男人了,她不罩着谁罩着。 这等消息的时光最是难熬,眼看着这下半夜都要过去了,成欢和成喜二人那边还没半点儿消息传来。 四月到底年龄小,嘴上说着要陪小姐,小姐不睡她也不睡的话。 可到底经不住这般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若初看向四月的时候,便发现四月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李若初合上双眼,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膝盖,无甚节奏的敲打彰显着她此时内心的不安。 直到外面忽然风声一动,李若初倏尔睁开了双眼。 下一刻,但见两道黑影一闪,成欢和成喜二人便进了屋。 “怎么样?什么情况?” 不待二人开口,李若初率先问道。 成欢与成喜二人对视一眼,随即,成欢便先开了口,“姑娘不用担心,主子暂时是安全的。” 顿了顿又道,“有人揭发主子存有异心,并且带人在东宫搜出了龙袍,皇上震怒下便将主子软禁起来。” 李若初闻言,点了点头。 李锦没有说谎,她从李锦那处得到的消息与成欢所说的消息基本吻合。 “到底是何人揭发?”李若初又问。 成喜快嘴道,“是杜相。” 闻言,李若初诧异道,“居然是他?他怎么会?” 杜相身为平南亲王的亲舅舅,谁人不知他是站立在平南亲王这一队的队长。 可偏杜相在这种情况下,居然一点儿都不避嫌。 毕竟,这种事情的发生,任谁都会第一时间想到,杜相是在故意针对太子。 成欢道,“奴婢们的消息不会错,揭发此事的人正是杜相。” 李若初点头,“这样也好,如此总算知道对手是谁。” 不至于身在暗处,没有任何方向。 李若初想了想,又问二人,“你们可有见到秦瑜?” 二人摇头。 这样的结果,李若初已经预料到了。 皇上命令将太子软禁在东宫,并且不许任何人探视,足以看出皇上对这件事情极为震怒。 见李若初的眉头紧皱,成欢不由温声劝慰道,“姑娘不用太过担心,主子做事一向都有谋划,这次一定会没事的。” 闻声,李若初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缓缓吐出,“但愿如此。” 李若初想着,如今皇上将太子软禁在东宫。 无非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比较乐观,便是皇上深信自己的儿子,相信秦瑜不会做出那等叛逆之事。 毕竟,皇上又不傻,怎会因为一件龙袍便给秦瑜定罪。 再者,李若初清楚的记得,数月前,皇上中毒,是秦瑜满世界的给皇上找了大夫,并且将皇上解了毒。 秦瑜若是真有意篡位,直接让皇上毒死好了。。 那样的话,他是太子,继承皇位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基于此,秦瑜何必还要大费周章的去藏什么龙袍,傻子都没那么傻。 当然,她相信,她能想到的,皇上一定能想到。 是以,皇上软禁太子,不过是缓兵之计。 待到合适的时机,皇上自然会放太子出来。 至于,另外一种可能,便不那么乐观。 当真只是因为龙袍才软禁的太子? 是否还在东宫搜出了其他见不得人的东西,而又比较隐晦的? 比如,太子不是皇上亲生的? 咳咳,跑题了。 可能李若初前世电视小说看多了,一定不会这样的。 嗯,当然她倒希望秦瑜不是那老皇帝的儿子。 因为这样的话,她便可能放心的和秦瑜结婚生子了。 咳咳,又跑题了。 言归正传,如果当真另有隐情,那么使得老皇弟震怒的隐情究竟又是什么呢? 李若初说这话,是有依据的。 毕竟,她问过李锦。 老皇弟还未曾派任何人去查这件事情。 说穿了,这件事情老皇帝还在震怒中,这件事情被被老皇帝一力镇压着。 李若初觉得奇怪,搜出龙袍这么大的事情,皇帝不应该立即派人查清真相,立马还太子一个清白吗? 怎的却只将太子软禁,除此之外却并无其他说法。 李若初偏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李若初让成欢和成喜下去歇着,又给四月身上盖了一条毛毯,自己回塌上躺下了。 这一觉,李若初睡得并不好。 因着秦瑜的事情,李若初总感觉心神不宁的,像是预感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可又能发生什么大事呢,李若初想不出个所以然。 迷迷糊糊的,李若初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是何时睡着的。 只醒来的时候,暖阳已经透过窗子照进了房间。 李若初掀开帷帐,朝外喊道,“四月,什么时辰了?” 外面的四月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紧忙小跑着进来,“姑娘,时辰还早,您昨儿睡得晚,您要不再睡一会儿?” 说着,自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四月没用,昨儿夜里说了要陪小姐,自己却先睡着了。” 看着四月那窘迫的模样,李若初抿唇一笑,“无妨,我不睡了,你来帮我梳洗。” “是。”四月笑眯眯应道。 李若初梳洗过后,又简单的用了早膳。 左右在家里闲着,同秦瑜的婚事也吹了,李若初决定出去走走。 散散心也好,省得在家里胡思乱想,没玩没了的。 出府之后,李若初带着成欢和成喜二人,去了一趟酱油铺子。 胡大勇见了李若初只说,酱油铺子的生意有多好,还想着要扩展生意到外地。 李若初心不在焉的听着,时不时的嗯一声,最后只说有什么想法只管大胆的去做。 李若初不记得后来胡大勇说了什么,总之,李若初走的时候,只记得胡大勇很兴奋的表情。 嗯,看来酱油作坊的确是赚了很多钱。 有钱了,她便可以揣着银子,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这些,是李若初从前最想干的事情,也是李若初的心愿。 只不过,如今的她满脑子都是秦瑜的安危,几乎容不下其他。 离开了酱油铺子,李若初转了一圈,又去了一趟柳先生的医馆。 她发现不过才几个月的光景,柳先生的医馆生意当真不错。 医馆外堂排着长长的队伍,都是等着柳先生看诊的。 医馆里新收了两个药童,一面跟柳先生学习医术,一面在医馆帮忙挣学费。 李若初也只简单的跟柳先生和柳夫人打了招呼,没留多久,便离开了。 出了医馆,走在宽敞的大道上,李若初忽然笑了。 成喜觉得奇怪,“姑娘笑什么?” 李若初摇头,“没什么。” 李若初只不过是在感叹,她好像真的在京城扎根了。 不止自己扎了根,也让从前巫山寨的所有人都在京城扎了根。 等秦瑜安全了,她就是想要离开,应该也会很不舍吧。 不过想想,李若初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挺蠢的。 只不过是暂时离开,又不是永远离开,离开了之后还是能回来看他们的。 几人在京城大道上漫无目的的晃悠着,竟不知不觉的到了听香楼。 看着戏楼门牌子上烫金的三个大字听香楼。 李若初的神色有些伤感,因为这里,让她想到了两个人,花漫天和青城。 花漫天,是原主生母的好友。 青城,把她当好朋友,并且一见如故。 想到花漫天和青城二人的结局,李若初不由得浅叹一声。 当真是造化弄人,如果他们二人没有认识她李若初。 或者,她李若初没有因为好奇心有意去接近二人。 或许,花漫天和青城如今还能好好的。 李若初心知,花漫天和青城的死,一定跟自己有关。 毕竟,不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见李若初站在戏楼前望着戏楼的门牌发怔,成喜道,“姑娘,不若咱们去那间茶楼坐下歇会儿吧。” 成喜指的是与戏楼相反的方向的一座茶楼。 “不必了,就这儿吧。”李若初说着,便抬脚迈进了戏楼。 依旧是那名熟悉的小二,满脸堆笑,热情的将几人迎进了二楼雅座。 戏台子上,正在上演着一出土财主嫁女儿的戏码。 李若初双眼盯着那戏台子的方向,小口小口的抿着小二口中的新茶。 戏楼里听众们看的兴起,掌声一阵盖过一阵。 唯独李若初听的却有些心不在焉。 待得一台戏听完,戏台子上换班的空档,戏楼里的看客们讨论八卦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李若初满脑子都在想那深宫中的老皇帝究竟是个什么心思,耳边的关键字眼却传入了她的耳中。 太子被软禁在东宫,大势已去。平南亲王独得恩宠,大有希望等等。 成喜见李若初的眉心越蹙越紧,不由得气恼道,“姑娘,看奴婢去撕烂他们的嘴。” 话音落,李若初摆了摆手,“罢了,嘴长在别人的身上,人家怎么说是他们的自由。” 成喜气不过,“可是他们说的真过分。” 李若初无语失笑,“说好说歹,全凭人一张嘴,天下那么多人议论,总不能让人把他们的舌头都割了吧。” 李若初一句话才说完,又听一人说道,“你们说那皇太子是个克妻命,未婚妻一个接一个没了。这回倒好,遇着个命硬的,将自己给克进去了。” 那人话音一落,随即便是一阵哄堂大笑。 又有人说道,故意压低了声音,实则声音大得出奇,“哎哎哎,你们有所不知吧,据说那位相府的嫡长女,也就是皇太子订了婚的那位未来太子妃,她也是个克亲命。” 说着两眼四处滴溜了一圈儿,继续说道,“据说她就是因为是克亲命格,才被送去乡下养了十几年呢。”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一人道,“哎哟哟,怪不得呢,敢情太子真是被人给克了。” 另一人道,“可不是,一个克妻,一个克亲,还真是登对啊,哈哈哈” 笑声未了,只听有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公众之下议论天家,你们的胆儿还挺大,就是不知道脑袋经不经得起砍” 话音落,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只不过,才片刻的功夫,众人意识到不对劲。 对呀,这妄议皇子,可是杀头之罪 成喜冷言看着那议论的众人,眸底闪过一抹鄙夷。 待到众人回神,一个个皆噤声,不再议论。 但见李若初倏尔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起身道,“走吧,今儿的戏听来也没什么意思。” 说罢,手中的折扇一摇,潇洒转身。 下楼之际,李若初的脑子里还在回想着那些人的议论。 太子大势已去,平南亲王有望登位。 那右相杜士昭是平南亲王的亲舅舅,此番东宫搜出龙袍一事便是由他揭发。 这么明显的举动,怕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 只不过,李若初有些疑惑。 按照那杜士昭的段位,即便是要陷害一朝太子,也用不着这样拙劣的手段吧。 只怕是,另有隐情 李若初只顾埋头朝前走,并未注意前方。 临出门之际,正好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不待李若初反应过来,成喜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手中的长剑已然出鞘。 李若初见成喜气势汹汹,摆手阻拦,“没事没事,是我没看路。” 的确是她刚才只顾着想事情,没看路。 成喜皱了眉头,“公子,这人是故意撞上来的。” 成喜看得很清楚,虽然自家姑娘走路没看路,但不至于撞上那人。 她亲眼看着,是眼前这男子故意撞上来的。 登徒子。 成喜在心间暗骂了一声。 却听一道熟悉的男声在身前响起,“李若初,别来无恙啊” 闻声,李若初一愣,倏尔抬眸看向被她撞了个满怀的来人。 但见来人一身靛蓝锦袍着身,腰间坠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墨发高梳,玉簪束之,好一派翩翩公子的模样。 李若初冲着来人轻笑一声“哟嗬,胆儿挺肥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若初在北境时,三更半夜,一举将他扛至匈奴大营的人。 此人的名字唤作义律。 义律好整以暇的瞧着李若初,笑了笑,“这话,怎么说?” 李若初冲义律翻了个白眼儿,“你可知你脚下的土地姓甚名谁?” 义律耸了耸肩,“小爷知道自己在天晋的土地上,但是这又如何?” 李若初抱着双臂倏尔一笑,“此时此刻,只要我大声一喊,匈奴人你猜会如何?” 义律伸手,敲了一下李若初的额头,“傻姑娘,匈奴已经降了天晋,这事儿你不会忘了吧” 这话一出,李若初差点儿石化。 她只记得眼前这个人是敌人,此刻的脑子里又乱哄哄的,一时间哪里想到这些。 李若初摸了摸自己被义律敲过的位置,咬着牙瞪着对方半晌未说话。 片刻之后,李若初扭身就走。 义律见李若初扭身就走,不由转身对着李若初的背影大喊,“喂,你去哪儿?” 李若初头也没回的应了一句,“干你屁事。” 留下义律一人站立在戏楼的门口,傻笑了好一阵。 快要天黑的时候,李若初收到风声。 便是关于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 其中,以杜相为首,联名众位大臣列举了太子一系列的罪名,齐齐弹劾太子,要求皇上废黜太子。 当然,也有一部分官员支持太子一方,认为仅凭龙袍一事,不足以对太子定罪。 并且,要求彻查此事。 李锦更是列举了太子这么多年来,在朝堂之上的功绩。 对于李锦的行为,杜士昭第一个反驳,认为太子在位这么多年,顶多算是功过相抵。 便拿这一次出征北境来说,身为主帅,居然带头破坏军规,实在是荒谬。 朝堂上,两方吵得不可开交。 终究,以皇帝震怒,激动之余昏厥过去而终结。 之后,便传出皇帝病危的消息 李若初知道,龙袍一事只不过是个引子。 杜相等人就是要趁此机会,打压太子,逼的皇上废黜太子。 杜相此举,昭然若揭,当今皇上又岂会不明白。 只不过,杜相此举太过招摇,而且是以正当的理由,令得当今皇上一时都无法反驳。 一个晚上,李若初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一连问了府上的下人好几回,问李锦回府了没有。 可得到的结果却是,李锦自早朝入宫,便一直未曾回府。 甚至于,李若初还探到消息,李锦今日根本就没有出宫。 李若初不知道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她所收到的消息又有几分的准确性。 若真如消息所说,皇帝忽然病危。 在此时此刻,发生了如此重要的事情,对秦瑜的处境几乎是大大的不利。 一旦皇帝忽然说不了话,局势被那杜相和淑贵妃一手掌握。 之后的结果,李若初几乎是想都不敢想。 不行,不能这般坐以待毙。 李若初再也坐不住了,不顾成欢和成喜的劝阻,不顾黑风和黑影的阻拦。 自腰间抽出软鞭,往地上一挥。 软鞭打在地上轰然一响,随即,地上的青石板转出现了一条深刻的裂痕。 李若初凝眉,看了一眼地上出现泪痕的青石砖,沉声道,“今夜,谁若拦我,有如此砖。” 说罢,李若初足尖轻点,飞身而起,目的地直指东宫。 成欢和成喜,黑风和黑影四人见状,紧忙要追上去。 但见下一秒,一道黑影迅疾一闪。 李若初只觉得脖颈一重,随即便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来人是府上的隐卫长薛洋,黑风黑影与之交过手。 成欢和成喜二人也知道此人的存在,虽并未交过手,但也知其身手的厉害。 成喜冲上去,皱眉道,“你” 成喜口中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薛洋开口,“她没事,只是昏过去了。” 不待几人开口,只听薛洋又道,“怎么?难道你们想让她去送死?” 薛洋这一句话,黑风和黑影,成欢和成喜,几人皆没有反驳。 毕竟,他们也都认为,或许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薛洋将李若初交到成欢手里,随即,迅疾隐没在夜色中。 ------题外话------ 本章没来得及精修,凑合看看吧,明日有空再修 。 199 冒险报信 几人看了薛洋消失的方向,对视一眼,各自心神领会。 紧接着,黑风和黑影二人消失在夜色中。 成欢和成喜二人则扶着李若初朝屋里去。 李若初昏过去之后,再次醒来,是天空即将破晓之际。 李若初是被噩梦惊醒的,醒来的时候浑身的衣襟都已经湿透了。 还未回神之际,李若初便听到塌前一阵轻唤,“姑娘,您做恶梦了吧?” 李若初回神,看向成欢。 脑子里满满都是梦境中的画面。 她梦见杜相伙同淑贵妃一同逼宫,而秦时则带着一众兵马挥剑东宫。 而秦瑜孤身一人持剑抵挡,终敌不过万箭穿心。 梦里的景象是那么的真实,李若初到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我怎么会在这儿?我怎么睡着了?”李若初皱着眉头回想。 她记得她打算夜入东宫的,之后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不记得了? 想起来了,她好像被人打昏了。 当时她一心只顾着着急赶去东宫,根本无暇顾及身后来人的偷袭。 李若初正想要开口问问塌前的成欢,到底谁将她打昏的。 却在此时,二人听到外头的一阵轻微的响动。 李若初同成欢二人皆起了警惕的心思,成欢更是直接拔剑出鞘。 下一刻,便听屋外响起了三下有节奏的敲门声。 这个敲门的节奏是暗号,是之前在北境,李若初住在一个小庭院儿时几人定下的暗号。 很明显,敲门的是自己人。 “进来。”李若初朝门外的方向低声道。 随着李若初的话音落下,便听外面有人轻轻推门而入。 成欢则扶了李若初起身,又取了一件厚厚的披风给李若初披上。 那人在外屋止了步,待到李若初同成欢二人走出内室。 看到来人时,主仆二人皆吓了一大跳。 但见来人一身是伤的倚在屋内的圆桌旁,紧抿的嘴角溢出一抹鲜红。 见此情形,李若初急忙上前,着急的问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秦瑜出事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秦瑜的贴身随从阿飞。 阿飞自怀里摸出一封信笺,成欢立刻上前接过。 “殿下被困东宫,想来姑娘已经知晓,殿下害怕姑娘担心,所以命属下来送这封信。”阿飞撑着一口气说完这句话,紧接着,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一旁的成喜立刻上前扶着,关切的问,“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阿飞摆了摆手,示意成喜不用扶,又道,“我没事。” 李若初自成欢手里接了信,紧忙拆开。 信纸上面的确是秦瑜的笔迹,且从字迹来看,写这封信的人写的很匆忙。 但见信纸上匆匆写了八个小字汝之无虞,吾之心安。 李若初瞧着信上熟悉的字迹,登时只觉得鼻头一酸。 傻男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些话。 但听阿飞在一旁说道,“东宫守卫重重,属下也是费尽了心思才得以出来,殿下让属下给姑娘带话” “什么话?”李若初问。 阿飞微微蹙眉,低垂着眉眼,哑着嗓音道,“殿下让属下转告姑娘,殿下没事,让姑娘务必要保护好自己,殿下唯一担心的,只有姑娘一人。” 原本看了秦瑜写的信,就让李若初觉得鼻头酸酸。 这下,听阿飞这般一说,李若初直接红了眼眶,如鲠在喉,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片刻之后,李若初陡然凑近阿飞,红着一双眼道,“告诉我,我可以做什么?” 阿飞依旧低垂着眉眼,“殿下的意思,姑娘什么都不要做。” 李若初眉头一皱,“老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男人身陷囹圄,又岂能安心。” 阿飞拧着眉头,沉默不语。 “我问你,是否仅仅因为搜出了龙袍”李若初又问。 阿飞摇了摇头,“属下觉得,应该不是,但具体是什么属下也不清楚” 闻言,李若初一愣。 听阿飞如此说来,便是连秦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因何被困。 阿飞苦着一张脸,“属下当真替殿下感到冤枉,依着殿下的性子,岂会做出那般大逆不道之事,定是有人在皇上身边说了什么” 与李若初想的一样,阿飞也认为出了龙袍事件,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 而另外一件事情才是真正令皇上动怒的原因。 屋内,又是好一阵沉默。 良久之后,李若初开口问几人,“按照如今的局势,如果我想入宫去看望皇上,能有什么法子?” 李若初深知,如今局势这般紧张,按照平时的法子怕是难以入宫。 尤其还想要见皇上,只怕是难上加难。 可偏此刻,她需要进宫,面见皇上,至少探探皇帝的底。 比如,看看晋宣帝是否真的病危。 又比如,探探皇帝的态度到底是为何? 这些消息,都是李若初迫切需要了解的。 阿飞突然开口,“属下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带姑娘去见皇上。” 闻言,李若初急切的看向阿飞,问道,“是谁?” 阿飞道,“此人便是长公主” “长公主?” 李若初有些疑惑。 长公主这个人,李若初倒是从未听说过。 身边也鲜少有人谈论过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成欢解释道,“长公主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据说当年皇上能顺利登基,至少有一半的功劳要归功于长公主,可以说,长公主是当今皇上极为信任的人。” 阿飞点头,“不错,只不过” 李若初凝眉,“只不过什么?” 阿飞道,“只不过驸马爷去世后,长公主便自此鲜少与人接触,常年深居简出,终日吃斋念佛为驸马爷祈福” 李若初听得有些疑惑,不由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长公主是如今最有资格带我入宫之人,只不过我突然到访,人家未必会答应对吗?” 阿飞点头,“正是,便是连皇上与皇太后,一年到头都难得能见到长公主一面。” 李若初咂咂嘴,心中只道这老皇帝还真可怜,自个儿的母亲不容易见着面,自个儿的姐姐也不容易见着面,这一家人啊真是一个比一个古怪 “但有一点是值得相信的,长公主从前一直都很疼爱太子殿下”阿飞补充道。 李若初撇了一眼阿飞,“那是以前,如今呢,怕是一年到头也难见得一面吧。” 阿飞垂眸,没有说话。 对于李若初刚才的话,算是默认了。 一时间,屋内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众人皆知道,这是最合适的法子,却又是最不靠谱的法子。 因为,谁也不能保证,李若初就一定能见到长公主。 即便是见到了长公主,长公主未必就会答应带李若初进宫去看望皇上。 可李若初心里,已然打定了主意。 长公主,她见定了。 李若初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是以,在她去求见长公主之前,她要弄清长公主所有的事情。 据李若初得知,长公主,姓秦,名嘉慧。 先皇以示恩宠,赐永乐二字,名为永乐公主。 永乐公主十八岁那年,认识了驸马爷,同年长公主与驸马爷大婚。 并在宫外赐了一座豪华公主府。 据说那驸马爷是孤儿出身,无父无母,可为人却十分的有才华。 长公主只见过一次,便念念不忘了。 之后,长公主与驸马大婚之后,二人十分恩爱,自此人前出双入对,羡煞旁人。 只不过,好景不长,长公主与驸马二人大婚才一年的光景,驸马忽然得了急病,一命呜呼了。 爱人逝世,长公主悲痛不已。 自此茶饭不思,人渐消瘦,瞧着不到半年,便已瘦得不成人形。 后来,忽然有一日,长公主便振作了起来。 据说是,驸马给长公主托梦,让她好好活下去。 并且,驸马托梦说了,总有一日,他还会回来看她的。 当然,谁都知道,驸马人都没了,自然不可能再回来看他。 这些,不过是长公主活着的唯一的信念罢了。 不过有一点,长公主这么多年来,从未再嫁,的确是真的。 李若初侧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渐渐亮了。 李若初让成喜带着阿飞出府看大夫,顺便让她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 而她自己则带着成欢,出发去往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亦在京城一处僻静之地,骑马过去,约摸也就两个时辰。 天色刚亮,街上的行人并不多,是以,主仆二人一路通畅,直达长公主府。 到了长公主府邸门口,李若初发现门口并无人把守。 府邸大门正上方,是一块烫金的牌匾,上面赫然刻着长公主府几个大字。 看样子,门牌有些年头了,可那烫金的几个大字,依然能彰显出府上主人身份的尊贵。 李若初与成欢对视一眼,随即二人上前,在大门口停住脚步。 李若初抬手,在大门轻轻扣了两下。 紧接着,便见大门被人打开,里面有个宫女打扮的少女迈了出来。 “你们是何人?可知道此地是何处?”自门内走出来的宫女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温声细语的。 李若初感叹,到底是自宫中出来的人。 随便出来一个看门的,气质都这般不凡。 李若初对那小宫女浅浅一笑,随即说道,“民女左相府嫡长女李若初,有要事求见长公主,劳烦这位妹妹通禀一声。” 但听那宫女双眼不着痕迹的对着李若初打量了一眼,随即冲着李若初浅浅一笑。 说话的声音依旧是温声细语的,“原来是李大小姐,不过今日有些不凑巧,长公主今日闭关礼佛,大约要一个月才能出来呢李大小姐想要见长公主,恐怕” 李若初闻言,着实愣了一下。 她活了两世,还第一次听到礼佛还要闭关的,还一闭关就闭关一个月 等长公主闭关一个月出来,那什么事情都不用解决了。 到那时,只怕是连人都已经被解决了 李若初抿了抿嘴,耐着性子同那小宫女说道,“劳烦妹妹通禀一声呢,我真的有急事求见长公主,长公主如若不见,怕是要后悔一辈子呢” 李若初说这话,可真不是完全扯。 宫里传出消息,太子殿下身陷囹圄,当今皇上又病危。 长公主此时不入宫看一眼,若是连皇上最后一面都见不着,可不得后悔一辈子? 那小宫女见李若初言辞不像有假,眼神间犹豫了一瞬。 正欲开口,只听李若初又道,“这位妹妹,您就进去通传声,只要你去通传了,到时候长公主见或不见我都认。” 那宫女垂眸,略微思索了一番,又对李若初道,“如此,您稍等,我这就去通传。” 李若初闻言,对着那小宫女连连道谢,那小宫女冲李若初微微点了一下头,转身进去了。 那小宫女转身进去之后,便又再次将大门合上。 今儿的天气并不似昨日那般好,天空中阴沉沉的,一如李若初此刻的心情。 李若初同成欢二人只得在大门外面候着,成欢递给李若初一个暖手炉,“姑娘,暖会儿手吧。” 李若初自成欢手里接过暖手炉,暖手炉的温热立刻传递至李若初的掌心。 似乎,一下子,整个人都要暖和起来了。 不多时,公主府的大门再次打开。 依旧是刚才那个小宫女,那小宫女对着李若初道,“抱歉,长公主说了,任何人都不见。” 李若初冲那小姑娘笑了笑,“那你有没有告诉长公主我是谁?又或者有没有说我有急事?” 那小宫女冲李若初浅淡一笑,“总之,两位请回吧,长公主已经说过,闭关期间,不见任何人。” 小宫女说罢,转身便进了大门。 大门被合上之际,李若初下意识的转身去推,“那你帮我跟长公主说一声,就说当今皇上病危,她要不要去看一看?” 随着砰的一声,公主府的大门被重重的合上。 这一回,李若初是实实在在的吃了一回闭门羹。 成欢看着合上的大门,有些为难的看向李若初,“姑娘,不如” 李若初知道,成欢这是在打退堂鼓。 “我说过,长公主一定会见我的”李若初抿了抿嘴,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李若初抬头望了望天,又转身朝门内喊道,“长公主若不见我,我便一直在这里等着。” 话音落,李若初清晰的听到里头有个女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她要等便让她等,等到天荒地老长公主也不会见,她会知难而退的” 李若初同成欢二人果真在公主府邸门口待了整整一日,直到太阳偏西。 李若初才对成欢说道,“走,跟我出去一趟。” 成欢有些疑惑,“姑娘,咱们去哪儿?” 李若初唇角微勾,“去一个好地方。” 李若初口中的好地方正是京郊的庄子上。 这个时辰,她让成喜准备的东西应该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不过这一次,李若初却不是去看酱油作坊的,她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具体做什么,李若初对成欢暂时保密。 李若初独个儿一人在庄子上捣鼓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太阳落山,才弄得七八成。 不过,按照这里的条件,这个东西制成这样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天色将黑之际,胡大勇正好从铺子里赶了回来。 听说李若初来庄子上了,连忙跑过来这边找李若初。 东西已经制作好了,不过还没试。 不过,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试了,她得赶回长公主府去。 胡大勇才看到李若初,正要开口打招呼,却见李若初和成欢一人抱着一堆东西从他跟前跑了。 “若初,你这么着急要去哪儿啊?”胡大勇对着李若初离开的背影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 200 什么样的流星雨 胡大勇的呼喊,李若初并没有回应。 李若初领着成欢和成喜,带着她捣鼓了一整个下午的东西,一路快马加鞭直奔长公主府的方向去了。 再次来到长公主府邸附近,时辰已经很晚了。 李若初抬头望了望天,漆黑的夜空中不见一丝月光,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这样正好。 按照李若初的吩咐,成欢和成喜二人将十来个方形的盒子,在长公主府附近一处空旷的位置一排摆好。 成欢和成喜二人将十来个盒子摆好后,李若初走近那几个盒子。 随即,自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 李若初将火折子燃起,随即用火引燃盒子的引线。 在点燃引线之前,李若初挥手屏退了成欢和成喜二人,让二人站远一些。 待引线着了之后,李若初迅疾弹开身子。 下一秒,但见一束耀眼的光芒自方形盒子内猛然窜入高空,随即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出五彩的光芒。 紧接着,又一束耀眼的白光自方形盒子内猛然蹿出,同样在高空中绽放出耀眼的光彩。 成功了。 李若初看着眼前绽放的烟花,心中甚是满意。 只一旁的成欢和成喜二人已经看呆了。 她们只瞧着一束一束的白光窜入高空,随即散落成五彩的光点。 “姑娘,这是什么东西?可真好看。”成喜忍不住问道。 成喜望着绚烂的烟火,压根儿不舍得移开双眼。 李若初笑了笑,“这叫烟花,怎么样?好看吗?” 成喜点头,“可真好看,奴婢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烟花。” 成欢道,“奴婢只听说过有一种火树银花,不过是用烧红的铁水浇筑而成,据说在夜色中也极为绚烂。” 李若初抿了抿嘴角,注意力却集中在长公主府内的动静。 此刻,升腾在夜空的烟花已经吸引了长公主府内的人,里面惊叫声连连。 片刻之后,长公主府的大门打开,并且从里面冲出来一众侍卫。 “姑娘” 成欢和成喜二人瞧着自府内冲出来的侍卫,不自觉地警惕起来,身侧的手也不自觉的握在了剑柄之上。 但见李若初却是一副极为淡定的姿态,双手交叠在胸前,好一派端庄淑女的姿态。 只肖眨眼的功夫,李若初主仆三人便被十几个身着劲装的护卫团团围住。 但见打头的一名侍卫冲李若初三人开口,“尔等究竟是何人?深夜在此究竟有何目的?” 李若初朝那侍卫莞尔一笑,态度不卑不亢,淡淡说道,“这位官爷,小女子乃左相李府嫡长女,因有急事,特来求见长公主,烦请官爷通传一声。” 李若初这话一出,那打头的侍卫双眼对着李若初上下一阵打量。 随即板着一张脸冷声道,“长公主有吩咐,不见任何人,你走吧。” 看这样子,倒也没打算为难李若初一行。 不远处的烟花还在肆意的绽放,五彩的光芒映照在李若初淡然自若的小脸上。 那侍卫这般态度,李若初倒也不恼,只依旧笑盈盈说道,“官爷自去忙吧,小女子再等等,说不定长公主一会儿愿意见小女子呢” “你” 那侍卫显然不肯听李若初这一套,只忽然自腰间拔出长剑,“速速离开,否则,休要怪我不客气” 成欢和成喜二人见状,长剑也跟着出了剑鞘。 李若初摆了摆手,示意成欢和成喜二人不要冲动。 李若初冲那侍卫微微一笑,“这位官爷,一点小事,何必动怒呢,小女子知道您职责在身,可您看小女子也不像坏人不是,小女子也不求别的,您就让小女子在这儿待着” “好了好了,你也别再说了,要不是因为看你不像坏人,我也不会跟你废话了。” 侍卫一面说着,一面抬眼看了看依旧还在绽放的五彩烟花。 又问李若初,“这个,是你的手笔?” 李若初抬眸看了一眼绽放在夜空的五彩烟花,点了点头,“不错,怎么样?官爷觉得好看吗?” 侍卫紧紧的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不待侍卫再次开口,便听大门的方向传来一个小宫女的声音,“长公主吩咐,让她进来。” 闻声,李若初双眼一亮,随即冲那侍卫眨了眨眼,笑道,“看吧看吧,长公主请小女子进去呢,麻烦这位官爷让让路” 成欢和成喜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齐齐露出惊喜的神色。 二人终于明白,自家姑娘缘何今夜要在长公主府附近放烟花了。 目的就是为了引起长公主的注意,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事实上,李若初这一次完全是在赌。 李若初赌的是长公主对于已故驸马的情意。 李若初从成欢和成喜,还有阿飞三人口中得知了关于长公主的一些消息。 其中,便有一件事情引起了李若初的注意。 据说,先驸马为了博取长公主一笑,花了很大的心思给长公主下了一场流星雨。 在天晋,还没有烟花。 李若初当时想着这人工流星雨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这样盛大的场景,深爱着先驸马的长公主一定记忆犹新吧。 于是,李若初今早在长公主府吃了闭门羹之后,在外面死等的时候,忽然就想了这么一出。 李若初想着,现代的烟花绽放起来,一定比当时先驸马的人工流星雨差不了多少。 当然,李若初并不知道从前那驸马爷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法子,又下了一场什么样的流星雨。 不过根据口口相传的描述,李若初大概也能想象的出。 所以,今日这一回,她用这场盛大的烟花还唤起长公主对驸马的美好回忆。 果不其然,李若初赌对了。 李若初在那宫女的带领下,终于得进了长公主府。 只成欢和成喜二人,却被留在了外面,并不得进。 对于李若初一人进公主府,成欢和成喜二人自然是不放心的,看向李若初的眼神中是满满的担忧。 李若初随着那小宫女进入公主府大门之前,回身冲门口的成欢和成喜二人笑了笑,同时给二人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入了长公主府的大门,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场景。 即便入了夜,且夜色正浓,但公主府四处都挂着明亮的灯笼,直让整个府内亮若白昼。 灯光虽亮,可李若初却没来由的感觉到了冷清。 李若初随意在府内晃了一眼,发现公主府内的确很大,不过看着却很是朴素。 一路上经过了曲廊回旋,小桥流水,又穿过一片幽静的小花园,终于来到一间古典的小木屋内。 在小木屋前,小宫女停住了脚步,轻声的对里面通传道,“长公主,人已经带到了。” 随着小宫女的通传,便听里面传来一道温和的女声,“让她进来。” 紧接着,那小宫女便施施然转身,对着李若初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若初心道果然是长公主的气派,下人一个个都这般有规矩。 李若初冲那小宫女友好的笑了笑,随即缓步走进了小木屋。 门是虚掩着的,李若初走近木屋门前,那小宫女立刻上前替李若初打开了门。 李若初抬脚走进木屋,随即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暖意。 入目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女人席地而坐,左手握着一串佛珠,白皙纤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滑动着手中的佛珠。 女人一身灰袍,一头青丝只用一根木簪松松的盘在脑后。 观其容貌,五官精致,皮肤紧滑,分明四十多岁的女人,看上去似乎只有三十多岁。 仿佛岁月尤为偏心,不舍得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见李若初进来,对方也并未抬起眼皮。只依旧垂着双眼,数着佛珠。 中年女子身前隔着一张小矮几,上面搁着两杯热茶,正冒着腾腾的热气。 矮几不远处,有一个密封的炭炉,旁边有木质的护栏,正是这暖炉的热量,使得整个木屋里暖若春日。 “坐吧。”女人并未睁眼,只淡淡的对李若初说了一句。 李若初小步上前,依言在长公主对面的位置坐下。 二人中间隔了一张小矮几。 李若初坐下之后,忽觉有些不妥,随即起身,又对着长公主浅浅行了一个礼。 “民女李若初,拜见长公主殿下。” 有事所求,客气一些总是好的。 更何况,此人还是秦瑜的亲姑姑呢。 女人手中数佛珠的动作终于停下,她抬眼,目光看向对面的李若初。 “你是左相府的嫡长女?”长公主开口问道。 李若初温声答道,“正是。”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深夜打扰,实属无奈,还望长公主恕罪。” 长公主目光锁定李若初的小脸,视线毫不避讳的细细打量着。 “像,还真像。”长公主抿唇浅笑,“当真跟你娘一个模样。” 李若初闻言,一愣,“长公主认识我娘?” 长公主淡淡勾唇,“算是吧。” 闻言,李若初内心有些不解。 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什么叫算是吧? 虽然不解,可李若初此刻却不想跟长公主探讨这个问题。 于是,直接对长公主开口道,“长公主,实不相瞒,此番贸然叨扰,乃是有事相求。” 长公主并不理会李若初的话,只自顾自的开口问道,“刚才外面的流星雨是你安排的?” 李若初点头,“不错。” 略一思索,李若初忽然起身,对着长公主垂首请罪,“民女并无他意,实在是想要见长公主一面太难了,所以” 不待李若初的话说完,长公主便截过李若初的话头。 长公主轻轻一笑道,“倒是个有心思的女子,难怪本宫那侄儿对你情有独钟。” 长公主的侄儿?李若初愣神。 炸了眨眼,李若初反应过来,长公主的侄儿,可不就是秦瑜。 冷不丁的说起秦瑜,李若初有些猝不及防。 甚至于,令她有些惊讶。 传言长公主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一心向佛。 可如今看来,怕是并非那么简单。 自她踏入长公主府的那一刻,李若初便有所留意。 虽说这座府邸的主人深居简出,甚至于一身粗衣,一副世间之事皆是浮云的样子。 可府邸内的下人们个个循规蹈矩,府上的一切打理的紧紧有条。 甚至于连守卫公主府的侍卫们个个都精神抖擞,一看便知不是泛泛之辈。 长公主足不出户,便能说出秦瑜对她情有独钟这样的话。 可见,整个京城长公主应当有不少的耳目。 李若初心中赞叹道长公主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话说回来,难怪传言说,当年皇上登基,这长公主可是出了不少的力气。 看来,这绝非传言。 至少,在她李若初看来,这个长公主是个有本事的。 废话少说,李若初在心内盘算了一阵,再次向长公主开口道,“长公主可知,太子被皇上软禁在东宫一事?” 长公主闻言,淡淡道,“略知一二。” 李若初心道,果然如此。 足不出户,皇宫内的消息却是如此灵通。 李若初见状,紧接着又问,“民女还想问长公主,当今皇上病危一事,长公主可有所听闻?” 长公主端着茶盏,动作优雅,不紧不慢的品着热茶。 跟李若初一副火急火燎的内心状态相比,长公主似乎就像是在听一件与自己丝毫没关系的事情一般,面上神色丝毫不为所动。 李若初话说完,但听长公主不紧不慢的问李若初,“所以,你想要本宫怎么帮?” 一句话,直接替李若初开了头。 李若初正不知如何开口,眼下长公主这般问,算是正中长公主的下怀。 李若初再次起身,对着长公主拱手行礼,“民女想要请长公主带着民女和一名大夫入宫,看看皇上的情况到底如何?” 话音落,但听长公主却是一口回绝,“本宫早已不是俗世之人,更无心理会俗世之事。” 目光和善的看了一眼李若初,又继续说道,“李小姐,看来这个忙,本宫算是帮不上了。” “长公主”李若初一听这话,有些急了。 若是长公主不能答应带她入宫,那她这一整天的不瞎忙活了嘛。 但见长公主摆了摆手,“李小姐,你回去吧,本宫要继续礼佛了。” 长公主一句话,算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李若初好不容易见到长公主,眼下又岂会轻易放弃。 李若初一咬牙,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了。 语气更是有些咄咄逼人,“长公主,您是太子的亲姑姑,眼下他身陷囹圄,您真的打算不管不问了吗?” 一句话说完,气儿都不换,再次说道,“还有,当今皇上是您的亲弟弟,如今他病危,他快要死了,作为皇上的亲姐姐,您难道不应该去看一看吗?” “除了太后,皇上可是公主您的亲弟弟,他们是您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或许是李若初的某一个字,某一个词,或是某一句话触动了长公主。 长公主的神色似乎有所动容。 李若初看到长公主的眼底流露出一抹哀伤之色,她知道,长公主这一定是想起她的爱人了。 李若初眸光流转,咬了咬唇,低声叹道,“其实,民女同公主一样,都放不下心中所爱之人。” 话音落,长公主的视线落在李若初的身上。 片刻之后,长公主小心翼翼的开口,“你刚才说什么?” 李若初把心一横,抬眼直视长公主的双眼,坚定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执着于心中所爱。” 李若初看了一眼长公主的神色,又道,“长公主,驸马其实一直在你的身边,在一个你看不到的角落默默的守护您,无论您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您,他希望你做任何决定都能够遵从自己的内心” 。 201 入宫 屋内沉寂了许久,长公主并未开口让李若初离开,也并未答应李若初带她入宫。 李若初也不着急,只静静的坐在站在长公主的对面,垂眸不语。 终于,长公主朝门口唤来一名婢女。 之后,又吩咐婢女给李若初拿来了一块儿腰牌。 又对李若初说道,“你拿着这个腰牌替本宫去看看皇太后,给她老人家问一声好。” 说着,又扶了扶额,“本宫近来身子不爽,便不同你一道去了。” 李若初自那宫女手中接过腰牌,激动的对长公主连声道谢,“多谢长公主成全。” 有了这枚腰牌在手,李若初便可以堂堂正正的入宫了。 只要能顺利入宫,她便能想法子去探寻有用的消息。 李若初转身离开之际,却听到身后的长公主忽然唤住了她,“若初” 闻声,李若初愣了一下。 长公主刚才唤的是她的名字,而并未李小姐 李若初转身,眼眸看向长公主,“长公主,可还有吩咐?” 长公主冲着李若初淡淡一笑,随即道,“本宫何时还有机会再看一次流星雨” 闻言,李若初想了想,笑着应道,“很快。” 说完,握着令牌快速离开了小木屋。 按照原来的路,李若初轻易就找到了府邸大门的方向。 李若初出了大门,便见成欢和成喜二人一脸焦急的在外面等着。 直到二人见了李若初,这才激动的冲上前。 成喜将李若初上下一阵打量,“姑娘,您没事儿吧?” 李若初笑着拍了一下成喜的肩头,“当然没事了,你当长公主府是狼窝啊,还能将我吃了不成。” 说完,主仆三人相视一笑。 离开长公主府,回到相府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回到溯洄阁之后,李若初同成欢和成喜二人简单说了下她的计划。 明日一早,几人扮成公主府宫女的模样,代替长公主探望太后娘娘。 入了宫,几人便分头行动。 毕竟,三个人在一起,不论干什么都会很显眼。 之后,相约一个时辰在同一个地点会合,然后一同出宫。 说完了计划,李若初便让成欢和成喜二人抓紧时间休息。 养足了精神,明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李若初的脑子里乱乱的,躺在塌上根本就睡不着。 不过,想到明日一早还要入宫去探消息,李若初只好强行逼迫自己入睡。 次日一大早,李若初便同成欢和成喜三人来到了宫门前。 到了宫门前,李若初同守卫递交了腰牌。 来人见了腰牌,不自觉对李若初一行多打量了一眼。 李若初同成欢和成喜三人皆着一身宫女服饰。 守卫对几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成欢和成喜手里的食盒,终究没有打开检查,便对几人放行了。 入了宫门,几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待到一处隐蔽的位置,李若初同成欢和成喜二人便分散了。 成欢和成喜离开之后,李若初四下扫了一眼,正欲朝东宫的方向而去。 倏尔间,却听到身后传来些微的动静。 李若初回身,动了动耳,随即脚下踢起一块石子朝身后那处草木后掷去。 但见那草木一动,之后从草木中闪出一个人影。 只一眼,李若初便认清了来人。 李若初本能的想要回避,可身后那人却是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站住。” 随着身后那人一声命令,李若初只能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本王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没想到真的是你。”那人迈着轻快的步子朝李若初走来,笑着说道。 李若初知道此番躲不过,便也不躲不避,抬眸迎上那人的目光。 来人一身浅蓝锦袍,唇角微勾,气质风华,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之态。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这大内皇宫中如今的风云人物平南亲王秦时。 反观李若初,此刻一身胭脂粉的宫女服装,一头青丝挽成两个丫髻,妥妥一副青涩少女模样。 不过,少女的小脸上,却端的是一副不卑不亢之态。 秦时缓步走向李若初,在李若初的跟前停下。 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嗓音亦是极尽温柔,“你想要进宫,派人同本王打一声招呼便是,何必如此冒险?” 一番话似乎在埋怨,可细细听来,似乎关怀的成分占多数。 李若初自是知道秦时对自己有那份心意。 可正是这样,李若初才不愿意麻烦对方。 她一早就对秦时表明过,这辈子,只能当他是朋友。 李若初对上秦时的黑眸,莞尔一笑,“亲王殿下日理万机,想来定然很忙,更何况,只是一点小事,何须惊动亲王殿下呢,亲王殿下,您说是吧?” 秦时看着李若初一脸轻松的样子,不由皱了眉。 双眼四下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可知,宫门处的守卫已然对你们有了疑心,若非本王掩护着,你以为你能逃过大内侍卫的追捕?” 李若初闻言,微微一愣。 这怎么可能 不待李若初开口,秦时又道,“你以为,有长公主的令牌在身,便不会令人疑心了?” 轻笑一声,继续说道,“谁人不知,长公主与太后素来少有来往,你这般忽然的拿着长公主的令牌去看望太后,你说守卫不疑心你,又疑心谁?” 听了秦时的话,李若初已然冒出了一身冷汗。 秦时一番话,李若初并非觉得毫无道理。 宫门的守卫只要将疑心往上面一报,自然便会来人查证。 到时,事情自然就会败露。 随之而来的,便是大内侍卫对她们的搜捕。 李若初光顾着紧张秦瑜,一时之间倒没细想这些。 片刻之后,李若初冲秦时笑了笑,“如此,便多谢亲王殿下了。” 秦时也跟着柔情一笑,痴迷的目光不错眼的瞧着眼前的女子,“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饶是李若初自认自己是个厚脸皮的,可也架不住秦时这般裸的目光瞧着。 李若初呵呵一笑,扭头避开秦时的视线,“如此,大恩不言谢,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聊,亲王殿下,告辞。” 李若初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身侧的胳膊却忽然被人拉住,“等等。” 李若初回身,看向秦时,“亲王殿下还有事?” 秦时握着李若初胳膊的手自然而然的松开,温柔一笑,“你所说的要事,可是指太子皇兄?” 李若初闻言,微微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的想要否认。 可她也清楚的知道,即便她否认,秦时也不会相信。 于是,李若初索性沉默不言。 如今,这一出接着一出,李若初连对方是敌是友都不清楚。 杜相亲自出面揭发了太子私藏龙袍一事,目的就是为了打压太子。 紧接着,又联合众位大臣在朝堂弹劾太子,逼着皇帝废黜太子。 废黜太子之后呢?该举荐新的太子人选了吧。 杜相此举,其心昭然若揭。 为的不就是她此刻,跟前这个跟她有说有笑的男子,有朝一日能够登上皇位? 见李若初沉默不言,秦时又道,“本王知道你心系太子皇兄,若你能信得过本王,本王可以带你过去。” 秦时要带她去?李若初是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秦时似乎看出她的顾忌,于是轻轻一笑,“东宫守卫森严,没有本王的庇佑,你以为你能顺利靠近?” 笑了笑,似是好朋友一般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走吧,本王又不是毒蛇猛兽,你还担心本王能吃了你不成。” 李若初知道此番是躲不过了,只好对秦时说道,“如此,便劳烦亲王殿下了。” 闻言,秦时爽朗一笑,随即朝前迈步。 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李若初一眼,似乎怕她跟不上似的。 秦时这一回头,正好对上李若初那双黑白分明的水眸。 李若初没防备秦时的动作,险些撞上前面的身影。 不过,幸好她身手敏捷,及时的刹住了车。 李若初无辜的眼神,却让秦时有一瞬间的失神。 下一秒,秦时故作大笑,“哎哟,瞧瞧你这眼神,不会是爱上本王了吧。” 闻言,李若初下意识的就回了一句,“放心,哪怕我眼神再不好,这辈子我也不会爱上你的,带路吧你。” “那就好。”秦时玩笑般的笑了笑。 一转身,黑眸中却划过一抹失落。 当真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他吗? 之后,去往东宫的路上,二人皆沉默不言。 秦时在前方带路,李若初便在其身后紧随着对方的脚步。 二人一前一后,各怀心思。 到了东宫的宫墙外,秦时忽然停住了脚步。 “到了。”秦时转身,对李若初淡淡说道。 李若初四下看了一眼,不由得皱了眉头。 不错,这里的确属于东宫。 只不过,却是隔着高高的围墙,她便是伸长了脖子也什么都瞧不见。 李若初眯眼看向秦时,面露疑惑,“不是带我去看他?在这儿?” 秦时点了点头,“只能让你远远的看一眼,父皇下了禁令,太子皇兄被软禁东宫,并且派了重兵把守,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闻言,李若初眯起了双眼,面色有些凝重。 见李若初依旧放心不下,秦时伸手,双手搭在李若初的双肩之上,柔声安慰道,“不过,本王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的心上人只不过是被软禁,此刻,还好好的活着。” 听了这话,李若初半晌没有回应。 心中只道活着便好,活着便还有希望 “所以,放心吧”秦时柔声安慰着。 说话间,秦时倏尔伸出长臂,揽住李若初的肩头往他的怀中一拥。 紧接着又将她的头按进他的怀里,温柔的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 秦时的动作惹毛了李若初,她伸手推开他,笑骂,“亲王殿下,您可正经一点儿,我现在可是一个小宫女” 秦时笑了笑,故意抬了下巴,“小宫女又如何,只要本王喜欢,还能有谁敢说什么不成。” 说着,趁着李若初不注意,再次将她捞进怀里抱着。 秦时揽着她一面往回走,一面说道,“走吧走吧,看看就够了,现在还是想想你该怎么感谢本王吧。” 李若初被秦时强行揽进怀里,一时又挣脱不开,又不好在此处闹出更大的动静。 于是,只好由着他。 李若初朝天翻了个白眼儿,一拳砸在秦时得胸口,笑骂道,“秦时,我可告诉你啊,你可别占了便宜还卖乖,人我还没见着呢,我凭什么要谢你。” 秦时故作捂住胸口,哀嚎一声,“天哪,有人要谋杀啊。” 随即又嘿嘿一笑,伸手揉了揉李若初头上得丫髻,笑说道,“不如这样,咱们出宫,我请你去喝杏仁奶茶怎么样?” 李若初再次朝天翻了个白眼儿。 喝奶茶,她男人现在生死未卜,她哪儿有心情喝奶茶。 东宫中的一处高台上,一抹月白的身影长身而立。 男子的视线正望着宫墙外两道姿态亲密的身影,背后的双手渐渐收紧,薄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 直到那两道身影渐行渐远,远到已经彻底离开他的视线。 男子的黑眸中闪过一抹落寞 男子抬头望了望天,此时,天空中乌云笼罩,不见一丝光明。 他还清楚的记得,他曾和她在此处一同赏月,一同聊天 那样的时光,是美好的,却也是短暂的。 短暂的他想要将其紧紧的握在手心,却在他伸手之际,所有的美好都消逝不见 这厢,李若初推开秦时圈住她脖子的胳膊,一脸严肃道,“秦时,你可否带我去见皇上?” 秦时皱了皱眉,直接一口回绝,“不可。” 并且,态度异常坚决。 李若初蹙眉,停下脚步,双眼直视秦时的视线,“为何不可?” 在看到李若初的那双眸子时,秦时的面色不由得柔下几分。 秦时叹了一口气,“父皇下令,谁都不见。” 李若初蹙了蹙眉,“便是连你也见不着?” 秦是颌首,“谁也不见。” 闻言,李若初的眉心拧成一团。 想了想,又问秦时,“那皇上当真病危?” 李若初心知,秦时的话不可尽信。 可眼下,她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秦时皱了眉头,神情严肃道,“父皇谁也不肯见,太医也说父皇的情况不太好” 李若初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如果秦时的话是真的,那么,皇帝的情况可能真的不好。 不管是龙体,还是局势 如果这样的话,秦瑜的情况只会愈发不乐观 想到这些,李若初有些心烦意乱。 一时间,看向秦时的眼神有些不大友善,“莫不是有人想要趁机做些什么吧” 李若初的这句话说的有些意味深长,可秦时瞧着却是一脸的不在意。 秦时哈哈一笑,“谁?谁想要做什么?” 李若初见状,不由抿紧了双唇,“那你带我去看看太后她老人家吧。” 这一要求,秦时倒是爽口应下了,“正好本王也许久未去看过皇祖母了,本王便随你一道去吧。” “走吧。”李若初挑了挑眉道。 李若初想着,左右进了宫,也该去看看她老人家怎么样了。 说不准,在太后那儿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去往慈安宫的路上,秦时与李若初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不过,大多都是秦时在说,李若初偶尔应一句。 秦时看起来心情挺好的,一路上俊俏的脸上总是挂着掩藏不住的笑意。 到了慈安宫,李若初拿了令牌给宫门的小宫女看了一眼。 小宫女进去通禀之后,不多时,如姑姑便亲自迎了出来。 。 202 他是故意的 如姑姑看到李若初时,神色稍稍愣了一下。 不过面上的神情却是并无多大变化,只同秦时行了一礼,便指了李若初示意她进去。 毕竟,李若初是以长公主的人来探望太后娘娘的。 同从前一样,秦时再一次被拒之门外。 只李若初一人进了慈安宫。 “亲王殿下若是有事儿,便先去忙吧,我看完太后自个儿回去便是。”李若初进门之前对门口的秦时说了一句。 可秦时却不以为然,“无妨,你速去速回,本王在这儿等着你。” 李若初未曾理会秦时的话,只跟着如姑姑进去了。 待进了门,如姑姑才和李若初相认。 “姑娘可算来了,近来娘娘一直念叨着姑娘呢。”如姑姑依旧是一副和蔼的样子,说话总是温言细语的。 “如姑姑,太后近来身体如何?”李若初问。 说到这儿,如姑姑的脸色有些沉重。 不过依旧对李若初笑着说道,“姑娘自个儿去瞧瞧吧。” 如姑姑领着李若初进了太后的房间,发现太后正卧床休息。 她迟疑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如姑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前去打扰。 如姑姑和蔼的笑了笑,“太后没睡呢,姑娘去看看吧。” 得到如姑姑的首肯,李若初这才朝床榻的方向迈了步子。 李若初来到塌前,对着床榻的方向行了一礼,“若初给太后娘娘请安。” 随着李若初请安的声音落下,便见塌上的一头银发的人缓缓转过头看,双目看向李若初的方向。 “若初?” 太后娘娘看了一眼李若初,摇了摇头,“不认识。” 李若初见状,微微一愣,随即上前走了两步,笑眯眯的看着塌上的老人,“皇祖母,是孙女儿来看您了。” 太后娘娘再次抬眼看了一眼李若初,对着李若初笑了笑,“是永乐吗?好孩子,可算舍得来看看哀家了” 太后说着,便朝李若初伸了伸手。 李若初只好伸手过去,由着太后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你这孩子,又跑去哪儿玩儿了,瞧这一身脏兮兮的” 李若初瞧着情况不对劲,不由对着太后轻唤了一声,“皇祖母,我是您的孙媳妇儿啊,您不记得我了?” 李若初这话一说,太后倒是看着李若初认真的打量了一番。 忽然,松开了李若初的双手,皱眉道,“你是谁啊?你怎么在这儿,哀家不认识你” 李若初回身看了一眼如姑姑,但见如姑姑一脸心疼的看着塌上的皇太后。 又冲李若初轻轻的笑了笑,“太后前两天嘴里还念着孙媳妇儿呢” 闻言,李若初只得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看到如今太后这个样子,李若初知道,太后如今的情况并不好。 对于营救秦瑜一事,看来太后这边是帮不上什么了。 李若初跟如姑姑了解了太后近来的情况,得知原来太后一个月前就已经这样了。 不论是饮食还是日常起居并没有变化,也不知道太后为何突然变成了这样。 而且,病情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跟常人无异,情况最坏的时候,连身边的如姑姑都不认识。 有时候,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 李若初知道,太后这样的应该算是间歇性的老年痴呆。 李若初得知了太后的基本情况之后,又回到了太后的塌前,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 又像哄小孩儿似的将太后哄睡了,这才跟如姑姑告辞离开。 离开慈安宫的时候,李若初的心情是很沉重的。 分明不过几个月的光景,为何所有的事情都在不可控制的发生着变化。 难道这便是人们常说的,世事无常。 李若初出了慈安宫的大门,自门口向外望去,发现秦时竟还在门口等着。 李若初摇头失笑,“我说亲王殿下,您今日不忙?” 见李若初挖苦,秦时拉了脸,不悦道,“怎么?有我这个王爷亲自相陪,你还不高兴?” “高兴高兴,我高兴的很。”李若初嘴里说着,脑子里却想着如何甩脱秦时,然后去跟成欢和成喜会合。 “天色不早了,本王送你出宫吧。”秦时面上展了笑颜。 李若初摆摆手,“不用了,我自个儿知道路。” 秦时挑眉笑了笑,“不用担心你那两个婢女,本王已经派人将她们打发回去了。” 闻言,李若初一愣。 随即又反应过来,不由得低声叹了一口气。 秦时是一路跟过来的,还是听了宫门守卫的汇报才跟过来的。 如此,他自然知道,同她一起入宫的还有两个人。 这一刻,李若初看向秦时的眼神有些不友善,只道,“你派人将她们弄去哪儿了?” 听李若初这般一说,这回轮到秦时甩脸色了。 秦时拉着一张脸,明显不愉快,沉着声音对李若初说道,“李若初,在你眼里,本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轻声一笑,“呵,或者,你以为,我能将她们怎么样?” 李若初知道秦时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心道可能真的误会了他。 她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伸手拍了拍秦时的胳膊,“好了好了,我这不因为着急嘛,再说” 话至一半,却忽然闭了嘴。 秦时却是不依不饶,“再说什么?” 李若初嘿嘿一笑,“没什么。”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头却翻了个白眼儿。 本来嘛,在如今的局势下,秦瑜和秦时本就是对立的关系。 可这些话,她也只能想想,哪能真当着秦时的面说出来。 到时候,恐怕秦时真的会翻脸。 秦时看着李若初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不由得心头一软,看向李若初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走吧,再晚宫门便要下钥了,到时候你想出去都不成。”秦时说着,便径自迈了脚步走在前方。 看着秦时已经走上前的背影,李若初想说,今晚不出去也挺好的。 冒冒风险,说不定还能探出有用的消息。 可秦时今儿似乎是故意的,一直缠着她不松手,还一直催促着她出宫。 该不会 李若初正在想着,却见前方的秦时倏尔回身,对她一阵低呵,“还不走?难不成你今夜还想冒险夜探皇上的寝宫?” 低沉的嗓音令得李若初不禁浑身一颤。 李若初怔怔的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秦时,眯了眯眼。 果然,秦时是故意的。 秦时早已看透她的意图,所以,他才一直跟着她。 甚至于,连她进了慈安宫那许久,他也不惜大冷天的在外头等着。 李若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撇撇嘴,拔高了音量说道,“堂堂平南亲王可真是闲得慌,跟我这一个小女子在这里瞎折腾” 话音才落,便听秦时轻笑出声,“本王记得不错的话,你曾说过劳逸结合这么个词,对吗?” 李若初“” 不待李若初开口,便被人一把拽了胳膊朝前继续走。 李若初下意识的就要抽回自己的手,一边掰开抓着她胳膊的手指,一边又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冲秦时吼道,“喂,你赶紧撒开这样,让人瞧见多不好” 秦时的步履很快,大掌只管紧紧的握着李若初的胳膊,唇角却不禁微微的上扬。 李若初又是掰手指,又是捶打的,那秦时一只手像是长在了她胳膊上一般,任凭她怎么挣扎都甩不开。 秦时打定了主意不打算松手,他倒想看看,这小妮子究竟还有什么本事。 只走了一小段路,秦时发现身后的小妮子居然没反应了。 不由得停下脚步,回身看了身后的人儿一眼。 果然,身后的小妮子正以幽怨的眼神瞧着他。 见此情形,秦时一时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故意做出了一个高低眉的欠揍表情。 看到秦时一脸欠揍的神情,李若初不由得皱了眉头,咬牙道,“你笑什么,我可告诉你,你再露出这般欠揍的表情,小心我给你将嘴缝上。” “来啊,只要你舍得。”秦时说着,还故意冲李若初撅了嘴。 李若初蹙了蹙眉,一记粉拳便挥了过去。 秦时避之不及,脸上挨了重重的一拳。 顿时,鼻孔里也冒出了两条鲜红 “李若初,我说笑呢,你还来真的啊”秦时抹了一把鼻血,皱着眉头控诉道。 事实上,李若初也没想到秦时居然没躲开。 她张了张嘴,正想关心关心来着。 可想着秦时今日故意打乱他的计划,不由得有些生气。 脖子一扭,哼了一声,“看吧看吧,这就是得罪本小姐的下场。” 闻言,秦时失笑,“好好好,本王错了,本王再也不敢了,还请若初小姐原谅本王,好不好?” 李若初一回身,看到秦时被鼻血糊了整个嘴脸的狼狈样,忍不住笑了。 摆了摆手,“得,这回姑且饶了你。” 秦时也跟着笑开,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就着一嘴的鼻血,样子看起来是要多滑稽便有多滑稽。 李若初也跟着笑了起来,捂着肚子咯咯笑个不停。 顷刻间,似乎所有的阴霾皆被一扫而空。 李若初知道,秦时是打定了主意要阻拦她夜探皇帝寝宫的计划了。 所以,随着秦时一道出宫也算是无奈之举。 出宫之后,李若初远远的便瞧见成欢和成喜二人。 不过由于李若初身边的秦时,二人并未立刻上前。 而秦时却是极为耐心的带着李若初出了宫,又让自己府上的小厮赶了马车亲自送她回府。 李若初本想拒绝,可秦时却极为坚持。 李若初无奈,只得跟了秦时上了马车。 回到相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 直到李若初下了马车,成欢和成喜二人这才现身在李若初身侧。 李若初看了一眼秦时,发现秦时并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不由得笑说道,“怎么?亲王殿下这是打算进去坐坐?” 说着,还特意对着秦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秦时笑了笑,“不了,你进去吧,本王在这里看着你进去。” 李若初,“” 抿了抿嘴,一转身便朝府上的台阶迈了脚步。 直到进了大门,也并未回过身看身后的人一眼。 待得李若初进了府门之后,府门口的秦时这才扯了扯嘴角,显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李若初,他能给你的,本王一样也能给你 只不过,在你的心里,可有本王的一席之地 哪怕只有一点点 承明殿晋宣帝的寝宫。 龙塌上,晋宣帝面色稍显苍白,一脸的疲惫之态。 整个承明殿,除了晋宣帝,独留高公公一人在身侧伺候, 偌大的宫殿,除了晋宣帝与高公公二人,连一个侍奉茶水的小太监都没有。 高公公垂首立于龙塌跟前,忽而听到塌上的晋宣帝一阵猛烈的咳嗽。 高公公紧忙上前一步,“皇上,可否需要传太医?” 晋宣帝摆了摆手,“不必了,朕的身子如何,朕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高公公嘴角一紧,终究没继续开口。 殿内又沉默了一阵,晋宣帝抬眼看向高公公,倏尔开口,“高要,你是不是也认为,这么多年,是朕做错了?” 闻言,高公公头皮一紧。 高公公想说,皇上身居高位,很多时候自是有许多的不得已。 可是,此刻高公公却不能这般说。 略一思索,只小心的回道,“皇上是一国之君,心中怀的是天下,皇上的所有决定自然都要顾全大局” 晋宣帝的眉头拧成了一条麻绳状,嗓音低沉,“可是他们都恨朕” 事实上,太子被软禁东宫,的确并非只因在东宫搜出了龙袍。 最关键的是,在东宫搜出龙袍之前,晋宣帝得到了一封信。 而这封信的内容,便是有关于十六年前,骆氏一族被满门抄斩的事情。 从信中可以看出,太子一早便得知了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于是,心怀怨恨。 一心想要为骆氏一族平反冤情。 可谁都知道,这件事情发生过后,晋宣帝曾下过死令,这件事情谁也不能再提。 提一字者,将会同罪对待。 是以,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有一人对这件事情提过半个字。 可是,正因为骆氏一族被满门抄斩一事,骆皇后整整在承明殿外跪了三日三夜。 终于,骆氏一族,除皇后与太子,一个不留。 骆皇后得到这个消息后,一夜白头,终究吐出一口黑血,倒地而亡。 而这一幕,却叫当年还年幼的太子亲眼瞧见。 晋宣帝还清楚的记得,年幼的太子趴在母后的身上哭了一天一夜。 这么多年,想来太子对那件事情还记忆犹新吧。 所以,他才会那么的恨 晋宣帝苦涩一笑,似是在和一旁的高公公说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高要,你说,他到底有多恨朕?” 恨他心狠手辣逼死了当年的战神骆大将军,恨他冷血无情逼死了他的母后,恨他这么多年对他的冷漠 所以,他想要报复,想要报复他这个并不称职的老皇帝 高公公心里细细琢磨了好一阵,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皇上,老奴以为,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 闻言,晋宣帝苦笑一声,一双失去了往日神采的鹰眸看向高要,“误会?他如此恨朕,知道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朕的主意,他想要报复朕” 高公公垂首,只道,“依老奴来看,太子并非那样的人。” 晋宣帝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朕心胸过于狭隘了?” 话音落,高要扑通一声跪倒在塌前,“老奴惶恐” “哼!”晋宣帝冷哼一声,“你个老匹夫,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不必在朕跟前绕弯子。” 高公公一双老眼眯了眯,只态度恭敬的呵呵笑了两声,“皇上恕老奴无罪,老奴才能大胆妄言。” “老狐狸。” 晋宣帝笑骂了一声,“先起来吧,朕恕你无罪,但说无妨。” ------题外话------ 莫名觉得时初cp也挺好的,嗯,我爱他们,捂脸捂脸 。 203 发现猫腻 高公公起身,对着塌上的晋宣帝眯眼笑得满脸的老褶,“老奴以为,太子孝心可表,便说数月前,皇上龙体抱恙,是太子不眠不休,费尽了心思从宫外找了精通此行的大夫” 晋宣帝一听这话,不由皱了眉头道,“在那之前,他还未知真相。” 高公公依旧眯着眼笑道,“皇上自个儿也说,太子不知真相实情,如今太子即便知道真相,那不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高公公这话一说,晋宣帝不由得沉默了 晋宣帝自然明白高公公的意思,只不过,过去的事情,又岂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 高公公瞥了一眼晋宣帝面上的神色,笑着开口,“老奴以为,皇上与太子,既是君与臣,亦是父与子” 话至此处,高公公停顿了一下。 片刻之后,又继续说道,“老奴相信,总有一日,太子能明白您的一片苦心” 抬眼看了看皇帝的面色,沉默了一阵。 似是心里做了一番思量,终大着胆子说道,“其实,始终放不下的,是皇上您” 言尽于此。 此番,高公公是该说的也说了。 不该说的,也说了 余下的,便要看皇上自个儿了 便听晋宣帝冷哼了一声,“你这老东西,是在拐着弯儿的跟太子求情” 话音落,高公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奴该死,不该妄自揣摩圣意” 晋宣帝瞥了一眼跪地的高公公,出声道,“起来吧,朕说过恕你无罪。” 说完,目视前方,焦距发散,似是在回应高公公。 又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太子为人,朕又岂会不知” 泛白的唇角扯起一抹苦笑,“也许你说的对,始终放不下的,是朕” 李若初是天黑之际被秦时连劝带逼的送回相府的。 并且,在马车上,秦时便同她亲口说了。 他派了人手在相府附近看守,但凡她想要出府抑或是有何动静,他定会第一时间知道。 李若初只叹,如今她的情况倒没比秦瑜好上多少。 秦瑜被软禁东宫,由宫内禁军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守。 而她身处相府,有李锦的人看着她,还有秦瑜派驻的人守着她。 如今,又多出秦时派出的人手监视着。 这样,可跟被软禁有何区别。 唉,人生太难了。 回府之后,李若初得知李锦已然回府的消息,便第一时间赶去了书房。 李锦昨儿一夜未归,今日又在宫里待了大半日才回府。 想来,宫中的事情李锦定是知晓一二的。 宫中局势如何?皇上的病情又究竟如何? 对于秦瑜被软禁东宫,又遭一众大臣弹劾,提出废黜太子的言论。 这些,老皇帝又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李若初带着一连串的疑问匆匆赶到了李锦的书房,想要问个究竟。 却不料,这一次,李若初却未向往常一样进出自由。 才到了外围口,便被看守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并且,据看守的侍卫说,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书房一步。 李若初不知李锦究竟在忙什么,不由分说的在外面又喊又叫的闹了好一阵。 只不过,任由她怎么叫喊,李锦就是不现身。 李若初心知,李锦不是没听见,不过是打定了主意不见任何人。 无奈之下,李若初只好离开了书房重地,回了溯洄阁。 阿飞冒死闯出东宫,替秦瑜送了平安信。 今日,她又亲身入了一趟皇宫,依旧没有任何的收获。 李若初一向是个急性子,虽是知道秦瑜暂且没有生命危险。 但局势没有稳定的前提下,李若初的一颗心始终是悬着的。 今儿夜里的风犹大,李若初多事烦神睡不着,便起了身。 随手在屋里取了一件斗篷,飞身上了屋顶。 李若初抬头望了望天,今儿的夜色并不好,厚重的乌云一层又一层。 夜里风大,刺骨的寒风灌入领子,让李若初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李若初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冰凉的双手交缠在一起用力搓了搓。 吹着冰凉的风,脑袋里头似乎清醒了不少,不过似乎并不能吹走人的烦心事。 只越来越多的事情混在一起,好似使得人的心也跟着乱了。 李若初放眼望去,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黑夜发怔。 便是此时,隐约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因着今日并无月亮,又有大树随着风声来回左右的晃动,这给那一闪而过的黑影很好的掩饰。 李若初倏尔睁开双眼,想也不想的褪去身上的斗篷,便朝那黑影疾速飞身而去。 斗篷乃浅色,不利于追踪行动。 她笃定自己刚才没有看走眼,定然有个黑影朝着李锦的书房过去了。 李若初深知,李锦书房重地自然有很多隐卫把守,是以并不敢明目张胆的跟过去。 只一路小心翼翼的,远远的,尽量朝隐蔽的方向追着那黑影的方向而去。 果然,待李若初跟上去之后,发现一个黑影入了李锦的书房。 李若初心知,薛洋就在附近,她若继续得寸进尺,薛洋定然不能容忍。 是以,待瞧着那黑影入了李锦的书房之后,李若初并未急着跟上去。 而是选择一直隐没在暗处。 她在等,那人总要出来的 李若初并不知道此时有没有人察觉到她的踪迹,不过,此刻既然没有人现身阻拦。 她便打定了主意,那黑衣人她跟定了。 不管那人是谁,总归是跟李锦有瓜葛的。 只要跟李锦有瓜葛,她便想要探一探。 李锦这个人深不可测,虽有着那样的身世背景,但其心不善。 私藏龙袍,呵。 皇宫大内,秦瑜被人诬陷私藏龙袍。 李若初感到有些好笑,分明私藏龙袍的人在这儿啊,是李锦啊。 谁知道,李锦温文儒雅的皮相下,暗藏着一颗怎样的祸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若初的耐心等待总算有了收获。 她瞧着一道黑影闪身离开了书房。 李若初四下看了一眼,不由分说便朝那黑影的方向追踪过去。 那人的轻功不错,可比起薛洋来,还是差了些许。 李若初一路很是小心的跟随着那人的踪迹,只不过,越是前行,心底觉得越是不对劲。 终于,那黑影在相府的一处院落落脚。 见此情形,李若初躲在暗处,瞪大了一双眼看着那人闪身进了房间。 李若初四下看了一眼,确定了此处的位置。 兰香院苏姨娘的院子 她并没有看错,那黑影果真入了这兰香院。 李若初蹙了蹙眉,足尖轻点,身姿轻盈的飞身上了一间屋顶。 正是这黑衣人进入那间屋子的屋顶。 若她没有记错,此间屋子是苏姨娘的卧房。 李若初匐在屋顶,犹如夜间行走的一只野猫,动作极为轻盈利落,无声无息。 顺着屋内的动静,李若初在屋顶的一处停住了动作。 随即,揭开了屋顶的一片青瓦。 但见屋内的人已然换下了夜行衣,只身只着了一件绯色亵衣。 李若初亲眼瞧着屋内之人将夜行衣藏好,又若无其事的躺回了屋内的塌上。 但见那人掀开塌上的帷帐时,李若初瞧见了那人的面容。 苏姨娘 今夜所见黑衣人果真是苏姨娘 李若初将手中的瓦片轻轻的盖上,旋即闪身离开了兰香院。 回到溯洄阁之后,李若初躺回塌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苏姨娘,府上一个存在率几乎为零的女子,竟然受雇于李锦。 看来,苏姨娘不光是李锦的一个小妾这般简单。 苏姨娘深夜返回相府同李锦汇报,她究竟替李锦办了什么事情? 从前,李若初只以为这苏姨娘是个不大受宠的女人。 据李若初的了解,也只知道这苏姨娘是一介商贾之女,其他的便是一无所知。 而李若初一直认为,这苏姨娘能入了这相府,全然因为她的眉眼间同苗若舒有几分相像。 苏姨娘看起来那般柔柔弱弱,在这个府里从来话少,且鲜少出院子,更别说四处走动了。 总而言之,在李若初看来,苏姨娘简直就是一个可以让人忽视的存在。 谁曾想,苏姨娘竟是个深藏不露的。 原谅她李若初眼拙,慧眼不识珠。 竟当真从未对苏姨娘起过任何的疑心。 可见,不是她李若初心大,便是那苏姨娘藏的够深。 等等 那成宝呢当真是李锦的亲生儿子? 苏姨娘是李锦的一只棋子,那么李锦又怎么会跟自己的一只棋子生下孩儿 一连串的疑问在李若初的脑中划过,李若初抓了抓头,有些烦躁。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并且越来越不由人控制。 李若初心中只恨,自己的功力尚且不够深厚。 否则,又如何会似如今这般总是受制于人。 随便来个武功比她厉害的,便能左右她的行为。 这一夜,李若初的脑子里依旧乱乱的,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迷糊之际,仿佛听到了雷声,又仿佛听到了雨水拍打窗棂的声音。 又似乎听到有人在她耳畔说话,具体说的什么,李若初似乎听得并不清楚。 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皮犹如千斤重,努力的想要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浑身也是酸软无力,便是想要翻身换个睡姿也是极为的艰难。 李若初发烧了,许是昨儿夜里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衫在外面待得太久。 上塌睡下之后,手脚又一直冰凉。 晨间,昨儿守夜的四月瞧着自家小姐睡得香甜,便没舍得唤醒。 只眼瞧着快要晌午了,自家小姐还未醒。 不由得动作极轻的进了屋,想要看看情况。 这进去之后,四月听到自家小姐在说话,一时间以为自家小姐醒了。 靠近床榻才知道,自家小姐这哪里是醒了,这分明是在说胡话啊。 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的话,四月是一句也没听清。 四月歪着脑袋瞧着自家小姐面色潮红,不由得上前伸手探了自家小姐的额头。 这一探,吓得四月连连后退。 四月委实想不到,自己小姐的额头竟烫的这般厉害。 不敢耽搁,紧忙差人去府外请大夫。 成喜得知自家姑娘发烧的事情,吩咐那请大夫的婢女务必要去请柳大夫。 柳先生医术不错,整个溯洄阁的人都知道他。 成欢去探查消息了还没回,只成喜寸步不离的守在李若初的身侧。 昨夜李若初夜探李相书房之事,成喜是知道的。 只不过,她一直远远的跟在自家姑娘后边儿。 成喜只当自家姑娘是因为昨儿夜里睡得晚,是以今早贪睡了。 没成想,竟烧的开始说胡话。 成喜只道若是主子知道姑娘病成这样,不知该有多担心。 柳大夫得知李若初病了之后,是不顾一切的放下手中的事务,二话没说便提了药箱便跟着相府的婢女朝相府赶。 待柳先生替李若初号了脉,才得知若初这是染了风寒。 柳先生开了药方,又嘱咐府上的婢女如何用药,又喊了相府的婢女随他一道回医馆拿药。 服过药之后,李若初出了一身汗,退烧了。 直到天黑之际,李若初才醒转。 李若初砸吧砸吧嘴,只觉得口中甚为苦涩。 一直寸步不离守在塌前的四月见自家小姐醒来,可激动了。 “小姐,您可醒了,吓坏奴婢了。”四月瘪着嘴又哭又笑的。 李若初睁开双眼,但见塌前围过来好些人。 除了自个儿房里的婢女四月和二月,成欢和成喜。 还有李玄胤。 “大姐姐,你感觉如何?”李玄胤上前,嗓音轻柔。 李若初抬眼看了看屋里的一众人,只有些疑惑,皱了皱鼻子,“我这是怎么了?” 一开口,李若初才发觉自己的嗓音竟是很嘶哑 四月快嘴道,“小姐着了凉,都烧糊涂了,都是奴婢不好,轮到奴婢值夜还睡得那么实,奴婢真该死” 四月满心的自责,只当是自家小姐夜里睡觉踢了被子,才着了凉,发了烧。 李若初蹙眉,都烧糊涂了? 有多糊涂? 又抬眼看了看李玄胤,扯了扯嘴角,哑着嗓音道,“胤儿怎的也过来了,不过是染了风寒,又没什么大事” 李玄胤抿嘴浅笑,“大姐姐,你想要吃什么?我吩咐下人去做。” 闻言,李若初不禁笑了笑,“好啊,我想吃红烧肉。” “好,我这便吩咐人去做。”李玄胤以听李若初想吃东西,即刻满口应了下来。 天知道,看着大姐姐昏迷不醒的样子,他有多担心。 四月却高声阻止,“大公子,您可别,白日里大夫吩咐过了,小姐这几日不可食油腻之食,要少食多餐,以清淡饮食为主。” 经四月这么一提醒,李玄胤恍然大悟。 “倒是这么个理儿,如此,是我想事不周。”李玄胤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李玄胤只心道,他也算体验了一回,什么叫关心则乱。 关心则乱 只不过,李玄胤未曾想到,这辈子,令他关心则乱的第一个人,竟是眼前的这位大姐姐。 转念一想,大姐姐本就是与她有着血缘关系之人,他予以不寻常的关心倒也符合常理。 心思辗转间,李玄胤一阵苦笑 何时关心自家姐姐还需找理由 李玄胤回神,又对榻上的李若初道,“那我便吩咐厨房做些清淡可口的吃食” 李若初冲着李玄胤淡淡一笑,“有劳胤儿了” 李若初的客气之言,李玄胤并未接话,只抿嘴一笑,转身出去了。 李若初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只觉得喉间一阵难受。 四月瞧着,紧忙递上了一杯温水,“小姐才退烧,快喝些温水润润喉” 李若初半撑着身子,喝了一口温水润了润,确实觉得舒缓了不少。 她抬眼扫了一眼屋内,只见成喜,不见成欢,不由问道,“成欢呢?” 成喜看了看外面的天,应道,“这个时辰,估摸着应该快回来了。” 。 204 解禁 李若初点了点头,她知道,成欢定然是出去查探消息了。 透过窗子,李若初看了看外面,夜色渐渐浓郁,也不知道,心中挂念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晚间的饭食是李玄胤亲自端来的,一溜的清粥小菜。 李若初只瞧了一眼,便觉没胃口。 不过想着自己的身子初愈,便也没矫情,自个儿端了肉糜粥几大口便一碗见底。 李玄胤见李若初胃口好,不由得笑问,“大姐姐可还要吃些?” 李若初由着四月拿了帕子给她擦嘴,冲着李玄胤温柔一笑,“饱了。” 又道,“天色不早了,胤儿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李玄胤点头,“也好,大姐姐好生歇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下人来墨韵轩说一声。” “嗯。”李若初微微点头。 待得李玄胤离开,四月又伺候李若初用了晚间的汤药。 李若初皱了皱眉,心中只叹这柳先生究竟给她开了什么药,怎的这般苦。 感受着舌尖残留的药香,李若初知道,此番,柳先生不止给她开了风寒药。 还多加了安神的药材。 李若初失笑,怪不得,她睡了这么久。 服药过后,李若初撑着半身在床头靠着。 约莫是药物的作用,只没多大一阵,李若初便觉眼皮有些重,之后,浓浓的困意席卷而来。 李若初刚想躺下眯一会儿,却听外面传来些微的动静。 是成欢回来了。 此时,李若初登时便没了睡意。 随着脚步声渐近,成欢在外面敲门而入。 不待成欢走近,李若初便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目光紧盯着成欢,“如何?可打听到什么新的消息?” 待成欢走近,李若初瞧着成欢的神色较以往轻松了些许,心中便隐隐多了几分期待。 成欢及至塌前,神色稍显轻松,低声道,“姑娘,皇上已经下令,撤销了东宫的禁令。” 闻声,李若初倏尔放大了瞳孔,情绪亦有所激动,“当真?” 睡了一大觉,不过一日的功夫,忽然听到秦瑜解除软禁的消息,李若初倒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可思议。 甚至于,一时间还不敢相信成欢口中所言都是真的。 成欢点头,“今日一早,皇上便下令撤销了东宫的人禁令。” 李若初深知,成欢所言不会有假,更没有必要拿着此事来哄她。 不过,此刻,李若初是真高兴。 因为,秦瑜终于没事了。 李若初长长的的吁了口气,随即,又微微蹙了眉头。 抬眼看了看成欢,问道,“既然皇上下令解除了东宫的禁令,是不是说明已经查出了此次私藏龙袍一事的真相?” 成欢摇头,“事情并非如此,奴婢不知皇上为何会突然下令解禁东宫,但今日早朝之上,皇上已经命杜相为首,查清此次东宫出现龙袍一事。” 李若初越是听下去,眉头皱的越发的紧。 这又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因为皇上选择相信,东宫出现龙袍一事,是因为遭人诬陷? 如此倒也算了。 最可笑的是,皇上竟然命杜相为首来查清此事。 让他查,岂不是贼喊抓贼,摆明着让真正的坏人有机会洗清罪责? 帝王之心最是深不可测。 李若初自叹自个儿身为一介女子,猜不出皇上究竟是何用意。 既然想不通,便也不想了。 反正,秦瑜那厢算是暂时安全了。 如此,她也可以放心了。 转念间,李若初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不由得问成欢,“对了,你说皇上今日上了早朝?” 成欢点头,“不错。” 李若初眯了眯眸子,有些疑惑,“不是说皇上病危?如何今日又能上早朝了?” 成欢道,“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只不过,据消息来看,皇上今日早朝时,身子状态看起来并不好。” 李若初蹙了蹙眉,看来,老皇帝的身子是当真不好。 对了,皇上身体究竟如何,柳先生应当略知一二。 毕竟,数月前,柳先生身伴君侧,为其解毒。 一个人如果没有大毛病,是不可能忽然就病危的。 除非,老皇帝身体有其他隐疾。 李若初从来都是行动派,想到哪儿便要去做。 这般想着,李若初便直接掀开了身上的被褥,又朝外间喊道,“四月,快给我更衣。” 成喜不明所以,“姑娘要去哪儿?” 李若初看了一眼成欢和成喜,“你们两个,随我去一趟柳家医馆。” 听李若初这般一说,成欢和成喜对视一眼。 二人当下明白,自家姑娘这是要去找柳先生。 四月却有些犹豫,“外面还在下雨呢,这么晚,姑娘身子也还没好” 李若初上前,伸手揉了揉四月的头发,“我没事儿,你给我穿厚点儿就成。” 四月犹豫了一阵,看看自家小姐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出门,也不好违逆主子的意思。 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吧,姑娘出门可小心点儿,注意安全才好。” 李若初抿唇一笑,“知道了,傻丫头。” 自得知东宫解禁的消息,李若初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面上的笑容较之前也多了。 待收拾妥当,李若初便带着成欢和成喜出门了。 现而今,已经立了春,雨水渐渐多了。 自昨儿夜里,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下个不停,院子里多了不少的积水。 想到立春,李若初不由得抿了抿嘴角。 她还记得数月前,高公公亲自来府上下聘,高声对所有人说道来年立春之际,便是大婚之时。 而这大婚日,因着太子被软禁东宫,自然而然的这桩婚约也没了下文 虽如今已至二月,可天气仍旧冷得很。 李若初失神之际,倏尔一阵冷风灌进了领口,李若初将斗篷拢了拢,继续朝府门口走去。 下雨天不好骑马,加之李若初又有风寒在身,是以,成欢提前去备马车了。 李若初则同成喜一道举着油纸伞朝府门口走。 得知秦瑜没事了,李若初轻松了不少,便是这雨中的空气都觉得格外好闻。 成喜瞧着自家姑娘脚步轻松,不由得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李若初主仆三人来到柳家医馆时,医馆内还未关门。 医馆内,还有两个病人在看诊。 医馆门口,正在收拾门口椅凳的麻子瞥眼看向李若初的方向。 此时,李若初刚下马车,身侧的成喜举着油纸伞,正好遮住了李若初的半张脸。 饶是这般,麻子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也顾不得外头还在下雨,麻子便一脸喜兴的小跑着过来。 麻子上前,主动的从成喜手里接过了油纸伞,自个儿替李若初撑着,嘴里笑嘻嘻道,“寨主,今儿怎的这么晚过来了。” 李若初看向麻子笑了笑,明知故问道,“你小子,不在酱油铺子好好看着,怎的到处瞎跑。” 被李若初这般一说,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寨主,我铺子里忙完了,我这不抽空过来搭把手嘛” 说完,又看了一眼李若初,“寨主,听柳先生说您生病了,怎么样?可好些了?” 麻子的关心让李若初心头一暖,“好多了。” 闻言,麻子一个劲儿的点头,“好多了便好,如此我也放心了。” 二人有说有笑的走进医馆,柳夫人还在柜台上忙着,见李若初过来,紧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笑盈盈道,“若初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不待李若初回应,麻子便快嘴的接话,“寨主说她好多了,我瞧着寨主气色却是有些差,回头让柳先生再给看看。” 柳夫人附和点头,“气色是不大好,一会儿让老柳给好生看看。” 李若初扑哧一笑,“我可精神了,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弱。” 几人正说着,芍药掀开了帘子钻了出来。 麻子殷勤的上前,从她手里接过水壶,又倒了几杯热茶,递给李若初几人。 李若初看了看内堂的方向,里面还有两个病人,柳先生还在忙着。 左右也不着急,李若初索性坐了下来,和几人说说家常话。 说话间,李若初瞧着麻子和芍药二人,还有柳夫人的态度,觉得有些不对劲。 “麻子。”李若初故意抬高了音调唤了一声麻子。 话音落,麻子立刻笑眯眯的上前,“寨主,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李若初却不开口,只看着麻子,朝柳夫人和芍药的方向挑了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麻子自是明白自家寨主的意思,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一笑。 李若初见状,便知果真有情况。 李若初故意轻咳一声,抱着两条胳膊斜眼看麻子,扬声道,“老实交代吧。” 李若初的动作这般明显,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更遑论柳夫人母女二人了。 不过,柳夫人尚且未曾开口,只眼含笑意。 只芍药的面上有些挂不住,瞬间面红至耳根。 索性找了个理由,掀了帘子进了内院儿。 芍药钻进内院儿了,麻子还一脸不舍的看着芍药进去的方向。 李若初在麻子眼前挥了挥手,不由打趣道,“我说麻子,你俩日日对着,还没看烦腻啊。” 麻子闻言,嘿嘿一笑,“寨主,其实,柳先生和柳夫人已经答应我和芍药的婚事了” 这个结果,李若初其实并不意外。 只不过,这个情况却是有些突然。 毕竟,之前柳先生并不看好麻子和芍药。 “麻子不错嘛。”李若初忍不住对麻子竖了个大拇指。 “嘿嘿”麻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双眼看向柳夫人的方向。 柳夫人也笑着开口,“孩子们自个儿能看对眼,咱们做父母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李若初点了点头,“麻子是个实在人,芍药跟着她不会吃亏的。” 李若初嘴里夸着麻子,不由得又在心里笑话自己跟个老母亲嫁儿子似的。 柳先生还未忙完,李若初就麻子和芍药二人的婚事跟大家又讨论了一番。 麻子无父无母,除了从前在寨子里的兄弟们,身边也没什么亲人。 如今,能和芍药成其好事,李若初是非常乐见其成的。 因着从前在巫山县城的遭遇,柳先生和柳夫人夫妻二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芍药和蝶儿将来的婚事。 蝶儿倒还小,不着急。 可芍药不小了,如今正正是嫁人的好年纪。 一家人在这京城开了个医馆,芍药也是个能干的女子,倒是不愁在京城找个普通的人家嫁了。 可是,京城这地方到底人生地不熟,短时间内哪里就那般容易找到合适的。 如今,麻子和芍药好事能成,柳先生和柳夫人也不是没有丝毫考量的。 麻子心眼实在,对芍药又是顶好。 最合适的是,麻子无亲无故,可以直接入赘柳家,做柳家的上门女婿。 芍药的婚事成了,找了个可靠的男人,还能将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女儿留在家中,柳先生和柳夫人倒也觉得这事儿不是不能成。 同柳夫人正商量着麻子和芍药二人的婚期,内堂的两位病人看完诊,出来抓药。 柳夫人忙着去给病人抓药,李若初则径直去了内堂找柳大夫。 待李若初进了内堂,成欢和成喜则一左一右守在内堂门口。 柳先生见了李若初,便指了指跟前的凳子,“过来,老夫替你把把脉。” 李若初依言坐下,只静静的让柳先生诊脉。 两只手分别让柳先生把过脉之后,柳先生才放下心来。 不待柳先生开口,李若初却先开口,“柳先生,其实我今夜前来,是有要事相问。” 柳先生一面收拾桌面上的东西,一面应道,“问吧。” 抬眼瞧着李若初神色凝重,柳先生停下手中的动作,“怎么?可是发生了何事?” 李若初蹙了蹙眉,忽而压低了声音道,“柳先生,我有一问,你可定要如实相告。” 柳先生略一沉吟,“说来听听。” 李若初道,“数月前,你替皇上解过毒,你应当了解皇上的身子究竟如何。” 这话说出,柳先生却是并未答话,只不过,神色却随着李若初的话变得有些凝重。 “柳先生,这很重要,你一定老实告诉我。”李若初郑重的说道。 柳先生迟疑了一阵,似乎心有疑虑。 见柳先生这般,李若初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皇上是否还有不可外传的疾病?”李若初低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随即看向柳先生。 片刻之后,柳先生微微颌首。 见状,李若初心道,果然如此。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身体的真实情况自是不可外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时局动荡。 抑或是令有心人蠢蠢欲动。 当今皇帝正值壮年,若非身有疾症,何故会病危。 李若初认为,不管传言是否真假。 总之,她相信,空穴不来风。 李若初又问,“柳先生可知,皇上身患何疾?” 柳先生叹了一口气,只用手沾了身侧茶盏中的茶水,在桌面写下了一排字。 身患阳亢,命不长矣。 待李若初看望那一排字,柳先生又用手擦掉了那一排字。 李若初有些疑惑,阳亢 对于这个词汇,李若初却是并不大了解。 不过,看到柳先生所写的后四个字,却是只觉如雷一击。 命不久矣 看来,传言并不假。 见李若初疑惑,柳先生同她略微解释了一下这个病症。 时有头部胀痛,胸闷不适,偶有眩晕,伴随心悸耳鸣 并且,据柳先生所说,患了此症,多半因为常年劳神,且熬夜。 李若初简单的听了一些关于这些病症,只觉得有些类似于现代的高血压。 只可惜,在古代并没有降压药。 只得时常予以针灸进行缓解。 柳先生当初选择不留在皇宫,一来则是因为自己的确不大适合官场,二来则是因为得知了皇上的病情。 好在,皇帝念在柳先生解毒有功,并未因此难为柳先生。 李若初心中忽然有个猜测,便是从前在医馆附近看到的几个可疑人物,会不会就是皇帝派来的眼线? 。 205 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处 除此之外,李若初还有猜测。 皇帝有此疾症,知情之人自然不止柳先生一人。 但凡替皇上诊断过的太医或多或少都能了解一些皇上的身体状况。 如此一来,不可外传的消息总有渠道能够流出去。 一旦皇帝身患此疾的消息流了出去,总会有有心人惦记着。 譬如,此番,太子软禁东宫之后,有人当朝联合众位大臣弹劾太子,逼迫皇帝当下废黜太子。 彼时,便是大力打击太子,扶持二皇子之时 李若初得知此消息后,脑子里一时有些混沌。 乃至于,之后柳先生跟他说的话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句也没听进去。 李若初离开医馆之前,又问了一句柳先生,此事秦瑜是否知情。 对于李若初的疑问,柳先生点了头。 看来,皇上身子不好,秦瑜一直是知情的。 离开医馆之后,李若初找柳先生拿了几味药,之后径直回到了溯洄阁。 因着安神香和安神药物的作用,李若初这一夜睡得还挺沉。 翌日清早,李若初觉得格外的精神。 经过了连续两日的雨水,今儿的天气格外好。 头顶上的天空瓦蓝瓦蓝的,零星的飘着几朵白云,尤为好看。 真真是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事实上,李若初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离开京城了,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至于梦魇真相什么的,李若初已经打算放弃了。 关于梦魇一事,李若初内心虽有猜测,可总归找不着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便是找着了证据,梦魇当真就能好了? 不过是小时候受了什么刺激,这么多年过去,即便知道了真相,也不一定能缓解她的梦魇。 罢了罢了,人生不过数十载,逍遥自在最重要。 前世活得太过于匆忙,这一世,她当真该活得自在些。 更何况,如今窝在这个相府,被你监视,被他看着的。 时不时还来个刺杀,多没劲。 更更更重要的是,她已经要决心离开秦瑜了。 不说两人的婚姻没了下文,便是有下文,她与秦瑜也不可能成为一对儿。 真要成一对儿,她真怕老秦家的祖宗都要从棺材里跳出来指着她骂。 咳咳,老秦家,指的便是自先先先祖皇帝下来的这一脉。 本来嘛,李若初是打算跟秦瑜一条道走到黑的。 甚至于立志不管前方的道路有多难,夫妻二人一定披荆斩棘,排除万难,自此二人走向人生巅峰。 只可惜,命运弄人啊。 怨不得她啊。 谁让秦瑜是她的堂哥 这一关,李若初心里过不了。 唉 李若初望着头顶的云卷云舒,脑子里却在盘算着什么时候离开,离开之后往哪个方向走。 走之前,要不要跟秦瑜说一声。 如果不告诉秦瑜,她又如何避开这四周的各个眼线。 不告而别,似乎不大厚道。 告别,只会徒增伤感。 唉 成欢和成喜二人抱剑坐在廊下,看着自家姑娘长吁短叹的,不由得对视一眼,彼此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晌午之际,李若初得知了一个与己相关的大事。 消息是杨氏身边的怜月姑娘亲口传来的,说是皇上已经下令,太子三日后大婚。 而这大婚的对象,便是李若初。 李若初得知此消息时,正在喝茶。 听完消息,只差一口茶没喷了跟前汇报消息的怜月姑娘一脸。 太好笑了吧。 这大婚不是没下文了? 怎的,东宫一解禁,这婚事这么快就提上日程了? 猝不及防的忽然得知了这么个消息,李若初有些坐不住了。 当下就拎了裙摆去找李锦,嗯,据说这个消息正是李锦今日下朝带回来的。 这一次,李若初去书房找李锦,并没有拒之门外。 李锦很是耐心的同李若初解释了这个对整个相府而言很突然的消息。 因着之前已经下过聘礼了,只不过因为前些日子,太子被软禁东宫。 是以,这件事情才被搁置了。 皇上命钦天监的人查了最近的黄道吉日,正好是三日后。 于是,皇帝便在朝堂及时的宣布了这件事情。 当然,也有很多大臣谏言。 理由无非是因为那件龙袍的事情还没解决。 听到这里,李若初忍不住暗骂,只因为是嫌疑人,所以便连婚也结不得了? 当真是一群昏庸之徒。 当然,皇帝能做出这个决定,自然也料定了会有人阻拦。 于是,皇帝力排众议,一锤定音。 对于皇帝的做法,李若初简直想要给他鼓掌。 对啊,他可是皇上,是天下所有人的老大。 皇上都已经决定的事情,岂是尔等可以反驳的? 正如皇帝口中那句朕意已决定,此事无需再议,退朝。 嗯嗯嗯,这一句,是李若初脑子里自个想象的。 不过,李若初猜测,朝堂上当时的情形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李锦瞧着李若初的眉头拧的跟麻花似的,不由得开口问道,“初儿可是不愿嫁予太子?” 李若初闻言,不由得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儿。 李锦啊李锦,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 我能不能嫁,你还不清楚? 心里虽这般想,嘴上说的却是委婉些。 李若初一脸幽怨的看着李锦,“父亲,您明知女儿不是不愿嫁,而是不能嫁,您这般问,可不是在戳女儿的心窝子嘛,嘤嘤嘤” 说着,李若初便挤出了两滴眼泪。 李锦自然明白李若初的意思,只不过,此刻李锦却是叹了一口气,“圣意难违。” 闻言,李若初不由得抬起泪眼看了看李锦,果真见李锦一脸为难的样子。 李若初心中只道老狐狸,装,接着装。 虽然不知道李锦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李若初却知道,这李锦一定有着别的心思。 “父亲,我当真能嫁?”李若初故作问道。 李锦却无奈道,“除非你死,否则不得不嫁。” 一听这话,李若初不由得又挤出了两行泪。 李若初虽挤出了两行泪,可心中却明白。 李锦此言,话糙理不糙。 只要她死了,这桩婚事自然而然的便也了结了。 所以,她干脆死一死?一了百了? 当然,她所说的死,当然不是真死。 只不过,如今时间紧迫,如何想出个假死还不被发现的法子? 这若要被发现,可是欺君的大罪啊。 当然,她要是逃婚,同样不是什么小罪名。 李若初一时没了办法,不由对李锦道,“父亲应当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还望父亲想个周全的法子。” 李锦沉吟,并未回应李若初的话,只忽然感叹道,“三日之后,是你的大日子,只可惜,你娘却没能看到” 闻言,李若初一阵无语。 李锦啊李锦,你到底几个意思? 瞧这意思,是让老娘嫁了? 李若初一咬牙,忽然对李锦说道,“父亲,女儿若当真嫁给秦瑜,您就一点儿不畏惧秦家的祖先?” 李若初的话,让李锦一怔。 显然,李若初的话成功的刺到对方了。 李若初也不说话,只静静的等待着李锦的回应。 书房内,沉默了许久。 终于,李锦开口道,“今夜,为父安排人送你秘密出城,之后的路” 不待李锦说完,李若初接话道,“之后的路,女儿自有安排。” 李锦的话,正中李若初的意思。 有李锦这颗大树罩着,李若初才能顺利逃脱。 况且逃脱后,李锦还能帮着善后,如此便解了李若初的后顾之忧。 至于秦瑜那边儿,于他而言,她彻底消失了,或许不失为一件好事。 “你且先回去,等为父的消息。”李锦道。 “今夜便出发?”李若初再次确认。 李锦颔首。 李若初心事重重的离开了李锦的书房,又回到了溯洄阁。 整个下午,李若初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 脑子里思虑的事情有很多,譬如,她这样一走了之,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她走了,秦瑜一定很不开心吧。 还有,李锦当真值得信任吗? 傍晚时分,李锦派人叫李若初去书房一趟。 李若初知道,李锦这是要开始行动了。 李若初一时有些紧张,可到底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这次去书房,李若初并未让成欢和成喜跟着过去,只让二人在院子里等着。 成欢和成喜并不放心,可因为李若初的坚持,并未说什么。 李若初跟随李锦派来的小厮,一路朝书房的方向而去。 到了书房外面,小厮退了下去,李若初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穿过一片小竹林,李若初脚步顿了顿。 此去,便无法回头了。 秦瑜啊秦瑜,老娘这还没离开,便有点儿舍不得了呢。 到了书房门口,李若初轻轻敲了两下房门。 得到里面李锦的回应,李若初这才推门而入。 李若初入了书房,正瞧见李锦站立在苗若舒的画像前。 李若初只瞧了李锦的侧颜,并瞧不清楚对方的神色。 “父亲。”李若初轻唤了一声。 李锦转身,神色有一刹那的恍然,朝李若初慈和笑了笑,“初儿,今日随父亲一道出去走走吧。” “什么?” 李锦的话,让李若初一时有些不能反应。 不是逃之夭夭,怎么变成了出去走走? “走吧。”李锦说着,已经朝门口的方向迈了步子。 李若初见状,只好跟了上去。 出了书房,李锦一路朝着府门口走去,李若初在身后迈着小步跟着。 到了府门口,李若初加快了脚步行至李锦身侧,忍不住开口问,“父亲,咱们去哪儿?” “出去走走。”李锦并未回头的应了一声。 府门口,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着。 已经有小厮上前,掀开了马车帘子。 李锦率先上了马车,入内之前又回身看了一眼李若初,“初儿,上来吧。” 闻声,李若初满心疑惑的哦了一声,随即抬步跟了上去。 自出了书房,李若初便一直在想,李锦此番的目的。 李锦答应了她要派人送她秘密出城,难道要这般光明正大的送她出去。 又说要带她出去走走? 具体怎么做,李锦对她却是只字未提。 要送她离开,至少得告诉她是个什么样的计划吧。 此举,是要考量她随机应变的能力? 还是说,一会儿在马车上详细说? 李若初揣着满肚子的疑问跟在李锦的身后上了马车。 马车内,李若初坐好之后,双眼便一直盯着李锦。 随着李锦的一声吩咐,小厮便赶着马车出发了。 除了赶马车的小厮,此番,李锦同李若初出门,并未带其他的侍从。 马车的速度不快也不慢,李若初心里却一直打鼓。 毕竟,吃过李锦一回亏。 对于李锦,李若初本能的起了防备之心。 自上了马车之后,李锦便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李若初歪着脑袋瞧李锦,似乎想要看清楚对方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可是,凭她的眼神再是锐利,对方却是丝毫没有反应。 那样子,跟睡着了一样。 李若初忍不住率先发问,“父亲,您这是打算要送我出城吗?” 闻言,李锦睁开了双眼。 微弱的光线下,李若初瞧着李锦的面色异常的平静。 “初儿,离开京城,你有什么打算?”李锦反问李若初。 李若初不在意道,“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处。” 李锦又道,“你一介女儿之身,出门在外,为父总是不放心。” 听着李锦的话,李若初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 将女儿丢在乡下十几年不管不问,这会子在这里充当什么慈父角色。 心里怎么想,李若初却不能表现出来。 “父亲,女儿也舍不得您。”李若初拿着帕子沾了沾眼角,做出一副将要离别的不舍模样。 又道,“女儿同父亲分别了这十几年,好不容易团聚,这又要离开,这叫女儿怎么舍得” 李锦浅叹一声,“出门在外,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是。”李若初应道。 看来李锦没打算食言,果真今夜要送她出城。 令李若初诧异的是,马车在听香楼跟前停了下来。 不待李若初问出心中疑惑,便停李锦开口道,“这戏楼是老牌子了,你娘生前可是爱来这儿听戏” “父亲喜欢听戏吗?”李若初问。 李锦浅笑一声,“为父这一生,都在试图了解你娘,只可惜” 一句话,像是在回应李若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听得李锦这话,李若初有一瞬间的怔愣。 李锦,当真是对苗若舒情深 “进去吧。”李锦说了一声,便朝戏楼里迈了步子。 李若初不明白李锦此举,但还是跟了上去。 所以,李锦是要在她离开之前,同她一起缅怀已经去世的苗若舒? 毕竟,她如今的模样可是和年轻时的苗若舒相差无几 戏楼里,这会儿很是热闹。 楼里的小二见了李若初,紧忙热情的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来的可正是时候,楼上还有一个雅座。” 见二人没有异议,小二便笑眯眯的上前带路。 这听香楼,李若初今日这是第三次过来了。 第一回,是同秦瑜一起。 那日,她还记得,那时的青城,真的很美,很美 听戏这事儿,李若初其实并不大热衷。 头一回听,倒还觉得新鲜。 来的次数多了,便也觉得没甚意思。 李锦只点了一壶茶,李若初要了两碟点心和一盘瓜子儿。 左右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一边听戏,一边吃东西才不算虚度。 怪不得楼里的小二说他们来的正是时候,今儿新来了一位花旦。 模样俏生生的,嗓子也不错,开口便赢得了众多的掌声。 李锦的视线都在戏台子上,只李若初百无聊赖的吃着点心,磕着瓜子儿。 半晌之后,忽听得李锦说了一句,“你啊,跟你娘当年一个模样。” 。 206 遇故人 206v 李若初闻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苗若舒爱听戏,可她并不咋喜欢。 她喜欢的好酒好肉,还有美男 想到美男,李若初不禁想起了秦瑜。 昨儿东宫便已经解禁了,也不知秦瑜如何了。 若是情况很好,为何没第一时间来看她? 这般想着,李若初心底竟生出一丝失落感。 片刻之后,又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秦瑜在东宫困了这好些日子,都不知道他这些日子是怎么挺过来的。 吃得好不好? 睡得好不好? 是不是消瘦了? 男人太瘦了可不好看,她李若初喜欢看美男。 兴许秦瑜的状态还没调整好,所以才没来看她。 不知不觉地,上半场结束了。 李锦道,“走吧。” 李若初点头,“好。” 堂堂相爷出门,自然不用自己付钱,二人直接出了戏楼。 出了戏楼,李锦便带着李若初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时而看看耀眼的花灯,时而看看热闹的把戏。 李若初并不知道,李锦究竟何时打算送她出城。 更不知道,打算用何种方式送她出城。 父女二人走在热闹的人群中,李若初只觉得今日街上的人似乎格外的多。 几乎达到人挨人,人挤人的地步。 不过,李若初瞧着,李锦似乎并不在意。 只一门心思的在人群中缓步移动,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李若初正在跟人群作斗争,想要努力的跟随李锦的脚步。 倏尔间,耳畔一阵异动。 李若初还未来得及去探,肩胛处便袭来一阵强劲的力道。 登时,李若初便昏了过去。 李若初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客栈。 紧接着,又留意到床头有一个包袱。 包袱旁边,还留了一张字条。 李若初看了一眼,但见字条上面写着“珍重”二字。 看过字条,李若初又打开了床头的包袱。 包袱里面是几套男装,和一张银色的面具。 此面具足以遮住人的半边脸,让人难以看清人的本来面貌。 除了衣物和面具,包袱里还有一些银票和碎银子。 看到这些,李若初大概也明白了昨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打晕她的不用说,自然是李锦的人。 李若初记得,昨儿夜里,她与李锦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时,附近隐藏了不少的隐卫。 其中,有李锦的人手。 当然,也有秦瑜派来保护李若初的人手。 能够顺利带李若初离开,却没被跟上的,除了薛洋,李若初想不到还能有谁能做到。 毕竟,秦瑜的隐卫也不是吃素的。 光是黑风和黑影二人便不是好对付的。 所以,李若初能够想象,昨儿李锦该是费了多大的功夫。 应该是为了营造一种她被人掳走的假象,所以李锦才出此下策的吧。 想到这些,李若初心中忽然有些感慨。 没想到,当初风风火火的来了京城,如今却是以这样的方式远离了京城。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 客栈门口,有人走动的声音。 李若初去前台结账时,发现已经有人结账了。 又问昨儿同她一道来的人的身材样貌。 根据掌柜的形容,那带她来这儿的人带着面具。 且身高身形,与薛洋相差无几。 离开了客栈,李若初发现此处是一个小镇,问了路人,才知她此时已经远离京城百里之外。 李若初心中感叹,不愧是薛洋,相府的隐卫之首,办起事儿来就是漂亮。 李若初一身素衣青袍,墨发高梳,同样以青色发带束之。 若非面上戴着银色面具,定然是模样俊俏的公子一个。 李若初在街边吃了碗混沌,又在镇上找了家马行,买了一匹马。 离开了京城,李若初打算一路南下。 路上看看风景,吃吃美食,倒也自在。 李锦准备的银钱不少,除了散碎的银子,银票并不少。 只要花销有度,能够她花销大半辈子。 李若初并未打算在这个小镇久留,买了些必备的东西,便骑马出发了。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李若初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二月的天,白日里只要有太阳,便不算冷。 只不过早晚还是有些凉。 虽然离京够远了,李若初却仍旧不敢放松。 毕竟,她被掳走的消息,一定很快传到秦瑜的耳中。 依着秦瑜的性子,一定满世界的找她吧。 李若初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不厚道,便是这样一走了之了,还要让他人担心。 可转念一想,李锦是何许人,应当会处理好的吧。 赶在天黑之前,李若初找到了一家客栈投宿。 客栈的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开的,位置有些偏远,所以,看起来生意并不好。 今儿夜里,她是这客栈唯一的客人。 这对夫妻看起来挺和善的,说话也客客气气的。 是以,李若初并未过多留意。 李若初进了客房之后,又让老板将饭菜送进房间。 直到老板送了饭菜进来,李若初才察觉到不对劲。 她抬眼看了看那一脸和善的老板娘,笑道,“老板娘,这饭菜,换一个吧。” 老板娘听到这话,一脸诧异,“小公子这话何意?难道嫌小妇人饭食手艺不好?” 看着老板娘装模作样,李若初只笑道,“我这人吃饭讲究,这饭菜里除了油盐,别的都不能放。” 老板娘本就心里有鬼,现下听到这样的言语,自然知道李若初话里有话。 不过,便是这般,老板娘依旧面不改色,只笑道,“小公子,小妇人这山野地方,只有这粗茶淡饭,公子若是嫌弃,便只能饿肚子了。” 李若初一面听着老板娘说话,一面又从袖口中摸出一把匕首,拿着抹布动作缓慢的擦拭。 李若初笑道,“老板娘误会了,便是你们厨房里的肉包子我就很喜欢,放心,银钱少不了你们的。” 老板娘见李若初拿出匕首,眸光一闪。 倏尔脚下滑步,赤手空拳便朝李若初袭来。 李若初蹙了蹙眉,身形一闪,便轻松的避开了老板娘的袭击。 李若初握着手中的匕首,轻笑一声,“哟,老板娘深藏不露呀。” 老板娘也呵呵一笑,“小公子身手也不赖嘛。” “过奖。” 老板娘话音落,袖口中便也滑出一支匕首,径直朝李若初刺来。 李若初手掌猛然一击身前的桌子,紧接着,桌子便朝老板娘身前飞了过去。 待得李若初再欲出手,便听一阵急急的声音传来,“别打了,别打了,快住手” 老板娘却是不管不顾的挥着手中的匕首,朝李若初刺过来。 李若初身形一闪,随后出掌,击中老板娘的后背。 紧接着,老板娘便踉跄的撞到了床头的柱子上。 “玉儿,你没事儿吧?” 这时,客栈的老板却风一般的冲了进来。 李若初警惕的握住腰间软剑的剑柄,看着那男人紧张的朝女人扑过去。 “老陈,这小公子好生厉害,你快帮我教训教训她。” “玉儿,你又病了,快随我回房。”男人说着,便扶着女人要出去。 一旁的李若初却有些愣住了,病人,这客栈老板娘有病? 倒是真看不出来。 见李若初的脸色并不好,男人跟李若初赔礼道歉,“这位公子,真不好意思,我这夫人”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出了些问题,还望公子见谅,我先扶夫人回房,公子且先歇着,饭食一会儿我再重新送一份。” 男人说着,又对李若初点头致歉,之后便扶着自家夫人离开了房间。 客栈老板娘被男人扶着离开之时,嘴里还一直碎碎念,“老陈,我真的又病了吗?你不会是在骗我的吧,我这头也不晕,眼也不花的,我” 待得客栈老板将老板娘强行带出去之后,李若初瞧着屋内狼藉一片,脑子里有些凌乱。 原本以为遇上了一家黑店,可以上演一场武侠大戏。 却不想,中途转折过后,竟是一场苦情戏。 李若初动手麻利的将屋里的桌凳摆好,又看了撒了一地的饭菜,不由得摇了摇头。 怪不得她闻着饭菜中的味道有些奇怪,原以为是蒙汗药之类的东西,却不想是个疯女人的恶作剧。 只没多大一会儿,老板亲自端了几个热腾腾的肉包子上楼,对李若初赔笑道歉,“吓着小公子了,老夫当真是过意不去,这些肉包子小公子趁热吃,若是不够,楼下厨屋还有。” 李若初自诩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可面对这样客气的笑脸人,李若初也不好下手。 “左右也没什么损失,我便大度一回,不与你家夫人计较了。”李若初笑道。 老板一面拿了扫把清扫屋内洒落的饭菜,一面又开口问李若初,“听公子口音不似本地人,敢问公子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 对于老板的疑问,李若初给了一个简单明了的回复,“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看一看。” 李若初的话,倒让老板多看了李若初一眼。 片刻之后,也只回了一句,“如此,倒也不错。” 李若初从桌上的盘子里拿了一个包子,不着痕迹的用尾指的银戒在上面轻轻的划了划,又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 见果真没有问题,这才放心的入口。 赶了一整日的路程,李若初的确有些饿了。 身上携带的干粮大多是粗食,哪里有这热腾腾的肉包子可口。 拳头大的肉包子,李若初一口气吃了四个,又喝了一碗热茶下去,这才觉得心满意足。 客栈老板将房间清扫干净,又对李若初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拉了房门下楼去了。 李若初在房间待了一会儿,闲着无聊,便也下楼去走走。 贵重的东西都随身带着,客栈房间留下的包袱也只一些不值钱的衣物什么的。 这间客栈地处偏僻,今夜也只李若初一个房客。 李若初下楼之后,看到的是客栈老板夫妇二人正在用晚食。 男人见李若初下楼,不由得紧忙放下碗筷,开口问李若初,“公子可还有什么需要?” 老板娘也转过身来看向李若初,也笑眯眯的冲李若初招手,“公子有什么需要只管喊一声,不用特地下楼跑一趟。” 见此情形,李若初一怔。 瞧这老板娘的状态,合着刚才的事情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李若初也不提刚才那茬,只道,“有些睡不着,下来走走。” 男人已经捧了一杯热茶递了过来,“公子坐会儿吧。” 李若初自男人手里接过热茶,又向男人道了一声谢,在二人旁边的一张凳子上落座。 客栈老板夫妇二人吃得差不多了,女人便麻利的收拾了碗筷,进后面的厨屋收拾去了。 一时间,前厅便只剩下客栈老板和李若初二人。 李若初便开口问道,“老陈,冒昧的问一下,你家夫人到底怎么了?” 一句老陈,直让客栈的老板愣住了。 男人想,大概是因为自家夫人这般称呼,这位公子才这般称呼的。 不过,乍听一个外人这般称呼自己,倒也觉得有些亲切。 见男人未曾回应,李若初便道,“我就是随口一问,若是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但听老陈无奈笑了笑,“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都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 李若初闻言,有些好奇,“这么多年,尊夫人可有看过大夫?” 老陈无奈叹了叹,“自然是看过的,不过却总是收效甚微。” 笑了笑,“怪只怪,当年伤得太重,难得保住了性命,已是大幸。” 听闻此言,李若初捕捉了一个关键词。 伤得太重? 李若初不禁好奇,“十几年前,究竟发生过何事?何以伤得那般重?” 李若初想着,左右老陈自个儿也说了。 都是十几年前的旧事情了,没什么不方便说的了。 索性闲着无聊,便当是听故事解解闷儿吧。 只听老陈缓缓开口,“我与玉儿都是孤儿,自幼便被一家镖局收留,镖局的老爷夫人是个十足的大善人,为我们做主完婚,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哪曾想到,十几年前,玉儿随着老爷夫人一道押镖遇上了一群很厉害的劫匪,老爷夫人在那场劫难中双双遇难,跌下山崖,尸骨无存,玉儿是唯一的幸存者,跌下山崖被崖上的断石所救,可也因为那块断石,玉儿撞伤了头,脑子时好时坏的。” 听着老陈的叙述,李若初陡然心中一个激灵。 这个故事,听着怎么有些耳熟呢? 又听老陈道,“便是这些,也是听玉儿亲口所说” 李若初忽然问道,“那家镖局的老爷姓什么?” “姓苗。”老陈应道。 又看向李若初,“公子认识苗家之人?” 闻言,李若初并未回应老陈的话,只继续问道,“那苗家镖局在何处?” 老陈应道,“便是如今的囿城。” “囿城?”李若初不可置信的看向老陈,再一次开口确认。 老陈不假思索的点头,又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李若初。 此刻的李若初却是一脸的诧异,她万万没想到,竟会遇到十多年前的旧人 客栈的老板夫妇二人,竟是老苗家的旧人 见李若初发怔,老陈忍不住开口问,“公子可是认识苗家之人?” 李若初不答反问,“老陈,你可认识苗若舒?” 老陈闻言,面上显露出诧异,“难道公子识得我家小姐?” 李若初抿了抿唇,伸手摘掉了脸上遮住半边脸的银色面具,露出整张的脸。 要证明她与苗若舒的关系,李若初这张脸便是最好的证据。 但见李若初摘下银色面具之后,只闻进入厨屋的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响动。 李若初闻声望去,但见玉儿老板娘怔怔的看着李若初,像是傻眼了似的。 还有老陈,也愣怔的看着李若初的脸。 “公公子?您是小姐的孩子?”老陈最先开了口。 玉儿老板娘疾步冲了过来,站在李若初跟前好生端详了一番。 “像,像,跟当年小姐的模样,太,太像了”玉儿老板娘忍不住感慨道。 左右是个认亲现场,李若初索性一手扯了头上的发带,一头青丝倏尔散了开来。 见状,二人再次愣住了。 还是老陈最先反应过来,激动的抓着玉儿老板娘的胳膊道,“玉儿,不是公子,是小姐,不,是小小姐,是小小姐啊” 玉儿老板娘回过神来,看着李若初与当年一般模样,只激动的当场流下了眼泪。 “当真是小小姐,当真是啊” 李若初还未开口,老陈夫妇二人已经激动的相拥在一起,哭成一团。 李若初不知道这二人对苗家的情感有多深厚,可眼下的情形,也能让她感受出一二。 如此看来,这老陈夫人对苗家当真是情感深厚。 李若初还在感慨之际,却见这老陈夫妇二人倏尔朝李若初齐齐跪拜。 老陈夫妇二人的动作,着实让李若初吓了一大跳,紧忙就要扶着二人起身。 李若初道,“老陈,玉儿,你们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 老陈却坚持不起,只道,“小小姐,小姐当年是我们夫妇的恩人,可惜这辈子我们无缘报答,请小小姐代小姐收下这一拜。” 老陈说着,夫妇二人齐齐对着李若初一拜。 李若初尴尬笑了笑,“行了行了,礼我替我娘收下了,你们都起来吧。” 老陈夫妇对视一眼,齐齐起身。 玉儿老板娘忍不住开口问李若初,“小小姐,你娘如今还好吗?” 李若初淡淡一叹,“我娘,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老陈夫妇二人闻言,皆露出诧异的神色,随即又是一副可叹可惜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何事?”玉儿老板娘忍不住问。 李若初只道,“当年我还小,我娘的事情记得并不清楚,但听家里的人说,我娘是因为得了急病。” 老陈夫妇闻言,神色不由黯淡下来。 但听玉儿老板娘说道,“当年,我不过是个街头乞讨的小乞丐,是小姐心善,将我捡了回去,又待我如姐妹,没想到,小姐这么善良的人,竟” 玉儿老板娘说着,眼角已然滑下了两行泪,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老陈见玉儿老板娘哭了,不由得也跟着红了眼眶。 又拿衣袖替玉儿老板娘拭去眼角的泪水,安慰道,“玉儿,事已至此,快别难过了。” 又看向李若初,“你看,上天待咱们不薄,此生还能有缘见到小小姐。” 玉儿老板娘一听这话,果真止了哭声,只两眼泪汪汪的看着李若初。 握着李若初的双手,颤抖着声音道,“小小姐,苗家的恩情咱们无以为报,往后若是小小姐有任何需要,小小姐只要说一声,咱们夫妇二人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题外话------ 惭愧惭愧,又是没有修稿的一章节,溜了溜了 。 207 朝廷要犯 老陈夫妇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倒是让李若初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 她反握住玉儿老板娘的双手,淡然一笑,“没想到能在这山野之地遇到故人,我很高兴。” “咱们也高兴。”玉儿老板娘破涕而笑。 李若初又道,“你们不用叫我小小姐,称呼我若初就好。” 老陈见状,不由得大手一挥,“今儿难得这么高兴,我去屋里把那两坛子珍藏的多年的上好的女儿红拿出来,咱们今儿晚上好好喝一杯。” 玉儿老板娘一听这话,有些不赞同,“小” 开口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紧忙又改口,“若初总归是女儿家,怎能喝酒” 不待玉儿老板娘的话说完,李若初一句话抢了先,“可别,喝酒好,我好的就是这一口,老陈,赶紧的,别藏私,有啥好酒妥妥的拿出来。” 老陈一听这话,立刻笑眯了双眼,“小,哦不,若初等着,我这就去拿酒。” 李若初朝老陈挥了挥手,“快去快去。” 自打来到这异世,李若初热衷的只有两件事。 这第一便是好酒好肉,第二嘛,便是坐拥美男。 美男 李若初不由得想到尚在京城的秦瑜。 距离她离京,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京城怎么样了。 李锦如何善后,秦瑜又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不多时,老陈便从屋里取出了两坛子上好的女儿红。 玉儿老板娘从屋里端出来一盘子花生米,“这好酒啊,还得配这个。” 李若初点头,“对对对,跟花生米简直是绝配。” 三人落座,老陈拿了酒碗倒了三碗酒,一碗递给李若初和玉儿。 自个儿端着一碗酒,碰了碰身边的玉儿老板娘。 夫妻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正要跟李若初敬酒。 却见李若初率先举了酒碗对着二人笑说道,“老陈,玉儿,今儿高兴,话不多说,咱们先干一个。” 老陈夫妇二人见状,倒是愣了一下,随即也乐呵呵的举碗。 “干!” 三只瓷碗轻轻一碰,随即齐齐仰头灌进喉咙。 烈酒入喉,李若初只感叹,到底是珍藏多年的好酒,酒香浓厚,入喉甘醇。 “当真是好酒。”李若初不吝夸赞道。 老陈忍不住吹嘘,“那当然了,老陈不爱别的,就好这一口。” 玉儿老板娘一听这话,忍不住扑哧一笑,“瞧你这德行,浑不吝的老酒鬼。” 李若初也笑,“老陈,咱们可是同道中人,来,走一个。” 说罢举了酒碗在桌角磕了一下,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见状,三人齐齐大笑,笑声荡漾在整个客栈。 借着一股子酒劲儿,几人话越说越多。 甚至于,说起了十多年前。 李若初听老陈夫妇二人,讲起多年前苗家镖局的一些事情。 只道是原身的外祖父与外祖母当真是个厚道的生意人。 生出的女儿苗若舒也是个极其善良的性子,便是猫儿狗儿都不忍其流浪街头。 又提起苗若舒曾救过一名书生,名叫李锦。 听二人提及李锦,李若初自然要跟他们打听个明白。 李若初从老陈夫妇口中得知,李锦当年赶考途中淋雨发了高烧,昏倒在镖局附近。 是苗若舒见了,让人将他带回镖局,又请了大夫替他看诊。 甚至于,不放心李锦,在塌前守候了一整个夜晚。 直到李锦退烧,又在镖局住了好一阵子。 李若初又问,可是在这期间,二人相恋相知。 李若初的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让李若初有些诧异。 原本李若初以为,便是苗若舒救了李锦,二人相知相恋。 乃至于,到如今,苗若舒死了那么多年之后,李锦依旧情深难忘。 可实际上,在苗若舒认识李锦的时候,已经有了意中人。 而这名意中人,则是苗父的首席弟子,名叫一清,也是苗父收留的一名义子。 苗若舒与这一清自幼青梅竹马,感情甚好。 可后来,却在一次押镖途中,遭了贼人杀害,甚至于弃尸山谷。 一清的死,固然让苗若舒很难过,几度带人去那山谷找人。 可终究,只找到了一清的随身携带的一枚玉佩和一只棉靴。 一清的死,对苗若舒的打击很大。 而那期间,李锦恰好借住在苗家镖局。 在苗若舒心如死灰的时期,李锦耐心陪伴在侧。 甚至于,为此误了赶考的时辰。 李锦这借住,一住便是一年多,直至第二年赶考。 李锦一举中举,便在同年娶了苗若舒为妻。 乃至于,之后李锦金科及第,便带着苗若舒去了京城。 而苗家父母便是在次年,押镖途中遇害。 苗家的主子遇害之后,苗家镖局便也因此散了。 几人一边喝酒,一边叙说着旧事,直到老陈夫妇直接喝趴在桌上,李若初才踉踉跄跄的回到了客栈的房间。 李若初的酒量不错,这一晚,大多是老陈夫妇在讲故事,而她在听故事。 虽说都是苗家的一些旧事,便是如今说来也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李若初唯一得到的一条有用的信息,便是苗若舒当真心中另有其人。 而这位其人,李锦亦是知情。 李若初只感叹,李锦当真是一位痴情男子。 明知自己心爱之人心中另有其人,却还能待苗若舒这般情深意重。 不过,对她这个女儿却是淡薄了些。 李若初甚至于猜想,李锦会纵容杨氏将她送去囿城乡下,全然是因为想要重新开始。 毕竟,她是李锦与苗若舒之间唯一的纽带。 不过,李若初却是有一点想不通的。 如果说李锦当真爱苗若舒至骨子里,为何却又连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又容不下? 李若初躺回客栈地床榻上,脑子里迷迷瞪瞪地想了很多事情,天亮之际才得以睡着。 待得李若初醒来,天儿已经晌午了。 若非外头有人敲门,李若初或许还能继续睡着。 李若初打开房门,便见玉儿老板娘端了热水和早饭进来。 正想开口叫小小姐,反应过来,紧接着又笑道,“若初可睡好了?我想着时间不早了,睡得时间长了那肠胃也该饿得受不了,便自作主张的来叫你了。” 李若初看了看天色,笑了笑,“得亏玉儿叫醒我,不然今儿别想赶路了。” 玉儿老板娘一听这话,紧忙说道,“若初啊,你要是不着急赶路,便在我这儿多留几日可好?” 李若初一面洗漱,一面对玉儿笑着说道,“多谢玉儿的好意,可架不住我这一颗一心想要南下的心啊。” 玉儿老板娘又笑,“既然你执意,我也不便挽留,昨儿喝了酒,这会儿喝些热粥暖暖胃吧。” 李若初洗漱完毕,吃了玉儿老板娘送来的饭食。 临走之前又谢过老陈夫妇二人的招待,便也没耽搁的继续启程了。 李若初急着赶路,便并非因为一心急着南下。 心中只希望离得那京城越远越好,不知为何,再慢一些,便会被人捉回去。 这一路走来,李若初留了心思,倒也没发现有人一路跟着。 想来,便是李锦也并未派人留意她的行踪吧。 毕竟,一旦她离开了,对于李锦来说,并未有任何影响。 李若初在马市选的这匹马当真不错,离开老陈玉儿夫妇的客栈之后。 一路快马加鞭倒也在夜色深了之后,入了柳阳城,在城内找到一家条件不错的客栈投宿。 入了客栈之后,李若初丝毫没客气的点了满满一桌子的特色菜,饱餐了一顿。 饱餐过后,李若初又美美的睡了一觉。 次日醒来,李若初便也没着急离开,打算在街上溜达一圈。 柳阳城多美食,李若初好不容易来这一遭,并不想错过。 昨儿虽在客栈吃了好些招牌菜,可那些有名的地方小吃,在这样的客栈却并不容易吃到。 李若初跟客栈老板结了帐,又牵了马在城内闲逛。 出了客栈,李若初抬眼望了望天,瓦蓝瓦蓝的天空,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格外的明亮。 李若初用力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又弯了弯嘴角,迈了步子朝街市上而去。 柳阳城的本地人口并不多,但是却因着地理关系,多了不少外来人口。 李若初穿梭在热闹繁华的大街上,左看看右看看,心情倒也不错。 买了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并一些特色吃食,边逛边吃。 李若初一手牵着马儿,一手握着一个鸡爪子啃得正欢。 却见不远的前方好一阵热闹,李若初伸长了脖子看了看。 却因着距离有些远,是以,瞧得并不真切。 李若初啃了一口鸡爪子,终是朝那熙熙攘攘的人群方向迈步而去。 待得李若初走近,发现有几个官差正在吆五喝六的说些什么。 李若初牵了马儿不好往人群里头挤,只好一个翻身上了马,坐在了马背上。 待得李若初翻身上了马背,李若初才瞧清了前方的情形。 但见有三四名官差指着墙上的一处人像贴画对着人群道,“此乃朝廷捉拿的要犯,但能提供重要线索者,必有重赏。” 又听到人群中议论的声音,“哎哟,这个要犯竟是个姑娘,一个姑娘家家的究竟犯了什么天大的错啊,竟要被朝廷捉拿。” 人群中,有一妇人长声一叹,“瞧瞧这姑娘模样生得跟天仙儿似的,真想不到竟是朝廷要犯” 听得那妇人说那要犯模样似天仙,李若初禁不住朝那墙上的画像看了一眼。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李若初吓得险些直接坠马。 李若初强自镇定的握紧了手中马儿的缰绳,朝那官差身侧的画像再仔细瞧了一眼。 但见那美人画像,眉目如画,杏眼桃腮,模样的确似天仙儿。 只不过,那美人的模样,跟她李若初的样子,也太像了些 李若初禁不住吞了下口水,默默的翻身下马。 动作极为的小心,生怕引得他人注意。 李若初牵着马儿默默的远离官差,只心中纳闷儿的很。 不就是逃婚?怎的才几个日夜的功夫,她摇身一变,成了朝廷要犯了? 所以,她李若初究竟是犯了何事??? 李若初不自觉的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确定面具已经遮住了她的半张脸,足以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才放了心。 李若初啃了一口手中的鸡爪子,心中恼怒。 李锦啊李锦,说好的要善后呢。 剧本不应该是她李若初在街中闹事被代人掳走,之后下落不明,或者是一命呜呼之类的。 怎么,怎么就成了朝廷要犯了呢。 李若初啊李若初,如今你已经成了朝廷要犯,届时全国各地都是你的悬赏通缉,往后的日子,到底可怎么过啊。 关于如何成为朝廷要犯一事,李若初到底没想出个一二三。 只默默的在心里猜测,难不成这通缉,也是秦瑜想要找回她的其中一种法子? 转念一想,也不能啊。 毕竟,这也太坑了 李若初牵着马儿在街市上溜达了一圈,凑合买了一些东西,又找了一处废旧无人的房子。 李若初心知,这柳阳城她是待不下去了。 今儿,她无论如何要想法子出城去。 待出了城,往后便不再挑官道走,走小道便是了。 至于,之后的计划,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毕竟,她如今是朝廷要犯 值天色擦黑之际,李若初扮了一位白发苍苍的婆婆,顺着人群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到了城门附近,李若初瞧着,果然城门处设了防。 但凡经过城门的每一个人都要经过城门处官差的检验方得以出城。 李若初瞧着前方有一对母子在排队,李若初紧忙排在了那对母子的身后。 那对母子见李若初凑得近,不由得双双回头看了李若初一眼。 约摸五六岁的男童礼貌的唤了一声李若初“奶奶好。” 闻声,李若初微微怔了一下。 随即便笑眯眯的从怀里摸出一套鸡蛋饼递给小男孩儿,“好孩子,奶奶这里有鸡蛋饼,给你吃好不好。” 又对男孩儿身边的女人齁着嗓子说道,“这孩子长得可真好,长大了一定有出息。” 女人见有人夸孩子,不由得也笑了笑,“老人家过奖了,这孩子皮的很。” 又对男孩儿使了一个眼色,那男孩儿立即对李若初摆手,“多谢奶奶,我不吃。” 李若初刚想说什么,却见有一名官差绕到了这后面,李若初背了身子过去,佯装咳嗽两声。 那官差一走,李若初又对那男孩儿道,“当真是个好孩子。” 倒也没继续给人塞吃的,省得没套着近乎,反倒惹人注意。 女人见自家孩子被夸,只对李若初客气的笑了笑。 李若初也只故作样子的咳嗽两声,便没再同人继续说话。 李若初回身看了一眼,发现身后已经排了一串长长的队伍。 队伍缓慢的朝前移动,李若初低了低头,又伸手整理了一下脸上的一颗黑痣,随即继续垂首等待。 待得李若初身前的那对母子检验时,只听那官差拿着画像对着女人仔细瞧了几眼,又大着嗓门儿朝那女人道,“有几个人?进城做什么?家住哪儿?” 女人如实答了,之后,官差也放行了。 待得那对母子离开之际,李若初快脚的想要跟上去。 不料,还是被官差给拦住了去路。 “老人家一个人吗?进城做什么?家住哪儿?”官差只例行公事的朝李若初扫了一眼,又高声冲李若初说道。 李若初偏着耳朵,踉跄几步走近那官差,似要仔细听那官差说话,又齁着嗓子对那官差道,“差爷,您刚才说什么?啊?老身耳朵不好使您再说一遍” ------题外话------ 热乎乎的,刚出炉的 。 208 贵人相助? 那官差显然对这样的老人家不耐烦,尤其是老人家身上的一股子嗖味儿。 不由得捂了捂鼻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李若初闻声,不由得心中一喜,又齁着嗓子故意对那官差道,“差爷,老身可以走了,是吗?” 那官差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摆摆手,“走走走,下一个” 说着,已经对着下一人开始检查。 李若初越过那官差的身侧时,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总算蒙混过关了。 谁知,李若初才走了两步,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站住。” 闻声,李若初心里咯噔一下,只当是没听见,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朝前走。 只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若初下意识的握住了腰间的软剑。 “老人家,等一下。”脚步声渐近,直到李若初的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 到了这个份儿上,李若初自然不能继续装作听不见,继续朝前走了。 李若初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的两名官差。 眯着眼睛冲那为首的官差一笑,露出两颗大黑牙,“差爷啊,您叫老身有事吗?” 但见那官差弯着腰要对着李若初仔细打量,李若初心道不好,故作咳嗽两声,“差爷,您要没事儿老身可走了,孙子还等着我的鸡蛋饼呢” 李若初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却不想,李若初的肩膀却被那官差握住了。 李若初故作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哎哟哟,我这老腰啊” 显然,那官差已经对李若初起了疑心。 李若初一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软剑上,脑子里在飞速的运转,看还有没有合适的法子能糊弄过去。 便是这时,突然一道明朗的嗓音自不远处传来,“奶奶,您怎么跑这儿来了?可让孙儿一顿好找。” 话音落,李若初的身侧已然多了一道欣长的身影。 李若初抬眼望去,登时目露惊诧。 “这老人家,是公子家人?”那官差皱着眉头,瞧着似乎并不相信。 此时,男子的高大的身姿已然将李若初的身影遮去了大半。 但见男子自腰间摸出一块碎银子,塞进官差手里,语气更是客气的很,“我这奶奶脑子有些不好使,总是不记事儿,多亏差爷及时拦下,不然可不得好找一番。” 那官差掂了掂手心的碎银子,动作麻利的朝腰间一塞,又故作清了清嗓门儿,“公子可要看好了,不然下回老人家丢了,爷可不一定能帮你找回来。” 一句话,果然顺着男子的意思。 拦着老人家,是为了帮男子找回家人。 男子客气的对官差作揖,“多谢差爷。” 那官差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赶紧进城去吧。” 男子说着,便真当李若初是自个儿的奶奶,小心的搀扶着往城内走。 李若初还陷在诧异中没回过神,瞥眼看了看身边的男子,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搀扶着她的那条胳膊。 只听身侧的男子疼得发出嘶的一声,随即便又没事儿人似的冲李若初笑了笑。 柔着嗓音对李若初道,“奶奶慢点儿,可千万别摔了。” 李若初咬牙,她费了老大功夫好不容易混出来了,这下又被这人给轻松弄回城里去了。 义律啊义律,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该谢你替我解围,还是该骂你没脑子。 索性都出了银子,为何不干脆朝城外走,为何又重新进入这柳阳城内。 不错,此番替李若初解围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匈奴人士,义律是也。 待得李若初随着义律进了城,到了人少一些的地方,李若初一把甩开义律的双手。 “你怎么会在这儿?”李若初心中气闷,开口便也没什么好语气。 义律笑,“李若初,小爷刚才可是帮了你的大忙,你便是这种态度与小爷说话的?” 李若初也笑,“你以为,我当用哪种态度与你说话?” 嘴里嘁了一声,“再说了,你这叫帮忙吗?我费尽了心思才出得城门,你倒好,直接让我回到原点。” “你”义律被李若初气到语塞,不由恼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李若初抬眼看义律,冲她翻个白眼儿,“谁不可理喻,你的意思是,你帮了我的大忙,我该给你磕头道谢,还要感激涕零?” 这话一出,义律倒是笑了,“那倒也不用,你且请小爷吃顿好的,便当是答谢了。” 李若初一听这话,不由得打了个哈哈,“义律,你还当真是厚颜无耻。” 被李若初骂了一顿,义律也不生气,反而笑道,“彼此彼此。” 见李若初果真很生气的样子,义律拉了拉她的胳膊,“行了行了,别气了好不好,大不了小爷请你吃顿好的?” 又瞧李若初不予理会,只好又道,“那日在营帐前,你刺伤了小爷,且坏了小爷我的大事,小爷可都未曾与你计较” 一句话,似与李若初在控诉,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义律一番话,将李若初的思绪直接拉回到之前在北境的时光。 同秦瑜并肩作战,共同退敌。 秦瑜同她说过,待得大军归京,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将她李若初娶回去。 如今却 “想什么呢?”义律见李若初发怔,伸手在李若初眼前晃了晃。 又笑道,“还是在自我反思,觉得自己对小爷我不够厚道?” 闻言,李若初轻笑,一巴掌拍开义律凑过来的俊脸,没好气道,“得了吧你,不是要请我吃顿好的,还不赶紧找地方去?” 义律抱了胳膊,好脾气道,“好吧,你想吃什么?想去哪儿吃,都随你。” 义律的话,不由得让李若初偏头看了对方一眼。 说真的,李若初打心眼儿里觉得很奇怪。 义律这个人简直太奇怪了。 一个匈奴人,且不论他的身份。 但说他一个匈奴人,不仅操的一口字正腔圆的中原话,而且总混在中原。 而且,似乎除了在北境,用了下三滥的手段将她扛去了匈奴大营。 其他的,倒也没哪里不好。 至少,对她一直都是以礼相待。 李若初找地方换回了原来的男装,同义律一同走在柳阳城繁荣热闹的大街上。 原本是说要去吃好吃的,可李若初出城之前才吃了一顿好的,这会儿肚子并不饿。 是以,索性拉着义律一道在街上闲逛。 好赖扮了男装,又戴了面具,夜里一时半会儿应当也没什么人能认出来。 二人肩并肩而行,一路东看看西看看。 李若初忍不住开口问义律,“能问问你的真实身份吗?” 义律笑了笑,故作神秘,“你猜猜?” 李若初翻了个白眼儿,“不说算了,懒得猜。” 义律伸手,哥俩好似的搭在她的肩头,“其实吧,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李若初拍开搭在她肩头的胳膊,“不说我也不勉强,反正知不知道也无所谓。” 闻言,义律笑而不语。 李若初又问,“对了,你可知道” 想了想,又道,“唉,算了算了,不问也罢” 李若初想要问问义律是否知道她为何为变成朝廷要犯的事情,可想了想,觉得这人也不一定知道。 义律笑了笑,“你是想问,你为何会成为朝廷要犯吗?” 闻言,李若初有些诧异的看向义律,“你的意思是,你知道?” 义律冲李若初挑眉,“小爷自是知道一些。” 李若初一脸认真,“当真知道?” 义律叹了一叹,“自然当真。” 李若初当真觉得义律这副样子欠揍极了,于是,握住拳头忍住想要揍人的冲动。 “不如说来听听吧,让我也来猜猜有几分可信度。”李若初对义律说道。 义律摇头笑了笑,又道,“便是昨日,有人在宫门处敲响了登闻鼓,状告未来太子妃李若初,占山为王,烧杀夺掠,无恶不作” 至此处,义律忽然停了下来。 只眯着双眼看向李若初,好奇的对着李若初上下一阵打量。 李若初听闻此消息,却是怔愣在原地,霎时间像是被人点了定身穴一般。 对李若初来说,这个消息是很令人震惊的。 当然,也令她极为的好奇。 尤其令她好奇的,当属这个敲登闻鼓的人了。 义律俯身,端端瞧着李若初怔愣的神色,似笑非笑道,“占山为王烧杀抢掠啧啧啧” “李若初啊李若初,爷对你当真好奇啊” 李若初面无表情的看向凑过来的义律,挑眉问道,“你可知,那敲登闻鼓告状的,究竟是何人?” 不难猜测,那敲登闻鼓之人,一定是有一定的证据才敢去宫门处敲登闻鼓。 但却是不知,那人究竟握了些什么样的证据。 义律摊摊手,“这个,小爷倒并不清楚。” 又冲李若初笑了笑,“不过,你若当真想知道,小爷可以派人去查。” 李若初点头,哥俩好似的踮脚揽过义律的肩头,笑道,“义律,你果然够义气。” 义律一怔,“你说什么?” 李若初眉目一凝,“你不是说要帮我去查这件事情的真相吗?怎的?想反悔?” 义律有些好笑,“小爷何时答应过帮你查真相了?” 李若初挑眉,一本正经道,“你刚刚自己答应的,上天作证。” 义律失笑,“行吧,便让我做一回好人,李若初,等消息吧。” 李若初拍了拍义律的肩头,“不错不错,还算有点儿义气,孺子可教。” 义律“” 如今,李若初到底是朝廷要犯人,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总在大街上晃悠。 没被人发现倒好,万一被那眼尖的看出点儿猫腻那就完蛋了。 二人找了一家小酒馆儿,吃了点儿东西,又喝了点儿酒。 李若初打算去昨儿夜里住过的那家客栈投宿,问义律要不要一起过去。 那家住宿客栈环境好,客栈小二服务也周到,李若初很是满意。 不过义律却是不同意李若初的做法。 义律嗤笑一声,压低了声音在李若初耳畔说道,“李若初,小爷劝你还是打消那个念头吧,你得记住,你如今可是要犯。” 经义律这般一提醒,李若初倒是想起来了。 对啊,如今她可是全国通缉的朝廷要犯。 昨儿投宿的那家客栈环境虽好,可委实过于热闹了些,来往的人也众多。 所以,她应该低调点儿好。 李若初问义律,“小子,如此,便听听你有何高见?” 义律却拉着李若初的手,去附近的马厩牵了一匹马,“小爷带你去个好地方。” 李若初问,“去哪儿啊?” 义律食指放于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故作神秘道,“别着急,去了便知道了。” 见义律这般说,李若初倒也没反对。 义律翻身上马,朝李若初伸手,“上来。” 李若初蹙眉,“我可不要同你一道。” 又转过身去跟马行的老板说道,“老板,帮我再挑一匹好马。” 末了,指了指义律座下的马儿,又补充一句,“要比他那个要好的。” 义律,“” 白日里,李若初为了蒙混出城,只好将自个儿的马匹变卖了。 如今,却没想到非但没有出城,还得重新选马。 谁知,却听那马行的老板一脸的歉意,“真是不好意思,那位公子座下的已经是店里最好的,且是最后一匹好马” 李若初瞪大了双眼,惊讶道,“什么?没有别的好马了?” 那老板又道,“若公子想要好马,明儿下午再过来,明儿下午到了一批新货。” 李若初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今儿先同他凑合凑合吧。” 义律弯着嘴角笑得极为明艳动人,“快上来吧。” 李若初拉着一张脸,伸手拍开义律伸过来的手,只一个纵身跃起,整个人便轻盈的落在了义律身后的位置坐下。 随着李若初坐好,只听义律回转头,低声冲身后的李若初说了一句,“可坐稳了。” 李若初轻嗤一声,“废话。” 义律抿嘴笑了笑,手中的缰绳一抖,身下的马儿便飞快的朝前跑了起来。 马行的老板并未说大话,此番挑选的马儿的确是一匹好马。 迎着早春的夜风奔跑在大道上,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夜里的凉风似乎已经浸透了李若初的衣衫,使得李若初不禁打了个寒噤。 不知为何,李若初忽然觉得好冷。 便是觉得身侧呼啸的风就跟锋利的刀刃似的,一寸一寸的吞噬着她周身每一寸温暖。 最开始是手脚冰凉,再到周身冷颤。 李若初只感觉自己如同跌进了冰窖之中,冷意蚀骨。 她下意识的将身躯靠近身前唯一的温暖,双手不由得缠上身前义律的腰身。 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只小会儿的功夫,李若初整个人便贴在了义律的腰身之后。 坐在李若初前方握着缰绳的男子见李若初这般动作,不由得打趣道,“怎的?竟想引诱小爷?”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义律上扬的唇角倏尔紧抿。 饶是身下马儿奔跑的速度极快,义律也能感受到身后女子愈发强烈的颤抖。 “李若初,你,你怎么了?”义律皱眉问道。 “冷” 李若初拼尽了全力才说出一个字,紧接着便无力的瘫倒 义律察觉到身后女子的不对劲,紧忙勒马停下,一手勒住缰绳,扶住李若初,不让其坠马。 待得义律稳住了李若初的身形,马儿适时的也停了下来。 义律单手抱着李若初跃下马背,蹲下身子。 就着月光发现已经昏迷过去的李若初,小脸苍白不已。 义律蹙了蹙眉,伸手探向李若初手腕的脉搏处。 只这一探,义律的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了。 “该死!!!” 义律口中暗骂了一声,旋即抱着李若初再次跃上马背。 义律一手将李若初紧拥在怀,一手握着马儿的缰绳。 手中的缰绳猛地一抖,马儿便飞快的朝着夜色中继续奔跑。 。 209 平叛乱 皇宫内,整个太医院一致诊断,晋宣帝大限将至 承明宫。 寝殿内,太监、宫女齐刷刷跪了一大片。 龙塌上,晋宣帝双目圆瞪,视线的方向却是直直的对着塌前的太子。 昔日一双凌厉的鹰眸,此刻竟没了半丝光华。 但见太子一袭明黄太子服,笔直的立于龙塌跟前。 仔细瞧,却会发现塌前身姿笔挺的男子,身形略显单薄,面容亦憔悴不堪。 便是那微微抿着的双唇,也尽显苍白,透着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太子垂眸看向龙塌上这个将死的男人,不过几日的功夫,仿佛老了几十岁。 秦瑜的眼眶中有些微的光芒在闪烁。 眼前的男人,他虽恨了十几年。 可到底,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肉至亲。 如若抛开他们皇帝与太子的身份,他们或许能做一对心平气和的父子。 晋宣帝转了转眼眸,看向龙塌一侧垂首而立的高公公。 吃力的朝高要开口,“高要让他们都退下,太子留下。” 高公公垂首听着,待得晋宣帝一句话吩咐完,点头称了是。 随即转过身,指引着宫内的众人退出宫内。 待得高公公遣散了众人退出寝殿外,晋宣帝朝太子伸手,示意太子靠前一些。 秦瑜面无表情的朝晋宣帝走近,晋宣帝一把握住秦瑜的身侧的手掌。 用力的握了握,看向塌前秦瑜的眸光似有水光流转。 “父皇”秦瑜垂着双眼,逼迫自己不去看塌上的人。 感觉到手上的力道加重,且握住他手掌的那双大手颤动明显。 “孩子事到如今你可还在朕?”晋宣帝看着秦瑜,艰难的开口。 秦瑜的抿紧了双唇,眉头也拧成一团麻绳状。 看向晋宣帝的双眼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晋宣帝看着眼前的儿子,终是于心不忍。 松开了掌中紧握的那只手,声音苍白无力道,“让人去寻她回来吧” 当初,碍于皇太后的压力下,晋宣帝答应了太子的婚事。 只不过,他到底是看轻了太子对那个女子的情意。 所有的人都说,秦时才是最像他的。 可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眼前的这个孩子才是最像他的。 便说他对那李家姑娘的情意,便如他对先皇后如出一辙。 抑或是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瑜自然知道,父皇口中所说的那个她是谁。 能让她魂牵梦萦的,除了她李若初,还能有谁。 可她 “父皇不必操心,儿臣心中有数。”秦瑜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幽深的黑眸中漾起浓浓的坚定。 若初,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你 但听晋宣帝深深的叹息一声,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十几年了,你母后离开朕这些年,朕无时无刻都在牵挂她,如今,朕终于可以去找她了” 听闻此言,秦瑜的嘴角牵起一抹苦涩。 抬起黑眸看向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失笑道,“儿臣当真没想到,父皇还能记得儿臣那死去的母后” 这么多年,秦瑜的心中无数次想过。 他那冷漠无情的父皇心里究竟有没有过她母后,母后死去十几年,无需这个冷漠的男人有多牵挂,哪怕偶尔能想起也是好的。 可是,令人失望的是。 父皇不仅不会想起,更是禁止任何人提起。 在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跟前,那个女人死后竟是连被人想起的资格都没有。 令人可笑的是,如今,这个男人大限将至之时,口中居然说出牵挂这样的话。 可笑,简直可笑至极 晋宣帝直直的看着秦瑜,对方眼神中的不屑尽收眼底。 只得无奈一笑,“孩子,直至如今,父皇才明白,这么多年,是父皇错了” 这一笑,透出无尽的荒凉。 晋宣帝此番终于明白,世人口中所说的那句。 自古以来,皇帝是这世上最孤独之人。 当真是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听闻皇上口中所言,秦瑜的目色中闪过一抹诧异。 “孩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听父皇一句,放下过去的执著,好好活着。”晋宣帝艰难的说完这句话,眼角竟滑落了两滴泪。 见状,秦瑜怔了怔。 但听晋宣帝又道,“多年前,你外祖父曾被称为一代战神,在所有的战场上所向披靡,但凡他只要往那儿一站,便能让敌人望而生畏” 听闻父皇提起外祖父,秦瑜身侧的双拳握得更紧。 他冷笑一声,本就猩红的双眼此刻仿佛那沸腾的岩浆一般,炙热灼人。 他咬了咬牙,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道,“因为外祖父声望渐高,所以,父皇担心他功高盖主,甚至不惜陷害他通敌叛国,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整个骆家满门抄斩,终害得母后一夜白发,吐血而亡父皇还真是冷血无情” 他绝望的闭了闭眼,摇头失笑,终究沉默不语 晋宣帝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太子说的不错,朕果真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待得晋宣帝一番话说完,一直静静守候在寝殿门口的高公公突然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扑倒在龙塌跟前,老泪纵横,“皇上,您为何还不肯同太子说出真相” 闻言,一侧的秦瑜心中咯噔一下,怔愣在原地。 “高公公,此言何意?”秦瑜上前,目光紧逼高公公。 晋宣帝费力的抬手冲高要挥了挥手,“高要,罢了” 秦瑜的眉头越发的紧蹙,只冷沉着嗓音对高公公低斥道,“高公公,本太子命令你,说。” 高公公闻言,猛然对龙塌之上的晋宣帝磕了个头,“皇上,请恕老奴僭越了” 说完,又对太子磕头道,“太子殿下,今日有一句话,老奴一定要说出来,今日若还不说,怕是从此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快节奏的抽噎两声,又抬起老眼看了一眼晋宣帝,终于再次开口,“太子殿下,其实,这么多年,您一直误会皇上了” 高公公所言,秦瑜自是听得一头雾水。 “误会?” 高公公重重的点了点头,“当年,的确是皇上设计擒拿了骆大将军,但其实骆大将军谋逆叛乱也是真,只不过,被皇上及早发现了而已。” 秦瑜闻此消息,极为震惊,不由得吓得倒退了两步。 只听高公公又继续说道,“骆大将军好大喜功,若非皇上一力担着,怕是整个天晋都要跟着乱了,便是天下的百姓也要跟着遭殃啊” 高公公还在继续说着当年的真相与误会,秦瑜此刻却只感觉到耳朵在嗡嗡作响。 高公公的话,对于秦瑜来说,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彻底的将他一雷劈的粉身碎骨。 待得高公公说完,秦瑜只再次抬眼看向龙塌上的父皇。 彼时,发现父皇的神情,多出了一丝释然。 “父皇,高公公说的话可都是真的?”秦瑜的音色已然颤抖。 晋宣帝却是笑而不答,“已经不重要了,你只需要答应朕,今后好好替朕管理这天下” “父皇”秦瑜强忍着眼泪,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 但见晋宣帝忽然朝空中伸出了手,他笑了,“皇后,朕好高兴,又能见到你了” 随着咚的一声,晋宣帝伸向空中的手陡然坠下,落在龙塌之上。 秦瑜猛然一怔,瞪着眼,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已经闭上双眼的父皇。 高公公伸手小心的探了晋宣帝的鼻息,随即猛然缩回了手。 “皇上” 随即高声喊道,“皇上驾崩了” 秦瑜闻言,脚下一个踉跄,随即猛然扑向龙塌,失声痛哭,“父皇” 便是此时,忽而宫殿的门猛然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人未进,尖锐的嗓音却先响了起来,“皇上,您不要抛下臣妾” 淑贵妃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发疯一般扑向龙塌的方向。 待得看到龙塌之上的男子紧闭的双眼时,淑贵妃眸光微闪。 瞪大了双眼看向一旁侍奉的高公公,和双眼腥红的太子。 淑贵妃倏尔起身,指着高公公和太子,咆哮怒吼,“是你们,是你们合起伙儿来害了皇上,你们这些刽子手” 不等太子等人反驳,便听淑贵妃一声令下,“来人。” 一声令下,宫里的禁军哗啦啦一片将整个承明宫便围成了铁桶一般。 禁军统领更是率军将太子和高公公二人围了个严实。 但见太子缓缓起身,又俯身替已经断气的晋宣帝掖了掖被角。 凌厉的目光一扫高贵妃与禁军统领的方向,随即挑眉道,“淑贵妃,父皇已驾崩,你这是何意?” 淑贵妃冷笑一声,高声道,“太子私藏龙袍,意图谋反,实为大逆不道。” 太子面无表情的看向淑贵妃,面对眼前这般困境,却是丝毫无所畏惧。 “淑贵妃此言当真可笑,本太子是储君,何须谋反?” 话音才落,便见杜相大步迈进了承明殿内。 见此情形,太子冷眼看过去,只冷声道,“杜相不经传召,私自入宫,该当何罪?” 杜相阴沉一笑,倏尔举起手中圣旨,“太子此言差矣,今日本相前来,是来传达皇上遗诏的。” 太子轻笑一声,冷厉的目光看向杜相,“本太子竟不知,父皇竟还留了遗诏?” 杜相冷笑,“皇上早知你其心不正,有谋逆之心,是以早早立下诏书。” 太子又问,“敢问杜相,这遗诏内容是何?” 杜相抽了抽嘴角,冷笑一声,“这遗诏内容,其一,便是废黜太子,贬为庶民” 不待杜相口中的话语说完,便听太子接话过去,“其二,便是平南亲王继位,对吗?” “正是” 杜相还欲开口,又听太子猛然怒斥,“大胆杜相,身为一朝丞相,不想着为民造福,却拉帮结派,勾结乱党,谋逆叛乱,其心可诛。” 又道,“便说你今日伪造遗诏,本太子便有权将你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哈哈哈哈哈哈” 杜相猛然一阵狂笑,犀利的眼眸中露出阴狠之色,“太子要将灭老臣满门,株连九族,老臣惶恐。” 嘴角扯出一抹阴邪之笑,“不过老臣需要奉劝一下太子,太子如今还是想想该如何自保才是。” 淑贵妃张狂的笑了出声,“杜相说的不错,本宫劝太子还是想想如何自保才是。” 太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兄妹二人,“淑贵妃,父皇待你一向宠爱有加,你如今所作所为,如何对得起父皇。” 只听淑贵妃再一次张狂笑出声,“宠爱有加?” 似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发出一阵尖锐的狂笑。 “你,不过是个贱人之子,你有何资格质问本宫。”淑贵妃一双眸子瞪着太子,似要喷出火来。 一句话说完,便大手一挥,高声吩咐道,“禁军听令,太子犯上作乱,意图谋反,给本宫拿下。” 话音未落,便听太子一声令下,“南宫恒听令,淑贵妃杜相二人勾结乱党,伪造圣旨,谋逆叛乱,给本太子拿下,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此言一出,淑贵妃与杜相二人齐齐颜色大变。 紧接着,屋内的所有禁军手中的长剑直直的指向淑贵妃与杜相二人。 “刘统领,你竟不顾你家中” 淑贵妃的话还未说完,却发现屋里那禁军统领,何时竟连模样都发生了变化。 “南宫侍卫”杜相怔愣的看向屋里的禁军统领被换,其脸色是青了又紫,紫了又青。 便是此番清醒,杜相仍旧不放弃。 只举了举手中一卷明黄的圣旨,对着围上来的禁军怒斥一声,“放肆,本官有圣旨在身,你们岂敢” 听杜相一说这话,淑贵妃顿时也来了底气。 “太子,本宫劝你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别再做无妄之争了” 淑贵妃冷笑着说道,“不怕告诉你,今夜这整个皇宫都是我们的人,便是你这一支小小的禁军队伍,还不够本宫的队伍一”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见门外陡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贵妃娘娘,你且看看这是谁” 随着这道浑厚的声音响起,一个球状物滚落进来。 待得杜相和淑贵妃二人看清,脸上皆露出惊骇之色。 这球状之物,不是其他,正是当今镇南大将军的首级。 但见宁昌侯杨业与右相李锦齐齐迈步进了宫殿,对着龙塌的方向跪拜,齐声道,“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与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脸色沉了沉,沉声道,“皇上已经驾崩了,两位请起吧。” 宁昌侯杨业与李锦闻言,目露震惊。 便是此时,淑贵妃趁其不备,一个反身扑向晋宣帝的尸身,手握匕首直抵自己的喉间。 “放我哥哥出去,否则本宫必定血溅先皇龙体。” “嫣然”杜相见状,不由得惊呼,“不要” 淑贵妃自知大势已去,不得不采取这一招,至少能活一个是一个。 此刻,淑贵妃心底大概最庆幸的便是,听了自家哥哥的话,提前将她的皇儿护送出城,确保万一 “若不想本宫的鲜血污了先皇之身,最好按” 淑贵妃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觉腹部猛然遭受重击。 紧接着,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整个人撞在了大殿的廊柱子之上,当场毙命。 杜相见此情形,面色惊骇,“嫣然不要” 但听太子一声低呵,“淑贵妃已然畏罪自尽,杜相可还有话说” 杜相一咬牙,高举手中明黄圣旨,“先皇遗诏在此,我看谁敢” 太子闻言,冷声一笑,“杜相,你栽赃本太子私藏龙袍一事,本太子尚且不与你计较,可你伪造圣旨一事,却是不得饶恕。” 杜相眯着双眼,冷笑道,“太子如何得知,本相手里的圣旨一定是假的?” 。 210 若初失忆 太子抬眼看向杜相,目色凌厉,“杜相,你且仔细看看上面的玉玺,它当真不是伪造的?” 此言一出,杜相心中咯噔一声,耳中嗡嗡作响。 慌忙打开手中的圣旨仔细看了看,随即无力的瘫倒在地。 圣旨是假的 他着人偷的玉玺也是假的 太子上前两步,垂首看向瘫倒在地的杜相,沉声道,“杜相,可还有话要说?” 杜相无奈的笑了两声,声音中更是透着浓浓的无力感,“成王败寇,本相无话可说” 太子冷声道,“来人,将杜相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随着太子一声令下,南宫侍卫随即命人将杜相押解离开。 便是淑贵妃的尸身,也让人直接拖了出去 皇帝驾崩,举国大丧,天下缟素。 且国不可一日无君,故此,晋宣帝驾崩十日后,便是新皇登基之时。 因着先皇驾崩,新皇登基之日,除却例行的大典,其他并未有过多的奢华。 无酒宴,无歌舞,甚至于整个皇宫内不可见艳丽之色。 新皇登基,根基不稳。 好在有一帮先皇的心腹之臣竭力辅佐。 令得新皇一边守孝,一边处理国事政务,省心不少。 勤政殿。 漆黑的夜空中,一轮弦月高高的悬在夜空,四周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殿内,一身明黄色服侍的男人,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折当中,俊朗的眉眼拧成一团。 殿内侍奉左右的高公公替换了灯烛,缓步走近案侧。 躬身对着埋首于奏折中的男子轻唤道,“皇上,已经三更天了,您该歇着了。” 闻言,男子握笔的手微微一顿。 并未抬眼,口中只说了一句,“时辰不早了,高公公且先歇着去吧。” 说完,便继续埋首于小山一般的奏折中,奋笔疾书。 身侧的高公公见状,不由得无声叹息。 皇上都未歇着,做奴才的自然不能歇着。 高公公朝外头看了一眼,又缓步走向殿外,冲殿外的小太监吩咐了一句什么。 转身之际,却见皇上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皇上” 高公公疾步上前,又吩咐门口候着的小太监,“来人,快传太医。” 门口守着的小太监听了消息,紧忙小跑着出去了。 “皇上,龙体要紧,老奴扶您去歇着吧。”高公公一脸担忧的看着皇上。 但见皇上面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的疲惫。 听得高公公这般一说,皇上嘴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 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也好,便去歇着吧。” 见皇上总算愿意去休息,高公公激动的应了一声,紧忙搀扶着皇上朝寝殿内走去。 不多时,太医急匆匆赶了过来。 替皇上诊脉过后,只小心的开口劝道,“皇上忧心国事,切不可这般过度操劳,实在是有损龙体。” 见龙塌上的皇上沉默不言,那太医便又大着胆子继续谏言,“臣以为,国事虽重要,皇上也需得兼顾自己的龙体,累了便要歇一歇” 但听龙塌上的皇上终于开口,“便开些安神助眠的方子吧。” “是。”那太医一听这话,紧忙应道。 一旁的高公公也总算欣慰了些,至少,皇上肯睡了。 众人只当如今新皇才登基,兼顾守孝的同时,又要费心政事。 加之国事繁忙,劳心劳力,吃不下,睡不香。 谁又知道,只因皇上心中有牵挂。 日子越久,那份牵挂便在心底越发的强烈。 他以为,只要忙碌起来,便不会想起那没良心的小女子。 谁知,那小女子却是调皮的很。 时不时的便要在他的脑海里倒腾一番,方才罢休 待得太医离开,皇上又召了阿飞浸入寝宫,“可有她的消息了?” 见皇上问及,阿飞只得无奈摇头,“目前还没有” 皇上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吩咐道,“加派人手,继续探。” “是。”阿飞应了一身,转身便出了寝殿 柳阳城。 李若初倏尔睁开双眼,一手下意识的捂住心口。 心口似乎还有余痛 怎么回事?为何心口会痛? 李若初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的空气,只觉得空气中似乎有淡淡的药香。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撑着身子从塌上坐起身。 这是哪儿?李若初环顾屋里的环境。 入目的是一间极为简陋的茅舍,屋里的陈设简陋,除了她身下的木板床。 便只一张破旧的木桌和两张木板凳。 桌上是一只铜质水壶和两只陶粗碗。 此时,李若初的脑子里还有些混沌,脑子里的记忆似滚乱的线团,理也理不清。 她记不清她是如何来的这儿。 更记不清她醒过来之前,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便是李若初越是想要理清脑子里的记忆,头便越发的疼痛。 该死,如今她怎么变得这般脆弱了,脆弱的跟那豆腐花儿似的,一碰便要散架了。 下了床榻,李若初便径直出了房间。 李若初环顾四周,一时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此处是个极为简陋的篱笆院儿,两间茅草正屋并一间偏房。 院子四周用篱笆围成,院门是一排竹子编制而成。 院子里有一口水井,还有满院子晾晒的琳琅满目的药材。 整个小院儿可谓是一目了然。 便是这时,一位白发婆婆提着一个竹篮子走了进来。 待那老婆婆看到站在屋门口的李若初时,面露惊喜,“姑娘醒了” 此时,李若初也已将那老婆婆上下打量了一遍。 应该不是老婆婆,顶多算是一位中年妇人。 妇人身段好,模样瞧了也不差,瞧着也不过四十多岁的模样,偏一头白发瞧着甚是骇人。 见李若初打量自己,那“老婆婆”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了李若初的视线。 李若初见状,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唐突,于是也只好冲那女人呵呵一笑,“大姐,请问我这是在哪儿啊?我又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人家只不过是白了头发,又不至于真的那么老,李若初自是不好称呼对方老人家之类的。 李若初这一声称呼,便让那妇人微微一愣。 快速的看了一眼李若初,便又避开视线。 “是一位公子带你来的。”那妇人说道。 李若初闻言,有些疑惑。 公子?哪位公子? 脑子这般一想,李若初又头疼了。 “对了,大姐,请问这是哪儿啊?”李若初又问。 那妇人答,“柳阳境内。” 听闻妇人的言语之后,李若初脑子里又开始琢磨柳阳这个地方。 柳阳是哪儿? 不对,她又是谁? 李若初脑子里只要一想东西,便疼痛的厉害。 “李若初,你醒了?你终于醒了。”院门的方向传来一道高扬的男声。 李若初寻声望去,眉心微蹙,“你认识我?” 李若初的话,让来人一愣,脚步顿时定在了院儿门口。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白发妇女,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李若初。 男子疾步走向李若初,皱着眉头道,“你,不记得我了?” 李若初摇头,“不记得。” 男子笑了笑,抱着双臂,好笑的看着李若初,“我说,你在说笑吧?” 李若初却是一脸认真,“我真的不记得你,我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 咬了咬唇,郑重的看着男子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什么名字,咱们是什么关系?你且一一说与我听。” “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男子后退两步,不可置信的一直摇头。 李若初冲男子翻了个白眼儿,“我说你这人挺好笑,我都说了不记得,我有必要拿这种事情跟你说笑?” 见李若初果真一副认真的样子,男子似乎有些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了。 李若初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叫李若初,我叫义律,咱们是朋友啊。”男子一脸正经的同李若初说起。 又扯开自己的衣裳,露出自己的胳膊,“你看,这个伤口还是拜你所赐” 对面的李若初,依旧摇了摇头。 义律蹙了蹙眉,疾步走向那白发妇人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干娘,她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间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发妇人浅叹一声,“只有如此,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义律闻言,沉重的点了点头。 看来,李若初会失去记忆,是干娘所为。 义律又道,“干娘还未研究出压制那寒毒的解药吗?” 白发妇人一脸凝重的摇了摇头。 屋门口的李若初看着男子与那白发妇人的方向,目色不解。 虽那白发妇人同那名男子说话的声音很低,可她却通过对方唇部的口型,得知了他们口中所说的信息。 李若初发现,原来,她是会读唇语的。 那叫义律的男子唤那白发妇人作干娘,而她之所以会失去记忆,也是因为那白发妇人对她做了什么。 具体哪白发妇人对她做了什么,她不清楚。 但据二人所说,那白发妇人之所以会如此做,全是为了压制她体内的寒毒。 到底是谁这么狠毒,竟对她下了这该死的寒毒。 待她知道那人是谁,定要将她碎尸万段方能解恨。 李若初心里正恨恨的想着要收拾那对她下寒毒之人,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 “义律。”李若初朝义律喊道。 义律闻声,心中下意识的惊喜了一瞬。 回身看向李若初,激动道,“你,你记得我了?” 李若初叹了一声,并没有回应义律的话,只道,“你当真是我朋友?” 义律点头,“那是自然。” 李若初也点头,“既然你是我朋友,现在我饿了,你得带我去吃好吃的。” 闻言,义律不禁失笑。 他还以为,她记得他了。 “好。” 对于李若初的要求,义律爽快应下了。 对于义律的爽快,李若初有些疑惑,“去哪儿吃?” 义律应道,“昨儿在山里猎了两只野兔,一会儿烤来吃。” 李若初一听有野味吃,来了兴致,搓了搓手,“野兔不错,我喜欢。” 又冲义律吩咐,“你负责拔毛洗干净,我负责生火烤肉,咱们分工合作。” 义律点头应下。 义律说着,便走去正屋旁边的小屋去拎兔子,而白发女人却只自顾自的在院子里摆弄她的药材。 李若初在小屋一侧搬了些柴火,便在院子里直接生起了火。 李若初生火的动作熟练,不大一会儿,火堆便烧得旺旺的。 又架了铁锅烧了开水,随后,便蹲在一旁看义律杀兔子。 烫毛,拔毛,清洗,义律的一系列动作也很是熟练。 李若初肚子不争气的一直在叫,于是,看着义律慢悠悠的动作就生出了嫌弃。 “我说你个老爷们儿动作能不能快点儿,能不能别那么磨叽” 李若初一面嫌弃,一面就要伸手从义律手里夺已经拔好毛的野兔。 待得李若初伸手来抢,义律紧忙拿着野兔躲开,“你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李若初不由得再次翻了个白眼儿,“我要吃兔子,才不要吃豆腐” 听了这话,义律不由得扑哧笑了出来。 “对了,你刚才所说的磨叽是何意?”义律一面将兔子上架烤,一面朝李若初问道。 李若初笑了笑,“没什么,夸你的意思。” 义律给兔子表面刷了一层油,看向李若初,“你确定是夸人的意思?” 李若初嘿嘿一笑,“当然了。” 看着兔子表面刷的油滴落在火堆中,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李若初不禁咽了咽口水。 李若初吸了吸鼻子,“真香” 义律一脸嫌弃,“瞧你那馋样儿。” 烤兔子的过程有些漫长,李若初无聊的拿着木棍拨弄着火堆。 又抬眼看向一直摆弄药材的白发女人,移动脚步靠近义律。 李若初拿肩膀碰了碰义律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问道,“喂,她是你什么人啊?” 义律想了想,没有隐瞒,“她是我干娘,幼时救过我的性命” 李若初长长的哦了一声,看了一眼白发女人的方向,又问,“她是你干娘,你说,那我如何称呼她比较合适?” 闻言,义律烤兔肉的双手微微顿了下。 略微想了想,便道,“不若,你便随我一道喊干娘吧。” 那女人一头白发,而且看起来性子古古怪怪。 可不知道为何,李若初对那女人并不反感,反而生出一丝怜惜。 李若初盯着白发女人的身影看了一会儿,忽然冲她喊道,“干娘。” 一声干娘,让白发女人霎时间愣了一下。 而手里摆弄的一筛子药材也跟着散落了一地。 义律见状,紧张的很。 连忙将手里的兔肉交给李若初,动作迅速的跑了过去,“干娘,您没事儿吧?” 白发女人摇了摇头,“我没事。” 李若初远远的瞧着义律同那白发女人说着什么,二人侧身对着她,说话声音又低。 是以,李若初并不知道那二人在说什么。 李若初一面翻动着手里的兔肉,一面扯着嗓子冲二人喊道,“义律,干娘,你们赶紧过来啊,这兔肉可快熟了。” 又道,“干娘,你家里有调料吗?” 白发女人未曾应声,义律却应了声,“厨屋有,我去拿。” 义律很快便将调味的一套调料取了出来。 李若初仅仅希望至少有盐巴就已经很不错了。 出乎意料的是,调料的品种还挺多。 义律解释道,“这是小爷特意在城里买的,用来烤野味。” 李若初忍不住冲义律竖了个大拇指,“不错不错,有前途。” 义律闻言,不由得嫌弃的嘁了一声。 二人有说有笑了一阵,白发女人抱了些柴火过来,也不说话,只默默的在一旁帮忙拨弄柴火。 李若初忍不住好奇,抬眸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的白发女人。 “干娘是大夫出身吗?”李若初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各种药材,开始没话找话。 。 211 身中寒毒 白发女人淡淡笑了笑,“不是。” 听着白发女人的话,李若初便更好奇了。 “不是?”李若初看了看满院子的药材,又问,“莫非因为干爹是大夫?” 不待李若初的话音落下,便见义律脸色不好,又加重了语气朝李若初喊道,“李若初!!!” 李若初皱眉,不耐烦的看向义律,“叫我干啥?” 义律无奈叹了一口气,没好气的对李若初道,“没有干爹,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义律这话一出,李若初愣了一下。 没有干爹? 敢情这白发女人一把年纪还是个老处/女? 义律看着李若初奇怪的神情,不由得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干娘从来便是独身一人,你脑子里可别乱想。” 李若初挨了义律的一记敲,不由得朝义律翻了个白眼儿。 若非手里掌握着烤肉,她非得还回去不可。 又冲白发女人嘿嘿一笑,“干娘,女儿没别的意思,您别多想。” 听得若初口中一口一个干娘,又自称女儿,白发女人鼻头有些泛酸。 白发女人的神情,被李若初尽收眼底,偏头看着白发女人,“干娘您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真不是有意的,干娘您别放在心上” 听李若初这般一说,白发女人连连摇头,“不碍事的。” 一句话说完,便起身离开,“我去晒药。” 李若初盯着那白发女人离开的背影,一时间脑子里涌出一些奇怪的情绪。 不过,这波情绪也只一阵子便消失了。 李若初不去多想其他,只拉着义律聊天。 “义律啊,咱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啊?” “义律啊,我到底从哪儿来啊?我家在哪儿啊?我有父母吗?” “对了,你有父母吗?你家在哪儿啊?” 义律被李若初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有些头晕。 毕竟,依着李若初如今的情况,他还没想好该不该告诉她曾经的事情。 他单纯的觉得,如今李若初这样,似乎也挺好的。 没有烦忧事,只管眼前温饱,何其乐哉。 三月份的天气已经暖和了不少,在火堆旁蹲了这些时辰,烤的李若初的两个脸蛋红扑扑的。 待得兔肉烤好之后,义律从怀里掏出匕首,将兔肉切片装盘。 李若初原本打算直接上手撕了就啃的,这样简单粗暴多好。 可偏那义律是个讲究人,说什么也不让李若初直接拿着啃。 义律片肉的动作不紧不慢,看的一旁的李若初干着急。 “你能不能快点儿,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李若初说着,便要朝盘里切好的兔肉片伸手。 不过,手才刚伸出去,便被义律拍了回来。 不待李若初反驳,义律便将手里已经片好的一盘子兔肉塞进李若初怀里。 又挑眉提醒,“别想着偷吃,先给干娘送去。” 李若初却没动,只扯着嗓子朝屋里喊了一声,“干娘,开饭了,快出来。” 见白发女人没有应声,李若初只好端着片好的兔肉朝那女人的屋里走去。 李若初才走到门口,便听屋里传来白发女人的声音,“拿走吧,我不吃。” 闻声,李若初敲门的动作顿住,只朝屋里喊道,“干娘,出来吃些吧,女儿亲手烤的,味道很不错的。” 这话一出,屋里的女人却半晌没有动静。 “干娘?”李若初又朝屋里喊了一声。 片刻之后,屋里再次传来白发女人的声音,“我不爱吃这兔肉,你们且吃的开心些。” “当真不吃?”李若初问。 “嗯。” 白发女人嗯了一声之后,屋里再没有任何声响。 见那白发女人这般一说,李若初这才端着兔肉转身。 院子并不大,李若初同屋里女人说的话,义律自然也听到了。 义律冲李若初笑了笑,“既然干娘不吃,你手里的便都是你的了。” 李若初却将一盘子兔肉猛然放在桌上,又伸手夺了另外一只刚烤好,还未来得及片成片的兔肉。 随即便就着一整只兔子开啃。 几口热乎乎的兔肉下肚,李若初吃的满嘴流油。 义律见状,忍不住扑哧一笑。 “李若初,你好歹也是个女人,吃东西能不能斯文一些。” 李若初索性转过身去,不看义律,只管自顾自的就着手里的兔肉大快朵颐。 填饱肚子之后,李若初又在这附近转悠了两圈。 只道这地方是当真偏僻,怕是方圆十里找不出第二户人家。 李若初真不明白,那白发女人如何会选择这样一个廖无人烟的地方独居。 如此偏僻之地,除了安静,便再没旁的可取之处。 日落西山之际,李若初坐在院子外一颗大树上看夕阳。 李若初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甚至于,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她只当自己是因为中了寒毒,而干娘迫于要抑制她体内的毒性,故而对她做了什么,她才失去了记忆。 不知是不是因为寒毒的关系,李若初总觉得身子发冷。 便是白日里蹲在火堆旁烤肉,她都并不觉得有多暖。 此刻,日头落山,李若初只觉自己整个人似浸泡在冰寒之中,靠在树干上瑟瑟发抖。 义律从院子里出来,见到李若初这般模样,不由得于心不忍。 随即提了气息,足尖轻点,飞身将李若初直接从树上抱了下来。 待得义律抱着李若初落回地面,义律才道,“进去吧,我让干娘替你看一看。” 李若初自是知道义律指的是什么,听义律这般说,李若初并未反对,只点头应下了。 “放我下来。”李若初道。 义律却是没听到一般,抱着李若初疾步进了小院儿。 李若初在义律的怀里打了个寒噤,“好……冷。” 义律皱眉,只道,“别怕,干娘会帮你的。” 李若初笑了笑,搭在义律肩头的胳膊无力的垂下,再度昏厥 李若初只感觉自己似乎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冰潭中,眼前是是无尽的黑暗。 耳边有轻微的水流响动声。 置身于冰潭的时间很久,久到李若初认为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一个人死后,便是这样的感受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置身于冰潭的感觉逐渐消失。 迷糊中仿佛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有人在打斗。 李若初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眼前的环境时。 李若初知道,她这是又“活”过来了。 起身下塌,李若初穿了鞋,朝屋外走去。 走到门口,李若初拉开了房门,循声望去。 小院儿外面,远远的看到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缠斗在一起。 李若初走出房间,又穿过小院儿,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这回,李若初看清楚了。 是两个男人在打斗,穿白衣的是义律。 另外一个穿黑色衣裳的,是个中年男子,李若初并不认识。 李若初倚在小院儿的门框上,瞧热闹的似的看那两个男人打斗。 从二人打斗的场面来看,黑衣男子功夫上乘。 义律的功夫也不差。 只不过,李若初能瞧出来,那黑衣男子似乎并未尽全力。 一招一式间,似乎都在退让。 便是因为看出来这小小端倪,李若初才敢明目张胆的在这儿瞧热闹。 李若初四下看了一眼,院儿外院儿内,似乎并未瞧见干娘的身影。 难不成,这中年男人是来找这干娘的? 李若初虽随着义律一同称那白发女人为干娘,但实则,在李若初这儿,那不过是一个寻常的称呼罢了,并未有其他的情感在内。 便是这时,一道飘逸的白影飞身拦在那打斗的二人之间。 李若初定睛一瞧,呵,是干娘。 李若初瞧着,那中年男子见了干娘之后,果然神色激动。 “你走吧。”白发女人对中年男子淡然说了一句。 中年男子笑了笑,“小舒,你听我说” 距离有些远,外面的风又大,李若初听的并不真切。 只隐约听到那中年男子叫干娘为小舒。 李若初心道原来干娘的小名叫小舒。 李若初正欲走近一些,却和义律的眼神直直的撞在了一起。 义律一阵风似的闪身至李若初跟前,一脸激动,“你终于醒了。” 李若初朝义律笑了笑,“怎么?我睡了很久?” 义律也跟着笑了笑,“对比之前,此次昏迷三日确实不久” 李若初闻言,有些惊讶,“那我之前昏迷了多久?” 对于李若初的问题,义律不答,只拉了李若初的胳膊朝院子里走,“外面风大,快进去吧。” 李若初还想瞧热闹呢,自是不想进去。 偏义律握着她胳膊的手跟钳子似的,任她怎么甩也甩不开。 义律见状,索性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一脸的无奈,“别看了,干娘自己会处理好的。” 李若初一听这话,便八卦道,“那男人模样不错,跟干娘什么关系啊?” 义律却是转移了话题,“昏迷了这么久,你不饿吗?” 提起吃,李若初瞬间觉得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对着义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饿啊,有吃的没,快给我弄些来。” 义律见状,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果然,这个女子还是对吃的最有兴致。 义律推李若初进了屋,又道,“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李若初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冲着义律的背影喊道,“我要吃肉” 院儿外。 那颗百年槐树下,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端端而立。 这女人便是这茅舍小院儿的主人,一头银发格外显眼。 男人一身黑袍,身姿欣长,端的是儒雅风姿。 男人面上的情绪难掩激动,“小舒,跟我走,可好?” 女人嘴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意,“锦哥哥,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失笑一阵,抬眼看向跟前的男人,淡然说道,“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事实上,男人便是如今朝堂上圣眷正浓的当朝左相李锦。 而女人,便是李锦这么多年念念不忘的“亡妻”苗若舒。 李锦上前一步,苗若舒便往后退一步。 但见如此,李锦只能保持与苗若舒三尺之隔。 李锦停下脚步,缓缓抬手,隔空轻抚着苗若舒面颊的轮廓。 望着眼前心爱女子满头银发的模样,李锦只觉得心里一阵发酸。 “小舒,你的头发” 苗若舒闻言,淡然一笑,“不过是三千烦恼丝,无须在意” 李锦静静凝视着眼前满头银发的女人,近乎哀求的语气,“小舒,你若觉得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 苗若舒抿了抿唇,抬眼看向他处,浅叹一声,“锦哥哥,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了自己心中的执念,对一个孩子下那样的狠手” 话至此处,声音已然哽咽。 李锦自然知道苗若舒口中的那个孩子是谁。 李锦上前一步,急急解释,“若非为了让你回心转意,我又岂会出此下策。” 苗若舒后退一步,后背已然贴紧身后的槐树树干。 她摇了摇头,“锦哥哥,你别这样,我们回不去了” 李锦苦笑,抬脚一步一步上前,终逼得苗若舒退无可退。 “这么多年,你的心里可曾有过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李锦虽然身世凄惨,但他从来都是一身傲骨,从未在任何人跟前低过头。 唯独眼前的这个女人 苗若舒退无可退,只侧头看向一旁,并未与身前男人的视线交接。 “锦哥哥,你在我人生中最脆弱的时候,悉心照料我,小心呵护我,这些我都记在心里,我感激你” 李锦双眼发红,一拳捶在苗若舒身后的树干上,咬牙,极力隐忍着,“我要的不是感激,小舒,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 苗若初回眸,对上李锦的视线,倏尔一笑,“锦哥哥,曾经,我当你是我的亲人,可你” 咬了咬唇,眼角滚落出两颗晶莹,“你伤我便罢了,可你杀了我的父母,伤了一清哥哥” 李锦闻言,眸中显出愧疚之色。 双手紧握着苗若舒的双肩,柔声说道,“小舒,你知道的,爹娘之死,非我所愿,是义父” 话至此处,顿了顿。 极力压抑着心底即将爆发的情绪,终平静的说道,“至于一清的死,是意外” 苗若舒冷笑,猛然推开握住自己双肩的那双大掌,气怒道,“锦哥哥,你清醒一点,我们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闭了闭眼,似乎在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片刻之后,平静的看向眼前双目猩红的男人,软下语气,“锦哥哥,放过她吧,求你” 李锦俯身,周遭有极强的气息在徘徊。 渐渐的,地上的落叶随着一股极强的气流在空中不断的回旋。 伸手抚了抚女人银白的发丝,柔声道,“小舒,别闹了,答应我,跟我回去” 说完,眸色倏尔一变,“若你不答应,那她也别想活” 话音落,李锦大手一挥,四周回旋的落叶顷刻间便被扬了灰。 清风拂过,那些落叶灰尘便随风飞离。 眼前的情景,对于苗若舒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再次出现在眼前,苗若舒还是不免震惊。 锦哥哥,永远都是这样从未变过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从来都是不择手段 苗若舒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伸手替李锦抚去蹙起的眉头。 莞尔一笑,“锦哥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皱眉,皱眉的样子不好看。” 苗若舒一句话,让李锦登时怔住。 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年前。 那个坐在秋千架上的女子总是冲着她笑,她的笑容总是暖若春日。 她的出现,便像是他黑暗人生中一盏明亮的灯盏,照亮了他的前方,温暖了他的心房。 大手握住停留在他眉宇间的纤细的手,嗓音沙哑,“小舒,我不能没有你” 。 212 相见不相识 苗若舒只任由着李锦拉住她的手,双眼柔和的对上他的视线。 耐着性子劝道,“锦哥哥,放下执念,好好活着,不好吗?” 闻言,李锦倏尔将掌心的手篡得很紧很紧。 这番话,十多年前,她便总是在他耳边提起。 只是,灭门之恨,他岂能放下 苗若舒又劝,“如今新皇登基,据我了解,他是个好皇帝,你且与他澄清当年的案情” 李锦倏尔打断苗若舒的话,“不必说了。” 苗若舒摇了摇头,“锦哥哥,难道你真的想要弑君夺位吗?便是你成功了,你的行经也将会被世人唾弃,而你也将” 遗臭万年几个字,苗若舒终究还是难以说出口。 苗若舒摇头失笑,“罢了,不提也罢。” 推开身前的男人,朝前买迈了几步,“你走吧” 李锦皱了皱眉,看向苗若舒的背影,语带威胁,“小舒,你当真不愿随我离开?你当真忍心看她如此受尽折磨?” 苗若舒淡淡一笑,“她体内之毒,我自会想法子” 说完,便径直转身,朝院子里走去。 望着苗若舒离开的背影,李锦深深的闭了闭眼,终是狠心离开。 李锦离开之后,这厢的李若初正在和义律打嘴仗呢。 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茅舍小院儿的时候,看到这一对欢喜冤家,禁不住嘴角上扬。 见苗若舒进来,义律紧忙住了口,迎了过去。 双眼朝院子周围四下扫了一眼,“干娘,他已经走了吗?” 苗若舒点了点头,又去看屋里的李若初。 苗若舒走进屋,在一张破旧的桌子旁边坐下,又冲李若初道,“来,把手伸过来。” 李若初自是知道苗若舒这是要替她把脉,于是,便主动的将手伸了出去。 苗若舒将手搭在李若初的腕上,只片刻的功夫,眉心却愈发紧蹙。 义律见状,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将心底担忧的话问出来。 只李若初这个病人却是乐观的很,苗若舒替她诊脉之时,她歪着脑袋打量苗若舒的脸。 见李若初正细细打量她的容貌,苗若舒不由得扭过头,看向另外一侧。 不让李若初看向她的正脸。 苗若舒的脸虽经过易容,但若仔细看,还是会有痕迹。 见苗若舒故意转头,避开自己的视线。 李若初意识到可能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只嘿嘿一笑。“干娘,您这一身绝世医术究竟打哪儿学的啊?” 一句绝世,直让一旁的义律扑哧笑出了声。 这小女子说话当真是 又听李若初疑惑道,“干娘不是大夫出身,难不成全靠自己琢磨?” 自个儿琢磨了一番,又道,“若当真如此,干娘还真是医术界的天才” 李若初一阵叽里呱啦的言语,令得苗若舒不禁淡淡一笑。 苗若舒淡淡的看了一眼李若初,只道,“我可不是什么天才,虽不曾拜师,但也曾经人指教。” 李若初闻言,了然的点点头。 苗若舒诊断过后,又对义律吩咐,“去准备今日的药浴吧。” 义律闻声,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李若初却疑惑的蹙了蹙眉,冲干娘问道,“干娘,药浴是替我准备的吗?” 苗若舒点头,“不错,你体内的寒毒,必须每日以药浴压制,否则” 接下来的话,苗若舒并未说出口。 但李若初却清楚的知道,那句否则后面意味着什么。 说起李若初这寒毒,毒发起来,其痛苦,令人痛不欲生,苦不堪言。 不过未曾毒发之时,便跟没事儿人一样。 能蹦能跳,能吃能喝,丝毫不曾影响她的正常生活。 药浴准备好之后,李若初便按照苗若舒的交待的,褪去外衫,整个人泡在了浴桶之中。 房门紧闭,李若初泡着药浴,鼻端萦绕着热腾腾的中药气息。 味道虽有些难闻,但整个人经这么一泡,却让人觉得通体舒畅。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突然被打开了任督二脉,整个人都畅通了。 药浴至少要泡足两个时辰,待得完成,天边的日头都已经下山了。 出了房间,便闻到厨屋的方向升起了袅袅青烟,飘来饭食的香味儿。 李若初循着香味儿走向厨屋,便见义律正亲手撸着袖子在擀面条。 李若初叉腰笑道,“哟嗬,这小子倒还有点儿厨子的模样。” 义律学着李若初的样子冲李若初翻了个白眼儿,“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有点儿像,分明就是。” 看着对方一脸较真的模样,李若初摆手,“得得得,你说就是那就是呗。” 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李若初伸长了脖子,“我说,到底还要多久啊,我都饿坏了。” 又道,“嘿,你说奇怪不奇怪,近来我怎么总觉得饿呢。” 义律笑了笑,解释道,“近来你每日都要浸泡药浴,说来这药浴也是很消耗身体能量的,自是不经饿。” 闻言,李若初“哦”了一声。 二人正说着,忽然有两名青年男子进了小院儿,径直奔着厨屋而来。 这两名青年男子,李若初是见过的。 他们是义律的人,准确的说,是义律的下属。 李若初倒也问过义律的身家背景,可义律总说什么等她恢复记忆了自然就知道了。 对于这,李若初想想也是,倒也没太纠结这个问题。 不过,根据她的猜测,也能知道这义律并非普通人。 还有,昨日和义律打了一架,来找干娘的人也并非普通人。 但见那两名青年男子压低了声音在义律的耳边说了什么,义律便紧忙扔下手里的活儿出去了。 临出院子之际,回身对李若初嘱咐道,“我要离开一些日子,你莫要乱跑,凡事都听干娘的。” 李若初想问义律,他要去哪儿。 可瞧了瞧义律凝重的神色,到底没问出口。 终究只对义律点了点头。 李若初不知道干娘去哪儿了,整个院子里空荡荡的,只她一人。 碍于咕噜咕噜直叫的肚皮,李若初只得自个儿去了厨屋。 厨屋里,面条已经擀好了,只待烧水下锅煮开便可。 待得面条煮好时,干娘回来了,身上还挎着一个竹篓子。 李若初瞧着干娘这一身装备,自是能猜出她去上山采药了。 面条装了两碗,李若初冲着刚进门的苗若舒喊道,“干娘,开饭了。” 苗若舒柔柔的应了一声,又去院子里的井边打水洗手,这才朝厨屋进来。 义律没在,苗若舒也未应。 李若初却主动的解释,“义律说要出去好些日子,看样子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嘿嘿一笑,将一碗面条主动端给苗若舒,又道,“这阵子,就咱们娘俩相依为命了” 原本李若初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可李若初瞧着干娘却突然红了眼眶。 “干娘,您怎么了?”李若初关怀道。 苗若舒摇头,“我没事,吃面吧。” 看着干娘干涩的笑,李若初耸耸肩,倒也没继续追问。 对于李若初来说,这个干娘一向话少,且脾气古怪。 不过习惯了,倒也还好。 总之,并不是个难以相处的女人。 母女二人吃过面条,苗若舒说什么也不让李若初收拾,只让李若初趁着精神好,在外面多走动走动。 夜间,李若初无聊的在院子里赏了一会儿星星,觉得有了困意,便准备回房睡觉。 睡前看了一眼隔壁干娘的房间,房间内灯烛摇曳,看来干娘还未睡觉。 只不过,屋子里却并未有任何的动静。 虽觉得无聊,想要找人说说话,可想到干娘沉闷的性子,李若初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老老实实回房睡觉去了。 许是因为下晌泡过药浴,李若初的觉睡得特别沉。 只迷糊之际,恍惚听到有人一遍又一遍轻唤她的名字。 次日清晨,李若初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随即便看到眼前一张放大的俊脸。 这是一张男人的脸孔,眉眼精致,好看的简直要人命。 李若初只当自己还在睡梦中,看着眼前男人致命的美颜,李若初只一心犯着花痴瞧美男。 直到吧嗒一声,一颗热泪掉落在她的脸颊上。 “若初,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 低沉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在李若初的耳畔倏尔响起,李若初登时便清醒了过来。 她猛然推开眼前的男子,一脸戒备道,“你谁啊?” 又从床头摸出了一把匕首,戒备在身前,“我可警告你,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在不对确定对方身份的情况下,对方即便是盛世美颜,李若初也丝毫不会手软。 李若初的动作,令得男子不由得怔住。 “若初?”男子的神情,显然对李若初的反应有些不可置信。 下一秒,脖颈处便触到一丝冰凉。 李若初出招迅速,手握匕首直抵男子的喉间,声音冷沉,“说,你到底谁?你来此处的目的又是什么?” 李若初虽失去了记忆,可她知道她自己本身的身份也不寻常。 否则,也不会被人下了寒毒 李若初只当眼前的男子居心叵测,却不知男子此刻心如刀绞。 男子怔怔的凝望着李若初,深邃的眼眸中布满了血丝。 男子握住她另一只手腕,将她的手抚向他的面颊。 男子的脸带着些微的凉意,李若初被男子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直觉而言,眼前的这名男子似乎对她并没有恶意。 莫非 李若初收回了手中的匕首,试探性的问道,“我们认识?” 她想起来,男子刚才唤了她的名字。 闻言,男子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若初,你怎么了?你竟连我也不记得”男子并未回应李若初的话,只伸手抚向李若初略显苍白的脸颊。 李若初闻言,心中只道果真是认识的。 男子说完,眸光看向李若初手中的匕首,“若初,你看这匕首的手柄,是否刻了两个字。” 闻言,李若初下意识的垂首去看匕首的手柄。 待得李若初一瞧,果然发现这匕首上刻了两个字。 一个是“瑜”字,另外一个则是“初”字。 自打李若初在这茅舍小院儿醒来之后,李若初对身边这个唯一的包袱翻腾了很多遍。 除了银子银票,并一些男子的衣物。 还有,一把样式精美的匕首。 或许是因为她太粗心,竟从未发现这柄匕首上面竟刻了字。 瑜初是何意?是名字吗? 她叫李若初,那么 初是她的名字吗? 如此,那么瑜又是谁? 便听男子淡然一笑,解释道,“秦瑜和李若初。” 男子一句话,李若初心中便了然。 果然,这瑜初二字,代表着两个人的名字。 李若初握着匕首瞧着这“瑜”“初”二字,瞧了好一会儿。 又抬眼看向眼前盛世美颜的男子,试探性的问道,“你是秦瑜?” 不过片刻的功夫,李若初的脑子里已经勾勒出跟眼前这个男子之间很多种可能性。 家人?不对,二人连姓氏都是不同的。 朋友?有可能。 情人?不大可能吧? 但见秦瑜笑了笑,眸色深情的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微微颔首,“不错,我是秦瑜。” 又道,“而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这话一出,李若初只差没喷出一口老血。 此男子突然出现,是朋友家人倒也罢了。 便是情人关系她也认了。 怎的她就忽然成了别人的未婚妻了? 莫非她是因为逃婚才来到这儿的? 所以,这秦瑜此番前来是逮她回去成亲的? 李若初挪了身子下床,摆摆手,“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反正我认识你,也是绝对不会跟你走的。” 失去记忆便也罢了,如今还要被人逮回去成亲? 想来,若是失去记忆之前,二人关系不错的话,她当是不会逃婚才对。 何以,她这个未婚妻会离家出走? 自是因为在失去记忆之前,她便是不愿意同这男子成亲的。 “若初,跟我回去” 不待秦瑜的话说完,李若初便直接打断,“打住,说过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总之,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瞥眼瞧见男子黯然神伤的表情,李若初竟有一丝心痛的感觉。 不过,这痛感来的快,去得也快,块得令李若初根本都来不及注意。 只这一眼,李若初便有些心软了。 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心中却幽幽的想着,此男子如此盛世美颜,与他成亲倒也不亏。 只不过,自是不能因为长得好看,就轻易将自己给卖了。 李若初想着,既然失忆之前她不愿意嫁,那么自是有一定的原因的。 只不过这原因,她如今却是不知。 此时此刻,秦瑜自是不知道李若初此刻心中千思百想。 只心痛于李若初为何失去记忆,竟连他也不记得。 他无数次想过,二人再次重逢的场面。 只道是不管如何,都未曾想到会是如今这般相见却不相识的场面 若初啊若初,你可知,你在我心里占据着怎样重要的位置 你可知,你失踪的这些日子,我是如何捱过来的 你可知,如果不是知道你还在这人世间,我一定熬不过去 是你,令我撑到了现在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如今,重要的是,他已经寻回了她。 寻回的欢喜终究战胜了这一瞬间的理智。 他弯了弯嘴角,长臂一伸,将她捞进怀里紧紧拥住。 带着磁性的男低音在李若初的耳畔回响,“若初,不管以后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 当真是因为没有防备,李若初就这般生硬的被人紧紧拥在怀里。 意外的是,这个人的怀抱竟让她觉得如此的熟悉安心 淡淡的龙涎香萦绕在她的鼻端,是令她觉得安心的味道 ------题外话------ 接下来,我可能会好好甜几章,单身狗慎入 。 213 请你回去做一国之母 直到额间落下深深一吻,李若初才猛然回神。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身前的男子。 李若初伸手擦了擦刚才被人吻过的额头的位置,又气又恼,“哪里来的登徒子,赶紧给我离开,再不离开,小心我不客气” 被人称之为登徒子,有生以来,秦瑜当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秦瑜失笑,“若初,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想起来的。” 李若初却不听这些话,顺手抄起身边的凳子举高,“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可要动手了。” 见状,秦瑜一愣。 见过李若初的凶悍,但却未曾见过李若初这般“生硬”的凶悍。 拿着凳子要砸人,诚如李若初,让人佩服。 李若初的动作,让远道而来的秦瑜有些哭笑不得,只抱拳告饶,“好好好,你别气,也别恼,我出去便是” 说完,柔和的目光盯着李若初,露出一个极为宠溺的神情。 而李若初却被这一宠溺的眼神,看的浑身一个激灵,简直鸡皮疙瘩掉一地。 待得秦瑜打开房门,出了房间,李若初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若初回到小木床上坐着,脑子里闪现着这名叫秦瑜的男子的音容笑貌。 啧啧感叹她当真是对美男子毫无抵抗力啊。 可不,刚才差点儿陷入对方的“美人计” 这厢,秦瑜出了李若初的房间,便唤来了御前侍卫阿飞。 嘱咐道“朕要在这儿住下,让他们不要靠的太近,以免惊了她。” 阿飞点头称是。 而秦瑜所指的他们,自然是一路护驾的侍卫和隐卫。 李若初在屋里足足磨蹭了好几个时辰,这才开始穿衣铺床。 收拾完毕后,打开房门,出了房间,看到眼前的情形却是吓了一大跳。 但见秦瑜一身玄色锦袍,正悠闲自得的在院子里品茶吃点心。 李若初见状,冲那人喊道,“我说你这人,不是让你离开?怎的还赖在这儿不走了?” 李若初一面说着,一面疾步走向那人跟前。 丝毫不客气的拿了桌上一块儿点心塞进肚里,一面囫囵吃着,一面冲秦瑜不满道,“我说你这人吧,还挺固执,不过看在这盘点心的份儿上,便让你在这儿多待两个时辰。” 说着,又猛然在空中吸了一口气。 “什么味儿啊,好香啊” 话音落,但见秦瑜拍了拍掌。 掌音落,便见院儿外走进一些个青年男子,手里皆捧着各式各样的的吃食鱼贯而入。 李若初瞪大双眼瞧了过去,有烧鸡,有红烧肉,糖醋鱼,还有烤酥饼 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吃食,李若初不争气的咽了下口水。 李若初看着青年男子们将吃食摆上桌,“咳咳,这些,都是你在哪儿弄的啊?” 见吃食太多,院子里的小桌子根本摆不下,又吩咐那些个青年男子,“那个,厨屋还有一张桌子,也一并搬出来吧” 见状,秦瑜的嘴角显出一抹愉悦 便是如今失去了记忆,可这小馋猫的性子倒是一点儿没变,面对美食依旧没有任何抵抗力 也不等秦瑜的侍从们将美食全部上桌,李若初已经迫不及待的伸手从桌上的烧鸡身上上卸下一只鸡腿,旁若无人的啃着。 一面吃着鸡腿,李若初的视线又落在那油滋滋的红烧肉上。 秦瑜见状,贴心的为其递上一双筷子。 李若初也没客气,自然的从秦瑜手里接过筷子,夹了一块儿红烧肉丢尽嘴里。 李若初吃过一块儿,觉得不错,又夹了一块儿丢进嘴里,美滋滋的享受着这肥而不腻的口感。 “这红烧肉味道如何?”一旁的秦瑜忽而问道。 秦瑜的言语,让李若初吃肉的动作一顿。 碍于眼前的美食,李若初并未发作,只点了点头,“味道还不错,尤其这道菜。” 说着,拿眼神指了指跟前的红烧肉。 秦瑜抬眼凝望着李若初,目色中是极尽的温柔。 弯了弯嘴角,看着李若初说道,“若初,你可还记得,从前你便最爱这道菜” 对于秦瑜口中所说,李若初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只长长的“哦”了一声。 之前的事儿她的确是没什么印象了,不过,眼下这道红烧肉的确深得她喜爱。 待得秦瑜的侍从将所有的吃食都摆上桌,随即便轻轻的退了下去。 李若初看着那些退下去的侍从们,不由得抬眼看向秦瑜。 “秦咦?秦什么来着?” 秦瑜失笑,紧忙补充道,“秦瑜。” 如今,他身居高位,除了眼前这位,怕是再不会有第二个人敢如此唤他的名讳。 李若初点点头,“对对对,秦瑜,对了,看你这排场似乎不是寻常人,所以,你到底什么来头?” 看这秦瑜,不论是从穿着打扮,言辞谈吐,便是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子贵气。 对于李若初的问题,秦瑜并不隐瞒,“我,是这天晋的一国之君,此番前来,只有一个目的” 秦瑜之言,让李若初口中所咀嚼之物险些喷出来。 就着那些侍从端来的热汤快速喝下一口,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哈哈哈,秦瑜,你这牛皮吹得也忒大了些,你要说你是一国之君,那我岂不是这天下的一国之母?” 说完又咯咯笑个不停。 摆了摆手,“哎呀,笑得不行了,这个话题跳过,换一个。” 吃了一口糖醋鱼,又道,“你刚才说你只有一个目的,到底什么目的啊?” 看着李若初丝毫不顾形象的边吃边笑,秦瑜也跟着嘴角上翘。 片刻之后,秦瑜道,“此番来此的目的,便是请你跟我回去,做这天晋的一国之母” 秦瑜说这话的时候,李若初正在喝汤。 直到李若初听到一国之母四个字,一口汤还未来得及吞下去,直接一口喷了出来。 秦瑜不闪不避,只淡定的闭上了双眼,结实的被李若初喷了一脸 李若初见状,登时愣住。 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可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在我吃东西的时候讲笑话的。” 说着,又道,“有帕子吗?自个儿擦擦,不然那边有口井,自己打水洗把脸去。” 话音落,便见秦瑜自袖口掏出一方帕子,递给李若初。 李若初见状,忍不住笑,“呵,一个大男人,还随身带着帕子,多显娘炮啊” 闻言,秦瑜不由得抿了抿唇。 “娘炮”这个词,秦瑜并非第一次从李若初嘴里听说。 从前,李若初只哄他说是夸人的好话。 虽然知道并非什么好话,但她高兴,便也由着她。 只是,如今再次听到这样的词汇,却是如今这样一番情景。 秦瑜递过来的帕子,李若初并未接,只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儿,“给我帕子做什么,脸上脏了自己擦擦不就得了。” 如此,秦瑜也不着急,只一脸柔情的看着李若初。 耐着性子道,“虽说你无意,但终归我脸上这污垢是拜你所赐,按理来说,你应该该替我擦干净。” 对着李若初露出柔情一笑,又道,“再者,从前,这样的事情便都是由你替我来做。” 闻言,李若初龇着牙,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还有,这男人能不能别总是一副“眼里只有你”的神情看着她。 简直能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还有,那柔情一笑,充满了极致的诱惑力,那股子魅惑,简直能要人性命。 苍天可鉴,她对美男没有抵抗力啊!!! “得得得,我替你擦便是。” 李若初从秦瑜手里一把抢过帕子,胡乱且粗鲁的在秦瑜脸上擦了擦。 擦完,又将用过的帕子塞回秦瑜的怀里。 这一幕,正好被从外面回来的苗若舒给撞见了。 李若初笑眯眯的朝院儿门口的苗若舒挥手,“干娘,你回来的正好,快过来吃东西。” 而此时,院儿门口的苗若舒却一脸戒备的看向李若初身侧的男子。 对于秦瑜,苗若舒并不陌生。 只不过,此刻却是诧异对方会在此处出现。 李若初身侧的秦瑜也见到了苗若舒,又听李若初唤那人为干娘,心里便有了数。 起身走向苗若舒,对其恭敬的点了点头,“这位大姐,在下是若初的朋友,此番突然到此,多有叨扰,还望这位大姐莫要见怪。” 一番话说的很是客气,既道明自己是若初朋友的身份,也表达了自己打扰人家的歉意。 便是知晓对方的身份,苗若舒也只淡然的冲对方点头回礼,“公子不必这般客气,既是若初的朋友,老身自是欢迎的。” 秦瑜的到访,并未让苗若舒表示反感。 只听秦瑜又道,“大姐真是心善,实不相瞒,若初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数月前,不知发生了何事,与她失联,在下费了很多心思,如今可算是寻回了她” 轻叹一声,“只可惜,若初不知何故失去了记忆,竟不记得在下,在下实在是心里难过的很” 苗若舒始终低垂着眉眼,并未直视对方的双眼。 听秦瑜这般言语,苗若舒只道,“既是如此,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自见到苗若舒的那一刻起,秦瑜便有意的不着痕迹的打量对方。 令他疑惑的是,这满头银发的妇人竟并未以真容示人。 如果他没猜错,若初的这位干娘用了很高明的易容术。 对此,秦瑜看破不说破,只道是对方好心收留了若初,他也是应当报以感激之情的。 面对妇人的问话,秦瑜应道,“若是大姐不介意的话,在下想要在此借宿几日。” 对于秦瑜的请求,苗若舒并未回绝,只道,“若是公子不嫌弃小院儿简陋,倒也无妨。” 一旁的李若初一听这话,有些不干了。 小跑着过来,挽着苗若舒的胳膊劝道,“干娘,不可,此人我并不认识,更何况,咱们两个女人在这儿,怎好让他一个陌生男子在此住下,不妥啊。” 又瞥了一眼秦瑜的英俊潇洒容颜,嘟嘴道,“此人生的这般妖孽,咱们这不引狼入室嘛。” 便听苗若舒难得一见的笑了笑,说服李若初道,“此人说了,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算不得外人。” “再者,干娘瞧他并不似恶人,便留他住宿几日也无妨。” 李若初一如既往的反对,“不可不可,干娘您可知,人不可貌相啊,您可不能被他这好看的皮相给骗了” 李若初还要继续再说,秦瑜却似笑非笑道,“若初,你一向胆大,如今这般极力阻拦,莫非是害怕我吃了你不成???” 一听这话,李若初抬眸看向秦瑜,挑眉道,“谁怕了。” 一拍大腿,“好,便让你在此住上几日,看你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 秦瑜心中只道能玩出什么花样,无非是想让你早日想起朕。 这下好了,李若初也同意了,秦瑜在茅舍小院儿住下来的事情算是稳定了。 李若初拉着苗若舒去吃东西,秦瑜跟在二人身后,嘴角微微往上扬着。 虽这小院儿里充斥着各种药草的味道,可在秦瑜看来,今日的空气似乎比从前的每一日都要清新。 一院三人,一男,两女。 茅屋小院儿,本就只两间正房,平日里苗若舒一间,李若初一间。 旁边还有一个更为简陋的偏房,面积小,装饰也简陋。 之前,义律便是住的这间房。 如今义律出门了,秦瑜便只能暂时在这偏房住下。 偏房里,有床有桌有凳,更重要的是,还有心尖儿上的人在身侧。 这便足够了。 对于这位不速之客,苗若舒并未怠慢,只亲自安顿了,才放心。 对于苗若舒的友善,秦瑜倒是挺意外的。 秦瑜能感受出,这个银发女人并非普通的妇人。 她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至于什么秘密,秦瑜暂且不得而知。 住宿的房间收拾妥当了,秦瑜又跟苗若舒道,“大姐,有什么需要做的,尽管吩咐便是。” 一句话说完,门口的李若初便开了口,“这天下自是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要在这儿住宿,一日三餐可都是开销” 不待李若初口中的话说完,秦瑜便笑着应道,“一日三餐,便由我负责。” 李若初挑眉,脸上的神情显然是不信任对方。 挑眉看向秦瑜,“你?会做饭?” 秦瑜道,“自然。” 李若初嗤笑一声,小声撇嘴,“还说自己是一国之君?还没见过哪国的皇帝自己动手做饭的” 李若初的嘀咕声并不小,自是被秦瑜听了个全。 此时,苗若舒已然无声出了房间。 而秦瑜和李若初二人则一个屋里,一个屋外的站着。 便听秦瑜轻飘飘的来了一句,“若非为了讨好一个人,怕是此生也不会沾及此类” “哟,谁这么荣幸啊,能让您这一国之君讨” 李若初正想怼人几句,说到一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秦瑜说了,他是一国之君,要带她回去做那劳什子的一国之母 所以,对方口中所讨好的那个人,是她李若初??? 啊呸呸呸,看来她真的是昏了头了,别人说什么她差点儿就信了。 正想怼回去,一抬眼,又看到那该死的魅惑到极致的任性。 李若初一捂脸,低骂了一声,转身便离开。 苗若舒每日晨间都会替李若初诊脉,今日亦是如此。 倒也没有隐瞒秦瑜,苗若舒替李若初诊脉的时候,秦瑜就在身侧。 只不过,秦瑜看着苗若舒越发紧蹙的眉心,一颗心便也跟着揪了起来。 倒也没当着李若初的面直接发作,只待苗若舒忙完,在院子里备药的时候,才走了过去。 不待秦瑜开口,苗若舒便已先行开口,“公子有话,便直接问吧。” 。 214 能被朕轻薄,那是你的福分 214v 苗若舒自是知道,这位不速之客是什么身份。 若初的事情,她没必要瞒着,也根本瞒不住。 秦瑜也便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若初的身子究竟如何?” 怕是不止失去记忆这般简单 听闻此言,苗若舒侧头,朝秦瑜的方向看了一眼。 面色沉了沉,“若初身中寒毒,若三个月内还不能配出解药,恐怕性命不保。” 苗若舒的话,自是让秦瑜感到极为震惊。 他想过这些日子,若初一定遭受过什么伤害。 不然,也不会平白就失去了记忆。 只是,他没想到事态竟如此严重。 秦瑜看了看苗若舒手中摆弄的药草,问道,“这些,便是为若初配置解药的药材?” 苗若舒颔首。 秦瑜凝眉,低沉的嗓音开口问道,“大姐有几分把握替若初解毒?” 秦瑜能猜测,若初的这位干娘并未有十足的把握替若初解毒。 但至少对方是医者,自是有一定的分寸。 苗若舒也未隐瞒,只解释道,“老身医术有限,如今配置的药浴只能暂且压制她体内的寒毒,可治标不治本,一旦毒发” “一旦毒发,便会有性命之忧”秦瑜说出了苗若舒未说出来的后半句。 苗若舒未曾应声,但也并未否认。 秦瑜道,“大姐,不如你替在下劝一劝若初,让她跟我回京城,京城有很多大夫” “万万不可。”苗若舒道,“如今若初体内之毒,每日要以药浴浸泡才得以压制毒性,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万一毒发,后果不堪设想。” 又道,“公子莫要慌,一来,老身正在研制能解寒毒的解药,二来,老身知道,有一个人能替若初解毒” 一听说有人解毒,秦瑜紧忙问道,“那人是谁?” 苗若舒道,“那人便是当今左相李锦。” 会走到这一步,苗若舒也的确是没有法子了。 若初体内的寒毒,她并没有把握能成功的研制解药。 这辈子,她对若初已经有所亏欠,她不能看着若初就这般死去。 可她,也不愿跟李锦回去。 便让眼前这位公子试一试,若实在没有法子,那她也便只能跟李锦回去 听对方提起李锦,秦瑜便更为震惊了。 不过,此时也令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他记得,在去往北境时,若初说过,这位李相是会医术的。 只不过,李锦会医术的事情少有人知,便是整个京城知道的人也没几个。 如此,眼前这位满头银发的女人又是如何得知? 秦瑜略想了下,只对苗若舒道,“若大姐所言是真,在下自会想法子请李相来一趟。” 但见苗若舒淡然一笑,“不必了,他来了。” 苗若舒所言,让秦瑜诧异不已。 还未来得及回神,便听苗若舒扬声道,“出来吧,不必躲藏。” 话音落,便见一袭灰青色长衫男子闪身进了小院儿。 待看到苗若舒身侧的秦瑜,便上前恭敬道,“微臣见过皇上。” 秦瑜微微蹙眉,朝李锦淡淡道,“免礼。” 这一幕,正好被坐在屋檐下瞧热闹的李若初给看了个真切。 那什么,被她猜测是干娘老相好的男人,竟是当朝左相? 对了,老相好名字叫李锦。 还有,这当朝左相刚才唤那美人秦瑜为皇上? 李若初有些傻眼了,所以,秦瑜当真是当今皇上? 所以,秦瑜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包括他所说的,来到这儿的目的是为了请她回去做皇后? 太多的信息量,让李若初有些难以消化。 这厢,秦瑜对李锦道,“李相,若初身中寒毒之事”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听李锦冷声打断,“恕老臣无能为力。” 秦瑜皱了眉头,“如此说来,李相知道若初体内寒毒之事?” 这银发女人分明确切的说过,李相有法子。 可身为若初父亲的李相,何以说自己无能为力。 莫不是,这当中有什么隐情? 李锦道,“此事我已有所了解,但微臣并没有法子。” 苗若舒拧了眉心,闭了闭眼,淡然说道,“两位聊,老身去准备药了。” 见苗若舒掉头便要离开,李锦难得的皱了皱眉。 视线朝其离开的背影看了一眼,眸光微不可见的闪了闪。 但听秦瑜倏尔开口,“李相,朕倒是很好奇,李相同若初的干娘,究竟是何关系?” 那边看热闹的李若初一听这话题,紧忙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毕竟,她也很好奇,这当朝左相李锦与干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到底没有亲口听当事人说过。 面对皇上的疑问,李锦只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道,“回皇上,微臣以为,这不过是微臣的私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秦瑜的眸光微闪,倒也未曾追根究底,只道,“朕知晓李相身怀医术,不论是否李相是否能解若初体内寒毒,朕以为,姑且可以一试。” 这一次,李相倒是没有拒绝,点头应了一声,“是。” 那厢李若初伸长了耳朵想要听听八卦来着,却不想啥也没听着。 那位左相倒是个贼精的,只三言两语就将那位一国之君给打发了。 再者,那位一国之君也忒没点儿威严了。 左相的官儿再大,那在一国之君跟前那不也跟个小蚂蚁似的,微不足道么。 真不晓得那位一国之君是咋想的。 便在李若初心中暗自腹诽之时,那位一国之君忽而转过身朝他招了招手,“若初,你过来。” 李若初挑了挑眉,扬着下巴信步走了过去。 便是知晓了对方的身份,李若初也没在怕的,只挑眉看向那位一国之君,笑眯眯道,“怎么着?皇上有何吩咐?” 秦瑜抿唇,眸底漾开一抹柔情蜜意,上前两步拉着李若初的手腕在一侧的方桌前坐下。 自己则站立在李若初的身侧,犹如一位大家长一般。 面对秦瑜的“登徒子”行为,李若初只略微蹙眉,并未抗拒。 秦瑜又朝李锦吩咐,“李相,到你了。” 李锦应了一声,便在李若初的对面坐下,“初儿,把手伸出来。” 闻声,李若初微怔。 初儿?这位一朝左相刚才是在唤她? 便在李若初还在愣神之际,便听李锦继续说道,“为父替你看一看。” 此言一出,李若初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了一般。 为父? 她李若初何德何能,居然是当朝左相的女儿? 边听耳边传来一道低沉又柔和的嗓音,“乖把手伸出来,待你父亲替你诊断诊断。” 李若初猛然回头看向秦瑜,果然又见那一抹极致诱惑的神情。 倒也没磨蹭,李若初乖乖的伸出一条胳膊搁在桌上。 李锦将手指号在李若初的手腕脉搏处。 片刻之后,只听李锦对李若初道,“初儿,为父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医者” 不待李锦的话说完,李若初缩回了胳膊,挑眉道,“你的意思是没救了?” 李锦道,“初儿还是随为父回京城吧,京城名医众多” 听到回京城,李若初连忙摆手,“不用多说,我是不会回去的。” 回京城做什么? 回京城嫁给这“登徒子”一国之君? 算了,她没这意愿。 且不说她身中寒毒,命不久矣。 便是回了京城又如何?看着她曾经认识的人个个一副苦瓜脸的瞧着她,可怜她? 又眯着眼看看身边的秦瑜,笑道,“皇上,您也听到了,我是一个快要死了的人,您没必要在我这儿瞎费功夫,还是早些回去,多填充了一下后宫,也好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不是” 李若初一番话说的轻松,却未曾瞧见身侧的男人一张俊脸黑若锅底。 李锦对皇上道,“皇上,既然若初执意留在这儿,微臣也没有法子,不如,便尊重她的意愿吧。” 秦瑜眼前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对于李锦的话,只点头应和。 看了一眼李锦,又吩咐道,“李相早日回京吧,朕在这里多待几日。” “若初能得皇上这般上心,是若初得福气,微臣替她多谢皇上。”李锦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李若初斜眼看向秦瑜,挑眉道,“这位一国之君?你咋不离开?” 但见秦瑜微微一笑,“朕说过,朕是来接你回京做皇后的,你一日不应,朕便一日不离开。” 心中只感叹,这位一国之君看起来倒还是个痴情的种子。 只可惜,她眼下无心男女情爱。 只起身,拍了拍秦瑜的肩膀,“如此,便随你了。” 秦瑜闻言,一双黑眸中染了一层笑意。 只不过,那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细细瞧,却夹杂着些淡淡的忧郁之色 义律离开了,准备药材和药浴的事情,李若初只得自己来了。 这时,秦瑜却迈步走出了茅舍小院儿。 李若初远远的瞧了一眼,只见眨眼的功夫,好些个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在秦瑜的跟前。 看那情形,那些黑衣人应当是秦瑜的下属。 而秦瑜,似乎在对那些黑衣人吩咐着什么。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那些黑衣人便又各自闪身离开。 这厢,苗若舒正在配置李若初今日用来药浴的药材。 身侧李若初心不在焉的握着两株药草,双目视线却一直瞧着院儿外那抹玄色身影。 直到院儿外的人转身,李若初紧忙收回了视线,佯装认真的在帮干娘清理药材。 待得余光感知到那人渐渐朝这厢靠近,李若初侧头看了一眼,没理会他。 只笑眯眯的问身侧的苗若舒,“干娘,这玩意儿我还得泡多久啊。” 苗若舒抿唇笑了笑,笑容柔和,“今日药材的配方我做了些调整,却是不知效果如何。” 李若初点头,“哦。” 又长叹了一声,“其实没必要这般折腾,横竖是一死,早死早投胎” 李若初漫不经心的一番话,直让苗若舒手里的动作一顿。 转而看向身侧的李若初,柔声道,“初儿” 初儿,是娘对不住你 苗若舒盯着李若初的笑容明媚的小脸瞧了一会儿,直到李若初的视线与之对视,苗若舒这才紧忙扭过头,避开若初的视线。 秦瑜走了过来,目光柔和的看向李若初,“若初,朕不会让你有事,不会再让你离开朕的身边,自今日起,朕也不许你说这般消极的话” 李若初嘿嘿一笑,“好,我不说,我去厨屋生火。” 秦瑜道,“朕同你一起。” 李若初闻言,“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皇上生火呢,真是新鲜。” 秦瑜同李若初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厨屋,苗若舒朝二人的背影望了一眼,唇角不自觉的微微上翘。 眸子里有了一份坚定。 药方她已做了最大限度的调整,若还是无法抑制,她便只能最后一条路可以走了 厨屋里,李若初还在一个劲儿的劝人。 李若初挑眉道,“皇上,您真的是当今皇上没错吧?” 秦瑜抿唇一笑,“如假包换。” 李若初一面朝锅里添水,苦口婆心的劝道,“行吧,就当您是说的话都是真的吧。” 叹了一口气,“我说您这么尊贵的身份,纡尊降贵到这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茅屋小院儿来,实在是不划算。” 又叹了一口气,“便当作您所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是您未过门儿的妻子,咳咳,未过门儿的皇后,可是,我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 “您也知道,我这人命不久矣” 李若初还要继续说,被秦瑜突然打断,“朕说过,不许你再说这般消极的话,朕会想法子治好你的” 李若初笑了笑,看了看身上加厚的棉衫,“得了吧,我自个儿的身子心里有数的很,说不定今儿什么时候突然毒发,我这条小命儿就交代了” 这一番话,李若初似乎在说与秦瑜听,又似乎在说与自己听。 李若初心知,虽干娘和义律一直在安慰她,说什么总会有法子的。 可是体内日益加重的寒气,她心里明白的很。 李若初靠着灶台,神情有些发怔。 忽而,腰间多了一道力道,两条胳膊圈住她日益消瘦的腰身。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李若初周身一僵,便是连后背都绷得紧紧的。 秦瑜的动作,李若初并未拒绝,反倒让她有些贪恋对方怀中的温度。 耳畔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若初,朕绝对不会允许你再次离开朕的身边” 李若初唇畔漾起一抹苦笑,“何必呢,我何德何能” “若初,你记住,没有朕的允许,你不准离开这人世,你若敢离开,朕必定不会独活” 一句“朕必定不会独活”到底是让李若初的心尖儿微微颤了颤。 她在他的心里当真那么重要? 李若初心里有些疑惑,虽然她失去了记忆,根本不记得秦瑜这么个人。 但奇怪的是,对方的靠近,她似乎并不排斥。 甚至于,她享受他的靠近。 譬如,眼下他的怀抱,她是贪恋的 男人的声音再一次在她的耳畔响起,“朕已经派人去请宫中的太医,对了,还有柳先生,柳先生医术高明,所以,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秦瑜拥着怀中的女子,明显能感受到对方体内逼人的寒气。 便是他这般靠近,都能感受到这般逼人的寒气。 如此,若初自身又受着多大的痛楚。 李若初闭着双眼感受身后男人带来的温暖,鼻尖是男人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这个味道,让李若初似曾相识,让她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甚至于,李若初心里能感觉到。 在她失去记忆之前,她是深深的爱着这个男人的 感受到腰间的力道加重,李若初忽而伸手拿开腰间的那双大手。 轻斥道,“便是你是当今皇上,也不能这般轻薄良家女子吧,可莫要仗势欺人哈,我一将死之人,我可不怕你”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声低笑,故作端了架子道,“你也说过,朕乃当今天子,身份尊贵,朕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能被朕轻薄,那是你的福分。” 无奈一笑,“可数尽天下,能被朕轻薄的女子,也只数你李若初一人” 猝不及防的一波情话,竟让一向面皮厚的李若初脸上微微发热。 绕过灶台,转移话题道,“不是让你生火?怎的,你这尊贵的皇上不会生火是不是?” 李若初蹲在灶膛口,趴着身子看了一眼灶膛内熊熊燃烧的大火,李若初忽然觉得脸上更热了。 该死的,又差点儿被他那张妖孽的脸迷惑了去。 李若初低下头去一言不发的看着灶膛内的火,时不时的往里头添一根柴火。 不多时,锅内的水已经烧得翻滚。 不多时,苗若舒将洗净配好的药材倒进铁锅内。 待得药浴准备好,李若初便进了房间,褪了衣衫,进了浴桶。 李若初浸在药浴中,隐约能听到屋外干娘和秦瑜说话的声音。 二人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李若初听得并不清楚。 不过能隐约听出,二人说话的内容与她有关。 李若初在浴桶中足足泡了两个时辰,同平日里一样,药浴过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似乎,连体内的寒气都褪去了些。 整个人一时间身体暖烘烘的。 泡完药浴,李若初从房间内出来时,便听秦瑜朝他招手,“若初,过来。” “做什么?”李若初一面说着,一面走了过去。 秦瑜手里拿了一条干净的棉帕子,拉着李若初的胳膊在院子里坐下,绕至她的身后。 “你要做什么?”李若初回身,蹙眉看着秦瑜。 但见秦瑜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宠溺的笑,“你刚泡完药浴,头发都湿透了,朕替你擦干。” 闻言,李若初哦了一声,并没有反对。 平日里,李若初泡完药浴,日头好便在院子里晒一晒。 若没有日头,用干帕子擦了擦,便围着火堆坐着,慢慢烤干。 秦瑜拿着帕子,动作轻柔的替李若初擦拭着半干的头发。 一下一下的,动作是又轻又柔,生怕弄疼了她似的。 李若初感受着秦瑜轻柔的动作,只觉得对方的手法很不错,跟按摩似的。 舒服的她都想要睡一觉了。 待擦拭的差不多了,秦瑜又拿了一把檀木梳子替李若初梳头。 一下一下的,同样动作轻柔。 由发根梳到发尾,一梳到底。 李若初的发质极好,头发又黑又亮,摸着也极为柔软,跟上好的绸缎似的,手感极好。 秦瑜并不会盘女人的发髻,只简单的替李若初梳了一个高高的马尾。 配上她平日里的青衫男装,倒也显得很英气。 待整理好头发,秦瑜又从厨屋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出来。 “饿了吧,把这汤喝了,鸡汤暖身。”低沉富有磁性的男低音,让李若初近乎沦陷。 。 215 秦大厨(甜甜甜) 李若初是个十足的吃货,眼前这鸡汤光闻着味儿就勾人舌头。 李若初从秦瑜手里接过鸡汤,秦瑜又适时的提醒,“刚出锅的,小心烫。” 话音未落,来不及阻拦,李若初果真便被烫到了舌头。 被鸡汤烫到舌头的李若初,不住的用手替舌头扇着凉风。 秦瑜摇头失笑,“朕提醒过你,鸡汤是刚炖的,要小心烫” 笑起来的样子是三分无奈,三分宠溺。 还有几分,是心疼,心疼心尖儿上的人被烫了舌头。 在美食跟前,李若初才不管烫不烫舌头。 用手扇了两下被烫过的舌头之后,李若初便要继续再喝。 正要喝,却被跟前的人一把夺过。 李若初正欲发飙,却见跟前的人一手端了汤碗,一手拿着瓷勺。 用瓷勺舀了一勺鸡汤,放在唇边轻轻的吹了吹,这才送至李若初唇边。 依旧是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喝吧,朕吹过,不烫了” 李若初可不习惯这般被人伺候,伸手就要去夺秦瑜手中的碗,“您是皇上,您身份尊贵,这哪儿合适,我还是自个儿来吧。” 不过,李若初伸出去的手却是落了空。 “无妨,朕喂你喝,乖,快喝。”秦瑜板着脸,一副严肃的样子。 见状,李若初妥协,得,喂吧喂吧。 李若初喝下一口温度刚好的鸡汤,咂巴咂巴嘴,“你炖的?” 秦瑜舀了一瓷勺鸡汤放在唇边吹了吹,笑道,“自然。” 李若初笑了笑,笑得眉眼弯弯,“能得当今皇上伺候,此生倒是死而无憾了。” 喝下秦瑜喂的一口鸡汤,又笑,“便是到了阴曹地府,也可以同那些个鬼魅吹吹牛皮。” 秦瑜低声笑了笑,没接李若初的话。 他不喜欢,李若初动不动便将死不死的挂在嘴边。 可偏这个小女子,动辄偏要将死不死的挂在嘴边,他又能奈她何? 如此情况,该当如何? 纵着呗。 喝下一碗鸡汤,李若初不满足,冲秦瑜吩咐,“秦大厨,还有没有,再来一碗。” 秦瑜望着李若初小馋猫的德行,宠溺一笑,“等着,去去便来。” 李若初也冲秦瑜一笑,抱着两条胳膊,晃着两条小腿儿,心满意足。 抬眼看向瓦蓝的天空,高声感叹道,“有美食哉,人生一大乐事。” 一连喝下三碗鸡汤,秦瑜又在厨房煮了一碗面端给李若初。 笑着打趣道,“知你胃口大,那些鸡汤定然还不够你垫底的,朕煮了碗面,你可要尝尝。” 面对秦瑜这般的服务态度,李若初只道可以直接打五星了。 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上面还浮着两块煎鸡蛋,李若初点了点头,“嗯,甚合我意。” 秦瑜勾了勾唇,眸底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 解决了温饱问题,李若初发现整个小院儿只她与秦瑜二人。 至于这茅舍小院儿的女主人,她的干娘,却是不见踪影。 不过,她这干娘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李若初倒也习惯了。 日落黄昏之际,秦瑜陪着李若初一道在院子里看夕阳。 天色渐晚,替李若初披了一件加厚的斗篷,温声道,“起风了,进去吧。” 微凉的风拂过李若初的领口,李若初不禁拢了拢脖颈处的斗篷,随着秦瑜一道进去了。 屋里,秦瑜一早让人准备了炭盆。 此刻,炭盆里的火烧得旺旺的。 秦瑜提了两个板凳过来,让李若初围着炭盆坐下。 随即,自己也在李若初的身侧坐下。 又伸手拉住李若初冰凉的小手,凑在炭盆跟前烤了烤,又仔细握着掌心轻轻搓了搓。 直到李若初的双手发热,秦瑜才松开了她的手。 秦瑜的动作,李若初并未反抗,只眯着双眼静静的看着秦瑜的动作。 李若初看着秦瑜,眨了眨眼,忽然道,“闲来无聊,不若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闻言,秦瑜看向李若初,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见秦瑜这般看着自己不言语,李若初挑了眉眼,“怎么?堂堂帝王没得故事可讲?” 秦瑜凝视着李若初,淡淡一笑,笑容柔情宠溺,“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李若初皱着鼻子想了想,“不如,便说说咱们两个从前的故事吧。” 李若初心知,秦瑜待她的心意真诚不假。 不过,秦瑜身居高位,贵为一国之君。 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勾勾手指头便可。 可为何不辞辛苦,纡尊降贵的到这小院儿来。 她想,在她失去记忆之前,她和秦瑜之间一定是有故事的。 毕竟,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又何来深刻的情感? 听李若初这般问,秦瑜唇角挑起一抹淡然的笑。 片刻之后,秦瑜开口道,“初见你,你还是个占山为王的山匪,那日,朕身受重伤,是你出手相救” 闻言,李若初点了点头,心中只感叹,原来是个女英雄救美,美要以身相许的故事。 秦瑜继续道来,“你说你从来不是个良善之人,可你却偏生好心救我一命,不过” 言及此,秦瑜忽然笑了笑,“不过,救朕一命却也是有条件的。” 李若初忽然打岔,“我不会是要你以身相许吧?” 秦瑜也忍不住勾起唇角,“不错,你答应救朕,条件便是你要朕做你的压寨夫君” 听到此处,李若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真的吗?我真的这么牛叉吗?”李若初笑着打着哈哈哈。 想了想,又觉得这的确符合她的行事风格。 想来,秦瑜应当是没有说谎的。 李若初冲秦瑜挑了挑眉,饶有兴趣道,“别停啊,继续继续” 秦瑜弯了弯嘴角,继续说起了二人之间的故事。 秦瑜说的仔细,李若初听得也认真。 时不时的,李若初也会插句嘴,或者是打个哈哈。 茅舍小院儿外,守候在门口的阿飞,望着院子里灯烛通明的房间,嘴边缓缓松了一口气。 阿飞已经记不清,到底有多久未曾见过皇上展过笑颜了。 又有多久,未曾听见过皇上的笑声了。 皇上也只有和若初姑娘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这般放松。 阿飞正想得出神,忽而见到自家主子好像被人推搡着出了房门。 确切的说,是被屋子里的若初姑娘给赶出来了。 随着哐当一声,房门关上,独留自家主子一人站立在屋外。 阿飞站在院儿外,还能听到若初姑娘在屋里的叫骂声。 “好你个秦瑜,什么皇上,你个大骗子,你个登徒子”屋内,是李若初气急败坏的声音。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信你个大头鬼,你哪儿来滚哪儿去,别让老娘再看到你”话音未落,。 房门发出砰的一声,是被人一脚踹上去的声音。 秦瑜无奈一笑,“若初,你别生气” 屋外,秦瑜望着紧闭的房门,有些好气又好笑。 他刚才说什么了?做什么了?怎的就惹得她发那么大火? 秦瑜的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房门再次被里面的女人猛然踹了一脚。 望着摇摇欲坠的木门,秦瑜操心道,“你轻点儿,别踢坏了房门” “要你管。” 随着砰的一声,本就摇摇欲坠的房门果然被李若初一脚踹倒了 房门是李若初从里往外踹的,被李若初这般重力一踢,房门便直直的朝门口的秦瑜扑面而来。 院儿门口的阿飞见状,下意识的想要上前护驾。 不过略想想,不过是一扇将倒的房门,自是伤不着自家主子的。 这般想着,阿飞迈出去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 不过,令阿飞意外的是,那扇木板房门径直朝自家主子身上生生砸了下去。 皇上阿飞紧张的想要上前,不过仍旧是忍着冲动按兵不动。 毕竟,除非主子有意,否则,那么一扇房门怎么可能伤到主子? 那厢,木门下,随着一声痛苦的闷哼声,屋内的李若初一个箭步冲了出来。 “秦瑜,秦瑜,你没事儿吧?”李若初三两下将门板搬起来扔向一边,神情焦急的看着躺在递上的秦瑜。 但见躺在地面上的秦瑜一脸痛苦,不过,却并未见到明面儿上的伤口。 李若初见秦瑜脸上并没有伤,又对着秦瑜周身一阵按压,一面检查一面问道,“你怎么样?哪里疼?到底伤哪儿了?” 秦瑜苦着一张脸,指了指心口,“伤到这里了” “什么?我看看” 李若初信以为真,当真就要上手去剥对方的衣裳,想要替秦瑜检查心口位置的伤。 双手刚触碰到秦瑜心口的位置,便被人一把捉住了。 “你别扭个什么劲儿,我就看看而” 一句话还未说完,李若初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再看向秦瑜,发现秦瑜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见到这副模样,李若初知道,好吧,她被人耍了。 一拳头,丝毫不留力气的对着秦瑜的心口砸了下去,嘴里还在叫骂,“你个坏心眼儿的,敢耍我,去死吧你” 话音未落,李若初便被一道强劲的力道拉了下去。 下一刻,整个人便直直的倒在了男人的怀里。 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却被男人两条胳膊死死的禁锢在怀里。 李若初支着上半身,一拳又一拳的砸在秦瑜的身前,叫喊道,“你松开,又想占老娘便宜,活腻了是吧。” 刚才在房间,趁着她不注意,居然亲了她的小嘴儿。 现在,居然敢这般张狂的,不顾她的反抗,抱着她不松手,简直是不可忍 只片刻的功夫,秦瑜松开了双手。 李若初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又瞥了一眼同样起身的秦瑜,撅着小嘴儿哼了一声转身过去检查房门。 房门被她生生踹倒,这是李若初意料之外的。 她只不过是生气,生气秦瑜竟然没得她允许便亲了她。 却没想到,气怒之下竟将房门直接给拆了。 李若初看着倒塌的房门,一筹莫展。 怎么办?她并不会装门 不然,先将就着用门板挡挡风,将就将就? 这般想着,李若初便真的从地面上搬起了门板,试图往门框上靠。 “朕来吧。” 秦瑜上前,也不顾李若初是否答应,直接从其手里接过了门板。 又对李若初吩咐,“去屋里将灯烛拿过来。” 李若初想说什么来着,不过见秦瑜一脸认真的神情,便也乖乖的进屋拿烛火了。 小院儿的房门装置并不复杂,安装也不过是靠着几个暗口。 就着李若初手里的烛火,秦瑜看清了门框上暗口的位置,便将门板卡着暗口装了上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门板便再次装好了。 见门板装好,李若初斜眼看了一眼秦瑜,并未说什么,径直拿着烛火进了屋。 哐当一声,房门再次被关上。 独留秦瑜一人在屋外。 秦瑜望着紧闭的房门无奈一笑,朝隔壁偏房走了过去。 到了偏房,秦瑜唤了阿飞进来。 “把紧要的折子都拿过来吧。”秦瑜吩咐。 阿飞却是脚步未动,略想了想,开口道,“皇上,不如,今晚便歇一歇吧。” 一连好几个月,自打若初姑娘失踪之后,自家主子就未曾睡过一个整觉。 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般熬啊 如今,瞧着自家主子心情好,阿飞这才大胆的建议。 “拿过来。”秦瑜沉吟道。 皇上都发话了,做奴才的哪敢不应。 阿飞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手里搬了一个箱子。 阿飞又将屋里的烛火点燃,屋子里顿时亮若白昼。 阿飞将箱子里的奏折取出,整齐的摞在屋内的桌上。 又准备了笔墨,磨好了墨,这才轻轻的退了下去。 皇上在屋里批阅奏折,阿飞便在门口守候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守在门口的阿飞倏尔听到屋内的动静。 紧忙进屋,“皇上,奴才伺候您歇着” 秦瑜揉了揉眉心,“不必了,朕去隔壁看看。” 闻言,阿飞并未言语。 待得秦瑜抬步出了房间,阿飞便又将奏折一张一张的整理好了收进箱子。 这厢,秦瑜出了偏房,动作极轻的入了李若初的房间。 房门虽被李若初从里面关上了,不过窗子却是开着的。 秦瑜要进去,费不了多大的功夫。 秦瑜的动作很轻,生怕打扰了睡梦中的人儿。 透过窗外泄进来的月光,秦瑜看到塌上的人儿蜷缩成一团,身上盖了两条厚厚的被褥。 秦瑜蹙了蹙眉,伸手,探了探李若初的额头,浸透出浓浓的寒意。 黑夜中,那双漆黑的双眸中染上了心疼之意。 秦瑜合衣躺在李若初的身侧,身上仅仅搭了一件斗篷。 又侧身,将身侧的人儿拥入怀中。 睡梦中的李若初,似乎感觉到了身侧的暖意,拱了拱身子,愈发将身子往那温暖之处靠了靠。 这一夜,李若初睡得极为香甜。 总觉得身边有个热烘烘的炭炉,让她总忍不住靠近再靠近。 次日,阳光洒进房间,李若初伸了伸懒腰,觉得精神还不错。 看来,干娘改过的药方还是有效果的。 毕竟,昨儿夜里,她睡得并不似前些日子那般寒凉。 而且,还挺暖和的。 李若初起身,套了衣裳,刚出房门便闻见厨屋那厢飘着浓浓的香味儿。 想到昨日味道鲜美的鸡汤,李若初两眼发亮的跑去了厨屋。 厨屋里,但见秦瑜正蹲在小灶前熬东西呢。 一觉醒来,李若初早已忘了昨日的不愉快。 笑眯眯的跑到秦瑜的跟前,“秦大厨,一大早的做什么好吃的呢?” 闻言,秦瑜冲李若初欣然一笑,“知你畏寒,炖了鸡汤给你暖身。” 李若初点点头,“鸡汤好,好喝还大补。” 李若初记得,昨儿的鸡汤里面,里面便添加了党参之类的药材。 秦瑜淡然一笑,在厨屋拿了个小碗,盛了一小碗,递给李若初,“小心烫。” 李若初嘿嘿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囧。 昨儿贪吃,烫了舌头,许是有轻微的烫伤,到这会儿还有些麻麻的呢。 。 216 情况大大的不妙啊啊啊 香味儿浓郁的鸡汤握在手心,双手顿时暖意浓浓。 一碗鸡汤下肚,李若初只觉得整个人都熨帖了。 “秦大厨,手艺不错嘛。” 吃人家的嘴短,李若初不吝夸奖之言。 “你喜欢就好。”秦瑜勾唇笑了笑。 喝过一碗鸡汤,李若初又吃了一碗养胃的小米粥,并几个肉包子,饱嗝儿震天响。 见到李若初心满意足的模样,秦瑜眼底露出宠溺的笑。 待得苗若舒回来,李若初问她昨儿夜里怎么没回来。 对于李若初的问题,苗若舒不答反问,“今日感觉如何?” 李若初自是知道苗若舒在问什么,只道,“劳干娘费心了,我这能跑能跳的,好的很。” 只要未曾毒发,除了畏冷,别的都不影响。 娘俩一阵交流之后,苗若舒又替李若初重新诊脉。 自打失去了记忆,李若初似乎对自己的病情并不大在意。 该吃吃,该喝喝,让吃药便吃药,让浸药浴便浸药浴,乖巧的很。 今日,苗若舒替李若初诊脉时,李若初瞧着对方愈发紧蹙的眉心,心里忽然有些烦闷。 之所以不在意,不担心,那是因为李若初知道光担心并没有什么用。 李若初从来都是个惜命的,可阎王非要让你三更死,你还能强求活到五更? 所以,从来不过都是李若初这个人比较看得开而已。 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必跟自己过意不去呢。 苗若舒替李若初把脉过后,又询问了些李若初今日晨起之后的状态。 李若初只道,“挺好的。” 实际上,除了昨儿夜里睡得踏实一些,其他的并没什么不一样。 出了房间,便见秦瑜站在院子里,跟一个侍从打扮的男子低声吩咐着什么。 见李若初二人出来,秦瑜便朝那侍从模样的男子摆了摆手。 紧接着,那侍从便快速的退了下去。 苗若舒准备去厨屋,秦瑜追了上去。 李若初看到秦瑜对苗若舒低声说了些什么。 李若初隔得远,二人说话声音低,并没有听到什么。 太阳初升,洒进茅舍小院儿,让整个小院儿都覆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芒。 李若初穿了一身青色的棉袍,搓了搓手,去屋里搬了一张凳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没多大一会儿,李若初便瞧见秦瑜身边那侍从装扮的男子再次踏进了小院儿。 只待秦瑜朝他点了一下头,他又再次退了出去。 紧接着,是好几个男子接连踏进小院儿。 进来前的一群人,为首的男子是阿飞。 见此情形,李若初不由得疑惑,侧头问秦瑜,“秦大厨,这些人都谁啊?” 在李若初看来,除了为首的那个,其他的男子大多上了年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丝毫不像是护卫隐卫之类的人物。 秦瑜迈步走过来,在李若初的身侧停下脚步。 秦瑜的到来,令在场的那些个“文弱中老年人”们一个个脸上皆露出极为诧异的神色。 紧接着,便见那群男子齐齐对着秦瑜行跪拜之礼,“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瑜淡然道,“都起来吧,昨夜之举,是朕的意思。” 此言一出,那些个“文弱中老年人”们面面相觑。 “微臣惶恐”众人齐声道。 能不惶恐嘛,半夜被人打昏,醒来便出现在这荒无人烟之地。 若非是因为认得皇上身边的那位御前侍卫,几位大臣只怕能在此吓昏了过去。 不过,这位御前侍卫倒是一直未曾说过让他们来此的目的,只说让他们稍安勿躁。 事实上,这些个“文弱中年人”们,皆是天晋有资历的太医。 大多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一辈子从医,何时遇到过今日这种事情。 被人半夜打昏弄到此荒无人烟之地不说,居然还见到了当今皇上。 而且,皇上还亲口告诉他们,昨夜黑衣人的粗鲁之举,居然是皇上的意思。 不待众位“文弱中年人”们猜测出皇上让他们来此的目的,便听皇上开口了。 “众位爱卿不必惊慌,朕让人带你们来此处,不为别的,只为你们能够医好朕的皇后。” 话音落,众太医更为诧异了。 毕竟,当今皇上不论是登基之前,还是登基之后,都未曾大婚。 是以,众人一致认为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直到太医们相互交流过后,一致确认皇上口中的确说的是皇后。 此时,一位留着山羊胡须的老太医开口道,“敢问皇上,皇后在哪儿?” 便是此时,李若初仰着脑袋对着身侧的秦瑜嘿嘿一笑,“我说秦大厨,这些人哪儿来的啊?这么没眼力见儿。” 此言一出,众位老太医这才发现李若初的存在。 齐齐皱着眉头看向李若初,只当是个没礼貌的山野女子。 只人群中,有一人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声音不大,却被李若初听了个清楚。 李若初也皱了眉头,挑着眉眼往人群中一扫而过,凶狠道,“刚才谁在笑,给老娘站出来。” 李若初这一动作,只让在场的众位太医们,摇头叹息。 感叹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山野女子,竟然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这般嚣张。 不过众人转念一想,既然是山野的粗俗女子,不懂规矩也是情理之中的。 不过这时,却见一中年男子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一袭藏青长衫,看起来倒是个温文尔雅的人。 男人看向李若初,丝毫不畏惧,目露温和,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刚才,刚才是老夫在笑。”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柳先生。 新皇登基之后,便被皇上请到了宫中做太医。 当初,李若初离开,并未同任何人留过口信。 是以,便是连柳先生,都认为若初只怕是遭遇了不测。 没想到,今日居然在此处见到了若初,不由得有些激动。 不过,此时的李若初却是并不认得柳先生。 是以,李若初见到柳先生主动站出来,便只质问道,“你刚才,在笑什么?” 柳先生目露诧异,“若初,你不记得老夫了?” 李若初更为诧异,“你认识我?咱们很熟?” 闻言,柳先生诧异的盯着李若初,又看向李若初身侧的皇上。 秦瑜同柳先生解释道,“她失去记忆了,便是连朕也不认得。” 柳先生闻言,大惊。 “若初” 李若初皱了皱眉,歪着脑袋打量柳先生,不过,却是丝毫印象都没有。 秦瑜拉着李若初起身,又冲众太医介绍道,“她是左相的嫡长女,是朕未过门的皇后,朕请你们来,只有一个目的,便是医治好皇后的身子。” 蹙了蹙眉,眸色凌厉,“若是医治好了,朕重重有赏,若是医治不好,朕要你们的脑袋。” 平淡的语气,却透露出浓厚的低气压。 此言一出,众位太医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当然,除了柳先生。 “臣等必定竭尽全力医治好皇后”众位太医抖着嗓子齐声保证。 李若初见状,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他们远道而来,都是来给她治病的。 瞥了一眼身侧的秦瑜,没好气道,“秦大厨,你吓着他们了。” 又笑眯眯的扶着为首的一位太医起身,“你们别怕,便是治不好,也不会要你们的脑袋。” 那位太医被李若初这般一扶,连忙退了一步,恭敬道,“多谢皇后体恤,老臣必定竭尽全力。” 猛然被人称呼为皇后,李若初还真有些不适应。 讪讪然笑了笑,摆了摆手,“哎呀呀,你们别听秦大厨瞎说,什么皇后不皇后的,我还没答应嫁给他呢,是他自个儿剃头挑子一头热,别搭理他。” 又看了一眼柳先生,眼睛笑成了月牙状,“这位大夫,我这脑子最近不好使,刚才态度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柳先生见状,“皇后说笑了,臣不会往心里去的。” 李若初摆摆手,“哎呀呀,都说了,别叫我皇后,人家还没答应呢。” 柳先生一笑,故作压低了声音真诚道,“若初,这个男人值得嫁。” 李若初,“” 李若初忽然觉得,这个柳先生根本就是秦大厨派来的说客嘛。 “算了,你们人多嘴也多,我一张嘴说不过你们,还是开始把脉吧。”李若初摆摆手道。 一旁的秦瑜吩咐道,“开始吧。” 此番被皇上“请”来的太医,一共有六名。 太医们首先依次替李若初诊脉,随即开始会诊研究。 会诊研究中,秦瑜让队伍里面加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便是苗若舒。 秦瑜不知道这位银发女人的医术究竟如何,但这么些日子,若初的病情只有她最清楚。 太医们这一会诊,便是好几个时辰。 李若初闲得有些无聊,想要出去逛逛。 这深山老林的,李若初不知道此处离街市有多远,便问秦瑜。 秦瑜问,“等你身子好了,你想去哪儿朕都陪你,可好?” 李若初想要出去玩,秦瑜却不敢冒这个险。 那银发女人说过,若初的情况,不适合出门。 因为,谁也不能百分保证,下一次毒发是什么时候。 银发女人的药浴有抑制寒毒的作用,但却不能治愈。 自从知道李若初体内中了寒毒,秦瑜的一颗心始终是悬着的。 见秦瑜这般说,李若初自是知道出去溜达无望了。 索性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仰天长叹,“来吧来吧,黑白无常,快夺走我的魂魄吧,这样活下去,还不如死了算了” 身旁的秦瑜抿紧了嘴角,眉头紧蹙。 片刻之后,秦瑜弯了弯嘴角,对李若初道,“你想吃什么?朕帮你做。” 李若初撅了小嘴儿,“没胃口。” 秦瑜又道,“朕陪你下棋,可好?” 李若初翻了个白眼儿,“老娘不会。” 秦瑜,“” 失去了记忆,便是连棋艺也忘了? “朕教你。”秦瑜耐着性子道。 李若初继续翻白眼儿,“没兴趣。” 秦瑜又道,“那你想做什么?” 末了,又补充一句,“除了对你身子无碍的,朕都能陪你。” 倒是最后一句话,触动了李若初的内心。 秦瑜,对方是一国之君,身份尊贵,高高在上。 如今百般迁就她,她确实不该这般任性的。 沉默了一阵,李若初忽然拔高了声音,“咱们去山里捉蛇,晚上杀肉给大夫们吃,好不好?” 此言一出,一旁的太医们,面上颜色大变,全身显而易见的颤了颤 便是一侧的阿飞,面皮也忍不住抽了抽。 秦瑜闻言,也咬着牙应了一声“好。” 李若初看着秦瑜僵硬的神情,不由得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秦瑜的肩头。 “哈哈哈,我说笑的,瞧把你吓得。” 众人,“” 还好,还好,只是说笑的 不然依着皇上对未来皇后千依百顺的性子,怕不是一会儿当真逼着大家吃蛇肉 当真是想想都觉得恶心 会诊研究过后,众太医们确定了一套医治方案。 药浴加针灸。 药浴的方子,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子。 毕竟,这个方子的确能暂时压制李若初体内的寒毒。 同昨日一样,秦瑜同李若初合作,熬了一锅药汤。 李若初浸过药浴之后,紧接着,便由柳大夫执手针灸。 李若初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针灸到底有没有效果,但她的确被柳大夫扎成了一只刺猬的模样。 不过,柳大夫的手法倒是不错。 浑身扎满了银针,倒也没觉得有多疼。 只不过,一直不让动让她有点儿难受。 还有,床前秦瑜那忧郁的小眼神儿,看得她心慌慌的。 哎哟,秦大厨,秦大美人儿,咱能不能做一个快乐的皇上。 不要做一个忧郁的皇上,好不好? 拔针的时候,李若初想收回刚才的那番话。 柳先生的手法一点儿也不好,不好不好,一点儿也不好。 扎针不疼,可拔针疼啊。 可看了看柳先生额头的汗珠,又打算收回刚才的话。 “辛苦了,柳先生。”李若初冲着柳先生笑了笑。 柳先生长吁一口气,一脸心疼的看着李若初,“若初,你受苦了。” 冷不丁的听到这样一番话,李若初莫名的觉得有些感动。 嘴角扯出一抹笑,“唉,这点儿小疼,算不得什么。” 夜间,如同昨夜一样,待李若初深睡后。 秦瑜入了房间,和衣躺在李若初的身侧,拥着怀中的女子睡下。 同昨日一样,李若初感受到暖意,身子便一个劲儿的往身侧温暖的地方钻。 直到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才再次入睡。 确定了诊治方案,李若初连续被针灸三日。 连着几日,李若初不是吃饭就是让太医把脉,询问情况,纸笔记载。 药浴,针灸,睡觉。 可都三日了,李若初并未觉得身体有什么好转。 反倒有加重的迹象 三日过后,这日晨起,待得苗若舒替李若初把脉时,脸色大变。 随即,猛然起身,任何话也不说,便径直疾步离开了小院儿。 李若初看着苗若舒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抬眼看向秦瑜,“秦大厨,你说干娘这是怎么了?” 秦瑜的脸色亦阴沉的厉害,柳先生也预测到可能情况不妙。 柳先生紧忙上前,伸手探向李若初的脉搏。 不过片刻的功夫,柳先生的脸色同刚才疾奔出去的苗若舒所差无几。 秦瑜皱眉,“情况如何?” 柳先生摇头,眉头深锁,“情况很不好,微臣已经尽力了” 李若初能清楚的看到秦瑜的脸色阴沉如墨,身侧的双手青筋暴起。 似是在极度的隐忍着什么。 紧接着,太医们一个接着一个分别对李若初把脉,得到的结果都是同样的。 情况大大的不好 太医们自知情况不妙,呼啦啦对着床榻的方向齐齐跪下,大喊,“请皇上皇后恕罪,臣等无能为力” ------题外话------ 你们想要甜结局,皆大欢喜。 还是想要虐结局,带着一丝遗憾 没人留言我就自个选第二个了哈 。 217 寒毒发作,气息绝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极为压抑,压抑的人透不过气来。 老太医们一个个匐在冰凉的地面,大气也不敢出。 皇上一早有言在先,治不好未来皇后,皇上便会要了他们的脑袋。 柳先生扭过头,不敢让若初看见自己红润的眼眶。 整个屋里,除了心思沉沉的李若初,便数秦瑜看起来最为平静了。 当然,除了脸色看起来有点儿难看。 李若初睁开双眼,瞧了一眼秦瑜,又去瞧跪在递上战战兢兢的太医们,抿着嘴角忽然一下就乐了。 嘿嘿笑了两声,“那个,大伙儿能不能都别苦着一张脸,老娘还没死呢” 一句话,语调是欢快的,可声音听起来却是有气无力的。 “都出去吧”秦瑜语气平静的开口。 “臣等告退” 众位太医们,皆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柳先生的步子迈的极为沉重,行至门口,忽然转身,看向秦瑜与李若初二人。 眼神中写满了心疼与不舍。 “吧嗒”一声,通红的眼眶中,两颗眼泪珠子顺着脸颊掉落在衣襟 拂袖抹了一把老泪,柳先生头也不回的迈出了房间。 房间内,李若初扯了扯秦瑜的袖子,笑着跟他说话,“哎呀,秦大厨,你也别不开心了,我挺好的,真的。” 秦瑜侧身看了一眼塌上嘴唇并无一丝血色的李若初,只觉得心口生疼 这一刻,秦瑜终于明白,心疼原来是这样的难受。 从前,李若初便告诉他,她总是遭遇梦魇。 每回梦魇,总是会心疼。 不一样的心疼,却是一样的痛苦难受 原来,心疼是这样的难受 似是被人拿着利刃一寸一寸的凌迟 似是被人生生扼住了喉咙,令人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令人觉得窒息 秦瑜转身,合衣躺在李若初的身侧,侧身面向身侧的女子。 伸手,大掌抚向女子的苍白且冰凉的脸颊,弯了弯嘴角,沙哑着嗓音开口,“若初嫁给朕,好不好?” 秦瑜的话,让李若初有片刻的愣怔。 双眼呆怔的望着眼前的眉目俊朗的男子,尤其是那一双漆黑的眸子。 瞳孔中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令人忍不住陷进去。 不由自主的伸手探向那双瞳孔的眼尾,唇角微微上翘。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眼角,男人伸手握住,大掌将其紧紧的包裹在掌心,想要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温暖那双冰凉的小手。 男人的手指冰凉,可掌心却是灼热。 李若初贪恋这样的温暖,抿着嘴角冲身侧的男人笑了笑,“秦大厨,你看起来很喜欢我的样子呢。” 秦瑜勾起唇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 “那是自然,你,是朕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子” 也是,他这辈子唯一放在心尖儿上的女子。 李若初笑着反驳,“可别说的那么绝对,等我小命休矣,你还会同样爱上另外一个女子的” 分明是安慰的话语,可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为何会觉得心口疼呢 话音未落,她的唇便被人堵住了 猝不及防的亲吻让李若初顿时瞪大了一双眸子,随即,一阵奇异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 这一次,她并未伸手去推,只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唔她似乎,很喜欢很喜欢这样的亲密 甚至于贪恋这样的温暖 不过片刻的功夫,这样的温暖便离开了。 随即而来的是温暖的怀抱,男人将女人冰寒彻骨的身子紧拥入怀,企图用自己的体温让她的身体变暖。 李若初心知,她应该快要死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条小命还能撑多久 昨日,她的身子似乎还跟平日一样,除了畏寒,倒也没什么其他的症状。 可今日晨起,李若初便感觉到了极为明显的变化。 不似平日普通的畏寒,她只觉得整个人像是待在一个巨大的冰窖,冰寒彻骨。 秦瑜是诚心待她的,这些天,日常生活中的点滴她都看在眼里。 甚至于,她认为,如果她不是这身寒毒。 内心里,其实她是愿意嫁给他的。 得君如此,此生何求? 秦瑜将怀中的女子拥紧,生怕松开了,怀里的女子就会忽然消失了一般。 头顶再次响起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若初,朕带你回宫好不好,朕要你做朕的皇后。” “不好。” 李若初想也没想的拒绝。 便是她认为秦瑜此刻说的并非是冲动的话语,可她一个将死之人去皇宫做什么? 没准儿在路上就翘辫子了,多折腾。 秦瑜不解,“为何?可是你不愿意嫁给朕?还是你不喜欢跟朕在一起?” 李若初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在男人的怀里窝着。 “也不能这么说,男女感情这种事情,说来简单,其实也挺复杂的。” 抬眸对上那双带着隐隐哀伤的黑眸,嘴角牵扯出一抹笑容,“你也知道,我失去记忆了,咱俩从前的事情,我一点儿也不记得” 秦瑜笑了笑,修长的手指穿过她脑后的青丝,手上的动作又轻又柔,“从前的事情不记得又有何关系,你只需遵从你的内心便可” 李若初仍旧固执的摇头,“我不知道,可我如今这身子,脑子里一片混沌,哪里能清楚自己内心在想什么” 听闻此言,秦瑜知晓,不是不清楚,实则是在回避。 秦瑜伸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傻瓜,你若对朕无意,依着你的性子,又岂会容朕这般拥着你” 闻言,李若初噗嗤一笑。 歪着脑袋略微想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仰着头道,“忽然觉得你说的也很有道理” “那是自然。”秦瑜垂眸望着眼前女子眉眼弯弯的模样,黑眸中溢出宠溺。 又道,“如此,可愿做朕的皇后了?” 李若初还是摇头,“不愿。” 闻言,秦瑜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又笑着问她,“不是说,朕的话有道理?怎的还是不愿?” 李若初抿嘴笑了笑,“如今,我哪里都不想去,我也并不想做那劳什子的皇后,我就想和秦大厨这样愉快的待着便心满意足了” 李若初心里承认,她是喜欢秦大厨的。 失去记忆前,她对秦瑜的心意如何,她不得而知。 可如今,若让她遵从自己的内心,她是喜欢跟秦大厨在一起的。 秦大厨这个人,模样俊,身材好,身份还尊贵。 这样的绝色美人随便往哪儿一站,一定迷倒成千上万的少女。 当然,她也是那成千上万的少女之一。 另外,除了容貌身材,李若初最心水的是,秦瑜待她的好。 这些日子,秦瑜就像一道温暖的阳光,温暖她那冰寒彻骨的身心。 良久之后,秦瑜才艰难的说了一个“好”字。 秦瑜拥紧了怀中的女子,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便让秦大厨一直这样陪着你,不离不弃,可好?” 分明不过是一句安慰人的话,可李若初却觉得心疼的更厉害了。 李若初应了一声好,双手主动攀上男人的脖颈,冰凉的小脸紧贴在男人结实温暖的胸膛。 这样的怀抱实在是太暖了,就像是冰天雪地里忽而从天而降的一盆碳火,让李若初紧紧的拥着不愿放手。 她实在是太冷了太累了 迷迷糊糊的,竟然倚在男人的怀里睡了过去。 秦瑜亦紧紧的用着怀中的女子,手上的力道很大,怀里像是拥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似乎一松手,那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便会消失了一般。 李若初昏过去了,体内的寒毒不可抑制的显露出它的毒牙。 唇色苍白无一丝血色,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一头青丝也渐渐被冰晶包裹。 短短几个时辰,李若初便像是从冰天雪地里捞起来一般,冰寒且无一丝温度。 便是一直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若初的秦瑜,此刻周身也没了温度。 秦瑜垂眸,看着渐渐被冰霜包裹的若初,伸手试图她抚化睫羽上的一层冰霜。 待得掌腹无意间探及口鼻处时,竟发现丝毫没了气息。 顷刻间,秦瑜只觉呼吸一窒,双眼登时似染了一层火焰。 刹那间,变得猩红可怖。 他颤抖着双手,轻抚着若初那染了冰霜的小脸。 艰难的勾了勾唇角,对若初轻声唤道, “若初,你醒醒,别睡了,好不好?” “你睁开眼,看看朕,你睁开眼看看朕好不好,就一眼” “你不是喜欢吃红烧肉,朕做给你吃你快醒醒” “若初不!!!” 一声绝望悲呛的嗓音破天而出 便是这时,柳先生忽然推门而入,但见屋内,皇上抱着毫无生机的若初,绝望悲嘁的样子,身子陡然僵在原地。 若初,没了 柳先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伏地痛哭 外面的太医们瞧见了屋内的情形,齐声高喊,“皇上请节哀” 秦瑜不愿相信若初就这么没了,只一遍一遍的呼唤着若初的名字,试图将她唤醒。 可若初的确已经没了气息,任秦瑜千百遍的呼唤,若初也未能睁开双眼看他最后一眼 甚至于,还让柳先生再次诊脉。 得到的结果却始终只有一个。 便是若初的确没了呼吸 秦瑜让所有的人都出去,屋内独留他与若初二人。 屋外的太医们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日头从东边滑落至西边儿,直到夜幕降临 院子里的太医有年迈的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可屋内仍旧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去打扰屋内的人。 如今虽然是春季,可日夜温差大。 尤其在这深山老林,风还大。 此次前来救治若初的太医,除了柳先生稍微年轻一些,其余的大多都是宫里年迈有资质的老太医们。 白日里跪了一整日不算,晚上还要受着寒风的折磨。 很快,便有太医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大家都知道,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人命的。 只不过,未来皇后突然离世,皇上悲痛交加。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没有人敢上前去劝一句。 便是一向在皇上跟前得宠的柳太医,此时也不敢多说一句。 毕竟,皇上有言在先,治不好未来皇后的病,大家都要等着掉脑袋 事实上,柳先生并非不敢上前相劝。 只不过,皇上对若初的情意,他最清楚不过了。 若初的离开,柳先生自己的心里也难受的很。 他更知道,皇上心里的难受与痛苦,或许是他的十倍百倍。 柳先生解下了身上的外衫,将其盖在了那名昏过去的老太医身上,自己则继续受着寒风,挨着冻。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若初忽然离世,心里的那份难受。 院儿门外,阿飞也笔直的跪着。 此时,阿飞的心里也很难受。 难受若初姑娘最终还是没挺过这道难关 难受若初姑娘的离开,皇上心里该会有多痛苦难熬 或许外人不知,自打若初姑娘失踪之后,皇上心里的苦楚。 外人只当皇上是为了政事忧心,日夜难眠。 可阿飞知道,只因皇上心里日夜都在牵挂着若初姑娘 阿飞是个粗人,不懂男女之间的情爱。 可皇上对若初姑娘的情意,他是一点一滴的都看在眼里。 阿飞只感叹,世事弄人。 本以为皇上终于找到了若初姑娘,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殊不知,又要再一次忍受爱人的离开。 如此,便相当于在本就千疮百孔的伤口上,残忍的撒上一层盐 屋内,静谧的只能听见男人的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秦瑜将若初紧拥在怀,双眼呆怔,焦距发散,沉默不言 脑海里却浮现若初的的音容笑貌 从来,秦瑜都不得不承认,若初的笑容特别的有感染力。 便是在巫山寨初见时,若初那眉眼弯弯的样子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堂堂一国太子,去做一个黄毛丫头的压寨夫君,多么荒唐的事情。 可是,鬼使神差的,他当真同她拜了天地。 在天地的见证下,众人的起哄下,他同若初喝了交杯酒。 他此生都不会忘记,大婚那日,若初酒醉微醺,双眼迷离,将她压/在/身/下,强/行/吻了他的霸道且生涩的模样 当真是荒唐可笑 也当真是,动人心弦 怕是这个世间上,没有哪个女子会如她这般心大,次日醒来,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似乎,那一夜什么都没发生 巫山寨一别,他以为,此生二人不会再有交集。 当他得知,那个笑容明媚,没心没肺的女子便是他未婚妻时。 他的心,莫名荡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于是,他处心积虑的,让这门婚事成了板上钉钉。 此后,因为他,若初遭遇了一次又一次的性命危机,他自责,他彷徨。 他不确定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对不对,费尽心思的想要拥有她,会不会很自私。 毕竟,与他多亲近一分,危险也便多一分。 若初总是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却会只身犯险夜探东宫。 东宫的月台上,他与她相依相偎,彻夜长谈。 那夜,他忽然觉得,东宫的月色原来也很好看。 抑或是,并非是月色好看,只因身边多了一个知冷热的人儿 那夜离开前,那调皮的女子趁他不注意,偷偷亲一下他的脸。 那一刻,便是天上的明月,也不过是他们的陪衬。 若初喜欢在屋顶上看星星,也会眉眼弯弯的对他说,我男人真好看。 他身陷囹圄之际,她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费尽了心思想要救他。 甚至于,为了得进皇宫,还去求见了长公主。 若初进宫那日,他身处月台,清晰的看到秦时故作与她亲密。 那一刻,他心如刀绞,恨自己身陷囹圄,恨自己令她涉险 若初常对他说,“我男人真好看” 也常露出寻常女儿态,“老娘才不要嫁给你呢” 亦会俏皮的问他,“秦瑜,你为什么喜欢我啊?你喜欢我什么?” 秋千架上,秦瑜站在她的身后,若初的笑声很迷人,“我要荡高一点儿,秦瑜,你使劲儿推啊,哈哈哈咯咯咯” 去往北境途中,女子只身犯险,奋不顾身的奔向他,“我担心你啊,所以便来了” “不是说好了,让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娶你” “我是个急性子,等不了那么久” “所以,我是来投怀送抱的说吧,要不要打算收了我?” 他清楚的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什么苦我都不怕,唯独你不在我身边这份儿苦,要比那北境环境恶劣的苦要苦一百倍” 唯独你不在我身边这份儿苦,要比那北境环境恶劣的苦要苦一百倍 太阳初升,又落下,次日再次升起 一连两日,屋内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院子里,太医们身子吃不消,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御前侍卫阿飞吩咐人将昏过去的老太医们抬到屋里去。 阿飞清楚,皇上并不会因为若初姑娘的死,而要了太医们的脑袋。 阿飞让柳先生保重身子,毕竟,皇上如今这样,众多太医,总要有好的,总不能都病了。 “已经两日了,里头还没有任何动静”阿飞站在房间门口,喃喃道。 柳先生走过来,看了一眼侍卫阿飞,“不如,进去看看吧。” 闻言,阿飞皱眉。 不过,他还是同意了柳先生的建议。 二人对视了一眼,阿飞站在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两下房门,对着里面轻声唤道,“皇上” 片刻之后,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柳先生和阿飞对视了一眼,统一了想法。 “皇上,奴才进来了?”阿飞再次试探性的开口。 待得确认里面的确没有任何回应,阿飞才大胆的推开的房门,朝里面小心翼翼的迈了脚步。 房间并不大,阿飞一眼就能看清屋里的状况。 但见房间内,那张木床上,秦瑜和李若初同床而卧。 二人皆笔直的平躺在木床上,盖着同一床棉被,一动也不动,是那么的安详宁静。 便是阿飞进了房门,里面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并未感知到他的不请自入。 阿飞预感到情况不好,疾步朝木床的方向走了过去。 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轻唤一声,“皇上” 床榻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阿飞上前,伸手轻摇了两下皇上的胳膊,再次唤道,“皇上,您醒一醒” 片刻之后,阿飞伸手,探向皇上的口鼻处。 气息很微弱 “柳太医!”阿飞急忙喊了站在门外的柳先生。 柳先生闻言,疾步走了进去。 “柳太医,您快给皇上看看。”阿飞急得不行。 柳先生紧忙上前,快速的替秦瑜把脉。 待得探了秦瑜的脉象,柳先生不由得皱了眉头。 阿飞急忙问道,“柳太医,如何?皇上的脉象如何?” 。 218 秦瑜一心求死 柳先生摇头,眉头深锁,“皇上脉象虚弱,情况不大好。” 阿飞急得满头大汗,“柳太医,您医术好,赶紧想想法子,皇上一定不能有事儿,天晋的江山社稷还等着皇上呢” 柳先生略一沉吟,“老夫开个方子,侍卫想法子让皇上喝下。” 阿飞点头,“快快快,别耽搁。” 柳先生写了方子,阿飞让人按着方子抓药熬药。 事实上,皇上的病不复杂,柳先生开的方子,上面的药材也都寻常,并不难找。 昏过去的人,但凡想点儿法子,也能让病人喝药。 寻常人只要喝下药,很快便能醒转。 可皇上到底能不能醒,柳先生却很是担忧。 药熬好后,阿飞和柳先生一同伺候皇上喝药。 人昏过去了,并没有什么意识,一小碗药很成功的喂了进去。 一日三餐的按时服了药,又加以施针,只不过,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阿飞疑惑,问柳先生,“柳太医,皇上的病情严重吗?” 柳先生轻叹一声,并没有隐瞒阿飞,“若初的死,皇上伤心过度致使昏迷,此番,皇上昏迷不醒,也可以说是一种心病。” 抬眼看着阿飞,继续说道,“如此心病,只要皇上自个儿不愿醒来,便是这样的药再喝下很多日,也没有任何作用” 听闻柳先生此言,阿飞愣怔。 略微想了想,看向柳先生,“柳太医的意思是说,皇上是自己一心想要寻死?皇上没有活下去的?” 柳先生重重颌首。 阿飞吓得倒退了好几步,连连摇头,“这怎么行,皇上是一国之君,怎能为了一个女子” 话至此处,察觉到自己失言,忽然停顿了下来。 片刻之后,又道,“皇上是一国之君,皇上的安危关系到整个天晋的江山社稷,皇上不能死” 说完又眯着双眼紧紧的盯着柳先生,威胁道,“柳太医,我要你治好皇上,不论你用什么法子,总之,皇上不能死,否则否则柳太医,你也别想有什么好下场” 柳先生自然知晓侍卫阿飞的意思,面对他的威胁,并不惧怕,也并不与之计较。 只无奈一笑,“老夫比任何人都想治好皇上,皇上是个好皇上” 阿飞闻言,忽然有些惭愧。 对着柳先生一抱拳,“柳太医,是在下失言了,在下也是着急皇上的安危” 柳先生摆摆手,“容老夫想想,如何才能让皇上早日醒来” 阿飞一个劲儿的点头,“柳先生快想,在下,在下不打扰您。” 说完,便安静的退到一旁。 柳先生望着床榻上,两个面容安详的人。 一时间,犯了难。 对于如何才能让皇上醒来,柳先生是一筹莫展。 试过了穴位刺激,针灸刺激,皆没有任何效用。 直到日夜幕降临之际,这间茅舍小院儿的女主人回来了。 起初,被侍卫拦在外面,最后,得到阿飞的允许,苗若舒才得以进了院子。 阿飞知道苗若舒也是医者,当苗若舒坚持要进房间去看一看时,阿飞并没有拒绝。 只寸步不离的跟在苗若舒的身后,谨防对方有任何的敌意。 当阿飞看到苗若舒拿出两颗药丸要给李若初吃下时,想也没想的拦住了对方的动作。 苗若舒却是急得不行,也不解释,甩开了阿飞阻拦的手,便要再次对李若初强行喂药。 阿飞本能的觉得情况不对劲,出招打落了苗若舒手里的两颗药丸。 “你干什么!!!” 顷刻间,苗若舒像是忽然疯掉一般,转头对着阿飞一顿狂吼。 阿飞皱眉,一手握着腰间的剑柄,警惕的看着苗若舒,冷静道,“我不会允许你做任何伤害若初姑娘的事。” 苗若舒此时却并没有听阿飞的话,急疯了一般,趴在地上寻找被阿飞打落的两颗药丸。 谁知,她越是着急,却越是找不到那掉落在地上的两颗药丸。 忽而抬头,看了一眼阿飞和柳先生,怒吼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帮忙找,再晚,她就真的没命了” 短短一句话,却是让阿飞和柳先生同时震惊。 “您说什么?”柳先生不确定的看着苗若舒问。 苗若舒皱眉,“少废话,快找啊!!!” 话音落,阿飞和柳先生再也不敢耽搁,紧忙帮着一道寻找那掉落在地上的两颗药丸。 阿飞和柳先生虽然觉得奇怪,分明若初已经绝了气息,至今日,已经第三日了,断然不可能 可这位银发女人却言之凿凿 事关若初的性命,便是只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们都绝对不能放过。 救活若初,皇上或许也能不治而愈 阿飞在心里这般自我安慰着。 三人齐心合力,终于找到了掉落在地上的两颗药丸。 一颗滚落至木床底下,另一颗则滚落在屋内的另一个角落。 找到两颗药丸,苗若舒紧忙便要给李若初喂药。 阿飞上前拦住,再一次确认,“您,真的能确定,这药能救活她?” 苗若舒并未理会阿飞的话,只伸手挡开了阿飞的阻拦,快速的将两颗药丸送入李若初的口中。 捏住她的下颚,猛然往上一抬,动作甚为利落。 阿飞的视线紧盯着苗若舒的动作,并没有继续阻止。 这个女人是若初姑娘的干娘,此时,他愿意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疯癫的银发女人是真心想要救治若初姑娘。 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 但见苗若舒将药丸喂了进去之后,又将李若初从床上扶了起来,让阿飞扶着坐稳,自己则坐在若初的身后为其运气。 阿飞和柳先生对眼前这个银发女人的行为有些不解,可看到对方郑重其事的样子,心里又隐隐的期待。 三日前,是这个女人最先察觉到若初的不对劲。 察觉到若初的卖相不对劲之后,便疯了一般的冲出了院子。 没有人知道,这个女人离开这小院子之后去了哪儿,又做了什么。 如今,若初绝息第三日,这个女人带着两颗黑色药丸,言之凿凿的说能救若初。 这一切,在阿飞和柳先生看来,都太过于诡异了 过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屋里的烛火亮了熄,熄了又亮,周而复始,直到次日破晓,才算完成。 屋内的几人皆是一夜未眠,苗若舒运气之后,又将李若初平放在塌上。 又为其把脉。 把脉的时间很长,一侧的阿飞和柳先生几乎是提着一口气,视线不敢离开一刻。 终于,阿飞和柳先生看到那银发女人松开李若初的脉搏,紧接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柳先生见状,连忙疾步走去,伸手探向李若初的脉搏。 不肖片刻的功夫,憔悴的脸上便露出了喜色。 阿飞迫不及待的问道,“柳先生,莫不是若初姑娘活过来了?” 柳先生松开李若初的脉搏,喜极而泣,“是啊,若初活过来了” “吧嗒”一声,两颗老泪坠落在衣襟之处。 他仔细的探了若初的脉象,果然体内有气息在运转。 阿飞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再一次向柳先生确认,“柳太医,此话当真?” 柳先生忽而上前,激动的一把抱着阿飞,不住点头,“是是是,若初当真活过来了。” 阿飞也是一脸激动,转而扑向皇上跟前,激动的对着皇上喊道,“皇上,若初姑娘没事了,若初姑娘活过来了,皇上您快醒醒啊” 那厢,药痴柳先生却在向苗若舒请教,“敢问一句,您给若初吃下的药,是如何研制的?” 柳先生心知,这世间本没有什么奇特的药,尤其是像寒毒这样复杂的毒,断然不可能是少数几种药材配制而成。 柳先生的请教,苗若舒并无心理会,只用极为冷淡的声音说道,“若初体内寒毒已解,约莫两日之内能够醒来,在这期间,劳烦两位好生照料若初。” 说完这句话,苗若舒便要起身离开。 可苗若舒的双脚还未来得及迈出房间,便被一柄寒光毕现的长剑拦住了去路。 拦住苗若舒去路的不是别人,正是御前侍卫阿飞。 “皇上还未醒来,你不能离开。” 苗若舒并未抬眼看阿飞,只忽而身子一软,便直挺挺的朝地上倒了下去。 见状,阿飞愣怔,紧忙伸手去探女人的鼻息。 只确定对方还有气息,便松了一口气。 想来,大约是昨夜为若初疗伤损了内息,若只是这个倒无妨,休养几日便可。 柳先生过来替苗若舒诊了脉,确定这个银发女人的确没有生命危险,这才让人将其扶去女人自己的房间。 事实上,阿飞拦住苗若舒的理由不光是因为皇上还未醒来的缘故。 阿飞只是认为,这个女人实在是很可疑。 前些日子,这个女人联合所有的太医对若初姑娘体内的寒毒都没有任何法子。 又是药浴,又是针灸,结果还越来越严重。 如今,这女人仅凭两颗黑色药丸便轻易救活了若初姑娘。 这事情,阿飞是越想越诡异。 这黑色药丸是这女人从何处所得? 这女人这几日出门究竟去了哪儿?出门的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两颗药丸? 她又如何能笃定,她此番手里得到的两颗药丸就能救得了若初姑娘的性命。 更何况,若初姑娘已经气绝三日。 让一个死人死而复活,事情怕不是那么简单。 除非 阿飞对这个女人实在心存疑惑,于是,让人将昏过去的她扶进屋之后,又特意派人看守。 若初恢复了气息,阿飞和柳先生都很高兴。 苗若舒说过,约莫两日的时间,若初姑娘就能醒来。 只不过,若初姑娘醒来了,皇上却还在昏迷着。 为了让皇上早日醒来,阿飞在床前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在皇上身边重复着, “皇上,若初姑娘醒了,您也醒醒” “皇上,您快醒醒,若初姑娘醒了见到您这样,她该伤心了?” “皇上,奴才没骗您,若初姑娘真的醒了,您不信可以睁开眼看看,她就在您的身边陪着您呢” 柳先生没管阿飞,只同其他太医们共同商量,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让皇上能早日醒来。 太医们在院子里晕过去之后,喝药调理过,便也能恢复的七七八八。 众人皆知,皇上此番离宫,是秘密行动。 这秘密行动可瞒不了多久,一旦被人发现皇上不在宫中,且下落不明,必然会掀起朝廷风波。 事态严重,唤醒皇上迫在眉睫。 可商量来,商量去,众人皆没有合适的法子。 柳先生能将所有刺激人意识的法子都使遍了,都没能叫醒皇上。 众位太医们心里都清楚,不是药不管用,而是皇上自己没有了求生的意识。 一心想要殉情 是以,大姐皆盼着未来皇后能早日醒来。 唤醒皇上的任务,除了未来皇后,怕是没人能做的了。 在未来皇后还未醒过来时,众位太医该努力的还是要努力。 该喝药的要喝药,该施针的要施针,该刺激的要刺激 一连两日,可终究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柳先生每日都替李若初把脉,那银发女人说的一点儿没错,若初的脉象的确一日比一日要平和。 按理来说,若初应该可以醒来了。 阿飞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拉着柳先生问,“不是说两日就能醒?怎么还没醒?” 偏那银发女人昏过去之后,到如今也还没醒。 当真让人头疼。 柳先生也纳闷儿,略想了想,道,“老夫再想想法子。” 话音才落,便听屋里传来了些微的动静。 阿飞和柳先生闻声,几乎同一时间朝屋里冲了进去。 待见到李若初已经从床上坐起身,正对着身边的人轻声唤道,“秦瑜?秦瑜?” 屋内的李若初的确醒了,当她睁开双眼的那一刻。 只感觉重获新生,四肢百骸忽然就充满了力量。 便如她魂穿到这异世的第一日,感受也是这般。 只不过,这一次,她觉得体内的力量要比从前更加强大。 而且,更容易让她的身体接受。 待得看到推门而入的阿飞和柳先生时,怔愣了一瞬,随即问道,“秦瑜他怎么了?” 李若初醒来之后,探过秦瑜的气息。 是有呼吸的,只不过,却任她怎么叫,都叫不应。 阿飞疾步上前,激动的对着李若初道,“上天保佑,若初姑娘,您可算醒了,皇上以为您死了,伤心过度,昏过去了” 李若初不明白,只是昏过去了,想来应该不严重。 对柳先生问道,“皇上喝过药了吗?” 但听柳先生又开口补充,“若初啊,皇上伤心过度乃至昏迷不醒,可皇上没有求生意识,老夫也没有法子” 柳先生的话,让李若初着实愣怔了一会儿。 待她回神,已然红了眼眶。 秦瑜,以为她死了,所以没有了求生的意识,想要同她一道奔赴黄泉? 李若初活了两世,从未想过,这世间还会有人为了她殉情。 便是她知道秦瑜一向待她很好,可也却从未想过,他竟爱她爱得这般深沉 为了她,竟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舍去 秦瑜啊秦瑜,你如今可是皇上,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 为了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竟连大好的江山也不要了么? 我当真在你心里的位置这般重要? 她自诩对秦瑜也算真诚,可到了如今,她才发现。 她对秦瑜的情感,远没有这个男人对她的十分之一 李若初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耳语,“秦瑜,我没死,我好好的活着呢,你醒醒” 又伸手去握他的手,指尖的冰凉让她浑身打了一个寒噤。 伸手替他搓了搓,想要替他搓的暖一些。 “秦大厨,能不能别贪睡了,我肚子饿了,想吃你炖的鸡汤呢。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我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什么时候学的厨艺,跟谁学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秦大厨,你醒醒,你睁开双眼,看看我,好不好?” 晶莹剔透的眼珠子顺着眼角滴落在秦瑜的衣襟,一颗又一颗,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柳先生看着若初痛苦哭泣的样子,心疼不已,走了过去,对李若初说道,“若初,老夫替你看看,你刚醒,可别再伤着身子了。” 若初冲柳先生摇了摇头,“不必看了,我很好,只是秦瑜,柳先生,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柳先生略一沉吟,“唯一的法子,便是只有若初你唤醒皇上了。” 柳先生又劝,“姑娘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别到时皇上醒了,您又倒下了。” 李若初点了点头,并未应声。 待得阿飞和柳先生退了出去,李若初便又再次躺下,又侧身,伸手搭在身侧男人的胸口。 笑了笑,“秦大厨,你再不醒来,你的胸肌都瘪了,都不帅气了。” 又伸手握住秦瑜的手,小手与大掌交握,“我可告诉你,我是个颜控,你要是变成个干瘪的老头子模样,我可就要移情别恋了。” 李若初望了一眼屋外,又对身侧的男人道,“秦瑜,我带你去晒太阳好不好?” 想要拉着秦瑜起身,无奈男人实在是太重,她根本就拖不动。 李若初撇撇嘴,一脸嫌弃,“秦瑜,你都瘦成这样了,怎么还这么重啊。” 李若初看着昏迷不醒的秦瑜,实在是一筹莫展。 柳先生不是说,秦瑜只有她能唤醒吗? 可为何她叫了他这么多声,秦瑜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是不是再也不会醒来了? 这般想着,李若初有些不淡定了,跑出去找太医商量对策。 众位太医们看到李若初活生生的出现时,一个个皆称奇。 分明已经气绝三日,没想到还能活过来。 而且,还能如眼下这般活蹦乱跳的。 而对于皇上的事情,大家都束手无策。 众人想着,既然皇上是因为失去李若初伤心过度导致昏迷。 那么,如今李若初活过来了,光是靠嘴将他喊醒怕是不大可能。 毕竟,皇上自己没有求生的意志,外界的声音皇上不一定能听到。 抑或是说,他自己一心屏蔽了外界的声音。 商量来,商量去,始终商量不出一个好的法子。 后来,苗若舒醒了,被阿飞禁锢在屋里,不得外出。 便是连李若初相劝,都不管用。 非说,一定要皇上醒过来之后,一切等待皇上发落。 李若初好说歹说,总算解了苗若舒的禁制,不过不能出这院子。 一连几日,李若初都在悉心照料秦瑜。 替他按摩,替他擦身,陪在他身边回忆从前的故事。 选了太阳好的日子,李若初帮他清洗头发。 尤其摸着秦瑜鬓间那极为显眼的两缕白发,不由得鼻头一酸,眼泪盈眶 ------题外话------ 看到这章节没有人想要吐槽吗?女主晕完晕男主,男主晕完,女子还要不要晕,哈哈哈 。 219 你确定朕不行? 拿了帕子替秦瑜擦干头发时,李若初将秦瑜鬓间的两缕白发编成了两条小辫子,一齐束在脑后,如此这般,倒也还精神。 夜间,李若初便躺在男人的身侧,什么也不说,只静静的揽着他的腰身。 “你看,你的腰身又苗条了不少,你再这样下去,还让不让人活了。”李若初一面说着,一面又将那苗条不少的腰身紧紧搂住。 末了,又在他冰凉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这才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秦瑜昏迷的这些日子,李若初每晚都睡得不踏实。 失眠多梦,还容易半夜忽然醒来。 可这一晚,李若初却睡得极为踏实。 迷糊之际,腰间忽然多出一双大手,将她拥在温暖的怀抱里。 李若初动了动身子,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像一只特别怕冷的小猫咪,一个劲儿的尽往暖和的地方蜷缩。 次日,李若初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还未睁眼,便同平日一样,第一时间对身侧的男人问一声,“早啊,亲爱的秦大厨。” 闭着双眼,弯了弯嘴角,又继续道,“你别说啊,还真想念你亲手炖的鸡汤,真鲜,所以,你早点醒来好不好。” “好。” 话音未落,倏尔间,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男低音在李若初的耳畔响起。 闻声,李若初倏地睁开了双眼。 李若初睁眼,便瞧见眼前一张放大的俊脸。 精致绝伦的五官,清瘦了不少的脸型更显轮廓有型有致。 李若初一时愣怔,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便听那道极致魅惑的低沉嗓音再次响起, “早啊,李若初。” 此声一出,李若初一愣。 用力的炸了眨眼,又伸手将对方本就瘦削的脸颊使劲儿捏了两把。 “疼吗?”李若初问。 秦瑜失笑,“疼。” 李若初又伸手去捏自己的脸,同样没什么肉,可是却是真的疼。 “真的很疼,这不是梦。” 秦瑜望着李若初呆怔的样子,忍不住笑,“这不是梦。” 说完,又忍不住再次将身侧的女子拥入怀中。 事实上,秦瑜昨儿半夜就醒了。 醒来便见身边的女子,如同一只可怜的猫儿蜷缩在他怀里。 还有那均匀的呼吸声 他第一时间的反应,也只当是一场梦。 可当身侧的女子将他紧紧的抱着时,他真正的意识到。 这不是梦 “啊!!!” 秦瑜记忆恍惚之际,便听李若初忽然发出一声震天尖叫。 秦瑜皱眉,满心担忧的问她,“若初,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李若初摇头,“没有,我就是激动,我需要发泄。” 秦瑜“” 不过,李若初这一声尖叫,这一声发泄,直让屋外值守的人顿时警醒。 敲了三下房门,不待里面的人应声,便冲了进来。 “若初姑娘,发生何事?” 阿飞脚步才迈进房间,便有一道声音斥责道,“出去。” 这熟悉的声音,让阿飞一愣,脚步忽然就停顿在门口。 “皇上?”阿飞惊喜出声。 得到的回应,仍旧是一声斥责,“你先出去。” 闻声,阿飞转身快速的离开了房间,并关好了房门。 房间内,一男一女还在你侬我侬。 女人攀着男人的脖子,对着男人的一张脸落下似雨点般霸道狂乱的吻。 男人搂着女人的腰身,柔情的回应 阿飞出了房间之后,第一时间将皇上醒来的消息告知了所有人,以“稳定军心。” 便是院子一角,侍弄药草的苗若舒也弯了弯嘴角。 秦瑜与李若初二人皆算是重获新生,他们拥着彼此久久不愿松开。 还是李若初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扰了二人的浪漫氛围。 “你也饿了吧,我去给你熬粥。”李若初攀着秦瑜的脖子撒娇道。 秦瑜望着若初眉眼弯弯的样子,宠溺一笑,“还是朕给你熬鸡汤吧。” 李若初噗嗤一笑,伸手捏了秦瑜瘦削的下巴,“你个小可爱,还是等你身子好了再说吧。” “朕没事。”秦瑜说着,便起身。 只不过,刚坐起,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李若初扶着秦瑜,嗔怪道,“看吧看吧,说了你不行。” 这话一出,秦瑜皱了皱眉,抬眼看向李若初,“你确定朕不行?” “那可不是,你看看你” 李若初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又撇眼见到秦瑜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朝他翻了个白眼儿,“秦大厨,你流氓啊,我不跟你说话。” 李若初说完,便起身穿鞋,套上外衫便出去了。 秦瑜靠在床头,看着李若初鲜活的背影,略显苍白的唇角微微上翘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待得李若初出了房间,让柳先生过来替秦瑜诊过脉。 秦瑜知道自己身子的情况,让柳先生把脉,也不过是为了让若初放心罢了。 待得柳先生出去之后,秦瑜便开始运气调息。 直到李若初端了一碗精心熬制的米粥过来,秦瑜才运气停下。 秦瑜看着李若初笑眯眯的模样,弯了弯嘴角。 一手自李若初手里接过米粥,长臂一伸,另一只手便揽住李若初的腰围。 又看了一眼手里的米粥,挑眉道,“这是你亲手熬的?” 李若初邀功似的抬眼看秦瑜,“对啊,可费了一番功夫呢,快尝尝。” 秦瑜宠溺的看了若初一眼,端了手里的米粥,尝了一口,点了点头,“味道不错。” 李若初嘿嘿笑了笑,“把它喝完。” “好。”秦瑜将一碗米粥喝完。 秦瑜好几日粒米未进,今日也不宜多食,只一小碗熬的稠稠的米粥足矣。 吃过东西秦瑜又开始继续打坐调息,李若初便在身侧陪着。 秦瑜时不时的会睁开双眼看了一眼身侧的女子,唇角始终微微上翘着。 李若初皱眉道,“你调息呢,专心点儿,别老偷看我。” 秦瑜“” “好。” 被李若初批评过后,秦瑜果真再不分心,只一心一意的运气调息。 约摸日头偏西,待得秦瑜睁开双眼时,发现李若初正双手托腮,笑眯眯的看着他。 见秦瑜忙完了,李若初盯着秦瑜清隽的俊颜忍不住夸赞,“我男人真好看。” 闻言,秦瑜的唇角上扬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此生,秦瑜第一次庆幸自己拥有一副好看的皮囊。 忽而,外面传来了争执声。 “发生何事?”秦瑜扬声朝外面问道。 片刻之后,阿飞进来禀报,“启禀皇上,若初姑娘的干娘执意离开。” 李若初叹了一口气,看着阿飞不满道,“这便是你们的不对了。” 阿飞凝眉,不过却并未反驳。 只听李若初继续说道,“这小院儿本就是我干娘的,你们非法占据不说,还禁止我干娘出行,没你们这么做人的。” 秦瑜赞同的点头,“皇后说的极是。” 闻言,李若初瞪一眼秦瑜,“谁说我要做皇后了,我可还没答应。” 秦瑜弯了弯嘴角,看了一眼李若初,眼神宠溺。 片刻之后,又对阿飞道,“随朕去看看。” 李若初直起腰身,“我也去,有我在,你们休想欺负我干娘。” 阿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若初姑娘” 话说一半,意识到自己主子的脸色不好看,紧忙改口,“哦不,皇后娘娘,奴才何时欺负她了,分明是她可疑。” 李若初反驳,“本就是干娘救了我,你却总说干娘可疑,你倒说说,我干娘若是坏人,她会救我吗?会吗?” 秦瑜眯了眯眸子,抬步朝外走。 院子门口,苗若舒被侍卫拦着不让出去。 李若初快步朝苗若舒身边跑过去,亲密的挽着苗若舒的胳膊,“干娘,是不是他们欺负您,如果他们欺负您,您就告诉我,我帮您揍他。” 李若初的话,让苗若舒忍不住笑了。 李若初又道,“干娘您要出去吗?您要去哪儿?我让秦瑜派人保护您。” 话音落,秦瑜已经走了过来,在李若初的身侧停下。 秦瑜看着苗若舒,开口说道,“干娘,请允许朕随若初这般唤您。” 苗若舒连忙后退了两步,与秦瑜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老身不敢当,也请皇上慎言。” 秦瑜笑了笑,目光紧盯着苗若舒,“朕只想知道,你究竟是谁?” 闻言,苗若舒身子微微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平常。 笑了笑,只语态平静道,“皇上说笑了,老身不过是个普通百姓,不值得皇上这般追根究底。” 事实上,李若初也很好奇苗若舒。 她总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着不一般的秘密。 在她失去记忆那日,她记得,李锦来找过她。 一个和李锦是旧识的女人,同秦瑜一样,李若初也很想知道对方是谁。 心里一直有个大胆的猜测,可内心却有个反对的声音,总觉得不可能。 秦瑜道,“朕很好奇,干娘面具下的真容。” 闻言,李若初一愣。 干娘的面具?什么意思? 苗若舒始终低垂着眉眼,听秦瑜这般一说,只笑了笑,“皇上,得饶人处且饶人,每个人都有不愿被人知晓的秘密,您又何苦一定要为难老身呢?” 秦瑜握住身侧李若初的手,十指交缠,忽而淡淡一笑,“若非事关若初,想来,朕也不愿强人所难。” 此言一出,李若初转头看向身侧的秦瑜。 秦瑜这话,分明话里有话。 只不过,究竟是什么意思? 苗若舒知道此番躲不过,只抿着嘴角笑了。 片刻之后,苗若舒伸手探向鬓间,调了内息,催动面上的易容面具。 随着苗若舒撕掉面上的面具,在场的众人都惊住了。 谁也未曾想到,这个银发女人的眉眼,竟和皇上身边的女子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摘掉面具之后,苗若舒只一心看着李若初,眼眶红润。 李若初亦是看呆了,原来,她的直觉没有错。 她没有猜错,干娘当真是她的娘亲。 怪只怪,李锦书房的那一张画像实在是太过于逼真。 饶是过了这十几年,还是让人一眼便能认出来。 更何况,她与苗若舒母女二人的模样实在太过于相似。 若让人相信她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恐怕也并非易事。 李若初不敢相信的看着苗若舒,良久之后才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您是我娘对不对?” 又试探性的对着苗若舒喊了一声,“娘?” 这一声娘,让苗若舒的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抑制不住的,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孩子,是娘对不住你。”苗若舒的眼泪忽然止不住的往下流。 这一句话,算是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李若初缓步上前,行至苗若舒的跟前,破涕而笑,“真的是娘,原来,你不是干娘,你是我亲娘” 一时间,也不知是催动了原主残存的记忆,还是有感落泪,李若初竟不自觉的抱住了苗若舒。 李若初的这一抱,让苗若舒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苗若舒回抱着李若初,双手在李若初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李若初也哭的很凶,“娘,原来您还活着,我好开心。” 忽然像是孩子一般抱着苗若舒撒娇,“娘,您太坏了,这么多年,您丢下女儿不管,您怎么忍心” “是娘对不住你”苗若舒亦紧紧的抱着李若初。 母女相认的场面,实在感人,便连旁观者瞧了都忍不住落泪。 感动的同时,也诧异李相的“先夫人”竟然还在人世。 苗若舒是原身的生母,或许是原身残留的记忆,这样母女相认的场面,倒让李若初当真有几分感慨与激动。 同时,李若初脑子里也在思量的她梦魇的事情。 说起来,自上一次梦魇之后,有多长时间没有梦魇过了? 是已经自愈了吗? 当初,李若初决定入京,本就是因为梦魇的事情。 因为梦境的内容,李若初一心认为自己梦魇跟苗若舒的死有关。 入京之后,李若初费尽了心思,想要查清跟苗若舒有关的事情,甚至于怀疑苗若舒是否真的死了。 毕竟,苗若舒死后,并未同寻常人一般入土为安,而是直接火化了。 并且,据李若初了解当年的事情,苗若舒死后,甚为李锦的夫人并没有过多操办,只万事从简。 之前,李若初还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苗若舒便活生生的站在她的跟前,她也明白了为何苗若舒的死因那么难查。 人根本就没死,又何以查死因? 如今想来,她梦魇或许另有其因。 而她想要知道这另有其因,或许眼前活生生的苗若舒便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所以,李若初不能让苗若舒离开。 李若初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抱着苗若舒不撒手,“娘,您别走,您以后再也不要离开女儿了好不好?” 一番话,苗若舒似乎并未有任何反应。 李若初再接再厉,“娘,您不知道,女儿从小就羡慕有娘的孩子,羡慕别人有娘亲疼爱,娘,您不要离开女儿,好不好,女儿求您呜呜呜呜” 一面说着,李若初当真哭了起来 李若初的苦情计终于奏效,苗若舒也终于开口了,“好,娘不离开,娘不离开” 秦瑜也道,“李夫人,外边儿起风了,进去说话吧。” 李若初笑眯眯着拉着苗若舒进屋,“秦大厨说的对,咱们进去说话。” 苗若舒也只任由着李若初将她往屋里拉,一路沉默。 自打认母之后,李若初便一直黏着娘亲说话,不过说的都是日常知心话,只始终未提及从前往事。 李锦那日来找苗若舒,李若初能看出苗若舒的脸色有些不大好。 想来,是有不愉快的往事,李若初才认母,没好直接开口问及。 晚上,李若初吃了一碗苗若舒亲手煮的面,一个劲儿的直喊好吃好吃。 到了夜里,李若初还黏着苗若舒,表示今夜要跟娘睡。 面对撒娇卖萌的李若初,苗若舒到底没能抵抗住。 对于这个女儿,苗若舒内心一直是愧疚的。 苗若舒亦未曾想过,这一世,还能享受到女儿在她怀里撒娇的日子。 虽一直沉默少言,但嘴角却是始终微微上翘着。 夜里,母女二人同榻而卧时,李若初忽然一本正经的问道,“娘,如果您一定要离开,请一定带上女儿” 闻言,苗若舒微微一顿,随即笑问,“你离开,你的秦大厨怎么办?” 李若初叹了一口气,“娘,您应该知道,女儿不能同他在一起的” 这一句话,算是在试探苗若舒到底对李锦的背景是否清楚。 谁知,苗若舒却问了一句,“这是为何?” 屋里微弱的烛光映照在李若初看起来有些委屈巴巴的小脸上,苗若舒心疼的看了看她,伸手抚了抚李若初柔软的发丝,“怎么了?你不开心?不若跟娘说说?” 李若初抬眼看着苗若舒,满目疑惑,“娘,您真的不知道吗?还是在女儿跟前装傻呢?” 苗若舒笑了,“娘真的不知。” 李若初咬了咬唇,一脸认真的开口,“娘可知道秦朗是谁?” 此言一出,苗若舒忽然一愣。 苗若舒脸上微妙的神情,李若初自然没有错过。 如此,她能肯定,苗若舒对李锦的过去是知情的。 当然,苗若舒听李若初提及秦朗之后,只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李若初所言何意。 再侧头看向身侧的李若初,又伸手,温柔的摸了摸李若初柔软的头发。 片刻之后,苗若舒才开口,“若初” 李若初抬眸,双眼映着烛光,竟映出点点泪光。 苗若舒翘着心疼,只叹了一口气,“孩子,其实你不是李锦的女儿” 李若初闻言,一双瞳孔倏尔放大。 目瞪口呆的望着苗若舒,一脸的不可置信,“娘,您说什么?” 苗若舒揽住身边的女儿,叹道,“你的父亲并不是李锦,另有其人。” 又道,“所以,你无需顾及你的身世,只管放心的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 娘能看得出,那人待你真心,把你交给他,娘很放心” “娘,您说的都是真的吗?”李若初又问。 苗若舒笑了笑,“娘骗你做什么。” 李若初脱口而出,“那女儿的父” 李若初想问苗若舒,她的父亲是谁。 李若初知道,苗若舒有自己的爱人,在认识李锦之前,苗若舒与她的一清师兄青梅竹马感情很好。 只不过,那位一清师兄早在苗若舒和李锦在一起之前就已经死了。 所以,逻辑上,她并不会是苗若舒与那位一清师兄的孩子。 问题是,一清师兄死后,苗若舒便和李锦在一起了啊。 所以,她到底是苗若舒和谁的孩子? 据她所知,苗若舒曾经很爱喝酒,该不会是酒后失德,与人 或者是花漫天? 因为花漫天与苗若舒有染,所以花漫天才被人去了命根 如此推测的话,难道花漫天临死前对她所说的话有所隐瞒? 。 220 紧急军情 便是李若初的话并未完全说出口,苗若舒也知道自己的女儿想要问什么。 良久之后,苗若舒才道,“他已经死了” 拜李锦所赐 只不过这句话,苗若舒却并未对自己的女儿说出口。 李若初闻言,借着微弱的烛光看了一眼,苗若舒脸上的神情,且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眼底的哀伤。 略思虑了一番,李若初还是忍不住在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女儿的父亲是娘的那位一清师兄吗?” 李若初的话,着实让苗若舒愣怔了好一会儿。 一句话似是触及苗若舒的伤心往事,苗若舒的眼泪不禁滑落。 李若初见状,紧忙伸手抱住苗若舒,“都是女儿不好,惹娘伤心了” 苗若舒也回抱着李若初,笑了笑,脸上的神情似是释然 又摇了摇头,“算了,都过去了” 李若初拼命点头,“好,过去的事情咱们不提。” 又埋首在苗若舒的怀里,“娘,时辰不早了,快睡吧。” “睡吧”苗若舒似哄孩童一般,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李若初的肩膀。 李若初闭上双眼,脑子里在思量着今日从苗若舒这里获得的信息。 原来,她竟不是李锦的亲生女儿。 难怪。 难怪李锦任由自己与心爱女人唯一的女儿流落乡间,十几年不闻不问。 难怪李锦会对她几次三番的下毒手。 李锦深爱着苗若舒,可苗若舒却跟别的男人生下了她。 所以,李锦每回面对她,心里都是很不好受的吧。 不过,李若初得知自己并非李锦亲生女儿的消息,心里是极为开心的。 毕竟,不是李锦的女儿,也便意味着她与秦瑜并没有血缘关系。 所幸,没有血缘关系,没有宗亲关系,秦瑜也不是他的堂哥。 于是,李若初可以理所当然的将秦瑜当做情哥哥了。 伴随着愉悦的心情,李若初当真是一夜好眠。 秦瑜已经苏醒,并且身子无碍,她体内的寒毒也已经解除。 更重要的是,她如今终于可以心安理得的嫁给秦瑜。 嗯,不错,她已经决定了,便委屈一下自己,去做这天晋的劳什子一国之母了。 次日李若初醒来的时候,发现苗若舒已经离开了茅舍小院儿。 已经得知了苗若舒真正的身份,秦瑜没有理由继续将苗若舒继续困在这里。 便是李若初,也没有控制对方的自由。 不过,苗若舒离开,倒是给李若初留了一封简单的书信。 信上的内容便是 致吾爱女若初,娘自问愧疚与你,不配为人母。可娘这一生,自由惯了,注定要以天涯为家,请原谅为娘的自私。幸好,你找到了一个此生值得托付的男子,娘很放心,娘走了,不必寻我,往后余生,好好跟他过日子吧。 苗若舒的离开,李若初自知是得了秦瑜的首肯的。 对此,李若初并未有何意见。 原本,她还想要借着苗若舒找到梦魇的真相。 如今,看了这封信,李若初忽然改变主意了。 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何必总是执着于一件事情呢。 光阴不短,就像苗若舒心里所说,往后余生,要好好跟他过日子。 扔掉了手中的信,李若初忽而抬眼看向身侧一脸宠溺神情的秦瑜。 一把拉着秦瑜的胳膊就往屋里拽。 不待秦瑜反应过来,只听身后“砰”的一声,房间的门便给关上了。 一进屋,李若初便攀着秦瑜的脖颈,腿脚一蹬,整个人便挂在了对方的腰间。 “唔” 秦瑜瞪大了双眼,随即唇上一阵压力感袭来。 这小女子当真是霸道极了 李若初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搂着秦瑜是一阵霸道狂乱/亲。 咬他的嘴巴,咬他的鼻子,咬他的下巴 总之,在她一张小嘴儿能够得着的地方全都啃/咬了一遍。 可不是轻轻的咬一口算数,非得留下牙印才肯作罢。 对若初忽如其来的一阵“主动”“霸道”,秦瑜当真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一手揽着若初的腰身,谨防她不小心掉下去。 另一只手则抵住她的额头,阻止她继续“啃/咬”。 好不容易控制了对方的“兽/行”,秦瑜有些哭笑不得,“你这突然这么告诉朕,你怎么了?” 李若初勾着唇角,邪肆一笑,双手松开秦瑜的脖颈。 随即,一手叉腰,一手点着秦瑜的额头,狂妄道,“秦大厨,老娘告诉你,有了这些印记,打今儿起,你就是老娘的人了。” 秦瑜“” 勾唇一笑,眸底溢出宠溺,剑眉微挑,“朕不早就是“老娘”的人了?怎么?打今儿起才算是?” 李若初哼了哼鼻子,继续点秦瑜的额头,“老娘可告诉你,打今儿起,老娘每天都要将你摁到在墙上亲,知道不?” 秦瑜“” 秦瑜忽然像看怪物一般的看着李若初,总觉得对方今日有些不对劲儿。 与此同时,他的脑子里当真浮现出若初霸道蛮横的将他摁在墙上亲的画面 秦瑜还未回神,只听李若初又道,“老娘还要当皇后,做这天晋最尊贵的女人” 一句话说完,秦瑜的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 “你想通了?”秦瑜笑问。 李若初挑起眉眼,“老娘这辈子还没当过皇后呢,姑且当来试试。” 末了,又伸手捏了捏男人柔软的耳垂,唇角一勾,“可好?” 秦瑜弯了弯嘴角,“好。” 柔软的小手,捏的人耳朵有些犯痒。 这耳朵一犯痒,胸口的一颗心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痒了起来。 双手搂着若初的腰身,身子一转,迈着步子,便朝屋里唯一的木榻而去 屋内,一室春/光/旖/旎 温情缠绵过后,李若初又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之后,便有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送到手里。 夹杂着山参的香,炖出来的鸡汤香味儿浓郁,味道可口。 心心念念的秦大厨亲手炖的鸡汤,李若初特别满足,一口气喝了三碗。 待得李若初喝完,这位秦大厨还不忘补充一句,“是得多喝些补一补。” 闻言,李若初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儿,一脸嫌弃,“就你那小身板儿,我瞧着也得补一补。” 这话一出,秦瑜的脸色顿时变得黑沉。 片刻之后,秦瑜勾唇,邪魅一笑,“皇后,你可知,你说这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若初挑起眉眼,“哦?我倒要瞧瞧,我需要付出什么” 一句话还未说完,李若初便觉身子一轻,被人整个拦腰抱了起来。 “你”李若初瞧着男人步伐的方向,一时语塞。 这这也太频/繁了些 李若初只叹,今儿是个好日子。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宜恋爱,宜撒糖 自打李若初的心结打开了之后,开始彻底的放飞自我。 每日黏黏腻腻的,一口一个秦大厨,一口一个小可爱。 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侍从和老太医的面儿就敢对秦瑜索/吻。 可谓是彻底的践行了那日,李若初对着秦瑜所说的那句 打今儿起,老娘每日都要将你按在墙上亲 李若初的所作所为,侍从们和老太医们直呼“辣眼睛”“不忍直视” 饶是了解李若初做派的柳先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可始终,都未曾有人敢多说一句。 毕竟,那可是未来皇后。 而且是很受宠的皇后。 至于受宠,还用说吗?这些日子,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呢。 李若初只感叹这样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幸福。 只不过,悠闲且幸福的日子并不长。 这日,天色将黑,秦瑜则收到了一则紧急的消息。 这会儿,原本李若初正挽着秦瑜的胳膊在院子里赏月呢。 阿飞有紧急消息禀报,李若初便自觉的回避。 待得阿飞离开,李若初瞧着秦瑜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忍不住问道,“发生何事了?脸色这般难看?” 秦瑜倒没有要隐瞒若初的意思,只道,“有紧急军情,朕要连夜赶回宫中。” 紧急军情,李若初听闻这个消息,便不由得皱了眉头。 “怎得?又是哪方不安生了?”李若初问。 “北境。”秦瑜并不隐瞒,“秦时勾结匈奴,带着百万大军连破数座城池,估计,很快便会直入京城” 李若初闻言,目露惊诧,“什么?竟会有此等荒唐之事?” 李若初不知她失去记忆那段时日,京城发生了什么。 唯一知道的,也只是新皇秦瑜登基。 其余的,她当真是一概不知。 之前,她作为一个失忆人,对京城的事情自是不感兴趣。 直到前些日子找回了记忆,可秦瑜又昏迷不醒。 再是后来,又有李若初与苗若舒母女相认的事情。 这一件接一件,一桩连一桩,直到这两日才轻松了些。 只没想到,忽然得到京城那边的消息,居然是这般天大的坏消息。 秦时怎么会去勾结匈奴? 她失去记忆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瑜登基为帝,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便是如今,李若初都能估计,秦瑜这个皇位坐得并不稳当。 李若初伸手,挽住秦瑜的胳膊,抬眸对其莞尔一笑,“秦瑜,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闻言,秦瑜弯了弯嘴角,伸手揽住身侧的女子,只简单的应了一声“好。” 只那一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便够了。 如此,便够了 情况十分紧急,这会子,京里估计都乱了套了。 秦瑜失踪这好些日子,估计早就被人发现了。 新皇失踪,这消息一传出去,不仅朝廷大乱,便是民心也会不稳。 回京之事,迫在眉睫,便是一刻都不能耽搁。 秦瑜的身子已经恢复了七八成,此番快马加鞭,估摸着明晚就能到京。 虽说会有些累,可到底还是能吃得消。 秦瑜并不打算带李若初回京,此番回京异常凶险,他不想让她身陷险境。 是以,待出发之际,秦瑜点了李若初的昏穴,又派了好些人手将整个院子严加保护。 便是连身边最信任的阿飞也留了下来。 阿飞瞧着自家主子要只身回京,很不放心。 “皇上,便让奴才跟着您吧。” 秦瑜看了一眼阿飞,只道,“你当知道她在朕心里的位置,如今,朕只有将她交给你,才能放心。” 阿飞咬了咬牙,只好应了一声,“是。” 临行之前,秦瑜再次嘱咐阿飞,“记得,不论任何情况,不得离开半步。” 阿飞应道,“奴才知道。” 阿飞打小就跟着秦瑜,是秦瑜身边最为信任,武功也最好的一位侍从。 只有让阿飞守着,秦瑜才能放心离开。 对于是否带若初一道回京,秦瑜内心是做了一番思量的。 想来想去,与其将她置身于险境,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保护。 倒不如让她留在这深山老林,不易让人察觉的地方。 如此,胜算恐将大一些。 李若初的性子,秦瑜再明白不过。 此番如果当真带着她回了京城,她必定不会乖乖的待着让人保护。 她想要做什么事情,也没有谁能真正的阻拦她。 是以,唯有让她继续在此地待上一段时日,待得他处理了京城的麻烦,届时再接她回京。 此番回京,秦瑜只带了少量的人马,将多半的人手都留在了这深山老林。 阿飞看着皇上渐渐隐没在黑夜中的人影,微微叹了一口气。 从前听人说过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这话说的,便是皇上与若初姑娘这样的眷侣吧。 李若初是一心打算跟着秦瑜一道回京的,甚至于,她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对付那帮卖国求荣的东西。 只万万没想到,秦瑜会趁她不注意点了她的昏穴。 李若初昏睡的时间很长,直到次日天快要亮的时候才醒过来。 待得从阿飞口中了解了昨儿夜里所发生了一切,李若初气得只差没吐出一口老血。 秦瑜啊秦瑜,你还真是天真。 你以为你独自去面对,我就会乖乖的待在原地等你回来吗? 我说过,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不离不弃。 你以为,我说过的话,都是不算数的吗? 不错,李若初打算即刻出发回京。 秦瑜有难,她又怎会袖手旁观。 ------题外话------ 谢谢风华月牞小仙女儿的三张月票,么么哒。 。 221 我只要她 对于李若初坚持要离开,阿飞倒是态度生硬的阻拦了两次。 直到李若初说出一句,“老娘想要做的事情,你以为你能拦得住?” 阿飞连连点头,“对,拦不住。” 对,拦不住 若初姑娘的性子向来如此,决定要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 便是皇上在此,也一定拿她没办法。 所以,他也拦不住若初姑娘 二人各怀心思,一行人终究是上路了。 未免队伍过大引人注意,太医们一行派了少许人手护送回京。 李若初则和阿飞一道而行,随行的还有一直隐在暗处的十来名隐卫。 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让人备了快马便直接出发了。 快马加鞭,约摸在明早天亮之前便能抵达目的地。 解了寒毒,又休养了这好几日,李若初的身子已经好全。 李若初着了男装,策马跑在前头,阿飞便在李若初的侧后紧紧跟随,断然不敢有半分松懈。 快马加鞭赶了一整日,倒也还算顺利。 天色将黑之际,二人在驿馆换了快马,不敢耽搁,继续赶路。 阿飞担心若初姑娘身子吃不消,本建议休整两个时辰再继续赶路。 可若李初并未同意,又翘着对方的脸色除了稍显疲惫,倒也并无大碍,只好同意继续赶路。 夜色渐渐浓郁,一轮弦月稳稳的悬在夜空,透过林子里浓密的树叶,露出幽幽的光芒。 此刻,李若初满心都是快速赶回京城,满心都是秦瑜,并无心思欣赏大好的夜色。 二人一前一后的策马奔腾在夜色中,忽闻周遭风声一动。 几乎是同一时间,李若初和阿飞同时勒马停下。 阿飞快速的自腰间拔出软剑,护在李若初的身侧,压低了声音道,“姑娘小心,四周有埋伏。” 李若初点头,“对方人手似乎不少,咱们务必要小心行事。” 阿飞点头,随即自空中挥了挥手,做了个手势。 下一刻,自暗处有十来个黑衣隐卫飞身闪现在李若初的四周,将李若初紧紧的护在中央。 阿飞下令,“众隐卫听令,务必尽全力保护主子的安全。” 众隐卫齐声应是。 下一秒,四周风声大动,呼啦啦一大片黑影朝李若初这方向压了过来。 李若初皱眉,低骂一声,“卧艹,老娘跟你们拼了。” 自阿飞手里接了一把长剑,朝空中一举,“弟兄们不要怕,给老娘干死这帮不要命的。” 众人“” 黑压压的一片黑影将李若初等人围了起来,成合围之势。 李若初粗粗扫了一眼,对方约摸有上百人。 阿飞瞧着李若初的架势,忍不住提醒道,“姑娘,您别冲动,切莫与奴才走散了。” 李若初点了点头,“我知道。” 但见对方将李若初一方合围起来之后,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待瞧得仔细过后,李若初发现敌方竟人人手握弓弩。 似乎只待对方有人一声令下,李若初这方就会被射成刺猬。 李若初眯了眯眸子,忽然朝那波黑衣人大喊一声,“来者何人?是敌是友?报上大名。” 话音才落,只闻嗖嗖声起,百支利箭朝李若初的方向射了过来。 将李若初护在中央的隐卫们不断的挥着手里的长剑,悉数挡住了嗖嗖而来的一波箭雨。 奇怪的是,对方发起一波箭雨之后,并没有继续。 阿飞瞧着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对方人手众多。 审时度势,眼下护着若初姑娘的安危比较重要。 所以,阿飞选择敌不动,我不动。 忽然,但见对方的人群中有一道黑影走出,开口道,“未免伤及无辜,我只要她。” 说话之人,嗓音粗旷,说完之后,手指的方向直指李若初。 李若初眯了眯眸子,心中明白,原来对方的目的竟然是她。 李若初冷笑一声,“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要本公子作何目的?” 但听对方仰头大笑两声,对着李若初道,“在下倾慕姑娘已久,只要姑娘自愿随我离开” 话音落,李若初抿紧了双唇,忽然自马背腾空而起,举剑直接朝那嗓音粗旷的男人飞身而去。 阿飞见状,心道不好。 只下意识的便飞身随着李若初的方向追了上去,“姑娘”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对方黑衣人齐齐举起手中的弓弩对上了飞身而来的李若初。 但见那为首的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却道,“我要活的。” 话音落,黑衣人们便将手里的弓弩齐齐放下,可仍旧是一副警惕的样子。 李若初举着长剑直直的朝那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刺过去。 那面具黑衣人身形一闪,轻易的便躲过了李若初的袭击。 李若初低笑一声,“呵,身手不错。” 阿飞见李若初出手,迅疾挥剑朝那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刺过去。 可便在这时,身侧忽然闪过一道黑影,动作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阿飞身子侧身一闪,堪堪躲过了那黑影的袭击。 阿飞心下一惊,不想真正的高手竟是这一位。 虽然对方戴着一张银色面具,可李若初总觉得这人的身形有些眼熟。 心中有所猜测,可又拿不准。 只一咬牙,便又迅疾挥着手里的长剑直逼那面具黑衣人的面门。 月光下,那银色面具闪耀着幽幽的光芒,一如对方那漆黑深邃的眸子。 李若初连续攻击,对方却始终不还手。 阿飞已经被另外一个高手给缠住了,其余的隐卫也同敌方打斗起来。 一时间,两方的人手打斗成一片。 李若初则专注对付这方的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头领。 李若初不断的攻击,对方始终不还手。 这让李若初着实有些恼火,一咬牙,右手挥着手里的长剑朝对方的胸口刺过去。 对方身子一闪,李若初手里使着阴阳招,左手袖口滑出一只匕首,直接冲着对方的腰腹刺过去。 果然,对方并未防备李若初的动作。 虽反应及时,但右手胳膊到底也被划破了一条口子。 李若初冷哼一声,“让你看不起老娘,看招!” 李若初左手花式舞着匕首,右手挥着长剑,左右对着那人快速的连环攻击。 银色面具男子胳膊被刺伤,终于不再那般好耐性。 徒手便同李若初过招,二人均不客气,一左一右很快便过了十来招。 那人轻笑,“数月不见,功夫见涨啊。” 李若初闻言,挥舞着长剑的动作一顿。 数月不见? “你是谁?”李若初毫不客气的一剑劈向对方的面门。 那人一面应招,一面笑,“我是谁?有那么重要?” 李若初抿唇,不再与之言语,再一次使出阴阳招。 中过一次阴阳招的男子,又岂会第二次上当。 只五招之内,反手夺走了李若初手里的匕首。 心爱的匕首被夺走,李若初恼怒道,“还给我。” 见状,男子神情微微一怔,挑唇一笑,“这匕首,匕首很重要?” 便在男子微微怔愣的瞬间,李若初右手长剑落空之后,左右一掌劈中了对方的心口。 李若初这一掌可着实下了力道,直逼得那男子脚下连退了两步。 李若初凝眉,冷声道,“若非友人,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阿飞一时被人缠住,短时间难以靠近李若初。 但见那银色面具男子忽然出招,阿飞只得急忙喊了一声。 “姑娘小心!!!” 下一秒,但见对方闪身滑步冲向李若初。 几乎是迅雷之势,李若初只觉脖颈微微一凉。 男子用李若初很是紧张的那把匕首抵住了李若初的脖颈处。 李若初被人控制住,并不敢随意乱动,只冷笑一声,忽而开口,“秦时是你吧?” 此言一出,李若初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对方细微的动作被李若初敏锐的察觉到了,此时,她能够十分的确定,对方的身份。 她猜的不错,这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昔日风光无限的平南亲王秦时。 秦瑜登基之后,李若初并不知道秦时的状况。 当从秦瑜口中听到秦时勾结匈奴,做出叛国行经时,是极为诧异的。 从前,秦时并不止一次的对她表达过心意。 虽李若初不爱这男子,却着实将对方视为朋友。 未曾想,这位“朋友”如今还是与她兵戎相见。 阿飞见李若初被夹持,不顾另一人的纠缠,冒着被人偷袭的危险迅疾冲向李若初的方向。 毫无意外的,阿飞的后背生生捱了对方一剑。 一刀下去,皮开肉绽。 阿飞咬着牙,拖着重伤的身子,走向李若初。 “放开她。”阿飞低呵一声。 李若初见阿飞受伤,一脸担忧,“你受伤了?” 阿飞皱眉,“奴才没事。” 又警惕的望着银色面具男子,“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不待秦时开口,李若初便已经抢先说道,“阿飞,他是秦时,我的朋友,你放心,她不会伤我。” 阿飞闻言,着实愣了一下。 他收到的消息,平南亲王应该在 为何会忽然在此处出现。 莫非,匈奴大军将要直抵京城了? 那么,皇上 秦时一声令下,双方立刻停止交战。 李若初知道,秦时的目的是她。 捉她回去十有是为了威胁秦瑜,是以,她相信,短时间内,秦时不会对她如何。 只听秦时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朝阿飞道,“若初说的对,本王不会伤她,你尽可放心。” 便是此时,阿飞的视线落在李若初的脖颈的位置。 皎洁的月光下,阿飞清晰的瞧见,若初姑娘的脖颈处,抵着一只寒光毕现的匕首。 只不过,那抵住若初姑娘的脖颈的匕首,触及若初姑娘喉间的,并未刀刃,而是刀背 平南亲王喜欢若初姑娘的事情,阿飞有所听闻。 只不过,如今亲眼所见,阿飞心中还是极为震惊的。 或许,确如若初姑娘和平南亲王所说,平南亲王不会伤她。 饶是如此,可阿飞却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如今若初姑娘在平南亲王手里,若平南亲王一时冲动,若初姑娘同样很危险。 李若初看着身受重伤的阿飞,对身后的秦时道,“秦时,你放他们走,我跟你走便是。” 阿飞一脸紧张,“姑娘不可” 李若初道,“别说了,我意已决,你快走吧。” 秦时如今在这里出现,想来,京城的局势也好不到哪儿去。 说不定,如今秦瑜的处境比她还要危险。 秦时低笑一声,也并不难为阿飞,只道,“既然若初为你求情,本王自然要卖她面子,你们走吧。” 见阿飞迟迟不肯离开,李若初急了,对着阿飞呵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离开。” 阿飞见若初姑娘一直对自己眨眼睛,思索之下,终是带着人离开。 阿飞心中想着,眼下的局势,明显是敌强我弱。 更重要的是,若初姑娘又在对方手里。 很明显,平南亲王无非是想要利用若初姑娘对付皇上。 左右若初姑娘不会有危险,阿飞决定先回京禀报皇上。 此刻,阿飞心里后悔极了。 想来应该遵从皇上的吩咐,不该带若初姑娘回京。 若非如此,若初姑娘亦不会落在平南亲王之手。 如今,京城局势复杂,眼下若初姑娘有难,必然会影响到皇上 不过转念一想,依着若初姑娘执拗性子,她决意要回京,确也没人能拦得住她。 两方的人马皆有伤亡,不过终究是李若初败了。 好在,秦时答应放过阿飞一行。 李若初只在心里期盼着,秦时能够说到做到,当真能放过阿飞一行。 京郊的一处四合小院儿。 院子里,一名女子迎风而立。 女子身着一袭白裙,一头银发肆意的随风扬起,女子肤色胜雪,不施粉黛,素面朝天。 一袭白衣衬得女子纤尘不染,好似嫡仙一般。 只那一双眸子,眸色淡然,一副看破红尘模样。 吱呀一声,小院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名墨色锦袍男子推门而入,待得看见院儿中得白色身影时,唇角不禁微微弯起。 “小舒”浑厚的嗓音中,带着些微的欣慰。 这个场景,无数次出现在男人的梦境。 如今,梦境得以实现,男人又如何会不欣慰。 带着有些雀跃的心情,男子疾步走向院儿中那抹心心念念的身影。 男子在女子跟前停住脚步,伸手欲执起女子身侧的双手。 “小舒,你终于来了” 不过,女子的的身子却向后退了两步。 男子伸出去的双手,一时间落了空。 悬在空中双手微微顿了一下,片刻之后,放了下来。 “锦哥哥,我答应过你的,自然会做到。”女子的声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墨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李锦。 而这四合小院儿里的女子正是李若初的生母,苗若舒。 数日前,苗若舒为了命悬一线的女儿,不得不答应李锦的要求。 用自己后半生的自由换得女儿体内寒毒的解药。 寒毒是李锦所下,世间有此解药的也唯有李锦一人。 为救女儿,苗若舒别无所求,哪怕是牺牲半生的自由。 苗若舒对这个女儿有所亏欠,十几年未曾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教她读书识字,又岂能抵得女儿亲口唤一声娘亲。 事实上,在囿城时,苗若舒曾偷偷陪过李若初近一年的光景。 教她识字,在她命悬一线时,出手相救,并将自身一半的内力传给了李若初。 如此,这也便是李若初的体内为何会有一股内力盘旋的原因。 李若初魂穿之后,花了很长时间才将体内的力量融合运用。 李锦望着苗若舒满头银发,有些心疼。 片刻之后,问道,“小舒,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苗若舒只淡淡一笑,“挺好的。” ------题外话------ 感谢hyjhyh投了3张月票,风华月牞投牞5张月票,么么啾。 另外,作者菌想要问一问,前几天虐虐章节有人看哭了吗?好想知道。 有看哭的小仙女给我留个言,我要奖励66币币,不许骗我,嘤嘤嘤 。 222 佛系作者懒得想标题,正文精彩放心入 李锦刚才握住苗若舒双手之时,探过对方的脉门。 她的体内竟无一分内力 心爱的女子离开他之后,究竟过得好不好,他又如何会不知。 只不过,让她服个软,当真那么难吗? 二人目光互视,沉默无言了好一阵。 倒是苗若舒先开了口,“锦哥哥,你收手吧。” 李锦闻言,轻声笑了笑,双手握住苗若舒的双肩,柔声道,“小舒,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便能让你成为这天晋最尊贵的女人” 苗若舒推开肩上李锦的双手,摇头失笑,“你,真是疯魔了” 李锦冷笑,“便是疯魔又如何,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苗若舒转身,背过李锦,不愿面对他,只抿了抿唇,并未回应。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苗若舒早已无话可说。 爹娘因他惨死,一清师兄也没逃过他的魔掌。 便是她,如今也要被他终生囚禁。 若非为了女儿,她也不愿苟活于世。 “锦哥哥,如今你要如何,我自是管不着,只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苗若舒忽然说道。 李锦为了让心爱的女子留在身边,亲口向她保证过,无论如何,不会伤及她的女儿。 “小舒,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自是不会食言。” 李锦迈步上前,走向苗若舒的身侧,又道,“只要你乖乖的留在我的身边。” 苗若舒侧目,抬眼看向身侧的李锦,淡然开口,“如今,我武功尽失,除了留在你的身边,还能去哪儿呢?” 便是她如今没有失去武功,如今被李锦困于此,怕是也难于逃脱对方的手掌心。 毕竟,这京郊的小院儿瞧着平常,但实际上,附近却是埋伏了重重守卫。 李锦为了将苗若舒囚在身边,着实费了不少的心思。 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当年,苗若舒利用假死药,骗过了李锦,甚至于让陈嬷嬷帮她火葬掩饰。 当然,像李锦这样的聪明人自是不会看不出端倪。 只不过,这么多年来,他用了多少法子,始终寻不到她的任何踪迹。 直到李若初回府,告诉李锦,有一个神秘姑姑教她练武识字。 神秘姑姑? 囿城的庄子本就是苗家的,李锦放任杨氏将李若初送至乡下,甚至于派了探子一直在那处蹲守。 只不过,十年如一日,他派出去的探子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日子久远,李锦心底的失望一次胜过一次。 没承想,李若初的回府,让他再次燃起了心底的希望。 他知道,他的小舒一定没有死。 他也能笃定,他的小舒一定就在暗处看着自己的女儿。 如今,他终于得偿所愿,日夜牵挂的女子终于回到自己的身边。 饶是她不愿意跟自己回府,哪怕只是在这京郊的小院子,他也足够心满意足了。 二人便是这般沉默的待了一阵,李锦便离开了。 临走之前,苗若舒忽然说了一句,“锦哥哥,万事小心。” 忽而听到苗若舒对自己的关怀,李锦的心中莫名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在流动。 就像是久违的亲情关怀 一如,她将他捡回家那日所感所受 李锦冷硬的轮廓柔和了几分,给了苗若舒一个放心的眼神。 李锦笑了笑,“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苗若舒抿唇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这厢,李若初随着秦时一道离开,去往未知的地方。 未免李若初玩花样,秦时竟提出坐马车,理由竟是不舍得她骑马颠簸。 马车的速度不快也不慢,因为李若初说她晕车。 当然,秦时只不过时看破不说破。 具体李若初所言晕车之说,大家心里有数便好。 李若初的目的不过是想要给秦瑜留下足够的时间来营救。 却不想,秦时当真答应了她这无理的请求。 马车上,李若初眼神幽幽的望着坐在对面的秦时,忍不住开口问,“你们的人,如今在哪儿?” 秦时倒也未曾隐瞒,只简单的回应了两个字,“云洲城。” 李若初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天晋的地图,心中估摸着云城大概的位置。 依着他们如今这个速度,到达云洲城估计得要十来日。 李若初在心里盘算着,阿飞回京禀报秦瑜,秦瑜派人追上来,得用多长时间。 粗粗算了算,只要继续保持这个速度,秦瑜派来营救的人估计能在到达云洲城之前,赶上他们的队伍。 只不过,秦瑜的处境会变得很危险。 毕竟,如今,云洲城已经成了秦时的地盘。 如此,李若初想着,还是自己想法子逃离才行。 李若初这厢脑子里正在思索如何逃离,却听秦时忽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本王一早说过,他保护不了你。” 李若初挑起眉眼,看向秦瑜,“那又如何?” 秦时笑了笑,“本王说过,你随时可以来到本王的身边,在本王这里,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李若初“” “你的意思,你就能保护我?”李若初反问。 秦时勾唇一笑,“那是自然。” 李若初扭身,掀开车帘,扭头去看窗外的景色。 嘴里却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保护我?你连自身都难保” 李若初的话,被秦时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一时间,脸色阴沉的极为难看。 不过,到底并未当着李若初的面发作。 只不过,却吩咐了外面的人加快了速度。 李若初直呼,“秦时,我说过我晕车。” 但听秦时笑道,“本王不介意,将你打晕了,快马加鞭带你回云洲城。” 李若初“” 金銮殿。 今日的朝会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时辰。 大殿上方,秦瑜倚在龙椅上,伸手揉着眉心。 新皇登基,本就根基不稳,人心不齐。 加之前些日子,皇上失踪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皇城内外更是动荡不安。 如今,皇上平安归来,总算平息了谣言。 只不过,如今当务之急,却是匈奴食言,连破天晋数座城池。 可谓是来势汹汹,令人内心生惧。 殿内吵成了一团,皆在为推举谁带兵破敌。 毕竟,敌方百万大军来势汹汹,天晋短时间内根本来不及调兵救援。 面对吵作一团的朝堂,秦瑜忽然开口,“匈奴大军已达云洲城,朕决定,亲自去会会他们。” 此言一出,满堂鸦雀无声。 皇上,这是要御驾亲征 立刻便有大臣上前谏言,“皇上,微臣以为,此举万万不可,如今朝堂局势不稳,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切不可亲身涉险” 这话一出,立刻便有反方相驳,“微臣以为,如今匈奴大军此番连破数座城池,令得我方军心不稳,如若皇上能够御驾亲征,必能重振军心” 又有一大臣上前谏言,“微臣以为,这匈奴数月前才大败天晋,这才短短几月功夫,战斗力为何如此突飞猛进,莫不是咱们天晋有内应” 事实上,秦时勾结匈奴,大举进宫天晋的消息,目前还少有人知。 秦瑜得到的,也不过是他自身的渠道所得知的消息。 据他所得消息,对方也并非有百万大军,实则顶多不过五六十万人马。 号称百万雄狮,到底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不过说到底,此番匈奴人借着秦时的力量,可谓是如虎添翼。 这五六十万大军,匈奴人占据的顶多不过二十万人马,加上镇南大将军的旧部约摸二十来万,统共四十万大军。 另外,从前淑贵妃和杜相私下练兵,约摸十多万人手。 所有的人马集结在一起,才有了那般壮硕的队伍。 有内应这话一出,朝堂之上立即噤声。 朝堂之内,消息灵通的,估计也得到秦时叛国的消息。 只不过,面对如今的局势,并未有人敢多说什么。 朝堂时,沉默了一阵,秦瑜又道,“来人,传张飞觐见。” 话音落,便有高公公传话,命人去喊了张飞。 张飞,原本随同宁昌候一道在北境镇守边疆,后在北境立了大功,被先皇调回京城禁军做副统领。 待得张飞入了朝堂,但听秦瑜道,“张副统领,朕封你为镇国大将军,带领百万大军以抗匈奴。” 镇国大将军,乃当朝一品武将。 突如其来的封赏让张飞有些受宠若惊,只对着当今皇上磕头谢恩,“微臣谢主隆恩,此行对抗匈奴大军,定不负皇上厚望。” 秦瑜点头,“很好,此番,朕会随爱卿一道而去。” 张飞道,“微臣领命。” 众大臣惊!!! 立刻便有武将不服,“皇上,老臣以为,张副统领还太年轻,战场经验不够,且不足以担当此大任。” 秦瑜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位老臣,反问道,“莫非爱卿想要毛遂自荐?” 那位老臣立刻摇头,“老臣年迈,恐力不从心” 话还未说完,便听秦瑜截断,“既然爱卿力不从心,朕以为张大将军年轻且有多年征战经验,此番与匈奴一战,张大将军是最适合的人选。” 说完,秦瑜最后拍板,“此事朕意已决,无需再议。” 秦瑜一口一个张大将军,便是有人心存妒忌,或带有怀疑的,此刻也不敢多说什么。 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们心中皆有数,当今皇上虽是新皇登基,可手段雷霆,处理事情从不拖泥带水。 至少登基以来,渐渐稳固根基,无人能轻易撼动他的声威。 出征的日子定在明日一早,秦瑜已经朝众人说着,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秦瑜刚起身,欲离开。 便见大殿外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冲了进来。 众人见状大骇,待看清来人,众人愣怔在原地。 此人正是御前侍卫 众位大臣议论纷纷,有的让紧忙传大夫,有的在议论到底发生了何事,御前侍卫怎的会落到这般境地。 当秦瑜看到阿飞时,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 紧忙迈下台阶,疾步冲向阿飞的方向。 阿飞忍痛对着皇上跪拜,“皇上,大事不妙” 秦瑜凝眉,只冷声问道,“她人呢?” 阿飞痛心疾首,重重的在地板上磕了一个头,“奴才有罪,未能保护好若初姑娘,若初姑娘被平南亲王劫走了” 闻言,秦瑜的脸色顿时阴沉如墨。 众人闻言,一个个脸色皆显惊诧。 平南亲王? 片刻之后,秦瑜下令,“张大将军听令,速速调百万大军,今日戌时准时出发。” “末将领命。”张大将军拱手领命。 秦瑜冷冷的扫了一眼大殿内,众位大臣各异的脸色,抬脚迈出了大殿。 阿飞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李若初的担心到底是应了,秦时果然没有轻易放过阿飞。 阿飞带着一众隐卫在赶回京城的途中,遭遇一伙黑衣人的袭击。 两方血拼到底,谁也没占到便宜,只阿飞一人最后几乎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至于阿飞浑身是血,大多是敌人的血。 而他,也只在李若初还未分手时,后背受了较为严重的剑伤。 李若初这厢,自秦时吩咐快马加鞭赶往云洲城之后,李若初一句话也没说过。 只眯着双眼,一直在想法子看有没有机会逃走。 期间,终于让李若初逮住了一次机会。 路过深山,李若初忽然肚子疼,想要方便,好说歹说秦时同意了让她去小树林。 而且,没让人跟着。 毕竟,李若初说了,有人在附近,她没法儿方便。 事实上,李若初并非真肚子疼,只不过在找机会逃跑而已。 李若初独自入了小树林,恰巧遇上了一只野兔。 李若初拿藤条绑住兔子,故意制作出动静,李若初则顺着一条隐秘的小道想要溜之大吉。 不过,事情并未像她想象的那般顺利。 她才溜了一小段儿,便被人捉了个现行。 李若初自知没法儿逃离,也不跟人打斗,只称自己不过是迷路了,压根儿没打算逃离。 再次回到马车上时,秦时自袖口掏出一个小纸包。 晃了晃手里的小纸包,挑眉对李若初冷冷一笑,“你若执意离开,本王自有法子让你留在本王身边” 李若初蹙眉,看向秦时手里的小纸包,“你什么意思?” 秦时倚在车厢,慵懒一笑,“这药名唤软筋散,本王想着,服了它,想来你应该能变得温顺一些” 李若初下意识的伸手去夺,秦时手上一扬,便轻易躲过。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李若初的脸上的神情明显不悦。 秦时笑了笑,将手里的药包收进了袖口,“本王说过,本王喜欢你。” 抬眼看向李若初,伸手,隔空对着李若初脸颊的轮廓画了个弧度。 又道,“本王不过是想要将喜欢的女子留在身边而已” 闻言,李若初失笑,“我也说过,我当你是朋友。” 挑了挑眉,又道,“至于你所说的,不过是想要将喜欢的女子留在身边,呵,我可不是小孩子,那么容易哄。” “那你以为,我将你留在身边还能有什么目的?”秦时忽然反问。 秦时这般一说,李若初一时语塞。 将她当作筹码,用她来威胁秦瑜,这样的话,她可轻易说不出口。 李若初扭头看向一侧,不愿再多说。 秦时只盯着眼前的女子,不愿错开一眼。 只要能将她留在身边,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秦时备了软筋散,目的是为了防止李若初一门心思想要逃脱。 可到底没忍心,对她下手。 更何况,一路上,李若初还算乖顺。 路程行到一半,秦时弃了马车,换乘了快马。 连夜打马离开,好似生怕后面的人追上来似的。 李若初与秦时同乘一匹快马,且被蒙上了双眼。 李若初根本没能寻找到合适的机会给人发出信号。 便这般,一路奔腾,直达云洲城。 约摸有七八日的路程,李若初随着秦时一道入了云洲城的大营。 李若初直接被人塞进了一间帐篷,并派了重兵把手。 入营之际,李若初四面环视了一眼秦时的营队,一望无际,队伍着实庞大。 被囚在营帐内的李若初,倒是有把握冲出营帐,可并无把握闯出军营。 是以,李若初只能乖乖的待在营帐,寸步不得离开。 李若初入了营帐,秦时派人送来吃的。 看着丰盛的饭食,李若初却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她不能肯定,阿飞能不能顺利的抵达京城。 若是顺利抵达京城,秦瑜又是否已经得知了她被掳来匈奴大营的事情。 秦瑜知道她被掳走,又做出了什么样的决策。 虽李若初并不是个有多大奉献精神的人。 可此刻,事关国情,李若初却并不希望秦瑜做出错误的决定。 至于,何为错误的决定,李若初自个儿也说不上来。 李若初的营帐就在秦时营帐的对面,是以,对面的动静,她也是能知晓一二的。 是夜,李若初亲眼瞧着好些人聚集在她对面的营帐内。 一部分是匈奴人士,另一部分则是中原人士。 李若初眯了眯眸子,目光透过门帘的缝隙,紧紧的盯着对面的动静。 看来,秦时当真是与匈奴人勾结在一起。 李若初叹了一声,心道秦时啊秦时,你好生糊涂啊 好好的王爷不做,为何偏要做那判国之贼,受世人谴责。 那么,到底秦时与匈奴人定下了什么样的盟约 秦时的目的又是什么?皇位,天晋的江山?复仇? 那些匈奴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天晋的领土? 这些,都只不过是李若初一人的猜测,具体情况如何,李若初不得而知。 那些人进了对面的营帐之后,李若初并不能听清对面在议论什么事情。 李若初放下帘子,转身回了营帐内。 刚端了茶水浅抿了一口,李若初便听到外面营帐门口传来动静。 李若初听的很清楚,说话的是个女子。 且这个声音,听起来的确有些耳熟。 不待李若初回想起这耳熟的声音,营帐的帘子便被人掀开了。 自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着赤色长裙,身材曼妙的女子,下巴微微扬着,颇有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架势。 李若初看见来人,讶异出声,“孟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李若初诧异,来人居然是孟心怡,镇国大将军最为疼宠的四女儿。 孟心怡扬着下巴,斜眼对李若初上下打量了一阵,十分不客气的在李若初的对面落座。 又很自来熟的直接在矮几上,自己斟了一杯茶水,随即一饮而尽。 见对方似乎心情不佳,也不说话,李若初也不着急,耐着性子等她开口。 毕竟,她可不相信,孟心怡来这儿是纯想找她喝茶的。 一侧唇角微微一勾,抬眼看向李若初,眸中闪着浓浓的三分不屑,七分怨怼,“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来这儿?” 李若初闻言,只觉得有些好笑。 她不答反问,“孟四小姐以为,我为什么会来到这儿?” 李若初抵达营帐才多大一会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个孟心怡便找上门来。 她为什么会来这儿,孟心怡只怕再清楚不过了。 李若初不按常理出牌,被她这般一反问,孟心怡反倒一时语塞。 握住茶盏的双手猛然一僵,似乎被人猛然戳中了痛处。 手上一用力,手中的杯子竟生生在她手中碎裂成片。 登时,瓷器碎片便刺进了她的皮肉,一时间,她的双手血流不止 可孟心怡,却似乎并不觉痛,双手仍旧保持着握着茶盏的姿势 只不过,身子却在微微颤抖 李若初瞧着孟心怡被鲜血染红的双手,目露疑惑,有些不解。 这孟心怡 忍不住出口关怀,“孟小姐,你没事儿吧?有什么事儿好好说?” 孟心怡猛然瞪向李若初,双眼猩红,“少在这里假惺惺,你这贱人” 嘴里说着,带着瓷器碎片,被鲜血染红的手便要朝李若初挥过来 李若初一愣,身子本能的便要避开。 不过,却在她避开之前,营帐内忽而闪进一道身影。 一只结实有力的胳膊,挡住了孟心怡挥过来的手 只不过,手上的血却溅了两滴在李若初白皙的脸颊上。 “孟心怡,你干什么?”秦时冲孟心怡低声呵斥。 孟心怡没想到秦时会忽然过来,他他不是在与众位将军商量紧要军事怎么会忽然过来 “我”面对秦时的呵斥,孟心怡眼里含着泪花,心里委屈极了。 “殿下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来看看若初” 孟心怡脚下上前两步,两手亲密的挽着秦时的胳膊,想要解释。 秦时却一把甩开孟心怡的手,脸色黑沉,看了一眼孟心怡满手的鲜血,目露不耐。 抬眼怒视着孟心怡,低声警告,“孟心怡,我警告你,不准动她一根汗毛。” 面对秦时的警告,孟心怡眼里的泪水无声滑落。 抹了樱色唇脂的小嘴儿张了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像是忍耐了极大的委屈,又将所有的委屈都咽进肚里。 李若初在一旁都看得怔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孟心怡想来是爱着秦时的,而且这份爱在李若初看来爱得很是卑微。 至于原本在对面商量要事的秦时,得知到她这边的动静,第一时间赶来相护。 这份情谊,让李若初一时间有点儿不知所从。 像是怕秦时不相信,孟心怡忽然走向李若初,亲密的挽着李若初的胳膊。 又对秦时露出讨好的笑容,“殿下,我们真的很好,殿下若是不信,可以问若初” 说完,又抬眼泪汪汪的眼睛看向李若初,眼神中充满了祈求。 不待秦时开口,李若初便先开了口。 她伸手拍了拍孟心怡的胳膊,以示安慰。 又对秦时弯着眉眼笑了笑,“没事儿,你去忙吧,你放心,我们挺好的。” 。 223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223v 秦时看着李若初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面上冷峻的五官柔和了不少。 “你没事就好。” 说完,视线又落在孟心怡身上,声音顿时清冷了不少,“孟心怡,你当知道她为何出现在此,她若少了半根头发,本王唯你是问。” 李若初能清晰的听到身侧的孟心怡牙关紧咬的声音。 只不过,对上秦时,孟心怡顿时没了一点儿脾气,只乖顺的点了点头,“殿下放心,我有分寸的。” “出去吧。”秦时看着孟心怡,冷声说道。 孟心怡看了一眼李若初,眼底似乎心有不甘。 可碍于秦时在此,孟心怡咬了咬牙,径直出去了。 李若初看着孟心怡离开的背影,刚想开口对秦时说什么。 却听到外头孟心怡打骂下人的声音,声音尖利,言语粗暴,全然不似刚才在秦时跟前乖顺的样子。 李若初听着外头的动静还未回神,秦时已然迈步至跟前。 “你没事吧?”秦时的嗓音低沉且柔和,全然不似刚才对孟心怡的冷淡的态度。 李若初抬眼看着秦时,摇了摇头,“我没事。” 秦时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的女子,伸手替她擦拭着脸上溅落的血迹。 冰凉的指腹在李若初的脸颊上轻轻的擦拭,动作轻柔的让李若初有些不大自在。 李若初往后退了两步,双眼的视线却是紧紧的盯着对方。 “孟小姐她”李若初目光看向营帐门口的方向,有些欲言又止。 听李若初提起孟心怡,秦时眉心微蹙 凝神片刻,才缓缓开口,“本王答应过她,待本王大事将成,会封她为妃。” 秦时的话,让李若初愣了片刻。 李若初不明白,秦时分明不喜欢孟心怡,为何又要封她为妃。 秦时见到李若初紧蹙的眉心,似是解释道,“本王只是答应让她为妃,至于皇后的位置,自是留给你的。” 李若初“” 秦时的一句话,让营帐内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二人便这样对视着,各怀心思。 良久之后,李若初才开口道,“秦时,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若此番战败,你当如何?” 闻言,秦时紧抿的双唇勾起一抹冷笑,“会死。” 李若初摇头失笑,“不光会死,还会声名狼藉,背上叛国贼的名声,你当真不在乎?” 堂堂一国皇子,与匈奴勾结,残害本国的百姓。 无论如何,都会变成世人眼里不齿的叛国贼。 秦时轻笑一声,“本王不在乎,哪怕粉身碎骨,本王也在所不惜。” 李若初望着秦时,继续相劝,“秦时,回头吧,只要你肯回头,我会跟皇上求情,我相信,皇上一定” 李若初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秦时冷声打算,“不必了,本王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包括你” 李若初凝眉,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浅叹一声,终究没再说什么。 如今的秦时,想要劝他回头,只怕是不可能了。 便犹如那待发紧绷的弓弦,开了弓便没有回头路。 李若初劝不动秦时,只得无声叹息。 片刻之后,再次看向秦时,问道,“秦时,你带我来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秦时闻言,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低低的笑了起来。 “这个问题,本王已经回答过了。”秦时道。 “本王说过,本王喜欢你,本王想要将喜欢的女子留在身边。” 李若初冷笑,“只单单如此?” 秦时也不避讳,直接道,“当然不止” 冷冷的笑了一声,继续道,“本王抓了你,便等于抓住了他的软肋,本王利用他心爱的女子,逼迫他禅让皇位,让出天晋的江山。” 李若初摇头,“秦时,你一个叛国之贼,何以认为自己够资格当皇帝?” 对于李若初的讽刺,秦时似乎并不生气,只道,“同样是皇子,何以他能当皇帝,本王却当不得?” 李若初看着秦时,轻轻叹了叹,“你又如何能确定,他在江山和女人跟前,会选择女人” 秦时笑了,目光锁定李若初,“本王确定,只因为那个女人是你” 挑了挑唇,看着李若初忽而问道,“你在害怕吗?” 李若初转过目光,有些好笑,“我有什么好怕的,天晋的江山落入何人手中与我何干?” 秦时伸手,抚向李若初的脸颊,迫使她面向自己。 “李若初,你无需隐瞒,本王看得出来,你在害怕,你害怕看到那人在江山与你之间做出抉择,你害怕看到那人为难的样子。” 李若初抬眼,目光对视着秦时的双眼,弯了弯嘴角。 对于秦时的话,李若初并未回应。 好似真的被秦时说中了,想到因为自己,要让秦瑜为难,李若初心里有些难过。 片刻之后,秦时才说道,“本王还有事,你且好生在营帐内待着,有什么事情跟门口的守卫吩咐一声便是。” 李若初知道秦时刚才是在对面的营帐商量要事,怕是此刻所有的人都在对面的营帐等着他。 李若初继续坐在矮几旁的小凳子上喝茶,就好像秦时刚才说的话,她并未听到一样。 秦时深深的看了一眼李若初,便迈步出了营帐。 临走前,对着营帐门口的守卫叮嘱,没有他的应允,任何人不得入内。 秦时吩咐过守卫之后,便朝对面的营帐迈了脚步。 走了几步,又回首看了看身后的营帐。 烛光映照出帐内人儿的光影,不安在来回晃动。 望着那不安躁动的人影,秦时的嘴角抿紧了些,眉心蹙了蹙,终是转身朝议论事的营帐内走去。 营帐内,李若初在屋里来回踱步。 心里不好的直觉愈发浓烈,似乎预示着即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李若初时而躺,时而坐,时而会注意对面营帐内的动静。 约摸天亮时分,对面营帐内的人才散开。 听到有脚步声朝营帐的方向靠近,李若初紧忙上了床榻,滚了棉被装睡。 脚步声入了营帐之后,越发的轻盈。 不过,李若初能隐约感觉到有人渐渐靠近床榻。 李若初侧着身子,背对着来人,紧闭着双眼,佯装睡得极沉。 来人动作极轻的替她掖好被角,又立在榻前默默的注视了榻上熟睡的人许久,这才迈步离开了榻前。 李若初知道是秦时,以为他要离开,竖着耳朵仔细听着秦时出去的动静。 却不想,李若初始终未曾听到秦时离开的动静。 侧过身子,睁开双眼朝屋内环视了一眼。 这一眼,却正好与秦时的视线直直的撞在了一起。 “本王吵醒你了?”秦时看着榻上的人儿,柔声开口。 嗓音听起来充满了疲惫感。 “这么晚了,你不回去睡?”李若初不答反问。 秦时凝视着李若初,片刻之后,笑道,“你睡吧,本王在这里看着你睡。” 李若初“” 还要看着她睡?要不要这么变/态? “不必了,你在这里,我睡不着。”李若初直接拒绝。 秦时却笑了笑,“若无心睡眠,便起来陪本王说会儿话,可好?” 闻言,李若初裹紧了身上的棉被,侧过身去,不再理会。 “爱看便看,反正我也不会少块儿肉。”李若初小声嘀咕道。 “睡吧”秦时的嗓音低沉,柔和,且带着浓浓的疲惫感。 李若初咬了咬牙,又道,“你在这儿睡?难道不怕我趁你睡着动手杀了你?” 秦时闻言,依旧只是笑,“本王相信你不会,况且,你不是本王的对手。” 李若初“” 好吧,她又被人轻视了。 技不如人,便只有被人轻视的命。 说起武力值,李若初忽然想起,自打苗若舒替她解了寒毒之后,体内的力量似乎较从前强了许多。 尤其是内力,她很明显的感受到体内内力的变化。 只不过,短时间内,她还未能很好的运用自如。 莫非,是苗若舒为了给她解毒,将自身的内力传给了她? 想到这个可能,李若初只感叹,最是无私父母心。 前世,李若初未曾感受到亲情。 这一世,却借着她人的身子,感受到了亲情的存在。 李若初一夜无眠,天亮之际,才勉强打了个盹儿。 再次睁眼之时,环顾营帐内,却早已不见秦时的身影。 李若初起身,走向营帐门口方向。 掀开了门帘,想要出去,脚步才朝前迈了一步,便被门口的守卫给拦住了。 李若初蹙了蹙眉,对门口的守卫吩咐道,“叫秦时过来,我有事找他。” 两名侍卫互视一眼,其中一名侍卫立刻离开,想来是去禀报了。 李若初也不进去,便在营帐门口等着。 不多时,秦时笑意满满的走了过来。 话一出口,便是从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怎的?醒来见不到本王,便开始想念了?” 李若初对其翻了个白眼儿,不满道,“我憋坏了,想要出去走走。” 一直憋在营帐里总不是个事儿,便是想要逃离,附近的环境布局什么都不清楚,她不能轻举妄动。 秦时看着李若初,似乎在对李若初所说的话开始思量。 片刻之后,秦时笑眯眯的应了,“不过是想要出去走走,自是没问题。” “真的?”秦时答应的过于爽快,让李若初有些诧异,甚至于不敢相信。 “不过”秦时又道。 李若初叹了一声,挑眉看向秦时,没好气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心,不过什么?” 秦时勾起唇角笑了笑,“不过,出了这营帐,本王便不会离开你半步。” 李若初挑了挑眉,“哦?堂堂大军主帅,竟如此空闲?” 秦时看着李若初笑了笑,笑得意味深长,“可不是什么人都够资格让本王亲自相陪的,李若初,你是第一个。” 李若初受不了秦时总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扭头看向别处,并不打算回应他。 “走吧,带我上这四周转转,可好?”李若初道。 秦时上前,朝李若初伸出了胳膊,示意李若初挽住。 李若初看了一眼秦时,主动的伸手挽住了秦时的胳膊,“走吧。” 李若初挽住秦时的胳膊,心中只叹,为了探查四周的布局,不惜出卖色/相,纯属形势所逼啊。 随着秦时在营地随意转了一圈,李若初的脸色愈发难看。 这营地到处都是巡逻的守卫,且四周防备森严。 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只怕是比登天还要难。 李若初并不知道秦时这厢到底有多少兵马,总之,她一眼望过去,只觉得无边无际。 秦瑜出发回京时,对她说过,秦时带着百万大军。 李若初心存疑惑,这秦时一介过时王爷,何以会有这么多兵马? 光靠匈奴?李若初并不这么认为。 数月前,在北境,匈奴大败北境,损伤不轻。 短时间怎会给秦时凑够百万大军,根本不可能。 在外面晃悠了一圈,秦时又拉着她回了营帐。 营帐内,侍从端来了丰盛的吃食。 李若初没客气,丝毫没顾形象的开吃。 昨儿一整日都没吃东西,又熬了一整夜,李若初这会儿实在是饿得紧。 吃了几口,猛然抬头看向对面的秦时,忽然发现对方正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李若初被这眼神看得一身鸡皮疙瘩,她挑眉,“你不吃?” 秦时笑了笑,应道,“本王吃过了。” 李若初哦了一声,没管他,只顾自己填饱肚子。 吃过东西,待得侍从将空盘子撤下去之后,外面忽然有人求见。 李若初看向秦时,“我需要回避吗?” 秦时笑了笑,“不必。” 随着秦时对外一声吩咐,自营帐外面走进一对年轻男女。 二人入了营帐,对着秦时参拜,“末将参见亲王殿下。” 其身侧的女子只是跟着男子对秦时福了福身。 在这二人一进来,李若初就怔住了。 进来的这名男子,李若初并不认识。 只不过,男子身侧的这位女子,李若初却似乎认识 毕竟,这名女子同相府里面的那位苏姨娘模样生的可当真是像。 不是像,分明就是。 李若初不错眼的盯着苏姨娘,似乎想要瞧出什么端倪。 秦时在旁边介绍,指着男子道,“这位是昔日镇国大将军府的大公子孟将军。” 又指了指孟将军身侧的女子,“这位是孟将军的夫人。” 李若初看了一眼孟大公子,又瞧了一眼孟大公子身边的女子。 昔日镇国大将军府? 昔日? 从她当初为了逃避,选择逃离京城,到之后被全国通缉,又到之后失去记忆。 得知先皇驾崩,新皇登基。 那段时间,到底还发生过哪些事情? 那段时间,京城所发生的事情,在李若初这里,算是一片空白。 不过,如今秦时沦为叛军,李若初根据从前的朝局,也能猜出几分。 定然是淑贵妃与右相等人计败,平南亲王侥幸逃脱。 镇国大将军估计也没有落到什么好下场,至于孟大将军的这位大公子,许是带着从前的旧部直接追随了秦时。 至于,苏姨娘 她又是何时同这孟大公子在一起的?成宝呢? 还是说,眼前的这名女子并非是苏姨娘,只不过是人有相似? 秦时介绍过二人之后,李若初并未起身,只对着二人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至于李若初,秦时自是不用介绍,整个军营的领导层,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李若初的存在。 秦时和孟将军三人已经开始在讨论事情了,李若初则悠闲的坐在一旁喝茶。 秦时倒也不避讳李若初的存在,几人谈论事情还是该说什么便说什么。 李若初听了那么一耳朵,说的多的还是中原部队与匈奴部队的一些矛盾。 匈奴部队派出的也是一位大将,在很多方面并不是很看重中原的方式。 李若初回忆昨儿看到的那位身材高大威猛的匈奴人,想来,那位便是孟大公子口中的耶律了。 这种军中将领之间发生矛盾是常事,但也是忌讳。 军中自家人都不和气,还打什么仗。 听着几人的讨论,李若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不服气的打一架不就好了,谁赢了听谁的。” 李若初的一番话,直接引来那三人朝她看来。 李若初亦丝毫不避讳,直接对上孟大公子不赞同的目光。 炸了眨眼,一本正经道,“孟大公子可别这样瞧着我,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征服,靠的可就是拳头。” 又轻笑一声,斜眼看他,“莫非孟大公子担心自己打不过那耶律?” 一听这话,孟大公子果然有些气恼,“笑话,本将军岂会打不过他,只是此等事情非同小可,还望李大小姐莫要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旁的孟夫人垂着眉眼,并不做声。 但听一旁的秦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口了,“本王倒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孟将军,你便与那耶律比试比试” 孟将军听闻这话,顿时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亲王殿下,万万不可” 秦时看了一眼李若初,又对孟将军道,“孟将军,匈奴人向来只服强者,孟将军可有信心做那强者?” “这”孟将军还是有些不赞同。 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夫人,直到身边的夫人朝他微微点了下头,孟将军才咬牙应下了。 见孟将军答应了,李若初忍不住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位孟将军。 又意味深长的盯着孟将军身边的这位“苏姨娘”瞧了好一阵。 这孟大公子瞧着很是听这位夫人的话呢,秦时都不能说服的事情,这位夫人只一个点头便让他如此信服。 看来,这位夫人在孟将军的眼里是一位智囊呢,可谓担当的是军师的角色。 “苏姨娘”啊“苏姨娘”,从前在府里,还当真没瞧出来你的本事呢。 李若初一直盯着孟夫人,直到对方回视了她一眼,并冲她微笑点头示意。 李若初忽然不好意思这么盯着人家了,人家看起来那么坦荡,显得她是那么的促狭。 李若初一直在想孟夫人的身份和目的,直到孟将军与其夫人离开,李若初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苏姨娘在相府是妾室的身份,自然不能是李锦堂而皇之的将人拱手送人。 再说,这也不是李锦的行事作风。 如此看来,便是苏姨娘有意潜伏在孟将军的身边,博取孟将军的信任,将人收为己用? 毫无疑问,苏姨娘是李锦的人。 那么,李锦这是要将孟将军收为己用? 所以,李锦到底想要做什么? 见李若初发怔,秦时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认识孟夫人?” 秦时的问话,拉回了李若初的思绪。 几乎是下意识的摇头,“我只是好奇,孟夫人作为一个女眷,何以会出现在你们的军营” ------题外话------ 我的妈耶,一写到要打仗了,老娘就特别兴奋,虽然没人爱看,可我兴奋啊。 啊啊啊啊,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啊啊 。 224 是人质,也是女眷 秦时闻言,看向秦时,邪魅一笑,笑得意味深长,“你也是女眷” 李若初“” “更正,老娘并非女眷,老娘是人质。”李若初抱着双臂,没好气回道。 “既是人质,也是女眷”秦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李若初看了一眼秦时,对方吊儿郎当的样子简直欠揍。 李若初无意与秦时打嘴仗,只忽然问道,“他们什么时候打架,我要去凑热闹。” 敌方两名猛领打架,场面一定很壮观,李若初说什么也不能错过。 秦时笑了笑,“应该已经开始了,你,场面血腥,你一个女儿家,还是不要凑这个热闹的好” 李若初挑眉,“你何时拿我当女人看了?” 一句话说完,不待秦时开口,李若初已经拉着秦时的胳膊就要往营帐外面冲。 秦时看着自然握住他胳膊的那只手,露出半截手腕,纤细白皙。 秦时站在原地,李若初拉的吃力,回身看他,“愣着做什么,快走啊,再晚人家都要打完了” 秦时噗嗤一笑,“两个男人打架,有什么好看的,本王不准你去。” 李若初“” 李若初松了秦时的胳膊,叉腰挑眉,“老娘就喜欢看男人打架,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走了。” 说完,当真转身就走了。 才走了两步,身侧的手腕便被人拽住。 “这边。”秦时拉着李若初纤细的手腕,将她拉往另一个方向。 李若初从来便是个心大的,眼下一心挂着赛场的热闹,全然没管秦时拉着她手腕的样子看起来有多亲密。 不远处,营帐侧面,一抹赤色身影极为显眼。 而那人视线犹如一柄利刃,直直的刺向秦时与李若初的方向。 尤其那双大手紧握着女子的手腕,看起来极为亲密的样子,让那人一双眸子变得猩红可怖。 这厢,秦时握着李若初的手腕,嘴角微微向上瞧着,眸中是满满的温柔。 待到二人赶到赛场,赛场上的两个男人打斗正激烈着。 李若初拨开了人群就要往里钻,待得四周的人瞧见了秦时,便主动的让开了很宽的道路。 赛场上,两名男子打斗正激烈。 孟将军身着青色长衫,袍子一角塞进腰间,手持长剑,健壮的身体看起来很是轻盈,一身轻功绝佳。 另一名匈奴猛将则赤着上半身,手握大刀,身材高大威猛,光是个头就比孟大公子高了好一截儿。 别瞧那耶律个子威猛,看起来笨重,可手里头挥起大刀来,可谓是快准很。 孟将军好几次险些被砍中,每一次都是堪堪躲过,看起来又是势弱。 可孟将军也不是个含糊的,仗着轻功好,左闪右躲,那耶律也没讨着便宜。 大战了几回合,二人竟是打成了平手。 那耶律体力极好,耐力也是极好,渐渐的,孟将军看起来有些扛不住 看热闹的众人,匈奴的战士则为自家将军喝彩,气势恢宏。 中原的将士则为自家将军捏了一把冷汗,心中只祈祷自家将军千万不要败给匈奴人。 否则,他们以后怕是要在匈奴人跟前抬不起头了。 众人皆被孟将军和耶律大将二人激烈的打斗给吸引,只李若初的视线却被那人群中的孟夫人给吸引。 孟夫人看起来十分低调,一身黑衣长裙,站在将士中间依旧十分显眼。 只见那孟夫人口中念了几句什么,那孟将军分心看了几眼自家夫人,之后便继续投入战斗。 令众人跌破眼镜的是,分明眼瞧着孟将军都要被打败了。 可场上的战况忽然就发生了改变,孟将军忽然一改之前的招式,很快耶律便占了下风。 这一反转,令得中原的将士兴奋不已,场上呼声不断。 这会子,匈奴的战士则为自家将军捏了一把汗。 这场打斗,最终以孟将军剑指耶律喉间告终。 毫无疑问,孟将军赢了,耶律战败。 似秦时所说,匈奴人只服强者。 耶律虽败,可对方却是心服口服,“孟将军武功高强,令人敬佩。” 孟将军也很谦虚,“耶律将军的刀法也很出神入化,孟某佩服。” 二人当着众将士的面,握手言和。 末了,耶律将军还忍不住当众夸奖了孟夫人,“孟夫人不愧是奇女子,耶律佩服。” 对于耶律的赞赏,孟夫人只是对其微微点头一笑,并不言语。 李若初的视线,孟夫人自是有所察觉。 不过依旧只是对李若初淡淡一笑,点头示意。 身侧的秦时忽然开口,“不是说不认识孟夫人?为何对她这般感兴趣?” 李若初眯了眯眸子,只道,“孟夫人实在是太出色了,令人想要不注意她都难。” “哦?这话怎么说?”秦时明知故问。 李若初侧头,朝秦时炸了眨眼,一本正经道,“王爷难道看不出来?这孟将军能赢了耶律,全凭孟夫人口头指点” 闻言,秦时笑了笑,“这孟夫人的确是一名出色的幕僚” 出色的幕僚? 李若初起初不明白秦时为何会这般形容,只听了秦时的解释过后,李若初才算明白。 据说,孟夫人起初不过是孟将军的一个幕僚,担当的是一个出谋划策的角色。 只不过,孟将军却看看中对方的美色,经过他的强势追求,终于抱得美人归。 换做孟将军自己的话说娶得如此聪慧美貌并存的女子,是他此生最大的福气。 孟将军赢了耶律,心情大好。 虽受了些伤,可重在值得。 一来,总算让耶律那厮不敢再小瞧于他。 二来,他们握手言和,对于眼前的额形势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 回到营帐之后,孟夫人替其上药。 凉凉的药膏抹在身上,舒缓了伤口的疼痛。 待得孟夫人拿着药膏抹着肩头的伤口时,孟将军忽然握住肩头的手,笑道,“多谢夫人” 这一句多谢,是为了刚才赛场上的颜面。 也为了,女人悉心的照顾。 “夫君不必言谢,你我本为夫妻,本该同心,本该相互照料。”孟夫人生的年轻貌美,便连说话的声音都柔柔软软的。 夫人柔软的嗓音,听在孟将军的耳朵里,只觉得心口都软绵绵的。 手上用力,一把将身后的女人拉入怀中,眉目深情,“夫人放心,待得此番大业成功,为夫必定给夫人一个正经的名分。” 孟夫人只莞尔一笑,并未言语。 可便是这样温柔的表情,落在孟将军的眼里,使得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心头一软。 夫妻二人正欲亲热,营帐外忽然闯进一抹赤色身影。 不顾外头守卫的阻拦,女子忽然闯入。 待得瞧见帐内的情形,登时羞红了小脸,一跺脚,背过身去。 孟将军见状,语气有些不耐,“小妹,往后进来,需得通禀方得入内” 叹了一声,无奈道“转过来吧。” 被自家妹妹打搅了好事,孟将军自是有些不耐烦。 可谁叫这女子是他的亲妹妹,打小便捧在手心里疼宠的。 孟夫人起身,调整了衣衫,对孟心怡道,“小妹行色匆匆,可是有事?” 孟心怡转过身,看了一眼自家大哥身上的淤痕,一脸担忧,“大哥,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 又紧忙上前,仔细盯着孟将军身上的青紫伤痕瞧。 见自家妹妹是真担心自己,孟将军的一颗心顿时软了下来。 拉着孟心怡的胳膊,轻声安慰,“不过是些皮外伤,不出两日就好全了,小妹不必担忧。” 孟心怡点了点头,“哥哥没事,我便放心了。” 孟夫人却瞧出孟心怡不对劲,只问道,“小妹瞧着似乎有些不开心,可是有心事?” 闻言,孟心怡咬了咬唇,拼命摇头。 孟将军一见孟心怡这样,皱眉道,“怎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哥哥一句话,直接戳中了妹妹的心事。 心中的委屈一旦被人戳穿,那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孟夫人紧忙上前安慰,“小妹这是怎么了?到底受了什么样的委屈?” 孟将军的眉头皱的愈发厉害,板着脸质问孟心怡,“小妹,你快说,到底何人欺负你了?” 哼了一声,满脸不悦,“你放心,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哥哥,有哥哥给你撑腰,你什么都不用怕。” 孟心怡上前,一把抱住自家哥哥,哭的很凶。 孟将军一见这情形,伸手轻拍着孟心怡的后背,轻声哄道,“好妹妹,快别哭了。” 孟夫人适当的开口,“小妹可是跟殿下闹不愉快了?” 提起殿下,孟心怡哭得更凶了。 孟将军与孟夫人对视一眼,心中有了数。 片刻之后,孟将军猛地一拍身侧的桌子,“他若敢欺负你,老子便撤兵,他爱跟谁打便跟谁打,老子不干了” 孟心怡一听这话,抬起头来,连连摇头,“哥哥,你别冲动,事情不是这样的” 孟夫人也在一旁开口相劝,“夫君莫冲动,且听小妹把话说完。” 对于夫人的话,孟将军一向言听计从,果断的闭了嘴。 孟心怡眨着泪眼,看看嫂子,又看看哥哥。 瘪着小嘴的模样,看起来要多委屈便有多委屈。 孟将军是个急性子,“小妹,你倒是快说啊,你这是要急死我。” 孟夫人朝其看了一眼,递过去一个嗔怪的眼神,孟将军紧忙闭紧了嘴。 孟心怡抽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担心,殿下有了她,便不会再喜欢我了” 一句话,便让孟将军夫妇二人全都明白了。 那个所谓的她,还能有谁。 当然是昨儿被平南亲王带回来的那位人质李大小姐。 孟将军一听这话,松了一口气,“我当什么大事儿,原来小妹是在吃那女子的醋啊” 孟夫人抿着嘴,也是笑笑不说话。 孟心怡一听哥哥这话,急眼了,“哥哥,难道你看不出来,殿下很喜欢她吗?” 事实上,从一开始,孟心怡便知道。 李若初在秦时心中的位置,她替代不了。 起初,她也想过,和不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没什么意思。 不喜欢,散了便是。 没成想,后来,她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他。 而李若初,在他的心里的位置,始终屹立不倒。 如今,他竟以人质的方式,将他带回了身边 为了助他一臂之力,她家破人亡。 父亲惨死,家人获罪,只有她和哥哥依旧义无反顾的跟随他。 可是他始终对她这般若即若离 虽然秦时答应她,等事成,会封她为妃。 是封妃,不是封后 从前她不明白,为什么是封妃,而不是封后。 原来,那个后,在他心里早有人选。 而那个人选,并非她孟心怡,而是李若初 孟心怡亲眼看到秦时对待李若初,和对自己的态度。 一个笑容灿烂,一个表情冰冷,全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她以为,秦时待她冷淡,是因为事败,因为丧母,心情不好 直到她看到,秦时面对李若初的表情,她才知道,原来并不是。 他的笑容,永远都只留给了那一个人李若初。 他的好,他的笑容,他的温柔,从来都不属于她孟心怡 饶是如此,待得听到自家哥哥要撤兵,她还是心存不忍。 抑或是说,她是心有不舍。 她早就下定决心了,这辈子,除了秦时,她谁也不嫁。 饶是知道秦时心中有别的女子,她亦在所不惜。 毕竟,将来秦时登基为帝,身边的女人必定会不计取数 既然她选择了他,就要有所牺牲。 这,便是爱上秦时的代价。 可是,便是她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安慰,为何她的心,还是这么痛呢 孟将军揉了揉自家妹子的脑袋,好声劝道,“傻小妹,殿下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往后身边的女子会数不胜数,你当真要吃醋,到时候哪里吃得过来。” 又眯着眼睛笑了笑,忽然变得一本正经,“而你孟心怡,将来是做皇后的人,心胸岂可如此狭窄。” 闻言,孟心怡浑身一僵。 皇后秦时只说过封她为妃,并未说过会封她为后 可面对哥哥,孟心怡却是说不出这样的话。 她害怕,一旦说出这样的话,依着哥哥那样冲动的性子,万一真的要撤兵 殿下务必会受到伤害,她不能这样做,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殿下兵败 看到自家妹妹不再哭了,孟将军笑嘻嘻的说道,“傻小妹,可想通了?” 又道,“哥哥再告诉你,你看到的那个女子,实则不过是殿下的一枚棋子,等利用完了,她也没什么价值了小妹无需为了这种事情伤心掉泪。” 又拍了拍孟心怡的肩膀安慰,“好了,别伤心了,笑一个。” 孟心怡抬眼看着自家哥哥,努力朝自家哥哥露出一个笑脸。 李若初不过是殿下利用的一枚棋子 孟心怡知道,哥哥这句话的含义。 她也知道,殿下这样做,的确是有这个意思。 但也不可否认,殿下也是有自己的私心 譬如,利用这样的理由,迫使李若初留在他的身边 这厢发生的一切,李若初自是不知道。 李若初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眼里的情敌。 更不知道,自己在秦时的心里,有着那般重要的位置。 她只知道天晋的百万大军已经快到了 据秦时亲口所说,皇上御驾亲征。 如此说来,秦瑜已经离她越来越近了 云洲城早已设下埋伏,便只等着天晋的大军自投罗网 可是,她自身难保,并没有法子可以给秦瑜送信。 带着焦虑的心情,李若初一连三日未曾合眼,眼下的乌青一天比一天严重。 秦时的情况也并未好到哪里去,毕竟,秦时每一晚都守在李若初的营帐里寸步不离 营帐内,只有一张床榻。 李若初睡床榻,秦时则在帐内挑灯夜战,或倚着几案养神。 秦时瞧着李若初的状况,担心不已,甚至还遣了军医给她看诊。 之后,更是逼迫李若初喝下了安神药,才勉强睡了一个整觉。 次日醒来的时候,便发现帐内的秦时伏在案上休息。 李若初起身,取了自己的披风给秦时轻轻的盖上。 在李若初看不到的一侧,男子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早在李若初起身下塌的那一刻,秦时便已经醒了。 若初的关怀,让秦时心中暖意顿起。 待得李若初转身离开之际,秦时握住了李若初纤细的手腕。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李若初手腕,让李若初下意识的便缩回了自己的手。 秦时的手还僵在半空,片刻之后收回,眯着眼,眼神柔和的看着她,笑道,“你醒了,睡得可好?” 李若初点头,“挺好的,谢谢你。” 秦时勾起唇角,邪魅一笑,“举手之劳,何必言谢。” 末了,又补上一句,“再说,口头言谢,实在太过敷衍,不如以身相许?” 李若初“” 看着秦时欠揍的表情,还有调侃的言语,这些话,李若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李若初想起来了,似乎秦时抢了她的台词。 这句话,她从前对秦瑜说过 想到从前在巫山寨的种种,李若初禁不住弯了弯嘴角。 见李若初笑得眉眼弯弯,秦时又道,“怎么?笑得这么开心,这是答应了?” “懒得跟你说。” 李若初瞥了一眼秦时,扭身去倒水喝。 事实上,李若初心里清楚的很,秦时待她不错。 虽然嘴欠,可待她是真的好。 可感情这种事情,不光是待人好就能成啊。 说白了,就是她对秦时无感, 抑或是说,秦时出现的时机不对。 如果秦时先出现,说不定,她也会喜欢上他的。 毕竟,秦时的颜值也不赖 接下来的几日,秦时都很忙。 李若初就惨了,秦时说过,只有他有空的时候,她才能出营帐。 所以,秦时忙碌的时候,李若初只能整日的憋在营帐内。 除了,秦时没在营帐的时候。 但凡他在营帐内处理事务的时候,都要让李若初在身边陪着。 甚至于,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李若初故意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也没见他生过一回气。 偶尔,李若初会跟他说收手吧,秦时,不要再错下去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遇到李若初说这样的话时,秦时偶尔会不予理会。 偶尔也会跟她一本正经说道,“除非你心甘情愿的跟本王在一起,做一对流浪夫妻,本王便答应收手” 李若初“” 对于秦时的“无赖”行径,李若初没法儿回应他。 秦时的那股子痞劲儿上来,李若初自认不是他的对手。 三日后。 天晋的大营中,阿飞在营帐跟前不安的来回走动。 张大将军前来求见皇上,称有紧急军情。 面对执拗的张大将军,阿飞只能硬着头皮回话,“皇上嘱咐过,任何人都不见” 张大将军看了一眼营帐内,眉头拧成了麻绳状。 忽而怒道,“侍卫可以肯定,皇上此时当真在营帐内吗?” 。 225 呜呜呜,作者菌又写哭了 面对张大将军的质疑,阿飞垂首,沉默不言。 张大将军拧着眉头哼了一声,咬牙越过挡在帐前的御前侍卫阿飞。 这一次,阿飞并没有阻拦,任由着张大将军直直的闯进营帐。 掀开营帐帘子,张大将军瞧着帐内空无一人,面色大骇。 转而回首质问阿飞,“皇上呢?侍卫可否告诉本将军,皇上,他人呢?” 面对张大将军的怒声质问,阿飞沉默了一阵,道,“张大将军,皇上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闻言,张大将军身侧的拳头紧握,半晌才深深一叹,“外面百万大军等待调遣,皇上怎可如此任性” 不用阿飞言明,张大将军也知道皇上去了何处。 若初姑娘身在敌营,谁都知道,若初姑娘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 皇上定然只身赴了敌营 阿飞看着张大将军捶胸顿足的模样,只好道,“与其让一个帝王后半生都活在悔恨中,还不如让他放手一搏” 皇上对若初姑娘的情意如何,阿飞是最清楚不过了。 如果若初姑娘有个闪失,皇上即便活着,下半辈子也会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阿飞侍卫所说的,张大将军似懂非懂。 皇上再是宠爱一个女人,难道比天晋的江山还要重要吗? 如今的形势,皇上已然做出了抉择 夜色渐深,李若初软若无骨的倚在案侧,面无表情的看着秦时在处理公务。 伸手在几案上重重的敲了三下,有气无力道,“大哥,我困了,我能去睡了吗?” 闻言,秦时握笔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抬眼看向李若初,抿嘴笑道,“好戏要开始了,你确定你现在要睡?” “好戏?”李若初凝眉,一脸疑惑的看向秦时。 不待李若初回神,秦时便点了她的定身穴。 被点了定身穴,李若初不能动,却能开口。 斜眼看着秦时,忍不住叫骂道,“喂,秦时,你有病啊,赶紧给我解开。” 但闻秦时低声一笑,“你不是一直在担心他的安危?他来了” 此言一出,李若初立刻反应过来。 好戏难道指的是秦瑜? 他来了? “他在哪儿,你把他怎么样了?”李若初本能的想要冲破身上的穴位。 紧接着,便听到营帐外面有人倒地的声音。 李若初心里咯噔一下,他真的来了 “秦” 口中的话还未出口,李若初再次被秦时点了身上的穴位。 这一次,点的是哑穴。 李若初张了张嘴,只觉得自己的整个面部乃至舌头都僵硬的很,丝毫不受自己控制。 李若初心中暗骂,该死!秦时竟点了她的哑穴。 几乎是同一时间,李若初感觉到脖颈处有一丝寒凉。 是秦时拿匕首抵住了她的喉间 但见一阵疾风扫过,营帐内闪现一抹身影。 李若初侧着头,看不到来人的模样。 但鼻端若隐若现的龙涎香,是她熟悉且令人安心的味道 身后传来秦时的一声冷笑,“你还是来了” 秦瑜看了一眼李若初,确定她无虞之后,心下放心了不少。 “朕来带她离开”秦瑜的声音低沉,周遭有一股强大的气场,令人有一种无形的窒息感。 李若初心中着急,可眼下被人劫持,既看不到秦瑜,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瞪着眼干着急。 听到对方口中的那个“朕”字,秦时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扼住李若初喉间的手忽然用力,李若初喉间一阵刺痛,只觉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秦瑜见若初受伤,下意识的想要出手,可看着对方手中见血的匕首,终是站在原地未动。 只阴沉着一张脸,低呵一声,“朕命令你,立刻松开她” 事实上,秦时是留了力道的,在保证刀刃划伤李若初喉间的同时,大拇指本能的收了力道。 可李若初的喉咙被扼制住,只片刻的功夫,一张脸便憋得通红。 此情形,秦瑜不敢贸然动手,毕竟,若初的性命在对方手里。 他不敢贸然激怒秦时 只好软下态度,叹了一声,“说吧,你要怎样才能放了她 或者,你要什么,只要朕拥有的,朕都可以给你” 秦瑜的一番话,成功的激起了秦时的恨意,他咬牙,“可笑,本王要什么,何须你来施舍。” 冷笑一声吗,又道,“你该清楚,如今的局面,是本王说了算,至于你自身难保” 秦瑜眼看着李若初快要窒息,可只待他稍有动作,对方便加了一股力道。 秦瑜担心,再这样下去,李若初会被秦时给生生掐死 见此情形,秦瑜只要强忍下心中的怒火,平静开口,“你弄疼她了” 听起来平静的一番话,实则身侧袖中的双手早已握紧了拳头。 似是秦瑜的一句话提醒了秦时,秦时忽然回神过来。 手中的力道顷刻松了几分,待得李若初的呼吸回缓过来,秦时才松了一口气。 该死!他差点亲手杀了她 待得看见秦时还有几分理智,秦瑜身侧的紧握的拳头稍稍松开。 秦时勾了勾唇角,忽而笑问,“你只身前来,凭什么认为你一定能带走她” 李若初在心里骂秦时简直是个疯子。 又担心秦瑜此番只身前来,若没有后招,只怕会有去无回。 但见秦瑜淡淡一笑,“朕凭的不过是放手一搏” 秦时摇头失笑,“呵,好大的口气,本王今日便让你有去无回” 秦时的一句话还未说完,腹部便遭受了一记重击。 李若初拼劲了全力,终于冲破了体内的穴道,凭借自己的力量破除了秦时的挟制。 秦瑜见机,给了秦时胸前一掌,顺势将李若初拉回了自己身边。 而秦时,则捂着胸口,靠在几案上,脸上的表情严肃且冰冷。 靠近秦瑜的胸膛,李若初才觉得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她侧头看向秦瑜,眯着眼笑了笑,“乖乖,这是第二次了哟,这一次又是我自个儿凭本事逃出来的英雄救美的本事可没见涨哦” 秦瑜“” 李若初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秦瑜有些哭笑不得。 第二次,那第一次呢? 第一次,当是在北境,李若初被掳去匈奴大营,秦瑜带着几人前去匈奴营救。 而李若初却是自个儿逃了出来 “快走” 此时不是废话的时候,李若初拉着秦瑜的胳膊就要往外冲。 可二人刚出了营帐,便被外面的人马重重包围。 “本王一早说过,今日定让你有去无回”身后传来秦时低低的笑声,亦是阴谋得逞的笑声。 李若初紧紧的靠在秦瑜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秦瑜别怕,有老娘在,老娘不会让你就这么死掉的。” 秦瑜“” 扫了一眼四周黑压压一片的人马,李若初呼出一口气,再次压低了声音,“我掩护你离开,你放心,秦时不会杀我的,这些日子,他待我很好” 一句“他待我很好”,直接让秦瑜黑了脸。 长臂一伸,便将李若初护在怀里,同样压低了声音道,“若初,跟我一起死,你害怕吗?” 李若初轻嗤一声,“老娘这辈子还不知道怕字儿怎么写” 一句话,显出一身的匪气。 可秦瑜就爱看她这样,没心没肺,无畏无惧 秦时看着紧紧相拥的二人,忽然笑了,“太子皇兄,这个女人,你护不了,还是交给本王比较合适” 秦瑜勾了勾唇,淡淡一笑,“是吗?” 话音一落,忽而一道黑影踏着夜色飞身而下。 光是瞧着这道身影,李若初便能一眼确定来人是谁。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左相李锦。 李锦淡淡一笑,对着秦瑜拱手,“微臣参见皇上” 看到李锦,秦瑜的表情却并无多大变化,只淡淡道,“李相为何在此处?” 李锦迈着方步,走向秦时,在秦时的身侧停下脚步。 忽而一笑,“皇上要禅位,微臣来做个见证人” 秦时勾唇一笑,“太子皇兄身染急症,病危之际,自愿将皇位传给本王” 李若初看了看秦时,又看了看李锦,皱眉道,“父亲,为何连你也要助纣为虐,你这么做,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秦时笑着看向李若初,“李若初,本王一早说过,他护不了你,乖,到本王身边来。” 李若初蹙眉,“秦时,麻烦你清醒一点,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皇上顾及兄弟情,不会” “够了。”秦时红着一双眼,怒视着秦瑜。 眼神阴狠的似一把利刃,似乎下一秒就能将他心中所憎恶之人生生刺死。 自幼以来,秦时心底最憎恶的便是拿他跟太子比。 同样是皇子,为何秦瑜一生下来就是太子。 而他,不管如何努力,便是父皇百般恩宠,也永远敌不过一个嫡庶有别。 秦瑜为嫡,而他为庶。 一日为庶,终生都只能为庶 秦时心里好恨 李锦缓步走向秦时,对着秦时微微点头,“亲王殿下。” 秦时侧目,对着李锦微微点头,“李相来得正好呃!!!” 秦时一句话还未说完,李锦忽然以迅雷之速拿匕首捅进了秦时的腹部。 “你为何” 秦时一手本能的捂住腹部,双目圆瞪,另一只手指着李锦似是还有话要说。 可不待秦时口中的话说出,李锦握着匕首又用了几分力。 若此时李锦手握长剑,依着李锦的力道,秦时的身体早已经被刺穿。 紧接着,李锦松了手里的匕首,秦时应声倒下。 李锦诛杀秦时之举,让在场的众人大跌眼镜。 李若初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她有些傻眼了。 李锦为何会突然杀了秦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时倒在地上撑着最后一口气,低低的笑着。 李若初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秦时,心里忽然觉得很难受,眼泪漱漱落下。 哽着喉咙对李锦怒吼,“父亲,您为何这么残忍” 李锦冷哼一声,拔高了声音道,“平南亲王勾结匈奴,残害同族,枉为皇族,今日设下埋伏企图刺杀皇上,其罪当诛,本相这是在替天行道。” 李若初咬着牙,恨恨道,“好一句替天行道,李锦,你真狠” 李锦同为皇族,论血脉,秦时可是他的亲侄儿啊。 “李若初”倒在血泊中的秦时转头,看向李若初的方向。 试图伸手,可终究无力的垂下。 听到秦时的呼唤,李若初也不顾李锦这个危险人物,径直松开了秦瑜的胳膊,疾步冲向秦时的身边。 扑在秦时的身侧低声哭泣,“秦时,你怎么样啊?你别死啊,我让人叫军医” “军医在哪儿,军医” 李若初的手,忽然被秦时那双沾满了鲜血的手给拉住了。 气息微弱的秦时,此刻他的手,却像是一只铁钳一般,将李若初的手钳得特别紧。 就像是拼命握住极为珍贵的东西,生怕一松手,便永远的失去。 秦时的气息越来越虚弱,“别喊了,没用的本王快要死了” 面对快要死去的秦时,李若初只一个劲儿的哭。 “秦时,你别死好不好” 秦时苍白的薄唇,在听到李若初说出这句话后,忽然抿着嘴角笑了笑。 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握紧李若初的手。 渐渐的,握着李若初的手不住的颤抖。 “李若初你你舍不得本王对不对? 本王就知道你其实是喜欢本王的呵呵呵呵” 不知道为什么,秦时这个人虽然有点儿欠。 但是,看到秦时快死了,李若初真的好难过,好难过。 喉咙里就像是哽住了东西一样,张着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一个劲儿的哭 看着李若初愈发汹涌的眼泪,秦时脸上的笑意看起来愈发的满足。 “李若初,看到你为本王流泪,本王心里好开心” “真的好开心” 直到秦时的胳膊顺着李若初的腰间无力的垂下,李若初忽然放声大哭。 “秦时呜呜呜” 李若初这个人,前生没什么朋友。 这一世,除了巫山寨的弟兄们,还有以身相许的秦瑜。 似乎她也没什么朋友 即便是有,那也是一个巴掌都用不上。 但是秦时,是她第一个真正把对方当朋友的人。 看着秦时紧闭的双眼,微微勾起的唇角,李若初放声痛哭 李若初这厢旁若无人的哭着,那厢的战斗还没结束 只听李锦对着秦瑜一拱手,扬声道,“皇上,您身子不好,微臣派人扶您进去休息” 唇角微微翘起,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随即,声音骤然变冷,“孟将军,扶皇上进营帐休息。” 又对秦瑜道,“皇上,您身子欠佳,眼神儿不好,您千万小心些,这刀剑无眼,万一伤着您可就不好了” 李锦说完这番话,忽然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 转头看向孟将军,眼神骤寒,低呵道,“孟将军,还愣着做什么?需要本相亲自动手吗?” 话音才落,只见孟将军一个手势,四周所有的兵士皆剑指李锦。 这一瞬间,李锦似乎意识到形势不对劲。 只不过,面上依旧是一副平静沉稳的神情。 李锦皱眉,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孟将军,你是要反了吗?” 又侧眼看向孟将军身侧的女子,冷声道,“苏莺!” 听到李锦直唤苏莺的名字,李若初侧目看过去。 苏莺,既是相府里的姨娘,亦是如今孟将军的夫人。 苏莺垂首,并不抬眼看李锦,似完全无视李锦一般。 李锦的脸色骤然阴沉,眯了眯眼道,“苏莺,这么多年,本相待你如何?” 苏莺亦冷笑一声,抬眼看向李锦,声音清冷,“相爷待苏莺很好,可相爷却杀了苏莺的父母,是苏莺的仇人。”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而出。 闻言,李锦深深的闭了闭眼。 眯了眯眸子,冷哼一声,“你都知道了,好,很好。” 只大手一挥,又对着空终低唤道,“薛洋,替我杀了这忘恩负义的东西。” 话音落,黑夜中忽然闪现一抹黑影。 来人正是薛洋,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来无影去无踪。 是李锦隐卫队的隐卫长,亦是李锦一直以来,最为信任的人。 但见薛洋现身之后,只是对苏莺看了一眼,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 李锦皱眉,眼神阴鸷,怒道,“薛洋,难道你也要反了不成。” 薛洋上前,对着李锦单膝跪地,垂首“义父,孩儿” “小心” 李若初嘴里一句“小心”还未说完,李锦便似一阵疾风闪身至薛洋跟前。 大掌的虎口掐住薛洋的喉,薛洋的一张脸顿时涨得青紫。 而薛洋只紧紧的闭着眼,丝毫不曾反抗。 “父亲,不要”李若初冲李锦大喊一声。 薛洋憋着青紫的脸色,艰难开口,“孩儿的命是义父的,义父要孩儿死,孩儿绝无怨言” 薛洋的话,似乎让李锦有所触动。 扼住薛洋的虎口略有松动,只片刻的功夫,薛洋的脸色有所缓和。 “李相大势已去,还是束手就擒吧。”秦瑜忽然开口。 不待李锦继续开口,只听秦瑜继续道,“皇叔,当年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朕亦不做任何解释,但朕答应皇叔,会尽力弥补” 李若初知道,秦瑜所说的弥补,指的是李锦的家人。 李锦并非独身一人,他有家室,有妻,有子女 “父亲,别再错下去了,您还有妻子,还有子女”李若初看了一眼秦瑜,试图劝服李锦。 秦瑜缓步上前,将李若初从地上拉起来,站在自己的身侧。 以一种母鸡护崽的姿势,用自己的羽翼将李若初护在自己身侧。 此时的李锦,却是一脸的愣怔。 一句皇叔,让李锦的双眼变得赤红。 一如几十年前,王府那一场熊熊烈焰,燃烧不息的大火。 李锦冷笑一声,口中呢喃了一句,“好一句弥补,阖府上下几百条人命” 秦瑜耐着性子劝道,“皇叔,几百条人命的确无法弥补,但,当年的事情有因才有果。 未来的日子还很长,若皇叔能够放下过去,今日之事,朕可以既往不咎” “住口,尔等黄毛小儿,有何资格教我怎么做” 话音未落,李锦似一阵疾风闪身而过,化掌为鹰爪。 挥舞着鹰爪的手势,直直的冲秦瑜的脖颈处袭来。 李若初心道不好,下意识的想要拦身阻止。 可李锦的速度实在太快,犹如雷电一闪,锋利的鹰爪便擒住了目标 速度放慢一百倍,李若初看到一双赤红的双眼,那眼里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又看到一只闪着寒光的利爪自她的眼前匆匆而过,目的直指她身侧的秦瑜 不要 李若初的心里在疯狂的嘶喊 李若初口中的不要还未来得及出声,便看到那只闪着寒光的利爪擒住了一个人的脖颈。 紧接着,是“嘎崩”一声清脆的声响。 李若初清晰的听到。 那清脆的声响,是一个人的脖子,被扭断的声音。 ------题外话------ 秦时的篇幅不多,但在作者菌的构思里,他的形象还是很丰满的,哈哈哈。 挺喜欢秦二爷的,就这么死了,哭唧唧 。 226 李若初怔怔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忽而觉得心口一阵强烈的抽痛感猛然袭来。 被李锦扭断脖子当场毙命的,不是秦瑜。 而是不知道何时突然闯入的苗若舒。 就在李锦的鹰爪袭向秦瑜的那一刻,苗若舒上前替他挡下了这一击。 李锦这一次出的是杀招,苗若舒可谓是当场毙命。 秦瑜也愣住了,就在苗若舒身子摞下去的时候,秦瑜用双臂接住了苗若舒。 秦瑜看到苗若舒为自己挡下这一招,不由得蹙眉。 伸手将苗若舒圆睁的双眼合上,又深深闭了闭眼,“伯母,您这是何苦,朕自己可以应付” 李若初捂着强烈抽痛的心口,发疯似的扑向苗若舒的身侧,失声痛哭,“娘,娘您别死,女儿才跟您团聚啊” “娘,娘,娘您别走,您别离开女儿” “娘” 李若初一声一声的唤着娘,伴随着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 不远处的薛洋,身侧双手紧紧握住,嘴里轻念了一声,“干娘一路走好” 李锦站在原地,看着苗若舒的尸体发愣。 他竟亲手杀死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李锦无力的跪倒在地,双目瞬间黯然,视线一瞬不瞬的看着苗若舒紧闭的双眼。 “小舒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路膝行缓缓向前,从秦瑜手里将苗若舒小心翼翼的的拥进怀里,极其珍爱一般。 “小舒,你不要死” “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不要离开我” “求你,求你不要这么狠心,不要这么残忍,求你” “小舒,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不报仇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李锦圈着苗若舒身子的两条胳膊在颤抖,“不,不要,不要离开我,你死了,我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你死了,我怎么办,我该怎么活下去。” “不!!!”李锦忽然仰头哀嚎一声。 紧接着,狂吐一口鲜血。 “皇叔” 秦瑜蹙了蹙眉,深深的闭上了双眼。 李若初捂着心口,看到李锦七窍流血的狰狞面目。 李锦竟甘愿自断经脉而亡 心口猛然一阵抽痛,捂着心口的手,忽然无力的垂下,昏厥了过去。 彻底失去意识前,恍惚听见秦瑜在一遍一遍的唤她的名字。 李若初又被梦魇了 不过这一次,不同以往。 此次李若初的梦境中却比从前清晰了不少。 她看见一个身着一件粉嫩裙装的小女孩儿,梳着两个丫髻,发髻上簪着两朵粉色绒花,脸蛋粉嘟嘟的,模样很可爱。 女孩儿约莫两岁左右,可那一双黑亮的眸子看起来十分的清澈,灵气逼人。 女孩儿独自偷摸进了父亲的书房,在书房里东西看看,左右摸摸,无意摸到了一个类似机关的东西。 女孩儿听到屋里有动静,待进了里屋,发现父亲的书房多了一道陌生的门。 女孩儿十分好奇,黑亮的大眼睛朝门内望了望,笑嘻嘻的钻了进去。 门内的空间有些黑,可小女孩儿向来胆大,她最喜欢玩的便是躲猫猫了。 女孩儿以为是娘亲要跟她玩躲猫猫,所以她毫无畏惧的朝里面走。 越走越深,里面却越来越亮。 直到眼前出现了阶梯,小女孩儿亮了亮眸子,心想娘亲一定就在下面躲着呢。 女孩儿个子太小了,阶梯太高,想要顺着阶梯爬下去十分困难。 女孩儿歪着脑袋想了想,黑亮的眸子忽然笑弯弯。 转过身去,背对着阶梯,顺着阶梯的方向爬了下去。 女孩儿费了很大的功夫,可算下来了,而且看到了一间很大很大的屋子。 大屋里很明亮,到处都是烛火,星星点点的,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漂亮。 女孩儿迈着短腿东看看西看看,忽然被大屋里的一阵声响给吸引住了。 顺着声音走过去,女孩儿当真看见了娘亲。 不止娘亲,还有爹爹。 只不过爹爹背对着她,不过通过背影她也能一眼认出来,那人就是她爹爹。 “娘亲,爹爹”女孩儿蹦蹦跳跳的朝爹娘的方向过去,一双眼睛笑起来跟月牙儿似的。 女孩儿满心欢喜的去唤爹娘,谁知,爹转过身来,却并不是爹。 而是一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男子,男子的眼神腥红可怖。 太可怕了,女孩儿被吓坏了,跌倒在地上。 鼓起勇气,一边哭,一边跌跌撞撞的朝娘亲身边跑。 女孩儿的娘亲将女孩儿护在身后,与那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男子发生激烈的争执。 男子情绪激动,一把掐住了女孩儿娘亲的脖子。 “娘,娘” 女孩儿吓坏了,奋不顾身冲上去去拍打男子的胳膊。 只不过,女孩儿的拳头打在男子的胳膊上,就像是棉花打在石头上,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看着自己的娘亲都要透不过气来,女孩儿张嘴就去咬那男子的胳膊。 女孩儿皱着鼻子,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咬男子的胳膊。 男子似乎终于有了反应,可是并没有松开自己的手,只腾出另外一只手,掌心只随意的一挥,却正好挥在女孩儿的心口位置。 女孩儿本就身子娇弱,哪里经得住这一下。 女孩儿只觉得心口好疼好疼好疼,当场便昏了过去。 女孩儿似乎昏迷了很久,到后来,好像有些迷迷糊糊的。 恍惚中,似乎在梦里,她好像听到娘亲在她耳边说,“初儿,娘要走了别恨娘” 从小到大,虽然娘亲陪伴她的时间少,可女孩儿最喜欢的便是黏着娘亲玩儿。 娘亲要走了,娘亲要去哪儿,不带她一起吗? 似乎是意识到娘亲要扔下她,女孩儿哭的很凶。 “娘,娘,您不要走,不要扔下初儿,初儿害怕”女孩儿拼命的想要抓住娘亲的手,可是凭她怎么努力,娘亲的身影却离她越来越远 远到她再也看不见 李若初倏尔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 “醒了醒了,小姐醒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李若初侧头看过去。 侧头,便见蝶儿扑在塌前,双眼笑成了月牙状,“寨主姐姐,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李若初在侧目看向四周,塌前除了蝶儿,还有二月。 二月惊喜的一边抹泪,一边说道,“小姐,您终于醒了,实在是太好了,奴婢这就去告诉老爷” 说完,二月便扭身小跑着出去了。 李若初听了二月的话,却有些疑惑。 老爷? 她记得,李锦不是云州城就已经自断经脉而亡了吗? 不对,她这是在哪儿啊? 李若初看了看屋内的环境,又看了看榻前的蝶儿。 “蝶儿,这是哪儿啊?”李若初问蝶儿。 李若初最后的记忆,是在云洲城,叛军的境地。 蝶儿伸手,小大人模样的去探李若初的额头。 又伸手握住李若初的脉搏,待得探过李若初的脉象之后,蝶儿笑眯了双眼,“寨主姐姐,我爹说的没错,你不会有事儿的嘻嘻” 蝶儿一句话落音,额间便被李若初敲了一记。 “你这小孩儿,我问你话呢。”李若初没好气笑道。 “哎哟。”蝶儿摸了摸额头,“寨主姐姐这是在我家呢。” 闻言,李若初挑眉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屋内的环境装潢算不上华丽,但也算清雅,屋内的装饰陈设瞧着也不普通。 她想起来了,柳先生如今是太医,有银子,有身份,自是该有个像样的府邸。 再看看蝶儿,穿着打扮也不似从前,倒有点儿官家小姐的模样了。 就在李若初感慨柳先生如今的变化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若初揉着有些僵硬的身子,坐起身,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的晨雾。 “若初,你可醒了。” 柳夫人人未到声先到。 随着柳夫人的话音落,便见以柳夫人为首的一群人走进屋内。 柳夫人见到李若初,紧忙疾步上前,“哎呀,怎么起来了,赶紧躺下。” 说着,就要扶着李若初躺下。 李若初却笑了笑,“没关系,我哪儿有那么娇弱。” 柳夫人一脸的不赞同,“还说呢,你都躺了整整一个月了,听我的,身子得慢慢恢复,急不得,赶紧躺下。” 芍药上前,替李若初把了把脉,点头道,“脉象很平稳,一会儿爹回来再给若初好好看看。” 又示意一旁的二月,“二月,快扶大小姐躺下。” 二月紧忙上前,对李若初道,“大小姐,奴婢扶您躺下。” 李若初只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芍药又盯着李若初的脸瞧了一会儿,心疼道,“若初,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抿嘴笑了笑,又道,“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 芍药的厨艺不错,李若初昏迷了这么久才醒,却并没什么胃口。 “我没什么胃口,随便什么都好。” 芍药略想了想,吩咐门口的婢女,“让厨房炖些小米粥,记得,要炖的烂一些,大小姐的肠胃很娇弱。” “是,二小姐。”门口的婢女对着芍药应了一声,便扭身出去了。 李若初却听的有些疑惑,抬眼看芍药,“二小姐?” 芍药什么时候成了柳家的二小姐了? 见李若初疑惑,榻前的蝶儿笑眯眯解释道,“大姐姐,如今我爹收了你做义女,你就是咱们柳家的大小姐,我姐姐,哦,不,芍药是二姐姐,我是三姐姐” 听到这个三姐姐,李若初有些疑惑。 “三姐姐?”李若初抬眼看向柳夫人,“柳夫人,您什么时候” 李若初的话还未说完,便见柳夫人一脸难为情。 柳夫人伸手戳了一下蝶儿的脑门子,无语笑道,“你这孩子,你就是家里年龄最小的,哪里是什么三姐姐,是三妹妹才对” 蝶儿一脸不服气,“凭什么我是最小的,我才不要,娘,您赶紧再给我生个妹妹才行,我要做三姐姐。” 李若初看着蝶儿鼓着腮帮子,忍不住伸手去捏蝶儿的脸蛋。 不过这一次,蝶儿却没有躲。 蝶儿嘟着小嘴,朝李若初笑了笑,“大姐姐生病了,我让你捏着玩儿。” 又道,“大姐姐,你赶紧劝劝我娘,让她赶紧给我生个四妹妹。” 柳夫人一脸无奈,拿她没办法,“你这孩子,让娘说你什么好。” 正在这时,麻子满头大汗的冲进了房间。 “寨主,寨主” 麻子今儿清早便出去了,这会子一回府便听到说自家寨主醒了,立刻将手里的东西扔给了府里的下人,这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待见到自家寨主真的醒了,麻子站在门口抹了一把眼泪。 芍药嗔怪的看了麻子一眼,“若初醒了是好事儿,你哭个什么劲儿啊。” 麻子快走两步,在若初榻前停下脚步,拿衣袖抹了一把眼泪,看着李若初道,“我哭什么,我就是高兴。” 李若初咧嘴笑了笑,冲麻子勾了勾手指,“麻子,你过来。” 麻子抽了抽鼻子,紧忙凑近,“寨主,你想说什么?” 李若初看了一眼麻子身后的芍药,小声问道,“麻子,老实说,你跟芍药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啊?” 麻子道,“若是当初寨主你没离开,我和芍药一早就该成亲了。” 李若初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嘿,你这小子,本寨主关心你,你这没成亲,怎的还赖上我了?” 柳夫人在一旁解释道,“麻子这孩子是个实心眼儿,这么多年当若初你似亲人一样,一日没确定你平安,这孩子就没心思谈婚姻大事” 柳夫人一番话,莫名的让李若初鼻子一酸。 麻子这小子,当真就是个实心眼儿。 伸手敲了一记麻子的额头,“你这臭小子,我要是这一辈子没回来,你打算耽搁人芍药一辈子啊?” 麻子揉了揉鼻子,抬眼看向李若初,“寨主,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我就是想要让你见证我的婚姻大事。” 李若初心头一软,抿嘴一笑,“好好好,我一定做你们婚姻的见证人。” 麻子用力的点头,“嗯。” 又回头看了一眼芍药,真诚道,“芍药你放心,我会拿命来疼你的。” 芍药嗔了他一眼,“傻瓜,谁要你的命。” 麻子一听这话,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我就是想说,无论如何,我都会对你好。” 当着这么多人,芍药被麻子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一跺脚,“哎呀,你能不能别这么肉麻。” 芍药嘴上这般说,心里可欢喜着呢。 对于麻子,她就是喜欢麻子这一点。 厚道,实在。 重要的是,对她很好,对她的家人也很好。 如此,她便也满足了。 李若初让一月将她扶着靠在床头坐着,她瞧着麻子和芍药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莫名觉得很甜。 柳先生得到消息后,也告假回了一趟府邸。 替李若初探查过脉象之后,只道,身子无碍,往后只需精心调理便可。 李若初自个儿也觉得,如今除了身子有些乏力之外,身体倒也没有其他的症状。 至于身子乏力,也不过就是因为昏睡的时间过长导致。 约摸有个十天半个月,身子便能恢复得同从前一样。 李若初喝了一些软软的小米粥,芍药又陪着她下床走动。 顺便参观一下柳先生如今的府邸。 据芍药说,皇上登基后,没过多久,柳先生便入了太医院做了太医。 如今,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柳先生凭借自己的实力已经成了太医院的院首。 从前的柳家医馆,现在也还开着,柳先生有空便会过去坐堂义诊。 诊费分文不取,只收药钱。 渐渐的,柳先生成了有了悬壶济世的神医和活佛的称号。 柳府的院子不大,但也不小。 是一座四合院儿,面积挺大,厢房也多。 李若初如今所居住的,便是这柳府最大的一间厢房。 。 227 尾声(1) 庭院面积还算宽敞,种了树栽了花,廊下还制了一架秋千。 看起来虽不够豪华,可足够温馨。 秦瑜一下朝,便朝柳府赶来。 柳太医得知了李若初醒来的消息,特意让人第一时间通知了皇上。 秦瑜得知李若初醒来的消息,下了朝,连一身朝服都未来得及换下,便命人快马加鞭出了宫,径直朝柳府赶。 秦瑜到达柳府的时候,李若初这会儿正在院子里赏花呢。 如今,正值牡丹花盛开之际,李若初采了一朵牡丹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 娇艳欲滴的牡丹花,好看,也着实香的很。 蝶儿捂着嘴,咯咯笑话李若初是个采花贼,李若初将牡丹花夹在鬓间,两手叉腰,“本姑娘就乐意当采花贼,我还要把整个京城的牡丹花都采回来,然后熏屋子。” 蝶儿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寨主姐姐,整个京城的花儿,会不会惹来蜜蜂啊。” 李若初认真的点头,“肯定会啊,不仅会有蜜蜂,还有惹来花蝴蝶。” 蝶儿笑得更大声了,指着自己的鼻子,“诺,我不就是一只花蝴蝶,哈哈哈哈鹅” “臣参见皇上。”柳先生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府上的婢女小厮们一并对着门口的方向跪地参拜。 李若初下意识的回身,看向院门口的方向。 但见一抹清瘦的明黄身影笔直的立于院子门口,身姿欣长,精致的五官。 在阳光的照射下,只显得整个人都在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你来了”李若初朝秦瑜轻声唤道。 “嗯。” 秦瑜怔怔的看着李若初,阳光下,女子一袭淡紫长裙,一头青丝只用了一根月白色的发带松松的束在脑后。 女子身形瘦削,笑容明媚,金灿灿的光晕洒在女子的身上,直让门口的秦瑜一时间晃了心神。 秦瑜缓步上前,轻握住李若初的双手,随即,将女子轻揽入怀。 院子里的人,见此情形,便也识趣的尽数退下。 李若初靠在秦瑜的胸膛,伸手搂着秦瑜的腰身,纤长的手指缠着腰间那顺滑的发丝。 紧了紧两条胳膊,只将眼前的男人的腰身圈得更紧。 耳边是男子胸口强有力的心跳声,李若初的小脸在男人怀里蹭了蹭,就像是一只乖顺的猫咪。 李若初仰着下巴,对秦瑜道,“秦瑜,我又让你担心了,对不对?” “嗯。”秦瑜依旧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似乎,除了这一声回应,他此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话。 李若初昏迷的这一个月,秦瑜除了在处理政事,便静静的守候在李若初的榻前。 这些日子,他该说的都说过了。 虽然不知道,李若初有没有听到。 如果不是柳先生再三保证李若初不会有事,这些日子他亦不知,该如何撑下去。 鼻端是熟悉的淡淡的龙涎香,李若初吸了吸鼻子,只道,“你真好闻” “是吗?” 耳边是男子低沉富有磁性的男低音,李若初绞了绞秦瑜腰间的墨发,点了点头。 李若初又抬头,“秦瑜,我好想你” 话音未落,她的唇便被人堵住了 猝不及防的亲吻,让李若初一时间有些未能回神,只笨拙的僵硬在原地。 嗯她还没准备好 男人的亲吻轻柔细腻,柔情缱绻,让李若初一时间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却又抑制不住的深陷其中 李若初睁着双眼,看着眼前男人紧闭的双眼,和浓密卷翘的睫毛。 转而,同样轻柔的回应着 一番柔情之后,秦瑜动作温柔的再次将女子拥入怀中。 “若初,朕喜欢你”秦瑜忽然开口。 李若初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闻及秦瑜突如其来的表白,只机械的点了点头,嘴里轻轻的应了声“嗯” 秦瑜扳过李若初的肩头,使得李若初面向自己。 深邃的瞳孔直直的对上若初的点漆的眸子,再次开口,“若初,嫁给朕,做朕的皇后,可好?” 李若初盯着秦瑜的黑眸,似要被眼前那一双亮若星星的眸子深陷。 见李若初不回应,秦瑜有些紧张,“若初?回答朕,你可愿意嫁给朕?” 看着秦瑜焦急且认真的神情,李若初莞尔一笑,“我愿意是愿意,只不过” 原本听到李若初口中的我愿意,秦瑜松了一口气,甚至于满心欢喜。 待听到李若初之后的那句只不过之后,秦瑜的一颗心再次提了上来。 “只不过什么?” 李若初看向秦瑜,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笑。 她正了正色,看着秦瑜挑眉道,“只不过你这次得盖上红盖头,你可愿意?” 秦瑜“” 秦瑜无语失笑,伸手将李若初的脑袋按在自己的怀里。 柔/软的唇/,印上李若初的额头,柔声道,“傻丫头,朕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还有何不满意,嗯?” 一句朕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李若初想到,在那座深山小院儿。 秦瑜以为她再也不会醒来,伤心过度导致昏迷。 且并无一丝求生意识,企图同她一道赴黄泉。 想到这些,李若初的眼角有些湿润。 咬了咬唇,搂着秦瑜的腰身撒娇,“我不管,我就要看你戴红盖头。” 撒娇卖萌,李若初极少这般露出这般女儿态。 秦瑜看向李若初,黑眸中噙满了宠溺,柔情。 对于李若初的孩子气,秦瑜终是应了一声“妥。” 见秦瑜答应了,李若初松开秦瑜的腰身,跳起来鼓掌,又在原地转了个圈圈,笑起来,“好耶,我赢了。” 之后,又踮起脚尖,吧唧一下,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下那带着些凉意的唇。 秦瑜看着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李若初开心过后,又拉着秦瑜的双手,再次开启撒娇模式,“秦大厨,我想要喝鸡汤,你亲手炖的那种嘻嘻嘻” 秦瑜弯了弯嘴角,反握住李若初的手,十指交缠。 又抿嘴,用极其柔情的眼神看她,低沉的嗓音清润好听, “你昏睡了这么久,身子到底如何,朕要过问柳先生即可。”说完拉着李若初的手朝花厅走去。 蝶儿悄眯眯的趴在门口看着皇上和寨主姐姐亲嘴,捂着嘴偷笑。 待得见到皇上和寨主姐姐朝屋里走来,蝶儿连忙跑进去跟爹娘禀报。 蝶儿来到柳太医跟前,问道,“爹,寨主姐姐的身体能喝鸡汤吗?” 柳太医见蝶儿一脸认真,不由得笑问,“怎么了?为何这样问?” 蝶儿刚想说,秦瑜拉着李若初的小手,已经走进了厅内。 见皇上进来,柳太医和柳夫人紧忙起身。 “柳太医,若初的身子究竟如何了?”秦瑜问,神情肃穆。 饶是看着李若初的精神尚佳,可秦瑜仍然觉得不放心。 柳太医抚了抚刻意蓄起的小胡子,笑道,“若初身子并无大碍,只不过昏睡了这么久,身子总归是有亏损,待得精心调养个把月也差不多了。” 对于李若初的病情,不管好坏,在皇上面前,柳太医都不敢有半丝的隐瞒。 毕竟,李若初在皇上的心里,是什么样的位置,柳先生心里可是清楚的很。 尤其那一回在那深山茅舍小院儿,皇上当真是 便是柳先生都十分意外,他当真未曾想到,皇上待若初竟如此用情至深。 李若初嘿嘿笑了两声,问柳太医,“柳先生,我能喝鸡汤吗?” 柳太医看了一眼身侧的蝶儿,又对李若初道,“近日饮食还需清淡些,鸡汤少喝一些倒也无碍。” 李若初一听这话,黑眸一亮。 转过头对秦瑜眨了眨眼,嘿嘿一笑,“秦大厨,该你大展身手了,嗯?” 秦瑜淡然一笑,应了一声“好。” 又转身看向柳夫人,“柳夫人,府上可备了鸡肉?可否借府上厨房一用?” 蝶儿笑眯眯的冲过来,“皇上皇上,厨屋有鸡,蝶儿带你过去,可好?” 柳夫人上前拉过蝶儿,轻声训责,“你这孩子,怎能对皇上这般无礼” 秦瑜笑了笑,“无妨,朕很喜欢蝶儿。” 蝶儿挣脱柳夫人的手,哼了哼鼻子,“看吧看吧,皇上喜欢蝶儿,皇上才不会怪罪蝶儿呢。” 又跑去对秦瑜道,“皇上,厨屋在这边儿,蝶儿带你过去。” 又仰头问李若初,“寨主姐姐,你要不要去厨屋监督监督。” 闻言,李若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要不要去监督监督? “去不去嘛?”蝶儿催问。 李若初用力的点头,认真道,“一定要去监督监督,省得让某人假手于人” 秦瑜“” 给自家媳妇儿炖鸡汤这种事情,他舍得假手于人? “走咯,炖鸡汤去咯。”蝶儿一蹦一跳的在前面带路。 秦瑜则拉着李若初的手,跟在蝶儿身后。 柳府的厨房并不算大,两口大锅,三两个置物架,案板上整齐的罗列了各式的蔬菜肉类。 柳夫人急急忙忙的在屋里寻了围裙,又亲自送来了厨屋。 皇上穿的可是龙袍,在厨屋炖鸡汤将龙袍弄脏了怎么担当的起。 李若初接过柳夫人手里递过来的围裙,歪着脑袋对着秦瑜一阵上下打量。 李若初掂了掂手里的围裙,打趣道,“秦大厨,听说龙袍和围裙是很配哦。” 秦瑜点了点头,“皇后说的极是。” 李若初又夸道,“这龙袍穿在你身上可真帅气。” 闻言,秦瑜淡然一笑,“不娘炮?” 李若初“” 对了,李若初记得,她从前对秦瑜说过,娘炮是夸赞好看的意思。 思量之下,李若初对秦瑜笑道,一本正经的撒着谎,“皇上,你穿这龙袍可真娘炮。” 说着,还极度配合的对秦瑜竖起了大拇指,眼神中也流露出欣赏。 闻言,秦瑜满意的勾了勾唇,随即,对着李若初展开双臂。 用眼神看了看李若初手中的围裙,道“皇后,有劳了。” 李若初抿着嘴角,忍着笑意,拿着围裙给秦瑜系上。 接下来的一幕,简直是让李若初目瞪口呆。 厨房里的鸡是已经烫毛拔毛处理过的。 但见秦瑜将鸡清洗,又熟练的剁成小块儿,放进炖锅中。 熟练的架柴,生火,炖锅加水煮。 又切姜,拍蒜,一系列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 李若初坐在厨屋的小板凳上看着干活的秦瑜,歪着脑袋感叹道,“我的妈呀,果然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连炖个鸡汤都那么养眼。” 秦瑜闻言,只微微勾了勾唇,并不看她。 便是这般认真,一丝不苟的态度,让李若初简直看呆了眼。 又感叹“果然是认真的男人最帅啊。” 话音落,秦瑜补充一句,“也最娘炮。”说完还满眼柔情的看了一眼李若初。 李若初“” 李若初无语望天。 秦大厨啊秦大厨,你当真这么的,喜欢娘炮这个词儿? 所以,娘炮这个事儿是再也过不去了? 炖锅里面的水煮开了,咕嘟咕嘟的冒着水泡,将炖锅的盖子顶的浮起。 秦瑜上前,拿了抹布,将盖子揭了一小会儿,又调整了火候,这才再次将盖子盖上。 大火煮开,小火慢炖,接下来再慢慢熬上一两个时辰便可以了。 小火慢熬的过程有些漫长,李若初拉着秦瑜坐在身侧的小板凳上。 搀着他的胳膊,歪着脑袋靠在秦瑜的肩头。 “秦大厨,我很好奇,你到底什么时候会这些的啊?”李若初问。 秦瑜的掌心包裹着女人的小手,转而十指交缠,又偏头宠溺的看了女子一眼。 “你猜?”秦瑜故作神秘。 李若初嘁了一声,哼了哼鼻子,“我不要猜,你不说算了。” 秦瑜低笑出声,“朕这一身厨艺,全然是为你学的” 这话一出,李若初撇眼看秦瑜,“不会吧,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你都没告诉我。” 秦瑜笑看着李若初,“那是你没问。” 李若初“” 仰着脑袋斜眼瞧秦瑜,眯了眯眸子,“你老实交代,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厨艺这东西,还真不是一两日的功夫就能成的。 比如,李若初刚才看到秦瑜那切姜拍蒜的动作,俨然是一副老手的姿态。 秦瑜若是寻常人家的公子也就算了,可人家是一国太子。 如今,更是一国之君。 闻言,秦瑜侧目,深深的看了一眼李若初,不答反问,“朕亦想知道,你是何时开始喜欢朕的?” 什么时候喜欢秦瑜的?这个嘛,李若初自个儿都说不准。 或许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此生他们二人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李若初偏头不看他,“你还没回答我,我做什么要先回答你。” 又故意哼了哼鼻子,道,“再说了,我要是告诉你,你就该得意了。” 秦瑜抿着嘴唇,自鼻端发出低低的笑声,深邃的黑眸中是满满的柔情与宠溺。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李若初又忽然问起自那日在云洲城之后的事情。 大家都说,自那日过后,她昏迷了整整一个月。 这一个月,京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李若初不得而知。 听李若初问起,秦瑜倒也没有隐瞒,只耐心的跟她讲了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 李锦的身世背景,关系到整个天晋的名声。 更何况,若当真要将李锦以叛贼处置,那么李锦的家眷,甚至于与之有关联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是以,秦瑜选择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事到如今,李锦的身世也并未公诸于众。 那日事后,秦瑜下令封锁的消息,只当二皇子勾结匈奴,谋害皇上,而李锦以身护驾,命丧云洲城。 李锦护驾有功,秦瑜下令,追封李锦为一等定国公,其子李玄胤承袭爵位。 关于李锦,李若初倒真没想到秦瑜会做此决定。 不过,李锦算起来是秦瑜的皇叔,总归是有一份亲情在的。 反正怎么说,李锦人已经死了,死后的追封这样的恩宠,受惠的总归是李锦的家眷。 李若初想到李玄胤,忽然很认同秦瑜的决定。 不管怎么样,胤儿是个好孩子,而且这样的聪明少年,如果能够重用,倒也不会浪费一个人才。 李若初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她问秦瑜,“对了,李锦都是一等定国公了,那我便是定国公的嫡女了,你又何必授意柳大夫收我做义女?” 对于柳先生决定收她做义女这事儿,李若初不明白。 问了柳先生和柳夫人,他们只说是皇上的意思,其他的并没多说。 对于李若初的疑问,秦瑜解释道,“虽然你并不是他的亲骨肉,可他总归是朕的皇叔。 再者,关于相府嫡女的传言,于你不利” 话至此处,李若初忽然打断,“传言?你指什么?命里克亲?” 秦瑜闻言,淡淡一笑,“你以为,朕会在乎这个?” 李若初蹙眉,偏头看秦瑜,“除了这个,我还有什么不好的传言?” 秦瑜浅叹一声,“你离开京城,很多人亲眼目睹你被人掳走,这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有损声誉。” 李若初点了点头,嘀咕一句,“是这样啊。” 在这样的时代,一个女子的声誉有多重要,李若初是知道的。 又倏尔抬眼看秦瑜,眯着眼睛问他,“听你的语气,你还在怨我不辞而别?” 秦瑜伸手,抚向她白皙的小脸,笑看着她柔声道,“傻瓜,朕已知道真相,又怎会怨你。” 伸手捋了捋李若初额前掉下的一缕碎发,又道,“要怨也只能怨朕,朕不知你独自背负了那么多” 李若初抿了抿嘴,没说话。 忽而抬头,又问,“你到底何时知晓李锦的身世的?” 秦瑜道,“起初,只是怀疑,到后来你不辞而别,朕本想查清你的失踪是否与他有关,没料到因此查出他的身世。” 李若初道,“所以,你让我做柳先生的义女,实际是为了堵住那帮朝臣的嘴吧。” 秦瑜笑了笑,“亦可以这么说,柳太医如今贵为太医院院首,身家清白,在京中医德远扬,再合适不过。” 李若初笑道,“得得得,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鸡汤小火慢炖,渐渐的,香味儿便从炖锅的气孔里面冒了出来。 秦瑜拿小碗盛了递给李若初,只道,“小心烫。” 李若初接了汤碗,让秦瑜也喝,“你也太瘦了,也得补一补。” 秦瑜笑着应了,“好。” 李若初今日初醒,不得过于劳累。 喝过鸡汤之后,便又被秦瑜催促回屋歇着。 李若初根本就没有睡意,一直拉着秦瑜说话,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 一直到夜幕降临,秦瑜才起身回宫。 次日,柳府又新来了两名婢女,一个叫成欢,一个叫成喜。 确切的说,柳府新来了两名女护卫,还是皇上钦赐的。 。 228 尾声(2) 李若初醒来,竟看到成欢和成喜在屋里,高兴的很。 昨儿夜里,踏实的睡了一个晚上,李若初今日的精神看起来很好。 二月伺候李若初梳妆的时候,李若初就拉着成欢和成喜二人,一个劲儿的问成欢和成喜京城这半年里发生的大事儿小事儿。 也是从成欢和成喜的嘴里,李若初才真正的了解。 她离开京城的这好几个月的光景,京城都发生过哪些事情。 淑贵妃和杜丞相逼宫,镇国大将军孟将军是同谋,这些人乃至整个家族一个个都未曾落得好下场。 至于孟心怡,在云洲城兵变那日,早早的便被其大哥转移了阵地。 孟大将军虽是当宫造反的同谋,可其长子因此番救驾,将功赎罪,如今派其在边疆镇守。 李若初也只感叹是秦瑜仁慈,并未因为镇国大将军与杜相的事情累及整个孟氏家族。 反而利用整个孟氏家族的安危,胁令孟家嫡子为其所用。 至于苏莺,的确是李锦的妾室。 不过,成宝倒的确是李锦与苏莺的孩子。 如今,成宝仍然留在相府,只不过,苏莺却执意同孟家嫡子一同留守在边疆之地。 哪个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可成宝是她与杀父杀母仇人的儿子。 苏莺会离开,实则不过是在逃避罢了。 精心调养了一个月,李若初的身子已经恢复如初。 李若初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 镜子里的人儿肤色白皙,杏眼桃腮,樱桃小口,当真是个美人坯子。 二月在身后瞧了镜子中的人一眼,忍不住夸赞道,“咱家小姐可真好看。” 李若初摸了摸日渐圆润的小脸,撅了小嘴,“好看是好看,就是近日好像圆润了些。” 二月抿嘴轻笑,“小姐,女子圆润些才好看呢。” 李若初挑眉,笑道,“怎么?咱们天晋何时以胖为美了?” 二月又笑,纠正道,“小姐,女子圆润可不等于胖,确切的说,女子丰腴些才称得上是有福气呢。” 李若初嗯了一声,“想想,如今的我是挺有福气的。” 二月笑着应和,“可不是,皇上待小姐那么好,全京城的小姐们齐齐羡慕都来不及呢” 李若初抿嘴笑了笑,脑子里浮现秦瑜俊朗的容貌和宠溺的神情。 李若初忽然想起来,秦瑜,好像有三日没来看她了 身后的二月见自家小姐一脸惆怅,不由得笑道,“小姐看起来不开心,莫非是想念皇上了?” 话音才落,额头便被李若初敲了一记。 笑骂道,“你这丫头,敢打趣本小姐了,想挨罚是不是?” 二月笑着福了福身,“是是是,请小姐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李若初今儿起得早,是跟大家一道用的早膳。 柳先生今日告假,不用去太医院,一大家人围着饭桌有说有笑,饭厅里面的气氛很是温馨。 麻子和芍药的婚事已经提上日程了,整个府里的人都很忙。 只李若初没什么事儿,索性什么也没插手,只坐等喝麻子和芍药的喜酒。 事实上,麻子对自己与芍药之间的婚事,就前些日子还挺惆怅的。 李若初瞧出不对劲儿,将麻子叫到跟前聊了聊。 麻子自是很相信自家寨主,只将心里的顾忌说了出来。 李若初还当是怎么回事儿,说来说去,原来是麻子担心自己配不上如今的芍药。 对于这个,李若初只好生安慰了一番麻子。 说她觉得麻子是一只潜力股,芍药能跟他在一起,芍药是有福之人。 麻子听不懂潜力股是什么意思,李若初只能跟他解释。 男人嘛,重要的是肯上进,只要努力,将来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况且,饶是柳先生如今进皇宫在太医院做了院首,可柳家一家人都不是嫌贫爱富之人。 更重要的是,麻子和芍药两情相悦,这个比什么都重要。 李若初安慰麻子,与其让芍药嫁入高门大院儿,在后宅与那些个妾室姨娘钩心斗角。 她笃定,芍药更愿意与麻子陪伴爹娘,相守一生。 李若初不知道她说的这些话,麻子究竟听进去了多少。 可看着饭桌上,麻子的脸上又恢复了从前喜气洋洋的神情,李若初便知道。 麻子,这算是想通了。 用完早膳,李若初打算出去街上溜达溜达。 在屋里精心调养了一个月,李若初只感觉再这样下去,她都要长霉了。 李若初要出门,自是让成欢和成喜二人跟着。 二月眼巴巴的望着李若初,也想跟着一道出去逛逛。 李若初是个爱热闹的,自是不嫌人多,反正是出去玩嘛,人多热闹。 便也答应带着二月一道出去玩儿。 主仆四人正欲出门之际,李若初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大腿。 李若初回头一瞧,不禁笑道,“莫非蝶儿也想要跟着一道出去玩儿?” 蝶儿点头如捣蒜,末了,还紧张兮兮的朝身后望一眼。 李若初顺着她的方向瞧过去,正好瞧见柳夫人站在不远处。 柳夫人瞧着蝶儿,一脸的不赞同,“你这孩子,就知道玩儿,一会儿先生就该到了。” 柳夫人给蝶儿请了个教书先生,这个,还是李若初给建议的。 李若初不过是认为,女儿家虽不用科考,但识字算账这些最基本的东西还是要学。 李若初的话,柳先生和柳夫人夫妇都很赞同,次日便拜托人请了个女先生。 这女先生在京城是个有名的女先生,不仅能教识字算账,便是琴棋书画,针凿女红样样都能教。 天可怜见的,蝶儿晕字儿。 只要一看到书,蝶儿就喊脑袋疼。 柳夫人已经下定了决心,执意让蝶儿无论如何都要学一些,是以,特意跟先生交代了,蝶儿如果不好好学,尽管狠狠的揍。 蝶儿心里苦啊,每日都苦着一张脸。 这会儿,瞧着寨主姐姐要出门玩儿,趁着娘亲不注意,一溜烟儿跑出来,狠狠的抱住了李若初的大腿。 蝶儿瘪着一张小嘴儿,模样委屈极了,“寨主姐姐快救救蝶儿,那个女魔头可凶了,蝶儿怕怕” 李若初挑眉,“女魔头?” 蝶儿小鸡啄米的点头,“嗯,就是那个教书先生,可凶了,每日都用戒尺打蝶儿手心。” 说着还伸出手掌给李若初看。 李若初看了看,果真有几条深浅不一的红痕。 李若初皱了皱眉,“可真过分,下手怎的这般狠。” 蝶儿连连点头,压低了声音说道,“是的是的,女魔头狠可恶。” 柳夫人已经走了过来,蝶儿赶紧将手收了起来。 蝶儿的这些小动作,又岂能瞒得过柳夫人的法眼。 当着李若初的面,柳夫人便将蝶儿的手拿出来,拿了帕子对着蝶儿手心用力擦了擦。 不大一会儿,柳夫人手里的白色帕子便染成了红色。 被自家娘亲当面拆穿,蝶儿撅着小嘴,一脸不高兴,“娘您怎么样这样啊” 李若初长长的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蝶儿一眼,又对蝶儿竖起了大拇指。 蝶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嘿嘿,寨主姐姐,你就带我出去玩儿吧,每日念书,我都要憋坏了” 说完,一脸祈求的眼神看着李若初。 柳夫人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道,“你这孩子,让你识字念书还不是为了你好,爹娘还能害了你不成。” 蝶儿苦着一张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又捂着脸,欲哭无泪,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李若初看了一眼蝶儿,只好对柳夫人道,“柳夫人,念书这事儿不急于一时,要学会劳逸结合,今日且给她放个假,明日再念吧。” 蝶儿一听这话,黑眸一亮,“对对对,寨主姐姐说得对,要劳逸结合,今天放假,明天念。” 柳夫人拿她没办法,只一本正经的对蝶儿道,“那蝶儿可保证明日好好念。” 蝶儿仰着兴奋的小脸,点头如捣蒜,“嗯嗯嗯,一定一定,明日保证好好念。” 柳夫人点了点头,“罢了,今日你且休息吧,娘派人去知会先生,今日放假。” “谢谢娘。”蝶儿高兴坏了。 拉着李若初的手,催促道,“走走走,寨主姐姐,咱们赶紧走,省得我娘一会儿变卦。” 柳夫人“” 李若初扑哧一笑,任由着蝶儿拉着她往外面走。 府里的管家已经备好了马车,就停在府门口。 李若初和蝶儿,还有二月三人上了马车,成欢和成喜二人坐在马车外面的车辕上。 车夫扬了鞭子,马车便缓缓的朝前行驶。 到了繁荣的街上,李若初便让人停了马车,戴了帷帽在大街上溜达。 吃吃美食,看看有趣的小玩意儿,兴致不错。 蝶儿特别高兴,拉着李若初的手游走在人群中,像一只好不容易飞出鸟笼的小鸟,终于自由了。 便是连柳先生和柳夫人都总说,蝶儿这性子没随爹娘,倒随了若初了。 李若初和蝶儿,还有一月三人一人手里握着一串糖葫芦,兴致勃勃的在街上东看西看。 二月瞧着不远处的一家酒肆门口,忽然顿住脚步,咦了一声。 几人闻声,皆看向二月。 李若初咬了一口冰糖葫芦,笑问,“怎么了?二月看上什么了,只管买买买,本小姐通通买单。” 二月却摇摇头,拉了拉李若初的胳膊,问道,“小姐,你看那儿。” 闻声,李若初顺着二月的方向望过去。 但见前方不远处,一家酒肆门口,约摸有三四名男子发生了争执。 而这三四名男子,其中一人的身影看起来很是眼熟。 李若初眯了眯眼,视线落在那一袭蓝色锦袍的男子身上。 那人背对着李若初,李若初并不能肯定对方的身份。 但见那蓝色锦袍男子对面,是一名高个儿壮汉。 抱着胳膊对着蓝色锦袍男子骂骂咧咧几句,甚至动手推搡了一把蓝色锦袍男子。 蓝色锦袍男子手里握着一壶酒,许是有些醉意。 被高个儿壮汉推搡了一把之后,脚步踉跄几步,便直接跌倒在地上。 那高个儿壮汉似乎不依不饶,伸脚便要朝蓝色锦袍男子身上踹去。 不过,脚才伸出去,膝盖处却被人拿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登时便痛的嗷嗷直叫。 出手阻止高个儿壮汉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若初。 李若初皱了皱眉,疾步朝不远处的酒肆方向走过去。 那高个儿壮汉还在捂着膝盖嗷嗷直叫,叫唤着是谁,究竟是谁想要多管闲事。 待得见到李若初一行人走过来,高个儿壮汉不由得皱眉,“刚才,是你拿东西砸老子?” 李若初一本正经的对那高个儿壮汉点了点头,“对啊,就是我。” 说完,又低头看了一眼摔倒在地,脸朝地的男子。 蹲下身子,偏头看了一眼,轻声唤道,“胤儿,是你吗?” 高个儿壮汉见对方是几名女子,回头跟一起的两位弟兄交换了一个眼色。 撸起袖子还未开口说话,成欢和成喜二人便上前,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拔剑出鞘,到对方头发散乱,不过眨眼的功夫。 哎呀,遇到高手了。 那想要为难几个女子的男子,一瞧这阵势,捂着散乱的头发,吓得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摔倒在地上的男子似乎并没有听到李若初的声音,只伸手四处寻找散落在地上的酒壶。 李若初捡起地上的一个酒壶,递给男子,“是在找这个吗?” 男子闻言,并未抬眼看李若初,只伸手从李若初手里接过酒壶,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多谢。” 说完,便两手撑地,从地上爬起来。 脚步踉跄着刚爬起来,可脚下踩到一块儿石子,眼看着便要再次摔倒在地。 “胤儿”李若初紧忙上去搀扶。 李若初扶着男子站直了身子,不由得皱了皱眉,“你这孩子,怎么喝得这么醉,你没事儿吧?” 男子闻声,恍惚中觉得这声音听得有些熟悉。 转过头来,朝李若初看了一眼。 只李若初以帷帽遮面,男子并未瞧清李若初的模样。 李若初看了一眼四周,酒肆旁边再走几步,就有一家茶楼。 “胤儿,前边儿有家茶楼,我先扶你过去休息休息。”说着搀扶着男子的胳膊便要朝那方向走。 脚步还没迈开,男子便甩开了李若初的手。 摇了摇头,只苦笑一阵,“怎么可能” 这名醉酒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李锦的长子李玄胤。 此刻,喝得醉醺醺的,看人的视线都有些模糊。 李若初瞧着李玄胤,胡子拉碴的,全然不似从前翩翩少年模样。 李若初只在心中猜测,许是因为李锦死得突然,让李玄胤一时还未走出来。 李锦是家里的顶梁柱,如今李锦已死,虽追封了一等定国公,到底人没了。 昔日荣光的相府,如今的形势定然不复从前。 李玄胤这个孩子,李若初一直都挺喜欢的。 眼下看到李玄胤这般颓废的模样,总归是于心不忍。 想了想,执意拉着李玄胤朝前方不远处的茶楼走。 李玄胤晃了晃晕沉沉的脑袋,眯着眼看向身侧拽着自己的女子。 白色的面纱经微风一吹,掀开了面纱,男子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男子用力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看向身侧的女子。 这回,却只见到隔着若初隔着面纱的样子。 李玄胤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掀开李若初的面纱,不过,手至半空却又收了回来。 嘴里却在喃喃道,“不可能我一定是喝醉了,眼花了” 李若初见李玄胤站在原地不肯挪脚,嘴里还在一个劲儿的自言自语。 李若初并未听清男子嘴里自言自语在说些什么,至隐约听到什么眼花。 李玄胤从李若初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又拿着酒壶望嘴里送。 却发现酒壶中一滴酒也不剩了,他眯着眼看向四周,似是在找刚才那家酒肆,“酒,酒” 好不容易找到了刚才那家酒肆,脚下踉踉跄跄朝前走了几步,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拽了回去。 “胤儿,别喝了,我带你回家。”李若初费了一把劲儿将李玄胤拉了回来。 李玄胤劲儿大,二人拉扯间,李若初头上的帷帽便掉在了地上。 待得李若初的脸暴露出来,李玄胤这才看清了眼前的女子。 李玄胤眯着双眼盯着李若初瞧了好一会儿,忽而一笑,“实不相瞒,这位姑娘的模样长得跟在下的一个故人实在相似。” 闻言,李若初轻笑一声,伸手捧着李玄胤的脸,使得对方直视自己的双眼, “胤儿,你看看清楚,我到底是谁,醉成这样,竟连我也不认得了吗?” 被李若初这般一折腾,李玄胤忽而像个孩子一般哭了出来,“大姐姐,是你吗?难道不是我看花眼了,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李若初伸手对着李玄胤的脸颊使劲儿捏了两把,问李玄胤,“胤儿,疼吗?” 李玄胤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嘴里迷糊道,“疼。” 李若初一本正经的说道,“疼就对了,疼就说明你没有眼花,疼就说明你不是在做梦,所以” 李若初嘴里的话还未说完,李玄胤便朝她迎面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她。 宛如一个大男孩儿撒娇似的,紧紧的抱着李若初,痛哭出声,“大姐姐,你竟还活着我,我太高兴了” 听着李玄胤嘴里含糊不清的话,李若初不由得愣了一下。 胤儿,竟也以为她死了 李玄胤实在是不胜酒力,又喝了不少,昨儿在那家酒肆泡了一整夜。 今早醒来又继续喝,这会儿,抱着李若初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了一些谁也没听清的话,径直昏了过去。 “胤儿,你没事儿吧?”李若初见李玄胤醉倒了,一时有些担忧。 蝶儿蹬蹬蹬跑过来,伸手握住李玄胤的脉搏。 像模像样的探了一会儿脉象,随即小大人一般点头, “寨主姐姐不用担心,这个哥哥脉象挺稳的,应该没什么大事儿,应该也就是喝醉了而已。” 李若初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蝶儿,忽而笑道,“你这鬼机灵,你行吗你?” 蝶儿哼了哼鼻子,一脸的不服气,“我爹可是太医院的院首,寨主姐姐你怎么能说我不行呢。” 李若初笑了笑,“行不行,你自个儿说了不算,得让你爹爹看过才知道。” 蝶儿一听这话,拧着眉头疑惑道,“寨主姐姐,难道你是要准备,把这个哥哥带到咱们家里去吗?” 李若初挑眉,“怎么?蝶儿不同意?” 蝶儿一个劲儿得摇头,“不不不,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我其实就是怕皇上吃醋” 蝶儿a看着李若初,一副我就是为你好的样子。 李若初“” 。 229 尾声(3) 李若初让成欢和成喜二人,将醉倒的李玄胤扶上了马车,一行人便径直回了柳府。 一行人回到柳府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 马车在府门口停下,李若初吩咐府上的小厮,将李玄胤背进府里空置的厢房。 又喊柳先生帮忙给他看了看,柳先生为其探过脉象之后,同蝶儿的话相差无几。 待得蝶儿听到自家爹爹的诊断结果之后,忙不迭的跑去在李若初跟前得瑟,“寨主姐姐,你看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李若初点了点头,给蝶儿竖了个大拇指,“蝶儿不错,倒是可以做你爹的真传弟子了。” 蝶儿一听这话,连连摆手,“我才不要当我爹的真传弟子,我才不要做大夫。” 李若初笑了笑,不由问道,“那蝶儿不要做大夫,想要做什么呢?” 蝶儿歪着脑袋似乎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最后撅了小嘴儿,“我还没想好呢” 李若初伸手捏了一把蝶儿圆乎乎的小脸,侧目看向榻上睡过去的李玄胤,轻轻的叹了一声。 李若初坐在榻前陪了李玄胤半晌的功夫,离开之前,又吩咐了二月留下来伺候。 傍晚时分,李若初坐在院子里纳凉呢,秦瑜来了。 一袭玄色绣金锦袍加身,身姿欣长,配上一张盛世美颜,李若初忍不住多移开双眼。 每回秦瑜过来,府上其他人等自动回避。 偌大的柳府,眨眼间便似只秦瑜同李若初二人。 李若初坐在秋千架上,秦瑜在其身后,不轻不重的推。 李若初只嫌弃道,“秦大厨,你没吃饭是不是,没点儿力气,还不如成喜推的好。” 秦瑜弯了弯嘴角,却转移了话题,“若初,过几日,内务府便会来下聘” 闻言,李若初只差当场从秋千架上摔下来。 秦瑜伸手,稳住了秋千绳。 李若初转身,眨巴眨巴大眼看向秦瑜,一惊一乍道,“什么?这么快?” 秦瑜深深的看了李若初一眼,只淡淡道,“很快吗?朕倒觉得太慢了,朕若非一国之君,朕倒想今日就与你成婚” 一番一本正经的情话,直让李若初耳根子有些发烫。 好半晌,李若初才憋出一句,“秦大厨,你就是一流氓” 话音未落,她的唇便被人堵住了。 李若初拍了拍秦瑜的肩膀,嘴里含糊不清,“等下有人看着呢” 这话一出,院子里角落的一个位置探出一个小脑袋,捂着嘴偷笑,“啊,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说完,扭着小屁股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李若初“” 她怎么感觉,蝶儿这孩子,也忒顽皮了些 男人的动作轻柔缠绵,带着些微的霸道,又极其缱绻柔情 李若初深陷其中,转而情不自禁的回应 一番柔情过后,秦瑜将李若初拥入怀中。 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适时的在李若初的耳畔响起,“朕只想,一刻都不曾与你分开” 李若初抿着小嘴嘴角微微上扬,口不对心道,“你一大男人,能不能别那么肉麻啊,真受不了你” 秦瑜垂首,软软的唇轻轻贴在她的额间,笑道,“肉麻?朕怎么没觉得?” 李若初“” 得,还越说越来劲儿了。 “等你入了宫,朕每日都说予你听,可好?”秦瑜低沉的嗓音再次在她耳畔响起。 李若初憋着不笑出声,只道“行啊,不过,每日的情话可不许重样。” “好。” 秦瑜紧了紧两条胳膊,将怀里的人儿拥的更紧了些,黑眸中的笑意渐渐漾开,直达眼底。 夜色渐渐拉开了帷幕,一轮明月升上高空,四周点缀着密密麻麻的星子。 月光的光影投在两人的身上,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拖的老长 秦瑜近来政务繁忙,今日过来看若初,也是生生挤出来的时间。 不过,秦瑜在柳府待的时间并不长,只待了一两个时辰,便也匆匆离开了。 秦瑜离开,李若初在门口挥着帕子相送,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次一日,李若初天色还未亮,便起来练功。 待得练上半个时辰,天色也已经大亮了。 李若初沐浴梳妆过后,便去看望李玄胤。 二月整夜守在外间,李若初问道,“胤儿昨儿夜里醒过没?” 二月摇头,“昨儿夜里,大公子睡得极沉,整夜都未曾醒来” 李若初在外间朝里屋瞧了一眼,李玄胤果然睡得很沉。 蝶儿不知道何时跑过来,也学着李若初的样子,朝里头望。 “哎呀,这个哥哥长得可真好看呀,真是名副其实的美男子”蝶儿忍不住发出赞叹。 李若初抿嘴笑了笑,“你这小丫头,看人可不能光看脸” 蝶儿反驳道,“寨主姐姐,我记得你以前说过,看男人就得先看脸” 李若初“” “我有说过这样的话?”李若初反问。 蝶儿用力的点头,“当然了,从前在巫山寨的时候,你就说了,要把长得好看的美男子都抢回来做压寨夫君” 李若初“” 她从前好像真的这样说过 李若初发现,蝶儿好像真的被她给带歪了 李若初正想着,该如何跟这小丫头片子纠正纠正呢,回头便发现蝶儿已经悄无声息的钻进了里屋, 蹲在李玄胤的榻前,歪着脑袋打量李玄胤的俊脸 “除了皇上,我还从未见过生得这样好看的哥哥”蝶儿笑眯眯的在李玄胤榻前自言自语。 李若初“” 这花痴造型,这台词,妈呀,跟她从前一个模样 李若初扶额,表示有些头疼。 抬眼看向里屋,发现屋里的李玄胤眉头忽然皱了皱。 随即,李玄胤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不待李玄胤全然醒过来,只听蝶儿一声惊呼,“呀,美男子哥哥,你醒了” 李若初“” 李玄胤显然被榻前一惊一乍的蝶儿吓了一大跳,紧忙从榻上起身。 双眼看向榻前唯一的人,皱了皱眉,“你是谁?这是哪儿?” 李若初紧忙走了进去,“胤儿,你醒了。” 又转而吩咐身后的二月,“二月,快去把准备好的醒酒汤端过来。” 二月应了一声,便扭身出去了。 李玄胤晃了晃脑袋,面对眼前的女子,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大姐姐?”李玄胤试探性的轻唤了一声。 李若初露出灿烂的笑容,“没错,是我呀,你感觉可好些了?” 李玄胤伸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抬眼看向李若初,“大姐姐,我这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 又环顾了一眼屋内四周的环境,“这是哪儿啊?我怎么会在这儿?” 不待李若初解释,蝶儿快嘴道,“美男子哥哥,你昨天喝醉了,是我姐姐带你来我家的。” 待得蝶儿说完,李若初补充道,“你不是做梦,你如今是在柳太医的府上。” 蝶儿使劲儿点头,“嗯,对了,美男子哥哥,你昨天,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呀,我爹说,酒醉会伤身的,以后可千万不要这样了哟,蝶儿会心疼的” 李若初同蝶儿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只李玄胤却一脸愣怔,不错眼的瞧着李若初。 李若初被他瞧的有些不自在,笑问,“胤儿,你怎么了?” 李玄胤摇头,“没什么看到大姐姐安好,我便心满意足了” 听李玄胤这般一说,李若初想到李玄胤昨日所说的话。 是了,胤儿以为她早就已经死了。 是以,这会儿清醒的他看着活生生的她就在眼前,自然一时间是有一些不适应的。 适时,二月从外面端了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 李玄胤看到二月时,又是愣了一愣。 这个婢女,李玄胤是认得的。 从前在相府时,便是在溯洄阁伺候大姐姐的贴身婢女。 李玄胤起身,李若初伸手去扶,被李玄胤拒绝了。 接过二月手里的醒酒汤,一饮而尽,又对李若初道,“多谢大姐姐。” 李若初笑了笑,“一家人,客气啥。” 李玄胤意欲起身,可想起自己只穿了贴身的衣物。 二月道,“公子的衣裳昨夜已经连夜洗干净,烫整齐了,奴婢这就伺候公子更衣。” 二月说着,便捧了干净的衣裳过来。 李若初同蝶儿去了外屋,稍作回避。 只没多大一阵,李玄胤便收拾整齐,走出了房间。 蝶儿歪着脑袋瞧着李玄胤,眨巴着大眼睛一本正经道,“美男子哥哥,你胡子还没剔呢” 李若初也笑道,“胤儿留了胡子,倒有小大人的模样了。” 被李若初和蝶儿这一大一小的说,李玄胤倒有些不自在了,一时间面色有些微微泛红。 脸红过后,李玄胤恢复了平静,看着李若初道,“这些日子,大姐姐究竟去了哪儿,让我好生担心” 李若初轻叹一声,莞尔一笑,“那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不美好的事儿,如今,不提也罢。” 李玄胤不知道李若初那些日子都经历了些什么,不过,既然她不想说,李玄胤也不强求,便没再多问。 又抬眼,眼神略微深沉的看了李若初一眼,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心中牵挂之人没在跟前的时候,总是太多的话想要说。 可当真,人就在眼前时,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大姐姐不,若初,请允许我这样叫你。”李玄胤忽然道。 李玄胤的话,让李若初愣了愣。 这个意思李玄胤也知道了真相? “你都知道了?”李若初试探性的问道。 闻言,李玄胤微微颌首,神色有些黯然,“我也未曾料到,父亲他” 话至此处,接下来的话李玄胤却没说下去。 事实上,李若初不知道的是。 当初,秦瑜派人查探李锦的底细时,还是李玄胤在里头帮了一把。 二人联手,目的相同,便也容易达成共识。 所以,秦瑜和李玄胤几乎是同时知道李锦的身世。 至于,李若初并非李锦亲生女儿这件事情,李玄胤也是无意中得知。 包括秦瑜,也一样。 派人探查消息之际,无意间听李锦亲口提起。 李若初冲李玄胤笑了笑,“胤儿,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不要再去想了,咱们要继续向前看,生活还是得继续” 李玄胤也对李若初微微一笑,“若初,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昨日那样的事情,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李若初点了点头,“你能想通,那便再好不过了” 恰在此时,柳先生过来,见到李玄胤精神不错,只道,“看李公子这样,也不用诊脉了,估计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李玄胤对着柳先生一拱手,“这位是柳太医吧,昨日之事,让柳太医见笑了,在这里谢过柳太医。” 柳先生摆摆手,“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再说了,你是若初的朋友,以礼相待也是应该的。” 两人一番客套之后,李玄胤便要对众人告辞,“昨日一夜未归,恐家母会担心,在下先行告辞。” 转而又问若初,“若初,如今你便是在这里住吗?” 李若初点头应道,“嗯。” 李玄胤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待我闲暇之余,再来看你。” “好。”李若初笑得眉眼弯弯。 李玄胤告别了众人,便径直离开了柳府。 只蝶儿在府门口望着李玄胤的背影,一脸的不舍。 李若初在身后摸了摸蝶儿的丫髻,“蝶儿,你得知道,女孩子有时候需要矜持一些” 蝶儿一脸不在意,“不对,在美男子哥哥面前可不能矜持,要矜持矜持,哥哥可就被别人抢走了。” 李若初“” 歪了歪了,这小丫头彻底的受她所影响啊 哎呀呀,这小丫头片子还这么小,就沉迷美色,她有责任 蝶儿的“早熟”,让李若初深感愧疚,于是和柳先生一商量。 决定接下来得跟教书的那位女先生好好聊一聊,看看能不能在教导蝶儿的时候,将这小丫头的观念纠正纠正。 能不能不要年龄这么小,就这么的“豪放”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蝶儿每日都被那个“女魔头”折腾的“死去活来” 过不了几日,内务府下聘来了。 领头的依旧是从前伺候先皇的那位高公公,看到李若初时依旧是堆了满脸褶子的笑脸。 对于下聘这种事情,李若初丝毫不在意。 毕竟,从前,在相府的时候,就已经下过一回聘礼了。 只不过,不同于从前的是,从前是太子要娶太子妃的礼。 如今,是皇上要封后,在聘礼上头,自然比从前风光不少。 柳先生喜笑颜开的接了圣旨,又让人厚厚打赏了内务府的人。 “高公公辛苦了,舍下备了茶,还请公公在此歇歇脚。”柳先生跟高公公客气道。 “不必了,咱家还得回宫跟皇上复命呢。”高公公一脸笑容。 待得高公公离开,众人才围着堆了满院子的聘礼发怔。 庭院不小,可也不大,院子里密密麻麻的摆满了箱子摆件。 柳夫人愁啊,这么多东西,该放哪里合适呀。 关键,也放不下啊 便是这个时候,御前侍卫阿飞亲自前来,带来一只精美的盒子。 据阿飞所说,这里边儿的东西,是皇上特地赏赐给未来皇后的。 李若初将盒子打开,见盒子里面除了一张纸,并无其他。 李若初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仔细瞧了瞧,才发现竟是一张地契。 再仔细看清地契上的字儿,李若初忽然惊呼一声,“阿飞侍卫,这地契,莫非是隔壁那座宅院的地契?” 御前侍卫阿飞淡定的点了点头,“正是。” 李若初抬眼,看了阿飞一眼,随即抿嘴一笑,“哎呀,这秦大厨可真是贴心,记得代我回去谢谢他。” 阿飞拱手应道,“是。” 李若初也没多想,便径直带着府上一大家子,哗啦啦去隔壁院子参观去了。 柳府隔壁,有一座占地百亩的大园子,据说是前朝哪位大臣遗留下来的宅子,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朝廷收了上去。 李若初之前没事儿,在屋顶放眼望了一眼,觉得那园子着实不错。 后来,跟秦瑜闲来聊天时,也就无意那么提了一嘴。 未曾想,这才几日的功夫,这宅子就归她所有了。 李若初只感叹这秦大厨,当真是洞察人心,心思细腻。 猝不及防的,连她这点儿小心思都瞧出来了 阿飞上前,将园子大门打开,请李若初进去。 李若初以为,这园子久无人住,里面定然脏乱的很。 此番迫不及待的前来看看,也就是图个新鲜,图个高兴。 却不想事情并非李若初所想的那样,园子里面居然规整的很。 似乎被人花了心思重新打理过 李若初看向身侧的阿飞,疑惑道,“阿飞侍卫,我记得,半月前我瞧这园子可不是这模样的,莫非” 阿飞点头应道,“姑娘猜测的不错,皇上知道姑娘喜欢这园子,早在半月前便派了人重新打理过” 阿飞看了一眼园子四周,又继续说道,“姑娘,皇上说了,这园子只是稍作规整,至于这园子姑娘喜欢如何装饰,跟小喜子说一声便成。” 阿飞说着,身后有一位着太监服侍的人上前。 “奴才小喜子,见过姑娘。”小喜子对着李若初见礼。 阿飞介绍道,“这小喜子原是在宫中当差,负责园艺打理。” 李若初看了一眼垂首恭敬的小喜子,笑了笑,“如此,甚好。” 李若初带着一众人在园子里慢悠悠的逛,只感叹这园子的景色着实好的很。 园子里亭台水榭,鸟语花香,景色当真美哉。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的,很是兴奋。 到最后,这园子还只逛了一半。 除了身边几个会武的,其他人腿都算的走不动了,直喊不行了不行,走不动了。 怪只怪这园子太大,想要逛完还得多费些时间。 芍药在一旁道,“若初,这园子可作为你在宫外的行宫,哪日等你再宫里待腻了,便出宫在行宫中住上一段日子也不错呢。” 李若初点了点头,“芍药说的有理。” 又看向阿飞,对阿飞道了谢,便欢欢喜喜的送走了阿飞。 其实吧,这园子虽然没逛完,但李若初大致也看的差不多了。 这园子面积大,景色美,丝毫不输从前的相府。 甚至于,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若初啊,对秦瑜这份儿大礼,当真是满意的很。 只恨不得,立马就搬过来住。 李若初是个行动派,说搬便搬,连夜便搬进了新园子。 似是料到李若初的行事作风,晚间时分,秦瑜又差人送来了好些婢女小厮。 李若初是个爱热闹的,原本还冷冷清清的园子,只这大半日的功夫,便热闹起来。 李若初独自一人躺在一张两米的床榻上,张开双手和双脚,狠狠的摆了一个大字。 只因这床榻面积着实宽广,饶是她这般拼了老命的展开身子,床榻空着的面积却也仍旧宽阔的很。 李若初抱着软软的枕头棉被闭着双眼在塌上尽情的打滚。 忽而,猛然睁开双眼,塌上竟多了一个人 。 230 尾声(4) 李若初眨了眨眼,身侧多出的人,是个男人。 还是一个拥有着盛世美颜的男人。 拥有着盛世美颜的男人,不是秦瑜又是谁。 李若初弯了弯嘴角,两条胳膊顺势攀上男人的脖颈。 脸上故作露出诧异神情,“呀,天上掉下个小哥哥,而且还是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小哥哥,哎呀呀,我要把/持不住了呀。” 闻言,男人勾了勾唇,唇角漾开一抹邪肆的笑意。 低沉的嗓音极其富有磁性,“那小哥哥来看你,你高兴吗?” 李若初害羞的点了点头,又撅了小嘴,在男人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小口。 男人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开,李若初的唇再次贴了上来 屋内烛火摇曳,一室春/光/旖/旎 两年后 乾宁宫。 李若初神情恹恹的躺在屋里的躺椅上,身侧的二月剥好了一碟葡萄。 晶莹剔透的葡萄,透着一丝丝冰镇过后的凉意。 前几日,李若初想吃葡萄,秦瑜便派人从大老远的地方弄来了那么一小篮子。 因葡萄不耐放,尤其是从大老远的地方运过来的。 可想而知,那得费了多大的功夫。 可偏李若初这会儿又不想吃了,瞧着那葡萄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二月在一旁为李若初轻轻摇着团扇,柔声劝道,“皇后娘娘,这葡萄可是从大老远的地方运过来的,听说可甜了,娘娘就尝一个试试嘛” 李若初摆了摆手,一脸烦躁,“没胃口,你拿去给宫里的下人们分了吧” 二月望了一眼晶莹剔透的葡萄,便是皇后赏赐的,她也没那么大的脸啊。 李若初烦躁的皱了皱眉,又伸手从二月手里夺过扇子,使劲儿扇了几下,“热死了,热死了” 二月看了一眼屋里三五个冰盆,小心翼翼的开口,“娘娘,奴婢觉得很凉快,一点儿都不热” 二月心里纳闷儿,皇后娘娘近几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还总喊热。 这不,让内务府的人弄来了这许多冰盆,可娘娘还是总喊热。 最令人纳闷儿的是,娘娘最近性子燥的很。 莫非遇上了什么烦心事儿? 二月想起来了,这皇上最近政务繁忙,有三日没踏进这乾宁宫了。 这么一想,二月心里有了底。 敢情,皇后娘娘这是挂念皇上了。 这般想着,二月心里有了数,想着一会儿要不要让人去给皇上报个信儿。 李若初看了看二月,又看了看屋里的冰盆,挑了挑眉,“你当真不热?” 二月认真的摇了摇头,“一点儿都不热。” 李若初纳闷儿了,略一沉思,得出了结果,“本宫知道了,你体寒,一会儿让柳太医给你瞧瞧,开个方子调理一下。” 二月一听这话,苦着一张脸欲哭无泪,她才不体寒,她好得很,哪里需要喝那苦药汁子。 适时,小喜子从外面匆匆茫茫的跑了进来。 二月瞧这情形,远远的道,“小喜子,你急急忙忙的做什么呢?你屁股着火了?” 但见小喜子气喘吁吁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根本不理会二月。 只一边往里头冲,一边连声喊,“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不好了” 二月一听这话,立刻皱了眉头,上前拦住了小喜子的去路,“呸呸呸,小喜子,你胡说什么呢,真真儿是口没遮拦,什么叫皇后娘娘不好了,皇后娘娘好的很。” 小喜子咽了一口口水,连声喘气,挥了挥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没说完,又要往里头冲。 二月双手叉腰,偏不让小喜子进,“小喜子,你不说清楚,我偏不让你进。” 小喜子一见这情况,急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我跟你说吧,真是不好了,我刚得到的消息,今日朝会,那些大臣们硬逼着咱们皇上纳妃呢” 二月一听这话,惊讶的瞪圆了一双眼。 不待二月做出反应,李若初已然一个箭步朝里头冲了出来。 “小喜子,你刚刚说什么?”李若初阴沉着一张脸,一字一句问道。 小喜子抹了一把汗,“皇后娘娘,今日早朝,那帮大臣们逼着皇上纳” 看着李若初越发阴沉的脸色,小喜子的舌头在嘴里打了好几个转,愣是没能将最后那个妃字从嘴里说出来。 “皇上要纳妃?”李若初捡重点跟小喜子确认。 小喜子摇了摇头,纠正道,“皇后娘娘别误会,是那帮大臣给皇上施压,逼着皇上纳妃,并非是皇上自个儿要纳妃” 一句话,声音越说越小,说到后面,自个儿都要听不见了。 李若初挑了挑眉,问道,“可知是为何啊?” 小喜子抬眼,瞅了一眼自家娘娘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那些大臣说是为了开枝散叶” 闻言,李若初愣了愣。 中华上下五千年,终逃不过传宗接代这个话题。 见李若初发愣,二月在身侧担忧的轻唤了一声,“娘娘您还好吧?” 李若初莞尔一笑,笑看向二月,“二月,我忽然想吃葡萄了。” 二月一听这话,愣了一愣。 皇上要纳妃了,依着娘娘的性子,能容忍? 小喜子也不明白,这会儿娘娘不是应该好好想想法子嘛,难道真眼看着皇上纳妃? 见自家娘娘进了屋,二月紧忙跟了进去。 冰凉凉的葡萄下肚,李若初觉得身心舒畅。 不过转瞬的功夫,李若初忽然吐了。 一股脑儿的,将刚才吃下的葡萄都吐了个干净。 二月见状,紧忙让小喜子去传太医,又吩咐宫里的小宫女将屋里收拾干净。 李若初这一吐,让整个宫里的人都紧张起来。 唯独李若初却忽然间清醒了。 她的小日子,似乎延迟了两日 难道莫非莫非难道 有了? 刚说到开枝散叶,传宗接代,这便就有了? 李若初呕吐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 秦瑜赶在太医之前便到了乾宁宫,步履匆匆,三步并作两步。 十分钟的路程愣是减少了一半。 秦瑜进来的时候,李若初正躺在床上休息呢。 秦瑜一袭明黄龙袍,疾步走向榻前,神情担忧,“若初,你怎么样?” 又问一边伺候的二月,“太医呢,太医还没来吗?” 二月应道,“小喜子去请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秦瑜阴沉着一张脸,转而看向榻上的李若初,眸色柔了几分。 李若初看着秦瑜紧张的样子,忽而笑着开口,“听说你要纳妃,怎么样?人选定下来没有,是哪家的姑娘?” 这话一出,秦瑜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 “若初,咱们大婚当日,朕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秦瑜一脸严肃。 李若初眯着眼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事实上,李若初是记得的。 大婚当日,秦瑜对她说过,此生,都只会拥有她一个。 秦瑜浅叹一声,身子微微向前探了探,大掌包裹住女子的纤柔的小手。 言语极其温柔,“不管你记不记得,朕再说一次。” 黑眸中眼神尤为坚定,“若初,你听着,朕这一生,除了你,不会再有其他女人,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的,知道吗?” 话音才落,便见小喜子领着柳太医来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秦瑜吩咐柳太医进来,为李若初诊脉。 待柳太医为诊脉之时,李若初紧盯着柳太医,不错眼的注视着对方脸上的神情。 待得柳太医诊脉过后,又向二月了解了李若初近今日的秦瑜问道,“柳太医,若初身子如何?究竟因何呕吐?” 柳太医对秦瑜行了一礼,应道,“娘娘畏热,又吃了寒凉食物,一时引起肠胃不适,待微臣开药方子调理两到三日便可。” 柳太医的一番话人,让秦瑜顿时防松下来。 又吩咐一旁伺候的二月,“吩咐下去,这几日御膳房送来的饮食务必以清淡为主。” “我连肉都吃不下,清淡的就更吃不下了”李若初嘴里小声的咕噜一句。 秦瑜一听这话,面上再次显现紧张,“若初,你怎么了?身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李若初轻叹了一声,“没有。” 秦瑜好看的剑眉微微蹙起,握住李若初的双手,柔声问,“既没有不舒服,那又为何吃不下东西?” 二月在一旁欲言又止 秦瑜头也未抬,便道,“有话边说,朕恕你无罪。” 二月愣了一下,终是硬着头皮开口,“回皇上,皇后娘娘近日总是茶饭不思,闷闷不乐,想来是觉得闷得慌” 二月的意思,原本是说自家娘娘闷,需要皇上多陪陪。 李若初这厢也重重的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二月所言正是。” 秦瑜弯了弯嘴角,只对塌上的人儿柔声道,“朕这几日,会尽量多来陪陪你。” 李若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面上笑嘻嘻,“不用不用,你是皇上,你忙你的,我不用你陪。” 秦瑜握住李若初的手,低沉的嗓音极尽温柔,“傻瓜,你是朕的皇后,陪你自是应当的。” 李若初笑了笑,“其实真不用你陪,只要” 秦瑜的眸光瞧着塌上的女子,似是看破不说破。 只一本正经问道,“只要你安好,朕便放心了。” 二月在一旁满意的露出了微笑,皇上总算答应来陪自家娘娘了。 想来,至于小喜子今日说的那事儿,皇上都说了,不会纳妃。 秦瑜在故意绕弯子,李若初算是看出来了。 李若初忽然从塌上起身,一本正经道,“秦瑜,我要出宫,再这样下去,我迟早得憋死” 从前,李若初以为,即便是入了宫,但凡她只要她想出宫,宫里的守卫拦不住她。 可后来,婚后,李若初才知道。 她简直是太天真了。 秦瑜这个大骗子,骗她入了皇宫,才告诉她。 说什么她现在的一言一行都被会被人看在眼里,朝堂上的有心人就等着抓她的小辫子。 李若初知道,秦瑜才登基不久,根基固然不够稳。 她要做个贤内助,不能给秦瑜拖后腿,也不能给她添麻烦。 这样的日子,一个月两个月她还能坚持。 可时间一旦久了,她憋不住啊。 在宫里,每日除了吃,便是睡。 当然,作为一个皇后应该做的,她几乎全部假手于人。 那一摞摞的账本,她一看就眼晕。 秦瑜如今虽然还没有纳妃,可后宫中还有先帝留下来的佳丽大几千啊。 这些,都是李若初作为一个皇后每日要处理的工作。 秦瑜知道她不乐意理会这些繁琐的事情,所以一力承包了。 是以,李若初入宫这一年来,后宫的事务一件都未曾插手,只优哉游哉的做着米虫。 可偏李若初是个闲不住的,这样的米虫当久了,也会腻。 李若初在秦瑜跟前提出要出宫,已经做好了准备,秦瑜会用很多个理由来说服她。 然而,事实并没有。 李若初的要求,秦瑜一口便应下了。 “当真?”李若初双眼顿时闪闪发亮。 秦瑜颔首,“你想去哪儿,朕陪你。” 李若初摆摆手,“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我带上成欢和成喜就行。” 秦瑜挑眉,眼底是隐藏不住的宠溺,“所以,你这是在嫌弃朕?” 李若初的嘴角都要咧到后脖子去了,一颗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我家男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盛世美颜,我,哪儿舍得嫌弃呀” 听着李若初一连串的彩虹屁,秦瑜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你的意思,可愿意让朕陪你了?” 都答应出宫了,李若初哪里还有什么不愿意的,“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 秦瑜低低的笑出声,只笑道,“小傻瓜,口不对心。” 李若初举双手发誓,“我李若初指天发誓,绝对没有口不对心。” 秦瑜淡淡一笑,“如此甚好,待你肠胃好些,朕带你出宫。” 李若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嗯,我家男人最好了,嗯嘛” 说完,还要扳过秦瑜的脑袋,对着男人的唇瓣狠狠的亲上一口。 久违这样开心的李若初,高兴起来,很是孩子气。 柳太医看了一眼,心中只感叹。 若初这孩子,如今都贵为皇后了,遇上高兴事儿,还是像个孩子。 李若初忽然看向柳太医,问道,“对了,柳先生,芍药生了没有?” 柳先生道,“多谢娘娘关怀,芍药还有一个月应该就要生了。” 李若初点头,“嗯,等过两日我出宫去瞧瞧她。” 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塌前的秦瑜,故作咳嗽一声。 这一声咳嗽,二月秒懂。 动作极为迅速的带着柳太医撤离了出去,顺便将房门关好。 “皇后,你身子不适” 秦瑜的一句话还未说完,身前的衣襟便被人拽住了,忽而一股强劲的力道,径直拽着他倒在塌上 “若初” 一句话还未出口,李若初柔/软的唇便急急的贴了过来 “唔” 李若初手里松开男人的衣襟,勾唇一笑,“秦瑜,我觉得咱们今儿得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儿” 男人的唇有些红肿,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瞧着眼前的女人。 “什么有意义的事儿?” 李若初冲身/下的男人嘟了嘟红唇,用嘴型说了三个字。 “生孩子” 简单易懂的嘴型,让男人秒懂。 顷刻间,男人只觉得周身的血液忽然沸腾,他勾了勾唇,邪魅一笑。 “你确定?” 秦瑜同样用嘴型回复了眼前的女人。 李若初挑了挑眉,忽而俯身,压低了声音在男人的耳畔说道,“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话音未落,两人的姿/势便发生了转变。 秦瑜纵身一跃,便将李若初按/倒在塌。 随即,脖颈上的两条胳膊猛然用力,两道身影很快便纠缠在一块儿 屋外的阳光极好,微风不燥。 透过古典雕花窗子照进屋内,洒下一室暖暖的光晕 ------题外话------ 吆喝一声,粉丝榜前十名抓紧时间进群哈,作者菌有神秘(实体)礼物相送。 截止时间本文大结局当日,过期不候。 群号在评论区置顶,曼蒂在群内恭候小仙女们的大驾。 。 231 尾声(5) 事实上,秦瑜同李若初二人成婚这么久,可谓是还未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说到底,原因不过是因为李若初的年龄问题。 便是如今,也还不到十九。 在天晋,十九岁的女子,若还未出嫁,会被人诟病。 嫁了人的,大多也是娃儿他娘了。 只李若初是个现代思想,她并不想太早要孩子。 所以,在大婚之日,便同秦瑜有过约定。 在这里没有很好的避孕措施,李若初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便是今日,秦瑜同李若初才算做了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李若初骨子里虽是现代思想,很多方面甚至于比秦瑜这个大男人还要豪放。 可对于男女之间这种私/密的事情,李若初还真是,两世加起来还是头一遭。 秦瑜是个心思细腻的男子,无论何时,对自己心爱之人都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李若初只感觉自己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株浮木。 在浩瀚无际的海面上飘啊飘,荡阿荡,始终在寻找自己的彼岸。 又像是漂浮在半空的云朵,微风一吹,便摇啊摇,晃啊晃,仿佛在同风儿作斗争,不让自己被吹散。 之后,李若初躺在男人的臂弯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秦瑜拥着身侧的女子,一双好看的黑眸盯着女子安静的睡颜。 女子肤色白皙,面上带着透红的粉晕,挺翘的鼻子,樱桃小口。 长而卷翘的睫羽密密麻麻的,就像是两排小扇子,很是好看。 秦瑜伸手,轻轻抚向女子的面颊,俯身在女子额上印下深深一吻。 李若初睡得很沉,秦瑜的动作也特别轻,并未将睡梦中的李若初吵醒。 瞧着女子安静的睡颜,秦瑜眯了眯好看的眸子,唇角微微上扬。 李若初这一觉,直接睡到傍晚才醒。 醒来之后,便发现身边的人却不见踪影。 二月就在屋里伺候着,见李若初醒来,紧忙小跑着过去,“娘娘,您睡醒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李若初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身。 抬眼看向二月,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皇上呢?” 二月笑眯眯的应道,“已经酉时了,皇上见娘娘睡的香,便没舍得打扰娘娘,皇上去御书房了。” “娘娘饿不饿?”二月再次问道。 李若初打了个哈欠,“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饿,就随便弄点儿吃的吧。” 二月笑着应了,转身对小喜子吩咐了一句,转而又进来伺候李若初更衣。 只没大一会儿,小喜子端了一碗汤面进来。 李若初接过汤面,发现看起来寡淡无色的汤面,闻起来竟还挺香。 对这碗汤面,李若初本没打算吃几口。 毕竟,秦瑜吩咐了,近几日,她的饮食都会很清淡。 可当李若初吃过之后,才发现,这碗看似寻常的汤面吃起来竟格外的香。 “这汤底”很快,李若初就吃出了不一样。 二月抿嘴一笑,“皇后娘娘,您猜对了,这汤底可是皇上亲手熬的。” 二月这话一出,李若初喝汤的动作一顿。 没想到,这熟悉的味道,果然是秦大厨亲手做的。 他那么忙,还要亲手为她炖鸡汤,真是有心。 只听二月道,“这汤里加了人参,皇上特意炖了给娘娘补身子的。” 二月一句话,李若初嘴里的一口汤差点儿没喷出来。 补身子 提到补身子,李若初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她同秦瑜在屋里缠绵暧昧的画面。 李若初想到那些,脸颊不由得微微泛红 她第一次经人事儿,很多地方还不懂,很多地方还是靠秦瑜引导。 想到这里,李若初有些懊恼,只觉得自己该被秦瑜笑话了。 吃过汤面,李若初和宫里几个宫女有说有笑的,时间便也过去了。 约莫子时,李若初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依稀感觉身侧有声响。 直到腰间忽然多出一双大手,李若初才转过身子,睁开双眼,“你忙完了” 男人手中的力道紧了紧,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声音极轻,低沉又富有磁性,让李若初心里痒痒的。 “谢谢你,我的秦大厨。”嘴里含糊的说着,两手已经环住了男人精瘦的腰身。 秦瑜自是知道李若初言语之间的意思,并未说什么,只是拥着身侧的女子。 大掌在女子后背轻轻的拍着,像是哄孩童一般,“睡吧” 秦瑜知道李若初肠胃不适,今晚便没打算碰她。 只静静的合上双眼,准备睡觉。 秦瑜接连几日未曾睡好,是以,只小半会儿的功夫,浓浓的睡意便袭上来。 秦瑜都快要睡着了,可怀里的女子似乎并不安生。 时不时的拿手摸一下秦瑜高挺的鼻梁,又撅了小嘴在男人的脸颊上吧唧上一口。 纤柔的小手在男人的腰背上缓缓游走 秦瑜的大手揉了揉她不安生的脑袋,闭着双眼温声道,“乖,别闹,快睡吧” 李若初睡了一整日,眼下根本没有睡意,嘴里嘟囔着,“睡什么睡,人家睡不着。” 李若初建议道,“不如” “不如什么?”秦瑜并未睁眼,只故作装傻。 李若初见秦瑜睡意浓浓,索性打消了念头,忽然背过身去,语气无奈,“不如早点儿睡” 话音未落,李若初便被秦瑜压在 “不是睡觉吗?”李若初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开始装傻充愣。 秦瑜勾了勾唇,“睡什么睡,不如咱们生孩子” 李若初扭捏的咬了咬唇,矫情开口,“都随你” 今晚的月色极好,一轮圆月稳稳的悬在高空。 四周点缀着密密麻麻的星子,星河璀璨夺目,耀眼迷人 李若初的身体底子挺好,也就是那日忽然吃了冰镇的葡萄,当时吐过之后便跟没事儿人一样。 不过还是按着柳太医开的方子,吃了两日药丸。 都是护理肠胃的中药丸子,便是没事儿人也可以吃来养胃。 这几日,李若初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头猛兽。 还是一头好色的猛兽。 对了,最近李若初找到一项新的乐趣。 至于这新的乐趣嘛,便是同秦瑜玩游戏。 至于这游戏嘛,便是生孩子的游戏。 也是因为李若初这几日太热衷于这个游戏,便连要出宫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还是秦瑜主动来提醒,李若初才想起来。 秦瑜大手一挥,十分大方,“皇后今日想去哪儿,朕都陪你。” 李若初咬了咬唇,“本宫忽然觉得,还是生孩子比较有意思” 秦瑜“” “皇后不是打算去看柳太医那孙儿?”秦瑜好心提醒道。 经秦瑜这么一提醒,李若初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儿。 转身去了屋里,“这样,你等等我,我换身衣裳。” 李若初前脚刚进门,秦瑜后脚就跟了进去。 李若初炸了眨眼,一脸疑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我?” 秦瑜淡淡一笑,一本正经道,“朕忽然觉得,还是生孩子比较有意思” 此言一出,李若初小脸一热 下一秒,便觉腰间一重,身子一轻,被人直接扛走 大约是觉得李若初身子好了,秦瑜似乎并不似从前那般温柔。 较之前几次,多了一股霸道侵略的味道。 之后,秦瑜问李若初,“不如,明日朕再陪你出宫?” 李若初扶着腰身,摆了摆手,“不不不,本宫忽然觉得还是出宫比较有意思” 这秦大厨,今日可算是露出了真本事 皇上皇后要出宫,对整个宫里来说,可不是一件寻常之事。 可李若初不想让太多人跟着,于是乎,跟秦瑜商量,二人微服私访。 说是微服私访,其实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偷跑出宫。 出了宫,李若初便似一只重获自由的鸟儿。 激动,兴奋,全然不似在人前端着皇后架子的她。 秦瑜和李若初径直让马车驶向柳府。 早前,李若初便跟柳先生说过,要来看望快要生产的芍药。 此番来看望,李若初事先并未打招呼。 下了马车,府里守门的小厮,自是一眼便认出来人是皇上和皇后。 小厮要进去通禀,不过被李若初阻止了。 秦瑜同李若初二人进了院子,便瞧见院子里,麻子正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芍药在散步。 麻子眼尖,一眼看到了门口进来的两人。 “哎哟,皇上和皇后娘娘来了。” 麻子搀扶着芍药笑眯眯的迎了上去,齐齐对着二人见礼。 “草民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民女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李若初笑着上前,扶了一把芍药,“快起来快起来,都是自家人,在府上不用那么客气。” 双眼又朝芍药的圆鼓鼓的肚子看了一眼,笑问芍药,“可知这肚子里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麻子笑眯眯的接话,“一定是个小公子。” 话音为落,芍药便一记拳头扔了过去。 “谁说一定是个小公子,万一是小姐呢?”芍药反驳道。 麻子一见自家媳妇儿生气了,紧忙赔笑,“是是是,我错了,不管是公子还是小姐,我都喜欢。” 芍药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秦瑜和李若初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李若初对麻子道,“接下来的日子,你便在府上陪芍药吧,酱油坊的事儿,让胡大勇另外派人便是” 芍药笑着道,“不用了,就让他忙吧,整日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我还嫌烦呢。” 麻子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娘娘,您不用担心,真没关系,酱油坊里人手够,我两头跑,能应付。” 如今酱油坊的生意越发做大了,不仅京城有作坊,还在全国各地开了分家。 胡大勇如今是酱油坊的总管事,经常跑全国各地。 而麻子是京城的小管事,专管京城这一带。 坊里流水运作,各司其职,只要每日跑几趟监督监督,来回跑倒也能应付。 “你们自个儿有主意,随你们吧。”李若初笑道。 柳太医在太医院当值,柳夫人出去采买没回来。 李若初陪着芍药说了一会儿话,又被蝶儿缠着玩儿了一阵,检查了她的功课。 也并未久留,只同秦瑜一道离开了。 离开柳府,二人一道去了一趟酱油铺子,是最开始首家开张的那间铺子。 如今,六间铺子合并,很是气派。 在里面溜达了一圈,胡大勇没在,只说是锦州看铺面去了。 李若初跟铺子里从前认识的弟兄们打了招呼,便也没有久留。 出来的时候,遇上罗家父女二人。 父女二人对秦瑜和李若初行礼问好,几人说了一会儿话。 介于秦瑜的身份,父子二人到底有些拘束。 不过,是打心底里感谢秦瑜的。 秦瑜让人关注罗家的案子,替罗家翻了案,罗家从此不再被人诟病。 而罗子义也重新拥有了科考的资格。 只不过,如今的罗子义已经想通了,不再执著于科考。 罗家父女如今在酱油坊生活的挺好的,罗裳年龄到了,也已经到了议亲的年龄。 周遭多少公子想要求娶罗裳,可罗裳始终一个都没有应。 李若初觉得好奇,临走之前,拉着罗裳想要问个明白。 果然如李若初所猜测,罗裳既不愿意接受身边追求的公子哥,也不愿意媒人议亲,实则不过是有了意中人。 而这意中人,便连李若初得知后,都愣了好一阵。 万万没想到,罗裳的意中人,竟是胡大勇。 只可惜,今日胡大勇不在铺子里,否则,李若初一定做主让二人当场定下这桩婚事。 李若初拉着罗裳,问她什么时候喜欢上胡大勇的。 李若初问的直接,直让罗裳一张小脸儿红透至耳根,脸都快要埋到地上去了。 知道罗裳脸皮薄,李若初便也没再为难人小女生。 等李若初不问了,罗裳反而开了口,只道,她也不知道何时喜欢上胡大勇的。 只知道,她开始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会因为他的一两句无意间的关心,而心中雀跃。 罗裳不知道,李若初却知道。 像罗裳对胡大勇这样的感情,纯属日久生情。 罗裳是个心思细腻的小女人,温柔似水,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淑女劲儿。 而胡大勇虽然平日里瞧着粗声粗气的,做事毛躁,可他实则是个很靠谱的男人。 也可以说,胡大勇实则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 胡大勇和罗裳配一对,取长补短,倒也合适。 李若初已经决定了,罗裳是个好姑娘,不管胡大勇喜欢不喜欢,都不能亏了人家小姑娘。 是以,她准备做主,给两人将这桩好事儿一定给凑成了。 离开酱油铺子之后,秦瑜和李若初便没继续坐马车。 二人只十指相扣,穿梭在人群中,且身边无一个婢女小厮。 不过,四周皆是隐在暗处的隐卫。 外头日头大,秦瑜为李若初撑了伞,一路走走逛逛。 李若初瞧着路边有卖糖葫芦的,便拖着秦瑜的胳膊撒娇,“好夫君,人家想吃糖葫芦” 难得的撒一回娇,秦瑜只觉得心都酥了,二话不说,便开口叫住了卖糖葫芦小伙儿。 小伙儿取了两串糖葫芦递给秦瑜,又说了几句吉祥话,类似于公子和姑娘真是好生般配这样的话。 秦瑜一高兴,出手便给了一锭银,还不用找。 小伙儿知道自己遇上金主了,嘴里吉祥话一句接着一句,还不带重样的,直逗的李若初咯咯直笑。 待得卖糖葫芦的小伙子走远之后,李若初问秦瑜,“倒没想到,你居然还带了银子。” 李若初自个儿也没带银子,她以为秦瑜也不会带。 刚才故作撒娇,就是想要笑话他来着,没成想,秦瑜居然从袖口取出了一锭银子。 秦瑜也不隐瞒,直接道,“知道你喜欢逛街,刚才在铺子里找掌柜拿的。” 闻言,李若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瑜。 “还是我男人想得周到。” 双眼一瞥,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卖炸油饼的。 李若初举着手里的糖葫芦便朝秦瑜嚷嚷,“我要吃油饼,夫君,你再去帮我买,买一个就好,咱俩分着吃,好不好?” “好。” 对于李若初的要求,秦瑜几乎是有求必应。 几乎是想也没想的便应下了。 买油饼的摊位人多,秦瑜去买还得需要排队,李若初便蹲在一旁的空地处。 手里撑着油纸伞,一边儿啃着糖葫芦,一边儿等着。 待到啃第二颗糖葫芦的时候,双眼眼神一瞥,视线看向旁边一家花楼的方向。 那家花楼外观瞧着很是气派,不过大白天的,花楼看起来似乎并不那么热闹。 只花楼前,一阵嘻闹的动静吸引了李若初的注意。 李若初斜眼瞧过去,瞧见一个女子手里握着一条软鞭,似发了疯一般的往前面胡乱挥舞。 女子一袭淡紫色衣裙,背对着李若初,是以,李若初并瞧不清对方的面貌。 但那女子挽着妇人发髻,联合整个场面状况,李若初猜测估计是那女子的夫君来花楼喝花酒,这女子这会儿逮个正着,这会儿正撒泼,不依不挠呢。 李若初对这种正主打小三的戏码并无多大兴趣,只瞧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比起那样的腌臜场面,李若初还是喜欢看自家男人。 李若初看向秦瑜的方向,瞧见自家夫君正拿着油饼朝她走过来。 但见秦一手握着油饼,步子不疾不缓,挺拔的身姿在人群中是那么的显眼。 李若初托腮感叹,长得好看的男人,连拿着油饼都那么好看。 李若初觉得稀奇,罕见的油饼配美男画面,竟然一点儿都不违和。 秦瑜走到李若初跟前,柔声道,“前面有一家茶楼,不如进去休息一会儿吧。” 李若初抬头看了看天,过度耀眼的太阳有些刺眼。 李若初眯了眯眸子,点了点头。 如今的天气虽然有些热,可这并不能影响李若初吃吃逛逛的热情。 伸头过去,就这秦瑜手里的油饼咬了一大口,在嘴里咀嚼了两下。 忍不住点头连声夸赞,“就是这味儿,久违的油饼,我终于吃上了,哈哈哈” 自打入了宫,虽是锦衣玉食,可宫外这些琳琅满目的小吃,宫里可吃不着。 便是她打发了御厨去做,可她尝着,总感觉少了点儿味道。 如今她算是明白了,这种街头小吃,就是得边逛边吃才有味儿。 就好比她手里的油饼,一定要事先闻着那油炸的香味,勾起了你的食欲,你再去买来吃,一定比自个儿在家琢磨的要好吃的多。 “热吗?”清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李若初点头,“热。” 说完,又冲身侧的秦瑜嘿嘿一笑,“但我很开心。” 又拿眼睛看了一眼秦瑜手中的油饼道,“你也尝尝,味道不错的,保准你吃了下回还惦记。” 在李若初的鼓动下,秦瑜张嘴咬了一小口,随即微微点头。 身侧的李若初感叹,我的天哪,好看的男人吃个油饼都那么好看。 秦瑜说的那家茶馆儿就在刚才那家花楼的正对面,花楼与茶馆隔了一整条大街。 秦瑜和李若初朝那茶馆儿迈步,还未到茶馆儿跟前,身后忽然有一个女人朝李若初冲了过来。 。 232 大结局(甜甜甜) 不过,就在这个女子忽然朝李若初冲撞过来的那一刻。 秦瑜下意识的便将她护在身侧,而那个女子正好摔倒在秦瑜和李若初的跟前。 “你没事吧?” 秦瑜看向李若初,温声问道。 李若初朝眼前一身狼狈的女子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我没事。” 话音才落,跟前那女子忽然惊叫一声。 试图起身继续逃跑,可刚才摔倒竟将脚崴了,身子还没站稳,便再次摔倒在地。 李若初怜悯的看了一眼那女子,只摇了摇头,便拉着秦瑜要走。 二人脚步还没迈开,便见呼啦啦一群人朝女子的方向冲了过来。 而跟前这满身狼狈的女子竟然忽然伸手拉住了李若初的裙摆。 “姑娘行行好,您帮帮我”身后传来女子哽咽的祈求声。 李若初回身看了一眼那女子,抽回了自己的裙摆,只淡淡道,“不好意思,我帮不了你。” 李若初不难猜到,这女子便是刚才她所见,那花楼门前的那位被正主追打的“小三”。 饶是这女子一袭白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可李若初眼下并不想趟这趟浑水。 便是此时,身后以那名淡紫色衣裙为首的女子,朝这厢冲了过来。 那女子跪在地上对着秦瑜和李若初一个劲儿的磕头,“这位公子,这位姑娘,行行好,我快被被人打死了,你们帮帮忙好不好” “来人,给我捉住这个小贱人。” 追赶过来的女子怒斥的声音极为尖锐,只让李若初禁不住皱了眉头。 不过,这女子的声音倒是让李若初有些耳熟。 已经朝前迈了几步的李若初忽然停下脚步,回身看了一眼。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当真吓一跳。 这身穿淡紫衣裙的小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锦与杨氏的女儿,李若兰。 李若初定定的瞧着李若兰,此时,李若兰那喷着怒火的一双眼却并没有瞧见李若初。 “夫人,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白衣女子转而对着李若兰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 可李若兰却丝毫不为所动,扯了扯手里的鞭子,咬牙怒骂,“你招惹谁不好,偏要招惹我家夫君,你这小贱人,勾引我家夫君也就算了,居然还魅惑他给你赎身。” 冷笑一声,手里的鞭子便朝白衣女子身上挥过去,嘴里还在骂,“想要进门儿做妾,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我打死你个小贱人” 白衣女子崴了脚,跑也跑不掉,躲也躲不开,只能一下一下的挨着李若兰手里的鞭子。 一名紫袍男子倏尔朝这厢冲了过来,身后还跟了好几个小厮。 “李若兰,你疯了,你这样打下去会出人命的!!!”那紫袍男子上前,以身护住了白衣女子。 “如儿,你没事吧?”紫袍男子蹲下身去,扶着白衣女子从地上站起来。 那叫如儿的白衣女子摇了摇头,掩面哭泣,“周公子,您可来了,您再不来,如儿都要被这位夫人打死了” 但见李若兰阴沉着一张脸,对着那紫袍男子吼道,“周文宇,我告诉你,你想让这小贱人进府,除非我死。” 对了,这紫袍男子,名唤周文宇,是周御史家的小公子。 想当初,这桩婚事,还是李若初促成的呢。 如今,李若初瞧着李若兰和这周家小公子夫妻这般“恩爱”,倒是欣慰的很。 那周文宇是出了名的纨绔风流,虽不得已娶了李若兰,可对如今的李若兰可并不感兴趣。 对于周文宇来说,李若兰的模样虽生的还不错,可那性子同传说中的她宛若两人。 曾经,京中便一直传言这相府的嫡女温婉可人,长得好看,性情还好。 当然,那年在月夕宫宴,周文宇稀里糊涂的就睡了李若兰。 这事儿,弄得周文宇心里一直有些愧疚。 毕竟,这样的事儿弄到人前,女子的声誉尽毁。 所以,得知皇上给他们二人赐婚这事儿,周文宇自始至终就没有反抗过。 当然,唯一反抗的只有她那大嗓门儿的母亲。 不过,饶是母亲再不同意,也不能违逆圣旨的意思。 虽然那年在月夕宫宴那日的事儿,并不光彩。 可周文宇原本就没什么好名声,也不在乎那一次。 他想的是,能娶到李若兰那般水灵的姑娘进门,他赚到了。 只是,令周文轩意外的是,当他欢欢喜喜的迎了李若兰进门之后。 洞房当日,李若兰便将他从房间里赶了出来。 开什么玩笑,洞房花烛,娘子不让他洞房?这还成什么亲? 依着周文宇的性子,自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对着房间里的一袭艳红嫁衣的李若兰就想要使硬招。 李若兰当然也有防备,当着周文宇的面儿,竟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柄匕首。 声称,周文宇若是敢碰她一根汗毛,她便要自行了断。 说着,便将匕首直接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大婚当日,周文宇喝了些酒,哪里管李若兰手里拿了大刀还是长矛。 奋不顾身的就要往李若兰身上扑。 而周文宇奋不顾身的结果并不理想,胳膊上生生被李若兰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这一刀子下去,周文宇哪里还有洞房的兴致。 酒也醒了,望着血流不止的胳膊,吓得哇哇大喊。 周文宇的叫喊,自是吸引了守候在房间外面的下人们。 待得周御史与其夫人齐齐赶过来时,周文宇对今晚发生的事情自是没有半分隐瞒。 直喊着李若兰要谋杀亲夫。 听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是被李若兰给刺伤的,周大夫人是想也没想的上去揪着李若兰的头发就开揍。 周御史忙着招呼下人去请大夫,又亲自给周文宇包扎。 只周大夫人不遗余力的对着李若兰发泄,连同当初在相府在杨氏那儿受的气一并发泄回来。 李若兰在新婚之夜做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一早就预料了后果。 周大夫人一顿猛揍,李若兰并未反抗。 抑或是说,她无力反抗。 周大夫人个子很大,拳头很重,只三两下,便将她打的头晕眼花。 终于,李若兰被周大夫人愣生生的打晕了过去。 饶是这般,周大夫人仍旧不解恨,还要继续踢打。 得亏周御史及时折返回来,及时制止了周大夫人的暴力行经。 周大夫人不服气,非要拖着李若兰去报官。 原本是一场喜事,却被弄得如今这副模样,偏偏他这个夫人还不省心。 报官?报什么官?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整个周家的脸还要不要呢? 当今皇上亲自指婚,这是多大的荣耀,别人羡慕都来不及。 如今新妇刚进门,便发生了谋杀亲夫这样的荒唐事,这要是传出去,全京城都得笑掉大牙。 周大夫人并不冷静,笑话又如何?儿子得命都要没了,她还怕人笑话? 周御史拿夫人没法子,只得耐着性子给夫人分析如今的情况。 相府杨氏的女儿温婉娴静的名声在外,而他周家的儿子纨绔成性的名声同样在外。 这样的事情传了出去,谁会相信李家的嫡女会是他周家这个纨绔子弟的对手。 说到底,还是人言可畏。 周御史耐心的同夫人分析情况,一眼瞥到地上一动不动的李若兰,忽而一愣。 随即,紧忙吩咐下人去探李若兰的鼻息。 好在李若兰还有气息,周家人松了一口气。 可想到夫妻二人明日还得回门,周御史头又疼了。 思来想去,周御史连夜去了一趟定国公府,去跟定国公夫人说明情况。 周御史说了李若兰刺伤他儿子的事情,也说了自家夫人气不过对李若兰动了手。 只不过,却没说李若兰被自家夫人打晕了过去,明日不方便回门。 这事儿左右传出去对大家都不好,所以周御史此番前来是希望能够和解。 自此之后,周家和李家还是好亲家。 杨氏得知李若兰的行为,不由得吓了一跳。 又听到自己的女儿被那周家的泼妇动了手,又是一阵心疼。 杨氏自是清楚周御史说的不是假话,只道这事儿的由来究竟如何,彼此心里都有数。 周御史自然知道,定国公夫人这是想要旧事重提。 觉得,当日在月夕宫宴,自己的女儿是被他儿子糟践了。 周御史想着以和为贵,终是拉低了姿态,与杨氏两相和解。 杨氏自然知道,自家女儿除了留在周家,别无他法。 毕竟,这是先皇亲自指的婚事,便是想要和离,或是休妻都行不通的。 左右一番思量,杨氏只能同周家和解。 当然,杨氏自是不会任由自己的女儿在周家继续受欺负。 为了给自己的女儿撑腰,杨氏甚至还扯出了自己的娘家,宁昌侯府。 宁昌侯,周御史岂能不知道圣上对其的恩宠。 周御史自是能权衡利弊,只能当着杨氏的面保证,周家一定不会亏待李若兰。 周御史离开定国公府之后,回到御史府,对自己的夫人和儿子用力的敲打一番。 又跟这母子二人权衡利弊关系,务必不要与定国公府为敌。 隔日夜晚,李若兰醒来后,对周御史主动承认了错误。 并且解释,她会那么做,完全是因为在月夕宫宴那日受了些刺激,一时半会儿有些接受不了,是以,行为有些激进。 李若兰一番诚恳的道歉和解释,彻底说服了周御史。 周夫人心里恨恨咬牙,可终究没有继续与李若兰过意不去。 李若兰主动去跟周文宇和好,表示她以后会好好跟他过日子,不会再胡来。 不过,李若兰却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 同房的事情,她需要慢慢来,毕竟,从前的事情对她心里带来了一定的伤害。 李若兰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周文宇没有理由拒绝。 周文宇只当,一男一女在一块儿,自然而然的就能做那该做的事情。 是以,对于李若兰提出的要求,周文宇一口便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李若兰的确很温顺,对公公婆婆也极为礼貌周到。 便连周御史也感叹,到底是定国公的女儿,温婉贤良,的确是个好女子。 然而,周文宇却是很窝火。 不管周文宇提什么要求,李若兰都能答应,但就是不让他碰。 一日两日不让碰,一月两月还不让碰,一问便只还是从前那理由。 什么,她心里害怕,从前留下来的阴影对她伤害很深,她还没做好准备。 周文宇心中骂娘,敢情他娶个夫人回来,还是个摆设,能看不能碰? 周文宇心里不服气,找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对着李若兰软硬兼施,再次想要霸王硬上弓。 李若兰正在屋里绣花,周文宇连哄带骗的让李若兰放下绣花针,说要给她看一个好东西。 将李若兰骗到榻前,饿狼般将李若兰扑倒,又是亲又是抱。 李若兰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寒,便是心中晓得这样的一日总要来,便闭着双眼任由周文宇随意摆弄。 周文宇见李若兰还算乖巧,好声好气的哄着。 可没多大一会儿,李若兰忽然像疯了一般对着周文宇又是打又是抓。 到嘴的肥肉,周文宇又岂能让它飞了? 于是,不顾李若兰的疯狂挣扎,周文宇终于成功的将李若兰征服了。 然而,一场大战下来,周文宇满身满脸的血痕极为可怖。 当时,周文宇一门心思的想要征服,便也顾不得疼痛。 如今,过了那股子冲劲儿,周文宇只觉得全身都火辣辣的疼。 衣衫凌乱的李若兰眼下也被折腾的没了丝毫的力气,一双眸子噙满了眼泪花儿。 周文宇心里有气,可看着李若兰梨花带雨的模样,好声好气的又是一番哄。 一番怜香惜玉过后,周文宇又忍不住欺负了李若兰一次。 结果很意外,经过了这一次,李若兰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似乎不再那么排斥周文宇的靠近了,而周文宇也如同一个勤快的农民伯伯,日夜辛勤耕耘。 那段日子,李若兰每日红光满面,小两口感情好得不得了。 甚至于,两个月之后,李若兰还怀了身孕。 李若兰这有了身孕,待遇可不一样了。 便是连周夫人都对她有了笑容,成日好吃的好喝的让下人往小两口的房里送。 不到半个月,李若兰忽然小产。 缘由竟是周文宇喝了点儿小酒,不顾李若兰怀着身孕,态度蛮横的与其同了房。 周文宇酒醒过后,很是自责。 周御史夫妇对着自家儿子也是一顿臭骂,直将周文宇骂得跟孙子似的。 而李若兰却并未因此责怪周文宇,在公公婆婆跟前,还帮周文宇说好话。 哎哟哟,李若兰这态度,让周夫人简直满意极了。 周文宇心疼李若兰,在李若兰小月子期间,老老实实的在榻前陪了整整三日。 可三日之后,周文宇再次想要碰李若兰时,正好被周御史给瞧见,又将周文宇给臭骂了一顿。 待得周御史离开,周文宇火气没法儿发泄,夜半出府去了花楼。 对于周文宇来说,这几个月来,李若兰的身子对周文宇已经失去了吸引力。 可自打婚后,爹派人将他看得紧,便是想要出门一趟都极为不容易。 好不容易,夜里从后门偷跑出去,喝了花酒,睡了美娇娘,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周文宇的行径,自是瞒不过李若兰。 李若兰忽然性情大变,由一个温婉贤良的乖顺女子变成了同周夫人一般的泼妇。 日子久了,李若兰她已经习惯了周文宇温声细语的哄骗、呵护和宠爱,容不得周文宇去喝花酒和找其他的女人。 成日在府上跟周文宇闹,不准他出门找女人,不准他离开她半步。 偶尔疯病犯了,会在府上乱砸东西和踢打婢女。 李若兰的疯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跟常人无异。 坏的时候,便会乱发脾气,乱砸东西,或者踢打身边的人。 李若兰的行为,府上的人也只以为,是她受不了男人在外面找女人,才会性情大变。 李若兰自那次小产之后,已经再未曾有过身孕。 起初,周御史对自家儿子敲打过之后,周文宇有一段时日未曾出门鬼混。 可饶是这般,周文宇耐不住寂寞也要跟府上的婢女厮混在一起。 对于此,周文宇的母亲是一如既往的纵容。 至于周御史,他倒是想管,可如今儿子大了,已经被夫人给宠歪了。 他便是想管这个不争气不上进的儿子,也是有心无力。 当然,依着李若兰如今的性子,哪里能忍受得了周文宇这样的行为。 但凡是被周文宇沾染过的婢女,不出三日, 要么直接被乱棍打死,要么直接让人发卖了出去。 只没多久,周府的婢女但凡见着自家公子便远远的避开。 省得被自家公子摸了两把,却要被夫人乱棍打死。 府里自是有婢女心中希冀自己能被自家主子看上,哪怕能做个小妾也是好的。 可是摊上这样的夫人,谁也不乐意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李若兰越是这样,周文宇越是变本加厉,索性整日整夜的在花楼里混。 这不,昨儿个早晨,周文宇回府跟自家母亲说了,要为花楼中的一个女子赎身,之后还要抬进府里做妾。 紧接着,又是一夜没回府。 这事儿让李若兰知道了,带了人手直接奔着花楼将周文宇要赎身的姑娘找了出来。 不由分说,便是一顿毒打。 这女子昨儿夜里周文宇便为其赎了身,只今日便要收拾东西离开。 便是暂且没有进周府,那也不能继续在花楼里住着。 女子已经被赎身,自昨儿夜里起,已经是自由身。 如今被李若兰追着鞭打,花楼里的妈妈对这女子虽是有些同情。 可到底那女子已经自由身,她的人身安全,已经不由花楼管了。 眼下,周文宇护着那白衣女子,阻止李若兰不让其动手。 可李若兰一旦犯起狠来,哪里理得了这些。 也不管周文宇护在那女子身前,只一抬胳膊,便朝周文宇和那女子的方向挥舞着鞭子。 大概是没想到李若兰会当众对他动手,周文宇可谓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子。 李若兰并不会武功,手里挥的鞭子也仅仅靠着身上的一股蛮力,身子壮实的汉子却也能挨得了。 饶是这般,但春夏季节衣裳单薄,那鞭子挥打在人的身上那也是极其疼痛的。 周文宇自幼便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受过如今这般的屈辱。 竟被自己的夫人当街暴打,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周文宇气不过,心中暴怒,吩咐身边的小厮,“来人,将这个泼妇给我绑起来。” 李若兰闻言,冷笑一声,猛然朝地上挥了一下手里的鞭子。 那鞭子打在地上啪啪的声音,令得周文宇身边的小厮顿时后退了一步。 公子有命,可他们着实不敢啊。 一来夫人手里有鞭子,这鞭子可不长眼,谁上去谁就得挨鞭子。 二来,那可是自家公子唯一明媒正娶的夫人啊。 谁会有那个狗胆,敢将自家夫人绑起来。 没瞧见自家老爷一向对着她都很客气嘛。 见身边的小厮没一个人动手,周文宇对小厮气怒大吼,“本公子说话,你们没听见是不是!!!” 立马就有一个小厮为难道,“公子,那可是夫人,奴才们不敢” “夫人那又怎么样,你们不敢,本公子自己来。” 周文宇说着,便撸着袖子,朝李若兰扑过来。 李若兰到底是个女流之辈,身边带的婢女婆子都是娘家带来的人。 就是这场合,李若兰身边的婢女婆子那也不敢上前啊。 周文宇到底是个男人,只三两下就制服了李若兰。 将李若兰按在地面上动弹不得,挥着手里的耳光对着李若兰的脸啪啪啪的。 耳光的声音极为响亮,李若兰身边的婢女婆子们上前相劝,却被周文宇飞起一脚踹得老远。 周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白衣女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解恨的神色。 不过片刻的功夫,白衣女子上前轻轻拉了拉周文宇的衣袖,“周公子,算了吧,您饶了夫人,如儿还是回去” 对于李若兰的行经,周文宇平日里已经忍受够了。 如今又闹了这么一出,周文宇扇了李若兰的耳光还不够解恨。 站起身来,拉了白衣女子的手,又要伸脚去踹。 不过,这一脚,却被人给拦住了。 紧接着,一道清丽的声音自围观人群中响起。 “这位公子,手下留情。” 周文宇正恼怒李若兰,没想到人群中会有人阻止。 只皱了皱,抬眼看向声音的来源,“你又是谁?本公子还是劝你少管闲事为妙。” 随即眯了眯眸子,目光扫向李若初身边的人。 忽然觉得李若初和其身边的男子似乎有些眼熟,可一时间又有些想不起来。 李若初只淡淡一笑,对周文宇道,“公子崩管我是谁,我这人一向痛恨打女人的男人,今日看不惯罢了,若再让我撞见” 不待李若初的话说完,躺在地上的李若兰忽然惊叫一声,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目光怔怔的看向李若初,视线又缓缓的移向李若初身侧的男子。 在见到久违的意中人的那一刻,李若兰的心情很是复杂。 一颗心顿时像是被人生生的撕成了两半。 脚步不听使唤的朝秦瑜的跟前迈步,口中不由自主的喊道,“皇” 不待李若兰口中的话喊出,李若初便截断了话头。 冲着李若兰微微一笑,“二妹妹,你没事吧,刚才不过举手之劳,不必言谢,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说完,也不等李若兰反应,转身拉着秦瑜便要离开。 李若兰一见心上人要走,紧忙便要追上去,嘴里还一边喊道,“皇,皇上,我,我是兰儿啊,您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想要追上去,可才走了几步,却被两个护卫装扮的男子拦住了去路。 李若兰的一张小脸看起来红肿不堪,可她此刻却根本感受不到疼痛。 她的太子殿下如今贵为皇上,再次见面,仍旧不肯多看她一眼。 周围围观的人群多,声音杂,李若兰的叫喊声,被淹没在周围人群的议论声中。 可李若兰身后的周文宇却是听了个真切,他可以肯定,刚才那位多管闲事的女子身侧的男子,便是当今的皇上。 周文宇越想心中越笃定,他曾经有机会见过当今皇上的。 虽然离得远,可是他仍旧是有印象的。 他听到刚才皇上身边的那位女子,叫李若兰为二妹妹? 也顾不得身边的可人儿如儿,上前一把拉了李若兰就要回府。 周文宇觉得自己似乎闯大祸了,被当今皇上身边的女子叫二妹妹,那位女子莫非是当今的皇后。 京中早有传言,当今皇上的皇后,便是曾经定国公府那位失踪的嫡长女 如今这般看来,或许真的是。 被皇后,便是李若兰的姐姐目睹了今日这一出,那么皇后会不会想法子对付他 京城的街市繁荣,人来人往,李若兰拉着秦瑜的手穿梭在人群中,很快便远离了刚才的那处是非之地。 李若初抬头四下望了一眼,拉着秦瑜进了一家就近的酒楼。 李若初之所以会选择这家酒楼,一来就近,二来这酒楼是自己的。 这家酒楼名叫金满楼,李若初记得,当初她回京之后,初次出来玩儿,便进了这家酒楼吃饭。 金满楼是秦瑜名下的,记得当时,李若初同秦瑜一道吃饭,两个人愣是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李若初拉着秦瑜进了金满楼,掌柜的一眼瞧见二人,立刻扔下手里头的事物,将人往三楼的雅间领。 入了包间,李若初和秦瑜围着桌子面对面而坐。 掌柜的亲自端了上好的茶水进来,李若初跟掌柜的又要了一桌子好菜好酒。 待得掌柜的出去,李若初便用手肘搁在桌子上,双手托腮,抬眼看对面的秦瑜。 但见秦瑜一袭玄色锦袍端端而坐,肩背笔挺,修长好看的手指握着握着茶壶,姿态优雅,动作不紧不慢的往茶盏里斟茶。 伸手替李若初递了一杯,又自个儿端了茶盏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 李若初摇摇头,感叹道,“要命了,要命了,连斟茶的姿势都那么好看。” 闻言,秦瑜淡淡一笑,抬眼看向对面的李若初。 一本正经的转移话题,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润,“这茶味道不错,你尝尝看。” 李若初却朝秦瑜眨眨眼,“我对茶的味道不感兴趣。” 秦瑜挑眉,“朕知道,你对美食有兴趣。” 抿着嘴角淡淡一笑,眸光宠溺的看向对面的女子,只道,“都是做皇后的人了,还这么贪吃。” 李若初眯着眼笑了,笑得眉眼弯弯。 又冲秦瑜眨了眨眼,嗲着嗓子道,“人家贪吃是不错,可人家就想吃你” 说完,还故作咬了咬唇,扭捏作态。 话音落,秦瑜喝茶的动作一顿。 垂下的睫羽下,一双黑眸蓄满了笑意。 半晌之后,秦瑜才抬眼看李若初,淡淡的说了一句,“回宫再吃” 秦瑜这一本正经的说着肉麻话,李若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李若初拍着桌子笑问秦瑜,“老实说,我刚才的话,是不是很酥” 秦瑜挑眉,目露疑惑,“什么是很酥?” 李若初轻叹一声,“很酥就是怎么说呢,就是很肉麻的意思吧” 秦瑜又问,“什么是肉麻?” 李若初“” 李若初略微想了一下,又解释,“肉麻,大概就是能让你起鸡皮疙瘩的那种感觉” 生怕秦瑜又问鸡皮疙瘩是什么,李若初一拍桌子,“这掌柜的干什么吃的,饭菜这么久还不赖,可饿死我了。” 话音才落,便听包间门口响起了轻叩的敲门声。 “进来。”李若初吩咐。 进包间传菜的是金满楼的大掌柜,自打李若初和秦瑜进门,大掌柜的一颗心便一直提着。 皇上微服私访,也没派人提前说一声,好让他有点儿准备。 这金满楼客人多,人多眼杂的,这万一出了点儿什么岔子,哪是他一小小的掌柜能担待的。 李若初所点的菜全是金满楼的招牌菜,有烤鸭,醉鹅,叫花鸡,芙蓉酸醋鱼,卤猪蹄,红烧肉清一色的全是肉菜。 李若初向来是个肉食动物,所以跟掌柜的点菜点的全是肉菜。 香味儿扑鼻,李若初咽了咽口水。 又抬眼看向大掌柜,一脸不满,“酒呢?” 掌柜的一脸赔笑,“酒马上就到,客官稍等。” 秦瑜补充一句,“再上些清淡的小菜。” 掌柜的连连点头,转身出去了。 李若初夹了一块儿最钟爱的红烧肉丢进嘴里,嗯嗯点头,“嗯,用了咱家的酱油,口感有所提升。” 又夹了一块儿红烧肉,筷子伸向秦瑜,“来,我男人也来一口。” 秦瑜弯了弯嘴角,拿了碗筷去接。 李若初却摇了摇头,“张嘴。” 秦瑜无奈一笑,只好俯身张嘴,吃下李若初递过来的一块儿红烧肉。 “味道还行吧?”李若初笑眯眯的看向秦瑜。 秦瑜微微点头,“嗯。” 李若初又夹了一块儿芙蓉酸醋鱼送进口中,“这鱼也不错,你也尝尝。” “嗯。”秦瑜应了一声。 话音才落,便听四周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什么不错?我也要尝尝” 话音未落,但见一道灰蓝身影闪进了屋内。 李若初本能的警惕,直到看清来人。 却见秦瑜却是一脸的轻松,似乎并未被来人的不请自来所影响。 “义律?”李若初一脸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上一次见到义律,是什么时候来着? 李若初略微想了一下,大概是在茅舍小院儿的时候。 依稀记得,那日忽然有几个护卫打扮的人跟义律低声说了什么,义律便匆匆离开了。 之后,李若初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 义律对秦瑜抱拳打招呼,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义律见过皇上。” 但见秦瑜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只淡淡道,“今日在宫外,义律王子不必多礼。” “也好。” 义律应了一声,便丝毫不客气的在李若初的身侧坐了下来。 秦瑜抬了抬眼,目光看向李若初,“若初,你坐这儿。” 说着,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身侧相邻的凳子。 话音落,义律却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一把拉了李若初的胳膊,“哎呀,坐哪儿都一样,别换来换去的,省得麻烦。” 李若初不看秦瑜,点头附和,“说的有理。” 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身侧的义律,笑道,“原来你是匈奴的王子,看来之前我并未猜错,你果然是匈奴王族” 义律挑眉,冲着李若初笑了笑,夸赞道,“有眼光。” 李若初想了一下,有些疑惑,“对了,你们匈奴大王据说挺老的了,得有六七十了吧,你” 一面说着,双眼上下扫了一眼义律。 义律身子侧向李若初的方向,一手搭在李若初的椅背,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眉梢一扬,“小爷我排行老九,我父王老来得子不行?” 李若初嘿嘿一笑,“行行行,你是老幺你光荣。” 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酒呢?我就说这掌柜的也忒不靠谱了” 话音才落,便闻房间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掌柜的笑盈盈的送了酒,又弓着腰身恭敬的退了出去。 李若初拿着酒瓶给秦瑜和义律分别满上一杯,又往自己的杯子里斟满了酒水。 随即举杯,“来来来,话不多说,先走一个。” 义律笑声爽朗,“哈哈哈,干了干了。” 随即拿着酒杯碰了一下李若初的酒杯,跟着一饮而尽。 李若初也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这酒不错,味儿够香,口感也好。”李若初说着又给自己的杯里满上一杯。 义律伸过自己的酒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来来来,也给我满上。” 李若初给义律的酒杯中满上,眯着眼睛笑得开心。 二人酒杯一碰,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义律喝完,伸手握了酒瓶在手,给李若初满上,“继续继续。” 难得出宫一趟,李若初挺开心。 李若初笑得眉眼弯弯,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冲着义律举了举杯,感叹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人生难得一知己。” 又笑看向义律,“来来来,酒友,干一个。” 义律侧身对着李若初,笑声爽朗,“对对对,酒友干一个。” 二人举杯轻轻一碰,随即再次一饮而尽。 李若初同义律二人一来一去,甚是合拍。 只秦瑜一人眼神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二人,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忽而,李若初看向秦瑜,笑道,“秦大厨,你怎么不吃也不喝啊?是肚子不饿还是这菜这酒不对你胃口?” 义律也看向秦瑜,抿着嘴微不可见的浮现一抹恶趣味。 挑了挑眉,对秦瑜道,“我说这位皇皇公子啊,您要是觉得屋里闷可以自个儿出去透透气” 秦瑜抬眼看向义律,面上的神色淡然,只道,“朕不闷。” 闻言,义律打了个哈哈,“也是,外边日头大,还是屋里凉快。” 眸光一转,又道,“我觉得吧,你要是觉得这屋不够凉快,可以换个屋子” 嘴里说的客气,可实际潜台词却是您要是不乐意我跟你媳妇儿一起玩儿,大可以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一句话还未说完,秦瑜冷冷的目光便扫了过来。 “义律王子不请自来,想来有很多事情要忙?” 秦瑜的一句提醒,义律直接打了个哈哈,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话锋一转,目光看向正在跟叫花鸡作斗争的李若初。 忽而开口,“李若初,你就不好奇我此番来天晋的目的?” 一句话说完,用余光扫了一眼对面的秦瑜,随即笑眯眯的看着腮帮子鼓鼓的李若初。 李若初一手拿着鸡腿,狠狠的咬了一口。 鼓着腮帮子看向义律,嘴里囫囵不清道,“我好奇啊,那你说说呗。” 义律“” 义律看着李若初,叹了一口气,“你好歹也是一国皇后,能不能淑女一点儿。” 嫌弃的看了一眼李若初,“怎么跟饿牢里才放出来似的,难不成你男人没喂饱你似的?” 这句话一出,李若初嘴里的一口酒水直接朝义律喷了出去。 义律避之不及,到底是被李若初喷了一脸。 李若初抿着嘴笑,顺手拿了桌上的帕子给义律擦身,“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你那话说的着实有歧意,扑哧哈哈哈” 没喂饱这样的词汇,如今听在李若初的耳里,实在是过于暧/昧 脑子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今早出宫前在屋里的那一幕 便是这场景,让对面的秦瑜也禁不住低低的笑出了声。 唯独义律一人阴沉着一张脸,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 义律一把从李若初手里抢过了帕子,又脸色不好的扫了一眼对面幸灾乐祸的秦瑜。 咬了咬牙,忽而勾唇一笑,“没事儿,我今儿心情好。” 闻言,李若初眯着眼看了一眼义律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挑眉道,“哦?不如说一说,到底有什么好事儿,能让你的心情这么好?” 义律抬眼看了看李若初,又侧头看向对面的秦瑜。 随即挑唇一笑,“有喜事,小爷自然心情好。” 李若初手里摸过酒瓶,对着酒瓶口浅饮一口,对义律道,“快说说,啥喜事儿啊?说出来也让咱也沾沾喜气?” 不待义律开口,李若初自个儿先猜上了,“莫不是你遇上心仪的女子了?还是你要成亲了?” 义律只轻嗤一声,只道,“你猜对了一半。” 李若初来了兴趣,“哦?猜对了一半?那到底是你遇上心仪的女子了,还是你要成亲了?” 义律挑唇一笑,“你猜中了有人要成亲,可那人却不是小爷我。” 一句话说完,还故作高深一笑。 李若初撇撇嘴,“能不能别吊人胃口,说事儿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义律笑了笑,拿眼神指了指秦瑜,对李若初道,“或者说,真正有喜事儿的人在那儿呢。” 闻言,秦瑜脸色一沉,不过并未开口说什么。 义律的话,让李若初有些不太明白。 她看了看秦瑜,又看向义律,“这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说秦瑜要成亲?” 嘴里说着,心中便在猜测前几日小喜子所说的满朝大臣逼迫秦瑜纳妃之事。 难道义律口中所指的是这个? 义律伸手,打了个响指,“李若初,你还真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一句话说完,眯着双眼,一派等待看笑话的样子。 李若初闻言,眯着双眼看向对面的秦瑜。 倏尔莞尔一笑,一本正经的问秦瑜,“秦大厨,你给我说说呗,到底哪家的女子,我好给你掌掌眼啊,免得单纯的你被人给骗了” 义律扑哧一笑,摆了摆手,“不用掌眼,那女子容姿倾城,国色天香,脾性也好” 不待义律口中的话说完,李若初直接截断他的话头,只道,“呀,义律王子,那女子你认识啊,到底谁啊,说来听听,我瞧瞧我认识还是不认识。” 义律对上李若初的视线,只觉得眼前女子此刻脸上的笑意怎么看怎么瘆人。 义律挺了挺腰身,笑道,“此女子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李若初打断他的话,柳眉一竖,咬牙道,“义律王子,说人话。” 义律嘿嘿一笑,身体却是不自觉的朝旁边挪了一个位子,坐在了另外一张椅凳上。 双眼瞥了一眼对面脸色并不好看的秦瑜,故作咳嗽一声,正色道, “实不相瞒,小爷此番前来天晋,是专程护送我侄女儿前来天晋,前来与你们天晋的帝王和亲” 一句话还未说完,李若初手里的酒瓶子便直接被她捏碎了。 笑眯眯的看向对面的秦瑜,咬牙道,“秦大厨,义律王子所言,可属实?” 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但见秦瑜紧张的看了一眼李若初的手,见李若初的手并未被瓷器割伤,心下松了一口气。 转而视线直直的对上李若初的一双水眸,淡淡一笑。 似是疑虑了片刻,随即微微颌首。 见状,李若初一愣。 秦瑜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承认了? 秦瑜果真要纳妃? 义律扯了扯李若初的袖子,只嬉皮笑脸道,“哎呀,别这么紧张,小爷那侄女儿入了宫,顶多做个贵妃,威胁不到你正宫的位子,你还是皇后。” “咳咳,那个,小爷可以作证,小爷那侄女儿性子很乖顺,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义律的话,一字不落的全落在了李若初的耳朵里。 李若初挑着眉眼,盯着秦瑜俊朗清逸的脸瞧了好一阵。 随即抬脚,朝秦瑜的方向迈步。 义律靠在椅背上,环抱着双臂,一副坐等看好戏的样子,心情好得不得了。 谁让这夫妇二人刚才合起伙儿来欺负他来着,他义律这个人,向来睚眦必报。 但见李若初步履不紧不慢的朝秦瑜逼近,忽而一把揪住秦瑜的领口。 义律见状,微微一愣。 果然是李若初的作风,随即抿着嘴憋笑,心中只道,好戏要上场了,他可千万不能眨眼。 李若初的动作蛮横,揪着秦瑜的领口,直将他从椅凳上拉起身。 李若初一脚踢开了跟前的椅凳,椅凳应声倒地。 看戏的义律捂了捂脸,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秦瑜被李若初揪着衣襟,此刻也不恼,面上只依旧挂着淡淡的笑。 甚至于,看向李若初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 李若初一手拎着秦瑜的衣襟,一手揽住秦瑜的腰身,直将秦瑜逼近包间的墙根角落。 不待看戏的义律反应过来,李若初的唇便直接朝秦瑜凑了过去。 对着秦瑜的唇,下力咬了一口,随即抬手,勾着他的下颚,挑唇一笑,“秦大厨,说你爱我。” 秦瑜弯了弯唇角,唇瓣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刚才吻过的蛮横与温热感。 “若初,我爱你。”秦瑜的嗓音依旧是那般的低沉富有磁性。 李若初满意的勾了勾唇,“这还差不多。” 话音落,李若初便撅着小嘴再次凑了过去。 二人一番温柔热吻,直看得义律瞪大了双眼,几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片刻之后,实在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挥一挥衣袖,闪身离开。 待得义律离开,李若初才松开了秦瑜。 拿手背抹了一把嘴,冲秦瑜嘿嘿一笑,“秦大厨,你说我刚才演得好不好?” 不待秦瑜应答,李若初又道,“义律那臭小子,老娘我气死他。” 跟她斗,义律那厮还嫩了点儿。 至于秦瑜纳妃一事,李若初心里一点儿也不担心。 便是义律所言属实,该头疼的也该是秦瑜,而不是她李若初。 她李若初顶多是心疼一下下自己的男人又该费神了,其他的她根本不操心。 毕竟,秦瑜待她的心意,她再清楚不过了。 李若初挑着眉眼,正一脸得意。 却听耳边秦瑜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忽然飘向她的耳畔,“若初,咱回宫吧。” 李若初看了看窗外的艳阳高照,又看向秦瑜,“天色还早,我还没玩儿够呢。” 但见秦瑜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唇瓣凑向李若初的耳畔。 压低了声音道,“朕想起,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李若初撅了小嘴儿,扬着绯红的小脸有些不悦,“秦大厨,你说话不算话,说好了陪我的,到底何事这般十万火急?” 秦瑜挑唇一笑,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魅惑至极,“比如,生孩子” 短短的一句话,直让李若初面如火烧。 看着秦瑜,顿时点头如捣蒜,“对对对,生孩子重要” 秦瑜摆了摆手,低声对空中吩咐一句,“备车,回宫。” 话音落,空中应了一声,“是。” 李若初抿了抿嘴,小脸绯红一片。 生孩子好啊,生孩子才能绵延子嗣,千秋万代。 自古以来,人类都热衷于这事儿。 只有生了孩子,才能堵住朝堂上那帮大臣们的嘴。 秦瑜揽住李若初的腰身,下巴抵住李若初的头顶,低声开口,“若初,你说,咱们生几个比较好?” 李若初双手环抱着秦瑜精瘦的腰身,小脸在男人的结实有力的胸膛蹭了蹭。 “你说了算” 秦瑜低声一笑,黑眸中蓄满了温柔与宠溺,“不如,咱们只生一个好了” 李若初摇头,“不好不好,一个太少了,至少生十个” 说完又抬头看秦瑜,疑惑道,“难道你不喜欢小孩儿?” 秦瑜紧紧拥着怀中的女子,只柔声道,“女人生孩子辛苦,朕不舍得你受苦” 若非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结晶,秦瑜当真不舍得李若初去受生产那份儿苦。 李若初仰着脑袋,踮起脚尖,在秦瑜的唇瓣上落下轻轻一吻。 忽而笑得眉眼弯弯,“我不怕辛苦,只要你喜欢小孩儿,我可以生一支足球队” 秦瑜眯了眯眼,“足球队?” 李若初嘿嘿一笑,强行解释,“大概就是一支蹴鞠队?” “妥” 秦瑜的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直至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不管如何,若初愿意为他生孩子。 这一刻,秦瑜只觉得他的心满满的,满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