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 书名:皇后太正直(穿书) 作者:花落时听风雨 文案: 顾清高考前拜菩萨,祈求考清华北大,结果拜进了一本书里。 书里皇帝与皇后相爱相杀,皇帝灭了皇后满族,皇后亡了皇帝的国家。 她好巧不巧地穿成了亡国皇帝,为了小命着想,她决定要撕开皇后清风霁月、假仁假义的白莲花外表,然后废后,做个高枕无忧的皇帝。 撕着撕着发现,皇后太正直,处处为她‘着想’,一点错处都没有。 说好的白莲花人设呢? 她还没有想明白怎么回事,皇后夜夜都过来与她同寝。 躺着躺着,皇后忽而翻身压在她的身上,言辞温柔:“臣妾侍寝,替陛下宽衣。” 三两下脱了她的衣裳,炙热的吻令人心意浮动。 第二天,皇后正色道:“陛下,臣妾会对您负责。” …… 皇帝:御史啊,你如何哄妻的? 御史:臣的办法只怕不适合陛下。 皇帝:说。 御史:跪搓衣板。 皇帝:朕的颜面何存╭(╯^╰)╮ 转头吩咐:快,给朕找块搓衣板。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重生甜文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攸(you)、温沭(shu)┃配角:┃其它: ☆、大婚 顾清在高考前夕听信奶奶的话,拎着大袋小袋的贡品去拜菩萨,希望菩萨显灵,让她考入清华。谁知清华没有考到,莫名穿进一本书里,成为傀儡小皇帝。 十几年的苦读,就想考入清华,哪儿想被奶奶蒙了,菩萨是显灵,却是歪灵。 她欲哭无泪,哭唧唧地认清现实。从小到大,她都是三好学生,就看过这一本小说,不想苦逼地就恰好穿了进来。 这个十四岁的小皇帝十分倒霉,娶了白莲花的皇后,落得国破的下场,自己也死无全尸。 好惨的。 穿过来的第二日就成亲,想起文中心口不一的皇后,她就不想娶,奈何她穿得太晚了些,没有拒绝的时间。 顾清作为小皇帝,亲自将人从相府将皇后迎入中宫,书里说皇后笑如神女,美色倾城,一颦一笑都带着高洁之气。 掀开盖头,确实像书上所言,美色。诱人。 一瞬间的恍惚,小皇帝看得痴迷,旋即又想到皇后是白莲花,又止住眼神,鼓起勇气后退两步,鼓着腮帮子撑起自己的威信:“皇后早些歇息,朕先回去了。” 她转身就跑,这样的皇后不能多看,美色害人,心如蛇蝎。 殿内站了许多宫人,见到皇帝拔腿就跑,惊得合不拢嘴。 “陛下莫急,合卺酒还未饮,急甚?”皇后笑着起身,今夜妆容很美,虽是浓妆也显得端庄秀美,微微看向小皇帝的眼光也带着温柔。 她越温柔,小皇帝心中敲鼓的声音越大,她可是书里的大反派。 顾清后退两步至桌案前,端起宫娥备好的合卺酒,扬首就喝尽了,也不想与皇后交臂而饮。她喝完就想跑,趁着殿内没有宫人,先溜为上,与皇后划清界限。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 晃荡间殿内烛火也跟着摇曳,皇后眸色淡如水,厚重的喜服拖至殿内红毯上,她一举一动间自成大气。她行走间,方才的温柔淡去,添了几分凝重,笑如山水。 皇后笑着屏退殿内宫人,那一瞬间顾清觉得皇后很美,她眨了眨眼,往后退了两步,瞧着皇后端起方才的合卺酒,笑意深厚。 皇后修长的指尖握着小小的酒盏,眨眼间清澈的酒液从指缝间滑出,一点一点落于红色的地毯上。 几息间她将杯盏捏碎了,生生捏碎的。 顾清脑袋炸开了,说好的手无缚鸡之力呢? 皇后轻笑,眉眼染黛,美人如画,眸中笑意更深:“陛下还要离去吗?” 气氛凝滞,顾清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抬脚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碎片,这是如假包换的瓷器。中国瓷器历史深厚,也很结实,除非用脑袋砸,脑袋与瓷器同归于尽,方才一只手就这么生生捏碎了? 她穿的莫不是一本玄幻的书? 然她没有想明白,皇后也同她一般蹲下来。皇后妆容精致,是倾国倾城的类型,一双桃花眼带着魅惑,薄唇微抿。她蹲下来的同时,顾清忍不住坐在地上,屁股挪着往后退了两步。 她到底娶了一个什么女人? 顾清是学霸,枯燥的课本看多了以后,就看了这本百合同性的书,小皇帝女扮男装,直到城破才被发现是女儿身,加速了灭国的速度,她可以确定不是玄幻。书上怎么没有写皇后力大无穷,一只手就能掰碎杯子? 难不成她看忘了?她看到灭国,后面几页就没得及看了,漏了重大信息? 心里多了三连击的灵魂拷问后,顾清连忙爬起来,作为大宋的小皇帝,她要有自己的威信,不就与皇后睡一夜,也不一定是她吃亏的。 就算是傀儡,她也要气势的。 小皇帝气势恢复了,命人重新去准备合卺酒,自己坐回新床上,摸了摸柔软的被褥,手感顺滑,她是不吃亏的。 她是小皇帝,是在上面的那个人。 宫娥走进来,见到地上的碎杯,心中咯噔一下,不敢去惹小皇帝,忙收拾好重新换上备用的。 皇后气势凌冽,没有方才那样温柔,低压的气氛让小皇帝心里敲着鼓。她坐下后,皇后也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双手置于膝盖上,五指修长,根根纤细莹白,指尖涂着粉色的蔻丹,粉白细腻的颜色,比她的好看多了。 小皇帝纳闷了,这双手连老茧都看不到,怎么就捏碎的,难道是魔术? 她又将视线落在皇后细瘦的腰身上,纤腰楚楚,与书里也十分吻合的。 小皇帝的视线黏在皇后的身上,痴迷得很,引得皇后轻咳一声:“陛下,您在看什么?” 顾清回身,忙移开视线,呼吸微顿。她要与皇后势成水火,不能随意搭话。 她不说话,皇后也不勉强,接过宫娥递来的合卺酒,清澈的酒液映出小皇帝稚嫩的眉眼。皇后与小皇帝交缠着双臂,饮下一半,她见小皇帝要全饮下去,忙制止:“只可饮一半。” 古代婚礼繁琐,顾清不懂,差点就出了洋相。听到皇后的话后忙停住,喝了一半后就望着皇后,接下来要做什么? 皇后知晓她不懂,与她交换酒盏,手臂再次交缠,饮下剩余的一半。 顾清呆了,喝她剩下的? 她有洁癖的,这怎么能喝得下口? 皇后饮下后就望着小皇帝吃瘪的样子,明明不想喝,却又不敢说话,忍得辛苦。她没有出声提醒,静静看着,或许还需给她上一课的。 良久后,小皇帝退无可退,扬首将酒喝尽,好似吃穿肠毒。药一般的痛苦。 合卺酒喝完后,宫娥说了几句喜庆的话,规矩地退下,将偌大的殿宇交给两人。 顾清是没胆子再跑了,心有余悸,不愿与皇后坐在一起,起身在殿内转了下。 她娶皇后是被首辅温轶逼迫,皇后自然是温家的姑娘,首辅自然就成为她的老丈人,且是压迫她的老丈人。 文里后面就是,皇后与这位首辅一同压迫小皇帝。 她转了会,回身就看到皇后若无其事般走到妆台前卸妆,一身华丽,满头珠翠钗环,好看却也很繁重。她回身看了两眼后,就走到榻旁,占据最好的位置睡觉。 烛火在殿内摇曳,通亮而明丽。 淡黄色的光晕落在小皇帝的脸上,她年岁还小,没有亲政,在首辅手中讨不到好处,亲政的时日也不知会推迟到哪一日。 皇后卸下钗环后,从铜镜里看到与冕服相较真的小皇帝,她稚嫩的一双手绕着自己的衣袍打转,怎么也解不开。 小脸急得红扑扑的,皇后不忍,几步走过去,主动替她解开,并道:“以后有难处,可唤我。”话说完,又恐小皇帝多想,便又添一句:“这是臣妾该做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 小皇帝释怀了。 皇后替小皇帝脱去冕服后,继而是冠冕,她动作轻而柔,丝毫没有方才力大无穷之色。 顾清疑惑,这个皇后莫不是表里不一? 心里又多加一个鉴定,皇后更加不可信。 皇后不知小皇帝的想法,替她脱下后,就命人带小皇帝去沐浴。 顾清没有推辞,她有洁癖,跟着宫人后面忙了大半日,身上也难受。在皇后的吩咐下,她悠哉地跟着宫娥去后殿沐浴。 皇帝的寝殿很大,前面有崇政殿,是举行大典或大朝。平日是在福宁殿休息,今日大婚才迫不得已来皇后的殿宇。对于顾清来说,她在福宁殿只住过一日,这里也有大半日了,于她而言都很陌生的。 小皇帝沐浴后就迫不及待地爬上床榻,她紧紧靠着墙壁,学着古人在榻上正襟危坐,平视着皇后。 皇后沐浴归来,长发散下,青丝与雪白的寝衣成就一抹鲜明的对比,羽睫修长而浓密。笑意退去时,双眸深邃时却又亮如寒星,带着淡淡的威仪。 殿内已无宫人,龙凤烛火一夜不熄,皇后的身影被拉至很长。她将纱幔放下后,顾清的心就提了起来,凝视皇后一双会骗人的双手。 小皇帝双手握着自己的衣领,眼神警惕,好似将皇后看做恶狼。 皇后轻轻一笑,半跪在榻上,眼眸里笑意如月光般倾泻,笑道:“陛下不就寝?” 顾清心里泛着嘀咕,指着床榻道:“你先躺下。” 皇后依言躺下,却朝她伸出手:“陛下也要躺下。” 就这么圆房?顾清心里犯难,这个身体才十四岁,在她那个年代就是孩子,别说圆房做那些事,就连结婚都是犯法的。 小皇帝在墙角不动了,皇后不恼,伸手轻轻一拉,就将小皇帝揽入怀中。 顾清身体僵直了,鼻尖涌着淡淡清香,皇后的身体也是软软的。只是她意志力好,忙要挣脱开,往床里侧爬去。 爬了两下,皇后伸出修长的手臂,一把将她揽入怀里,笑道:“陛下又不乖了。” 小皇帝咬牙切齿,被皇后禁锢在怀里,虽说柔软温暖,可是这个女人十分可怕。 她惧怕皇后,因为皇后力大无穷,不是她现在这么温柔。 皇后浅笑,忽而翻身压着她,眸带笑意,惊得小皇帝话都说不全:“你、你、你做什么?” 她还是个孩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顾清这个名字只用一章,后面就是赵攸,读you皇后温沭,shu读四声。攸与沭都是水流的意思,因为女人是水做的。 走过路过,赏个收藏。 推荐下一本《长公主要和离[重生]》,点击专栏就能看到了。 丞相陆时与长公主订了娃娃亲,生生等了她十年。 等娶回家才发现前世腹黑的长公主成了爱哭包。 成亲那日,长公主哭了,陆时耐着性子哄。 哄了半夜才哄好。 以后但凡陆时晚归,回来就能看到哭唧唧的长公主。 陆相单身二十多年,觉得娶回来的不是妻子,而是一个祖宗。 哄着哄着,长公主闹和离。 陆时:离吧,离了没人要。 谁知她二人还没离,就有人过来给长公主牵红线。 等回去找长公主算账时,人去楼空,只剩一张和离书。 陆时:哄你那么久,给别人做嫁衣? 不离,坚决不离!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4 ☆、摸头 小皇帝吓得不轻,皇后却摸摸她头顶上柔软的细毛,又软又滑,手感颇好。她眼中映出小皇帝气鼓鼓的模样,她莞尔一笑,道:“臣妾与陛下是为一体,你还小,臣妾能做什么,不过摸摸你罢了。” 皇帝大婚,众所周知是被迫无奈,皇后也知,且观小皇帝这么小,青涩而懵懂,她也不会做什么坏事。 闻言,小皇帝安分下来,浅吸一口气,将自己缩在被子里,又想往内侧爬去。 皇后照旧将她拉了回来,揽入自己怀中,两人年龄相差几岁,小皇帝护住自己胸前,免得被戳破身份,文里她记得帝后没有这么亲密过的。轮到她怎么又是拥抱,又是摸头杀,她穿的是另外一本书? “陛下莫要胡思乱想,该歇着了。”皇后声音清浅,激得小皇帝肌肤起了细密的疙瘩,她要逃出真香定律。 “你放开我,我就歇着。”小皇帝紧紧抱着被子,后背靠着皇后,两人贴得极近,肌肤相触,让她十分没有安全感。 她愈生气,皇后觉得愈有趣,反用手戳戳她的脸蛋,笑说:“气鼓鼓的像咬人的小兔子。” 小皇帝生气了,翻身坐起来,不悦道:“你放肆。” 她见过许多电视上的皇帝,都是威风八面,怎地到她这里,连皇后都能欺负她,太不公平了。 皇后也跟着坐起来,扫过一眼她平坦的胸口,眉眼舒展:“陛下怎地又生气,经常生气容易长不高的。” 小皇帝:“……”她这是在诅咒。 她气得不行,瞧着皇后温婉的容色,咬牙气道:“白莲花。” “莲花?陛下喜欢莲花也可,明日让宫人去摘。”皇后容颜依旧温柔,并不与她计较。 小皇帝不想与她抱在一起,没精打采地看了一眼,指着床榻外侧:“我们约法三章,睡就睡,你不许碰我。” 皇后无奈,也知她是温家的女儿,小皇帝被温轶压制得久了,对她冷言冷语是常事。眼下还早,不能操之过急,她点点头,同意下来。 皇后一人躺在外侧后,阖眸而眠。小皇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里不放心,等皇后睡着后,她悄悄爬过去,伸手在皇后眼前晃了晃,毫无知觉。 小皇帝彻底放下心来,她从床尾抱了一床被子过来,一人躺着,好不舒服。 她又累又困,躺进锦被后,片刻就睡着了,呼吸清浅。她缺少警惕心,与白莲花睡在同一张榻上,还敢呼呼大睡。 一盏茶后,皇后睁开眼睛,放眼看去,小皇帝极困,睡意深沉,整个身子因警惕而缩在被子里。眼下正是夏日,也不觉得热。 皇后伸手摸到她的脑袋,果是一手的汗水,这个孩子真不省心。她起身将那床被子往下挪了挪,恐弄醒她,便将动作放得很轻很轻。 待将被子挪下后,一件雪白的寝衣也湿透了大半,紧紧贴着身上。她不知小皇帝睡觉时会不会中途醒来,不好替她更换寝衣,只能将被子虚虚盖着。 今日大婚,满朝欣喜,大约只有小皇帝不开心了。她娶谁,都不愿娶首辅府女儿。 翌日清晨,先醒的是小皇帝,是被热醒的,满头大汗,她从被窝里爬起来。迷糊地看了一眼身侧的皇后,唤她:“该起了。” 皇后未曾回应,小皇帝不理她了,自己从她身上跃过去,小脚踩在榻沿上,小心地往下蹦。左脚先迈出,半个身子悬空的时候,右腿莫名被撞了一下,整个身子扑到地上。 膝盖着地,痛得她五官皱了起来,幸好殿内地毯厚实。 皇后被她呼痛声吵醒,睁眼就看到地上哀叫的小皇帝,忙掀开被衾起身,“陛下怎么了?” “你又欺负我!”小皇帝一声哀叫。 皇后本心急,见到她又是一副气鼓鼓,弯了弯唇角,伸手摸摸她的头发:“你醒来该先唤我的。” 小皇后气恼,反驳:“我唤你了,你不睬我。” 皇后一怔,下意识摸着自己左耳,愧疚道:“是臣妾的不是,可摔到哪里了?” 她面带笑意,毫无悔改之心,小皇帝气得心口起伏,拂开她的手:“不用你假好心。” 皇后唇角的笑意凝固,向她伸手:“我扶你去榻上,可有摔伤,殿内有药,给你揉揉就好。” “不用、不用,我不想成为酒盏。”小皇帝慌忙躲避,昨夜那个身先士卒的酒盏是她一夜的噩梦。 皇后微笑,与她保证:“我会很轻很轻,不会伤到你。” 小皇帝抱着自己摔痛的膝盖,侧着身子不理她,傲娇又不讲理。皇后无奈,由着她在地上坐着,厚实的地毯柔软,坐上片刻也无妨。 小皇帝自己揉着膝盖,想爬起来又没有力气,她想唤宫人进来,又想起这是皇后的华殿,都是她的宫人,唤了也没有用。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5 她踌蹴的时候,皇后取药回来了,在她面前蹲下来。小皇帝又躲,皇后轻易就捉住她的脚踝,与她商量:“我先试试,若手重了就停下。” 在力大无穷的皇后面前,小皇帝的力气如同小绵羊,她挣扎不开,由着皇后将她裤腿卷起,徐徐往上,露出青紫的膝盖。 皇后伸出修长的指尖摸了摸,继而轻轻按了按,将她膝盖放平。小皇帝很瘦,虽说不高,可一双腿上也没有多少肉,瘦得如同竹竿。 她倒出些许药油于掌心,掀开眼帘就看到小皇帝惊恐的眼神,她有些后悔了,昨夜操之过急,不该那样吓她。 小皇帝是听话留在华殿,也是心惊胆战,不会同她交心,这是她不愿见到的局面。 皇后手法很好,很是轻柔,揉得小皇帝很舒服,她觉得又疼又酸,抿着嘴唇不说话。 两人极是安静,皇后时不时地抬头看小皇帝一眼,若见她有半分痛苦之色,就会将力气放得更轻,不愿再伤了她。 殿外宫人见时辰不早,敲了敲门,皇后看向小皇帝,关切道:“能走吗?” “能。”小皇帝不情不愿地回了一声,她觉得皇后就是故意绊她的,明明喊她起床了,还要装作不知,就是故意欺负她。 小皇帝自己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床榻上,眼眶红了红,令人见了也十分可怜。 皇后默然望她,小皇帝又记仇了…… 小皇帝确实爱记仇,尤其是面对蛇蝎皇后,她自己吸了吸鼻子,没有做声。 宫娥捧着洗漱之物鱼贯而入,皇后先洗漱,知晓小皇帝在生闷气,此刻过去哄慰,言辞不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会生事。 眼下,还不适合与小皇帝闹矛盾。 皇后更衣梳妆完毕后,走到榻前,踌躇一番,低声道:“陛下可要更衣?臣妾伺候您更衣?” 膝盖疼着,小皇帝哼了一声,在心里给皇后记下两笔,鼓着腮帮子不应。 宫娥都留在外殿,一道屏风隔去她们的视线。皇后见她气鼓鼓又不敢发作的呆样,忍不住摸摸她的脑袋,想要顺顺毛。 然而小皇帝不听话,她一伸手,就让开去,反道:“朕是皇帝,不准随便摸脑袋。” 傀儡皇帝也有天子威信,哪儿能随意给白莲花摸来摸去,她要自己强大起来,然而废后。 有了伟大理想后,小皇帝站起身更衣,方才穿好中衣了,外衣着实繁琐,她穿不好。 她看着皇后,就像昨夜那样伸开手,扬起脑袋,意思就是我是皇帝,你得给我穿衣服。 她故意羞辱皇后。 皇后莞尔一笑,小皇帝不与她作对就好,更衣罢了,算不得羞辱的事。她本就是皇后,伺候皇帝更衣算是夫妻闺房乐事。 更衣之后,便要用膳。 太后在去岁病逝,留下皇帝孤苦无依。宫内除去太后外,还有一太妃,膝下一亲子,比皇帝小几月。 小皇帝记得清楚,太妃也是白莲花,一心想要拉下她,让她亲子登基。太妃与首辅之间关系暧昧,只是没有证据的。 用过早膳后,要去给太妃请安。本不用去的,但太妃在太后病逝后就掌握宫廷,小皇帝知晓要忍耐,也就同意首辅的话。 帝后上了车撵,一路往后宫驶去。 小皇帝与皇后隔着很远,她不愿去理会,皇后性子好,不与孩子计较。 一路无言后,两人下车,宫人告知太妃方醒,让帝后稍等。 皇帝为尊,本不该让她久等,奈何小皇帝无权。宫廷在太妃手中,朝堂在首辅掌控下,她寸步难行,唯有时刻谨慎,忍而又忍。 听宫人这么说,皇后转身看向小皇帝,笑道:“宫内景色不错,不若陛下随意去走走。”她害怕小皇帝突然炸毛,不分轻重地要回福宁殿。 好在小皇帝听话地点点头,自己随意在四处走走。她膝盖疼,不能久站,就想找处亭子坐一坐。 方才在宫里也看得清,宫娥也不请她们去殿内等,十分怠慢。待着也会难看,不如随意走走。 夏日里蝉鸣吵闹,清晨暑气不大。 小皇帝沿着草丛走,不知不觉将身后宫人甩去,她走到一处不知名宫殿,左右看一眼,恼恨自己没用,竟走错路了。 她欲找宫人去问话,看到宫殿的窗户打开,她走过去的时候,还没有开口,就听到粗重的喘息声。 向内看去,绮罗轻纱内人影浮动,低吟声与喘息声交织在一起,靡靡之音造就一副香艳的画面。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6 小皇帝惊得走不动脚,她是学霸,没有看过春宫图。穿过来第三天就让她看活春宫,她欲跑的时候,忽而有人从背后捂住她的嘴巴。 作者有话要说:皇后:让你跑。 小皇帝:你让我跑的。 皇后:…… ☆、亲亲 慈宁殿本是历代太后所居,现在住的是陈太妃。她是去岁太后病逝后搬来的,当时有御史反对,太妃再如何高贵,也不可同太后比较,怎可住慈宁殿。 御史反对的奏本根本没有到小皇帝手中,半路就被首辅截走,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小皇帝走错路,误入不知名的宫殿,吓得腿脚发软,也被皇后逮了正着。 皇后带着她匆匆回去,她识得回去的路,片刻就回到正殿前。小皇帝脸色发白,她脑海里想的不是香艳画面,而是殿内是何人? 这是慈宁宫,主子便是陈太妃,难不成里面是她这个半老徐娘? 皇后侧眼看着眸色复杂的小皇帝,在两侧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牵了牵她的袖子,示意她莫要紧张。 方才她过去的时候,也听到低吟声,也猜到小皇帝吓坏了。 小皇帝被皇后拽了袖口,她看着自己袖口的龙纹,抿了抿唇角,敛起自己不当的神色。 她在廊下站了许久,眼见着日头东升,不知过了多久,陈太妃才起身。入殿见到太妃红润的脸色,她不禁暗想方才殿内与人偷情的是不是陈太妃? 太妃不过四十岁,保养得很好,肤色白皙光滑,凤钗也是夺目。小皇帝看过一眼,皇后在她身侧平静地端起茶盏,轻轻品了一口,与陈太妃的‘花枝招展’,她显得容颜素净,幽静如兰。 她不懂宫廷规矩,学着皇后姿态品茶,可惜形似神不似。皇后也察觉到了,忙蹙眉,借机与太妃说话,错过众人视线。 陈太妃今日心情很好,见帝后二人貌合神离,心里也觉得舒服,便道:“虽说你二人成婚,皇帝也当去后宫走动走动。” 小皇帝一怔,后宫?她有些模糊,细细回想,后宫里还有其他妃嫔? 皇后眸色沉了沉,没有接话,淡淡的目光看向小皇帝,手中的茶盏紧紧捏住。身侧的小皇帝感觉凌冽的气息,侧身一看,皇后十指在与杯子较劲。 她脑海里想起皇后瞬息捏碎酒盏的事,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与太妃道:“朕、朕方成亲,自然要与皇后多待一段时间,再者皇后为尊,其余人怎么能比。” 说完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茶不喝了,直接丢在身旁小几上。 这个皇后又毒,又欺负她……无声恐吓。 小皇帝这么一说,倒是出乎太妃的意料,她顿了顿,继续道:“无妨,随意走动就好,都是重臣的女儿,莫要慢待了就是。” “朕明白。”小皇帝应了一声,脑海里想着后宫有哪些人?炮灰女配罢了,没有必要都亲近,比起身旁这个白莲花的皇后,都是小角色。 太妃无心与帝后多话,说了几句后,就打发两人离开,亟不可待。 小皇帝边走边想,方才那场春宫图必然是太妃,只是另一人是谁?她想了一路都没有明白,车撵停在皇后的华殿。她想都没想,直接吩咐:“回福宁殿。” 皇后阻止道:“陛下方才还说要与臣妾多待一段时间,君无戏言,怎地说反悔就反悔?” 小皇帝:“……”这个女人真是蹬鼻子上脸。 忍耐。她抬脚下车,率先回寝殿。皇后一路跟着她,不自觉弯了弯唇角,今日在慈宁殿她表现得还算听话。 昨夜虽说吓着她,倒也算有进步。 入殿后,小皇帝脱掉靴子爬上床榻,揉揉自己的膝盖。皇后趋步走来,见她双手置于膝盖上,会意道:“还疼?” 小皇帝应了一声,歪倒在床榻上,见皇后站在一旁,心中略微沉吟,开口打破寂静:“你可知殿内的人是谁?” “知晓。”皇后在一旁坐下,宽袖拂过小皇帝的脚踝。小皇帝慌忙将双腿收回来,那侧的皇后面带笑意,她咬咬唇角,道:“你告诉我?” 皇后莞尔,小皇帝的眼神带着狡黠,与生气时又是不一般的生动,她起了逗弄的心思,道:“臣妾为何要告诉陛下呢?” 这是什么问题?小皇帝一怔,竟不知道怎么回答,想着自己眼前的局势,毫无依靠,不如借机去套话。想好了以后,她扬起脑袋,得意道:“就因朕是你的夫婿,同为一体。” 她挺胸抬头,更觉可爱。皇后想笑,又恐惹恼她,将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局面毁掉,沉吟片刻,俯身凑向小皇帝:“我为陛下解惑,你该如何回报我?”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7 “你要我如何回报呢?”小皇帝看到皇后眼中倾泻的柔意,不明所以,她怎么又变温柔了? 皇后站在床榻前,比小皇帝高了许多,怜爱地摸摸她的脑袋,低笑道:“不如陛下亲我一下,作为回报,如何?” 小皇帝脸上笑意凝固了,她是母胎单身,恋爱都没有谈过,就为了好奇而牺牲自己的初吻? 笑话,她才不要上当,抬手拂开皇后的手:“不要脸。” 皇后不恼,依旧浅笑,不给摸摸头就去捏捏小皇帝气鼓鼓的脸颊,捏一下就收回手,算作抵消被她骂。 眼看着小皇帝要炸毛了,她转身蹁跹离开,裙摆逶迤,说不尽的风情。 帝后昨日大婚,华殿以后就是皇后的寝宫,她从掌事宫人那里接过账本。宫廷之事都在旬太妃的掌控中,华殿的宫人都是她安排的,皇后想尽快接手。 无法掌握整座宫廷,至少要将华殿里的细作赶出去。 宫人一一见过皇后,乌泱泱地站在庭院里,小皇帝本想睡觉,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好奇地走到外面去看。 皇后照着名单正在认识宫人,按理华殿事务应当交到她这个主人手里。小皇帝想知晓皇后有几斤几两,便坐在一旁听着。 白莲花皇后与书里一样聪慧,小皇帝坐在皇后左侧,见她细细翻阅名单,似想要记下对应人的名姓。华殿几十人,小皇帝总觉得宫娥长得一样,就像综艺节目上选秀一样,脸蛋经过整容,都是网红脸。 华殿的宫人都是精挑细选的,一样的服饰、一样的簪花。 还有一处挺相似的,都是貌美如花,小家碧玉,小皇帝觉得太妃是故意磕碜皇后,安排这么多的美女细作。约莫不出几月,皇后就能一手掐死一个,就像捏碎酒盏那样轻而易举。 这是规矩森严,金字塔形的,宫娥死了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去计较的。 小皇帝分神,神游许久后,回过神来发现皇后将所有宫人的职责都换了,洒扫庭院的宫人换去廊下伺候,廊下伺候的分配去园囿打理花草。 她觉得奇怪,拽了拽皇后的衣裳,在她耳边提醒道:“你这样做,太妃会不高兴的。” 皇后察觉自己的衣裳波动,低眸就看到自己衣摆上那只白嫩的手,微微一笑,自己伸手拍了拍:“陛下说什么?” 这里都是宫娥内侍,小皇帝懂得分寸,声音大了就会被旁人听去。她收回自己的手,不再开口。 皇后不知她怎地又不高兴了,此时不是哄人的时候,她继续分配宫人事务。 近午时的时候,太阳很大,小皇帝被晒得不行,摸了摸自己脑门上的汗水,想埋怨的时候发觉皇后白皙的额头也渗满汗水,她就只好闭嘴了。 皇后在宫人面前,神色清冷,态度肃然,时而亲切时而端庄,分寸拿捏得很好,与私下里大不相同。 小皇帝看了她许久,但凡宫人出现不愿的意思,她立即言语相斥,不让自己失去威仪。 见她这么安排,小皇帝陡然觉得华殿不在皇后的掌控下,相反她与自己一样,步步难走。她调换宫人职责,也是防止有人利用职责之便进行不轨的事。 陈太妃那里必然是很不高兴的,但是这么多人都换了,太妃要顾及皇后的颜面,不能太打她的脸,因此只能吃下哑巴亏。 再者这么多人都调了,难不成再调回去?传到宫外,御史又会说太妃苛待皇后,名声难听。 小皇帝自己慢慢分析,她不会宫斗,但能看出些许皮毛的。 一番训话下来,都过了午时,几十名宫人被晒得头脑发晕,好不容易得来皇后一声特赦,也顾不及抱怨,忙行礼退下。 皇后自己晒的不行,转身间小皇帝脸蛋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乌黑清澈,可爱而又动人。她笑道:“累到陛下了,可要用膳?” 小皇帝想要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就随同皇后回殿,也不介意自己被晒了这么久。只是她与皇后关系不好,这么直白的问,万一她不回答怎么办呢? 她陷入纠结中,问还是不问? 她虽是现代人,但古代的事情也是并非一窍不通,她福宁殿里也有不少讨厌的人,也要踢出去的。 皇后见她神色不对,担忧是不是被晒坏了,体贴地想要摸摸她的额头。小皇帝身子娇贵,太后在时还会时时关心,她去后小皇帝就成了孤家寡人,也很可怜。 她一伸手,小皇帝就躲开了,她不喜欢皇后总是摸她脑袋,一点都不尊敬。 她踌躇不已,抬眸见皇后眸中透着明显的关切,抱着试试的态度问道:“你方才为何将她们的职位都换了?” 听小皇帝这么勤学好问,皇后明白她愁眉不展的缘由了,笑道:“陛下想要臣妾为你解惑,拿出你的诚意来,可好。” 什么诚意?小皇帝一惊,又要亲亲? 作者有话要说:微博开了抽奖,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8 ☆、亲近 小皇帝不知不觉地往自己的椅子里没骨气地缩了缩,在考虑这件事的后果。她挠了挠头,想起书上的内容,她记得皇后矜持,眼前的皇后莫不是个冒牌货,怎地这般主动? 很显然,小皇帝陷入自己的矛盾中了,亲不亲,要不要知晓皇后的解释? 她不是古人,做不到那样谨守规矩,抱腿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抬首觑了一眼皇后:“你要什么诚心?” 小皇帝身子瘦小,整个都缩进了圈椅里,格外弱小。皇后见了不忍,心中默然叹息,可又想到昨夜她对自己的态度,就硬下心肠道:“陛下可愿听话?” 开始套路了……小皇帝心中有了提防,也不作回应,静静地望着皇后,似在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她微微扬首,黑漆漆的眼眸里闪着复杂的情绪。皇后感叹,陛下很聪明,懂得在思考,可见她也想亲政的,不甘心大权旁落。 “陛下不愿听话,就算了。时辰不早,该用午膳了。”皇后不勉强她,昨日才见面,不足十二时辰,小皇帝对她这个奸臣之女还是时刻保持警惕的。 不欢而散后,皇后午后去偏殿收拾带入宫的陪嫁,小皇帝也不知怎地步步跟着她,每每她回头,都是欲言又止。 小皇帝入偏殿后,见了些许古玩器物,随意放置在箱笼里,她看了一眼后,就坐在凳子上,怪道:“都道首辅富可敌国,怎地就给你这么些东西,聘礼呢?” 皇后挺直的身躯微微弯曲,眸色沉了沉,也不瞒着,直道:“我不受父亲喜爱,怎会让他下血本。” 小皇帝一惊,听到惊天秘密般走到皇后身旁,凝视她的神色:“他不喜欢你,喜欢谁?” 皇后手中执一礼单,细细对照着器物,她余光扫到小皇帝震惊的神色,回道:“不知,反正不喜我。” “你不说实话,他若不喜你怎会让你做皇后。”小皇帝刨根问底,一面注意皇后的神色,感知皇后的话有几分真的,首辅不喜嫡女,难道喜欢府内那些不知名的庶女? 皇后一面听,一面将对照过的礼单名字画勾,眸色波澜不惊,被小皇帝逼问急了,才道:“我出生时辰不好,父亲就不喜我。再者做陛下的皇后,也未必是好事。” 她话出口,方觉哪里不对,方才的话好像在鄙视小皇帝。她担忧地抬眸,本以为小皇帝又炸毛了,谁知小皇帝低眸沉思,很懂事地没有生气。 一日来的相处,皇后感觉出小皇帝并非无理取闹之人,相反在小事上比较容易炸毛,大事并不糊涂。她渐渐放心,至少不会是个小昏君。 小皇帝认真思考后,觉得皇后现在也不是全心对首辅,或许她可以利用皇后心里淡淡的怨恨,让父女怨恨,这样她才或许有机会。 她将自己的欣喜掩藏住,双手背在身后,细细去看那些瓷器,她知晓大宋有官窑,善烧瓷器,都是出自大家手笔。 然她什么都不懂,只记得书里提过几件珍品,她在皇后的陪嫁里一件也没有看到,她眼睛转了转,不动声色道:“朕记得首辅爱瓷器,收藏许多大家之物,没有给你一件两件?” 她一出口,皇后就明白是何意思,小皇帝在用离间之计,有些粗糙,也可见她花了心思的。 方才三言两语就明白她与父亲不和,加以利用,有些小聪明。 皇后道:“没有,我不懂这些,要之无用。” 小皇帝沉默,在思考事情。她久久不说话,皇后停了下来,见她呆呆傻傻的,摸了摸她的脸颊,清凉柔软,如美玉般温藉,反笑道:“怎地,陛下要送我些许?” “嗯?”小皇帝回神,看了一眼箱笼里的小玩意,她的临安殿内也摆了很多。 她扬首看着皇后,眼睛闪闪亮,用着谈判的口吻:“你要也可以,先告诉我偷情的两人是谁?” 闻言,皇后忍俊不禁,小皇帝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偷情的事,也不停地在盘算,也真是难为她了。皇后复又去核对,不打算再搭理这个胡思乱想的小皇帝。 再次受到漠视的小皇帝叹气,也不去理睬皇后,正好自己留着这些宝贝。她前世父母离异,跟着奶奶穷得叮当响,骨子里不愿将好东西送给别人,还是白莲花皇后,更不行了。 面对小皇帝的吝啬,皇后也不甚在意,她二人现在看上去本就是敌对的,也不能指望她对自己有多好。 皇后带入宫的东西不多,甚至有些寒酸,可见首辅对她真的不好。小皇帝心中起疑,见到那些不值钱的玩意,忍不住道:“首辅不怕丢人?” 皇后一顿,反问小皇帝道:“这些有人会知晓?” 小皇帝沉思,她方才看得清楚都是锁在箱笼里的,外人是看不到的,且看皇后这样亲自盘点,也不想旁人知晓的。 她坐在椅子上,抱膝想着自己的经历,与书里的内容是不一样,她遇到的皇后也是不一样的。首先书里皇后是没有这么大的力气,她凝视皇后纤细的手腕,揉揉自己的眼睛,昨夜是不是她眼花? 古代是有变戏法的,或许皇后就是拿着戏法在糊弄她呢。 皇后在忙着盘点,小皇帝跟着她许久,最终断定这个皇后太寒酸了些。 核算结束后,皇后让人将这些搬入库房,见小皇帝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许是从未有人这般望着她,有些不适,脸色微微发红。 小皇帝没有自觉,一面看一面想着自己的事,总觉得哪里错漏了,信息错误,以至于她看不清自己现在的处境。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9 她一发呆,眼睛就不眨,怔怔地出神,眼睛就很大,漆黑分明。皇后觉得她好玩,只是警惕心太重,让人无法亲近。 小皇帝自己想得入神,没有注意到皇后过来,更没有察觉皇后伸手捏她脸颊。 “嗯?”小皇帝惊得回神,一下拍走皇后的手,摸摸自己被捏的脸,怒目而视:“你又捏我。” “捏一下而已不要紧,陛下不会吃亏的。”皇后轻笑,见她抱着自己的膝盖,笑意在唇角凝滞,关心道:“膝盖还疼,要上药吗?” 小皇帝生气,不理她,方才想的思路都被打断了。先帝临终任命四大辅臣,其中温轶为首,这些年压制着其余三人,使之不得不屈服,面和心不和。 或许这就是她的出路! 赵攸是傀儡小皇帝,朝中大事也无人告诉她,每日里见到最多的就是请安的奏本,其余大事小事都是看不到的。 昨日大婚,首辅连她上朝都免了,明曰休息一二。 其中心思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太妃在暗中帮衬着他,前朝后苑都无人为小皇帝说话的。 想到这些,小皇帝的脊背就弯了下来,双手背在身后,往正殿走去,要从长计议,徐徐图之,至少不能轻信皇后的话。 皇后在后面见她老气横秋的模样,无奈摇首,幸好她有野心,没有被温轶带得不学无术、整日贪玩。 帝后二人一同回寝殿,宫娥送来点心与冰镇的果子。葡萄仿若刚出水,颗颗晶莹剔透,冒着冰冷的气息。小皇帝看了一眼,不吃。 皇后屏退宫人,也不去劝,自己捡起一颗轻轻剥皮,送入口中,道:“宫中栽种的葡萄很甜,在冰中冰了许久,入口香甜,又十分解暑。” 小皇帝依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斜眼睨着她一颗一颗将葡萄剥皮送入口中,直至盘中空了。 这个女人竟一人吃完了?中途也不喊她吃? 生气。小皇帝本不想吃的,见她这么目中无人就觉得过分,好歹她还是皇帝呢。傀儡也是她的夫君。 皇后用完一串葡萄后,吩咐宫娥收拾,瞧了一眼外面炙热的日头,看向气鼓鼓的小皇帝:“陛下可要歇息会?” 她的目光在赵攸的膝盖上停留片刻,意思明显,该上药的。 小皇帝一迟疑,内侍进来禀报:“陛下,贵妃来给您请安,您要见吗?” “哪个贵妃?”小皇帝脱口而出,不大明白。一旁的皇后弯了弯唇角,没有置喙。 内侍一愣,与皇后成亲一日将后宫妃嫔都忘了?他回道:“季贵妃。” 小皇帝想起来,她父亲是将军,要不要见?余光扫过身旁皇后,触及她眼中的冷意,她不自觉缩了缩,总觉得昨夜捏碎杯子的事对自己影响太大。 总觉得皇后不让她和别人亲近,她这是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遭遇晋江疯狂锁文,心力交瘁。 ☆、皇后有毒 不论是不是错觉,小皇帝都敛下异样的神色,见皇后不喜,她清清嗓子道:“朕要歇息了,你让她回去就可。” 内侍踌躇一番,就道:“外面日头大,贵妃来回一趟也不容易,您要不见见?” 这是在华殿,内侍也是皇后的人。小皇帝察觉到些许异样,弯了弯唇角,看向皇后:“皇后觉得朕该见吗?” 祸水东引。小皇帝得意地眯着眼睛,悠悠等着皇后的意思。 皇后神色清冷,回宫后换了一袭宽松舒服的家常服,听着小皇帝的声音,她睨了一眼,道:“既然陛下想见,就见一见。” 小皇帝的笑意凝固,皇后笑了笑,甚是体贴地替她理了理衣领,指尖不小心滑过下颚。指尖触碰到小皇帝柔嫩的肌肤,皇后顿住了,也极快地将手收回,回身坐好。 贵妃季氏先入宫三月,才是帝后大婚。她与皇后的美不同,皇后如同清风皓月般清隽昳丽,一眼看过如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 小皇帝见到季贵妃,怔了一下,且不说她周身华服,逶迤而入,肤色雪白,眼睛如若临安殿里的黑珍珠,带着勾魂的魅力。 她奇怪季贵妃来此的目的,多看了一眼,未曾察觉皇后冷下来的容颜。 季贵妃徐徐而来,见小皇帝凝视她,行礼后就往她那里走去,皇后轻咳一声,她止步,尴尬地看向皇帝。 小皇帝懵懂,看向皇后,在外人面前不好落她面子,关切道:“皇后渴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0 皇后不说话,对季贵妃道:“贵妃坐吧。” 一句话让季贵妃的小动作停止,她咬咬牙,坐在下首,道:“陛下今日没有回临安殿?” 小皇帝不喜欢皇后,也不喜欢季贵妃,两人在她眼里都是一丘之貉。她摸摸自己的下巴,由着这两个女人去争。 争到后面就发现,她其实就是一个女人,和她们一样的。 想到这里,她眯眼笑了起来。皇后在与贵妃说宫中之事,余光扫到皇帝的笑意,怔了一下,又见她得意洋洋,猜想不是好事,约莫又打什么鬼主意。 三人各怀心思,小皇帝也是女人,也喜欢看名贵的首饰。贵妃头上的珠钗是颗明亮的宝石,在殿内清光下格外耀眼,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她再看皇后发髻上的玉簪,典雅通透,适合她的气质,好似也不值钱的。 小皇帝的目光在皇后与贵妃之间来回穿梭,好奇而懵懂。贵妃察觉后,特地扶了扶发髻上的珠钗,看了皇后一眼,道:“殿下,妾那里新得些名贵的珠钗,您改日去看看?” 皇后一噎,眸色婉转。小皇帝见她不语,便道:“皇后与贵妃不同,名贵的簪环首饰不大合适,可配玉,改日让人做些玉的就好。” 小皇帝半晌不说话,一开口就是袒护皇后,让贵妃不明白。明明他被温轶压得没有办法亲政,就该远离皇后,怎地还替她说话? 她不解,皇帝下了逐客令,站起身道:“朕送贵妃出宫门。” 季贵妃一喜,就把这些疑惑抛开,扬了扬眉梢,想去主动牵着小皇帝的手。谁知小皇帝人不高,腿迈得快,她方伸出手,就不见小皇帝的影子了。 她忙追了出去。 将这幕看在眼中的皇后缓和神色,小皇帝又打坏主意了…… 打着送人出宫好名目的小皇帝悠哉地在庭院里驻足,等着季贵妃过来,她摸着自己袖口,静静等着。 小皇帝不过十四岁,年龄不大,身高矮了些。季贵妃比她大了两岁,走过去,阳光下小皇帝肤色晶莹,眉眼带着稚嫩,看人的目光却带着几分幽深。 她伸手欲挽皇帝的胳膊,却听道:“贵妃可知临安城内何人学识渊博?” 小皇帝开门见山,倒让季贵妃惊了下,她正愁不知怎么开门。陡然听到这句话,顿时就放心了,皇帝还是相信她的,至少她父亲手中的兵权是最现实的助力。 季贵妃依旧想挽着赵攸的手,想在皇后殿内做出亲密的举动,气一气她,也可不动声色地加深帝后之间的矛盾。 怎奈小皇帝不给面子,总把手负在身后,摸都摸不到,她不好做出太过轻浮的举动,就道:“陛下若信妾,妾回去问过父亲,您想寻太傅?” 小皇帝本有太傅,后太后病逝,太傅就被首辅贬去巴蜀之地,就再无新的太傅。 “自然,朕已成亲,自然要想着亲政之事。”小皇帝一本正经地回答,目光落在季贵妃染着玫红的指甲,又想了想皇后的双手,洁白如玉,指甲都很短。 季贵妃见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丽眸漾着笑意,笑说:“父亲忠于先帝,忠于陛下,自然会替陛下办事。” 小皇帝满意地点点头,跺着脚步走了几圈,想起一事,道:“你可知皇后在温家可受宠?” 这些在她那个年代就是八卦消息,类似于豪门娱乐新闻,温家的事应该不是密不透风的。再者她一看季贵妃这幅模样就是八卦信息的来源者,善于传播八卦消息。 季贵妃回道:“皇后很得首辅的宠爱,她善于心计,且又是嫡女,且她心计随了首辅,怎么会不受宠爱,陛下莫要被她骗了?” 骗了?小皇帝狐疑,她今日见皇后带入宫的箱笼器物,不像是受宠爱的嫡女,倒像是书里深宅后院的小庶女。 她不能多问,免得被季贵妃看出心思,她点点头:“好,日头高晒,贵妃早些回去,午后睡一觉极易养生,养颜美容。” 小皇帝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一通,就将季贵妃送出宫,自己在比对着两人的信息。季贵妃的话与她想法一致,书里那个皇后长袖善舞,女诸葛般的人物,怎会惨兮兮的? 她边走边想,一路回去,心不在焉。 皇后站在窗下,见皇帝无精打采地回来,就知她必然从季贵妃那里得来与她认知不同的消息,陷入苦苦深思中。 赵攸善于思考,也是勤快的君主,唯独偏听偏信,也有一点好处,就是不近女色。 想来也是不敢近女色,给她几分勇气也不敢去触碰季贵妃以及后宫众人。 小皇帝回来后,见皇后立于窗下,长身玉立,身姿清秀,也很赏心悦目。她开口道:“皇后不休息?” “我等陛下。”皇后回身走到小皇帝面前,见她后退两步,怪道:“在陛下眼中,我是洪水猛兽,让您这般避之不及?” 还真是说对了。赵攸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她觉得自己跟皇后就是鸡蛋碰石头,不能惹恼她。她面带笑意,回道:“女人都是洪水猛兽,让男人望而叹之。” 皇后叹然,真想问她:陛下是男人吗? 可惜此时尚早,昨夜已吓到她了,连亲近都不敢。她想了想,才道:“陛下歇会吧,我去拿药。”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1 小皇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总觉得这位皇后秘密太多,与书里的不一样,莫非温轶送她一位假皇后? 这个念头在心里生根,她在殿内转了会,见皇后来了,才骨碌爬上床。 她动作快,就像一阵风掠过,皇后笑了笑,觉得自己与她置气也是荒唐。她生气,罪魁祸首也是不知道的,还傻傻地以为她是故意冷待。 有了早上的经验后,她直接向皇后讨要药膏,自己上药就好,皇后的手若不小心重了些,她就会骨折的。 皇后不勉强她,将药膏递给她后,就俯身在榻沿坐下,道:“殿下可想要新太傅,您有何人选,我可替你办到。” 她大好的心意,小皇帝却不领情,嘀咕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皇后侧身而坐,见小皇帝嘴动了动,却没有听到声音,微微蹙眉后就转过身子,问道:“陛下说什么?” 小皇帝不答,自己给自己上药。她早有新的太傅人选,长公主的夫婿安时舟。他是世家子弟,不服温轶,也有自己的人脉,他若为太傅,自然是大好。 皇后默然叹息,她在思量自己的话哪里错了,有了太傅,才可接触朝堂上的事,否则困坐宫中,井底之蛙,就看不到亲政之日。 榻上的小皇帝上好药,抬头见皇后深思,心中咯噔一下,就道:“我不要太傅。” 皇后微笑:“陛下可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 这是□□裸的讽刺,羞得小皇帝面色发红,咬着牙道:“皇后想从我这里套话?朕偏不告诉你,休想。” 皇后性子好,对她的冷言冷语也不恼,反甚是体贴道:“我觉得安时舟不错。” 小皇帝不气,惊疑地看着皇后。这个女人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她选定的人都知晓。 皇后又道:“安时舟文采好,且是皇亲,是世家子弟出身,可将陛下与赵家诸位皇亲紧密连在一起,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你、你。”小皇帝说不出话来了,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皇后有毒! 赵攸不说话,就意味着皇后猜中了,她欲伸手接过皇帝手中的药膏,道:“我可助陛下成事。” “我却不信。”小皇帝气鼓鼓的,又道:“你这么大的力气,与旁人都不同,神神秘秘的。” 皇后一怔,原来症结在这里,她浅笑道:“陛下想知道?” 赵攸点点头,看你怎么接着忽悠我,大猪蹄子。 作者有话要说:李齐:你好抠。 赵攸:??? 李齐:好东西不给媳妇。 赵攸:那是我的。 李齐:你是你媳妇的,你的好东西就是她的。 赵攸:我拒绝。 李齐:所以你抠。 赵攸:…… 傻乎乎李齐与死抠门的赵攸…… 评论有红包,开文福利。 ☆、墙裂 被赵攸看成大猪蹄子的皇后依旧在笑,道:“天生的。” 果然在忽悠。小皇帝才不信她什么天生的,她抱着被子一转身就躺在榻上,背对着皇后,错过皇后眼中浓浓的笑意。 不过方才她已然猜的很准,赵攸心中的人选确实是安时舟。她细细算计后,吩咐人出宫回温府。 小皇帝自己一人午睡,皇后去了书房,两人离得远远的,各不相干。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2 直到用过晚膳,皇后忽而道:“陛下可会对弈,不如你我走一局?” 对弈?下棋……赵攸眼中闪过灰暗,她是学霸不假,可也是个穷人,哪儿有钱去学围棋。她使劲摇头:“皇后一人对弈。” “陛下不会?”皇后轻声问道。 小皇帝脸又垮了,瞪着皇后:不说实话、不损我,你是不是晚上睡不着觉? 皇后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无法知晓这些,欲命人去拿棋子,想起小皇帝那里有副棋。触手温热,棋子是玉石所造,价值不菲。 她道:“臣妾这里无好棋。” 小皇帝继续看着她,你无好棋,难不成我有?就算我有,也不给你。 她傲娇地扭头,皇后继续道:“陛下的福宁殿内有副玉棋,不如拿来对弈?” 果然厚颜无耻,这么想方设法地坑她。赵攸深吸一口气,道:“没有,皇后记错了。” 打死不承认,你耐我何? 殿内也无宫人内侍,皇后在一旁坐下,也不与小皇帝说着弯弯绕绕的话,直接道:“我得陛下一副好棋,陛下得安时舟这样的太傅,两不亏损。” 赵攸一惊,疑惑地看着她:“你是何意?” “也无其他意思,就是想要陛下一副棋子,陛下不愿给,那么我也只能自己努力得到。”皇后轻声细语,竟带着些许委屈。 小皇帝愣了,瞬间觉得皇后如果在她那个年代应当是影后级别的,这么会演戏。不过她自己也不知道福宁殿内有没有皇后说的那副棋,便道:“你说的棋,我并不知晓。” “无妨,夏日夜里风景不错,不如我随陛下一同回殿去取?”皇后轻笑。 赵攸见她这么笃定,心中也在狐疑,她要一副棋也是无用的,于她而言,一副棋换一位太傅,也是不错的。 从内心而言,她能拒绝吗? 肯定是不能,因为皇后起身向她走来,如果不去,她觉得皇后会拉着她,拽也要拽去福宁殿。真是一个贪婪的女人。 帝后出行,自然尾随十数名宫人,乌泱泱一大帮,不需半个时辰,整座宫廷都知帝后同行去副宁殿的事。 夜间凉风习习,明月皎洁,清凉如水。 一行人走至福宁殿后,掌管福宁殿的宫娥匆匆出来迎接,见到帝后俯身行礼,退至一旁。 宫娥唤凝兰,是太后留下的,照顾小皇帝饮食起居,见帝后一同过来,将宫人悉数屏退。 皇后看她一眼,款款落座。 福宁殿与皇后的华殿不同,处处皆是男子所用的摆设,透露着深沉的气息。她看着小皇帝在一旁坐下,犹如进入陌生之处,她待凝兰甚是客气:“姐姐辛苦了,朕这里可有玉棋?” 凝兰扫了皇后一眼,恭谨道:“有的,陛下稍候。” 不多时,宫娥入内奉茶,小皇帝端起就饮了,也不与皇后多话,静静等着凝兰回来。 皇后知凝兰忠心赵攸,整座福宁殿也是安全的,只是时间久了,凝兰就会成为陈太妃眼中钉,就看赵攸能不能保得下她。 凝兰动作很快,一盏茶的时间就将玉棋取回,双手递与小皇帝。 小皇帝不懂文物,随手交给皇后。皇后接过并没有打开,起身道:“陛下,时辰不早,该回华殿了。” 凝兰退至一旁,忧心忡忡地朝着小皇帝看了一眼,不明白她怎地那么信任皇后,将太后珍贵的玉棋赏给皇后。 小皇帝察觉凝兰神色不对,猜到症结在玉棋上。回到华殿后,她立即试探道:“此棋很珍贵?” 皇后弯弯唇角:“价值连城。” 小皇帝眼睛发直,难怪凝兰脸色不对,皇后竟这么坑她,实在是可恨。她咬咬牙,心里对于皇后的讨厌又添了一笔。 她不动声色道:“皇后若办不成此事,玉棋就不能归你所有。” 小皇帝不肯吃亏,非要事先将话说明白。皇后则道:“那是自然,不过陛下该写一封信给安时舟,表明心意。” 安时舟为人警惕,深思熟虑,见到小皇帝的书信也未必会行事。小皇帝圈于宫中,必要亲自会面才可。 皇后这番话是试探,就看小皇帝能不能反应过来。她若将话说全,小皇帝反倒会生疑,不如让她自己去想,或许反少几分疑惑。 果然,小皇帝陷入自己的深思中,她想了想,觉得书信不妥,道:“信落于旁人之手,会给安时舟带来麻烦,不如亲自一见。”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3 皇后微呼出一口气,道:“你有办法出宫?” 闻言,赵攸如同泄气的皮球,眉眼耷拉下来,看见皇后的衣角,扬首道:“你诓骗朕的棋子,就不能带朕出宫?” 一言既出,恰中皇后下怀,她颔首道:“现在景色不错,你可愿随我出宫去看看?” “这么快?”赵攸震惊,看着云淡风轻的皇后,心中不安,将她带出宫,直接杀了怎么办? 小皇帝不应,皇后就道:“陛下怕了?晚间陈太妃不会过来,白日里她若遣人过来问安,纸保不住火,陛下自己深思。” 出宫来回必要两三个时辰,夜晚是最好的。小皇帝纠结一番,点点头,不入虎穴,怎知凶险。 皇后见她一身华贵的服饰,自己去柜中取了常服,知她不会更衣,道:“时间紧迫,我给陛下换衣?” 小皇帝低眸看着自己身上繁琐的衣物,自觉伸开双手。 赵攸有自己的小脾气,遇到大事就会将这些不该有的情绪收敛。皇后渐渐摸懂她的脾气,很容易顺毛摸。 换好衣袍,小皇帝一身黑色宽袍,很是合身,她在铜镜前摸摸自己白嫩地脸蛋,也是可恼。好好的女孩子不做,竟然扮成小皇帝,她偷瞄一眼皇后耳朵上的玉石耳环,又摸摸自己的,皇后确实很美。 她以前还想着大学出来,找份工资高的工作,也像其他人那样买化妆品,涂涂抹抹。她后悔听奶奶的话,去拜菩萨,现在有钱不假,那些也不能戴。唉,好可惜。 赵攸愁眉苦脸,皇后莞尔,避开宫人,带着她从北门出宫。 后宫妃嫔杂乱,太妃从不管,由着她们明争暗斗,宫门也被妃嫔买通。皇后拿的是季贵妃的令牌,将小皇帝藏在灰布马车里,天色黑也无人发现。 顺利出宫后,赵攸长叹一口气,掀开车帘去看,除去一轮明月外,什么也看不见。 这俩马车是内侍用的,过于简陋,赵攸坐在里面感觉被颠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她恼恨地看着言笑晏晏的皇后,笃定皇后就是故意的,故意找破旧的马车让她坐。 皇后端坐如斯,脊背挺立,坐姿标准,看着被晃得歪坐在那里的小皇帝,好心地朝她伸手:“陛下可要过来坐?” 话音一落,小皇帝身子就晃的朝马车外面扑去,皇后伸手将她捞回来。赵攸脑袋撞进皇后怀里,嗅到莫名的香气,约是皇后身上带来的。 与她的力气一样,与生俱来的。 灰暗的光线下,小皇帝脸色通红,皇后未曾在意,没有鄙夷没有笑话,扶着她在一旁坐好,道:“马车颠簸,陛下稳住就好,勿要随意乱动。” 她是好心,小皇帝也领了,乖巧地坐在一旁。 许是靠近着皇后,颠簸感少了很多,马车一路顺遂地到了大长公主府。 皇后让车夫在后门而入,递了拜帖入内,门人不识两人身份,将人留在门房,自己拿了拜帖入内。 一盏茶后,有人匆匆而至,一袭棕色长袍,儒雅间带着深厚的博学气息。来人是安时舟,见到小皇帝微微吃惊,欲开口说话,却见身旁的皇后,他恍然失色。 皇后明白他,先道:“陛下带我来公主府,驸马莫怪。” 安时舟点点头,不多言,将陛下请入书房,命府内婢女招待皇后。 皇帝深夜到访,必有大事,他知皇后是温府的人,不可轻信,就将人晾在一旁。他脾气不好,尤其是对温家的人。 赵攸不知这些细节,吩咐皇后一句,转身就随安时舟离开,丝毫不曾眷念,也不提带着皇后同行。 屋内就只剩下皇后,婢女胆子不大,奉茶后就离开。 皇后脸色沉了沉,坐了片刻,双手攥紧,她不敢喝公主府的茶,起身走了两步,打开窗户。想起方才赵攸的果断,微微恼火,握拳砸向墙面。 墙壁出现明显的裂缝,她突然想起这不是自己的屋子,懊恼片刻,若无其事走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皇后生气很正常的。 ☆、补墙 大长公主齐安来时,皇后端坐在屋内下首的位置,她匆匆而至,见皇后一人在这里,心里将自己倔脾气的夫婿暗骂一句。就算恼恨温轶霸权,皇后这处也要顾及脸面。 齐安为长,皇后见到她站起身,齐安行过礼后复又落座,依旧道:“深夜叨扰,公主勿要见怪。” “皇后说得两家话了,是臣等怠慢了,驸马脾气不好,您见谅。”齐安不知帝后来此的目的,也知皇后能将小皇帝带出宫也必费一番心思,就是不知温轶可知晓。 先帝早逝,小皇帝继位时不过八九岁,立四大辅臣,太后是后宫之人,不懂朝政,渐渐就让温轶霸权。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4 温家女儿为后,起初赵氏宗亲是不愿意的,奈何小皇帝自己愿意;但后宫不可只有皇后一人,就在帝后大婚前选了几位重臣之女回宫为妃,借此平衡后宫势力。 皇帝还小,大有不近女色之势,三月来都不曾踏足后宫,也不知是不是不喜那些妃嫔。 齐安与其他宗亲也是干着急,若是诞下小皇子,皇位也会更加稳固,不会处处被温轶掣肘。 两人静坐许久,皇后与齐安也无甚话可说,客气的话说完之后就不再开口,眼见着时辰不早,宫门下钥,齐安道:“不如皇后在公主府歇下,明日清晨再回宫?” 看小皇帝大有与安时舟彻夜长谈的趋势,皇后心知,点点头:“麻烦公主。” 齐安起身命人去收拾客房,亲自将皇后送进去,回花厅取东西时,路过窗户下,看到墙面上的裂缝。她的公主府造了十几年,岁月消逝,难不成出了问题? 她摸着裂痕,想着明日让人来修缮,这样的裂痕摆在待客的花厅里太过丢人了。 **** 那厢的安时舟将小皇帝带去书房后,屏退众人,给皇帝见礼后就开门见山地谈起朝内趋势。 先帝丧时他并未被任命为辅臣,不然凭借他的能力,怎么也不能让温轶坐大。一番懊恼后,谈及温家送入宫的皇后。 小皇帝亲信安时舟,知他日后必有大作为,便委婉问道:“温家送皇后入宫,可有过人之处?” 安时舟道:“温家嫡女心思玲珑,心计深沉,在温轶身旁学了不少,算计胜过朝中一干朝臣,陛下莫要轻信。” 这点赵攸是知道的,书里也是这么说的,要不然怎么会灭国。她细细想了想,道:“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优处?” 安时舟被说糊涂了,见小皇帝眉头紧皱,下意识道:“陛下指的是何处?” 赵攸抿着嫣红的唇角,不可将话直接说出来,还需委婉说,“朕的意思是比如武功?” “温家世代从文,书香门第,女儿也是闺中教养,武功是不善的,倒是季贵妃出身将门,会得一招半式。”安时舟道。 小皇帝点点头,这件事还需再试探一二,此事问过,她就直言道:“朕需一位太傅,姑父可有合适人选?” 她并未言明要安时舟为太傅,给了转圜的余地,再者也想听听安时舟自己的想法。她亲信安时舟,也是想知道更多的事。 书房内仅仅二人,安时舟闻小皇帝一言,就明白她深夜到访的目的。近日他也曾想过重择太傅一事,奈何小皇帝自己不主动,他们就算提出也会遭到温轶的阻拦。 他行礼道:“臣认为先不急着选,待大朝时您先提出,首辅必会择太傅,到时您再反对,臣等替您进谏,争上一二,此时选好太傅,首辅必不会同意。” 赵攸明白,过早将底牌暴露出来,容易被温轶驳得彻底。 两人商议过一阵,小皇帝还是不放心,让安时舟去查皇后在温府的秘事。 安时舟应下,亲自将小皇帝送到皇后处就寝。出来时遇到妻子齐安,朝中事他甚少说与她听,就提着灯火一起回院子,再三嘱咐婢女照顾好小公子与夫人。 夫妻二人躺下后,齐安想起花厅内的墙壁裂痕,让安时舟也将其他屋舍也查一查,若是银钱富裕,可将公主府翻新修缮。 安时舟脑海里都是重择太傅一事,闻言回过神:“好端端的墙壁怎么会坏了,白日里不还好好的?” “我也不知,可确实是坏了,你命人去看看就是了。”齐安应了一声,也未曾在意,迷糊睡过去了。 客院里的帝后二人还未曾睡去,皇后在烛火下静静坐着,婢女都在外头候着。 小皇帝想着事入神,她是理科生,对于政史都忘得差不多了,她只会数据解释问题,对于这样的心思,她完全不懂。 她在浓浓叹息后,转身看向皇后,目光落在她扶额一双洁白如玉的手上,总觉得安时舟说得不对,皇后是会武的。 皇后察觉到小皇帝的视线,扭头去看她,灯火下的小皇帝肌肤晶莹,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黑色的圆领袍反衬得她面色稚嫩,黑白二色的分明,怎么看也不像个心思深沉的皇帝,倒是像寻常世家子弟。 她也不气了,短短一日间的相处也不能这么苛刻,她待小皇帝好,也不能强求她也对自己好,来日方长,徐徐图之。何况,她也有其他心思的。 皇后起身走至小皇帝身旁:“陛下可困倦,早些歇下,明日要赶回宫的。” 小皇帝依旧凝视她置于小腹前的双手,指尖修长,并未像季贵妃那般涂着殷红的蔻丹,指甲很短很短,上面粉色的小弧度也很好看。 天然去雕饰,自然的美更加赏心悦目。 皇后不知她为何盯着自己的手看,眸色漾过笑意,道:“陛下在看什么?” 小皇帝终于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不甘心又不能说,自己憋着气道:“无事,安置吧。” 皇后莞尔,未曾再追问,伸手替她更衣。 小皇帝照旧躺在内侧,她欲裹着被子,皇后提醒她:“天气热,您不要将自己裹得这么紧,易中暑。”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5 皇后好心提醒,赵攸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人,往里面爬了爬,躺下后只将被子盖在自己的肩上。她这番做来就好比是对弈,楚河汉界分得彻底,不能随意越界。 这是在大长公主府,皇后没有勉强她,自己躺在外侧,两人中间足可再躺一人。 小皇帝睡不着,躺下许久也没法入睡,她侧身看着身旁阖眸的皇后,听着清浅的呼吸声。她伸手在皇后面前漾了一下,皇后没有反应。 她大胆地挪过去,悄悄地握起皇后的手,摸了摸手腕,肌肤细腻如白釉,与常人无异,她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 赵攸在想,皇后能不能举鼎? 古人力大可举鼎,也未曾听过他们能直接掰碎酒盏的。她狐疑,这个皇后与书里差别太了,她总是放心不下。 这里发生的事与书中已不一样了,皇后的力大无穷就像是爽文里的金手指,那她岂不是只有被吊打的份? 赵攸眼睫颤了颤,不知所措,将皇后的手放下,复又躺下,脑海里将书上大致内容走马观花地过一遍,心中猜测这个皇后与书里必然不是同一人。 她大概穿的是一本假书…… 翌日清晨,宫门开后,帝后二人就回宫,未曾惊动宫人。 两人用过早膳后,小皇帝要回福宁殿,皇后没有挽留,将她送到宫门口,自己就转身回殿。她还有事要做,答应小皇帝要给她择安时舟为太傅,也当开始筹谋。 小皇帝回宫后,膝盖还有些疼,凝兰给她上药时惊心不已,忙心疼道:“您这是在哪里摔了,宫人也不知尽心伺候。” “无妨,不疼了。”赵攸漫不经心地回应,上好药后就将裤腿放下,自己去来看,她要看明前朝旧事,对这个国家有些了解才好。 书柜上有珍贵的竹简,她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字迹,挑了本旧史来看,她看不懂这个时代的字。一边看一边猜,一知半解,也无甚用处。 她有些心浮气躁,停顿片刻,凝神后静心去看,实在看不明白的字,就抄录在一旁,半日下来一张白纸抄得满满当当的。 用过午膳后,她才知急需一位太傅,不懂的知识点太多了。 伺候她的凝兰在一旁看着她,小心提议道:“陛下,听说皇后博学,不如您去问问?”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提议,凝兰知晓赵攸的处境,被首辅逼得走投无路,无太傅,这些知识就无法弄明白的。后妃处,也不知她们是否明白,去请教皇后是最妥当的办法。 但是皇后教不教,也是二话。 赵攸不想去,皇后若是胡乱教她,字意胡乱说一通,她也是不明白的,指不定还点头道谢。 她将今晨看到的知识又看一遍,自己细细摸索,再过些时日就会有太傅,到时再问也可。 小皇帝想好后,宫娥入内高喊:“陛下,皇后过来了。” 凝兰将人请进来,自己退出去。赵攸见到皇后清婉的姿态,皱皱眉头,抱着试探的心思问她:“皇后来得正好,可愿给朕解惑?” 皇后闻言向书案上看过去,扫过一眼,抬首就看到皇帝的面色,幽幽道:“臣妾不会。” 赵攸一怔,说好的学识渊博呢? 作者有话要说:赵攸抗议:书里说朕的皇后倾国倾城、柔弱无骨、手无缚鸡之力,为什么我看到的不一样? 作者菌:你要退货吗? 赵攸眼睛发亮:可以吗? 作者菌:皇后同意就可以。 赵攸:…… ☆、亲 殿内仅有帝后二人,静默得如同无人,树梢上蝉鸣声时而传入殿,叽叽喳喳地叫得人心头烦躁,却也给殿内添了些声音。 赵攸满心诚恳地去请教,也不曾再顾及两人之间的隔阂,但皇后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她扬首时诚挚的眸子里闪过淡淡的失落,稍纵即逝便醒悟过来,没有再与皇后继续答话。 皇后帮她去见安时舟,多半是为的是玉棋。 各取所需,她明白过来了,问道:“皇后有何事?” 皇后在一旁坐下,方才见到小皇帝眼中的失落,她也很满意,不是所有人都会无缘无故地对她好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6 她没有去看小皇帝,目视前方道:“臣妾是为后宫管辖权而来的,大婚两日,太妃并不是太后,也该交出后宫管辖权了。” 赵攸无所谓,将手中书籍放下后,回道:“这件事朕办不了,皇后自己努力。” “也需陛下点头,臣妾不可越俎代庖。”皇后轻声道。 赵攸眼睛眯了眯,“季贵妃努力三月的事都未成功,皇后有信心?”其实于她而言,谁管后宫都是一样的,没有丝毫益处。 正是因为这一点,皇后才特地过来找她,带着商议的心态,见小皇帝自扫门前雪就将目光放在她的书案上,笑道:“陛下表态,我便替陛下解惑,各取所需。” 小皇帝惊了下,细细思考后,直问道:“太妃身后支撑者就是首辅,你是首辅的嫡女,难不成不在你的掌控中了?” 皇后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个中牵扯实在太多了,闻小皇帝直白的言语也算放下心来,她肯问就是好事。 她问,皇后自然要答:“我只想坐稳皇后的位置,太妃膝下还有恪亲王,传言他非是先帝所出。” 八卦的气息浓厚。小皇帝放下笔,凝神去听这个大猪蹄子怎么忽悠她。 皇后见她端正姿态,弯了弯唇角,瞬息就平整唇角弧度,道:“似与首辅有关,首辅意辅他登基,我便是废棋。陛下以为,我会听首辅的话?” 赵攸托腮,静静听着她忽悠。不过先帝给陈太妃膝下的儿子赵闽给了恪字的封号,可见心中是不喜,不过也不会是首辅的私生子。 皇后陷于其中,会有这么一番话也是可以理解的,她知剧情,也不可说的,便道:“皇后想坐稳后位,朕想坐稳皇位,都是同样的心思。只是朕、不、信、你。”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皇后心中的紧张去了大半,目光落在她托腮的手上,紧握时手背青筋清晰。 赵攸将手放下,置于自己膝上,紧张地捏着自己的膝盖,面上却是不改神色。 小皇帝的试探给了皇后警醒,道:“福宁殿看似在您的掌控中,但只要太妃一声令下,宫人都会撤换,陛下觉得自己还有底气与臣妾这般计较?” 她顿了顿,眼见着小皇帝面色涨得通红,她笑道:“陛下莫要自欺欺人,臣妾是您明媒正娶、昭告天下的皇后,荣辱系于您一身,比起日日想要让亲子取代您的太妃而言。您觉得谁适合做盟友?” 皇后神秘莫测,一直是小皇帝心中不明之处。这番话一出,她忽觉得皇后与首辅之间必然不是父慈女孝。 细想她现在是皇后,母仪天下,换作赵闽登基,她就会被打入冷宫,什么都捞不到。且书里是说温家满门被灭,皇后才勾结外邦人毁灭宋国的。 两日来她想破了脑子也不明白皇后为何与书中不同。她想去查清事情来龙去脉,可眼前她的处境艰难,根本无法调得动人,怎么查。 皇后不能惹怒,唯有苦苦周旋,她点头道:“好,朕信你。”起身将自己不认识的字词递给皇后。 皇后看她一眼,没有拒绝,一一给她解答。 一番解惑,赵攸心中又起了疑惑,皇后确实学富五车。 皇后是在黄昏时离开福宁殿的,帝后在殿内相处整个下午,消息迅速传出去,季贵妃坐不住,晚间就去皇帝的福宁殿。 小皇帝方用过晚膳,见她而来,捂着自己的脑袋,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女人…… 季贵妃一袭轻衫,薄纱之下雪白的肌肤弱若隐若现,凝兰担忧地看过一眼,俯身退出去。 赵攸将姿态、眼神摆得都很正,请季贵妃在一旁坐下,两人隔着几步距离。季贵妃不肯,两步走到她跟前,莹润的双手搭上赵攸的肩膀,赵攸像被电击一样站起身,作势往书柜旁走了几步。 她面色潮红,羞耻心作祟,忙道:“贵妃有何事?” 季贵妃扑空,不情不愿地站在原地,“臣妾是来问问陛下太傅一事选定何人,父亲会替您争取的。” 赵攸知晓她的意思,随意道:“季将军觉得谁人合适?” “这需听陛下的。”季贵妃回道。 赵攸不信季家,是因为季家想取首辅而代之,是一头觊觎虎王之尊的狼。她婉转道:“朕久居宫中,不知朝堂之事,季将军觉得哪人合适,便举荐何人,朕信季家。” 皇帝一言,足以让人动容。季贵妃连连点头,抬脚就想往小皇帝身上贴去,吓得小皇帝后退,支吾道:“皇后让朕晚些时候去华殿,贵妃早些回去。” 季贵妃嘟嘴就是不走,甚是委屈道:“陛下当真绝情。” 轻声媚语激得赵攸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她摸着自己的胳膊,故作镇定:“皇后为尊,你且体谅些。” “臣妾明白,臣妾明日再过来。”季贵妃扭捏地走过去,朝着小皇帝伸手,想要抱抱。 单身十多年的小皇帝对她这个动作不明白,脑海里掠过洞房那夜皇后强行搂抱她的动作,她面色更加红了,气鼓鼓地拒绝道:“天气炎热,贵妃速回宫。” 不待季贵妃反应,她慌忙跑入内殿,一面跑一面想这些女子怎地毫不矜持? 季贵妃:“……”她做了什么让小皇帝这么大反应?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7 殿内的小皇帝等季贵妃走了以后,顿觉福宁殿不适合过夜,走了贵妃,许是旁人也会来的。她照旧又跑去华殿。 小皇帝一去,打乱了皇后的计划,她本欲出宫见枢密副使商议择太傅一事。 她面色沉了沉,小皇帝因自小被人轻视惯了,对于旁人的态度格外敏感,感觉出皇后的不友好。 “皇后不欢迎朕?”赵攸视线落在皇后幽深的眸子上,她又不傻,皇后神色变幻,当是觉得她碍事了。 她不知皇后要做什么,但已来了,总不好回福宁殿,且她主要是受不了季贵妃的热情。单身这么多年,都还不知什么是爱恋的滋味就与旁人上床,太过匪夷所思。 “陛下想多了,配殿热水已备好,去沐浴净身。”皇后敛下异样的神色,吩咐宫娥带着小皇帝去配殿。 小皇帝沐浴时都会将宫娥退得远远的,不准人靠近。 她沐浴后,皇后浅笑,屏退守夜的宫人,与小皇帝一同躺下。 赵攸在午后听了皇后授课,自己花了一个时辰消化,躺下来就困了,她依旧躲得皇后很远。皇后照旧将她拉回来,甚是不悦道:“陛下今夜所为而来?” “方大婚,朕自然要给皇后颜面的,三日未过,不好待在福宁殿。”赵攸咽了咽口水。其实她只是躲季贵妃罢了,相比较而言,皇后只会在榻上搂着她而已,不会再有下一步动作。 季贵妃就说不定了,她、她太热情了。 皇后想笑,抿着唇角,她知晓赵攸不近女色,现在又要仰仗着季家,不能让人不悦,只能让她当挡箭牌。 虽说不地道,她也很满意,至少小皇帝会乖乖送上门。 赵攸力气不大,在皇后怀里挣扎了两下,寝衣领口松开,露出颈间白皙细嫩的肌肤。咫尺之间,皇后一眼就看到,怀中的小皇帝不自觉,依旧在动着。 皇后眼中泛着浓厚的笑意,久久不散,她忽而俯身在小皇帝红通通的耳垂上亲了亲,蜻蜓点水,吓得赵攸身体僵直。 她吓得不动了,皇后却没有离开,呵气如兰,滚烫的呼吸烫得赵攸心口燥热,湿热感冲击大脑,让她忘了抵触。 下一刻,皇后就不逗她了,往后退了退,低声道:“陛下在季贵妃与我之间,好似选的是我,明夜如何躲呢?” 说话的时候,不忘将小皇帝扯开的衣领整理好,神色很是正经。 小皇帝在皇后温柔的眼神里回过神来,伸手就想推开她,奈何力气小,犹如蚂蚁撼树。 皇后怕惹她不快,炸毛就不好哄回来,贴心地松开手,替她将被子往下掖好,柔声道:“陛下该睡下了。” 小皇帝气得不行,狠狠地瞪过两眼,眼眶气红了。皇后见后,轻柔一笑,冰凉的指腹揉揉赵攸的眼睑,无奈道:“为何这般气恼?” 赵攸震惊,你亲我,反问我为什么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赵攸哭:朕的皇后凶悍又撩人。 看过评论区说小皇帝幼稚,起初我有些丧气,加上被锁文,我真的处于崩溃边缘了,今天调整心理就解释下。 先解释下小皇帝人设。她是没有见识过社会的高中生,陡然进入陌生环境里,剧情不一样了,心里恐惧是正常的。 皇后的人设与她记忆里是不一样的,力大无穷,且又是灭国的人,自然心理就是害怕。 打个比方,你们和对方打架的时候,对方力大无穷,你们是什么感想?直接冲上去? 还有说云里雾里的,我在上本文小侯爷开头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很多人觉得太复杂。我见改过自己,将那些剧情慢慢融入到日常里。一次性说清楚,就会重蹈小侯爷开篇的覆辙。 再者你们都是喜欢看日常的,多点日常不好吗?? ☆、算账 亲亲耳朵吓到小皇帝了,第二夜她就缩在自己的福宁殿,早早地歇下了。 皇后对此很满意,趁夜出行,天明时归来。 大婚第三日照旧不用上朝的,小皇帝自己读史。后宫妃嫔命人打探后,闻讯后三三两两地去请安,赵攸蓦地觉得她这个女儿身很是麻烦,在女人堆里早晚得出事。 皇后的华殿不能再躲的,她摸摸自己前夜被皇后亲过的耳朵,细细去想,半晌后吩咐凝兰任何人都不见。 谁知挡得了后妃,未曾挡得住陈太妃。 她匆匆起身去殿外迎接,目不斜视,尽量将自己的举止放得更为沉着,待太妃入殿坐在她的座位上后,她才俯身行礼。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8 陈氏再是如何得势,终究是妃,皇帝虚虚行了半礼后就在一侧坐下,姿态端正,笔直如松。 陈太妃上下打量一眼,小皇帝比起大婚前礼仪更加周到,以前见到她都是不耐烦的神色,今日却会行礼了。 果然大婚后有所裨益。陈太妃心中对皇后微有些满意,只要小皇帝与皇后亲近,那么她只要静静等着就可。她看着小皇帝笑了笑,语气也很是温和:“我来是为阖宫之权,皇后可曾与你提及?” 小皇帝也笑,摇首道:“皇后未曾提过。” “没有提,我也要与你说,皇后母仪天下,自该将权利归还她。以前后宫无人替皇帝分忧,如今有了皇后,我哪能再霸着不放。”太妃笑道,目光略带试探。 赵攸则道:“后宫的事,朕不大懂,都听太妃的。” 这出太妃意料外,以前她说什么,小皇帝都会反对,当着朝臣的面给她难看。今日她提还权,小皇帝竟什么都不掺和,她心中略有警惕,道:“后宫的女子都是伺候陛下的,陛下也要说说自己的想法。” 赵攸摇了摇头,依旧道:“朕听太妃的。”皇后让她表态,她就表态,其余也不用多管。 如此直白的话让陈太妃满腹的话都失去作用,又说了几句,小皇帝还是那句话,听太妃的。 陈太妃不知皇帝心思大变,说过几句后就带人离去,也不说究竟放不放权。 殿内的赵攸疑惑,她若不想放权,为何要来走这一趟?一直霸着不放权,她与皇后也是没有办法的。 她想不明白依旧读史,未曾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如此简单过了一日,翌日要大朝,她紧张地辗转难眠,清晨起的时候,眼下带着淡淡的乌青。 凝兰伺候她更衣,怪道:“陛下昨夜未曾睡好,可是因为昨日陈太妃来过?” 赵攸没有答话,凝兰是不懂朝堂事的,不好给她添忧。更衣后,她去崇政殿上朝。 她知自己傀儡的身份,大事小事都不会发言,静静听着,努力扩充自己的知识。 辅臣中以温轶为首,群臣也听他的意思,商议的结果也是照着他的想法。赵攸心中默默叹息,难怪书里的小皇帝要灭掉温家,这样长此以往地熬下去,太过屈辱。 她方叹息后,季将军季荀就提议重新择选太傅一事,这是大事。群臣听后,立即看向小皇帝,见她也是一脸惊讶,顿知皇帝是不知情的。 太傅一位德高望重,也是与小皇帝接触时间最久的,左右小皇帝意思的重要人物。在殿的朝臣都想参与,温轶先道:“陛下可有想法?” 赵攸做出一副茫然状,谦虚道:“朕心中无合适的人选,且听众卿的。” 当着众臣的面说出心中的人选,势必将那人推入水深火热之中,她知晓事关重大,就像对付太妃那般,装作什么都不懂,由着你们去争。 朝堂不是表面的风平浪静,私下多少人不满温轶,择太傅是很好的时机,且看看他们各自应对的方法。 小皇帝说不明,温轶当她是昏庸,心中也不在意。若在以往,他一问,小皇帝就会迫不及待地表明心意,与他争执一番才会罢休。 他表面上要对皇帝敬重,俯身一礼道:“臣向陛下推荐一人。” 赵攸不动声色,反笑了笑,示意温轶将话说完,季将军一看心中咯噔一下,小皇帝上了温轶的当了? 温轶扫过群臣一眼,高声道:“朝堂内人才济济,臣觉得江宁府苏奕合适,他门生遍布,学识广博,贤名远在。” 谁人不知苏奕是温轶的舅兄,苏温两家往来甚秘。 小皇帝点了点头,面对于季将军的焦急,她气定神闲,反问温轶:“苏奕是何人?朕为何从未听闻过此人名姓?” 温轶脸色挂不住了,苏奕确有文采,曾被先帝夸过,只是远游在外,苏家的人只他合适。他开口道:“此人淡泊名利,在外远游。” 一旁的季荀忽而笑道:“苏奕确有文采,先帝称赞,只是他为人不当,口出狂言,让先帝赶出临安城,多年未归。才能了得,只是品性不好。” 依附温轶的门人当即反驳,争执几番未果就退朝。 这件事每日都会议上一次,温轶想要贤名,做事不敢太过独断,一直隐忍,恰好让小皇帝得利。 温轶要面子,她就给。 争执一月后,至夏末时枢密副使苏文孝提议安时舟,一番争论后,就定了下来。 这不是最初讨论的人选,也无人再有时间反驳,首辅爱颜面,见赵攸点头,他欲反驳,就见小皇帝吩咐退朝。 此事就这么定了。他甚为恼怒,朝后找苏文孝质问。 两人私交多年,关系也算融洽,苏文孝只道:“安时舟为人孤傲,不会与季荀同流,首辅不必担心,教些诗词歌赋,您担心什么?再者听说陈太妃霸权不放,伤了皇后颜面,也是在打您的脸。” 苏文孝不知内情,温轶当他误会了陈氏,就点头:“我知晓,其实太傅更合适的人选是你。”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9 “我脾气不好,教不了小皇帝。”苏文孝懒散道一句,转身离去。 **** 回到福宁殿的小皇帝,如何也想不通皇后是如何成事的。大婚一个月,她对皇后十分好奇,神秘且亦正亦邪。 她得了新太傅,心里很欢喜,也不会得意忘形,还是需去问问皇后事情始末。她要看清自己身处的局势。 赵攸白日里看了几封请安的奏本,辞藻平常,看过几遍她自己都会了,需想想如何看到奏本。 用过晚膳后,她带着人大步走去华殿。宫廷恢弘,在前几代帝王时不断修建宫殿享乐,亭台楼阁、堂斋轩观,星罗密布。 这些都不是最好的地方,帝王将银子都花在了园囿上。临安城地界好,山清水秀,宫中修建了许多供人娱乐的场所,赵攸从未曾去过,一是无心,二是不知与谁同去。一人过去,如同在观画,寂寞无趣。 她正是活泼的年龄,走路很快,无心看这些景致,将后面跟随的宫人远远甩去。 皇后的华殿不见奢靡,恢弘外添了些许书香气息。皇帝多日不曾进来过,陡然一见后略有些吃惊,皇后表面功夫做得很好,惯会忽悠人的。 忽悠人的皇后执书坐在案后,见到皇帝大步走近也没有觉得奇怪,她若不来反觉得哪里不对。皇后将书放下,几步行至皇帝身前,凝视她晶莹的面孔:“陛下怎地过来了?” 赵攸没有回复,她疑惑不解,心想她与皇后不过是一副棋子的交易,皇后未必实言相告。 她觉得自己不该过来,顿觉懊恼。 小皇帝眉眼耷拉下来了,坐下来时脊背弯了弯,皇后知晓是何事,也不去问清楚,只道:“陛下可要留宿华殿?” 有些事此时不好说,入夜后,就可细细说明。 赵攸没有拒绝,她未曾想明白的事,不问一问,心中也觉得疑惑,再者她想知晓近日枢密副使为何会替她说话? 她虽是傀儡,也明枢密副使苏文孝是首辅至交,两人幼时便交好,如何就使唤得动他? 再者她心里有不好的想法,是不是皇后与温轶做局,故意诱她? 小皇帝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应下来,今晚留宿华殿。 皇后命人去安排,回去后见小皇帝坐得笔直,姿态带着几分肃然,她笑道:“陛下,这不是崇政殿,别这么紧张。” 赵攸点点头,态度也算好了些许,皇后很满意。 入夜后,赵攸并没有急着去问,自己盘膝坐在床榻内侧,眼中疑惑都掩藏去,盯着皇后看了许久。 皇后入睡不喜将烛火全灭,留上几盏,又恐小皇帝不适,就只留下榻前一盏。 视线昏暗后,周遭寂静,皇后方道:“陛下今日为太傅一事而来?” 她眉梢微微扬起,笑意温然。赵攸见后,不由想起洞房那夜也是如此,她闹着要走,皇后才冷言冷语,甚至捏碎杯盏来恐吓她。 “我想知晓皇后如何办到的。”赵攸点点头。 她难得的诚恳,皇后见后回身将床侧的纱幔放下,而后凑到小皇帝的眼下,素白的指尖抚上她嫣红的唇角,笑道:“你我不过是一场交易,我得玉棋,你得太傅,我并没有职责要告你来龙去脉。” 随着她的指尖抚上,小皇帝眼睫发颤,心跳骤然加剧。她想知内情,就不能惹恼皇后,便道:“你想要何物,我若有,必会给你。” 昏暗的床笫间,这句话容易让人往坏处想。皇后失笑,指腹在小皇帝下颚处细腻的肌肤上摩挲,声音带着几分魅惑:“陛下可曾记得上次说臣妾不要脸?” 赵攸:“……”这是要秋后算账? 作者有话要说:赵攸:朕总觉得皇后在调戏朕? 皇后:然而你没有证据,没人信你。 推荐下一篇小甜文苏苏的《被我亲了就要嫁给我》,多嘚瑟的女主。 ☆、掐死他 小皇帝抿着唇角不说话,怎么都不想开口,她突然不想问了,总觉得皇后在调。戏她,□□裸地调戏。 她拍开皇后的手,挺起胸脯道:“朕不想知道了。”冷哼一声,侧身躺下。 小皇帝有气性,三两句就被撩拨得生气。皇后微微一笑,也跟着躺下来。身侧之人依旧将自己用被衾裹得严密,只露出脑袋,一双湛亮的眼睛还在望着她。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0 “皇后可曾想念亲人,不若过几日请温夫人入宫来看你?” 赵攸怀疑皇后的身份,她不明白是否出了差错,这位皇后聪慧倾城,且不是书中说得那般柔弱。故而她想试探一下。 她小眼睛不禁眨了两下,眼睛跟着发亮,显示自己极为真诚。 然而她盯了许久,皇后的面色如旧,还伸手怜爱地摸摸她的头顶:“陛下莫不是忘了,我不受父母宠爱,见面就不必了。” 小皇帝还小,肌肤似雪,细嫩光滑,一双大眼睛乌黑明亮,看着也十分可爱。皇后觉得她可爱,也没有想象中的阴沉可怖。 她想了想,伸手捏了捏,触感柔软。 皇后捏的舒服,小皇帝不舒服,抬手就想拍开。懂得她套路的皇后见她伸手就自觉松开,作势替她整理被子,柔声道:“陛下早些睡,得了新太傅就要好好听话。” 小皇帝知晓自己打不过她,不情不愿地摸摸自己的脸,将被衾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眼睛,道:“皇后当真不想?” “不想。我不是念旧情之人,旁人待我不好,我不会上赶着。”皇后道。 这话像是说给赵攸听的,她明白皇后的意思,不甘落后道:“朕亦然如此。” 赵攸星光灿灿的眼眸让人心动,她虽年少却不是莽撞愚昧之人,懂得好歹,亦能分清善恶,也有些听话。这是皇后的感觉,她对小皇帝的改变,感到很满意。 她听劝,皇后感到欣慰。其实未大婚前,她害怕小皇帝独断,不听劝解,故而大婚也才会心急地吓唬她,好在小皇帝没有被吓跑。 皇后莹白的手从赵攸面前滑过,带着一股莹淡的清香,若有若无地吸入她的口鼻中。 她的那个年代有许多香水,价格高昂,闻过未曾用过,便道:“皇后用了什么香?” “不曾用香。”皇后回道。 小皇帝狐疑,觉得又被忽悠了,就往皇后那侧挪了挪,小鼻子吸了吸,发现越凑近皇后,清香就变得浓郁。她恼恨皇后骗人,毫不犹豫地戳穿道:“又在糊弄朕,你身上明明很香。” 她理直气壮,就像受了欺骗一般。皇后明白过来,小皇帝就是榆木疙瘩。 皇后不好与榆木疙瘩计较,侧过身子入睡,不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这样一来,小皇帝再次遭受到漠视,但经过白日里的事,她也就明白过来。皇后愿意做她的盟友,她也可耐下性子与她周旋,慢慢去查清自己不懂不明之处。 帝后二人相安无事一夜,皇后有了经验,清晨就会醒得很早,不会让小皇帝下榻时再磕着碰着。 小皇帝没有起床气,读高中的时候就早起,做了皇帝依旧没法改变这个习惯。 醒来之后,宫人伺候她洗漱更衣,皇后趁着宫人退出去后,与她道:“首辅这次失算,必会更加注意,陛下勿要与他针锋相对,徐徐图之。您方十四,朝事不明,都请教安时舟。” 一句话提醒赵攸,皇后心向着安时舟。 她有些不明白,反派怎么总向着正派?? 小皇帝满腹狐疑地离开,皇后有些困倦,屏退宫人后,自己上榻又睡了会。 等她再醒的时候已近午时,睡的时间有点久,她还是无法适应宫廷生活。后妃不过来请安,她也不想提,女人多了就是一场戏,各演各的,头疼又无奈。 皇后醒来后用过午膳,太妃请她去慈宁殿。 陈氏与首辅之间关系不明,这是宫廷秘事,先帝当年有所察觉,可惜腾不出手来解决,就留给小皇帝,有益有弊。 慈宁殿内还有一位亲王,皇后一入内就看到他在逗弄美貌的小宫娥,他比小皇帝小两月,性子却是天壤之别。 赵攸不近女色,见到后妃如同洪水猛兽,避之不及。赵闽不同,慈宁殿但凡几分美貌的小宫娥都被糟蹋了。 相比较而言,皇后觉得赵攸可爱些。尤其是见到季贵妃贴上去时惊恐的眼神,都是她的女人,反倒像锁拿她命的牛头马面。 赵闽手中拿着一支簪子,簪头点着一颗宝石,熠熠生辉,耀得小宫娥眼睛发亮。 皇后步入廊下,赵闽第一次见她,手中的簪子顺势丢给宫人,将皇后上下打量一眼,黏在她一双桃花眼上。 他目光放肆,皇后厌恶,微微后退一步,径直走入殿。 谁知赵闽巴巴地跟着,陈太妃在后面梳妆,赵闽嫌弃殿内宫人碍事,将人屏退。皇后坐下后,他就坐在对面,毫不掩饰自己贪婪的神色。 皇后等了片刻,见太妃还未曾出来,她起身就离开,面露厌恶。 赵闽仿若不觉,抬脚就跟了上去,他生得好看,随了陈太妃唇红齿白的好容貌。他恍若无人般跟着皇后,故作惊讶:“阿嫂怎地不留下,母妃片刻就出来。” 皇后未作回应,走快几步,懊悔来时没有坐车辇。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1 她避之不及,也不敢随意得罪赵闽,快走两步后。赵闽小跑着过来,笑说:“阿嫂体力真好,走得真快。” 这般浪荡的话,皇后听后微微抿唇,停住脚步:“恪亲王止步,宫人这么多,勿要随意说话。” 赵闽也停了下来,他生得风流,性子也是如此。他在宫里看中的宫娥也不少,就连后妃也到手过,他年龄小,心性可不小,见到皇后,陡然觉得那些宫娥后妃都十分无趣。 再者他一直觉得赵攸挡住他的路了,就想给他找些麻烦。 恪亲王目中无人,临安城内人人都知晓,避之不及。皇后早有耳闻,未曾在意,后妃的事也知晓,小皇帝不喜欢后妃,就算知晓自己被戴绿帽子也不会在意。 皇后说完,不待赵闽回应就转身离开。慈宁殿外都是陈太妃的人,赵闽才会肆无忌惮。 走了几步后,出了慈宁宫,赵闽依旧跟着,他说着淫词艳语,皇后充耳不闻,宫娥内侍远远跟着,装作未曾听到。 离开慈宁宫后,赵闽依旧没有顿足的想法。 不远处恰有一座楼阁,内设香茗,茶香四溢,安时舟滔滔不绝地说着眼前局势。 赵攸所见所闻有限,有人给她解惑是好事,安时舟说完后就先行离开,她欲留膳,安时舟则道:“实不相瞒家中有些私事处置,屋舍粉墙要修缮,让陛下费心了。” 官宦府邸极看重面子,齐安长公主这些时日想趁着凉快修建屋舍,墙面许是时间久了就会无故开裂。若是哪日不在意,突然塌了就会出大事。 小皇帝没有多想,命内侍将安时舟送出宫。 她学得有些累,站在窗下眺望,楼阁高于寻常宫殿而可看到宫廷全貌的建筑分布。她揉着自己肩膀,低眸时看到宫道上熟悉的身影。 宫内出现男子就只有赵闽,身影绰绰,她顿时就明白过来。书中所写太后待赵闽于亲子无异,看似恩宠不断,实则是捧杀。 不然小小年纪怎么放肆到后妃身上,她看过几眼,想知晓皇后怎么应对。 本欲站在高楼看戏时,蓦地发现她与皇后是盟友,再者她也要面子的。这样一想心里舒服多了,匆匆跑下楼,装作若无其事恰好碰到的模样。 赵闽纨绔,也只是在慈宁殿,被逝去的太后宠得分不清高低,有时陈太妃的话都听不进去。 皇后与他同行,保持着距离,视线忽而闯入一人,她惊了惊,蓦地想起皇帝在周遭听课。她有些明白赵闽的意图了,亦或这本就是陈太妃的意思。 小皇帝对她不满,自然就不会让她夺回掌宫之权。 赵攸疾步走过来,眉梢扬起,双手负于身后,言笑晏晏:“恪亲王今日不回王府?” 两人关系不太好,赵攸直呼赵闽封号就可知气氛骤降。宫娥内侍退得更远,赵闽碍着身份,不敢顶撞,也只能不甘地瞪了一眼。 小皇帝牵着皇后就走,握着她冰冷的手,有些不适应。走过一段路后,她欲松开手的时候,不想皇后反牵住她的手:“陛下不生气?” 赵攸扭头看着她:“为何要生气?”她本就知晓赵闽荒唐,是太后故意捧出来的,但他手段狠毒,也不是良善之辈。 “那就醋了?”皇后轻笑,她低估小皇帝了,原以为会大发雷霆,谁知轻轻一句话就打发赵闽出宫,并没有中计。 赵攸不理会皇后的胡言乱语,甩开她的手大步向前走。数步后想起何事又停了下来,等皇后走近,她将声音放得很轻:“他对你不安好心,你就这么放过他?” 她怂恿着皇后除去赵闽。 皇后抚上自己的手腕,轻轻摸了摸:“陛下想要臣妾怎样?” 赵攸试探道:“掐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赵攸:掐死他…… 皇后:臣妾手无缚鸡之力。 赵攸:信你个鬼! 写着写着发现欢乐挺多的…… ☆、床榻 宫道上眼光西斜,散散地打在赵攸玄色衣袍上,衬得她面色愈发细腻,乌黑的眼珠转来转去。皇后一下就识破她的小算盘,笑说:“恪亲王并无大错,不过惦记陛下的女人罢了。” “除了皇后,朕都可以送给他。”赵攸极其大方,得意地扬了扬眉梢,敛去方才外露阴沉的神色。 入夜后,皇后总是调戏她,今日趁此机会,她自然要扳过来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2 谁知这句话一出,皇后反怔了怔,眸色微微动容,没有再说话,牵起小皇帝的手,领着她往华殿走去。 入殿后,皇后屏退宫人,亲自给赵攸换下衣袍,一面轻声道:“恪亲王该娶亲了。” 赵攸眼前浮现赵闽放肆的眼神,那样一个纨绔皇子,娶谁都是害了人家姑娘。她更知晓赵闽娶的是苏家的姑娘,她不想让苏家与赵闽联姻,或许温家的姑娘可以。 她想了想,抬眸就看着皇后领口处的肌肤。皇后不喜鲜艳的颜色,周身上下也看不见红色,她叹道:“皇后为何不喜红色,大婚那夜冕服就显得你很美。” 方才谈的是政事,三两句就转到衣着上?皇后不悦,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斥道:“陛下胡思乱想。” 力道不重,赵攸恼她蛮横,就道:“为何不能说,皇后是朕的妻室,说几句衣裳不能说?” 她底气很足,摸摸自己的脑袋,欲再争执时就见皇后耳垂发红。 咦,皇后也会害羞?赵攸年岁小,身高也比皇后矮上些许,以她的角度恰好可以清楚看到皇后通红的耳朵。她不懂□□,被皇后调。戏过几次后,就照着她套路回敬。 这次她就发现皇后也不是脸皮厚,一逗也会脸红? 皇后真奇怪,她默默叹息后,想去摸摸皇后的耳朵,不然觉得好吹亏,借贷要平等的。 小皇帝身体瘦,脱下宽袍后就显得格外瘦弱。皇后知她处境艰难,太后去后就无人关心她,是好是坏也只有自己体会,且处处受温轶的气,心中郁结,山珍海味也没用。 她趁着更衣探向小皇帝的脉搏,几息后就撤回,心中有了算计,道:“陛下想要赵闽娶何人?” 赵攸没有在意方才的肌肤触碰,不过手腕上有些痒,她伸手挠了下,回道:“除苏家外都合适。” 皇后赞同,俯身替她系好玉带,不知为何有些心疼她的身体,然而她没有多说,只回答问题:“温家的女儿最合适。” 赵攸不明白,皇后不曾为难他,只道:“首辅与陈太妃之间的纽带是赵闽。” 话没有说全,讲三分留七分,剩下就看小皇帝自己能不能想透。皇后转身吩咐宫人去置办晚膳,皇帝留膳后,多半不会离开,晚间还有些事要商议,索性让人去福宁殿取皇帝的用品过来。 殿内小皇帝渐渐明白过来,见皇后走过来,她禀着请教的心态开口:“首辅以为赵闽是他之子才这般倾力辅助?” 皇后面露赞叹,并不言语,弯唇浅笑。赵攸经她一笑,脱口就道:“离间太妃与首辅?这桩婚事温家是不会同意,太妃若想牢牢掌控首辅,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亲,只是她明面上不会同意,她若一答应,岂非惹首辅生疑?” 皇后道:“那便是太妃自己的事,与陛下不相干。只要你让人提出亲事,太妃动心,一切就会水到渠成。” 她说话时,赵攸就认真望着她,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琉璃玉珠般的眼眸锋锐而沉静。但看她面色明净如新雪,鬓间斜插入的翡翠簪清透如玉,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皇后察觉她未加掩饰的目光,侧开身子,装作未见,依旧道:“陛下可与安时舟商议,若是妥,便着手去办,我可助陛下成事。” 赵攸没有应承下来,她是仰仗安时舟不假,可不会被臣属牵着鼻子走,她有自己的思考与谋略。她垂眸片刻,忽而想起一事,顺着道:“温家何人适合?” 温家嫡女仅皇后一人,庶女有几人。嫡女嫁了皇帝,难不成让庶女配亲王?这样一来,温轶愈发权势滔天了。 “太妃会心甘情愿地让恪亲王娶庶女。”皇后轻声道。 赵攸沉默片刻,神色犹如琴弦绷得很紧,这些与她所知道的不符合,需要时间慢慢消化。这与奥数题不同,她苦心去钻研就会有结果。 文科知识就不同了,需要博闻强记。朝堂上的事缺了这些外在知识,自己大概就很难想得清楚。 皇后可以感应到小皇帝与大婚日的不同,她不再张牙舞爪,不再莽撞地凭感觉做事。 赵攸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皇后伸手就掐了掐她的脸…… 小皇帝凝眉抗议:“不许随便掐朕,朕是天子。” 皇后喜欢看到小皇帝炸毛的样子,这次炸毛比起以往好了很多,不会拍开她的手。她温婉一笑:“陛下自己想想,说多您也不会信。” 用过晚膳后也无旁的事,皇后不喜宫人靠得太近,都屏退到廊下远远地候着。小皇帝也是一样,宫人多嘴多舌,指不定就将她的言语传到外面去了。 皇后入宫时带得最多是便是古书,整齐摆放在书柜山,赵攸心中有事,就跟着皇后身后转悠,想知道太妃会心甘情愿地让赵闽娶庶女。 她像跟屁虫一样跟着,皇后也不觉得厌烦,自己一人在整理书籍。她明日想晒书,今夜就要将书分门别类地从书柜上取出来,安置在桌上,明日按着类别去晒,不会手忙脚乱。 小皇帝不知所措,但见书籍泛黄的边角,就知这些书有些年岁。她本想去翻看,手都已经伸出去的,想到这是旁人之物,不能没有立礼貌地翻看,就生生停顿下来。 她踌蹴的动作落入皇后眼中,陡然发觉小皇帝并不是蛮不讲理,或许温家嫡女的身份是她心中的障碍,导致大婚那夜的恶语相向。 对着小皇帝满是好奇的眼神,皇后主动道:“这是家母……这是我好友留下的,陛下若是觉得有趣,可随意看看。” 寂静无声的殿宇陡然出声,惊得小皇帝一跳,以至于她没有听清前面几字。得到主人家的允许后,她才拿起一本书,翻开页面方知是岭南风俗之事。 各地风俗不同,或山或水都会阻隔一方。赵攸学理多年,对于政史都是半知半解,地理志上有着许多注释,她看不懂字迹,歪着脑袋看了许久,知晓自己能力有限后,就怯怯地放下,再寻其他通俗易懂的书。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3 皇后整理花了半个时辰,一旁赵攸随意看着,发觉上面字迹都是一样的,许是出自同一人手中,约莫就是皇后口中的‘友人’。 两人首次心平气和地相处,皇后眼中掠过满意,道:“时辰不早,该歇了。” 这就要睡了?赵攸看着皇后,不情愿地点头,她还没有弄明白方才的问题,皇后就晓得故弄玄虚…… 她心里不满,却是没有说出来,心中对于皇后这样的欺负也是无奈,谁让她有求于人。 不管怎样,心里又画了一道杠……皇后又欺负她。 沐浴洗漱后,小皇帝站在榻旁不动。皇后沐浴归来,满头青丝散于肩上,乌黑墨发,睫羽修长而密集,轻轻一颤,奇怪道:“你怎么了?” 小皇帝看她一眼,目光掠过她的袖口处的一截凝脂皓腕,又垂眸看看自己的,顿时生了嫌弃之心。她悄悄地将手腕背在身后,理直气壮道:“我明日要上朝,醒得早,不好打扰皇后。” 其实是她觉得她这个皇帝身份就应该睡在外侧,这样才有颜面,她不要做被压的那个人。 小皇帝脑袋里的心思弯弯绕绕,皇后一时也不明白,想想就由着她去了,自己先行上榻,与皇帝道:“陛下去熄灭灯火。” 殿内没有宫人伺候,这些小事往常是皇后做的,今日小皇帝要在外侧睡,自然就落在她的身上了。 小皇帝没有异议,一一吹灭后,抱着一盏小灯置在榻前,她不喜欢在漆黑的环境里睡觉。一睁开眼都不知自己处在何地,平白吓唬自己。 她迅速爬上榻,不小心撞到皇后,脑袋一晕,差点滚到她的怀里去。赵攸反应快,忙往外侧挪去,挪了些许才发现自己靠在榻沿,一翻身就会掉下去。 她忍不住道:“我要掉下去了。” 皇后无奈摸到她的手腕,伸手将她拉到自己一侧,两人又紧密贴在一起。小皇帝不乐意,又想推开皇后,还未来得及伸手就听到清冷的警告声音:“你要掉下去了。” 竟学她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噗通一声…… 掉下去了…… ☆、套路 床笫间极为寂静,呼吸声清晰入耳。赵攸气得胸口起伏,她宁愿掉下去,毫不犹豫地推开皇后。 皇后没有仗着自己的力气大,不由松开手,赵攸自然顺势滚下去了。 眼见着人在自己眼前消失,皇后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双手,不由一叹:“陛下真不乖。” 她跟着起身,半蹲下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赵攸:“你宁愿自己受伤,都不愿信我,这是为何?” 摔得不重,赵攸没有感到多少痛处,对于皇后矫情的话,她不想多理会,自己揉揉肩膀爬上床榻。 她要睡里侧! 她不信睡里侧就会是被压的那人。 赵攸气鼓鼓地抱着被子入睡,打了哈欠,皇后晚上折磨她,她明日清晨定要找机会欺负回去。 怀抱着这样伟大理想的小皇帝徐徐入睡,白日里事情繁杂,她学得也累加之没有时间休息,入夜后睡得很快。 一觉醒来,小皇帝失算了,因为皇后醒得比她还要早,睁眼就看到榻沿端坐的皇后。 皇后长睫扇动,目光中含着淡淡笑意:“臣妾伺候陛下更衣。” 小皇帝恼恨,冷酷地哼了一声,不与皇后答话。昨夜一摔,她都忘了去问话。 皇后心思太过深沉,三两下就唬住了。她更衣后摸着自己冕服上的龙纹,忽而想起一计,抬首笑说:“朝后若无事,皇后去福宁殿等朕。” 皇后颔首:“好。” 小皇帝得意洋洋地上朝去了,她自以为‘欺负’回了皇后,朝上都是眉眼带笑,对着大反派温轶都是和颜悦色。 朝会上的事都是小皇帝无法解决的,就算她反驳,温轶也会有下言。退一步说,他在朝堂上同意小皇帝的说话,下朝后依旧阳奉阴违。 大事说过后,温轶本欲让退朝,赵攸唤停,对着朝臣笑道:“朕已大婚,恪亲王年岁也不小了,朕觉得该择王妃成家,都说成家立业,立业前也要成家的。” 皇帝这么一说,朝臣生出各异的心思。安时舟不懂,赵闽是皇位最大的威胁,此事择娶王妃,等于就是给他添助力,小皇帝这是怎么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4 温轶则不然,心中多了几分喜悦,捻了捻自己的胡子,就算小皇帝不提,他也要开始着手恪亲王的亲事。 朝臣退出后,安时舟留下,他如今是帝师,旁人也说不得他的。 安时舟在群臣走净后,才叹道:“陛下怎地在这个时候给恪亲王议亲,于您而言,又添一敌人。” 赵攸摇首道,面带自信:“朕觉得温家庶女可陪赵闽,姑父去查查温家的情况,有那些庶女都查清楚。” “温家庶女?”安时舟震惊,大胆抬首看着小皇帝,暗自猜测她是不是受了皇后的蛊惑。嫡女为后,庶女为王妃,他们温家哪里来的天大颜面? 他不能直接将这些话说出来,试探道:“此事可是皇后提出?” 赵攸本想点头,想到不能出卖皇后,果断摇首道:“并非如此,朕觉得盛极而衰,温家权势滔天,必会引人眼红,来日墙倒众人推,必然也便利许多。” 她学着皇后忽悠她的套路去忽悠旁人,不过她学不来皇后的底气与魄力,紧张得手心出了冷汗,垂眸看着御案。 这样的理由不足以让安时舟相信,但小皇帝心思深沉,他若多问就显得为臣不忠,长叹一口气,揖礼退下。 赵攸不用看奏本的,安时舟三日授一次课,她整日就会无事。但她记得福宁殿内还有皇后,是睡不到回笼觉的皇后。 小皇帝走得快,比平常回去得早,凝兰在殿内早就等候了,冕服厚重,冠冕亦是。皇帝一回宫就会换下轻松的常服,今日给她换衣的是皇后了。 皇后于人前都会十分听话,赵攸唯有此才满意,但是私下里总是欺负她,可恶。 更衣后赵攸喝了杯蜜糖水,她不大喜欢古人的浓茶,虽说茶香四溢,入口舒爽,到底不如饮料好喝。 这里的果酒也香甜不错,淡淡的果香中掺杂着酒味,两相得宜,适合宴饮,平日里还是蜜糖水或者清水较好。 赵攸捧着水杯,眼睛跟着皇后转悠,在宫人都退去后,她才轻声开口:“朕让安时舟去办了,他不同意,但很听话。” 安时舟有傲骨,却也很忠心,小皇帝初出茅庐,他肯定要尽心去办。 皇后听后颔首,回道:“过几日太妃会让我撮合与温家的亲事,借以讨回掌管后宫的力。” 咦,小皇帝歪头看着皇后,她的计算怎么轻而易举就说出来了,不怕她从中捣乱? 她默然点头,皇后要夺回权力,就像她同学的父母天天在家吵着经济大权一样,不过她的银子自己掌管,不能让皇后触碰。 成婚两天就讹走一副价值连城的玉棋,活脱脱地就像后妈入门,迫不及待地揽经济大权,借以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也可,皇后自己做主,朕不管后宫中之事,只要那些后妃别来朕面前晃悠,其余随皇后。”赵攸应付一句。 皇后看她一眼,沉默下来。小皇帝要去温习安时舟留下的文章,她又不能放皇后回去睡懒觉,就带着她一同去温习,时不时地还可以问上两句。 红袖添香,也是美滋滋的。 皇后学识渊博,对小皇帝的问题都一一解答,知她懂得很少,便将内容如点心般掰碎了去说,让小皇帝一点一点吃透进去。 日落黄昏的时候,皇后要起身回华殿,她整理衣袍的时候,凝兰入内禀道:“陛下,季贵妃求见。” 落笔写字的赵攸手颤了颤,面对热情的季贵妃,想起她抛着眉眼的神色,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忙唤道:“皇后、朕、朕还有疑惑,你莫急着走。” 皇后回身,不动声色地扫过小皇帝紧张的神色,不明白女人为何在她那里就很可怕?她抬手将自己鬓间的碎发挽至耳后,笑说:“华殿还有事,季贵妃难得来御前见驾,您就见一面也好安了她的心。” “不、见一面也可,皇后还是留下吧。”赵攸将笔放下,声色焦急。连忙闪身拦住皇后去路。皇后留下来,季贵妃就不会黏着她。 赵攸愈焦急,皇后神色反宁静,尤其是见到她眼中的波澜,悠悠笑道:“臣妾得罪一干后妃也无益处,陛下对臣妾是越看越讨厌,相对大半日,您也累了,不如臣妾回华殿给您自由。” 皇后抬脚就想走,赵攸情急间伸手就拉住她,紧张道:“季贵妃来此定是为赵闽的亲事,你若不想节外生枝就需留下。” 皇后不以为然道:“就算今日挡了,还有明日、后日,陛下是躲不掉的。”她垂眸看着小皇帝细嫩的小手,轻轻一拨就拂开,推开殿门就走了出去。 季贵妃就等在外面,别扭地给皇后行礼,不等皇后唤起就急忙入殿。 凝兰微微蹙眉,下意识就看向皇后,谁知皇后神色宁静,恍若未曾看见,漠视方才一切,不知是装的还是未曾在意。 她有些看不明白温家这个女儿…… 殿内的赵攸头疼,她并不排斥女人,就像皇后那般也不曾有过什么,季贵妃过来便提及去游玩。 夏日的时候说是澄碧堂四周环水,清澈见底,凉意袭人,吵着要过去;前几日又说会景堂内都是难得一见的玛瑙石,秋日里适合散心。今日过来会定会说哪座亭内菊花开得好,又是赏菊的时候。 季贵妃莲步轻移至小皇帝的书案旁,见人埋头案后,她走过去贴心地想要为小皇帝捏捏。 本欲继续装聋转哑的皇帝余光扫到层叠的裙摆,忙直起身子,抬首故作惊讶道:“贵妃来了,有何事?”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5 季贵妃还未来得及走近就被发现了,她作势在一旁站好,扶了扶发髻上的步摇:“臣妾想念陛下,就来看看您。您与皇后在殿内待了大半日,约莫将臣妾忘了。” 赵攸汗颜,想着就要跑,不过戏要做足,她清咳一声道:“贵妃可是因为恪亲王成亲一事而来?” 这是大事,季贵妃也无心再与小皇帝亲近,点头道:“陛下为何要提起亲事?” “就算不提,首辅也会提及,不如先声夺人。此事朕有打算,你就勿要多管,免得被旁人记恨。”赵攸敷衍一句,不想让她掺和进来,毕竟皇后有算计,若是随意打乱就会引得所有事情崩盘。 一听不用她掺和,季贵妃的脸色冷了下来,道:“陛下有何打算,不能告知臣妾?” “朕未曾想好,还需慢慢去想,贵妃先回宫,等朕有计策时再唤你。”赵攸故弄玄虚,在季贵妃面前装作深沉。 本以为季贵妃不会走,她想着下言怎么去赶人,不想季贵妃没有多作耽搁,行礼后就退出去。 她匆忙离开,赵攸心中松了口气,深深记住了皇后的束手旁观。 季贵妃出福宁殿后,急忙让人去给父亲传信,意在告诉季荀,皇帝对皇后愈发信任,要想着办法阻隔帝后的亲密。 消息在第二天传出去的,彼时礼部择选了贵女画像送去慈宁殿,小皇帝被拉去相看。 她有些不明白,赵闽选王妃,为何拖着她?后宫女人已经很多了,她不想再添了,恨不得这些女人都送出宫,自己落个清净。 赵攸入殿后,也看到皇后立于一旁,仔细相看,她顺着皇后的视线看了一眼。洽好被皇后看到,她将手中的画像递给皇帝:“陛下觉得好?” 又是一波新的套路…… 作者有话要说:赵攸:古代都是套路,我要回家。 ☆、美 赵攸看了一眼画像上的仕女图,果断摇摇首:“不及皇后半分。” 皇后了然一笑,趁着宫人不在意的时候伸手摸摸小皇帝的头顶:“陛下愈发乖了。” 赵攸迅速拍开她的手,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总是摸她,皇帝尊严何在? 小皇帝知晓自己是傀儡,总是很在意这些颜面的事,皇后在外人面前做事都以她为主,不会让她难看。 慈宁殿内送来许多画册,都是名门贵女,且都出自重臣之家。相比较而言,小皇帝的后宫能与之抗衡的也只有皇后与季贵妃,其余都是小门小户的女儿家。 陈太妃入殿后就装模作样地看着画像,目光扫着一旁干瞪眼的皇帝。皇帝自纳妃后就不近女色,除去皇后的华殿后,任何后妃的殿宇都不肯踏足,更不曾做出曲水流觞的雅诗。 这些时日她一直霸着权力不放,帝后也不曾多话,她也很满意。 陈太妃看过后,皱眉与赵攸道:“陛下觉得如何?” 赵攸也跟着她一同蹙眉,道:“朕觉得都可,阿弟若喜欢多择些侧妃就是了。” 她极为大方,也不在意赵闽与谁人联姻,面色极为坦率。这样的态度让陈太妃更不放心,反觉得小皇帝学会装腔作势,想了想,就笑道:“还是等闽儿回来问问。” 下首坐着的小皇帝忍不住瞪一眼,合计拿她来造声势了。她不想再待着,站起身:“既然无事,朕先回崇政殿。” 陈太妃露出慈爱的笑容,点点头:“去吧,天气乍寒,注意添衣。” “朕知晓,太妃也要保重身子。”赵攸甜甜一笑,转身出了慈宁殿。 剩下的皇后欲起身回去时,陈太妃唤住她:“皇后且等等,我有话同你说。” 皇后微微一笑,复又坐直身子,没有不耐烦的神色。 陈太妃挥手示意伺候的宫人退下去,慈爱的笑意尽数敛去:“我知你想要后宫之权,想来在我手中名不正言不顺。” 敷衍的话,人人都会。皇后听后,蓦地想起小皇帝若是听到这句话,定会忍不住瞪一眼,然后骂一句不要脸。 私下里的赵攸总是很可爱,不拘一格,带着年少人的纯真,她在慢慢长大,也懂得如何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想到赵攸,皇后唇角弯了弯,没有回话,静静听着陈太妃说着独角戏。 说了大段矫情的话后,陈太妃话语一转,眸中闪着厉色,言道:“如今你在宫中,温轶是不会在意你的生死,你唯有听我的话,才可全身而退。” 威胁的话,皇后听得太多了,也不甚在意道:“臣妾听太妃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6 陈太妃满意道:“你能让温轶同意你入宫,自然能够让温轶同意将温瑾嫁入恪亲王府。” 皇后眉梢紧拧,为难道:“父亲不会同意,再者您该知晓温瑾不同意入宫,才会让我的,如今我顶了温家嫡女的身份,您如何让恪亲王娶温瑾?” “你顶她的身份,她再顶你的身份入恪亲王府,闽儿不会介意庶女的身份。”陈太妃道。不过是个名分罢了,就像她这般虽说是太妃,处处享受的都是太后的荣耀,就连小皇帝见到她都得毕恭毕敬。 这样一说,让皇后无话可回,略微沉吟了会方道:“温瑾会同意?太妃该知,但凡她不同意的事,父亲不会逼她去做。” 陈太妃冷笑:“她不同意又能怎样?温轶心狠,她不舍温瑾入宫的原因,你该知晓。巴巴送你进宫也只是霸着皇后的位置,思来想去舍弃的只有你,你若不为自己留后路,待赵攸被拉下皇位时,你还是会回到你的道观里,余生孤独。” 皇后淡然一笑,没有显得很紧张,指腹忽而抚上自己的左耳,徐徐道:“我在父亲那里说不得话,也是无能为力。” “温瑾若为恪王妃,后宫之权也该回到皇后手中。”陈太妃又道。 皇后唇角抿得很紧,神色踌躇,落入陈太妃眼中,正合她的心意,继而又道:“我若不愿放手,你也无可奈何,季贵妃那里对你也是趾高气扬,不会拿你当皇后。” 后宫众人拜高踩低,皇后虽是温氏女,首辅从不曾关心,陈太妃处处压制,自然就不会受人尊敬。季贵妃正是看出这点,才会心生鄙夷。 皇后面带犹豫,显得极为彷徨,陈太妃笑了笑,静静等着。 一盏茶后,皇后方抬首,扬首向太妃道:“我且试一试。” **** 赵攸离开慈宁殿后,想知晓太妃与皇后之间的谈话,这样像是家长和班主任,偷偷背对着她说话,大多说的是不好的事,绝对不会背地里夸你。 她这个傀儡小皇帝无事做,索性去华殿等皇后回来。 步入廊下的时候,宫娥出来迎接她,俯身行礼,禀道:“陛下,皇后不在殿内。” “朕知晓,且等等她就可,无事你下去吧。”赵攸挥手示意她退下,自己大步走入殿内。 殿内无人,还是皇后走时的模样,她在轩窗下寻处软榻坐着,榻旁设一小几,上置茶盏与糕点。此时上面还放着皇后看的书册,赵攸可以想象出皇后在此处品茶读书的情景。 成婚这么久来,皇后脾气尚可,她渐渐摸清套路了,但这么久首辅与温夫人不入后宫看望,也是一件奇怪的事。 难不成真像皇后说得那般不受宠? 如果皇后说的是真的,既不受宠又为何送入宫为后? 几个问题在赵攸心中产生,她总觉得皇后哪里不对,可是没有证据,自己弯下身子靠着软榻休息片刻,静静等着皇后回来。 皇后也未曾让赵攸久等,半个时辰后就回来。她入殿见到姿态懒散的小皇帝,唇角弯了弯,走过去拍拍她的脑袋:“陛下等我?” “无事过来坐坐。”赵攸心口不一,还是往一侧移开,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皇后过来坐。 赵攸与常人一样,心中有事求人,就会将姿态摆得很低,比如眼下就会分一半的位置给皇后。 皇后会心一笑,也不作他想,在一旁坐下,撇了赵攸一眼:“陛下想知太妃的谋算?” 小皇帝不说话,她暴露得有些快,眼珠子转了转,不说话。 这样的举措有些孩子气,皇后眸中浮现明显的笑意,她故意伸手去戳她的脸蛋,笑说:“陛下想知晓也不难的。” 殿内无人,赵攸被她摸了下,不甘心地又伸手去摸皇后的耳朵,冰冰凉凉带着柔软,手感不错,她又捏了下,迅速收回手,坐直身子。 皇帝人小手快,收回手的时候,皇后才反应过来。这么多年来首次被人摸耳朵,脸色顿时通红,羞涩得抿着唇角,余光扫到赵攸摆得端正的神色,不由松一口气,小皇帝在逗弄她。 逗弄她的小皇帝反先开口:“陈太妃如何说的,可愿将权力还你?” 皇后回神道:“她要娶温家庶女借以稳固恪亲王与温家之间的联系。” “朕不明,为何要娶庶女?首辅都不在意你的生死,那些妾养的女儿会让首辅在意?”赵攸道。 她知晓古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正室就是正室,生下的子女也会高人一等来维持正室的荣耀。 皇后没有惊慌,赵攸有这样的疑问,旁人也会有这样的疑问,好在陈太妃有了说法,她便道:“恪亲王看中温家女,心生爱慕,也是人之常情。” “赵闽那般的人会对人心生爱慕,难不成那位姑娘貌若天仙?”小皇帝惊讶,她在书中压根就没有看到赵闽娶温家庶女的事,且赵闽一直未娶,想的是登上皇位后重新选择皇后,巩固自己的皇权。 也没有提到温家庶女这些炮灰啊…… 小皇帝不好糊弄,皇后有些头疼,对上她疑惑不解的眸子,解释道:“改日陛下见到就会明白恪亲王的心思。” 对于美貌这么一件事,赵攸不以为然,道:“难不成比皇后还美?”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7 皇后面色又红了,嫌少有人夸她美,且她日日素色,与后妃也无法相比。她这厢不说话,赵攸转身看着她:“她有多美?” 眸色带着好奇,与赵闽见到美色那般露骨的眼色不同,赵攸脑子里想的只有她的皇位稳不稳,能不能活下去,其余美色,都不去管。 皇后神色冷了下去,道:“美如天仙。” 赵攸正经地点头:“绣花枕头。” 皇后弯了弯唇角,反问她:“陛下觉得什么是美?” 赵攸不知,她读了这么多年书,都未曾步入社会,见到最多的美色便是校花了。然而校花与皇后是无法比拟的,她想了想,诚实道:“皇后就是美。” 皇后笑道:“议亲一事,陛下只需旁观,太妃与首辅之间的事勿要多掺和,由着他二人去争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赵攸瞬间就明白了,她又问道:“你怎么做?” “促成婚事罢了,陛下不用担忧。”皇后笑了笑,眉眼温和。 赵攸见她满是柔色,心生奇怪,今日的皇后怎么这般容易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小皇帝学会哄人了…… 皇后并非原书里的皇后,我看到评论都在问,想回答又怕剧透,就一直忍着。 忍得很辛苦,所以早些写出来。 ☆、打脸 事情定下后,小皇帝用过午膳就离开华殿,午后主动去见季贵妃,两人去园囿中赏菊,闲游半日。 两人同游时,皇后出宫去见枢密院副使苏文孝。 苏温两家至交,苏文孝与温轶也是多年好友。苏家与温家不同,苏家也有些从军,官拜将军,才让苏文孝坐稳枢密院副使的官职。 皇后便装出宫,将苏文孝约在茶肆。 临安城是宋朝帝都,经济繁华,与前朝不同,没有宵禁,更为开放。 苏文孝儒家风范,一举一动与温轶的狡诈不同,他给人一种醇厚的儒雅。苏家祖先随着太宗南下,定都临安,簪缨世家总是与一般不同。 到了苏文孝这辈,就不再那么趋利,显得极为淡泊,多年来一直跟随着温轶。 皇后真名唤温沭,沭乃水之意。水则流通四海,顺着人意而为。她在生母死后就被温轶打发去道观,直到温瑾不愿入宫为后,才被温轶接回来。 温瑾甚少出门,养在闺阁深处,兼之为人傲气,不愿与旁人交谈,也无人识得她的相貌,才有了李代桃僵之计。 皇后知温瑾性子,不愿入宫是知晓温轶势必会拉下赵攸,到时她的地位尴尬,不如现在早早拒绝,也可免了祸患。 然皇后的位置尊贵,温轶舍不得让与旁人,又怕横生枝节,同意李代桃僵之计。 苏文孝从茶肆后门进入,经店家引路至雅间。宋朝民风开放,女子可单独出门,皇后身前多一道帷幔,挡去了苏文孝探寻的视线。 帷幔后人影看不清,苏文孝止步,也跟着坐下来,道:“你与皇帝相处如何?” “温家女为后,多少让皇帝不喜,叔父无需在意。陈氏威胁我,让我促成温瑾与赵闽的亲事,事后还我掌宫之权,叔父如何想?”皇后温沭声音清和,令人想起空幽山间的泉水,清冽而温凉。 苏文孝侍君多年,小皇帝八岁登基,处处被温轶压制,心中早就不平,对于皇后的人选并不满意。眼下小皇帝无法亲政,有朝一日皇权收拢,废后的时日也就不远了。 他叹道:“你当初若在道观里,我也可给你寻户好人家嫁了,好过如今这般左右为难。” 皇后习惯他的感叹,忍不住给赵攸解释:“陛下年岁小,懂得分寸,我若助她亲政,她必然感恩,不会废后。” “与众多女子抢一个男人,日子也不会好过。”苏文孝蹙眉,一声长叹。 他这般一说,帷幔后的皇后弯了弯唇角,小皇帝就算有色心也没有那个胆子,不会轻易亲近后宫女人。她在猜测赵攸是不是知晓后宫嫔妃与赵闽有染,故而不去后宫,免得见到心烦。 她道:“叔父该信陛下是仁明之君。” 苏文孝摇首不应,这些时日小皇帝性子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莽撞,或许这是皇后在背后的功劳。可见小皇帝借的是皇后之势,与皇帝谈感情,终究会吃亏。 现在说这些事为之过早,他吐了一口气,回答:“陈氏之心,路人都知。你不如先稳住她答应下来,照她的话去做,以你的资质终究会掌管后宫,就怕小皇帝从中阻扰。”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8 “季将军会从中阻扰,我在宫中多有不便,还请叔父从中帮衬陈氏一二。”皇后轻声恳求。 苏文孝未作他想,点头应下,细细问过几件它事,将此事商议得周全,确保万无一失才可。 他先行出茶肆,半个时辰后,皇后才离开。 回宫的时候,赵攸在华殿翻阅着她的古书,时而蹙眉,神色严肃,想来有很多看不懂的地方。 皇后入内殿更衣,赵攸依旧在读。待皇后回来观察到她脸上的疑惑,想了想,装作什么都未曾看到,静静在一旁坐下。 赵攸感应到身旁有人,扭头看着皇后:“皇后去哪里了?”她在殿内等了许久,无事可做才将古书翻出来看,不想看入了神,等皇后回来才知时辰不早了。 “陛下与贵妃玩得如何?”皇后浅笑,幽深的眸子里涌动着淡淡的笑意,似是不在意似是在意,桃花眼微微挑起,带着几分媚意。 赵攸不经意间撞入那双会骗人的眸子里,歪了歪头,这些小事也不作隐瞒,回道:“不怎么样,季贵妃总在套我的话,说你心计深沉,极得首辅宠爱,送你过来不过是养在我身边的细作。” 她这么诚实,反让皇后不知如何回话。皇后垂眸:“陛下觉得如何?” 这也是赵攸疑惑所在,她想不明白,总觉得自己错落了什么重要信息,自己摇首:“我也不知,你说你为后位。前提就是我皇位坐稳,可是你就算坐稳后位,失去温家助力,还是寸步难行。” 皇后神色冷凝,却勾了唇角:“如果我对陛下心存爱慕,不忍你被人处处压制,你信吗?” 赵攸自然不信,大猪蹄子又开始忽悠她了,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她心中隐隐感知,皇后对她好像并无恶意,就像太傅一事。安时舟与她亲近,就是迈向朝堂的关键之处。 若是假意,岂非是给自己添麻烦?她是不信的,但若说皇后真心对她,也是不可能的,应该是有所图谋。 两人同时止住话题,皇帝坐了片刻就回福宁殿。 不出几日,温夫人在午后递帖子进宫,赵攸在听课,安时舟说的前朝旧事。书册上的知识结合实例,揉和在一起,更能让人理解。 这些时日听过之后,皇帝觉得他的学识不如皇后,略微刻板了些许,不如皇后生动。但这些话不能说出来,以后还需要安时舟办事。 听闻温夫人入宫,她就不想听课,不知怎地有些担忧皇后会不会被温夫人刁难。她托腮熬到结束,迫不及待地起身跑去华殿。 正在收拾书册的安时舟眼前闪过黑影,抬首时小皇帝不见了,他有些震惊,不知发生何事。问过左右也不知,自己先回府,明日再去问问皇帝。 **** 华殿寂静多日,除去小皇帝平日里过来,也无后妃过来,今日里迎来了贵客温夫人。 她穿着华丽,挽着高贵的发髻,瞧着美貌,细看下带着锋芒,一入殿后就坐在首位上。伺候皇后的宫人惊了惊,悄悄看向皇后,见她神色如常,自己就不好再说话。 宫娥本是洒扫庭院的,被皇后调到殿内贴身伺候,心中感激,见不得她受辱,在皇后默认下,退出华殿。 她不知温夫人母女感情如何,但见方才一幕就知来者不善,摆着姿态,胜过慈宁殿内的太妃。 小宫娥进去奉茶后,就被赶了出来,殿门紧闭,她有些担忧。 左右徘徊下,她想起皇帝,平日里帝后相处算不得恩爱,却也是相敬如宾,不如去寻皇帝过来。她想的好,就算皇帝是傀儡,也是天子,温夫人不能随意放肆。 她想了许久才做决定,趁着无人在意,悄悄溜出宫。 宫道上有许多宫人在洒扫,她跑得快,不想刚出中宫就看到小皇帝,她顿足,挪着碎步近前。 赵攸抱着试探的心思过来的,见到中宫的宫人,她疑惑地唤停道:“你去何处?” 宫娥唤若秋,她低声道:“温夫人入中宫,神色不善,似……” 她不敢多说,小皇帝却明白了,心中还是警惕,轻声道:“皇后让你去太妃?” 若秋猛地摇首:“不是,是奴来找陛下。” 宫娥面色惨白,一看就知吓得不轻,赵攸知晓她本是庭院洒扫的宫人,胆子不大,自己越过她往中宫去。 她进去后就让宫人勿要传话,自己仗着身形小,溜到南窗户下想听听母女二人的对话。 中宫构造她摸得清楚,让若秋把风,顺势屏退碍事的宫娥内侍,弯下身子跑过去。 南窗是开着的,她贴着墙角去听。听了半刻钟,就只听到嗡嗡的声音,距离太远了。她探头去看,不远处的屏风挡住了视线,同样殿内两人也是看不到她这边的动作。 她看着窗户高度,想起自己在那个时代翻窗爬树都是小事,咬咬牙自己翻了过去,轻轻地落脚。殿内都是地毯,走在上面也没有声音。 赵攸捂着自己砰砰跳的胸口,小心地挪动步子,感叹着自己为帝的艰难,她寻着一处角落里就停下。角落阴暗,她将自己隐藏住,静静去听。 “你父亲的意思是让恪亲王娶苏家的姑娘,但皇帝不会轻易应允,势必会闹,到时候颜面顿失,你知晓怎么做?”声音带着刻薄,一听就知是温夫人。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9 赵攸抿唇,皇后不受宠爱是真的? 她未曾来得及多想,皇后就已说话:“陛下并不在意这件事,在我面前没有提过,反是太妃想要恪亲王娶温家的女儿,威胁我助成此事。” 不对,皇后怎么将事情都说了出来?赵攸脸色煞白,她方对这个皇后有好感,这么快就打脸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后:陛下,我是你的家长??? 赵攸:好像是的,好像不是的。 剧透一下:苏文孝帮助皇后牵扯到上一辈的恩怨,不是什么重要剧情。 还有下更星期二。 ☆、摸脑袋 赵攸摸着自己的脸颊,感觉有那么一点疼,这时耳畔又响起温夫人的声音:“他要娶温家的女儿不过是想牵住你的父亲,哼……” 皇后回道:“我未曾答应下来,后宫中诸事繁杂,本就力不从心。” 又不对了,赵攸眼前一亮,皇后是在与温夫人周旋?肯定后,她摸着自己小心脏,安抚片刻后,温夫人的声音提高了些许:“既然她想联姻,不如就顺她的意思,温府多的是庶女。” “父亲那里怕是不会同意。”皇后声音清浅,夹杂着为难与迷惑。 “他不同意也不怕,我自会促成此事。”温夫人的声音带着狠绝。 缩在角落里的赵攸心生疑惑,按理温轶夫妇应当同心,听着温夫人的意思好像也想离间陈太妃与温轶,难不成她知晓那些暧昧不明的事,故而想要拆散? 赵攸觉得自己的思路清楚了,皇后看似与温夫人同心,其实不然,她是浑水摸鱼。 以她目前的猜测,温夫人促成亲事,温轶大怒,皇后顺理成章地推到温夫人身上,既办成这件事,又使温家内乱、温轶与陈太妃离心。 想清楚后,她自己吓得不行,这个皇后太阴险狡诈,若将这些算计用在她的身上,岂不是死得很难看? 这时温夫人吩咐皇后办好她的事,略带不屑地离开华殿,皇后将人送出华殿,眸色幽沉。回殿时看到若秋欲言又止,她心生奇怪,走近时,若秋小声将方才的事禀告。 “奴婢行事莽撞,不想陛下……回来后就翻窗入殿。”若秋心虚地跪地叩首。 皇后莞尔,脑海里浮现小皇帝慢吞吞爬窗的姿势,屏退若秋后,她一人悄悄进去。 轩窗下无人,顺着视线去看角落里人影浮动,她趋步走近后就见小皇帝双手抱着膝盖,苦思冥想,她又在钻牛角尖了。 她万幸方才没有提到温瑾,否则凭借小皇帝的心思,必会猜出大致始末。静静走过去的时候,赵攸抬首,眸色很亮,犹如漆黑苍穹中最亮眼的星辰,虽不比明月银辉,也让人过目不忘。 皇后没有问小皇帝为何翻窗进来,年少之人多是好奇,怎能多怪。她微微一笑后,向小皇帝伸手:“地上寒凉,快些起来。” 赵攸没有疑惑,将自己的手交至她的手中,借着力气站起来,走到南窗下的软榻,她慢慢挪到一旁给皇后留些位置。 她脱下靴子,自己揉着膝盖道:“她是你的母亲,为何不喜欢你呢?” “家事多是说不清,也无从说起。”皇后轻声回答,眸色清澈,不带慌张与窘迫,她很自然,就如同小皇帝问的是平常事,而她回答的也是平常话。 赵攸虽小也懂得不能随意揭人伤疤,既然皇后不想说,她就不问了,点头道:“赵闽要娶的是谁?” “太妃未曾说,陛下不如将心思放在朝政上,趁着温轶自顾不暇将自己得力的人安插进朝堂,来日必有大用。”皇后道。 拘泥于小事不是天子所为。小皇帝明白了,她看着皇后淡然的神色,心中感同身受,就好比她是奶奶养大的,父母离异嫌弃她是累赘,都不想要她,免得将来不好再次结婚。 有些人天生就是自私的。 赵攸怜悯地看着皇后,心中哀叹,伸手豪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像对待自己的同桌那般讲着义气:“无妨无妨,以后还有我,我不会负了你的。” 拍完肩膀就大步离开,留下皇后哭笑不得,真是个孩子。关系亲近了,她心里的忧愁也减轻了些许,至少小皇帝以后会乖乖听她的话,诸事方便。 **** 恪亲王议亲,临安城内未出阁的女子都动了心思,重臣纷纷走动,太妃在慈宁殿内举办了赏菊宴。 皇后随行,她居殿内静静品茶,其余人都在亭中围绕着太妃说话,恪亲王在亭子里坐得不耐烦,目光来回穿梭。他善采花,后妃皆是美貌之人。 当初给皇帝选妃时,看的便是美貌。皇帝无心去后宫,便宜了在慈宁宫走动的赵闽。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0 看过后妃,再看这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重臣之女,赵闽着实看不下去,手中的茶盏捏得不耐烦,每每他想起身离去的时候,太妃就会眼神示意他坐下。 坐了半个时辰后,温夫人带着府内女儿过来请安。因识得皇后,恪亲王觊觎她的美貌,听到温字就有兴致,扭头在几人中搜寻,看来看去都是些庸脂俗粉。 他不耐道:“听说温家有女温沭,甚是美貌,怎地不见她?” 这话一出,温夫人脸色铁青,来不及坐下就解释道:“温沭病了。” 赵闽却是不信,温夫人躲躲藏藏就说明她在说谎,但是他对温轶尊敬,就只好忍气吞声道:“这么巧啊……” 尾音拖得很长,其余夫人都在猜测这位温沭是谁。温府姑娘甚少出门,她们也不识得皇后,方才匆匆一瞥,也是倾城色,能让恪亲王惦记的庶女,必然不会是平庸色。 她们都在好奇,趁着温夫人不注意交头接耳。 “我去过温府数次,从不知晓有温沭这人,莫不是外室生的?” 旁边恰好是枢密院副使苏文孝的夫人,她以帕子掩面低声道:“温沭常年身体不好。” 后院里多是肮脏的事情,这样一说其余人都知道温沭不受宠,温夫人才没有带温沭入宫。 庭院多是朝堂重臣家眷,知晓温沭身份后心里有了底,恪亲王好色,能够当众问起温沭,两人多半是勾搭上了,她们就旁看着热闹。 温夫人的脸色由青转白,察觉到其他人嘲笑的目光,恼恨在心,想让皇后给她解围。目光在周遭穿梭许久,也没有看到皇后的身影,气得胸口起伏。 她这么一气,陈太妃心情舒朗,也不开口说话,由着赵闽去问去说。 殿内的皇后闻声,低声问若秋:“陛下可会过来?”她担心小皇帝被太妃引来,到时让她赐婚,所有的黑锅就轮到她来背。 若秋摇首:“安太傅在崇政殿,陛下无暇分身。” 看来小皇帝也聪慧,没有给陈氏刁难的机会。皇后颔首,静静品茶,让若秋注意外面动静。 直到赏菊宴结束时也未曾定下恪王妃的人选,皇后随着众人离开,温夫人几番示意,她都装作未曾看见。 陈太妃未曾邀请后妃,季贵妃早早地就候在福宁殿,指望皇帝从崇政殿回来就能立即看到。谁知小皇帝巴巴地去慈宁殿接皇后,当着温夫人的面握了皇后的手。 温夫人气得脑袋发疼,见帝后关系甚是和睦,不情不愿地过去行礼。 皇帝本就不待见温轶,连着温家人也是,哼了一声后就带着皇后上车辇,留下温家几人。 苏文孝的夫人跟在身后,见到帝后离开的身影,眸色闪了闪,随着内侍一同出宫。她走了几步见温夫人站在原地,就奇怪道:“温夫人不出宫吗?” 温夫人同样也在看着帝后,咬咬牙道:“自然要出宫。” 宫中眼线多,一举一动都会有人看着,温夫人比谁都懂,再大的怒火都先忍着。 **** 赵攸去接皇后其实是被逼的,季贵妃在福宁殿外候着,一回宫就会被逮个正着。季贵妃与皇后不同,话语间总是拐弯抹角地套话,与这样的女子待久了,身心疲惫。 皇后心中有事也未曾察觉她的小心思,一同下车辇回殿。 两人都各自用过午膳,皇后神色淡漠,没有其他神色,也已习惯与温夫人相处的方式。倒是小皇帝秉着同情的心思屡屡看向皇后,她想午睡,又不放心皇后,便道:“你、可还好?” “我有何事?”皇后奇怪,这才察觉她欲言又止,笑道:“你在担忧我?” 赵攸不假思索地点点头,目光极其诚恳,道:“方才我看到了,温夫人看你的眼光就像是带着怨恨,你莫不是被她捡来的?” 小皇帝察言观色,近来在皇后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可以分辨出温夫人那般恶毒的眼神是否是真的。且看皇后淡然之色,应该早就习惯了。 她真的怀疑皇后是不是被温夫人捡回来的! 赵攸的担心从神色中表达出来,皇后顿愕,不想厌恶她的小皇帝也会担心她。 惊讶过后,皇后回神,蓦地觉得自己帮她是对的,至少小皇帝懂得知恩图报。她笑着摸摸赵攸的脑袋,“就当是捡来的,时间久就会习惯,陛下可困,若无事可以睡上片刻。” 正合赵攸的想法,她点点头。皇后笑了笑,俯身欲替她脱去靴子。 皇后纡尊降贵吓到了赵攸,她将双腿往一侧挪开:“我自己来、自己来。” 不待皇后回应,她就自己脱了靴子爬上床榻,动作迅速,犹如受了惊吓的小白兔。看着她的皇后依旧在浅笑,提醒道:“陛下将外袍脱了。” 赵攸答应一声,自己脱了外袍递给皇后,钻入被褥里。 躺下后,方想起方才的事,皇后又摸她的脑袋了,她竟忘了拒绝……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1 作者有话要说:摸头杀的作用越来越大了。 v后爆更,现在还是日更3000。 入v那天3章万字长更。 所以你们别抛弃我,我可以被榨干的!!! ☆、耳光 小皇帝后知后觉,顿觉懊恼得很,眼睛瞄了一眼皇后,见她没有异样就放下心来。 皇后不与她计较这些小事,只注意到小皇帝通红的耳朵…… 赏菊宴后,恪亲王经常出入温府,想见温沭,每每都被拒绝,心中抑郁不解,与一众公子出入青楼楚馆。 陈太妃知晓后气得在慈宁殿内几乎晕厥,派人去将赵闽从青楼里带回王府,不出两日又恢复原形。 温夫人在被赵闽搅得头疼后,再次入宫见皇后,恰好皇帝在中宫,她有些事不懂想问皇后。这些时日皇后对她的疑惑都会尽心解答,回答得甚至比太傅还要明确。 一来二去,她往中宫跑得更为勤快,气得季贵妃绞碎了几块帕子也无济于事。 温夫人气势汹汹地入殿,本想责备皇后办事不力,一见小皇帝抬眸望着她就只能忍气吞声。相反赵攸眉眼弯弯:“温夫人入宫有事?” 这么多时日以来,皇后摸清小皇帝说话的方式,不悦时都会问对方有什么事,直接开门见山。她见赵攸眸色清澈就弯弯唇角,笑着让若秋奉茶。 被小皇帝这么一打岔,温夫人憋得脸色发青,接过若秋的茶就饮。 一入口就觉得异常苦涩,她低眸望着碧绿的茶水,生生吞了下去。茶水滑入喉咙就苦得想吐,想训斥宫娥的时候,小皇帝‘真诚’地看着她:“温夫人脸色不对,可是哪里不舒服,朕让太医给你诊脉?” 皇后看着小皇帝一脸坏笑的神色就知有内情,若秋胆子小,吓得躲出殿,她抿了抿唇角道:“母亲若是不适,女儿去请太医。” 帝后一唱一和,温夫人也无话可说,茶水苦得她都不想张口说话,想喝清水漱口,又不敢随意张口,生怕水中下。毒。 她将茶盏撂下,直接道:“臣妇是想来问问恪亲王的亲事。” “恪亲王的亲事该去问太妃,夫人来中宫问什么?不如这样,朕着内侍去请可好?”赵攸目露真诚,话音一落就命内侍快去慈宁殿。 “不、不用……”温夫人慌忙将内侍唤回来,以责备的语气与皇后道:“皇后行事不妥,陛下在中宫也当命人提醒臣妇,免得冲撞。” 赵攸目露无辜:“哪里就冲撞了,难不成因为夫人过来就将朕赶走?” 温夫人一口气没提得上来,她是这个意思? 不管是不是,赵攸懒得搭理她,就这么认定了,朝堂上被温轶压得透不过气来,不想现在还这么压着。 皇后适时道:“恪亲王还在议亲,陈太妃没有满意的人选,母亲且等等。” 赵攸点点头,插一句:“夫人想给阿弟牵红线,不知牵的是何人,朕给赐婚。” 皇后忍不住瞥她一眼,没有开口说话。 下首坐的温夫人如坐针毡……小皇帝只会坏事添乱,她忙起身道:“臣妇是来看望皇后,顺口问问罢了,皇后身体无大恙,臣妇放心了,时辰不早,臣妇出宫回府。” 皇后起身想送送,却被小皇帝一把按住,只得看着温夫人的身影离去。 赵攸放开皇后的手,扭头冲她淡淡道:“其实她就将你当作棋子,毫无亲情可言,不如早些划清界限也好过自己的日子。” “可我身上流淌的是温家的血,就像陛下先入为主认为我是首辅的细作,旁人也是,有些道理是说不通的。”皇后淡淡道,内心起了丝丝波澜,好似很久无人敢在人前替她说话了。 赵攸没有那些亲情纠葛,父母从小就各自离异,她对于亲情的意识很渺茫,体会不到皇后的纠结之处。但还是要安慰皇后,顺口道:“说不通便不说,由着她们去想,待我亲政后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我护着你。” 理科生想事想得都很简单,一句我护着你,就像当年同桌被人欺负,她也会奋不顾身地护着。 皇后被她这么直白的话惊得侧眸,怔怔道:“陛下亲政后难道不想废后?” 一句话提醒赵攸,大婚那夜她最想干的事就是废后,然后做高枕无忧的皇帝。她略有些苦恼,所有发生的事与原书已经不同了,剧情改变很多。 本以为有金手指,不想金手指根本就不是她的,是皇后的…… 她凝视皇后一双素手,苦恼而无措,到时她若废后,皇后指不定有什么底牌,会掐死她的。想了想,她果断摇首:“我与皇后是同盟,不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2 她不说不会废后,意在她自己也不知晓。皇后叹然,小皇帝若真废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温家一灭,她的地位就十分尴尬。 皇后没有回答,赵攸就起身回福宁殿,走到门槛上想起一事,回首冲皇后甜甜一笑:“朕让人在茶中放了苦参熬制的粉末。” 说完就大步离开,显得十分快活。 这样的小把戏不会害人性命,也会让人受些苦楚,皇后对于小皇帝的顽皮也是无可奈何。就算她今日护着她,来日温夫人再入宫,还是会刁难。 赵攸不懂后苑女人之间的算计,一时的得意不代表余生无忧。 **** 赵攸跟着太傅听课,慢慢接触朝堂上的事,学会忍耐,急于一时也是无用的。 恪亲王不知从哪里知晓温沭美色撩人,心生爱慕,在见到画像后就更加坐不住。 冬日里下了一场雪后,他就去崇政殿找皇帝要赐婚。 赵攸方下课,临安城的冬日很冷,她捧着手炉躲在殿内不出门。赵闽冲进来后带进一阵冷风,她不悦道:“如此莽撞,成何体统。” 时日久了,她说话举止都带着皇帝的威仪,一句话训得赵闽不敢反驳。他有求于人自是不敢反驳,就道:“臣弟今日与皇兄分享一件好事。” 说罢就将随身带来的画像在御案铺展开来,徐徐露出一副美人图。丹青所绘入骨三分,画上女子形神皆美,天然去雕饰,美色自然。 赵闽看得两眼发光,挑了挑眉梢:“皇兄,此人可美?” “这是何人?”赵攸不解。 赵闽嫌弃皇帝愚笨,也不知这么笨的人怎么做皇帝的,他得意道:“这是温沭。” 赵攸恍然大悟的点头,回道:“确实很美。” 都是些炮灰人物,她也懒得去深究,见赵闽目光就像狼见到羊那般的眼神后,无奈摇首:“你心慕也无用,首辅不会同意亲事。” 她要做的就是打击赵闽,让他与温轶之间产生隔阂。赵闽我行我素多年,加之他连后妃都敢玷污,对温家小庶女也不觉得有什么。 赵闽闻言恼恨,小皇帝笑道:“不过庶女罢了,担不起王妃的职责,你不如上折试试,纳为侧妃,留下正妃的位置,群臣心中还有念想,不会不同意。” 那些朝臣也不是良善之辈,看似伺候皇帝,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想将自己的女儿送入恪亲王府,两头都占着好处,来日也有退路。 这些话恰合赵闽的心思,他本就看不惯温夫人颐指气使的模样,也不知为何将温沭护得很紧,明明是庶女,却比皇后还要高贵。 他得了主意后,向皇帝俯身行礼算作道谢,回慈宁殿与母妃商议。 赵攸对着画像发怔,画上女子柔弱无骨,像极了那句话—手无缚鸡之力。 她将画像随意搁置在案上,坐下看书,宫人道皇后来了。她未曾多想,就让人请皇后进来。 皇后方才是听闻恪亲王入殿,怕小皇帝单纯会吃亏就想过来看看,入殿才知恪亲王方离开。她见小皇帝无恙,上下打量一眼就想离开,转身时目光落在书案上的画轴。 她随手将画轴打开,温瑾的容貌跃然纸上,呼吸一滞,抬眸看向赵攸:“陛下这是从哪里来的?” “赵闽带过来的,道是很美。”赵攸坦诚道。 听闻很美,皇后唇角抿得很紧,将画像放下,转身就离开。 赵攸不明,皇后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 冬日里气候寒冷,冻的朝臣四肢发麻,恪亲王忽上奏本要纳温家庶女为侧妃。 奏本按理该从首辅处经过,他同意后再呈上皇帝御案,这次不同,直接略过首辅呈给小皇帝。温轶大怒,碍着颜面才不敢发怒,但让他辛苦培养出来的女儿为妾,如同打他的脸。 群臣在议论的时候,赵攸就注意温轶的神色,察觉他怒火滔天却在极力隐忍,心中不明。他气的是什么?是奏本略过他还是恪亲王要娶她的女儿,造成‘不伦’之事? 赵闽的事有太妃铺路,亲事迅速定了下来,没有给温轶反驳的机会。 退朝后,温轶前往中宫,这是帝后大婚半载后第一次踏足中宫。 他为何而来,皇后心中知晓。 屏退宫人后,她深吸一口气欲解释,抬首时温轶抬手给她一耳光。 声音清脆,猝不及防的一耳光让皇后连连后退两步,牙齿磕到唇角带着丝丝血腥,她脑袋嗡鸣,几乎晕头转向。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3 温轶冷冷望着她:“为后半载莫不是忘了自己低贱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成功女主的背后都有个渣爹…… 今天月底了,能浇灌我一下吗?大热天热死了… ☆、唇角 恪亲王纳侧妃的事定下后,依旧有人在意正妃的位置,赵攸则不在意这些,而是想知晓陈太妃如何避开首辅将奏本送到她这里来的。她在朝后让人去查,崇政殿内有她的人,办事就会方便很多。 而安时舟对于此事持怀疑的态度,朝后温轶匆匆离开恰好给他好时机,他留下来问小皇帝:“陛下何以促成这件亲事?” 赵攸道:“姑父也看到了,这件亲事不是朕能反对的,就算朝堂上朕反对,陈太妃一党也不会善罢甘休,不如随他们意。庶女罢了,进入恪亲王府被旁人压着也是件好事。” 温家权势滔天,庶女也会心高气熬,恪亲王府后院也不会安宁。 赵攸没有经历过宫斗,也看过宫斗剧,后宅不宁也是大忌。 小皇帝心思很正,安时舟觉得自己无法左右她的心思,方才朝堂上也看得清楚,首辅都挽回不了局面,小皇帝也是无力回天。 他长长一叹,行礼后就退出去,想想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做,既然已成定局就该想想恪亲王正妃的人选,借此压住温轶一头。 安时舟走后,赵攸依旧在想着陈太妃暗地里的章程,想了片刻后宫人急匆匆过来。 宫人是她安置在中宫的,往日里也无事,从未用到过,今日过来想必是有大事。她端正姿态后让人入内。 宫人入殿先行礼,而后禀道:“首辅去了华殿,怒气冲冲,与皇后似有冲突。” 赵攸一惊,忙起身,走到门槛处停下脚步。这件事是陈太妃所为,温轶却是不知,中间还缺揭开真相之人,就算皇后解释也是无用的。 她稳下心神,思虑片刻后,吩咐内侍:“去将首辅宣来,朕有急事。” 内侍得旨意后,迅速赶去中宫。 殿内的赵攸坐立不安,不知何故心中慌得厉害,她饮了杯茶,苦涩滋味萦绕齿间,皇后虽不知何故助她,她也不能让她陷入困境。 小皇帝在殿内来回走动,努力让自己镇静,不能先慌。 不知走了多少步,内侍禀首辅来了。 她迅速走回自己的御座,坐下后挺直脊背,让人请首辅进来,她首次直面温轶,深吸一口气,笑着看温轶大步走进。 她让人看座,自己斟酌词语:“阿弟成亲也是大事,首辅也是劳苦功高,朕不会亏待温家女儿,虽说是侧妃,一应成亲规制都按照王妃的来。” 温轶见小皇帝满目笑意,心中鄙夷,回道:“臣替小女谢陛下隆恩。” 嘴中喊着谢恩,屁股都不挪一下。赵攸也不见气,又道:“想来太妃也是欢喜的,毕竟她也喜欢温家的女儿,送来朕这里的画像也是很美,朕见了也动心。” “什么画像?”温轶浓眉一蹙,眼中皆是精厉之色。 赵攸道:“就是温沭的画像,容貌端庄,比之皇后也不逊色。” 小皇帝滔滔不绝地夸赞画像,没有在意温轶愈发深沉的面色,还不忘让人将画像取出来。自己亲自将画像铺开,点评几句:“温家真是宝地,庶女也是如此风华,当真令人羡艳。” 她说得开心,温轶神色就崩不住了,伸手将画像卷好,面带难看道:“陛下可曾将画像赠于臣?” 赵攸不肯:“这是太妃送来的,首辅随意拿走恐不太好。” “这是臣小女的画像,自然要回温家。”温轶态度蛮横,直接将画取走,行礼就大步离开,亟不可待,也不顾往日的尊严。 赵攸追了几步,也没有将人追回,看着背影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眸色冷酷。 小皇帝气走温轶后,自己一人跑去中宫。当跨入中宫的时候顿住脚步,她为何就心慌了? 又不是考试考砸了没脸见班主任,心跳怎么加快了?她摸着自己的胸口,自己站在庭院里吹了会冷风,冷静下来后回身想离开中宫,她奇怪自己的反应…… 只是她不是大禹治水不入家门,到了中宫哪有不进门的道理。 小皇帝踌躇的时候,若秋疾步走出,见到她在寒风中傻站吓得不行,走过去就请她入殿。 赵攸见到脱口就问皇后在何处,她看着恢宏的殿宇,心中多了几分陌生感。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4 若秋道:“皇后在寝殿,外面冷就不曾出来过。” 赵攸点点头,走了几步顿足道:“首辅来后,皇后可有异样?” “这……皇后未曾出来,奴婢就不敢进去,所以不知。”若秋道。 赵攸心更加不定了,被温轶欺负了?她走入廊下小心推开殿门,殿内寂静,脚尖先小心踏入地毯,脚板落地后,轻轻踩了踩而后整个身子探入。 她不知怎地想起那些年看过的抗战剧,小鬼子进村的时候好像就是这样偷偷摸摸见不得人。可是她是进皇后的寝殿,不该这样见不得人…… 想清楚后她站直身子,挺胸向前走去,在外殿左右看一眼,皇后不在。 脚步依旧很轻,她走到内殿的时候猛地顿住脚步,状台前坐着一人,背影落寞。她先出声:“皇后你在梳妆?” 皇后猛地回神,侧身看着她:“陛下怎地过来了?” “听闻温轶来过,朕就看看。”赵攸挪过去,搬着一张矮小的凳子坐着。皇后手中握着木梳,想来是真的梳妆。 殿内光线暗得很,她凝视皇后粉白的面色,发觉她抹了脂粉,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与她身上体香是不同的。 赵攸吸了吸鼻子,笑道:“温轶来过可曾欺负你了?” 她问得真诚,多是关切,让皇后眉睫一颤,五指紧紧捏着木梳,唇角弯起小小的弧度:“陛下眼中什么是欺负?” 赵攸被问得一怔,皇后平日里就是欺负她,只是不能说出来。她时刻记得自己与皇后是盟友,想了想就道:“她有两重含义的,皇后问的是哪重?” 皇后随口一问,不想小皇帝这么认真,咬文嚼字的要解释。她余光扫过她稚嫩的眉眼,心中一叹,“那你方才的欺负是何意思?” 小皇帝是理科生,不大会用文字解释事情,她有些头疼,眉梢紧蹙,认真道:“他本就待你不好,侧妃一事必然认为是你办事不力,会将火气撒你的身上。” 她还想说,温轶就是拿你当炮灰,可惜皇后不懂炮灰的意思,说了也无用。 皇后望着赵攸冷静的神色,“方才你是故意将他唤走的?” 赵攸点头:“我本想过来的,一想过来只会让矛盾加剧,还会想事情办砸就没有过来,你会怪我吗?” 她眸色亮了亮,带着愧疚,说好是同盟的,她弃皇后于不顾,到底是她理亏的。 小皇帝心虚又理亏,皇后则感觉到她的真心,心中略带苦涩,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道:“你将他调走也是帮助我,你二人说了些什么?” 她一侧身,赵攸就看到她带着微肿的脸颊,惊了下,眼中闪过震惊:“他打你了?” 皇后收回手侧身而坐,面带窘迫,“无妨,你还未曾说方才的事。” 赵攸站起,左右看了一眼有些明白皇后为何上妆了,多半是要掩盖脸上的痕迹。皇后不让看,她就歪着脑袋去看,近距离看到唇角也肿了。 她有些生气,就道:“你上药了吗?”顿了顿,骂道:“方才温轶被我气走了。” 皇后从未被人这样贴近地看着,以前在床榻上是逗弄小皇帝,自己占着主动权,现在反是被动了。她有些不适应,想要避开小皇帝的目光。 小皇帝不肯,她罕见地伸手去摸皇后红肿的嘴角,嘀咕道:“还以为你有金手指呢……” 皇后没有听清楚,抬首疑惑地望着她:“陛下说什么?” 赵攸抿唇不说话了,一副不可说的模样。她出殿让若秋去拿些伤药,打些温水过来,回身时皇后还在坐着,她没好气道:“你就不疼?” “尚可忍耐。”皇后浅笑,见小皇帝小题大做,心中自然感动。 赵攸自己爱颜面,自然将皇后也归为这一类人,让宫娥将热水置于外殿。在她们退下后自己伸手端至内殿,找到干净的锦帕,放入水中,回身与皇后道:“你要卸妆吗?” 小皇帝在殿内跑之不停,拿这个取那个,极是殷勤。皇后观她身影,忽而想起多年前自己与母亲相依为命的事,她微微阖眸,不再去看小皇帝。 赵攸见她倚靠着妆台极是疲倦,小声道:“你困了?” 闻声,皇后睁开眼眸,目光落在她手中打湿的锦帕上,自己伸手接过来:“我自己来就可。” 赵攸将帕子递过去,将温水给挪了过去,自己依旧坐在小凳子上,巴巴望着她卸妆。 皇后妆容清淡,似是不喜浓妆,这才没有遮掩住脸上伤痕。她净过面后,红肿的伤痕更加明显了,看着有些惊心,小皇帝感叹古代的尊卑。 若是她被她不负责任的父亲打,定会拿大棍子打回去,怎么也不会甘心受委屈。 古代女子也会用口脂,皇后唇角很薄,淡淡的弧度,口脂去后就会看到樱花般的粉色。她抿着唇角也很好看,赵攸摸摸自己的唇角,感受不出那份柔软。 皇后卸妆后,见小皇帝一动也不动,恐吓到她了,便想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陛下在看什么?”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5 赵攸看得出神,脱口就道:“看皇后的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说小皇帝可攻可受。 日常犯蠢,文放在存稿箱总是忘了设时间! ☆、碰瓷 说完后小皇帝就后悔了,这句话听了像耍流氓。她忙改口:“皇后唇角破了,要不要上药?” 一抹飞红悄悄地爬上小皇帝的耳朵,她自己不知晓,皇后眼色好,一眼就看清了,不自觉地向一旁侧开。 赵攸让自己挪开视线,不好再自己盯着皇后看,想了想就将气走温轶的事说与她听。 铜镜里的小皇帝垂着脑袋,滔滔不绝,没有剑拔弩张,只有不同往日的成熟。皇后有种错觉,小皇帝瞬间就长大,变得懂事贴心。 赵攸说完后静静等着皇后,不想半晌都没有回音,抬首时发觉皇后凝视铜镜在出神。她悄悄拽了拽皇后的衣袖:“皇后,你怎地不说话?” “我方才与首辅说过,他并不信我,你手中的画像就是证据,他不信也得信。”皇后回神,修长的指尖拂自己的唇角,带起丝丝痛意。 赵攸道:“听完后他从我手中夺走画像,气得都不曾顾及自己的颜面。” 可想而知,有多气恼。论气人的手段,皇后不及小皇帝。小皇帝之前都是直来直往,陡然换了策略,温轶也会深信不疑。 上好药后,小皇帝又将热水搬到外殿,命人撤下,自己也不走了,就留在华殿。 皇帝留在华殿也是第一次,宫人也未作奇怪,备好午膳。 午后,小皇帝无事翻着书看,心中有事就看不下,皇后在旁见她半个时辰都未曾翻过一页,不免问道:“陛下有心事?” 赵攸点头,也不作隐瞒,就道:“陈太妃略过首辅将奏本递给我,她是如何做到的?” 皇后笑道:“就算你查明白也没有用了。” “为何?”赵攸不解。 “陛下想想那条路径已被首辅知晓,你再依法炮制只会被他阻断,反令自己受损,不如就此罢休,装作不知晓。”皇后徐徐解释。 赵攸想想也是,就像考试作弊的方法被校领导看到了,下次考试再用的话肯定会被逮住,所以还得重辟新的路径。 想通后,她就不再拘泥于这件事,还将派出去的人都撤回来,免得被温轶察觉。 小皇帝爱动脑子,也愈发听信皇后的话,她自己不知道,皇后却已察觉。 皇后默然叹息,她有些困倦想回榻睡会,奈何小皇帝自己很精神,不好丢下她一人,便道:“陛下无事做?” “我无事做,皇后无事就去睡会养养精神,我自己静会。”赵攸摆摆手示意皇后去睡,自己捧着书不放。说完后见皇后不动,添一句:“我今日不走,你放心去睡,不会再让旁人过来欺负你。” 她说得甚是豪气,忽略自己是个傀儡小皇帝。皇后莞尔,不与她客气,自己回内殿去休息。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温夫人递帖子入宫。 赵攸正在苦苦想着原书的内容,奇怪温轶与皇后之间的关系为何变得这么糟糕,温轶好像很不在乎皇后生死,丝毫不顾及她的颜面。 她闻通报,唇角弯了弯,温夫人自己送上门来的,与她无关哦。 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阴阴沉沉也很冷,她让人去请温夫人,小心跑到内殿屏风后看一眼,皇后睡得很沉。 她轻手轻脚退出来,去偏殿接见温夫人。 温夫人来宫内较为匆忙,一袭品竹色棉衣,挽了简单的发髻,不知殿内是皇帝,直接走入也不曾通报。 赵攸不在意,命人看座上茶,笑道:“皇后在梳洗,夫人有何事?” 皇帝的话与上次一样,温夫人唇角抽了抽,没有去饮茶,她走入殿才发觉殿内没有炭火,冷意刺骨。她抬首看去,小皇帝端着茶,悠然自得。 她来这里有事,自己的女儿如何也不能为妾,忍了忍就开口:“臣妇来这里有事想问皇后,不知陛下在这里。” 意思就是小皇帝碍事…… 赵攸故作不解道:“不知是何事,皇后在后宫中不知外间的事,夫人算是朕的岳母,有何难事尽管说,朕给你解决。”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6 皇帝笑得单纯,给人很亲近的感觉,只是温夫人上次喝了苦茶再也不上她的当了,不改口:“是些小事,不用劳烦陛下,臣妇等皇后就可。” “夫人这是拿朕当外人了,皇后也不知何时梳洗好。”赵攸捧着茶,手心暖意融融,见温夫人冻得唇角发紫,贴心道:“夫人可是冷,喝盏茶热热身子,这里是皇后的家,也算是夫人的家,勿要客气。” 殿外伺候的若秋肩膀抖了抖,唇角死死抿着才忍住笑意,陛下真爱玩。 其实今日的茶很普通,没有再放苦参,不过很劣质罢了,等同于烂树叶罢了,喝了也不会有事。对于娇贵的温夫人就是难以下咽罢了。 殿内的温夫人在皇帝的劝说下怎么也不肯喝,小皇帝只好作罢,她自己茶饮完了就命人再上一盏。 温夫人冻得不行,目光看向若秋新上的茶盏上,赵攸会意道:“夫人茶想必冷了,不如将这盏奉于夫人,再沏一盏送来。” 若秋听命,将茶置于温夫人一旁的桌上,撤下冷却的茶。 温夫人这才放心大胆地去饮,捧着滚烫的茶,感觉热意传至四肢百骸里,扬首就大口喝下。方一入口就苦涩难饮,她出自大家,教养好做不出吐茶的动作,忍着生生吞入腹部。 这次的茶比上次还要苦涩,苦得她忍不住想呕吐。 皇帝见状‘吓’得不行,忙让人请太医,焦急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就吐了。” 她伸手想去扶,不想温夫人气得脑子不做主,伸手就推开她,脚下不稳就被推得摔在地上。 小皇帝哀怨一声,就捂着自己的脚踝,面色痛苦。 寝殿闻讯而来的皇后听到这声惨叫,抿了抿唇角,想知晓小皇帝在唱什么戏。她在廊下顿足,唤来若秋,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自己转身回寝殿。 殿内闹作一团,温夫人看着自己双手,不知小皇帝怎么跌倒的。 赵攸将碰瓷的事做的活灵活现,面色隐忍间而见痛苦,她‘努力’忍着痛意坐回榻上。 皇后在一盏茶后赶了过来,她径直走到赵攸面前,脱下她的靴子查看伤势,一面道:“可曾请太医了?” “已让人去请了。”宫人回道。 殿内众人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从未见到这样的场面,方才小皇帝的惨叫声犹在耳畔。 皇后不去理会温夫人,让人挪了小皇帝去自己寝殿。太医未曾到,陈太妃就已匆匆赶来,见到温夫人后冷着脸色:“夫人入宫有些频繁了。” 她要控制皇后就不能让温夫人总是入宫,好不容易以后宫之权来威胁住皇后,断断不能半途而废。 眼看着两个老女人就要掐起来了,赵攸往床上一滚,将自己当作空气。 温夫人毕竟为臣,面对陈太妃的咄咄逼人,只能忍了下来,眼睛死死盯着在前面的皇后。 太医来后查看伤势,紧张道:“陛下伤了脚踝,怕是半月内不能走动。” 温夫人心里彻底凉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陈太妃也想不到伤势这么重,作势问了几句就带着温夫人离开了,她牢牢地将主动权控制在自己手中。 赵攸不管温夫人去哪里,横竖她脚‘伤’了,半月内不能上朝,足以让满朝文武都知晓温家人如何尊敬她的。 太医留了药,仔细嘱咐宫娥熬制,吩咐后也跟着离开了。 如此,殿内就只剩下帝后二人,赵攸见人走了,乐得在榻上翻了几番,最后才爬起来乐道:“太医是皇后的人?” 这件事安排下去,其实还是有漏洞的,她没有想周全。如果太医过来道是无大伤,她就会颜面尽失的。 皇后轻轻一笑,“陛下为我出气,虽有漏洞,也很周全。至于太医,我着人去嘱咐几句罢了,无妨的。陛下可真的伤到了?” “没事的,你看看。”赵攸坐直身子后撩开长袍下摆,露出伤到的腿,直接脱下白袜,脚踝处干净白皙,也不见伤痕。 皇后看后才放心,只道:“你要加深太妃与温轶之间的矛盾?” 赵攸穿好白袜,说出自己的想法:“太妃与温轶之间不就一层窗户纸,只要温轶不敢自己登基,就只能辅助赵闽,这样与陈太妃之间就必有纠葛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层窗户纸揭开。” 她想得通透,也知自己力量薄弱,正面与温轶冲击只会激怒他,到时朝堂动乱,他狗急跳墙试图换一回皇帝。这样于她不利,不如徐徐图之,她不介意做些小动作。 皇后在榻旁坐下,凝视皇帝青春恣意的面孔,顿觉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小皇帝有勇有谋。温轶无赖的事做得也不少,这样的举措也算是用对了办法。 她笑意清浅,落入小皇帝的眼中,犹如神女,她想了想道:“只是这样你与温夫人的关系就愈发恶化了,无回头之路。” 皇后摇首:“无妨,我从不曾在意与温府之间的关系。” 赵攸放心了,躺下来的时候宫人来禀季贵妃来侍疾。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7 一句话吓得小皇帝爬坐起来,看着皇后:“你将她弄走。” 皇后沉默不语。赵攸当她不肯,又理直气壮道:“我也算为你伤的,你不能这么弃我不顾。”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待高审了,回去翻了翻什么都没写,瑟瑟发抖jpg. ☆、补药 方才还觉得小皇帝变得很懂事,心思端正,不想这么快就原形毕露。皇后拨开她的双手,随意道:“我去与她说一声,走与留就是她的事。” 赵攸:“……”你怎么那么佛性。 季贵妃得到消息后就立即赶来,被若秋挡在殿外,她咬唇瞪着小宫娥,一时间想不起这个小宫娥的名字。 宫内人都知晓皇后入宫第二日就大肆更换宫人,将洒扫的小宫人换到内殿伺候,也不觉得恶心。 一盏茶后皇后走出来,吩咐若秋退下,并道:“陛下累了,贵妃改日再过来。” “累了?依妾看是您不愿让旁人进去罢了。”季贵妃斜看了一眼,站在廊下就是不肯离开。 皇后不与她计较,继而添一句:“季贵妃想进去也可以,陛下正在气头上,触犯龙颜就是你自己的事。” 说罢,她往一侧挪了几步,将入殿的路让了出来。 皇后这么简单放人反让季贵妃心中不定,她也清楚小皇帝被首辅压抑得太久,这次又被温夫人伤了,指不定满腹怒火无处释放。贸然进去,就会得不偿失。 她想清楚后扭着身子道:“既然陛下累了,妾改日再来。” 季贵妃带着人离开,若秋微微呼出一口气,听闻皇后吩咐:“将陛下的药煎来。” 中宫内人多眼杂,入口的食物都要交给放心的人去用。皇后对于吃食看得格外重,尤其是小皇帝每每过来留膳留宿,都会令人多番检查。 小皇帝装病,见到药后不自觉地往床上躲去,指着角落里的盆栽:“给它喝,是药三分毒,不能随意喝药。” “这是我改过的药,可以补身子。”皇后弯了弯唇角,将药汤放在榻旁的小几上。 小皇帝狐疑:“你会医术?” “略知一二。”皇后道。 小皇帝惊道:“略知一二就敢改药方,你若医术不精,药物相冲怎么办?再者我身强体壮,哪里就用得着喝药补。” 说着说着用锦被裹紧自己,只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 皇后目光精锐,似要窥进赵攸的心里,多少层棉被都不管用,她带着笑意道:“陛下畏寒,约是底子不好,趁机补补也是好事。” 赵攸知晓自己的身体,不过是不适应临安城的寒冷罢了,临安城是湿冷,出门就是被风吹得脸疼,怎会是底子不好。 她摇首道:“冬日里都会畏寒,你看看你自己穿的衣裳也不少。” 皇后轻笑:“可陛下是男子,理当身子更为耐寒,怎可与我们女子相比较。”她笑得清浅,让赵攸总觉得哪里不对。 想了想,赵攸将自己身上的被衾裹得更紧,怒目道:“你、你是何意思?” 皇后这是在歧视她!歧视她身体不好…… 一碗药就让小皇帝炸毛了,皇后微微惊愕也觉得有趣,不想小皇帝这么爱护自己的面子,私下里也是这么维护。见到小皇帝眼中的怒意后,她笑说:“我只是说陛下身体不好,并无他意。” “你有他意。”赵攸气得胸口起伏,皇后意思就是她身体不好。 皇后无奈道:“就算臣妾有他意,也是事实。” 赵攸:“……” 她气得翻身躺下不去理会这个大猪蹄子皇后,无人在就晓得欺负她,裹紧被子将自己整个人缩在里面,连脑袋都不露出来了。 皇后看着小几上要凉的汤药,安慰炸毛的小皇帝:“不喝就要凉了,戏要做全,你若不喝就会露馅。” 躲在被子里的小皇帝闷哼一声:“给树喝。” 皇后拍了拍被衾,继续哄道:“喝了就不会畏寒,你且忍忍,并非毒药。”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8 被子里的小皇帝不动了,连声都不吭,皇后气得想笑,小皇帝在外看着端方懂礼,私下里蛮横又霸道。她摸了摸药盏,道:“陛下若对汤药不放心,不如我喝一半你再喝?” 赵攸被皇后的苦口婆心劝得没有办法,侧着身子看着她:“你先喝。” 皇后端起药盏饮了几口,眼睫轻颤,继而递给小皇帝。 赵攸打量皇后神色,又望着药盏中喝棕色的药汁,口中不由泛着苦水,接过来扬首喝下,苦得蹙紧眉梢。 皇后适时递过一颗蜜饯:“去去苦涩。” 眼神温柔、声音清浅,赵攸有种皇后在哄幼儿园小朋友吃饭的感觉,然而她确实怕苦,也不多作计较,接过蜜饯就塞进嘴里。 哄好小皇帝后,皇后笑着走出内殿,跨出门槛的时候笑意在唇角凝固。她将药盏递给廊下伺候的宫人,吩咐若秋去慈宁殿打探消息。 温家人做了如此大不敬的事,就看温轶怎么解决,天下悠悠众口可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堵住的。 温轶至今不敢废帝,一则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机会,二是朝堂上的朝臣也不会承认赵闽。 这些年他不仅在忙着剔除太后党羽,也在秘密招兵对付季荀,小皇帝一日日大了,他的危险也与日俱增。 温轶也爱颜面,想要名正言顺地扶赵闽,这样也给了小皇帝机会。 宫人出去后,迟迟没有回来,小皇帝一觉睡醒后就要用晚膳。 珍馐摆满整张食案,小皇帝看得目瞪口呆,转眼看着皇后:“皇后膳食为何比我的还好?” 冬日里都喜欢吃暖锅,羊肉烫熟后吃进去就感觉身心都舒服,赵攸在中宫用膳食都很放心,抓起筷子就往暖锅里夹。 她迫不及待,皇后则慢悠悠道:“这是慈宁殿送来的晚膳。” 皇后故意说得慢,小皇帝羊肉都送到嘴边了,听到这句话脸色变了,悻悻地将筷子放下,尴尬道:“那我们晚上吃什么?” “陛下觉得眼前不合胃口?”皇后眸色带笑,将小皇帝窘迫的神色看在眼中。 赵攸托腮,看着满汉全席般的菜肴舔了舔自己的唇角,低声道:“朕还不想死。” 白日里方大张旗鼓地召太医,若是吃了这些菜肴被毒死,就会有太医背锅。 小皇帝自己有警惕,不用让人提醒,皇后也不多话,见她对这些精致的菜肴垂涎三尺就笑道:“今晚陛下适合吃清淡的。” ‘病人’应该清淡为主,赵攸未曾多想就点头:“好。” 皇后让人将菜肴撤下去,吩咐人将备好的清粥送上来,眼睁睁地看着小皇帝眼中的光色一点一点暗淡下去。她忍着笑意,故作正色道:“陛下撤下太妃送来的菜肴,若是再唤其他的膳食必会惹她不悦。” 小皇帝不是小和尚,也不是素食主义者,一顿不吃荤就觉得难受。她咬咬牙勉为其难地接受眼前的白粥,搅动两勺,忽而想起一事,忙道:“皇后晚上用什么?” 她可以蹭吃的! 想法很美好,现实就不太美好。 皇后笑回:“我与陛下一般都是喝粥。” 赵攸丧气,她这个身体才十四岁,晚上喝粥就容易饿肚子,营养跟不上就长不高了。 她喝了一口无味的清粥,继而又捏捏自己的脸颊,看向皇后:“皇后你看朕,是不是觉得瘦了很多?” 小皇帝罕见地将自己的脸蛋送到皇后面前,她自己不知觉,只想控诉皇后虐待。 谁知皇后伸手就捏了捏她的脸颊,叹道:“臣妾觉得陛下这些时日圆润了些。” 赵攸不高兴地拍开她的手,不给摸了,自己垂首喝粥。 喝完一碗粥后就不想再喝第二碗,她嘀嘀咕咕道一句:“白莲花。” 皇后依旧没有听到,吩咐宫娥将残局撤下去。去慈宁殿打探的宫人回来了,她立即吩咐宫人入殿回话。 宫人进来先向帝后恭谨地行礼,继而道:“温夫人被首辅接回府了,陈太妃与首辅在殿内密谈许久,因距离太远奴也听不清楚,但首辅出来后脸色十分难看。” 发生大事后,赵攸吃不好的抑郁心情就散去,问那名宫人:“可知如何处置的?” 宫人道:“目前不知,温夫人脸色惨白,她走后恪亲王就入慈宁殿说要让首辅休妻。” 皇后颔首,命令他退下。 赵攸跪坐在榻上,听到宫人的话后怪道:“赵闽如此说话,怕是会惹恼首辅。”她爬向皇后那厢,悄悄道:“不如让人将话传到温府?”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9 赵闽手段狠毒,温夫人早就惹恼了他,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还不除之而后快。 她爬向皇后身侧后就半跪下来,为帝半年多礼仪也学了不少,肩背挺直,端正如松。 小皇帝目不转睛地看着皇后,带着好奇与迷茫,她也了解赵闽的性子,每次都是针对他的性子出手,不会失算。 但这次她有想法,没有人力,不知何人去暗中传话,所以才让皇后想办法。 皇后有人选,只是不能告诉小皇帝,回道:“此事不需我们做,首辅在慈宁殿怕是有细作,明日就会传到他的耳中。” 提及慈宁殿的细作,赵攸想起成亲第二日看的活春宫,眨了眨眼,“慈宁殿内交颈而卧的两人是不是太妃与首辅?” 仔细想想只有首辅能够自由出入宫廷,不是他,实在想不出是谁。 皇后被她看得不自在,垂眸道:“我也不知。” 赵攸不信:“白莲花。” ☆、冰火 皇帝免朝后就更加不知朝堂上的事,心中焦急,面上不好显示,只得耐着性子去等。 安时舟还是要来授课,他初次入中宫,与皇后行礼后就在一旁守着。赵攸出来后迫不及待想问朝堂局势,暗地里的皇后朝她摇首,示意莫要焦急。 赵攸抿抿唇角,悄悄深吸一口气,从容道:“姑父今日来得很早。” 小皇帝镇定自若,安时舟见后也觉欣慰,目光落在皇后身上。 皇后淡淡一笑,对小皇帝行一礼就出殿,将殿宇交给二人。 冬日里腊梅绽开,中宫里也有不少梅花,皇后将若秋留下,自己带着宫人去摘梅。 中宫气势巍峨,宫殿也多,大多都是空着的,除去库房外,皇后鲜少去其他地方。中宫南侧便是园囿,各色花卉,冬日里也只梅花。 皇后常年在道观,与外界接触甚少,她去园囿中见到许多空地,略微思索后就想种些药草,将这些记下后就去摘花。 梅花摘下后就放于瓷瓶中,摘了些许晒干以备来日所需。她脑海里想着园囿空地,唤了伺候花草的宫人来问。 殿内的安时舟将外面发生的事大致与小皇帝说清,最重要的还是温轶如何处置夫人。 安时舟不知是小皇帝做戏,显得极为气愤,赵攸笑道:“赵闽喊着让温轶休妻,朕觉得可以加以利用。” “陛下之意是何意?”安时舟不明白,这些时日小皇帝的算计层出不穷,看似都是不打紧,可到最后都会有出人意料的结局,故而他现在也不敢托大。 赵攸笑说:“凭借赵闽对温夫人的不喜,光是休妻不足以让他满意。” 安时舟细想后就恍然大悟,揖首道:“臣明白,臣立即着手去做。” 赵攸浅笑,让内侍送太傅出宫,自己一人在殿内盘算,依照赵闽狠毒的心思,只要温轶休妻,他就势必会有其他动作。 小皇帝捧着手炉在软榻上沉思,眉眼愈发舒展。皇后入殿时,她才抬首,皇后今日为遮掩脸颊上的淡淡痕迹,画了淡淡的妆容。眉若烟黛,脸颊上弥着浅淡的粉色,添了几分灵气。 赵攸看得目不转睛,就算昨日发生那样的事,在皇后身上也看不见柔弱,可见她心性有多坚韧。 皇后漫步而来,她就抱着手炉慢慢地往一侧挪去,腾出一人坐的位置,道:“赵闽被温夫人刁难的次数太多了,我觉得真的会让温轶休妻。” 作为傀儡皇帝,她是无法动摇温轶的决定,但是赵闽与陈太妃是不同的,温轶做事是会顾及他们的。 赵攸一面说一面去看皇后的神色,她毕竟算计的是她母亲的。 她盯了片刻后,发觉皇后神色淡漠,没有其他异样情绪,心中微微放心。 其实她昨夜想了很多,自己走的就是原书上皇帝的路子,若想亲政就必要除去温家。只是书中皇后并不曾帮助过皇帝,做的都是拖后腿的事。 相反她这个皇后,一直在帮着她,也不知哪里出了错误。 皇后心思敏锐,明白小皇帝的为难之处,解释道:“生而不养,难称父母。” 此时小皇帝眼中的皇后果断而隐忍,眸色波澜不起,令人生起怜悯之心,她觉得皇后也很可怜,不过她到今日没有明白温轶为何不喜皇后。 其中必然有什么曲折故事。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40 她总觉得自己穿了一本假书。 皇后未曾多言语,说完这句话后就命人将插花拿进殿,笑道:“殿内药味污浊,放些梅花也可愉悦心情。” 小皇帝继续窝着不动,目光一直粘着她。皇后的情绪神情都太过古怪,她明明是在算计她的母亲,可是回应就如同对牛弹琴一般。 她呆愣不语,直到皇后将梅花摆好也不出声,皇后觉得奇怪,心中暗怪是不是昨日的药不对。她走过去伸手就想给小皇帝把脉,不想小皇帝反握着她的手:“皇后可曾听过对牛弹琴的故事?” 皇后先是怔了怔,而后就明白她的意思,抽开自己的手,毫不客气地捏了捏她的脸蛋:“陛下想说自己是牛?臣妾善琴,不如给您弹一曲。” 皇后力气大,捏得小皇帝皱眉,揉着自己被捏疼的脸,怒斥道:“你以下犯上。” 外强内干的一句训斥,皇后不怒反笑,见她粉白的小手从自己眼前略过,伸手就捏住,凝视她有些短小的五指:“陛下的手不似男儿,反像女儿家柔弱无力,昨夜的药怕是得多喝几碗,这般才像有男儿家的英气。” 赵攸憋得脸色发红,被皇后轻视后气得说不出话来,自己的手又收不回来,与皇后对敌,她压根就没有赢的机会。 果然有金手指就可以欺负人…… 她瞪了几眼后,目光落在皇后的胸前的云纹,蓦地就释然了,她是女子,要男子的英气做什么? 英气又不是金手指,又不能让她剔除逆党。她冷哼一声:“朕不需要英气,所以那些药就不用再喝了。” 她理直气壮的模样与方才判若两人,皇后不明白她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笑道:“陛下畏寒,连女子的体力都不如,还是要补一补。” “你、你……”赵攸气得说不出话来,冷冷瞪一眼,下榻往室内走去,若非自己‘行动不便’,否则就会搬回福宁殿,懒得日日受她气。 小皇帝气走了,皇后看着自己手心,轻轻一笑,转身出殿的时候,放在慈宁殿做细作的宫人悄悄回来。 她将人带去偏殿,先问清楚昨日温轶与陈太妃的谈话。 宫人低声回道:“谈论细节什么并不清楚,大致就是太妃让首辅处置温夫人,否则温府就会陷入不敬君主的脏名中,首辅未曾答应,气冲冲地就走了。” 照这般说来,首辅与太妃之间嫌隙已生。 皇后长长叹出一口气,第一步终究是迈了出去,结果如何就看赵攸自己如何去做。 屏退宫人后,她回殿摆弄着梅花,接下来几日就要静等太妃的反应了。 赵攸还在生气,一整日都未曾搭理皇后,当看到那碗药后就翻了白眼,这人怎地就听不懂话。她扭头道:“不喝。” “陛下若不喝,臣妾便要喂了。”皇后言笑晏晏,朝前踏出一步,做着皇帝不喝就要硬灌的准备。 赵攸被她这么蛮不讲理的动作吓到了,殿内无人,皇后若要硬灌,她好似也没有反抗余地的。 她盯着药盏,抿唇不语。 小皇帝心思重,皇后明白她的意思,自己先喝过一口再递给她:“臣妾给陛下试毒。” 赵攸默默叹息,皇后的金手指好似就是针对她的,哀叹后万般无奈地将大半碗药饮下,饮后皇后照旧喂她一颗蜜饯。 喝完药,小皇帝依旧闷闷不乐,皇后也不去哄,吩咐人将药盏撤下,自己去偏殿。 陈太妃达到目的后,自然要允诺将后宫权力归还,她眼下要做的就是命人时刻去盯着,防止陈氏从中使坏。 **** 小皇帝受伤后就如同困兽一般待在中宫,除去见过安时舟后,就再也见不到任何朝臣。明知是温轶所为,她也不着急。 温轶愈发霸道,她就愈发显得凄惨。论卖惨,她玩得套路太多。 高中时学校有贫困补助,班主任不想给她,她就跑到校领导面前一顿卖惨,让班主任哑口无言。她本来就穷,不过添油加醋罢了。 好比现在,她本来就是被温轶压制的傀儡,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将事态扩大,让百姓都知晓温轶用心,来日收拾他,百姓也不会有异议。 她待了两日发现皇后白日里不在中宫,也不知去了哪里。皇后人设一直都是白莲花,她自然不会放松警惕,让人跟着去找。 去找的宫人刚出去,皇后就回来了,一身寒气,发丝微微缭乱,她试探道:“皇后出宫了?” “去了园囿,想着明岁种些花草。”皇后脱下大氅,唇角冻得发紫。 小皇帝不忍心,将自己的手炉递出去,不小心摸到她冰冷的手背,惊道:“你身上怎么那么冷?” 皇后接过手炉笑道:“外面待得久些,陛下在做什么?” 殿内点着烛火,映照着皇后面色惨白,许是在外面冻得时间有些久,小皇帝往榻内挪了挪,掀开被褥大方道:“皇后上来捂一捂,会好受些。”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41 皇后本想拒绝,见到小皇帝眸色真诚,带着真心,若是拒绝只怕小皇帝就会多想。她将外衣脱下后就躺在外侧。小皇帝在榻上躺了半日,将被褥捂得很暖,一进去就让人觉得暖意融融。 赵攸想知晓她去了哪里,在皇后躺下后凑过去凝视她:“皇后去了哪里?” 小皇帝凑得太近,炙热的呼吸喷在耳畔,惊得皇后浑身血液都冻住了,她僵持着身子不敢动。 她不动不回答,小皇帝不罢休,又往她身上贴了贴:“皇后你怎地不说话?” 赵攸在被窝里待久了,身上滚烫,与皇后冰冷的身子相触碰,冰火两重天,最是让人煎熬。 ☆、二十一 入冬来一日冷过一日,小皇帝一般缩在殿内不出门,皇后则不同。小皇帝这几日住在中宫,大事小事都需她过问,难有轻松的时刻。 她今日趁着落雪无人在意就出宫去见苏文孝,想要探知温家的情形。温夫人依旧在温府,温轶在这个紧要关头竟念着夫妻情分,苏夫人过府去看温夫人,也是一面平静。 看来赵闽没有成功,她一路回来都在想着此事如何解决,总觉得小皇帝的计策太过简单,赵闽虽说狠毒,也是依附温轶的,不会将事做的太过阴狠。 她不能将这件事告诉小皇帝,默默叹息后,她摸着自己被小皇帝呼吸烫红的耳朵,低声道:“我去外间处理了事,也得知温府风平浪静。” 一句话成功地让小皇帝转移心思,微微正起身子,没有贴得那么近了,眉眼一蹙:“难不成就这样不惩罚?” 皇后想的是休妻,小皇帝心思也是一致的,只是念着是皇后母亲,她不能告诉皇后。 “不知,就看陛下如何安排的?”皇后侧身看着小皇帝。 赵攸被戳破心思,讪讪笑了两声:“我什么都没有做的。” 皇后撇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温府是否平静就看安时舟的做法了。” 小皇帝沉默,不想承认自己指使安时舟的事。皇后对于小皇帝的‘死不承认’也释然,并不在意她的欺瞒,毕竟她自己也说了许多谎话,她没有资格去生气。 沉吟片刻后,皇后先道:“陈太妃想让温轶休妻,陛下不如静静等候,温轶就算不休妻也会让温夫人去家庙,总之都是要做给外人看。想来温夫人接受去家庙的事了,不然不会这么平静。” 对于温夫人的事,赵攸有想法也不敢说,呆呆地点点头。皇后看过去,竟觉得小皇帝有些委屈。 她细细想了想,便道:“她是生是死,我并不在意,陛下想如何做便去做,不用顾及我,相反,陛下若有难处,也可告诉我,我会竭力帮助你。” 一番话也算剖开心扉,只是赵攸不敢轻信,她不要做原书里被美色耽误的皇帝。 皇后见她不停轻颤的眉眼,小小的模样就差在脑门上贴‘朕不信,但朕要假装相信’的字条了。 小皇帝在朝臣面前装得好,可是私下里每每都会被她抓包,她想笑却又只能忍住,便道:“陛下,我是真心诚意。” 闻言,小皇帝跟着一点头:“朕也是真心实意。” 皇后无奈,叹道:“陛下可知大婚第二日晨起你摔下床榻之事?” 这是赵攸窘迫的事,打死都会记住。她点点头,恍惚间见皇后眸色一片落寞,犹如千年的古井水带着亘古不变的晦暗,她总觉得这个皇后背后有很多故事。 皇后依旧浅笑:“因为我左耳失去听觉。” 赵攸震惊,舌尖抵着牙齿,不自觉抚上自己的左耳,下意识道:“这是温夫人弄的?” “不是,是首辅。”皇后回身看着,唇角弯出美好的弧度,带着罕见的脆弱。她并未怨天尤人,见到赵攸眼中的震惊后,觉得面前十四岁尚未亲政的小皇帝与常人无异,她若竭力相助,必会有益处。 皇后笑意清浅,眸色温柔。赵攸明白或许这位皇后并不凶,在无人处自己也会舔舐伤口。她跟着一笑:“所以你对温轶没有感情?” 她虽笑着却也有些生气,软软的脸颊鼓着,她也讨厌不教养孩子的父母。 小皇帝有些气恼,皇后笑道:“陛下气什么,温轶与我不过是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无甚可计较,至于温夫人我从小至大都没有见过十次,谈不上感情好。” 赵攸心里的疑惑打消了,但是没有感情不代表会任由她算计,就软软地开口道:“我想让温轶休妻。” 知晓皇后左耳不好后,她故意凑到皇后右耳处说话。小皇帝方才喝了牛乳,说话间气息带着奶香味,香香甜甜。 皇后知她好意,心头蓦地软了下来,好久不曾有人这么迁就她了。她垂下眼帘,回道:“我意与陛下相同。”稍加思索后又添一句:“留她一命即可。” 赵攸长叹一口气,她只是想给温轶找麻烦,至于温夫人的性命,她也做不了主。皇后对她坦诚,自己也不能骗她,就道:“我无法左右的。” 皇后最知她眼下的情势,就佯装叹一口气:“但凭天意。”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42 小皇帝这才释怀,将自己嘱咐安时舟的事一股脑都说了出来。这些事皇后都是知道的,从皇帝口中说出来又是不同的。 她一面听一面说着自己的意见,两人商量许久后才定了下来。 皇后心中藏着许多秘密,接触她许久的小皇帝也不能全部窥探出,但她心中起了疑惑。仔细回想原上皇后身体健康的,与她眼前这个除了美貌外,再无相同之处。 她在想是不是温轶换了皇后? 猜想很美好,但是现实中没有证据。赵攸想让齐安姑母去查一查温府后院之事,温夫人两子一女,不可能这么不待见自己的嫡女,其中必有她不知晓的事。 齐安与外臣不同,她是命妇,又是小皇帝的姑母,进宫探望陛下也是常事,温轶没有理由阻拦的。 见到齐安后,皇后没有多待,依旧带着人出殿。 大雪停了,天气还是十分寒冷,她撇开小皇帝去慈宁殿。陈氏没有提后宫权力,她也不去催。 皇后冒着寒风去慈宁殿,陈太妃不淡定了,命人赐座后,静静等着皇后先说话。 慈宁殿的茶是最好的,胜过崇政殿,皇后品了一口后,察觉陈氏的欲言又止后笑道:“陛下受伤想必是时运不好,故而臣妾想去寺庙给陛下祈福。” 陈太妃松了一口气,现在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交出权力,万幸皇后识趣,便答应下来。 皇后得到答复后就退出慈宁殿。 华殿的赵攸向齐安打听温府的事,左耳不好一事想必是秘密。皇后需母仪天下,温轶将身体有缺陷的女儿送入宫,是犯了欺君之罪。 但赵攸现在不想计较这些,她本就是女子,不在意皇后是谁,只要让她没有后顾之忧就行。 再者比起后宫中的妃嫔,她还是比较喜欢皇后。皇后最多只会抱着她睡觉,不会要求做其他的事,哪像季贵妃一见她,就不停地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再摸几下胸口,身份就会藏不住了。 想到这里她忽而想起一件事,皇后左耳失聪还被送进宫是大罪,如果稍加威胁,她是女子的身份也可告诉皇后,让她帮着掩藏。 她这里胡思乱想,齐安回道:“皇后闺名温瑾,是温轶的掌上明珠,怎会像陛下说的那般不受宠。” 赵攸没有将话都说了出来,委婉道:“恪亲王纳温沭为侧妃后,首辅来中宫打了皇后,这像是受宠的吗?” 齐安疑惑:“为何打皇后?” 这是不可说的事,赵攸没有回答,反道:“无论是何事,若是掌上明珠怎会动辄打人,丝毫不曾顾及皇后颜面。” 齐安膝下也有子女,自然是捧在手心里,不会轻易打骂,更何况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旁人家的人,又尊为皇后,更要掂量一二。 难怪小皇帝觉得古怪,齐安自己也觉得哪里不对,哪有冲到旁人家里打女儿的事。她应下这件事:“那姑母回去查一查,陛下安心养伤。” 中宫不能久待,说过几句话后就要离开。 皇后在齐安公主离去后才回来,小皇帝依旧在殿内捧着书看,她勤奋好学,自然是好事。 她一入殿,小皇帝就没有心思看书了,招招手示意皇后过来坐下。她带着憨笑,让人无法拒绝。 这么多时日以来,皇后总将她当作不懂事的孩子,言语上也是逗弄、哄慰。她在道观里长大,观里也有许多小孩子。他们与赵攸不同的是整日里死气沉沉,观主又是个不正经的人,日日逗弄他们,时间久了觉得无趣,就日日过来寻她玩,压着她学医。 他口口声声不愿自己这身衣钵浪费了去,就算她不学也得学。脾气非常古怪,吓得道观里的孩子都很害怕。 赵攸第一次见她时就如同那群孩子见到观主那般,避之不及。 她觉得赵攸有趣的是她的脾气不好,动不动就炸毛,是个带着人间烟火的孩子。 皇后趋步走近后就在一旁坐下,小皇帝将书放在一旁,凝视皇后的左耳,试探道:“要不给你找太医看看?” 赵攸眼睛也很好看,大大的眼睛漆黑分明,与她雪白的肤色相得益彰,许是她还小,带着淡淡的稚气。脱去故作老成的包袱,就如同寻常人家爱玩爱闹的孩子。 皇后忽而想起一事,便道:“明日去出宫给陛下祈福,陛下可愿前往?” 她避开问题不答,赵攸有些生气,但听到可以出宫就不计较了,她呆呆道:“我可以出宫?” “陛下若想出宫可乔装成内侍,若是不同意就当作未发生此事。”皇后眸色温柔,抬眼看去丝毫不像在逗弄孩子。 小皇帝不知她在逗弄自己,沉吟了会,不知该不该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有大灰狼,不能去。 赵攸:媳妇不是大灰狼!!!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43 ☆、女娃娃 冬日的临安城寒冷,天气阴沉,时不时飘过几片雪,车銮出城后小皇帝揭开车帘看向外面。 车外跟着禁军,皇后出行也算壮观,赵攸不敢探首,目光巡视一周后放下车帘。皇后这时将手炉递给她,车厢内暖意融融,她不自觉地眯了眯眼,十分享受。 小皇帝对外面的事物充满好奇,困于四方天地多日,比待在学校里还要难受,她看着周遭环境,低声道:“禁军是谁统领的,首辅一党?” 官道两旁的树光秃秃的,一眼看过去十分萧索,寒风吹过高处的树枝颤动,呼呼作响。 皇后在旁拨弄着棋子,赵攸认了出来,这是从她这里诓去的,她抿了抿唇角。 “禁军本是在先帝手中,驾崩后归太后,眼下正在被首辅拉拢,陛下若想要的话自己当极力争取,晚了可就任人宰割了。”皇后双手白皙,根根修长,手捏着漆黑的棋子,唇角勾起清浅的弧度。 赵攸不知她在想什么,也伸手去摸棋子,两人的手恰好同一高度,陡然发现一件事……她的手指与皇后相比较,不知短了多少。 她迅速将手收回来,背在身后,对面的皇后轻轻笑了下,因为她也发现这件事。 小皇帝还是那么喜爱比较! 赵攸心中发虚就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想着原书中的事,禁军统领是倾向于皇帝的,这点不用担心。她想了想就道:“我试试。” 书中有计策的,她照例就可,无需太过担心。临安城内军队众多,不只禁军一处,温轶除去禁军外,还掌握着几处军队。 做了皇帝后她就发觉军队在朝堂上最是重要,单看季荀敢与温轶叫板就可明白的。 临安城寺庙众多,梵宇林立,太庙则是皇帝祭祀祖先的寺庙,皇后去的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庙宇,山中更为寒凉,与外间不同是带着点点绿意,并不是光秃秃的枝干。 入寺后皇后与住持在前院交谈,取过平安符,小皇帝则被安置在禅房内,禁军留在外面,没有吩咐是进不来的。她可以大着胆子走出去看看的,庭院里落叶很多,踩着咯吱咯吱响。 她身上穿得很厚,也不是名贵的华服,皇后特意给她换了常服,远远看过去就像是寻常的世家子弟。 庭院里也没有人,皇后走来时就看到往日里容易炸毛的小皇帝在庭院里跺脚,一脚接着一脚踩着,发出树枝被踩断的咯吱声。 白嫩的脸庞在寒风中泛着微微的红,笑得肆意而单纯,皇后停住脚步,手中捏着平安符,静静地看着,她陡然发觉小皇帝或许还是个喜怒无常的孩子。 十四岁还未成年,孤立无援,肩上的担子却十分沉重。 她停下脚步后,赵攸就发现有人走近,转眸看到皇后就双脚站在同一线上,带着微微窘迫道:“你办好了?” 站好的同时手中飘下几片落叶,皇后见后弯了弯唇角,旋即就敛住笑意:“隔壁道观风景不错,陛下可要去看看?” 她话中有意,赵攸打量几眼后就点头应下,不知皇后又要做什么。 翻山越岭的事自然不是简单的活,皇后将自己身上华服退下,换作一身轻便的棉衣,发上珠钗步摇也退去不少,长长的乌发顺着肩膀滑下。 淡淡的清香涌入一旁看着皇后梳妆的小皇帝鼻中,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皇后个子高,身材纤细,此时安安静静,像是悄然绽放的白莲。 皇后察觉到小皇帝的目光,潋滟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小皇帝在发呆,她也就适应了,眼梢微微上扬,勾起几分媚意。 恰好这一幕落在赵攸眼中,令她瞬息间就回神,皇后确实很美。 皇后与常人是不同的,气质如华,这点恰恰符合皇后的标准,令人不会想到她在道观里待了很多年。 通身的气质来自于前世里。前世是皇帝带她出道观,将她培养成一枚棋子。或许多年的道观生活令她清心寡欲,皇帝如何做也激不起她的胜负心。 浑浑噩噩地在宫中偏隅一地里生活多年,她来不及还皇帝的恩情,宋朝便已亡国。 她看着皇帝在殿内引火自焚,整座皇宫陷入一片火海中,而她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来不及做。 于皇帝而言,她欠了一份恩情,带她出道观的恩。就算皇帝别有心计,也终究帮了她一下。 皇后修长如玉的左手抚过耳畔,悠悠地起身。 小皇帝不用更衣,立即站起身就追了过去,她觉得那座道观必然不简单,不然皇后不会以这样的名目大张旗鼓地出城。 也不知皇后用了什么方法将随行的宫人瞥开,带着小皇帝从寺庙后面走出去。 后面面对是另一侧山壁,山石陡峭,赵攸对下看了一眼就打起退堂鼓,皇后笑着讽刺道:“陛下是男子,怎地就开始畏惧了?” 前些时日赵攸自己想通了,自己是女子就不用争着那些‘颜面’,听到皇后的讽刺,她也没有气愤,反踏前一步看着那些山石。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44 小皇帝鲜少有这么气馁馁地样子,皇后却弯了弯唇角,心情意外得很好。 皇后朝着赵攸伸出手,时间不多,不能在这里消耗,道:“我领着陛下。” 赵攸没有回应,她在想皇后直接将她从这里推出去的话,是不是自己穿书生涯就结束了,一觉醒过来明天就要高考了? 然而她不敢去试探,犹豫了会,皇后又道:“陛下放心,我不会推你下去的。” 皇后在笑,似是不畏严寒的红梅,开得十分娇艳。赵攸不情不愿地伸手,皇后的手很热,天然地暖宝宝,冬日里牵着也很暖人。 赵攸勉强地适应了。 山道上多是树木,树与树之间的间隔很小,仅容一人通过,幸好两人都很瘦,行走间阻碍很小。 赵攸一直在观察周遭地形,起初能记得很清楚,走出树林后就认不出自己的地境。山上眼界宽阔,有一览众山小的豪气,她不想体会诗人这种豪气,只想知晓自己的处境。 皇后没有给她机会,出了树林后领着一路往南走,接下来的路要好走许多,两人依旧十指紧握。 不知走了多久,赵攸走不动了,口干舌燥,抿着唇角静静走着。 翻过山后远远看到一处道观,几排简易的屋舍,灰白的墙面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好像一场暴风雨来后就会倒塌。 她跟着皇后向上爬去,不免觉得奇怪:“这里的屋舍随时就会倒,皇后不怕砸到自己?” 小皇帝走得脸红气喘,皇后则是气息很轻,笑道:“这里看似简陋,实则是块宝地。” “宝地?”赵攸不明,难不成这里是世外桃源? 皇后没有回答,领着她继续往前走。两人没有从道观正门进去,从侧门一处半开的木板门进去。 一进入就看到许多绿油油的青草,赵攸觉得奇怪这里的草怎么没有枯败,莫不是假草?她狐疑地看过一眼,皇后先道:“陛下觉得疑惑,不如先去辨别真假?” 赵攸信了,自己蹲下身子摸了摸,叶子是真的,她觉得奇怪,多摸几株,还没来得及撤手就听到一声咆哮:“哪儿来的小子乱动我的草!” 平地一声呐喊,惊得赵攸慌忙站起身,不小心将手中草连根拔了出来。 她有些懵…… 不知哪里蹿出来一道士,直接冲到赵攸面前,皇后也是一惊,顺势将赵攸藏在自己身后,笑道:“观主从哪里来的?” 声音温和让道士停了下来,心痛地看着赵攸手中的那株草,怒视皇后:“你这娃娃不打招呼就离开,现在回来就拔了老道的草,你给我赔,这株灵芝我养了很多年。” 灵芝?赵攸将自己手中的草抬高,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怪道:“你这哪里是灵芝。” 这个道士准是碰瓷的。 道士姓柳,全名柳钦,观里的人私下里喜欢唤他牛观主,因为他的脾气很牛。 他身上道袍多日没有洗,看上去十分不雅观,但是他的容貌也很俊秀,可以看出年轻时也是美貌男子。 柳钦气得脸色发红,额头青筋也很明显,“你这小子偷我灵芝,还要狡辩这不是灵芝,那你说说这是什么?” 赵攸认不出,拿手戳了戳皇后,示意她解答。 皇后本想告诉赵攸,怎奈这个牛观主一直盯着她,不给她机会说话。她想了想,才道:“观主开价就是,我夫君会赔给你的。” 赵攸一怔,这是明显的碰瓷,为什么要赔给他,万一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柳钦本还有气,一听我夫君三字,怒火平息下来,盯着赵攸去看。这个小娃娃脸蛋嫩地仿若能掐出水来,清新中带着娇弱,这是嫁了个弱不禁风的少年,还是女扮男装的女娃娃? 但见这个娃娃身上的气质就知晓是富贵人家,他掂量一下,道:“赔我一千两银子就可放你走。” 赵攸对于银子没有概念,但是知晓一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摇摇头:“来时匆忙未带银子。” 柳钦上下又打量几眼,目光落在赵攸腰间悬挂的玉佩上,指着道:“那方玉佩不错,就当抵了药钱。” 皇帝通身上下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柳钦一开口皇后就蹙眉,先开口:“她这方玉佩价值连城,可抵你几座道观了。” 柳钦不想她会开口反驳,瞪过一眼:“你闭嘴,你吃了我十几年的饭可付过银子,拿你夫君一枚玉佩相抵,算是便宜了。” 赵攸气得小脸通红,回道:“娶她时给了聘礼。” “你这娃娃不懂事,我这老道可是她的师父,你聘礼不给我,给她那个脑子不好的爹?”柳钦也气,牛脾气又上来了。 皇后扶额,回身将赵攸身上的玉佩解下,扔给了牛观主,“这下可抵你十几年的饭钱?”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45 柳钦满意地点头,看向皇后:“你怎地嫁了个女娃娃?” 赵攸一惊,立即道:“你这老道胡言乱语。” 柳钦摸着玉佩顿觉很好,看着自己草被拔后留下的坑又觉心疼,没好气道:“你给老道把把脉,就知你是不是女娃娃。” 赵攸躲回皇后身后,拽着她的衣袖低声道:“我们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0点入v,三章连发三万字,答应你们的加更。 记得一章一章看,不能跳订,不然会看不懂的。 你们答应我的,不能抛弃我,哭唧唧jpg. ☆、23 道观里四处漏风,唯独庭院里的花圃可以看看,赵攸早就将药草丢给柳钦,拉着皇后想要回去,这个道士神神秘秘,定有古怪。 她要走,皇后反牵着她的手往观里走去,一面道:“不要理他,约莫是几日未曾饮酒,又在说酒话。” “没有饮酒哪里来的酒话?”赵攸想不通,回身看了一眼老道士,嫌弃地哼了一声。 这一声恰好落在柳钦耳朵里,他三两步上前就捉住赵攸的手腕,顺手一探。 速度太快令赵攸来不及拒绝,待回过神来老道士早就已经撤手,同样以嫌弃的眼神看着她:“这个小女娃一点都不诚实,女子就女子,你俩上床睡觉难道不脱衣服?这点都发现不了,做什么夫妻……呸,是妻妻。” 一番话羞得皇后面色通红,眸色严厉,道:“你再胡言乱语,将玉佩还我。” 蛇打七寸,柳钦三大喜好,一是药草二是饮酒,三便是爱财。眼见着自己养大的人站在夫君那边,他叹息着伸手捻着自己的胡子,道:“玉佩是不可能还你的,你拿几坛好酒再说诊脉的事。” 赵攸被这老道士诓得头疼,细细想后明白过来,皇后带她来看大夫,只是她身子很好,哪里就用得到看大夫?最主要的是皇后知晓她是女子,竟一点都不惊讶。 这个白莲花到底知道她多少秘密? 皇后上下看了小皇帝一眼,玉佩已经被摘下了,身上最尊贵的饰品也没了,一身朴素也着实没有值钱的东西。且小皇帝还没有出门带银子的习惯,而她也是如此。 两人大抵便是民间所说的身无分文。她顿了顿,试探道:“你的那株草也不是什么珍贵灵芝,普通的药草罢了,谈不上价值连城。” 柳钦被她毫不留情地戳穿后顿觉恼怒,指着门口:“你二人给老道滚出去。” 正合赵攸的意思,她拉着皇后就想走,不忘威胁道:“诓本公子一枚玉佩,回去就让人来拆了你的破道观,拔光你的破药草。” 听赵攸自称本公子,柳钦讽刺一笑:“女娃娃大话莫言说得这么狂,身份一事可是你的短处,老道可去外面宣扬一圈,你可就名声扫地了。” “老无赖。”赵攸气恼,不愿再与他说话,胳膊肘碰了碰皇后,故意道:“要灭口的。” 她知晓此地荒芜,皇后力气大,故意吓唬老道士,待回了临安城后,她真的会起灭口的心思。 皇后听到小皇帝的声音后,缓步走近柳钦身旁,接过他的玉佩,指尖徐徐摩挲着玉佩上的纹络。 这样的动作于小皇帝而言并不陌生,她往后退了退,间隙间就听到老道士急促地开口:“好好说话、别……” 他说得有些晚,轻脆的响声后玉佩碎成两半,不值钱了。 赵攸首次觉得过瘾,冲着老道士扬了扬眉梢,走到皇后身旁看看她的手,除去用力过猛的通红外,也无伤口。 她不禁感叹,这个活宝可惜不是她的,不然以后也会高枕无忧的。 赵攸不自觉给皇后摸了摸,气得柳钦头脑发晕,气道:“你们……滚……”他是打不过小温沐的,这些年不知受了她多少冤枉气,也只有让人滚蛋。 皇后感受着小皇帝的抚摸,一面道:“观主若诊脉,我夫君可以将这座道观翻新,临安城内的好酒随你选,至于银子也好商议。” 柳钦不信,这个小温沐这些年不知诓骗多少次,便道:“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信你二人的鬼话。” 他这么一断章取义,赵攸则道:“无妨,你这老道士也是小人罢了,与我们相比较也是不吃亏的。” 柳钦冷哼一声,看着皇后道:“你给我写欠条,你若不给我便去找你爹,这么多年的饭钱也不给,真是一家子臭不要脸。” 皇后推了推小皇帝,应允道:“让我夫君给你写。” 柳钦不客气,拿过一旁快要干的毛笔,沾了沾墨,扯过一旁浅黄色的纸张大笔挥墨。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46 趁这个空隙赵攸打量这间屋子,角落屋梁都是蜘蛛网,桌椅上灰尘堆得几寸厚,就连窗户在寒风中也是摇摇欲坠。她不禁奇怪,道:“这里怎地这么破败?” 皇后随着她的视线去看,随意道:“他都是这样,整座道观里独他的屋子最脏。” 赵攸低声又道:“你在这里住了十几年?” “没有,也就几载罢了。”皇后垂眸,避开小皇帝打量的视线。 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柳钦将‘欠条’写好了,塞给赵攸:“赶紧签字画押。” 他写字潦草,赵攸看得不清楚,递给皇后去看。 皇后接过后看了一眼,眸色幽深,看向柳钦:“这些都不好,不如你入宫做太医,俸禄也能养活这间道观。” 靠坐在椅背上的柳钦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乐意道:“我怕你爹给我穿小鞋,不去不去。” 赵攸在旁静静听着,不去发言。 皇后回道:“那你搬去临安城,这里太过偏远。” “不去,赶紧签字画押,这个小女娃娃身体不好,不是长命之像。”柳钦看着赵攸,挑了挑眉峰,极是得意。 赵攸不去搭理她,猜测皇后糊弄人的本事肯定从这个老道士这里学来的,都是不正经。 被赵攸腹诽不正经的皇后将‘欠条’还给她,好心给她解释:“他要每日一坛女儿红,另外道观重造。” “每日一坛不怕醉死?”赵攸讽刺,磨磨蹭蹭地走到桌旁拿起笔想要签下自己的名字,想了想赵攸的名字不能写,那该写什么? 她略一迟疑,柳钦以为她不同意,从袖口处捻出一根银针,拽起小皇帝的手,银针扎入食指指腹,顺势在纸上按着手印。 小皇帝陡然被扎,一个惊呼就往皇后身后跑去,嘀嘀咕咕骂了几句。 柳钦很满意,指着对面的凳子:“坐下给你诊脉,不会叫你吃亏的。” 赵攸一看那个凳子,上面都是灰尘不说,有条凳子腿缺了一半,她不明白这个老道士怎么就那么穷。 她有所迟疑,皇后无奈摇首,去隔壁屋子端了凳子过来,并道:“观主医术好,你可试试的。” 赵攸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毛病,看着这两人打着马虎眼,她纳闷就无语。 柳钦玩笑的时候带着孤寡,颓中带着懒散,诊脉的时候也是十分肃然,他诊后问道:“看脉象当是喝了什么药,血气不通,若是这样继续耽搁下去,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做回女子。” ‘血气不通’四字让赵攸明白过来,脸色涨得通红,罕见地没有去回话,细细想来这半年好似并没有女子常来的月事…… 大概这就是太后藏匿她女子身份的办法了。 柳钦唠唠叨叨地说了几句,开了方子递给皇后:“该怎么用,你也清楚,喝上三月,三月后再过来。”说完捻捻自己的胡子,瞥了一眼赵攸:“三月后我这道观也成事了。” 意思就是三月后道观不成事,他就不再诊脉看病。 皇后收下药方后,也不多话,领着小皇帝就要走,屋内的柳钦翘着二郎腿盘算着怎样将道观造得舒服些,再开辟些园子来种药草。 路过花圃的时候,赵攸松开皇后的手,“这些都是灵芝?” “天寒地冻的,灵芝不易活。”皇后浅笑,目光意味不明。 小皇帝会意,朝后看了一眼就知晓老道士没有跟过来,手快地拔了几株,皇后立即道:“可带回宫去种植。” 赵攸本想拔了就丢掉的,听皇后的话拔了十几株,都是药草,分量很轻的,冬日里也没有夏日的暴晒,带回宫指不定就可以活。 小皇帝拔完后拉着皇后就跑,出了侧门后就听到老道士的咆哮声。 做了一回‘偷盗’的事,赵攸也有些心虚,但见到皇后脸上清浅的笑意,她也就是释然了。是皇后让这么做的,不关她的事。再者皇后与老道士关系匪浅,也不算‘偷’了。 回去的时候赵攸跑得很快,到了寺庙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泥巴,对着皇后嘻嘻一笑,好久不曾这么开怀地去玩了。 脏孩子双手都是泥巴,连一身衣袍都是泥巴,皇后让人去打了热水,自己将拔来的药草整理好,不然回去的路途就不易保存。 随行的宫人打来热水,赵攸将自己一双手置于中间,正准备自己洗的时候,皇后忽而伸入水中。皇后没有养指尖,指尖劲道轻柔,徐徐揉着小皇帝指缝间的泥土。 皇后眸色温和,情绪也十分平静,倒令小皇帝十分诧异,她踌躇许久,才问道:“你何时知道的?” 赵攸说得不清楚,但是皇后明白问的是女子身份一事,女扮男装本就是过世太后的主意,大概争的还是皇位。不过人已不在,多说无益,她回道:“大婚那夜。” 她扯了谎,其实前世的接触里也不知道皇帝是女儿家,直到皇后温瑾道出事实,令宋朝臣民气愤,使得敌军加速攻城,宋朝败得更加快了些。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47 然而这些都是她的一场梦境,不足为旁人知晓。 闻得这话,赵攸心中带了些犹豫,没有继续问下去,眉眼添了几分惆怅感。她被白莲花皇后抓住把柄了…… 小皇帝满心都扑在自己的身份上,未曾深想道观里的事,净手之后就要去换衣。皇后有带着衣服更换的习惯,自然也为赵攸准备了。 回去的时候赵攸一路沉默,也不去看车外风景,时不时地看过皇后一眼,忧心忡忡。 皇后懂她忧愁从何而来,也不出声,有些事还需要她自己想清楚,一味地去解释反得不偿失。 皇后带回来的药草要尽快入土,若秋见到这些草觉得奇怪,以为是名贵的花草,便让人从花房拿了专门养话的器皿过来。 小皇帝一路跟着,知晓皇后对这些草十分宝贝,就建议道:“那么小的地方不易养活的。” 花房里在培育明春的花,不如将这些草送到花房去种,但这又是药草,长得不好就能成为毒草。赵攸明白过来,添一句:“不如在中宫里造一小小的花房,也好养活你的草。” 皇后没有应允,造花房的事还需陈太妃首肯,不易办成。 她一沉默,小皇帝就明白其中的苦衷,念着皇后给她找大夫的事,主动道:“我让人给你造?” 陈太妃是管着后宫的,皇帝这里是插不进来的,再者皇帝要造花房哄皇后开心也是夫妻之间的闺房乐事。陈太妃有这个眼力见的,不会大张旗鼓地反对。 皇后听后感激地看着小皇帝,点头答应。 赵攸开心地弯弯眉眼,算作还了她的情,心中释然后拉着若秋问今晚的吃食。来回奔波这么久,她早就饿了,捂着肚子与若秋说话。 片刻后若秋端来一份桂花小圆子,白糯的圆子让人喜爱,她舀了一口香甜的味道让人满足。吃过一口后,她扭头看着皇后:“你要来一份吗?” 皇后更衣出来就见到小皇帝眯着眼睛,吃得十分享受,约莫是饿坏了。她摇摇头:“你少吃些,就要吃晚膳了。” 赵攸盯着自己碗里的小园子,勺子搅了搅,继续去吃,吃了大半后皇后走过来直接夺了她的汤勺,“不许吃了,太甜腻与药性相冲。” 小皇帝被她拿捏着把柄没敢反驳,低头看着碗里的汤圆,忽而就起了坏心思,将碗推到皇后跟前:“那你吃。” 伺候的宫人包括若秋都跟着一笑,只当这是两人恩爱的动作,没有想到是小皇帝使坏。 那厢做了坏人的皇后倒是骑虎难下,宫人多少双眼睛都在看着,她若拒绝难免会让小皇帝面子过不去,尤其看到皇帝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后,明白过来是在捉弄她。 她无奈一笑,这也算不得恶作剧,合卺酒都已喝过,这些又算什么,俯身坐下后,她舀了几颗小圆子吃下去,笑道:“临安城内吃食多如牛毛,羹汤果子应有尽有。城北巷口的鸭舌汤,一碗汤几百文,味道鲜美;还有张家鱼羹、涌金门的灌肺。” 皇后吃一口便说一处美食,令人垂涎三尺。 赵攸怔了怔,她以前就是个穷吃货,看到许许多多的甜品只能舔舔嘴,现在不同了,她有银子去买。往深处一想,宫里也可以做的。 皇后却道:“宫中庖厨也会,只怕做不出那样的精髓。” 这于一个吃货而言,是致命的打击。赵攸干瞪眼,明白皇后这是在诱惑她,不过这样的诱惑,她喜欢,侧过身子道:“你再说些。” 其实皇后自己也不知道这些,都是幼时听牛观主回来唠叨的,至于真假也是不知,方才不过是糊弄小皇帝罢了。 再说就说不出来了,她屏退殿内伺候的宫人,先道:“陛下是女子之事,还有谁知晓?凝兰可知?” 赵攸红通通的脸蛋霎时一白,顿时失去了吃货本质,支吾道:“当是知晓的。” 皇后将汤勺放下,回道:“凝兰不可留。” “为何?”赵攸反驳,皇后这是要清扫她身边得力的人? “陈太妃对陛下看得十分严密,这般的秘密若是泄露出去,不需赵闽来夺位,天下人就会弃你而去,就连安时舟也不会站在你的身后。”皇后徐徐道。 赵攸凝眸不语,带着倔强,她对皇后依旧无法做到深信,凝兰是她身边得力的宫人,若是将她送走,只怕自己也成了孤家寡人。 皇后也不逼迫,道理说清后就在于皇帝自己的选择,她吃过后就去偏殿。 赵攸对她充满好奇,见她一起身自己就巴巴地跟过去,皇后也没有拒绝,任由她跟着。 皇后见的是在各宫安排的人,知晓后妃平日里的动向,她们与赵闽苟且已不是秘密,在听到赵闽出入后宫如无人之地后,小皇帝眉眼狠狠一蹙,忍着没有说话。 她气的不是头顶青青草原,而是赵闽可以随意出入宫廷。对于绿帽子这件事,原书里也在这样,她没有必要去生气。 她记得有人怀孕的,悄悄被陈太妃用药除了,只是不记得时间了,原书里的皇帝十分腻着皇后,空设后宫,就正好让陈太妃钻了空子。 待宫人退下后,她先道:“皇后有没有办法让女子怀孕?或许假怀孕也可的。” 小皇帝的话十分古怪,听得皇后不明,下意识回首看着她:“我不会,或许观主会做到。”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48 又是那个老道士,赵攸不好多说,脱下靴子就爬上软榻,好心解惑道:“你看若是后妃有人怀孕,朕又未曾碰过她们,你说会不会掀起一波风浪?” 皇后怔了怔,小皇帝这是上赶着给自己戴绿帽子?联想前世的情形,后宫内好似有人怀孕,但皇帝来不及出手就被陈太妃处置了,事情就这样解决,并未让宫外人知晓。 这世的小皇帝好似聪明得多,也变得十分警惕,不去理会后宫中人。 她在想若有朝一日见到温瑾,会不会还像前世那般情根深中?细细打量小皇帝,发觉她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色。小皇帝十分爱自己的颜面,怎会想做出不利于自己尊严的事? 赵攸现在想得很通透,有些事是避免不了的,不如自己去推动事情的发生,反而会容易很多。 天色黑沉,皇后亲自去点灯,花灯下的少年眯着眼眸,神色认真,眉眼处依旧留着稚气,却很喜人。她虽傲气张扬,也很明事理,没有矜贵自持,懂得善恶之分,没有帝王的骄奢。 相比较前世的麻木残忍,她更喜欢现在这个小小皇帝。 皇后轻笑道:“陛下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自然在意,只是有些事是必然会发生的,名声虽好,朕觉得利益至上。”赵攸扬了扬下巴,有些得意,见皇后眸色不明,她的语气又转为低沉,叹道:“我本就是女子,很想遣散后宫众人,只是没有实力去这么做,她们孤独寂寞,也是情有可原的。” 小皇帝也有着自己的仁心,且她没有本事让那些后妃满足,不如放她们家去。 皇后一惊,惊叹于小皇帝的通透,不过这些都是秘密,想着自己尴尬的身份也跟着一笑,道:“陛下亲政后可遣散她们,只是到时朝臣还是不会罢休的。” 小皇帝这般是不会有自己子嗣,时间久了朝纲依旧不稳。 皇后是好意提醒,赵攸点点头,言归正传道:“那个老道士真的有办法?” “有时间可去问问,陛下先遣人去给他翻新道观。”皇后点头,心中暗暗生疑,赵攸竟没有问她为何曾住在道观里。 用过晚膳后,依旧是一碗苦涩的药汤,赵攸不喜欢喝中药,现在怀念西药。她抿了抿嘴巴,端起药仰首就喝了,苦得小眼睛眯成一条缝。 皇后照旧给她一颗蜜饯,欲转身的时候,皇帝唤住她:“皇后,这药喝了会如何?” 她仰首带着好奇,眸色纯澈,清甜干净。这话却问得皇后脸色发红,她想了想,解释道:“陛下会如正常女子一般,以后或许可以孕育子嗣。” 皇后说得晦涩,赵攸大致也明白了,不解道:“我是不会有子嗣的,皇后这算是平白忙碌的。” “并非如此,长此以往下去对陛下身体不好,早衰之兆,亦短折而死。”皇后道。 赵攸明白了,调养身体是为了活得更久一些,她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怎地知晓我身上有那些毛病?”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些事的。 小皇帝今日的问题委实太多,句句戳中敏感处,皇后不得不一一解答,“大患婚夜探过陛下脉搏。” 果然一上床,什么秘密都藏不住。赵攸哀叹一句,索性将话说开:“你会揭穿我吗?” “陛下若不废后,我便是陛下的妻子,怎会揭穿自己的夫君。”皇后轻笑。 赵攸明白她的意思,两人就是一体的,牢牢绑在一起,这一生世怕也会这样过去的,不过皇后很美,看着也令人赏心悦目,她就释然了。 皇后趁着她想通就道:“陛下可会喜爱旁的女子?” “旁的女子?”赵攸不明白,原书里皇帝就只喜欢皇后,也没有爱上其他人,这个问题好似不适合她的。 想了想,果断摇首,觉得自己不够诚恳就道:“难不成世间还有比皇后更美之人?” 这句话说出来让皇后侧眸,不想小皇帝也是以美色来衡量的人,本想转身就走,想想自己目前的处境就停顿下来。 她不想与小皇帝生气,于□□而言,小皇帝就是一张白纸,她辛苦这么久,不想让旁人在这张白纸上染墨。她凝视小皇帝:“前些时日恪亲王送来的画像,陛下觉得如何?” “你说的是温沭?”赵攸回想画上女子的容貌,继而道:“确实很美。” 皇后眸色幽深,静静凝视着陷入思索的小皇帝,想听听她到底想说什么。 小皇帝深深思考后,认真道:“论相貌,她不如皇后;论智慧也是不如的,皇后在担心什么?” “担心陛下会喜欢她。”皇后也不作隐瞒,前世的事历历在目,或许是无法避免的,只是她不甘心罢了。 赵攸闻言眼睛一亮,好像知道天大的趣事,“你吃醋?” “吃醋?”皇后未曾反应过来,细细品味这句话,她只是不甘心为旁人做嫁衣罢了。 “对,你就是吃醋,你不愿我喜欢旁的女子,心里不开心,对吗?”赵攸笑得前俯后仰,躺在软榻上咧嘴傻笑。 皇后窘迫,冷斥道:“不许笑。” 赵攸不敢再笑了,她明白皇后大约未经情爱之事,不懂这些。她半跪在榻上,皇后是陪她走过一生的人,不能像旁人那般敷衍,就豪气道:“你若能站在我身边,不与温家再有联系,朕今生就只你一人,不去看旁的女子。”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49 小皇帝说得认真,皇后不想回应,命运之事怕是早在冥冥之在注定的,温瑾若出现皇帝面前,还是会令她动心的。 现在的保证不过是孩子心性罢了。 小皇帝的豪气保证并没有让皇后释怀,心中反添几分忧虑,或许温瑾嫁给恪亲王后,事事就会有所变化。 她没有回应赵攸的话,赵攸也愣了,皇后这不是吃醋? 女人心海底针,真是麻烦! **** 皇帝养伤,朝堂上一片风平浪静,六部照常运转。 冬日里的清晨格外冷,躲在被窝里的赵攸缩着自己的身子,耳畔传来若秋嗡嗡的声音:“陛下,首辅跪在殿外。” 赵攸睡得正舒服,若秋的声音如同蚊子嗡嗡一般,她捂着自己的耳朵:“跪就跪去。” 若秋没有办法,又添了一句:“皇后在外劝着,天寒地冻,皇后身子弱,易染风寒。” ‘皇后身子弱’几字钻入小皇帝的耳朵里,她迷糊地爬起来反问若秋:“你哪里看出来皇后身体弱?”力大无穷的人指不定可以举鼎,哪里就身子弱了。 若秋被问得哑口无言,干站在榻前。 好在小皇帝自己爬起来,她穿好袜子后看着一旁厚重的外袍,眼珠子转了转,自己穿了靴子就‘一瘸一拐’地往外跑。 身上还是单薄的寝衣,吓得若秋忙拿了外袍跟上去,边追边喊道:“陛下、陛下,您还未更衣……” 若秋的声音很大,引得廊下伺候的宫人都停了下来,小皇帝不理她们,一路小跑至中宫外,小脸被风刮得通红。 宫外跪着的温轶跪姿端正,欲通过这样求情的方式来拿捏住小皇帝,对于皇后的劝解充耳不闻。 皇后也是无奈,知道温轶素来不要脸,自己若与他同跪只会令小皇帝的名声愈发难听,她在想办法的时候,宫内冲出一道小身影。 小皇帝方起,发丝凌乱,胸口不断起伏,呼出的热气氤氲着眼眸,皇后见她衣衫单薄,心中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顺势道:“陛下怎地不穿衣裳?” 温轶见小皇帝这般模样也是一惊,忙叩首行礼:“臣来给陛下请罪,内人行事莽撞,无意冲撞陛下,万望陛下宽恕。” 赵攸气结,真是不要脸的,拿着权势来逼迫她。首辅都已跪在宫外求情,若她还揪着不放,反显得她不仁,百姓朝臣面前也失去仁德。 她咬咬牙上前亲自扶起温轶,大方道:“朕并无怪罪之意,首辅怎行如此大礼,天寒地冻地冻坏身子就不好了。” 赵攸力气小,使出全力也拉不动温轶,朝着皇后眨眨眼示意她拉一把。 “父亲过虑了,陛下仁善并未介意,母亲无心之失也非大错。”皇后劝说,伸手与赵攸一同将温轶扶起来,余光扫到小皇帝冻得发紫的唇角,斥道:“陛下出来匆忙,你们如何伺候的,身子本就伤着,若是染了风寒,你们谁能担待?” 温轶不想起来,却被皇后扶着不好再下跪,耳听着她含着威仪的话有些不悦,这是在指桑骂槐?他老脸被骂得通红,伸手就推开皇后,斜睨一眼,很是不满。 皇后当作没有察觉,接过若秋手中的衣衫,一面低声怪道:“陛下再是急迫也该顾及自己的身子。” 赵攸憨憨一笑,忙对宫人道:“还不快请首辅入宫暖暖身子。” 温轶冷眼扫过皇后,拂袖走进中宫。一旁观察他的小皇帝不觉蹙眉,首辅这么不喜皇后? 皇后眸色里黯淡几许,她眼下在意的是小皇帝的身体,指尖触及她冰冷的双手,忙领着她回宫,顺势让人去请太医。 温轶入殿后就坐下品茶,也无方才的愧疚,见皇帝入内后才站起身行了虚礼,见到帝后二人紧握的手,眼中闪过狠厉,转瞬即逝。 那抹狠厉落在赵攸眼中,她倒是信了皇后的话了,面上不显,依旧带笑:“首辅这般兴师动众倒让朕过意不去。” 小皇帝在一旁坐下,顺势拉着皇后一同坐,留着温轶一人站着,她有些冷,握着皇后的手就不想松开,天然地手炉也很舒服。 温轶方才起身就料定皇帝会让他坐下,等了片刻也不见动静,抬首去看小皇帝盯着温沭的手在傻笑…… 皇后抽回手,不愿与温轶过多计较,行过礼后就去内殿去整理皇帝的衣物。 皇后一走,小皇帝端着姿态,眸色肃然,一言不发地端起茶盏,品了几口后才恍然道:“首辅坐下就可,站着做什么。” 温轶憋着一口气,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直接道:“臣会让内人去宗庙给陛下祈福,算作惩罚。” 这点还真让皇后猜准了,赵攸笑道:“温家之事自有首辅做主,朕也不好多说什么,陈太妃催着纳侧妃的时日,首辅若是舍得,年内就将亲事办了。” 纳侧妃等于寻常人家纳妾,也不需什么繁复的礼节,花轿送上门就可。 温轶心中又堵着一口气,憋得脸色发青,将他心中捧着长大的嫡女给赵闽做妾,这是一件令他最屈辱的事,更何况赵闽还是他的儿子。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50 他忍了忍道:“臣女还小,等些时日再成亲。” 小皇帝笑得如沐春风,她最喜欢看到反派生气,尤其是压着她一头的温轶。为显示自己的仁德,赵攸又道:“不如让皇后去温府送嫁,也算为了侧妃颜面,入了恪亲王府也不会受人欺负。” 温轶目光阴枭,俯身作揖:“皇后处于深宫,出宫易招人话柄,不如留在宫中,臣署衙中还有公务,先行退下。” 赵攸挥挥手:“首辅且去忙。” 温轶退下后,皇后才从内殿走出,她在殿门前驻足,静静看着那抹背影。 片刻后,小皇帝凑了过去,在她右耳轻声呢喃:“你在看什么,舍不得他被朕欺负?” 她在试探,明晃晃地试探。皇后意识到后回身就戳着小皇帝的脑门:“陛下多疑的毛病愈发严重了,别忘了你的药还在我的手中,我若想要害你,是很简单的事。” 赵攸撇嘴,冷冷瞪一眼就走回去。这时若秋引着太医过来,赵攸一眼就认出来,还是上次给她诊脉的那人,她放心大胆地伸出手。 太医诊脉后照旧开了药,若秋亲自去太医院取。 小皇帝身上还是冷的,抱着手炉才觉得好些,她在养‘病’也无处可去,身上发冷后就躺回被子里,晚膳后顺势翻着下面送来的请安奏本。 她翻了几下就觉得无趣,恰好皇后在一旁翻阅医书,就悄悄道:“皇后,你觉得我何时可以亲政?” 原书是要等到成年后,算算时间还有四年,可是她等不及了,温轶愈发猖狂,若等他招纳临安城内的军队,她就算亲政也还是傀儡。 皇后翻过一页,声音柔和:“陛下该知心急无用,先等恪亲王成亲,温家与陈氏生了嫌隙,我们才有机会。” 小皇帝趴在榻上,手拄着榻沿,托腮凝视皇后:“你还未曾告诉我你为何会在道观里生活,偌大相府难不成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闻声,皇后指尖一滞,心中顿起波澜,沉声道:“我自己愿意去道观的,柳钦本事了得,我去道观也学了医术,相比较而言,比吃人的温府更易存活。” 小皇帝明白这是委婉的说法,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不堪的过往,她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不如改日让齐安姑母去温府查一查。 她又翻身躺了回去,看着屋梁,将被子裹得很紧。 被小皇帝这么一搅和,皇后也无心思再去看医书,自己去洗漱回来躺下。 女子身份被看穿后,赵攸也不再那么拘束,与皇后并肩躺着,不知怎地脑海里冒出许许多多奇怪的问题,想着就说了出来:“皇后,你喜欢女子吗?” 掖被角的皇后一怔,她最近总被小皇帝稀奇古怪的问题问得无措,想了想就道:“嫁给陛下,难不成还有后悔的余地?” 赵攸想想也是,顿了半晌,又道:“待我亲政,你若不愿意在这里,我可以废后悄悄放你出宫,你若想结婚生子都是可以的。” “不想。”皇后淡淡道。 小皇帝咦了一声,怪道:“为何不想?” “陛下是嫌自己的绿帽子不够多?”皇后阖上眼眸,不想再与小皇帝谈论这些无谓的话题。 赵攸觉得皇后无欲无求,就算那个老道士也会爱财的,她心中想的是什么,着实令人参不透。她翻过身子靠近皇后,想要刨根问底,揪着皇后肩上一缕发丝:“你为何帮我?” 皇后不想回答,闭眼沉默。赵攸知晓她是在装睡,拿手戳了戳她的耳垂,凑过去的时候看到小小的耳垂微微泛红。 赵攸歪着脑袋觉得奇怪,又拿手戳了戳:“你又糊弄我,耳朵都红了,哪里在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后面还有两更,接着翻! ☆、24 小皇帝嘀嘀咕咕不睡觉,皇后耳畔就像是夏日蝉鸣那般聒噪,惹得人心烦意乱。白日里发生的事本就让人无法定心,经小皇帝这么一吵,皇后也无困意。 她睁开眼,伸手将小皇帝揽入怀中,两人紧密贴合在一起。 赵攸一惊,“你放开我……” 她动了两下发觉自己着实推不动皇后,恼羞成怒道:“你不是害羞的吗?你、你、你……”一个你字重复很多遍,小皇帝气到说不出话来,推又推不动,干瞪着眼睛,面色涨得通红。 皇后也不适应这样的动作,奈何小皇帝太过聒噪,非要刨根问底,她只得这样打断她的话。小皇帝眼眶气红了,雾水迷蒙,皇后忽而觉得她哭起来也挺可爱,就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事实却是她自己先吵得人难以入睡的,皇后默然叹气,指腹摸过她眼角,淡淡的湿意浸入肌肤,她笑道:“可愿意入睡了?” 赵攸唇角抿成一条线,又气又恼,轻轻哼了一声:“你放开我、我、我就睡。”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51 皇后如她所愿,松开了手,依旧不忘捏了捏她鼓起来的脸颊,莹白的脸颊带着还未褪去婴儿肥,捏起来软软糯糯。 一松开手,小皇帝就往内侧挪去,摸着自己的腰间,那里温度发烫,方才皇后摸了她的腰,方才还在害羞,这个时候竟来撩拨她,莫不是人格分裂? 小皇帝气呼呼地,呼吸也跟着粗重,皇后弯弯唇角,合眼入睡。 皇后睡得舒服,小皇帝辗转难侧,也不敢再凑过去,自己躲在角落里睡觉。 她迷迷糊糊地到半夜才睡,皇后睡眠少,半夜总会起夜。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小皇帝裹着自己的锦被,紧紧缩在角落里,抿着唇角,极是委屈。 被子捂得她小脸通红,皇后担心她透不过气,伸手想要将锦被往下拉一拉,呼吸通畅才睡得舒服。她一碰小皇帝的脸就发觉不对,温度烫人,指尖滑过鼻翼感觉到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 小皇帝生病了。 她忙将手深入被褥里,本想诊脉,忽而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事,又忙起身下榻,唤来宫人迅速去请太医。 内侍去请太医,皇后回殿穿好外袍,先给小皇帝诊脉试试,她心急而又无奈,不想小皇帝的苦肉计竟成了真。 她拍了拍小皇帝的脸颊,低声唤了几句。 赵攸脑袋晕眩,躺在被窝里被人唤醒后,觉得有些难受,身上忽冷忽热。她一睁开眼就看到皇后关切的眼神,心中忽而就好受了些。 皇后替她将被子往下掖了掖,先道:“内侍去请太医了,你且忍忍。” 赵攸点点头,她不是恃病而骄的人,以前生病大多是自己抗下来的,除非高烧才会打点滴。她点点头,眼皮沉重得酸涩:“我无事。” 小皇帝身体到底不如男子,皇后在初次诊脉后就发觉了,加之她整日忙碌朝政的事,想得多也不爱动,整日躲在殿内,身子自然就不会太好。 半夜召来的太医很快,来后就先诊脉,巧的是还是白日的太医,他一诊脉就道:“当是白日里单衣出殿,染了风寒。” 太医立刻开了药方,命人去抓药熬药。 小皇帝耳畔嗡嗡作响,睁开眼就看到皇后在床榻旁走动,昨晚的气也就消了。皇后见她睁眼就俯身坐了下来,摸摸她的脑袋,还有冷汗,戏演过了。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她让人端了温水过来,喂给赵攸喝了,就静静等着太医煎药。 赵攸没有什么烦恼,人生病本就是常事,只是这个时候医术不精,小小的风寒也会使人丧命。因此她也不敢掉以轻心,但见到皇后在旁候着,她便道:“你去休息,我困了。” 小皇帝声音很轻,面色虚弱,皇后怎会在这个时候抛弃她,摸摸她的脑袋道:“我睡了会也不困,你先不要睡,待喝过药再睡。” 掌心总是滚烫的,皇后让人打了温水过来,拧干柔软的帕子,擦拭着赵攸的脸、颈子。 轻轻柔柔的力道让赵攸觉得很舒服,她渐渐放松下来,也听话的不去睡,睁着眼睛,入目依旧是皇后柔和的容颜。 她眼带迷蒙,皇后也不计较这些小事,她愿看就看着。擦完脖子后,帕子停留在小皇帝的胸口,她顿了顿,抬起小皇帝胳膊,将袖子卷上去,发觉她的胳膊十分纤细,袍服掩盖得很好。 擦着身体,皇后就莫名心疼起来,也不知这抹异样的情绪来自何处。她侧身将帕子放入温水中,殿内寂静,小皇帝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她吩咐宫娥去换水,回身看着小皇帝,低声道:“陛下可后悔?” “不后悔,风寒罢了。”赵攸弯弯唇角,笑意也显得十分虚弱。 皇后也不再说了,赵攸是皇帝,将来亲政会有自己的主意,她也不好太过干涉,想了想还是添了一句:“下不为例。” 赵攸没有精神去反驳,只好点头应下,她裹着被子还是觉得冷,瑟瑟发抖。 皇后让人拿了手炉塞到被子里,亲事道:“喝了药就会好的。” 赵攸抱着手炉,轻轻地应了一声。皇后守着她,待喝了药后才觉得安心。 天明的时候,陈太妃匆匆过来。皇后知她是来试探,也没有拒绝,引着她进去。赵攸静静地躺在榻上,双眼紧闭,唇角也很苍白。 陈太妃俯身探了探小皇帝的额头,确定是高热,这才放心。这些年太后将小皇帝看管得很好,就算生了小病也亲自看着,倒没有给旁人留下机会。 探过后,她直起身子面露紧张,回身看着皇后:“你太过大意了,怎么照顾陛下的。” 皇后垂眸,回道:“昨日父亲在宫外跪着,陛下得到消息后心急就不顾自己身体出殿去搀扶父亲,我也是事后才知悉。” 温轶入宫这么大的事,陈氏自然是知晓的,她只能将罪怪到皇后身上,借以打压她。 皇后只将事情解释清楚,没有过多的解释,站在一旁静静听着陈氏训斥宫人。 赵攸半醒半睡,听着吵杂声就睁开眼睛,意料外的没有看到皇后,反有位妇人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捂着自己的额头,面色痛苦。 她鼻息不通,呼吸带着急促,轻轻咳嗽几声,本欲发火,见到陈氏的面孔后生生压住,反道:“劳太妃走这一遭,朕无大碍。”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52 陈太妃面色红润,近来诸事顺心,见小皇帝病了心中也是高兴,自己定了定心神,慈爱道:“陛下当保重身子,您是宋朝的主心骨,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要想了,好好养病。” 赵攸点点头,摆摆手手示意她们都出去,唯恐陈太妃又刁难皇后,便将人留了下来。 陈太妃目的达到后,自然不会多留,她回慈宁殿后立即命人去找温轶,小皇帝病了是大好的机会。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便是皇后,而皇后又拿捏在自己的手中,一切都很好办。 **** 陈氏一通训斥后,中宫内的宫娥内侍都打起精神,不敢再有懈怠。 皇后甚少管问宫人,用的也只有贴身的几人,吩咐若秋出去看着,自己留在殿内。 小皇帝被吵醒后就一直睁着眼睛,整个人侧躺在被子里,出了一身冷汗。皇后在人走后,就摸摸她的脑袋,触手生汗,体虚的人极易盗汗。 赵攸脑海里一片混乱,呆呆地看着,眸色迷茫。 皇后也不知她在想什么,或许方才陈太妃入殿后话语不太好,大有喧宾夺主之势。其实她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但小皇帝不同。她生来娇贵,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必然是觉得受了屈辱。 她替赵攸擦了擦汗,轻声道:“你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赵攸摇头,仰首就对上皇后幽深的眸子,瞬息就变作温柔。赵攸知晓皇后看出自己在看她,这才换作温柔的一面。她旋即想起一事道:“太妃可要还你后宫之权?” “她未曾提及。”皇后回道,原来小皇帝方才沉默是想的这件事。 赵攸阖眸回忆,半晌后道:“我觉得她不会还的,会拿其他理由来搪塞你。” “陛下有办法?”皇后轻笑,拧了帕子过来擦着她的手心黏腻的汗水。 “有是有,就是怕那老道士不答应。”赵攸神色带了些狡黠,就像是出了深山的小狐狸。 皇后明白她的主意了,自己细细深想后也就同意下来,“也可,哪日让观主入城来。” “你有办法让他入城?”赵攸奇怪,那日就可以看出老道士脾气古怪,官位都请不动,还有什么办法。 皇后笑道:“一碗鸭舌汤就可。” 赵攸明白了,老道士也是个吃货。她低低笑了两声,又忍不住咳嗽。皇后拍了拍她的背,顺着气息,就道:“此事我去办,你好好养病就可。” “好。”赵攸听话地躺了回去,她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吵醒后反觉更加难受,在被子里摸了摸,没有找到手炉。她翻身去找到的时候,皇后将手炉塞了进来。 赵攸捧着手炉,感激道:“谢谢。” 皇后诧异:“陛下怎地说谢谢,不说这是臣妾的本分?” 赵攸吸了吸鼻子,“夫妻之间本就是平等的,我何时仗着皇帝的身份欺负你,倒是你仗着自己的力气欺负我。大婚那夜加昨晚的事,我可记得很清楚的。” 年岁不大,竟这么爱记仇。皇后莞尔,“陛下听话,臣妾也省去很多心思。” 赵攸合眼不去理会皇后,总觉得她把自己当做没有长大的孩子。她是十四岁不假,可哪有让皇帝听话的。再者她也算十八岁了,虽说没有成年,可也不算是孩子。 她没有父母管教也活了十八年,哪里就用得着皇后日日耳提面命的。 小皇帝又生气了,气呼呼地翻过身子,留给皇后一个漆黑的后脑勺。 这些年来皇后也被不平地遭遇磨平了棱角,对待皇帝愈发有耐心,她将赵攸当作余生依靠,也希望她能好好地接管朝政,身体也可以慢慢调养。 她笑着摸摸小皇帝的后脑勺,守了片刻就起身。转身的时候脑海里略过前世皇帝勃然大怒的容颜,片刻就被今生炸毛小皇帝的模样代替。 其实她好好教,小皇帝也不会那么暴。戾。至于温瑾,她努力去改变也就是了。 皇帝病后,消息迅速传出宫廷,不少朝臣来侍疾,都知晓小皇帝因首辅跪在宫外而病的,纷纷觉得小皇帝一片赤忱,他日必是仁善的明君。 文人墨客对小皇帝一通赞扬,气得温轶也病在府内。 温轶真病假病,赵攸无法得知,然她知道陈太妃急不可待地想要利用她染病的机会做些事,不想首辅也跟着病了,她一人就难以成事。 赵攸年纪轻,皇后衣不解带地守着她几日,高热渐退,精神好了些许,病着也见了几位朝臣,安时舟在外忙着招纳良才一事,趁首辅装病的空隙入宫。 明年就是春闱,士子名册在首辅处,小皇帝压根就没有见过,被安时舟提及后,她心中略微思忖。温轶并不是毫无弱点,比如他死死护着的那个庶女,她想了想道:“朕会让赵闽早日纳侧妃,温轶到时方寸必乱,姑父到时努力招揽些朝臣。” 在朝堂上,温轶做事谨慎,党羽众多,一时间想要击破也并非易事,不如找到他的弱点。 赵攸记得原书中温轶对皇后很宠爱,到了这里剧情大变,这让她不明白。 不过她的到来也证明剧情已在改动,不会按照原有的轨迹,那么她去计较这些也没有用处。她可以凭此分清人心善恶,但皇后的心思总是看不清,就像是一团迷雾。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53 安时舟走后,小皇帝就不见朝臣,直到几位姑母同时过来,她有事想与齐安姑母商议,特地将人留下。 齐安也有话要说,前些时日皇帝让她查温府的事,查出些许名目了,道:“温府后院的事都是温夫人在做主,皇后是温夫人所出,闺名温瑾,听闻才学了得。至于真假就不知晓,温府下人也问不出来,倒是与温家走得近的苏家打听出来了。” “苏家可是苏文孝?”赵攸发问,她记得苏文孝在择太傅之时选的是安时舟,他的反转是令人始料不及的,故而她对苏文孝印象颇深。 “对,苏温两家是至交,我去苏夫人处问过。她言及皇后是足不出户的,养在深闺里从不曾见人,对于她的传言也不知是何人传出去的。”齐安道。 赵攸道:“那姑母可知温府内何人在道观里生活?” 齐安摇首不知,将皇帝前后的话联系在一起,怪道:“皇后在道观里生活过?” “不是。”赵攸当即否决,这样于皇后名声不好,她改口道:“我随口问问罢了,姑母去查查就好,还有那个温沭,首辅好似极为看重。” 为了温沭的婚事不顾皇后颜面,动手打人,应当是十分看重的。 这件事齐安也觉得奇怪,听了皇帝的话后就起身:“可,我回去就去问问苏夫人,她知道得比旁人都清楚。” 齐安性子急,有事就要去查清楚,赵攸也不留人,让人去送她出宫。 皇后去了花房还未回来,赵攸喝了药就开始犯困,躺在榻上就睡着了。 冬日里晴日不多,午后的阳光也很暖人。皇后看着日头,就想让小皇帝出来晒晒太阳,日日躲在寝殿对身体不好。 只是她回去晚了片刻,小皇帝又睡着了,呼吸绵长,她摸了摸小皇帝的额头,高热退下去了,再过几日也可恢复过来了。 赵攸迷糊间发觉有人过来,还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用想也知是谁,自己也未曾在意,反往里侧挪了挪,腾出外侧的地方,嘟哝一句:“皇后也睡。” 皇后见此哭笑不得,俯身道:“我们去外面晒晒太阳,可好?” “不去,困……”赵攸回一句,生怕皇后拽着她出去晒太阳,不忘往里面躲了躲。 皇后被她孩子气的动作惹得无语,她只得坐下,拉了拉被衾:“我们出去晒会太阳,晚上早些睡就可。” 小皇帝充耳不闻…… 皇后不去劝她,转身吩咐宫人去取袍服,回身直接将小皇帝拉起来,戳她脑门:“说好要听话的。” 赵攸不想她用蛮力的,咬牙道:“说好不欺负我的。” “陛下听话,我就不欺负你。”皇后笑了笑,拉着她的手也不放。赵攸有起床气,平日里除去朝政外,什么事都显得很散漫,她若一放手,人又会躲到被子里。 赵攸半醒半睡,困得不行,指着屏风外道:“你去给我拿衣裳,我马上就起。” 这个套路很灵,赵攸自认百试百灵,正欲钻回去再睡,不想皇后还是不放她的手,反让宫娥去拿衣裳,依旧握着她的手。 赵攸气恼:“你握着我做什么,放开、放开。” 皇后见她眯着眼睛在生气就觉得有趣,特地伸手摸摸她的脸,也没有以前的圆润。一场风寒下来使得她瘦了不少,待停了药倒是可以用药膳来补一补。 莫名被摸脸,赵攸避开皇后的手,看着屏风外的宫娥,当即就训斥:“你们出去。” 捧着衣袍的宫人忙将衣袍放下,迅速退了出去。 赵攸扬了扬下巴,懒懒地打了哈欠,示意皇后去拿衣裳。皇后知她心思,松开手后言道:“不许再睡。” “好,去吧去吧。”赵攸朝皇后挥挥手,答应得十分爽快。 皇后没有办法,宫人都被屏退,她只得自己去取。只是她一离开榻前,小皇帝就顺势倒了下来,三两下就钻进被窝,嘀嘀咕咕道一句午睡是养颜美容的。 待皇后回身时,榻沿处哪里还有小皇帝的影子,她看着被衾下蠕动的人,朝外殿唤道:“贵妃怎地过来了?” 缩在床榻内侧的小皇帝立即被惊醒,抱着被子坐起来,面带焦急:“这人、这人阴魂不散。” **** 庭院里扫得很干净,不见落叶,阳光徐徐投下,带着冬日里特有的温暖。 赵攸被迫躺在躺椅里晒太阳,心中又记上皇后一笔,她越来越坏了,竟拿季贵妃来吓唬人。她扭头瞪着皇后,磨磨牙齿,愤恨难平。 皇后神色平静,一旁静静煮茶,也不管小皇帝用何眼神看着她。这么多时日来,早就将赵攸性子摸清了,只要顺着毛摸就可。 比如眼下在气头上,万万不要凑过去,她会说些不好听的话;半个时辰后她自己就会消气,不需人去哄。 一人生气、一人清闲,也过了大半个时辰,冬日的阳光再是温和也有些刺眼,赵攸拿了书册过来,翻开后置于自己面上,算是挡住阳光。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54 这样一看,又像是玩世不恭的世家公子。 皇后轻轻走近将茶置于一旁小几上,欲转身的时候赵攸握上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躺椅上拉了拉,热情邀请她:“我们一起躺会。” “不是在生气吗?”皇后浅笑。 赵攸冷哼一声:“朕岂是小肚鸡肠之人。”病中时都是皇后在照顾她,事事亲为,她又非不懂感恩之人。相反她记得皇后的好,开始信任她。 小皇帝又犯起傲娇的病了。皇后顺势躺下,躺椅有些窄,一人躺下足余,盖着被衾也觉得舒服,两人觉得拥挤。 赵攸特地向一旁挪了挪,她身子瘦小,占据的地方也不大,她倚靠着皇后躺下,想合眼享受这份宁静。 总有些不识趣的人来打扰,内侍带着慈宁殿的宫人进来,先给帝后行礼,接着道:“温府递了折子,道是首辅身子不好,挂念皇后,想让皇后归宁。” 皇后眉眼微微一蹙,皇帝在前,她不能越过皇帝开口。 挂念皇后四字有些刺耳,赵攸浅浅一笑,审视的目光落在宫人身上:“首辅病了,朕也病了,皇后归宁之后谁照顾朕?” 宫人赔笑道:“陛下身旁也有不少得力的宫人,她们也可伺候。” 赵攸目光转深,语气也冷了下来:“温府还有温夫人伺候,皇后难不成是大夫会医?” “陛下……”宫人语塞,脑袋垂得更深,回道:“首辅思念皇后。” “朕喜欢皇后,寸步不想她离开,再者宫人伺候得没有皇后妥帖。”赵攸道。 小皇帝生气了,见到几上的茶盏,顺手拿起来就砸向宫人。 宫人砸到脑袋也不敢抬首,颤颤惊惊跪在原地,皇帝冷冷道了句滚,吓得连滚带爬地出了中宫。 小皇帝砸完后发觉不对,那是皇后煮了大半个时辰的茶…… 皇后注意力都在归宁二字上,不明温轶见她做什么,转眸就看到小皇帝心虚的眸子转来转去,她莫名释然了,笑道:“陛下不喜喝茶,我让她们做些甜品。” 咦,这么好?赵攸目光跟着皇后的身形而动,她单纯不想皇后回府,那一巴掌的事还记着呢,想想就觉得脸疼。 赵攸自己摸了摸脸,继续躺下来,觉得温轶不会这么简单罢休的,她轰走了传话的宫人,指不定陈太妃自己就要过来说情。 她想了想,让宫人传话,近日不见朝臣与后妃,陈太妃当不会直接闯进来。 得到甜品的小皇帝很满意,脑海里不忘想着朝政上的事,不经意间碗底就空了,她想再要一份。 若秋大着胆子回道:“皇后只让奴婢准备一份,没有多余的。” 赵攸:“……”这群宫人都不听话。 对策没有想出来,她依旧在苦恼,也在深深思索着温轶的目的,经过宫人来传话,她可以猜测出温轶是装病的。 事情出现变化,她未曾料到温轶不要脸地学装病,在殿内来回踱步,走了几遭想起来一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匆匆走入内殿。 皇后在整理衣袍,她走过去道:“首辅病了,你可曾命人去送些补品?” “不曾。”皇后动作一滞。 赵攸扯了扯她的衣袖,带着神秘感,“你想回温府吗?”她方才是先声夺人,占据主动权,但回与不回的权力依旧在皇后手中。 皇后明白她的意思,领着她在一旁坐下,道:“自然是不回。” 赵攸眉梢一扬,兴奋道:“既然不回,那就好办,明日我让人送些补品去温府,天子恩赐,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这件事皇后不宜出面,唯独小皇帝可说话,再者一入宫门深四海,哪能说回娘家就回去。皇帝又病了,有理由不放人回去。 小皇帝想拟旨,发觉身旁没有玉玺,她叹了叹气,就将笔放下。皇后见她低声叹气,便宽慰道:“莫要心急,眼下先将身体养好。” 她依旧云淡风轻之色,赵攸也跟着冷静下来,靠坐下来,问她:“你不生气?” “一碗水端不平,没有什么可气恼,与其怨天尤人,不如自己努力摆脱困境。”皇后回道。她并非是气恼,而是习惯。 习惯这么多年的漠视,两世都不曾因此而怨恨。 这么说来也是很有理,赵攸点点头,皇后不想再说这些,就让人去摆膳。 用过晚膳后,赵攸喝过药欲就寝时,陈太妃入中宫。 赵攸懒得搭理她,依旧爬上榻,脱下外袍,整个人钻入被子里。她可以躲,皇后就不好躲了,她意识到这一点后知晓要为皇后挡一挡,皇后说过自己是她余生的依靠。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55 她慌忙爬起来,依靠着迎枕,让人去请陈太妃入内。 皇帝忽然改变主意让皇后讶然,不过她并未置喙,总觉得赵攸现在竟开始为她着想,挡下一次又一次的麻烦,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宫人将陈氏引入内殿,皇后在一旁候着,朝她行了礼。陈氏微微颔首,皇帝罕见地摆着架子,没有让人给看座。 皇后自然不会提,静静地站在一旁。 陈氏起初并未在意,问过几句皇帝病情,见无大碍就开始说起皇后归宁一事,“首辅年岁老迈,不比陛下年轻,思念自己的女儿也是常事,何况皇后也挂念首辅病情。” 一番话很像白莲花人设,小皇帝摸摸自己的鼻子,余光扫了一眼皇后,道:“朕也想放皇后回府,只是朕离不开她,都说出嫁从夫,皇后应该以朕为天,就算挂念也是顾念朕的身体才是。” 小皇帝的话霸道又带着宫内规矩,令陈氏找不出反驳的话,语气换作阴冷,问道皇后:“皇后莫不是不想见首辅?” 赵攸轻轻咳嗽几声,以手抵唇,皇后先命人去置办热水过来,再与陈氏道:“自然想见父亲,只是我已入宫,万事不能任性而为。” 陈太妃满是阴狠地怒视皇后,在皇帝看过来的时候将恨意掩下,换作一副寻常神色,“竟不想皇后这么不念亲情。” “非我不念亲情,而是身不由己。”皇后接过宫娥递来的热水,摸了摸杯壁,温度恰好,走至皇帝跟前。 赵攸接过她的手中的水杯,也不饮,只握在手中取暖,与陈氏道:“时辰不早,太妃回去也要休息了。” 皇帝直接赶客,丝毫没有给太妃留颜面,自己垂眸把玩着水杯。 陈太妃劝了几句无果,不好与小皇帝撕破脸面也只能转身回宫。 她一走小皇帝就骂了一句:“白莲花。” 这三个字皇后听得次数多,总不明白是何意,今日又听到后直觉感觉不是赞扬的话,狐疑地看着小皇帝:“何谓白莲花?” 赵攸心中咯噔一下,捧着水杯的手颤了颤,不下心撒了出来。皇后见她这般反应,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上前接过水杯置于一旁几上,拿着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她被水撒湿的手背。 皇后动作依旧温柔,赵攸心中不定,没等擦完就将手收了回来,果断地缩到被子里面。她记得皇后听觉不好,这次怎地就听见了,耳朵好了? 人在心虚的时候就愈发不敢回应,赵攸的回避恰好印证这一点。 也证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理。 皇后没有追着去问,吩咐宫人重新去换杯热水,自己去洗漱。 待她回来的时候,小皇帝正坐起来喝水,一见她回来,速眨了两下,迅速将水杯还给宫人,径自躺下,朝里侧滚了两下,照旧缩在角落里。 动作伶俐,哪有病恹恹的感觉。皇后走近后,道:“陛下身体好了,不如搬回福宁殿。” 被窝里的赵攸露出脑袋:“为何搬出去?”在这里可以挡住季贵妃,又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她有些不想离开。 “因为陛下身体好了,后宫妃嫔也想见见陛下,臣妾不能再拦着不放,不然御史定参臣妾善妒。”皇后道。 赵攸呆呆道:“你前些时日还担心我会不会喜欢别人,今日怎地又把我往外推,你们女人到底是什么心思?” 皇后瞥她一眼:“陛下也是女人。” 赵攸说不出话来,皇后突然赶她走,约莫是因为‘白莲花’的事,她有些懊恼,翻过身子背对着皇后。 半晌后,殿内灯火灭了大半,眼前一片昏暗。 角落里苦思冥想对策的小皇帝独自纠结,思考片刻后打算去糊弄糊弄皇后,横竖她没有办法验证。她还是比较喜欢住在华殿,这里甚事都有皇后挡着,她也很舒服的。 想通后小皇帝就慢慢蹭了过去,在皇后身侧停下,低声讨好道:“我告诉你白莲花是何意,可好?”话音一落,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又添一句:“你不赶我走。” 皇后充耳不闻,阖眸而眠。赵攸没有办法,趴在那里托腮看着她,继续道:“我知晓你在装睡。” 顿了顿,赵攸又道:“这里是华殿,朕可以住在这里不走,你没有权力赶我走。” 皇后依旧不答。赵攸想了想,莫不是没听见,毕竟她在皇后左耳边嘀咕的,她想了想,伸手去摸摸皇后的耳垂,提醒道:“你听见了吗?” 每隔几日就不安分一次,皇后被她摸得无奈,索性背过身子去,由着她一人嘀嘀咕咕。 赵攸没有办法了,指尖在皇后肩膀上画着圈圈,这下她说的话,皇后就真的听不见了。 或许她不知的是皇后怕痒,肩上就像一只虫子在攀爬,她微微缩了下。 本当放弃的赵攸见她有反应了,眉梢一扬,接着又画圈圈,白日里睡得不少,她也不困。画了两下后,皇后无奈将人直接揽入怀中,按住她的双手,轻声威胁:“陛下可知引火烧身?” 赵攸习惯她的突然袭击,先惊后就放松自己,照旧挣扎两下,未果。她挣扎得脸色通红,最好盯着皇后的手腕,眯着小眼睛道:“你可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呢。”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56 “陛下不该是兔子,而是狐狸才是。”皇后浅笑,眸色带着柔意,小皇帝最近愈发不安分了,她有些怀念最初与她楚河汉界分得清清楚楚的时候。 仔细一想,那个时候赵攸对她无法交心,也是不好。 赵攸被桎梏得无法动弹,长久叹了一口气:“你的力气真的是天生的?” 皇后不答,静静合眼,小皇帝继续盯着她的手腕,磨磨牙:“你不放开,我真的咬了。” 夜晚寂静无声,小皇帝的话很轻,给人一种商量的感觉。 皇后不理她,脑海里想着如何去见柳钦。赵攸对她的身世开始怀疑了,温府后院的事多是秘密,齐安公主虽说无法查清,可经不住数番去查,苏夫人那里也要叮嘱几句,免得被齐安套了话去。 赵攸做不出咬人的事,看着皇后纤细的手腕发怔,她索性不去管,闭眼睡觉,明日再找皇后理会。 不知怎地小皇帝睡得很快,皇后还未曾想出解决的办法,抬眸就看到她的睡颜,轻轻地将人放在内侧,摸摸她的手,都是热的。她也舒了一口气,没忍住地去捏捏赵攸的脸,叹道:“真是不省心的小东西。” 皇帝有自己的想法,行事也算稳妥,并非偏听偏信,但总想去挖掘她身上的秘密,让她跟着焦头烂额。 次日的时候,赵攸依旧被皇后拽起来晒太阳,她懒懒地打了哈欠,眯眼看着在庭院里煮茶的皇后,想了想,从躺椅上爬起来走过去。 皇后心不在焉,余光扫到小皇帝身上的玄色衣袍,下意识就回神,见她巴巴地凑过来,道:“陛下要喝茶?” 赵攸止住脚步,心虚道:“首辅若一味让你回府,我可以陪你去的。” “不用。”皇后轻声拒绝。 赵攸没有办法了,她坐下来托腮看着皇后平静的容颜,挣扎了须臾道:“白莲花是夸赞的意思,古人也说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嗯?”皇后抬眸看着她,眸色幽幽,不解道:“陛下将陈氏比作高洁的莲花?” 作者有话要说:赵攸:有点方。 二更,还有第三更,继续翻! ☆、25 赵攸点点头,觉得哪里不对又慌忙摇首,她与皇后一样是讨厌陈氏的,特别是昨晚发生的事,皇后都看在眼中的,明明是恼羞成怒,万万不会是夸赞。 这句解释是不成立的,皇后再是愚笨也是不会信。 赵攸一句解释反给自己招黑,她孩子气地挠挠头,皇后不好糊弄。 皇后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在旁静静等着赵攸的回话,目光甚是清冷,吓得赵攸不敢说话了,转身又躺回躺椅上去了。 她这么颤颤惊惊地让皇后心生不忍,其实被她骂也不是很生气的事。前世受到的白眼数不胜数,哪怕现在为后,后宫妃嫔也未曾将她当作真正的皇后,平日里的请安都没有。 深深去想,她也不知自己在意的是什么,或许只是不甘心罢了。不甘心赵攸将她的好意磨灭,将她归为陈氏一流。 大约仅此而已。 庭院寂静,就连风声也不见了。 赵攸心中有事,躺着也不舒服,心里就像有只小猫在抓,怎么也不安宁,就这样躺了一晌午后。皇后起身过来,开口道:“我需回温府。” 现在不是与温轶陈氏硬碰硬的时候,还需再三忍耐,她也等不到赵攸十八岁再亲政。 一听她要回温府,赵攸莫名紧张,道:“我陪你。” 看到赵攸眼中的紧张与关切,终是展颜,点头道:“也可,但不是现在,过几日等你大好。”赵攸身体方好了些,若出宫折腾一趟,病就好不了了。 见她笑了,赵攸也弯唇呆呆一笑,继而躺了回去,眉眼处皆是美好。 皇后也就不气了,但她以后都不想听到白莲花三字,小皇帝这里还需教一教,便道:“陛下何时回福宁殿?” 方躺下的小皇帝又是一惊,扭头看她:“你怎地又生气了?”方才都已经笑了,为何又要赶人? 皇后冷冷地看着她:“陛下身子就要好了,也该回福宁殿,季贵妃也会想您的。” 不提季贵妃还好,提到她,皇帝就头疼。她眨了眨眼,揪着身子的毯子,反驳道:“后宫都是朕的,朕想住何处都可。” 极其霸道的回应,不想皇后不怒反笑:“所以陛下该多往后宫走走,免得旁人会说臣妾善妒。”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57 你、你。”赵攸说不出话了,这人就是故意的,明知她是女子,哪能与后妃欢好。 赵攸生气,皇后唇角弯了弯,“既然陛下认定臣妾与陈氏同流,就该远离些。” 皇后与寻常女子不同,深知小皇帝现在就是榆木疙瘩,话不明就无法反省,唯有将话说明白才可。 赵攸算是明白了,皇后还在生气,她知晓皇后想让她哄的,立即道:“皇后与陈氏不同的。” 皇后道:“哪里不同?” 赵攸在脑袋里搜寻夸赞人的词语,瞬息就冒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词,她觉得这些话一说皇后就更得赶她走了。她又不会遣词造句,着实苦恼。 想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她才道:“你年轻嘛……不对不对。” 小皇帝苦恼而纠结,皇后见她这样也不再去计较,转身往殿内走去。还没有想明白的赵攸以为她还在生气,就不敢凑过去,自己复又躺下,想着改日问问齐安,女人怎么那么爱计较。 爱计较的皇后在殿内翻着医书,柳钦开的药方还保留在她这里,本打算回来后就给小皇帝服用,不想她染了风寒,耽误下来。 她将药方上的药名默默记下,随后就将药方烧了,免得被人察觉,宫中行事一步都不能有差错。 午后安时舟求见,赵攸接见后就先提到后宫掌权一事,偌大的宫廷总要她们做主才好,再者这样长此以往,后妃渐渐地就会不听话。 安时舟有许多大事想与小皇帝商议,不想第一件就是皇后的事,他不懂后宫,但皇后掌管宫廷是自然的事,太妃强压着不放也是不妥。 他回道:“此事不算大事,臣让御史台上奏,太妃并非是太后,算不得陛下母亲,夺回权力也是按照后宫规矩。” 利用朝臣向陈氏施压,也是小皇帝的意思,毕竟陈氏已经不要脸了,没有兑现诺言。 此事商议后安时舟将赵闽在外的事说了一遍。赵闽行事无度,府内歌姬无数,伶人都比宫廷中的教坊都要多,朝臣看在眼中,也多是不屑。 这些事赵攸是知道的,毕竟是太后故意宠出来的,她心知却不能说,只吩咐安时舟让他尽快纳侧妃。 安时舟应下了,再说的便是明年春闱一事。 小皇帝细细听后,说了几句自己的想法,春闱中是有几名良才,她想借机提拔一二,这样也算培养自己的人,他日朝堂上也占据一席。 两人商议结束后,已近黄昏,安时舟匆匆离开中宫。 安时舟一走,皇后就回来了,她每次都掐着点,不会打扰皇帝议事。赵攸见她回来,殷勤问道:“花房如何了?” 皇后趋步走近,回道:“还需半月。” 赵攸点点头,见她走近后就往一侧挪了挪,眼睫颤了颤,她与安时舟说了一下午,脑子有些混乱,想躺会。 在这之前她还是将夺权一事说与皇后知晓,说完就回榻躺下,自己揉着晕乎乎的脑袋。 皇后也想过这样去做,毕竟苏文孝在朝有着势力,可如此一来就会暴露得太快,得不偿失,她就不再去想。小皇帝出面就不同了,她本就与陈氏站在对立面,去争一争也是使得。 她见小皇帝回榻躺着,也跟着走过去,在榻沿坐下后探了探小皇帝的脉象,蹙眉道:“少想些朝政,多休息。” “晓得。”赵攸抽回自己的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那里疼得有些厉害。她习惯去忍,以前发热头疼都是这么忍过来的,索性就往杯子里躲了躲,闭眼强迫自己去睡觉。 皇后是医者,见她面色不对,就知头疼了,问道:“要揉揉吗?” “不用。”赵攸闷在被子里,声音显得也很低沉。 “揉揉会舒服的。”皇后轻轻掀开被子一角,面露关切,使人也无法生出拒绝的心思。赵攸就是这般,迷蒙地睁开眼,耳畔传来皇后的话;“你过来些。” 赵攸半信半疑地挪了过去,皇后的手温温凉凉,触碰到她的肌肤也很舒服,她就不再动,接受这一切。 皇后将榻上人整个身子翻过来,眼前陡然黑暗,引得小皇帝一声惊呼,她笑道:“莫要紧张。” 赵攸脸朝下,蹭了蹭锦被,眼前就只有锦被上的花纹,她想侧着身子却被皇后按住,双手覆上她的太阳穴。 人在看不见的时候,触感尤为敏锐,她总觉得这个姿势怪怪的,手胡乱摸了摸,无意间摸到皇后的衣角,索性就拽住不动了,心里稍稍有些安全感。 “头疼就睡会,晚膳前我会唤醒你。”皇后声音很轻,带着催眠的作用,令人昏昏欲睡。赵攸趴在榻上,反抗不得也无力去说话。 皇后是医者,懂得推拿穴道,轻而缓的力道恰好。揉了片刻,小皇帝渐渐觉得舒服,眯着眼睛徐徐睡着了,呼吸绵长。 见状,皇后停了下来,将被子盖好,自己在一旁静静坐着,若秋轻步走了进来,低声禀道:“季贵妃来了,还有几名后妃,说是给陛下请安。” 这些时日皇帝在中宫养病,不见后妃,自然急坏了季贵妃。 皇后轻轻颔首,看了一眼榻上沉睡的小皇帝,随着若秋一同出去。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58 中宫是母仪天下的象征,也是皇后的寝居,皇帝来此养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前朝无人敢置喙,陈太妃也只是私下里不满,但皇帝一向不近女色,也让她没有办法。 殿内站着几人,见到皇后入内后都一齐行礼,眼光都自然向后看去,皇后笑道:“陛下方才困倦,在殿内睡下了,各位不如明日再来。” 皇后说完后径直坐下,季贵妃不满,“臣妾每日过来皇后都是这句话,难不成陛下日日困倦?” 其余几人不知皇后根底,不敢跟着季贵妃后面叫板,她们平日里依附她,关键时刻还是要与她站在一条线上的。 “皇后莫要见怪,臣妾只想见一见陛下。” “入宫这么久,从未面见圣颜,再者陛下染病,也不能让娘娘一人操劳,臣妾也得分担一二。” 一人一语,气势渐渐咄咄逼人,若秋心中暗暗着急。 皇后没有多想,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眸色却是冷然,淡淡道:“这些事你们该问问自己,自己去想陛下为何不愿见你们。” 季贵妃不服气,先道:“这只怕是皇后的一面之词,您若不拦着,陛下怎会不愿见旁人。” 皇帝被温轶压制,甚事做不了主,在宫内只怕还是被皇后压得不敢往后宫走。季贵妃说话说到重点,其余妃嫔就不敢再插话。 皇后依旧浅笑,漫不经心道:“我并未阻拦,陛下就在寝殿,见与不见你们自己做决定,其余我并不管,或者你们可以等到陛下醒来。” 后妃只当皇后无权势,听了这般的对话后,都不敢再上前。她们都知道皇后背后是温家,温轶权势滔天,她们哪里敢得罪,小心地看了一眼皇后,匆匆离开中宫。 季贵妃孤掌难鸣,心中暗恨,狠狠地剜了皇后一眼也跟着离开。 后宫中人惯会见风使舵,皇后早就见识过,也不会在意,将人轻易打发走。 小皇帝睡至亥时,自己饿醒了,迷糊地爬起来,头也不疼了,舒服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让人传膳。 皇后也还未曾用,伺候她穿衣,一面道:“季贵妃来了,说我霸着陛下,仗着温家权势欺负你。” 赵攸视线模糊,身形晃了晃,握着皇后的手才站稳,凝视她平静的容颜,迷瞪半晌后才明白皇后在向她告状。 她笑了笑,道:“你本来就欺负我,不过是仗着力气大罢了。”睡过一觉后就显得很精神,皇后给她按摩后就觉得浑身舒爽,一笑间就觉得青春明媚。 两人在说着玩笑,吓得若秋不敢吱声,垂首站在一旁听着吩咐。 皇后也不高兴,赵攸感觉她稍稍用力就会扯断自己身上的玉带,她索性想自己穿戴好,捂着自己的衣裳:“你心里不高兴别拿我撒气,她们不好,你自己收拾就成,不用在意我。” 赵攸急于表态,不觉后退两步,总觉得皇后在暴怒边缘徘徊,她可不想成为皇后的撒气包。 皇帝穿戴好后,宫人将晚膳摆上来。 赵攸觑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皇后,想了想还是小心地伸手牵着她,一步一步挪到食案旁,拉着她坐下,轻声道:“你入宫前就该知道后宫那群女人多事的,不能怨怪我。” 小皇帝的求生欲极强,慌忙将自己从里面摘干净。 皇后依旧沉默,赵攸看了她一眼,自己夹了块蔬菜放至她碗里,抿了抿唇角,咬了一口饭。抬首时,皇后眸色如旧,她叹气,女人怎么这么难哄。 若不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才不愿去哄。 赵攸边叹气边哄,皇后还是不搭理她。 一顿膳食食之无味,赵攸吃饱后就停箸,屏退一旁宫人,与皇后道:“你生气是没有用的,她们只会自己开心,大不了我替你将季贵妃禁足?” 她虽说是傀儡,但是后宫这些女人还是能管的,方才吃饭时她觉得可以刺激季家。 小皇帝唇角弯了弯,极其得意。皇后顿时明白,她又给自己下套了,禁足季贵妃后,季家不平,势必要入宫讨公道,她肯定将温家推出来。 她很聪明,知晓在小事里给自己争取机会。 “陛下不需禁足,只需自己回福宁殿就可。”皇后回道,她也吃饱了,自己起身往内殿走去。 赵攸迫不及待地跟过去,她想的这招还需皇后配合,不能惹恼了人家,还得接着哄哄。 两人一前一后地在软榻上坐下,皇后将烛火挑亮了很多,就着灯火看书。赵攸笑嘻嘻地在一旁看着她,将她手中书拿了过来,道:“皇后觉得意下如何?” “陛下去做便是。”皇后含义不明地轻笑一声。 赵攸凑道到她的眼下,盯着她的双眸问道:“你是不是也嫌她们烦?” 皇后面临的局势不好,甚至不如季贵妃,她还有母家支撑,季荀将她护得如同珍宝,温轶则不同了,就像这个女儿是半路捡来的。 “她们是陛下的女人,嫌烦的话也轮不到臣妾。”皇后悠悠道一句,将话题又抛了回去。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59 赵攸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她又说不上来,想想后就只好作罢。自己去想着找何理由将季贵妃禁足,最好就在明日。 她不由自主地靠在皇后身上,再说话时声音便沉了两分:“就以她对你不敬这个由头可好?” 小皇帝一贴近,皇后心就跟着乱了,无心去看书,回道:“陛下最近做事总与我商议了,这是何故?” 赵攸并非是优柔寡断的人,相反她有自己的见解,皇后觉得她最近变得爱说话爱商议,虽说这样是好,可每次商议的结局都是与她的说话是一致的,她无法左右赵攸的思绪。 “商议不好吗?毕竟是温家的事,总要与你说一声,你若不同意就罢了。”赵攸眨了眨眼睛,眸色清澈,显得极为单纯。 小白兔终有一日会变成狼狗,皇后感叹却并未说出来,她还是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赵攸想的却是皇后不喜温家,她是要收拾温家,如果皇后不同意,她就不去做,免得被皇后惦记上。隐隐的她感觉自己走的原书里皇帝的路,但是她没有办法了,皇后有她把柄的。 说起把柄这个事,赵攸深深叹息一声,她也是个倒霉小皇帝。 “也可,那你便去做就是了。”皇后心不在焉地应付一句,温家是皇帝亲政最大的阻碍,势必要拔去的。她对温家没有感觉,也不会去阻止小皇帝,但眼下不是说出这些话的好时机,唯有让小皇帝自己去猜。 **** 赵攸第二日就让人传话,禁足季贵妃,也未曾说时间,由着季贵妃在殿内闹腾。 宫人回来复命,兴奋得她在床榻上滚了两下,以后不用担忧季贵妃找上门了。滚着发现皇后在旁看着她,吓得复又爬起来坐好,整理好自己的衣袍,道:“皇后可满意?” “臣妾背负不好的名声,陛下觉得是我是否应该满意?”皇后唇角弯了弯,带着不明的笑意。 赵攸厚脸皮地跟着一笑,底气也足,回道:“皇后无权,怨怪不到你,季荀若来问就说朕碍于首辅而不得不做处置,还是与皇后无关。” 小皇帝总是有很多理由,加之她病了,皇后也不与她多做计较,转身就走。 她要走,赵攸急道:“你去哪里?” “臣妾出宫见柳观主。”皇后回了一句,自己去更换衣衫。赵攸想着她说的鸭舌汤,也跟着过去,悄悄地问一句:“我能去吗?” 皇后回身看着她:“今日季将军必要入宫,您只怕出宫不合适。” 想想也是,赵攸纠结,毕竟是她布下的局,不能半途而废。她又道:“你去喝鸭舌汤?” 皇后打开柜门的双手顿住,本想取件寻常衣裳却被小皇帝这句话惊住了,她无奈笑了笑,蓦地觉得赵攸着实可爱,聪慧不假,也带着寻常人无法想明白的思路。 “陛下想喝鸭舌汤,让御厨去做,没必要惦记民间的吃食。” 赵攸不乐意,道:“做的不好吃。”皇后提过之后,她就命人去做,只是口感不好,就对皇后所说的民间的吃食念念不忘。 皇后惊讶,赵攸又追了一句:“药喝得好难受,舌头都麻了。” 赵攸嘀咕几句,皇后换好外衣,纤腰楚楚,拆去发髻后青丝散下,远远看上去就像未出嫁的小姑娘。她抱着自己的膝盖,看过一眼后,心内不平,想想皇后嫁人后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大约就是换了住的地方。 最多榻上多了她而已,其余还是一样的。 皇后将自己收拾妥当后,忽而朝皇帝伸手,手心向上,道:“陛下想吃什么该给银子的。” “你怎么那么抠……”话没有说完,赵攸就及时捂住自己的嘴巴,皇后很小气,不能吐槽她。 赵攸欲言又止,让皇后不解,她又好心解释:“你忘了观主的银子?” “记得呢,我现在没有,让人回福宁殿去取就是。”赵攸闷闷地应一声,其实皇后与那个老道士一样都是吝啬的人,见钱眼开。 宫人去福宁殿取银子,赵攸就在旁看着皇后,眯眼问一句:“皇后,你与老道士还是少接触为好?” “为何?”皇后不明。 赵攸摇摇头,又不说了,她怕皇后又生气,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小皇帝眼睛很亮,小眼神上上下下地去看,就是不去看皇后。皇后觉得不是好事,道:“陛下想说什么?” 赵攸想了想,脱下靴子往床榻内侧跑去,距离皇后十步远后才道:“因为你被他带坏了,愈发吝啬,就像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 皇后又气又想笑,她出身不好,本就没有积蓄,入宫后那些珍品都是无法典当的,柳钦狮子大开口,她根本无法满足。不想小皇帝竟连这些都计较,她也不避让,直接道:“陛下与观主也是一家人的。” “哼,我才不是,你诓我一副玉棋,我都没有计较。”赵攸盯着皇后的身影,她若过来,她就跑。 皇后笑回:“陛下若不吝啬,怎会时刻记得这件事。” “那是因为我不甘心被你诓。”赵攸不甘示弱。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60 “不甘心还是源自于吝啬。”皇后容颜婉约,说出的话也是字字戳心,气得赵攸瞪眼。她怎么就吝啬了,若是吝啬怎会答应给老道士翻新道观。 宫人来去很快,帝后还未曾辩出谁更吝啬的时候,就将装有银子的匣子送来。 赵攸没有见过那个匣子,她的钱财都是由凝兰收拾,她并不知这些支细枝末节。但皇后没有给她接触的机会,直接将匣子带走,她忙道:“你怎地都拿走了。” 小皇帝满目狐疑,皇后一看就明白她不知匣子里的东西。赵攸看似吝啬,其实自己也是糊涂,寻常都是由凝兰管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她打开匣子看了一眼,旋即又合上,笑道:“臣妾出宫,陛下在宫内等着季将军。” 赵攸生气,气得不行。她都不知晓里面是什么,指不定有什么珍宝,皇后太霸道了,感觉她以后会成为妻管严…… 好苦恼的! 小皇帝苦恼半个时辰后,季荀求见,她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季荀听闻女儿在宫中受委屈,迫不及待地入宫,本想找小皇帝理论的,入殿一见她颓然的模样,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先行礼,皇帝给他赐座。 赵攸先勉强一笑,吩咐人看茶,“可是外面有大事发生,以令将军这般形色匆匆?” 季荀一噎,心里也憋着一口气,旋即将自己的不满说出来。 武将与文臣不同,他们不懂如何委婉将话题说得更为贴切,都是直言直语。赵攸听得蹙眉,一面安抚一面道:“朕也是无奈,不过贵妃也是不懂事,以下犯上,再者首辅也病着,朝中不少事耽搁下来,这些小事虽说不会过问,太妃握着后宫权力也不会任由她这般目中无人,朕若不出手,只怕贵妃吃得亏更多。” 季荀又道:“太妃并非太后,何故把持后宫?” 说完就后悔了,当初太后去后,陈太妃要求住进慈宁殿,小皇帝不允力争之后也败了下来,现在把持后宫还是一样的道理。 他本是气势冲冲,听到小皇帝叹苦的话后想起之前的事,也跟着一叹,道:“皇后母仪天下难不成就这样不争不抢?” 赵攸顺势道:“皇后若争若抢也就罢了,偏偏温轶教出来的女儿心性淡泊,如何也不提此事。加之陈氏不喜贵妃,朕也无法。” 帝王诉苦带着不一样的辛酸,季荀无奈,反要去宽慰皇帝,一来二去倒也不再提女儿被禁足的事。 两人密谈许久,皇后也如愿见到柳钦。 柳钦一口气点了十碗鸭舌汤,闻着汤味道:“前朝吕相早起就喝一碗鸭舌汤,滋味鲜美,如今让我也来尝尝。” 皇后嫌弃道:“你有何资格与宰相相提并论?” “小娃娃休要说话难听,你家夫君的病还没好,想要与她白首,就得乖乖听我的。”柳钦喝了一口汤,捻了捻胡子,表示很满意。 与他相处这么久,皇后也习惯他的口不择言,淡淡道:“若你真能治好,那座道观可香火鼎盛。” 柳钦道:“你家小夫君活蹦乱跳的,多半无大事,倒是你要的那个方子,是你要怀孩子?”女子与女子之间无法生育孩子,那个方子倒是可以糊弄一些无知大夫。 “并不是,你且配来就是。”皇后耳尖发红,不自觉地垂下眸子。 未经□□的人都不知这些,皇后就算是再世人也没有经历过房事,被柳钦这么一说,觉得十分不自在。谁知柳钦没有觉悟,依旧唠叨:“也不知怎么想的,嫁给比你小的孩子,小也就罢了,还是个小姑娘家的,以后你想着依靠何人?那日我也瞧见了,又是一蛮不讲理的孩子。” “蛮不讲理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出身贵族的,我觉得不好,要不你二人趁早和离,我给你寻个商户嫁了,对了,一定寻个真的少年。” 皇后扶额,回道:“还未曾饮酒,就说起酒话,你这鸭舌汤是她的银子买的,你怎就不说些好话。” 柳钦反驳道:“我说好话她能听得见?既然听不见为何要说好话,替她把病治好了就和离。” “和离是我的事,你喝了汤就赶紧将药方写出来。”皇后敛袖,不想再与他继续说下去。 “别这么急,我观里还是些娃娃,跟着我无甚出息,你让你家夫君找个学堂将人塞进去念几年书也是使得。” 皇后也未作推辞,柳钦心也不坏,在民间行走的时候遇到些许生病的孩子,家人救不活,他力所能及地将孩子带回道观,人多了自己也就养不活了。 再者孩子都不大,总不可在道观里待一辈子。 喝了几晚鸭舌汤后,柳钦将剩下的装入食盒里打包回道观,临走又多要了几坛酒,有人付钱也就不用客气。 皇后命人去结账,与柳钦道:“我家那个小夫君若是问起我的身份,你便说是温瑾。” “明白,你当初不就代替温瑾嫁人的。”柳钦拎着酒坛就走,走过几步又回过神来,问着皇后:“温瑾要嫁给谁,不愿意让你去代替的,我记得是个小孩子?” 皇后不言语,率先一步离开雅间,听着身后老道士嘀咕:“记得好像是个小皇帝,啧啧啧、这样不好和离。” 尽说些醉话,她快走几步,上了马车后就直接回宫。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61 **** 小皇帝恢复早朝后,在崇政殿内未曾看见温轶,朝臣有的面露颓唐,不敢随意发话,有的倒是乐于见到这样的局面,力争上言。 首辅人不在,门人众多,商议大事的后果也没有多少影响。 赵攸发觉温轶门人多到令人震惊的局面,想要除去他,先要将那些门人踢出朝堂才可。朝会后,苏文孝留下。 他是枢密院副使,位同主使,但他历来低调,也不在皇帝面前露面,赵攸对他印象仅仅留在择选太傅一事上。 苏文孝留下后,赵攸打起精神,苏家根深蒂固,不争不夺还能稳立不衰,可见苏文孝的能力。 “陛下,臣觉得后宫与前朝当为一致,不能由奸人把持。”苏文孝面色沉静,目光凝视脚下的金砖,带着万分恭谨。 这样的开场白是赵攸没有想到的,毕竟温轶对皇后没有真正放心。她恍惚记得原书里剧情,皇后一入后宫就在温轶的帮助下夺了陈太妃的权,可她看到的却是不一样。 故而,她就想着或许因为什么事父女离心,既然如此,她何不利用这些。 苏文孝为皇后鸣不平,已然出乎她的意料,如果站在殿内的是温轶,倒也不让人奇怪。 “苏卿之意,朕不明白。”赵攸面露茫然。 苏文孝道:“陈氏何德何能越过皇后而握着后宫之权?” 赵攸抿嘴,这个枢密院副使是不是太心急了些,这番话若是传到温轶与太妃那里,必让他们内讧。她面上不显,笑道:“朕也无法,前朝后宫并非在朕的掌握中,陈氏不顾尊卑住进慈宁殿,就已不妥。” 小皇帝与以前不同了。之前都是死要面子,断不会说出受人制约的话,苏文孝听后有些吃惊,暗想莫不是当真被皇后影响了? 不管如何,他总要为阿沭争一争,肃声道:“只要帝后一心,此事不难。” 御座的赵攸眼睛发亮,苏文孝这是向她投诚?投诚的前提就是对皇后好。只是她不明白苏文孝为何背着温轶反帮着皇后了,心中起疑,便道:“苏卿言之有理,皇后仁善温顺,朕自不会负她。” 皇帝一言九鼎,苏文孝得到保证后,就松了一口气,道:“陛下有难事,臣可尽心去做,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文人爱说着华丽的辞藻,赵攸没有在意,顺势道:“那卿方才所言,朕也知晓,卿去忙碌,待卿佳音。” 苏文孝面露欣喜,深深作揖后就大步离去。 殿内的赵攸冥思苦想,想不出苏文孝的目的,索性去中宫找皇后。 **** 冬日寒冷,花草都显得枯败,花房造好后,皇后将药草移进去,她事事亲为,宫人不敢随意插手,在一旁静静候着。 药草习性特殊,皇后不敢假手于人,宫人侍候花草,只当花草来培育,稍有不慎就会枯败。加之她近日无事,不如自己打理。 在道观时曾见过柳钦的药草,他十分看重,轻易不让人碰,她在一旁无事就看着,真要自己去种植培育,心中也没有底。 赵攸来时见皇后亲自打理,就没好意思去打扰,自己回华殿等候她。 等了半个时辰后皇后蹁跹而入,衣袖口染了些泥,净手后就去内殿更衣,赵攸顺势屏退宫人,自己悄悄地跟了进去。 她轻手轻脚,皇后在回身的时候还是有所察觉,也不知她跟进来做什么,就一直晾着她。 赵攸习惯她的沉默,在一旁坐着,眼睛一直跟着她的身影。许是皇后出身道观,身上没有带着贵女们的骄奢之气,多是淡泊,空谷幽兰般的气质。 小皇帝又在偷看,只是皇后换的外衣,隔着厚实的中衣,什么都没有看到。皇后习惯她这般呆傻的模样,回身看着她:“陛下可看好了?” “看什么?”赵攸不明。 皇后照旧冷冷瞥了一眼,自己理好衣领,“陛下有何事,风寒刚好,就四处乱跑。” 赵攸不理会她的冷言冷语,道:“朕有事与你说,难不成召你去崇政殿?” “陛下有何事?”皇后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见小皇帝气呼呼的样子,又添一句:“你若有事,我也会去崇政殿的。” “你若去了,反会惹人怀疑。”赵攸道。 她底气很足,皇后后知后觉怕是与朝堂有关,走近两步道:“是何大事?” 小皇帝眉梢一扬:“苏文孝替你鸣不平,道后宫不该由陈氏把持?” 皇后震惊,眸色终是起了波澜,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便继续震惊道:“他为何这么说?” 她开始惊讶是真的,后面就掺杂了演戏,成功地糊弄住了赵攸。赵攸没有怀疑她,认真道:“说是前朝后宫当是一致,朕若与皇后同心,他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62 闻言,皇后暗暗思索一番,苏文孝不知宫内境况,心急了些,但他不知小皇帝不好糊弄,寻常的话是不会轻信的。 她笑道:“苏文孝心中有大道,规矩也重,你看他那般儒雅之色,就该知他并非宵小之辈,与温轶并非是同类人,陛下可争取他这般的良臣。” “皇后该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之理。”赵攸辩驳,她是不信这些虚妄的道理。 皇后深深思索,着实被苏文孝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面对小皇帝灼灼目光,她不知该怎么去编造合理的解释。 小皇帝若知晓苏文孝背着温家来支持她,只怕又会多疑,且眼下温瑾还未嫁给赵闽,任何事都会发生变化。 皇后不语,赵攸敏感道:“苏文孝是在帮你,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 下更明天晚上9点。 新文入v,红包随机掉落,感谢支持! ☆、坏 “苏文孝是在帮陛下,我不过一后宫妇人,帮我有何用?”皇后反问道。 赵攸说不出话了,她喜欢将自己面前的局势与原书里做对比,再想着如何去做,但半路杀出来的苏文孝,她表示很茫然,书里三两笔带过的人物,最多又是个炮灰。 她观皇后淡然神色,就好像掌握全局,自己先垂下脑袋,不知能不能信苏文孝。 皇后不敢说出真实缘由,“你若对苏文孝怀疑,不如静静等着,他可曾允诺什么?” 赵攸道:“他允诺与陈氏争后宫掌宫之权,只要朕答应不变心,他就可去做。” 皇后留意她的神色,“那你便等着,只是此事不宜泄露给旁人,哪怕安时舟也不可,免得陷他于危难之地。苏文孝敢跳出首辅的制约来做一良臣,陛下就该保守秘密。” 赵攸拧眉,细细去想后才道:“若是他办到了,岂非自己不打自招?” “那也未必,苏文孝善于藏拙,并非急功近利之人,陛下且仔细等着。”皇后笑了笑,总算令小皇帝安心了。 赵攸不识苏文孝之人,但能与温轶是好友的也未必是庸人,只是她还是不明白苏文孝为何倒戈。她想不明就去自己查,转而想到自己人手不足,也就忍了下来,等着苏文孝的动作。 午后安时舟来授课,小皇帝带着宫人出华殿,要跨出门槛的时候,皇后追了过来,问她:“陛下晚间可过来?” 意思就是问今夜可留宿华殿。 赵攸没有反应过来,心中古怪,皇后何时这么关心她的留宿问题了,前几日还要赶她走的。 小皇帝又呆了,皇后走近后只好装作给她整理衣领,轻声在她耳畔道:“莫要忘了你的药汤。” 赵攸唇角抽了抽,她又要开始喝药了…… **** 小皇帝日日留宿中宫,后宫中有了季贵妃的榜样后,后妃就不敢随意去中宫挑衅,后宫一片和谐。 朝堂上就不同了,御史台在首辅‘养病’期间旧话重提,弹劾太妃。 慈宁殿乃是历代太后寝居,小小太妃怎好入住。朝臣的奏本铺天盖地,小皇帝看到奏本后,上面言辞激烈,笔劲锋芒,引经据典,令她都不知该如何回她变聪明了,由着朝臣去争论,自己坐在御座上候着。 御史台的人本就靠着一张嘴与人辩论,凡是首辅门人反驳,都被怼了回去。小皇帝顿觉这是一场脱口秀,他们是有备而来。温轶门下人想到的理由,他们都提前想过,并有对应的话来反驳。 她蓦地觉得苏文孝与皇后一般,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朝堂上争论不休后,小皇帝趁着温轶不在,与苏文孝将此事定下,待温轶反应过来,已是来不及了。 朝后她本想留下苏文孝问问详情,又恐让温轶生疑,就按下耐心,自己一人往后殿走去。 苏文孝本事了得,许是被温轶压了多年,不想争着这些权势。赵攸自己一人胡思乱想,坐在殿内翻着方才递上来的奏本,苏文孝若是心不平,那么就算压下温轶,他也会趁机夺权。 等于赶走了老虎,又来一头狼。 她长吁短叹的时候,皇后出宫去了茶肆。 苏文孝爱饮茶,每每得空都会去茶肆坐坐,一楼有人在说书,堂客围着说书人而坐。他也爱听书,在大堂内站了片刻后就去二楼雅间。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63 雅间内皇后久候多时,她站于窗下也听着书,当门被打开后,她伸手关上窗户。 其实,她很感激苏文孝,在最困难的时候是他找来柳钦搭救她,心里的敬重远超过温轶,然而她做事不愿牵连他。 苏文孝筹谋多日的事达成,心情大好,见桌上放着一盏茶,端起来仰首饮尽,酣畅淋漓,笑道:“今日颇为痛快。” “叔父有些莽撞,小皇帝并不信你。”皇后眸色幽深,静静站于窗下。 “无妨,起初小皇帝也不信你,可现在对你也是言听计从。”苏文孝道。 皇后笑意苦涩,小皇帝对她可不是言听计从,她心思重,凡事都要细细去想去探究,若不是将她女子身份揭开,只怕她对她还是满腹狐疑。 小皇帝坏着呢。然这些话不能同苏文孝说,她回道:“陛下并非小昏君,叔父这些时日该有所体会。” 苏文孝颔首,皇帝大婚后好似大变,不再与首辅针尖对麦芒,暴躁的脾气收敛了很多,便道:“那也是你的功劳,若是直接与首辅较量,帝位迟早不保。” 皇后神色从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反怪他:“叔父这次冲撞了些,那些权力虽说可在宫中办事便利,可是您这样找皇帝摊牌,对您不好。” 苏文孝不在意,按照以往小皇帝横冲直撞的性子,有什么话会直接说出来,不会藏着掖着,既然没有说,就证明没有起疑。 皇后与赵攸是接触最深的,她见苏文孝的神色,心中多了一抹担忧,“叔父切记,陛下并非从前,我的身份望婶娘从中掩藏一二,齐安公主查到温府,势必会到婶娘这里问话。” “我晓得,你在宫中站稳脚后无需再听命陈氏,至于首辅那里敷衍一二即可,只是待小皇帝亲政后,你有辅助之功,若是自请废后也可离开。小皇帝性子阴沉,不是你的依靠。” 苏文孝忧心忡忡,为着孩子着想的父母都不会为着利益送孩子入宫,温沭生母早逝,自然成为温府的弃子。他曾试图改变,却依旧无能为力。 故此,他着实愧疚得很。 皇后出宫时间不多,她长话短说:“陛下心思深却也是良善之人,不会亏待我,我既入宫就不会再离宫,陛下答应过我,不会再接纳其她人。” 苏文孝不信,“都是甜言蜜语,你切勿贪恋,长门陈阿骄之事,你莫不是不知晓?” 皇后耐心解释:“武帝贪恋美色罢了,陛下并非是好色之人,您看她日日留在华殿,从不踏足后宫,就可见与其他皇帝不同。” “眼下需要你,自然是要装出宠爱你的模样,不过你既然要留宫,也当为自己考虑,诞下子嗣也是你的后路,没有太子的皇后终究不会长久。”苏文孝徐徐解释,他伺候过先帝,先太后就是诞下皇帝后,后位才稳固,狠狠压制住陈氏。 皇后顿愕,她恍惚觉得嫁给小皇帝不仅要解决政事,还需想着子嗣问题……她有些头疼,“陛下还小,不急。” “我只是提醒罢了,你若不愿意离宫也是可以。”苏文孝淡淡回一句,他今日心情大好,好心提醒阿沭,免得被小皇帝带坏了。 毕竟道观里出来的孩子心思都很单纯,皇帝后宫里多少女人,数都数不清,还有日日想着后位的季贵妃,都不是省油的灯。 既然要留在宫里,自然要有准备。 他叮嘱阿沭几句后,就出雅间听书。皇后一人在雅间里恍恍惚惚,柳钦的话歪理不歪,苏文孝告诉她也是一片好心,也是给了她提醒,子嗣是大问题。 苏文孝继续留在茶肆里听书,皇后悄悄地离开。回宫后,小皇帝还在上课,她命人送些点心过去,自己一人躺下休息。 脑海里略过前世皇帝与温瑾恩爱的画面,她们也未曾有孩子,但皇帝暴。虐,压制着多数朝臣,也无人敢提此事。 现在则不同,赵攸就像是小绵羊,偶尔炸毛,好好哄哄也就平息怒火。 她翻了个身,觉得有些烦乱,这些事确实需要长久地打算,想了许久迷糊地睡去,迷离间做了一个梦,梦到新婚那夜,小皇帝震惊恐惧的眼神。 其实她也不想去吓赵攸,只是赵攸生性暴躁,不听人劝谏,故而她才想到这个下下策。 皇后做梦沉浸其中,外面悄悄走来一人,素净的手掀开床榻前的纱幔,目光落在她紧蹙的眉眼上。 一声轻叹后,来人也钻进被褥里,外面实在是冷,冻得四肢都发麻。 皇后睡眠极浅,本就暖和的被窝像是被灌进了冷风,将她生生冻醒了。来人恍然不知,还是朝她这里挤过来,本想将人推开,至少该推下床榻,但碰到她的手腕后,就不忍心了。 赵攸怕冷,从外面进来浑身都是凉的,听到皇后在睡觉,她不自觉地走进来,只想暖暖身子而已。 皇后睡在外侧,她不好越过去,就直接往里挤,哪里暖和就是她要停留的地方。 挤进去后,赵攸心满意足地停留下来,还是皇后身侧舒服,她身上好烫。她有些困了,想着先睡会再起来用午膳,晚上还有些事与皇后商议。 将人推醒的‘罪魁祸首’显然不知晓自己犯错了,她舒服地躺在皇后身侧,紧紧依偎着她。 皇后徐徐睁开眼,不想赵攸睡得这么舒服,伸手去揪她的脸:“陛下身上那么冷,就往床榻上钻,不懂得体谅人?” 脸好疼,赵攸蓦地睁开眼,拍开皇后的手,捂住自己的脸,委屈道:“这又不是你一人的床,我为何不能钻?” 想起自己可能会被踢下床,又忙加一句:“我好冷。”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64 说完后又怕皇后不信她,忙将自己的手摸过去,放在皇后的脸上,“你看你看是不是很冷。” 赵攸体质偏寒,大多是因为吃药吃的。皇后往后退了退,面上涌现一抹让人疑惑的红晕,赵攸不自觉,只当皇后给她挪地方,又挤了过去,身上暖暖的,舒服又惬意。 她满意地缩进被窝里,不忘道:“我困了,先睡会。” 皇后气恼,伸手就想再揪她脸蛋,却见她长睫轻轻一颤,呼吸绵长,竟这么快就睡着了。 赵攸挤进来后,床榻上变得凌乱,皇后感觉身上有些发烫,许是怕冷,赵攸无意识地向她这里挪过来。再躺下去,赵攸就会整个贴过来。 她顿觉哪里不对,自从小皇帝卸下心防后,将华殿当作自己的寝殿,怎么也赶不走,夜晚留宿罢了,白日里也时常跑来。 虽说进展正合她的意思,只是小皇帝愈发依赖,她隐隐觉得自己将自己卖给了赵攸,虽说还她恩情,但这样好似也不大好。 她挣扎了片刻,小皇帝睡熟了,伸手摸摸她的手,也捂热了。 未免小皇帝再靠过来,她先起身,轻轻下榻后,将装有炭火地手炉塞到小皇帝的怀里,免得被冻醒了。 入夜的时候,皇后亲自在床榻上铺了两个被衾,免得小皇帝像白日里那样又钻了过来。 赵攸没有察觉,一人睡两人睡无甚区别,喝过药后自觉地钻到里侧的被衾里。被下塞了手炉,进去也不觉得冷。 她躺下后,先道:“苏文孝本事了得,只是不知我手里没有玉玺,陈氏会听从吗?” “枢密院都已认可,首辅再想反对也要想想其中内情,不会与朝臣明面上过不去。”皇后跟着一同躺下,隔着厚实的被褥,便一如寻常。 赵攸还是在担心这件事会发生变化,与她而言,事情进展得太快,皇后筹谋半载都没有成功的事,苏文孝一场辩论赛就办好了,让她怎么不惊讶。 皇后心知此事来得不易,看似简单,苏文孝却是为此忙碌许久,她便道:“陛下觉得此事办成得简单,但实际并非如此,苏大人为讨好你,必然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且你看他并未牵扯出自己,就可知他用心良苦。” 怎么听来都占理,赵攸不懂朝堂平衡之策,对于苏文孝这头狼心有疑惑,听了皇后的话后稍稍放心。她暗自戳了戳皇后露在锦被外的肩膀,“你好似很懂苏文孝之心。” 小皇帝还真是多疑,说多了不好,不解释又会生乱,真是让人不省心。皇后无奈道:“是陛下自己多疑。” 赵攸不说话了,她想得多罢了。 **** 第二日的时候,温轶回朝,让赵攸始料未及,她还打算带着皇后回温府,补品都还未送出去,这样也好,省了一笔银子。 他一归来,局势大转。 赵攸知晓自己力量薄弱,也不再直言怼他,只装作寻常懵懂之色,昨日众人定下的结论,他总不可再推翻。她也知晓他与陈氏嫌隙已生。 殿内一片肃杀,朝臣也不会再提昨日之事,皇帝看了一眼苏文孝,他拢着袖口眯着眼睛,好似昨夜彻夜未眠,这人又再装傻。 温轶憋着一肚子气,借机要贬昨日闹腾的几位朝臣,小皇帝本想拦着,一想自己说话反而会令局面更加糟糕,就只好默不作声。 这时安时舟站出来反驳,毫不示弱,又是一场口水战,温轶口才不好,一番争论后气得面上青筋暴现,再观安时舟,反倒是气色大好。 安时舟的话句句在理,直戳温轶弊处,他今日也开窍了? 赵攸依旧去扫一眼苏文孝,发觉他依旧是一副困顿之色,直到退朝后才恍然醒神,慢悠悠地跟着其余人一同退出去。 糟老头子坏得很,她嘀咕一句,转身回内殿。 殿外的温轶气得无可奈何,论口才他当然不如安时舟,自己准备得匆忙,不想被钻了空子。他一把抓住晕乎乎的苏文孝:“苏兄今日怎地不说话?” 苏文孝抬头看了一眼今日的天色,晴朗无云,十分认真道:“今日不瞒首辅,昨日做一美梦,得几册好书,美得半夜睡不着,去梦中的柳树下找了许久也没有,白白忙活半日,今日朝上有些困顿就未曾注意,你怎地就拜给安时舟那个老小子?” 温轶恨铁不成钢地瞪过一眼,苏文孝立即道:“那老小子就一张利嘴,听说他女儿要定亲了,你家儿子那么多,不如娶安家的女儿,成了儿女亲家,万事好说话。” 联姻是常事,互得利益。温轶能将温沭当作棋子,可见他并非慈父,苏文孝很懂他的心思,再舍弃一个无用的庶子也是眨眼间的事。 “苏兄说的是什么话,温府的儿子岂能娶他女儿做儿媳,也不看看安家那个女儿多么愚笨。”温轶不应,心里瞧不会上安府,就算是庶子也是让安府高攀。 苏文孝道:“首辅这话就过了,安家那个姑娘我也曾见过,虽说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是贞静大方,哪里就愚笨,也是懂得持家之道,就是学了几招武功罢了。这样的儿媳容易糊弄,你儿子娶回府定能助你成事。” 文人看文人,心中欢喜。温轶懒得搭理他,气得回一句:“要娶让你儿子去娶。” 旋即甩袖而去,苏文孝跟着后面喊道:“如此也好,还望首辅做保山。” 苏安两家成婚的事在临安城内成为笑谈,消息传至小皇帝耳中时她愣了一下,看向皇后:“皇后,这件事你怎么看?” 说完就觉得哪里怪怪的,这就像她那个世界流行的一句话:元芳,你怎么看?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65 皇后没有太过惊讶,苏安两家本就不像面上那样剑拔弩张,成亲也是好事,给小皇帝添了些稳固的势力,道:“臣妾觉得甚好。” 赵攸撇撇嘴,凑到她耳畔,低声道:“苏家那个儿子也是假的。” 皇后一惊,讶然道:“陛下如何知晓?”苏家瞒得很好,只苏文孝夫妻二人知晓的。 赵攸十分得意,歪了歪头,道:“因为朕本来就知晓,安研是朕的表妹,若是知晓苏家瞒天过海怕是不会乐意。” 她这么一说,皇后就明白过来她并无拆穿之心,侧眸言道:“或许安韶自己愿意。” 对,皇后说得很对,安研是情根深中,早就知晓苏韶是女子,赵攸顺势点点头,原书里也是一笔带过两家之事,都是苦命的鸳鸯,不得善果。 “何人促成此事,温轶就不会怀疑苏文孝的用心?”她很疑惑,殿内一场争论,温轶恨不得当场掐死安时舟来泄恨,怎地就会同意这件亲事。 她想了想,得出最终结论:“温轶故意让苏家娶安研,借以拉拢安时舟?” 皇后如常沉默,她就知晓自己猜中了,怪道:“就齐安姑母那个性子,知晓苏韶是女子,就算两人成亲也会闹得和离。” “只要两人装得好,就不会生事。”皇后道。 “装得好有何用,难不成一辈子不要孩子?苏韶可是苏家的‘独苗’,苏老夫人宝贵得很,若是安研过门没有子嗣,一定闹着给孙子纳妾。” 皇后垂眸,没有回复。小皇帝又神神叨叨继续说道:“你方才一点都不惊讶,难道你也知道苏韶是女子?” 换了话题后,皇后展颜一笑,小皇帝惦记的地方总与人不一样,比如她不会想到苏韶面临的困境,她日后也会同样如此。 但是她不会友情提醒,笑说:“陛下都知晓,那么臣妾再知晓,也不会奇怪。” “哪里不奇怪?我是……”赵攸及时停下来,唇角抿得很紧,她是知晓大致剧情,虽说剧情变了,但她还是知晓每人情况的。 皇后就不同的。赵攸凝视她沉静的容颜,忍不住道:“你有很多秘密,不告诉我。” “陛下那些后妃也有很多秘密,陛下都知道?”皇后反问。 赵攸瞪着她:“皇后与她们不同。” “何处不同?”皇后道。 “多处不同,你是皇后,她们是后妃,再者以后与朕过一生的是皇后,又不是她们。你这般神神秘秘,日日躺在身侧,总觉得不安心。”赵攸道,想了想,又添一句:“枕边人该要交心的。” 凡是赵攸认准的事就会理直气壮,势必要问清楚。她会惦记许久,哪怕过了多日都会牢牢记得,反复去问。 皇后知晓她这个不好的毛病,回道:“陛下也有许多秘密,也未告诉过臣妾。” 赵攸一呆,她最大的秘密就是女子罢了,还有何秘密? 她反问道:“我还有什么秘密?” “很多,比如陛下为何突然想到与我过一生?”皇后趁势道。 赵攸自认不是拘束之人,眼前的形势证明皇后向着她,夫妻名分都定了,也不好再作计较。主要是她这般,还能去废后再娶? 旁人都不牢靠,皇后能为她筹谋,又能守住秘密,过一生也是可以的。 但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些话说出来会被皇后捏碎玉佩那样掐死她,心里求生欲燃起,抿着唇角细想,回道:“我喜欢皇后,要同你过日子,这算秘密?” 小皇帝不是大胆之人,在情爱上懵懵懂懂,这句话说完后面色极为平静,丝毫不带羞涩。皇后一见就知她在说谎,然而这样的谎言自己也愿意听,毕竟她已无退路。 “虽然陛下在敷衍臣妾,但是臣妾不介意,臣妾性子不太好,陛下少去后宫为好。温家的女儿,陛下也少看几眼。”皇后徐徐开口,眸色凝视赵攸呆傻的神色。 她心中叹气,说到朝堂上的政事皇帝就可以侃侃而谈,后宫中的事就变得痴傻,忍不住戳上脑门:“陛下不明白?” “不、不,我懂。”赵攸被戳回神,急忙回应。白皙的小脸上满是不解,女人都是这么爱计较? 她就不会计较这么多的,或许她自己就是个直女。 小皇帝答应得很快,皇后也很满意,陈太妃失了后宫之权,心中不平,暗地里使了不少绊子,她还需去一一处理,也没有多少时间与小皇帝多说话。 皇后起身离开,留下依旧在冥思苦想的小皇帝,等皇后走远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又被她诓了。 她什么秘密都没有听到,还给恍惚做了不去后宫、不见温家女儿的保证…… 这是什么鬼…… ****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66 年底的时候,六部九司都会忙,朝政大事一概由首辅揽着,苏文孝与安时舟都在忙碌着子女的亲事,因为礼节上的事倒是入过几次宫。 安研是齐安的嫡女,她不同意婚事,与安时舟争吵几次无果后,索性一人搬回宫里。 赵攸不敢不接待她,让皇后将人带回中宫。 安时舟父女亟不可待,想入中宫,皇后又不允许,急得他们围着小皇帝转。赵攸没有处理过这些琐事,婚事又定下了,齐安要退婚,苏家却是欢天喜地,将她挤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她这里应接不暇,皇后处极为轻松。她初掌宫权,不明之事太多,恰好齐安入宫,给她许多帮助。 天气冷,二人在殿内围炉说着账目之事,安府人员较为简单,只因安时舟不曾纳妾,牵扯的事务太少。宫中截然相反,光是皇帝大婚前选进来的妃妾就足以让人头疼。 再加上慈宁殿内的陈太妃,就足以让人头疼。 宫中支出较为复杂,陈氏骄奢,宫殿奢靡,花费的银子也不在少数。皇后方接手不好多话,齐安则道:“民间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个时候外界还有传言,但凡她不肯,都肯拉出去再说道说道。” 齐安对陈家没有好感,她与太后关系匪浅,这个时候得了机会肯定要‘落井下石’。 皇后有所疑惑,她与陈氏还没有到撕破脸面的地步,银子从公中走,她没有必要做坏人。 她犹犹豫豫,齐安误以为她胆小,随即低声道:“恪亲王闹着要娶温沭,与首辅二人争论不休,眼下陈氏落难,首辅不会怪你。你如今在宫中掌着权力,也是名正言顺,陛下如果不乐意,你就一通哭诉,陛下就心软了。” 皇后抿唇不语,女人惯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然这招对小皇帝没有用。季贵妃不知哭了多少回、闹了多少回,都不见小皇帝心软。 简而言之,赵攸就是欺软怕硬。 两人谈了几句后又说起后妃,齐安与皇后相处几日后,发觉她不像安时舟口中说的那般不堪。小皇帝日日过来留宿,若真是蛇蝎心肠,小皇帝也会敬而远之。 她见过后院里太多恃宠而骄的妾,见皇后这般软弱,便好心道:“陛下心中有你是好事,季贵妃敢对你不敬,也是仗着陛下的宠爱,让陛下少见她,对于后宫中人手段要硬些,不能让。既然你管权,就要好好利用,主要还是先有嫡子。” 炭盆里炭火噼啪作响,惊得皇后猛地跳了一下,嫡子真是逃不出所有人的话题。 她二人谈了许久,皇后也学了不少。赵攸来后就见殿门紧闭,想了想又转回崇政殿。 安研在偏殿内候着,她想去中宫,又怕被母亲赶出来,只好将希望寄托在皇帝身上。在见她无功而返后,紧张道:“如何了?” “姑母与皇后相谈甚欢,殿门紧闭,朕根本就没进去,此时进去两人对朕一人,肯定会被说教一通,不如你自己去。”赵攸长叹一口气。 安研在殿内跺脚,粉面涌现恼意,她本想去中宫找母亲,走了两步又走回来,道:“陛下,我母亲在中宫,您不介意?” 赵攸抱着手炉,斜靠在榻上,身子藏进被下,冰冷的身子渐渐变得暖和,闻言顿觉不解:“朕为何要介意?”她虽不大方,还没有抠到将姑母赶出宫的地步。 安研走过去,心中嫌弃这个皇帝表弟不识趣,低声道:“我母亲日日缠着皇后,您回中宫都见不到皇后人,心中不乐意?” 赵攸想了想,安研将她母亲比作电灯泡了。然而她真的不介意,白日里皇后处理宫中事务,本就忙碌,她去后也是坐冷板凳的。 小皇帝坦诚地摇头:“朕不介意。” 她的耿直气到了安研,就没见过这么不开窍的人,怎奈自己的亲事还需她帮忙,安研又道:“您不担心我母亲将皇后带坏了?” “带坏了?”赵攸迷茫,皇后精得就像狐狸,齐安姑母都不是她的对手。若说她带坏齐安姑母,她还是会相信的。 安研立即道:“对,府内大小事务都是母亲在打理,您且看父亲没有纳妾,就还该知了……” 话没有说完,她就停顿下来,意思很明显。赵攸依旧捧着手炉,呆呆道:“不用姑母带坏,皇后已不让朕去后宫,其实你该担心姑母会不会被皇后带坏了。皇后可聪明着,你回去让姑父赶紧将人领走。” 安研:“……” **** 寒冬腊月,雪花飘得不断,皇后在齐安的提点下打理宫务也十分顺手。不知怎地,苏安两家的亲事定下日期后,礼部将奏本递至她的案头。 她鲜少见到请安以外的奏本,细细看过后,她带着奏本去中宫,先问问姑母的意思,免得殃及无辜。 大雪下的宫廷带着冷意,比起寻常更显巍峨,遥遥望去深浅不一的白,雪舞长龙,民间都已经开始置办年货了。 赵攸没有坐辇,自己带着人一路小跑过去,皇后总是嫌弃她懒,不去锻炼,因此她去中宫大多时候都是跑着去。 廊下结了晶莹的棱柱,宫人拿着长棍将其砸碎。赵攸大步跨进华殿,身上都是飘落的雪花,一入殿就被暖气融化,将身上外袍打湿。 齐安照旧在殿内,见到小皇帝手中的奏本,眼皮子跳了下,趁着她更衣的时候想要拿来看看。赵攸自己马虎,没有多加在意,唯有皇后察觉齐安的用意后,扯了扯赵攸的袖口。 赵攸顺着皇后的示意去看,立即明白过来,忙道:“姑母。” 声音很大,带着急迫。齐安吓得腿脚一软,转身看着皇帝:“陛下今日怎么了,怒气冲冲来华殿,冲谁发火。”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67 赵攸有苦说不出,对于到了更年期的姑母,她只好避其锋芒,笑道:“礼部拟了明年三月的佳期,朕特来告知姑母。” 齐安不高兴,顺势坐了下来,道:“我可不同意。” 皇后近日也在烦恼此事,苏韶是想娶安研,苏文孝夫妇也很是乐意,偏偏齐安嫌弃苏家门风不好,攀附温轶才得来满门荣光。其实她就是嫌弃苏韶过于文弱,那日不小心得病死了,女儿就守寡了。 齐安被安时舟宠惯了,脾气不好也有些不讲理,皇后劝过几次都没有办法,她低声与皇帝道:“你将她劝走。” 她若不走,许多事都不好办。 赵攸见她面露为难,眉梢一扬,压低声音道:“我有办法,你在旁配合我就好。” 说完后,她二人一同走出屏风。赵攸接过若秋递来的热茶,懒散笑道:“姑母觉得不好也对,朕也觉得苏家那小子不好,不如我去找姑父说道说道。” “陛下也觉得苏韶不好?我就说了,这般弱不禁风的男子,还不如安研来得身体好,可惜你姑父不听我的,以后女儿遭罪就后悔晚了。”齐安一阵心口疼。 赵攸忙不迭地点头,道:“朕也觉得不合适,我前几日就说过,奈何姑父不听朕的,后来听说首辅给姑父送了礼后就更加不信朕的。” “送礼,送什么礼?”齐安诧异,她都不知这件事。 赵攸品了一口茶,唇角红润,更显肌肤白皙,她故作惊讶:“姑母不知?朕听说安府没有伶人,设宴都是从外面请来的,首辅就送了些伶人到府上。” 齐安眸色变了,眉眼带着怒火,回道:“这件事我听说了,既然是首辅送的也不好退回去,即将年底,我也要回府去看看,就不打扰陛下与皇后恩爱。” 说完便带着婢女收拾行李,一刻不停地回府,也不顾及大雪纷飞。 皇后不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赵攸笑得前俯后仰,手中茶盏都掉落在地毯上,笑得眉眼弯弯:“女人果然都是爱妒忌。” “公主回去就知是你在作怪,下次入宫必不依不饶。”皇后耳垂红红,明白赵攸的做法。 赵攸不管那些,横竖人已经离开中宫,下次见面还不知是何日,她在几上摸到暖手的手炉,“怨不得我,她与你说过什么,安研一直担心你被她带坏了,然而我知晓不会,应当是你将她带坏了。” 皇后眸色一冷,直起身来看着她:“臣妾很坏?” 她站在小皇帝身前,挡住她的视线,面色清冷。吓得赵攸汗毛立起,眼前一片阴暗,她扬首看着皇后不悦的神色,“我哪里说错了吗?” “陛下哪里没有说错?”皇后看着她,忽而伸手摸上她的下颚,指尖在白皙的肌肤上来回磨砂。 赵攸肌肤很好,细致滑腻,摸摸也觉得很舒服。 手感很好。 赵攸总觉得皇后手劲微微大一些,自己脖子就会断了,她照旧想拍开皇后的手。 皇后没有让她如愿,指尖微微用力,“陛下怎地不说话了,既然说臣妾坏,总得给个理由。” 赵攸知晓她生气了,觉得自己说实话也错,就改口道:“我未曾说你坏,说你聪明罢了,你的力气好大,有些疼。” 皇后微微一笑,忽而俯身吻上赵攸的唇角。 既然说她坏,总要付之行动。 作者有话要说:赵攸:嘴疼。 皇后:上火了。 赵攸:╭(╯^╰)╮ 下更凌晨。 ☆、漏风 小皇帝唇角破了。 是皇后咬的,但是她不能说出去, 用晚膳的时候,她便托腮看着食案上的珍馐,长长叹了一口气,女人真是不能随意惹。惹得不好就会被咬。 摸着自己的唇角,看着皇后用膳,“皇后,你吃得下去吗?” “饿了自然就有胃口,想来是陛下自己不饿。”皇后回道,她的视线在羊肉暖锅上,里面放了些许辣椒,是她今日特地让人放的。赵攸嘴角破了,吃不得辣。 但她十分喜欢羊肉暖锅,必然望而兴叹。 皇后猜得很对,赵攸抿着微疼的唇角,看着锅里沸腾的汤汁,还有皇后时而夹起的羊肉片,香气撩人,她嗅了嗅鼻子,没有说话。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68 赵攸模样可怜,她许久没有炸毛了,皇后起初觉得有些奇怪,渐渐就发现小皇帝嘴上不饶人,比如今日那番话,还是那句不知名的‘白莲花’。 皇后吃饭时细嚼慢咽,赵攸生气了,皇后故意折磨她的。但是她想了想自己也没有理就不说话了,低头咬着米饭。 吃到一半时她忽而抬头,道:“皇后羊肉吃多了,容易火气旺盛,对身体不好。” “无妨,我是医者,比陛下更了解这些。”皇后回道。 赵攸没有办法了,又接着吃自己碗内的米饭,夹了几筷子青蔬,心中想着明日必不会过来用晚膳了。 皇后又欺负她! 这已经数不清是多少次了,她咬着筷子,心中不高兴。 用过晚膳后,若秋掐着时辰将药端来,赵攸没有拒绝,接过就扬首喝下去,口中顿时十分苦涩。她看了一眼若秋手中,并没有去苦涩的蜜饯。 她怪道:“蜜饯呢?” 若秋觑了一眼几步外的皇后,垂下脑袋:“皇后吩咐说今晚不用准备蜜饯。” 赵攸:“……” 接下来几日,皇帝都没有去华殿,皇后也不让人去送药,两人僵持了数日后,赵闽过来催婚。 他要娶温家那个小庶女,温夫人在家祠已不管事了,府内大权旁落,他见苏安两家婚事定得快,就急忙过来催皇帝。 赵攸嘴疼了几日,好多美食都不能吃,尤其是冬日的暖锅。政事本就枯燥,宫中美食不少,可惜嘴疼,好多都不能吃。 听完赵闽的话后,小皇帝道:“此事当去催礼部,让他们拟定日期,朕不懂黄道吉日,你过来求朕也无用。” 陈太妃失去大权后,宫中都在皇后的管辖下,赵闽也不能随意进入后宫,心中正憋着一口气,听到皇帝推卸责任的话后,怒道:“阿兄莫不是自己也惦记着温沭,故而再三敷衍臣弟。” 赵攸气极反笑,趁着殿内无人就道:“你要娶就自己娶,温家姑娘再好,朕也不想看一眼,再说温沭长得再美,也不过是庶女,朕若有想法,就不会留给你。明显是旁人压着礼部不择良辰,你砸了崇政殿也无甚用处。” 赵闽一听也是泄气,首辅把持朝堂也不是一两日的事了,便道:“首辅不同意也就罢了,这个温夫人也不同意,这是何故?” 还不是你在外花天酒地,连后妃都不放过。赵攸扫了一眼后,幽幽道:“朕如何知晓,许是温夫人见不得庶女高攀你,心生妒忌,故而想搅乱亲事。” 赵闽不好再发怒,淡淡讽刺道:“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侧妃而已,又不是正妃。” 赵攸把玩着案上笔洗,顺势道:“你去礼部恐吓一通,令他们快些,明年正月就有黄道吉日,其余朕帮不了你,或者你去找首辅闹一闹,大约也就成了。” 其实赵闽不知闹了多少回,温轶都没有应准,他心里也清楚还得从其他方法入手。他想了想,试探道:“阿兄,臣弟就想见见温沭,不如让皇后下旨请她入宫小住,如何?” “然后你再生米煮成熟饭?”赵攸毫不客气地怼回去,让皇后给你背黑锅,你的脸怎么那么大。 皇帝眼中带着不悦,冷厉锋芒,与方才淡然神色不同,陡然变换神色让赵闽惊了下,道:“入宫罢了,阿兄想多了。” “赵闽,你自己要娶温沭,就自己去娶,不准你牵扯皇后。”赵攸冷哼一声。 这般一说,赵闽就不好再让皇后去请人,自己灰溜溜地离开崇政殿,打马就去礼部,闹得礼部尚书头疼,去首辅那里告状。 赵闽闹得六部天翻地覆,人人见他都主动避开,苏安亲事进展愈快,他心里就越不舒服。 这些传到赵攸耳中,她莫名觉得这是安时舟故意刺激赵闽的,然而没有证据。 此事作罢后,接近年底,皇后忙于宫务,也无时间与赵攸理会,她有大半日不在中宫内。她忙碌,赵攸却是如常清闲,温轶将所有事情都代劳,比他这个皇帝还要忙碌。 她自己研究棋谱,据说原书上的皇帝棋艺很好,与皇后不相上下,而她呢,一窍不通。 研究几日后,小有成果。她想与人对弈,在自己福宁殿内找不出人,旋即就令内侍去翰林院找个人来。她虽说是傀儡,但威信也还是有的,奉旨的是苏韶。 苏韶是女子,唇红齿白不说,身材纤细,玉颈修长,一举一动的姿态虽好如同男儿开放,但细细观察后,就觉得异常‘羸弱’,也难怪齐安不同意亲事。 苏家门风很好,苏氏夫妇多年恩爱,仅得‘一子’。成婚多年才得了苏韶,听说当年苏老夫人极其盼望孙子,苏夫人若不生下嫡子,就要给苏文孝纳妾。 苏文孝深爱自己的夫人,没办法就让苏韶扮成男孩子来糊弄自己的老母亲,本以为就几年时光。 苏老夫人一死,就让苏韶换回女儿身,谁知她活得比谁都硬朗,操持完儿子的婚事后,现在又挂念着孙子的事。 苏韶是彬彬有礼的少年郎,举止谦逊,行礼后就在棋盘一旁坐下,她面无表情,就像是面瘫脸。赵攸也不与她计较,直接落棋走子。 赵攸不求胜,只为实战经验,她做好自己会输的准备,然而她发现苏韶和她一样,棋艺烂得少有。 一场对弈下来,竟是她赢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69 她目瞪口呆:“卿在敷衍朕?” 苏韶惶恐:“陛下宽恕,是臣着实不会,臣不善对弈,奈何院内仅臣无事,故而臣奉旨来见驾。” 赵攸觉得无趣,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走,真不明白安研喜欢这个呆子什么地方,木头都比她有趣。她在殿内无趣,命人抱着棋盒去中宫。 走了几步,她想起什么事,回身看着凝兰:“这副棋从何而来?” 凝兰不明所以,回道:“陛下大婚时,朝臣作为贺礼送至福宁殿。” 朝臣能送过来的礼必然价值不菲,她想了想,道:“可有寻常棋子?” “相比较陛下送给皇后的棋,这副棋便寻常了些。”凝兰道。 赵攸说不出话了,命人带着棋子抬脚就去中宫。 她几日未曾过来,宫人见到后喜不自禁,忙引路去华殿。皇后在殿内核算账务,她不善此事,总要对上许久。 听闻通报声后,她略微诧异,心道小皇帝消气了? 并非她不去福宁殿将人哄回来,而是宫务着实太多,她应接不暇,难以有时间。 不用她去哄的小皇帝大步跨进后,见到案上几摞账本后,随手翻了几下,道:“你自己一人看到何时,怎地不去交给下面人去做?” 皇后摇首:“这是她们递过来的明细册,即将年底,宫人封赏,清算物品都需要过目,倘若自己都不清楚,下面人就会胡作非为。” 赵攸拨了拨算盘,眼中笑意浓郁,看笑话一般看着皇后:“也对,只是皇后会算吗?” 她就猜到皇后没有学过这些,那个老道士约莫也不会打理这些钱财之事。 皇后沉默,面露为难。她曾向齐安问过些许,但还是不能合理核算。 赵攸得意,屏退殿内宫人,懒散地坐在皇后方才的坐榻上,拍了拍账本:“其实朕可以教你,这些都不是大事。” 理科生处理这些,比皇后这个满腹诗词的人要快的多,就这些挨个看下去,到三十晚上都未必能看得完。 小皇帝得意洋洋,面带狡黠,眼里的笑意溢了出来,朝堂上的喜事都没见过她这么欢喜。皇后心中警惕,道:“陛下教我肯定有条件的。” “那是自然。”赵攸微微扬起下巴,难得看到皇后吃瘪,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皇后眼中略有些挣扎,她对这些账目一窍不通,相反温瑾极擅长这些。在温府时温瑾就学过这些,她在道观这些年,十两白银都未曾见到过。 她再三思考,道:“陛下想要我做什么?” 赵攸见她上套后,翻开一页账本,眸色带着淡淡羞涩,道:“你咬了我,我也要咬你。” 皇后抬眸,凝视小皇帝认真而又气愤的神色后,没忍住笑意,她当小皇帝又会提什么秘密,心惊胆颤下不想竟是‘报仇’。 小皇帝看着很精明,小事上也是个爱计较的孩子。她抿着唇角才忍住笑意,回道:“那我给你咬。” 皇后将手伸了过去,赵攸直接拍开:“不咬你这里,你这里咬了又不会耽误你用膳。” “那你要咬何处?”皇后莞尔。 “你过来。”赵攸气得鼓着脸颊,气皇后揣着明白装糊涂。 皇后不过去,站在原地反看着厚厚的账目,心中有疑惑,小皇帝莫不是在诓她?然而心中有个直觉,应该相信小皇帝的。成亲这么久来,赵攸说话算好,从未撒谎。 这样想着也就释然了。她静静走过去后,小皇帝清秀的眉宇扬起,带着年少的清纯与美好,有这瞬间,她并没有感觉到小皇帝的恶意,有是只有懵懂的情意。 或许赵攸什么都不知道,‘复仇’里摒弃恶意,更不知这种‘咬人’意味着什么。 皇后坐下后赵攸就贴了过来。 先触上皇后唇角的是赵攸的牙齿,她先轻轻咬了一下,发觉意料外的柔软。 唇齿相依后,她呼吸略快,怎么也咬不下去。 她停顿后就自己退了出来,凝视皇后:“我还没咬,这次不算。”她没敢说自己咬不下去,磨磨牙后就要再次贴过去。 皇后按住她,道:“哪有你这般什么都没做就要咬人的。” 赵攸不动了,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想想也是,在最上面拿过一册账目,认真道:“宫中各司不同,这些账务也不可全信的,你要能看出是否是假账。” 说到正经事后,小皇帝就定下心来细细给皇后讲解。她思路明确,解释也很恰当,用了大半日将大致说清楚。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70 皇后也不再沉溺于‘咬人’这件事中,小皇帝在旁拨着算盘,将珠算的方法一一交给她。 算盘声噼啪作响,敲打在人的心口上,提醒着两人现在的处境。 赵攸教完后就靠在一旁,自己玩着自己的,不忘摸着自己的唇角,拿眼小心地瞄着皇后。皇后左耳不好,她恰好坐在左侧,不用担心被发现。 她往皇后处挪了挪,托腮凝视她认真的神色。若不是皇后先在大婚那夜卖力表演力大无穷,她真的会将她视为温婉柔和的女子。 皇后静默许久,之后不停拨着算盘,长睫时而颤动,她之美在于沉默。赵攸凝视她的时候,没有出声,目光忽而落在她柔软的唇角上。 她还是第一次咬人,没有下狠心,待第二次的时候就会有经验了。 小皇帝这样想着后就起身在殿内走动,时不时地去看一眼皇后,待近亥时,皇后依旧没有处理完。她走过去道:“用晚膳,这些明日再处理。” 皇后回神,看了一眼天色才觉得时间不早,便点点头。 用过晚膳后,若秋又递来一盏汤药,赵攸不接,道:“都已经几日没有喝了,再喝也没有用的。” 若秋不明白她的意思,回道:“今日准备蜜饯,可让陛下去去苦涩。” 皇后洗漱回来就看到对立的主仆二人,顺势接过若秋手中的药盏,屏退她,低声与赵攸解释:“药方改了,前面的药刺激性太大,不适合你。” 赵攸睨着她:“不喝。” “你怎地不讲理?”皇后无奈,小皇帝又炸毛了,白日里还好好的。 赵攸道:“都已几日没有喝,再喝也没有药效。” 皇后耐心解释:“前几日是故意断药,这次的药方改后,变得温和了些许。” 小皇帝盘膝坐在床榻上,没有动作。皇后无奈,就像哄孩子般自己先饮了一口,再递给她:“我替你试毒,可好?” 皇后今日心情好,白日里与小皇帝相处大半日也算融洽,再者她发现赵攸对珠算很了解,处理账目也算得心应手,她虽说不解,也顺其自然,人都是有优点的。 容颜温和,神色带着惯常不见的柔意,小皇帝见后也算满意,再凶,她就离开华殿,横竖她也不指望长命百岁。 小皇帝喝了药后,咬着一颗蜜饯,含着口中,带着甜蜜的香气,她咬着咬着就想起白日里的事,趁着皇后转身的时候,忙问她:“你今日学得如何?” 皇后聪慧,前面又听着齐安解释,今日学得很好,她点点头:“尚可。” “那、那你过来。”赵攸欣喜,眉眼弯弯如月牙。皇后不知她怎地这般开心,吩咐宫娥退下去后就走过去在榻沿坐下。 皇后恰好坐在赵攸身前,挡住她面前的烛火。赵攸没有伸手去拉她,只照着白日那般贴近她:“你、你别动,说话算话。” 皇后没有动,她自己倒有些紧张,说话都带着磕巴。 她深吸一口气,阖眸碰上皇后的唇角,鼓足勇气想去咬。皇后并非失信之人,见她紧张又小心地凑过来,心中一柔,也没有去躲。 念及白日的事,想必赵攸还是不会当真去咬。 皇后想得很对,赵攸碰上她的唇角时,心口蓦地一跳。 皇后唇角带着微微苦涩,想必是方才试药的缘故。苦涩之间却很柔软,冬日里带着暖暖的气息。她没有去咬,只是轻柔地贴着。 她不知下一步动作是什么,紧张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恰巧滑过皇后的唇角,她顿了顿,呼吸停滞。 皇后感受到湿热感,主动将皇帝揽入怀中,加深这个吻。 这下便换作皇后主动了,赵攸茫然,在不自觉中一点一点去回应。 待回过神来时,皇后已推开了她,微微避开,面色通红。 赵攸呼吸顺畅后,眼睛一亮,恼恨道:“你、你、你、毁约。” 小皇帝恼羞成怒的时候,脸颊在烛火下泛着粉色,眸色可与星辰媲美,皇后心中半点羞涩也因她的气急败坏而退去,照旧去捏她可爱的脸颊。 两人距离很近,几乎是贴在一起,皇后伸手就去捏,肉肉的感觉摸着也很舒服。 她笑道:“陛下自己不咬人,我也没有办法。” 赵攸磨磨牙:“说了你不许动的,你还动了。” 明明是她自己后面没有动作,偏偏怨恨别人,皇后不好与她再争执,只好道:“那可,你要继续再咬吗?” 还咬吗?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71 当然不咬了,再咬就真的送上门给她亲了。 赵攸没有回应,自己躺下来钻入自己的被子里,翻了个身就挪到里侧去,与皇后距离颇远。 皇后是不喜欢她晚上聒噪,但是这是躲的远远的也不好,自己的错还要生别人的气,她也是无奈。出内殿吩咐宫人做置办手炉,回来后塞到她的被子里。 **** 陈氏失去大权后,安分些许,帝后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赵闽大闹礼部后,婚期定在二月,虽说是侧妃,将来成亲后侧妃名字也要记入玉牒。 除夕后就是上元节,赵攸也长了一岁,不经意间发现自己长高很多。 方成亲的时候,比皇后要矮上些许,与她说话总得扬首,现在能与之平齐,虽说还是矮了些,但找回了些许差距。 她高兴地在皇后面前比划了两下,道:“我还可以再长的,对不对?” 皇后在打理出宫的行装,去岁想要回温府一趟,因种种事情耽搁下来,如今温夫人不在府上,她就想回去一下,毕竟温瑾顶着她的名字嫁给赵闽。 按照温瑾心高的性子,不会乖乖嫁人的。 小皇帝在一旁高高兴兴地,为自己长高而眉开眼笑,越看越像个孩子,她回道:“还会再长一些的,让制衣局抓紧时间给你做春衫,去岁的都不能穿了。” 年年都换新衣裳的感觉很美好,赵攸摸了摸自己的袖口,与皇后道:“让她们也给你做一些,对了,去岁让她们给你做了首饰,都好久了也没有送过来,改日催催。” 皇后也没有觉得奇怪,凡是不用从自己私库里出银子的事,赵攸都会很大方。 她也不明白赵攸为何这般吝啬,前世大方得很,后宫赏赐根本没有断过。成亲半年来,就没有见她赏过后宫。 赵攸不知皇后的想法,理好自己的衣裳就看到廊下挂好的花灯,想起今日是上元,晚上要赐宴。然而这种受人桎梏的筵席,她是不想参加的。 季贵妃还被关着,想必季家已坐不住了。她想了想,走到皇后身旁:“今晚筵席你就不要去了,可好?” 皇后手中一顿,眸色沉了沉,依旧云淡风轻,装作不在意道:“为何?” “你若去了,季将军会找你麻烦,到时首辅又不会帮你,届时你会很难堪,不如不去,也乐得自在。”赵攸声音很轻,其实她不是伶俐之人,不懂怎么迂回婉转说话。 她这般解释皇后也明白过来了,点头道:“听陛下的。” 赵攸轻吐出一口气,想起外面的热闹,心中也有些向往。其实这个朝代是很看重上元节的,隆重而又繁华。 她看着皇后垂眸,心虚道:“要不早些结束筵席,我们出宫去看看灯会?” 赵攸长睫颤得厉害,她确实很愧疚,皇后助她良多,她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一颤,皇后就发觉古怪,笑道:“陛下不必觉得愧疚,我既已选择你就不会后悔,眼前困难重重,这些小事勿要太过计较。” 她很感激赵攸的良善,与前世不同,赵攸心内没有暴。戾的想法,她知她好意而心怀感激。 皇后一笑带着温婉,拉着赵攸坐下,又道:“只要陛下心中有我,便可,你非圣贤,不能计较太多。我从未去过灯会,也很向往。” 赵攸长叹一口气,皇后若是时时这般温柔就好了,暴躁起来让人难以接受。 两人说定后就各自去忙碌。 上元节的筵席,朝中重臣都会出席,赵攸日日见到他们也无甚兴趣,期间季将军几度提起贵妃之事都给温轶挡了过去,其中数安时舟与苏文孝最为快活,两人推杯换盏,置旁人如空气。 赵攸谁人都不去得罪,装作马虎,草草结束筵席后就跑去中宫。 皇后在中宫等着她,换过衣袍后就出宫而去,两人依旧走的是侧门,宫廷正门那处还有醉醺醺的大臣在徘徊。 宋朝很注重过年的习俗,上元节更是人山人海,下了马车后就见到一条龙般的彩灯,璀璨若同白日。 赵攸对于这些没有惊讶,左右看过一眼后就拉着皇后去酒肆,她兴致勃勃地要喝鸭舌汤。 皇后出自道观,多年清净,也不喜欢这么热闹的场面,她随着赵攸一同去酒楼。 两人方坐下,准备点菜的时候,柳钦忽然闯入,见到赵攸后大笑道:“小娃娃脸色不错,看来生活很滋润。” “你怎地在此处?”赵攸略有些惊讶,转首看到皇后平静之色就明白过来了,多半还是皇后请来的。 屏退屋内随从后,皇后先道:“你开的药方对身体太过刺激,我换了几味药,你这次切莫再像上次那般尽捡补药开。” “你莫不是嫌太大补了?”柳钦捻了捻自己的胡子,在赵攸身旁坐下,示意她伸出手来诊脉,不忘道:“老道好久没喝酒了。” 赵攸伸出手,直接戳破他:“道士不能喝酒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72 “无妨无妨,我还不是真道士,可以喝两口。”柳钦探上赵攸的脉搏,跟着眼睛一眯,看向皇后:“你改的太过温和,几载内难以成事,若照我的药方保准半年就药到病除。” 皇后睨着他:“你开十全大补药,一次就好。” 柳钦一顿,继而大笑道:“果然有了夫婿就忘了我这个师父,真是不厚道,我还是给你改几味药比较妥当。” 说罢从自己身旁的麻布袋子里取出笔墨,细细想后写下一大串药方,直接塞到赵攸怀中,道:“赶紧上菜上酒,你两人可以走了,我后面还有几个娃娃没有吃饭,你俩给他们腾地方。” 皇后明白柳钦是拖家带口之人,也不多作计较,从赵攸手中取过药方,道:“我们换一家酒肆。” “为何要换酒肆,我们可以去隔壁的。”赵攸不明白。 “今日上元节酒肆都是预备好的,我只定了这一间,当然要让他们的。”说话间,皇后将药方放入自己随身所带的香囊中,从赵攸的荷包中取过些许碎银子放在桌面上。 柳钦也不客气,伸手就接了过来,想起什么事就道:“让那群小子见见你?” 皇后脸色微变,拒绝道:“今日没有带太多的银子,下回再见。” 话音方落,门外叽叽喳喳地出现几人,其中还有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欢欢喜喜地走到皇后身旁,扬首看着她:“阿姐怎地也在,观主说今日请我们吃饭。” 小姑娘年龄不大,十分瘦弱,皇后倒是没有推开她,反将赵攸身上的荷包取下直接地给她,道:“阿姐还有事,你们先去玩,观里可冷?” “不冷,观主说姐夫出银子修缮道观,不会漏雨的。” 赵攸听到这声姐夫眉梢一动,也未曾将自己的银子收回来,她跟着皇后出雅间。 出了酒肆,外面依旧是人山人海,赵攸见到方才那个小姑娘就觉得哪里不对,趁机道:“那孩子身体不好?” “身体在慢慢恢复,已经好了很多,观主带她回来的时候也不过才几月大。”皇后眸色淡淡,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柳钦虽然贪财,也是无奈之举。 赵攸摸着自己空荡荡的腰间,可惜道:“你把银子给了他们,我们用什么?” 皇后脚步一顿,她忘了这件事……见到赵攸带着淡淡委屈的神色,她有些愧疚,道:“那便看看,不买就是。” 赵攸不愿,她是出宫吃美食的,不是随意看看的,哼唧两声后,皇后牵上她冰凉的手。 “你冷吗?”皇后问道,握着赵攸的手才发觉她身上都是冷的。赵攸的手不大,五指也不算修长,胜在白皙细腻,摸着十分柔软。 皇后握着后就没有松开,领着她在灯会上走动,两人都是初次游玩,不知热闹在何处。 赵攸见到许多人在一家店面前围着,拉着皇后也过去,往人群里挤去。 灯会自然有猜灯谜的习俗,众人围着都是为了灯谜,猜中者可将花灯带走。 赵攸退了两步,她对这些诗词歌赋都不在行,欲往后走的时候,皇后突然上前看到上面灯谜后,轻轻说出谜底。 店家也没有玩赖,大方地将花灯递给她。 两人衣着虽说简单,通身的气质也是不俗,看热闹的人看着这对小夫妻将花灯提走。 赵攸不想真的有猜谜送花灯的事,自己接过花灯后就道:“我们大概只能做这些不花钱的事。” 她弯着唇角说话,也带着浓浓无奈,并无怨怪皇后之意。 灯会上也有精致的时令小吃,赵攸自认是吃货,看过一眼后就不去再看。 不知走了多远,迎面遇到木头人苏韶,身旁安研也是一惊,还未说话就发现苏韶松开她的手,她欲生气又碍着在外面,低声道:“你过分。” 苏韶垂眸没有说话。 赵攸见到安研后,心中大石落地,将她拉到一旁:“可带银子了?” 安研心中有气,听到这句话后顿了下,想起自己这位表弟怕是初次出门,不懂外面生活之事,买东西是要付银子的。 她出门也从不带银子,走到苏韶身旁,丝毫不客气地将她整个荷包取下,丢给赵攸,对苏韶道:“回家。” 不待帝后二人回应,转身就走,苏韶面露为难,冲着帝后微微作揖,回身去追安研。 握着半袋碎银子的赵攸,慢慢挪到皇后身旁:“安研脾气不大好。” 她想了想还是皇后好,至少皇后不在人前耍脾气,偶尔间还会温柔些。 得了银子后赵攸美滋滋的,转身往回走去,拉着皇后道:“我们去吃好吃的。” 皇后:“……”怎么出来就知道吃。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73 民间吃食让人难以放心,皇后在店家将吃食送过来后先尝了一口,而后再递给赵攸。 赵攸见她这般警惕也没有再说话,眉眼弯弯,低头去吃。 灯会上难以分清平民与权贵,灯火辉煌处,总是成双成对。 赵攸吃过后就走出来,见时辰不早,就想早些回去,两人依旧牵手往回处走。灯会上马车难以走通,又不是很急迫,走走正好消消食。 走到马车旁的时候,忽而有人走过来。 来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见到二人后俯身一礼,笑道:“夫人安好,我家姑娘请您去酒肆一见。” 笑容看着甜美,说出来的话带着不可反驳的嚣张。 赵攸不知她是哪家的婢女,但为帝半年多,心中有着自己的骄傲,听到这句话后不悦道:“你家姑娘是何人,为何让我们去见,若真想见,也该是她来才是。” 皇后沉默,那婢女便道:“公子若不愿去,夫人去也可,我家姑娘是想见这位夫人。” 赵攸一头雾水,但这个婢女这般不礼貌,主子约莫着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她让皇后先上车,回道:“不去。” 她本就不是脾气好的人,忍着火气说了两句,再不想多说话。 谁知那个婢女又道:“夫人当真不想见?我家姑娘也是您的妹妹,这般拒绝不太好吧。” 赵攸明白过来,这是温家的女儿?她想了想,道:“那可,你带路,我们去看看。” 皇后不愿去,这般嚣张必是温瑾的婢女,她识得自己,想来也是识得皇帝的,这般挑衅怕是要故意激怒赵攸。 她看着赵攸,“为何要去?” 赵攸扶着她下车,回道:“好奇罢了,温家的婢女都这么猖狂,就更加好奇后面那个姑娘了。” 皇后无奈,她对温家的事怎么就这般好奇,只道:“时间不早了,你自己把握时间,我便不去了。” “你不去,那我还去做什么?”赵攸在车前顿住脚步,看着皇后紧蹙的眉眼,意识到皇后并不想见那个姑娘。 她细细去想后,也不再固执,“那便都不去了,我单独一人去,容易被人误会。” 说完就爬上马车,婢女暗地里跺了跺脚,不想皇后一句话就哄得这位公子改变主意,她咬咬牙就要往回走。 她走了两步,赵攸就让随从去将人绑来,既然不去了,总要玩玩才好。 婢女被人从身后捂住嘴巴直接塞进了马车里,赵攸提着花灯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的主子若有良心,就去宫里将你救出去,若是没有良心,朕就将你送给内侍做妻子。” 一旁的皇后也不去管,由着赵攸去恐吓。 回宫后,赵攸将人直接拖到福宁殿,回身看着皇后:“你可要去福宁殿留宿?” 皇后叹气,道:“你将人送到华殿,我来处置就好,你将人带进宫,必然会有人知晓。” “正有人知晓才要将人送去福宁殿,不然会给你惹麻烦,首辅打你的事莫不是忘了?”赵攸挤眉弄眼,她很想知晓温轶会不会进宫来要人。 区区一个小婢女,虽说无关紧要,但她嘴中若是吐出什么秘密就会引人害怕。 小皇帝想到的也是皇后担忧之处,她并不想将人送到福宁殿,不如留在中宫。人在她的眼皮下,也会更放心些。 “无妨,人在宫内,首辅多少会顾忌些。” 赵攸不肯,她还想知晓那个姑娘是何人,做事这么猖狂,在作死边缘徘徊,到底长没长脑子? 皇后再劝,赵攸拉着她就入殿,吩咐宫娥去华殿将皇后换洗衣物送来。 天色已晚,明日再去审问。 赵攸照旧爬上床榻内侧,满足地躺下来,这里只准备一床被褥,她钻进去后并未在意。皇后走近后神色微变,也没有多言,屏退宫人后躺下。 小皇帝的龙床很大,她躺下后还留有一大半的空位,她抱着被褥看向躺在外侧的皇后:“你觉得会是温府那个姑娘?我让人去查过,都道温府姑娘温和可亲,今日这般猖狂,哪里可亲,多半是可恨。” 皇后沉默下来,眉眼带着疲惫,小皇帝以为不喜就没有再说话,道:“睡觉吧。”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皇后,两人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 小皇帝一动,被子中间就漏风,她又翻了过去,摸着方才漏风的地方:“你有没有感觉到被子里漏风?” ☆、咬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74 入冬后都是一人一个被窝,她怎么动都不会漏,现在两人盖着同一条被褥就不行了。 她问得单纯,皇后就不好拒绝,道:“那你过来些,你这般动来动去就会漏风。” 亲都亲过了,赵攸也没有多余的想法,慢慢挪了过去,皇后身上很热。她靠着皇后就停了下来,懒懒地打了哈欠,缩在那里就不动弹了。 入夜后在她不聒噪的时候,皇后还是愿意与她靠在一起。小皇帝爱喝牛乳,身上一股淡淡的奶香味,靠近后就会闻到,皇后见她阖眸睡觉,就放下心来。 小皇帝安安静静,睡颜甜美,双手置于自己的小腹上,皇后摸到她的手后,她动了动,没有醒。 她自己睡觉时若没有手炉手脚都是冷的,靠着皇后才会好些,皇后侧躺着,静静凝视她的睡颜,想到温瑾后叹了口气,跟着入睡。 小皇帝照旧是要上朝的,皇后送她出门后,就去关着婢女的殿宇。 昨夜陛下突然将人带回来,凝兰不知所措,只当陛下喜欢就让人好生伺候着,得知皇后要过去看,她阻拦道:“不如等候陛下过来再看?” 皇后道:“不必,陛下带回来是因她出言不逊,而非是喜欢,你莫要会错意了。” 凝兰面露为难,想着陛下日日留宿华殿,咬咬牙放皇后进去。 福宁殿是天子寝居,带着男子深沉的色彩,赵攸也是大咧咧之人,不在意自己的住处,摆设都是宫人设置的。 跨入配殿后就显得极为压抑,皇后不喜,但并未言语,看向跪地的婢女,冷声问道:“谁让你过来的?” 婢女没有昨夜的嚣张,带着惶恐道:“是、是、是……” “是温瑾?”皇后直言道。 婢女头垂得很深,紧张地没有再敢回话。 皇后也没动怒,面色平静,指尖捏着自己的袖口,凭着婢女的反应就明白她是温瑾的心腹,低声道:“我是谁?” 婢女眼睁得很大,撑地的双手也跟着发颤,显然不知所措。 皇后再道:“你昨夜对陛下不敬,陛下不会轻饶。” “不、不,奴不知是陛下。” “不管你知不知晓,都是大罪,你若说出不好的话,首辅也不会轻饶你。”皇后道。 皇后昨日一袭素净裙裳,与寻常女子无异。今日一袭淡绿色宫装,颈间一圈毛领,肤色嫩如刚抽芽的绿柳,娇嫩惹人怜爱,然婢女却不敢掉以轻心,紧张道:“奴不过想请您去见见姑娘罢了。” “要见也是她来见我,今非昔比,她即将成为恪亲王侧妃,论起尊卑,她并无资格。” 婢女不敢反驳,皇后就道:“记住你家姑娘如今的身份,陛下面前若是说错话,首辅也救不了你。” 叮嘱后,皇后转身离开,吩咐宫人将人守好,不必送吃食入内。 小皇帝下朝后就迫不及待地回来,一身厚重庄严的朝服显出几分成熟。皇后在殿内候着她,给她换下朝服后,问起前朝的事。 前朝的事都是安时舟与苏文孝在暗中推动,赵攸不可过多插手,免得被温轶察觉。她只知大致动向,开年后最大的事就是春闱。 朝臣在为主考官一事而多番争论,吵了几日也没有结果。苏文孝那里传出消息,温轶有意让他做主考官,现在没有提出,就怕安时舟到时又反对,先静观以待。 科考关系到良才,人人都想从中得利,才会有数番争斗。 说过后又提到昨夜之事,赵攸道:“今日首辅许是会过来,他张狂过了,必然要来问明白,我就想着如何将人留在宫内。” 皇后一惊:“你将人留在宫内做什么?” 赵攸道:“首辅若来要人,说明这个婢女有些分量,想必知晓些什么温氏秘辛,将人留在宫内也算给他制造恐慌。” 皇后叹息,这哪是给温轶造恐慌,分明是想让她昼夜不宁。她微微思索后道:“只怕不妥,既然苏文孝为陛下办事,此事不宜与他正面交锋,当避其锋芒。” 她的话在理,赵攸听后有些迟疑,其实她是想知晓小婢女口中有什么秘密,道:“那可有办法让她吐露自己知道的事?” “这个只怕难,若是首辅今日就来要人,就更问不出。”皇后眸色泛起涟漪,看向赵攸的目光里带着不可察觉的慌乱。 赵攸自己垂眸整理腰间玉带,恰好错过那抹慌乱,待她抬眸时皇后已是平静之色。 换好衣袍,她就提议道:“先去试试,不如我们一同去看看?” 她提议带着皇后去,令人不解。皇后顺势玩笑道:“陛下要审问,作何带我去?” “是你温家之事,当然带你去,大不了你藏屏风后面。”赵攸没在意这些小问题,昨日婢女显然未曾将皇后放在眼里,她也不信皇后还会偏向温家。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75 小皇帝满心满意,皇后叹然,这个小呆子心里终于不再怀疑她了。 赵攸让人将婢女带过来,自己坐在殿内等着,皇后自然不好露面。 凝兰将婢女带进来后,心中依旧怀疑。赵攸做事向来不会与宫人解释,见到凝兰欲言又止,心中觉得奇怪,但婢女已入内就不好多话,旋即将凝兰屏退。 她悠悠起身,在婢女周围转了两圈,也不开口问话,晃得婢女愈发紧张。 在不知转了多少圈后,皇帝脚步一顿:“你叫何名字,伺候何人?” “奴绿意,伺候、伺候温家三姑娘。”婢女支支吾吾。 “温家三姑娘闺名是?”赵攸装作不知道。温家后院里庶女不少,但露面的也只有温沐,其余人都是炮灰。 她记不清炮灰的命运,但昨晚可见性子也不大好,心中微微不悦。 婢女颤颤惊惊:“闺名、温、温沭。” 赵攸又道:“昨夜温沭见皇后有何事,速速说来,不然朕有的办法治你,也不需去刑部,直接在宫中就可以杀了你。” 她显得极为没有耐心,婢女磕头道:“是姑娘不想给恪亲王做妾,就想着央求皇后周旋。” 这倒是符合常理,小皇帝颔首道:“可你姑娘这是求人的态度,颐指气使,就似命令自己的婢女。” “那、那是因为皇后在温府不受首辅喜欢,所以、所以……”婢女吓得不敢再说话。 赵攸纳闷,道:“朕且问你,首辅为何不喜欢皇后?” “奴、奴不知,首辅的事怎会让旁人知晓。” 赵攸在殿内踱步,有些烦躁,温家真是人口多事情多,婢女知晓的事她都是知晓的,就是不明白温轶夫妇为何不喜自己的女儿,反将温沭当作宝贝。 她深深去想后,便道:“温沭想嫁谁?” 婢女额头贴着地面,始终不敢回答。 赵攸怒道:“你若不说,朕将你交给那些宫人,宫内酷刑不比刑部简单,来人……” “奴说、她想做恪亲王正妃,陛下饶命。”婢女慌不择乱,企图伸手攥住皇帝衣角。 赵攸反踢了她一脚,怒不可遏,道:“真是心比天高,也不看自己的分量。” 她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焦躁地想了想,想到一法,立即命人去请恪亲王来,命人将婢女带出去。 皇后这时走了出来,对于小皇帝的做法有些奇怪,“陛下为何将恪亲王请来?” 温沭的事不是小事,也不算大事,她们不好插手,但是可以将婢女的说法告诉他,至于接下来怎么做就是赵闽的事。 他行事不会讲究情面,多半会来硬的。 赵闽近日无事,来得很快,大步跨进殿,见到皇帝一人在候着他,走近道:“阿兄今日怎地会找臣弟?” “自然是有件好事要和你商量。”赵攸摆摆手示意他过来些。 赵闽狐疑,还是走到一旁坐下,“是何好事?” “昨日出宫去赏灯,半路跑出来一婢女,对朕不敬,非要皇后去见她家主子。朕生气,就命人将人绑了回来,一问才知是你家侧妃的婢女。她说你家侧妃不愿嫁你,是想要正妃的位置。”赵攸道。 赵闽明白过来,眼中闪着得意,道:“她要做正妃也可,大不了成亲后再改就是。” 赵攸摇首道:“朕觉不妥,她不过是一庶女,心气这般高,以后不得爬到你的头上,此风不可长。” 赵闽在外沾花惹草习惯了,这般花费心思要一个女人也是第一次,顺着赵攸的思绪想下去。若是将正妃的位置给了温沭,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言道:“也可,阿兄将婢女给臣弟吧。” “你要那婢女做什么?”赵攸故作不解,口中这般问着,她还是命人将婢女带出来。 婢女姿色不俗,跪地俯首时露出白皙的后颈,令人浮想联翩。赵闽一眼就认出了她,心中痒得很,忍不住上前将人拉起来细细打量一番,目露精光。 赵攸懒散地靠着坐榻上,把玩着自己腰间玉佩,目光落在赵闽身上,她觉得她可以继续太后的套路。赵闽想要做什么,就让他去做,等他得罪朝堂重臣后,再看温轶如何改变大局。 赵闽打量够了,立即道:“阿兄且将她送给臣弟,回去做个侧妃也不错。” “侧妃?胡闹。”赵攸起身训道,“你这般将首辅的颜面置于何地,太妃那里也不会同意的,回府做个不打眼的婢女还是可以的。” “婢女?臣弟若是要了温府的婢女,温府定不会罢休,带回去做侧妃最为合适。”赵闽唇角勾了勾,带着得意。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76 突然赵攸觉得赵闽也并不是很讨厌,只要他继续纨绔,她也不介意装出兄友弟恭的局面。 小皇帝唇角扯了极浅的弧度,笑道:“那样也可,那你便带回去,记住不能做侧妃,随意安置就好了,不然这样太打温府的脸面。” “知道了,瞧着阿兄紧张的样子,就算侧妃又怎样,那个温沭不是还指望做正妃,我倒觉得正妃侧妃可以一道入门。”赵闽道。 赵攸顿时说不出话来,温沭怎么得罪赵闽了,竟然让他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打她脸。既然赵闽有想法,她自然乐得成全,当即道:“只怕不好,你要娶谁为王妃?” 赵闽顺口一说,没有具体人选,“不知,待臣弟回去想想,婢女臣弟先带回去了。” 婢女似是不愿和他走,凄楚地看着赵攸:“陛下,奴不能跟着王爷离开,姑娘知晓会打死奴的,您开恩,放奴回温府。” 她顺着青砖爬到赵攸身前,紧紧地拽着赵攸的衣角,唇角轻轻蠕动:“奴知晓皇后的秘密,您留下奴婢……” 声音很轻,赵闽距离远没有听到,赵攸听得清清楚楚,她眉眼微舒展,作势道:“你这样将她带回去也不太好,不如将人留在这里,赶紧去问问太妃再来讨人。” 赵闽不乐意,但是皇帝给了她提醒,母妃不同意会直接弄死这个婢女,他点点头,忙离开福宁殿。 恪亲王一走,赵攸神色一凛,推开绿意,低声道:“朕给你一盏茶的时间。” 绿意已是骑虎难下,恪亲王无非是想利用她给温府难堪,而她失去作用后,就会落得凄惨的下场。她匍匐在地,指甲抠进地砖缝隙,忍着恐惧,道:“皇后并非是温府嫡女。” **** 赵闽去慈宁殿的时候,皇后回中宫处理宫务,回到后不久就收到宫外传信,首辅带着温三姑娘来拜见。 闻讯后她有些愕然,回神后就保持镇静,让人去盯着福宁殿的动静后,就命人请首辅过来。 在静静等待的片刻里,她有些许害怕,心中空虚而无力,深深的心虚感已扎根,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温瑾。 上次见面还是在前世,温瑾为后时……她微微阖眸,努力不去想这件事。现在她要做的事也无人可以阻拦,深吸一口气时眼前闪过赵攸狡黠的模样。 忽而在想赵攸见到温瑾时会是何模样,欣喜还是无动于衷? 约莫前者居多。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若秋走进来,忧心忡忡道:“首辅要过来,可要去告知陛下?” “不用、不用。”皇后语气微急,反应有些激烈,吓得若秋一怔,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皇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激,摆摆手示意若秋出去,她不想让赵攸见到温瑾,不然发生她难以预计的事。 她能做的就是让赵攸远离温瑾,在登基后灭了温氏一党,做一位贤明的皇帝。 若秋出去后,守着福宁殿的宫人急忙而来:“陛下召了恪亲王入殿了,两人谈了几句后,恪亲王就往慈宁殿去了。” 小皇帝奇招百出,小聪明不断,一时间她也不知要怎么做,索性不去管她,由着她去做。赵攸做事思前顾后,不会太出格。 宫人退出后,温瑾在若秋的引领下跨入宫殿,未见温轶身影。 皇后淡笑,请人坐下,着宫人去奉茶。温瑾一身红袄,颜色艳丽,淡淡妆容很是得体。她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并未与皇后客气,直接坐下。 皇后从不与温家人多话,温瑾有着自己的算谋,她不嫁小皇帝,多半是知晓温轶要换皇帝的心思,不愿做棋子。 她平静道:“绿意在陛下的福宁殿。” 温瑾神色高傲,指甲涂着丹寇,皇后不喜这些也叫不出名字,扫过一眼后就不曾在意。华殿带着质朴,摆设也是按照皇后的喜好而来,不如慈宁殿奢华,温瑾扫过一眼后,眸中带着嘲讽。 前世经历的太多,皇后对这样显而易见的讽刺并未在意,她端起一旁的茶盏品了几口,眸色淡然。温瑾不说话,她便不会再开口。 相比较而言,皇后性子更为洒脱淡泊,温瑾则不同,她的出身就注定她不会与寻常人那样平静。 沉寂片刻后,温瑾见皇后平静地饮茶,心中微微恼火,先道:“你让赵攸放了绿意。” “陛下心思如何,我怎知晓,绿意以下犯上,是杀是放,但凭陛下做主。”皇后道。 温瑾眸色阴沉,与她倾城的容貌极是不符合,她惯于站在高处睥睨众生,对于皇后亦是如此,开口便是威胁:“绿意可是知道你代嫁一事,你若不劝皇帝放人,你的后位难保。” 皇后淡淡一笑:“我并不在意后位,倒是你,我不明白你为何在意恪亲王妃位置,后位都可舍弃,正妃的位置为何就这般计较?” “弃子没有资格说什么,你最好令赵攸放人,或许大家可以相安无事,若是绿意不小心说了什么话,或许就会令你在宫中举步维艰。”温瑾唇角微抿,她偏偏不信温沭不会在意自己的后位,道观里出来的都是眼皮子短。 她父亲早就在计量更换皇帝一事,眼下这个后位不过是迷惑赵攸的,温家怎会甘心辅佐一个脓包。 皇后在前世匆匆一瞥,惊艳般的人儿,不想内心也是这般,那么前世她对皇帝当真是爱?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77 只怕不尽然,多是迷惑皇帝的手段。 她依旧摇首:“我不介意你说出去,到时温家瞒天过海的大罪就会天下皆知,不仅我失去后位,温家也会遭人诟病,其中孰轻孰重,父亲比我更会掂量。然你昨夜那般行事,陛下心存厌恶,是否放人皆在于她自己。”她现在愈发相信温家有换帝的想法,势必会与赵攸敌对。 起先她还有些心软,觉得温轶若能悬崖勒马,或许可以借助温家势力帮助赵攸在朝堂上站稳脚跟,现在看来是她异想天开。 温瑾不应,昨夜她知晓皇后会出宫,毕竟道观里出来的人都没见识过热闹,昨夜她就让人盯着宫门口,没想到后面还有作死的皇帝。 虽说恼恨绿意办事不周,其实也不能怨怪她,毕竟都不认识赵攸。 “父亲自然是有办法保全,只是你的地位就十分尴尬,庶女冒充嫡女入宫,皇家玉牒上后位写的是温瑾的,而不是你温沭。” 皇后笑回:“因此你也不能以温府嫡女的身份嫁给赵闽,只能是低人一等的侧妃,待正妃入门后你还需磕头行礼。” 语气轻缓却恰入温瑾的心,气得她脸色通红,她咬牙道:“你别得意,这个后位是我嫌弃的,赵攸无能,且看你能得意到何时。” “我不曾在意后位,你也无需刺激我,父亲想做的事我都知晓,与我无关。父亲说入宫后谨言慎行,你在这里大呼小叫,就不怕皇帝突然过来?”皇后眉眼平和,拿捏住温瑾贪慕权势的短处。 温瑾高傲地扬首:“我只再说一遍,放了绿意,另外我要的是正妃之位,这是赵攸下旨的,就需他改口。” “恕难从命。父亲只手遮天,你当去求父亲,而不是来中宫。”皇后回道。 温瑾气恼,顺手将手边的茶盏摔了出去,“温沭,你敢在我面前放肆。” 瓷器砸在地面上的声音震在廊下宫人的心头上,若秋心提高,不觉向殿内张望,可殿门关闭,她什么都看不到。 殿内皇后看着碎裂的瓷器,一颗心也跟着忐忑,就像自己现在的处境,摇摇欲坠。她带着笑意,凝视那些碎片:“若说放肆,应该是你,就凭你现在的身份,我唤人来赶你出宫,丢尽颜面的也是你。” 温瑾砸了瓷器也不觉泄恨,未曾想到温沭变得这般张狂,双眸带着憎恨:“你装出一副高傲的面貌出来又有何用,骨子里依旧是卑贱的,你母亲当年就是与人通奸才被沉河,你以为父亲会在意你?不过是时间问题,你终究还是会滚回道观。” 皇后平和的眉眼终究起了冷意,面对温瑾憎恨的眼神,眸色生寒,笑意却是温和,“陈年往事,你在父亲面前提及会惹来不悦,我是否肮脏,夫人心里清楚,你该出宫了。” 她下了逐客令。 温瑾不想她竟这么不要脸面,直接站起了,欲开口骂人时殿门猛地被人推开,缝隙里露出一块玄黑色的衣角,她下意识就顿足不前。 世人面前的温瑾,总是这般温柔。 赵攸走进后就看到温瑾脚下的碎片,不解道:“这是何故?来中宫做客,可是哪里慢待了温姑娘?” 若秋眼尖,想俯身去收拾,赵攸摆手示意她出去,道:“谁砸的谁收拾,皇后莫不是你砸的?” 赵攸小心地避开碎片走到皇后面前,见她方才坐榻旁的茶盏完好,顿时就知晓是旁人砸的了。她回身看着‘客人’:“你耳聋?” 皇帝性子不算好,以前在朝廷上与温轶争执时便是这般得理不饶人的模样,现在她这样望着温瑾,也不算是性格大变。 皇后不知皇帝何时来的,心跳得很快,但见皇帝目不转睛地看着温瑾,眸色冷了冷。 赵攸盯着温瑾,又道:“你耳聋手也不好?若是手不好,朕让人押着你去捡,都什么乖张的性子,温轶怎么教导你的,昨夜那个婢女是你的人,有什么样的奴婢就有什么样的主子。” 一番话如同竹筒倒豆子,皇后与温瑾都明白过来,皇帝还在为昨夜的事生气恼火。皇后稍微安心,按照赵攸的性子,若是听到什么不会这么直接闯进来,她爱面子,多半是生气温瑾落她颜面。 温瑾脸色青白交加,精致的妆容也显得有些扭曲,她垂首低眸,似是受到极大的委屈,抿着唇角低语:“这不是臣女砸的,是、是……” 欲言又止,凄楚可怜。 赵攸看到她之后,顿觉将她与原书里的皇后相对应,她静静看一眼:“离你最近,难不成皇后胳膊够得到,耳朵聋了,眼睛也瞎了?” 皇后顿愕,小皇帝真是毒舌,她微微扯了扯她的袖口,“陛下息怒。” “朕没法息怒。”赵攸一把拂开皇后,直接道:“朕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对朕指手画脚,小小的婢女没有你给的胆子,岂会这般张狂。” 赵攸将跋扈的小皇帝演绎得很是完美,无可挑剔。 皇后想了想,没有再说话,小皇帝容易炸毛,顺毛不容易。 温瑾知晓小皇帝霸道,不知她还这么不讲理,本想示弱,引得小皇帝注意,但见到这番情景后觉得自己的柔弱怕是对牛弹琴,咬牙道:“婢女行事并非臣女嘱咐,陛下就这样断案?” “奴婢犯错,难不成你这个主子没有责任?再者不过让你捡下碎片罢了,若真的闹大了,就凭昨夜之事,朕现在打死你,首辅也没有理由说朕错了。”赵攸道。 小皇帝看起来不大好相处…… 温瑾陡然觉得自己进了狼窝,脸色十分难看,碍于形势不情不愿地俯身去捡碎片。 她方矮下身子,皇帝就道:“自己小心碎片扎手,若是扎手了不要说朕苛待你,让宫人去请太医。”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78 皇后叹息,这人愈发胡搅蛮缠,不过她觉得很好,道:“陛下怎地过来了?” “恪亲王看到绿意后非要带回去做侧妃,朕觉得有些荒唐,就让他去问太妃可同意,人还在福宁殿,方才听说首辅入宫了,以为来了华殿,不想也不在。”赵攸语气温和了许多。 皇后觉得哪里不对,还未说话就听到温瑾嘶了一声,指尖掉落大颗的血珠子,耳畔就想起赵攸的声音:“呀……温姑娘伤了,快去请太医,一个不够就就多请几个。” 皇后:“……”你怎么那么会做人。 一旁的若秋立即应了一声,拔腿就向太医院跑。 温瑾心中不定,面色惨白,眼中却滑过一道恨意,她直接站了起来。 赵攸看向她:“温姑娘站起来作甚,你这碎片可一片未捡,朕好心给你请太医,你怎地还偷懒。” “臣女手伤了,怕是不能再捡。”温瑾抬眸望赵攸,眸色泛着水雾,咬着樱红的唇角。 赵攸道:“手伤了是不好。”她左右看了一圈,在榻上看到一方雪白的锦帕,二话不说直接取过,大步走过去,丢给她:“那就包扎一下,继续捡。” 温瑾怔了,这个赵攸怎么不解风情,她这般低声下气,还要折磨她? 皇后不愿闹得这般僵持,毕竟朝中大权还在首辅手中,惹恼他也无益处,开口道:“陛下莫要开玩笑,她既已伤手就唤宫人进来收拾。” “皇后可知什么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人家心中指不定怨怪你多事又多话,不过朕也无心计较。恪亲王非要带走绿意,朕也无奈,这次过来与温三姑娘说一声,免得你又找皇后麻烦。人贵在自知,你若安心嫁人,这事倒也罢了,若再继续生事,绿意可就真的与你平起平坐。” 温瑾死死捏着锦帕,心中早已将那个贱。婢唾骂无数遍,于皇帝面前她还不能显得太过,继续扮凄楚,“昨日见到皇后想与皇后聚聚,不想绿意将皇后当作一般闺阁小姐,这才冲撞陛下,恳请陛下将绿意归还臣女,臣女带回去定好生管教。” 听到这句睁眼说瞎话的时候,赵攸觉得她真的是白莲花,然而却没有再说,皇后在旁听着呢,再说又没好果子吃。 赵攸不说话了,不甘心地瞪了皇后一眼,让人将制衣局的衣裳送来,不忘道:“他们将衣裳送去福宁殿来了,恰好朕无事就送过来了,皇后喜欢就好,不喜欢打回去重新做,朕去福宁殿等恪亲王。” 温瑾心思再是深,听到这句话也耐不住性子,蓦地开口:“陛下难不成当真同意将一个奴婢赐给恪亲王?” 她被皇帝刺激得有些口不择言,皇后听闻后顿时一惊,觉得这样的话不该出自温瑾口中,转而一想,现在的温瑾年岁还小,缺少经历。 忽而她心里平静下来。 赵攸顿住脚步,回身道:“温家与恪亲王府的事是私事,朕也不能管得太久,你该去求太妃,此时恪亲王应当还在慈宁殿,你若去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温瑾已是骑虎难下,想到父亲去了慈宁殿,心中略有些底气,这些事当由自己去争取,咬咬牙冲着皇帝行礼:“臣女先退下。” 走到殿门处,赵攸忽而开口:“且慢,你还未曾向皇后行礼。” 温瑾身形晃了晃,单手扶住殿门,险些有些撑不住,敛下怨恨的情绪,回身对皇后行了一礼,跨过殿门就要离开。 小皇帝觉得不满意,开口想要将人唤回来,手腕被皇后一把拽住,低声道:“陛下,眼下不是时候。” 赵攸回身去看,皇后一双桃花眸子里平静无波,显然未曾在意这件事。 宫人将衣裳送进来,皇后大致扫了一眼,布料柔软,颜色也很素净。最后摆着一件大红色艳丽的宫装。或许宫人知晓是为皇后而制,上绣着凤凰,只在裙摆处,并不是很显眼。 皇后看了几眼,赵攸直接道:“凤凰很适合。” 她接过宫人递来的茶盏,大口饮下,又道:“你在我面前那么凶,刚刚怎么那么怂?” 皇后莹白的指尖在凤凰纹绣上来回摩挲,她只想着这是小皇帝的好意,方才那么对温瑾,可见确实是在维护她。这么多年也是首次见到温瑾这般难堪,她默默叹息。 她命人将衣裳收了下去,小皇帝懒散地靠着软塌上,伸手去拿几上的点心,她伸手夺了过来,道:“点心凉了。” 赵攸眼中目光冷了下去,道:“那你再让人重新上一份。” 点心是给温瑾的,作作样子,若秋被小皇帝带坏了,指不定就在点心上放了不好的东西。皇后也未曾说明,让人重新去上一份。 赵攸也是无事,将人都打发去了慈宁殿,自己就等着那里传来消息,自己脱了靴子就要上榻坐着。皇后在旁吩咐宫人将衣裳收了起来,不免多看一眼那件红裳。 一旁紧密盯着她的小皇帝自然察觉到,顺口道:“你喜欢红色?” 她知晓红色也是身份的象征,后宫除了皇后都是没有资格穿的,比如陈氏,再是得意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穿红色穿凤袍。 “不喜欢,只是奇怪陛下为何送红色的。”皇后平静道。 赵攸趴在大迎枕上翻着书,闻言转首与皇后对视,脸颊一笑就有着两个小小的酒窝,很浅很浅,“因为朕喜欢你穿红色。” 小皇帝一笑带着几分甜美,可惜一身男子衣袍,但这样甜甜一笑,也有几分勾人的魄力。 皇后想起她方才的事,心中也有几分欣喜,走过去戳着她脸上的小酒窝,笑说:“可是我不喜欢,要压箱底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79 “这样啊,皇后若不喜欢,朕就让人给季贵妃送一件,先过过眼瘾。”赵攸道,她摸了摸自己被戳的脸,见皇后笑得恬静,心中涌起一股冲动……该不该也去掐一掐皇后,撕破她撒谎的假面皮。 皇后眸色一冷,幽幽道:“你敢!” 赵攸撇嘴,没有接话,这个骗子竟还这么理直气壮地吼她,冷哼一声就让人快些将点心端过来。冬日里的吃食不多,春日里教为好些,赵攸捧着点心咬,咬一口看着皇后一眼,心中默念一句骗子。 骗子在吩咐宫人将衣裳收好,也没有真的将那件红裳压入箱底,只是照常放在衣柜里。 赵攸在殿内静静等着慈宁殿的消息,绿意被她安排在妥当之处,没有她的话也不会再出来,更不怕被灭口。 她现在就想知晓骗子皇后准备何时跟她摊牌,点心吃了几口就无味,放下后就爬起来,凝视皇后在殿内走动的身影。 半晌后在皇后身影近前后,低声道:“皇后,你喜欢我吗?” 突如其来的话让皇后脚步一顿,吃惊地看着她:“陛下何出此言?” 赵攸狐疑地看着她,按照她这个性子若不想入宫,相信可以逃走的。因此,她就在想这个皇后是不是喜欢原书里的小皇帝,才会想着入宫为后。 她蹙眉道:“就是问问罢了。” 皇后却在暗想赵攸这个榆木疙瘩开窍了,竟也会说着这种情话,然而在她古怪的眼神里感觉到不友好,回道:“陛下对臣妾是何心思,臣妾对陛下就是何心思。” 赵攸恼恨她的咬文嚼字,在她面上反复看了一眼,眼神更加古怪。 殿内无人,皇后被她看得心中不自在,微微垂眸,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陛下这是在看什么?” 赵攸在榻上坐直了身子,指尖在自己的袖口处来回摩挲,她心中的疑惑在绿意处都得到答案。其实她很感激温瑾的莽撞,不然一辈子都不会知晓自己这个皇后真名是温沭。 是生母早逝的庶女。她并不在意身份一事,在意的是皇后的心意。方才的温瑾观其容貌是倾城色,骨子里怎样无人知晓。 美人在神不在形,再是倾城的容颜,将来也是祸国殃民的祸害。 然而她觉得自己不可与皇后摊牌,不然自己总处于下风,她歪了歪头,依旧望着皇后微红的脸颊,认真道:“朕在想该咬你哪里。” 唇角是不能咬,不然她又要吃亏的。 ☆、毁容 小皇帝日常犯蠢,皇后不与她计较,反问道:“你为何去找赵闽过来,嫌局面太小?” 赵攸见她转移话题,鄙视一眼后才解释:“赵闽是爱慕温三姑娘不假,然而他心气高,被她屡屡驳回颜面,心中固然有气,我只是将刀送到他的手里,至于捅不捅就不是我的事。” 顿了顿,她想着又添一句:“男人都是朝三暮四。” 皇后被这句话引起注意,回身看她一眼,道:“陛下在说自己?” “才不是,我、我……”赵攸咬住唇角,她可是很钟情的,选择不去搭理皇后,自己又躺回榻上,半晌后唤来若秋,道:“今日中午吃狼心狗肺,让御膳房去做。” 若秋一怔,讷讷道:“奴好似没有听过这道菜。” 皇后坐在一旁看着账本,将宫内账本理出来后就一直在整理自己的私库,她想着外面道观翻新的事,想从皇帝处再要一些银子过来。 她听到这句话后,唇角抽了抽,小皇帝这是在骂她狼心狗肺?她翻开一页单子,上面都是从温府带出来的物件,也不太值钱,顺口道:“陛下想吃,你就让庖厨去做,做不来是庖厨的过失。” 皇后发话了,若秋慌忙去传话。 小皇帝听到算盘声,扬头就看到皇后又在翻着账本,言道:“你怎地日日在理这些,前些时日不是已经很顺手了吗?怎地又有难处?” “不是宫内的,是道观翻新,陛下该拨银子了。”皇后淡淡道。 赵攸瞬息就爬了起来,看着皇后:“翻新道观罢了,怎地要那么多银子,前后送去两次了。” “陛下该去问观主,与我无关。”皇后三两拨千斤的将话题转移,小皇帝心眼太小。 赵攸想想觉得也是,柳钦那样的人也不打发,她还未曾想明白,就听皇后道:“陛下不若将私库钥匙给我,免得来回奔波。” 皇后眨眨眼,眼窝里弯出一汪泉水,赵攸望着她,先是一怔,继而反应过来,皇后在打探她的私房钱…… 她立即拒绝道:“朕不嫌麻烦。” 皇后也不沮丧,修长的指尖不断拨弄着算盘,噼啪的声响极为清晰,“陛下为何不同意,你也说你我是一体,难不成这般见外?” 赵攸反驳道:“你我关系还没有好到那种地步。” “那好到何种地步,陛下才会将钥匙给我呢?”皇后声音柔柔的,与方才极为不同。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80 一眼就能看穿的温柔陷阱,赵攸感觉自己与皇后的交锋,她仿若永远处于下风。这件事她要坚持到底,回道:“皇后心是红的还是黑的,朕都不知晓,为何要答应你的事。” 皇后觉得小皇帝吝啬,但是用钱的地方也没有,再者她的私库里定然珍品也不在少数。她只懂守着,不懂用处,大概是个不懂民间疾苦的小皇帝。 她继续哄道:“不若我让陛下在两年内亲政,你便将钥匙给我?” 大忽悠又在糊弄人。赵攸明知是皇后的圈套,还是忍不住去想其中的事,疑惑道:“当真两年?” “陛下该知眼前局势,安时舟与苏文孝成了姻亲后,自当为陛下招揽人才,暗地里行事要方便得多。”皇宫慢慢分析,眸色似潋滟水光,浅浅一笑时娇柔无害。 她拿捏住小皇帝的咽喉,私库是小,亲政才是大事。 赵攸也在沉默,心中暗自掂量着这句话的分量。皇后现在可以确认不会心向着温家,相反她与温氏夫妻或许有着怨恨,恨意深或浅对自己都是有利的。 她有些不明白皇后入宫的意思,难不成想要利用她对付温家?皇后心思深沉,腹黑间带着对世事的懵懂,她想了想,道:“两年后若真亲政,就将钥匙给你。” 小皇帝杀了回马枪,皇后当即不同意:“两年太过久远,我要的是现在,不如陛下自己去努力亲政。” 小皇帝自己努力,肯定不只两年。赵攸丧气,看着皇后娴静淡然之色,咬牙道:“不行,我不同意,最多你要银子的时候,随意去取罢了。” 吝啬的人退到这一步已然不容易,皇后也很满意了,点头道:“也可,我现在就需银子,陛下去取,还是我去取?” 赵攸对于银子没有深知,只知一味藏着罢了,既然答应下来就不好反悔,点头让她去取。 她踌躇一番,又道:“苏文孝是不是为你才替我行事?” 皇后脚步一顿,眸色沉了沉,故作不解:“陛下何出此言?” 赵攸嫌弃地看她一眼:“别和我装,苏文孝性子里带着迂腐,虽敬重我这个小皇帝,也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与温轶作对,多半还是为了你。” 她觉得苏文孝待皇后,比温轶要好得多,也不知是何缘故。 皇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催促赵攸拿钥匙。 赵攸明白她在回避,也没有继续去追问,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 两人一阵同行,正月里的天气依旧带着冬日的寒冷,赵攸踩着轻快的步子,唇角弯着浅浅的弧度,心情也很美好。 皇后不明白她为何这么开心,按理她诓了她那么多银子,应该要炸毛才是。小道上依旧一片枯黄,偶有些顽强的草木发芽,皇后见小皇帝凝视脚下,不觉问道:“陛下为何这般开心?” “为何要告诉你?”赵攸不理她,容色神秘。 皇后顿觉小皇帝这是在记仇了。她喜欢坦率的赵攸,便道:“陛下不说就不说了。” 总有机会让她说出来的,不急。 回到福宁殿后,赵攸将钥匙递给皇后,让她一人去取。待皇后人走后,她招来得力内侍,打探温瑾回宫的路,又命人去请首辅来福宁殿。 内侍领了吩咐就出宫。 也不知皇后要取多少银子,赵攸摸摸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那是自己媳妇,要取就取吧。 在福宁殿等待的时候,首辅得了旨意后赶来,他心中还有怒火,但温家人得罪小皇帝,人还在福宁殿里,他还得来赔个礼,做给外人看。 一入殿就行了大礼,赵攸见状也不叫起,慢吞吞地在坐榻上起身,走一步退三步地挪到温轶面前。她亲自将人扶起来,道:“首辅无需大礼,一个奴婢罢了,倒是三姑娘总是对皇后不敬,您回去管管。皇后母仪天下,被一个庶妹指着鼻子骂也不大好,若非都是温家人,朕定动手教训她。” 温轶不知华殿发生的事,一个劲地赔礼说好话,连连弯腰保证回去好好教训。 他心里怎么想,赵攸也能猜到许多,必然气得要吐血。但是她面上依旧是和蔼之色,拉着他说着家常事。 君臣聊了很久,待皇后回来也只见到紧闭的殿门,她在殿外不好等候,就带着人先回华殿。 小皇帝的私库里还是太后留下的珍品,这些都是民间见不到的,她只拿了可用之物,到时命人送去道观。 回到华殿后,她继续整理账本。 过了午时也不见福宁殿传来消息,她耐心等了许久,不想等来的是温三姑娘的马受惊的消息。 马一受惊,车上的人也会受到波及,她着人去看看具体事宜。 内侍出宫后,赵攸大步走来,面色欢愉,吩咐若秋:“朕饿了,快些摆膳。” 她端过桌上一盏茶,仰首就饮了下去,不忘催促宫人去摆膳,好似福宁殿的宫人饿坏她了。 摆膳后,皇帝一人在吃,大口大口地扒着米饭,抬首见皇后在一旁呆坐着,好心道:“皇后用过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81 “都什么时辰了,自然用过了,陛下怎地忙到这时?”皇后打量小皇帝的神色,见她眉梢扬起,眼中弯着笑意,有些拿不准温瑾的事是不是与她有关。 赵攸咬了一块羊肉,吃得正香,咽下肉后才道:“首辅对于官场上的事有自己的见解,朕寻常有不懂的问题,今日正好一道问了,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 这确实是真话,温轶能够一步步爬上来,也是自己的能力。 用过膳食后,赵攸觉得很满足,在廊下散着步子,一面拉着皇后说话:“来时听说温三姑娘伤了,不知是否严重,你还要回温府吗?” 她眸色无辜,显得极为关心。皇后觉得赵攸大了后心思也古怪起来,让人猜不透,她宁愿自己面前还是那个喜欢炸毛的小皇帝。 “陛下怎么想的?”她问道,索性听听小皇帝的意思。 小皇帝停下脚步,脊背挺直,眸光闪烁着,笑道:“朕觉得应当去看看,顺道看看你的妹妹可曾伤到哪里。” 话中含义就是要皇后看看温瑾可曾受伤,伤势如何,最好再冷嘲热讽一番,这才符合小皇帝的心意。 话已至此,皇后也算听明白了,反问她:“陛下不觉得她长得很美?” 赵攸正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她命人去制造惊马,用计嫁祸给赵闽。闻言抬眸,皇后清凌凌的目光里看不见一丝暖意。她被看得心头一跳,支吾道:“她很美、不过,与你有什么关系?” 原书里对于皇后的描述就是倾国倾城,不然皇帝怎会沉浸于美色里。 “问问罢了,臣妾以为陛下会心动。”皇后平直的唇线反而微微一扬,令小皇帝摸不着头脑。 这个皇后真奇怪。 往前走了几步,阳光暖人,赵攸觉得身上很舒服,想起上午的事,就道:“绿意交给首辅了,赵闽气得拂袖离开…在他看来他的地位不如小小的庶女,心中愤懑不平。” 所以温瑾惊马,温轶想的便是赵闽。 皇后瞬间明白今日的局,对于皇帝对待温瑾的态度也很满意,顺她意思道:“陛下想去也可,不如我们同行?” 赵攸眼睛亮了亮,“可以吗?” 打脸的事,是很令人振奋的。 皇后点点头:“自然可以,陛下微服就可。” **** 惊马的事情被瞒了下来,赵攸也装作不知情,办事回来的人说三姑娘伤得不轻,女儿家身娇体软,撞一下都会青了。 她莫名想到皇后,总觉得她身强体壮,身体比男子都要好。 朝政依旧被温轶揽着,她也看不到奏本,索性让人拿来美食菜本,自己在殿内看着,研究宋朝的美食。 皇后回温府并未大张旗鼓,只跟着几十人,马车从侧门而出,小皇帝坐在车内,路过街市的时候,看到有家店门前排着长队。 这么受欢迎的吃食,她舔了舔唇角,让人出去买一份回来。 店家卖的是豆花,热气腾腾,仆人不知赵攸口味,甜的、咸的都各买一份,用食盒装着送进车里。 赵攸接过来,甜的、咸的来回看一眼,不知该吃甜的还是咸的。这里的吃食与她的那个世界有差别的,比如手中的豆花嫩而滑,香气扑鼻。 小皇帝在两碗豆花里犹豫不定,看笑一旁皇后,数日来兜兜转转又成了小孩子,便道:“我先选?” “也好。”赵攸大方地将食盒递给皇后。 皇后选了一碗咸豆花,剩下的那份甜的自然是赵攸的。豆花不用咬的,小皇帝吃得很甜,不忘夸赞几句。 豆花很便宜,皇后以前也曾喜欢吃,吝啬的柳钦偶尔会给她买一碗解馋。 用过一碗豆花后,小皇帝打开话匣子,将她近日看的美食本子都说了出来,说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评几句。 皇后偶尔应一句,时不时地掀开车帘向外头看一眼,眸色不定。赵攸不是傻子,见她容颜就知她心中有事,想了想,伸手抚上她的手背,低声道:“不用害怕的,大不了撕破脸面,他们不会拿你怎样的。” 听到这么一句任性的话,皇后心中涌现的不安被压了下去,逗弄她:“撕破脸面,你的处境可就更加难堪?” 赵攸不以为然,“难不成我巴结着他,他对我就会忠心?” 这都是很现实的事,赵攸在很久以前就动了灭温氏的心,现在这种决定更加坚决了。 赵攸这么一安慰,皇后也就不去深想,静静听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相反的是赵攸时不时地拿着小眼神看着她,欲言又止。 马车在温府面前停下,府门前只有零星的几名奴仆在候着,赵攸掀开车帘讽刺道:“皇后在温家还真是不受宠,你看就只有让仆人来迎接你的资格,不回也罢,倒不如去城里走动一下。”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82 过门而不入,也当是给温轶警示。 皇后笑道:“陛下莫不是还惦记方才的豆花,想要再去吃一碗?” 赵攸放下车帘,不乐意道:“我这是给你出气,你怎地就不知好人心。” “出气又能怎样,陛下亲政才是给我最大的靠山。”皇后浅浅一笑,发髻上的芙蓉簪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得她眼眸明亮,当真如同芙蓉娇艳。 这样的话让赵攸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份很美好,掀开车帘对着温府的奴仆吩咐一声:“唤温轶出来。”说罢,让人递出去自己的御令。 拜访温府的多是贵人,门人也有几分眼力见,见到小公子手里的令牌,略一吃惊,拔腿就往府内跑去。 赵攸今日摆足了架子,温轶不出门迎接,她就不入府。 半盏茶后,温轶疾步而来。赵攸慢吞吞地从车上下来,对温轶的弯腰行礼当作未见,回身去扶着皇后下车,片刻后才道:“皇后要回来看看,朕跟着过来,打扰首辅了。” 温轶做出惶恐之色,惊讶道:“陛下这是抬爱,臣受宠若惊。” 赵攸应了一声,牵着皇后拾阶而上,温府气派,由内而外都透着奢靡的气息。亭台楼阁,假山溪水,前院接待客人厅堂内的摆设,都是价值不菲。 她在首位坐下,姿态端正,笑吟吟道:“听闻三姑娘的马惊了,不知可曾伤到哪里?今日正好趁着皇后回来,朕来看一看。” 温轶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一跳,对于小皇帝空手而来的探望大为吃惊,心中虽有不满也只能忍着,在没有换帝之前,他依旧不能做出出格的举止,免得为他日恪亲王登基惹来非议。 他跟着笑道:“也无大事,劳陛下挂念,不如皇后去后院看看?” 按着尊卑当是温瑾过来才是,皇后没有多作计较,起身道:“也可。” “不急不急。”赵攸伸手又拉着皇后坐下,继续发挥口若悬河的本事,与首辅畅谈朝政事,礼贤下士般的请教。 皇后不知她要做什么,也由着她去,在一旁静静候着。说了几句话后,发觉自己的父亲亦然跟不上小皇帝的思路了,面色微微发红。 赵攸的问题古怪,出乎温轶的料想,本想随意搪塞过去,却不想她可以顺着问下去,问到后来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圆下去。 皇后听得暗自发笑,小皇帝一连串的问题已将人问懵,她想起上次君臣二人在福宁殿的几个时辰,难不成也是这样过来的? 赵攸不耻下问,问得温轶额间渗出冷汗,最终三人静默无语。 这时赵攸才道:“时辰不早了,皇后去见见三姑娘,安慰几句就好,早些归来。” 皇后心湖漾动,赵攸笑得坦率,她看过一眼后就俯身离开。屋外温氏的大儿媳霍氏在候着,见到她后福身行礼,笑道:“妾知皇后今日回来,为您做引路人。” 皇后与霍氏并不相识,她五岁就已离开温府,对于温府里人和物一概不识,这招瞒天过海的计策,想来霍氏也是知晓的。 霍氏宽厚,近日才掌家,也算是温府中的当家主母,待皇后也很是恭谨,对于自己吵闹的小姑子,也是无可奈何。 她引着皇后去后院,叹息道:“惊马后伤了额头,留了一块疤,现在躲在自己的屋里不愿出来,皇后去妾屋子里坐坐?” “留疤了?”皇后吃惊,她以为不过是擦伤或者摔伤,休息几日就好,不想竟是破相了。 霍氏腼腆一笑,回道:“让您见笑了,她性子本就是这般。”温瑾的性子一点都不好,焦躁霸道,朝堂政事懂得颇多,故而她的公婆将之看得很重。 惯了多年,愈发让她不知天高地厚。 婆母不在京,她管家之后大多会避开,能不管则不管,好在这个小姑子知晓自己的身份尴尬,足不出户,也省去许多麻烦。 霍氏口中没有谎话,皇后就没有再去问,半道上遇到温府二公子,几人打了照面。温二不如兄长上进,整日逗鸟逛楚馆,十足的纨绔公子。 温二没有见过皇后,只知代为入宫之事,见到华服珠钗的温婉女子,先是一愣,继而转道就走,如避阎王一般绕开。 霍氏愣了,又气又羞,朝着皇后致歉,道:“回来让他兄长收拾他。” 皇后跟着一笑,霍氏很聪明,知晓温轶不会管这件事的,才将大公子扯了出来,这样更合她的心意。 温二后面小厮提着鸟笼,与人说好了今日去花船玩耍,他并不知晓今日皇后会回来。他母亲说过温沭那丫头不是温家的人,是她生母与人通奸才生下来的。 父亲发现后,将她那个残花败柳的生母沉塘,本想打死她了事,谁知被人救下来,被一疯道士带走了。 他一面往前面走,觉得晦气,口中道:“真是晦气,遇到这个野种,飞上枝头做凤凰了,见了面竟这么趾高气扬。” 声音不小,皇后与霍氏隐隐听到后都是面色一改,霍氏聪慧,打着圆场道:“皇后去看看府内培育的花,长得不错,也很娇艳。” 皇后朝着温二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朝若秋扬了扬下巴。若秋会意,悄悄停了下来,待一行人远去后就朝着皇帝那里跑去。 温轶有急事匆匆离开,若秋趁机走进去,在小皇帝耳畔低语几句。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83 赵攸猛地将茶盏一掷,看向屋外虚空的眸光似冰棱,“查查他去了何处?” 若秋用银子买门房内的门人,得知温二出府去了,回屋后匆匆告知赵攸。 赵攸不想在温府待了,将若秋留下,有时候带着皇后不好办事的,她整理衣袍后匆匆离开,让马车朝着护城河方向去。 ☆、约法三章 正月里的临安城总是热闹非凡,湖面冰雪融化,暖阳映照于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座两层高的花船停泊下来,朦胧的水汽蒸腾,脂粉气息顺着风吹上岸。 赵攸在马车上没有下去,挑开车帘看去一眼,那艘精致的花船极为醒目,她在冷风里打了喷嚏,这里的香气着实刺鼻。 远远看着,温二带着小厮上了花船,本想过来揍人的赵攸没有办法,她想了想不如在岸边等着。待了片刻,被护城河里起伏的波涛吸引住。 她仔细盘算后带着随从向花船走去,走出去一段路,跟着她的那人低声开口:“公子,那里龙蛇混杂,去了怕是会有危险。” 提醒她的是崇政殿的侍卫任宁,跟着她时日也不少了,底子好,有一番功夫,她想了想,低语吩咐几句,就带着他大步踏上花船。 花船分两层,下面都是些平民百姓,二层才是贵族子弟玩乐之处。赵攸方才是看着温二去二层的,她对这里也有一番好奇,但是去二层需要先支付银子。 她摸着袖袋,今日出宫匆忙没有来得及带银子,回身看向任宁,示意他去解决。 能在崇祯殿当值的必然不会是寒门子弟,任宁拿着自己的腰牌在看守的小厮面前晃了晃,低声道:“崇祯殿侍卫任宁。” 任家也是世家,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小厮笑呵呵地弯腰请两人进去。 一入二层就见奢华的摆设,她摸了摸外面设置的琉璃灯,约莫着晚上也会有活动。进去后就有人过来迎着她们往里面走,任宁心中不安,一直在张望着。 一进去后就见到温二在搂着一个姑娘,赵攸唇角抿了抿,有些不忍直视。 任宁觉得小皇帝有意思,什么都不知道,偏偏还要来逛花楼,他也是很少过来,不少世家子弟都是认识他的,招手示意他过去玩。 他不敢随意走动,一直跟着小皇帝。那些朋友过来拉扯他的同时,注意到赵攸,见她一副懵懂的模样,顿时就明白过来,拉着任宁道:“带着兄弟过来玩,也不用拘谨。” 说完不忘好客地伸手去拉赵攸,吓得任宁忙拍开那些手,道:“你们去玩,我带着这个兄弟随意看看。” 赵攸看过一周后,俊秀的眉眼微微拧了起来,不解道:“这是日日如此?” 任宁心中一紧,忙回道:“并非如此,这些人为着美人一掷千金,今日是有艺伎卖艺。”他恐小皇帝多问,又道一句:“都是清白的女子。” “一首曲子一掷千金?这些人真是豪气。”赵攸选了角落里的一处坐下,让任宁也跟着坐下来,免得被旁人察觉。 任宁知晓分寸,坐下后为小皇帝一一讲解这里的规矩,最后担心道:“皇后知晓怕是不妥。” 一句提醒赵攸,她扫了一眼周遭,眼皮跳了跳,依旧道:“我是来收拾温二的。” 任宁没有揭穿小皇帝的心思,闷在宫里久了也会觉得憋闷。她二人坐下不久后,忽有琴声闯入,她耳尖动了动,听不出是何曲目。 她一直盯着温二,发觉他出手甚为阔绰,比她这个皇帝还要有钱。不多时就见他报价,想必是为着方才的琴音,她好奇道:“那个弹琴者是何人?” 任宁支吾道:“臣也不知,不过在临安城甚为出名。” “照着温府的权势,直接将人买回府也可,何必花这些银子。”赵攸道。她就不明白温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隐忍。 任宁解释道:“这位姑娘与恪亲王是知己。” 赵闽在后头挡着,温二就不敢放肆了。赵攸明白过来,道:“你可有银子,我想见一见是何等美貌女子。” 小皇帝没带钱,任宁觉得肉疼,忙道:“皇后若是知悉你这般做,会不高兴的。” 提到皇后,赵攸愣了下,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低声道一句:“那再等会,等温二出去。” 任宁担心小皇帝把持不住会沉迷女色,脑海里想了许多劝解的话,不想这么简单就松口,自己拍了拍胸脯,大松一口气。 许是这里的世家子弟无人敢跟温二叫板,就见他轻松地将人带走,赵攸朝着任宁挥挥手,站在窗边看过一眼,一行人下了花船。 她觉得奇怪:“不是应该在船上吗?这是在去何处?”既然温二要走,她也没有必要留下,带着任宁就要下船。 认识任宁的世家公子见他立马就走,不忘再次招呼几句,任宁一一打过招呼后才与皇帝一同离开。 这里是有名的销金窟,来这里不乏有钱或有权,赵攸忽而想到这里或可以听到朝堂上许多听不到的声音,她看了一眼任宁,没有再说话。 马车一直跟着前面的温二,去了一间陌生的宅子,赵攸觉得不再等了,让人将温二诓了出来,道是恪亲王吩咐他办事。 果不其然,半晌后就见温二急匆匆地出来,任宁带人跟着,在隐秘的巷口处直接用麻袋将人套住,遮头盖脸地打了一顿。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84 马车堵住巷子口,没有人看得见,任宁将几名随从都丢出巷子口。 赵攸悠闲地靠着马车里,看着麻袋里装死的温二,神色沉静:“温二公子,要不送你入宫可好?” 温二也不是有骨气的人,被暴打一顿后就不敢吭声,更听不清外面那人的声音,只道:“去、去宫里做什么?” “做内侍啊,不然你以为去宫里做什么?就凭你这般,难不成给你安排好职位?”赵攸勾了勾唇角,眸色带着春光,旁边等候的任宁与几名侍卫早就笑弯了腰。 一句话吓得温二呼爹喊娘,赵攸懒散答道:“老子没有你这么不孝的儿子,送入宫做内侍,你若不愿去就割了舌头送回温府,免得学人家长舌妇那般说三道四。” 任宁拔刀走过去,踢了踢温二的脑袋,声音故作沙哑:“说要舌头还是要命根子?” “小爷两个都要,我爹是首辅,皇帝都要让他三分,你们敢伤我……”温二嗓门不小,用尽了力气在麻袋里挣扎。 赵攸把玩着车帘,徐徐道:“小爷我也很害怕,不如直接灭口吧。” “别、别、别,你换样条件,什么都好说、好说的。”温二也不叫唤了。 “我不缺银子,要条件没有用,就想要你的舌头,要不然拿一双腿来抵。”赵攸眯着眼睛,冷冷看着地上麻袋,道:“割了舌头,送回温府。小爷不是善主,也不是好人,学学你们做些无赖的事。” 任宁不知这个温二公子怎么得罪皇帝,犹豫再三,俯身听了吩咐。 赵攸放下车帘,吩咐车夫往温府赶去,要接皇后回宫。 在温府门前接过人后,她斜靠着车板上,掀开车帘看着街坊上的行人,算着回去的行程,不忘道:“我要吃一碗咸豆花。” “去……”赵攸顿了顿,脑海里想起任宁的话,他说皇后知道会不高兴……她立即改口道:“我去外面看了看,街坊上很热闹。” 这样的解释也很合理,皇后也未曾说什么,只是观察到她的睫毛颤了颤,心中略为奇怪,但见她粉面带着笑意,眸若秋水,就没有多问。 买了两碗豆花带回宫,赵攸将之当成了午膳,一边吃一边听着宫人给皇后禀报事情。 不知何故,陈氏最近愈发安静了,也不见她使绊子,当真用心地在给儿子筹办婚事。这样一来,皇后处就省去不少麻烦。 宫人断断续续地入内禀告,直到黄昏时才结束。赵攸躺在榻上打着瞌睡,听到脚步声后,翻个身子继续去睡。 皇后不让她再睡,伸手就要拉她起来,“时辰不早了,出去走动下。” 又要晒太阳。赵攸打着哈欠坐起来,自己抱着被褥,神色带着迷离,发髻也乱了,几根碎发在鬓间站了起来。 皇后伸手抚平后,想起她白日里离开温府的事,语气跟着十分柔和,道:“你最近怎地不召见苏文孝?” “他说要忙儿女亲事,待亲事一过再商议大事,听他语气就像我是臣下,他是皇帝。”赵攸不动,任由皇后替她顺毛。 她爬起来后喝了一大杯水,殿外夕阳西下,回身去看皇后,她站在窗下推开窗花,眸色带着春日的暖阳,似璀璨星辰,带着女子温婉的风情。 赵攸看定了神,论美色,她与温瑾几乎不相上下。温瑾的美带着刻意,而她不同,天然去雕饰。 特别是她静下心来的时候,唇角弯出一抹极浅的弧度,眸色盈盈。她有着自己特殊的魅力,就像莲,出淤泥而不染。 赵攸笑了笑,伸手拉着她去外面走动。 华殿后面就是花圃,皇后打算将花拔除,待气候暖和就将药草移植过来。赵攸对于花草不懂,但皇后想做,她就会大力支持。 宫人在远处跟着,夕阳落在身侧,带起几分暖意,赵攸眯着眼睛看着天空,先道:“你今日是故意让若秋去找我,想试探我会不会帮你?” 皇后心思愈发明显了,这段时日赵攸回想过去,总觉得皇后入宫或许就想报仇的,不管是何心思,都与温家站在对立面。 “难道陛下不该帮我?”皇后说得十分坦然,眸色直视赵攸的眉眼。话虽如此,她袖中双手指尖不自觉捻在一起。 这句话听得赵攸眉头直蹙,反问道:“那你帮我是不是也是应该的?” 皇后唇角啜着浅浅的笑意,夕阳柔和的光照亮了她心底的阴暗,伸手捏了捏赵攸包子一般的脸蛋,“自是应该。” “那你、还拿我银子。”赵攸小声地嘀咕,随着这一句话突然想起一事,忙抬首道:“钥匙还未曾还给我。” 这么些时日她忘了拿回来,皇后就一直揣在自己口袋里,丝毫不曾提起,可见根本就不想还。 其实赵攸是个小迷糊,看似将钱财看得很重,自己就没有去整理过,更不知自己有什么,特别容易糊弄。 皇后回道:“在殿内妆台前的匣子里,我忘记去取,回殿的时候陛下去取就是。” 赵攸半信半疑地看她一眼,随后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两人在花圃处走了几圈就回殿。用过晚膳后,内侍入殿禀告大事:“宫外传来消息,道是温二公子被打了,伤得不轻,据说以后都说不得话。” 消息是苏文孝命人传入后宫的,赵攸没有吃惊。皇后则是心领神会地看过她一眼,问着内侍:“可查出是何人干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85 “这个不知。”内侍将头垂得很低。 皇后不耐地示意他退下,侧身看着灯下观书的小皇帝,“你这般做来有些激进。” “咦,皇后难道不夸夸我?”赵攸将书放下,依旧一副懒散的模样,继续说道:“就算知晓我做的,温轶能将我怎样?本打算送温二公子入宫,在宫内做内侍的,想了想温家还有大公子,索性就罢手。” 皇后说不出话来了,不能让赵攸这般一直软弱下去,适当的回击也是好,兼之未曾涉及到朝堂事,也不会引起温轶的注意。 她颔首道:“对,这般做来很好。” 皇后这么一夸,赵攸美滋滋的,学着白日她的样子也伸手去摸摸她的头,披散的头发从指尖滑过,带着一种细滑的触感。 令人心神带着恍惚。 赵攸指尖停住,不由自主地落在皇后左耳处,心里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她知晓皇后左耳不好,就没敢放肆,自觉收回手来。 这是她第一次摸皇后,指尖还带着她的温度与淡淡的香气。 香气袭人,她想了想,为赶去心中旖旎,就道:“你怎么不回答我?” 说完,小眼睛向皇后妆台前瞄了几眼,意思很明显。 两人坐在一张榻上,几乎膝盖碰着膝盖,小皇帝的眼神在妆台上逗留,皇后自然发现了。然而她并不想还,便伸手抬起小皇帝的下颚,唇角贴上她的额头。 温热的感觉在心头绽开,赵攸在皇后离开的瞬息就捂上自己的额头,“我要钥匙,不是要你咬我。” 小皇帝脸色发烫,尤其是额头那块,被自己手背揉得通红。皇后拍开她的手,眸色带着不多见的狡黠,“钥匙……我替陛下保管。” “你说话不算话、又耍无赖。”赵攸半晌才说出一句话,她的怒容在皇后眼中显得十分可爱娇俏。 皇后轻笑,反给她理好衣领,与她开始讲道理:“陛下前些时日说自己不会如男人那般朝三暮四,那么就该专一。既然你我已成亲,陛下的私库也该是我的。” 赵攸被噎得脸色阵阵青白,这就是像她那个世界,娶了媳妇回来就要将自己私房钱全数交出去。可皇后是古人,思绪也那么开明? 她一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瞪过皇后一眼,照旧磨磨自己的后槽牙:“那你的心也要是我的。” 这句话听得不好就拿钱买媳妇的心。皇后知道这个呆子是什么情况,也就没有奇怪,点点头:“那是自然,不过约法三章。” 赵攸眼皮子跳了跳,先道:“我不答应。”皇后瞒住她那么多事,还约法三章…… “既然陛下不想好好商量,那钥匙就留在臣妾这里,时间不早该洗漱安寝了。”皇后平静地站起身子,整理好衣袍就要唤人去打水。 “等会,先说说你的三章,我考虑考虑。”赵攸急忙伸手抓住她的衣摆,对于皇后的不讲理,她也真是无可奈何。 皇后弯弯唇角:“陛下不要去后宫就可。” “这个不难。”赵攸点点头,又道:“二呢?” “陛下远离温、温三姑娘。”皇后及时改口,她心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哪怕温瑾容貌毁了,心中的不安依旧难以退去。 赵攸眼睛发亮,她摸摸自己的下巴,凑到皇后眼下,凝视她看似平静的面容:“皇后吃醋?” 被戳破心事的皇后面色瞬息变红,她微微侧身避开赵攸的视线,不自然道:“并非如此,只是提醒陛下罢了,你若选我,必然就只得守着我一人,旁人不可入眼。” 赵攸啧啧两声,下榻走到皇后面前,看到她的耳垂都在发红,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皇后,你若喜欢我就直说,不丢人,我觉得你也很好。” 什么叫‘我觉得你也很好’?皇后微微诧异,不明白赵攸的意思:“你是何意?” 赵攸泄气,“你真笨,我都已将话说得很明白了,第三是什么?” 皇后被骂得莫名,想不明白后就不去想,继续道:“陛下亲政后,温家的事交给我处置,可好?” “温轶给你处置,其余人不可留。”赵攸退一步,她能感觉到皇后对温轶的感情奇怪,或许这就是生父的恨。她与皇后不同,她的父母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温氏一脉,除了温轶外,皇后都是不在意的,对此也无异议,点头道:“好。” 约法三章这便是答应下来了,赵攸想了想,她也要约一约,不然很吃亏的。她立即道:“我答应你的,你也要答应我。” 小皇帝不肯吃亏,皇后也道:“且说说你的章法。” 赵攸立即来了精神,下巴一扬,心脏却是砰砰地跳动,略有些紧张道:“以后不准用你的力气吓唬我,我胆子不大,不想整天受惊吓。” 皇后轻笑,都已想好与她过余生,自然不会再吓唬她,以前也是无奈之举罢了,回道:“自然可,第二呢?” 温沭非是冷意霸道的女子,灯火下轻笑间眸色如拢轻烟,眼尾扬起好看的弧度,如丹青手般描绘出属于她自己的风情。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86 赵攸眸光微幽,情绪不定,想了想还是没有想到第二是什么,便道:“我还没想好,以后再加。” “那就没有了。”皇后直接道,她心中以为小皇帝会对她诸多不满,三章哪里够,必要说出十来处,谁知一处就没有了。 “别,我想想,你去洗漱再过来。”赵攸径直走到坐榻上坐下,腮帮子鼓着,冥思苦想。 皇后顺手拍拍她的脑袋,满意地转身离去。 赵攸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好,只觉得皇后除了力气大外也无甚不好,至于那段不堪的往事,就算她的母亲与旁人通奸,与毫无关系,不能一竿子打死。 再者这个皇后对她也算好,偌大的宋朝里可信之人也不多,这般一想就真的想不到第二章法是什么,她磨磨蹭蹭地将时间往后拖。 次日清晨赵攸去上朝,皇后将宫务打理好后便出宫,今日安时舟来授课赵攸没时间来华殿,恰好给了皇后去见苏文孝的机会。 宫外禁严,朝廷派人去拿打伤温二公子的罪犯,马车在空阔的马路上徐徐行走。 苏家在临安城内有不少店面,苏夫人王氏性子温婉,这些年将苏府打理得很好,生下苏韶后再没有子嗣,苏老夫人得了宝贝孙子也不再说什么,就由着他二人去了。 苏文孝被温轶留在枢密院,不放心旁人来见皇后,迫不得已让王氏出门,女子出门总是少些‘眼睛’。 茶肆大堂依旧有人在说书,这是王氏的铺子,皇后每次过来都她特地命人打点过的。 今日也不例外,王氏让婢女在外面等候,自己带着食盒踏进房间,一面笑道:“我从长信斋过,给你带了份点心,你先尝尝。” 皇后见她过来,心中不定,接过点心后问道:“伤得很重?” “舌头都割了,肋骨打断几根,这辈子算是毁了。”王氏叹气,在对面款款落座。见皇后面色红润,眉头虽锁也可见她最近日子过得不错,笑道:“陛下待你可好?” 皇后听到陛下二字也跟着回神,腼腆笑回:“陛下单纯,起初有些霸道,这些时日性子改了很多,您不用担心。” 王氏在大婚那日远远地见过皇帝一面,少年虽说是长得俊秀、唇红齿白,可也是皇帝,日后毕竟会有许多妃子。她不好多说话,就说起昨日之事:“首辅大怒,势必要揪出凶手,你昨日回温府,可曾见到怪异的事。” 皇后咬了一口金黄色的点心,在想皇帝应该会喜欢,她记下长信斋的名字,道:“温二咎由自取,陛下亲自命人动手的,查出来也无妨。” “什么?”王氏一口点心噎在喉咙里,脸色涨得通红,皇后忙将茶水递到她的手中,将昨日的事情又重复一遍。 王氏喝水后又是一番瞠目结舌,震惊道:“陛下行事太过任性,伤了温二、这、这”连连慨叹后又嗤笑一声:“这般做来也好,温二太过张狂。” 皇后沉默,没有回答,在王氏的打量中她恍惚道:“陛下好似知晓些什么,若秋传话时直接将野种二字传了过去,她竟没有问我。” 王氏打量皇后眼中的挣扎,想起她如今尴尬的身份,道:“你叔父这些时日与安驸马在商议,若能除去温轶后,权势大半会落在苏氏,你倒不用担心小皇帝会治你的罪。” “陛下非是薄情之人。”皇后忍不住替赵攸辩驳一句,脑海里闪过她气鼓鼓的模样,明明很生气却又没有办法。 王氏听她的话也没有在意,毕竟嫁过人之后想法就会不由自主偏向自己的夫君,她将苏文孝的信递过去,“你在宫里不要做任何事,若真是喜欢小皇帝,大可去争取一二。” 王氏说这话的时候极为自信,单看阿沭这张清纯的容颜,加之背后有苏府的支撑,小皇帝也不敢薄待。 皇后听了这话后,心中有种深深的纠结,她好似不用真争取的,小皇帝与她约法三章了,不会再做出格的事。 再者她也相信那个呆子不会负心。 将苏文孝的书信看过后,她就用烛火烧去,再次言道:“只要叔父与安驸马掌握临安城内的兵权,找机会联合众人参他,到时主决权放在皇帝手中,趁机亲政,便可妥当。” 在混乱中亲政,也是对小皇帝的考量,她若镇不住,再怎么辅助也是白费力气。 王氏将话记下来了,先从正门出去,外面天气阴沉,乌云密布,好似要下雨。 皇后出门的时候看到天气,心中略一思索,让车夫赶去长信斋,以赵攸喜好打包几样点心回宫。 出长信斋的时候,天就已落雨。路过卖豆花的铺子时,皇后掀开车帘,见店铺门前有人打伞在等候,让人去买一份咸豆花。 回宫的时候,雨水变大,皇后衣裳湿透大半,发髻也是。回殿后才知小皇帝在华殿午睡,她更衣后去内殿。 赵攸有午睡的习惯,等人也是一件枯燥的事,她睡在里侧,小脸埋在枕头里,枕面上绣着桃花。 桃花灼灼,带着粉色般的娇弱,与赵攸面色浑然一致。皇后俯身在榻沿坐下,指尖慢慢从眉眼滑落至唇角。 皇后低眸打量,心情略有些复杂,想起自己尴尬的身份,长长一叹。 但愿赵攸不是介意身份之人,想到昨夜她傻气的话,又是一笑,走到今日这一步,已无回头路了,不如正视面前这个小呆子。 小呆子也很好,至少知晓不去看别的女人,至少会替她出气,至少心中有她。 想到这些,她唇角弯了弯,阖眸俯身,亲上赵攸的唇角。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87 ☆、豆花 不知怎地,闹腾礼部多日的赵闽要退亲。 闹完礼部,就闹到小皇帝面前,差点砸了崇政殿,连带着温轶一张脸都丢尽了。小皇帝暗地里接触不少政事,对于这种耍无赖的事也不好去处置,索性让二人自己解决。 婚事一退后,陈太妃病倒了,皇宫延请太医。 春日里园囿开了大朵大朵的牡丹花,赵攸闲逛的时候想起前几日季荀在她面前哭,禁足的时候也该到了。她略一思索,让人摘了几朵牡丹花送去给季贵妃。 内侍下去安排后,她觉得季贵妃禁足的时间已经够了,再这样不放人就保不住季荀会做什么幺蛾子。 小皇帝带着人回华殿的时候,皇后在花圃里亲自打理药材,隔着明亮的光线,皇后身上袖口处的丝线在发亮,映照着她面色带着明媚,仿若周遭都因此而失去色彩。 赵攸将视线定格在她的面孔上,并非第一次觉得皇后好看。她的美侵入骨髓,一颦一笑映入眸中,带着淡淡的媚态。 若秋见皇帝在远处不过来,轻轻提醒皇后。 皇后扭头见赵攸发呆,招招手示意她过来。赵攸心里有事,半天挪一步,好不容易走近后,又不知该怎么说。 她扭扭捏捏地就像慢吞吞走路要抱要牵着的小孩子,皇后感觉出哪里不对,自己从花圃里走出来,用湿帕子净手后,才道:“回殿去说。” 赵闽退亲一事,引得满城皆知,人人只当他是任性而为。他也无所畏惧,不像赵攸有身后的皇位,他是破罐子破摔,自己不舒坦了,人人都别想舒坦。 他一开口退亲,温轶就果断答应下来。不久就传出恪亲王退亲的缘由是温三姑娘容貌毁了,恪亲王这般挑剔的女子怎么可以容忍有缺陷的女子入府。 众说纷纭,也摸不清头绪。 但赵攸却知温轶与恪亲王的关系一度尴尬,哪怕陈氏借以装病来试图让温轶心生怜悯也无可用处了。 温轶这些时日都没有好脸色,万幸的是他无暇来中宫找皇后麻烦。 帝后心中各有思量,一入殿后就屏退宫人,皇后先开口道:“陛下有事?” 赵攸挤到皇后身旁坐下,小眼睛看她一眼,磨蹭许久道:“我觉得季贵妃可以放出来了,毕竟季荀握着城内军权,不好将他得罪了。” “哦,陛下没有其他想法?”皇后眼梢微挑,话语里带着漫不经心。 赵攸识趣,摇摇头:“没有,不过我会叮嘱她,不要总往你跟前凑,不会惹你不开心。” “是吗?”皇后语调微扬,横睨赵攸一眼:“是不是可以往陛下跟前凑?” 这是又挖了一个陷阱,赵攸又是一阵摇头,不满道:“又不是我要娶的,后宫那么多人哪个是我想娶进宫的。” 皇后回道:“也是,就像当初陛下同样不想娶我一样。” 明嘲暗讽,赵攸不能摇头了,总觉得皇后情绪有点奇怪,放人出来罢了,又不是要怎样。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解道:“那你要怎样?” “接着关着,陛下若是怜香惜玉大可放人出来。”皇后直接言道。 赵攸就知晓她不会同意,醋劲真大。她作势长叹一口气,凑到皇后眼下:“那你说说如何安抚季荀,打一棒子总得给个糖。” 皇后终于抬眸看着赵攸,隐隐感觉她变聪明了。其实她说得很准,与温轶没有商量的余地,但季荀是要安抚的,毕竟苏安两家都是文臣,手中兵力无法与温轶抗衡。 “不如陛下去问问苏大人,且看他如何想。”皇后顺理成章地将麻烦又丢到赵攸身上。 赵攸觉得女人之间的事真麻烦,觉得皇后想把季贵妃关一辈子,她长长一叹:“总不可关一辈子,也要放人出来的。” “约法三章的事,陛下忘了?”皇后适时提醒她。 赵攸脑门一疼,不甘心地反驳道:“你只说不让我去后宫,没说不让后宫女人来见我。” “都是一样的道理,陛下休要狡辩。”皇后道。 论咬文嚼字的能力,赵攸抵不过皇后,脑海里反复将那三个要求想过,好像她又被皇后带到阴沟里去了…… 赵攸唉声叹气地离开了,回自己福宁殿。 去送牡丹花的内侍回来复命,又将季贵妃的话带到:“贵妃说她想您,让您有空去看望她。” 赵攸摆摆手示意内侍退下,忍不住嘟囔一声:“女人真是麻烦。” 尤其是皇后这种心眼小的女人,都已经说了不会让人往她跟前凑,还是不想放人。既然她说去问问苏文孝,那她就去召见苏文孝。 ****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88 早朝后,皇帝当真留下苏文孝,问了临安城内的布防一事。 苏文孝没有吃惊,了,说得很仔细,一番长篇大论后才问道:“陛下何故问起这个?” “季贵妃在殿内反思时日已久,朕觉得长此以往下去会惹恼季荀,不知卿怎么想?”赵攸眨了眨眼,示意苏文孝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苏文孝不知后宫之事,但也听闻帝后同寝一殿,尚算恩爱。今日听小皇帝一句话后,顿时将之与‘好色’这词联系中在一起,兼之他费尽一番心思才皇后掌权,若是此时让贵妃出来,必然又是一番争权。 他回道:“臣觉得安抚季家未必就要将人放出来,季荀是军人,与臣等这些文人不同,不如你赏赐爵位如何?” 季家无爵,赏赐爵位也是虚荣罢了,牵扯不到实权。 赵攸第一反应想的还是温轶,道:“首辅怕是不会答应。” 苏文孝恭谨道:“只要陛下在朝堂上提及,若是首辅不容易,您明面上退让一二,到时季荀恨的就是首辅,其余与您没有关系。” 赵攸明白了,如此一来就不会牵扯到后宫,她审视苏文孝的神色,愈发觉得他与皇后之间关系不简单。她作势点点头:“也可,朕午后就召季荀来商谈。” 苏文孝也很满意,如果小皇帝坚持将人放出来,他也不能多劝,毕竟那是小皇帝的‘家事’。 待到午后,皇帝大张旗鼓地将季荀召入宫,关上殿门不知说些什么。 皇后得到消息后就躺在躺椅上晒着春日里的太阳,脑海里盘算着道观翻新一事,柳钦最近狮子大开口,想从赵攸身上狠狠宰一笔。 她想着不如用什么办法将柳钦诓入宫,道观交给旁人打理为好,毕竟柳钦也不是勤快的人。他心中最挂念的不是道观,而是那几个孩子。 或许应该将孩子接进来,才能安了柳钦的心。 春日里阳光好,事情有了最好的盘算后就困得睁不开眼,索性在躺椅上睡上片刻。 赵攸兴冲冲地将季荀送走后,就来到中宫给皇后报喜,不想一进庭院里就看到她在午睡。躺椅上置一己,上面摆着几册书,她走过去翻了翻,又是宫内支出账目。 自从皇后掌权后,发觉她日日都在管着宫内的事,大事小事无数,听得人都觉不舒服。 赵攸见皇后睡得香甜,自己也有些犯困,来的路上就将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本想与皇后合计一二,现在只能留着晚上睡。 皇帝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了。 **** 次日皇帝当真提起封爵一事,当即遭到温轶反对。 殿内气氛一度冷凝,赵攸为难地看向季荀,后者脸色羞得通红,两党再度争执起来。看热闹的安时舟不大明白眼前的局势,不就一个虚有的爵位,没有必要争吵。 争执不休后,赵攸面前作罢。温季两人关系势成水火,倒是安时舟与苏文孝两人乐呵呵地跨出殿门,一面走一面拉着礼部尚书。 三人远行后,赵攸才走出殿门,看着季荀大步流星姿态,她莫名觉得苏文孝骨子里也是狡诈的很,杀人不见血。 阴险又狡诈。 今日不用上课,又见不到奏疏,索性悠哉悠哉地往中宫走去。 皇后今日有事要出宫,见到小皇帝又凑过来顿觉头疼,不能将人往外退,想了想就道:“我出宫见柳钦,你一人留在宫。” 赵攸摇头不应:“我也去。” 皇后不愿带着她,便道:“你去做什么?待在宫里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陈氏装病,你休掉以轻心。” “陈氏装病,应该是你多加在意,与我何干?”赵攸扬起脑袋,眸色生辉。后宫的事,皇后压根就不让她插手,这些时日又安排人去福宁殿。她不想提,也别将她当傻子。 小皇帝目光略深,皇后大概猜到她的想法,道:“陛下觉得我不该安排人去福宁殿?” 赵攸瞪一眼,不说话。她没有将人赶出去,是因为看在皇后的颜面上,这个时候还问应不应该? 又炸毛了。皇后看了眼外头尚算清朗的天色,不免要安慰几句:“你若想去,便要赶紧换衣裳。” “你这是打一棒子给个枣?如果我不说你安排人的事,你就不打算带我出去?”赵攸抗议,抱着双腿坐在榻上,打算与皇后僵持下去。 皇后无奈,总觉得她愈发像个孩子,道:“那你要怎样?” 赵攸眼睛转了转,脑袋搭在膝盖上,磨磨牙齿道:“下次不许丢下我一人出宫。上次我等你许久,等到睡着了。” “我也给你带了豆花。”皇后道。 “你带我出宫,我自己也可以买豆花。”赵攸不退让。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89 皇后不想和她说了,大事拎得清,总计较这些小事,她觉得哄也不用,就冷声道:“那你今日去不去?” “不去了。”赵攸心里憋屈,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不去便作罢了,我一人去。”皇后淡淡笑着,神色再是温和不过,眸色清澈如泉,柔中带艳。偏偏说出去的话,不太动听。 赵攸站起身子,咬牙切齿道:“你也不准去。”又不是什么大事,见柳钦肯定是给银子,大不了让旁人将银子送过去。 皇后不笑了,认真道:“我确有想法以我的人替换凝兰,因为我不信任她。” “为何不信?”赵攸顾不上气恼了,情绪平复下来。她并没有指责皇后随意诬陷身边的人,而是静静等着她的回复。 皇后对于她的反应很满意,伸手鼓励般地摸摸她的脑袋,掌心滑过柔软的发丝,顺滑带着微痒,在心中激起涟漪。 她在小小皇帝抬首中垂眸,回道:“你若想对凝兰好,不如放她出宫婚配,总比一生耗在宫里的好。她掌握太后与你太多的秘密,若是被陈氏所掌控,不如早早放她。” 赵攸拿不定主意,只将自己脑袋从她手中挪出来,半信半疑道:“先出宫,吃豆花。” 皇后凝眸,大事不如一碗豆花重要? 出宫的路上,赵攸一直都在沉默,偶尔挑起车帘看看外面的景色。光从缝隙里露出来,照在赵攸粉白的脸颊上,落在眼中时眸色都染上了春日风流。 她久久不语,皇后也不好去解释,直到去了那家铺子,赵攸才说话:“我们进去吃一碗。” “好。”皇后没有拒绝,随着她一同入内。 店内过了早饭时辰,人相对少一些,也不用再排队的。赵攸点了两份咸豆花,皇后蹙眉道:“我不吃咸的。” 赵攸拿筷子的手一顿,看她一眼不屑道:“我自己吃两份。” 皇后:“……” 真是傲娇的小皇帝,皇后见店家再旁笑,她以袖掩盖住通红的脸颊,吩咐道:“那你再来两份甜的。” 赵攸一惊,抬首看着她。 皇后悠然道:“我也吃两份。” 店家动作很快,在赵攸的冷眼中将豆花端了上来。大庭广众下被人这般看着,皇后多少有些不适用,耳根莫名在发热,她忙拍了拍赵攸的脑袋:“再不吃就要冷了。” 赵攸食量大,两碗豆花入腹,倒是皇后吃了一碗后就对着剩下的一碗发呆。赵攸眼尾一跳,道一句:“逞强。” 说完端过她眼前的甜豆花,眯眯眼睛,舀起一勺吸了吸,粉红的小舌头滑过白嫩的豆花,心满意足地又舀过一碗。皇后见她软软的模样,心中发怔,仿若嗅到甜甜的香气,比方才的豆花还要甜。 赵攸在皇后发怔的时候,将一碗豆花吃了,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擦嘴,道:“该走了。” 柳钦早就在酒肆候着,一人饮酒,桌上满桌子珍馐,见到帝后两人同行后,阴阳怪气道:“你二人感情倒是好,也不知是真好还是假好。” “自然是真好。”赵攸冷冷回一句,目光深如沉潭。 柳钦知晓她是皇帝,也没有多做讽刺,指着桌上的菜肴:“你们吃一些吗?我可没动,给你们留着呢。” 皇后拉着赵攸在一旁坐下,直接说明来意,赵攸没有意见,在一旁静静听着,吃了豆花后也不觉得饿,时不时地看一眼窗外。 听着小阿沭句句维护小皇帝的话,柳钦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想起前些时日被小皇帝连根拔起的药草。那些药草是他花费心思培育的,被小皇帝就拔就拔了,一点情面都不说。 他道:“阿沭,你知道现在像什么吗?” 莫名一句话问得皇后不明白,茫然地摇摇头。 柳钦瞪过赵攸一眼:“老子培育这么多年的雪莲,被这女娃娃连根拔了,一点都不留给我。” 这句话说得他就像是皇后的父亲。赵攸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弯弯眉眼笑道:“朕可以给你银子,你要多少给多少,给你买千株万株雪莲。” “老子要活的雪莲,能蹦能跳的,还能给我种药草。”柳钦气得扬首喝了一大口酒。 皇后太阳穴跳动,突突地有些疼,忍不住回道:“你到底要什么?” “你听、你听……”柳钦将酒杯放下,与赵攸道:“女娃娃,我可与你说了,她左耳不好,是今生都治不好的了。” 赵攸不明所以,眼眸暗了暗,点头道:“我知晓。” 柳钦立即道:“不嫌弃?” “不嫌弃。”赵攸诚恳道。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90 柳钦觉得奇怪,都道皇帝脾气大,这个女娃娃怎地一点脾气都没有,又道:“她脾气不好,心中有气就会砸墙摔东西。” 皇后没有说话,抿唇柔柔一笑,随着柳钦去试探,她早就将这些说清楚了。 赵攸歪了歪脑袋,不解道:“她什么时候砸过墙,观主莫要糊弄我。” 小皇帝关注点弄错了,气得柳钦翻了翻眼睛,道:“我道观里的墙那么破就是被她给砸的。” 赵攸点点头,单纯一笑:“不是给你翻新了,怎地还这么计较。” 牛头不对马嘴,气得柳钦想敲开她的脑袋,忍了忍道:“我是意思是你若对她不满意,可以将她送回来,你换个皇后。” 赵攸明白了,柳钦想要拆散她们,她冷笑道:“她是我昭告天下娶回去的,你有何能力带走,我为何要换皇后?” 真是可笑,赵攸讽刺完后,又想起皇后身份一事,便道:“你若缺银子问皇后娶就是了。” 柳钦气极反笑,“不稀罕你的银子。” “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不要也不勉强,皇后入宫便是朕的人,你死了这条心。”赵攸想明白后也就不气了,扭头看着皇后,道:“你出宫就是说这个?” 看够热闹的皇后弯弯唇角,以手覆上她的手背,低声道:“他说你也信?约莫是酒饮多了。” “你、你、你、”柳钦喊了半天,一口气憋在心里,猛地灌了一口酒,索性不去看这两人,嘀咕一句:“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皇后说了些话后,就提到将道观里的孩子接进临安城,并道:“道观好坏是你的事,我只关心孩子,他们是你捡回来,也是我养大的。” 提到‘我养大的’,赵攸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皇后:“你怎么就养大他们了?”难怪照顾她的时候那么细心又贴心,原来她不是第一个。 皇后自知漏言,忙解释道:“他们还小罢了。” 柳钦不管两人窃窃私语,自己也想到道观里的居住氛围,冬日严寒夏日酷暑,确实不适合孩子,但是进宫不大可能,道:“那你给我盘个药铺,我进城给人看病。” 赵攸逮着机会讽刺道:“就你这个性子,病人都得给你打跑了。” “无妨,我等着小、等着你娘子给我养老。”柳钦自己想通了,将自己入城的条件都说了清楚,要在街市上盘个铺子,前堂做药铺,后面要两进的院子住人。 赵攸听着眼也都不眨,率先应了下来,横竖钥匙在皇后手里,不如先应下免得老道士又找她麻烦。 柳钦提完条件后就离开了,赵攸与皇后慢走一步,置于铺子的事还需请教苏夫人王氏。 不知是不是心想事成,她脑海里想着,出了酒肆就看到王氏与苏韶。 苏韶在翰林院任职,见到皇帝后略微吃惊,知晓在外要隐藏身份,只行了虚礼。不忘与母亲王氏解释道:“这是赵公子。” 一听姓赵,王氏就明白过来,心中暗自惊叹两人的胆子,竟大到白日敢出宫门,尤其是小皇帝。她也跟着行了一礼,扫了一眼笑眯眯的小皇帝,是副好相貌,就不知心中想法怎么样。 温沭左耳不大好,就怕小皇帝知晓后会变心。 赵攸不知王氏的想法,与两人笑了笑,欲回府的时候王氏开口道:“前面有说书的茶肆,不知公子可去看看?” 对于王氏的突然留人,皇后略有些吃惊,不过这样也好,正好如她意。 苏韶在前引着皇帝往茶肆去,王氏看了周遭一眼,笑道:“公子与阿韶先去,我带夫人去看看首饰珠钗。” 摆明就是引开小皇帝。 赵攸不傻,看着木头的苏韶,趁势摇首道:“不用,我陪着夫人一道去看看。” 说着,牵起皇后的手往一旁的店铺走去,苏韶看着陛下熟练的模样,五指在自己的袖口搓了搓,有些明白两人方才顺其自然的举措。 王氏见儿子发呆,不由拽了拽她的袖口,低声道:“你若有赵公子一半的灵敏,就不会总惹安研生气。” 苏韶面色发红,点点头:“儿明白了。” 前面两人已走近店铺了,赵攸捏了捏皇后的手心:“你与苏夫人有猫腻?” 皇后看着面前五彩斑斓各色的珠钗,笑道:“你想多了,你要送我珠钗?” 赵攸想起自己挤进来的目的,摸摸自己的袖袋,道:“没带银子。” 皇后看着她:“那你进来做什么?” ☆、入宫 赵攸被皇后赶出去了,凄惨惨地跟着苏韶去茶肆听书。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91 王氏趁着机会问起两人出宫之事,皇后随意扯谎道:“陛下觉得憋闷,出宫散散心罢了,婶娘莫要想多了。” 朝堂上局势紧张,皇帝处依旧与往常一样,只是不再与温轶针锋相对,让人觉得她被首辅压得抬不起头,以至于温轶不再整日盯着你,放手去做朝堂上的事。 王氏在苏文孝面前多少听过一些,见帝后偷偷出宫也是吓了一跳,她借着选珠钗又道:“前些时日陛下想将季贵妃放出来,被你叔父压回去了,你可知晓?” 民间首饰精贵不如宫廷,皇后无心这些,加之小皇帝送了他些许,眼下也不需要这些,推去了王氏好意,反倒替她选了几样。 “陛下对于后宫的女人无甚兴趣,大婚前就不踏足后宫,现在也是,至于季贵妃是能躲则躲,怕季荀多心罢了。”皇后道,她对这些女子首饰不太懂,索性选了几样玉石,付了银子后送去苏府。 王氏一个恍惚就见她将事情办妥,也就认了,道一句:“你可比苏韶贴心多了。” 皇后微微一笑,有些不太自在,提起苏韶后想起一事,道:“陛下知晓苏公子是女子,你们且注意些。” “什么?”王氏一惊,心猛地快跳两下,这句话无疑在剜她的心。 王氏魂魄不在身,皇后暗怪自己说话不得当,忙委婉道:“不过陛下并未在意这件事,苏公子是男是女与她无关,您还是继续瞒着老夫人才是。” 苏老夫人夫人比起小皇帝,麻烦算是更大。赵攸是自扫门前雪,这些后院之事从不曾在意,苏老夫人若是知晓自己的宝贝‘孙子’是女孩子,约莫着苏府就不得安宁,指不定这个时候还是会让苏文孝纳妾。 提起苏老夫人,王氏又是一阵头疼,看着皇后温和的面容,久久叹息,道:“也是,小皇帝拿着苏家的把柄,以后苏家也不敢违逆君意。” 皇后想了想,小皇帝还未曾想到这一点,她脑子里想的最多的亲政和吃食…… **** 吃三碗豆花的赵攸饿了,苏韶让人去做了吃食来,她自己听书剥着瓜子。 说书人是个豆蔻少女,口齿伶俐,堂内听书人都听到得很认真,抬首看着她,唯独角落里的赵攸,低头一颗一颗剥着瓜子。 皇后将王氏送上马车,自己才得空去找赵攸,一入大堂就看与众不同的赵攸。她趋步走近后在一旁坐下,低声道:“苏夫人回去了。” 赵攸这才抬头,将自己方才剥好的瓜子仁推到她的面前,哀怨的眼神望着她:“皇后,我饿了,好饿的那种。” 皇后:“你不是吃了三碗豆花。” “我也不知,就是饿了。”赵攸回一句,将自己辛苦剥的瓜子仁又挪了回去,“好心给你剥瓜子还不领情,不给吃了。” 话里话外透着埋怨,皇后按住她的双手:“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 “这是我剥的瓜子,有权力收回。”赵攸孩子心气,伸手就要将装满瓜子仁的碟子挪回来。 赵攸是女子,本就力气小,遇到皇后这般天生力气大的人,怎么也抢不过。脸色涨得通红也没有抢过来,眼睁睁地看着悠哉地将她的瓜子仁放入口中,不忘点评道:“陛下剥的瓜子,确实很香。” 真是气人。 帝后争执的一幕恰好落在走来的苏韶眼中,她凝视这一幕,总觉得帝后关系与普通人不同,更多的应该是‘相敬如宾’亦或是普通恩爱。 可方才一幕并不是简单这些,她总觉得方才那一幕不像是帝后相处,而是普通夫妻之间的小动作,看似是争执,其实包含得更多的恩爱。 苏韶走近的时候,小皇帝已经气过了,继续在剥着瓜子。仆人将吃食摆上桌,她行礼道:“臣已试过,公子可放心使用。” 赵攸没有注意到苏韶的打量,拿起筷子就夹菜,皇后由着她自己动手,目光落在前面说书的女子身上,看着赵攸,心中忽而起了一计。 她问苏韶:“这个姑娘从哪里找来的?” 苏韶道:“这是店家与姑娘之间的协议,她本人并不属于茶肆。” 皇后明白了,苏韶是不想透露苏家就是背后茶肆的东家,想了想也没有多问。一旁的赵攸抬首狐疑地看了一眼,也没有再问,大有一种不可言说。 皇后打听那个说书的做什么? 赵攸向说书那里看一眼,咽下口中的菜,嘀咕道:“那个说书的长得不错,皇后觉得呢?” 苏韶眸色一动,定睛去看皇后的反应。 皇后指尖在碟中转了转,学着赵攸平日里托腮的模样,眸色尚算温和,道:“陛下也觉得她长得不错?” 赵攸一口饭没咽得下去,反瞪着皇后,是你先提起说书的,怎地又落在我的身上? 女人爱嫉妒。赵攸深明白这点,继续低头吃饭,不再继续深究这个话题。 小皇帝的沉默是在迁就,让苏韶不明白,一国之君也会迁就旁人? 她这里想不明白,赵攸吃饱起身要回宫了,她往皇后那里打量一眼。皇后双手空空,并没有买珠钗,她怪道:“你没有买?”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92 皇后意识过来,回道:“没有,先回宫。” 赵攸追问:“你怎地不买?” “没有喜欢的。”皇后伸手给赵攸理好衣领,领着她出茶肆。 苏韶看着帝后二人远去的背影,感觉与父母口中的话不同,温沭并不委屈,能让小皇帝迁就的有几人在呢。 **** 帝后回宫后,日子如流水般过,温轶变得愈发霸道,朝堂上一手遮天,朝臣苦不堪言,多次在小皇帝面前进言。 赵攸暗地里将名姓记下来,今年是大考之年,主考官定的是苏文孝,这是温轶争来的结果。赵攸笑吟吟地应下来,没有给温轶难看。 苏安两家婚事在春日里圆满地完成,齐安也没有在闹,在家等着女儿给她生外孙。 听到这话的帝后互相对视一眼,瞬息就将话题转移,等齐安走后,赵攸才道:“你说你的父母会不会催孩子?” 温沭生母早逝,温轶不会管她,催孩子一事是不可能的。就因为知晓是不可能的,皇帝才会问一问。 皇后听了这样奇怪的问题后,淡淡道:“其实我很敬佩安研,苏老夫人想要重孙,她还是选择嫁进去,成婚后面临的问题很复杂。” 老人家心思单纯,也不能怨怪她。 “皇后是在夸自己?还是说知晓朕是女子,就后悔了?”赵攸道。 皇后闻言后心中微苦涩,当初想着入宫后待小皇帝亲政、灭温氏,她自请离开,但眼前这一切好像不能她自己决定了。 小皇帝眸色生辉,皇后鬼使神差地想起前世皇帝,相比之下,她与温瑾好也有相同之处,都是欺骗。前世帝后殒命之后,她也不明白温瑾是否真的有情。 若真的有情,夹在两难之中,必也是十分难受。 若真的没有情,可惜皇帝多年心思。 今生的小皇帝比起来,更为可爱些,懂得忍耐,虽说笨了些,但胜在心思良善。温氏若真的被灭,约莫也不会做出屠戮满门之事。 她浅笑道:“我是否后悔就看陛下如何行事了,您若像苏韶那般洁身自好,我自然不会后悔的。” 又是这句话,赵攸不高兴道:“怎地在你眼中,我就像是薄情、见异思迁之人。” 皇后心思不定,随口道:“皆道帝王多薄性。” 赵攸哼了一声,悠悠道:“那是皇后心中有鬼,钥匙都在你的手中,还在胡思乱想。” 她猜到皇后因身份问题而不宁,毕竟立后立的是温瑾,而非温沭。 “我心中有鬼,陛下心中难道就没有鬼?”皇后回过神来,无奈一笑,见皇帝平静的神色,心中也跟着一静,这个呆子怕是什么都不知晓。 她怎知晓她因感恩而入宫,怎知她落入两难的境地。温瑾额头上的伤疤无法消除,恪亲王将她毁容一事传得满城皆知,她有些担心温瑾会做出什么惊天的事。 温家嫡出三人伤了两人就只剩下温大公子,她蓦地觉得赵攸行事也带着狠辣,或许这就是帝王的尊严,一经踩踏,反击时必不会心慈手软。 赵攸没有继续说下去,仿若知晓她心事一般提起温家倒霉的两人,道:“赵闽做事狠毒,毁了三姑娘声名,你觉得三姑娘会罢休吗?” 皇后也在担心这些,眼下温瑾顶着庶出的身份,容貌毁了,又与赵闽关系不清,平常的世家都不会选择她的。温瑾不是软弱无能之人,在这样的逆境中想必会反击,如何反击怕是还在赵攸身上。 毕竟她才是真正的皇后。 “不知,陛下有何想法?”她反问道,眉眼带着淡淡温婉,也没有方才的冷意。 赵攸感受到她的情绪变换,没有再开玩笑,直接道:“我觉得她难成大器,朝堂稳住就不会翻起风浪,我觉得你不需担心,温轶是想着换皇帝,不会由着她毁去大事。” 皇后眸色闪烁,在赵攸的劝慰中欲言又止,她想说你不明白温轶对温瑾的宠爱。 外面春风习习,吹得枝叶簌簌作响,像是一曲很是宁静的琴声,拨动着心湖荡漾。皇后没有再去争执,赵攸既能做出这件事,想必不会回头的。 赵攸不傻,自己伤了温瑾,也知她不是单纯良善之人,想必不会再听信她的话。 皇后心中定了定,回道:“陛下且命人注意些就是了。” 赵攸睨她一眼,也不知这个骗子什么时候会说出真话,她难道就不怕温瑾这个时候过来揭穿她的身份?温瑾落得人人嫌弃的地步,如何也不会让皇后在宫里享受荣华富贵的。 她认真想了想,让人去接触绿意,这是她埋在温府里的棋子,也该用一用了。 皇后不知这些事,在赵攸离开后自己去花圃里打理药草。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93 柳钦在临安城内定居,选了一间铺子带着几个孩子过日子,道观也有专人打理。 帝后安心过日子,温府早就闹得不可开交,温大公子温隽在枢密院任职,师长便是苏文孝,跟着他着手大考一事。 赵攸见过他数面,总觉得他身上的温和气不像是温家的人,在她原来的世界里就是隔壁老王家的孩子,不可说不可说。 温隽与苏文孝一同入殿将大考一事与皇帝禀明,小皇帝觉得奇怪,她平日里接触不到政事,怎地就来禀与她。 她不动声色地听完,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待两人走后也不知苏文孝葫芦里卖的什么瓜。想不通后,她照旧去问皇后。 皇后心中烦乱,在华殿内刺绣。 刺绣一事不是皇后可以做的,王氏与她说过多次要学会女红,可她天生不会这些,学了些许时日也是不会。 今日恰好被小皇帝发现,她觉得窘迫。 赵攸本觉得很烦闷,见到皇后学这些当即笑得前俯后仰,凑过去看了看,“朕觉得皇后不如去晒晒太阳,这些学了无用,浪费时间又对眼睛不好。” 殿内无人,赵攸也不再矜持,斜靠着坐榻,将竹篾里的针线都丢到一旁去。皇后叹息,察觉到赵攸的好意就不再固执,道:“陛下有事?” 赵攸这才将殿内发生的事清楚,疑惑道:“既是来禀告,何故带着温隽过来。” 皇后将自己视线从远处的针线上移开,深深一想,道:“首辅深信长子温隽,这才安排他去枢密院。大考一事当禀告给首辅,可是二人却偏偏来崇政殿,陛下该想首辅是何态度?” “必然是不悦。”赵攸回道。 皇后颔首,继续道:“明知他不悦,为何还要这么做?” 赵攸被皇后的话带动,顺着她的思路去想,顺口道:“离间父子?” 皇后点头,没有再去说,脑海里在想,赵攸眼中的她是温府嫡女却算计温府,这样的人日日共寝一榻,心里是否会厌恶。 赵攸没有想那么多,只坐在一旁静静去想,官场如战场,苏文孝权势不敌温轶,不可硬碰,唯有慢慢从内部瓦解。 两人坐在窗下,等赵攸回身去看皇后的时候,发觉她的神色略带缥缈,眼底明明落满眼光却照不透那片黑暗。 她心中顿生涟漪,伸手摸上皇后的左耳,佯装怪她:“你怎地又把我晾在一旁?”她觉得皇后心中的事繁杂而看不透,比如可以将身份说清楚,却日日自己这样装着。 不累吗? 皇后被她摸得发扬,侧开身子微微避开,幸好赵攸识趣地收回去,她回道:“我在想着端午一事,陛下可要出宫去看看龙舟赛?” 端午佳节,有龙舟赛事可看,赵攸觉得皇后是故意在转移话题,她想了想没有追问,只道:“要去就正大光明地去,我们一同可好?” 成亲大半年,皇后从不曾出现在外人眼中,朝臣都不知她长何模样,赵攸想带她出去看看,不要总是活在温瑾的隐影下。 “我去不大好,再者当日有夜宴,我还得在宫里盯着。”皇后委婉拒绝。 赵攸听她拒绝,顺口就道:“也罢,那我也不去了。” 她未曾注意到在不知不觉里态度有所改变,以前的张扬肆意都收了起来,反而生起一种名为依恋的情绪。 皇后知晓赵攸对于赛事没有兴趣,出宫也只是为了宫里找不见的吃食,其实她可以将庖厨秘方带回宫,她却没有这样做,反倒乐此不彼地出宫。 可见她的心思简单,这样的皇帝日后掌权必能给百姓带来安乐。 皇后自认自己不是大善之人,却也希望宋朝得一位贤明之主,心中最多的私心大约就是希望小皇帝可以有她。 这份感情很奇怪,也不知是何时生根,也是不知是何时发芽,直到长成参天大树她才有所察觉,可惜没有回头路了。 赵攸说不去,皇后也没有勉强。静坐片刻后,赵攸反去将那些针线又抓了过来,看着绣面上不知名的图案,好笑道:“不会就不会,何必委屈自己,这里又不缺衣裳穿。” 她毫不留情地嘲笑反让皇后心中微微放松,伸手夺了过来,道:“陛下自己也不会,何必嘲笑我呢。” “我又不缺衣,何必去学,倒是你若无趣,不如寻些命妇入宫听戏看看热闹,多有趣。”赵攸提议道,近日无大事,不如正好乐一乐。 皇后纳闷,赵攸这又是要做什么? 赵攸垂眸看着绣样,时不时地看着皇后修长的十指,她伸手摸了过去,拿自己指尖戳着她的指腹,嘀咕道:“你的力气当真是天生的吗?” 小皇帝的手很软,力气不大,软绵绵。皇后低眸看过去,小皇帝指尖戳来戳去,就像是在打量新奇的物件。 物件?皇后脑海里闪过这个词语后,忙收了回来,不给小皇帝摸了,道:“陛下不信便罢。” “自然是信,只是奇怪罢了。”赵攸依依不舍地看着皇后将手藏在身后,歪着脑袋又去看一眼,不自觉道:“看一看罢了,小气。”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94 小气的皇后没有理睬她,继续方才的话题:“陛下以什么名义请人入宫?” 赵攸来时有准备,就道:“赏花,春日里花房有许多名贵的花,到时你随意赏几人就好。” 越说越奇怪,皇后奇怪道:“为何要请人赏花?” 赵攸理所当然回道:“你看太妃就时不时地请人赏花,再看看你这个皇后,大婚这么久了,旁人都不知晓你的模样。就算站在她们面前,她们都不知晓你是皇后,太低调了不好。” 皇后大致明白了,小皇帝这是在命妇之间显摆,温轶管着前朝,宫内的事总不能也来随意插手。她点点头,明白赵攸的心意,“好,那我去安排。” 赵攸暗自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皇后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莫要总是躲在暗处,都已是皇后了,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位置,难不成你觉得哪里不好?” 这话怎么听来都觉得是小皇帝在自夸,将自己夸成天下第一人。皇后无奈地看她一眼,道:“那你能低调些吗?” “为何要低调?我哪里不好,你这么自卑,好似嫁给我就受了天大的委屈,难不成躲在中宫一辈子不见人?”赵攸语气就像长辈一般,训得皇后一句话都说不出。 赵攸也没有继续去说,只垂首盯着皇后方才的绣样,想着皇后如果力气大了会不会直接扯断丝线?? 她自己捣鼓了半天,直到用晚膳才站起身。 晚膳很丰盛,赵攸照旧将婢女都屏退,春日里鱼虾多,她在一旁剥着虾,剥得始终没有吃得快。 皇后见状,伸手给她剥。 盘中里忽而多了一只虾肉,赵攸茫然地抬首,见到皇后手中的手,甜甜一笑,没有说话直接将盘子里的虾放入口中,心里涌起一丝丝甜味。 两人剥一人吃,速度快了很多,小皇帝吃得很满意,晚膳后继续说道:“你若是觉得麻烦,就交给宫人去做,自己动动脑筋就好。” 皇后在一旁净手,她没有处理过这些事,倒是有些失措,但是有一就有二,早日上手也是好事,也就答应下来。 这些不算大事,宫人着手去办,也很勤快,不需皇后多操心。 只是在请人的名单上还需皇后斟酌,后院妇人也联系到自家夫婿,皇后索性将重臣都请了一遍。温府是温隽的夫人霍氏掌家,自然就要请她。 至于温瑾,她犹豫再三后就略过了,温府也就请霍氏一人。 等到了那日,也未曾见到温瑾,霍氏领着孩子笑吟吟地入宫,一旁还有许多贵妇。 霍氏识大体也没有摆架子,与旁人谈得来,皇后在旁静静品茶,视线始终落在殿门口。小皇帝说今日会过来,等了这么久也不见人影。 她静静等着的时候,若秋疾步走过来,在她耳畔低语:“苏韶大人将温三姑娘带入宫了,现在在陛下崇政殿。” 苏韶与温瑾幼年相识,关系很好,只是为何私自带她入宫? 她看了一眼满殿的贵妇,手心渗出汗水,温瑾想做什么? ☆、揭穿 朝后小皇帝特地让人去福宁殿取更换的衣裳,她在殿内翻了翻呈上来的几本奏本,虽说不是大事,到底这些不同于请安的奏本,也算接触朝政。 她看得很仔细,注意细枝末节,也顺带等着宫人取衣裳。 崇政殿是朝臣来往之处,平时很少有人过来,今日苏韶却过来了,身旁带着一个姑娘。 苏韶是崇政殿常客,内侍见他身旁带着姑娘也就没有在意,直到皇后将人宣入殿后才察觉怪异。 赵攸见到苏韶的同时自然也看到她身旁的姑娘,眸色一顿,唇角勾了勾,示意宫人退出去,笑道:“苏卿这是给朕送礼了?” 苏韶被逗弄得脸色发烫,行礼道:“是温姑娘想要见陛下,臣与之交好,便大胆将人带过来了,望陛下莫怪。” “不怪不怪,你与安研婚后如何,可顺心?”赵攸笑着应对,目光却是落在那个姑娘身上。她今日一身素青色的裙裳,腰间无配饰,发髻也很简单,通身上下很是朴素。 “臣一切甚好。”苏韶回道,目光不自觉落在身旁人温瑾身上,她不明白温瑾为何要入宫,若非两家交好也不敢带着人匆忙入宫。皇帝没有亲政不假,可到底是君主,也不可轻视。 赵攸懒洋洋地靠在御座上,手中把玩着奏本,看着温瑾道:“温姑娘怎地不说话了?” 温瑾肤色本就很白,伤疤在额头上,用脂粉掩盖,但色差形成后就觉得怎么也掩盖不了。 她听到皇帝的话后,目光在殿门处流连,苏韶立即会意道:“臣且退下。” “你走什么,孤男寡女在一殿,皇后处朕不好解释,苏卿留下。”赵攸不耐烦地吩咐廊下宫人将殿门合上,又道:“皇后今日在华殿设宴,你们有话快些说,莫要耽误时间。” 苏韶面色尴尬,陛下将皇后放在心坎上,她低声催促温瑾:“你快些,免得皇后不高兴。” 她看得清,陛下很在意皇后的感觉,也不知温瑾现在可后悔,毕竟陛下虽说没有亲政,可她将皇后捧在手心里,这也是普通世家子弟做不到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95 殿下站立的两人各怀心思,赵攸还是一副懒散的模样,催促道:“没有想说的就出宫。” 皇帝不耐烦了,苏韶在一旁催促着,温瑾这才徐徐抬首,眸色带着雾水,眼眶发红,咬着殷红的唇角道:“陛下,可知臣女是谁?” “你是谁与朕有何关系?”赵攸挑了挑眉梢,约莫文里的皇帝眼瞎才会看重这个白莲花。想到白莲花这个词她没来由地捂着自己嘴巴。 温瑾紧张地朝前跨一步,眸色婉转,痴痴地盯着皇帝,唇角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句话,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韶见她这幅委屈隐忍的模样,脑袋里嗡嗡作响,已然明白了她要做什么,上前一步就要拽着她的手往外走,一面道:“温姑娘怕是情绪不好,莫要耽误陛下时间,不如陛下先去见皇后。” “不,阿韶,你怎么忍心见我这般被人欺负……”温瑾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摔开苏韶的手,梨花带雨地看着御座的皇帝。 赵攸自认没有见过市面,被这两人这段戏码惊到了,她轻轻咳嗽一声,道:“苏卿且在一旁站着,温姑娘有委屈应当去找首辅,找朕有何用。朕知晓恪亲王退婚一事,你受了委屈,可也怨不得旁人,他本就是爱容貌之人。算算关系你也算朕的妹妹,不如朕给你重择夫婿。” 苏韶站在一旁干着急,脸色铁青,些闭嘴。 温瑾神色凄楚,语调哀怨,站在小皇帝面前,面色苍白如雪,视线一直凝视小皇帝:“因为臣女才是温府嫡女温瑾。” “你、你……”苏韶急得瞠目结舌。 赵攸静静看着温瑾,脑海里闪过皇后那次被打的模样,隐忍中带着倔强。她静静看着温瑾,眸色幽冷,“莫不是脑袋撞傻了?竟这么胡言乱语,皇后入宫后就一直与朕在一起,怎会变成你。” 苏韶立即会意,上前揖礼道:“对,陛下所言极是,温三姑娘正是如此。” “陛下,臣女没有说谎,中宫那人不过是从道观里出来的乡野女子。”温瑾喊了一声,声音尖锐,双手都跟着颤抖。 “你放肆!”赵攸冷厉中双眉微挑,往日温和的一双眼也十分凌厉,她陡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温瑾,声色冰冷:“就你这句话,朕可以治你大不敬之罪,赶出临安城。” 苏韶吓得脸色发白,撩袍跪在地砖上,忙呼道:“陛下三思,温姑娘年龄小,口不择言罢了,您莫要计较。” “年龄小?污蔑皇后是大罪,一句口不择言就可以无事?”赵攸面带怒容,恼恨地扫视着面前两人。 赵攸这般在温瑾看来就是外强内干,知晓皇帝被她父亲死死压制着,不会有太大的权力。她没有好日子过,凭何温沭就可以安逸地享受权势带来的荣耀。 就算是她不稀罕的,温沭也没有资格。她吸了一口气,道:“不如陛下请皇后过来,我们当面对质,自然就可以看清楚了。” 苏韶自认无法挽救这个局面,唯有期盼温瑾少说几句。 赵攸平静下来了,看着温瑾要撕破脸皮的模样,心中多了一抹厌恶,道:“你说对质就对质,皇后莫不成了你的使唤丫头?” 说完她对外吩咐一句:“去将首辅请来,还有……”话未完就看向苏韶,继续道:“还有苏大人,一并请来。” 苏韶听闻要请父亲来,她心里大石头落地,父亲应当能挽回局面,不会置皇后于危险地界。 温瑾依旧不罢休,看向皇帝,气势竟有些凌人,“陛下莫不是不敢?被自己枕边人欺骗,不觉心寒?还是说不愿面对现实?” 殿内开后,廊下的风声吹入殿内,带乱了赵攸的视线,她忽而想问一句:温瑾你在家就是这么欺负皇后的? 话在口中反复咀嚼多次,终究没有问出口,她看着温瑾:“温姑娘这张脸是倾国倾城,额头的疤却是丑陋无比,大概你的心就是这样的。” 温瑾一再挑衅是想激怒赵攸,好让温沭出来对质,哪儿想出口竟是这样的话,宛如恶毒的诅咒。她双手握拳,脑子里乱糟糟的,牙齿都跟着打颤。 蛇打七寸,赵攸知晓温瑾很爱护那张脸,如今毁了才令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揭穿这个秘密。最好的结果就是迎她入宫,将温沭赶出去,若是不行,她上面还有温轶宠着护着,不会出事。 无论怎样,帝后都会离心。 在侧的苏韶已然很明白这些事,担心地看向小皇帝,已被她的疾言厉色所震惊,心中期盼她不要相信这些。 赵攸信与不信不是她们能决定的,她静静等着温轶过来,想知晓他如何收场。 苏文孝来得快,一入殿就见到温瑾,心中大吃一惊,面色微微变了。赵攸注意着他,总觉得这个老狐狸也是知晓这件事,她先开口道:“苏卿,你这儿子带着温、温,朕也不知叫什么,带着这个姑娘来说皇后是假的,她才是真的。” “父亲。”苏韶低低唤一声,没敢抬头。 苏文孝听小皇帝直接将所有事都说了出来,竟没有藏着掖着,他明白皇帝的意思了,再看周遭也没有皇后的身影,意思就是不信温瑾的话。 他赔笑道:“孩子们说话口无遮拦,陛下莫要与他们计较的好,至于皇后,她是温府的嫡女,怎会作假,不如等首辅过来再问问。” 老狐狸!赵攸暗骂一声,将所有的麻烦都抛给温轶去了,她不想多作计较,摆摆手道:“那苏韶……” 小皇帝尾音拖得很长,苏文孝立即俯身道:“臣带回去必严加管教,不会辜负圣恩。” 话刚落地,温轶急急走来,跨入殿的时候看到几人有些摸不着情况,苏文孝先低声道:“首辅,您这个女儿到陛下面前来闹腾,吵着她才是皇后,莫不是你给她喝错药了?” 小声的提醒让温轶反应过来,先给皇帝行礼,而后道:“不知陛下召臣来有何事?”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96 赵攸指着温瑾道:“首辅,你认一认人,她是谁?” 温瑾眼眶通红,低低唤着父亲,小声啜泣着。倒是苏文孝在旁指着苏韶的脑袋就骂,声音不大也不小,殿内的人都能听见。 看似是在骂苏韶,无非就是给旁提醒温轶罢了。赵攸由着他去骂,静静若无人般看着这几人演戏。 温瑾的莽撞是温轶自己宠出来的,在换人入宫一事上温轶做出了极大的退步,造就了温瑾不可一世的心理。 赵攸认清她的心理才没有相信,若是常人,只怕早就信了。 温瑾退后两步跪了下来,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伤疤,哭喊道:“父亲说会给我找出凶手,可明知是谁人所为而无动于衷,任由她快活,我不服……” 温轶面色已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他活了这么多年觉得自己脸面都丢净了,不管怎样不能让外人看笑话,忍着火道:“此事回去再说。” “父亲,后位是属于我的。”温瑾沉声道,意在提醒他自己额头的伤痕就是皇后所为。 苏文孝瞥了一眼,继续戳着苏韶脑袋骂:“你出门将最重要的动西丢家里了,也不记得回去找找。” 苏韶被骂得一头雾水,开口问他:“儿丢了、丢了什么?” 苏文孝没好气道:“脑子!” 苏韶脑袋垂得更加低了,再也不敢去问话了。倒是一旁的赵攸听到苏文孝特殊的教子方法后觉得有趣,清清嗓子催道:“首辅莫不是不认识她?” 一句话让苏文孝停了下来,视线转向温轶,苏韶也抬头小心地打量温家父女二人。 温轶眼中闪过挣扎后,冷冷道:“这是小女温沭,自然识得。” “只是她为何说她才是温瑾,难不成首辅当日送入宫为后的不是真的嫡女?”赵攸问道。 温轶打定主意就道:“她在与臣闹别扭,叨扰陛下了,臣这就带她走。” “且慢。”赵攸打断,从御座上走下来,双手负于身后,面色冷凝,道:“她辱骂皇后,就这般放任她离去,朕的颜面置于何地?” 苏文孝微微吃惊,原以为温轶一句打岔的话就会了事,毕竟这不算大事,但见皇帝的态度,不会轻易罢休,只听皇帝又道:“她来朕这里胡言乱语,给首辅与皇后扣上欺君的罪名,旁人若是知晓定会议论,首辅就这样将人带回去,当真见朕当作幼子。” 温轶一惊,眸色极为冷厉,他欲回话,耳畔传来苏文孝的叱骂声:“逆子,还不跪下。” 苏韶闻声跪下,知晓皇帝在为皇后讨公道,赔罪道:“臣有大罪,不求陛下宽恕,愿远调出京,为一方百姓谋福利。” 温轶一惊,道:“不可。” 苏文孝摆摆手道;“甚好,去那苦寒之地受些教训,时刻记得出门要谨慎行事,首辅莫要担心。” 唯有先处置苏韶,才有理由让温瑾无法善了。 “也可,至于温三姑娘……”赵攸顿了顿,看了一眼她凄楚的面容,当即道:“苏韶不过是受你连累都已被罚,你这胡言乱语者也不可轻罚,首辅你说对吗?” 温轶被逼得骑虎难下,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开口道:“苏韶是男子……” “男子又如何,规矩摆着这里,首辅既然心疼,不如就送去道观静心养性,省得她目无尊卑,将皇后比作乡野女子,也不看看自己的分量。”赵攸拍板定案。 温轶哪里舍得,忙要求情,话还没有出口就听小皇帝又开口说话:“首辅,你且与朕说一说,中宫那位究竟是不是你的嫡女温瑾?” 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温轶忙解释:“自然是的,臣怎敢做出欺君之事。” 赵攸一副了然的模样,看向苏文孝,后者立即道:“臣听到了,首辅忠君为国,怎会做出欺君之事。” 苏文孝就像拍马屁一样地将话又重复一遍,赵攸觉得很满意,笑道:“既然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朕去见皇后。” 小皇帝大步流星地离开,留下剩余四人在殿内,苏韶吓得不敢言语。温瑾惊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直接拽着温轶的袖口:“父亲,我不能去道观,那里肮脏,你看那个温沭进去后就不听你的话了,变得心思歹毒,毁了我的容貌……父亲。” 苏韶眉梢蹙得很紧,突然觉得面前的温瑾不像是她认识的那样善良,都知晓当初是她让温沭出来给她挡,现在见帝后恩爱,自己遭遇难事,又想着来夺回后位,人心当真是险恶。 苏文孝没有太过惊讶,对着温轶行礼,又道:“首辅当初做下的决定就不能再反悔,一子毁,莫要连累满盘皆输。” 意思便是温瑾是弃子,不能因为她而毁了全局。 说完拉着苏韶就走,走出崇政殿的时候就看到夫人王氏,苏韶下意识就往父亲身后躲了躲。王氏眼尖地看着两人的小动作,加上皇后方才离席,心中敲了敲鼓,走过去道:“你父子二人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苏文孝不能随意入后宫,遥远地打过招呼,丢下苏韶就走:“自己解决自己的麻烦。” 他前脚走,温轶父女二人就从殿内走出来,苏韶面色当即冷了下来,与温瑾道:“妹妹下的一手好棋,连累我也就罢了,是我自己眼不好,倒是你自己落得去道观的地步,也该自己想想哪里做错了。” 她温润惯了,一番怒火让王氏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忙道:“发生何事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97 温瑾咬牙道:“我何处做错了,就算是我放弃的,也轮不到她来捡着用。” 听到这么不讲理的话,苏韶气得脸色发青,见周遭没有宫人内侍,压低声音道:“其中曲折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明明是你嫌弃小皇帝命不久,现在倒像是温沭夺了你的后位,方才在陛下面前你应当说后位是被人夺走的。” 王氏瞬息就明白了,见女儿无恙忙回中宫将事情告诉皇后,等她回去后依旧不见皇后的身影,她心中凉了一截。 皇后早就来崇政殿,被内侍安排在偏殿,而两殿之间是通的,里面话她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乱麻,自己解不开的时候,赵攸走过来嚷着要更衣。或许是习惯了,她自动张开臂膀,等着皇后给她换衣。 赵攸面带笑意,就像一个开心的孩子,见皇后俯身去系玉带,大胆地伸手摸摸她的后颈。手心触碰之处,柔软得就像吃的豆花。 微微触碰就令皇后身形一晃,她站直身后看着小皇帝:“你怎地动手动脚。” 赵攸不愿被她震住,当即就回:“你生气的时候还动口呢,那样更不讲理的。” 她蛮不讲理的态度反令皇后心中动容,就像被什么拂过心头,带去诸多烦恼,留下的只有赵攸的笑意。她知晓赵攸今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这份情谊,当真是还不清了。 皇后罕见地没有怼,赵攸觉得奇怪,莫不是刺激狠了? 欲开口时候,耳畔响起皇后的声音:“古人云,君子动口不动手。” “咦?皇后是君子?”赵攸故作反问她,上下一打量,认真点头道:“约莫是个伪君子,专门来欺负我的。” 她说得若有其事,引得皇后发笑,拍了拍她的脑袋:“哪里有皇帝的样子。” “本就是实话,从成亲到现在你算算欺负我多少次了,若是用笔记下,约莫一册书都写不下的。”赵攸自己理好衣冠,在铜镜前照过,觉得甚好。 皇后心中不定,被她的话带动了,不自觉回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不就成亲那夜吓到你罢了。” “原来皇后也知晓那夜欺负我的。”赵攸回身看着皇后,觉得她心中发虚的样子很有趣,就是不知道可不可以随她掐,就像方才那样摸一下也好。 皇后微微窘迫,感觉今日的小皇帝与往日不同,道:“也就那一次罢了。” “不止一次,你还咬我了。”赵攸很认真地看着皇后,今日势必要争个道理出来,以后不能总被她的力气震慑住。 想了想,皇后不仅欺骗她,还处处压着她,好惨的。 咬唇角的事,赵攸总是念念不忘,皇后觉得这样不好,无奈道:“上次给你咬了,你又不咬,便不是我的错。” 想起上次半途而废的事,赵攸就生气道:“那是因为你动了,你咬我的时候,我就没有动。” “被人咬为何不动呢?是陛下自己呆傻,为何要怨怪我?”皇后淡淡一笑,看着外面天色不早,提议道:“我们去华殿?” 赵攸知晓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想了想点头答应,在跨出殿门的时候低声道:“今晚你不许动,我要咬回来。” 一句话说得极是豪言壮志,就像是要亲政那般。皇后被她这么一说,耳根子发烫,纵知道赵攸说的不是那回事,但今晚二字着实刺耳。 她自己摸着发烫的耳垂,睨了一眼:“陛下白日不可胡乱说话。” 两人之间就差一层窗户纸,没有说清罢了,都是自己心中明白了,嘴上不说。赵攸心态变了,对皇后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堤防,倒真像是要过日子的样子。 赵攸不明白她的意思,回道:“那次你还是白日咬我的,这可没有乱说。” “榆木疙瘩。”皇后道一句,率先踏出一步,再与她计较下去就要那些请来的夫人晾在一旁的,时间久了就会引人怀疑。 赵攸小跑着追过去,两人一前一回地走入华殿,皇后想要先更衣,回身看着跟过来的皇帝:“陛下不如先去庭院里坐坐。” “不去,面对一群妇人有何可坐的,你快些更衣就是了,我且等你。”赵攸在一旁坐下,不管不顾地靠上去,她就等着皇后主动坦白。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皇帝赖着不走,皇后也是无奈,想将她拉起来就要推出去。赵攸在她走过来的时候,就明白过她的意思,忙抱着迎枕,先道:“不许拉我,说好不欺负我的。” 皇后道:“何时答应你的?” 赵攸一怔,仔细回想方才的话,皇后好像没有答应这件事? 她是不是又漏了什么事? ☆、梦境 庭院里的妇人等了许久,快要坐不住的时候,帝后二人才踏着轻快的步子走来,她们起身行礼后,都齐齐打量着二人。 来的都是官宦后宅中的妇人,后宫中的妃嫔一人也没有请,除去季贵妃外都是小门户的女子,不请也不会有人说话。坐在首位的王氏时不时地看着赵攸,面色带着淡淡的焦急。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98 温隽的夫人霍氏在喂孩子喝水,离王氏也近。王氏左右看一眼,索性就与她低声道:“你家嫡姑娘最近又闹什么幺蛾子?” 孩子饮了一杯水后耐不住性子就溜到殿外去玩,霍氏让婢女跟着,趁着理衣摆的时候回话:“她一直在府内,请了不少大夫,并未外出过。” 霍氏管家后对于温瑾的动向就很清楚,一面谨防她又闹得家宅不宁,毕竟她的公爹很宠爱这个小姑子。 听她言语,王氏也知晓是问不出什么话了,只道:“方才在宫内看到她了,哭哭啼啼地跟着首辅,也不知出了何事。” 霍氏一顿:“皇后并未邀请她。” “她见的是皇帝,可不是我们这位皇后。”王氏有些郁闷,想起方才苏文孝落荒而逃的模样,总觉得发生什么大事了,必然是因为那个温瑾。 霍氏是她娘家嫂嫂的侄女,也算是自家人,便忍不住道:“你公爹胆子太大,既然温瑾不愿意入宫就推了亲事,何必害了旁人。” “公爹心思你还不清楚吗?无非是想要后位属于温家罢了。”霍氏笑着说一句就没有再说了。温瑾娇蛮惯了,除去父母外旁人都不放在眼里。 温府现在没有主母,温二又废了,温大公子的地位就日益上升,霍氏也不想小心翼翼地看人脸色过日子。再者她也看出来,小皇帝对皇后确实不错,这样的夫君谁不爱呢? 上座的帝后关系确实很和睦,小皇帝在旁吃甜瓜,瓜很甜,她眯着眼睛很享受,看着皇后沉默之色,心中大感舒服。 皇后碍于人前一直都是默不作声,余光一扫就能看到她扬起的眉梢,还有时不时弯弯的唇角。她凝视那抹嫣红后,唇角也跟着弯了弯。 她又想咬了。 皇后的心思,赵攸是不想知道,自己觉得甜瓜好吃就将之往皇后跟前推去,“这个很甜。” 赵攸唇角染着水泽更显得红润,令皇后一时发怔。赵攸见她没有回应,只当她心情不好,主动拿签子给她拿了一块,送到她眼下:“很甜的。” 小皇帝声音不大,距离近的人都听得清楚,她们窃窃一笑。赵攸十五岁正是大好的年龄,眉眼如画,有着自己的青春明媚,就像是一束光芒照进人的心田。 看得出来她很欢喜。 于人前,皇后对她是百依百顺,伸手接过甜瓜,轻轻咬了一口,确实很甜,约莫是甜到心坎里的那种甜。 帝后二人话不多,都是听着旁人搭话。赵攸目不斜视,今日让她最满意的就是甜瓜。 筵席结束后,皇后赏了几盆稀有的牡丹给那些命妇。王氏见二人甚是和睦,也就没有多问,与霍氏结伴离开。 待人都走后,皇后才大呼一口气,左右问着赵攸的去处。 赵攸也不是勤快的人,吃饱后就去榻上午睡,脑海里想着温轶会不会真将温瑾送去道观,若是不去,她就前功尽弃了。 翻了个身接着去想,耳畔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她将被子往上一拉,不打算理睬皇后,依旧在想如何做好最后一步。 黑暗中传来皇后的话:“该喝药了。” 赵攸翻身爬起来,从皇后口中接过药盏来,仰首就喝尽,顺手递给她:“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没有。”皇后回道,端着药盏就走了。 气得赵攸就差要砸枕头,嘀咕一声:“白莲花……”骂完她就捂住嘴巴,慎言慎言。 躺下后懒得去想皇后何时说实话,横竖她已经做到这一步了,皇后再走不出来就……算了,走不出来再想其他的办法。 现在主要的是将温瑾送走。 想着许久后,困意来袭,赵攸抱着被子呼呼入睡,白日里竟做了一梦。 “你是谁?”她茫然地看着远处一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脑子里乱得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徐徐转身,她瞬息就明白了,那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她下意识后退两步,心虚得不敢看向那人。 “你因心虚而不敢见朕,皆因你没有底气。你怕死,就意味着你终究无所事事。”梦里的赵攸道。 “我又不喜欢白莲花,怎会无所事事,你的那个白莲花比起皇后蠢笨如斯。”她忍不住反驳一句,原以为温瑾心计高深,不想行事莽撞,三言两语就被带动情绪。 她不过让绿意吹些风声罢了,哪儿想温瑾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那是因为你的皇后是朕调。教出来的,她的言行举止乃至谋略皆来自朕,而你不过是坐享其成。”梦里的赵攸站在远处,从不动步。 赵攸觉得奇怪,这两人有什么关系?她追问道:“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是你调。教出来的,你对她做了什么?” “她入宫无非是报恩罢了,她将欠我的恩情转嫁在你的身上,不是坐享其成又是什么?” “那、那又如何,谁让你拉我过来的、等会……”赵攸喊停,事情哪里不对,现在是她穿过来了,所有剧情都变了,哪里还存在报恩一说,调。教一事也不存在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99 她抬头想问明白,眼前已经没有人了。 惊醒后就看到皇后坐在一旁看医书,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头昏脑涨,又躺了回去。 皇后当她没有睡醒,放下医书走过去,提醒道:“你睡了一个多时辰。” 听到她温和的声音,赵攸没来由地一阵心安,闷在被子里只道:“头有些疼罢了,没有睡。” “睡多了就会头晕。”皇后道一句,掀开被子就给她揉了揉脑袋。 赵攸懒得动弹,舒服地将脑袋枕在皇后腿上,微微合眼后就听到皇后的呼吸声。 皇后的力道很轻,脑子也不再晕乎了,赵攸忽而想起梦里那人的话,觉得哪里不对。她睁开眼睛凝视皇后,轻轻道:“皇后,你为何入宫?” 刚睡醒的人声音总是又轻又软,还带着糯糯的鼻音。 该面对的总是躲不掉,听着这样软糯的声音,皇后手中动作没有停,垂眸回道:“温瑾不想进宫,我无力反抗。” 赵攸眼睫颤了颤,皇后没有说实话,书里温瑾也是不愿的,可是后面还是照样入宫。皇后在里面肯定有推波助澜的作用,想到梦里奇怪的景象,脱口道:“那你没有入宫的时候可曾喜欢过、那个、我?” 想了半天,还是‘我’这个词最合适。 话题转得太快,皇后不自觉地停下手来,“不喜欢。” 赵攸觉得顿时轻松,忙爬起来,又兴奋道:“那、那现在呢?” “也不喜欢。”皇后回道,她眼中的赵攸眉头都跟着耷拉下来,肩膀耸着,好像是不开心了,一句话就能影响她的影响? 皇后想不通透的时候,赵攸气呼呼道:“我也一样。” “什么也一样?”皇后反问道,微微一笑,就像梨花酿般带着微醺的美意。赵攸觉得也没什么可气的,就像一道物理题,再不喜欢去做也要去做的。 皇后不喜欢那又怎样,她还会是她的身边人,逃不走的。这般想通后复又躺下,毫不客气枕着皇后的腿,道:“再揉揉,好舒服。” 皇后诧异,她还没有顺毛就消气了?不管怎样,过去就好,脑海里浮现赵攸方才生气的模样,她说不喜欢,她便生气了?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心中一股暖意徐徐升起,以目光描绘出赵攸的脸颊轮廓,其实这个小皇帝也不那么呆了。 就是有些榆木疙瘩,她轻轻一笑,俯身亲上那双颤动的眼睫。赵攸反应过来,嘀咕道:“你又咬我。” 话音方落就立即爬起来,与皇后平齐,上下打量她一眼,“我要咬回来。” 皇后悠悠一笑,起身就走,不打算再理她。赵攸哪里会放过她,立即拽到她的手,开口就是威胁:“你不回来,我就咬你的手。” “给你,你也不会咬。”皇后道,上次就是给她咬,张嘴许久都没有动静。 赵攸想想也是,又郁闷地躺下,见皇后没有走,就半侧着身子道:“我早就知道你是温沭,绿意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本想等着你自己来说,谁知你就想瞒我。” 语气稀松平常,没有怒气更没有怨恨,就像是被风吹来的声音一般,透着虚无而不真实。 皇后眼中的赵攸性子与前世不同,改变很多,就像这件事若是在前世定会恼恨欺骗,而不是心平气和地与你说话。 “瞒你也是无奈,我以为你会重新去选择温瑾。”她的声音与赵攸不同,带着沉重的包袱,就像这些年压在她心口的那些往事。 “你的意思是担心我会不要你?”赵攸笑了,在榻上躺着笑,笑声清灵,让皇后极是无奈。 笑过后,赵攸侧身去看屏风前的皇后,面容婉约如梨花般美好,墨瞳清纯,顾盼神飞,婉转的目光勾动心扉。 她看得微微入神,令皇后不自在。皇后避开她的视线,在榻沿坐下,“没有想得那么多,走到如今你想换人怕也来不及了。” “所以皇后才有恃无恐地继续欺负我?”赵攸道。其实知悉真相后并没有生气,反而很安心、释然,毕竟人不同了,以后走的路自然也就不同了。 主要是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皇后的好,不用日日提防。 皇后想过大段的话来解释这件事,但等到发生后才发觉赵攸根本不用她解释就欣然接受,没有为难她,没有抛弃她。 这样的赵攸比起前世而言,令她不自觉地想要亲近,不想放手了。她沉静道:“陛下不给我欺负,难道让旁人欺负去?” 赵攸无语凝噎,生生瞪了半晌才道:“你、你怎地就这么不讲理。” “你我已成婚,又非朝堂大事,为何要讲理?”皇后言道,还有半句话未曾言明,总是炸毛的人哪有道理可言。 赵攸想想也是,有的时候是说不出道理的,便拿眼睛去扫了一眼皇后:“那你以后会走吗?” “约莫不会。”皇后道,她自己也不确信温家被灭后,自己的后位能不能保得住,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00 听到不会两个字,赵攸眯着眼睛一笑,懒懒地打了哈欠,又认真道:“我不会让你走的。” 她又不傻,两人在成亲的那日就已经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具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皇后沉默下来,赵攸又道:“我生气了。” 口中说中生气,面色却是如旧,皇后明白过来,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语气换作轻柔:“你想知晓什么,我都可以回答。” 赵攸拍开她的手,装作不屑道:“我什么都知晓了,绿意都说了。”她没有揭露皇后伤疤,毕竟生母的事也不光彩。 皇后轻笑,道:“那你可知苏文孝为何倒戈?” “这、我不知道了。”赵攸吃瘪,挠挠头,又道:“我就知晓苏文孝是在帮你,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何要帮你,这样做太冒险了。” “这也算是长辈之间的事,他与我母亲相识,带着托孤的责任,再者苏家骨子里忠君,这点与温轶背道而驰,他自然不愿与温轶同流。”皇后道。 闻及托孤二字,赵攸就明白过来,当年那个紧要时候温轶已不可信,苏文孝朗朗君子也是个好人选,至于长辈如何认识的,她也懒得去计较。 她是可怜皇后的遭遇,但是知晓有着苏文孝庇护,若是不愿进宫也是可以逃离的,既然入宫了也证明梦境里的事或许是真的。 再者就凭借柳钦那道士的本事,也教不出这样的温沭来,她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现在皇后是她的人,就无所畏惧。 想通后她就懒洋洋地靠在皇后身上,回道:“苏文孝总担心我会负你,可我觉得你倒像是会和柳钦跑了。其实你是温瑾还是温沭,我并不在意的。” “为何不在意?”皇后觉得纳闷,小皇帝看待这件事的态度令人匪夷所思,平静得如同生人。 赵攸靠着她的肩膀,手中抱着被褥,前面后面都是软的,极为舒服,道:“我为何要在意呢,横竖我在意的是这个人,又不是那个名字,难不成抱着温瑾这个名字过日子?若论权势,难道把你换成温瑾,我在宫里就可以高枕无忧?” 其实无论枕边人是谁,都与眼前局势没有太大的关系,何必委屈自己去将白莲花请回来,再者若论好处,她还是觉得皇后待她好。 皇后除去力气大了些外,也无甚不好。 小皇帝想得极为通透,甚至比皇后都要明白,让人也无话可说。 皇后看她一眼,内心软得无以言喻,不自觉地伸手揽过她的腰身,低语一声:“陛下觉得我比温瑾还要好?” “其实比起脾气,你比温瑾还要差些,毕竟她是爱面子的,还有、嘶……”赵攸倒吸一口冷气,皇后手劲好大,勒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抱着皇后的手想要掰开,使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成功,很后悔靠在她的肩上,她恼羞成怒:“你、你不讲理。” “陛下将我与温瑾作比较罢了,为何贬我还要夸她,我当真这般差?”皇后凑到赵攸耳畔,呵气如兰,热气氤氲使得她身子僵持。 她没敢再动了,反正也反抗不了,想了想后,扭头去看皇后,微微扬首就咬上她的唇角。 皇后一怔,恍惚意识到兔子急了也咬人。赵攸确实是在咬,不是亲了。 呼吸交融后,唇角都麻了,皇后忍不住推开她,责怪道:“你咬疼我了。” “你也咬疼我的,我不过还你罢了,你都没有破,我上次都破了。”赵攸口中说着,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唇角,眸色流转。 摸了两下后,皇后就不给她摸了,捉住她的手后道:“陛下眼下的臣妾不讲理?” 赵攸舔了舔自己的唇角还在回味着方才的芳香,陡然被提问,脑子转得很快,忙道:“没有。” 说话的同时眼睫颤了颤,明媚的五官显得更为慌张。皇后戳戳她的脑门:“小骗子。” 方才还说她不如温瑾,这么快就改口,还是个不懂解释的小骗子。 皇后也不再与她计较,直言道:“苏韶离开临安城,怕也是自己所想,她为女子,与安研不会有孩子,苏老夫人在一旁盯着,不如出京的自在。” 苏韶以退为进,看似是被温瑾连累,其实也达到自己的想法。 赵攸恍然大悟,道:“那也甚好,没有苏韶与安研也好,两个老狐狸也会放开手脚行事。我担心的是温轶不会送温瑾去道观,我觉得还需再点一把火。” 听了这句话,皇后心中起伏不定,赵攸给了她太多的惊喜,以自己微弱的力量将她心中所有的担忧化去。 这样单纯而真挚的赵攸,她也想不喜欢,也想大定后离开,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她与赵攸是名正言顺的,并不是见不得人,她若逃离,赵攸必然会伤心。 她阖眸而思,沉静道:“你怎知我想置温瑾于、于……”后半句话如何也说不出来,她并非是蛇蝎女子,然而温瑾并非善人,若让她留在临安城内必会引起一番风浪。 说话的同时,一双澄澈的眼睛凝视着她,闪烁着很单纯的情绪,赵攸道:“不是你,是我不想她安稳留在临安城,她现在不足为惧,可人会长大,会成为毒瘤,我不过是在未来的道路上先扫去绊脚石罢了。” “你为何觉得她会成为你亲政的绊脚石?”皇后不解。 赵攸不好解释,打量着皇后的眼色,小声道:“温轶能为她做下瞒天过海的事,证明以后还会有,虽说她毁了容貌,可是脑子还是好的,不如直接赶出去省事。”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01 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又道:“她和温二一样都是欺负你,我就不能做壁上观,虽说无法做到正大光明地为你做什么,但这样也是可以的,你懂就好。” 皇后回视赵攸的眉眼,心中情绪发散得厉害,更不知如何言语,情绪如同涟漪在心中一圈一圈散开来,侵入大脑,搅动她的思绪。 赵攸的话就算是假话,也很暖人心,更何况小皇帝今日筹谋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让她如何不感动。 她突然抬首,双手揽着小皇帝的身子,鼻尖在她侧脸柔嫩的肌肤上蹭了蹭,心中默念:赵攸,究竟是我在帮你,还是你在帮我。 皇后呼吸交缠在耳畔,烫得赵攸脸色发烫,暧昧的举措令人心头悸动。她不知皇后为何这么主动,她僵持着身子道:“皇后、皇后。” “赵攸,你是否想着与我一同过下去?”皇后此刻觉得与赵攸既已成亲,这样也并没有哪里不好。倒是怀中这个呆子吓得不敢再动,活脱脱一只小白兔。 小白兔脸烫得厉害,皇后唇角擦过反带来几分凉意,很是舒服,她不敢动脑袋,缓缓抬首攀上皇后的肩膀,“我自然是想的。” “既然想,那我们就好好过下去,不去过问以前可好?” 皇后的声音轻得如同羽毛滑过赵攸的心口,带来不一样的美好,她感到其他不同的情绪。那种情绪很微妙,她张开嘴,没有说话,呼吸有些快,亲上皇后的唇角。 这次与往常不同,来势汹汹,有种让人快要窒息的感觉,在辗转中纠缠。 赵攸从未经历过情爱之事,书中的帝后总是貌合神离,但她与皇后不同。她痴痴地看着皇后,眸色眷念,又问道:“你入宫前喜欢我吗?” 又是这样的话,皇后定定地看着她,在她执着的视线里徐徐摇首,心里知晓喜欢的是眼前这个良善而又执着的人,并非前世那个狠厉的君主。 她一摇首,赵攸就乐了,伸手摸到她受伤的耳朵,“皇后,我们就这么过下去,终究会有亲政的那一日,待我们掌权,替你母亲雪冤。” 雪冤?皇后轻轻一笑,澄清清白又如何,母亲不会复活,她依旧会恨温家,也不愿母亲死后再受温家的束缚。 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情后,温轶将母亲娘家都灭口,无一人逃过,这样的雪冤并无任何用处,只会给自己添烦恼。 但见赵攸欣喜去办这件事,她就答应下来。 赵攸睁着漆黑分明的眼睛,目光灼灼,歪了歪脑袋,认真道:“你方才就比温瑾温柔多了。” 皇后唇角的笑意凝固下来。 ☆、吃 苏韶外调的事不算大事,有苏文孝的打点后调去江南一处水乡,只要政绩过得去,几年后就会顺利调回来。 只是苏老夫人知道后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直接晕了过去,吓得苏文孝夫妻慌忙让去请大夫,苏府一夜不宁。 次日清晨苏老夫人醒后就要闹着入宫,求皇帝收回调令,被苏文孝好说歹说才劝了下来。这件事闹得全城皆知,朝堂上的人都知晓皇帝不会这样做,多半还是首辅的意思。 他们不禁在想是不是首辅对苏大人不满才会将人调走。 朝会后苏文孝无精打彩,老夫人闹腾许久,连带着他日夜不宁,晚上回去都睡不到觉,白日里上衙就会显得疲倦。 温轶与他也不答话,退出崇政殿直接回衙门。朝臣观二人举止纷纷都在猜自己的想法是不是真的,对于首辅的做法更加寒心。 小皇帝也听到外面的动静,惊叹苏老夫人的战斗力,见到皇后就提起这件事,怪道:“苏老夫人这般宝贝苏韶,我总觉得安研心中也不好受,离开倒是一件好事。” 皇后在核对账目,莹白的指尖在书页上流连,分了些许目光给赵攸,道:“你难道不羡慕苏韶有人疼?” “有人疼?我又不是小孩子,为何要有人疼?”赵攸怪异地看着皇后,不理解这句话,想了想就道:“苏韶有人疼是好事,可是与安研之间日子就过得艰难,毕竟子嗣是苏老夫人心疼苏韶的前提。” 皇帝的想法总是与众不同,带给人不一样的震撼。皇后停下翻阅的动作,终是抬头看着她:“你觉得这样被人疼不好?” “不好,真正的疼爱不是束缚,你且看苏韶主动求离开的姿态就可知心中压力有多大。与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是好事,可是日日被催生孩子,谁会受得了,若是一般人也就是罢了,偏偏她二人本就不会有孩子,每催一次心中就会难受一次,这样不如早些离去。”皇帝道。 后院之事有时是说不出道理的,且看苏文孝让苏韶扮做男子就可知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皇后顺着她的思路想去,好似有那么几分道理,回道:“苏韶的事到此为止,倒是首辅与苏大人关系出现裂缝,就是不知该如何修补。” 事出突然,苏文孝为帮助皇后而附和皇帝将温瑾赶出临安城,温轶起初反应不过来,回去想后就会心中膈应。 赵攸还在想如何让温轶心甘情愿地将人送走,听到这里后也有些头疼,苏文孝这个炮灰其实也有大用,就是君子了些,道:“我觉得苏文孝还缺一份力量,让他明白温轶待他不如往昔后就会明白过来,到时就会更加心甘情愿地帮助我们。” “其实他现在做的都是小事,无关紧要,将来他必会心软,心中有一副枷锁令他不能放手大胆地去做。”皇后长长叹息,她其实也有后怕,怕苏文孝会反悔,毕竟当年的事他自觉愧对温轶。 她抬首看着赵攸:“绿意告诉我母亲与人通奸才有我,应当未曾告诉你那个所谓的奸夫是谁。” “还有奸夫?”赵攸吃惊,但见皇后神色平静如水后就心里安定。 皇后桃花眼很是明亮,笑意平淡,言道:“听说是苏文孝。”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02 赵攸呆了呆,想起苏文孝对皇后的维护,有点像是父亲对女儿的感觉,但是这样的事真不好说,但苏文孝对夫人王氏情深义重,多半还是冤枉的。 她猜测道:“苏文孝觉得他害了你的母亲,因此心中多半有愧疚,故而对你心生怜悯?” 皇后也不作隐瞒,将往事都说了出来:“苏温两家交好,有人为使这对兄弟反目,将手段用在后院里,但当年事具体如何我不太清楚,很多事情都是柳观主告知我的。当年也是苏文孝抬手搭救我,他这样不避嫌的做法,反让首辅打消疑虑,不再提及这件事。” 死了一个妾,也无人在意,苏温两家又如往昔,也无人在意温沭的生死,这就是世家的弃卒保车。 赵攸对皇后的遭遇也心生怜悯,忽而想起方才‘有人心疼’一事,便主动拍了拍她的肩膀,慷慨道:“以后我会心疼你的,事事都待你好的。” 简单直白的话,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皇后眼中笑意满满,继续去翻阅账目。 她没有回应,让赵攸有些沮丧,凑近时看到她发红的耳垂,瞬息意识到她在害羞。皇后也是平常女子,也会害羞。 **** 端午节后,苏韶带着安研一同离京,几日后王氏就跟着病了。苏府里病了两位后,苏文孝就格外忙碌,兼之大考结束,皇后已然见不到他了。 赵攸能多少接触些政务,递上来的奏本也比往日多了些,今年科考后选进一批良才,安时舟将之纳入帝党。 温瑾送出临安城后并没有去道观,反是去了庄子里,温府依旧在替她请大夫,然而效果很差。 在秋日里的时候温府的人寻到柳钦,请他去庄子里诊脉。他自认是乡下大夫治不了首辅千金,摇头不肯去,来人不管他的态度,直接将人绑了去。 消息传到皇后处,她需出宫安抚那些孩子,免得受到惊吓。 赵攸依旧要跟着,皇后没有同意,就让她在宫里等着,恰好安时舟过来禀事,皇后顺势脱身。 安时舟为临安城的兵力一事而来,主动提及季将军,道:“季贵妃禁足许久,您也该将人放出来,皇后识大体不会与您计较,后宫与前朝的事息息相关。” 赵攸这才想起后宫里还有一人,她回道:“朕提过此事,苏大人说安抚亦有它法。” 安时舟一愣,没想到苏文孝会有这样的说法,小皇帝不是偏听偏信之人,能说出这句话多半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在心中细细思考后,没有再去说,说起旁的事。 他出殿后就在反复思考那件事,苏文孝近日行事都很稳妥,避开首辅锋芒,将事情办得很好,为何在后宫之事屡屡上心? 苦思不得其解后,也不再去想,只是想着另外安抚季荀之法。 ***** 皇后从宫外回来时恰好见到安时舟离宫,她掐着时辰去福宁殿。赵攸斜靠在榻上想着安时舟方才的事,一味阻挡不是长久之计。 她对季贵妃无心,不好将人留在宫中一生,总不能将人谋害,这样一想着实令人头疼。 听到外面禀报的声音后,她立即坐起来,目光跟着皇后一路,脑海里想起上次与皇后提及这件事的时候,皇后一脸不开心,再提约莫还是不乐意。 她有些苦恼,女人了多了好麻烦的。 待皇后走过来的时候,赵攸自觉给她腾了一处位置,低声道:“安时舟来后,提及安抚季荀一事。” 她开门见山,有些不符合她往日的习惯,皇后也没有多想,回道:“陛下想放人?” 声音虽说很轻,却令赵攸感觉出几分不太友好的意味来,她品出几分危险来,想点头又不敢,婉转道:“时间不久了,还需季荀办事。” 皇后这些时日也渐渐明白过来,季贵妃终究是要出来的,再者小皇帝自己对人家也无感,倒不如将人放出来安抚季荀,给温轶添些压力。 在见到小皇帝不安的神色后,她心中有些感动,当真应了那句话—我会事事待你好。 然她没有轻易松口,只道:“陛下只将人放出来?” 赵攸哪里会想那么多,听到这句话后就直接点头:“我想先安抚季荀,只要季贵妃安分,待日后还可以放她回家另配良人。” 皇后追问道:“若是不安分呢?” 这是个坑。小皇帝聪慧地感应出来,道:“那便用不安分的做法处置。” 回答很合体,皇后就不再逗弄她了,指尖拂过她蹙起的眉眼,轻声道:“那便将人放出来,只是需注意她与陈太妃之间的往来。” 赵攸不明白,“这不应该是你注意的事吗?我不管后宫中事,怎知她二人有来往。” 自从两人说要好好过日子之后,赵攸就不再管后宫的事,就连凝兰也在想着早日送出宫,给她觅一良人嫁了,真正放心大胆地专心前朝之事。 小皇帝并不是勤快之人,后宫有人打理后,实在就懒得动心思。皇后听见她这句不负责任的话,手还没来得及拿开,就顺势戳着她的脑门,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就将那些烂摊子丢给我去处理?” 一戳就感觉脑门疼,赵攸疼得往边上挪去,忍不住抗议道:“又不是我让娶的,又不是我让人抬进宫的。两个女人,一个是先帝抬进宫的,一个是朝臣让抬进宫的,从头至尾都没有问过我的意思,怎地就成了我弄出的烂摊子。倒是皇后你,后宫中事我若多问一句,你就不开心,我若让人注意,你、你还不得将我赶出华殿。”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03 唠唠叨叨的一番话显得她在中间有多忍让,当年对班主任都没有这么忍让过。 皇后气极反笑,不过也很在理,她见赵攸坐远后就伸手将人拉近,握住她的手腕道:“你很委屈?” 赵攸点头:“很委屈,本就不是我的事。” 皇后大方道:“记住陛下今日的话,以后后宫的事你不能再管,一句话都说不得。” “那是你的后宫,还是朕的后宫?”赵攸哼了一声,皇后这招用的真好,将她后路都阻断了。 “自然是陛下的。”皇后轻声细语,见赵攸并未真的在意,就说起柳钦的事:“柳钦被人带走,眼下我们不宜出面,我欲让苏大人出面去要人。” 柳钦是苏文孝识得之人,他出面最为妥当。赵攸觉得可行,就道:“苏老夫人病了几月,正好让柳钦去治,这样的理由也很合适。” 苏文孝最近忙得脚不沾地,皇后也见不到他的人,就道:“不如陛下朝会后将人留下,顺便提及这件事。” 皇后对道观里都很上心,赵攸也没有多话就应了下来,还是忍不住心中泛酸道:“你对那些孩子可真好,再看看你,就晓得整日凶我,时不时还威胁。” “你若像那些孩子那样听话,我哪会凶你。”皇后回道。 赵攸这么一听,总感觉她特别理直气壮,凶人的理由很合理!她反驳道:“难不成像那群孩子那样当你的木偶?” 皇后一噎,木偶两字让她想起温轶送她入宫的目的,就是做一听话的木偶。然赵攸口中的木偶二字却带着不同寻常的意味,她笑了笑,道:“你若是木偶,只怕木偶都会成精了。” 赵攸整治温家兄妹的手段令人震惊,她巧妙地将目光转移到旁人身上,可见她的心思很细腻。 赵攸听着不乐意,捏着皇后的手腕,忽而就想咬一口来解气。皇后察觉出她的动作,按住她的双手,倾身过去,唇角贴上她的眉眼。 动作太快,赵攸因眉眼上温热的感觉而静下来,待皇后坐回去后她才留恋道:“还是生气,还是想咬你。” 皇后闻言将手腕置于她的眼前,“那给你咬。” 赵攸盯着皙白的手腕看了会儿,有些不乐意,她抬首看向皇后的唇角,手摸了上去,道:“咬这里。” 每次说咬都会半途而废,皇后也不信她了,不过观到她眼中满到要溢出的笑意,顿觉自己猜对了。 两人贴得很近,赵攸盯了会,将自己送上门了。 贴到柔软的唇角后,她快活地眯着眼睛,皇后的味道很是美好,她尝到后就消气了。 皇后没有动,只将手贴在她的腰间,听到急促的呼吸声后就松开她,道:“都不晓得换气。” 赵攸不懂这些,只知道去亲罢了,浑然不在意这句话,往皇后身上靠了靠,漫不经心地提起方才的事:“柳钦会不会当真治好了温瑾的伤?” 若治好了,那她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心? 小皇帝年岁小,身上都是软软的,秋日里的衣裳也不算厚,皇后揽着她也觉得很舒服,道:“不会的,他不擅长这些。” 柳钦会治疑难杂症,但是疤痕这些病症就要看他的心情了。他性子不大好,这般被人绑过去,脾气上来后是不会替温瑾治疗的。 赵攸应了一声后,发觉皇后的手在她腰间不动了,这些时日也习惯了,旋即动了动,欲起身的时候,耳畔传来皇后轻细的声音:“你好像胖了些。” 闻言,她立即摸上自己的脸,眼睛睁大了:“没有,本来就是这样。” 她这个焦急的模样很可爱,尤其是一双眼睛流转着惊讶的神情,两只手捏着自己的脸,摸来摸去。 皇后好心地将她手引到她自己的腰间,低声道:“这里胖了。” 赵攸气得拍开她的手,正色道:“以后不许摸我,也不给你摸了。” 说完就气呼呼地走了,留下皇后一人在殿内发笑。 **** 朝会后皇帝特地将苏文孝留下,后者心思不佳,自从苏韶离京赴任后耳根子就没有安静过。起初是母亲唠叨着,这些时日夫人也是不断说着,早日将苏韶调回来。 她二人不知是苏韶自己想离开,想与安研在外面安静地过日子,现在吵得是没完没了,他也想学着苏韶离开,清净几日。 小皇帝开门见山地将事情说出来,苏文孝微微一惊,脑海里快速想了想,皇帝这是知晓皇后身世了,不然怎地连柳钦都知晓。 只是他不知道皇帝知晓到哪一步了,道:“陛下可自己与首辅要人,臣去要人怕是不合适。” 赵攸猜出他的心思,直接言道:“当年将皇后送去道观是你做中间人,既是如此,苏卿何不再辛苦一次。” 一句话将苏文孝的底都掀了,脸上经脉跟着一抽,心中忍不住将小温沭骂了,成亲不过一年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小皇帝,也不怕被她卖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04 他小心翼翼地回道:“既是如此臣去找首辅。” 赵攸对他的识趣感觉良好,也不多为难他,摆手示意他退下。 看了一会今日呈上的几本奏疏后,想起今日季贵妃可以出殿了,忙带着宫人回华殿。临走之前她换了一身朝服,站在镜子前捏着自己的腰,回身问着凝兰:“朕胖了吗?” 凝兰闻言上下打量她几眼,摇首道:“陛下比起往日精神很多,身材与从前一样的。” 赵攸不明白,难不成皇后又逗弄她?她自己摸了摸腰间,也没什么感觉,旋即没有多想就带着宫人走去中宫。 不想走到中宫门口才发现季贵妃在那里给皇后请安,约莫是关了几月后脑子想清楚了。她想了想,还是晚点进去为好,免得又遭遇尴尬场面。 殿内的皇后并未惊讶来人,对于季贵妃表达的歉疚,她笑着应下,而后直接道:“陛下这些时日政事繁忙,贵妃就勿要往跟前凑了。” 季贵妃觑了一眼,咬着牙应下了,她不想再被禁足在殿内,以后等扳倒皇后也不迟。再者陛下不近女色,日日留宿华殿多半也是迫于形势。 谁让皇后有一位权势滔天的父亲。 将人打发后,皇后就等着小皇帝过来。赵攸日日如此,在崇政殿见完朝臣后就会来中宫,只是昨日将人气跑了,不知道消气没有。 她等了片刻后还不见皇帝回来,觉得奇怪,欲去崇政殿的时候,宫外苏文孝传信过来,请她出宫一趟。捏着信纸后,心中犹豫几分,将纸烧毁后安排好宫务,带着人出宫去了。 皇后前脚走了,赵攸后脚就过来,一看殿内没有人,就去花圃那处找。她找了几处皇后常待的地方都没见到人,心中怀疑皇后又背着她偷偷溜出宫了。 怀疑也没有用,皇后都走了,她甩袖就离开中宫。 **** 皇后出宫后照旧去了茶肆。 茶肆里的苏文孝也没有心思再听书,见到皇后来后就吩咐小厮退下,迫不及待道:“你怎地将自己所有的事都说了出去。” 现在还摸不清小皇帝的心思,这样贸然将所有的底都掀了出来,以后定然会吃亏。 皇后笑了笑,她以为苏文孝急迫约她见面是出了何等大事,来的一路上还在思考着解法,现在听到这些话后也觉得心头一松,淡笑道:“都已成亲一年多了,这些也不是秘密。” “这在温苏两家不是秘密,可在外面是何等的大秘密,你知晓皇帝心思吗?男人不会讲究患难真情,你这样承认自己的身份,往后便有了拿捏你的把柄,你怎地这般痴傻?与你……”苏文孝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与你母亲又有何异。 皇后在一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解释道:“温瑾身旁的婢女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是以在温瑾入宫前她就已知悉所有的事,故而在那日才会逼迫温轶将温瑾送去道观,这也是在护我。所以,叔父,陛下不是薄情之人。” 苏文孝心中暗骂了几句温瑾后,就开口道:“陛下可曾不满?” 说起这件事皇后也觉得奇怪,赵攸并没有不满的情绪,相反还是很开心的,眉眼弯弯。她摇首道:“未曾,相反陛下很开心。” “这其中定然有古怪,陛下心思深,恐怕在藏着,等待时机。”苏文孝道,他在官场上沉浮多年,懂的自然比孩子多。尤其是陛下相貌不错,传言对皇后极是体贴,这样的重重诱惑下,小姑娘如何会不上套。 皇后也是无奈,小皇帝在政事上很有天赋,私下里总是呆呆傻傻的,哪里会有什么古怪,实在忍不住就替小皇帝说了一句:“陛下心思单纯,她不喜温瑾罢了,您勿要多想。不过您替我将观主救回来,他脾气不大好,我怕会出事。” 苏文孝自然应下来了,想再说几句的时候,皇后急着要走,“陛下在宫内等我,叔父好意,我自是明白,会时刻提防,不会将自己陷于险境。” 出了茶肆后马车缓缓向宫内驶去,路过街坊的时候,见到有商贩手中捧着雪白的兔子。 兔子颜色很好,白嫩的模样令皇后想起宫内还在生气的小皇帝,想着哄她开心就让人将兔子买了下来。 回中宫后命人先将兔子给皇帝送过去,她更衣梳洗后再过去。 兔子送到华殿后,皇帝有些奇怪,想着皇后平日里回宫都会给她带些吃食,这个白兔回来做烧烤的? 她想着皇后的口味,就道:“那就送去膳房命人洗净后再炙烤,记得要弄干净些。” 就是不知道皇后喜欢什么口味的兔肉。 ☆、哄 内侍快速将兔子抱走了,送去膳房。 赵攸一人坐在殿内研究棋谱,黄昏的时候皇后才过来,她抬首看一眼,招手示意她过来,道:“这步应该往哪里走?我看了许久棋谱都是走不通的。” 她喜欢一人捣鼓,实在想不通才去问人。皇后扫过一眼她眼中的棋谱,页面已被捏得皱巴巴了,可见她自己确实看了很久。 皇后左右看一眼后没有看到那只白兔子,略有狐疑,在她对面坐下,看着棋局一一给她解释。 赵攸满心思都在棋局上,也没有在意皇后的眼光,顺着她的思路去看,不知不觉天就已经黑了。她揉揉自己的肩膀,抬首看着外面,想起皇后出宫的事,不乐意道:“你今日出宫去见谁了?” “苏大人,他问的是观主一事。”皇后道,她想开口问兔子一事,又怕她不喜欢兔子就没有开口。再低头的时候就看到她凝视棋盘,修长的眼睫犹如蒲扇一般颤了又颤,她觉得有趣就伸手碰了碰。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05 赵攸怕痒就躲开了去,扬首时就将棋子丢了回去,笑道:“苏文孝既然同意就会办成,你且让人守着药铺,不会再生事的。” 皇后心中也有些不定,就担心温瑾心肠歹毒对柳钦不利,小皇帝安慰她,也就点点头。 这时宫人走过来,禀道:“陛下,兔子洗干净了,不知要如何烤?” 话音方落,皇后脸色微变,难怪进来找不到兔子,是被这个小吃货丢到膳房做烤兔了。她又气又恼,待宫人退下后才戳着吃货的脑门:“几十两银子的兔子就被你这么给吃了?” 赵攸呼痛,抱着自己的脑袋不解道:“难不成不是送给我吃的?” 满脑子就记得吃,皇后气得站起身,径直往殿外走去,走到门槛处回身道一句:“陛下还是住在福宁殿的好,就不用去臣妾的华殿了。” 说完就离开了,赵攸一头雾水,她又不是小孩子,无事送她兔子难不成还要玩? 丧气地看着殿外越来越远的背影,她挠挠头,吩咐宫人将兔子送来福宁殿就好,千万不要送去华殿,她怕下次皇后又生气。 烤兔子送到福宁殿后,赵攸越看越觉得丧气,本来是她有理的,就因为这只兔子弄得她还得去哄皇后。她咬了一口兔腿肉,觉得口味还不错,想了想让人去找一只白兔子给皇后送过去。 兔子不大,赵攸一人吃完了,去不了华殿就只得一人歇在福宁殿。 **** 凝兰让人去宫外找了一只雪白的兔子,比起昨日小皇帝吃的那只要小上一些,她亲自给皇后送去。 昨日皇后生气的事,她后来也知晓了些许,皇后是好心,皇帝也是误会了。她将兔子送过去后,就解释道:“陛下惹您生气了,这只兔子是给您重新找来的。” 皇后也没有真的生气,在昨夜听说皇帝一人吃了整只兔子后就真的气了,榆木疙瘩就晓得吃。在外人跟前她不好给皇帝难堪,接过兔子后就对凝兰道:“你年岁也不小了,待在宫中也不好,不如放你出宫寻户好人家嫁了,可好?” 凝兰心中一凛,忙跪下道:“不,奴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 “是我与陛下的意思,你毕竟曾是太后身边的人,不能薄待,我让齐安长公主给你找了户人家,会有好日子过的。女子总要嫁人,免得老了无人赡养。”皇后摸着兔子耳朵,兔子毛茸茸的,比起昨日那只确实好了不少。 小皇帝傻气,吃了也就吃了,没有必要与她怄气。 凝兰听着话音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也没有再给自己求情,磕头后就离开中宫。 皇后摸着白兔的耳朵,顺带着揪一揪,就当作是揪着赵攸的小耳朵,等她过来的时候再好好揪一揪,就晓得吃。改日送只木头刻的兔子,看她牙能不能咬得动。 **** 凝兰回福宁殿的时候,赵攸正在练字。她写字不好看,就想着多练些,见到凝兰回来后,问起皇后的态度。 凝兰一一答了,她大胆觑着皇帝带笑的眉眼后直接跪在地上,哭道:“陛下,奴是太后送到您身边的,伺候您这么多年了,皇后说要让奴出宫嫁人,奴愧对太后嘱咐啊。” 赵攸不傻,听出她对皇后的控诉,道:“这是朕的意思,正因为你是太后送到朕身边的才放你出宫嫁人,天大的恩赐不是人人都有的。” 皇帝这么一说,凝兰哭得更加厉害,“陛下,奴不想嫁人的,太后让奴伺候您一辈子的。” 这话听的赵攸手一抖,笔尖上的墨水脏了上好的纸,她蓦地明白伺候一辈子的含义,将笔放下后,直接道:“你的好心朕知晓,只是朕不能枉顾太后好意,你回去收拾好东西,齐安公主府的人会接你出宫。” “陛下、陛下,奴不愿出宫,您该知晓太后的意思。”凝兰扬首,泪眼朦胧地看着赵攸。 赵攸有些理解皇后的意思,这样的奴婢留在身边迟早会出事,太后是何意思,现在谁能知晓,人都已过世许久,难不成还跑去皇陵问? “朕给你去处,你若不愿去便也罢了,但是留在宫中若有其他心思,你再想出宫可就难了。”赵攸道。 说完便走出福宁殿,吩咐内侍去长公主府,明日就将人接出宫去。 **** 柳钦毫发无损地就回来了,见到赵攸后就让她请客做东,要喝鸭舌汤。 今日皇后出宫没有丢下皇帝,带着她一同出宫去药铺。街坊之间都是店铺林立,隔壁是卖脂粉的,香气扑鼻,但自从开了药铺后就闻不到香味了,飘的都是苦涩难闻的药味。 两家吵了好几次了,柳钦本就不是讲理的人,每每都怼的隔壁掌柜的说不出话来,前几日说找到铺子东家,想要高价去买这块地皮。 柳钦前脚要喝鸭舌汤,后脚隔壁又在骂人了,看着这个不知是徒媳还是徒婿的人道:“来的正好,隔壁那个掌柜的总是仗着有钱欺负我,赶紧打发走。” 赵攸为帝这么久颇有些威严,不好与柳钦理论,就让随从处置,看着柳钦使唤她的得意神色也是不爽,道:“你这脸皮真是够厚的。” 类似的话皇后在多年前就已骂过了,柳钦也不会在意,摆摆手道:“非也,她爹脸皮比我更厚,有本事骂她爹去。” 赵攸脸色憋得通红,没好气道:“首辅可比你要面子。” “首辅?”柳钦眼神有些古怪,欲说话时却见小温沭在摇头,他顿时明白过来,摇摇头道:“温轶啊、更不要脸皮。”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06 赵攸没有注意到二人动作,只道:“你这里安全,我们便回去了。” “别走,喝碗鸭舌汤再走,给我压压惊。”柳钦开口将人留了下来,她走了谁付账。 这人完全是不要脸面了,赵攸眉眼一弯,凑过去低声笑道:“我没有银子,多年积蓄都在你养大的阿沭那里,想要找她去。” 柳钦眼前一亮,看向皇后的目光格外温厚,与她道:“阿沭,我觉得你该要一位师娘了。” 皇后唇角抿了抿,道:“前些年我有一副翠玉镯子,你也说要娶一位师娘过来给我们做饭,可我将玉镯给你了,这么多年连师娘是男是女都不曾知晓。” 屋内就三人,皇帝笑得前俯后仰,她的皇后果然擅长给人揭伤疤。她这里笑得透不过气,皇后拍了拍她的脊背,又道:“观主先让我见见师娘就好。” 柳钦也气,还没有说话就听到女子锐利的嗓门声,赵攸被他剥削得心中也不爽,顺口道:“莫非门外就是师娘来了?” 话音方落,门外人喊道:“死老牛出来,今日起的什么风,你家的药味都飘进我家胭脂里了,把我客人都赶跑了,赶紧出来赔我银子。” 赵攸察觉事情不好,拉着皇后就走,留在这里就是给老道士收拾残局的。 皇后知她意思,在柳钦进内屋的时候就随着皇帝一同离开,路过院子里的时候,看到胭脂铺的女掌柜。她忽而一笑,低声道:“柳大夫在里面,掌柜可进去,他刚收了一笔不少的诊金。” 赵攸蓦地觉得她这个皇后也有些腹黑,不过很解气,上马车的时候愈发觉得皇后很好。 两人出了药铺后,赵攸初次发现自己带的钱袋里竟一文不少,也多亏方才那个女掌柜。她笑道:“我觉得他俩还挺配的,你有空撮合下。” 皇后觉得怪异:“为何?” 赵攸乐道:“我觉得只有师娘才能压制得住师父。” 皇后闻言轻笑,这句话确实很不错,这么多年柳钦也没有这个心思,或许也可以试试。待回宫就让人去打听那个掌柜的,毕竟出来开店铺的女子都不是一般人。 赵攸心里极是舒服,懒洋洋地靠着皇后,打了哈欠后就有些犯困,皇后也没有扰她,只摸了摸她的脉搏。 两人在午膳前回到中宫,华殿内养了一只兔子,宫人伺候着都很在意。皇后回去后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兔子,心中奇怪,回身看了一眼皇帝。 目光好似就在问她是不是又将兔子给吃了。 赵攸连连摆手,道:“我可没有再动它。” 皇后吩咐宫人去找,兜兜转转找了小半个时辰,最后在皇后平日打理的花圃里找到的,兔子啃了好些药草。 赵攸想起今日好事连连,唇角止不住地微微勾住,待皇后看她的时候又恢复常色。 皇后看着她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冷冷道:“陛下想笑就笑,莫要委屈自己。” 赵攸没有说话,抬脚跟着她去看看花圃,到了才发现哪里是‘好些药草’,分明啃了大半走了,皇后辛苦打理半年的成果都被毁了。 皇后显然气得不轻,扭头瞪了皇帝一眼,转身就回宫了。 莫名被瞪的皇帝有些不明白,这是兔子啃的,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不管她明不明白,皇后将她连带着兔子都一齐赶出华殿。赵攸叹气,踢了踢脚下的兔子,叹息道:“走吧,回去吃兔肉锅子。” 皇帝拎着兔子一双耳朵就回了福宁殿,约莫着药草生不出来,她也就不用去华殿了。回宫后自己一人用了午膳,揪着兔子耳朵,心中叹气。 **** 皇帝歇在福宁殿几日后,后宫中有人坐不住了,季贵妃领着宫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她一入庭院就见到在树下啃东西的兔子,前些时日就听到皇后宫里的花草被一只兔子给咬了,想来就是这只兔子,走过去就将兔子抱起来。 人带着兔子一同入福宁殿,皇帝在窗下练字,见到季贵妃过来也没有吃惊,吩咐宫人奉茶赐座。 兔子在季贵妃手中不安分地动了动,半晌后跳下来爬到赵攸脚下,攀着她的腿,撒娇卖乖。 赵攸蹲下来,毫不客气地揪着它的耳朵道:“什么时候皇后让朕去华殿,你什么时候才有好吃的,到外面接着啃树叶去。” 听到这么一句话,季贵妃唇角一抽,作势道:“皇后怎地和一只兔子过不去,总是这么爱计较。” 赵攸拎着兔子就丢到外面去,回身不乐意道:“朕可不是兔子。” 一句话堵得季贵妃心口发疼,讪讪笑了两下:“陛下也爱说笑话了。” 赵攸心情不好,不想理会她,一抬首就见到她发髻上精致的金钗步摇,下意识道:“贵妃,你们这些女人都比较喜欢什么?” 这话问得太直白,季贵妃先愣了下,而后就喜笑满面,道:“陛下赏赐的,臣妾都喜欢。”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07 这么一说,赵攸清澈的眼眸就变得愈发幽深,皇后并非是一般女子,显然与季贵妃这样的女子不同,她摆手示意季贵妃出去。 好不容易的‘温存’,季贵妃怎么会甘心放弃,就当没有看到皇帝的动作,捧着点心就送到皇帝眼下,温柔一笑道:“陛下尝尝臣妾亲手做的点心。” 赵攸是爱吃不假,但也不会随意吃旁人的点心,她虚笑一声,将点心接过来,道:“朕饿了就会吃,贵妃且先回宫。” 季贵妃不敢像以前那样扑过去,恋恋不舍地望一眼后行礼退下。 她一走赵攸就命人将点心撤下,自己对着外面发呆,她觉得皇后若是普通人罢了,送些小玩意。 皇后虽说总惦记她的私库,可无大事也不会去随意去取,她想了想还是出宫去问柳钦。 心中有事就会令人很积极,赵攸在第二日朝会后就领着人出宫,巧合的是她又看到胭脂铺的掌柜在院子里骂柳钦。 两家只有一墙之隔,骂人吵架也很方便。 几个孩子都不在家,去了附近的学堂,柳钦一人在庭院里捣鼓着药罐,对于胭脂铺掌柜的骂声就像没有听到那样。 赵攸站在庭院里觉得十分尴尬,脚迈进去还是拿出来让她有些费神,她站在院子里看着捣鼓药草的柳钦,低声道:“观主,你怎么又惹着人家了?” “不用理她,开嗓子呢,待会还要出去吆喝卖胭脂。”柳钦在比对着药草,顺带着往她身后看一眼,没有见到温沭,顿觉哪里不对,道:“阿沭怎么没有来?” “那个兔子把她的药草给吃了,我来向观主讨些药草。”赵攸低声下气,声音很轻,就怕惹恼了他,想了想又添一句:“观主有何要求,我都可以去办。” 赵攸几句话就像是被皇后欺负回家的小媳妇,逗乐了柳钦,“你何必哄她,不能这么惯着她。” 柳钦话里有套,赵攸没有理会,依旧道:“观主可给药草?” 她没有上套,也令柳钦满意,对于这个小女娃娃也算是改观,就道:“你去隔壁铺子里将她们家胭脂都买回来,我便给你药草,比小阿沭种的更加珍贵。” 赵攸今日出宫是带足银子来的,闻言也没有推辞,自己亲自去隔壁买胭脂。 胭脂铺掌柜见到俊秀的小公子走到这里来,以为是来找事的,忙让店里小厮拿着大棒子,一句话不对就将人赶出去。 赵攸就像没有见到那些大棒子,在殿内扫视一眼后,就道:“我来给夫人买些胭脂,只是不知夫人的喜好,不如掌柜将店内胭脂都给我包起来吧。” 一句话让店内来买胭脂的小姑娘都惊得回身,见到是位唇红齿白的小公子,锦衣玄服甚是美貌,尤其是说的话,令她们十分羡慕他家那位夫人。 赵攸被人注视惯了,直接走到掌柜面前,重复一声:“我要这里所有的胭脂。” 掌柜的不知真假,心中揣测以为是那个牛大夫派来捣乱的,开口说道:“我这里胭脂可是价值不菲,要全部的可需要好几千两银子。” 赵攸知晓两家恩怨,便先掏出银票给她:“你看看可够,若够了就让人打包。” 掌柜见到银票后眼睛顿时睁大,拿在手中反复打量几遍后,才直接揣进自己的袖兜里,扯着嘴角让人快些干活。 见到冤大头的小公子,她笑道:“公子是想回去哄夫人开心?” 赵攸点点头,也没有说话,只让自己的随从跟着后面干活。 她长得也算和气,掌柜见他这么大手笔就上前搭话道:“哄夫人可不是这么哄的,得先知道哪里惹着她生气了,就像治病那样对症下药,她喜欢胭脂?” 赵攸方才随口胡扯的,不好讲话题继续说下去,就道:“她不喜欢,我只是哄她开心罢了。” 果然是个败家子!掌柜心中说一声,念在买胭脂的份上好心提点几句,想到上次在隔壁见到他的时候旁边还有位女子,还好心提醒她牛大夫有银子。 她心中好奇就道:“那个你是牛大夫的亲戚?” “算是。”赵攸答一句,让人带着胭脂回到药铺里将所有的胭脂都堆放在庭院里。 柳钦点点头表示很满意,扯过一张纸张放在桌子上,使唤赵攸道:“给我写几个字。” 赵攸不知他搞什么名堂,只得执笔。柳钦捻捻自己的胡子,斟酌着句意,想了片刻才开口:“就写凡来本药铺问诊抓药,免费送一盒胭脂。” 握着毛笔的赵攸已不知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情绪,买药送胭脂,这是她那个年代都做不出来的促销活动。 她求的是药草,也没有多问,落笔写完后就道:“好了,观主可将药草给我了。” 柳钦端着看了几眼,对这字迹也很满意,指着廊下道:“就在那里,自己搬回去,小心它们的根,莫要弄坏了。” 赵攸今日是带着人过来的,让他们小心地搬上马车,再回头看着那些胭脂,觉得这两家人是杠上了。隔壁约莫很久都不用再做生意了,这么多胭脂也不知要送到什么时候。 她上马车的时候,胭脂铺掌柜地冲她挥挥手,嘴中不忘夸一句:“那个牛大夫也不知哪里来的狗屎运找到这么好的女婿。” 方才她可是听到店里人说了,牛大夫那里的孩子都喊着姐夫,约莫就是他家的女婿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08 马车哒哒回宫后,赵攸让人将药草送去中宫,自己也跟着进去,皇后这时不在殿内,她问不出名姓,就只能自己带着人去花圃。 花圃被皇后重新打理过,只留下稀稀疏疏地几株药草,她细细看过后总觉得这些药草长得很像,不知有什么区别。 她屏退宫人后,自己不顾泥土肮脏地蹲在那里继续捣鼓,手上沾满泥土也不介意。 皇后闻讯回来后就看到花圃里的人影,袖口挽得很高,露出一双白嫩的胳膊,上面还有斑斑点点的泥土,活脱脱一脏孩子。 她放轻脚步走近,夕阳下的小皇帝毫不自知,背对着皇后,眉眼上也染着泥巴,她将花草埋进泥巴里,左右看一眼,嘀咕道:“也不知你们哪里好,让皇后日日惦记你们。” 自己一人说着呆气的话,皇后抿着唇角才没有发出笑声,赵攸眉眼并没有不耐烦,相反嘀咕的同时反带着笑意,自娱自乐。 一瞬间,她也就不气了,赵攸得来这些药草肯定不容易,必然被柳钦刁难了。 她轻声道:“陛下这些药草从哪里来的?” 赵攸回头,见皇后回来了,清澈的眸子涌着笑意,乐道:“从观主那里要来的。” 阳光拢着赵攸,添加几分暖意。皇后看着她的眸光温柔似水,指腹擦去她眉眼的泥点,“花了多少银子?” 赵攸没想瞒她,诚实道:“几千两银子。” 皇后手一顿,指尖按在赵攸的眉头,疼得赵攸往回缩了下。 ☆、吃不掉的兔子 赵攸知晓皇后在心疼银子,眯眼一笑,浅淡的柔情就从眼角溢了出来,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皇后见此也就没有再怪她,只道:“有空将银子要回来。” “要不回来了,都买胭脂去了。”赵攸说一声后,就将今日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澄澈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皇后的身形,世界万物都不在,唯有她一人。 除去她满身的脏污外,皇后还是很喜欢的,心中涌动着罕见的归属感,擦擦她脸上的泥巴,道:“那个掌柜的孑然一身,就是不知那个师父能不能抱得美人归。” 赵攸站着不动,由着皇后去擦,笑道:“估摸着难,接下来至少一月里不会有人上门买胭脂,以后估摸着也难。” 虽说一次性卖了,可后面会损失很多,当人免费使用惯了,后面再用就会花钱,心中就会舍不得,多少会影响生意的。 再者观主不会让隔壁胭脂掌柜好受的。 “随他们去闹,我们不去管。”皇后应一句后就牵着小皇帝回宫。 赵攸觉得奇怪,回头看了一眼被丢在花圃里的药草,好心道:“那些草不管了吗?” “不管了。”皇后头也不回,回殿后让宫娥去打些热水来,亲自给赵攸清洗换衣袍,指甲缝隙都是泥巴。 皇后心中说不出的滋味,看着赵攸这张令人心疼的脸颊后,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耳垂。不经意间暧昧的动作让赵攸心一跳,她也伸手去摸皇后的耳朵,低声道:“那些药草来得不容易,不能随便丢。” 方才嫌弃药草跟她争宠,现在又可惜,皇后摸着她放在自己耳畔的手,“我待会去看看那,你自己在殿内休息会。” 赵攸今日没有午睡,打了哈欠后就去殿内小憩会,好在将皇后哄好了,晚上可以睡好觉了。 入夜后赵攸想起即将的中秋节一事,两人在京都没有亲人,实在要算的也只有柳钦,便道:“要不将柳钦召进宫来热闹下?” 宫廷在皇后的经营下有了自己的人脉,陈氏想要闹什么幺蛾子也被立即发现的,既然两人都是自由的,何不开心些。 皇后没有多想,对于这些佳节没有平常人那样的欣喜,道:“不必,不见他我反而开心些。他骗你的银子还得要回来,不能像我的手镯那样平白被他拿去了。” 赵攸习惯了,皇后在这些方面都会看得很重,尤其是被柳钦骗去的。她翻了身后缩进被窝里,露出大大的脑袋,“随你,只是多半要不回来的。” 皇后也躺了下来,回眸凝视里侧的脑袋,伸手过去摸摸她鬓角的碎发:“你过来些,躲在里面做什么。” 她二人给赵攸一种恍惚的感觉,皇后性子时而成熟时而又为小事而计较,让人看不清她的想法。 尤其是那个梦境,她总觉得皇后不像表面这样简单,可是因一个梦境而疑心,显然就太过分了。 一面想一面向皇后处挪去,皇后伸手抱着她,下颚抵在她的头顶,低声道:“你今日怎地想起来出宫?” 皇后声音带着轻柔,听得赵攸心中很甜,“你惦记着药草,我就给你去找了。” “傻气。”皇后低呼一声,忽而将唇角落在她颈间肌肤上,轻轻摩挲,脑海里掠过黄昏时的情景,轻轻呼出一口气,好久不曾有人为她做这些小事了。 原以为赵攸呆傻,多半等她消气,不想会主动去找柳钦讨要药草,明知道会被骗还是傻乎乎地过去,白白花费几千两银子。 她哀叹道:“真是个败家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09 两人就这么相依靠,赵攸也没有去回答,回身圈住皇后的脖子,凑到她的眼下:“我很不大方,可还是愿意哄皇后开心的。” 皇后浅笑,果然还是大方的赵攸爱人,她阖眸亲上她的唇角。 **** 小皇帝是心甘情愿地被骗去银子,皇后心中不服气,得空就带着人出宫,银子要不回来也就罢了,多要些稀有药草也是不错的。 柳钦在前堂忙不过来,没有时间招呼皇后。她就自己去后面去挖。 后院一墙之隔就是胭脂铺,今日没有生意,掌柜地就时刻注意着动静,看到牛大夫将自己的胭脂免费送人后,气得胸口疼与他说不出道理后见到她的女儿就想去理论,她从后门进了院子,见到在地里忙活的女子就走过去,先问话:“姑娘,你是不是柳大夫的女儿?” 皇后一惊,不想她就这么闯进来了,她站起身浅浅一笑,点头应下。 “那正好我们就理论下,你那败家夫君将我铺子里的胭脂全都买了,说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胭脂就全买下送你,谁知转头就送人家,这就是在拆我招牌的,左右邻居不好将事情做得这么绝啊。” 皇后有些头疼,道:“都怨我爹,是他坑骗我夫君的,白白花了几千两银子,您要不将胭脂都要回去,将银子还我夫君?” 这么一说,就见胭脂铺掌柜退后两步,将几千两银子吐出来她可是舍不得的,犹豫两下后决定还是得找牛大夫说理。 皇后一句话将人打发走了,又继续去挖,趁着柳钦无暇分身就将珍贵的都挖了些。赵攸不识药草,带回去的都是些普通的,还傻乎乎地当作宝贝。 挖好后就先将药草送回宫,她净手去前院找柳钦。 柳钦刚送走病人,见她过来后就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琉璃盒,上面还点缀着几颗琉璃彩珠,直接递到皇后面前:“送你生辰贺礼,还有两天了,我就顺道给你,免得又说我小气。” 里面装的是胭脂,从哪里来的不用皇后深想也知是赵攸买的。拿赵攸买的胭脂转送给她,皇后都不知该说什么的好,想了想还是顺手接过来。 柳钦心里得意,道:“你看就我记得你的生辰,你的假夫君什么都不知道。” “真不要脸。”皇后嫌弃地看了一眼,眸色愈发幽深,没有多作计较,带着随从回宫去了。 这样的答复,柳钦也已习惯了,拿着蒲扇摇了摇,算着这些胭脂可以维持多少时日。 皇后回宫后就去花圃,赵攸与安时舟秘密商谈许久,待安时舟出殿时就看到台阶上趴着的白兔子,无精打采。 他有些奇怪,不知为何小皇帝宫里竟养着一只兔子,看过一眼后就大步离开。 赵攸随后就走了出来,看到兔子后想起她哄好皇后的事情,上前摸了摸兔子脑袋,欲回中宫的时候苏文孝来了。 不知他来何事,赵攸客气地将人请了进来。 苏文孝依旧一副儒雅之色,行礼后便道:“陛下,臣与安驸马商议后,待明年陛下生辰后就上奏请首辅还政。” 赵攸没有多大的喜色,毕竟温轶明面上放手,暗地里也不会的,到时她依旧还是做不得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温家不败,她是无法掌权的。 皇帝沉默不语,苏文孝也猜到帝王心思,作揖道:“这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首辅自然会努力拒绝,到时他分神之后,臣等也好努力一二。” 赵攸颔首,言道;“首辅心思不正,长子温隽与他倒是不同心,这点卿该知晓。” 温隽在苏文孝手下当差,性格能力知晓得一清二楚,然他是愚孝之人,做不得引路人。他叹息道:“陛下心思是好,只是温隽不会心向陛下。” “朕知晓,倒不如与苏韶一般调出临安城。”赵攸提醒道。温隽并非是温轶的左膀右臂,皆因他的性子使然,这样的人可帮一方百姓谋取福利。 再者为着皇后,她也不想将温家满门都灭了,留一脉也是好事。 苏文孝立即明白小皇帝的心思,说不震惊是假的,他不解道:“陛下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皇帝道:“朕虽恨温轶,可皇后头顶也有一个温字,她若想坐稳后位,温氏留一脉,就看苏卿有没有本事将人不动声色调出去。人在外,若听话就皆大欢喜,不听话也相信苏卿有办法的。” 她在赌苏文孝的心,两家交好必会为温家留一脉的。 苏文孝莫名觉得自己的路走对了,留下温隽虽说有患,但他当懂得局势,毕竟还有妻子孩子要活着。他当即附和道:“陛下英明。” 聊过几件大事后,苏文孝掏出一锦盒递给小皇帝,“两日后就是皇后的生辰,这是内子送于皇后,望陛下转交。” 皇后生辰?赵攸狐疑地将盒子接下,礼貌性回一句:“朕替皇后谢谢苏卿。” 苏文孝将礼留下后就大步离去,今春考上的前三甲中有不少心思玲珑的,他欲从中给陛下选几人出来,到时朝堂上也好说话。 殿内的皇帝对着锦盒发呆,半晌后才打开,里面的一对翠玉镯子。皇后不大喜欢这些饰物,送过去也是压箱底。她就是不知皇后喜欢什么,还有苏文孝巴巴地过来提醒,显然的怕她不知道。 确实,她不知道。 皇后对外的生辰是按照温瑾来的,真正是哪日,赵攸也不知道,她拍了拍脑袋,将锦盒藏了下来,待生辰过后再给她。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10 大事处理好后,她抱着白兔回华殿,路上遇到给太妃请安的赵闽。 两人撞了正着,赵闽盯着皇帝手中的白兔,想起宫里笑谈,就道:“阿兄这是又想唆使兔子去吃皇后的花草,不怕再次被赶出来?” 赵攸瞪了一眼,道:“别在朕面前晃悠,你选妃一事如何了,也该娶个妻子回家管管你。” 赵闽整日玩乐,对于宫里的事也多少知晓些许,以前还有些心思与皇帝争,自从看到母妃被皇后压得透不过气后就觉得不如做个闲散王爷。 他也看得清,首辅是想扶持他上位的,只是他在娶庶女这件事上看得很清楚,温轶太过强势,就算他登基了,怕也与赵攸一样做个傀儡。 傀儡哪里有自由,连娶皇后都不能做主。娶了温家女子还得日日捧着,他觉得心中不舒服,就和他娶庶女是一样的道理,没有自由。 他觉得皇帝对皇后不像是真心,倒像是无奈,他还是挺可怜赵攸的。 皇后长得好看,他初见觉得心动,看久了也无甚滋味,倒不如没隔几日就换一个的舒服。 提及选妃的事,他无奈道:“我看中的姑娘不是病了就是八字相克,臣弟也想娶。” 赵攸笑道:“那你就听太妃的。” 陈氏想让赵闽娶武将之女,就像是禁军统领陈柏的女儿,可赵闽不愿意,就因陈家女儿学武,姿色差了些。赵闽如何都不同意,看中的都是文臣之女,两人僵持到现在。 以至于温轶暗中让人病了,或是说八字不和。 赵闽不乐意,抬脚就向慈宁殿走去,赵攸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渐渐森冷,连带着眼神都沉了下去。赵闽还是惦记她的后宫…… ***** 皇后忙碌后就回到华殿,榻上躺着小皇帝与一只雪白的兔子,赵攸的手还揪着兔子耳朵,生怕它跑了似的。 听说她饿了兔子好几天了,存心将气撒在兔子上。 皇后看过一眼后就入内更衣净手,出来的时候一人一兔姿势都没有变。她走近后赵攸就放了兔子,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皇后也躺会。” 兔子左右看一眼,看到皇后后就扑了过去。在没有吃药草的时候,喂它吃食都是皇后,几日未见她也有些想念。 赵攸静静看着皇后摸着兔子脊背上的皮毛,想起苏文孝的话,过两日就是生辰,可是皇后为何不曾提及呢? 她也想不通,或许皇后不在意生辰的事。在皇后躺下后,她就挪了过去,开口道:“我想将温隽调出临安城,最好选一偏远之地磨炼几载。” 两人一贴近就感受到对方的体温,皇后心存旖旎,见到小皇帝愁眉不展就想起前世的事,温隽是一愚孝之人,也生生毁在首辅手中。 其实只要他看开些,也不会落得身死的局面。 她赞成小皇帝的看法,“也可,此事让安时舟去办,苏大人会从旁协助的。温隽留京对大局并无太多影响,走了也可。” 温隽在温家不同,性子温厚,她也不想他被牵连,还有他的妻子霍氏,不如就此离去。 赵攸眼珠子转了转,听皇后话音温隽当是不同的人,她想起那件冤案,不如改日从温隽口中套出话来。 她翻了身,握住身旁皇后的手,想了想就道:“你喜欢什么?”说出口觉得话不对,又忙改口道:“我的意思你喜欢什么,那个制衣局说是有好料子送进宫,你喜欢吗?” 舌尖抵着牙齿,差点被咬了一口。赵攸极是心虚,脑袋蹭着皇后的肩膀,避开她探寻的视线。 两人习惯性无事就躺在一起,皇后听她这么一句话想起胭脂铺掌柜的话,反手搂着她道:“无甚喜欢的,有了陛下的私库后旁的都入不了眼。” 若是往常赵攸只怕又要炸毛了,今日反应平平了,不知在想什么,皇后推了推她:“生气了?” 赵攸摇首,她在想自己将所有底牌都送了出去,彻底断了自己的后路,是傻还是笨? 显然两者都有,她叹了一口气,兔子在两人中间又啃又咬,皇后伸手就抱起它,怜爱性地摸了摸,她趁机道:“你喜欢兔子吗?” “我在山中多年,观主有时出门几日都不会回来,我就会去山中捕猎,偶尔会捉到兔子。每次都想放了,可是放了就没有食物吃,所以我也很喜欢,然而都是留不住的。那日回宫我见兔子可爱,猜测你应该喜欢就买了送给你,谁知还是被你吃了。” 她的语气带着无奈,赵攸笑了笑,没有接话。谁人都有不堪的过往,皇后的心病怕也是那段过往。 紧紧搂着皇后,熟悉的香味钻入鼻中,随着她的呼吸后,香气一点一点将她笼罩在其中。她这些时日明白皇后的约法三章了,就是担心她会像书中的皇帝那般沉迷温瑾。 她凑到皇后左耳边,低声开口:“我送你一只兔子,一只吃不掉的兔子。” 呼出的气息喷洒在皇后耳畔,她没有听到话,只觉得热气缭绕,侧身看着使坏的小皇帝:“你方才嘀嘀咕咕说什么?” 赵攸坐起身,怕自己没有定力将话都说出来,不料皇后一伸手却又将她拉了回去,她的神色里带着笑意,话音带着深沉:“欺负我听不见?” “我方才说皇后这里很美。”赵攸抚上她的唇角,指尖摩挲了须臾,想了想就要凑过去亲一下。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11 皇后不信她的鬼话,张口就将她长指尖给咬了。 疼得赵攸忙缩回手,“你怎地又咬我?”指尖带着皇后特有的温度,湿润的感觉上还遗留着方才软软的触感。她给自己的指尖揉了揉,在皇后颈间略一流连。 皇后有些心虚,担心方才是不是咬疼她了,担心地伸手去捉住她的手。赵攸不接受她这颗枣子,趁着她不注意就按着她的肩膀,瞬息就咬到她的颈子。 赵攸往日呆呆的,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开窍了,皇后一个不注意就被她咬疼了,蹙眉喊道:“赵攸……” 猛地听到自己的名字,小皇帝愣了下,没敢多咬,一口就松开了,道:“喊我赵攸也无用。” 方才的动作太过迅速,皇后还没回过神来,伸手摸到自己的痛处,隐约有个小小的牙印,“解气了?” “十分解气。”赵攸应了一声,觉得几日来的憋屈都散去了。 她抱着兔子就下榻了,心情极好地让人给兔子喂些草吃,她看着吃草的动作,想着如何描绘它的体态。 对着兔子研究一晚上的赵攸略有所得,梳洗后就安心地爬上榻,想先睡好觉,明日才有精神去干活。 她今日没有等皇后,抱着被子就在里侧睡了。皇后回来就见到睡得香甜的小皇帝,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本想算账的,见她睡了也只好作罢,留着明日。 谁知第二日赵攸歇在福宁殿,只让人来报个信。 皇后觉得奇怪,这些时日赵攸习惯住在华殿,又没有同她闹别扭,颇为奇怪。 她这里为小皇帝的古怪而忧心,慈宁殿内久居不出门的陈太妃请了季贵妃来赏花。季陈两家本就势如水火,季贵妃心中不安,忐忑地去请安。 陈太妃自从交出宫权后就甚少出宫,本就低落,又与温轶一番争执后就渐渐失势。见到季贵妃后,客气地让婢女奉茶,扫了一眼她故作镇定的样子,心中略有些嫌弃。 若非没有办法,她也不会想到季家的人,皇后在宫里没有敌手,将小皇帝压制得死死的,看来看去唯有这个丫头有些作用。 毕竟皇帝不敢动季家的人,她先开口道:“你入宫多久了?” “一年多了。”季贵妃道。 “想想也是的,你早皇后三月入宫,可是现在皇帝被人家管得死死的,日日留宿华殿,而你连面都见不到,论样貌你可不比她差。” 季贵妃眸色闪烁不安,心中也明白太妃在利用她,只得道:“首辅在朝为陛下做事,家父不如,臣妾自然入不得陛下的眼。” 陈太妃坐在高位上冷笑几声,讽刺道:“一个道观里出来的粗鄙丫头如何能与你这个千金小姐相比。” 季贵妃惊得抬眸,不自觉道:“太妃您在说笑了。” “前些时日查出华殿内的那位不是真的温府嫡女,而是出自道观里的乞丐,不知怎地就代替温瑾入宫,查到后才知是她贪图富贵,将真的温府嫡女挤走了。”陈太妃痛心疾首。 “这、这也太荒唐了。”季贵妃吓得口齿不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不敢深信她的话,只暗自记下来。 太妃见她不说话,就知她在怀疑,就道:“真的皇后在温家庄子里,伤了脸不好出来见人。” 季贵妃见陈氏一副沉静的模样,也不知该不该信,也没有立刻表态,疑惑道:“太妃怎地知悉这些秘辛?” 太妃心里的鄙夷更加深厚了些,“恪亲王要娶温家庶女,首辅如何都不肯,暗地里拖婚期。我心中便起疑,命人去查才知那个庶女才是真正的温瑾,首辅舍不得她为妾,才不愿意婚事。” 这些都不是秘密了,也有很多人不明白首辅为何不同意,如此听来也很合理,让嫡女为妾可不就打自己的脸面。 “太妃告知臣妾是想?”季贵妃顿了顿,等着太妃的下言。 陈太妃眼中闪过狠厉,这些时日被皇后压得透不过气,就连与宫外传递消息的通道也被皇后毁了。这样不留情面的逼迫,那别怪她掀了她的老底。 “自然是想要你取而代之,拉下她,你便是新后。” ☆、腰疼 皇后去福宁殿的时候,赵攸正裹着被子睡觉。 窗开了一半,秋日里的光线折射进来后徐徐洒在床面上,赵攸侧身躺在被子里,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背。呼吸清浅,唇角也跟着微微嘟起,榻前站了人也是毫无知觉。 她睡得熟,皇后也不好吵醒,只在一旁坐着,静静等着她醒来。 赵攸刚躺下不过片刻,昨夜没有睡,熬到现在就撑不住了,翻了身后继续睡。 皇后等了半个时辰见她没有醒来,就只好一人先回华殿。 她一回殿就有人来禀告,季贵妃着人向家中递了信,虽说她经常传递消息,可前脚去了慈宁殿后脚就这样做,让人不由生疑。 思虑片刻后,她让人盯着送信的人。宫里都是她的人,陈氏显然坐不住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12 福宁殿的赵攸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揉揉眼睛后就有人来禀报季贵妃的事。陈季两人见面多半是针对皇后的,她方睡醒后脑袋有些晕,清醒后就让人召陈柏来。 陈柏管着宫廷安全,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观察这么久了也该要动手。 **** 赵攸晚间照旧还是没有回华殿,而皇后忙着季贵妃的事也没有时间去多想。 一人一兔在福宁殿内待了许久,赵攸拿着刻刀在刻木头,看着榻上蹲着的兔子,不时摸摸她的脑袋。木头刻的兔子可就吃不了。 亥时的时候季贵妃来了,她带着酒菜要与小皇帝对饮。 她这般逾矩的行为让皇帝打起了精神,上下打量了季贵妃通身的打扮,精致的妆容在烛火下显得极为动人,这样极像是来就寝的。 倒吸一口冷气后,她将刻刀与木头放下来,手里转为抱着兔子,故作不解道:“更深露重,贵妃怎地过来了。” “良辰美景,臣妾做了几道菜想与陛下共饮。”季贵妃声音娇媚,一颦一笑都很是温柔。 赵攸面对后宫女子毫无兴致,揉了揉兔子脑袋,道:“朕已吃过了,不如贵妃自己一人饮罢了。” 直接拒绝的话让季贵妃心口一噎,面上还是堆着笑意,“无妨,若不陛下喝一口就好。” 话音方落,她就轻步走过来,坐于榻沿巧笑道:“陛下这只兔子也很可爱。” 赵攸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将兔子挪了地方放在里侧,人都追到床上来了,她不好再装怂,言道:“时辰不早,贵妃回去吧,朕明日还要上朝。” 三句话不到就赶人,季贵妃又羞又恼,看着皇帝坐怀不乱的样子,也不知自己哪点不如那个粗鄙丫头差。她讨好道:“臣妾入宫这么久还未侍寝,不如陛下给臣妾一个机会。” 角落里的兔子惊了下,往暗处躲了躲。 赵攸闻到陌生的香气莫名觉得脑袋疼,但没有争取到陈柏就不能随意得罪季荀,她笑着往后退了些,道:“贵妃这样不太好,朕对情爱之事并无兴趣,你还是早些回宫,免得夜深了路不好走。” 她朝着门口的宫人暗使了眼色,直接下榻走到窗前,推开窗户透透气。 皇帝一走,季贵妃就看到了榻上被遗忘的木头兔子,伸手要拿起来看看,猛地听到一声呵斥:“不许碰。” 一声就吓得她花容失色,尴尬地将手收回来,哀怨地看着赵攸:“陛下吓到臣妾了。” 赵攸三两步走回去就将兔子拿了过来,指着门口道:“贵妃回去吧,不然朕让人请你回去,这样你的颜面可就不好了。” 皇帝已然生气了,季贵妃不明白就这么一只木头兔子有何可宝贵的,面对赵攸的强势,她不甘心地行礼就退下。 她一走,赵攸就让人将那些酒菜都丢出去,心中却在暗暗思考方才的事。在季贵妃出殿后,皇后就已警告过她勿要随意来福宁殿,今日见了陈氏就变得这么大胆了? 陈氏给她支了什么招? 殿内宫人退下后,她抱着兔子走回自己的龙床,一刀一刀刻着,目光幽深而不定。她觉得陈氏能拿捏皇后的唯有一处,便是皇后的身份。 难不成她告诉季贵妃了? 季温两家不和,季荀手握兵权才让温轶不敢轻举妄动,他若知晓温轶偷梁换柱,只怕朝堂上又会是一番波折。 虽说她欣喜看到温轶被为难,可事情牵扯到皇后,也是她不愿看到的事。 心中焦躁不定,总觉得温瑾不死,皇后就永远活在被人拿捏的局面中。只是她根基不深,得力的唯有安时舟与苏文孝。 安时舟不知皇后身份,自然不能让他去办,想来想去唯有苏文孝。然而苏文孝是不会去做的,温苏两家的情分在,就不会动手的。 她觉得有些脑壳疼,想了许久后脑海里浮现一人,任宁。 是他打了温二,至今还没有人知晓的。或许可以让他去做,他年龄不大又是世家公子,多半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想通后她就下榻,打开殿门欲召任宁过来。 殿门一开就看到皇后的身影,她这才想起方才让宫人去找她的。她这个时候就不好去召任宁,秋夜寒气重,也不能让皇后回去的。 皇后看她一眼单衣,就拉着她快速回内殿。 赵攸不肯去里面就坐在外面坐榻上,双手抱着膝盖,正色道:“我觉得季贵妃有古怪。” 皇后来的匆忙,发髻都散下的,见小皇帝自己打发走季贵妃也觉得她做的不错,摸摸她的额头,道:“肯定有古怪的,这是陈氏在逼我。” “她将我的秘密告诉季贵妃,借以来要挟我,季贵妃心计不深,必然会露出马脚让我知晓。这样我就势必会去见她,到时自然就被拿捏住。” 皇后态度平静,没有惊慌,也让赵攸安静下来,她二人筹谋到如今,前朝后院都是危险,真让人肉疼。她看着皇后素净的容颜,没有像季贵妃那般画着精致的妆容。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13 脑海里忽而想到柳钦,忙欣喜道:“她抓着你的把柄,你就抓着她的把柄,互相制约。” 皇后不大理解她的意思,陈氏有何把柄? 赵攸眯着眼睛一笑,只道:“我去办就好。” 这么一说皇后就不问了,赵攸主意正得很,她说去办就能办得成。聊过正事以后就看着赵攸,“你这几日在忙什么?” 赵攸一个激灵,扯谎回道:“我见了陈柏,谈过一番后觉得他可以为我所用,毕竟眼下季荀有些不大听话,总拿季贵妃威胁我。” 季荀是武将,又看清赵攸的局势,想要为女儿谋些利益,毕竟皇帝还是无所出的。 皇后明白过来,点点头道:“也可,时间不早,该歇下了。”朝堂上的事她懂得不多,大多时候会询问苏文孝,皇帝有天赋,她自然也就放心了。 眼看着她往内殿走,赵攸疾步走过去,先将被子掀开盖住木头兔子,倒是活兔子从床榻里面跳了出来,爬到她的身上。 她要护住死木头兔子,活的就不管了,让人带出去。自己躺在里面后顺带将木头兔子藏在被下,扭头看着皇后:“你不去洗漱吗?” “洗过了。”皇后直接在外侧躺下。 赵攸的眼睛睁大了,最后无奈地认命,她躲在被子里不忘摸着兔子,有些后悔请皇后过来了,真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皇后觉得她神态有些奇怪,往常两只手都会放在被子外面,今日却紧紧缩着,莫不是藏了什么东西? 她往里侧挪去,与赵攸靠得很近,摸到她的一只手反握住,笑了笑,静静凝视她紧张的神色。 赵攸莫名被她压着觉得不好,就用空余的手去推皇后。 这般做来定然是没有效果的,皇后按住她两只手,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慌张。这个时候也应当是羞涩或是紧张,作何慌张? 她越发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凑到她的眼下,舌尖轻轻舔过她的唇角,低声道:“你藏了宝贝?” “没有。”赵攸想都没想直接回答,眼睫却是剧烈一跳。 皇后没有再问,只亲上她的唇角。 姿势莫名暧昧,赵攸动不得,发觉皇后好像压了过来,腰间那里有东西硌着,隐隐生疼。 她透不过气来,咬了下皇后的唇瓣,这才分开来,嘀咕一声道:“腰疼。” “我给陛下摸一摸?”皇后轻笑,笑如明月般皎洁,叫人生不出拒绝的心来。 赵攸自觉失言后就不想再说话了,侧着身子不给皇后去摸,手摸到兔子就往里侧推了推。她手心生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闷的,总之就是不舒服。 皇后见她背对着自己就知晓方才是真的疼了,她好笑道:“你腰疼与我有何关系?” 赵攸沉默下来,被皇后逗了几句才不得已道:“若非你压我,怎、怎……”她说不出口了,丢人了。 皇后又得过来顺毛,也不知硌到哪里了,就道:“你藏着什么,我不去看就是了,你且过去些。” 赵攸想了想觉得也对,翻着身子挪回去,皇后捏着她的鼻子,道:“你还真的是傻。” “我傻,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日日跟傻子在一起后也会变傻。”赵攸怼了一句,依偎在皇后身侧,有些不满道:“你又欺负我。” 皇后倒没有接话,蹭了蹭她的额头:“腰还疼吗?” 这话问得有些暧昧,赵攸登时不回答了,嘟囔一声:“睡觉睡觉。” “不用揉的吗?”皇后轻轻问一句,总觉得这个人十分傲娇,还容易闹别扭,方才分明是她自己的错,偏偏要怨别人。 皇后低笑声传入赵攸的耳中,有些刺耳,她伸手捂住皇后的嘴巴,恶狠狠道:“不许笑。” “那你不许生气。”皇后应一句,拨开她的双手,低眸看着抿唇不笑的人,伸手揽过她,“睡觉了。” 赵攸特意与皇后贴得近,免得她又摸到身后去了。 皇帝身子很软,尤其是故意凑过来,伸手就能摸到她的腰,皇后也没有再说话,就是好奇床榻内侧是什么宝贝。 次日皇帝醒得很早,悄悄地起身后,将兔子藏好才起榻更衣。 皇后醒来得有些迟,睁开眼时赵攸都已穿好朝服,她靠在迎枕上招手示意她过来,“我们今日出宫,可好?” 赵攸略有些迟疑,道:“我还有事要处理,晚些时候吧。” “政事要紧,你注意些。”皇后颔首。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14 皇帝这才带着宫人去上朝,待人走去很远后,皇后才好奇地掀开被褥,意料外的什么都没有,定然是被小皇帝藏起来。 她笑了笑,起身唤侍女入内更衣。 凝兰走后就由旁人顶上了,绿映是皇后安排过来的,皇后知道后也没有说话,横竖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趁着更衣的时候,皇后问起小皇帝这两日的动向。 绿映回道:“陛下喜欢一人待在殿内,昨夜季贵妃来时陛下都已梳洗上榻了。” “她在殿内做什么?”皇后好奇,尤其是她昨夜反常的举措。 “奴不知晓。”绿映道。 罢了,皇后也不去问,小皇帝这个年龄正是对万物都好奇的时候,总不好拘束了去。更衣后她就领着宫人回华殿。 回去后不久,就有后妃来请安。 季贵妃昨夜被赶回去后,就听到皇后去福宁殿留宿,气得砸了好多物件,今日过来请安的时候神色也不太好。 皇后就当作不知晓昨夜之事,客气地请人入坐,其余后妃也跟着坐了下来,她们往常都是跟着季贵妃的,也都知晓她昨夜被皇帝赶出来的事,吓得也是坐立不安。 她们害怕季贵妃,对于皇后也是更加敬畏,拿眼悄悄觑了一下后就不敢再看。 皇后说了几句话后就打发她们回去,也并没有留下季贵妃,由着她一同离开。 陈氏是在逼她去慈宁殿,利用季贵妃消磨她的耐心,现在的事已然并非陈氏所想。她略微深想后让人去温府送信,这件事闹大后,温轶也会有损失。 到时不需她出手,温轶就会将事情摆平的。 **** 赵攸上过早朝就与安时舟说起陈柏之事,眼下不能太过打草惊蛇。朝堂上都是首辅做主,他的弱点在于临安城武将一半不在他的手中,否则他也不会等到今天不动手。 争取陈柏也是安时舟曾经提议过的事,不过他偏向于季荀,故而再次提起。 皇帝拒绝道:“季荀将女儿送入宫便可知他的意图,再者若是称了他心意,皇后行事就愈发艰难,再者季家想成为外戚,这是朕不愿看到的事,倒不如陈柏。季荀在岸上观望,知晓温轶不会与他和解,最终还是会选择朕。” 皇帝话意都在偏袒皇后,安时舟也劝不得,只得照她的吩咐去办事。 出宫后他就看到苏夫人王氏入宫,两人是亲家就打了照面,他隐隐感觉得出皇后与苏家走得很近。 打过照面后,王氏就去中宫。 皇后亲自出殿门迎接她,对于她的到来也不觉得奇怪,热情地将人引了进来,吩咐若秋去奉茶。 王氏见宫人都走了之后就将自己带来的礼拿了出来,道:“往年你都不在临安城,又不好去送的,今年有了这个机会就趁机补上。” 皇后在宫里什么都不缺,王氏也不过意思下。眼下苏韶不在京,她心底的担忧就更深了些。 皇后接了过来,宽慰道:“这是阿韶自己求来的,婶娘莫要太过担心,在外面有人看护着也是好事,毕竟老夫人那里也急着。” 苏老夫人要急着抱孙子。 王氏哀叹几声后,也是没有办法,谁让他们自己做的孽,道:“陛下知晓阿韶的身份后,就这么心平气和?” 这件事是她与苏文孝之间的心病,但愿小皇帝心善不会拿这件事来要挟。 皇后笑道:“阿韶是男是女与陛下无关,她不会刻意去计较这些事,你们且放心就好。” 王氏坐了片刻就离开,皇后将人送出中宫,回身就看到一路小跑来的赵攸,她抬脚走下阶梯,怪道:“你从哪里来的?” 显然赵攸来的方向不是福宁殿。 赵攸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小脸跑得通红的,瞳孔里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拉着皇后的手就往华殿走去,道:“我去园囿里走了走,那里菊花开得不错,改日我们去看看。” 皇后也没有怀疑,领着她一同回殿。 殿内案上大咧咧地摆着王氏留下的生辰礼,赵攸知晓王氏来过,上前打开盒子,里面摆着一对玉耳环。她觉得有些奇怪,前日里苏文孝就将王氏的贺礼送了过来,今日怎地又送? 还同样是玉?莫不是苏文孝又在蒙骗她? 赵攸满心狐疑地坐下来,将前后发生的事情一想,那对手镯多半是苏文孝自己要送的,碍于情面就说是夫人送的,顺带提醒她今日是皇后的生辰。 这个老狐狸真是狡诈。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15 她将耳环放下,看着一旁的皇后:“你喜欢玉?” 皇后命人将耳环收到柜中,对于小皇帝这个问题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就道:“尚可。” 赵攸没有多说话,让人回福宁殿取东西。 两人要出宫,皇后也没有多说话,回身取了常服给她换上,一面道:“陈柏之事如何了?” “我让安时舟去做了,眼下不能急的,再者温轶想拉拢陈柏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就看安时舟嘴皮子功夫怎么样了。若是顺利的话,就在年前的事。”赵攸道。 皇后就不再问了,将赵攸推出屏风外,自己也要换下宫装。赵攸不肯走,就趴着屏风去看,不忘道一句:“穿红色的,好看。” 话音方落,皇后直接用衣裳砸了过去,恰好砸到皇帝的脑门上。 赵攸悻悻地走出去,想着哪日传制衣局的宫人过来,给皇后做几件红色的衣裳,摆满她的柜子,这样或许就会穿了。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去福宁殿取东西的宫人回来,她从匣子里拿出一堆玉兔。同样都是玉做的,她总感觉自己落了几拍,跟着苏家人后面做事。 皇后更衣出来就看到皇帝对着翠玉打磨的兔子发呆,神色呆滞,清纯的面容也染了不多见的阴郁,也不知在想什么。她笑着走过去,摸摸赵攸头顶柔软的发丝。 赵攸眨了眨眼后就回过神来,将一对兔子送到她怀里,道:“这个给你,就不怕被吃了。” 对于她这个孩子气的想法,皇后逗笑了,“昨日就是这个让你腰疼的?” 赵攸抿抿唇角,眼中闪过犹豫,道:“你不是喜欢玉吗?” “看来这并非是昨晚你藏着的宝贝了。”皇后莞尔一笑,没有多作计较,照旧让人将玉兔收好。赵攸一见她平静的神色就知她不喜欢。 赵攸看着她收下玉兔,不明白女子到底喜欢什么。皇后也并非是真的爱财之人,虽说将私库钥匙骗走了,也就是换个地方保存罢了。也并非真的拿去用了。 她哀怨地叹息后,突然想到马上要出宫,就扬起眉梢道:“我们去东市看看?” 女人好像都必须喜欢逛街的。 皇后出宫是想去温府,今日将消息传出去后不知温轶有何想法,还需亲自去一趟,否则事态愈发恶化,她就真的处于被动了。 小皇帝要去街市想是惦记豆花了,她点点头道:“也可,不过我需先回温府一趟。” 一听她要回温府,赵攸就放心不下,担忧道:“你回温府做什么,陈氏的事我可以解决的,你不用太担心。” 赵攸昨夜就说了要自己去处置,然而她现在不适合与陈氏正面交锋,现在还是要让温轶出面。她在猜测陈氏在温轶心中的地位。一而再打他脸面的人也不知会如何处置。 皇后摇首道:“我回温府看看罢了,你莫要紧张。现在他不敢再随意对我动手了,你且安心。” 赵攸不好再劝,就退而求其次道:“那我在府外等你,你快去快回。” 出宫后马车直接停在温府侧门外,赵攸冲着皇后挥挥手,示意她小心些。 皇后一人踏上台阶,左右看一眼后敲响侧门。门人从里头探出脑袋,因不认识她而多打量一番,见到她手中的令牌后才客气地将人引入府内。 温轶在府内接见幕僚,听到有人来求见后,就让幕僚退下。 皇后在花厅内等着,见到温轶出来后也未起身,摸着杯壁道:“父亲可知季荀已然知晓您偷梁换柱之事,想必在家中必然想着点对策来参您。” 温轶显然一惊,“你故意泄露的?” “我虽愚笨,但还不会做出自打脸面的事,是太妃告知季贵妃的,她为何这么做来父亲当知缘由。花这么多心思来对付我,怕是不值当,若是动摇父亲根基,便是得不偿失。”皇后言语清冷,神态淡漠,看着温轶的眼神也是含着玄冰。 温轶知晓这件事的轻重,前些时日皇帝跟前已经闹过一回,若是再闹,皇帝怕是再也不会相信了,趁此机会安时舟等人势必要闹一闹,损失可就大了。 “这件事我会去处理,你回宫安分就好,太妃那里你尊敬些,莫要太过张狂。” 皇后没有作答,起身就离开花厅。 往侧门走去的时候恰好与蒙面的温瑾撞到,她不想多事,微微避开后就想离开。 温瑾在庄子里待了多日,见了无数大夫也未曾将额头上的伤痕去掉,心中早就憋着一股怨气,见到皇后竟敢回府,当即气得走过去。 ☆、三十九 两人相见都是始料未及的事,皇后默默叹息后就加快脚步。 温瑾却是不怕她,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咬牙道:“你好猖狂。” “你想多了,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只是捡了你不要的,如何猖狂,倒是你现在这般模样,只怕你当初不要的那个也看不上你了。不,就算是路边乞丐也不会要你,你今生都将是恪亲王的噩梦。”皇后笑意清浅,眸色婉转,发髻上的玉簪通透,透出典雅气质。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16 小道上来往都是府内的下人,温瑾气得口不择言:“不过一个野种罢了,不过借我的势才坐上皇后的位子,不出几月你便会被我踩在脚下。” 皇后淡淡道:“那我等着,你还是先治好额头上的伤痕,不然就真的要被赶去道观。” 说完也不想理会这个疯魔之人,抬脚出了温府。温瑾在云端上多年,陡然被拉下来,在尘土里打滚,显然无法接受这些。 出了温府之后,赵攸趴着窗户在看着门内,一见她出来就迫不及待地招手,等人入马车后,仔仔细细地将人打量一番。见皇后安然无恙后,才稍微放下心来。 已到用午膳的时间了,赵攸让人在酒肆停下后,与皇后一同入内。 酒肆不大,也是窗明几净,两人靠着窗户落座。皇后今日出来一是要知会温轶,二也是想出来散散心。宫中生活虽说富贵,可太多的麻烦围绕着,似一块大石压在心中,总觉得透不过气来。 两人坐下后就有跑堂的过来点菜,赵攸对外间不熟,就让人问皇后的意思,自己左右扫视。酒肆里的人形形色色,有老有少,这里并非是奢靡之地,价格公道,来的都是小百姓。 跑堂的离开后,赵攸就将视线转移到皇后身上,道:“护城河那里有很多花船,甚为美妙,你要去看看吗?” 听到花船二字,皇后执起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抬眸就看到赵攸热情真挚的神色,她展颜一笑,道:“我畏水。” 皇后虽一笑,然而眼中的阴郁却是如何也遮掩不去,赵攸后知后觉地想到她的母亲是在水中丧生的,她暗自后悔提起这个,咬了咬自己的舌头,道:“那你想去何处” “陛下如何知晓今日是我生辰?”皇后发笑,这个呆子好像不会装。 赵攸咽了咽唾沫,无辜道:“其实前几日苏文孝说替夫人转交给你的生辰礼物,那时就知晓了。” “前几日?”皇后有些吃惊,她明明是今日收到王氏的礼物,难不成苏文孝故意提醒赵攸的?她略有些尴尬地看着对面饮茶的人:“想来他二人未曾商量好。” “我很奇怪,苏文孝对你的事很上心。”赵攸嘀咕一声,心中疑惑很大,就算有着托孤,前些年都不管皇后,扔在道观,现在怎么关心得像是自己的女儿。 她总有一种被针对的错觉。 大堂内没有多少人,皇后左右看了一眼后就捏了捏赵攸气鼓鼓的脸颊,“休要气恼,他对我母亲有愧疚,这些年来一直在弥补,每年都有让人送米粮上山的。” “那为何柳钦见到我还要银子。”赵攸托腮,静静凝视皇后温和的面色,眸色欢喜。 皇后笑道:“那些米粮都被柳钦丢到山下了,一粒米也没有要。” 柳钦虽说爱财,也取之有道。这也是皇后敬重他的缘由,再者他总以养父自居,坑点女婿的银子也是无所谓的。 跑堂的将菜端上后,皇后有些不放心,一一试过后才夹给赵攸。 吃饱后,两人无处可去,依旧选择去柳钦那里。药铺还在送胭脂,殿内药童来抓药来不及,柳钦见到小温沭后就直接将人拉了过来,“赶紧干活。” 前堂都是病人,赵攸不同意就想拉着皇后去后院,柳钦回头瞪了一眼道:“小娃娃别碍事,谁让你们过来的。” 赵攸傻了眼,我们过来还是个错误? 皇后淡笑,将赵攸推到内堂,低声道:“你去看看孩子们,无事就教他们习字。” 赵攸不肯走,就在柜台站着,一旁摆着很多胭脂。来人抓过药后,她就递出去一盒胭脂,余光扫到门口处张望的那个胭脂铺掌柜。 她碰了碰皇后的胳膊,“柳钦这是要逼人家关门走人吗?” 皇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门口徘徊的女子,笑着将抓好的药材递出去,回道:“约莫是这样的,这里开不下去,掌柜自然要去其他地方。” 铺子里病人来了又走,络绎不绝,两人忙了一个多时辰才歇了下来,趁着人都走了,赵攸先开口道:“观主,你这般爱银子,为何将胭脂送人,这里价值几千两银子。” 柳钦在翻医书,听到这句话就回道:“我又没有损失,送的也不是我的银子。最多损失几株药草,还有被你夫人偷去的草,记得给银子。” 赵攸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人爱财又散财,也不知脑子里如何想的。一旁整理药材的皇后显然很平静,将柜台上的药渣处理好后,就拉着赵攸在柳钦面前坐下,道:“诊脉。” 柳钦头也不抬,只道:“先给银子。” “先诊后付钱。”皇后将赵攸的手放在药枕上,催促柳钦诊脉。柳钦也没有再推拒,抬手就触碰上脉搏,屏息半晌后收回手,道:“效果甚好,继续喝药,保证长命百岁。” 皇后微微放心,又道:“我观她精神不如常人。” “解毒罢了,那些药喝多了都会影响身体,以后习惯就好。”柳钦摆摆手示意两人走开,道:“不是什么大病不要总来我这里打扰我,又不是急着生孩子。” 他大咧咧地说话,让两人无言以对。皇后睨了一眼,就牵着赵攸的手要离开。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柳钦忽而道一句:“那个温瑾脸上的伤一辈子都好不了。” 说话时看着赵攸。 赵攸摸摸自己的脸,装作无辜道:“与我有什么关系,看看你这个养女的力气,你还觉得温瑾的容貌与我有关吗?” 一句话说完,柳钦笑得胡子翘了起来,不忘讽刺赵攸:“也是你的命数,认命吧。”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17 赵攸还要说话,却被皇后拉着走了,走到后院与前面铺子相连的游廊时,皇后忽而停住脚步:“陛下觉得我不好?” 又说错话了,赵攸眨巴眨巴眼睛:“你比温瑾好。” 皇后伸手就要捏她的包子脸,赵攸往旁边躲了一下,讨好一笑:“你为何总在意温瑾,那样蛇蝎心肠的女子,莫要去多想,平白给自己添麻烦。” 说话时捂着自己的脸,眸色生辉,皇后就消气了,道:“你不觉得我居心不良?” “那我也认了。”赵攸道一句,牵着她的手就要往后院走,一面道:“我本想带你去花船玩,没想到你畏水,便也作罢了,只是这个生辰有些无趣。” 皇后幽幽一笑,道:“陛下将昨夜硌到你的腰的宝贝送于我即可。” 闻言,赵攸脚步一顿,秋色下的温沭唇角染笑,就连一双眸子都带着狡黠,她哼一声道;“本就是给你的,谁让苏氏夫妇上赶着给你送玉,我就只好给你换成玉的。” 什么叫换成玉的?皇后有些不理解,想多问一句,赵攸就气得走了,留下她一人站在原地。 小皇帝又炸毛了。 两人一起回到作客的屋子,小皇帝忙了许久后胳膊有些酸,见到皇后进来就伸了伸自己的胳膊,“手酸。” 皇后也没有多话,坐在一旁给她揉了揉。坐下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外面有个孩子趴在门板上,冲着里面两人道:“姐姐、姐夫,隔壁婶娘要见见你们。” 皇后会心一笑,拍了拍赵攸的肩膀:“我替你将银子要回来,如何?” 赵攸不明白,站着也要起身,皇后按住了她,指着里侧的床榻道:“你先睡上半个时辰,我去去就回。” 赵攸虽说狐疑也没有再拒绝,起身往床榻那边走过去,皇后见她上榻后才绕道去隔壁胭脂铺。 半个时辰后,隔壁小厮来药铺将胭脂都搬回店里,柳钦忙走到门口去阻拦。 小厮抱着自己家的胭脂道:“柳大夫,您闺女将胭脂都卖给我们掌柜的了,银子都给了,你别让我们不好做事啊。” 柳钦气得脑壳疼,就知晓是小温沭坏他的好事,怒气冲冲地走到后院时,赵攸刚睡醒。 两人撞了正着,柳钦扯着嗓子喊道:“你还想不想要师娘了?” 赵攸不知发生什么事,柳钦一嗓子吼完以后,皇后才从后门那里慢慢走来,她直接回道:“师娘是谁,你拉出来让我见见,你骗我夫君几千两银子,我不过讨回来罢了。” 柳钦气得原地跳了下,指着门口:“你给我滚。” 赵攸也有些生气了,拉着皇后就走,回身又道:“老道士,你以后不要找我媳妇,看谁给你养老。” 柳钦气得在后头跳脚大骂,扬言不准两人再进门。 赵攸走后不久,就有位面纱女子登门,见到柳钦后直接道:“柳大夫,治好我的伤需要多少银子?” “早就已经说过了,我不善去疤,你寻我也是无用的。”柳钦心头憋着火,说话声音也跟着大了些。 温瑾让人将店铺门直接关了起来,自己在一旁坐下,道:“柳大夫勿要拒绝,银子若觉得无用,你后院里几个孩子的命如何?” ***** 帝后两人回宫后,赵攸就将自己做了两天的木头兔子交了出来。 皇后看到刀工粗糙的兔子后,唇角弯了弯,揶揄道:“这个硌到腰,确实很疼。”眼光还朝赵攸的腰那里看去。 赵攸摸着自己昨夜被硌疼的地方,没好气道:“你就是故意的。” “嗯,我就是故意的。”皇后道,她眸似桃花,顾盼生辉。捏着兔子的双手也格外白皙,指尖修长,摩挲着兔子耳朵那里,道:“我给你修一修边幅。” “你也会?”赵攸惊喜,忙从一旁的小几上找出刻刀给递了过去。 兔子刻得生动,就是木头没有打滑后,有些碎屑夹在里面,皇后往一侧挪了挪。小心地用刻刀慢慢刮去。 皇后刻得用心,赵攸看得仔细,两人屏息凝神,殿内静悄悄的。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忽而有人过来禀告,道:“陛下,贵妃在外面求见。” 声音入耳,惊得皇后刀片滑向指尖,恰好划破一道口子。赵攸一惊,忙按住了流血的伤口,不悦地对外道:“让她回去,无事不要踏出殿门。” 宫人诺了一声后,就小跑着出去传话。 殿外的季贵妃咬牙切齿地恨,却又无可奈何,她忍了又忍后,怨恨地朝殿内看了一眼,转身去慈宁殿找陈太妃。 皇后划破了指尖,大颗的血珠子渗出,赵攸心中埋怨季贵妃,嘀咕几句后亲自给皇后上药。皇后自己没有觉得大碍,上过药后就见赵攸自己在打磨那只兔子。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18 赵攸磨了几下后,才道:“皇后,我们何时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皇后顶的是温瑾的名字,让她心中总觉得哪里不舒服,总担心有人将这件事揭露出来,将皇后陷于危险境地。 “眼下也好。”皇后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起身回华殿打理药草。 赵攸一路屁颠屁颠地跟过,路过庭院的时候不忘把兔子也给抱着。 出了福宁殿后,赵攸揪着兔子耳朵,手感很好,多摸两下,扭头看着皇后阳光下几近透明的肌肤,伸手也想去摸摸。 手刚伸到半路上就觉得这样不好,大庭广众不好动手动脚,就尴尬地收了回去。 走到半路上遇到慈宁殿的内侍,上前行礼道:“皇后,太妃宫中事务有些不明,想请您过去商议。” 赵攸看了一眼,继续摸着兔子皮毛,冷冷道:“事务不明就让宫人去打理,皇后又非闲人,跟着你们太妃后面转?” 内侍被说得腰深深弯了下去,笑说:“陛下说笑了,太妃想着与皇后旧日也曾亲近,故而才敢劳烦。” 说到底是要见一面。皇后接过赵攸手里的兔子,眸色不明,回道:“可,待我回去更衣。” 内侍达到目的后就行礼退下。 赵攸气鼓鼓道:“你去那里做什么,指不定人家下了套子等你去钻,你怎么傻乎乎地送上门。” 皇后莞尔:“总要面对的,我也很想知晓陈氏的底牌是什么。” 赵攸也没再劝,不情不愿地跟着皇后回华殿。皇后去慈宁殿商议宫务,她不好跟着过去,就躺在软塌上玩着兔子,时不时地向内殿更衣的人那里看一眼。 她在外向里面喊话道:“穿红色的。” 皇后不理她,天天嚷着穿红色的,也不知脑子里想什么,她换一身青色的裙裳走了出来。 赵攸不满意,摇首道:“不好看,去换。” “这是你送来的,既然不好看又为何送来?”皇后瞥她一眼,戳破她的小心思,都是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的小皇帝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上下看了一眼后道:“也很好看,皇后穿什么都很好看。” 嘴甜了。 “你若无事就在殿内帮我将账本看看。”皇后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淡淡吩咐道。 赵攸不乐意,道:“你且看看你自己,整日不是看账本就是去玩你的草,与她们相处的时间都比我多,不看。” 听着不甘心的抗议,皇后回身正视她:“这是你的后宫,你若将那些女人都赶出去,哪里就会有这么多支出,整日里不是衣裳就是首饰,这是谁的错?” “那、那也不是我的错,是、是你爹的错,没事谁让他塞这么多女人进宫的,还说什么平衡之策,将季贵妃送进来,都是你爹的错。”赵攸支吾半天后想到了理由,将黑锅丢给了温轶。 皇后也是被她的强词夺理说的一怔,眸色流转后方道:“那你现在可以赶出去的。” “我、我哪有本事赶出去。”赵攸被戳到痛处,抬首看了一眼书案上的账簿,不甘心道:“那你去就是了,我给你看看。” 她委屈又不情愿,如今的处境都是艰难的,好不容易掌控了内廷,外朝那里恐怕还需一段时间。皇后看过一眼后就想起陈柏,前世也不知温瑾用了什么手段竟说服了他。 如今要想与温轶正面抗衡,还需陈柏的支持。 苏文孝那里怕是挡不多久,他一而再的暗中帮助赵攸,甚至在处置温瑾一事上正面出手,温轶心中多少有了疑惑。一旦被发现了,事情就变得艰难。 季荀那处是指望不上了,前世里皇帝死后,他就带着兵马跑了,这次已然不可信。 这些事情赵攸是不知道的,心里对季荀还有些希望的。她回身看着坐在榻上揪着兔子耳朵的赵攸,下意识提醒道:“季荀那处莫要再指望了,如有必要让旁人代替他,先夺军权。” 赵攸一惊,“为何?” 皇后不知该如何解释,小皇帝性子多疑,政事上非要追问到底的,沉吟须臾方道:“季荀不可信,你且听我的。” 赵攸目露疑惑,半晌后才默默点头,也不知她是信还是不信。 皇后心中明白小皇帝没有全信,面色都是不悦的,她缓步走过去在一旁坐下,摸上赵攸微蹙的眉眼:“我不喜欢季贵妃。” 赵攸还是不信,却任由她的手在自己眉眼处抚摸,不自信道:“你吃醋了?” 这么多时日相处下来,她也觉得皇后并非传统女子,什么三妻四妾在她这里根本走不通的。她是不喜欢那些后妃,皇后才会放心,若真正遇到花心的,皇后这个性子肯定也会吃亏的。 “是又如何?”皇后轻声道,笑意柔和。她相信赵攸并非花心之人,前世里也看得透彻。哪怕温瑾那样不堪,她都会选择深爱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19 听到皇后亲口承认,赵攸心底的疑惑散了下去,眼底漫出得意的笑容,反勾住皇后的脖子,“那你喜欢我,对不?” “喜欢又如何,你若三心二意,我又怎么阻拦?”皇后微微俯身,两人靠在榻上,她的手抚过小皇帝轻抿的唇角。 宫廷之事本就不是一人可决定的事,尤其是皇帝,后妃那么多的情况下又怎会心念一人。赵攸明白她的担忧,便道:“那我们就将后宫里的女人赶走,季贵妃那里只能从季荀处着手,改日我与苏文孝商议下,他应当会着手去做。” 换掉季荀也是温轶心心念念的事,苏文孝必与他联手,到时两个老狐狸在一起,事情就会简单多了,难就难在谁接手季荀的兵。 万万不能便宜温轶! 她纠结而又茫然,皇后觉得她有趣可爱,方才还是满腹狐疑,现在又想着谁来接任季荀。她笑着亲了亲呆子的鼻尖后就起身,道:“我去陈氏那里,好好干活。” 说完就要走,赵攸一把拉住她:“干活要给钱,你这么抠门就拿你自己抵扣。” 皇后蹙眉不解,恍惚的时候,小皇帝攀上她的肩膀,忽而将吻落在颈间肌肤上。 赵攸蓄谋很久了,眼睛眯着极为享受,她不懂技巧,亲了会儿就松开,眉眼一蹙不放心道:“你早些回来,半个时辰后若不回来,我就去找你,不用顾及陈氏的颜面。” 这话说得极为霸气,皇后摸着自己颈间的吻痕,睨她一眼:“陛下说这句话的勇气甚佳,不如想想如何将后宫的女人都送出去,这样你才能更有勇气说话。” 赵攸一噎,又说这些,她恼恨道:“我去给你干活。” 后宫的女人与她无关,与赵闽才是有关联的,她碰都没有碰,哪里就是她的错,说到底还是皇后太小心眼了。 她翻开账簿看了小半个时辰,愈发觉得女人多了开支就大……忽而想起一事,后妃有多少,她好像一点都不知情的。 小皇帝陷于一团迷雾中,皇后则到了慈宁殿。 她看着恢弘的宫殿,拨了拨眼前被风吹起的发丝,陈氏在这处宫殿里待了许久,就以太后的身份自居,或许只有将人迁出去,野心才会慢慢磨灭。 ☆、四十 赵攸在宫中翻着账簿,让人将后妃在册名录拿来,拿笔在上面勾勾画画,过了许久也不见皇后回来。 她一人踱步出了中宫,屏退宫人后就悠悠地往慈宁殿方向走去。宫道幽长,多是看不到的尽头,走到一处时听到窃窃私语声。 “殿下,您今日怎地进宫了,季贵妃又被陛下赶出去了……” 声音娇柔,引得赵攸身上起了一阵寒栗,她往后退了退,听到殿下二字就在知晓是赵闽又在勾搭宫人。他每回进宫都要勾搭一两个,好似这里的宫人比外面的伶人花娘还要美似的。 她不想憋着,轻轻咳嗽一声,再抬脚的时候就只看到赵闽一人,他笑着过来,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笑道:“阿兄怎地过来了?” “阿兄若不过来,你又想拉人进草丛?”赵攸眸生冷厉,眼中笑意有些摄人。 赵闽从美人乡里方醒过来,窘迫地站在原地,赵攸走过去作势理了理他的衣袍,弯着唇角嗤笑一声:“你该回封地了,不然朕这后宫就成了你的后宫了。” 她虽不介意后宫的女人喜欢谁,但是总给皇后找麻烦就是不妥。 赵闽被皇帝的笑惊住了,好久没有回神,想着后宫里染指的那些女人莫名打了寒战,赵攸这是早就知道了,为何隐而不发? 赵攸继续往前走,直到停在慈宁殿前,她扬首看去,神色木然,身后是赵闽跟了过来。 两人站在原地许久,直到皇后出宫。 宫殿前的赵攸神色冷凝,眸色里倒映着皇后一步步走来的神色,她忽而回身看向赵闽:“你该出宫去了。” 她挥挥手示意一旁的内侍,道:“送恪亲王回府。” 皇帝态度不好,吩咐好内侍后就牵着皇后的手离开,赵闽想要抗拒,却被内侍强押着离开。 皇后不知她为何一反常态,只得跟着她回宫。 倒是赵闽被内侍押着出宫的一事传得沸沸扬扬,众人不知发生何事,都想去打探消息。 宫中以往都是太妃做主,皇后掌权后两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处尚算融洽,皇帝突然出手,令人不解。 他们不解的时候猛地发现首辅开始向季将军出手了,他门下人或贬或杀,季氏遭受从未有过的重击。 朝臣只当是首辅容不下不服他之人,也未曾多想,纷纷远离季氏的人。 皇帝依旧在宫里作壁上观,脑子里过着书中看到的武将名,想来想去还是没有结果。 任宁在一旁候着,她转身看向他:“任宁,你跟着朕也没有什么前途,倒不如放出去,他日建功立业,朕给你开后门重赏如何?” “臣不知陛下的意思?”任宁答道,朝堂上季氏被压得透不过气来,想来陛下心中也很焦急,毕竟季将军也是帝党。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20 小皇帝摆摆手示意他过来,低声道:“朕给你个机会去搭救季荀,如何?” 任宁摇首,不是他轻视皇帝,而是面对首辅的利爪,皇帝这模样就像是小鸡崽,爪子如何抵挡得了? 赵攸又道:“朕有后策,你只管去做。” 任宁还是害怕,被首辅盯上了,任家满门都会受到牵连的。 “无妨无妨,你且退下,毫无胆量。”赵攸摆摆手示意他下去,世家子弟一味躲在先祖的荫封下而没有作为,也会败得快。 任宁明晃晃地被皇帝嫌弃了,心中略有些不甘,走了几步又退回去,跪地道:“臣听陛下吩咐。” 这个青年有胆有识就是太顾及家里,赵攸知晓他的后路,虽说书里跟着皇帝一同废了,但是现在跟着她也会有前途的。 吩咐几句后,就让人退下。 任宁也不知是何意,既然是替皇帝向季将军示好,他就走一趟。 次日季将军求见小皇帝。 两人谈了许久后,季荀神清气爽地退出福宁殿,与温轶交锋中扭转逆局,争回一席之地,任宁从御前调去季家军。 一番交锋下来已到春日,赵攸年岁已到,即将亲政,然而温轶并没有放权的意思。 赵攸不急,安时舟急得团团转,在朝堂上数次提起此事,犹如石牛入海,翻不起波浪。 苏文孝没有掺和这件事,他在季荀一事上与温轶修复关系,眼下不能横冲直撞,就将亲政这件事交给帝师安时舟去做,他在府里忙着母亲做寿。 苏家在朝中举足轻重,老夫人做寿很多人都去送贺礼,温轶也不例外。 皇后也有打算过去,苏韶无法回来,她自然要走一趟。她去苏府不能带着小皇帝,思来想去将人留在药铺。 赵攸不知她的心思,欢喜地一道出宫,照旧去药铺诊脉。柳钦对她二人态度不好,诊脉后拿了银子就要赶人走,皇后却道:“你何必急着赶人走,难不成还要去吃酒?” 一语提醒柳钦,他神色略有些古怪,旋即拉着赵攸往后院走去,道:“我近日得了一壶好酒,便宜你,分你一半。” 方才还要赶人,这个时候又拉着人饮酒,赵攸觉得哪里不对,忙止住脚步:“你又给我下套。” 一句话直接戳破,说得柳钦脸颊上的肌肉抽了抽,“我找人饮酒罢了,不去就罢,以后兔子咬坏药草,别来求我。” 拉着赵攸的手放了下来,自己一人大摇大摆地往里面走。 皇后在旁笑道:“我去给你看铺子。” 廊下就剩下赵攸一人,她知晓柳钦脾气古怪,这次不应他,下次指不定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叹息一声后抬脚跟上柳钦。 两人进屋许久,皇后才从前面走回来,命人去酒肆里办几样菜肴,柳钦遇酒就会成为话匣子,足可应付一个时辰。 她有足够的时间去苏府! 柳钦有说不完的话,天南地北地聊,赵攸不会饮酒就在一旁静静听着,偶尔伸手给他斟酒。说完前半生后,柳钦说起后半生,“我当初本想娶媳妇的,结果遇到阿沭,愣是没敢娶妻。” 又在说鬼话! 赵攸给他斟了杯酒,问道:“你娶媳妇与阿沭有什么关系?” “我因她留在道观,若是在山下寻个房子居住,就凭我这相貌堂堂的模样、身材、一手好医术,追我的小姑娘肯定从南门排到北门。” 赵攸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指着他的胡子道:“对对,阿沭亏欠你的,朕给你补,你看上哪家姑娘,朕赐婚,给你置办大宅子。” 柳钦微醺,一手抱着酒杯子一手指着隔壁方向,“我喜欢那个掌柜,她和小阿沭一样,都是暴脾气,三句话说不好就动手砸我的药铺,啧啧啧。” “那你为何还想娶她?”赵攸好笑,她就觉得柳钦不对劲,没想到真的猜中了,但两家关系弄得这么僵硬,只怕柳钦的心思难以达成。 “因为心里有她。”柳钦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抬手又饮了一杯酒,看着赵攸道:“就像阿沭心中有你那样,我说等事成后,你二人和离,谁知她竟不同意,还把我这把老骨头弄来给你们干活。真是养儿二十年,不抵你这两年。” 越说越糊涂,最多养了十来年罢了。赵攸又给他斟了一杯酒,“阿沭欠你的,我给你还。我给你探探路,如何?” “探路?不用,凭白让她笑话我,不去。”柳钦梗着脖子就是不应承。 赵攸托腮看着这个醉鬼,叹息道:“阿沭性子和你一模一样,明明喜欢就是不承认,死要面子活受罪。”想到这里又是美滋滋的,唇角弯得很深,浓浓的甜蜜在心里荡漾。 柳钦像是借酒浇愁,一杯接着一杯地饮,赵攸也不去管他了,自己抬脚去前面找皇后。 铺子里只有柜台前忙碌的小药童,赵攸左右找了一圈都没有人,到药铺外面看一眼,马车也跟着不见了,皇后这是出门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21 她弄不清楚皇后去处,就只好在铺里等着。 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抓药,赵攸扫过一眼后就认识来人,轻轻咳嗽一声,来人转首看到她时,脸色煞白。 赵攸抬脚往后院走去,来人只好跟着过去。 来人是绿意,替温瑾拿药的,去年秋日迫使柳钦治伤,就一直在这里拿药。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廊下,赵攸负手而立,面色沉静,先道:“你家姑娘的伤好了?” 绿意低着脑袋,回道:“还有些疤痕,当初柳大夫也说了不能完全消失,只能尽力而为。” 赵攸颔首,柳钦看似荒唐,可心里还是顾及这几个孩子,被温瑾逼得治伤,其中也有苦衷,她就不好再怪罪。 主要的是她明白柳钦的为人,温瑾胆敢逼迫他,就要承受该有的后果。 赵攸问了几句情况后就让绿意先回去,温轶出尔反而地将人留在临安城内,明目张胆地不遵旨意,她也不用客气的。 打发走绿意后,她扭头就看到隔壁墙头上站着的掌柜,她的神色古怪,看过一眼就慌忙下去了。赵攸猜测多半还是找柳钦的,不然怎会无事爬墙头。 绿意去抓药,温瑾则去苏府给老夫人拜寿。 她比皇后先到,跟在嫂嫂霍氏后面,而皇后则是从后门进,被王氏引进门。其实王氏并不赞同她过来,然而一再坚持,她也就应下了。 屋子里的妇人都被找借口喊去园子里玩,苏老夫人跟前也没有人在,两人回去的时候恰好无人。 苏老夫人识得皇后,一见她过来就眯着眼睛笑,招手示意她过来,亲热道:“你在道观里可好,年龄不小了也该嫁人,我方才瞧着几个世家公子不错,让你叔父给你想想办法,总不好一辈子在道观里。” 老夫人年岁大了见到熟人就会唠叨几句,外面的事都不知晓,只要苏家好就没有太多烦心的事。 最令她烦心的就是苏韶,她唠叨完小温沭的亲事后就添一句:“也不知研丫头如何了,回来的时候最好给我添个重孙子。” 王氏被她唠叨习惯了,笑了笑,外面还有很多妇人要接待,主要就是跟过来的祸秧子温瑾,就道:“阿沭在这里待上片刻,我去去就回。” 她一走,苏老夫人就拍着皇后的手,叹息道:“何苦来这一趟呢,苏家现在很好。” 皇后温婉一笑,“阿韶不在,我就代替她罢了,老夫人勿要紧张,我即刻就走。” “你可想嫁人?”苏老夫人听她的话就笑了,笑意极为慈祥。 “我已嫁人了,您放心就好。”皇后宽慰她。 苏老夫人心中喜悦,道:“何时成亲的,我怎地一点都不知晓,早知就会给添些嫁妆,可缺银子?我这里还有些体已银子,不够就说。” 皇后哭笑不得,对于老夫人瞬息改变的态度也是心中一暖,“一切都好,她待我也好。” “这是好事,你母亲走得太早,好多事都不曾告诉你。我今日就与你说说,入府后就要管家,家中长辈要敬着,千万要看着夫婿,不能让那些不怀好心的婢女得逞。还有、还有管家之后,钱财要看好,你若是不懂这些,我身旁有懂这行的人,你带回去用,很贴心的。” 苏老夫人握着皇后的手开始说起后院的事,皇后也没打断就认真听着,一直到王氏回来才停住。她对着王氏不高兴道:“阿沭都嫁人了,你也不说,哪家的小公子,可不能让她被欺负了。” 王氏并未觉得奇怪,老夫人这些年看到晚辈都会这样,见到温瑾也是一番唠叨,她就笑着回道:“那个时候紧急,就忘了告诉您。您添妆就免了,等着她有孩子了,一并给孩子。” 提到孩子的事,苏老夫人都会眉开眼笑,一个劲地点头:“对、对,就是这么个理。” 听得皇后耳根都红了。她无辜地摸摸自己的耳朵,想来赵攸平日里定然也会听到这些话。 插了几句话后就离开苏府,前堂早已宾客满坐,苏文孝在前面忙碌着,无暇去见皇后。 皇后也不去计较这些小事,小心地从侧门离开,路过豆花铺的时候让人买了一份豆花。 药铺里生意不好,柳钦在后面喝多了,药童抵着柜台打瞌睡,皇后一入内就看到赵攸铁青的脸色,下意识不好。 她笑着将豆花递过去,“怎地到前面来了?” “你不见了,马车也带走了,作何不带我?”赵攸将她上下打量一番,人是完好的,她也就放心了。接过食盒后就一人吃了起来,心中知晓定然问不出什么。 皇后想瞒一件事是断然不会让发现,问再多的话还会被套进去。赵攸吃一堑长一智,也不去问了,横竖皇后那么大的力气,也只有在温轶面前会吃亏,其他人是不可能欺负她的。 心安理得的吃了一碗豆花后,她指着后面道:“那个老道士喝多了,嚷着要娶隔壁掌柜的,我说去求亲,结果死活不同意。” 这倒在皇后意料内,柳钦这个人最爱两样东西,一是面子二是银子。 她回道:“那就随他去了,这些事本就不能强求,再者他有心思,指不定掌柜对他厌恶,谁能喜欢搅乱自己生意的男人。” 赵攸托腮,想想也是,跟着道一句:“谁能喜欢总是欺负自己的女子。”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22 话里有话,皇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指桑骂槐?” 赵攸无辜地眨眨眼,“谁是桑谁是槐?”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皇后拒绝再回,转身往后院走去。吃饱的赵攸一路跟过去,酒桌早就有人收拾过了,柳钦药铺都是几个孩子在打理,也没有买婢女回来。 屋内用熏香熏过,也闻不到酒味,皇后走过去唤了两声,也没有叫醒他。 出来时间也不短了,皇后想着先回去,其他的事过几日再说。 前些时日听说温瑾在周遭逗留过,就是不知可曾为难过药铺,心中始终放不下就想着过来看一看。 叫了没醒,皇后就不再执着,出药铺的时候,隔壁女掌柜在门口张望,神色古怪地朝她招招手,似有话要说。 她只当说的又是两家店铺之事,也就没多心,让皇帝先上车,自己先去胭脂铺看看。 老家伙既然有这个心思,又叫她晓得了,总不好坐视不管的。 皇后去了一盏茶才归,赵攸等得无趣,差点让小厮过去催。她今日等了两次,心情不大好,皇后回来后也没有主动去搭话。 皇后同样也是,回到车内后也是一直没有说话,只睨了她一眼就保持沉迷。 两人各自有赌气的意味,待回宫后也没有说话。宫里安时舟等了许久,他来禀告亲政一事。 皇帝生辰在六月,满打满算也只有四月的时间,但首辅一直咬着不松口,也让人无可奈何。首辅势力渗透朝堂每一处,他们在一年的时间在朝堂上安插进不少的人,比起首辅还是差得太远了。 赵攸看着不急,也只是在安慰安时舟,心中急得却像一团蚂蚁在爬,乱糟糟的。 她去崇政殿见安时舟,皇后则回华殿。去年陈氏将代嫁的事告诉季贵妃后,以为两人会联手,谁知半年过去了也没有动静,季贵妃只是时不时地带着点心与菜肴去见赵攸。 赵攸也很给颜面,菜和点心收下,人依旧打发回去,只是在月例与赏赐上比以前多一些皇后好奇她怎地就变大方了。 她记得赵攸的回答:“身无分文之人,就不在意这些了。” 这是在埋怨皇后将她私库钥匙拿走了。 回到华殿后宫人就将季贵妃近日所为禀报了上来,自赵闽被皇帝不客气地赶出宫后就安静许多,无筵席不敢再入宫,后宫倒也平静多日。 陈氏身旁多了她的人,也察觉她与温轶的联系不如旧日多,陈家在朝堂上也被打压得难以抬头,可见她就要忍不住了。 只要皇后一日不松口,她的计划就没有用。 温轶的势力被渐渐赶出宫廷,无法维护陈氏。陈氏利用代嫁一事来威胁,同样也是在威胁温轶。温轶也是不会任由陈氏去做的,所以她也不用担心的。 见过宫人后,她就翻开赵攸近日的药方,调理一年多了,虽说有些进步,可是与正常女子而言,也是差距很多。 她将药方锁回柜子里后,若秋道是季贵妃去崇政殿。 见怪不怪的事,她也不用担心。 **** 安时舟与皇帝谈了许久后,出宫时恰遇到统领陈柏,两人行礼后就各自分开。 陈柏家中简单,膝下唯有一女,皇后未入宫的时候,朝臣曾提议让陈家送女入宫为妃。谁知没过几日陈家女就病了,安时舟顿时泄气了。陈柏可比季荀有用多了,虽说他的兵少,可是用处大,皇城里谁有几万的兵? 就数他陈柏独大了。 温轶数次向他抛出橄榄枝,都是未果,这也是令人捉摸不透。赵攸与他谈过几次后,在季荀一事上展露自己的锋芒,陈柏就动心了。 谁人愿意做乱臣贼子?尤其是温轶这般冷血之人,手下兵力也是不少,陈柏已做到统领一职,再往上爬已然很难,他想做的就是维持自己的地位。 小皇帝要借助他来稳固宫廷,待亲政后依旧需要他,不会无故打杀功臣。 在狠毒的狼与刚出山洞的小老虎中,他选择的是后者。 上巳节的时候,皇帝一反常态的赐宴。 春和景明之日,在园中赐宴,草气花香与浓浓的酒气掺杂在一起更是令人陶醉。 皇后照旧没有出席,她入宫后就甚为低调,也只在去年办过花宴,其余时间都待在宫里足不出户。但见她将皇帝紧紧捏在手中,空设六宫,也知不是善茬。 尤其背后还有首辅护着,他们也不敢将家中女儿往宫里塞。 再者皇帝若是能亲政,他们也还是有机会的,不急不急。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23 君臣看着一团和睦,温轶老脸上也是笑意满满,与苏文孝二人饮了几杯。赵攸在御座上坐着,这是她初次设宴,也有些不自在。 朝臣大多会过来敬酒,她不好推拒,扬首就饮下来。 你来我往就多饮几杯酒,白玉的脸蛋也是红扑扑的,一笑间水光潋滟。朝臣只当她是男子,心中嫉妒美貌,也不敢再去看一眼。 酒宴结束后,赵攸醉了,被宫人扶着回福宁殿。 这时,季贵妃恰好在宫里候着,一见醉醺醺的小皇帝,眉眼当即一笑,自己亲自过去扶持,将人放在榻上。 殿内香气迷人,看着赵攸通红的脸蛋,她抿唇一笑,这个时机也是不错。今日设宴,她就是故意让父亲将小皇帝灌醉的,此时皇后在慈宁殿,定然无暇分身。 皇帝膝下无子,她若先生下皇子,季家与她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的,母凭子贵。 ☆、四十一 陈氏忍了许久后终于忍不住了,她让人去给皇后传话,将皇后请来。 不知怎地她总感觉温轶与她越走越远,尤其是要娶温瑾之后,两人连片刻的温存都没有了,现在的情势不容乐观。 宫里也是举步维艰,她太小看了温沭。 皇后知晓今日皇帝设宴,虽说几日未曾搭理她,也还是让人好好照顾。赵攸没有什么经验,就怕那些朝臣不知轻重地灌酒。 赵攸这个皇帝也不易,被人压制到如今,还不能有自己的小脾气,想想也是不易。皇后人踏进慈宁殿,心却在小皇帝身旁。 陈太妃客气地让人去奉茶,皇后也不敢随意去喝,只在殿内站着。现在她已占了上风就不会再有畏惧的心思,陈柏已是赵攸的人,整座宫廷都在她的掌控中。 “今日请你过来,是想与你联盟,毕竟你的身份一旦暴露,皇帝必先会抛弃你。皇帝对你父亲的怨恨已不是一日两日了,你该想想清楚。”陈太妃先开口。 皇后无动于衷,她又道:“就凭温氏现在如此权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是取而代之也是不为过,你跟着小皇帝也无益处。” 经过打压季荀后,首辅在朝权势更上一层楼,已无人再敢违逆他的意思。后宫妇人看情势也是看着表面,没有深入。只要帝后离心,有了嫌隙,她才能趁虚而入。 皇后见她面上得意之色后也没有多话,只道:“太妃想要我做什么?” 陈氏以为她心动了,勾了勾唇角道:“只要你听我的话,他日你依旧是皇后,还是以你温沭的名义封后。” 皇后之色,倾城倾国,通身气质华然,也是令人沉迷,并不比温瑾差。现在温瑾额头带着疤痕,更是比不过去了。陈太妃知晓自己儿子的心思,他同样贪恋皇后的美色,只是无法得手品尝。 相信他不会拒绝皇后这样貌美又多智的女子。 陈太妃的意思很简单,皇后吃了一惊,这样的条件确实很诱人。她若是对赵攸无情的话,面对后位的诱惑,必然也是会心动的。 她笑着拨了拨自己额前的发髻,淡淡道:“我已非清白之身,王爷不会嫌弃?” 与赵攸成亲近两年,两人日日同食同寝,在外人看来必然都是圆过房的。 事实并非如此,赵攸年龄小又单纯,只学会咬人,最多睡前亲几下,再不会有其他动作。显然不知情的人都高估了这位小皇帝。 陈氏同样如此,让人日日盯着华殿,就怕皇后会怀孕。到时赵攸有了后嗣,就有许多麻烦了。 她根本不在意温沭是不是处子身,只要没有怀孕就可。面对温沭时,她自然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换了一副面孔后笑道:“我不在意,也相信恪亲王对你的执着。” 皇后一听面色不悦,然而她压下这种屈服感,道:“太妃有话直说,我尽所能罢了。” 陈太妃的诱饵太大了,一般女子怎会不心动,更何况是皇后这般身份尴尬的人。 是以,陈氏也相信皇后会答应下来,毕竟温瑾也不是善茬,去年就已闹到皇帝面前。首辅果断地罚了温瑾与苏韶,才断了皇帝的猜疑。 如果温瑾再闹一回,就凭小皇帝的心思,必然就会对温沭猜疑。 陈氏从一旁小几的暗格里取出一瓶药,走至皇后身边,将药瓶轻轻放在桌上,低声道:“这是令人绝育的药,只要你让陛下喝下,你便是我儿未来的皇后。” 她虽说是微笑,眼中的狠厉却是一分没有少。 皇后心底在发笑,赵攸那般怎会有子嗣。她笑着将药瓶收下,面上故作迟疑,道:“这般做来怕是不妥,毕竟成婚也有两载,再没有子嗣,朝臣也会生疑。我这样一做,朝臣必会生疑。” “无妨。”陈太妃摆摆手,轻声与皇后解释道:“这是高人配出来的药,神不知鬼不觉,皇帝身旁除你外也无亲近的人,只要你稳住,就不会出事。” 皇后紧紧握着药瓶,修长的五指骨节分明,一眼就可见她内心有多挣扎。她越挣扎,陈太妃心中就越舒服,见她迟迟没有回应,就添一把柴火:“首辅有多宠爱温瑾,你当知晓。你在宫里越如鱼得水,温瑾过的不好,温轶也会废了你这颗棋子。” 她劝说几句后,皇后依旧没有相信,反道:“太妃拿什么做担保,毕竟您也骗过我。” 说的是宫权一事,事成后陈氏迟迟没有归还,已然是失信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24 陈氏不料她不信自己,顿时不知如何说服,道:“你要如何才会信我?” 皇后心中有了计量,淡笑道:“你将我的秘密告诉季贵妃,你若能除了她,我便与太妃合作,若不然,我今日便当未曾来过。” 她起身欲走。 陈氏心急,道:“我答应你。” 皇后顿下脚步,回身道:“那我便等着太妃。” 方才急忙出口,陈氏心中已有悔意。季贵妃愚笨比起皇后好拿捏得多,不像皇后心思深沉,根本不知她的本意是何。 她略微一想后,心中有了底气,“我可以除她,就怕小皇帝护着,到时我惹了麻烦,皇后若站在皇帝一侧,我岂非腹背受敌。” 小皇帝也不是傻子,现在正仰仗着季荀,如何会让季贵妃在宫里出事,她猜想皇后不敢出手,也是这个原因。 “就看太妃自己的本事了。”皇后轻飘飘地回答一句,陈氏在宫中多年想要除去没有深厚根基的后妃,简直易如反掌。 陈氏一噎,半晌说不出话来,没有想到皇后又将皮球踢了回来,她忍着一口气道:“你若能安抚住小皇帝,我就可出手。”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太妃做的干净就不会让人怀疑,就好比太后的死。”皇后展颜,在方才的座位上落座,轻轻捧起早已凉透的茶盏。 提起太后的死,陈氏气得胸口疼,以前见她低眉顺眼,又是从道观里出来的不知外间事,不想做出来的事反令她手足无措,始料未及。 这次她不敢再大意,季贵妃对她而言还有大用处,皇后不听话,她就可以利用季贵妃这颗棋子去对付,不用自己去上阵的。 “好,我答应你,你找个机会让陛下喝下这个药。”陈氏道,她先接着哄骗皇后,只要皇帝没有子嗣,待首辅成功后大事就成了。 戏做足了,皇后也不想多待,正欲起身的时候,宫人从外匆匆而来,低声道:“太妃,方才陛下散席后就醉了,回福宁殿后就见到季贵妃,如今两人此刻就在殿内,伺候的宫人都被赶了出来。” 不知何故,宫人将事情说得很仔细。 皇后神色如故,不生波澜。陈氏瞧过一眼后,心中微微放心,她就担心皇后对赵攸生情,到时就不好对付了。 幸好幸好。 皇后就当作没有事情发生,手握着茶盏后就轻轻放下,起身道:“我便静候太妃佳音。” 她眸色平静,太妃目送着人离开,心中大为松一口气,只要温沭对皇帝没有感情,后位就可以作为诱惑她的引子。 返回坐榻后,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阖眸倚靠着迎枕。殿外的宫人进来收拾,耳畔忽地多了一声脆响,她一睁眼就看到打扫的宫人对着地上打碎的碎杯子发愣。 她不耐烦道:“做这等小事也不行,还能做什么?” 宫人听到太妃的怒斥声,忙跪下磕头:“太妃,这不是奴打碎的,奴一碰它就碎了,真的不是奴,太妃饶命。” 陈氏心中更气,“好好的杯盏怎会一碰就碎,定是你说慌,来人,拖下去。” “太妃,真的不是奴所为,你要相信奴……” 话未说全就被内侍拖了出去,陈氏心中依旧还是有些烦,不知帝后感情如何,季贵妃前后去了福宁殿多次,也没有近小皇帝身,也不知是何故? 她想到皇后那张面孔就没来由心烦,皇帝年少,必然是爱美人的。而宫中就数皇后最美,想必是被美□□惑,只要后妃中多了美人,皇帝对皇后的心思就淡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振,让人速去办这件事。 成亲近两载,皇后无子,后妃又不得欢喜,那么皇帝也该再选秀了。 **** 皇后气极了,没控制住力气,将慈宁殿的茶盏捏碎,她心中有些后悔来赴约。 小皇帝呆呆傻傻的,又是酒醉,哪里会挡得住季贵妃。 她不顾陈氏会不会察觉,匆忙地赶去福宁殿。 一入庭院,她的心就凉了半截了,殿门紧闭,看不见一丝缝隙,廊下宫人站得笔直,见到她后面面相觑,行礼时也不敢抬头。 皇后心再气也忍着让人推开殿门。这个时候皇帝酒醉,在殿内与后妃做什么事都是可以想象的。按理,皇后是不该来打扰的,宫人对视一眼后,不敢违逆就去推开殿门。 皇后不顾廊下众人异样的视线,抬脚跨入殿内。宫人见到皇后凌厉的气势后,吓得又将殿门合上,心惊胆颤地在外面等候,竖着耳朵去听里面的动静。 殿内光线不好,皇后陡然进来后就看不清了,眯着眼睛去看,发现外间的软榻上斜躺着一人。她略有些狐疑,走近后方看到是赵攸。 她怎地一人躺在外面?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25 皇后疾步走过去探了探她的脉搏后,发现一切如常,她就放心了,放眼看了一周后,她又退了出去。 廊下宫人大胆猜测皇后会不会暴怒,在她出来后就不敢抬首,纷纷凝视脚尖。 出乎意料的是皇后的态度,面色虽有愠怒,但她还是去了偏殿,没有为难殿前宫人。她们兀自叹息,万幸躲过一劫。 殿内赵攸醒得早,她酒量不好,睡过一觉后就觉得舒服了些,可还是头疼。她迷糊地去里面看了一眼,见季贵妃还好好地躺在那里后,她就转身出殿,吩咐宫人送些热水进来。 宫人不知殿内发生的事,一听皇帝要水喝,宫人脸色就更加不好,低声提醒一句:“皇后来了,在偏殿内候着,还未曾离去。” 赵攸头重脚轻,听到这句话后,就跌跌撞撞地往偏殿走去,走到半路上想起殿内还有一人,就道:“贵妃在睡着,不许进殿打扰。” 宫人明白,忙点头应下。 赵攸不知皇后何时来的,她使劲推开偏殿的门,往里探了一眼后,就鼓起勇气走进去。 皇后在南窗下吹风,听到声音后也未曾回头,脑海里闪过胭脂铺掌柜的话:“我亲眼看到你家夫君与一个女子在廊下说话,那个女子长得也不错,跟着你夫君从药铺走到外面的。男人偷吃是家常的事,你要注意些。” 赵攸一身淡薄的衣裳,见到皇后就走了过去,先解释:“那个、那个、我什么都没做,手都没有碰,你生气了?” 小皇帝声音很轻,就怕自己突然出声吓到她了。 皇后也不忍晾着她,回身见她一身单衣就怪她:“十六岁的人,怎地还不懂照顾自己,春日乍暖还凉,穿得这么少就敢出门。” 赵攸被她训了才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摸摸衣裳后才感觉有些凉。 偏殿内有软榻,皇后将她安置在上面,拿了毯子过来,也不急着让宫人去取衣裳。忙碌一阵后,袖中不经意间掉出一个瓷瓶。 恰好吊在软榻上,赵攸伸手就摸到,怪道:“这是什么药?” 皇后随身携带,难不成又是给她吃的? 皇后微微弯了弯唇角,眉眼展开,笑道:“这是让人绝育的药。” 一听,赵攸脸色煞白,忙将药瓶丢了出去。 ☆、四十二 赵攸莫名心虚,身子背过去后直接躲在被窝里,整个人缩了进去。她还有些头晕呢。 皇后瞧着她可怜的模样就晓得吓到她了,也不再说话,殿外宫人将备好的热水送了进来,她顺手接过后就打发她们离开。 可不能让她们看到皇帝现在装怂的样子。 水还有些烫,她轻轻吹了吹,道:“你喝水吗?” 赵攸头晕乎乎的,听到声音后自觉钻了出来,见到水后就爬起来。她脸颊红扑扑的,中衣也跟着散了,露出颈间白皙的肌肤,还有精致的锁骨,皇后扫了一眼后就弯了弯唇角。 赵攸喝过水后就顿觉舒服了很多,她揉了揉脑袋:“皇后,我头疼。” “嗯,那便疼着,长记性。”皇后转回身子将杯子放回小几上。 赵攸脑子里还有酒劲,伸手就搂住皇后的腰,脑袋贴在她的肩膀上,嘀咕道:“阿沭,我头疼。” 皇后抿唇,眼光向身后探去,赵攸迷糊糊的,眼眸半合上。酒醉的人醒后必然会头疼,她将语气放轻了来:“去办醒酒汤?” “嗯。”赵攸应了一声。 口中答应得好听,手中却没有动作,皇后无奈一笑:“你且松开我,不然怎么去唤宫人。” “宫人去做就好,不用你去的。”赵攸更加迷糊了,双手反而搂得更加紧,无论皇后怎么说就是不松开。 又任性了。皇后神色如旧,低眸看到自己腰间的双手,忽而想起前世里皇帝牵手与温瑾同游池畔的情景。温瑾貌美,皇帝又年少英气,两人确实很配。 温瑾头上的疤痕会有消除的一天,她心中总是不定。她走到这一步也有赵攸的帮助,明明主动权在她手中,可现在已迈不动脚步了。 她失心了! 殿内静悄悄的,赵攸忽而抬首亲上她的耳畔,舌尖探了探,惊得她不由躲避,“你头不疼了?” “疼,你都不给我揉揉。”赵攸一声埋怨,语气娇软,带着少女特有的味道。 皇后握上自己腰间的手,轻轻抚摸手背上的的经脉,没有开口。 赵攸不知她在想什么,自己脑海里也是乱糟糟的,歪头看着皇后平静的神色,道:“皇后,我做了一个梦。”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26 皇后想而未想就道:“什么梦?” “梦里有人和我长得一样,说你得了她的恩惠才入宫的,我说不信,她就说你是她调。教的。皇后,她调。教你什么了?”赵攸歪着脑袋仔细盯着皇后,发觉她眼中顿起波澜。 她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那个梦是真的? 只记得原书里的皇帝在温府见过温沭,但后面是什么就不清楚了,难不成在皇帝死后还发生其他事? 她捂着脑袋,头疼得愈发厉害了。 皇后被赵攸的话惊到了,但梦境一事本就不能当真的,她道:“梦罢了,莫要当真,酒饮多了就会做些奇怪的梦,我入宫也是为了自己,谈不上报恩。” 赵攸不信,心中有了偏执,道:“怎么就不可信了,她若回来抢你,怎么办?” 听到这句孩子气的话,皇后笑了,笑得释然而又温和,“她要抢也是抢旁人,我又不是真的皇后。” 赵攸想想也是,抢也是抢温瑾,“那个老道士给温瑾治病去了,他若把温瑾治好了,我就在他的脸上添几道疤痕,将胭脂铺掌柜地嫁给旁人。” “他给温瑾治伤去了?”皇后一惊,拨开赵攸的手,回身看着她:“你如何知道的?” 糟糕,说漏嘴了……赵攸一下子就清醒了,看看屋顶,看着身上盖着的被衾。皇后摸了摸她动来动去的下颚,温声道:“陛下,你与观主二人串通了?” “没有,你去问他,我、我困了,先睡会。”赵攸身子一翻就藏进了被衾里。 皇后是不喜欢她关注温瑾的事,何必惹她不开心。 她不懂如何遮掩,在旁人面前忽悠是习惯的事,在皇后面前还是缺了些什么,或许情爱一词在心头深种,如何也跨不过这道坎了。 皇后见她这么大反应,就晓得有什么事瞒着她。赵攸初见她时就不太会撒谎,对她的厌恶明晃晃地刻在脑门上,现在依旧是这样,不过是厌恶换成了喜爱。 她想知晓温瑾的伤到底如何了,心中不定,就慌的厉害。她攀上赵攸的肩膀,凑到她的耳畔:“有事瞒着我,这样不好,还是涉及温瑾,我会吃醋的。” 呵气如兰,勾得心头都有些痒,赵攸整个人僵持在被子里,就好像被电到一般,尤其是那句‘我会吃醋的’,撩得她心头发软。 皇后竟然说她会吃醋? 赵攸没有动静,皇后就将蒙在她脑门上的被衾往下挪去,露出白玉般的耳朵,一动一动的,就像把玩的兔子耳朵那般。 皇后觉得她有趣,就伸手摸了摸,指腹柔软嫩滑,吹了口气方道:“你变坏了。” “没有。”赵攸反驳道,“以前才是坏的,现在我做的都是为了你好,你心中却总是惦记着药铺,惦记着你的药草,你还是总是惦记温瑾,就是没有惦记我。” 这番话听着像是在吃醋,皇后轻笑:“柳钦与我有恩,才时刻关注他们的安全,那些药草长成后对你的身体有好处;至于温瑾,我顶着她的身份入宫为后,自然要在意着。” 赵攸想想也是,她斟酌着词语,想着要不要将绿意这颗棋子说出来。她不动,皇后的手从耳朵滑落到肩膀,赵攸感到哪里不对,就转过身子凝视皇后。 她唇角抿了抿,带着水泽,就像是晨起的牡丹花,细细一看又是软乎乎的。皇后心动了,这个时候的赵攸带着天真单纯,不像人前总是冷冰冰的,她摸了摸她的唇角,果然是软的。 皇后一摸,赵攸就顿住了,知晓她的下一步动作就等了等。 谁知皇后摸了之后就不亲了,她有些奇怪,自己爬起来亲上皇后的唇角。 皇后不过来,那她就自己过去。 小皇帝身上柔软,又带着淡淡的酒味,芬芳甘甜,极令人陶醉。 一吻而深,赵攸才不舍地松开皇后,盯着被她亲过的唇角发呆。皇后不愿她这么呆下去,就拍了拍她的脑袋道:“你想什么?” 赵攸被拍了脑袋,自己揉了揉,才低声道:“绿意现在听我的话。” 皇后侧眸,“那你岂不是对温瑾的事都很清楚?” 赵攸摇首:“绿意能够听我的,也可以再次倒戈来背叛我,我对她的话也并非全信,眼下温瑾没有大动作,留在府里治伤,就怕到时候伤好了就会出来作妖。” 这般说来,皇后不由赞同:“确实不可深信,不过依照观主的性子不会治好的,多少还是会留些浅痕。” “浅痕还是可以用脂粉来掩盖的,只是她心思狭隘,你若过得不好,她必然看你的笑话;可惜你不仅过得好,还掌握宫权,她心有不甘,必然会针对你来生事的。”赵攸道。 她话中皆是担忧,也句句戳中皇后心事,人心就是这样,尤其是温瑾出身高贵的人。 皇后笑了,“你这样的担忧来自朝堂上的压力,待你亲政后何惧一个小小世家女子。” 赵攸想想也是,就不再多说了,枕着皇后的腿慢慢睡去。 等她睡熟后,皇后就轻轻下榻,将被角掖好,自己开了方子让心腹回华殿取药,顺带将贵妃送回自己的寝殿。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27 对外就道是被宠幸过了。 彤史那里添一笔就好,季贵妃自己也不会说出这件事。她渐渐猜出小皇帝的目的,既安抚了季荀,也让温轶心中多了担忧,势必对季家的动作就快了些。 赵攸真正醒来的时候已月上柳梢,睁眼看了看,不是自己白日里的地方,倒像是自己的龙床。她翻了个身后,就爬起来,床榻小几上摆着一碗药汁。 一醒来就看见这个,心中真是不好受,她瞥过一眼后就不去看了,想到季贵妃还在福宁殿就慌忙下榻。 转过屏风就看到在案后端坐的皇后,姿态清婉,气质华然,比起温瑾更是多了一份特有的沉稳气质。 这份气质与她本身的年龄极是违和,起先没有注意到,自从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后就觉得哪里不对。 皇后身上与年龄不符合的气质就像是真的被调。教过,她想了想后觉得有些荒唐。挪着步子走近后,皇后就抬首了,笑道:“你醒了。” 赵攸点点头。 皇后拉着她在一旁坐下,顺手将一旁的外袍披到她的身上,一并道:“我按照你的意思将季贵妃送回去了。” “让人记下就成了。”赵攸道。 皇后起身就去屏风后将药端来至于赵攸桌上,也不去催她喝,反说起公事:“陈氏寻我,让我给你喝下绝育的药,这样就不会有子嗣了。” 赵攸本是端起药了,听到这句话后又不自觉地将药放下,觑了皇后一眼:“你去给赵闽喝下。” 皇后浅笑:“那你自己去做。” “那、那你将药给我。”赵攸气鼓鼓,扬首就将药汁喝尽了。皇后从袖袋掏出白日里掉出来的瓷瓶,置于皇帝手中,“你自己处置就好,相信陈氏会安抚好季贵妃的。” 赵攸摩挲着瓷瓶上的花纹,想起任宁的事就先宽慰皇后:“季荀那里不到最后一步就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我相信首辅也不会任由其发生的。” 这么多时日的相处,皇后也摸透了赵攸的行事方法,大事上细致如尘,小事就糊里糊涂,说话做事也总是惹她生气,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她气归气,也是没有办法的。 不过她也相信首辅不会任由人揭露自己的疤痕,势必会压下来的,毕竟这个紧要关头,温轶也不想发生这样丢脸的事。 赵攸睡了大半日也不困了,用过熬好的鱼粥后就在案后看着奏疏。 皇后知晓酒醉极易亏空身子,就拉着她上榻躺着,道:“不睡就合上眼睛,养养精神。” 两人躺在一起,赵攸眼睛睁得很大,往皇后处挪了又挪,就差没有钻进她的怀里,小声道:“阿沭,我不困。” 她不困,皇后有些困了,被她蹭得心口发热,索性将她往外推了推,“我困了。” “哦,那你睡吧,我看着你。”赵攸回一句,也没有多想就认真看着她温和的面容,目光描绘出皇后的睡颜。 被人这般盯着,目光灼灼,哪里会睡得着。 皇后睡意顿时就消去大半,睁眼就看到赵攸认真的眼神,好气又好笑,心中骂了一句小傻子后就反握住她的手,将人顺势拉入怀中。 赵攸迷忙,不知皇后要做什么,但见她人压了过来,脑袋里就嗡了一下,“你要做什么?” 皇后笑得温和,榻前点着一盏小灯,照亮了她的眸色,极为动人。她在赵攸的惊愕中弯了弯唇角,添了几分媚色,道:“你觉得那梦中那个人教会了我什么?” “什么?”赵攸脑子顿时就运转不了,就像沉入一块大石头。 赵攸未经过情事,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皇后只想简单吓唬她,指尖在她眉眼来回抚摸:“你能猜到是什么,那便是什么?” 床笫之间陡生暧昧,令人气息不稳。 赵攸被她压着,顿觉心口透不过气来,她这个时候忽而就不傻了,猜到:“难不成是、是……” 她结结巴巴地忽而就说不出来了,鼻子吸了吸,就像是被人欺负了。 皇后一怔,她以为小皇帝必然会炸毛生气,多半还会咬她一口,哪儿想是自己先委屈上了。她好笑道:“你委屈什么?” “委屈你懂了好多。”赵攸想了想,她好像什么都不会。 皇后觉得她的想法有些天真,没有恶意的揣测,想不到还是先委屈上了,她这里纠结如何哄人的时候,赵攸便已攀上她的脖子,恶狠狠道:“我、我做上面、那个。” 原来是这种想法,小皇帝心高气傲,陡然遇到情爱也想着占着上处。皇后淡笑,反摸摸着她的嘴巴:“你打得过我吗?” 赵攸不想还有这个问题等着她,顿时气憋在胸口,委屈道:“那你让一让我,可好?” 软糯的语气总会令人心软,皇后也不例外,她本就不是争这些的人,见到小皇帝眼中浓浓的占有欲后就道:“为何要让呢?”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28 赵攸无法,就道:“我、我是皇帝呢。” 皇后戳着她的脸颊,笑道:“我还是皇后呢。” 赵攸顿时就说不出话了,哀叹一声后,握着皇后的手,“我喜欢你,我让你好了。” 她的妥协令皇后一惊,赵攸行事多少带着帝王的任性,或许是地位所致,让她轻易偏让旁人也不是易事。心口暖暖地,她没有说话,俯身吻上赵攸的眉眼。 现在她觉得赵攸的好怕是怎么也数不尽了,以前觉得她任性,现在却觉得任性也是好。压抑着自己也是痛苦,自从知晓她的身世后,赵攸做事就变得不再那么果断,总有着顾忌。 这份顾忌从何而来,她自然是知晓。 因情爱而心生顾忌,因情爱而心生彷徨,因情爱而心生感知。 这样的赵攸,谁会不喜欢。 她的情爱从不藏着,展露于人前,让旁人知晓,让旁人洞悉,爱得正大光明。 湿热的吻沿着眉眼而滑落至耳畔,皇后忽而轻轻一笑:“你还小呢。” 赵攸一怔,知晓皇后在逗弄她,就羞红了耳朵,瞪着她:“你讨厌,这又是你学来的?” 皇后轻笑,没有回答,只是搂着她,在她耳畔道:“为你而学的,可满意?” “不满意,我宁愿你什么都不懂。”赵攸气得回一句,皇后的气息喷洒在耳后,烫得她说不出话来。又气又不甘心,缩在皇后怀里入睡了。 次日醒来的时候是宫人在喊,赵攸先醒,回身看了一眼还未醒来的皇后,自己轻轻地下榻更衣,临走嘱咐宫人莫要吵醒皇后。 朝堂上先商议的依旧是皇帝亲政一事,温轶装作透明人,任由自己门人去与安时舟等人争执。 争到后来竟有人提到皇帝子嗣一事,道是未有太子,国祚不稳,陛下要亲政需先有继承皇位的太子。 御座上的赵攸眉眼一抽,昨日陈太妃就给她送了药过来,今日就有人以这个为借口阻止她亲政,这个动作也太快了些。 她一直沉默不语,下面讨论的话题忽而就变了,转到皇后善妒上了,她忍无可忍道:“众卿是否干预得太多,朕与皇后若是不睦,你们便又嚷着帝后不和不利于朝纲,朕宠爱皇后,你们又说皇后善妒,好赖话都被你们说完了,你们让朕怎么做,做你们的傀儡?” 下面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小皇帝在朝堂上甚少发表言论,一出口也是十分惊人。 朝臣面面相觑,又听皇帝道:“皇后如何善妒,难不成虐待后妃?” 下面不怕死的一朝臣低声道:“她虽未虐待,可拦着后妃不让见您。” 声音在寂静的殿内十分清晰,赵攸看了一眼后未曾找到说话的人,直接道:“朕与皇后新婚不久,耳鬓厮磨之际,难不成要让旁人插一脚。你们娶了新妇回府,难不成放在府内不看,转头去妾的房里?苏大人,你说是不是?” 苏文孝一直未出声,莫名被点名后眼皮子跳了一下,忙出列道:“陛下所言极是。” 谁人不知苏大人家中无妾,十年如一日地守着夫人王氏,陛下谁人不问,偏偏问他,心思昭然若揭。 他们各自对视一眼后就无人再答话,苏文孝尴尬地又退回自己的原位。 亲政的事依旧没有进展,苏文孝被群臣鄙视后就自己一人出宫,半道上安时舟拍了拍他的肩膀:“亲家,走慢些。” 苏文孝心里恼恨小皇帝拿他做箭靶,听到安时舟的话后就顿了下来,又听他道:“帝后无子嗣也是好事,免得他日太子还占着温氏的血脉。” 一句话又戳了苏文孝的心,不过他也觉得奇怪帝后成亲近两载,怎地还没有动静。他心中也甚为奇怪,莫不是小皇帝暗中有什么动作,不让皇后先诞下子嗣? 这些都是女人的事,他也不好过问,不如回去后告知夫人,让她去探探皇后的意思。 他不再搭理安时舟,横竖皇后不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不心疼,自己心疼。今日记下那些言及皇后善妒的朝臣,有空腾出手来挨个收拾。 哼了一声后就甩袖离去,留下一筹莫展的安时舟,他这是哪里说错话了? 只是没有等到苏文孝出手,那些朝臣就或贬或杀,翻出许多旧账。皇后是温氏女,朝臣只当是惹怒了首辅,吓得不敢再提皇后善妒一事。 王氏得空递了帖子入华殿,想要见见皇后。 彼时,皇帝正在看着宫中杂务的账簿,翻了翻帖子就怪道:“苏夫人见你做什么?” 皇后在旁品着今春新茶,口齿生香,接过帖子后就道:“我也不知,待见过就知晓了,你看到哪里了?” 赵攸一顿,又期期艾艾地将视线转为账簿上,明明每月都是皇后该做的事竟落到她的身上了,真是可恶。 瞧过一眼可恶的皇后,她又理屈了,后宫里的女人可都是‘属于’她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29 皇后品过茶后就摸着兔子脊背上的毛皮,对于外间传言也不在意,善妒又如何,小皇帝都乐意,他们也没资格乱插嘴。 这几日季贵妃安顿下来了,没有再往皇帝跟前凑,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午后赵攸将账目处理好后就爬上软榻躺着,小几上放着一盏茶,茶叶碧绿,颜色也很好看。她端起来喝了一口,也不是太苦,就多饮了几口,放下后就见到皇后蹁跹而来。 她照旧腾了一半的位置,等皇后坐下后就伸出自己的胳膊,道:“揉一揉。” 皇后上下看她一眼,斜勾了嫣红的唇角:“胳膊酸了?” “酸了,坐了好几个时辰了。”赵攸反驳道。 “原来这样的,那你坐了这么久,腰不疼吗?”皇后恍然大悟道。 赵攸想了想,被皇后带进阴沟里去了,反捏了捏自己的腰,不解道:“腰不疼。” 皇后忍着笑意,想起她在朝堂上话怼朝臣的事就觉得她明明这么厉害的人,怎么总是犯傻。她伸手捏了捏赵攸的腰,隔着衣服也没有感觉,不觉索然无味,依旧道:“为何不疼?” 赵攸被她弄糊涂了,满脑子还是方才账目上的数字,哪宫支出多少银子,布帛花费多少尺寸,皇后这么反复一问,她就理不清了:“为何腰要疼?” ☆、四十三 逗弄几句后,皇后发觉小皇帝极是单纯,她莞尔一笑,道:“不疼便罢了。” 皇后最近总是话里有话,赵攸疑惑地看着她,眨眨眼:“你感觉哪里奇怪。” “无甚奇怪的,倒是陛下打算怎么处置季贵妃,现在人人可都知晓你宠幸过她。”皇后淡淡一笑,给人清冷而平静的感觉。 赵攸知晓哪里不对了,皇后在吃醋了。 她甜甜一笑,道:“横竖我没有碰她,不怕她碰瓷。上次我在殿内放了迷药才躲过去,她怕是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但总留在宫里也不是好事,等任宁接管季家军后,就可行事的。” 上次从柳钦那里讨来的迷药甚为好用,她觉得可以再弄些过来。 小皇帝胸有成竹,皇后也不再多问,她对朝堂上的事都是一知半解,大多时候都是苏文孝去处理,她在旁看着。 前世里季荀也将女儿送入宫,然皇帝将她当作摆设,他选择明哲保身。现在赵攸选择安抚的办法,反倒使得季荀与温轶正面相对。 她想了片刻,提醒道:“你还是不要出面,让首辅去做处置的好。” 小皇帝现在给人的感觉就是首辅手中的傀儡,季荀对外也算是帝党,首辅来处理也不会让世人留下不好的名声。兼之首辅对季荀恨之入骨,他动手也不会令人怀疑。 皇后也是为赵攸而想,赵攸自己也知晓,懒懒地打了哈欠后顺势躺在她的身上,嘀咕道:“我觉得那些后妃也该要处置了,拿着俸禄又很碍眼。” “那你自己去努力下,总不好让我担着嫉妒的名声。”皇后笑道,低眸看着躺在自己身上的赵攸,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这些名声该你担才是。” 她倒有些羡慕温瑾,在前世里的印象中皇帝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得很好,朝堂上也没有那些声音。就是不知这个呆子会如何处理。 赵攸听她提起这个也是莫名一愣,原书里的皇帝就是这样的,可是朝堂上有温轶挡着,可是现在温轶压根不会管这件事的,随意让旁人毁了皇后名声。 她抬眸对上皇后平静的眼眸,故意宽解道:“只要季家的事情结束了,我就让那些后妃去出宫,她们早就不干净了。” 后宫里难就难在季贵妃身上。 至于陈氏也很好办,赵闽被押回府后就在府里整日饮酒作乐,她愁得不知如何是好,暂时不会作妖。 小皇帝已然想好了,认真的神色令皇后发笑,她碰了碰她的鼻尖,温柔一笑:“你的心好像很宽广。” 若放在前世里,皇帝怕早就暴怒了。 讽刺的话赵攸听多了,只是出自皇后口中,心里就不太舒服。她迅速爬起身,反搂着皇后,直接将她压在榻上,冷哼一声:“朕心似大海,装得下天下万物,后宫女人罢了,朕不在乎,但是……” 她顿了顿,炙热的呼吸喷洒在皇后修长的眼睫上,皇后微微躲避后就发觉唇角一疼。 赵攸在咬她。 赵攸只是单纯地‘报复’,其他一概不想,她今日有了底气,动作就格外快。 呼吸交缠后,皇后就微微阖眸,由着赵攸去咬而没有推拒。少女独有的热情与香甜似一股暖流徐徐留向心口处,令人热血沸腾,令人心生暖意,令人不忍拒绝。 唇齿相依后也没有意料内的痛楚,只有唇间的发麻。 当赵攸的唇离开后,皇后呼吸微快,皱眉道:“麻了。” 赵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听到这句话后先是一怔,低眸看着她红肿的唇角后就明白过来,反笑道:“这样就不能再说我了,你是我的就成,其余人不管。”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30 两相依偎,榻间涌动着暧昧的气息。 赵攸不自觉,依旧唠叨着自己的豪言壮语,皇后听得抿紧了唇角,想笑又怕惹恼这人,到时当真会咬她。 然而这样的豪言壮语,都是哄人的‘鬼话’。 赵攸的性子随着环境而改变,在朝堂上大多时候都是沉默寡言,朝臣都误以为她性子深沉,而见了皇后就会成为唠叨的话匣子。 皇后不入朝堂也总是听到外面的传言,回首再看傻里傻气的小皇帝,总是觉得外人错了。真正相比较,她还是比较喜欢爱说话的赵攸。 因为沉默的皇帝,她前世里见得太多太多了。 她也不喜欢凡事都藏在心里的皇帝,因为这样就会将她拒之门外。 她伸手摸了摸赵攸的眉眼后,忽而翻身压制着她,温和一笑:“陛下的好话听得太多了,让人有些腻烦。” 赵攸的小情绪在皇后面前展露无遗,她不明白这句话,哄人难道不对? 她想不明白,皇后俯身吻上她的眉眼。 她紧张地闭上眼睛,温热的感觉从肌肤渗透,传至心间里,她唇角弯弯一笑,可还未曾来得及开心,嘴巴一疼。 皇后竟然又咬她…… **** 朝堂上在为皇帝是否亲政而争执,明面上没有苏文孝的支持,安时舟明显落于下风。 季荀见无望后就躲在人群里不说话,装起了缩头乌龟。 气得安时舟回府后直骂竖子,两人间的联盟也算是终止。 后宫里季贵妃安静几日,季夫人入宫几次,都带着补品过来,看架势倒像是给女儿养胎的。赵攸知晓后顿觉奇怪,这是闹得哪一出? 不仅如此,陈氏也送了不少补品去了。 后宫里的事她看不懂,唯有去问皇后。 皇后近来也算悠闲,药草长得很好,也不用日日看管着,柳钦那里也算顺遂,她悠闲地在树下品茶晒太阳。 阳光透过树枝间的缝隙而零散地落在她的身上,姣好的容颜如玉白皙,耳闻脚步声后就微微睁开眼睛,将书放在一旁小几上。 赵攸大步走来,见皇后醒着后就半蹲下来,小声道:“皇后,季贵妃又闹什么?” 这话听来颇为好笑,倒像是她怕季贵妃分了她的宠爱似的。 皇后看着空中白云,目光缥缈,看不真切,只问:“她又跑去御前吵你了?” “没有。”赵攸道。 “她又宫外传递消息了?”皇后问。 “没有。”赵攸又道。 “那你为什么说她闹?”皇后声音很轻,就像是方睡醒,带着不多见的慵懒。 赵攸想想也是,就是方才听到这些消息后觉得哪里不对,既然皇后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她点头道:“我就是觉得奇怪罢了,她们爱送就送罢了,横竖不是花我银子。” 不过听说内宅妇人爱攀比的,她深深一想,就道:“那你要吗?” 皇后方才想睡觉的,知晓她来了就强自忍着睡意,听到这话后还是处于混沌之间,怪道:“要什么?”她眸色迷惑,添了几分水泽,盈盈间带着潋滟光色。 赵攸看得眉眼弯弯,道:“她们送补品,我就给你送。” 说完就着急忙慌地走了,皇后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而远去,想了片刻没有想明白就随着她去了。 小皇帝近来忙着亲政的事,脑子里想得也就多了,想必还是为着朝堂上的事。 困意袭来,她便又睡着了。 醒来后就不见赵攸的影子。 赵攸想着早日亲政,不能总是坐以待毙,让陈柏加强宫廷防卫。对于季荀在朝堂上的躲避,她选择漠视,让任宁仔细注意。 温轶在朝堂上行事依旧霸道,朝堂敢怒不敢言。皇帝也都是客客气气应对温轶,没有刁难没有发怒。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31 在一日早朝后,安时舟忍得心头恼火,温党总是认为小皇帝无子嗣就不可亲政,这样荒唐的理由竟在朝堂上屡屡提起。 他在群臣退下后就直谏从勋贵中选取后妃,吓得赵攸奏疏差点没有捧住。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直接回道:“这不过是借口罢了,姑父莫要动怒,你若这般做就称了他们的心思,不能让他们得逞,你回去再看看。朕见见苏大人再说。” 安时舟心中一口气出不来,对着小皇帝又不好说难话,直接行礼就离开。 顿觉逃过一劫的小皇帝在殿内发呆,让人去请苏文孝过来。 苏文孝方离宫就听到传唤,不知为了何事,急急忙忙地回到崇政殿。 小皇帝知晓他的秘密,又心思深沉,他不敢随意托大,入殿后就等着吩咐。 赵攸热情地让人看茶赐座,面带温厚的笑意,徐徐开口道:“方才安大人提议让朕选妃,朕故而想问问卿的意思。” 还没坐稳的苏文孝心里暗骂一声老东西,面色沉静得让人看不出端倪,他恭敬道:“安驸马想必是心急如焚才想到此解法,但是就算今日陛下有子嗣,他们也会想到其他理由来阻止陛下亲政。” 这话让赵攸觉得舒服,她抓到机会当即道:“可是安大人在朝堂上提及,朕也不好拒绝,到时还是有些麻烦,卿心中可有好的人选?” 小皇帝自己也想选妃?苏文孝坐姿稳如泰山,眼皮子却是跳了数下,忍着回答:“安驸马有分寸,不会违背陛下心意。” 换而言之就是安时舟就遵循小皇帝的意思行事,到时怕不是他坚持,而是小皇帝你自己见异思迁,想着其他女人。 赵攸坐姿端正,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那此事就交给卿去办,安驸马那里你去周旋。” 这话正合苏文孝的意思,他亦未曾察觉小皇帝是在甩锅,作揖后就离开崇政殿,准备找安时舟那个老东西去算账。 赵攸得偿所愿,顿觉苏文孝这个托孤的人比起温轶这个生父好上百倍。欢喜一阵后,想起前些时日季家给季贵妃送补品一事,她忙问左右可将东西给皇后送去了。 伺候她的人不知她为何送补品给皇后,但被问还是依旧答是。 赵攸心里美滋滋的,撇开众人就去华殿。 而华殿的皇后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赵攸为何送了这么多补品过来。难不成近日有岁贡? 她看着殿内的补品不知所措,耳畔响起宫人的通报声,赵攸的身影就闯入眼帘。 赵攸解决心烦的事,正是一番欢喜之色,她凑到皇后眼下得意道:“皇后,你觉得欢喜吗?” 皇后狐疑道:“你为何送这些过来?” “那、那个季家给季贵妃送,陈氏又给她送去,我就给你送了过来。”赵攸回道,眸色熠熠生辉。 皇后顿时说不出话来,戳着她的脑门:“可知她们为何送?” “为何?”赵攸睁大了眼睛,不就是因为季贵妃父母皆在,有母家的支撑。至于陈氏与旁人不就是想攀季贵妃的高枝吗? 小皇帝年岁小不懂事,皇后忽而觉得她傻得有些可爱,季家送补品入宫不就是听闻季贵妃被皇帝宠幸过,希望她先诞下皇嗣罢了。 其余人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她无奈道:“陛下再与季贵妃共度良宵,季家还是会送补品过来。” 赵攸:“……”这是什么奇怪逻辑? ☆、四十四 皇帝想不明白这件事,皇后也羞于给她解释,让人将送来的补品都收入库房,回身与她道:“你让人给季贵妃也送去些。” 赵攸觑了她一眼,以为她在试探自己,忙摇首:“我没有。”皇后心气小爱吃醋,赵攸有了多次的前车之鉴后,她果断拒绝跳这个坑。 皇后没有心思与她计较,前朝的事也略知一二,朝臣以无子嗣来压制赵攸,多少人都盯着后宫,就连陈氏也开始使计了。 季家往宫里送礼的事,她也有耳闻,然季夫人是季贵妃的母亲,她总不好拦着,不想赵攸知晓后竟也送了补品过来。 季夫人这不是开了先例,她没有必要计较,倒是赵攸生怕她吃亏。 她唇角泛着苦涩的笑,不忍小皇帝继续糊涂下去,屏退宫人后与她解释:“季家是贵妃母家,盼着她有喜诞下子嗣,陈氏不过是拉拢,你想到哪里去了。” 赵攸一个激灵,咽了咽嘴里的唾沫,“我哪里知晓这么多规矩。” 不知怎地就想起朝堂上的事,她灵机一动,忽而道:“皇后,要不朕也去送些补品,这样外人就当真以为她有喜了,算作堵住那些朝臣的嘴?”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32 涉及前朝的事,皇后一时拿不定主意,又不好给小皇帝错误的建议,便道:“我也不清楚,要不你召苏大人来问问。” “好,我明日就问问。”赵攸应下,转身要回华殿,走了几步又折回来看着皇后的脸色,道:“不生气?” 女人都爱生气,尤其是给其他女人送东西这类的事,还是先问问比较好,免得又不给她回华殿。 皇后被她这么一问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无奈,“你且去做,我哪里就是小气的人。” 谁知赵攸认真地回道:“皇后是最小气的,尤其是后宫女人这些事上。”她说着说着,皇后脸色就阴沉了下来,目光幽深地望着她。 赵攸咬了咬舌头,又道:“不过朕喜欢小气的皇后。” 说完就大步离开,惊得廊下众人面面相觑,殿内皇后亦是如此,她看着小皇帝欢快的背影,一时间也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 翌日,流水一般的补品送至季贵妃处。 朝臣不知皇帝这是何故,纷纷猜测厚赐的缘由。安时舟闻讯息后异常欢喜,只当老天保佑幼帝,前些时日遭到温党一派的排挤,现在就传出贵妃有喜的消息了。 一家欢喜一家忧愁,苏文孝得知后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暗自猜测整件事后只当皇后身体哪里不好,旋即就让夫人王氏去寻名医。 皇后本就不得宠,若是长子出于季家,极是威胁她的地位。 温轶处也颇是心急,在早朝后特地去中宫探听消息。 皇后始料未及,在偏殿接见他。 温轶对待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儿向来没有好脸色,前脚殿门方合上,下一息就质问她:“季氏与小皇帝一次就有子嗣,你日日得宠,怎地就毫无讯息?” 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令皇后微怔,心中暗道小皇帝这个以假乱真的计策竟真的蒙混过关了,季贵妃这个时候是不会跳出来澄清的。 她敛下气息,回道:“这些事情都是无法说清的,父亲还是想想如何应对。” 温轶面色凌然,也不再听皇后的解释,直接道:“后宫都在你的管辖内,如何去做就是你的事,勿要让我重复你的用处。不要以为我保下你就是害怕被发现,今时今日就算皇帝发现你是温沭也是无可奈何。” 这是让她除去那个‘孩子’?皇后眉梢紧蹙,面露疑难,言道:“宫中季贵妃与太妃交好,我若贸然出手,太妃定会寻我麻烦,父亲该知太妃将真相告知季贵妃,就怕她急了抖露出这件事,到时就不只是一个孩子带来的麻烦。”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是季家这些狼。 温轶迟疑了。 皇后趁机道:“我在宫中也是举步维艰,季贵妃若是失了子嗣,第一便会猜测是我。陈太妃心中只有她的掌宫权力,我若失势,得势的必然是她。” 陈氏是不会安分的,这点温轶比旁人更清楚。 温轶在心中思量了片刻,反问道:“你有何想法?” 皇后略有难处,在温轶的压力下勉为其难地开口:“太妃在宫中也无用处,恪亲王在府内整日饮酒作乐,不如让他去封地,避开锋芒,这样您行事也便利。” 温轶眸色一震,似在打量皇后神色,今日方觉这个女儿心思不浅,竟做了挑拨离间的勾当。他冷笑道:“你想挑拨我与陈氏?” “父亲说笑了,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至于听与不听都在您,宫里的事我能做主,就连季氏那个孩子也可以除去,就看陈太妃会不会撺掇季贵妃来揭露我了,父亲要试试看吗?”皇后眸色平静,就连唇角抿起的弧度都是恰到好处。 她这么一说,温轶心中也存疑。陈氏先违背约定将入宫代嫁一事告知季氏,这是他如何也想不到的事,他心中本就疑惑不解。 虽说他不在意温沭这颗棋子,但毁了她,也会给旁人机会来陷害温家。 仔细一想,陈氏确实不适合待在宫里。然而他不能做出深信的姿态,摆手道:“此事事关重大,待我回去想过再说,你且盯住季氏。” 温轶没有多待,也是待不住的。他走后,皇后抚了抚额角,手心里渗出细密的汗水,颓然地在小榻上坐下来,摸到一盏凉透的茶后,扬首就饮了下去。 心中的紧迫感才散去大半,她盯着手中空空的茶盏,想了许久后才让人去给苏文孝送信。 季荀留不得了。 温轶已然失去最后的耐心,赵攸光有一个陈柏,根本不能与他对抗。 唯有得到季家的兵力,她亲政的步子才会快一些。 **** 补品送了几波后,赵攸就开始心疼银子,意思到了便可,其余的让旁人去做。 季贵妃不知是心中有虚,还是真的在‘养胎’,躲在自己寝殿里足不出户。赵攸顿觉心中烦闷散去大半。 朝堂上温轶再次与季荀对上了,连贬季家几名武将,朝臣对季荀的羡慕又散去几分。女儿就算诞下皇嗣,只怕也看不到自己亲外祖父。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33 季荀吃了不少亏,向皇帝求救,谁知被温轶恰好发现,差点掀了他的底牌。 他进退两难,转而去寻安时舟。安驸马是帝师,在朝中也算有些权势,且他敢于与温轶对抗,数年来也未曾动过根基。 他秘密去寻安时舟的事恰好传到苏文孝耳中,两人都是儿女亲家,也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就悄悄跟着过去了。 这时赵攸手中多了几份季荀贪墨的证据,这是她让任宁找来的,足以给季氏定罪。只是她贸然将证据交出去的话,季荀肯定会知晓这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推动。 她左右细想后,就回中宫找皇后商量。 皇后见过温轶后就一直心神不宁,那番话无疑太过凶险,将陈氏与赵闽送走是她走的最凶险的一步棋,然而她不得不走陈氏留京只会带来诸多麻烦,将人赶去封地。他们若想存兵谋反,那么赵攸也算是师出有名。 小皇帝走进来时,皇后正坐在榻前发呆,她悄悄地走过去,察觉她神色不对,怪道:“你怎么了?” 一句话令皇后回神,抬眸就看到赵攸担忧的神色,她微微一笑,道:“想着那些药草,最近长得不大好,想去问问观主可有方法令它们长得快一些。” “又是药草。”赵攸抗议一句,也没有多加计较就将证据摆在皇后眼下,将大致事情都说了出来,继续道:“安时舟并不合适,苏文孝也不可,想来想去我也不知该让谁来举发。” 皇后翻过一眼发觉都是账簿,期间还涉及到户部的人,显然那些人是依附季荀的,言道:“这些都真的交出去就会牵连户部的人,到时候惩罚了他们就会空出许多职位,必然就会便宜了首辅。” 这也是赵攸考虑之处,这不是可以任性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她自己眼下没有心腹去填补空缺,便宜温轶就会壮大他的气势。 怎么想都想不好。 她长长叹气后就道:“去岁那些得中的人虽说可好用,只是现在就安插入户部,首辅必会怀疑。” 皇后明白她的忧虑,温轶多疑,这样一来势必就会暴露自己。她伸手抚平赵攸皱起的眉梢,宽慰道:“别着急,依我看或许可以让御史台那里举发。” “御史台都是首辅的人,这样一来我们就被动了,失去先机。”赵攸摇首,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 皇后浅笑:“那不如我将证据给首辅送去,至于安插人手一事就交由安时舟,就算首辅知晓也是他与安时舟的事,到时苏大人从中周旋,必会令你得偿所愿。” “首辅信你吗?”赵攸扭头看着她,眸色里涌动着深深的疑惑。 呆子又多疑了。皇后拍了拍她的脑门,道:“怀疑我?” 赵攸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道:“不是怀疑,只是你不该插进来,以后也可以问心无愧。” “嗯,很大气的话,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怀疑。”皇后见状以手戳着她的心口处。 赵攸忙道:“真的没有。” 皇后微微勾起唇角,将证据夺了过来,指着门外道:“陛下该回宫了。” 赵攸一愣,她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哪里就是怀疑了?她索性赖着不走,“我没有怀疑你,你不许冤枉我。” “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明白,不需我多说的,陛下回去吧。”皇后直接牵起她的手,将人拉到殿门外,与若秋道:“送陛下回宫,今晚要喝的汤药也一并送过去。” 若秋不知发生何事,只好点头应下。 赵攸发现这对主仆将她当作空气了,她方要开口,皇后就已将殿门合上,彻底将她赶出去殿了。 果然,女人都是小气的! ☆、四十五 被赶出中宫顿觉十分憋屈,走几步回头看一眼,无奈地回到自己的福宁殿。 到了福宁殿才发现季荀贪墨的证据还留在皇后那里,想回去拿,可看方才皇后的态度定然不会让她进殿的。 去了也是白去。 手中没有证据,只好将这件事先搁置在一旁。 离天黑还早,她索性就让人研墨练字,这个需要手腕的力道,练了这么久,成效颇大。她练过一张后,宫人通报安驸马到了。 她心中颇觉奇怪,此时过来定有大事,便急忙请人入内。 安时舟疾步匆匆,见到小皇帝在悠闲地练字,怒火只好压下一半,左右看了一眼,示意皇帝将宫人屏退。 赵攸见他面带焦急,挥挥手示意宫人退下。 宫人方将殿门合上,安时舟就忍不住道:“陛下,温轶老儿胆大包天,竟将陛下玩弄于鼓掌之间,简直可恨。” 他每说一字,赵攸的心就沉了一分,她面色带着不多见的愁,勉强笑道:“姑父怎么如此大怒火,首辅做了何事竟令您这么气愤,莫气莫气,朕让人给您奉茶。”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34 不待他开口说一字,赵攸就命人去奉茶。 碍于宫人在,安时舟也只能强压着怒火,忍了又忍。 春日里的茶都是新茶,茶水也是新泡的,捧在手中也是很烫,安时舟接过后烫得心头怒火更大了,挥手就让宫人离开,继而又道:“陛下,可知……” “姑父且尝尝今春新茶,口味不错,朕甚是喜欢,姑父若觉得不错,待会带点回去给姑母也试试。”赵攸直接打断安时舟的话,向他推荐新茶。 安时舟急得无可奈何,见小皇帝还有心思品茶,心中那叫一个难受,不管不顾道:“陛下,您且听臣把话说完,首辅当着朝臣的面要说将嫡女嫁给陛下为后,暗地里却是将在道观里不知来路的庶女送入宫,李代桃僵,罪无可赦。” 他气得脸色通红,也不顾及往日里的风范。 赵攸本不想听的,奈何他一次将话说完了,她不想听也没有办法,到口的茶水也吞咽不得。戏要做足,她只得装出一副震惊之色,“姑父莫不是道听途说,皇后温婉贤淑,怎地就是来历不明。” 这个陈氏嘴真大! 安时舟袖袍一撩,直接跪在小皇帝面前,“陛下,此事当真,是陈太妃亲口与季氏所言。” “姑父可有证据?皇后事事周到,行事有度,也时刻为朕着想,这样的好女子不可多得。陈氏被夺权后就一直记恨皇后,这是她设的圈套,姑父莫要上当了。”赵攸心平气和地与他解释,袖中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陈氏理论。 小皇帝这么一说,安时舟也冷静下来,细细一想,陈氏与皇后之间恩怨确实不浅。 赵攸见他沉默下来,暗自松了一口气,又继续道:“陈氏依附首辅,这样打他脸面的事,她会做吗?若无真凭实据,只怕是陈氏在给姑父下套,等着你钻进去,到时候落得构陷皇后的大罪,您之前做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安时舟想了想,道:“可是他说可以找出皇后生活的那间道观。” “一间破道观罢了,姑父想要去找,朕也可以给你造一间。”赵攸摆摆手,不以为意。 “可是有人证在。”安时舟又抛出话题。 赵攸冷笑道:“姑父做事怎地愈发古板了,退一步说就算皇后是假的,以温轶今时今日的地位,您有办法定罪?说来道去,备受质疑的只有皇后,与温轶无关。” 这不过是李代桃僵的事,又非叛国谋逆的大罪,如何也不会撼动温轶的根基,做了也是白做。 安时舟这下彻底明白过来了,他拉下皇后又何用处?温轶到时候有许多理由给自己脱罪。就如小皇帝所言,很有可能就是温轶给他下套。 这么大的机密,陈氏为何要告诉季贵妃? 不正是给她下套,借以除去季荀。 他顿时明白过来,忙羞愧道:“陛下所言极是,是臣疏忽了,险些就上了他们的当。” 赵攸笑道:“姑父也是心忧朕,无需太过介意,只是这个消息从何而来,姑父要查清楚,勿要再次被骗。” 安时舟脸色涨得通红,也没有说明来处,只道自己可以解决。 “这样便可,就不留姑父了,您且慢走。”赵攸又走回桌旁,提笔练字。 安时舟也没有脸面再留下来,行礼后就大步离开,比来时更为匆忙。 他出殿后,赵攸就走到窗下凝视他的背影,眸色愈发暗沉。 一站便至日落西沉,双脚麻木才回神,她召来任宁,吩咐他去办事。 陈氏留着也是祸害,既然她自己不安分,也怨不得别人做事狠毒。 任宁得了吩咐就离开,她一人留在殿内继续练字,天黑时中宫送来她每日必喝的汤药。她哼哼一声后就扬首喝下,顺便打探皇后在她离开后做了何事。 谁知中宫的宫人嘴比锁都要严,怎么都撬不开,她问了几句也问不出来,直接将人赶出去,眼不见为净。 晚上就只能留在福宁殿。 身旁无人,一夜间辗转难眠,上早朝的时候也极是无精打采,眼下一团乌青。早朝听朝臣说话也不会发表言论,她听了几句后就神游天外。 不知何时温轶出列,直言道:“陛下,臣这里有几份账目,上面都是季荀季将军贪墨的证据,还请陛下过目。” 赵攸猛地一惊,她还没想好具体事宜,温轶就占着她的先了? 皇帝面露惊讶,正合温轶的意思,他不顾皇帝的神色大声道出季荀贪墨具体事宜,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令人无从辩驳。 季荀气得脸色发青,忙跪地言道:“陛下,这都是诬陷,臣一身清白,怎会做出贪墨之事,望陛下替臣做主。” “季将军冤枉喊得有些晚,这上面记载得很是清楚,你不如进了刑部再喊,来人,带下去。”温轶一挥手,外面的侍卫直接将人带出去。 “且慢!”赵攸站起来怒喝,温轶直接拿下高位朝臣,连请示她的意思都没有,当众不给她颜面,明目张胆地欺辱她。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35 皇帝气得身子发抖,胆子小的朝臣已然吓得跪地,不敢抬首去看。 温轶无所畏惧,再度挥手示意侍卫直接将人拖下去,直面小皇帝,道:“陛下年岁小,识人不明,臣为陛下分忧罢了,您莫要动怒,这种贪污的朝臣就是朝堂的蛀虫,当要早日离去。” 侍卫漠视皇帝的命令,捂住季荀的嘴就拖了出去,连喊话的声音都没有了。 赵攸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知晓不可任性不可与温轶硬碰硬,深深吸入一口气道:“既然是首辅举发,此事就不好就交给首辅去审。” 她在朝臣里左右巡视一圈后,将目光落在苏文孝身上,吩咐道:“交由苏文孝与刑部尚书去审,朕要真相,两位爱卿当知晓分寸。” 温轶听到苏文孝的名字后就没有说话,跟着朝臣高呼一声陛下圣明。 朝会后皇帝直接去中宫,温轶手中的证据就是任宁寻来那份,昨日被皇后夺走,今日就让温轶去举发,皇后这是何意? 尤其早朝上温轶张狂得意的姿态,蔑视她的眼神,就像一根根阵般扎在她的心头上。 去了中宫方知皇后不在,她这是躲出宫了? 她去花圃里找了找,也没有人在,见到碧绿色的药草后,她孩子气地想抬脚去踩。脚抬到半空中又收了回去,气呼呼地回崇政殿。 季贵妃已得知消息,哭哭啼啼地来找皇帝求情。 赵攸懒得搭理,直接让内侍将人送回宫。她自己事都处理得一团糟,哪里有心思管旁人家的事。 午后苏文孝与刑部尚书一道入宫,皇帝点名让他二人审理,他们就不能装聋作哑,将事情妥帖地办好。 赵攸认真地听了几句,她自己搜罗的证据比两人都要清楚,不过就是走形式,定罪也是迟早的事。 现在就看苏文孝会不会办事了,她将这么大的甜头给送过去,就不知他能不能还颗枣。 说完正事后,赵攸故意提及苏韶在外境况,刑部尚书在旁不好听着人家家事,聪明地行礼退了出去。 苏文孝知晓小皇帝心中憋屈,只好先宽慰道:“此事臣会妥善处理,也不会让季荀说出不该说的话,至于户部牵连的人,臣会让安驸马着人替上,不会叫陛下吃亏。” 这话一说,赵攸就知晓他与皇后串通好的,立刻就失了好脸色,冷冷道:“朕不吃亏,倒是你与皇后合伙算计朕,朕觉得吃亏吃大了。” 苏文孝窘迫一笑,忙行礼退了出去。 赵攸让人去中宫打探皇后可曾回来,她就不信皇后要躲一辈子。 宫人没多久就回来了,道是皇后不在华殿。 赵攸应了一声就吩咐宫人出去,自己在殿内翻着奏疏,直到黄昏时皇后才姗姗来迟。 皇后从宫外回来,也曾听闻今日朝堂上的事,温轶今日得意一时,对于户部替补一事也会松懈,只要安时舟把握好分寸,就可顺利行事。 唯有让赵攸吃些亏,才能使得温轶在此事上松懈几分。 赵攸生气,她哄哄就成。 对于皇后的主动示好,赵攸并不想搭理,反瞪着她:“你很过分。” 皇后莞尔,笑道:“其实陛下并没有吃亏,不要这般计较,颜面丢了也就丢了,横竖在朝臣那里,陛下也无甚颜面。” 赵攸气得干瞪眼,这是在哄人?听着像是在故意气她,就是故意气她。 小皇帝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皇后反而笑意深厚,温柔道:“气过就该要想想这件事如何继续处理,一时胜败无需恼怒。” 赵攸沉默,手心紧紧捏着,就像是一只发怒的兔子,随时就要扑上去咬皇后一口。 ☆、四十六 小皇帝的沉默令殿内气氛一时沉默下来,皇后见劝说未果,也没有多待,转身就离开崇政殿。 皇后直接离开让赵攸傻眼了,剧情好像哪里不对。 她凭什么就走了? 不哄了? 赵攸气得胸口起伏,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后就转身去了内殿,想起皇后的态度就令人她气恨,应该都是她自己惯出来的。 以后都不惯了! 帝后在崇政殿的争执不出一个时辰就传到温轶耳中,他令一言官入宫试探皇帝的情绪。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36 皇帝情绪不佳,三言两语就打发言官离开。恰好印证了帝后不和的笑意。 刑部在审季荀的案子,任宁趁机接管了季家军,稳定了军心。温轶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了,他见任宁半大小子也未曾在意,反让人盯着宫内季贵妃。 她怀有小皇帝的子嗣,他日若是诞下皇子,就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他实在坐不住的时候就入宫去催皇后动手。 皇后在华殿核对账簿,小皇帝炸毛后就没有人替她干活了,只好自己亲力亲为。温轶来时她坐在案后没有起身,眉眼宁静,只道:“父亲可满意?” 温轶在朝堂上得胜,也没有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回道:“为父自然满意,只是季氏与腹内孩子留不得,你该知晓其中分寸。” 皇后拨了拨算盘,殿内立即响起清脆的声音,她浅笑道:“我与陛下一番争执,他必会着人去看护季氏,这时动手只怕会引起陛下的怀疑,得不偿失。” 温轶眉心跳了跳,知晓皇后胆子小,这次已然得罪小皇帝,再次贸然行动势必就会令事情愈发艰难。皇后不得帝心,就会让其他世家得逞。 他略一思忖后,道:“小皇帝那里还是哄哄为好,莫要倔强,毕竟他也是喜欢你的。” 皇后颔首,“我明白,时辰不早,父亲还是先出宫为好。” “好,陈氏那里我会着人盯着,不会碍了你的事。”温轶道。 这次过来不仅仅和颜悦色,还主动提及会防止陈氏做怪,皇后心中一阵冷笑,温轶果然还是没有改变,她现在觉得温瑾十分可怜,怕是要步自己前世的后尘了。 送走温轶后,皇后知晓他不会善罢甘休,季贵妃那里必然会有危险。她立即着人去通知陈柏,仔细盯着季贵妃的宫殿。 温轶若是心狠起来,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 若秋去通知陈柏的时候,宫外柳钦传来消息,温瑾的伤治好了。 也不知这话是何意,皇后想不出来,索性明日出宫去看看,温瑾始终是她心头的麻烦。 **** 帝后生起嫌隙的消息不胫而走,众人知晓与季将军入狱一事有关,前朝后宫都是息息相关的,哪里有独善其身的道理。 季家当日就被抄家了,翻出来许多账簿,上面记录的都是来往的朝臣,一笔一笔记录的很清楚。朝臣后知后觉地知晓季荀翻不了身了,不仅如此,与他有牵连的朝臣同样如此。 有人盯着刑部,也有人盯着后宫,纷纷去打探季贵妃的消息。 季贵妃被皇帝囚禁在宫中,任何人都见不得。朝臣打探不到消息就去皇后处试探,一来二去,耽误不少时间。 这时刑部都已审完定罪了,季荀问斩,季家男丁充军。季贵妃急得在殿中病倒了,也不见太医过去诊脉,有些人在猜测皇帝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朝堂上风向瞬息改变,他们关注的同时,安时舟往刑部安插不少人,温轶得意之余又是一阵气恼,想去收服季家的兵,想起又被人占了先。 一番折腾下来,春日都过去了,夏日炎炎,让人觉得不舒坦。 赵攸手中终于得了兵,心中十分欢喜,户部里也是她的人,顿觉多年来的憋屈都是值得的。只是眼下还不能做出欢喜的模样,她自己窝在福宁殿里练字。 皇后近日总是出宫,也不知忙些什么,她着人去问,也问不出名堂。 再者她还生气呢,不想去搭理皇后。不如窝在自己的寝殿内舒服自在,且让皇后忙自己的去。 季氏依旧是贵妃,温轶一党颇有微词,赵攸就只当看不见,有了季氏在前面挡着,免得那些朝臣又唠叨着选后妃,吵得她头疼。 她练完字后就去榻上小憩,睡过半个时辰后就醒过来,顿觉无趣,想起皇后不在意的态度又是一阵气恼,躺回榻上接着去睡。 午后慈宁殿忽而有人过来,道是太妃设了荷花宴,希望陛下过去游玩。 陈氏又闹什么幺蛾子,她欲拒绝,忽而想起皇后,就问传话的内侍:“荷花宴上有哪些人?” 内侍笑道:“有些世家女子,还有后妃,听说皇后也过去。” 赵攸闻及皇后会过去,心中一动,没有再拒绝,吩咐内侍退下。 她躺回榻上翻了个身子,陈氏又不安分了,季氏失去作用后怕是坐立不安,想要另选一人结盟了。后妃里多是上不了台面的小门户女子,这次想要给她选妃? **** 白日里看荷花就会觉得酷热难耐,唯有晚间夜风习习,带着凉意才会让人心境舒坦。 慈宁宫内的荷花池旁宫灯璀璨,映照得如同白日,将那满池荷花也照得花绿相间,比起白日还要绚丽几分。 赵攸远远看过去,叹道:“真是白白糟蹋了银子,从明日起慈宁殿月例减半,若是有人不同意,就让她去福宁殿找朕。”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37 左右都应了一声,近日里陛下心情不好,他们都怕往跟前凑。他们知晓陈太妃打的什么主意,只是陛下自己心思重,看不上就看不上,办十来个荷花宴都没有用的。 赵攸来得最晚,一入阁楼就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用猜都是些勋贵家的女儿。 阁楼里凉爽,四面透风,烛火也用琉璃罩挡着风,一看就是价值不菲,赵攸觉得减半太便宜了,应该减半后再减半。 皇后就坐在太妃下首,身旁围着几名姑娘,各个穿得花枝招展,她瞧过一眼后顿觉皇后今日心气这么大,这是打算给她纳妃? 她大步走过去,直接在旁走下,殿内姑娘都跟着行礼,她捏了一块糕点在手中。糕点是糯米做的,中间点缀着桃红,闻着香味像是玫瑰花糕点。 她捏了一块后就直接喂给皇后,皇后略微一怔,赵攸就给她塞到口中,笑着让众人起身。 陈氏今日妆容极为素净,笑吟吟地让众人坐下,又道:“陛下政务繁忙,今日来这里游玩也是不易,不如听几曲琴音散散心。” 赵攸在她说话的空隙又捏了一块糕点,目光在殿内少女身上徘徊,最后才道:“随意,太妃高兴就可。” 她主动略过那些少女含情脉脉的视线,将糕点喂给皇后,不忘道:“糕点很甜,皇后多吃几块,消消火气,免得伤肝动怒。” 声音不大,恰好让少女们都听见了,她们一时间都响起坊间传言—皇后善妒! 皇后脸色不好,赵攸无故喂她点心吃也没有安好心,果然心中还是有气的,这些时日也不见她来中宫,今夜也不知怎地就来慈宁宫了。 她扫视一圈殿内风情各异的少女,陡然明白过来,赵攸这是过来看人的?她看了一眼赵攸,低声道:“你来做甚的?” 赵攸自己不想吃糕点,就捏了一块,趁机塞到皇后口中,悠悠道:“来玩罢了,你可以来,朕也可以过来,横竖我又不吃亏。” 这些事上,谁人吃亏,赵攸都是得了便宜的那个。 皇后面色徐徐冷了下来,口中糕点食之无味,握着茶盏也没有再说话。 赵攸见她沉默下来,反笑得愈发开心,低声提醒道:“你别把杯子捏碎了,会丢人的。” 皇后眼梢微微挑起,她不像赵攸那样眉开眼笑,心中总觉得哪里古怪,陈氏是不大可能为了这么几个少女而兴师动众地请皇帝过来。 这些人多半还是陪客的。 赵攸见她吃瘪,心中也是畅快,不过几息就开始担忧,会不会将人气坏了?她眼睛动了动,余光扫了过去,见她面色低沉就咽了咽口水,装作了哑巴。 琴声缭绕也算动听,然而殿内的人都是心不在焉,听都没听进去。食案上并没有酒水,只简单的酸梅汤与几样果子点心,也不像是存心灌醉。 赵攸听了几曲后就有些不耐,看着陈氏津津有味的听着,心中奇怪渐深。 殿内灯火通明,青砖上映得人影憧憧,一人退下后殿内忽设一屏风,春日牡丹画得极为生动,赵攸夸道:“这牡丹画的不错。” 陈氏在旁笑道:“人比花娇呢。” 这是将屏风后的女子比作牡丹?赵攸摇首道:“牡丹唯有皇后可比,太妃这话可说错了。” 一句怼了过去,陈氏就不好再说什么,只让众人听琴音,顺势道:“这个姑娘师从大家,琴技了得,寻常轻易不会谈给旁人听。” 这话一说,皇后神色微变,赵攸时刻关注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屏风,除去人影外就什么都看不清了。她不明白皇后为何紧张,只好伸手握住她的手,稍稍安慰她,并道:“宫中教坊内的女子也是师从大家,轻易不伺候人,太妃莫不是请了她们过来助兴?” 小皇帝声音清脆,带着浓浓的讽刺。殿内的少女不明白这是何意,陡听砰的一声,琴弦乍断,屏风后传出一声轻吟。她们左右看一眼,座位都是满的,并未缺人。 屏风后的女子是谁? 赵攸慢了许久才明白过来,陈氏是在为屏风后的少女做局,再观皇后不定的神色,她就猜测出那个女子身份。 她不顾旁人的眼光凑到皇后耳畔,低声道:“你求求我,我就替你将人赶出宫。” 皇后睨她一眼:“你大可将人收下。” 赵攸眯起眼睛,继续哄骗道:“收下也可,只是你不能砸墙捏杯子。” 话音一落,她目光就扫到皇后手中出现裂缝的茶杯,惊得猛然坐直身子。 ☆、四十七 皇后若无其事地看向屏风后,神色已然不悦,先开口道:“太妃给陛下送人也要选一位琴技精湛的,说了几句就吓得琴弦都扯断了,也不怕惊到了陛下。” 今日来作陪的几位少女都明白过来,陈太妃自己要给皇帝塞人,就拿着她们当幌子,只是皇后并非良善之辈,怕是有热闹看了。 屏风后弹琴的姑娘始终没有起身,反抬首看向皇后。 她们几人坐得极为相近,趁机凑到一起猜测女子的身份,都开始推断是陈家的姑娘,毕竟也只有同宗的人可以让太妃这么卖力。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38 季贵妃如今就空有头衔,孩子能不能留还是个问题,眼下正是往宫里塞人的最佳时机。陈太妃仗着身份做这件事也占着先机,就看皇后是否答应了。 毕竟皇后也是女子,且小皇帝看上去也不太差,比起宫外纨绔的公子哥儿要好过百倍。 这么一想,她们对小皇帝也十分向往,就是皇后不太好相与。 陈太妃被皇后这么一说,顿觉脸面挂不住了,也未曾料到她反应这么大,瞧着平日里温吞的模样,拿起架势来这么不饶人。 她扬眉道:“皇后有些逾矩了,陛下都还未曾说话,你怎地就急着反对。” 蓦地被牵扯入战局的赵攸莫名一怔,继而开口道:“太妃怎地又牵扯朕,后宫都是皇后做主。” “陛下。”陈氏呼道,精致的双眉向两侧一蹙,摆摆手示意屏风后的女子走出来,对皇后笑道:“都是自家姐妹,皇后何必这般刻薄。” 刻薄?赵攸看向陈太妃:“太妃可是饮酒了,皇后哪里刻薄?” 陈氏一噎,这个小皇帝怎么那么呆傻,她好心给后宫添个女子,享受的是他,这个时候不帮着说话也就罢了,怎地还唱起反腔? “失言了,陛下觉得这个女子如何,她的样貌是临安城内顶尖的,琴棋书画自小就学得好。” 屏风后的女子果然是温瑾,锦衣华裳,妆容也十分精致,眉心花钿恰到好处地添就了几分风情,肤色如雪,在灯火下一颦一笑都十分动人。 女子祸国,温瑾也确实有这样的本事。 然赵攸认为自己不是喜欢貌美女子的人,她拉着皇后坐下,先道:“温三姑娘见到朕与皇后不用行礼,自小学的规矩被你吃了?” 一句温三姑娘让其余的人明白今夜发生的事,陈太妃竟选了恪亲王退亲的女子塞给小皇帝。 她们几人面面相觑,纷纷低下头,十分害怕皇后会迁怒自己。 皇帝本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一句话就压着温瑾行礼。陈氏知悉温瑾心气高,让她给来历不明的丫头行礼,只怕是不可能。她欲劝说几句,就看到温瑾跪在皇后面前,端端正正地行了大礼。 不仅陈氏,就连皇后自己也是微微一惊,这样的温瑾比起原来更加难缠了。 皇后顿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她面对温瑾时,心中总是慌慌的,极是不安。她看着温瑾行礼,脑子里转动的时候,耳畔传来小皇帝的话:“温三姑娘,你的疯魔病可治好了,朕还有些担心你,到时候病发了逢人就说自己是皇后,到时候朕丢人,首辅也是脸上无光。” 皇帝说话历来嘴厉害,得理不饶人,皇后听后觉得习惯,心也安了几分,捏了一块点心吃着。 陈氏既然要扶持新人来应对皇后,自然也就不能半途而废,在中间说着好话:“陛下又在说笑了,好好的姑娘怎么会得了那个毛病,来时我让太医诊脉了,身体好着,没有毛病。” 温瑾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没有人叫起,更是头都没有抬一下,规矩甚好。 赵攸不愿与她继续胡扯下去,站起身直接道:“太妃莫要将朕当傻子,恪亲王不要的女子往朕后宫里塞,你当朕的后宫的避难所?” 说完拉着皇后就走,走了几步又顿足,看向一旁的几个少女:“送她们回去,今日事胆敢露一句,朕必不轻饶。” 温瑾早已瘫软在地,怔怔地看着帝后两人离去的背影,恶狠狠地盯着看热闹的几个姑娘,恨不得上前打杀了她们。 陈太妃见事情不对,忙让宫人将她们带下去,无奈道:“也不知温沭给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竟对她深信不疑。” “我却不信赵攸能够一辈子不变心,只不过温沭长得好罢了,一日无子,一日有我在,她这个皇后就坐不稳。”温瑾一番话咬牙切齿,她看向陈氏:“太妃不如请了她过来,我有话同她说。” **** 夜色如墨,光色不明,车辇的轱辘声很是清晰,宫人大气都不敢喘,静静跟着车辇走。 一路上小皇帝都没有说话,她将人送到华殿后就回自己的福宁殿,也不肯同皇后说一个字,倔强的劲头让皇后心中发笑。 小皇帝又犯傲娇的毛病了。 她笑过就回华殿,殿内光线好,她看到自己手心上细密的汗水,去配殿沐浴更衣。出来后就坐在榻上想今夜发生的事。 她始终不明白温瑾为何又要进宫,按照她的想法应该去追着恪亲王才是,没道理又回头找赵攸。赵攸虽小心气却高,温瑾既选择不入宫,她也就不会再要的。 且看今夜温瑾的姿态,她卑躬屈膝,已然做了最大的改变。 她摸到枕头旁的木兔子,眸色眷恋,其实只要小皇帝心中只有她,十个温瑾也不足为惧。可纵是这样的事实,她还是做不到心安理得。 前世皇帝与温瑾恩爱的画面时不时地就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每每想起就会增添心头烦恼。 一夜间辗转难眠,次日醒来的时候也没有精神,用过早膳后就在南窗下躺着,阖眸而思。没过多久,宫人就来报温三姑娘留在了慈宁宫。 明知皇帝不喜,还强留在宫里,也不知安了什么心。 皇后摆摆手示意宫人下去,温瑾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她看着天色猜测小皇帝下朝了。朝堂上的事,她懂得不多却也知晓赵攸得了季荀的兵,现在都是听她的话。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39 温轶知晓这些变故后努力想将兵夺过来,做了许多小动作都没有撼动,恼恨之余就想拉拢陈柏。 他唯一能咬住的就是不让小皇帝亲政,可时间久了依旧不妥,尤其是皇帝十六岁生辰快到了,拖延不了多少时日。 小皇帝下朝后还未曾来得及更换冕服就看到皇后,她扬起下巴冷冷哼了一声,直接略过皇后就去内殿换衣裳。 皇后见怪不怪,小皇帝本就是有‘骨气’的人,总得给个台阶下才好。她屏退跟着的宫人,自己抬脚去了内殿。 赵攸见她跟着进来也没有说话,待人近了才主动伸开手臂,由着皇后替她解开衣袍。 夏日里衣衫单薄,脱下冕服后就能清楚地看到小皇帝的腰身,皇后目光落在她修长的颈间,精致的锁骨,再往下也是一片连绵的雪白。 她看过一眼后就拿起夏衫给她换上,一面道:“温瑾留在慈宁殿了。” “知晓。”赵攸淡淡地回了一句,她静静凝视皇后白皙的容颜,见她不再说话就趁机掐了掐,又道:“你今日来做什么的?” 她一伸手皇后就避开,让她掐了空。皇后笑道:“自然是来哄你的,再不哄哄陛下,只怕后宫里就真的会多人了。” 说白了还不是真心来哄的…… 赵攸一瞪眼:“那你还是走吧,不想看到你。” 皇后给她系好玉带,顺势搂着她,碰了碰她的鼻尖:“我总觉得你十分厌恶温瑾,这是为何?” 气息缠绕在鼻尖,赵攸被迫贴近皇后,她不耐地动了动,嗅了嗅皇后身上的香味,“我为何要告诉你。” 这话听着像是在惹恼旁人,皇后却道:“不说也是可以的。” 赵攸被她这句话说着脑子有些糊涂,下一息眼前一暗,皇后已贴近了她的唇角。 这下是真的不用说了。 皇后碰了碰就停止,笑道:“明明很软,怎地给人感觉就那么硬呢。” 赵攸抿了抿嘴,不乐意道:“皇后欺骗朕又该怎么说?” “哪里就是欺骗了,最多是没有与陛下商量罢了。”皇后言语很轻,伏在赵攸的肩膀上,蓦地觉得她长高了很多,眼下竟比她还高上些许。 算算两人大婚都有两年了,磕磕绊绊地走到今日也是不易,一日好过一日,她心中多少也是安慰的。 只是这些时日来,皇帝与她故意生疏,她心中就空落落的,做事也不得劲。赵攸一味生气,不懂多少内情,真正遇上对她不好的事,依旧会站出来替她说话。 昨夜就是最好的证明,她知晓赵攸的心还是牵挂着她。 皇后一软弱,赵攸就愣了下来,伸手反拥住她,全然忘记自己生气多日的事,拍了拍她的脊背,宽慰道:“不要在意温瑾,我厌恶她是因为她心思歹毒,是她自己不愿入宫的,我也不是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人,她既然嫌弃我,今日我也不会再看她一眼的。” 她的解释有些牵强,却也符合她霸道的性子。 皇后靠了片刻就起身,反拉着赵攸到一旁小榻上坐下,说起前朝兵权一事,她有着一世的经验,也看得透彻,哪些人忠君,哪些人表里不一,在灭国后都会暴露出来。 皇后说了几句后,赵攸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皇后的话都是对的,涉及到的内容与她在书上看到的相同。 待皇后停了下来,她歪了歪脑袋,凝视她片刻才反应过来,她又上当了,皇后都没有哄她,就这样和好了? 赵攸磨磨后槽牙,不愿再听她说那些唠叨的话,伸手反将她按在榻上,俯身时皇后一缕发稍滑过她的耳畔,有些痒。 她弯了弯唇角,反咬上皇后的耳垂。 她就不信这个时候皇后还可以用力气压过她。 ☆、四十八 皇后起先有些不适应,待赵攸压住她的时候才回过神来,伸手反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去。 她这一主动让赵攸失了方才的勇气,自己发了会儿呆,皇后微微一笑,眸色动人,撩得她心口发烫。 赵攸忙压着她,不让她动,免得又错过一次机会。 她小心地伏在皇后身上,唇角滑过舒展的眉眼而落在小巧的耳垂上,微微呼出一口气,再看时耳尖都已是通红之色,她忽而开口道:“皇后也会害羞。” 一句话就惹恼了皇后,她怒视着小皇帝,手臂徐徐用力,在她分神之际反将她压在身下,揪着她的小耳垂:“在陛下眼中我就是那般恬不知耻的女子?” 皇后微恼,手中的力气也是不浅,赵攸歪了歪脑袋,就道:“之前是你自己说的,不关我的事,调。教一说本就与我无关,是梦里那个人说的。” “强词夺理。”皇后松开了手,俯身亲上耳垂,唇角轻轻摩挲,感觉身下之人绷紧了身子,她悠悠一笑,与她道:“陛下在害怕?”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40 “我、我才没有。”赵攸反驳一句,说得磕磕绊绊,眼睛里水色却是哄骗不了人。 皇后好似在故意逗弄她,将吻徐徐落在她颈间的肌肤上,轻轻噬咬,似是能感觉到她轻微的呼吸声,在亲吻中开始急促。 赵攸未经历过□□,她总觉得自己心跳加快,自己摸了摸胸口,道:“皇后。” 她的手依旧停留在胸口处,皇后看见后反握住,笑说:“你怎么了?” “有些难受。”赵攸坦诚地回答,又摸了摸自己方才被皇后亲过的地方,总觉得哪里不对。 皇后没有再继续下去,赵攸还小,有些事急不得。她没有急着起榻,反躺进赵攸的怀里,手搭在她的腰间,微微阖眸。 赵攸年龄小,身上都是滚烫的,冬日里搂着十分暖,这个时候依偎着也舒服,比搂着一团棉花絮还有柔上几分。 皇后困倦得厉害,却依旧睡不着,前朝的事在她的预料内,赵攸也是有天分的人,朝堂上得了兵权后就可以与温轶抗衡。 现在只待亲政之日了。 小榻不大,皇后几乎贴着赵攸躺下,却还有半个身子腾空。 赵攸乖巧地往里面挪了挪,给她腾出大半的地方。她见皇后入睡,自己也打了哈欠,欢欢喜喜地搂着她一起睡。 帝后在福宁殿补眠,慈宁殿的宫人去中宫请皇后过去一叙,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人回去,只好先回去复命。 皇后在福宁殿用了晚膳,逗留至深夜才在皇帝的陪同下回到中宫。 两人更衣洗漱,若秋才将白日里发生的事说出来。赵攸斜靠在迎枕上,听到这句话后大为不解,想起宫里还有温瑾,猜测多半是温瑾的计策,就道:“别搭理她,我明日就让人将慈宁宫的用度减半。” 皇后在卸钗环,听到这句后就蹙眉道:“怕是不妥,这样言官御史就会说起闲话,说你苛待先帝宠妃。” “无妨,后宫就一同都减半,朕都带头了,看谁敢胡乱说话。”赵攸道,想起昨日荷花宴上的奢靡就觉得不舒服,又添一句:“以后让宫里少办荷花宴牡丹宴,凭白糟蹋银子。” 这是吝啬的毛病又犯了。皇后打趣道:“当初是谁一掷千金去买胭脂,谁更败家?” 赵攸被戳到痛处,从榻上迅速爬了起来,赤脚走到皇后跟前,从背后搂着她咬牙控诉:“是谁为了几颗药草就把我赶出宫,我觉得草都比我这个皇帝重要。” 突然一抱,皇后手中的木梳就掉落在地上,她怕痒,就往后缩了缩,“陛下与草相比,不怕跌了自己的身份?” “是皇后蔑视朕。”赵攸忽而发现她怕痒,就舔了舔她的耳后的肌肤,手下的人颤栗不止,她就开始蠢蠢欲动。 赵攸感觉自己找到皇后的敏感之处,心中乐得无以言喻,回到榻上就翻了两下,道:“朕为皇后一掷千金,也不觉丢人。” 这样的话听起来很暖人心,尤其是皇后此时心中不安,她眼睫颤了颤,回眸看着榻上像孩子一样的皇帝,弯了弯唇角。 赵攸滚了两下就想起正经事,爬起来半跪在榻上,与皇后商议道:“阿沭,我明日去寻首辅,令他将温瑾带回府,没有送去道观罢了,竟在我眼下徘徊,真是不像话。” 温轶与陈氏不同,后者眼光短浅,总想在宫廷里占据优势,就盯着皇后不放,而温轶则是心挂朝堂,只要赵攸显出不悦,他就不会将人留在宫里。 他野心大,不会将自己两个女儿都放在宫里的。 对于温瑾的处置,皇后始终拿不准,但赵攸主动去解决,她也就放心大胆让她去做了。 熄灯后,赵攸就挪到皇后身侧,就像兔子一样拱来拱去,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安心地闭上眼睛。 她安逸,皇后心中也是满满的,在她眉眼处亲了亲。 **** 早朝后赵攸留下温轶,主动说起温瑾之事,态度一反常态的冷硬。 朝堂上沉浮多年的男人从来不会因女子而妥协,对于皇帝的话,他除去难堪外也没有其余的想法。皇帝薄情,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强求也是没有用的。 他作揖后就抬脚离开,自己去慈宁殿接温瑾离开。 皇后处再次接到陈太妃的邀请,她并不想去见温瑾,并未在意,听闻首辅去了慈宁殿,她就知晓赵攸说动了。 毕竟温轶心中,唯有权势最重要。 皇帝生辰在即,温轶举步艰难,这个时候不会为了温瑾而分心。后宫里季贵妃‘有喜’朝臣再也没有理由阻止赵攸亲政。 听说礼部已在准备亲政大典了,就等着赵攸的生辰。 半个时辰后,宫人来报,首辅领着温三姑娘回府了。 她顿觉松了一口气。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41 没过多久,小皇帝兴冲冲地走过来报喜,“阿沭、阿沭,温瑾走了,我给陈柏说过了,将画像给他看过,以后不准温三姑娘再进宫。” 外面无法防患,宫廷还是可以吩咐下去的,只要她不出现在皇后面前,她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皇后柔柔一笑,笑意带着不多见的宠溺,“陈柏定然会起疑的。” “这倒不会,我就说了温三姑娘心思深,这样的蛇蝎女子就不该放入宫里。”赵攸在一旁坐下。 赵攸一笑间,窗棱间漏出来的光将她眉眼勾勒得越发生动,皇后看了心里也舒服。她前世里受的教养令她在两人间占据主动,其实以小皇帝对她的在乎,那些学到的东西反成了心里的累赘。 皇后应当是母仪天下,姿态端正,她总觉得自己做不到那些,尤其是情感上,她是不会让的,与她所学背道而驰。 “阿沭,过段时间我们就查查你母亲那件事,可好?”赵攸眼睛亮亮的,提及这件事就格外有神。她知晓古人十分注重名声,皇后明面上从不曾提及,心中必然时刻牵挂着母亲的冤屈。 她喊阿沭也是学着柳钦喊的,人前就是皇后,没有第三人在就是阿沭。皇后听她每次喊阿沭,笑意就会深几分,这次笑意却是凝固下来,她极是不自在,就拒绝道:“你亲政后就会遇到诸多难事,这件事也是不急的。” “这不是大事,不会耽误时间的,早日查到也好洗净你母亲身上的冤屈,那样就可以将你母亲牌位迎回温家祠堂,到时我给她提一提位分,不至于孤身在荒郊啊。”赵攸道。 赵攸是好心,尤其是满腔热情为心爱之人做事,又要亲政,心内抱负得以实现。皇后心中泛起无法言说的苦涩,面对赵攸纯澈的热情,她唇角动了动,不知该如何拒绝。 谁都希望枕边人干干净净,私生子这样的声名太过难听了,尤其是皇后。 赵攸见她迟迟不说话,只当她是害怕,握着她点点双手,安慰道:“你不必害怕的,我会帮你查清楚的,你莫要多心。我并不在意那些声名,只是查清后对你有益,假以时日我会让玉牒上记你的名字,改掉温瑾二字。” 皇后默默叹息一声,没有再说话,陈年旧事,人都被温轶杀得干净,也查不清楚了。待查过一段时日后,皇帝受到打击就不会再心心念念这件事。 不过赵攸生辰在即,她也该做些准备。 皇帝生辰,又逢亲政在即,朝臣都送上贺礼,赵攸知晓这些人出手不会小气,自己亲自看了眼礼单,都是不菲的珍品。 她并非贪财,然而充实自己的私库也是一件极为开心的事,她一一看过后,选中一串珊瑚手串,准备借花献佛送给皇后。 皇后手腕纤细白皙,带着手串也肯定合适。 她美滋滋地将手串拿了下来,其余的送到私库里锁着,待人将东西都搬走后才想起钥匙在皇后手中,这哪里是充实她的私库,分明是壮大皇后的腰包。 小皇帝叹气后把玩着珊瑚手串,齐安长公主此时入宫亲自送贺礼过来,恰好见到她手中的珊瑚手串,怪道:“陛下这手串极为漂亮,打算送皇后?” “见着有趣就打算给皇后,姑母亲自送礼进来,让朕过意不去。”皇帝吩咐人将礼收下。 齐安长公主知晓皇帝要亲政了,说了几句恭喜的话,目光依旧落在手串上,像是闲话一般道:“陛下这个手串,我多年前在苏老夫人那里见过,不知怎地被当作贺礼送到陛下手里了。” 赵攸反复看了一眼,道:“巧合罢了。” 齐安没有多话,她与苏家是姻亲,到时问问苏夫人就知晓了。 她一走,小皇帝就带着手串去见皇后,献宝似的给她套到手上。 皇后在殿内看医书,小皇帝近日得了不少宝贝,新奇的小玩意都会送了过来,今日也不例外。她低眸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珊瑚手串,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小皇帝眉飞色舞,就不好提及,就道:“陛下这个手串也是个宝贝,价值不菲。” 赵攸得意道:“若不是宝贝就不会给你送来了。” ☆、四十九 赵攸心思简单,就想着去讨皇后欢喜,显摆过后就说起齐安长公主的话:“姑母说她在苏老夫人那里见过,可是这次我见过名单,不是苏家送来的。” 皇后方才也有熟悉的感觉,听小皇帝提起苏家,心中咯噔一下,忙将袖摆往下挪了挪,彻底掩盖住手串,装作随意道:“许是苏老夫人又送给旁人了,一件首饰罢了,勿要多想。你现在怎地过来了,前头不忙?” 即将亲政,赵攸让人盯着六部与枢密院,就怕温轶从中作鬼。 现在小皇帝巴巴地来送东西,待不了多久就要回去。她亲了亲皇后的额头,就带着人回崇政殿去了。 皇后在殿内仔细凝视手中的串子,母亲当年走的时候她还小,许多事情印象不深,或许可以找柳钦去问问。 自己苦思冥想也想不出答案,只好悄悄地出宫去见柳钦。 夏日里药铺没有多少病人,皇后去的时候柳钦翘着二郎腿在打瞌睡,她敲了敲柜台,示意小药童去后面休息。 柳钦耳朵灵,一听这个声音就半眯着眼睛,一见皇后就立刻爬了起来,他将温瑾的伤治得大好,心中发虚。他笑道:“其实吧,温瑾的疤没有去掉,用脂粉才能盖住,素颜是没有办法见人的。” 皇后面色不大好,将珊瑚手串取了出来,问道:“这个当年是不是被你典卖的?” 当年接纳温沭的时候,柳钦穷得叮当响,虽说有苏文孝在,可他看不惯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对于苏家的馈赠一概不收。温沭身上有几件首饰,他穷得实在没有办法就去典当了。 这个手串便是其中一件。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42 被小阿沭戳了老底,柳钦脸色顿时挂不住了,讪讪笑道:“那个我也没办法,谁让我穷呢,要不是典当了它们,哪有银子给你买米吃。” “这个不是温家的东西,好似是苏家的,你那么有骨气,说到底用的还是苏家的东西。”皇后道。 “苏家的东西?”柳钦一惊,扯了扯嘴角道:“你莫要骗我,这是你娘留下的,怎地就变成了苏家的。” 皇后来时就觉得疑惑,苏老夫人的东西为何会出现母亲手里?苏夫人知晓母亲当年一力将事情顶了下来,对她才多番照顾,这么贵重的手串若随意赠于母亲,到时被人发现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她摸着手串上的纹路,猜测道:“会不会苏老夫人当年就知晓真相?” 柳钦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也是一脸茫然,道:“老夫人怎么知道的?” 皇后摇首,默然叹息后方开口:“苏老夫人这么多年一直不愿让我见苏大人,我以为是她怕人怀疑到当年的事,现在想想并非如此。” “啧啧啧,老家伙不厚道,明知你是苏家的骨血,竟没有让你认祖归宗,果然还是脸面重要。”柳钦看着那个手串,眸色一闪,道:“这个串子留着无用,不如给我卖了去,还能多些银子贴补一二。” 说完就要伸手去夺,皇后地抢了回来,“这是陛下赠我的,给你卖了,我如何解释?” 提起小皇帝,柳钦面色一冷,不乐意道:“不就一个手串,我也要过生辰了,你打算送我什么?对了小皇帝也要送,你二人不准送重样的。” 又想浑水摸鱼,皇后攥紧着手串,“你生辰是明年三月,待过了年再说。” “怎地就是三月,明明是八月里。”柳钦嚷了一声。 皇后脚步一顿,“你一年十二个生辰?” 柳钦顿时说不出话来,又靠回躺椅里,翘着腿道:“你送礼就成,不用管这些。还有不许去苏府问那些事,苏老夫人重男轻女,你若是男子,早就巴巴地将你带回去了。待事情大定后,你别姓温也别姓什么苏,就随我姓柳,柳沭柳沭也是不错。” “柳树?”皇后没好气地瞪过一眼,转身就走。柳钦提醒了她,苏老夫人或许知晓全部的事,虽说她并不奢望回到苏家,然老夫人这般的做法令她心寒。 回到宫里后,赵攸蹲在花圃外看着那些药草,一棵一棵数着,手中拿着小铲子,自己亲自打理药草。 皇后回殿换过衣袍就来花圃,见她蹲在那里,神色认真,空虚半日的心被她全部添满了。世间有赵攸就好,旁人都不要在意。 她信步走过去,赵攸在拔除小草,听到声音就站了起来,不满道:“你去哪里了?” 皇后知晓她不开心了,就道:“出宫去见柳钦,给你带了豆花,要不要去试试?” 赵攸撇起的嘴这才舒展下来,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抬脚就要回殿吃豆花。皇后伸手拦住她,指了指她脸上的泥土:“脏兮兮的,先去沐浴。” “沐浴就凉了。”赵攸反驳。 皇后道:“让小厨房热着,先去沐浴。” 她一坚持,赵攸就只好妥协,先去偏殿沐浴。皇后让人跟着她去,在人影子消失后才吩咐一旁的宫人:“去宫外买两份豆花回来,记得要快些。” 宫人:“……” 赵攸沐浴时不喜欢有宫人伺候,这次发觉有人推开殿门进来了,她忙喝道:“出去。” 不想,脚步声反而愈发近了。 水中波澜顿起,她心中急迫,抬首看见屏风后的人影,整个人就顿了下来,静静等着那人出来。 皇后过来是想拖延时间的,她走到水池旁见赵攸满面红色,唇角笑意深了深,道:“你紧张什么?” “你被人偷看洗澡,心中还欢喜不成?”赵攸拍了拍水面,试图将水泼向皇后,迫她离开。 赵攸往深处走了走,雾气弥漫,躲开皇后的视线,她会泅水,整个人直接躲进了水里。 皇后是畏惧水的,她在池旁等了片刻就往里侧走了几步,水面一片平静,让人看不到赵攸在哪里。只是越往里走,那里的水愈深。 她走了几步后就停顿下来,张望几眼后忽而看到脚下水面露出泡泡,她愣了下,忽而手腕陡然一紧。 瞬息的时间,整个人就落在水里。 赵攸使坏! 水池深处比人都要高些,入水后人也未曾往下落,皇后惊恐过后就回过神来,水面上露出赵攸的脑袋,她歪着头在傻笑:“你可以推开我的。” 皇后入水,力气再大也用不上了,赵攸的自信又涌上心头,她坏笑得让人生气。皇后也并非矫情之人,自然不会推开她。 水中拨动很多,看不清水底的东西,皇后伸手拦着赵攸。 赵攸有了束缚后,整个人开始往下沉,她自己会换气,沉也就沉罢了。倒是皇后,怕是要吃亏。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43 两人一同沉入水底,当水没过头顶的时候,皇后开始后悔入水池了。她对于水有着说不出的畏惧,幼时的阴影在心底里生根发芽,她几乎本能地贴着赵攸。 赵攸眼睛亮亮的,水下的阿沭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柔弱,她轻易拨开皇后的手,整个人贴了过去。 皇后没有分神去看赵攸白玉般光洁的胸口,身子若同灌铅般沉重,胸腔肺腑都跟着十分难受。呼吸困难,她看向赵攸,脑海里想起什么就亲上赵攸的唇角。 水下亲吻,带着说不尽的暧昧,两人气息交缠在一起,赵攸将口中的气息渡过皇后,她圈住皇后的腰肢,眉带得意。 皇后觉得有些荒唐,然而人在水下,已由不得她做主了,口腔中涌入久违的气息后,她顿觉舒服许多。 赵攸在水下适应后,就揽着她往浅处游去。 脚尖一碰到池底后,皇后就推开了她。赵攸被推得脚下一滑,差点在水中摔到,她后悔道:“早知道就晚些拉你出来,也不知是谁自己主动跑进来的。” 皇后衣裳都湿了,紧紧地贴着身上,她有些窘迫,回身看着赵攸,发觉她不。着。寸。缕。 她的视线落在赵攸身上,引得赵攸圈住自己的胸口,不觉往后躲避,支吾道:“你、你先出去。” 皇后方才吃了大亏,这个时候自然想着讨回来,她往赵攸处走了两步,温柔一笑:“陛下方才拉我去水□□浴,现在就后悔了?” 赵攸觉得哪里不好,忙回身向深处游去。 皇后经历方才的前车之鉴后,在人没有跑之前就攥住赵攸的手腕,水中湿滑也不敢掉以轻心。她攥住赵攸的手腕后就直接将人按在池壁上,上下打量一眼后方道:“陛下想跑去哪里?” 赵攸被她直勾勾地眼神看得十分窘迫,耳尖红得发烫,身侧水波一圈一圈向外扩散成涟漪。背后是坚硬的石壁,她羞得无法抬头,十分后悔方才心软,若是时间久一些,皇后哪有力气找她算账。 真是心软坏事! 皇后将手落在她的背上,掌心肌肤顺滑柔腻,小皇帝的脸色红扑扑的,也分不清是羞涩还是被热气熏的。 手中水珠滴落在赵攸的肩上,带起层层颤栗,显得极为诱惑。皇后忽而将吻落在肩膀上,缓缓向上,亲吻她颈间的肌肤。 赵攸怔了下,这样的算账方式让她不解。只是被她亲吻的地方有些疼,她微微蹙眉。 水色潋滟,温度也十分恰好。 皇后咬过后就抬首看着她:“还欺负我吗?” 赵攸被她压着总觉得矮了半截,然而方才是事怨不得她,就道:“明明是你先来欺负我,怎地就怨怪我,不公平。” “那臣妾伺候陛下沐浴?”皇后淡淡道,声音轻柔,眉眼带着月色般的皎洁。 这么温柔肯定不是好事,赵攸忙摇首:“不用,我自己可以。” ☆、五十 皇后衣裳湿透了,先上去换干净的衣裳。 赵攸在池子里磨磨蹭蹭许久才上来,她换好衣袍就看到殿内食案上的豆花,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后,就坐下吃豆花。 豆花是热的,味道也没有改变,她抛去浴池里不开心的事,自己摸着颈子上的痕迹,扭头就看到一旁伺候的宫人在傻笑。 她咬了一口豆花后就跑去铜镜前看自己的颈子,那里清晰地多了一个红色的印记。 赵攸:“……”难怪宫人会笑话她。 她觉得丢人就换了一间高领地玄色衣袍,将一碗豆花都吃了去。等宫人撤下碗筷后才将皇后出来,衣裳和头发都干了,款款走来。 赵攸感觉到危险就眯起眼睛打量着皇后,她吃饱了就斜躺在榻上,目光又落在她的手腕上:“咦,你的手串呢?” 皇后也顺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故作不解道:“应当方才换衣裳的时候落下了,待会让宫人去找找。” 赵攸对于这些没有太深的感觉,皇后都已解释,她也就没有再去追问,悠闲地躺下来后就与皇后说起朝堂上的事。 初生牛犊不怕虎,赵攸对朝堂上即将发生的事感到很满意,她觉得自己可以掌控这些变故。只要手中有兵,就不怕温轶刁难。 以前不敢与他针锋相对是因为自己处于劣势,现在就不同了,她亲政后许多事情就可以自己做主。 皇后在旁静静听着,相信过不了多久,赵攸就可以有自己的天下,首辅当朝的时日也会渐渐远去。凭着今生小皇帝良善的性子,只要温轶做的不过分,她是不会牵涉满门的。 温隽已远调离京,与临安城的联系也是不多,温二又是哑巴,温轶身旁的谋士与朝臣被苏文孝渐渐拉拢,他快要众叛亲离了。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也不想将事情做绝,母亲的身份是去不了温家宗祠,最好的去处便是苏家,只是苏老夫人的隐瞒令人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就像柳钦说的那样,她不如姓柳罢了,这样两不为难。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44 赵攸躺在榻上揉着自己颈部的痕迹,明日去上朝,若是被朝臣看到了就会让人笑话。她扯着皇后的袖口,“你把它弄走,好丢人。” 皇后回神就看到赵攸颈子上被揉得一片通红,她伸手摸了摸,眉眼舒展,道:“这是陛下自找的,与臣妾无关。” 赵攸又要炸毛了,腮帮子鼓了起来,拍开皇后的手,“不给你摸了,以后都不许亲我。” 在旁伺候的宫人恰好听到这句话,大胆抬首看了一眼小皇帝,吓得慌忙退出去。她有些明白帝后之间的感情了,皇帝要皇后哄着才行。 小皇帝平日里都会让着皇后,她学会了喜欢,就会知晓怎么谦让。今日里犯倔了,她不想搭理皇后,转身就躺了下去。 她闹脾气,皇后也没有恼,也跟着在一旁躺着,半搂着她:“陛下,你为何要皇后的名字换成我的?”其实只有一个名字罢了,她从不曾在意这些。 活了两世,她都不能姓苏,顶着谁的名字做皇后又有何区别。 只要赵攸心里有她,一切都不重要。其实顶着温瑾的名字,可以省去诸多麻烦,也不会牵扯到她的身世。一旦将这件事情公开了,当年的事就会公之于众,于赵攸而言也是蒙羞。 赵攸半阖眸,听到这句话后就知晓皇后身世是一道过不去的槛,“为何要便宜温瑾,百年后你的陵寝还会写着温瑾的名字,你不用怕的,我不会让旁人构陷你的。” 遇到大事,赵攸的心就已经开始偏了,只要对皇后好,她就可以去做。万事不由人,在她那个时代里做事会有许多困难,然而现在这个时候是不会有的,她是皇帝,可以为她做很多事。 不过是身世罢了,皇后身份干净,就算是私生子,那有如何,她不嫌弃就轮不到旁人来说三道四。 她捧着皇后的脸,轻轻地将吻落在她的眼睫上,蜻蜓点水就松开,不忘道:“我会早日查明那些事的,不管怎样也都是上一辈的事,与你没有关系。” 皇后凝视她热情的眼眸,指尖拂过她扬起的眉梢:“那你记得今日的话,都是上一辈的事。” 赵攸不懂何意,却还是郑重地点点头。 **** 夏日里举行亲政大典,朝臣头顶炙热的太阳,热得朝服都湿透了。待礼毕后都恨不得回府去换衣裳。 赵攸故意晾着他们,典礼进行得十分缓慢,直到黄昏才结束,晚上还有筵席,她自己回殿换袍服,让朝臣在外等着。 皇后在福宁殿一直等着她,见到人后就立即替她脱下厚重的冕服,中衣都跟着湿透了,脸也晒得通红。她让人取了清凉的药膏,轻轻地在赵攸脸上抹了一遍,不然明日就会黑了一圈。 赵攸不是沉默的人,细细地将典礼的事都与她说了一遍。皇后一面听着,一面给她抹药膏,最后仔细叮嘱道:“晚间少饮些酒。” “你不去吗?”赵攸怪道。 皇后面色如常,低眸看着赵攸袍服上的龙纹,“我不大喜欢去那些热闹的场所,在华殿内等你回来,少饮酒。你药还未曾断,饮多了终究不好。” 赵攸没有办法,这种场合皇后总是能躲就躲,她不知当年发生什么事令皇后这么畏惧人前。她想了想也就没有再勉强,扬首在她额间亲了亲,“我早些回来,你若是等不及就先睡。” “好。”皇后应道,理了理赵攸的发髻后,转身去吩咐皇帝身旁的宫人,让他们盯着皇帝少饮些酒。 赵攸站在冰块前看着皇后嘱咐宫人,忽而插一句:“皇后若是放心不下,不如自己去,今夜歌舞是必不可少的。” 皇后手中动作一蹲,回身看着赵攸:“我怎地不知今夜有歌舞?” 赵攸扬首看着屋顶,装作毫不知情:“朕听人说了几句罢了,也不知有没有。” 宫人哪里再敢接话,得了皇后吩咐就退了出去。 **** 晚间设宴的时候,赵闽也在列,他在府里待了多日,对于外面的事也浑然不在意。温轶数次提醒他要注意自己的分寸,皇帝亲政后就会对他动手,要早做准备。 赵闽这些时日已然看明白了,温轶要的是一个傀儡皇帝。他的阿兄不听话,温轶就想换一位皇帝,而他若是不听话,只怕也会被废弃,这样兜兜转转,他指不定命都没了。 所以,他对温轶的示好装作不知道,照样过自己的日子。 筵席上赵闽被朝臣孤立,他久不入朝堂,名声又不大好,想与他交好的朝臣也不多。尤其是见到小皇帝在朝的威望渐深,都得掂量一二,免得走错了路。 筵席上气氛压抑,冰块也挡不住身上的冷汗,安时舟在朝臣之间游刃有余,替皇帝挡了不少的酒。苏文孝坐在温轶下首,自斟自饮,情绪也不是很高。 亥时筵席就散了,赵闽搂着一个伶人退席,顺势将人带去了王府。 苏文孝随着温轶一同离开,两人都是同样的脸色,面对这样的局势,温轶是无法展颜,至于苏文孝,多半是做戏。 赵攸是清醒的,她看着苏温二人一同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当年的事有些古怪。她趁机找来任宁,让她去查查多年前苏温的交情。 苏家多年来一直在追随着温家,就算温轶当初没有做首辅也是一样的,她感觉出苏文孝不是真心屈于温轶之下,是有苦衷的。 任宁掌握着季家军,手中人脉比起以前宽广,领了皇帝吩咐后就去查。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45 赵攸回到华殿的时候,皇后在沐浴,她看到状台上的珊瑚手串,脑海里莫名就涌现了齐安姑母的话。她捏着手串发了会儿呆,这个手串是苏老夫人的东西,而皇后那日见到后并未显出太多的惊讶,现在想想有些古怪。 她想不通就将手串藏了起来,明日交给任宁去查一查。 皇后沐浴回来见到小皇帝微微有些吃惊,走近就闻到一股酒气,将小皇帝推去偏殿净身。 两人各怀心思,皇后今日破例先躺在榻上,赵攸回来后宫人就将灯火熄灭、纱幔放了下来。赵攸睡在里侧,手脚并用地从皇后身上爬了过去。 姿势有些不雅,但看上去也很是可爱。皇后笑了笑就将人揽入怀中,她先道:“将赵闽与陈氏送回封地。” “我也有这个想法,明日提太快了些,过上半月就让安时舟上奏。赵闽不小了,也该去封地了,不过陈氏要留下。赵闽一人走了也没有威胁,若是将陈氏一并带走就会陡生波折,你也不用担心,陈氏那里我着人看着,不会让她向外传递消息。” 赵攸一番话经过深思熟悉,皇后的秘密也算是她的秘密,但去封地留下母亲,这是古代的规矩。虽说母子分隔有些不仁慈,然陈氏做的那些事,杀了她都不为过。 皇后看得没有赵攸那么远,忘了赵闽危险的身份,“你想好了?” “自然是想好,陈氏那里我有法子让她闭嘴,不会惹你不开心。对了药铺里的那几个孩子跟着柳钦也不好,不如寻几户官宦人家收养,以后有你这个皇后阿姐在,日子也会好过些。”赵攸絮絮叨叨,将以前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皇后出身不好,总将温瑾挂在心里,那几个孩子多半也是这样的遭遇,寻了人家养着,受到良好的教养,日后也会给皇后添些助力。 赵攸今日忙碌整日,躺在榻上就觉得身上酸疼,她推了推皇后:“朕给你解决那么多麻烦,你给我揉揉可好?” 皇后会医,拿捏得力道恰到好处,很是舒服,赵攸开始卖乖了。 ☆、五十一 亲政后皇帝开始正大光明地接触朝政,有安时舟的帮助,她接手得很快,只是下面六部瞒而不报的事太多,沉疴较多,着实无法处理。 温轶依旧把持朝政,赵攸隐而不发,将他的地位摆得很高。权势鼎盛后也必会走下坡路,不满温轶的朝臣会越来越多,到时墙倒众人推,也不用她这个皇帝多加动手。 八月初的时候,安时舟上奏令恪亲王回封地。 一石激起千层浪,温轶先不同意,反驳道:“陛下方亲政,此时就赶恪亲王离开,世人会道陛下苛待兄弟,于名声有碍。” 赵攸坐在御座上,指尖敲着打着座椅上的宝石,目光扫过温轶,道:“藩王回封地是先祖留下的规矩,到了温大人这里怎地就成了苛待兄弟。” 皇帝亲政后,首辅这个称谓自然就消失了。 朝臣听着这句温大人,心口一惊,忙垂首不敢发话。温轶则是一震,抬首直视小皇帝:“陛下这是不顾自己的名声了?” “安驸马所言不过是遵循祖制,温大人想多了。”赵攸毫不示弱,这件事本就是她安排的,到如今如果后退也会让皇后失望的。 小皇帝初露锋芒让温轶吃惊,他也不退让,“陛下与恪亲王是兄弟,这个时候将他赶走,先帝知晓后也会对陛下失望。” 安时舟站在一侧,侧身道:“温大人想多了,先帝在世时,藩王也是去封地保护一方百姓,轮到陛下又怎会不喜。” 针尖对麦芒,两人不相上下。一番对阵后,御史言官也跟着出来辩论,赵攸一言不发,静静等着结果。 直到最后两方都没有输赢,她起身道:“朕会给恪亲王赐些金银,将封地换去富庶之地,必不会苦了他。” 换封地?朝臣一惊,不懂小皇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换去鱼米之乡? 皇帝早有准备,令内侍宣旨,而后道:“如此一来也不会苛待恪亲王,礼部速择一良日,朕亲自给阿弟践行,退朝吧。” 崇政殿内发生的事,在偏殿可以听得很清楚,皇后听得有些迷糊,不知赵攸为何突然就换了封地。 赵闽的封地是先帝定下的,距京千里远,并非富庶之地。赵攸这样一换,封地就离临安城五百里,且是水乡,地域宽广。 她不明白赵攸为何这样做。 赵攸一跨进偏殿就屏退旁人,凑近皇后:“皇后,这样满意吗?” 皇后将手中凉茶放下,伸手除下赵攸的王冠,与她道:“为何突然换封地?”赵攸的性子不像是善待这个兄弟的样子。 赵攸低下脑袋由着皇后解下王冠,自己揉了揉脖子,回道:“新的封地驻扎的是季家军,现在应当说是任家军了,你以为我会便宜赵闽?” 就凭赵闽给她戴的绿帽子,也不会这么便宜他。 先帝赐的旧封地里,温轶已经营多年,这个时候让赵闽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而新赐的封地里都是皇帝的人,再想经营成自己的人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至少在军队这个方面就是不可能的,任家军在侧,赵闽没有能力私自屯兵。 至于地域这块,赵攸自认可以送给赵闽,只要他安分,就相当于养了一个纨绔的弟弟。于她而言也并不吃亏,若是赵闽不安分,任宁也不会任由他壮大的。 皇后明白过来了,这等于是给赵闽换了一个囚禁之地。她点点头,夸道:“你长大了,想法总是这么奇特。”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46 赵攸一听就不大高兴,“你怎地总说的自己很成熟,我都十六了,怎地就感觉你很大似的。” 皇后莞尔,她今生前世加在一起可以做赵攸的娘亲了,面对这样懂事的孩子,她觉得省事很多。 前世里的赵攸霸道而不讲理,与臣僚之间关系很差,哪怕与安时舟也是不对付。 长此以往下去,君臣离心,于她无益。 幸好这个时候赵攸心性善良,没有太多的心思,也善于听人言,这般的皇帝假以时日必会成为圣明之君。 “我终究比你大一些。”皇后回道。 赵攸却是不信,换好衣袍又去崇政殿翻阅奏疏。皇后没有离开,在偏殿内等着她回来。 **** 赵闽要求离京去封地,陈太妃被留了下来。都知晓她被当作人质了,温轶试图去争取,与安时舟又是一番争斗,也是败下阵来。 这是祖制,并非是赵攸的任性,在礼法上,温轶没有胜利的资本。 陈氏不想留在临安城,赵闽一走,是生是死,就不在她的掌握中。温轶挽回不了局面后,她就试图在皇后处找到突破口。 她找到当年收留皇后的老道士,亲自出宫去见他。 柳钦见到宫里出来的女人,吓得抓药的手都顿住了,暗道今年流年不利,竟让他遇到这么多麻烦。 **** 中宫里桂花开了,丹桂飘香,引人流连。 皇后站在树下采桂花,晒干后可放在香囊内做熏香,也可用于点心内。赵攸喜好吃点心,这个时节唯有桂花最香,待摘下后打算做桂花糕。 山上也有桂花,她有空闲的时候都会摘来做。入宫这么多时日,忙于宫务也没有顾及这个,现在得空了也可去做些来尝尝。 皇后亲自去采,宫人在一旁就等着,她摘够了之后就放些在竹篾里晾着,其余的做桂花糕。 她欲换身衣裳的时候,赵攸急匆匆地走过来,道:“我找了几户人家,将孩子们送过去,你可要去看看?” 赵攸现在舍得花银子了,对皇后身边人也格外重视,尤其是那些孩子一口一个姐夫,喊得她极为开心。 皇后顿了顿:“改日吧,我摘了桂花想去做桂花糕。” 赵攸以为她就是吩咐宫人去做,就道:“我定的是今日,你不想亲自看看,养父母的好坏还需你来相看的。” “那也可,你去安排马车,我去更衣。”皇后答应下来。 “好,我去安排。”赵攸应下就去吩咐内侍。 两人坐马车出宫,车厢内空气不流通,皇后身上桂花香气极为浓郁,赵攸鼻尖动了动,趴在她肩上闻了闻:“皇后换了熏香,没有以前的好闻。” 赵攸鼻子好,皇后被她这个动作弄得有些窘迫,伸手就捏住她的鼻子:“陛下这个鼻子可比哮天犬灵多了。” “才不是,莫要厚脸皮地将自己比作二郎神。”赵攸全然不在意皇后的讽刺,懒懒地打了哈欠就躺在皇后身上。 近日来连番与温轶较量,脑袋都被挖空了,她也有些疲倦,想着几户人家距离颇远就先在皇后身上靠一靠。 皇后见她眉眼间的倦意明显,不好出声打扰,轻轻给她揉着鬓间,眸色温柔。 找到合适的养父母也要去接孩子,毕竟这是双方的意思,若是孩子不愿意,那也是一场空忙。随从去药铺接孩子,她们则直接去对方府邸。 赵攸找的是翰林院的官员,那样的人家知礼懂礼,对孩子也不会太差。赵攸知晓人都会偏心,几户人家都是没有子嗣的,男子又没有纳妾,对自己的妻子尊重,这样的人家也会疼孩子。 赵攸自己就是孤儿,知晓没有父母宠爱的难处,只是她还有奶奶照顾着,日子也不算太差。倒是皇后,柳钦也是不着调的,生活得艰辛。 有了两人的经历后,赵攸就格外有经验了,将事情办得很周到。 马车悠悠地往前走,赵攸睡得香甜,将自己蜷缩在皇后的怀中,很是舒服。皇后一路上都在看着她,到了目的地后等了片刻,等到赵攸自己醒来。 孩子还没有来,也急不在片刻之间。 赵攸睡意朦胧,她抱着皇后后就泛起迷糊,眨了眨眼又躺了回去,道:“孩子还没来,等等吧。” “不急。”皇后摸了摸她的额头,“那你再睡会。” 赵攸没有回答,困意袭来又睡了过去。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47 皇后怕吵醒她就低声吩咐随从去药铺再看看,按理这个时候应该来了。她低眸看着赵攸,将马车里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静静等着孩子过来。 一等就是一个时辰,赵攸彻底清醒了,问皇后:“还没有来?” 皇后摇首,掀开车帘看向外面街道,来处还是空无一人,“一来一回,他们也该回来了。” 话音方落,外面传来哒哒马蹄声,接着有人翻身下马,小跑着过来,禀道:“公子夫人,药铺里空无一人,没有看见柳大夫,也没见几个孩子。” “难不成柳钦带着他们去玩了?”赵攸大胆猜测,柳钦不是沉闷的性子,偶尔也会带着孩子去城外玩,时而春游时而打猎。 皇后没有附和赵攸的话,放下车帘吩咐道:“吩咐几人去药铺等着,我们先回宫。” 赵攸感应到她情绪的不稳,先握着她的手安慰:“不会有事的,在天子脚下无人胆敢劫持他们。” “嗯,不会有事的。”皇后回道,这次换她靠着小皇帝的肩膀,车轱辘的声音徐徐传入耳中,就像是利器一下一下在心中敲打着。 回宫后,苏文孝在崇政殿外候着,他有要事禀告。皇后恰好陪着在侧,她见到苏文孝时神色一冷,生硬地接受了他的全礼。 皇帝怕她多想就拉着一同入殿,令人在侧搬了凳子过来。皇后也没有推辞,在一旁静静坐着。 苏文孝在朝多年,经历大事也不在少数,见帝后二人神色不对误以为两人有矛盾,匆匆将大事禀告,最后才道:“皇后脸色不大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赵攸正在翻阅奏疏,闻言就抬起头,见皇后神色确实不好就道:“柳观主不见了,苏大人可帮忙找找,指不定又是温家人带走的。” 苏文孝懂得皇后心情,只是这么多年来柳钦对他从未有过好脸色,甚至拒绝他对温沭的帮助,泾渭分明,划分得很清楚。 这次失踪,他也说不好是不是温轶做的,回道:“观主对他没有作用,只怕不会随意绑了去。” 赵攸冷笑道:“对温瑾可是有用的。” ☆、五十二 一句话提醒了苏文孝,柳钦手中掌握着皇后最大的秘密,这是最致命的危险,他开口道:“臣相信温大人懂得分寸。” “懂得分寸?苏大人怕是高看温轶了,他心中的分寸只怕是自己,不会关注到其他人。今时今日,他对皇后的掌控越来越没有用了。这个时候若是陡生波澜,你猜他是硬扛着还是选择温瑾?”赵攸清湛的眸光中闪着冷意,静静看着苏文孝。 她对苏文孝颇为好奇,这样的人看似清明公正,偏偏又追随温轶。这些时日她让人去查过苏温两家的关系,苏老夫人多年不出后宅,就算温家有大喜事,她也绝对不去,就像是避嫌一样。 小皇帝亲政后就渐渐展露自己的锋芒,苏文孝也拿捏不到帝王的心思,但他偏袒着皇后,这也是好事。但眼前的事需要先找到柳钦,他先主动道:“臣去找找柳观主,陛下莫要心急。” “朕不心急,急的是皇后。”赵攸道。她确实不会急,温轶现在处处碰壁,不会在这个时候掀开这件事。皇帝亲政,正愁没有办法收拾他,这个机会也算是最好的。 苏文孝没有多话,行礼就离开崇政殿。 赵攸将奏疏摆在一旁,示意皇后坐过来,又道:“阿沭,我总觉得苏文孝追随温轶是有苦衷的,两人心思不同,做事方法不同,信仰更是不同,怎地就成了好兄弟。” 小皇帝屁股下面是御座,皇后没有过去,反去思考她的话。这么多年她也想过苏文孝这么做的理由,起初猜测是愧疚。苏文孝心性有着几分良善,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对她这么照顾。 人心良善是有尽头的,这么多年过去,这份愧疚也该消失,可苏文孝做事还像多年前那样以温轶为中心的,这让人想不透。 她不过去,赵攸就巴巴地凑过去,拉着她坐下来,口中道:“你说苏文孝是因为愧疚,可这是旁人的离间计,也怨不得他的,他难道想不明白?我倒觉得像是温轶自己一手策划的,就为了得到苏家的助力。” “你的意思是根本没有旁人,从头至尾都是温轶做的?”皇后面露吃惊。 赵攸点了点脑袋,对于原著里没有写的剧情,她也是一筹莫展。她到现在都觉得自己看的是一本假书,剧情全都变了。 皇后吃惊后就转为平静,温轶心思歹毒,又善用权谋,赵攸的话也有可信度,只是没有证据。 赵攸觉得殿内闷热,脑袋跟着都不做主了,自己主动过去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秋日的景色,忽而想起即将到来的中秋节。 她回身道:“今年中秋节大办,令三品以上的朝臣携带家眷入宫赴宴。” 小皇帝亲政之年,自然与众不同,皇后也没有多想,答应下来。 赵攸对当年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颇为好奇,尤其猜测是温轶自导自演的情况下,让人请了齐安入宫。 自从安研与苏韶离开后,齐安就一直牵挂在心,三日一封家书地往外寄。被皇帝召入宫后,她还在觉得奇怪,难不成皇帝要召回安研? 她忐忑不安地坐下,赵攸站起身走过去,将珊瑚手串递过去:“姑母与朕说说这个手串的来历。” 齐安大失所望,接过手串就道:“我多年前见过这个串子,那时是苏韶的满月酒,苏老夫人极是欢喜,特意戴在手上。这样的东西不可多得,尤其是这种质地,许多人都看了一眼,相信也都记在心里。苏老夫人还开了玩笑话,以后待苏韶娶了妻子,将手串给她。” “多年前的笑话罢了,我也未曾在意这些,前些时日在陛下手中看到,我以为是苏家送上来的贺礼。说句让陛下笑话的话,这个串子我以为会给安研,谁知安研压根就没见过,陡然见到后心中多少不开心。” 明明说是给孙媳妇的东西却送给了皇帝,这种巴结的意味,她心中就是不舒服。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48 赵攸明白了,道:“可这并非是苏家送来的。” 齐安把玩着手串,猜测道:“难不成是被偷了?”苏老夫人十分珍爱这个串子,不会拿去典当的。就凭苏家的架势,也不会穷到典当的地步。 故而只能猜测是被偷了。 赵攸听了齐安的解释后心中略微有底,她觉得不会是偷,而是苏老夫人心甘情愿地送人。皇后的反应也在告诉她,她是认识这个手串的。 皇后是不会偷的,多半是从她母亲那里看到的。皇后也曾提及过柳钦将她母亲遗物都典当了去,那么很有可能是苏老夫人送于皇后她生母的。 为何送串子呢? 难就难就在这里。她不能让齐安知晓得太多,不然安时舟就会知晓皇后的身份,到时就会有许多麻烦,她笑道:“多半是被偷了,既然到朕手中就没有送回去的道理。” 朝臣买了给皇帝送来,自然不会再给苏老夫人送回去。齐安长久地叹了一声,“陛下也亲政了,可能将苏韶调回临安城?” “朕自是可以,不过苏韶与安研也不想回来,安研无子,回来定被苏老夫人唠叨死了,姑母也不想看着这对小夫妻左右为难?您要是想着安研,不如过去小住几月。”皇帝道。 齐安知晓苏老夫人盼着重孙子,当年苏夫人没有生下苏韶也是被吵得日子过不下去,她想想也是,不如自己过去小住。 她想通了就叮嘱赵攸:“那陛下可得替姑母看着些驸马。” ‘看着些’是何意思?赵攸腼腆笑了两下,装作不明白这个意思,就打着马虎眼道:“朕懂得姑母的意思,定会让太医日日去诊脉。” 齐安嚼着这话哪里不对,又不想走了,道:“我还是留在临安城,待过了八月十五再说。” 赵攸闷笑,到底还是丈夫重要。遇到另一半,儿子女儿都得靠边站。 送走齐安后,赵攸悠哉悠哉地往中宫走去。中宫最近几日气氛不好,皇后牵挂着柳钦与几个孩子,日夜难安。 皇后靠在榻上小憩,赵攸知晓她没有睡,摸了摸她的脸道:“我们出宫去看看,憋在这里也心慌。” “陛下忙完了?”皇后半坐起身子,满头青丝顺着倾斜下来。赵攸摸了摸她的额头,素白的指尖穿过连绵的黑发,在她头顶处揉了揉,贴着她的耳畔道:“阿沭,孩子不会有事的,柳钦不是个会上当的人,他们没有达到目的就不会伤害孩子的,且我让人去问了胭脂铺掌柜的,她说见过华贵女子入药铺,我觉得事情不会太复杂。” 以前都是皇后给赵攸揉,这次换了过来,让她有些不适应,往后微微躲了躲,握着赵攸的手:“哪里都不想去,安静地待会吧。” 赵攸撇撇嘴没有说话,反搂着她,也分不清是谁靠着谁。 依偎片刻后,赵攸想起中秋筵席的事,皇后心思不好,还是她去安排的好,便道:“筵席的事,我来安排,你好好歇息几日,这次筵席有女眷,你不出席难道让季贵妃出来?” 季贵妃就是皇后心里的一根刺,刺激下才会有动力。 果然她蹙了眉梢,道:“也可,你安排就好。” 皇后吃醋的样子,映在赵攸眼里,她眨眨眼,薄唇就印上皇后的唇角。赵攸愈发得心应手了,她手托着皇后的腰,姿势极是暧昧。 皇后心中苦涩,赵攸主动贴过来后也就没有拒绝,唇齿相依,诱人心弦。 **** 安慰好皇后后,皇帝回殿吩咐礼部准备筵席。 重重旨意传下去后,有人欢喜有人愁。小皇帝亲政后的数日里让人感到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的凌厉手段,对待恪亲王一事,风驰电掣,就连昔日的首辅都跟着吃了亏。 许多朝臣蠢蠢欲动,皇帝的旨意有些古怪,为何要带家眷,莫不是想纳妃? 听说皇后极为霸道,小皇帝心中不甘,这才有了这道旨意?宫中的季贵妃就担了虚名,下面还有四妃的位置,说不定小皇帝想要填满,毕竟年少之人血气方刚,哪里会忍得住。 所有人都误会了小皇帝的意思,她只是想见苏老夫人罢了,不好单单提出这个,就只能下达这个旨意。 当她听到外面传闻的时候,第一反应就去皇后面前解释。 “阿沭、阿沭,三人成虎的事情不能信,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想、就想与民同乐罢了。”小皇帝说话磕巴。 皇后也听到外面的传言,听得多了也险些就当真了,心中虽说不信可还是不明白皇帝为何要女眷赴宴,道:“与民同乐大可减免赋税,与后宅妇人有什么关系。” 赵攸没有想到外面传信会这么颠倒黑白,她想不到好的理由,眼见着皇后脸色愈发冷了,就道:“那我下旨不让未出阁的女子入宫?” “陛下出尔反尔,别人不知情就会说我霸道。”皇后冷冷道。 “与你有何关系。”赵攸小声嘀咕,那些人真是八卦。 皇后道:“其实也与陛下没有关系,陛下只是想看看外面的风景罢了,算不得大事。只是想看又不敢看了,就是臣妾的罪过。” 赵攸急道:“我并非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认识、认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49 这么一来更显得心虚,皇后大方道:“四妃的位置确实该填补一下了,陛下回宫去想想哪些人合适。” 说完就回华殿,急得赵攸不知该怎么解释,都怪那些长舌妇。 晚间的时候,赵攸就觉得哪里不对了,皇后在她睡得那个位置放了两床锦被。这是要和被子睡觉都不愿和她睡的节奏? ☆、五十三 赵攸委委屈屈地从柜子里搬了几床被子垫在地板上,打着地铺。幸好她以前经常睡地上,也不是难事。 只是睡了一日后就感觉到身上疼,她趁着宫人没有进来就先爬起来,将被子装入柜子里。 离中秋夜就剩下几日了,既然谣言四起,就随他们去了,筵席那日后谣言自然就会散去。 至于皇后这里,她扭头朝着床榻那里看了一眼,没有作声。 朝堂上朝臣议事也是阴阳怪气的,赵攸顿觉哪里不对,这些人莫不是想上位想疯了。议事后安时舟特地留了下来,不仅他,还是苏文孝。 安时舟手中还有份奏疏,上面写的都是与陛下年龄相符的妙龄少女,以及身后家世。他特意亲自交给皇帝,还不忘解释道:“陛下现在不需武将,只是文臣那里还需安抚一二,臣这里选定的女子都是文臣之后,且姿色貌美。” 姿色貌美几个字刺激了苏文孝,他冷哼道:“安驸马是想多了些,陛下方亲政就这般兴师动众的纳妃,民间肯定有微词,臣觉得此时不适合。” 安时舟道:“陛下选妃是自己的事,与民间百姓有何关系,再者陛下后宫也只有皇后,多纳几人也无甚大事。” “依我看是安驸马见不得皇后独宠,碍了你的事?”苏文孝反讽道。 赵攸眨眨眼,这两人这是联盟断了?为了她的后宫事竟然吵起来了……她道:“朕并没有要纳妃的意思,你二人是不是会错意了。” 安时舟不明白:“那陛下为何要朝臣携带家眷入宫?” “朕不过是随口一说,体恤朝臣,这与纳妃有何关系。朕有皇后,喜爱她还来不及,怎会想着旁的女子。”赵攸道。这些人管得也太多了些,难怪皇后会生气。 三人成虎,真是太可怕了! 皇帝一番话让苏文孝很满意,安时舟却闹得十分窘迫,他不愿放弃道:“陛下,此时正是安抚文臣的最好时机。” “安抚文臣有很多方法,加官进爵、赏赐金银,没有必要非将他们女儿纳入后宫。安驸马这样的想法也要改一改了,长公主若是知晓后只怕也不会同意。”苏文孝道,他将齐安扯了进来,就是想让安时舟放弃这个想法。 小皇帝现在还是宠爱皇后,假以时日,不需旁人劝谏就会自己主动纳妃。这个时候能不提还是就不提的好。 “朝堂之事与女子有何关系,苏大人怕是想挑拨离间。”安时舟也怒了。 赵攸托腮静静看着两只老狐狸争执,吵了几句后才道:“朕喜欢皇后,你们莫要再吵了,有这个时间不如给朕去盯着户部。” “臣领旨。” 苏温两人一道离开,出殿后谁都不愿搭理谁。 赵攸经过这番争执后瞬息明白皇帝的后宫事与前朝有关,她有些头疼,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柳钦还没有回来,这是至关重要的。 在慈宁殿当值的宫人回来禀报,她入殿后就将陈氏的行踪说了出来:“前几日太妃出宫去,回来后心情愉悦,奴也不知去了何处。” “心情愉悦?”赵攸吃惊,多问了几句后才发觉陈氏出宫那日,柳钦恰好失踪。 陈氏莫不是去了药铺? 她一直想拉下皇后,柳钦又是皇后身份的证人,莫不是她挟持了柳钦? 赵攸想到这些后就觉得事情有迹可循,在殿内来回走了几趟后,就唤来陈柏,道:“去将慈宁宫秘密围绕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出,记住不能让旁人知晓,卿注意些分寸。” 这不算是大事,陈柏没有推辞,行礼后就去安排。 她本想去和皇后说一声,可近日里她的情绪不好,还是不要刺激了,待有了眉目再说。而且她也想知晓皇后到底是谁家之后? 陈柏去后,崇政殿又恢复往常,小皇帝照旧处理奏疏。 禁军围困慈宁宫后没有惊动旁人,赵闽忙着回封地,没有与宫中联系,倒是喜欢出入慈宁宫的温轶发觉不对。 他与陈氏之间暧昧不明的关系,赵攸早就知晓了,这是先帝的事,她也不想随意插手。再说她也不想拆散两人,借着这个事敲打一二也是好事。 虽说夏日过去了,可秋老虎还是很闷热,赵攸让人拿了冰,自己在殿内乘凉。 她吃了几颗葡萄,温轶就怒气冲冲地过来。 知晓是因为慈宁宫的事,她心中有数就不想见,让人打发了去。素日里被温轶压制得憋屈,这个时候也不想搭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50 温轶在殿外等了两个时辰,首次觉得憋屈,不过他已经认定陈柏成为帝党一员了。他筹划这么久还是被小皇帝占了先,他十分后悔当初没有毒死他。 他等了许久后未果就只能先行离开。 **** 赵攸睡了三天地板,也困了陈太妃三日,在中秋夜前日去见了她。 慈宁宫三日内人心惶惶,进出不得,见到皇帝后都吓得不知所措,纷纷跪地。想比初次过来畏首畏尾的样子,赵攸心中多了几分触感。 入殿后陈氏端坐在高位,见到皇帝亲自过来怒不可遏,当即道:“陛下这是何故,我做了什么事让你围困住整座宫殿。” 赵攸乐滋滋慈坐了下来,摸着殿内摆设,笑道:“这句话应该问太妃,你做了何事让朕这么生气,太妃与温大人苟且,朕都当作不知晓,就连你与温轶生下的赵闽,朕都当作亲弟弟,也没有什么不可饶恕的。” “你胡说什么,阿闽是先帝的子嗣,与温轶有什么关系。”陈太妃怒而站起,指着赵攸道。 赵攸不介意被指着,反笑道:“他若不是温轶的孩子,温轶怎会心甘情愿的为你造势。” “自然不是,陛下莫要胡言乱语,温大人是自己有野心罢了,与我无关。”陈氏先将自己撇清,她比任何人更懂得局势变化,现在她被皇帝囚禁,自然就要他相信自己。 赵攸达到目的了,就不再说此事,只道:“太妃交出柳钦,朕便撤了周遭的禁军,若是不能,朕可以困你一辈子。” “你……”陈氏气得说不出话来,小皇帝做事越来越让人摸不到头脑,这个时候困住她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赵攸好像知晓陈氏的想法,“朕不惧人言,不在乎那些话,只要太妃说出自己那日所为,朕就还你自由,若是不愿说,朕就当作没有来过。” 陈氏眼中淬出毒光,依旧没有承认挟持柳钦的事。这是她最后一道牌,不能随意放弃。 她不想说,赵攸也没有再问,起身就离开。出了慈宁宫的时候,她笑了笑,与陈柏道:“你怎地将温大人放进去了,多不好。” 陈柏被皇帝话惊住了,方才不是陛下吩咐可以放温大人入宫的吗?他听错了? 赵攸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朕与卿开玩笑呢,听说你唯一的女儿还没有嫁人,可要朕赐婚?” “谢陛下,只是小女还小,不急不急。”陈柏咽了咽口水,总觉得小皇帝越来越不好伺候了。 赵攸心情极好,巴巴地跑去中宫找皇后。皇后对她爱答不理,她就逗着廊下宫人玩,抱着兔子闹了一通。 小半个时辰后,禁军来报,温轶出宫去了。 演了一场好戏的赵攸,报喜般地想将事情告诉皇后,奈何皇后不搭理她,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中秋夜筵席需要诸多准备,大事交给礼部,菜肴一事由宫廷准备。皇后在与宫人商议菜式,皇帝在旁饶着圈子,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她挠头盯着皇后,在宫人面前不好说话的,饶了几圈后就只好回小榻坐着。 榻旁小几上放着一册书,她随手拿过看了几眼后,又趴在榻上听着宫人的话。她歪着脑袋,脑海里想着温轶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被骗这么多年,以他这么独断的性子多半不会饶过陈氏,指不定对赵闽也会下毒手。如果他先动手,就可以省事。 迷迷糊糊想了许多,就趴在榻上睡着了。 宫人拿着商议过的菜式退下后,皇后也觉得有些累,站起身就看到在榻上等到睡着的赵攸。睡觉也不老实,被子都不盖。 赵攸小嘴抿着,呼吸清浅,脑袋趴在自己屈起的胳膊上,一呼一吸间,鬓间的发丝微微浮动。皇后轻笑不止,拿来薄毯给赵攸盖上。 没过多久,宫人来报温轶入慈宁宫了。 皇后是最清楚温轶与陈氏之间关系的,当初小皇帝误入慈宁宫,见到的活春宫就是那二人。温轶并非太偏听偏信的人,他一直认为赵闽是他的骨血,这才想着换掉赵攸。 很久之前就想过揭开真想,然而她始终没有证据,温轶不是好糊弄的人。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陈氏拿捏着她的短处,与温瑾同谋,她除非换回自己的身份,否则这样的麻烦就永久不会停止。 她摸着赵攸的脸颊,肌肤相触的感觉令心中的不安徐徐散去。殿外风声渐起,秋日萧瑟,落叶就像她的身份,终究会有败落的一日。 到时又该如何面对。 赵攸面对悠悠众口又如何解释,其实走到今日这一步,温家的败落与她的身份息息相关。而温瑾是不会罢休的,皇帝权势一日高过一日,那么她心中的野心就更加会膨胀。 在天下人面前,帝王的爱意薄如蝉翼。 赵攸醒来的时候皇后就靠在一侧,她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深吸一口气就凑到她的眼下。赵攸朝着皇后的鼻尖吹了一口气,将人吹醒了。 她轻笑道:“阿沭,我们商量一件事,可好?”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51 “什么事?”皇后困意依旧,但被小皇帝灼灼目光凝视后,困意散去了,她微微坐直身子。 赵攸讨好一笑:“那个、我不想睡地板了。” ☆、第54章 赵攸耐着性子睡在地砖上已然不易,皇后以为第二日她就回福宁殿,谁知睡了一日又一日地上。她变得愈发呆了,皇后轻笑道:“是你自己不愿回榻,怎地又作何来问我。” “是你不让我睡的。”赵攸摸摸自己的脑袋,有些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皇后站起身,整理好自己衣裳,道:“第二日开始就是你自己不上榻的,我又未曾阻拦。” “强词夺理。”赵攸小声说一句,跟着皇后一道起身,她亦步亦趋地跟着后面,皇后要什么,她就给拿什么。 生怕晚上又睡地上。 其实皇后也没有生气,她就是好奇赵攸为何要女眷入宫,以为晾她几日就会说实话,却忘了赵攸执拗的性子。 今日本想去找赵攸的,她自己就巴巴地过来了。 赵攸对她的喜欢与忍耐超出了想象,甚至比她的母亲都要深。她感觉自己无法回报她的爱,她能做的实在太少了。 就像现在面对朝堂上温轶的刁难与不放权,她就帮助不到赵攸,甚至自己的身份还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陈氏与温瑾都不是省油的灯,她依靠的也只有赵攸。 而赵攸现在完全可以独当一面,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助了。 面对这样的情景,她渐渐觉得赵攸在离她越来越远,不知何时就会完全地离开。前世里的温瑾有着自己的谋划,在朝堂上也有自己的地位,虽说是借助皇帝的权势,可到底也是有能力的。 而她居于深宫,什么都做不了。 她回身看着在树下逗弄兔子的赵攸,心沉了沉,长长呼吸后抬脚走了过去。 皇后一走近,兔子就从赵攸膝盖上跳了下来,扑到她的脚下,开始攀着裙摆。她欲伸手的时候,赵攸占了她的先,直接提起兔子的耳朵,轻轻一甩就丢给了旁边的宫人。 “皇后,给朕做桂花糕,你上次说做的,到今天都没有看到你的桂花糕,莫要再食言了。”赵攸走过去拉着皇后就要去摘桂花。 皇后闷闷不乐,还是给她找些事情做比较好,免得整日里胡思乱想。 皇后被她一路带着去桂花树下,她想起前些时日摘的桂花还没用完,就拉住她:“不用去摘,小厨房里应该还有剩下的。” “你让皇帝吃剩下的?”赵攸皱眉。 又任性了!皇后也不和她争执了,随着她一同去桂花树下。 桂花树在宫中多年了,枝繁叶茂,花香四溢,站在远处就可以闻到香气。 赵攸站起树下,自己拿着盒子去摘,见皇后也伸手去摘,忙道:“你在一旁看着就好,我来摘。” 皇后手在空中顿住,树下侧而站的赵攸面带笑意,一身玄袍在不知的时候给她添了几分英气,比起大婚那日,脸颊轮廓分明,空中散落的阳光令她脸上的肌肤越发晶莹,也带着帝王特有的魅力。 她观察赵攸的神情,唇角弯了弯,自觉地往一旁站了站,道:“你少摘些,桂花糕用不了太多。” “晓得了,你就是操心太多,就不晓得自己轻松些,柳钦的事交给我就行,你且安心在宫里等着。”赵攸踮着脚去摘桂花,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皇后,见她乖乖站着就放心了。 小皇帝手动的时候嘴也没有停下,与皇后说着那些后宅之事,道:“你在宫里安心做皇后就好,其余的事交给我就成。你这个挖井的人等着饮水就好,我不会忘记你的情。” 皇后沉默着,手中静静握着一枚花瓣。 赵攸将摘下来的花瓣轻轻放置在竹篾里,见皇后没有答话,就继续絮絮道:“你就是心思太重了,就像是齐安姑姑那样,与安驸马都已成亲近二十年,还是不放心,也不知两人是真爱还是假意。皇后,朕觉得你会像姑姑那样整日心不定。” 越说越不像话,皇后直接走过去,不顾宫人在侧,上前就揪着她的耳朵:“陛下觉得自己很厉害?安驸马今生只要长公主,你能做到?” 被皇后揪耳朵,赵攸也没有觉得窘迫,就是觉得疼,她摸着皇后的手,呼道:“我比他好,我不会强迫别人纳妾,你都不知道在朝堂上,他总是逼我纳妃,学他做甚。” 皇后没有真掐,及时松开了手,只道:“安驸马也是为朝堂着想,莫要君臣离心。你方站起来,莫要任性。” 两个莫要让赵攸到口的话就收了回去,哼了一声又继续摘桂花。明明是她在宽慰皇后,皇后竟如此不解风情,一点都不浪漫。 皇后还没有来得及做桂花糕,任宁就在崇政殿求见赵攸。 赵攸听到通传后就将竹篾还给皇后,道:“你别做了,回华殿去休息,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柳钦的事,我来解决。” 小皇帝匆匆离去,留下皇后一人在桂花树下。她目光痴恋而迷惘,赵攸说她做了许多,可是她一点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 ****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52 中秋夜那日,赵攸早早地在华殿等皇后,非央着皇后穿红色的锦裳。 红色在后宫也是一种尊贵的象征,赵攸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想给皇后一份尊贵。或许她的想法很幼稚很物质,但这都是天下女子都想要的。 皇后本换了一件月白色华裳,被她闹得头疼,无奈道:“红色太过显眼,不好。” “哪里不好,你看我就是红色的,多般配。”赵攸指着自己的红色的袍服,今日是正式的筵席,就该好好打扮。 皇后不想出席的,小皇帝闹了半月,讨好加威胁才让她松口的。看到那件红色的衣裳,她脑袋就有些发疼。 赵攸才不管这些,道:“朕伺候你更衣,你不要动就成。”说罢就伸手给皇后解开衣裳。 宫人围绕着帝后,窃窃发笑。她们是中宫的宫人,见到皇帝这样迁就皇后也是一片欢喜。 皇后拗不过赵攸,只得换了衣裳,又让宫人给她上妆,眉心贴了花钿,令赵攸很满意。 她喜滋滋地牵着皇后坐上车辇去赴宴。 在中宫的一番折腾,帝后到时殿内早就坐满了,赵攸牵着皇后一步一步走向座位。皇后垂眸,紧紧跟着赵攸往前走。 落座后,赵攸道:“都起来吧,勿要多礼。”她向人群里看了一眼,苏老夫人的座位离她们很近。 男左女右,都是分开的。苏老夫人位分高,自然就帝后近。 皇后见到苏老夫人后也是震惊,想到小皇帝近日的想法后,心中猛地一惊,忙避开苏老夫人的目光。 赵攸察觉皇后的异样,悄悄摸住她的手,小心道:“我觉得苏老夫人认识你的母亲,我觉得有些奇怪,我们试一试?” “如何试?”皇后不解,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了。她深深凝视赵攸真诚的神色,心剧烈跳动一下,这样的赵攸与前世里像极了,带着帝王的自信。 赵攸眉梢动了动,将她手腕撸起来露出珊瑚手串,牵着她的手走到苏老夫人面前,笑道:“老夫人精神很好,定能高寿,苏大人对朝堂居功甚伟,朕与皇后敬你一杯。” 皇后面色不自然,却还是回身接过宫人递来的酒盏。 苏老夫人方才是诧异,现在就是震惊了,她握着酒盏的手微微发颤,酒盏里的酒液好似随时就要摇晃出来。她凝视皇后的容颜,见到珊瑚手串后,酒盏直接从手中滑落下去。 皇帝面带微笑,见此忙道:“老夫人这是怎么了,赶紧换一盏来。” 伺候的宫人忙跟着上前收拾,皇后方才就在注意老夫人的神色,她觉得赵攸试探到了,内心多了几分苦涩。苏老夫人只有慌张,没有震惊,意在说明她知晓手串会出现在她的手中。 重新换过一盏酒后,苏老夫人的情绪已稳定下来,给自己方才的行为找了合适的理由:“陛下与皇后亲自敬酒,让臣妇受宠若惊。” 赵攸笑了笑,没有深究,让苏家人放下心中大石头。 敬完苏老夫人后,帝后为了不惹人怀疑,还多敬了几人,回到座位上时皇后有些微醺。姣好的容颜染着一抹粉色,赵攸看到后笑道:“你醉了。” 大概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赵攸捏了捏她的手心,想要上前亲一下,碍着朝臣都在就忍了忍。余光扫过苏老夫人,她勾了勾唇角,当年的事情大有秘密。 苏老夫人必然是知晓当年之事的。 皇后脑海里有些混乱,一只手扶着自己手腕上的串子,想了想直接扯了下来,她觉得这个有些脏。 赵攸忙接了过来,轻轻道:“你莫要在意,今晚我必会替你问出来的。” “我从未在意过那些事。”皇后声音带着低沉,眸色带着酒醉后的迷离,看着赵攸后唇角抿了抿。她确实不在意,母亲早就在荒郊沉睡多年,不想再被打扰。 “阿沭,我也不在意,只是有些事不能装糊涂,我给你做主好不好,将当年的委屈都讨回来。苏老夫人那里也要问清楚,你是温家的人还是苏家的私生子,都是阿沭,不会发生改变的。”赵攸眉眼弯弯,说出去的话真诚而带着自信。 她笃定皇后是苏文孝的骨血,也笃定苏文孝不知道,若不然就不会看着她入宫的。 话方说完,就有朝臣过来敬酒,第一个是苏文孝。 赵攸眉梢动了动,手中紧握酒盏,带着玩笑的方式开口道:“苏大人待夫人十年如一日,这份感情也令人羡慕,苏夫人的命很好。” 夹枪带棒的一番话让人摸不着头脑,苏文孝来敬酒的热情也淡去了几分,他大胆抬首就看到帝后案牍上的珊瑚手串。他下意识就联想到母亲曾经也有一串,这是送给阿沭了? 母亲十分喜欢珊瑚手串,怎么就舍得送给阿沭了。 皇后神色不大好,扬首就饮了一杯酒,漠视苏文孝投在她身上的目光。 赵攸将手串捏在手中把玩,笑道:“苏大人怎地不说话了?” 苏文孝:……他说什么,好赖话都被你说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53 ☆、五十五 “臣敬陛下,愿您与皇后琴瑟和鸣,早日诞下太子。”苏文孝幽幽地说了几句话,让赵攸脸色愈发阴沉,她这辈子是不是就和孩子过不去了? 苏文孝完美回击后踏着轻快的步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赵攸幽怨的眼神盯着他一路。苏家看着很和谐,然而这份和谐之下就是肮脏的手段。 她不介意打破这份和谐的。 酒过三巡后,赵闽走过来朝着帝后敬了一杯酒,“阿兄如今是得偿所愿,小弟在封地里也会挂念你。” 阴阳怪气的话,总是令人不舒服。赵攸反将酒盏放下,余光扫过不远处的温轶,道:“酒醉了就先回去待着,莫要发酒疯。” 皇帝如此不留情面让赵闽脸色羞得通红,他带着羞耻将酒盏里的酒喝尽,落寞地回到座位上。 赵闽没有温轶做后盾,皇帝也无需再给他颜面。 明月姣姣,中秋月圆之夜,殿内一派和气。这份和气之下是何面目,也无人去深究。 皇后微醉之后,赵攸让人扶着她下去,自己一人撑到筵席结束。 在苏老夫人方出殿门之时,皇帝身旁的内侍将之唤停。苏夫人王氏不知发生何事,见婆母脸色不对,就悄悄道:“儿媳陪您过去。” 内侍在旁听到这句话之后,忙道:“陛下只请了苏老夫人,苏夫人去宫外等候,陛下会好生将老夫人送出宫的。” 王氏心中忐忑,向内侍塞了银子,“不知陛下相召,是因为何事?” 内侍不敢收,就道:“不是大事,家常一叙。” 这是问不出来了,王氏只得放人,自己快速出宫与苏文孝会合。苏文孝今日心情甚佳,饮的酒也不少,醉醺醺地靠在车厢里。 车帘猛地被人掀开,吓了他一跳,“你这么急迫是因为什么事?” “陛下请了母亲过去,也不知要说什么,你回宫去看看?”王氏急道。 一句话就让苏文孝酒醒了,他忙爬起来下车,整理好自己的朝服,嘱咐王氏道:“天色晚了,你先回府,我进宫看看就知晓了,多半是皇后想见母亲才让皇帝请她过去,没有什么大事。” 王氏动了动嘴却没有说话,皇后做事向来有分寸,更深露重,怎会在这个时候见婆母。按理是要避嫌的,皇后不像是做这么没有分寸的事。 苏文孝半跑着去皇帝的崇政殿,去了才知皇帝还在方才的宫殿。 宫内马车不能随意行走,他累得气喘吁吁,又跑回去赴宴的殿宇。他一过去就看到殿内的灯火通明,心里就把小皇帝怨恨上了,大晚上没事折腾他做什么。 他问着廊下伺候的宫人:“不知皇后可在这里?” “皇后醉了,早早地就回中宫了,苏大人可是要见陛下?” “对对,烦您去通报一声。”苏文孝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向殿内看去。 宫人笑道:“陛下这个时候怕是没有功夫,不如大人去偏殿饮杯醒酒茶,再等等陛下?离宫门下钥还有段时间,您也不急这一刻钟。” 苏文孝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哪里有心思喝什么醒酒茶,母亲还不知道被小皇帝弄到哪里去了。他向四周看了一眼,向小宫人塞了东西,道:“不知您能不能替我走一趟,去中宫见皇后,就道我在这里候着她。” 苏文孝也算是重臣,塞的是块玉佩。小宫人瞅了四周一眼,见无人在意就顺手藏了起来,笑道:“奴这就给您走一趟,您且去偏殿候着。” “好,劳您走一趟。”苏文孝喘了一口气,他心中暗自猜测小皇帝为了苏韶女扮男装的事? **** 皇后鲜少饮酒,今日饮了几杯后就有些醉了,回华殿后喝了醒酒茶就靠在小榻上小憩。 她在等着赵攸回来,让人去打听前面的筵席有没有散,她揉着自己酸痛的鬓角,想起筵席上老妇人震惊的神色,心中就有股怨气涌了上来。 老夫人是知晓母亲存在的,或许也知道自己是苏家的私生子。 不知者就不怪,知而不管,她怎能不怪,尤其是母亲当年被沉塘。老夫人若是知晓,为何不管不问? 这件事苏文孝是无辜,难道母亲就是始作俑者? 心中思绪杂乱,无从去解,她昏昏欲睡的时候,若秋走了过来,低声道:“皇后,方才宫人来替苏大人传话,他在方才的宫殿内在候着您。” “此时?”皇后睁开眼,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色,有些摸不准苏文孝的意思。 只是苏文孝旧日对她的帮助不少,这个时候不去也是不好,她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吩咐若秋去带路。 苏文孝在殿内焦急的等候,寂静的夜晚总是让人愈发慌张,他在殿内来回走动的时候,忽而听到陛下杯盏碎裂的声音。他大着胆子走到墙根处,屏息凝神地去听隔壁的声音。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54 赵攸与苏老夫人就在隔壁,方才是赵攸故意将茶盏打碎的,为就是提起苏文孝的注意。 她吩咐宫人将碎片收拾好,朝着苏老夫人笑道:“让您受到惊吓了,朕手滑没有拿稳。” 苏老夫人哪里敢说什么,忙道:“无碍无碍。” 赵攸身形瘦小,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尤其她那双似笑非笑间带着冷冷寒意的眼睛,不经意间看上去心口就猛地一跳。苏老夫人在后宅多年,什么样的肮脏手段都见过,对于小皇帝这样明目张胆地做法甚为不解。 她的视线渐渐转向小皇帝手中的手串,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茶盏。 赵攸却是没有直接问,而是问起苏韶幼时的事情。苏韶与皇后不同,她是天之骄子,无尽的荣华富贵与生俱来,就连她以后要走的路都有苏文孝给她铺好了,以后在朝堂上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问过数句后,赵攸话锋一转道:“阿韶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女子站在朝堂上若是没有苏大人的扶持,怕早就让人给发现了。” “陛下……”苏老夫人眼光顿住,惊得手中茶盏都捧不住了。 殿内再一次传来茶盏碎裂的声音,苏文孝的心都跟着拎了起来。 “叔父,你在那里做什么?”皇后的声音在此时响了起来,柔和而清冽。 苏文孝木然地转身看着她,他到现在都没有猜透小皇帝的用意。皇帝知晓阿韶的身份,当是公告天下,顺势来治苏家的罪。他偏偏又反其道而行,竟挑着这个时候来告诉他的母亲。 皇帝这是想要苏家乱? 两人沉默的时候,隔壁传来宫人急促的脚步声,再次收拾碎片。两人同时顿了下来,隔壁也再一次传来轻轻声音。 赵攸先开口了,道:“苏老夫人重男轻女,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苏大人也是单传。朕猜测若皇后是男子,你会不会接她回苏家?” “臣妇、臣妇不明白陛下的意思,阿韶是男是女,臣妇最清楚了。”苏老夫人身子在颤抖,自己与自己解释,自己给自己安慰了赵攸继续道:“朕说个故事,如果哪里错了,老夫人就给朕指正一二。” 苏老夫人没有说话,赵攸就兀自开口道:“多年前有人设局,令苏大人酒醉玷污了好友的妾室,起初苏大人用自己的权势按了下来。忽而有人找到了老夫人,告诉您她怀了苏家的骨血。当时您自己也有怀疑,若是男孩子,您就瞒着人抱过来,毕竟王氏生不出来了,苏大人又不愿意纳妾,您只能期盼这个孩子是男的。” “因此您将自己十分重视的手串送了过去,安抚那个女子,谁知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她生下了一个女孩子,您就后悔了,不再与那个女子来往。毕竟按照您与温家的关系,想要弄死一个妾不是难事。” 赵攸顿住,静静看着苏老夫人的反应。 “东窗事发后,那个女子来向您求救,救下她的孩子。然而为了苏大人的名声,一个女孩子不值得您与温家翻脸,故而高高在上的苏老夫人选择袖手旁观,漠视那对母女的生死。或许听到那个女子被沉塘,你心中还在欢喜,对吗?苏大人的名声保住了,他依旧是朝堂上的新秀,苏家还是簪缨世家,而你守着你的孙子苏韶,守着苏大人贤良的名声过到现在。” 一番话都是赵攸的猜测,她在赌,亦在给苏老夫人下套,就看她是什么反应了。 苏老夫人还是不说话,不答不温,由着皇帝自己去猜测。 偏殿里听到这个‘故事’的苏文孝已然不能用震惊两个字来形容了,他麻木地站在原地,不敢回首去看温沭。 他如今彻底明白柳钦对他的厌恶,柳钦是贪财之人,面对他的馈赠不接受不说,每每见到他都会说些嘲讽的话。他以为自己很高尚,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照拂与自己发生一夜情的女子的孩子。 这么多年来,他从没有愧疚之心,甚至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好事。这两年来他为着温沭而主动帮助小皇帝亲政,自认自己做得很完美。 皇帝的这一巴掌打醒他。 母亲在那个女子求救时坐视不管,甚至阻拦他去救人。温沭这么多年最在意的就是她母亲的亡故。 若是病死也就罢了,偏偏是最屈辱的沉塘。 他徐徐回身想要看一眼温沭,然而回身时殿内已空无一人。 皇后去了殿外,她不想再听那些话了。 苏老夫人在殿内一直没有说话,目光混沌,握着自己双手,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赵攸试探半天后见她不说话,直接道:“老夫人不说话,我的故事也说完了。朕不日将调回苏韶,以欺君之罪来论罪。苏家欠皇后的,朕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五十六 帝王的恐吓最具有效果,苏老夫人终于抬首,摸着跪下来喊道:“错事是臣妇一人造成的,与旁人无关,臣妇可以给她偿命的,偿命的……” “你的命,朕不想要,倒是苏家无后却令朕十分愉悦,老夫人忘记今天发生的事。”赵攸套到话了,也不想与她纠缠,深宅后院的人哪个不自私。 她不顾苏老夫人的哀求抬脚走出去,苏文孝就在隔壁殿内,相信他会过来带走老夫人。她想求的是个证明,至于后事如何就要看苏文孝的做法了。 皇后生母这个身份确实很尴尬,葬在苏家还是温府,都不合适。 一打开殿门,皇后的背影映入眼帘。月色与廊下烛火相照应,光华落地,身形绰约,赵攸撇了撇嘴,踱着步子过去,贴近她的耳畔:“你酒醒了?” “醉了那么多年总该要醒的。”皇后唇角蠕动,声音很轻,双手交叠于小腹前。她的礼仪很好,前世里皇帝将她教得很好。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55 今生里的赵攸不在意这些外在的礼数,甚至从未让她行过礼。两世的赵攸在脑海里重叠,所有的事情涌现,她莫名在想,如果当年被带回苏府,没有随着柳钦颠沛流离,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发生改变。 赵攸不知她脑海里的想法,握着她冰凉的手,余光扫到角落里走来的苏文孝,引着皇后向中宫走去。 两人没有坐辇,赵攸亲自提着灯笼,宫人远远地在后面跟着。 月光皎洁,静静洒在地面上,两旁的树木被风吹得簌簌作响,赵攸手里的灯笼也是晃来晃去。 脚步抬得小,没有焦急的感觉。 皇后随着小皇帝的脚步走,走了许久也没有到中宫,她侧眸道:“你带我去哪里?” “回中宫啊,只是走的路不一样,你看我们无论走哪条路都可以到中宫,只是我们现在走的路很曲折罢了。”赵攸道。 皇后明白她的意思,无论过去如何,终点还是那样,只是经历的过程不一样。 风声过耳,带起不一样的声响。赵攸用自己的温度给皇后暖手,感受到她肌肤在慢慢变暖,趁着此刻就道:“阿沭,我们将母亲换一处安葬,没有必要送回苏家,也不要去温家。等柳钦回来,让他找处风水宝地,我们就迁坟,不求他们。” 她没有对父母的那种执念,更不懂该如何给皇后安慰,唯独知道的就是古人重视孝道,阿沭对生母的印象约莫也不深了,但为人子女总想着母亲死后有个最好的去处。 皇后没有想得太深,在听到‘我们将母亲换一处安葬’时心口处微微酸涩,赵攸早就将她当作余生伴侣了。都是女子,她知晓感情一事都是说不通的。 她先用情,赵攸心中的情来得晚却比她深。 旧事无从去从,赵攸却能在短时间内将事情查得透彻,殿内那些话就像是亲身经历般,她这个故事说得不容易。 若是换作旁人说这个故事就没有那个用处里,苏老夫人有诰命在身,唯有在皇帝面前才会胆怯。威胁的话听得太多,老夫人不会放在心上,皇帝手中捏着苏家的把柄,这个威胁就显得更加逼真了。 赵攸见她久久不说话,猜测自己是不是想错了,皇后还是想将她的母亲送回温府? 按理她是苏府纳的妾,是没有资格进入宗祠的,苏府那里就更不必说了。她困惑地看着皇后,“阿沭,你还是想让母亲回温家吗?” “不想,温轶是不会接受她的,苏家有王氏在,也是不会接受她的。就像陛下说的那般,我们不求人,给母亲换处热闹之地,让人守着就成,这样也不会显得冷清。”皇后道。 赵攸忙点头,想起以后皇后私生子的身份会让人诟病,就道:“让温轶写下休书,可好?这样就不存在那些不好的名声了,到时你与温府就再无瓜葛。” 那样,她就不会束手束脚。 “温轶不会写的,他现在拿捏着我,怎会让我名正言顺地脱离温家。”皇后摇首,如果当年事是温轶谋划的,他该知晓自己的身份,留下她多半还是想牵制苏文孝。 两人边走边谈,到中宫的时候也没想到更好的办法。 入夜后,赵攸就不再想着皇后身世,她回想着王氏,也不知她的品性如何。苏家乱了才有热闹看,这样温轶就指望不到苏文孝了。 这样安时舟就可以喘口气,更好地培养新的一批良才。 至于苏家怎么乱,其实很容易的。恶作剧的事,她还没有做过,这次可以试试。 皇帝在里侧傻笑,皇后不明所以,戳了戳她鼓起的脸蛋:“陛下在笑什么?” “秋日就会有岁贡,我们给苏大人送些礼物过去。”赵攸侧身而卧,手搭在皇后的腰际,慢慢地贴了过去,继而直接压住了她。 这么开心的时刻,很适合亲一亲。 小皇帝近日气到温轶,囚禁陈氏,朝堂上的事也顺风顺水,喜不自禁。皇后不料她会这么开心,呼吸一窒,赵攸的脸就凑了过来。 对于亲吻这件事,赵攸愈发得心应手。只要皇后不咬她,能多吻片刻就吻片刻。 赵攸的唇边带着皇后的清香,她唠叨几句后就自动搂着皇后睡觉,不忘道:“以后我抱着你睡觉。” 说话时特别自豪,皇后莞尔,可一夜醒过来的时候赵攸就会躺在她的怀里。 赵攸感觉到打脸的滋味,捂着皇后的眼睛道:“不许看,我抱着你醒来的。” 好丢人! 早朝的时候苏文孝请假了,朝臣只当他昨夜酒饮多了就没有在意,温轶带头禀过事后就退朝了。赵攸让人去苏府打听一下,苏文孝是真病还是假病。 赵闽在今日离开,她特地将人送出城,再打马回宫。 陈氏还被困在慈宁殿内,赵闽走时都不知情,唯有温轶知晓。温轶这几日忙着自己的事,也不去给陈氏求情,就好像两人不相识。 心狠如他,赵攸在等着苏文孝给他的报复。 虎与狼之间的争斗,是一场不可缺席的热闹。赵攸备好瓜子板凳,静静等着好戏开台。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56 皇后心头还是两重困扰,柳钦和温瑾。男人之间的事很好解决,就是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莫名有种宫斗的感觉。 最好的办法还是将温瑾嫁人…… 皇后庶妹这个名分很诱人,只是要与温轶商议下。 **** 八月十七的时候,温轶着人将一封休书送到皇后手中。 皇后不知发生何事,看着休书上的字迹确实是温轶亲笔写的,皇帝这么快就做到了?温轶不是轻易服软的人,赵攸没有机会这么去做。 不过休书拿到了,她与温家彻底断了联系了。 赵攸那处不知休书的事,因为户部与兵部杠上了。户部是苏文孝掌管的,兵部早就在多年前被温轶纳入收下。 两部一直算是‘相亲相爱’,合作甚是愉快,这次因为粮饷一事争执不休。兵部要银子,户部囔着没有,两方僵持不下。 赵攸初次遇到这么大的难题,不知该如何化解,朝堂上两部尚书各有各有的道理,谁也不让谁。 苏文孝的脸色差了很多,在前面静静站着,颇有遗世独立的感觉。赵攸摸着自己的下颚,苏文孝这么快就开始动手报复了? 基友情的小船翻得太快了些,她陡然发觉以前都是小打小闹,苏文孝狠起来估计可以揍死温轶。 安时舟也没有闹明白,他在户部了安插了几人,再这么闹下去是要连根拔了? 他向苏文孝投去眼神,奈何人家看都没有看一眼,这让他闹不明白了,户部兵部这是闹的哪出? 户部握着天下钱库,要想捏着兵部也不是难事,毕竟人家是六部之首,可是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赵攸压根就不打算插嘴,静静地看着两方争执,最后才道:“温大人,你怎么看待此事。” 以前六部协调都是温轶的事,赵攸想来想去还是让他去处理。 只有让两人正面接触,才知晓谁更加刚。 温轶对于眼前的情况也是始料未及,听了半天也是一筹莫展,小皇帝这是打算让他解决了。他上前一步道:“臣以为户部称没有银子,应当先查账。” 查账可不是小事,这可涉及到多少人的前途。户部尚书也是不怕死的,先回道:“要查也是兵部先查,兵部里的烂账早就该查一查了,季荀之事不就是你们兵部闹出来的。开口就要几十万两银子,你当户部是造银子的。” “户部先说没有银子,就当你们先查。”兵部尚书毫不客气地回击。 赵攸摸了摸扶手上的宝石,不好不给苏文孝面子,道:“季荀之事历历在目,那就从兵部开始查,而后是户部,在年前就将六部都查一下,免得有人心存侥幸。” 皇帝一声吩咐后,六部里哀怨连连,人人都记恨上了温轶。 赵攸不管他们怎么想,先查了兵部再说,到时一步步割去温轶身上的肉。 朝臣退下后,皇后在偏殿等着赵攸,一见她入殿,心慌就止住几分。等她走近才笑道:“你如何让温轶写下休书的?” 赵攸摘下冠冕的动作停顿下来,讶然道:“我不知道。” 皇后唇角的笑意凝固,接过赵攸手中的冠冕,将一侧摆放好的休书递给她:“这是今晨有人送来,我以为是你做的。” 赵攸大致看了一遍,继而道:“其实我并不赞成此刻与温家脱离关系,温瑾这个时候若是发疯将代入宫的事颠倒黑白说一遍,所有人都会认为是你抢她的后位,到时温家与你没有关系,温轶反而就所有的脏水泼到你的身上。” ☆、五十七 几日来,赵攸想得很清楚,与温家脱离关系虽好,可她与温瑾身份对换一事还是秘密,只要她一天在温家,温轶就得护她一日。 这样贸然做来,可能得不偿失。 “我本不在意这些,只是突然收到这个就以为是你做的,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皇后心境平坦许多,这些事都不重要了。 就像十五那夜赵攸带她走的那条路,婉转曲折,最终通向的还是中宫。她二人现在面临的危险就只有她的身份,其余都不算大事。 无甚可忧。 赵攸这些时日以来也思量甚多,她是知晓原著剧情的,对于温瑾的性子也算摸透了,她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她的妒忌心太重,温家局势日益艰难,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多半是想要闹得天下皆知,趁此夺回自己的后位。 赵攸侧眸看着皇后,唇角一弯就笑道:“我与苏文孝商议一二,他今日主动出击,温轶被打得措手不及,两人多半是要斗一番,我欲不管,由着二人去斗。这叫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赵攸的性子变了,变得报喜不报忧。皇后也察觉出来了,其实她并不想面对苏文孝,那些旧事本该随风去了,再提及只会惹得所有人都不开心。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57 “那就听你的。”皇后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一笑就如清风明月,淡淡的风情惹人心醉。 赵攸陡然生起一股自信感,她依偎着皇后,蹭了蹭她的脸颊,声音不像方才那样冷硬,变软了几分:“皇后,其实你可以相信我的。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会接受你的一切,不会心生嫌弃。那些事是温轶不对,也是苏文孝的马虎不负责,我们不是孩子,没有必要往他们跟前凑。我们过自己的日子,帝后琴瑟和鸣,对宋朝也好,待稳定后,我们就过继宗室的子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们就过继什么样的。” 自己生的无法挑剔,过继的、领养的总可以。 皇后被她这个荒唐的想法惹笑了,她看向外面的景色,唇角抿了抿,山雨欲来风满楼,她等着就是。 赵攸欲找苏文孝问一问这件事,毕竟皇后若真的有难,苏家就是最好的后盾。在朝堂上她的声音足够洪亮,但也需要苏文孝这样的重臣来附和,就算是温瑾惹得天下皆知,她也有办法应对的。 苏文孝这个老狐狸不能总躲在人后,也要出来见人的。 她故意将此事揭开,也是想着温轶对皇后不好,不如直接舍弃。苏文孝心中有愧疚,就是人有些迂腐,但对皇后,绝对不会比温轶差。 诱饵已抛了出去,就看苏文孝会不会过来了。 她将皇后留在崇政殿,自己去召见苏文孝,走了两步又笑眯眯道:“阿沭,你可要去听听?” 赵攸最习惯使用的就是偷听!百试百灵,故而她乐此不疲地使用。 皇后不想去听,可见赵攸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心下好奇就点了点头。赵攸则美滋滋地牵着她的手去崇政殿。 崇政殿宽阔,一眼也看不尽,又因恢弘的摆设占地较大,越往里走,光线就愈发暗了。赵攸让人在暗处设了一座秋日枫叶的屏风,远远看去,景色也煞是好看。 她明目张胆地将皇后藏在屏风后,将周遭的烛火又吹灭了去,这样光线不明,距离再近也看不清了。 半个时辰后,苏文孝才奉诏而来。 他长得本就儒雅俊秀,几日未曾细瞧,他给人的感觉十分憔悴。赵攸就当作不知道那夜的事,只问清今日朝堂上的事。 苏文孝才能颇高,皇后前世就已知晓的,然而他十分隐忍,事事追随温轶,渐渐地就将自己掩藏在温轶的影子下,旁人就会忘了他。 今生,皇后发觉后就设计让他替小皇帝做事,也未曾想过他就是自己的生父。 苏文孝的理由很简单:“兵部贪得无厌,臣不过是想趁机整顿罢了。” 赵攸不好糊弄,她上朝都两年多了,耳濡目染下也知他不是出自真心,是想给温轶使绊子。拔去兵部尚书这颗棋子,温轶就会失去一臂。 她知晓内情但不去阻止,点头道:“也可,朕会让人盯着,有劳苏卿了。” 苏文孝对皇帝的客气有些不适应,道一句臣的本分。 赵攸等了片刻都没有等到他开口提及皇后的事,苏家的人真是木头性子。殿内无第四人在,她站起身将那封休书递给他:“苏卿可知这是何故?” 苏文孝熟知温轶的笔迹,一看就了然,眉宇忽而变作锋利,道:“皇后可是做了对温家不利的事让温大人知晓了?” “未曾,朕以为是苏卿做的。”赵攸试探道。 苏文孝摇首:“此时不是最好的时机,臣断断不会去做。皇后与温家是一体的,她若有难,温家也是逃不掉的。有了这封休书后,再将皇后名字从温家族谱上划除,到时替嫁一事揭穿后,所有的罪责可就由皇后一人来承担。臣虽愚钝,却不是做此等蠢笨之事的人。” 赵攸有些嫌弃他,然而这话不能说出来,仰仗他的地方还有许多,就皇后身份一事还需他在后面支撑。 她笑道:“那苏大人觉得温轶为何突然写休书,急着与皇后撇清关系?” 苏文孝沉默良久,最后才道:“他想换温瑾入宫?一旦皇后身份被质疑,阿沭的身份就会暴露,到时陛下就该迎温瑾入宫,各归各位。” “那苏大人你会怎么做?”赵攸淡笑。方才见到休书的那刻,她就明白温轶的想法。他知晓皇后不是温家的人,不可久信。而赵闽这条路走不通了,唯有让温瑾入宫,若诞下太子,他就可杀帝立太子,他再做一回首辅,宋朝就可姓温了。 殿内无人再答话,苏文孝的叹息声听得很清楚,他沉默良久后才道:“臣会阻止这件事的发生,您且让皇后宽心。臣会将她的名姓载入苏家的族谱,她的母亲亦会迎回苏家。” 木头性子就是木头性子。赵攸提醒他道:“苏夫人王氏不知内情,将阿沭当作自己亲骨肉一般疼爱,若是知晓这些事,她会心平气和的接受?” 连结发妻子都要负,苏文孝的性子也是没有救了。 一句话让苏文孝顿了下来,他苦涩一笑:“待臣回去与夫人商议,不会再让皇后伤心。” 这样倒有为人父的感觉。赵攸没有感受过父爱,对于苏文孝的主动示好,她先不接受,就道:“不用了,这些都不必做,阿沭不会在意,何必脏了你的名声。有些事可以解决,朕能让温二说不出话来,亦可让温瑾安静下来。” 皇帝的安排让苏文孝成为外人,他的神色苍白,顿时就苍老了很多,他端正地行了一礼:“皇后就劳陛下照顾了,不管如何,苏家都是她的后盾。” 赵攸没有说话,苏文孝就退出崇政殿。 她斜靠在御座上,想着方才苏文孝的话。封建家族下女子都是随时可牺牲的产物,苏老夫人做事荒唐才使得这样悲剧发生,她身为女子而不为女子着想,其实很可悲。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58 她认为自己做的就是最好,忘了苏文孝的想法。 多年过去了,痛苦的人当中又加了苏文孝,将来还会有王氏,乃至苏韶。 皇后从屏风后走出来,眼中坚毅转为寻常的柔和,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秋高气爽,道:“我们晚膳吃烤羊排,中宫小厨房新得几只羊,正好做了给陛下品尝?” 赵攸自从喝了柳钦的药后就一直以素为主,荤腥见得很少,陡然听到烤羊排,眼睛里就亮晶晶的,也不再去想苏家的事,忙点头道:“好。” 秋日里许多人喜欢去狩猎,皇后以前在道观里的时候就喜欢带着谷粮去山中捉野兔子。运气好的时候就会遇到鹿,还有山羊。 大多数的时候只有兔子和野鸡,她不会射箭,从猎人那里学了捕猎的方式,设个小圈套就在一旁等着。一等就是大半日,有的时候也会空手而归。 在宫里,庖厨将羊排烤好后端上来,还有半只野兔子。赵攸还记得吃了皇后那只兔子之事,她憨憨一笑道:“我给你分肉。” 话方说完,殿外兔子就扑了进来,攀着赵攸的裤脚,向食案上张望着。 赵攸不耐地踢了踢它,真是惹人烦的兔子,偏偏这个时候跑进来。 小皇帝轻轻踢了一下,力道不重,反像是逗弄。兔子爬得更为欢快,赵攸没办法,眼光示意宫人将它抱出去。 皇后就当没有看到方才这幕,接过皇帝手中的匕首,一刀一刀地将羊排上的肉分了下来。赵攸在旁巴巴地望着,她已经闻到了酱料的香味。 这里的烤羊排与她所见的不同,烤法不一样,酱料也是不同。这里的工序更为繁杂,香气缭绕,让人垂涎三尺。 皇后切了一小块下来,喂给赵攸,见她满足地眯起小眼睛笑道:“等有空我们去山中住几日,可好?” 赵攸嘴中包着羊肉,咬着就说不出话来,只瞪着一双湛亮的眼睛,腮帮子鼓鼓的,没有弄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有帝后跑去山里住的,她不想去,去山里好无趣,她咬着羊肉就摇头。 皇后在她摇头的时候又喂了一块,玩笑道:“吃一块羊肉就去住一日,你已经吃了两块了,就要住两日。” 赵攸愣了一下,这是什么设定?吃羊肉与去山里住有什么关系吗?她咽下羊肉就道:“是你说吃羊肉的,现在又来诓我,好人坏人你都做了,好讨厌。” 皇后淡笑道:“那你将羊肉还我,这是我切的。” 赵攸抿了抿唇,这是恢复精神就欺负她了? ☆、五十八 山中岁月幽远且安静,草木清幽,带着凡尘间没有的灵性,待久了以后整个人就会变得淡然。 前世里宋国城破后,被其他国家吞灭,临安城内的百姓处于一片水深火热之中。温瑾性子野蛮,逼死皇帝后就放弃了临安城。而临安城周遭的守军将领是季荀,他带着军队没有打就跑了。 温沭在看清现实后躲入山林之中,皇帝的尸身已找不到,她悄悄回宫后找了些许她的衣物,在山林中造了衣冠冢。 皇帝钟情,在灭掉温氏后却独留温瑾,她认为自己的爱可以感化温瑾,不想换来了灭国的命运。 温沭惜她敬她,不忍她落得凄惨的境地,十年如一日地守着,本以为去后重新开始新的一生。然命运无常,睁眼回到过去。 她本想远走外乡,心中想起前世城破的那日,她的心开始动摇了。 赵攸喜欢温瑾到无可自拔的地步,她想劝,不知该从何劝起。她唯有让温瑾知晓温轶的野心,告诉她入宫就是棋子。只要小皇帝一旦被废,她的地步就十分尴尬,不能入宫为后。 温瑾心高气傲,她深知自己父亲的想法,将所有的事情放在一起考虑,废后的下场就是在冷宫里度过。她眼睁睁地看着新帝登基,看着温家权势再登一步,这一切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将是温家的挖井的人,却会被人忘记在冷宫里。 所以她动摇了。 温家庶女都已出现在众人面前,无人不识,温瑾不愿去就需要有人来顶替,温轶不信旁人,无奈之下只能想到温沭。她是最好的人选,温轶放心,道观里出来的乡下女子不会翻了天去。 然而他这辈子就是砸在了这个想法中。 温沭在方才的那刻里想回山间,那里清幽自在,没有这么多的阴谋诡计,她可以看着日出日落,观云卷云舒,听四季风声。 她心中有赵攸,放不下临安城内的一切,就只能去小住几日。 赵攸不知她内心的想法,但她想去,赵攸就不会阻拦。郁闷不乐地吃下羊肉后,就问起皇后要去哪座山上小住,唠叨道:“为何要去山中,对了,临安城外几百里处有处旧日宫殿,就在山脚下,我们去那里居住可好。” 皇后嫌弃道:“离临安城有几百里,太远了。” 赵攸想想也是,这个时候交通不便,几百里要好几天才可以到,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她提议道:“要不就说去祈福,我们正大光明地过去。” “这个时候去祈福也不合适,临安城内交给谁?唯有陛下亲自坐镇,才可放心。”皇后再次拒绝。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59 赵攸头疼,这也不好,那也不适,她觉得哄皇后开心真是不容易,颓然道:“那你要去哪座山?” 皇后早就想好了,道:“柳钦的那座山,再往深处走几里地就是了。” 柳钦的那座山就是道观了,赵攸听她说的深处走几里地,就知晓不回道观,她不懂皇后心思,也猜不透,就道:“好,那我让人过去看看地形,总得造几间屋子才是,三间即可。一间厨房,我二人住一间,一间用来做厅室。” 她想得很好,皇后就笑着打趣:“那来客,又如何?” “深山老林谁会去做客,就三间屋子。”赵攸下定决心,再造第四间出来,指不定皇后一不开心就会赶她去客房住。 她下决定的事,皇后就不会再更改,仔细说了几句注意点就让她去做。 小皇帝手下能人愈发多了,得力的就是任宁。这样隐秘的事自然还是要令他去办,任宁对小皇帝是十分崇拜,任家因他而水涨船高,他心中也是感激皇帝的。 在山中择居不是一件难事,他勘察过地形后就与皇帝禀道:“山林深处有一平坦之地,靠着斜坡而建一山庄,以草木掩盖,不会引人注意。” 山庄可比小皇帝说的三间屋子大多了,花费的时间定然不少,尤其是在丛林之间。赵攸也是不急,吩咐道:“可,卿去安排,隐秘些就好。” 山庄的构造还是要按照皇后心意来安排,赵攸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小事,就让任宁直接禀报于皇后,她急着找出柳钦的去处。 温瑾处的绿意久久没有传出消息,她觉得要么是叛变要么就是被温瑾处置了,不论是哪个猜测,绿意这颗棋子都该是废了。 突破点还是在陈氏这处。她并不急着去逼迫陈氏,温水煮青蛙,慢慢来就是。 **** 八月下旬的时候,天气转为凉爽,各宫都需要改换秋衣了。 慈宁宫被困,里面的宫人还是穿着夏日单薄的衣裳,陈氏让禁军传话要新制的秋衣。话传到皇后处,她管着宫务,这些都不是大事。但小皇帝困着陈氏,她需要问一问才好。 入夜后,赵攸照旧过来了。 皇后将白日里的事情说了一通,赵攸听着殿外呼呼作响的风声,握着珊瑚手串,一颗一颗地转着,她在想着如何将温水变成滚烫的沸水。 她呆呆地不说话,皇后心中奇怪,看到她手中的手串后就沉默下来。她险些忘了这个珊瑚手串还在宫里,两侧的烛火如水中波纹,徐徐荡漾在猩红的串子上。 赵攸斜靠在迎枕上,面色阴沉,与满殿昏黄的灯火格格不入,皇后凝视她不语。相同的样貌下,性子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今生因她的进宫而发生了许多变化,最让人诧异的就是赵攸的性子。前世霸道而乖张,做事凭心而定,从不去想着后果,且十分多疑。 大婚时的赵攸也是多疑不定,可这两年一步步走来后,她开始相信旁人。就算面对朝臣,也没有再无根据地去怀疑。 心中的几分良善也是前世没有的,这样的赵攸才像是正常的人。 赵攸因皇后的走近而抬首,她如大梦初醒,眸光先是迷惘,在见到皇后之后而变得极为关注,只凝聚于皇后一人身上。 仿若天地之间,万物之内,只看到皇后一人。 皇后忽而想起前世里,见到凝视温瑾的皇帝,也是这样执着而热忱,她心中深深叹息,好端端地又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 赵攸将手串放入自己的袖袋里,伸手拉着皇后坐下。 皇后心中感叹散去大半,目光也变得很是柔和,道:“你作何打算?” 赵攸知她心中牵挂柳钦与孩子,握着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阿沭,我着人看着陈氏与温瑾,没有她们的吩咐,柳钦还是安全的,不会有事。” 小皇帝的脸颊是热的,手心触碰上前也是一片柔腻,皇后眉目轻柔,笑道:“我信你,就没有再焦急过。” 柳钦前世里不如今世顺遂,他终生穷困,十分有骨气,就是不孝的接济,在城破后救助不少受伤的百姓。 在那时,新的王庭占据临安,他宁可选择离开也不愿效忠新王庭,时刻记得自己是宋朝的子民。 这些事时日以来她渐渐安心了,只要温瑾没有揭开那些事,他就会安全,静静等着他回来就是。 皇后一笑,赵攸就安心了,她点点头道:“陈氏那里定时送三餐就可,其他的不要理睬,未到冬日就冻不死,以前还有温轶来搭救她,如今温轶恨她都不及。” “好,我明白了。”皇后道。宫内事都是她在打理,那些后妃也是无尽的麻烦,尤其是季贵妃都不知该如何处理。 赵攸见她欲言又止就知还是季贵妃的事,道:“季氏占着贵妃的头衔不会给你惹麻烦,此时若废她,朝臣就会逼我另立新的贵妃,不如就让她顶着,你我也会省事。” 有时空设后宫对于皇后而言有利有弊,皇后知晓前世里皇帝就是这样做的,朝臣颇有微词。现在赵攸根基不稳,与朝臣之间嫌隙增大后只会让人有迹可循。 皇后爱吃醋,心中还是不安。赵攸急道:“你且给我几年,空设后宫的事我也会做的。” 原著里皇帝给温瑾的荣耀,她也可以给,只是时间早晚罢了。她现在还不能真正成为乾纲独断的皇帝,唯有先忍耐,等到她可以真正做主的那日,她也会还皇后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60 小皇帝的想法美好而远大,皇后没有笑话,她以前羡慕温瑾,现在却不是了。她觉得这个小皇帝与前世不同,她爱的是眼前这个善良的呆子。 其实赵攸不呆,只是年龄小,经历的事情不多,对许多世俗的事显得很是懵懂。待过几年后,就不呆了。 她向赵攸处坐过去,凝视她自信的神色:“我并不在意那些后妃。” 咦,这是醋坛子里放了水,淡化醋性了?赵攸一声不吭,没有回应,不时地偷窥皇后一眼,想从她外在的神色里察觉几分不同来。 皇后被看她看得心虚,只得站起身道:“陛下该去洗漱了。” 赵攸好奇皇后怎地不吃醋了?其实吃醋的皇后也很可爱,以前觉得可怕,可现在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真是奇怪。 小皇帝弄不明白,又不敢随意去问,只能先去沐浴。 沐浴回来后,皇后在殿内剪烛花,回身看向远处呆站的赵攸,她方沐浴,身上恍若笼罩着一层朦胧湿气,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赵攸脑海里还是想着方才的事,想问明白又不知怎么问,话在腹中反复斟酌,还是不知道怎么出口。 吃醋是不好的事,不吃醋应该是好事,可她觉得不舒服,难不成她生病了? 她抬手摸着自己的额头,温度没有很烫,平常的体温,看向皇后道:“你方才为什么说不在意那些后妃?” ☆、五十九 皇后手中的剪刀顿了顿,回身看着赵攸,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赵攸一身白色的寝衣在瑟瑟秋夜下显得极为单薄,她察觉到皇后的目光后,不自觉地将身子动了动,侧身站着,将眼眸中的紧张掩去几分。 殿内的烛火在皇后的剪刀下放出晕黄色的光芒,幽幽落在赵攸的身上,在她身后显出一片阴影来。皇后看着那片阴影,恍惚就明白赵攸的意思了。 明白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将剪子放下后笑道:“我若在意,朝臣就会觉得陛下可怜,陛下想去喜爱旁的女子也不敢。” “你我之事与他们没有关系的,我又未曾说你这样不好。”赵攸眼中显出几分踌躇来,以前皇后的醋意就像是一场梦,这个时候大度的皇后才是现实的。 她想不明白,皇后也不想与她理论,时辰不早该要就寝了。小皇帝还小,熬夜对身体不好,以前午后还会睡上个把时辰,现在亲政了就忙得没有时间午睡,晚间再睡不好就真的会熬坏身子。 她引着小皇帝躺下来,将锦被盖好,再去熄了灯火,道:“早些睡。” 皇后没有给赵攸解释,赵攸就一直不明白这件事。对于感情上的事,她一直都是放在心里的,哪怕朝政再忙,总会有时间去想。 慈宁宫没有发秋衣,陈氏衣柜里还有去岁做下的,多数都是新的,她及时换上,没有感觉到秋日的萧瑟。 宫内洒扫的宫人就没有办法了,她们本就低等,每年指望着宫内发的衣裳度日,如今被无端剥夺,秋日里忍忍也就过了,冬日可怎么过。 她们走投无路,求到伺候太妃的大宫人身上。皇帝现在勤政了,手中有权势,想要折腾太妃不是一件难事,更苦了她们这群宫人。 太妃造下的孽,也不该来由她们承担。 大宫人跟随太妃多年,知晓她的许多秘密,她在宫里多年,跟着太妃一步步从先帝时期走过来的,知晓后宫里的人是斗不过皇帝的。 如果单单和皇后斗一斗,皇帝不参与在里面,或许还是有机会胜利的,只是现在换作是皇帝,她们太妃是一弱女子,怎斗得过呢? 她劝了太妃数次,可太妃一意孤行,与温家姑娘在一起筹谋,试图要拉下皇后。在宫里这么多年,她看得很透彻,皇帝是喜欢皇后的。 帝王一旦有情,所爱的那个女子必然视如珍宝。 许多小宫人都来求她,问冬日里可怎么过。她也在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外面都是重重禁军,这么多的时日都不见温大人过来,多半的不会过来的。 她看着墙外面的天空,不能陪着太妃走到悬崖边的,咬咬牙就去求外面的禁军,她知晓皇帝的答案是什么。 **** 秋日里动土不如春日里好,皇后会五行八卦,想要自己去建造山庄。她从任宁处将山庄具体测量来的数字要了过来,自己在宫里画着方位。 赵攸在旁看着,五行方位颇是复杂,寻常人是不明白的,她站在皇后后面看了许久也不明白。无趣后就盯着皇后的手去看,莹白如雪,握笔的手腕纤柔,欺霜赛雪,看过她的手后又看看了自己的,觉得两相一对比就像是爪子一般,她顿时就不再看。 柳钦涉足颇杂,皇后跟着他多年也学来不少,五行方位一事多半也是偷师的。皇后在纸上画着,她就贴心地在一旁研墨,淡淡的甜蜜在心头蔓延开。 南边的轩窗开着,阳光投在书案上,窗下的落叶顺着风飘了进来,殿内无风,一入殿就掉了下来,恰好落在洁白的纸上。 落叶不如青叶带着清香,枯败的颜色让人不喜欢,赵攸捡起后就从窗户里丢了出去。她探出脑袋的时候看到小道上匆匆走来的宫人,多半又是后妃生事了。 那些后妃在宫内生活,衣食无忧,还有人照顾着,无烦恼下心思反倒更加活络,时不时地就相互争宠,为着一件衣裳一顿膳食就能吵得人不安。 不知怎地,皇后对待那些后妃极为和善,还时不时地去安抚几句,哪里还有以前吃醋的样子,她就不明白皇后怎地说变就变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61 女人的心思真是令人不解。 为了不打扰到皇后,她将窗户合上,解释道:“起风了。” 皇后未曾在意,她虽没有感受到秋日凉意,还是嘱咐皇帝:“陛下去添一件衣裳,免得染了风寒。” 赵攸撇嘴,没有答应,反蹭到皇后身旁,就像刚才一样继续替她研墨,眉宇却深深地蹙在一起。 后宫里的事终究还是麻烦。她想起前些时日皇后想去山中小住几日,想来还是厌倦宫里纷争不断的时日,尤其是那些鸭子一样的后妃,吵得她都觉得头疼。 她眉眼蹙起后,整个人神色就显得深沉起来,皇后在沾墨的空隙里抬首恰好看到这一幕,动作一顿,想起她在这里已画了半日,小皇帝正是爱玩的性子,让她陪自己做这些无趣的事也不好。 皇后放下墨笔,看着外间的天色,道:“陛下可想出去走走?” 眼下朝堂一片安静,风平浪静,与从前小皇帝没有亲政一样,朝中最大的风波就要属兵部查账一事。苏文孝做事与温轶不同,暗地里打得人搓不及,等到察觉后反击都来不及了,正面迎来又是他一顿狠的。 兵部因查账一事而人心惶惶,连往日里军饷发放一事都耽搁下来。苏文孝在暗地里向皇帝保证后,待兵部事情结束后就让户部照着名册发放军饷,最多不过耽误半月的时间。 两狼相斗,赵攸这个方长了锋利牙齿的小皇帝不想参与到中间,由着两人继续斗,她在后宫日日腻着皇后。 皇后知晓朝堂大事,苏文孝做事令人很放心,她没有必要担心,这些时日也不知苏家境况怎么样。 苏家的事,她不好去打听,以前时不时地与苏文孝见面,如今真相戳破后就没有见面的余地了,她觉得不如就此不见的好。 帝后二人出殿,廊下的宫人眼尖地跟着过去,她方才是来通报的,只是不敢随意打搅帝后恩爱的时间。 她踌蹴再三后,还是大着胆子上前禀告:“陛下,慈宁殿的宫人想见您。” “宫人?”赵攸脚步一顿,回身看着禀话的宫人:“可是伺候太妃的那个?” “是的,她让人通报几次了。” 赵攸双手负于身后,略一思忖后就道:“别去管她,就当做没有发生这件事。” 现在去见那名宫人,她指不定有很多条件,还会言不尽其实,就应该再等几天,让她自己没有了耐心与希望。 皇后只知皇帝困住陈氏,具体的事没有过问,听到这句话后就主动道:“可要我去解决?”毕竟她是后宫之主,处置这些小事更为方便。 赵攸摇首道:“不用,我能解决,你且安心想着你的山庄图就是。” 小皇帝青春而自信,说话间面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她胸有成竹,主动将皇后身旁的麻烦都揽到自己身上,再不叫她去忧心。 皇后默然叹息一句,牵着她的手往园囿里走去,一路上也没有再说话。赵攸见她情绪低沉,就主动说话开解她。 她近日无事,主要是想要避开兵部的人,只要她待在崇政殿内,就会遇到许多来求情的人。每个人的理由都不一样,且都是为着朝堂着想。 赵攸将他们看得很透彻,都是朝堂上腐败的蛀虫,不见也罢,趁着苏文孝动手之际,一并将之踢出朝堂。 秋日里景色不好,园囿里草木葱郁,少了姹紫嫣红的颜色,放眼过去时,清香的草木气息也不如春日里浓郁。 风一吹,才有一阵一阵草木气息。 两人在凉亭里坐下,宫人很合时宜地将点心奉上,赵攸无心景色,自顾吃着点心,并与皇后说着朝堂上的事。 她与皇后之间说的最多的便是朝堂之事,皇后也并非一般女子。她懂朝政,只因接触得少也不太熟稔,但赵攸觉得宋朝就像她名下的一个公司,她不会一人独自撑着,身后还有皇后的支撑。 现在她在公司里可以说得上话了,也有皇后许多功劳,以后也要与皇后分享的。 她说,皇后就静静听着,偶尔还会说上几句,赵攸说的都是大事,从不提及小事。各地税收,各地民情,她都如数家珍。可见她在上面花费了许多心思,没有辜负皇后的心意。 说了许久的话后,赵攸觉得口渴,大口地饮了一杯茶,忽而就道:“改日我带你去上朝。” 又在说荒唐的话。皇后睨她一眼,道:“御史言官的奏疏会像雪花一般飘向你的崇政殿。” 赵攸托腮,古代也有女子为帝的历史,上朝见见罢了,不过还是得等待温瑾一事解决后再说。来日方长,她有机会的。 被骂过一句后,赵攸就不说话了,托腮看着园囿里的秋景,脑海里想着原著里的剧情。她在回忆温轶是如何倒台的,可以效仿一二。 若不能效仿,那她也太吃亏了些。她看向皇后,“皇后,你觉得如何快速结束温轶当权的局面?” 简而言之就是怎么快些灭了温家。 皇后是重生之人,她知晓前世里的变化,只是今日的小皇帝怕是做不出那样的事,她便道:“你想怎么做?” “我问的是皇后想怎么做,不是我怎么做?”赵攸道,她隐隐感知皇后知晓许多事。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62 皇后看人很准,比她这个穿书的都厉害些,就像掌握全剧情一样。知晓何人可信,何人不可信,唯独就在温瑾一事上看不明。 她觉得皇后也像是穿书的,约莫是看完整本者。 ☆、六十 皇后心事不明,总是将温瑾的事放在心上,就像看过原著一般心生在意。不然她真的不知该如何解释皇后的心思,原著里对皇后只是一笔带过,没有太多的描写。 故而她开始才会迟迟猜不透皇后的身份,她想到这点就想试探下,屏退在侧的宫人,道:“皇后你是不是知晓温瑾以前做过的事,比如她入宫为后?” 风声簌簌,小皇帝的话也很是清晰,皇后心思一动,想起她以前提起过,心生怪异,道:“陛下又做梦了?” 梦?这是一个很好的托词,赵攸找到借口就道:“对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温瑾成为皇后,你是不是也做过这样的梦才会对她这么在意?” 梦境总是不太真实,就像赵攸那个梦,皇后也是知晓的。现在她再次提及,她也分不清赵攸还没有继续做那个梦,然她不想说,不想告诉赵攸她曾对温瑾痴迷。 “梦就是梦,当不得真。”皇后敷衍道。 皇后糊弄旁人不行,但在赵攸这里是百试百灵。赵攸知晓的剧情仅只到临安城破,皇帝身死,其余就不知道了。她感知皇后应该知晓后面剧情,季荀的事就连安时舟都觉得怪异。 季荀是温轶的政敌,应该要拉拢,皇后偏偏要除去他,这样的结局让人很奇怪。 皇后不想说就更显得怪异,赵攸碰了碰她放在桌面上的手背,低声追问道:“你既然做了就告诉我最后怎样了,我知晓那个梦里皇帝是喜欢温瑾的。” 皇后心中一震,眸色涌出惊讶,秀眉微凝,赵攸目光追人,她心底微微挣扎后就道:“你觉得你会变成她吗?” “不会,不同的命运造就不一样的感情,再者我又非昏君喜欢祸国殃民的女子,你难不成喜欢暴。戾冷酷的皇帝?”赵攸眨眨眼,语声温润如春。 赵攸在外是强势之人,或许是帝王,总有逼人的气势,令人无所遁形。在皇后面前她时常笑得像孩子,与大婚初见那夜没有太多的变化。 八月十五那夜与苏老夫人的对话,她冷静而自持,句句戳入人心,攻心之战,可见她并非软弱之人。她的温柔好似都给了她,令人始料不及。 帝王的爱可以坚固如城墙,也可以薄如蝉翼,她觉得赵攸是前者。 她抬眸看向园囿里的绿意,道:“梦罢了,我从未当作真。” 赵攸还是没有套到话,她有些沮丧,拨弄着碗碟中的点心,皇后的心思真是神秘莫测。她咬了一口点心后道:“我将苏韶调回来了。” “为何?”皇后侧眸道。这个时候调回苏韶,苏家真的会乱了。 赵攸眉峰跳了跳,微微一笑:“我给苏老夫人送礼啊,这么大的礼物该感激我。” 这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皇后也是拿她没有办法,随着她去了,道:“我想见苏韶一面。” “不是难事,她下月就可回来,我来安排。”赵攸饮了杯茶,牵着皇后回华殿了。 **** 温瑾处十分平静,每日躲在闺阁中描花绣草,慈宁宫的人却是待不住了。那名大宫人求了禁军数次,赵攸这才将人调来。 大宫人见惯了风浪,见到皇帝后行礼,安静地站在一旁。 赵攸在临摹大家墨宝,并没有去理会她。殿内静到落针可闻,殿外廊下宫人站姿如松,目不斜视,就当没有看到陌生的宫人一般。 不知皇帝临摹多久,只见她歪了歪头看着自己的字,轻轻地摇了摇头,显然很不满意。如此一来,大宫人更是吓得不敢动。 皇帝嫌弃过自己就将笔放下,道:“听说你要见朕?” 大宫人垂首道:“是。” “先说说你知道些什么,人要识时务。”皇帝道。 皇帝轻声细语,眉目温和,可那话中含义刺得人冷酷如冬。大宫人背脊上不禁冷汗顿生,帝王的情绪阴晴不定,她张了张嘴道:“太妃去过一间小药铺,绑了几人送回陈家,奴觉得这是陛下想要知晓的。” “送回陈家?”皇帝顿愕,怒火烧到心头上,她还腾不出手来收拾陈家,他们自己就这么快地作死了。她道:“你若说的有一分假话,朕必不饶你。” “奴不敢、奴不敢。”大宫人脑袋低得很深,吓得心惊肉跳。 赵攸吩咐人将她带回慈宁宫,眸光亮色分明,她先令陈柏带人抄了陈家,挖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找不出来就逼问陈家的人。 陈柏伺候小皇帝也有几年的时间,愈发摸不透她的心思,陈家不在兵部,这个时候抄家是因为什么事。陈家是恪亲王舅家,要想抄家也要先顾及他的颜面。 赵攸见他不动就催促一声,“速度前去,莫要耽搁时间。” 墙倒众人推,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替陈家求情,就单单陈氏入住慈宁宫这件事,也要翻到亮堂之处来理论一二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63 陈柏没有再磨蹭,带着禁军与户部的人就去了,小皇帝给的名目很好,就是贪墨一罪。 朝堂上哪个朝臣是两袖清风的,摊上这个罪名,十个有九个过不去。皇帝大多数会睁一眼闭一只眼,有时手中也是没证据,有了证据想动手也不是难事。 赵攸早就有陈家贪墨的证据,没有亲政前若动手,温轶必然会护着,她也说不上话,白白浪费这些证据。 一动陈家后,也等于告诉朝臣,她开始清算了。 她本不是给自己受委屈的人,陈氏当年给她的屈辱自然要一一讨回来的。为她自己,也为着皇后。 禁军大张旗鼓,消息瞬息传遍临安城。 皇后知晓后心中有些担忧,见到皇帝后就不自觉地开口:“是不是太快了些。”赵攸方亲政不久就对太妃母家动手,对外于她仁君的名声不好。 她总是害怕皇帝会走上前世那条君臣不和的路,君臣一旦有了嫌隙,就会有许多看不见的后果。 赵攸没有想得那么多,秋后算账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她是皇帝,可她也是人。 “不快,柳钦在陈家,你且等着朕给你将人带回来。”皇帝道。她欲起身回崇政殿,忽而想起一事,悄悄问皇后:“阿沭,梦里是哪个国家攻破临安城?” 最近她总是提起梦中之事,皇后渐渐习惯了,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楚。” 宋朝不算强国,亦不算弱,然朝堂蛀虫太多,导致内部分离崩析,敌军攻来时想的只有如何逃。赵攸得到答案后就让人将舆图拿来,宋楚接壤,吞并也是常事。 楚可以吞并宋,那么宋可以先灭了楚,先解决这个麻烦才是。 吞并一国是大事,调兵谴将不说,还是大量的粮草补给。这些都是来自徭役赋税,极是耗费心力。凭一人之力是没有办法完成的,还需朝臣在一起商议。 赵攸想先与安时舟商议一二,动了动腿就看到皇后,眼睛一亮,道:“阿沭,你可有好的建议?” 皇后平静道:“没有。” 赵攸不信,在她身旁坐下来,主动给她揉揉眉心,厚脸皮道:“皇后皇后,你且与我说一说,我什么都听你的。” 皇后抬眸,对面人的眸色如夏日里星辰璀璨,冬日暖暖烛火,她抿了抿唇角:“我不知你想要什么,也不知你要听我什么?” 赵攸撇嘴,对上皇后温和浅笑的眸子,心中一阵沮丧,道:“我想先灭了楚。” “可,你先解决内患,攘外而必先安内的道理你当懂。”皇后没有打击她,楚强大,宋就显得有些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虽说灭楚可以先杜绝前世之事,可两国相争,不是谁野心更大就可以成事,而要看本国的实力。 显然宋朝不行的。 但赵攸还小,只要她勤政努力,楚先来犯境,也不是不可逆转。 赵攸一拍脑袋,朝堂内的事一团杂乱,她竟还有心思想着这些,朝皇后道:“我知晓的。” 这算是听进去了。皇后放下心来,人就在眼前,她伸手摸了摸赵攸的发髻,掌心落在她的后颈处,一片温暖。 赵攸被她一摸就更加安静下来,她斜靠在皇后肩上,唇角翘了一抹很好看的弧度,极是舒服的模样。 皇后看到她这番自得的样子,就想起在道观里养的那只猫,顺毛后也这番姿态,懒懒地伸个懒腰就继续躺在她的身上。 她笑了笑,抬首看向外面的虚空,苏韶也快回来了。 皇帝没有躺多久,苏文孝与安时舟就一同过来了。赵攸照旧将人藏在屏风后,自己在御座上坐下,吩咐宫人请两人进来。 安时舟心事重重,苏文孝面色极为平静,皇帝感觉到了□□味。 两人为着陈家一事争辩不知多久,苏文孝主张如季荀一般处理,而安时舟觉得此时不该严惩。皇帝亲政后应当树立仁君的形象。 在署衙内没有争到结果,就来御前问皇帝的意思。 苏文孝最近将心思都放在兵部之上,安时舟觉得他太过强硬,兵部若能回到陛下手中方才是最好的结果。 可他观了许久,发觉苏文孝并没有这个心思,隐隐觉得他会成为第二个温轶。 两人争论不休,皇帝静静看着,她方才被皇后顺过毛了,心情极好,耐心更好,听着两人各抒己见。 听了一段后明白安时舟的意思,苏文孝握有户部不说,还想将兵部纳为已用,就是当世温轶的翻版。 她没有吃惊,反看向暗处的屏风,苏文孝迂腐顽固,在权势方面没有温轶那样的热切。他若想揽权就不会为温轶驱使多年,难不成一切为了皇后? 可皇后现在姓温,苏家强大与她没有关系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64 ☆、第61章 苏文孝难不成还想承认皇后的身份? 赵攸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到了,在不知身份之前苏文孝对皇后并不算差,屡屡阻止她纳妃,今后对这个上面怕是更加勤快了。 不管苏文孝是什么心思,她都不会让出兵部的。也不能与苏文孝正面冲突,还只能委婉地去做。 安时舟算是正人君子,与腹黑的苏文孝相比,还是少了些手段。她随意说了几句就让安时舟离开,特地留下苏文孝。 她不是任人拿捏的傀儡,偌大一个兵部就让给他?她是傻子不成,轻咳一声道:“兵部一事还需卿多费力一二,至于安驸马所说也在理。” 在理?怎么在理,赵攸没有细说,让苏文孝自己慢慢品味去,他若想不通,再是一意孤行,她也不会让的。 苏文孝没有装糊涂,行了一礼就大步离开。 皇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神色淡漠,走到赵攸身侧坐下,直接道:“他想让我回苏家。” 两世的时间让她对苏文孝有了深刻的认识,他心中有着男儿的责任感。就像是一夜露水夫妻,他对自己也是倍加呵护。只是他的性子过于迂腐,且对王氏极为愧疚,这样的事终究是两难的。 赵攸没有她那么多的想法,她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会去做什么良善之事,她揽过皇后就道:“苏家敢不认你,他若不认,我就给他使绊子。” 苏文孝如今的能耐,让皇后不知赵攸的话是什么意思,苏文孝如今也算是半个帝党,给他使绊子不等于就是自己添乱。赵攸小脑袋瓜里想的什么? 不等皇后想明白,赵攸就满足地抱着她咬了一口,抿了抿自己唇角,顿觉恋爱的滋味十分爽,就是皇后身后的事太多。 皇后身份是一件大事,需要在温瑾发作之前解决。 皇后莫名其妙地被她咬了一口,伸手就去掐了她软糯的脸蛋,“咬人舒服吗?” 咬人舒服吗?当然舒服了,但皇后肯定不想听这句话,赵攸眨了眨眼,眸子清澈如一泓泉水,清新动人,她故意装糊涂道:“我也不知晓,皇后觉得舒服吗?” 第一次是你先咬我的,要问也该问你自己的。 然而赵攸没有向天借胆子来说这句话。 皇后脸色不好看,赵攸可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她淡漠道:“这怕就是与打人一样的,陛下觉得打人者会舒服吗?”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打人者是不舒服的。”赵攸理直气壮,可惜皇后不懂物理,不然她可以举很多例子来说明的。 皇后也跟着颔首:“话虽说如此,可我觉得咬人比打人舒服多了。” 皇后怎地自己承认了,必然是假惺惺的,肯定要咬回来的,她还是得快些要跑。 赵攸觉得皇后不像表面这么安静,她咬过人也是心虚,从御座上站起来就想跑。皇后见她要走,瞬息就反应过来了,伸手就握住她的手腕。 殿内无人,两人如何闹腾也不会有人敢进来的。皇后正是知晓这一点才敢拉住小皇帝。赵攸力气不大,被皇后握住手哪里还会有跑的机会。 她状似无辜地眨了眨眼,试图蒙混过关,“你要咬回来吗?” 赵攸面貌不像男子,一身玄色衣袍给她添了几分帝王的英气,然唇红齿白,依旧清晰可见少女的姿色,她摸着赵攸的耳朵,捏了捏道:“改日陛下换身衣袍,想来也是不错。” “换什么衣袍?”赵攸被她说得糊涂了。 皇后话说一半,也就没有再说了,只贴近赵攸,轻而易举地就碰到她的唇角。轻轻咬住,赵攸呼吸一滞,舌尖先她一步舔上她的唇角。 崇政殿庄严而肃穆,往日极是冰冷,赵攸无大事都不喜待在这里,这里无端让人极是压迫。 今日却是不同,在殿内亲吻的事终究不妥,然两人都不是固执刻板之人,情自心中涌来,亲了也就亲了,断不会有旁人来指责的。 就算殿外宫人不小心看见了,最多说一句帝后恩爱,不敢随意嚼舌根。 赵攸浓墨修长的睫毛颤了颤,带起一滴泪珠,盈盈欲滴,一颤就散开了去。她唇角有些发麻,皇后咬是咬了,只是咬在其他地方。 **** 秋日里天气凉快许多了,只是还没有太冷,早晚有些凉罢了,小皇帝不知是身子缘故还是怎么了,先穿起了高领的衣袍。 朝臣见状,只当天气冷,也换了高领的衣袍。 皇后知晓后,苦笑连连,小皇帝真是最好的领头人。她忽而就生起了一个主意,王氏的铺子里新进了许多衣料,因价格高昂而阻止了很多人,倒不如给赵攸做一件衣裳,在朝臣面前走一遭,约莫就可引进商机。 赵攸平日里对衣裳没有太多的心思,最多就是让制衣局给皇后多做几件红色的裙裳。皇后让穿什么,她就穿什么。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65 皇后亲自去福宁殿,给赵攸量了尺寸,她天真地以为皇后给她做衣裳,就道:“我有衣裳穿,你不用做的。” “我看中一块料子,让宫人给你做。”皇后在赵攸的腰际量了量,神色极为认真,丝毫没有意识到皇帝的情绪低了下来。 赵攸磨磨牙,她就知晓皇后不会这么勤快,轻轻哼了一声,道:“宫人那里有我的尺寸,何必自己过来量。”让她白白欢喜一场! 皇后没有想到那么多,若是从宫人处要就会露馅的,她想着让王氏铺子里的人做一件就是,走过场罢了,不用这么精细。 量好尺寸后,就让人给王氏送过去。 王氏的绣娘做得很快,两日就将衣袍送了过来。赵攸心情不佳,眸色冷清清明起来,摇首道:“不穿,朕有很多衣裳。” 小皇帝犯起倔起来也让人头痛,宫人拿着衣裳就不敢动了。 赵攸还有政事要处理,直接将人打发回中宫。兵部的账册还在查,其余五部的人最近特别怪,也特别懂事,对皇帝的话无不应承,温轶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算在朝堂上也显得心事重重,时常走神。 朝臣来了又退下去,赵攸翻了几本奏疏后,内侍来报:“陛下,温夫人过世了。” 赵攸跟着一愣,继而冷冷一笑,死得倒是及时,不过是病故还是被人害死也不知晓,终归是死了。不过对外,她还是皇后的母亲,道:“照人按照礼数去做。” 内侍应是,就忙退了出去。 对外还是要做好颜面的事,皇后还是得回温府吊唁,她是皇帝,最好也要走一趟,显得她对温夫人很是重视。 温轶想要和皇后撇清关系,她就偏不,就要闹得天下人都知道,让温瑾无法出来见人。 她着手吩咐陈柏去安排此事,皇帝出行,銮驾是必不可少的,前后禁军也要及时跟着,避免有人冲撞。 **** 皇帝第二日便去了温府,秋日里细雨蒙蒙,帝王仪仗显得气势很足,这便算是正大光明地去温府了。 温轶在府内听到皇帝到了吓得心中一跳,也不顾及其他,忙去府门前迎接。 皇后一身素锦,上面简单绣着几株不起眼的幽兰,清雅别致,她本就生得温和,平日里多不苟言笑,给人一股清冷的感觉。今日过来同样如此,她随着皇帝一路入内,赵攸也是一脸深沉莫测,显得情绪不佳。 帝王过来吊唁也算是天大的颜面,可温轶胸口那里感到一阵窒息,十分不好受。他是不愿见到皇后的,那封休书是夫人逼他写的。 于温沭,他心中是不喜欢,但她能给温家带来便利,他自认就宽和一二,但夫人临终前都是为他们的女儿在打算。 皇帝并非痴傻,看重皇后也是因为温家的局势,如今形势不由人,他就应该让后位回到温瑾身上。且温沭都不知是不是温家的骨血,着实不能信。 帝后入灵堂后,温瑾就在一旁站着,哭得梨花带雨,穿着孝服楚楚动人,一眼过去就觉得她如神女一般淡雅。 皇后忍不住多看她两眼,赵攸则就像没有看到那样,与温轶道:“卿当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温隽没赶得回来,温二又不能说话,唯有温瑾在灵堂内候着。温轶心中也是一番感慨,与皇帝客套几句。 温瑾在旁看着所有人给温沭行礼,恨得眼睛里充血,然前几次的教训告诉她要忍耐,尤其是知晓她与温家没有关系了,心中也有几分畅快。 皇帝与温轶出了书房,皇后待在灵堂内,从入内后就不发一言,跟着来的宫人内侍都被留在外面。她一炷香都没有动,脑海里闪过温夫人让人押着母亲沉塘的情景。 灵堂内只有两人,温瑾也没有再装,轻声道:“你已不是温家的人。” 简单一句话告诉皇后,她是知晓休书的事。 温瑾或许被心魔冲昏了头脑,做事不如前世里理智。皇后打量她数次,见到她眼中的恨意,淡淡道:“那又如何,我知你想夺回后位。” “那本来就是我的。”温瑾睁大眼睛道。 皇后凝视灵堂内的白幔,像浪潮般此起彼伏,听到温瑾的话后目光微微收敛:“是吗?若是陛下知晓你嫌弃她,她还会再接受你吗?就算我将后位还你,陛下第一件事也会废后。” 温瑾气得全身颤抖,“你以为陛下敢废后,他对你也是看在温家的颜面上。他帝位不稳,仰仗父亲的地方还有许多,他不敢废后。” “你太高看自己了,不是所有人在等着你,也不是所有人任你挑选。”皇后道。上一辈温瑾与皇帝之间的牵扯,是她对不起皇帝,如今又厚着脸说这些,可见皇帝错付一片真心。 温瑾清淡的眼神审视着皇后,亦如往昔般鄙视,她眼中的温沭依旧是那个道观里上不了台面的野种,哪怕换上一身锦衣也不能改变。 她自信道:“皇帝看不上我,就看得上你了?” ☆、第62章六十二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66 空口白话说了无用,皇后不想再与温瑾谈,她已入疯魔亦或是被权势迷住心智,就算她让出后位,皇帝也不会善罢甘休。 灵堂在秋日里格外阴森,皇后一注清香都没有上,只静静站着。她想起两年前回府时,温夫人故作怜悯的神色,她道:“阿瑾身体不好,府内没有合适的人,唯有辛苦你了。”’ 温夫人从未曾将她当作温府的女儿,多半知晓她并非温轶的血脉,在人前作势,人后只有威胁。 她不答,温瑾脸色遽变,指尖在袖口中发颤,蓦地被恨意毁了理智,将眼前的温沭当作幼时那样无人撑腰的脏丫头,几步上前,扬首就想打人。 皇后天生怪力,小时不敢被人发现,母亲再三告诫她,莫要被人知晓,否则会被旁人当作怪物一样打死。 面对温瑾的挑衅,皇后并没有退缩,打架这种事,柳钦也教过她。 温瑾力气还不如赵攸,她轻巧地躲去,反握住温瑾的手腕,冷冷道:“你身为人女都不曾顾及母亲灵堂的安静,我想我也可以不用顾及的。” 皇后手劲十分大,似要捏碎温瑾的手腕。她痛得眉眼紧蹙,小脸跟着惨白,“你、你放开我,我要叫人了。” “屋外都是陛下带来的宫人,你大可叫。”皇后眉目平静,眸色却如寒潭水,手中力气加重几分,捏得温瑾冷汗直冒。 “陛下,这边请。” 外面响起了温轶的声音,皇后直接松开温瑾的手,静静地站在灵堂前。而温瑾疼得站不住,半跪下来,手腕处就像脱臼般的疼。 泪水在眼眶里蓄积,柔弱之色令人心生怜悯,然她的泪珠偏偏没有掉落,更显得楚楚可怜。 赵攸在温轶的引路下先踏进灵堂,皇后背身而立,看不见她的神色。地上半俯的温瑾却格外显眼,想哭又不敢哭,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 温轶走进来也是一惊,不知两人间发生什么事。他欲走过去扶下女儿,不想皇帝几步走过去。 赵攸一身玄色宽袖锦袍,双眸含笑间风流多情。 这一笑,恰是皇后当年在园囿中初见的,同样都是朝着温瑾笑的,就像风在湖面荡漾,泛起层层涟漪,世间里不存在其他人,唯有那对视的二人。 赵攸含笑望着温瑾,眼里有说不出的笑意,眉目稚嫩间带着逼人灵动之气。温瑾见过无数的世家公子,赵攸不如他们英气,却多了几分风流。 她为帝王,掌天下权势,她终究还是后悔了,心中的悔意如波涛袭来,狠狠地砸向心头,甚至忘记了手腕的痛意。 赵攸一步步走来时,她看着他,泪水瞬息掉落,喃喃道:“陛下。” 赵攸垂眸看她:“温三姑娘又摔到了?是皇后推的?” “陛下……”温瑾心跳得很快,话未曾就说完就被皇帝打断了:“莫不是又魔怔了,温大人,你可为爱女请了大夫,实在不行就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三姑娘容色倾城,落个脑子不好的毛病,以后谁敢娶回家。” 温轶:“……” 皇帝就像看着木头人一眼看着温瑾,细眸中依旧带笑,道:“皇后,该回宫了。有的时候离疯子远一些,时间待久了,自己也会变成傻子。” 赵攸不是前世那个皇帝,她不喜欢温瑾,见不得白莲花的姿态,她以前会顾及温轶权臣的颜面,不好太过得罪。如今她亲政了,作为皇帝没有必要忍受。 皇后猜到了开头,没有料到结局。温瑾方才柔弱之色,我见犹怜。她被小皇帝清凌凌目光一看,心神微荡,忙道:“陛下说笑了。” “朕可没有说笑,温大人明明答应过朕将她送走,如今好端端地将人留在这里,这也就罢了,开口闭口地诬陷皇后。皇后莫不成做了对你不利的事,数次无故诬陷,朕的耐心是有限的。”赵攸依旧是开心,顺势提及往事。 这般一说,温轶顿时下不来台面,十分尴尬。他以为按照皇帝的性子,必然不会提起旧事,睁一只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不料这么直接。 他说不出话来,温瑾哭道:“母亲过世,臣女特地回来尽孝,不想惹了皇后不快,望陛下恕罪。” 赵攸摸了摸自己下颚,黑白颠倒的功夫真是很厉害,她分明就带待在府里,哪里是特地回来的。 她自认脾气好不与盛世白莲花计较,就大方道:“如此也算有孝心,待过了丧期,朕让陈柏送你回去。” 温瑾方才一句话有几层含义,也在情在理,常人听后必不会为难。只是赵攸不是寻常人,做事不走寻常路,你既然回来了,那就回来了,但是你可以再走啊。我不信你父亲了,未免你又耍赖不走,我亲自让人送你走,这样总贴心了吧? 温轶气得说不出话里,但见皇帝这么维护皇后,他蓦地觉得当年可能走错棋了,若是温瑾入宫,他日诞下皇嗣,趁机杀了皇帝,所有的难题将会迎刃而解。 他这里恼怒不休,赵攸牵着皇后的手快活地走了。 回到宫里后,渤海那里让人送了口虾蛄,运来的时间太久了,死了大半,就剩下几筐子活蹦乱跳的。 赵攸承认自己没有吃过这种虾,围着饶了几圈后,看向皇后:“你吃过吗?” 这是下面朝臣特地送来孝敬皇帝的,在海口那里多见,千里迢迢地送来临安城就显得珍贵。皇后默默摇首,小皇帝目露惊艳,这让她有些奇怪。 按理小皇帝是见过口虾蛄的,疑惑过后就听到有人禀报苏文孝求见。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67 通报过后就见一身儒气的苏文孝大步走来,见到新鲜的虾也是一怔,转为一想也就想明白了。今年皇帝亲政,海口那里必然主动孝敬的。 往年也有,不过都被温轶私下里拿走了。 他看到一旁的皇后,略有些惊讶。精神一震后微微一笑,向她行礼道:“臣见过皇后。” 苏文孝比温轶懂礼数多了,赵攸很满意。古代人便是先国礼后家礼的,她心情好指着那些虾道:“苏大人带些回去,尝新鲜就好。” 皇后侧眸,没想到抠门的赵攸竟舍得将口虾蛄给苏文孝,她微微抿唇,没有说话。 苏文孝也是受宠若惊,皇帝赐给他,他就收下,这些东西银子也不易买得到。他来这里也陛下说楚一事,楚与宋各有所长,楚派遣使者来访宋。 赵攸前些时日还怀着雄心壮志想要灭楚,不想楚主动来示好,她觉得不是这么简单,原著里也有这么一段,怀疑道:“他们来探虚实,你且注意些。” 苏文孝今日过来就想与皇帝提及此事,小皇帝太过年轻,就怕将事情想得简单了点,谁知他自己就想到了。他顿觉欣慰,道:“臣晓得,既无事,臣且退下了。” 说话间他抬首看了一眼皇后,自八月十五之后两人就没有私下见过,他不知皇后是什么想法,她若愿意,他可以想办法接她回苏家。 皇后的身份终究是一层束缚,且温家在旁盯着,还是早些出宫的好。 皇后察觉到一道视线后,也未曾抬首,直到苏文孝出宫了,她才抬首看着那些虾,道:“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去烤虾吃。” 赵攸很懒,不想动手,也不信皇后会烤这些虾,就道:“让庖厨去做就是,我们等着现成的吃,多自在。” 皇后气得去捏她的脸,道:“待虾烤好了,我再给你仔细剥了,可好?” “自然是好的,再不济朕给皇后剥,也是一样的。”赵攸狗腿地夸了一句,乐得殿内宫人窃笑,陛下的嘴越来越甜了。 笑声未落下,安时舟又过来了,虾还没有送走,他看了一眼后道:“齐安也喜欢这些海鲜。” 赵攸不好小气的,就让他带了一筐子回去,等他走了之后,忙让宫人搬去膳房。 皇后则道:“你赏了他二人,总得送些给温府,不能失去平衡。” 赵攸不想就道:“哪里能分得均匀,温府有丧事,这么多大张旗鼓地送过去,旁人只当我不尊敬死者,不好。还剩下些许,朕给柳钦留着,还有那几个孩子。” “等他回来,这些虾怕是活不了的。”皇后道。 “无妨无妨,冰库里有冰块,朕让人用冰将虾围起来,这样虽说失去新鲜,却也能尝尝味道。”赵攸不乐意道,就差没有说实话,以前温轶扣下的就不少了。 想了想又添一句:“我每次见面都会欺负温瑾,也不用装这些大度,这些都给柳钦,他算你半个爹。你看那个爹都给了,半个爹也要给的。”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皇后说不出反驳的话,也就随她了,不赏便不赏,陛下自己开心就好。 赵攸美滋滋的,让庖厨动作快些。皇后让人送了些腌制好的虾去中宫,她拉着赵攸去烤虾,道:“自己动手才觉得美味。” 赵攸嫌弃皇后的手艺,心里苦涩,就道:“你以前做过吗?” 肯定没有做过。皇后在道观里长大,这些如何都不会做的。她故意这么问就想熄灭皇后的热情,等着庖厨做好再端上来多好。 皇后看着白玉碗碟里一摞一摞串好的虾,就道:“没有做好,想来陛下也是没有吃过的,不如我们一起试试?” 赵攸小步往一旁挪动,嘀咕道:“阿沭,这些做不好就会烤焦了,你看那个皮也不好剥,我们就等着宫人来剥就是了。” 皇后回身看着她:“陛下怎地如此懒?” ☆、第63章六十三 赵攸眨眨眼,不想与皇后继续理论下去,眼神示意宫人接过皇后手中的口虾蛄,道:“这些事何须你自己劳动,等着就是了。” 皇后无奈,也就随着她去了,还未等虾烤好,陈柏匆匆而来。 赵攸觉得哪里不对,怎地今日一个两个都入宫见她。陈柏闻着鲜香的烤虾味,唇角动了动,俯身行礼道:“陛下,陈家已抄完,未曾见到陛下所说的柳大夫。” “那就将人丢到刑部里去问问,多用几道刑就出来了。”赵攸负手而立。 陈柏道:“臣已将人送去刑部,随后苏大人就去了。” “随他去。”赵攸也不在意,苏文孝自己忙得两头转,还不忘记柳钦的事也颇是不易。有些事苏文孝出面也容易得多。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68 陈柏将事禀告完后,站在原地也不走。赵攸眯着眼睛,一个两个都来趁火打劫,她咬牙道:“今日这口虾蛄不错,卿拿些回府。” “臣谢过陛下。”陈柏一句都不推辞,笑吟吟地谢恩。 赵攸摸着自己的袖口,与皇后道:“这些人忒不厚道了,盯着朕的虾就不放。” 皇后心中想着柳钦的事,对皇帝的话也显得漫不经心,她转身坐于亭内,愁绪凝于眉心上。 赵攸走了过去,安慰道:“不会有事的,多半明日就会回来,到时将他留在宫里,免去诸多麻烦。” 柳钦这人嘴贱脾气差,不见得会短命。 凉亭内秋风袭来,带着冷意,湖面内的锦鲤相继往亭子里游来,多半是见到亭中有人想来讨鱼食吃。赵攸知晓皇后心思不好,拉着她去看锦鲤,道:“明日我们在殿内设一小缸,也放上几尾鱼,应应景。” 年少之人多是爱玩,皇后也有过这样的岁月,只是如今的她重活一生也失去初心。再见到赵攸的青春萌动之后,顿觉之前的人生都是虚妄的。 不曾有过美好,不曾有过回忆,有的只是枯燥麻木。 赵攸兴奋地指着湖中哪条锦鲤游得慢,哪些颜色好看,精致白玉的脸庞上在秋色下染了淡淡的微黄,挺秀的鼻尖上一抹弧度很是完美。 说完后就闻到了香味,约莫是海中独有的新鲜气息、还有炙烤过的香酥味,两者在炭火下交融,萦绕而来。赵攸鼻尖动了动,眼睛一亮:“好香。” 看什么锦鲤,去吃口虾蛄! 宫人将烤好的虾放在碟中,这类虾的皮壳坚硬刺也多,赵攸伸手就想剥,捣鼓两下后又交给宫人。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宫人,在宫人剥下第二个之后,她就学会了,小心地将虾肉从壳中剥了出来,放在一旁备好的碟中。 皇后静静地看着她,忽而觉得陛下也不懒,比起方才勤快了些,动手剥虾也不像是帝王可以做出的事,然她偏偏就做了。 赵攸认真的剥虾,久久没有见到皇后过来,就催道:“皇后,你快来,冷了就不好吃了。” 虾凉了就会多了一股腥味,不大好吃。 皇后在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见她剥的认真就在一旁坐下,小皇帝剥得起兴,她伸手也想试试,却听赵攸道:“你先试试,这里有酱料,蘸着吃好像很可口。” 这就是不让她剥了。皇后淡笑,吃了几个就道:“你别剥了,先试试。” 赵攸侧着身子,皇后清晰地看到她鼻尖上细密的汗水,想必是有些热了。 皇后唤来宫娥,取过一方白绸博软的帕子给赵攸擦了擦,夹起一块虾肉喂给她:“自己剥的口感更好。” 眼前多了块虾肉,赵攸张嘴咬了下去,上等的口虾蛄也是不多见,感觉入口即化,赵攸连连点头叫好:“还要。” 性情使然的人都会带动身旁人的情绪,皇后被她这幅馋嘴的样子逗笑了,又喂了她几个。 夕阳西上,薄薄的光晕笼罩在上空中,懒懒地镀在两人身上,赵攸被喂得舒服,眼睛眯成一条缝。刑部内的苏文孝也得知了柳钦的下落,立即带着人去找。 被关在庄子里的柳钦见到假正经的苏文孝后,哼哧哼哧两声,甩袖就要离开。 苏文孝被甩了没脸,也没有生气,反诚恳道:“柳大夫,你的药铺也不安全,不如随苏某回府上住几日,几个孩子苏某也能照看周全。” 苏家家大业大,照顾几个孩子不是难事。柳钦顿住脚步,不觉回首看着他。 苏文孝趁机道:“府内请了西席,男孩子终究是要读书的,将来也好考功名。” 这句话戳到柳钦的心坎里,他一直不想几个男孩子像自己一样做大夫,一辈子穷困潦倒。女孩子也就罢了,找户好人家嫁了也就罢了。 柳钦一个发呆,苏文孝就趁机将他拖上马车,吩咐车夫回苏府。 回府后,将柳钦及几个男孩子安排在前院,还有个小姑娘,苏文孝索性让人送去后院给夫人王氏。 王氏最近头疼自己铺子里的事,买进一批料子,谁知卖不出去,反复一算后损失几千两银子。婢女迎着陌生的小姑娘入屋后,她愣了下,一听是柳大夫带来的,她也就释然了。知晓这是温沭养大的小姑娘,她吩咐人送去后院,又去铺子里买几件成衣。 前院里的苏文孝想知晓当年发生的事,不免投其所好地给柳钦安排一顿酒宴。酒是上等的佳酿,苏府内的酒不比小皇帝那里的差,他见苏文孝一副迂腐沉闷的样子就生气,自己喝自己的,不想搭理这个人。 苏文孝数次问话,柳钦都只丢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酒宴上就两人,气氛十分尴尬,苏文孝被逼得无奈,只得道:“我欲让阿沭回苏家,宫内不是她最好的去处,天子薄情,阿沭又是顶替入宫的,若是真相揭开,欺君之罪也会让她没了性命。” “这么严重?”柳钦一个激灵,放下酒杯与苏文孝道:“温家那个温瑾脑子约莫不做主,当初是她自己不要入宫的,这个时候又怨怪阿沭,我觉得就凭那个女孩子的心计,阿沭指定斗不过。我早就不赞成她入宫,还有那个小皇帝就是女……” 柳钦顿了顿,想起阿沭的吩咐,不能说出小皇帝是女子的事。 他话说到一半就停止,苏文孝不解道:“陛下就是女什么?”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69 柳钦作势端起酒杯,若是不小心说漏了嘴,阿沭能徒手拆了他的新道观,不能说不能说。他饮过一口酒,故意道:“小皇帝就是女子心目中最佳的夫婿,人人都要上赶着,我也觉得阿沭不合适,赶紧把人给捞出宫来。” 小皇帝是女的,在一起就不能生孩子,还是赶紧让阿沭回来长,重新找一个俊俏小郎君嫁了。 两人多年来首次达成共识,苏文孝听他这么一说也顿觉松了口气,就道:“阿沭对陛下当真的一往情深?” 这个柳钦也不清楚,他摇首道:“不知不知,反正阿沭不适何待在宫里,那里危险重重,还是出来的好。” 这么一说,苏文孝心中也有底了,不过也要问过阿沭的意思,不过夫人王氏那里还不知这些事,还是得苏韶回来一起说,这样对王氏的打击也小一些。 **** 柳钦回来的第二天后,就被苏文孝送入宫见皇后,并一再嘱咐他要探探阿沭的意思。 唯有知晓阿沭的意思,才能筹谋以后的事。 中宫并不像外面所说的那样奢靡,虽说雕楼画栋,殿内摆设少了几分气派,柳钦心中就埋怨起小皇帝了。 皇后见到一身完好的柳钦后顿觉松了一口气,将人屏退后就道:“观主还是留在太医院,那里安全,你也可来去自如,不用受宫廷束缚。” 柳钦这个人受不得拘束,一点都不行,听到阿沭的邀请之后就没有说话,在心里暗自思量一番,他要带阿沭出宫,那么留在太医院也是便利很多。 想着没有推辞就答应下来,道:“只是我不给人诊脉。” “我知晓,那几个孩子如何安排?”皇后问道。 柳钦还在盘算着怎么忽悠皇后说出实话,随口道:“在苏府,那个苏夫人照顾他们,以后我想着就留在苏府,苏文孝替你养弟弟妹妹也是不错。” “苏府不妥,还是换一处。”皇后不同意,他日王氏知晓她的身世,心中有了膈应,对几个孩子也不会真心照顾。 柳钦没有想到女子之间的事,但皇后是养大他们几个,相比较之下会更加心疼,道:“你做主就是,对了,你与皇帝之间准备如何善了?” 皇后被他一句莫名其妙地话问得不明白,反问道:“我与陛下之间怎么了?” “温家盯着你不放,这个后位也坐不安稳,你倒不如还给温瑾,免得将来惹来什么欺君之罪,还有小皇帝是什么身份,你也是知晓的,不好不好。”柳钦话里话外都是嫌弃。 柳钦说话向来颠三倒四,皇后也不在意就道:“这些事陛下会处理,观主先去太医院熟悉下。” 三句话就赶人走,柳钦不乐意道:“我留这里吃顿饭,听说你这里上等的好虾,我先尝尝。” 皇后:“……”这是谁说的? 柳钦留膳的事传到赵攸的耳朵里,她本想过去,怎奈临走的时候朝臣过来禀事,耽搁了半个时辰,她回华殿的时候恰好看到柳钦在吃虾。 她走到皇后身边顺势坐下,一面笑道:“这虾是昨日方送来的,口感鲜嫩,你回来得恰好。” 赵攸抬首就见到与平日不同的小皇帝,今日赵攸穿戴正式,腰间玉佩悬挂,周身上下透着尊贵,容貌很是俊美,比起男儿也是不让的。她一笑的时候,眸子就如同黑曜石。 阿沭找的这个夫君相貌确实不错,身份也好,柳钦看着也很满意,就是阿沭自己身份不好,后面还有温瑾盯着。 阿沭心思简单,多半是斗不过人家,还不如早些出宫的好。 柳钦打量过后就道:“陛下这虾不错,我这老道士从未见过。” 赵攸坐下后先饮了杯水,皇后在这时给她夹了青菜,昨日口虾蛄吃得也不少了,今日还是多吃些青菜为好。 赵攸顺皇后的意思吃了一口,就大方道:“膳房那里还存了些,你若觉得好,便带些回去,你如今住在哪里?” “在苏府。”柳钦道。 苏文孝的府上,皇帝觉得柳钦与苏文孝还是少接触为好,毕竟王氏还是不知晓当年的事,便道:“观主若入太医院,朕送你一间府邸,到时再娶房妻室,孩子也有人照顾。” 赵攸对皇后的事极为上心,知晓她牵挂孩子,不如给柳钦找个管理内宅的人,这样也算是后顾无忧。柳钦入朝堂后,也无人再敢随意绑他,到时府内安排些守卫的禁军,家宅也可安宁。 小皇帝这么贴心的安排让柳钦过意不去,他方才还想着将阿沭带走,想到胭脂铺掌柜的之后,他就开始动心了。 ☆、第64章六十四 柳钦迟迟没有说话,神色深沉,皇后在旁没有在意他的情绪变化,低头剔鱼刺,等她将无刺的鱼肉放在小皇帝的碗中,听到身旁人说话:“阿沭,我觉得这个道士奇奇怪怪的。” 皇后也不知柳钦的想法,顺口猜道:“或许脸皮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70 嘴里咬着鱼肉的赵攸是不会信这句话的,柳钦脸皮厚得和城墙一样,怎么会是脸皮薄。她将橄榄枝抛出去了,剩下的就要柳钦自己的想法了。 她是皇帝不假,也不能按着人家的脑袋拜堂。 相比较而言,皇后平和许多,柳钦成亲与否和她关系不大,以他的性子就算娶回来胭脂铺的掌柜,也会将人直接气走。 用过午膳后,赵攸遣了一名内侍跟着柳钦熟悉太医院。 送走人后,赵攸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回身看着坐在窗下的皇后,桃花眼带着温柔的色泽,整个人在阳光下,唇角微微勾起,朝她看来。 她脑海里多了一重想法,皇后最近温柔多了。许是没有那些烦心事,她整个人就变了。这样想着她就快速走过去,“你在看什么?” “看秋日落叶。”皇后道,外面草木再是如何呵护,也抵不住萧瑟的秋风,她唇角微微抿气,多了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意。 赵攸利落地爬上小榻,脱下靴子后就钻入皇后的怀里,伸长脑袋去看外面。许是心绪不同,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反而觉得脖子酸涩。 她又如愿地躺回皇后的怀中,打了哈欠之后就想睡上一会。皇后知她想法就道:“你若困了就睡上片刻,朝臣来了我再唤你就是。” 两人相处的时间比以前少了很多,皇后也未曾在意,赵攸不是寻常人,她二人也不会过寻常人的生活。朝夕相处,她就很满意了。 赵攸在她怀中动了动,有些不舒服。 皇后察觉后就扶她起来,无奈道:“外袍怎地不脱。”眉眼在说话时彻底展开,眼尾上挑,温和的眸子里泛着细碎的光,秋色在侧,也不如她的笑意。 方抬首的赵攸就看愣了,心在瞬息间就停了半拍,仿若入了皇后的圈套里。 皇后伸手替她解开外袍,搁置在一旁,唤宫人取来毯子,这才拉着她躺了下来。赵攸嗅到熟悉的清香后才回过神来,指着皇后道:“你自己就没脱。” “我并不想睡,不过陪你罢了。”皇后道。 赵攸抿了抿嘴,下意识地看了皇后一眼,委屈不甘的情绪浮上心头,顿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你不睡,要去哪里?” 皇后道:“睡不着罢了。” “为何睡不着,眼睛一闭,放空自己就睡着了,不难的。”赵攸道,皇后难不成失眠了?看了一眼外头的光色,想来不是失眠,而是没有午睡的想法。 她伸手就想揽着皇后腰,摸了摸都是光滑的丝绸,再摸也摸不到皇后的肌肤,就掀开毯子望着她:“你不脱,我睡着不舒服。” 小皇帝又任性了。皇后无奈,方顺了她的意思,脱下外裳后道:“都睡着了,朝臣来了谁唤你。” “且让他们等着去,不管。”赵攸舒服地躺下来,小手在皇后身上摸了摸,她觉得这个感觉奇妙而又美好。 皇后捉住她的手,道:“你这是做什么?” 小皇帝厚颜无耻道:“摸摸你啊。” “陛下愈发脸皮厚了。皇后摸到后直接捉住,规矩地放在一侧。 赵攸手被放回来后就摸着自己的脸,对于厚脸皮一说也不承认,她捏了捏就对皇后道:“脸皮就裹住骨头的,你看若是不厚,骨头就出来了。” “这是什么道理?”皇后被她说懵了。赵攸伸手就摸摸皇后的脸,道:“朕觉得皇后的脸也不薄。” 窗外秋色很好,淡淡的阳光也不刺眼,微微暖意漾在心头上。 小皇帝平日里话也不少,瞎扯道理的本事也很了得,皇后不想与她继续理论就拿毯子盖住她的嘴巴:“快些睡。” “你不与我讲道理了?”赵攸瞪大了眼睛,今天的皇后不按道理出牌。 皇后觉得她一本正经理论的模样很好笑,唇角微弯,轻轻的笑声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浅浅的气息。 赵攸离她很近,那份浅浅的呼吸铺面而来,皇后唇角温软嫣红,在她弯起时就更加艳丽。 赵攸眼中暖意在她轻笑时凝聚成了毫不掩饰的热情,莹白的手在自己不自觉的时候抚摸上去,光色映入眼帘后她笑了,不曾犹豫就凑了过去。 炙热的温度在秋日下更为迫切,皇后面上笑意不减,微微阖眸间赵攸的气息就将她笼罩起来。她的气息带着不同的温度,年少之人热情而青春,懵懂之后便是爱的深切。 她见到两世的赵攸,性格不同,唯有情之深这点从不曾改变。 赵攸贴过来后,吻徐徐落在阿沭的眉眼上,温热的触感令人心中荡漾。成亲两年来,两人亲热的动作止于亲热,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皇后总觉得小皇帝还小,年岁在长,总是不急的。赵攸则是懵懂而不知,唯有情深之处。 当双额相触时,赵攸停顿下来,窗外总有宫人在走动,脚步声时而传了过来,哪怕知晓外面宫人不敢走近,心中还是尤为不舒服。 她不耐烦顺手抓了一样小物件就丢了出去,殿外立即安静下来。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71 皇后笑得肩膀微颤,赵攸恶狠狠道:“不许笑。” “陛下还要讲道理吗?” “朕是皇帝,可以不讲道理的。”赵攸蛮横地说了一句,呼吸微微放浅,总觉得这个时候矜持的皇后带着不一样的诱惑。 她伸手摸到皇后的手后就紧紧握住,身下之人轻薄的中衣紧紧贴着肌肤,她脑海里蓦地生起一个荒谬的想法,想知晓中衣之下的风光。 上次水池中皇后的衣裳虽然湿了,可还是穿在身上的,她瞳孔微缩后就向皇后领口处看去。 小皇帝的目光很明显,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皇后则被她热切又呆萌的视线看得心头发热,忙捂住自己的衣领道:“你不睡了?” 这个时候哪里还会睡得着。赵攸摇摇首,思绪大起大落后,这个时候给她喂安眠药还差不多,眸中闪过些许挣扎后,她忽而咬上皇后的下颚湿热的吻徐徐向下,一寸一寸,她学着皇后往日的姿势,吮吸颈间的肌肤。皇后微惊,本想推开她,脑海里闪过赵攸方才的眼神后,就顿住了。 罢了,随她亲就是了。 没有得到抗拒的赵攸,心跳遽然加快,手忽而就覆盖在皇后握住衣领的手上,轻轻地拂开,她的手就被得逞地落在那处。 皇后一声无意识的呢喃,将赵攸本就慌张的心搅动得更加火热,她的手忽而就顿住了,眸中映照着有些无措的皇后。 她歪了歪脑袋,指尖滑落在衣领处,似是摸到了那里细嫩的肌肤,手心发汗,徐徐往下探去。 皇后紧急地握住她的手,声音在不经意间透着微微嘶哑:“陛下想做什么?” 赵攸眨眨眼,无辜道:“我、我就看一下,就像是在水池里你看我那样,看看罢了。” 小皇帝说得十分正经,理直气壮,丝毫不带暧昧的语气,就像被皇后偷了东西,今日就趁机讨回来,一点亏都不能吃。 微凉的手覆在自己手背上,赵攸感受到湿热后就明白皇后出汗了,她反握住皇后的手。 暧昧的气氛陡然升高,皇后觉得今日的赵攸好像有些不对,她一恍惚赵攸就拨开她的衣领,温热的感觉在心中徐徐绽开。 她微微挣扎就发觉赵攸握住她的手,十指相交,很难分开,赵攸轻轻地压制着她。 赵攸的吻落在锁骨处,眉眼间蔓上浓浓的欢喜。皇后呼吸停顿,握着赵攸的手不断在出汗,紧张道:“赵攸……” 她一唤,赵攸就顿住了,抬眸看着她有些慌张的神色,她屏息道:“我、我就亲亲罢了。” 一句话就将暧昧的气氛扫去,她自己也清醒了过来,翻身就在皇后一侧躺下。 皇后四肢的血液在涌动着,看着赵攸背过去的身影,方才被她亲吻的地方就像被火烧一样炙热。她伸手揽过赵攸,贴到她的耳畔处,低声道:“你今日与往日不同。” 赵攸沉默着,皇后声音清和间带着低沉,就像一股清风从耳畔吹入心底处,她心中酥痒的厉害,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她不说话就更显得古怪,皇后拨开她的手,替她揉了揉红通通的小耳朵,追问道:“怎地不说话了。” “没有不同啊。”赵攸迷糊回一句,不就亲亲罢了,皇后以前也亲过她,她不过往下亲了亲而已,本质上没有区别的。 皇后搂着她,见她耳朵红得发亮,也不逗她了,只是这个时候怕是睡不着了,她问道:“还睡吗?” 睡与不睡都是一样的,被皇后搂着很舒服,她喜欢肢体相触,皇后身上很香很软,摒弃方才的旖旎后,她转身钻入皇后的怀抱里,蹭了蹭她的胸口:“睡。” 赵攸睡眠很好,她说要睡就真的睡,更何况还有皇后陪着,片刻后就睡着了。 皇后却是睡不着的,但赵攸紧紧搂着她,不好离开,就一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赵攸睡觉不安分,睡熟之后就不停地动来动去。 皇后在她动来动去的时候将她的手解开,自己轻轻爬了起来,更衣的时候发觉哪里不对。赵攸性子是‘有仇必报’,在她颈上也留下了红字的痕迹。 小皇帝记仇到今日! ☆、第65章六十五 苏夫人王氏不知八月十五那日的变故,最大的心思就放在了那批料子上,将衣服送入宫后就一直等着皇后的消息。 恰好今日皇帝在华殿午睡,醒来时给她换好就是。 赵攸睡了大半个时辰就醒了,皇后在一旁等着她,见她醒来后就让宫娥将备好的衣袍拿来。赵攸抱着毯子呆了会,见到那件衣袍后顿时就醒了,拒绝道:“不穿,换一件。” 皇后不明白她的抵触:“为何不穿?” 赵攸想起前些时日的事情就不开心,明明是皇后亲自量尺寸,最后却是宫人做的。小眼睛打量一眼那件玄色衣袍后,道:“不是你做的,不穿。”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72 皇后对她阴晴不定的情绪也是无奈,顿了顿就妥协道:“你先穿上,我再给你做。” 皇后从小就是哄孩子长大的,赵攸不大相信她,还是摇首:“我不穿,你先做来。我衣裳也不少,没有必要穿这件让我不开心。” “这个衣裳为何让你不开心?”皇后觉得奇怪,她与王氏的约定并没有让第三人知晓,赵攸断断不会知晓的,这又为何不开心? 赵攸不理她,自己穿好靴子后去柜子里找衣裳,不用皇后动手就将自己穿戴好,冷哼一声后就回崇政殿。 皇后被她弄得一头雾水,静静地看着小皇帝大步离开。 **** 苏韶在九月底的时候回来,这时兵部的账早已查完,也经过一番血洗,任宁任兵部左侍郎。苏韶本是盐使司副使,这是宋朝最有油水的肥缺,本以为会在任上三年,谁知一年就被调回京任兵部右侍郎。 回来的路上糊里糊涂,入临安城后也未曾来得及回家就回宫复命。 苏韶容貌随了王氏,她入宫时一身紫棠色长袍,腰间的白色玉带也衬得整个人身形修长,面如冠玉。 她站在殿内的时候,赵攸上下将她打量一番,发现她与皇后的容貌却有几分相似。苏韶比起皇后更加冷了几分,她的眸光始终很淡,就像一块木头,不带感情。 苏家的事始终很隐晦,皇帝也不好细说,她问了几句任上的事情之后就让内侍带她去中宫见皇后。 皇帝的旨意在苏韶认为太过莫名其妙,她与皇后并不相熟,无故去见她做什么?再者对外她是男子,私自去见皇后也会被外人胡乱猜测。 故而她直接拒绝道;“陛下,臣贸然去见皇后怕是不妥。” 赵攸托腮,果然是苏文孝那个迂腐地人教出来的儿子,同他自己是一样的顽固不化。她觉得还是先回府一趟,闹过了苏韶就会乖乖地来见皇后。 她摆手道:“不见也就罢了,你且先回府给你祖母请安。” 苏韶称是,出殿就遇到父亲,她行礼就道:“陛下说话有些古怪,方才让儿去见皇后。” 苏文孝面色铁青,就道:“你且将安研送到公主府小住几日,待府内的事情解决后再接她回来。” 如此一说,苏韶就更不明白了,但宫内不是说话的地方,她听话地先出宫将安研送回公主府。 齐安长公主思女心切,见到安研后就不让她回去了,留了苏韶用晚饭。 晚饭后苏韶才心事重重地回府,只是她方到府上,门旁就出来一小厮,对她行礼道:“苏侍郎回府了,小的先恭喜您,这是我家小姐给你的请帖,请您明日过府一叙。” 苏韶接过信,拆开看后方知是温瑾要见她。上次一别后也有一年多了,温瑾心计颇深,自己做错的事让旁人来承担后果,这个时候竟又找上门来,她心中有气就不想回应,捏着书信就跨入府门。 苏韶这里一踏入门槛就被唤去见祖母,她这时想起祖母的话,心中几分存疑,想了想还是先去见父亲。 苏文孝在书房里等着她回来,桌案上摆着酒盏,方才心情郁闷喝了几杯酒,房内散着难闻的酒味。苏韶入内后就觉得不对劲,回来时也没有见到母亲,顺口就道:“父亲,娘去哪里了?” “你外祖母身子不好,她回家侍奉几日。”苏文孝站起身子来,头脑十分冷静,只道:“皇后小你两岁,她是苏家的血脉,你二人也是姐妹了,下次不可再帮着温瑾欺负她。” 苏韶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有叔伯,但苏家旁支很多,莫不是旁支的?她欲问清楚,父亲大步向外走去,是去祖母那里的方向。 她恍惚后就大步跟上。 苏老夫人的院子里的人都被换过了,王氏并不知晓,且苏文孝做事向来谨慎,他若想瞒就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一入院子,苏韶就感觉不对,她没有说出口,只亦步亦趋地跟着父亲身后。 苏老夫人坐在佛堂内念经,听到开门声后就站起身,见到苏文孝后也未曾说话,在见到依旧男儿装扮的苏韶后瞪大了眼睛,佛珠捏在手中噼啪作响,她连连冷笑:“好个苏韶,好个女扮男装,竟瞒我二十年。” 佛堂内光线不好,略显得冷清,老夫人背后也是一片漆黑,她的神情就像从地狱来的鬼魂,苏韶被吓得后退两步。 祖母怎地突然就变了? 苏文孝眉峰微扬,神情不变,也是冷冷地开口:“不管阿韶是男是女都是儿子的骨血,阿沭也是。我当年做的荒唐事是大错,与阿沭无关,我会尽力弥补,就算倾尽毕生之力也会将她带出来。至于阿韶,没有孩子就从旁支中过继,还是唤你一声□□母。” “荒唐!”苏老夫人气得直接将佛珠砸在苏文孝的脸颊上,指着苏韶道:“苏韶算什么东西,温沭又算什么,我当年那么做是为了你的名声,旁人若是知悉你□□好友之妾,生下孩子,你这一生就毁了。现在你官居一品就来指责我,我生你养你,也对得起苏家,你呢?你对得起我吗?” 苏韶躲在父亲后面,耳朵一阵嗡鸣。父亲□□温沭的母亲,这才有了她?她看向清风霁月的父亲,他一生清明,不愿与温轶同流才辅助小皇帝。 他是自己心中最光明的一人,是自己仰慕的长者,现在却是□□好友妾室的罪人? 她连连后退,难以接受祖母的话,温沭那样端正贞静的女子,怎会是苏家的私生子? 苏文孝双手负于身后,不怒自威,周身的儒雅气息散去大半化为淡淡的狠厉,他漠视母亲的怒火:“阿沭是我女儿,苏韶也是,母亲若觉不满意,大可不见二人,我定会不让她姐妹二人扰你清修。” “放肆。有你这么对你母亲说话的,苏家无后你有什么脸面见你父亲,见你的祖宗。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不孝的子嗣。”苏老夫人气得指着自己的儿子,哭道:“我辛苦养大你,你就这么狠心对我?”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73 “母亲哭闹的次数也够了,阿沭生母惨死,你多年不告诉我,阿沭明知我是她生父却从不敢说一句,小心谨慎,被温家人送入虎狼之穴。她是苏家的血脉,是您的亲孙女,您就这么狠心?” 苏文孝心累,为了子嗣闹了这么多年,他蓦然觉得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母亲在闹。闹得他与王氏不宁,闹得阿韶女扮男装,步履艰辛,险些毁了阿沭一生。 他从不曾贪念女色,也不在乎是否有儿子,只想家宅安宁。 苏老夫人依旧在哭,就像看着仇人一样看着苏韶,摸到香案上的香炉就砸了过去,骂道:“丧门星,都是你坏了苏家的运气,要不然我怎会连个孙子都看不见。” 苏文孝在前,结结实实地被香炉砸到肩膀,里面的香炉灰还带着火星,将他一件上好的衣袍也烫出了点点黑洞。 这一变故吓得苏韶慌忙上前查看父亲有没有砸到,怒从心烧,忍不住与祖母反驳:“祖母不喜我便不喜,你喜欢只是孙子这个名分,我苏韶生来便是如此,你以为我愿扮做男子?若非祖母逼迫,母亲焉能舍得我这般做,若是陛下知晓我是女子,苏家满门都会被祖母毁了。还有皇后,她如今身陷囹圄,祖母难道没有愧疚?” 苏老夫人被一通指责后,更加气恼,指着苏韶就破口大骂。 苏韶不愿再理她,扶着父亲就离开。 **** 赵攸不肯换衣裳,皇后莫名头疼,劝了几次后就想到换一件衣裳,从王氏重新送一件进来,只要不是原来那件就成。 衣袍样式换了,颜色也换成了绯红色,正适合赵攸这样的俊俏小少年。 她糊弄赵攸道:“我做了,你先试试,哪里不合适再改?” 皇后从不说谎话,赵攸一时间就信了,欢天喜地去换衣袍,忽略到皇后眉眼上的愁绪。她换下衣袍后就在铜镜前照了照,眸色嫣红,随着一笑而带着几分腼腆。 红色适合年少之人,比起玄色更显得赵攸俊秀,多了几分文弱之气,正当年少。皇后见后也觉得好看,颔首道:“也正合适。” 赵攸也觉得好,自己摸了摸袖口,就道:“朕回崇政殿了。” 皇后没有多想,赵攸开心就好,自己送她出宫门。 小皇帝欢喜之际,逢人就说是皇后做的。帝后能用得上的缎子必然是好的,朝臣知晓后也纷纷效仿,让自己夫人去买来做衣裳。 一时间,王氏铺子里的积压的缎子都卖了出去,后面还有人来买时已没有了,供不应求。 朝臣也都知晓皇后亲自给陛下做了衣裳,王氏心明,也就没有戳穿这件事。小皇帝开心,皇后却是心虚得很,若是揭穿后,小皇帝必然会生气,又要炸毛了。 赵攸现在自己在兴头上,或许没有在意,待过上几日就会反应过来,她的皇后是不会做衣裳的。 ☆、第66章六十六 赵攸被喜悦冲上头脑,等冷静下来就醒悟过来,皇后好像不会针线的? 宫外有人争相去做衣裳,她再傻也明白了,皇后这是将她当作模特,好给人卖衣裳。气得她转身就将衣裳给丢池塘里去了,不许宫人去捞。 听到消息的皇后,哪里会猜不到皇帝生气了。 赵攸不喜被人欺骗,纵是皇后,心中也是不舒服,尤其是给别人卖衣裳,一口气堵在心中就十分难受。 帝后不和,伺候的宫人都跟着不敢作声,赵攸也并非胡闹的性子,生气时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小脸崩得很紧。 苏韶去兵部任职后,一日比一日憔悴,祖母的话总是在耳畔萦绕,就像是恶毒的诅咒跟着她,让人透不过气息来。 这日温瑾又让人传信给她,求她赴约。苏韶推不得,也就去茶楼见面。 十月里的天气渐渐变凉,华殿内摆设都焕然一新,柳钦装模作样来给皇后诊平安脉,顺口道:“小皇帝的身子已然好了,想必你自己也清楚,药可以断了,你若不放心就以药膳相辅。” 皇后心不在焉,目光落在桌上的木头兔子身上,伸手戳了戳它胖胖的兔子,随意的应了一声。 她敷衍,柳钦就不想待了,顺手见她面前的点心也带走了,一面道:“下次让庖厨少放些糖,你做菜不好吃,点心尚可,不若下次给我做些。” 皇后指尖在兔子耳朵上顿了顿,在回味柳钦的这句话,半晌没有回答。 柳钦见她心思不佳,就奇怪道:“你与小皇帝闹别扭了?你与我说说看,她是不是仗着皇帝的身份来欺负你了?我觉得现在危险重重,不如随我出宫的好,到时过上周年半载,我再给你找户好人家,生下一儿半女,比起现在不知快活多少。” 柳钦不知内情,将事情说反了过来,应当是皇后欺负小皇帝,气得小皇帝无处说冤情。 **** 赵攸见过朝臣后,已是黄昏,她有些累,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后就回福宁殿休息。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74 她方躺下,宫人道皇后来了。‘ 想起那件衣裳的事就觉得不舒服,只是她做不到将皇后拒之门外,轻轻应了一声后钻入被子里。 没多时,殿内就响起轻轻的脚步声,赵攸往被子里埋得更深了些。 皇后从殿外走进来,就看到榻上鼓起的小山,宫人将食盒放在一旁后就退下,将整座寝殿留给帝后二人。 深秋之际,早晚更凉些,皇后见到殿内窗户都开着,信步走过去一一合上,轻笑道:“之前只听说江南的糕点品类众多,也没尝过,这回尝尝江南的风味,还真是不错。” 赵攸爱吃,只要她没有吃过的点心都会好奇。听到江南二字后,她主动爬了起来,面上装作不屑道:“点心是江南送来的?那还不变味了。” 说完她就后悔了,被皇后一句话就勾得爬起来,太没骨气了。她冷冷哼了一声后又钻入被子里。 皇后莞尔,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都已过来了,陛下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且原谅我一次。” 赵攸没有回应,就当作没有听到。 皇后无奈,她顺毛顺了半晌都没有反应,唯有将食盒里的点心取出,问赵攸:“陛下,吃些点心,可好?” 赵攸没有回应,整个脑袋露在被子外面,眼睛闭得很紧,就是不想理睬皇后。 白色的糕点,软软糯糯,看着便是喜人。一股子淡淡的甜酒酿的香甜气味儿钻进了赵攸的鼻子。 赵攸吸了吸鼻子,被香气勾引后还是很硬气地没有说话,冷冷地哼了一声。 “陛下不吃,臣妾也不勉强了,唯有一人吃了。”皇后轻笑道。她眸色婉转,凝视赵攸的背影,无奈摇首,想来这次是气大了。 身后许久都没有反应,赵攸觉得奇怪,侧过身子去看,皇后竟坐在桌着旁吃点心。 她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总觉得哪里不对,皇后不是来哄她的吗?怎地一人就吃上了呢? 她忍不住走过去,眼睁睁地看着皇后将最后一块点心送入口中。她心中的气就更大了,谁知皇后道:“臣妾忙碌一下午的点心,陛下既然不领情,臣妾就回殿去了。” 赵攸目瞪口呆:“你、你没说是你做的!”她皱着眉头,一想到这碟子点心是皇后亲自做的,心中后悔了,上下打量着温沭,孩子气地希望她还藏了一块。 “真的没有了。”皇后轻笑,不过五六块罢了,也不敢做太多,毕竟糯米糕吃多了就会觉得腻人。她见赵攸晃着脑袋左顾右盼的,伸手想要去按住她的脑袋。 赵攸一把抓住了皇后纤细的手腕,她的手指上沾染着的香甜气味在自己面前弥漫开来,本就想尝尝,现在又多了“阿沭亲手做的”这般加成,更加馋了。 凝视皇后素净的手,赵攸口中莫名出现了清甜的滋味,一抬眼便对上了皇后紧抿着的双唇,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暗隐着些许晦暗。 她很不甘心地嘀咕一声:“我还在生气。”说完就忙松开了皇后的手,神色略有躲闪,垂下了头,声音也越来越小,站起身想要偷偷溜走。 皇后觉得拿她没有办法,轻声道:“陛下如何才要不生气。”她一把拉住了赵攸的手,将她又拉了回来。赵攸一个不稳扑进了皇后的怀里,独属于温沭的馨香包围了她。 赵攸呆呆的想,说不定皇后尝起来味道更好一些? “要不让你咬一口?” “让我咬一口!” 赵攸正想着,话语便是脱口而出。而皇后仿佛洞悉了赵攸的想法,几乎与赵攸同时开口。 “好。”看了一眼皇后带着狡黠笑意的眸子,赵攸深深地低下头去,声音细若蚊蝇却是依旧是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她的耳中。 “那你来。”皇后勾指挑起了赵攸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赵攸觉得自己好像又在皇后的阴沟里头翻船了,目光闪躲着不敢去看她,一面思考着到底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不就是咬一下,能有什么陷阱!既然说了,总不好在皇后面前落了颜面。 赵攸在这些年里头长了不少个子,已经比皇后高了些许,微低了头,柔软的双唇触碰上了皇后的唇角。 清甜酒酿的味道顺着双唇的缝隙晕了过来。 赵攸不禁将皇后的唇角来回舔舐,又顺着那香甜的味道使着这柔软长驱直入,吮吸着皇后口中的甜味,细细品尝着酒酿的一缕甘甜滋味。 方才的糯米糕没有尝到,这个时候自然要从皇后处讨要回来的。 微微粗糙的与光滑的触感从心口处传来,却好像是直接触在了心头上,将一股子酥麻迸发出来,炸漫了全身。 然而还未等到赵攸再进一步细尝皇后口中的甘甜,皇后便先她一步反应了过来。 皇后微微浅笑,反向赵攸身上贴去,身躯逐渐相贴,最后严丝合缝,二人互相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与气息。周遭的温度随着呼吸的逐渐纷乱而节节攀升。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75 体内的空气被温沭不断卷走,赵攸的面色愈发通后,如同绚丽的朝霞,美而令人流连。 “等等……”赵攸轻轻推开皇后,面带羞涩,自己紧张地呼吸着。 皇后微仰着头看着赵攸,细嫩白皙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红色,眼角更是发了红,纤长的睫毛上沾染了水珠,眼睫轻颤,眸中波光潋滟,唇角被浸润得鲜红水泽。 “怎么了,甜不甜?”皇后眸色带着笑,唇侧的笑意也愈发明显,羽睫轻颤,眸中光色忽明忽灭,叫人看不清楚。 “甜!”赵攸虽然语声不高,但回答得毫不犹豫。 点心甜,你更甜。赵攸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喉头上下滚动,闪着水光的双唇不禁抿了抿,本就微微红肿的嘴唇被她抿得通红。 这种甜滋味儿尝过总是能令人上瘾的,尝过一次便难相忘,心心念念地欲再尝一回。当然,若是可以在浅尝的基础上跟进一步,甚至是深尝就更好了。 出神地想着“深尝”该会是怎样,赵攸的脸颊更热了,双手也是紧张地发颤,掌心渗出薄汗。 “在想什么?”皇后柔软的指腹触在了赵攸颤抖的手上,一下一下缓缓滑动,指尖轻盈地舞动带起阵阵浪潮顺着赵攸的手臂上行。 “在想……”赵攸回过了神,一反手将皇后肆意妄为的手给捉住了,随意道:“你比糕点甜,比糕点好吃。” 看着赵攸一脸外强中干的样子,皇后倒是真没想到赵攸会有这般反应,愣了愣神,向前一步搂住了赵攸的腰身,勾唇浅笑:“那你就再尝尝?” 好像生气的是自己,为什么现在皇后看起来比自己还硬气?再说了,自己是皇帝,阿沭是皇后,无论是身高还是身份来看,自己都该是上面那个,自己有什么好虚的? “尝……尝就尝!”赵攸感觉到了腰间的力道,不甘示弱地紧紧抱住了皇后,手臂收紧,将她牢牢固在自己怀中,故作凶狠道:“你可别后悔!” “后悔什么?嗯……”皇后的话还未说完,赵攸就再次吻上了她的唇,将她还未说出口的调笑话语一并堵在喉中。 她未品尝过深处的爱恋,懵懂而无畏。 赵攸的双手毫无征兆地摸上皇后的眉眼,点滴异样的触感透过衣物后化为点点酥麻的感觉游走在她的四肢血液中,赵攸的力道越来越轻,最终是停了下来,眸色呆滞地看着皇后,眼中的炙热令人心口滚烫“好似有些闷热,你觉得吗?”赵攸的第二次尝试再次以换不过气来而告终。 她红着脸四周顾盼,放开了衣料的双手早已被汗水浸湿,背着手偷偷在自己身后擦干。 不知何时,晚间的福宁殿内温度竟然高了不少,带着莫名的闷热,二人的呼吸声混着烛火的噼啪爆响,杂乱地响在殿内,殿内的气氛染着隐隐的温和暧昧。 “你怎么傻乎乎的,都不会换气。”皇后笑着伸手刮了一下赵攸的鼻子,将她白皙高挺的鼻梁刮得红了些。 赵攸恼怒地一把拍掉了皇后的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声音在空旷的福宁殿里头听起来格外地响,赵攸怕真的打疼了温沭,赶忙将那只手捉到自己面前,仔细查看。见那手上红了一片顿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这般冲动的,不该动手。 皇后见赵攸前面刚拍了自己一下,下一息捉着自己的手,一脸心疼的神色,一下愣住了,想了想才知道赵攸这是心疼自己了。 “可要我教你?”皇后勾指,抬起了赵攸的下巴。 赵攸微眯起眼睛,挑了挑眉毛。 未等赵攸回答,皇后便勾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拉近自己,微踮着脚,主动吻上了赵攸。 二人唇角相触,依旧是柔软温热的触感,赵攸舒服地在心中轻叹。 ☆、第67章六十七 苏韶到十月底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来见皇后。 家里祖母被父亲禁锢,见不得人,母亲心中已起疑了,再拖延下去就瞒不住了。 皇帝去上朝了,同房过后赵攸就觉得自己在皇后那里面子里子都没有了,心中总想着在床上压回去。 华殿里只有皇后一人在,苏韶今日未曾去上朝,一身淡紫色长袍,站在幽静的回廊间,眉清目秀,恍若入画。 皇后在殿内请她入内,淡淡一笑:“你我多年未曾见面了。” 苏韶遵着礼节行礼,规矩地坐一旁坐榻上,见到皇后神色如故,满腹的话如鲠在喉。皇后比她还小上两岁,身上背负的比她多得太多太多了,她眼神躲闪地别过脸去。 皇后眸光淡淡地扫过她,修长的指尖捧起面前的茶,笑说:“早春的茶好喝,如今即将入冬,怕是寻不到新鲜的好茶了。苏侍郎今日过来,就只是品茶的吗?” 苏韶拘谨地将双手置于自己膝上,晨光徐徐映入南边轩窗,清风拂过,带起淡淡的寒意。她知皇后身世而不敢提起,局促片刻听她提起茶,就道:“您在宫廷中,想要早茶也不是难事。” 就算在苏府,想要茶也很简单。 皇后看了她一眼,笑问:“苏侍郎今日过来,是为了何事?”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76 皇后并非生于宫廷,亦非官宦人家,说话也不像后宅女子婉转,直接问苏韶的来意。前几日王氏还给她答谢,想来苏文孝还没有提及那件事。 而苏韶今日过来恐怕是知晓的,只是她不明,苏韶为何而来? 苏韶脸色通红,见皇后面色温和,也没有怨恨,就大胆道:“臣已知您的身份,宫廷虽好,可您的身份颇为尴尬,温瑾那处断断不会放过您的,父亲的意思是与温家和解,接您出宫,让那温瑾为后。” 皇后微怔,她冷笑道:“你们就不怕陛下恼火?别忘了,陛下可是知晓你女子身份,弄得不好,苏家满门都会被丧命。亦或是你们还将陛下当成傀儡不成,她手中的兵可比温轶还要多。” 被这么一骂,苏韶就更加窘迫,硬着头皮道:“可是一旦解开真相,您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再者陛下年幼,您又无子嗣在,一旦发生他不能掌控的事,就会……” 苏韶没有将话说完,话中的意思也很明白了。自古帝王多薄幸,昔日陈阿娇辅助汉武帝登基,不过几载就遭受厌弃。 皇后毫无根基,没有朝臣支撑,温瑾发难后何人能护住她? 难听的话说了之后,又说了几句好话:“您若出宫就可回苏家,母亲自来就喜欢您,当年的事她早就知晓,只是不知还有您的存在,您若回去也是欢喜。臣再退一步说,您若真的喜欢陛下,等风平浪静后以苏家女入宫陪伴陛下。” 风平浪静是多少年?无人知晓,一旦出宫,皇帝是否变心,温瑾若是入宫,凭借她的手段定会得到皇帝的宠爱。到时,皇帝是否还能记得温沭就未可知了。 她说的在情在理,皇后蓦地沉静下来,低声道:“我不会出宫的,与苏家也无瓜葛。” 苏韶不愿放弃,再度劝说:“您可以苏家的女儿入宫,父亲也会给您争夺后位的,原本该有的荣华,他都会给您争。此时温瑾握着您的把柄,您的处境就格外艰难。” 皇后依旧摇首,道:“我心已定,苏侍郎不如回府与苏夫人解释一二,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皇后并非是希望苏家乱了,她要的也是苏家和睦。苏老夫人虽有罪孽,却与苏家其他人无关,她不是无故怨恨旁人的人。 她话里话外都是为着苏家,苏韶如何不明白,心中的石头也放下。温瑾数番联系她,就想让她作证,她才是皇后温瑾。 苏韶在朝因其父而有几番重量,她若出面作证,旁人岂会不信。 皇后不想再说,转身往内殿走去。 这就是赶客了。苏韶叹气,无奈地离开中宫。刚出中宫的时候就遇到去诊脉的柳钦,她不好仗着官位高就目中无人,自己先行了半礼:“柳太医。” 柳钦心安理得的受了,见她面带颓唐就猜到几分,怪道:“你这是怎么了,皇后走火入魔,喝了小陛下的**汤。现在她不知道,待以后宫里女人多了就会后悔了。” “宫里女人多?”苏韶被他这么一说脸色也跟着发烫,抬脚就想起言官让陛下纳妃的事,她的父亲数次从中阻拦,就此耽搁下来。 她忽而想到一计,对着柳钦就拜了拜:“侄儿多谢伯父。” 柳钦被她这么一拜,顿觉不好意思,摸摸自己的胡子就笑说:“无妨无妨,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 苏韶没有多话,转身小跑着向宫外跑去。 **** 朝堂上小皇帝得势,温轶被苏文孝一党压得喘不过气来,昔日臣僚又是好兄弟突然发难,让他想不明白理由。 加上旁边的安时舟,他应付得尤为吃力。 安时舟管着礼部,忙着楚国来使一事。楚宋接壤,两国也算是相敬如宾,多年前战乱结束后就没有再起干戈,这个时候来问好让人觉得奇怪。 就算不打仗也没有好到互相出使的地步,他不敢放松警惕,让各地驻军加强防备,又与陈统领商议宫廷的防卫。闲暇时带着人去查看给来使用的驿馆,一点都不敢放松。 皇帝放手将这些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她也想收拾温轶,但是楚国出使宋朝,她就先将温家的事压一压,等楚国人走了之后再说。 打发朝臣后,她就去偏殿休息。 皇后在殿内翻着绣样,她欠赵攸一件衣裳,不好不补的。近日无事她来崇政殿等皇帝的时候,顺便看一看绣样,来日动针的时候也有底子。 皇帝是抱着有关楚出使宋的奏疏来的,她觉得皇后不同寻常,心思了得,就想问问皇后的意思。 皇后被赵攸这一举动吓到了,见她笑得小狐狸就不解道:“陛下这是做什么?” “我觉得皇后对楚略有了解,就想问问你的意思。”赵攸道,她在一摞奏疏里翻了翻,找到一本后就在皇后面前翻开,殷勤道:“朕给你读,你就说说你的想法。” 楚宋两国并没有贸易往来,就算有也是商人之间偷偷来往,朝廷捉到后是要问罪的。 这封奏疏说的便是想趁着这个机会两国互通贸易。赵攸拿不定主意,她知晓闭关锁国是不利国家发展的,可与楚开通贸易后就怕他们使什么坏计策。 皇后在前世里知晓这件事的,皇帝在她面前提及过,不过只言片语。这件事朝上也曾议论过,温轶当时提出合理的策略,只是皇帝疑心病太重,没有采用,甚至与温轶一番争执后,驳回这道奏疏,依旧关闭两国贸易。 只是这些事现在的赵攸是不知道,她斟酌须臾就小心道:“确实温轶在这个方面很有能力,或许可以听听他的意思。” 赵攸握着奏疏的边角愣了下来,书里温轶的策略就是对的,只是皇帝没有采用,以至于楚国使者落寞而归。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77 皇后这时却提及要听温轶的,她整个人顿住了,难不成皇后当真是穿书的?她面上没有显露疑惑,就道:“我知晓了,待明日朝堂上商议再说,皇后觉得是开还是继续关闭。” “依我之见是要开的,不过等楚国使者先提及,这样我们就掌握主动性了。”皇后道,她见小皇帝蹲在自己脚下,就伸手将人扶起来,接过她手中的第二道奏疏。 赵攸抓住重点,继续追问皇后:“阿沭,你觉得楚国会派什么人过来?” 皇后翻开奏疏的动作顿了顿,细细想过后眉眼微蹙,生冷道:“不知道。” 赵攸被她不悦的语气吓了一跳,自己悻悻的将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那本奏疏上,说是楚国内部纷争。楚帝年过不惑,先皇后死后重新娶了新后,太子是先皇后生的,矛盾就在这里看出来。 太子十八,为楚帝不喜,这次出使的就是他。 赵攸托腮,其实出使的还有新后生的嫡次公主,年方十四。那个公主放在她的时代就是混血,肤色雪白不说,长得极为好看。 那个时候温瑾还吃醋了,原著里的感情戏码。她不太喜欢看,一带而过,最后那个公主在宫里人间蒸发了,那个太子只当不知这件事,带着人若无其事地回国去了。 具体的怎么回事,她就不记得了。 因为她不看两人腻歪啊,温瑾善用攻心计策,皇帝被耍的团团转,她觉得心机婊恶心就没有看了。 嗯,现在后悔了! 她往皇后处挪了挪,小眼睛瞄了瞄,攀上她的肩膀,低声道:“阿沭,你怎地不开心了?” “臣妾很好。”皇后瞥了赵攸一眼,将奏疏看完之后与她道:“楚太子身患旧疾,为帝后不喜,但她有位聪明的皇妹,嫁给了丞相。楚与宋不同,丞相是女子。” 赵攸不知这些细节,瞪大了眼睛,“楚为何如此开放?”她有些忍不住脑补了狗血的场景,莫不是那个公主主动去攀附丞相的? 皇后知晓的略微详细,也是因为后面楚攻城了,不过那时丞相不在了,得势的是新后生下的皇子。她将奏疏合上,与赵攸解释道:“楚有女帝宠幸过女子,立为后妃。丞相与公主之间不过是娃娃亲,是先皇后临死前给女儿找的好人家,小公主可比丞相小了十来岁。” 赵攸颔首,接过皇后手中的奏疏道:“我觉得太子可信,若是楚由他继承皇位,两国指不定能化干戈为玉帛。” “那也未必,太子活不久。”皇后淡淡道,她看向赵攸道:“你觉得太子可信,倒不如主动联系那位公主,太子短命,她或许会主动争一争。” 赵攸愈发怀疑皇后是穿书的,只是这些好像原著里没有写,她是怎么知道? ☆、第68章六十八 小皇帝想不明白,见皇后继续翻后面的奏疏就打起精神,她看着她修长白皙的指尖翻动着奏疏,并没有想象中的颓唐。皇后并不是一般的女子,她也有才华,也有了得的心思。 她笑了笑就见皇后蹙眉,她伸长脑袋去看,一看就知晓是什么事。苏韶主张更改各地驻防,皇后道:“改改也好,毕竟温轶是知晓的。” 上辈子里楚军那么快就破城,也有温瑾的功劳,温家也要防一防的好。 赵攸也觉得好,皇后的话总是正确的,在大事上皇后的话就没有错过,她更加怀疑皇后不是寻常人了。 两人商议过一阵之后,赵攸就将所有的难题都结束了,她美滋滋地当着殿内宫人的面亲了亲她,抱着奏疏又回崇政殿。 皇帝不知羞耻,伺候的宫人看得脸红心跳加快。皇后也是吓了一跳,当着宫人面不好去说皇帝,轻声吩咐宫人去伺候好皇帝。 等到入夜后,皇帝照旧又抱着一摞奏疏去华殿。 皇后今夜有些疲倦就先上榻休息,一面等着赵攸回来。十月的的深夜带着寒凉,赵攸将奏疏放下后就想钻入榻上,一摸自己冰冷的外套就反应过来,“我身上都是冷的,先去洗漱,你先别睡,等我回来。” 本有些困意的皇后被赵攸的奏疏后人也清醒了,她随意翻开一本后是朝臣上议请陈太妃搬出慈宁殿。陈家获罪,陈氏万万没有理由再赖在太后宫殿里不走。 皇后的记忆涌上心头,当初陈家并没有获罪,这道奏疏是在两年后才呈上皇帝的御案。这个时候让陈氏搬出来,也无人敢反对了。 这不是大事。 等她看过两本后,赵攸穿着寝衣快速地爬了进来,乐道:“皇后,我睡在外面。” 赵攸身上带着皂荚的香气,热乎乎的暖意就涌上皇后心头,她在赵攸进来后就将被角盖好,摸着她软乎的手背就:“天凉记得多添衣裳,莫要忘了。” 赵攸点点头,往她那里挤了挤,见她在看奏疏就问道:“你可有自己的想法。” 小皇帝这是将皇后当做信任的朝臣去问,她凝视皇后清冷的容颜,伸手就拽了拽她的衣袖,“其实你懂得很多,只是万事藏在心里,就像是你的身世,这么多年在苏文孝面前也没有提及。” 皇后对于赵攸而言就像是一间巨大的藏宝室,每每不懂,皇后就会替她想到解决的办法。对于朝堂上的事,她懂得也多。 只是她从不随意说,赵攸的感觉也在慢慢改变,起初认为她同自己一样是穿过来的。只是很多事,原著里未曾有记载,皇后依然还懂。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78 她觉得皇后愈发不简单了,故此,她拿着奏疏来试探。 白日里皇后的回答很简单,但句句戳中重点,她想到那个梦了。 梦里的赵攸告诉她,皇后是被□□过的,不然她通身的气质该如何解释?她有种奇怪的想法,皇后是从未来穿过来的,灵魂同她一般都换过了。 殿内灯火很亮,皇后看了片刻后才不得已道:“后宫不可干政。” “皇后不可善妒,这也是规矩,你怎地不遵守呢?”赵攸瞪着她,对这样鬼都不信的话自然不会信,她戳着皇后的胸口道:“你就晓得欺骗我。” 皇后垂眸,朝堂上的大事没有发生改变,循着旧日的轨迹,就在于赵攸的做法。她能提点则会提点,不能自然就罢了。 她也知晓今日里赵攸是在试探,不愿多谈过去的事,赵攸是敏感之人,细枝末节的小事都会引起她的怀疑。 之前她无故对温瑾多番在意,赵攸虽说奇怪可还是听话地与温瑾保持距离,细细回想下,赵攸就不会去想吗? 她想过隐藏心中的嫉妒,抛弃过往,对待温瑾就像寻常人一样。那多过去的几十年里,她多番见到赵攸与温瑾恩爱的场面,她如坐针灸,无法平定。 不知这种感觉从哪里来,母亲曾说心中坚信的另一半若心中有你,就不会在意旁的女子生死。前世的赵攸就是这样的,因此,这个想法根深蒂固,难以消除。 非是她妒忌,与赵攸成亲不过两年多;可看着赵攸与温瑾恩爱却是数年,如何会不在意。 她对赵攸的情来得莫名,赵攸对她同样如此,正因为莫名,她才害怕会莫名消失。 抬首凝视赵攸好奇的神色,眼睫忍不住颤抖,唇角终究动了动,声音轻如羽毛落地:“我梦到你与温瑾十分恩爱,哪怕你明知她对你有害,也不忍离开。故此你国破家亡,楚国攻入临安城。” 这就是原著的内容,赵攸没有觉得奇怪,道:“那你如何知晓季荀不忠?” “梦中你死后季荀带着人离开,没有抵挡楚军的进攻。”皇后眸色低垂,回想起那血腥的场景,指尖死死扣着掌心。 赵攸抱着膝盖,脑袋里就像断片一样糊涂,她歪着脑袋继续道:“你是不是喜欢梦里的赵攸才入宫的?” 这个问题赵攸问过的,皇后背脊挺直,唇角微弯:“对,我喜欢她才入宫的。” 果然如此,赵攸抿直了唇角,脸色苍白,“那你继续去喜欢她,我不是那个赵攸,与梦中的不同。” 皇后莞尔,与她认真道:“她比你冷酷许多,行事狠毒了些,与朝臣不和酿造大祸,莫要学她。” 赵攸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不解道:“你知晓我与她不是同一人?” 夜深了,皇后只当她在说胡话,人都长得一模一样,怎会不是同一人,她将床榻上散落的奏疏一一整理好,示意赵攸放在小几上。 赵攸没有去接,反复道:“我与你梦里的赵攸不是同一人。” “不是同一人。”皇后见她不接,自己挪过去就将奏疏放置好。自己与自己比较,也就只有赵攸了。 皇后的神情很不在意,赵攸莫名觉自己被忽视了,拉着她的手道:“真的,我与她长得一样罢了,你看她喜欢温瑾,我则没有;她做事狠毒,我很善良;还有还有……” “好了,我的陛下该睡了。”皇后被她唠叨得头疼,握着她的手捏上她的脸,“陛下,你摸摸自己的脸,是否觉得自己很厉害?” 赵攸不乐意她心里有那个混蛋皇帝,撇嘴道:“阿沭,我是我,她是她,不是同一人,你只能喜欢我,不能喜欢她。就像我从不看温瑾一样,你要公平。” 小皇帝一生气眼睛就红了,脸也捏得通红,整个人都软软地。皇后听到这句孩子气的话,心中莫名感慨。赵攸如今是个独立的帝王,想要什么样的女子都可,偏偏与她计较这些那些子虚乌有的事。 她摇了摇首,叹道:“陛下,你可会后悔?” 赵攸眼睛亮了亮,继而道:“都已成亲了,我怎会后悔。我与你是要做一世夫妻的,虽不知将来如何,可我知晓现在我是不会后悔的,将来会尽力护着你。除非你离开我,不然我不会舍弃你的。” 温沭与她的亲生父母是不同的,父母离开她,她也不会去追。皇后不同,她是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最先信任的人,两人相互支撑到今日。 她怎会后悔呢。 赵攸的回答中规中矩,就像她与皇后之间的感情一般,没有亮点,没有让人感动之处。平淡而无奇,就像外面说的那样,皇帝对皇后的喜爱是来自温轶的束缚,这样的感情终究会有一人破碎。 或许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守着自己的规矩,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不会向往外面的生活,不会见好爱好。 皇后拉着她躺下,将暖好的一侧让给她,眼中的温和若浪潮般涌来,她喜欢现在的赵攸。对于前世的赵攸不过是感激罢了。 感激与喜欢终究是不同,只是她不能说,已死之人回到多年前,这对赵攸来说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她会害怕,会舍弃自己。 她不忍,不舍。 柳钦与苏韶都劝她离开,他们并没有错,世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方入宫时她也是这样的想法,待赵攸亲政后,远离温瑾,她就悄悄离开宫。 事情总是出乎预料之外,看着赵攸对她一日超过一日的依赖,若突然离开,前面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这个时候将赵攸还给温瑾,她是不会答应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79 人一生不过几十年,就如同自己的前世,浑浑噩噩地过完一生,也是很安全舒怡,可真正去想,她就像是行尸走肉。 看着旁人恩爱,看着旁人生死,她就像是红尘的过客,匆匆过完一生。 留下就会自己崭新的人生,离开不过是前世的路再走一遭罢了。 她轻轻一笑,对于他们的劝说感到好笑。 赵攸久久得不到皇后答复,反见到她自己发笑,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阿沭,你笑什么?” “笑陛下胡思乱想。”皇后轻轻道一句,也不再去看赵攸,微微闭上眼睛。 赵攸总觉得皇后那抹笑十分古怪,她慢慢挪过去,脑袋在皇后颈子间轻轻地蹭了几下,语气也变得软软的:“阿沭,你为何要入宫?” 小皇帝还是在意那个问题,她不明白阿沭为何喜欢那个暴。虐的皇帝。她哪里不好吗? 皇后没有应答,她又轻轻蹭了下:“阿沭阿沭,你且回答我,莫要睡了。” 皇后被她蹭得开心口发痒,尤其是她轻得就像风拂过的语气,听了让人不忍拒绝,她摸摸赵攸的后颈:“你与我的事是今生,莫要管其他的,现在我是你的皇后,又不是旁人的,和一个不存在的人计较,你莫不是也疯魔了。” ☆、第69章六十九 小皇帝的想法,皇后是无法体会的。 安静的时日总是让人抓不住,朝堂上的事时而杂乱,时而让人头疼。陈氏迁出慈宁殿后,赵攸让人严加注意赵闽的动向。 楚国使者在来的路上,细细算来要明年正月才能到,沿途驿馆都已打点好。 皇后对于楚国的事多少知晓些,嘱咐赵攸务必保护楚太子的安全。楚太子出使多半是无奈之举,进入宋国后,若出了事,楚宋两国的战争就挡不住了。 最怕的就是楚皇后的阴谋,太子死在宋国,她的儿子就是新的太子了。 赵攸也猜测出这些事,他国之事不能随意插手,唯有尽好地主之谊了。 十月底的时候,天气突然就冷了,苏家夫人王氏病倒了。 相识熟悉的夫人都过府探望,赵攸听到消息后就去问皇后的意思。 王氏怎么病的,帝后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知晓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赵攸摸着自己的下巴,古怪道:“阿沭,你要去看看吗?顺便见见苏老夫人,我觉得你该去见见,听说苏韶被骂得好难听。” 皇后心中多少是怨恨的,唯有将话说开了才能解开心结。 皇后却是不想去:“陛下已将母亲安置好,这件事就该到此结束,至于苏家的事,前些时日陛下想让苏家乱了,现在真的乱了怎么反倒关心起来了。” 赵攸小心思不少,被皇后直接说出来后腼腆一笑,道:“这些事与苏夫人王氏没有关系,我不过是好心罢了。再说让苏家乱很容易阿,这个时候朕给苏文孝纳妾,苏老夫人必然对我感恩戴德,苏家夫妻离心,岂不就是乱了。” 要怪就怪王氏也不是大度的女子。 小皇帝的话让皇后连连摇首,她戳着赵攸光滑的脸蛋:“赵攸,苏文孝给你挡去纳妃的事,你就是这么感激他的?” “那都是为你罢了,你若不是皇后,他兴许还会和安时舟一般劝谏我纳妃。”赵攸不乐意。 说起纳妃的事,皇后想起一事来,宫内的季贵妃对外是待产的,算算时间也就是正月的时候。只是皇室血脉不容混淆,这个孩子从哪里来? 直接对外宣布孩子掉了吗?她想不透就与赵攸提了一句。 赵攸想想也是,只是孩子‘出生’了对外也不是皇后的,以后还是会有很多麻烦的。但是若是公布孩子没有了,那么新一重的纳妃浪潮又会向她拍来。 真令人头疼。 “我想想,确实不好做。”赵攸回一句,季贵妃也不是省油的灯,给她添个孩子,皇后处境就更加艰难了。 没过几天,临安城内就飘了雪。繁华的帝都被初雪覆盖后,没有将那份奢靡气息掩盖,反添了几分仙气,银装素裹下白茫茫的一片,雪如柳絮般落了下来。 朝臣入崇政殿时将自己身上的雪花拍去,将自己收拾干净后才抬脚进去。 驸马安时舟照旧站在前面,几位朝臣在旁与他说话,温轶走近后他们就自觉散开。温轶与安驸马不和,这是人人都知晓的事,现在也不知怎么了,苏副使与温轶也不大对付。 三人在朝堂上也算是三足鼎立,这样一闹,也不知怎么站队。小皇帝知晓这些事后也是装作不知道,朝臣又不是各家亲戚,不和是常事,只要他们闹的时候没有涉及到朝堂,她也懒得去管。 温轶进来后,殿内气氛遽降,大臣们各自站好之后,苏文孝姗姗来迟。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80 近日苏夫人病了,相熟的人都会过去安慰他。苏文孝一一谢过后就站回自己的位置,身旁就是温轶,他看过一眼后就低声道:“温大人好像还未将温三姑娘送走,三番四次找我儿,女儿家的闺名就这么不值钱?儿媳安研是长公主之女,虽说安时舟是个老东西,可我儿很满意安研,苏家不纳妾,这样长此以往苏家的规矩怕是要打破了。” “你……”温轶被他一番讽刺的话说的老脸通红,温瑾与苏韶青梅竹马,两人在一起玩也是常事,到了苏文孝的口中就是上赶着做妾了。 苏文孝站得笔直,目视前方,继续道:“我苏家不纳妾,温大人还是早些将三姑娘送走,免得陛下想起来后借故找您的麻烦,我可是好心提醒您。” “本官做事不需你提醒,苏大人还是管好自家的事,苏夫人若是病不好,你可就要纳妾了。”温轶毫不客气地回一句。 谁知苏文孝道:“我儿苏韶又不是哑巴,有她在,我不需纳妾。倒是不知温二公子可找回自己的舌头了。” 前面两人的声音不大,相邻几人听得目瞪口呆,动都不敢动一下,苏温两人竟已成水火之势了。 安时舟没有去听,拉着身旁的人说起临安城的雪景,想着哪日带夫人外出看看。 那厢的温轶被打脸后,气得握紧手中的笏板,还未答话就听到内侍高喊陛下驾到,只得忍气吞声。 两人之间的战火算是灭了,赵攸坐在御座上就看到温轶难看的脸色,再观苏文孝,气定神闲。她想笑,却不敢失仪,笑意在唇角上化作浅浅的弧度。 朝臣连续禀事,赵攸听后就先问朝臣的意思,能先商议的就决定,不能的再议。 外面的雪愈下愈大,殿内气氛尚算融洽,温轶被苏文孝用话连番讽刺后气得没有力气再说话,静静地站在一旁由着他们去说。 大事说完之后,安时舟执着笏板出列,正色道:“陛下正当年少,膝下无子也昭示着国祚不稳,皇后无所出,臣等谏议陛下纳妃。世家女子多婉约,也与陛下相配。先帝在位时如您这般年纪,膝下早有皇子公主。” 这样的话听得太多,赵攸也不觉新鲜,她照旧拎出来苏文孝:“苏大人也这么觉得?” 苏文孝就是出来挡枪的。 赵攸没有放在心上,等着苏文孝替她怼回去。 被大臣密切关注的苏文孝踏出几步后就站在苏文孝一侧,他回答:“臣觉得安大人所言都是为陛下着想,臣附和。” 坐在御座上的赵攸差点没有摔下来,今日苏文孝出门是不是把脑子丢在府上了?还是说给温轶找完茬后就开始到她了? 赵攸愣了几息就回神,挺直脊背道:“贵妃产期也快了,你们急甚?” 苏文孝懒洋洋地看了一眼皇帝,回道:“贵妃诞下皇子是好事,若是公主也是幸事,陛下纳妃也是大好的幸事,季贵妃想必也开心。” 赵攸今日方觉得苏文孝一张利嘴,她坐着不动,殿内出现不少附和的人,她懒得搭理,学了一回原著里皇帝的做法,甩袖而去。 一落雪,宽阔的福宁殿就觉得阴冷,皇后早早地让人点了炭火。她倚靠着迎枕在翻着赵攸留下的奏疏,能被留下的自然不是要紧的大事。 见到皇后,赵攸心中对苏文孝的怒火也消去些许,凝着皇后柔和的神色,方才怒火中烧的心也不觉泛起一丝温柔。 赵攸站在原处不动了,皇后察觉后就坐起身子,招手示意她过来,看向外面的大雪,笑说:“一路走来可冷?” 冷是不冷,就是气得心口疼。 走近后,皇后握着赵攸冰凉的手,给她暖了暖。 温暖的气息下,皇后的手修长白皙,细润如温玉,赵攸顿时就消气了,只闷闷不乐道:“你那个爹也不是好人。” 说的就是苏文孝了。皇后顿时就明白过来,只是不知发生什么事。 也不知是气的还得冻的,赵攸小巧的鼻尖通红的,皇后摸了摸,就道:“他怎地惹你不开心了?” 赵攸面色阴沉地将朝上的事说了一遍,不忘将苏文孝痛骂一顿,又不解气道:“明儿我从言官那里挑选几个不起眼的庶女送到苏府,给他做妾。到底看看是朕厉害,还是他的嘴皮子厉害。” 皇后蹙眉道:“你怎地不给安时舟送去,每每都是他先提的。” 皇后有些护短,赵攸抿直了唇线,气道:“安时舟又不是你爹,苏文孝这做的什么荒唐事,等于就是逼着自己女婿纳妾,他脑子是不是丢了?” 这样一说是有些说不过去了,皇后不知苏文孝怎么想的,只是先按下皇帝给他送女人的想法:“你勿要着急,我与他说一说。” “不用说的,朕是天子,后宫之事轮不到他们管。朕立刻下旨给他二人送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赵攸气呼呼地站起身,皇后既然偏袒苏文孝,那她就给安时舟也送几个去。 哪儿有自己不纳妾就逼着皇帝纳妃的。 眼看着小皇帝要走,皇后跟着起身就拉住她,低声哄道:“不可意气用事,你这般做了,君臣离心,于你大大不利。” 皇后轻声细语,修长精致的眼睫也显得极为动人,嫣红的唇角沾了些许湿润后,映入赵攸眼中越大娇艳欲滴。炭火烧得人身上发暖,赵攸看着皇后心中也泛起热意,万般柔情涌上心口。 其实纳妃也是可以,入宫后不碰就是了,只是这样皇后就会不开心,若是迎了重臣的女儿,皇后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的。 “那你说怎么办,平常一人逼迫也就罢了,如今苏文孝也跟着起哄,一个两个都不省心。他们不该想着如何拉下温轶吗?反将目光放在后宫里,他二人就是后宅太舒服了,不知晓妻妾争宠的后果。”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81 皇后失笑,揽着赵攸的腰肢也不敢送手,戳了戳她的脸蛋道:“我去见见齐安公主与苏夫人。” 赵攸不解:“见她二人做什么?” “给她二人送贴身婢女。”皇后笑道,这些事皇帝做了就会触发君臣离心的后果,她来做就是了。 她来做恶人最为合适。 ☆、第70章七十 过了三日,皇后果真召见了齐安与王氏。 大雪刚停,比落雪时还要冷上几分,王氏身体刚刚病愈,见到皇后时神色依旧不太好。苏家的丑事终究不可为外人知晓,当着齐安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 若秋在她一入殿时就将暖炉递了过去,齐安见后也没有说什么,毕竟王氏身子不好,她二人也是姻亲,没有必要计较这么多。 两人寒暄过一阵,皇后从殿内走出来,比起方入宫时,她也没有几分变化。她笑吟吟地与两人说了几句家常话,王氏今日以为是为了多年前的旧事,谁知入宫后还有齐安长公主在。 她的心微微放下,皇后若想翻旧账,是断断不会请长公主过来的。 齐安说了几句后忽而就提起季贵妃,她不是不喜欢皇后,而是外面的人总说她善妒。皇帝这里的事她也不好说,可她的丈夫回去时常说起皇后也离不开妒忌二字。 朝堂上前几日又提起纳妃的事,气得皇帝直接退朝。今日过来突然就想起怀有身孕的季贵妃,一时没稳住就说了出来。 皇后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那个孩子不过的皇帝的障眼法罢了,也就笑了笑,道:“今日我起得早,做了些枣糕,给你二人尝尝。” 齐安见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也就不再问话了,抬眼就见到几个容貌俊秀的宫人端着枣糕进来。 宫廷不是一般后宅,宫人选的也是品貌端正,齐安见到这么貌美的宫人顿时一愣,难不成这是给皇后准备的? 王氏进来后就没怎么说话,见到宫人后与齐安想法也是差不多,心中对皇后的愧疚也是更深了些,她就不明白苏文孝怎地也开始逼皇帝纳妃。 皇后之下还有贵妃,之后还有许多寻常后妃,四妃空着也就空着,何必要添满。 枣糕香甜软糯,冬日里吃一口也正合适,皇后自己吃了一块才道:“方才给陛下送了些许过去,剩下的就在这里。冬日里整个人也都懒散,也不想出殿门,在殿内熏着炭火才是最舒服的,旁的事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皇后的话让人听不明白,王氏吃了一块后就放下,实在是太甜。 皇后见她吃了一块就不再动了,顺口就道:“枣糕有些甜,陛下喜欢吃甜的,就多了放了些蜂蜜,甜到夫人了。” 齐安越听越古怪,喉咙里的枣糕怎么也咽不下去了。 皇后请她二人过来就是为了秀恩爱? 帝后恩爱是临安城都知晓的事,许多女子都很羡慕皇后,就算皇后小气不愿皇帝纳妃,可皇帝对她也要有足够的情爱。若是没有,三言两语就会让皇帝厌恶,中宫可就成了冷宫。 小皇帝过年才十七,正是年少风华,骨子里热血更是沸腾,要让他见到喜爱的女而不忍着不去见,这也是不能的。 就凭着在他亲政后的凌厉手段,也不像是被女人所束缚的模样,所以还是小皇帝自己的缘故。 齐安被枣糕噎住后忙饮了一杯茶,王氏心中则是五味杂陈。 两人心思都被皇后的话影响了,未曾注意到方才送点心的几名宫人都留了下来。 皇后吃了两块点心就停了下来,示意几位宫人过来行礼,眸色婉转,笑道:“这几人模样性子都是好的,我挑选了几日也很满意,不如送给夫人与公主做婢女,想来也不会亏待她们。” 皇后轻飘飘的话就像是重锤砸在人的心头上,王氏先是一愣,瞬息就明白过来,她这是回敬苏文孝与安驸马。 殊不知纳妃就是这两人闹出来的,皇后心中有气又不可出。这两男子府内一房妾都没有,皇后明言是赏婢女,可不是傻子的人都明白过来,皇后这是动怒了。 你给我夫君纳妃,我便给你塞个妾,让你尝尝其中酸爽的滋味。 王氏反应不大,只神色冷了冷,倒是齐安立即站了起来,不可置信道:“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冬日太过寒凉,我体恤两位身子不好,她们都懂些医术,恰好可以伺候二人。”皇后淡笑,语气也是十分谦和,丝毫不曾摆国母的架子。 齐安这一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有人给安时舟纳妾,好不容易熬死了安老夫人,这个时候皇后杀出来给他纳妾。 她不能忍,皇后凭什么给她房里塞人。 “您的好意,臣也心领了,府内婢女众多,就不用皇后操心了。”齐安将茶盏狠狠一撂,刺耳的声音让王氏跟着心惊肉跳。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82 皇后斜靠着迎枕,并不介意齐安的大呼小叫,只静静地开口:“这是我的好心,长公主推辞不得,这几人模样性子都很出众,伺候你也是稳妥的。” 齐安眉眼一横,方向开口就被王氏拽住,她温婉一笑:“皇后的好意,臣妇也明白,方才也看过了,模样确实很好,臣妇谢您的恩典。” “也不用谢我,安驸马与苏副使都是为陛下做事罢了。”皇后轻轻地开口,挥手示意几个宫人给王氏与齐安行礼。 齐安气得不行,还以为皇后是个好模样好性子的人,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下作的手段,气得她转身就走。 王氏颇为尴尬,与皇后行礼退下,快走几步冒着寒风拉住齐安:“长公主方才言语太过失仪了。” “失仪?皇后善妒与你我二人有何干系,苏安两府家宅安宁,凭什么塞女人进来,她管了后宫不说,还要管你我?”齐安气得心里的火直往脑子里冲,在寒风里也感受不到冷意。 王氏经历过苏家的事后也冷静不少,面对纳妾的事也平静,叹道:“只要男人自己把持得住,就算塞十个女人进来也无妨。且看陛下对皇后,驸马与我夫君那样逼迫,他可曾动过心?听说与季贵妃的那次也是酒饮多了,陛下正是年少都能如此,你我又能说什么呢,说到底是你我夫君先对不起皇后。” 她分析得很透彻,认识皇后这么多年,只要不去招惹她,她也不会无故找你麻烦。 话虽如此,齐安心里的一口气散不下去,尤其以后日日都要看到那两个女子,饭都吃不下了。 **** 皇后给苏安两家送婢女的事,也在第二日的时候传开了。安时舟灰头土脸地来上朝,今日也不敢再提纳妃的事,也就是苏文孝不怕死地又提到了。 赵攸有些摸不清苏文孝的意思,说了两句后就没有再说。 晚上入夜回华殿,皇后服侍她更衣,道:“苏大人又提及了纳妃的事?” “阿沭,你的这招对他不管用,他就像没有软肋那样,着实让我头疼。”提到这件事,赵攸就打不起精神来,政事本就让人烦,这些小事还要日日提及,她如何不气。 洗漱后赵攸就先钻进被褥里,她缩着不动,嘀咕一句好冷。 宫人将烛火熄灭就主动退下,皇后在殿门关上后才上榻。 被子里是冷的,她在赵攸脚那处摸到手炉就往里塞了塞,恰好碰到赵攸的脚。 被手炉一暖的赵攸顿时觉得舒服,见皇后躺下后就自觉缩到她的怀里,嘀咕一句:“苏文孝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我纳妃就是他想看到的。” 皇后怀里的赵攸舒服躺了下来,摸着赵攸嶙峋的脊骨,心疼了会儿,叹道:“那你就给苏韶赐个女人,苏文孝不同,王氏体谅他就不会与他有争执,安研就不同了,且苏韶也是个榆木疙瘩,不会哄人。” 打蛇就要打七寸,苏韶就是苏文孝的软肋。 赵攸明白过来后就眉开眼笑,可方弯了弯眉眼就想到哪里不对,抬眸与皇后道:“皇后,你也是我的软肋。” 皇后一惊,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苏韶是苏文孝的女儿,说软肋也不为过,且苏文孝的责任心很重,对苏韶有爱有责任。 皇帝与寻常人是与众不同的,心中以她的江山为主,女人于她而言也不会太重要。皇后承认赵攸爱她、依赖她,但软肋二字太过严重了。 这么多时日以来她明白赵攸的性子,说出口的话必然是真的,且方才是赵攸自己主动提起的,没有哄慰没有威胁下的说的,可见是真心。 皇后避开她灼灼的视线,笑了笑,大约就像是吃了枣糕一样的甜。 赵攸见她不说话就误以为她不信,攥住她的手就诚恳道:“皇后,朕是真心的。” “嗯,陛下真心的。”皇后随意道了一句,装作不在意。 赵攸撇撇嘴,指尖在皇后手背处来回摩挲,感受她的体温后就不开心道:“你不信我。” “信自然是信,只是这句话以后莫要再提了。”皇后认真道,手背被皇帝摸得有些痒,想收回又怕她生气,就忍了忍。 皇帝身份尊贵,掌天下大权,若是被旁人听到这句话只怕会给她带来危险。 赵攸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表白失败了,想到皇后的性子旋即就不在意了,眼睛眨了眨就不动了。 皇后知她心意,不好不回应,低眸亲了亲她的额角。皇后的吻徐徐向下,落在赵攸柔软的唇角上。 这样的亲热早就不止十数次,赵攸没有多大的心绪浮动,慢慢回应着皇后的热情。 赵攸沉醉在皇后的热吻中,伸手反搂住皇后的脖子,舒服地眯着眼睛。 皇后也不是浅尝辄止,手在不觉间在赵攸的腰际流连。这一动恰好提醒了赵攸,她蓦地回应过来,不乐意道:“我要在上面。” 上次就是在下面的,虽说皇后很温柔,可她还是想要在上面的。 听到这句话的皇后也是一怔,勾了勾唇角。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83 ☆、第71章七十一 床笫之间的事本就不是一人做主,赵攸想法美妙而不现实。 等赵攸第二日醒来才十分懊恼,不过她自己舒服了,想着下次一定在皇后身上讨回来。 赵攸去上朝时又遇到顽固的苏文孝提及纳妃的事,一次两次,再好的脾气也不会再给好脸色,她想到皇后昨夜的话,生生忍了下来,照旧直接退朝。 午时,她让人去宣苏韶来宴饮。 苏韶穿着一身朝服匆匆而来,见到皇帝后紧张得不知所措,见到食案上的珍馐美味后才微微放心。 赵攸请她入座,笑道:“今日大雪,实在冷得很,烫几壶好酒与卿饮来。” 皇帝亲政不过半年,心思却很深,苏韶不知她的想法,随意地饮了一杯,顿觉整个身子都跟着烫热来了。皇帝热情地与她说了很多话,问着上任之地的风景。 甚至想着带皇后也跟着出去见见,苏韶笑着又饮了一杯,全然没有防备。 饮了数杯之后,赵攸精神很好,脑袋也清晰,还在拉着苏韶说着宫外趣事。苏韶担心的事都没有发生,听着皇帝亲热的口吻后一面说话,一面又饮下数杯。 等苏韶醉得不省人事了,皇帝眼神都很清晰,不见半分醉色,她让人带苏韶去偏殿,唤了皇后过来。 苏韶是女子,是皇后的亲姐姐,脱衣裳的事还是交给她来做比较好。宫人来脱的话,女子的身份就会泄露,内侍是不可能的,想来想去唯有皇后合适。 皇后被请来后就闻到浓厚的酒味,她掩鼻往殿内走去,见到赵攸笔直地站在里面就知她没有醉。 听到声音后,赵攸就拉着她走过去,指着床榻上苏韶:“你给她脱衣裳,只有你能脱。” 皇后一见这个样子就知晓赵攸的想法,无奈地看着她,嗔怪道:“你怎地也学会了这种无赖的办法,与街边流氓有何区别?” 赵攸不以为意,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没有为帝王的那些高贵思想,流氓又如何,又非是伤天害理的事,做了就是做了,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可。 她委屈道:“苏文孝做的事就很高尚吗?” 她一委屈,皇后就不想继续与她争辩了,朝堂上的政事本就令人心力交瘁,苏文孝还时不时地给她找茬,也该好好教训下。 她叹息后就走过去,将锦被掀开后就脱下苏韶的外袍。苏韶与赵攸一样都是女扮男装,中衣之后就是束胸的绸布,再往下脱,皇后就再也没有办法了。 要想脱一个男子的衣服也不是难事,可苏韶是女子,可比男子难多了,再者皇后见到其他女子的身体也不自然。 她停顿下来后,赵攸就凑了过去想看看什么情况。 赵攸一探头,皇后就立刻捂住她的眼睛:“不许随便看。” “你脱完了吗?”赵攸眼前一片黑暗,本能地握着皇后纤细的手腕,方才眼前一片雪白,那个好像是中衣? 既然是中衣,皇后捂住她作甚? 皇后方才也是出于本能地反应,苏韶与赵攸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外袍都脱了,就算穿着中衣也不能看。 她捂着赵攸的眼睛直接将人带到屏风外,唇角动了动,顿觉十分口渴,“陛下,还是换一个办法,这个走不通的。苏韶若真的是男子,随意找人脱了就是;寻常女子也是可以,偏偏是女扮男装的女子,要瞒很多地方。再者若是与寻常女子发生关系,苏韶的身份也瞒不住。” 两人站在屏风外,已经看不到苏韶了,赵攸单纯得没有再回头去看,听到皇后的话后也兀自怀疑,她想了想也就没有再坚持。 皇后将她推到外殿,自己回身替苏韶将锦被盖好,衣裳脱了一半,她也不知该如何与醒来的苏韶解释。 小皇帝的做法有些荒唐,说到底也是被苏文孝逼的。如今她根基不稳,贸然与苏文孝撕破脸面也不值当。 这几日她也想得很清楚,不如让赵攸同意纳妃,人迎进宫来不去碰就好了。 赵攸郁闷地在外殿坐着,宫人捧着醒酒茶过来,她随意饮了一口。其实方才她喝的都是烫好的热水,苏韶离得远,未曾看得清楚。 坐近了就会露馅,然赵攸是不会让苏韶发现的。 醒酒汤苦涩难闻,她喝了一口后就搁置在案上,见皇后回来后就道:“你觉得该怎么阻止苏文孝?正面起争执只会让温轶得逞,因此我才忍而不发,可是时间久了终究不是办法。” 赵攸自认不是暴戾的君主,做不到用蛮力解决这件事,唯有想着小计策来解决。 苏文孝逼得愈来愈紧,让皇后也不明白他的目的,难不成真的想拆散她与赵攸? 她留在宫里难不成会这么多人心不安?柳钦最近也总是劝她离开,苏文孝连番逼迫怕也是这样。这么多年来,苏文孝还将她当作七八岁的孩子。他们认为不好的事,她就应该远离? 看着赵攸颓然而不安的样子,她心中也是心疼得厉害,朝堂上的大事也不会令她这么丧气,苏文孝的目的达到了,赵攸因此而彻夜不宁。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84 她看着赵攸的模样,心疼地抚平紧皱的眉眼,眼中的情绪因她而低沉,她忽而下定了决心,赵攸是皇帝都可以这么坚持,她就更不应该先放手。 “陛下先回殿去,此事还需善后。”皇后声音轻,如山谷里徐徐飘来的风,透着股清新和幽静。 赵攸没有多想,起身回了崇政殿。皇后是苏韶的亲妹妹,她也不用担忧苏韶的安全。 见到朝臣来禀事后,她很快地就忘记这件事,也懒得去问,她想尽快解决温轶,想起原著里的剧情,可以在楚太子离开后动手。 小皇帝盘算着在灭了温家之后,就给皇后恢复身份,至于是叫温沭还是苏沭,都听皇后的。 想到可以替皇后恢复身份,瞬间就来了精神,最多明年夏日就可。 雪后就是晴日,赵攸想带着皇后去宫外街市看看,女人购物时就会忘记许多不好的事。 她特地将奏疏提前处置好,出崇政殿时就听到扫地的小宫人拿着扫帚在角落里吹牛。 古代八卦消息都是这么来的,她顿下来的时候就听到一句话:“听说苏侍郎在外面养了外室,都闹到苏府去了。” 苏韶有外室?这是什么惊天秘闻,赵攸自己惊得站不住。 “听说郡主气得回府去了,齐安长公主嚷着要和离,苏夫人特地去公主府赔礼也没有用。” “长公主的性子本就不好,这次苏侍郎做了这件不厚道的事,依照她的性子没有上门兴师问罪已然是给了苏大人的面子。” 赵攸听了几句八卦后就感觉出来,苏韶这是被人给玩了,难怪这几日苏文孝没有再提及纳妃的事,原来自己家里有事绊住了。 她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后就赶忙去找皇后,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皇后在华殿见后妃,见皇帝大步走来后忙站起身,近后才见到她眉眼处难以掩饰的喜悦后。本想问一句,瞥见一旁面带羞涩的后妃后只好忍住。 赵攸这个时候不想见其他女人,挥手就让她们退下。 这群后妃常年都见不到皇帝,难得今日看到后还被这么快的屏退,她们三步一回头地想吸引皇帝注意。 皇后察觉到她们的意图后,眸色深邃,拉着赵攸往内殿走去。赵攸傻乎乎地没有在意,反而乐道:“苏韶养外室被发现了,我知晓是假的,可还是觉得有趣。” 小皇帝不像世人那样落井下石,单纯的就是想给苏文孝找麻烦。皇后淡笑,也不去插话,只道:“陛下今日怎地来这么早,有事?” 皇后这么一问,赵攸就随着她的话走,道:“我们今日出宫去看看,听说街市那里很热闹的。” 难怪今日来得这么早,皇后道:“怕是不行,苏夫人今日要过来,她似有急事?” “难不成是因为苏韶养外室的事,她来找你有何用,当去找那个外室才对。我估摸着苏文孝找不到幕后的人,就来求你帮忙?”赵攸自己胡乱猜测着,眉梢扬起好看的弧度。 那日她得了兵部也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见她这么欣喜,反因为苏韶的事而快活,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她给赵攸捏了捏脖子,轻轻道:“你若觉得无事就在这里睡会,等苏夫人走了,我们再出宫,可好?” “好,听皇后的。”赵攸也不曾拒绝,皇后捏得舒服,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 将皇帝安顿好后,王氏恰好来了。 为了不扰赵攸休息,她命人将王氏请去偏殿,自己随后而去。 苏韶的事闹得有些莫名其妙,她自己都说不明白这件事,那个女子还称自己有了她的骨肉。苏韶身上的印记都说得一清二楚,苏家人知晓这是故意找茬。 对方说得有理有据,就像真和苏韶同房过一般,苏家本想反驳,除去苏韶是女子这个理由外竟找不出一个理由,这可急坏了王氏。 无奈之下只得进宫问问皇后,前几日苏韶在宫里喝得烂醉如泥,醒来时身上的外袍是脱下的,也就是说她的身子可能被旁人看去了。 思来想去就猜到皇帝身上。这件事无关紧要,苏韶早就娶妻也不在乎这些声名,可是齐安长公主抓着不放,扬言要两人和离。 王氏觉得突破口在皇后这里,让她去劝劝皇帝,大人不记小人过,姑且放过苏韶。 说明来意后,皇后就开始沉默了,她的态度让王氏心中摸不到底。 静默良久后,皇后才笑着开口:“夫人怕是想多了,陛下忙碌政事都来不及,怎会有时间做这么小事,她明知阿韶是女子,若真想与苏家过不去,直接揭露此事,苏家哪里有与她争论的资格。” 皇后几句话就提醒王氏,皇帝还握着苏韶是女子的证据,莫要将她逼急了,到时牵连的是整个苏家。 王氏听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她险些忘了,小皇帝知晓阿韶是女子。她几乎就要坐不住了,朝堂上的事她几乎不管,加上这些时日都病着,她根本不知晓苏文孝强逼着皇帝纳妃的事。 这件事还是上次进宫前安研告诉她的,所以这些时日她都在劝,劝着劝着才发现苏文孝压根就不搭理她。 他自己恐怕也忘了皇帝捏着他的把柄,逼得狠了,苏家就会家破人亡。 王氏吓得说不出话来,浑浑噩噩地就回府去了,进宫来想的那些话都忘了去问。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85 赵攸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见到皇后就在一旁,她长长地打了哈欠:“阿沭,苏夫人来了吗?” “一觉都睡糊涂了,她都离开许久了。”皇后笑着走过去。 “那她与你说了什么?” ☆、第72章七十二 “苏韶的事,不算大事,我们去廊下走走。”皇后道,她的心总是不定。苏文孝与柳钦的想法惊人的一致。 在她方入宫的时候,柳钦就已不同意了。他自己是放荡不羁的人,不能受世俗的规矩,养她这么多年,感情是有的,想做的事也会努力去做。 她就担心苏文孝与柳钦联手,到时皇帝的处境会十分尴尬。 在皇帝的欢天喜地中,苏韶头疼得不行,她的岳母齐安长公主是出名的泼辣,安妍的性子随了她,有的时候也是十分暴躁。 外室的事本是子虚乌有,安研本是相信谣言的,一听说孩子都有了,顿时也就不信了。苏韶能和其他女子有孩子,打死她都不会相信的。 闹过一通后就想跟着苏韶回苏府,可是刚踏出房门就被她娘给逮了回去,逼着和离。 外室闹得苏安两家都是不得安宁,两个老的去上朝都被人指指点点。安时舟也开始察觉到哪里不对,就算要在他二人身上找茬,朝堂上就可以随意地去做,没事折腾两个小的做什么,想了几日后在下朝的时候拖住苏文孝问明白。 两人一道往外走,安时舟先开口:“你是不是得罪了何人,朝堂上整不到你,私下里就动你儿子?” 苏文孝十分淡定,拢着袖子就走:“你得罪的人也不少,温轶现在都有扒你皮的心。” 这么一想好像也是对的,安时舟不懂太深的阴谋诡计,顺着苏文孝的思路去想:“是不是温轶做的?” “不知,安驸马还是回去劝劝公主,待在娘家也是不好,让人看了笑话。若真要和离,安妍也不会同意。退一万步说,若因外室的事而和离,苏安两家的关系也终止了。孰轻孰重,驸马要仔细掂量一下。” 苏文孝说了一番后就大步离去,小皇帝做的事不算太阴狠,小打小闹罢了,不痛不痒。小皇帝捏着他的把柄,他自然不可随意反抗。但他该做的事还是要继续去做,就算他不去做,温轶也会先去做。 与其被打得措手不及,不如他先声夺人。 苏家不宁后,让温家的人看了笑话。温隽在府上丁忧,父亲在朝威望甚高,自己不愿留在府上丁忧,皇帝自然不会说什么话。 知晓苏韶的事后,他本想去安慰一二,碍着自己身上有孝,只好去了一封信。 信恰好落在苏文孝的手上,见到温隽的笔迹后,忽而觉得有计可对付温轶。 **** 冬日里越来越冷,宫内炭火都烧了起来,赵攸体质不太好,缩在殿内就不想出门了。 外面苏家的事闹得满城都知晓,苏韶照常上朝,整个人都憔悴了些许,赵攸看到后也觉得这件事闹过了。改日将安妍请进宫,说和一番,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这件事自然要皇后去安排,她忙着楚国的事,愈发不得空。 小皇帝要说和的事,让苏韶吃了一惊,心中暗自怀疑又是什么计谋。一听是去皇后的华殿,她自己大松一口气。皇后是她亲妹妹,不会做对她不利的事。 皇后将见面的地方安排在暖阁里,里面都烧了炭火,进去就看到安妍在一旁吃着点心。 见到苏韶后,安妍先是冷哼一声,再与皇后道:“皇后倒是菩萨心肠,不像我那个表弟,无事折腾我二人做什么。” 皇后手中捧着手炉,听了这话后笑了笑:“陛下可是好心,你莫要冤枉她。” 皇后话里都是在护短,安妍也不好在说什么,再说下去就是不识好人心了,皇后能出面也是好心的。 苏韶拘谨地在一旁坐下,看着安妍纯净的脸庞,眼中充满温柔。 皇后识趣地没有说起外室的人,与苏韶说着旧事:“听说苏侍郎与温家的三姑娘相熟,近日里还见过几次?” “温三姑娘就是那个被恪亲王退亲的?”安妍竖了眉眼,满脸不乐意。 苏韶心中对皇后的感激还没褪尽,陡然听到这句话后惊了下,忙道:“不曾,臣与三姑娘不过是几面之缘。” 安妍对苏韶的事很了解,想起方回临安城的时候确实有温家的小厮过来屡屡送信,被皇后这么一提,她意识过来是温三姑娘? 她侧身瞪着苏韶:“你与温三为何通信?” 苏韶苦不堪言,温瑾找她是因为夺回后位的事,这件事无法与安妍明说,她苦着脸道:“她写信都是因为公事。”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86 “你二人之间会有公事?温三姑娘跟你在一样上朝,还是说你两借着苏温两家的交情做什么见不得的事?”安妍嘴皮子很快,三言两语就戳破苏韶的鬼话。 苏韶被怼得登时说不出话来,她向皇后抛去求救的眼神。 皇后笑道:“苏侍郎以后还是少与她来往,毕竟你已成家,与未出阁的姑娘写信会遭人诟病,万一人家借机赖上你又怎办?” 皇后的话不像是劝和,而像是在添油加醋。 安妍顿觉皇后的话是对的,被恪亲王退亲的女子就再没人敢要了,又是家中庶出。苏韶虽然不解风情,却是兵部侍郎,缠上了也算是难以脱身了。 被皇后一提醒后,安妍就生气,道:“你和温三姑娘过日子去吧,我要回公主府。” 苏韶愣了,这又是在闹得哪出?她忙解释道:“阿妍,我与温三姑娘不过是有些交情罢了,她问的都是公事,我若不回她的信,岂非是坏了两家交情?” “苏韶,她若要嫁你,你若不答应也是坏了两家的交情。”安妍扬了扬下巴,气得不行。 皇后淡笑,捧起面前的香茶浅浅啜了一口,余光扫向手足无措的苏韶。 苏韶急得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皇后的事万万不可说的,见安妍急着要走,她只好哀求道:“你冤枉我了,别闹了。” “我闹还是你自己做事心虚,苏韶你与你的青梅竹马过日子去,我回府去了。”安妍气恼归气恼,还是忍着给皇后行礼才离开。 苏韶拔腿就去追,皇后开口唤住她:“苏侍郎留步。” 苏韶垂头丧气地转回身,“皇后这是何故,非要拆散我与阿妍?” “是你与苏大人非要拆散我与陛下。”皇后道,她的神色里皆是疏远。 苏韶明白过来了,“这些事不是我能扭转的,温瑾在侧虎视眈眈,您与温家没有关系了,一旦揭开来,您的位置就岌岌可危。皇后您为何就想不明白,帝王情分薄如蝉翼,先帝对太后是何等的忠爱,入宫的后妃可曾停过,陈太妃又是如何进宫。” 皇后抿唇,清冷的眸色在暖阁昏暗的光线下有种冰冷的色泽,“苏韶,我与苏家没有关系,我的母亲不是苏家的妻,也不是苏家的妾。” 苏韶口中满腹的话被生生压住,祖母当年做的事已无法挽救了。 “苏韶,苏大人在乎的是他心中的责任,我出宫去何处?我非年少不知人事,这么多年没有苏家、没有苏文孝,我也活了过去。人若有责任是好事,可他的责任与我有何关系,我为何要听你们的,出嫁从夫,我该听的也当是陛下才是。” **** 苏韶出宫后就去公主府,毫无意外地被赶了出来。 天色空濛,阴阴沉沉,带着冬日特有的沉闷。 皇帝回到华殿的时候,殿内照旧只有皇后一人,她快速走过去从背后抱着她:“阿沭,你在做什么?” “欠陛下的衣裳总得还。”皇后被她搂得满怀,动得都不了,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赶紧松开。 “不急不急,你做件夏衫,这样肯定能赶得及。”赵攸打着趣,闻到淡淡的清香后就满意地送开手。 皇后手中做的是件春衫,她做得很慢,一处不对就要重新做。她将衣袍放下后,皇帝就在一旁坐下,没有再缠着她。 很乖很乖。 赵攸的眸子漆黑,不像是夜色那样深沉,就像是琉璃一样纯洁美丽。皇后看到她的眸子后就笑了笑,也是满心的欢喜。 两人就寝后,赵攸舒适地躺在皇后一侧,搂着她说着朝堂上的事。声音软软地,带着少女的特色,说得困了就贴着皇后的耳畔,喃喃细语一番。 一夜就过去了。 **** 御史台大夫王邵回府后不知谁送了一封信,猜测多半又是匿名的信,拆开看了以后,大吃一惊。 他一人拿不定主意,只好连夜去见驸马安时舟。 安府灯火通明,苏韶在客厅里坐着冷板凳,预备亥时再见不到安妍回府。 余光瞥见匆匆入府的王邵,她跟着走了几步,婢女就将她拦住:“姑爷,您还是回去吧,郡主今夜还是不会见你的。” 苏韶只得止步,怏怏不乐地回府。 次日早朝的时候,安时舟脸色不大好看,就连苏文孝过去搭话也是不理睬。 待皇帝坐下后,他先执笏板出列道:“陛下,臣有事先说。” 赵攸不假思索道:“卿且先说来。”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87 安时舟挺直了脊背,不顾旁人诧异的眼光,道:“两年前温大人将嫡女温瑾送入宫为后,今日方知他欺上瞒下,当初送入宫的非是温瑾,而是庶女温沭。温沭生于道观之内,鲜少有人知晓其容貌,而温瑾足不出户,两人换了身份也无人识破。” “荒唐,安驸马说话要有证据。”赵攸惊得站起来。 安时舟不畏皇帝怒火,继续言道:“苏韶与温瑾自幼相识,且问问他是否识得宫内那位皇后。” 苏韶脸色煞白,想到昨夜匆匆入安府的王邵,她死死盯着人群的御史台大夫,咬牙道:“臣不曾入后宫,怎会知晓皇后容貌。” ☆、第73章七十三 安时舟想着给温家定罪,苏韶就会站出来承认这件事,万万没有料到他会不承认。这件事着实棘手,斟酌一番后将那封匿名的书信拿了出来。 上面清楚地写着温家姐妹二人的容貌区别,以及温沭的生活经历,一一说出来后,朝臣已然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此刻唯有温轶出来否认,再替皇后辩驳几句了。 安时舟同样也将视线放在温轶身上,只要他开口否认,就有话语去反驳。 温轶在众人视线中徐徐出列,直接跪地请罪道:“此事乃是臣的罪过,当初是温沭在温瑾入宫前带走了她,自己瞒着众人去替代,蒙上盖头后也是无人知晓。她二人身形相仿,臣也未曾察觉。” 他这么一承认,众人也是大吃一惊,哪有这么快认罪的。 揭露此事的王邵在人群里也是默默地叹出一口气,就怕温轶反驳牵出他来,到时就会被温家怨恨上,得不偿失。 安时舟见他主动承认,心中暗觉哪里不好,果然过了几息就听他再度开口:“其实温沭并非是我温家之人,她的母亲红杏出墙勾搭旁人生下了她,多年前她就已被我亡故的夫人沉塘而死,温沭的名字早就从温家的族谱上划除。” 安时舟心中凉了大半,皇后不是温家的人……那么温轶最多是隐瞒不报的疏忽罪责,不但如此,温瑾还成了受委屈的那人,还需迎她入宫为后。 仔细想想,得不偿失。 御座的皇帝早被安时舟愚蠢的行为气得心口冒火,猛地一拍御案,喝骂道:“如此吵闹,可又将朕放在眼中。朕的皇后是假的?你们三言两语就让朕换了皇后?温轶,人是你送入宫的,几句话就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天下哪有这等好事,还有安时舟你身为朝臣,就凭着无姓名的信来指责皇后,你们好大的胆子。” 赵攸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脸色阴沉得厉害,显然是拒绝换去皇后的。 温轶则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给皇帝叩首道:“臣失责,早在之前小女温瑾就已禀告过陛下,就是拿不出证据来,今日安大人拿出证据来,臣才敢说出实话。这件事臣也有很大的罪过,求陛下降罪。” 温轶的反应让所有人都震惊,皇帝一怒,朝臣都跟着跪下来请罪,唯独苏文孝笔直地站在那里,事不关己的神色让赵攸憎恨。 她毫不掩饰的自己的怒气,将御案上的奏疏直接砸向安时舟。 本想着待楚太子离开后再动手,到时趁机除了温轶,也是皆大欢喜,不曾想安时舟先动手,毁了她所有的筹谋。 安时舟被砸得脑袋都不敢抬,余光扫到老神在在的苏文孝,顿时明白自己上了温轶的套了。那封匿名信多半就是温轶使人寄来的,他怎地如此愚蠢。 皇帝这一砸,殿内顿时安静过来,下一刻就有人喊着废后治罪。 不知是谁道一句:“若皇后是假的,当迎真的温府嫡姑娘入宫。” 皇帝眸色阴冷,就像是一头野狼盯着那名朝臣,“迎入宫?这件事到底谁是受害的,你就急着这么快替换皇后?温瑾自己丢了皇位就没有罪过,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说话有何脸面待在朝堂,剥了朝服给朕丢出崇政殿,赶出临安城,其后代子孙永不准任用。” “陛下、陛下饶命……” 陈泊在旁静静地看着,听到皇帝吩咐后挥手示意禁军将人捂着嘴拖出去。 赵攸不过是想杀鸡儆猴罢了,蠢货安时舟还动都不能动,还需继续捧着。她扫过殿内朝臣后,将视线落在无事人一般的苏文孝身上,咬咬牙问他:“苏卿这般平静想来心中早有想法了,说来给朕听听。” 苏文孝漠视小皇帝咬牙切齿的样子,指着笏板行礼道:“此事臣也方知,实在不知该有什么办法来解决。” 此时若是提出迎温瑾入宫,他怕成了赵攸怒气下的牺牲品,方才那个不怕死的大臣就是最好的例子。小皇城初生牛犊不怕虎,惹恼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装死,赵攸也不好再逼迫,但是她也不能这么轻易饶过温轶。 你既然主动承认要朕赐罪,朕就随了你的意思。 “温轶既然主动承认,这也是好事,不如去刑部反省一二。至于那个温瑾,恪亲王退亲的再塞给朕,你们让朕的颜面往哪里搁?” “陛下,恪亲王胡闹之事怎可当真,小女实则是被温沭所害。当初马车遇袭也与温沭有关。好好的女儿家被毁了名声,您让她以后如何生活?”温轶急了,没有想到赵攸不按寻常道路走下去。 赵攸也非温和的帝王,这么多人联手将她逼迫到悬崖之上,还指望她能顺你们的心意? 做梦!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88 赵攸心里暗骂了几声,依旧道:“她的名声被毁,朕就得接纳?温轶你当朕身边没有女人,来一个女人就当作宝贝,还是说温瑾有何过人之处,让朕非要立她为后不可。温家自己丢了皇后的尊位,如今想要就要,你当朕是什么人?” 温轶理屈,方才为显虔诚就将罪过揽在自己身上,恰好被皇帝逮到了,怎么也不肯松口。他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正是一番悔恨。 皇帝不听他的辩解,将那封信握在手中细细看了一番,觉得字迹颇为眼熟,定出自熟人之笔。她烦躁地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下面有人就嚷着处置皇后。 苏文孝依旧站得笔直,就像是一尊门神。 赵攸冷眼看着他,若敢附和说一句话,她就立刻将苏韶拖出去砍了,让你苏家真的断子绝孙。 下面大臣的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御史台的言官更是如此,赵攸恼怒之余懂得做事分寸,再是如何生气也不能与群臣作对。 她的根基不稳,以后还需安时舟与苏文孝安抚群臣,微微阖眸忍着心口处的酸涩,平静地看着群臣,吩咐安时舟起来。 安时舟自觉自己上套了,也不敢再随意说话,灰溜溜地站在一旁。现在关着温轶不过是短暂的办法,等过几日,皇帝气消了还是会将人放出来,做些处罚罢了。 对于那些嚷着要给皇后定罪的言官,赵攸无心与他们计较,皇后之事确实是她们无理,但是迎温瑾入宫是不可能的。 压下那些声音后,赵攸就吩咐退朝。 安时舟今日是有生以来最丢人的,皇帝走后,他揪着王邵的手就往外走。 王邵苦不堪言,与他一道往外走去。跨出崇政殿门槛后就被人拦住,苏文孝目无表情地凝视两人,安时舟心中苦不堪言,被他这么一看心中都再发憷。 “两位大人的安排可真是□□无缝,给温轶做棋子的感觉如何。” 被这么一讽刺,安时舟顿觉老脸都丢尽了,本想拉下温轶,皇后居心叵测一并除去也好,打死他也没有想到皇后不是温家的人,温轶这么一推卸责任,所有的罪责都要皇后去承担。 今日小皇帝在朝堂上明显是护短,再这么逼迫下去,势必要废后。想起今日被小皇帝劈头盖脸地砸了一顿就更加懊悔,也不顾被苏文孝耻笑就道:“苏副使有办法?” 温轶都进刑部了,枢密院就落在苏文孝手中了,皇帝对他必然有惩罚,枢密院正使的位置要被撸去了。 仔细一想,也是便宜了苏文孝。 他们三人斗到今日,唯有苏文孝稳居不动。小皇帝现在怕是想打死他的心都有,皇后陷入火坑里,还要想想该怎么救。 苏文孝冷着脸道:“如今就是不能让温轶再出来,温瑾送入宫也是孤立无援。” **** 柳钦每三日就往华殿去一次诊平安脉,今日正是去诊脉的时候。 他去的时候正是有名朝臣被拖出正阳宫外的时候,喊叫声极为凄惨,口中不断喊着陛下开恩、陛下饶命。 禁军做事不留余地,狠厉的样子吓到柳钦忙滚到一旁,看了会热闹就去前面打听。 原来是皇后的身份被揭穿了,这是迟早要发生的事,不过提前数日。他摸着自己的胡子,带着药童大摇大摆地往中宫走去。 皇后给赵攸做的春衫总是令她不满意,拆拆改改不知多少次,领口处的龙纹也是不易绣,绣了几日都没有成功。 今日绣好后又觉得不对称,只好拆了重新来过。拆线的时候,柳钦笑吟吟地走了进来,自己亲自从药童手里接过药箱,“臣来给皇后诊脉。” 皇后自今晨起眼皮就一直在跳,见到柳钦这样正式的行礼也是不解,她耐着性子将衣衫放下,在一旁坐好后就伸出手:“柳太医有大喜事?” “臣要娶妻了,您说是大喜事吗?”柳钦笑得极为开心,伸手给皇后诊脉。半晌后,他装模作样道:“皇后忧思顾虑,对身子不好,少思少虑为好。” 见到小榻上搁置的衣服后,顺口道:“少做针线,对眼睛不好。以前也没见你给我做件衣袍,嫁人后就变得这么勤奋,真是气煞我也。” 皇后收回手,不去理会这句话。 柳钦也不在意她的冷言冷语,提笔就开始写药方:“我给你开副药先吃着,过几日再给你看看。” 柳钦是杏林高手,皇后又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对他的话也是深信不疑,没有在意。 开好药方后,柳钦主动递给她:“你且看一看可合适。” “不用,你开就是了,待会让若秋随你去拿药。”皇后没有在意,看都没看一眼就让若秋收好。 柳钦今日也没有急着走,反稳稳地坐在一旁,继续与皇后话家常。他自豪道:“我可费了不少心思才将单韵给娶回来,以后她还继续开胭脂铺,晚上回我府邸。” “你还不少仗着自己是太医才将人骗回来的,不然凭你这个穷酸大夫如何能令人家心动。”皇后毫不留情地戳中他的心事。 皇帝本当替柳钦去下聘的,被她挡了下来。这些时日柳钦开药铺赚了不少银子,自己娶妻就该自己出银子。 赵攸以前很吝啬,不知怎地现在愈发大方,对柳钦和孩子也舍得花钱。这次不仅赐了府邸还送了不少摆设,只要柳钦想要的,她就会命人去做。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89 柳钦虽说是小小的太医,府邸内的景色一点也不比勋贵人家俗气,胭脂铺掌柜不动心就会是怪事。 到底还是银子好办事。 柳钦吃瘪,不想与皇后理论此事就说起道观的事:“道观修得大气,也给你留了屋子,有空去看看。” 皇后知他是何意,直接决绝道:“不去,你可以回太医院了。” “不急不急,我来时见到禁军气势冲冲地拖着一个大男人去宫外,据说衣服都给扒去了。啧啧啧,小皇帝的脾气真不小。” “有话直接说,莫要绕弯子。”皇后不耐道。 柳钦敛去玩笑的神情,直接道:“安时舟当殿揭开你的秘密,那人嚷着处置你再迎回温瑾,被小皇帝扒了衣服拖出去了。群臣嚷着处置你,阿沭,宫里不安全了,随我走吧。” “陛下之前虽说是傀儡,可宋国上下并非是一团散沙,你们这样去逼迫她,可曾想过她如若真不喜欢我,趁此机会可会真的处置了我。陛下想做的事,谁能拦得住?”皇后轻轻叹息。 “我看那小皇帝对你挺宝贵的,不会这样狠吧?”柳钦惊叹。 皇后眸色无波无澜,对于今天发生的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迟早要来的事何必要害怕。 只是柳钦的做法太过自私,她忍不住道:“你这么帮着苏文孝,可曾对得起陛下。” 柳钦听她这么一说就知她不会离开,冷笑道:“我欠她的,大不了一辈子给她做太医,随叫随到。但是你不同,你要有自己的生活。温家的人不会罢休,阿沭,皇帝若护不住你,留在宫里提心吊胆,你幸福吗?” “观主且回去吧。”皇后忽而没有了与他理论的想法,柳钦不知内情,只会越说越糟糕。 柳钦不想走,被她生生地赶出后宫。 再过不久,赵攸就要回来了。她不知该如何与赵攸解释,柳钦的做法很不厚道,赵攸看着温温软软,其实骨子里脾气还是很硬。 没有讲和之前,赵攸就将人拒之千里之外,时常炸毛。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地位,最差的就是失去后位,让给温瑾罢了。 深深去想赵攸的处境,楚太子即将入临安,这件事闹大了只会让楚得到便宜。宋国本就有些势弱,让楚知晓皇帝与群臣不和,势必会举兵犯境。 温轶该除,眼下不是合适的机会。 赵攸根基不稳,苏文孝、温轶、安时舟三足鼎立,互相平衡,在赵攸成为强君之前,最好不要贸然打破。 苏文孝今日的举措也算是欺负赵攸年少,安时舟不分青红皂白,温轶也知晓皇帝不会舍弃他才会主动承担下来。 她还没有想清楚,赵攸就过来了,在门口处徘徊,时不时地朝里面张望一眼。 她愧疚又不安。 “陛下。”皇后轻声唤她。 赵攸在殿门旁徘徊许久后才敢抬脚进去,外面滴水成冰,赵攸身上冻得冰凉,走近后被皇后一把搂住。 皇后在殿内待了很久了,身上很暖,赵攸在她的怀中很安静。她身上很冷,冷到令人颤抖,皇后摸到她冰冷的手背后,反将她搂得很近。 将人抱在怀中后,皇后感受到春日花朵般的馥郁柔软,少女独特的香气已是难以掩盖的。 赵攸乖乖的没有动,软软地开口将殿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脑袋很低,就像是在给皇后请罪。 皇后本也是愁绪难解,见到赵攸这个可怜的小模样,反觉得她有趣又可爱,反笑道:“不过就是后位罢了,我让她就是了,我本就不是在意名分的人。” “我知晓你是安慰我的,之前就很在意我会喜欢上温瑾的。”赵攸额头搭在皇后的肩上,整个人就像是暴雨后的花朵,被吹得无精打采。 古代女人谁不会在意自己的名分,更何况还屈居之下。 皇后心中软得无以言喻,对着这样乖巧的小皇帝,她还有什么可愁的,名分罢了,让一让就是了。 “陛下,有时候争来争去也无用的。” 赵攸在今日朝堂上明白过来了,苏文孝没敢说话,他若真的施压,到时候处境更加艰难。她懊恼自己的无力,努力这么多年还是无用,尤其是楚太子快要来了,为着大局着想还是要忍的。 楚太子若不来,她都可以直接给温轶定罪,温瑾就是罪臣之后,也无法入宫的。 她想什么,皇后也知晓,便道:“此刻若动温轶,会给朝堂带来动荡,他手中的兵将若是反了,楚太子趁机起兵,梦中的事就会成为现实了。陛下努力这么久,也不想功亏一篑。” 赵攸主动松开皇后,“可是我不能失去你,不想接温瑾入宫。” “赵攸,你若坚持下去,我就是祸国的罪人了。”皇后无奈道。想了想现在的处境,继而道:“苏文孝想让我出宫回苏府,我是不会答应的,也不会随柳钦去道观。” 留在宫里也不合适,她与温瑾本就不能共存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90 赵攸熟知皇后的性子,更知温瑾的歹毒,她咬咬牙道:“阿沭,我想废后。” 废了温瑾的后位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温轶要闹则有苏文孝挡着,有何可惧。 废后两个字如鼓在皇后心中敲起,她蹙眉不忍道:“温瑾没有错,照着温轶的说法,所有的错都在我的身上,你若废后,世人就会认为你不公,有失公允就会寒了天下仕子的心。”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皇后经历两世后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不可动温轶、不可废后,难不成就让他们如此得意?”赵攸的声音提高些许,也冷了很多。心中的不甘与愧疚在此刻齐数涌上心头,恨不得不去管那天下事,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 皇后到如今最担心的就是君臣离心,她委屈些也无妨,待过了些时日还是可以回宫的。若是寒了朝臣的心,就很难再挽回。 “你忘了自己的处境,若是强主自是可以随意去做,还有楚在旁虎视眈眈,你且忍忍。”皇后轻声解释道。其实她早就想到这些了,在那封休书送过来的时候就想到温轶的做法了。 温轶断不会做她的靠山,她也不曾寄希望于苏家,支撑她的唯有赵攸罢了。 她早就做好准备了,伸手抚摸着赵攸的眉眼,柔声道:“他们进,我们便忍忍,山中的庄子建好了,我过几日去看看,只是这中宫……” 这里有她太多美好的回忆,让于温瑾着实心中不甘。对于权势,她一直都在低头。 赵攸没有说话,她是断断不会让温瑾入宫的,更不会让她踏入华殿。 去太医院取药的若秋听闻朝堂上的事后,吓得慌忙跑回宫,匆忙入殿就见到埋在皇后怀中的小皇帝。 看这番情形,陛下没有抛弃皇后,这样就好。 只要陛下没有动心,皇后就是安全的。 她抱着药就退了出去,自己亲自去煎药。 **** 请求处置皇后的奏疏在崇政殿内堆出半人的高度,赵攸怕冷,身侧就有火盆。她阅完一本后就丢到炭盆里,殿内烧得烟气弥漫。 前来禀事的朝臣见到这番景象吓得不敢言语,就怕进去后,皇帝会拿他出气,在殿外徘徊许久都不敢进去。 这一日皇帝很安静,无人来禀事,她烧了一本又一本的奏疏。眼睛被烟熏得通红,白净的面孔也生起薄汗,一眨不眨地盯着炭盆里的炭火。 强臣若主下,她无能力维护皇后,那三人想的都只有自己的利益。 安时舟接到匿名信后第一时间该与她商议才是,想都没有想就直接在朝堂上与温轶对峙,眼中可还有她这个皇帝? 苏文孝看似在辅助她,遇到事情后自己的利益占在上风,这次他根本就不会出手帮助她,只想趁机带阿沭回苏家。 这个爹找回来之后只会坏事,当初不如不找的好。 还有柳钦,她因他是阿沭的养父才对他的事这般上心,赐府邸选摆设,到头来他还是嫌弃自己。 想到这里她将奏疏狠狠地砸进炭盆里,唤来陈统领吩咐道:“革除柳钦太医一职,将朕赐下的府邸收回来,不准他们带走一样东西。” “臣领命。”陈泊急匆匆地下去做事。 至于苏家……她翻开一本奏疏弹劾皇后失德,一眼后就丢到炭盆里,唤来任宁。齐安不知苏韶是女子,苏文孝既然有时间给她找茬,不如让他重新给儿子娶媳妇。 任宁离开后没多久皇后就过来了,殿内被小皇帝折腾得乌烟瘴气,进去后猛地咳嗽两声。赵攸察觉后就不再烧了,拉着皇后往外站了站,心疼地给她拍了拍背:“你怎地过来了。” 皇后陡然吸到烟气就引起不顺,咳嗽两声后也就好了,见到小皇帝眼睛红红的,到口的话都说不下去了。 她本来想给柳钦求情的,见到赵攸委屈得快要哭了就怎么也说不出来,随她去了。她如今也将是泥菩萨过江,哪里还能管到旁的事情,柳钦也是自作孽,与天无关。 她摸了摸赵攸的眉眼,少不得要劝几句:“你要有皇帝的样子,不能总将自己当作孩子,安时舟、苏文孝之流对你也算是忠心,凡事留几分情面。” “晓得,我不会正大光明地为难他们。苏文孝想要带你回去,也是因为苏韶过得□□顺了,待他儿子的事都无法解决后就不会想着你了。”赵攸眼睛酸涩,两句话说完就哭了,她支吾道:“眼睛熏得难受”。 皇帝哭了,皇后心中也分不清自己的情绪,只觉得心中空落落地,怎么也填不满。外面就是内侍宫人,不好让他们瞧见小皇帝丢人的模样。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皇帝哭,前世里就算身死国灭,也不掉一滴眼泪。今生相识后,哪怕受了再大的气,回来见她也是满目欣喜。 赵攸的性子很开朗,遇到难事后会自己去想着解决,不会颓靡不振。上次当殿被温轶气狠了,回去后也不过是说了几句狠话,不会与她闹、与她吵。 哭还真是第一回。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91 赵攸垂眸,修长翘起的眼睫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带着近乎脆弱的美丽,好似一碰就会碎了,随风消逝。 外面廊下都是伺候的宫人,被他们瞧见后,小皇帝的颜面可就丢了。 皇后见殿内烟火散尽了,转身就将殿门关上,见赵攸垂着脑袋就抬起她的下颚,眸色晶莹。 她微微一笑,无奈地吻上赵攸不住颤抖的睫羽。 罢了,还是哄一哄的好。 ☆、第74章七十四 温沭自从说要去山庄,赵攸就让任宁赶紧去布置,那里太过简陋,本打算等明年春日再精修一下。山中生活要的是大自然的意境,赵攸是理科生出身,对于房屋构造的精细计算也是懂得些许。 那里比不得宫廷舒服,虽说没有奢靡的生活,但只要屋子构造得好,也会很自在。 赵攸自己画了幅山庄修建的舆图,山中有活泉水,修建沟渠也可引下至庄子里。布局修建好后,冬暖夏凉,春日里多栽种些树木,小桥流水绿树成荫,也很符合阿沭的气质。 宫里整日尔虞我诈,庄子里悠闲自在,就当作是散散心。 任宁不知皇帝怎地突然要精修山庄,拿着舆图后也不敢多问,忙带着人去办事了。这个时候载桃花是不可能的,等到明年春日再说。 庄子里本栽了些葡萄,正好搭个架子,夏日里乘凉也是好的。 赵攸糊里糊涂想着,温沭亦在打点宫内的事,其实能否回来,何时回来也未曾在意过。眼下处境对赵攸不利,群臣逼迫她处置自己,都是宋朝的律法。 毕竟是她自己造成的错。 宫外闹得杂乱,温轶一党犹在奔走,就连温隽都数次登上苏府,恳求苏文孝搭救父亲。苏文孝随意敷衍几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温隽无法,唯有自己亲自求见赵攸。 赵攸正在心烦,听到温隽的恳求后,陡然想起那封书信,拿出来后又与温隽曾递交上来的奏疏对比,果是相同的。 心中更加恼火,索性将人赶了出去。 她的崇政殿内其他政事的奏疏都被御史台呈上的力谏皇后的奏疏掩埋了,她实在没有力气去烧,就让人拿到正阳宫外去烧。 凡是来呈上奏疏的朝臣先被陈柏拦下,若是处置皇后的,二话不说先丢到炭盆里去烧。气得那些朝臣脸色涨得通红,见到陈柏后面明晃晃的刀剑后,忍气吞声地离开。 陈柏守着正阳门,朝臣上朝都是胆战心惊,不敢再闹下去了。 安时舟最近很是安稳,见到皇帝也是不敢抬首,好在赵攸没有与他过多计较,只是晾着他。 外面谣言四起,朝臣敢怒不敢言,唯有希望小皇帝自己醒悟过来。 关押重臣也不是简单的事,刑部尚书自己日夜不宁,日日去皇帝面前哭诉,赵攸烦不胜烦就放出温轶,在府上反思。 皇帝算是退出一步,温党奔走相告,继续与皇帝争,嚷着处置皇后迎温瑾入宫。 安时舟自己犯下的错就一直在按住那些挑起祸端的朝臣,按着按着之后就发觉怎么也按不住了。 皇后确实是假的,不管是不是她主动的,都是假的。 假的如何也不能成真,这点就是皇后的弊处。 僵持半月后,任宁回来复命,山庄修得差不多了。那里是山林深处,鲜少有人涉足,只要小心地避开人群,也不会为外人知道。 赵攸放心不下,让陈柏从禁军里选了几十精卫送到庄子里。 重重安排好后,外面的声音已按不住了,赵攸不甘心地迎温瑾入宫,也未道如何处置皇后。苏文孝让安研入宫去打探皇后的意思。 帖子递入宫后,迟迟没有回复。 苏文孝无奈,让夫人王氏再去请求见皇后,照旧没有见到。 柳钦被赶出宫后,落魄地回到道观里,上了山才知晓道观又被砸了,气得他跳脚。小皇帝做事太过分了,把他赶出宫就罢了,怎地道观也砸。 回到城里去找孩子,发觉自己的药铺也被封了,孩子不知去向。 这时才发觉皇权的可怕,他拿捏着赵攸的短处,赵攸就带走孩子,他敢说出一个字,那些孩子可能就有性命危险。 赵攸之前哄着他、捧着他,都是因为温沭。现在就不同了,她想整治小老百姓不是难事。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92 在药铺前转了几圈后,胭脂铺掌柜单韵瞧见他凄惨的样子,冷眼看了以后就淬了一口:“闹得女儿女婿和离,活该被扫地出门。女婿有钱给你开药铺,都是看着你女儿的份上,现在你撺掇着女儿和离,还想着再拿着人家银子开药铺,也太不要脸了。” 被单韵这么讽刺,柳钦老脸挂不住了,“谁告诉你我撺掇女儿女婿和离的,不知道别瞎说话。” “我见过太多不要脸的男人了,你比我见过的更加不要脸。拿着女婿的银子不当银子,几千两的胭脂就往外送,这总是事实,人家小两口的事你掺和什么,小公子长得俊秀,那叫一个唇红齿白,你还想找什么样的。活该被赶出来,别在我家门前晃悠。”单韵毫不客气地将人一顿痛骂,让小厮拿着扫帚去赶人。 柳钦气得直接蹦了起来,好个小皇帝竟这么断他的后路,连他未过门的媳妇这里都打点了,真是气死人。 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临安城乱撞,有人在后一路跟着他,将消息传给温沭。 温沭在整理自己的东西,木匣子里装着赵攸的私库金钥匙,等着赵攸过来就还给她。得知柳钦被单韵痛骂后,唇角弯了弯。 撮合一桩姻缘不是易事,但拆散就很容易。 单韵是生意人,做人做事都按照生意的眼光去看,之前想嫁给柳钦也图着以后清闲自在。如今柳钦一无所有,又得知他做过的‘恶事’,是如何也不同意嫁过去的。 赵攸只想着将人赶出宫,没有做的太狠。温沭熟悉柳钦的性子,带走孩子他就不会乱说话,破坏他的亲事才是最令他最痛心的。 或许开始就不该这么捧着他,让他得意忘形。 若秋在旁伺候着,期期艾艾地想要跟着温沭一同离开。山庄里都有婢女小厮,宫人在档记录,将人直接带走有些麻烦。 留在中宫的宫人也是忐忑不安,她们伺候温沭两年多,待新后入宫岂会有她们的好果子吃。见帝后恩爱的那个态度,应当会将温沭留在宫里的。 中宫的摆设都是没有动的,温沭要带走的都是自己贴身的衣物。小皇帝开始很抠门,一副玉棋都心疼,往后约莫是动了心就开始送了很多礼过来。 库房里的补品都有好多,这些都是带不走的。 她打量着八宝格上的木头兔子,伸手戳了戳,兔子晃悠两下后就稳定下来。兔子不值钱,却是赵攸做的,她取下后就放进装古书的箱子里。 入宫时带的最多的就是古书,如今出去也是一样的。 她方将兔子放入箱子里,赵攸就匆匆过来,见到这些古书就道:“你都已经看过了,也无甚好看的,我给你找些话本子,都是些许爱得死去活来的凄美感情,很是不错。” 温沭没有答话,赵攸继续道:“不带这些,这些不好,就留在宫里,那里都安置妥当。我让人给你搜寻了很多话本子,有一屋子呢,可以让你看半年之久。” 说到时间,赵攸眉眼就耷拉下来,嘀咕道:“阿沭,等楚太子一走,我就接你回来。” 温沭心思开阔许久,今生前世终究不同,温瑾如今就算入宫也是身份尴尬,不如前世那样夺目了。 至于话本子……赵攸将她当作十三、四岁的孩子了,她笑了笑,心中平静得很,也没有不甘酸涩,赵攸能做到这个份上已是不易。 正阳门外大肆焚烧奏疏的事算是她告诉众人自己的决心,朝臣见她迎回温瑾,自然就不会再吵。 或许旁人会猜测小皇帝会给她妃位,依旧可以留在宫里。 赵攸却知她心中的骄傲,不会留在宫中的。 “那这些书搬去福宁殿?”她沉吟了片刻,总不好将这些留在宫里留给温瑾。这是她母亲的遗物,虽说有些繁重,可当要仔细保护的。 赵攸看着殿内的箱子,不在意道:“搬去福宁殿做什么,就留在中宫就是了,我给温瑾重择一处宫殿。我让传旨的人说了,她若答应就入宫,不答应就待在温府,我不强求。” 温沭无奈,又得劝一劝:“哪有皇后不住中宫的道理,都已让到这一步了,在最后的关卡僵着也没有必要。” “不可,这是你我之地,岂能让旁人玷污。”赵攸依旧不答应,拉着皇后坐下,自己习惯地爬上小榻就枕在她的腿上,“温瑾想要皇后的尊荣,我偏偏不给她。掌宫的权利在你离开后亦不会给她,大不了我自己去管着,再不济还有季贵妃。我又不去后宫,乱了就乱了。” 除去头顶上的皇后两字后,她是什么不会给温瑾的。 赵攸说完就拉着温沭的手给自己揉揉眉眼,摸到她的手后就舍不得放了,她心中依旧有忧虑,皇后走得这么坦然,着实让她放心不下。 温沭的手在赵攸的眉眼处停下,触及她晶莹的眸色,她顿了顿,劝说她:“不就一处宫殿,何必这么在意。” “在意的,这是我们的家,岂可让别人来住。”赵攸扬首看着温沭平静的神色,她总觉得她太安静了。她心中空落落的,将温沭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嘀咕不满:“你摸摸这里,它空落落的,你要填满它。” 心随人的情绪而定,温沭明白她的意思,不免哄道:“那你要如何填满呢?” “要你填满的。”赵攸爬了起来,跪坐在温沭面前,笑意慢慢从眸子里退去,深深凝视温沭:“阿沭,你在那里待不住的时候会走吗?” 皇后唇角慵懒的笑意因这句话而深了些许:“闷了自然要随意走走。” “走了还会回来吗?”赵攸追问一句,心口处砰砰跳了几下,那里说的好听是幽静自在,其实就是一座没有自由的囚牢,终日见不到旁人的,一人寂寞,会坚持得下来吗? ☆、第75章七十五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93 赵攸想起自己的父母也是说出去看看,就一直没有回来,将她丢给奶奶。父母有自己新的婚姻,觉得她就是累赘,恰好奶奶还能带得动孩子,就样顺理成章地将孩她丢了。 山庄是她触摸不到的地方,时间久了,就会成为她的世界之外的地方。她纵是皇帝,也不能时刻看到她,异地恋大概就是这样的。 赵攸心中所想无非就是害怕温沭就此离开,她能轻易地放弃后位,就说明她不在意权势。 不在意权势的人,感情都束缚不住就意味着以后天高任鸟飞了。 赵攸的话带着忐忑不安,她从未有这般紧张过。 她虽说喜欢银子,可并不喜欢现在这样的权势。刚来这里的时候想的只有保命,单纯不想死罢了,时间愈久,她就愈依赖温沭。 这种依赖根深蒂固,也非是她的错。感情是说不通道理的,她喜欢就是喜欢罢了。 温沭在小皇帝的眼神里看出她的不安,慨然道:“我都未曾担心见好爱好,将来的日子里会抛弃我,你怎地就开始害怕我走了呢。” 赵攸皱眉道:“我自己的性子自己清楚,不会见好爱好,倒是你这样也算是全身而退。温轶丢了枢密院,我为着天下道德才让温瑾进宫,可温瑾也不是无过之人,她装白莲花,我是不会让她好过的。温家的欺君之罪,我还未曾计较。” 一番话反将自己说成了最委屈的人,欺君之罪若是定下来,温轶一党定会跳翻了天。再者楚太子在外即将入临安,这个时候计较欺君之罪也不是最好的时机。 温轶挑破真相的时机最好,知道关键时候小皇帝拿他没有办法。 这些事再论也不合适,温沭心中还是想将小皇帝哄好,哄了几句后她还是闷闷不乐。 天气越来越冷,接近年底后各地上了奏疏过来,她都要去看看,一来二去时间就太少了。温沭也没有耽误她的时间,推了她去崇政殿见朝臣议事,入夜后才准过来。 赵攸心中不乐意,还是乖乖地走了。 等入夜后再来。 小皇帝一走,温沭就受到宫外苏府的传信要见一面。 苏文孝在这件事里什么都没做,没有学着安时舟那样逼迫皇帝,更没有在温沭被天下人指责的时候站出来。他就好像是事外之人,那些纷争都是旁人的事,与他没有关系。 温沭近日都在打理山庄的事,没有心理去理会外面的事。重活一世后,她变得十分坚强,天下人指责又如何,那么难听的话也无人敢当着她的面来骂,自己过得舒坦,也不用去计较的。 对苏文孝的做法,她没有怨恨,没有谴责,平静地接受了。 让她回苏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面对赵攸如今艰难的处境,她若回苏家,对她的打击也太重了些。若非苏文孝在朝势力深厚动不得,她真的想抄了苏家。 离开在即,她不好再不见苏文孝,让人去传了话,午后在茶肆见。 **** 冬日里的茶肆也有不少客人,大堂里烧着热炭,茶香四溢,烟气袅袅,说书人唾沫横飞,说得也是十分精彩。 苏文孝爱听书,在大厅的角落里寻了一处座位后就坐下。 温沭在进入茶肆后就被人引着去角落里,她看到苏文孝沉浸在其中,不觉抿了抿唇角。整座临安城内就独他心情好,安时舟与温轶也是焦头烂额。 她走过去静静坐下,苏文孝眉梢多了几分喜悦,亲自给她斟茶:“这是雀舌,口感很好,我知你喜欢喝茶。” “温大人一招引得其余两人丢盔卸甲,苦不堪言,而您却在此处饮茶听书好比快活。”温沭不想与他多费口舌,一句话就点明当前处境。 苏文孝笑道:“你想多了。” “此事揭开后,陛下只当是温家人演出的一出戏,可是我觉得不对。温轶那处虽说只丢了枢密院,可那里朝政核心,日日商议机密大事,丢了再想拿回来可就不容易了。”温沭道。 “温轶在这个时候揭开这件事,以楚太子来压制皇帝,这招也很得当,至于枢密院……以枢密院换回后位,也是一桩划算的买卖。”苏文孝推了推茶杯,朦胧的水汽中温沭一双桃花眼中的光色很是黯淡。 温沭淡笑,其实比起手段,安时舟与温轶两人加在一起都不如苏文孝。只是这些年他心思淡泊,不争这些功名利禄。 “且说说这件事在此时被揭开,陛下不敢动温轶,是因为楚太子即将过来,这也就让她以为是温轶主动揭开的。可温轶不想主动揭开这件事,因为陛下厌恶温瑾,这些事您或许不知,但温轶知晓。拿枢密院换一个没有帝王宠爱的后位,怎么想想都是不划算的。” “所以你认为是我做的?”苏文孝笑得很释然,丝毫没有被揭穿后的窘迫。 温沭见他很坦然,心中微微恼怒,继而道:“安时舟被王邵蛊惑着揭开这件事,凭借的就是那封匿名信。信最后落在陛下手中,我也有幸看过,字迹仿照的是温隽的字迹。” 提到匿名信的字迹,苏文孝神情微变。 “陛下认出那是温隽的,对这件事就是深信不疑,她不知温瑾给苏韶写了数封信。我猜定是信落在你的手中了,被你借以利用。”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94 “阿沭很聪慧,胜过我培养多年的苏韶。”苏文孝不吝啬言辞,真心地夸赞起来。 温沭并不像他这么淡定,眉眼多了几分凌厉,“安时舟如今被赵攸敌视,你一箭三雕,论手段,他们二人都比不过你。你可曾想过安时舟知晓被自己的亲翁算计,心中该是如何恼怒,温轶失去枢密院,对你又会是怎样的记恨?” 现在温轶对安时舟恨得咬牙切齿,安时舟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仔细一算,得了便宜的只有苏文孝。 温沭话音刚落,大堂内响起一阵响声,说书人说到一精彩之处,下面寂寞无声,屏息凝神地去听着。 苏文孝也停下来去听着,在周遭响起声音后再道:“那又如何,朝堂上本就是尔虞我诈,我与安时舟不过是利益绑在一起,儿女之事本就不是契合的原因。至于温轶,当年他算计我,这些利息该要回来的。” “你们之间争斗与我有何关系呢,苏大人做事筹谋得当,可曾想过我会不会随你回苏家?”温沭站起身,始终不去触碰那杯茶,低眸俯视苏文孝:“我不想与苏家有关联,哪怕我在宫里为赵攸所弃,那也是我咎由自取。你不该这样逼迫赵攸,赵攸年少,你们仗着权而欺负她,待她成长后,你以为她会忘记这笔账?” 她的赵攸爱记仇,就算隔着多年都会记得。 苏文孝未料到温沭心性如此果决,不撞南墙不回头,眼看她要离开,忙拦住她:“阿沭,苏家可以给你最大的依靠,你想要后位也可,你可以正大光明地入宫为后,不用顶着旁人的名号。” “苏大人好意我心领了,你将陛下逼到如此境地,可曾想过我会不会厌恶你?我与陛下同为一体,她也能让我真大光明地以自己的名姓入宫。” 温沭语气不大和善,饶开苏文孝就要出茶肆。 “阿沭,你且冷静些。陛下此时也是焦头烂额,他若当真喜欢你,势必会等你。你留在苏府,他日入宫也可方便些。”苏文孝的语气相对于温沭而言,低沉了很多。 阿沭方才一番猜测确实令他心惊。这件事他自认□□无缝,苏文孝与温轶互相敌视,是不会知晓真相的,而那封信上温隽的笔迹不过是想让皇帝明白一切都是温轶所为。 将他自己摘了干净。 温沭心思果决,不是苏文孝三两句就能劝动心的。离开茶肆后,在门外恰好见到下车的王氏,这是她的铺子。 两人碰面后,王氏先是一惊,而后便是难以掩饰的欢喜,她主动走过来:“阿沭,你怎样了?” 王氏是深闺妇人,与苏文孝不同,温沭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匆匆道了一句:“我很好,夫人且安心。” 说完就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快些离开。 王氏有许多话来不及说,当年的事说开了无论都怨不到她这个晚辈。听到外面传言后就一直在担心她,今日见了还未来得及问,人就迅速离开了。 苏文孝也是无奈,阿沭喝了小皇帝的**汤,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走到现在这一步,也没有回头路。唯有等着赵攸废后了。 ***** 温沭回宫后,制衣局恰好去问皇帝新后的冕服该如何做? 皇帝在福宁殿,听到这些话后局促地看着皇后,悄悄地问她:“阿沭,你说怎么办?”她现在学聪明了,阿沭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还是先问问她的意思,不然就会莫名生气。 制衣局本在温沭的掌管下,如今名不正言不顺,制衣局的宫人也不敢去问她,唯有去请问皇帝。 新后的冕服是当务之急,她们害怕也还是过来了。 “让她们去做就是了,这些本就是小事。”温沭道。 “那就听皇、就听你的。”赵攸忙改了口说话,皇后一词用了两年都已成习惯,再改口都有些不适。 她们退下后,礼部的人过来询问迎新后的礼仪。 温沭退到偏殿去了,赵攸心情不顺,直接道:“温瑾是被恪亲王退亲的女子,你们还想怎么迎入宫,依朕看她的德行与后位不符合。” 听到皇帝要改口,礼部尚书吓得就跪下了,忙喊道:“陛下,这怕是不妥。这新后与恪亲王从来未曾谋面,当初定亲也是以庶女温沭的名义去定,着实与她无关。” 礼部尚书一说完,后面的人就拽了拽他的袖摆,示意他少说些。明眼人都知晓陛下不喜新后,就算是顶着温沭的名字被退亲,可人还是那个人。 百姓不知这些细节,只当是弄错了皇后,他们朝臣就装作不知道。皇帝哪里是嫌弃温瑾被退婚,压根就是不喜欢她这个人罢了。 依他大胆猜测,迟早是要废后的,何必为了这些得罪陛下。 奈何礼部尚书得了温轶的吩咐,势必要争出些名堂来。后面人拽他,他也当作未曾听见。 赵攸耐着性子听他说完了,她瞅着礼部尚书不知趣的样子,幽幽道:“既然如此这般复杂,不如卿代朕去接温瑾入宫,一辆灰布马车即可,也算是给温瑾的教训,自己的后位都保不住,想来也没能力掌管后宫,朕命旁人接管后宫。” 礼部尚书彻底懵了,方才说的是迎接新后的仪仗,怎地又牵扯到后宫的事务上了。这不是他要劝的地方,他赶紧又开口:“陛下、陛下,一辆马车……” “够了。你们还要怎样,朕接她入宫已是最大的让步,再闹下去朕就废后。”赵攸不耐地喊了一句。礼部尚书是谁的人,她很清楚,不如就让温家的人清楚,她的后宫可不是想进就进的,就算进来了,她也有理由废后。 一听到废后两个字,礼部尚书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来时想到的话都被压回肚子里。皇帝对温沭的感情深到他们难以想象的地步,想起温沭,他忙回去与温轶商议下。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95 此女不可留! 留与不留都不是朝臣可以做主的事,赵攸被逼到这般地步了,再逼下去,遭殃的就是带头之人。 礼部尚书出宫就去找温轶商议,皇帝扬言要废后的消息传到温沭耳中,她心神终是一动。 赵攸年纪尚小,再被这么逼下去,废后只怕是早晚的事。 指不定温瑾第一日入宫,第二日就会被废。要想废后,就看皇帝有没有实权,且温瑾自己本身就有错,皇帝不想动摇根本,这次才会被迫迎她进宫。 总之,都是权宜之计。 再者要废后,那三人中有两人会赞同,留下的温轶虽说撑着大局,苏文孝也会促成这件事的。 然而这场笑话就会被楚太子看去,得不偿失。这个时候唯有安抚好温轶,迎温瑾入宫。她欲等着皇帝过来劝一劝,温瑾想要的荣耀都给了就是。 赵攸今夜过来的时候,十分乖巧,主动给温沭更衣,乖得让人心疼。 温沭却不想纵着她,“今日解气了?” 赵攸就知晓会说起这件事,将从她发髻上拆下来的步摇直接丢在一旁,不乐意道:“我就嚷着废后怎么了,温轶逼迫我,我就不能反抗?早知道当日我就该弄死温瑾,要不然哪有今日这么多的麻烦事。” 她能弄哑温二,就有本事弄死温瑾。 温沭顿时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赵攸这个暴脾气在她离开后指不定还会做些荒唐的事。年少英气,这也怨不得她了。 比起前世里的赵攸,如今已经好多了,至少在她面前又乖又懂事。 “罢了,随你。”她也不想再劝了,温轶之前种种对帝王不敬,人人也都看得明白。 一听她不计较了,赵攸就来了精神,方才乖巧装怂的样子不见了,自己将袖袋里的小图拿给温沭看,“阿沭,我在庄子里留了一片空地给你种药草,我让人提前将你宫里的药草给拔了,现在应该已经种在庄子里了。” “你将那些草拔了?”温沭震惊,冬日里药草本就枯败,拔了哪里还会长得活,且她宫里种的不如道观里的,生命力不好的。 赵攸被她这么一问就呆了,喃喃道:“拔了呀,我们不也是在冬日里将柳钦的药草拔了回宫来种的吗?” “药草各有不同,怎能随意拔,你将药草交给谁了?”温沭抚额,遇到搅事的孩子也是无奈。外面就要下雪了,这个时候拔了草约莫也没有活的机会。 想想就生气,她掐了掐赵攸水嫩的脸蛋,无奈道:“赵攸,莫要说交给了任宁。” 赵攸漆黑的眼睛眨了眨,极为无辜地点了点头:“任宁听话,也唯有他知晓山庄的事。” 她摸着自己被捏疼的脸,委屈道:“你又因为药草的事掐我,我就不如你那些药草吗?” 温沭觉得头疼,药草约莫也就没了,也不好再与她计较,掐完就给她继续去摸摸:“没了就没了,我去向柳钦要一些就好。” 说完又想起柳钦的道观被毁了,药草也跟着没了,就是不知药铺里还有没有了。她给赵攸揉了会脸,道:“那你明日陪我去药铺里看看。” 犯错的孩子一听有改正的机会,哪里会不应。阿沭再过两三日就要离开了,也不能再惹她生气的。她点点头应下了:“那里有我的人看着,我明日就带你去,指不定会遇到柳钦,他应该回道观了。” 小皇帝并不知晓道观被温沭的人给砸了,天真地以为柳钦回道观了。殊不知他现在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道观被砸得窗户都不剩,遮挡风雨的地方都没有。 温沭也没有同她多说,约莫不会遇到柳钦,听说近日里他在城西破庙里存身,也没脸去找苏文孝拉一把。 赵攸躺下后就没有多说话,里侧都是冰冷的,她往温沭那侧挤了过去,伸手就抱住她,叹息道:“你若走了以后这里都是冷的,捂不热。” 温沭心里还是有气的,便道:“多放几个手炉就是了。” 赵攸不服气:“手炉哪里有你好,手炉到下半夜就会冷。” 温沭:“宫人会给你替换热的,过了年就好。” 赵攸:“阿沭你不知道冬日一个人睡觉是很冷的,人是可以相互取暖的。” 温沭:“那陛下与火炉抱着,相互取暖。” 赵攸顿时不说话了,泄气地将自己埋在皇后怀中,算了,能抱一刻是一刻,计较那么多以后也还是抱不到的。 想着以后就心满意足地抱着温沭睡觉。 她睡得安稳,温沭脑海里还是想着自己养了几年的药草,低眸就看到赵攸睡得恬静的模样。她伸手就摸了摸赵攸的脸蛋:“陛下这么快就睡了。” 赵攸才睡着了就被这一声惊醒了,她迷惑地睁开眼就看到温沭含笑的眸子,呆了呆,未曾清醒,温沭就俯身压了过来。 还没有说话,唇角就被温沭含住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96 赵攸清醒过来了,被温沭咬了一下舌头后就明白过来,她还是在生气,为着那些药草生气。 温沭压着她无法动弹,手徐徐向下深入腰际。 **** 药铺在柳钦被陈氏抓住后就已经关门了,柳钦也不是一个细心的人,入宫当太医后就没有再来过,等被赶出来后再回来这里就被封了。 前门贴着封条,赵攸与温沭从后门进去的,推开门里面后就遇到蜘蛛网,再往里走都是荒草,冬日里的草枯黄不说,一堆一堆地散在后院里。 “这里的药草估计也死得差不多了。”赵攸拍了拍肩膀上落下的灰尘,看着院子里的萧瑟奇怪道:“柳钦竟没有回来这里,舍得那几个孩子吗?” 温沭将孩子安排在各家之中,都是早就找好的养父母。柳钦不知这件事,误以为皇帝将孩子掳去当人质了,心里不知骂了多少遍。 温沭不死心地向药草那里走去,赵攸巴巴地跟过去,她打了哈欠,昨夜没有睡好。 阿沭生气也很可怕,说好下次让她在上面的,结果又违约了。她也想生气,可是没有理由生气,想想也就作罢,下次再讨回来。 冷风吹在脸上很疼,赵攸捂着自己的脸跟着温沭向前走去,到了地方哪里还有药草,都成了一片枯黄的烂根了。 赵攸知晓温沭心情又不好了,还是得安慰好。安慰不好,晚上说不定还是要欺负她,低声就道:“太医院那里听说也养着不少的药草,我捡珍贵的给你要些来,别生气了。” 两人站在萧瑟的冬风里很是亮眼,单韵见到后就趴在墙头上,见到柳大夫女儿女婿站在一起,就高兴地招呼一声:“柳姑娘,你回来了。” 柳大夫的女儿自然要姓柳,这样称呼也没有错。 赵攸的手正牵着温沭,听到这句柳姑娘后愣了下,想起在这里阿沭是柳钦的女儿也就释然了。 这里的事是温沭一手促成的,就笑着回道:“掌柜的近日可好,我与夫君回来看看这些药草。” “我好着呢,前几日你那个爹回来了,在外面转了几圈,叫我给骂走了。你们小夫妻好就成,他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单韵眼尖地看到小公子紧紧握着柳姑娘的手,心里也欢喜,就是有些莫名可怜柳大夫,大冬天的也不知道去哪里过日子。 想着就说出了口:“柳姑娘,我嘴快就说些实话,你看你们小夫妻也和好了,你那个爹做事不厚道,但再怎么着也是你的爹,冬日里也不知怎么过,你们就原谅他了。” 赵攸一头雾水,转身看着温沭:“他没有回道观。” 温沭碍着单韵在,就将声音放得很轻:“我将道观砸了,他现在住在破庙里。” 赵攸:“……”她的阿沭可真厉害! 突然觉得不能惹她生气,不然就会像柳钦那样流落街头。辞别胭脂铺掌柜后,她就一路牵着温沭的手,嘀咕一句:“阿沭,那间道观花了一万多两银子,柳钦那个时候香炉都要金子做的,你砸了……有点可惜。” 话越往后说,声音就越小。 “那你的意思就是便宜柳钦?”温沭道。 赵攸想想也是,砸了也不能便宜柳钦,就像阿沭这般,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回苏家,不能让他们达到目的。她点了点头,赞同道:“砸得好,柳钦住哪座破庙,我让人将破庙也给砸了。” 拍马屁拍得很好,换作赵攸那个年代就是狗腿子。 温沭扫了她一眼就先马车,赵攸闷不吭声地跟在她的后面,上了车后就想着将柳钦弄走,不然去山庄后还会撺掇阿沭离开。 只是不知在哪个破庙里,回去让任宁将人看住了,不能让他接近阿沭。 回宫的路上遇到温瑾与温隽兄妹,两人眉开眼笑,赵攸忙将车帘放下,随意扯了话题:“要不要去太医院看看,那里药草也不少的。” 温沭还在想着柳钦,想着要不要将人找回来,毕竟她也是他养大的。没有想明白就听到这句话,“太医院能在宫中种植的药草也很普通,我自己也可以种。” “也有珍贵的,不可一棒子打死。”赵攸忙道。她在皇后面前不善撒谎,小眼睛一直往车帘那里看去。 温沭觉得奇怪,伸手就要掀开车帘看看。赵攸直接按住她的手,“外面好冷,这样容易漏风。” ☆、第76章七十六 赵攸怕冷,温沭也就在意,两人一起回了宫。 温隽与温瑾约了苏韶吃暖锅,家中两位长辈闹得再僵持,都与晚辈无关。且温瑾一直想拉拢苏韶,她如今的地位也并不低,哥哥温隽丁忧后再回朝野不知是怎样的境况。 苏韶则不同了,兵部方经过一番清洗,新进的尚书约莫有五十了,于苏韶而言也是一件好事,熬上几年凭借着苏文孝在朝的势力,兵部尚书的位置十之**就是她的。 皇帝不喜欢她也不要紧,温沭离开,她就已经赢了。父亲在朝的权势就足以让赵攸忌惮,不会轻易废后。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97 冬日里吃暖锅很合适,温瑾定了一间包厢,与苏韶同去的还有安妍。在皇后身份被揭穿后,安府一片低沉,齐安长公主恐被小皇帝记恨,忙将女儿送回了苏府,也不再撺掇着女儿女婿和离。 苏韶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对于这样的结局,她是无力回天。但见父亲每日里正常上朝,她也就渐渐释怀。 父亲当有办法保下温沭的。 皇帝迟迟没有对皇后做出处置,想来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怎样的割舍都是一分痛苦。她亲眼见过帝后恩爱的场面,年少之人的热情在皇后面前展露无遗。 这样的感情在世家中都不多见,遑论在天家。 父亲与岳父的逼迫,也令她看清了皇帝对她这个同父异母妹妹的感情。她侧身看着气鼓鼓的安妍,主动伸手去握着她的手,低声道:“阿妍,面对温瑾时收一收你的脾气,她将是未来的皇后。” 安妍对温瑾没有好印象,只记得被退婚的事,同样不满地将声音放低:“我那个表弟性子十分倔,惯爱与人反着来,你们这么逼迫他迎温瑾入宫,我就等着废后的那一天。” 若是往常苏韶少不得要说几句,想到帝后的处境就没有再说话了,珍惜眼前人。 **** 温沭出宫的那日,下起了蒙蒙细雨,冬日的天气本就冷,一下雨就觉得寒意跟着雨水渗透到肌肤里,冻得也是不行。 赵攸伸手去接廊檐下的滴水,手心里躺着晶莹的水滴,没多久袖摆上也染了几滴。宫人不敢上前去劝,温沭出殿后就拍了拍她的脑袋:“好玩吗?” 赵攸的眼睛在朦胧细雨中格外的亮,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也不介意被温沭当众拍脑袋。她看着温沭一身素净的衣裙,寻常发髻上的凤钗也没有了,她觉得这样不好,就小声道:“你怎地不戴那些首饰了,就算不是皇后也是可以带的。” “在宫中要仪态得当,那些首饰不过是些累赘。”温沭捏着赵攸玩水的那只手,平静的眸色中晕出笑意,她扬首去看着雨雾中的宏伟楼阁。 温瑾终究是进宫了,也不知她今生的下场会如何。 “那我给你寻些普通的玉簪。”赵攸由着她紧紧握着,眼里漾着笑。 中宫内摆设都不曾改变,就连宫人都没有换过一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花圃里那片光秃秃的土地。 赵攸今日不见朝臣,换下锦衣后穿了一普通的长袍,将温沭送至山庄里。 温沭本打算一人过去就可,劝了赵攸几句后,奈何她怎么都不听,想想也就随她去了。 马车从侧门出去,没招人怀疑。赵攸照旧买了两份豆花,自己吃完一份后就盯着温沭手中那份。温沭就像没有看到她灼灼的眼神,自己一口一口地将那份豆花吃了下去。 一口都没有留给赵攸! 赵攸嫌弃自己,也觉得阿沭变坏了,以前还会留给她吃的,想了会就认真说一句:“下次买三碗。” 说完这句满怀理想抱负的话后,马车哒哒地驶出了临安城,一路上向山庄走去。 任宁在山庄里也是焦头烂额,皇帝交给他的那些草都死了,插进土里就死了。他特地找了农夫过来,他看了一眼后就说山里气候阴冷,养不活。 马车停在半山腰就要自己爬上去了,赵攸看着蜿蜒的山道,巍峨的山峦在细雨里就像是萦绕着仙气,她眉眼里有着压不住的惊讶:“这得爬多久?” “无妨,你若累了可以先回去,再不济喊软轿过来?”温沭口中说着玩笑话,看向赵攸时眉眼带着几分压抑住的温柔笑意,握着她的手却是紧了紧。 她爬山已经习惯了,赵攸养尊处优,对于这些还不太习惯。 或许爬几次就好,或许爬几次就会放弃了。 赵攸自觉被阿沭嫌弃了,撇撇嘴就跟上去,看着山林深处的淡淡绿意,觉得这里愈发寂寥。脑海里极力思索着让人打发时间的事,怕了小半个时辰后终于想了出来:“阿沭,你听琴吗?我选几个伶人过来给你解闷,好不好?” “人多了就会透露此地的境况,陛下还是安静些的好。”皇后气息均匀,看着赵攸脸红气喘的样子不觉伸手摸了摸。 一摸,手心处皆是汗水。她看了一眼前面,都是浓密的树叶,也不知山庄在哪里。她将赵攸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询问道:“要不要休息会?” “不用了,应该快到了。”赵攸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雨水斜斜打进眼眶里,带着淡淡的水光。 温沭看过她一眼后就没有再看,小皇帝有自己的骄傲,说多了会生气的,尤其是这个即将分开的时候。 赵攸猜得没错,走了半刻钟后就见到任宁的人在前面候着,在清脆的山中屏障后就是清幽的山庄。 赵攸站在大门门口向下看去,别有一番意境,只是没来得及感慨就随行而来的人都是一副平静的姿态,再看看温沭,就她一人脸红大喘气。 她登时就不感慨了,拉着皇后就向庄子里走去,好丢人! 温沭轻笑一声就被赵攸拽到庄里去了,这里什么都有,屋子有十数间,前前后后任宁花了半年时间。园囿里都是光秃秃的泥土地,待来年春天再重新设计。 屋子里却很少舒服,热炭都在烧着,一进屋子里就感觉入了春天。赵攸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雨水,里里外外都看了一眼后,冲着任宁夸了一句。 任宁办砸了差事也不敢应承,忙支支吾吾低低说起那些药草都死了的事。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98 赵攸一怔,心虚地看向温沭,小手在暗地里冲着任宁摆了摆,赶紧滚蛋啊。 任宁识得皇帝的小动作,提着刀拔腿就快,脚下生风,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对于药草的事也是一波三折,温沭也没心思去计较这些。赵攸衣服都湿透了,自己也不在意,反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摸摸这个、摸摸那个。 她对这里新奇又向往。 卧房的构造与华殿很像,缩小了很多,摆设精致也带着奢靡。这里精致的小玩意都是皇帝从宫里拿出来的,小小的玉兔就放在八宝格上面,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剔透的光色。 温沭见到后从箱笼里将那只很丑的木头兔子拿了出来,放在一旁,还不忘夸一句:“着实很配。” 赵攸回头,“哪里般配,就晓得打趣我。” 温沭淡笑不语,凭着在华殿的感觉去里间找到了衣裳。她与赵攸换洗的衣物整整齐齐地放在柜子里。这里没有那种赵攸喜爱的红色,她摸着柔软的衣料,心中泛着说不明白的痛。 片刻后,温沭拿着衣裳出来,在炭火上烤了会儿就递给赵攸:“将你的湿衣服换下来。” 衣服一烤后就变得温热,贴身换上去也不觉得冷,赵攸从里换到外面,脏衣服就丢到一边。她给自己穿戴好后就出了里间,脚一跨过屏风,白绒绒的小东西就蹿了过来。 还是宫里的那只兔子。 赵攸早在之前就让任宁送进来,她揪着兔子耳朵看了一圈,最后才叹道:“你又胖了,改日给你找个伴,生下一窝小兔子,朕给苏安两家各送一只过去。” “为何要送他们?”温沭不解,走过去给赵攸理了理衣领。 温沭的指尖擦着赵攸颈间白皙的肌肤,赵攸不得已抬高了下巴,美滋滋道:“他们两家不会有孩子的,就给他们送只朕亲自养出来的兔子,多好。特别是苏老夫人那里,我送一对过去。” “一窝哪里有那么多兔子?”温沭少不得又说了她一句:“就算你送十只兔子去安家,安家也不明白是何意思。” 赵攸不懂:“一窝兔子有几只?” 温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自己去里间换衣服,赵攸巴巴地跟了过去,见她脱下外袍就愣了下。 温沭发觉不对,回身一看,小皇帝竟坐在那里,她眉眼一蹙,故作凶巴巴道:“出去。” 赵攸换好衣服后,身上干净也是暖暖的,脸颊被屋内的烛火勾勒出轮廓,眯眼的眼里漾着笑意的涟漪,白皙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粉。 她的眼睛很纯净,就像是会说话,好像在说:我就看看,不说话。 温沭见她不动就道:“今日温瑾入宫,你不去看看?” 阿沭在胡乱扯话题,赵攸不理会,道:“她进宫与我有什么关系,不去,你衣裳也是湿透的,赶紧换下来。” 她眉眼很软,话语轻轻的,带着十分的甜意。 温沭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真的不去?” “不去。”赵攸认真地摇首。 “那你今晚留下来,明日清晨再回去。”温沭扫了她一眼,唇角笑意满满的。在赵攸心中觉得那抹笑有点坏坏的。 她摇了摇头,本能地拒绝:“我还是回去的好。” 就像温沭说的那样,温瑾今日入宫,若是闹什么幺蛾子,她在宫里也好处置。其实她就怕温瑾不闹,不闹就没有把柄了。 温沭见她呆呆傻傻的,也不知她脑子里想些什么,只道:“时辰不早,那就早些回去。” ☆、第77章七十七 赵攸想着宫里的事,就怕她不在的时候白莲花趁机作妖,她点点头认真道:“那你在这里好好的,我明日若有空就来。” 温沭想让她别来得这么勤,来回奔波也是劳累,到口的话也不知怎么说出来,踌躇一番后才道:“那路上小心些,任宁送你回去,遇事且忍着些。” “我晓得。”赵攸耷拉着脑袋,自己接过婢女手中的伞,走了两步后就回身冲着温沭挥挥手,“外面好冷,你且回去,我懂得分寸。” 隔着雨帘都能感受到赵攸低沉的情绪,温沭抿了抿唇角,也冲着她挥挥手。 赵攸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直到自己回身再也看不到温沭了才撇撇唇角,吸了吸鼻子后就抬脚大步离开。 跟着她的任宁感觉小皇帝要哭了,眨眼就见人走远了,大步走着,也不见方才悲伤的情绪。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99 刚刚他眼睛看花了? 不管怎样,以后有的折腾了。皇帝将皇后藏在这里,也不知结局是什么样子,不过可以猜测出宫里那位必然不得圣宠。 回到宫里后,温轶与苏文孝、安时舟三人在等着皇帝,来商量楚太子一事。 他们不知赵攸出城,见他风尘仆仆地回来后,苏文孝与安时舟对视一眼后都没有开口说话。没人搭理的温轶将楚太子的行程禀报给皇帝,另外道:“传闻楚太子的身子不太好,臣认为当遣一位太医过去。” 也就是说这位太医可以先接触楚太子。赵攸眉心一动,下意识就看向苏安两人:“两位爱卿觉得如何?” 苏文孝道:“臣觉得宋国的太医去了,楚太子未必就肯用,相反,若是太医去后,楚太子若是有怎样,到时宋国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样就等于将把柄送到楚国人手里,且楚王后恨不得楚太子死在宋国,也省了许多事。”安时舟说话直截了当,也不顾温轶的脸色是否好看。 赵攸想了想,这件事有利有弊,与温轶道:“卿可有可行的策略?” 温轶点了点头,将自己写好的奏疏呈了上去,赵攸翻开后细细看过一眼,道:“此事再议,朕想想。” 苏文孝依旧气定神闲,安时舟无事就退了下去,温轶见苏文孝不肯走,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自己无事可禀也只能先退出去。 待两个碍事的一走,苏文孝就站直了身子,先问皇帝:“陛下将阿沭送去哪里了?” “与卿有关?”赵攸头都没有抬,依旧想着这个太医一事,不知怎地脑海里略过柳钦的样貌。她也不与苏文孝打哈哈,开门见山地说话:“温轶方才提及的太医一事,朕想问问你的意思?” 若要真的送太医过去,太医院的太医胆小怕事且医术也不如柳钦,且柳钦遇事会变通,能治就治,不能治就防患于未然。 “臣觉得楚让楚太子过来未必就是试探,而是让他死在这里。楚王后的心思已很明显,陛下当要防一防。”苏文孝道。 “朕也觉得如此,不过随行的还有楚王后所生的公主,苏大人觉得楚王后又是什么意思?”赵攸笑道。 楚王后这个公主可是被温瑾弄死的,那时楚国没有明说她的身份,人死了以后也不好提起的。楚王后吃了哑巴亏,因此记恨上了宋。 至于温瑾如何与楚联系的,这倒是一件有趣的事。 “楚国公主?”苏文孝讶然,他的消息里没有这一条。 小皇帝十六,楚国公主十四,他感知到楚王后的意思。在楚夺嫡上楚太子站着嫡长的身份,她所生的三皇子要想与之抗衡,或许宋的力量可以帮助她。 宋要帮助她,唯有楚国公主嫁过来。 赵攸明白这个剧情,她也不想改变这个剧情,就笑道:“苏卿不知晓?” 你能知晓就怪了,原著里的皇帝也是楚公主死了之后才知道的,只不过温瑾做下的事,她就只能兜着了。 苏文孝想明白后顿觉危机重重,与皇帝说了几句就想离开。 赵攸唤住他:“苏卿莫走,太医一事你还未曾与朕说该如何做?” 小皇帝礼贤下士也没有激起苏文孝的心思,他知晓温轶做了最好的准备,也是想与楚太子先搭上线。 苏文孝自然不会让温轶得偿所愿,就以安时舟的话为借口:“臣与安大人想法一致,觉得此事不妥,极其容易被楚国当作把柄来搅事。” 赵攸有自己的想法,不能被这几个老家伙知道了,就乖乖地附和道:“朕也觉得不妥,就听苏卿的。” 苏文孝没有多说话,行礼就离开。出宫后才觉得哪里不妥,什么叫就听苏卿的。 这个反驳的理由是安时舟说出来的,主动权在皇帝手中,从头至尾他说什么了? 小皇帝这招祸水东流引得真好,温轶对这件事势在必行,得知他从中作梗,必然还会有下一步动作。 没过几日,温轶的反击就开始了,两党之间你来我往,战斗力十分强悍。皇帝静观其变,坐在御座上垂眸看着,带着帝王冰冷的意味。 朝臣之间你斗我争是正常的事,安时舟这次没有参与,站在皇帝身后静静观着局势。他最近也不敢惹小皇帝,温沭也不知被送去哪里,反正后宫里没有她的身影。 新后入宫后,小皇帝看都不看一眼,日日待在崇政殿内,有时过了子时才歇下。 赵攸的脾气愈发暴躁,在朝堂上斥责朝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臣对皇帝生起了敬畏之心,安时舟也体会到这番变化,除大事外也不去私下觐见。 温轶蹦跶得厉害,尤其是在楚太子一事上。他明白,温轶想重回枢密院,可是苏文孝在,哪里会那么容易。 他不去掺和大事,倒不如劝小皇帝纳妃。 不喜欢新后,那也不能单身一辈子,温沭那样美貌的女子不多,但还是有的。 于是在一场又一次的争论中安时舟的谏议引人注意,群臣默不作声,静静等着安时舟再次被皇帝砸脑袋。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00 时间在众人忐忑中度过,苏文孝也不由凝神,看向上座沉思的小皇帝。 “姑父之意甚可,就由姑父去办。”皇帝的声音不大,却像外面的冰棱,冷到人的心坎里了。 两声姑父让安时舟乐坏了,下面的人与之相反是震惊。 这时的赵攸与往日不同,虽不曾疾言厉色,气场中带着几分懒散,纵这样的姿态也让朝臣瞩目生畏。 苏文孝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打量起赵攸来,皇帝从小就与众不同,谁人敢直视。 真正敢的也就是几位权臣,安时舟没这个心思,温轶掐死皇帝的心都有,至于苏文孝,他也不在意皇帝的模样。 今日大胆凝视才发觉赵攸生得很好看,与赵闽不同的是很俊秀。方才弯弯眉眼中带着冷冷的笑,不如以前那样暖暖的。 但他的美貌中在世家中也算是佼佼者,加之得天独厚的身份,天下多少女子能不动心。 可想而知这次选妃对温瑾有多大压力,余光扫过温轶那处,发觉他的脸色早就十分难看。 安时舟历来是劝谏皇帝纳妃最厉害的那个,现在不顾温瑾方入宫,可想就是在打温家的脸。 皇帝轻而易举就答应纳妃,这个消息盖过真假皇后的消息,家中有女儿未出阁的朝臣都跟着心动了。 **** 温瑾入宫近半月,连皇帝的样子都没有见到,想去见见季贵妃又被人挡在外面,思来想去就只剩下皇后这个虚名了。 皇帝是毒舌,她又不敢过去触霉头,好在后宫里没有多少后妃。除去被禁足养胎的季贵妃外,那些后妃也都是摆设,不用担心。 在听到纳妃的消息后,她整个人懵了,抓住传话宫人的手:“你是不是听错了?” 宫人被她指甲抓得手腕生疼,又不敢后退,只好忍着疼回话:“是真的,陛下说您是皇后,这件事就让您全权处理。” 纳妃这件事本就是皇后该管理的事,小皇帝这是给了温瑾的颜面,就连那群言官都挑不出理由来。 温瑾气得浑身发抖,拂开宫人手就骂:“这个时候想起我是皇后,掌宫的权利都不给我,纳妃就找我,那样这样的事,我不去……” 话没骂完就被绿意捂住嘴,她哭着哀求道:“您莫要再骂了,这里都是陛下的人,您骂一句都是大不敬。但等老爷过来再商议,您不喜欢推了就是。” 一番话让温瑾醒过神来,她不能让赵攸得逞,他要纳妃想得美,既然让她打理,她就有办法对付。 **** 皇帝难得松口选妃,让所有人都震惊。震惊之后就开始走门路,这件事是交给安时舟去办,他们自然去安家走后门。 临安内的世家都跟着闹了一通,礼部在腊月的时候将画像给皇帝过目。 赵攸当即喊来皇后温瑾,与她分享喜悦。 温瑾这是第一次去福宁殿见皇帝,稍加打扮后就去了。一身艳丽的红色在雪景中甚为娇艳,眉眼间的风情更是妩媚,一颦一笑都美极了。 殿内站着十数名内侍,一人手中都捧着一副画像。模样都是很精致的,苏文孝办事极为妥帖,甚至有的画像的眉眼与温沭有几分相像。 赵攸一眼就看出来了,果然还是权势爱人,若是她想要,是不是也会有一个模样与阿沭像□□分的姑娘出来? 温瑾这时走了进来,一眼就见到了十数张仕女图,眼中涌出怨恨,忍了忍就只好轻步走过去,笑得温和:“陛下。” 赵攸盯着与温沭眉眼有几分相似的那副女子画像,招呼温瑾过来:“你觉得这个女子如何?” 温瑾看着这些画像,心中怄得要死,不过想到入宫后还是要屈居她之下,心中稍加安慰就道:“臣妾觉得不错,陛下若是喜欢就可选入宫来。” “不喜欢。”赵攸摇摇头,挥手示意那名内侍退下,又踱步至其他人面前,怪道:“画像都是人画出来的,也不知晓真人如何?” 小皇帝盯着那些画像上的女子就不眨眼,温瑾轻蔑地看了一眼,心中颇为不屑,果然男人还是喜欢美貌的女子。 她以为小皇帝对温沭是真心的,今日一见发现皇帝还真是会装模作样,她心中本是很生气,见此就不气了,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好色又薄情! 赵攸一连评价了数人都觉得不满意,温瑾就跟着她后面听着那些评语,觉得自己站不住了,皇帝还很兴奋地在看着。 “你觉得这个女子如何?”赵攸指着一副画,上面写着陈柏之女。 温瑾眼皮子一跳,故作思量道:“这个女子容貌不如方才的数名女子,臣妾觉得陛下应该再看看旁人的。” 赵攸摇首道:“朕觉得此人不错,记着,改日朕定要见一见。”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01 温瑾眼前一晃,她觉得不错,赵攸就不选;她觉得不合适,赵攸就见一见,这是存心来给她添堵的? 赵攸今日心情不错,将礼部呈上来的所有画像都看了一遭,还与温瑾分享心得,最后天色黑了才放她回宫。 温瑾并不想走,她入宫这么久都未曾与皇帝同房,这于她而言也是羞耻。 恰好天色都黑了,更没有走的道理。她笑颜如花,走到皇帝面前后故作温柔的姿态,“陛下,时辰不早了,你看外面雪天路滑……” “无妨无妨,坐辇回去,不用你走路。”赵攸懒得抬头,也不去看她那副白莲花的姿态。 温瑾一噎,她本来就是坐车辇过来的,天寒地冻的一路走来,谁能受得了。她有着自己的骄傲,都已低声下气,赵攸还想怎样。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舌尖抵着牙齿,忍着屈辱开口:“陛下,臣妾入宫这么久,也该伺寝了。” “不用,朕对你没有兴趣,你且回去歇着。”赵攸依旧没有抬头。 温瑾不明白皇帝的话,什么叫没有兴趣?她是临安城内出名的才女,又不是丑陋不堪,就这么贬低她? 她几乎站立不住,本想转头就走。之前她本就看不起这个傀儡小皇帝,要不是她爹突然改变主意,她断不会这么低声下气地伺候这个眼睛瞎的皇帝。 转身就想走,看到满寝殿的画像后脚就迈不动了,她是皇后,该有的尊荣一样都不能少。今日不成,还有下次。 温瑾趾高气昂地离开了,赵攸冷笑几声,还真像是开屏的花孔雀。 **** 皇帝与皇后在宫中看过画像后,都原样打发了回去,礼部尚书顿时觉得自己脑袋都大了,小心翼翼地问住陛下喜好。 小皇帝支吾半天说不出来,礼部尚书就急了,多追问几句,小皇帝才不得已道:“皇后说她们不好看。” 礼部尚书一听就明白了,原以为换了一位皇后会大度些,不想比起前面那位更加善妒。他与安时舟大人都是按照前皇后温沭的样子来选的,都是美貌的女子,怎会不好看。 他气得不行,又不敢随意说话,只得憋着一肚子气回署衙。 安时舟见他回来定要过去问问皇帝的意思。 一问,礼部尚书就气不打一处来,拉着安时舟小声道:“陛下说不要这样,下官就再三追问一番,最后陛下才言道是皇后说这些女子不好看。” 安时舟跟着纳闷:“陛下不近女色,怕是对自己的喜好不知,你多费心再问问。宫中好像并无教陛下同房的宫女。” 这是皇帝身边司寝的宫人了,他方想起来好像无人给皇帝安排了,回头就与齐安说一说。 **** 赵攸不知自己的话会引发其他的事,她一穿过来就大婚了,对于什么司寝、司帐的宫人都一概不知。 齐安只当皇帝是不懂,特地与宫里掌管这些事的宫人说过,选了几人送去福宁殿。 她记得以前太后给皇帝一个宫人,唤什么凝兰,约莫就是这类的宫人,只是后来被皇帝送出宫了。她以为皇帝什么都明白,不想什么都不知道。 宫人安排好后,她就直接回府,这等隐秘的事还是少说些为好。若非太后不在世,这些事也轮不到她来过问。 赵攸不在宫里,悄悄出宫去了山上。 任宁晓得皇帝爬不动山,就让人将山坡修了修,爬得时候也轻松些。赵攸这次过来大包小包带了不少,各地进贡了不少好东西,她挑了一些给温沭。 她在前面爬得欢快,任宁背着大小沉重的包袱后也觉得喘不过气来,小皇帝过来一趟也不容易,大小的包袱只多不少。 也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大小的包袱都很沉重,就像背了块石头一样。 赵攸爬过几次山后就觉得轻松很多,这次入山庄觉得轻松很多,回头一看还没有任宁的影子,索性也就不管了,自己先到庄子里去找温沭。 她来之前没有让人传话,想来阿沭是不知道她来的,知道了肯定开心。 今日里的天气很好,暖和的光洒在人的身上很舒服,赵攸跑出了一身汗,走到卧房的时候,廊下打着络子的婢女看到她都起身行礼。 她将食指放在自己的唇角上,示意她们莫要说话。婢女都窃窃一笑,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赵攸猫着身子往里看了一眼,里外两间屋子都用屏风挡着,站在外面想偷看都不行。悄悄地往里面走,光线就暗了很多。 她走动的时候看到坐榻上放着一本话本子,痴男怨女的故事,倒不如写一对女子的故事动情,可惜她没有时间去捣鼓这些。 温沭在里面小憩,她十分灵敏,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后就醒了过来,猜到是赵攸过来了。她装作不知晓,凝神去听赵攸的动静。 跑上山费了很大的劲,她觉得有些热就脱了外袍,屋内十分舒服,就躺在小榻上。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02 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温沭听了半晌没有动静后就主动走出去,一出去就看到了在榻上斜躺着睡觉的赵攸。鼻尖渗着细细的汗水,伸手向她后颈那里摸去,也是一片湿润。 她刮了刮赵攸的鼻子;“先去沐浴可好,身上都湿透了,洗过再来睡。” “我今晚不走了,晚些再洗。”听到温沭的声音后,赵攸就开心地爬起来,困意一扫而净。她拉着温沭就坐下,先道:“我同意安时舟的谏议,宫中在选妃了。” 这些事赵攸早就写信汇报过了,心中还是担心温沭不开心,一见面还是要说一遍,免得以后误会说不清。 温沭没有答话,只唇角抿了抿。 赵攸紧张地将这些时日地话都说了出来,最后道:“温瑾想去见季氏,被挡了回去。她这次很安静地就接受了纳妃,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世间女子的通病就是不愿与旁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温瑾是不可能这么大度地,赵攸就猜测她还有什么心计。 在赵攸说了一大通之后,温沭才说话:“勿要管她,你多注意些楚太子的行程,还有就是不要让温瑾靠近崇政殿。” 听她不提纳妃的事,赵攸就快活地眯着眼睛,笑道:“我都晓得,她身旁安排的宫人都是听命我的,她做的任何事都会有人告知我的。其实温瑾只是一个女子,翻不了多大的天,我始终觉得楚太子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看着她快活的神色,温沭也不恼了,与她说起楚之事:“楚太子这人其实并不难缠,他知自己时日无多,不会主动生事。与其与楚交恶,不如与他们互通往来,楚那位嫡长公主并非大恶之人。这对兄妹相互辅助,也是不易,你不如与楚太子达成协议,辅助他上位。” 赵攸觉得奇怪,阿沭对楚之事好像很了解,开口试探道:“你去过楚国?” “这倒未曾,不过柳钦年轻的时候去过那边,对于那里的人情知晓些许。”温沭并不在意她的试探,人都有好奇,赵攸这样也是人之常情。 提起柳钦,赵攸就想起温轶提起的策略,与皇后说了一通,“阿沭,你觉得他合适吗?” “他自然合适,不过落到这样的地步,他是不会同意去的。”温沭笑着在一旁躺下,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在这里她觉得很舒怡。 就像前世那般,这里什么都不用过问,最大的期盼就是赵攸的到来。她也知她忙碌,可还是自私地希望她日日都过来,见一面就好。 “有办法的,单韵还盼着他回去娶她呢。”温沭一躺,赵攸立刻就钻到她的怀中,深呼一口气觉得好舒服。 外面的光射进来后在温沭身后停下,有种说不出的靡丽。在众多的美色中,她的美与众不同。或许与她的年龄有关,脸庞时而带着一种青涩的美。 相处久了,就会发现那都是骗人的。温沭的美带着自己独有的风情,与温瑾那种妩媚的不同。赵攸喜欢的恰恰是前者。 又或者温沭是什么模样,赵攸就喜欢什么模样的。 赵攸的眼神与数日前不同,漆黑的眸子里给人的感觉像是深渊,那种不见底的深渊。 温沭不想听那些朝堂上的事,也不想问温瑾,想问她最近有没有想她,然而到口却不知如何问。她的心已非年少,这样柔情的话好似并不属于她。 两人盖着一件薄薄的毯子,赵攸在里面动了动,毯子就倾向于温沭那一侧。温沭伸手就将毯子拉回来盖在赵攸的身上,赵攸就不好再动了。 “你怎地不说话了?”赵攸语气很轻,声音就像她现在的笑容一样,很甜很甜。 温沭侧身,唇角动了动,却没有再说话。 她欲言又止令赵攸奇怪,莫不是还在因为柳钦的事而内疚,这般想着就去宽慰她:“其实柳钦的态度决定不了什么事,他在破庙里给人治病,也算是善事一件。他在意的是我是女子,给不了你幸福。” 古代人本就古板,柳钦的反应很正常,她并没有心存怨恨,只是对柳钦小小的惩罚罢了,哪里就会那么记仇。 两人的思绪不在一起,温沭半晌还是没有回应,她凝视赵攸喋喋不休的嘴巴,忽而伸手就按住,与她道:“你别说话。” 赵攸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乖巧的闭上了嘴巴。 温沭顿了许久,赵攸就乖乖地等着,她是有耐心的人,并不觉得厌烦。 过了许久后,赵攸的眉眼微微一蹙,想开口说话又怕扰乱了温沭的心思,动了动手将她抱住。 怀中的人很软很香,温沭凑到赵攸的耳畔,用很轻的声音问她:“赵攸,你可想我?” 呵气如兰,让人耳朵都跟着一动,赵攸懵了一瞬,温沭这是在说情话吗? ☆、第78章七十八 温沭虽说是重生的人,对于情爱也是懵懂的孩子,赵攸不介意这些甜言蜜语,只要温沭心中有她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想,那你想我吗?”赵攸同样回一句。声音软软的,甜甜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03 温沭没有回答,俯身亲上她的唇角。 外面开始下雪了,雪簌簌而下,无声的美。 温瑾让人备着一壶酒去福林殿,这招是从季贵妃处得来,季氏长相一般都可以成功,那么她也可以的。 酒是好酒,醇香诱人,她冒着大雪一路走过去,白色的狐裘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在走入廊下后化去。 殿门紧紧关闭的,温瑾朝里面看了一眼也看不真切。在她探头的时候绿意给廊下伺候皇帝的宫人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笑道:“今年这个冬天太冷了,拿着去吃买些衣裳。” 温瑾与温沭不同,温沭来这里从不用禀报,这道门好像就专为温瑾设的。 廊下伺候的宫人如何会不知晓皇帝的心意,以前都是陛下巴巴地去中宫找皇后,就算过来也是不用通报的,更不会带些酒水过来。 宫人没有拒绝,陛下提点过,温瑾的人来塞银子照收不误,谁会和银子过不去。她笑吟吟地接了,道:“陛下与人赏雪去了,至于去了何处赏雪,奴就不知了。” 温瑾不明白了,赵攸这个时候会和谁去赏雪,她急忙忙地回宫让人去打探。现在这个时候唯独她能见到皇帝,其余后妃胆子小,更不敢往前凑。 打探的宫人出去打探一圈都没有得到消息,温瑾不甘心,又道:“去宫门口问问,今日可有女子入宫?” 皇帝可不是寻常子弟,宫里的家花不香,保不住就去外面找野花去了。 宫门口是陈统领的人当值,见到小宫人塞过来的银子后顿了一下,眼光扫了一圈后偷偷收了起来,回道:“今日入宫的女子很多,不知你说的哪个?” 绿意被说得发怔,什么叫很多? 她忙问道:“有哪些官家的女子?” 当值的禁军仰首看着雪花:“还真不知道,进出都是马车,车帘车窗关得紧密,我们这群糙汉子哪里看得到。” 绿意气得心口疼,银子又白花了,也不再搭理人,转身就往宫里跑去。 回殿后就与温瑾一一说清楚,一听到很多女子进宫就气得砸了杯盏,骂道:“色胚子。” 色胚子赵攸睡到黄昏才醒的,揉揉自己的眼睛后就爬了起来。她在温沭的床上,被子都是柔软的,腿脚一动就碰到了手炉,还是热的。 衣裳也被换过了,她低眸一看后略微不自在,耳尖都跟着红了,又钻回了被子里。 整个人都缩了进去,她不是古代人,却被个古代人压着,说出去也很丢人的。 想了想整张脸都红通通的,伸手就摸到手炉,直接塞到自己的胸口的,暖暖的。 温沭听到里间传出叹气的声音,知晓赵攸醒了,放下书册就往里走去。一进里间看到床上鼓起的小山丘,走过去拍了拍赵攸的脑袋:“这里很冷吗?怎么缩在里面。” “不冷。”赵攸缩不下去了,就伸出脑袋道:“你去了哪里?” 说出口又觉哪里不对,改口道:“我给你带了很多小东西,都是很精致的,好玩又值钱。” 最后值钱两个字惹得温沭发笑,皇帝送礼约莫是越值钱越好。只是她这里值钱的东西放着感觉浪费,还耗费人力带上山。 她摸着赵攸露在外面的脑袋,语气温柔:“这里用不到,下次送到华殿。” “这样也好,庄里终究不是存身之地。”赵攸很好劝的,一句话就被温沭说服了。她翻过身后想起哪里不对,反驳道:“我让人将些大物件送去了中宫,带过来的都是小的。” 赵攸眼睫颤巍巍的,脸蛋也在被子里闷得通红,温沭见后道一句:“傻气。” 如何不傻气,赵攸做的小事都是傻气,好好的宫殿不待,花费力气跑到阴冷的山中也不是帝王做出来的事。 赵攸被训傻气后,恶狠狠地回一句:“你也傻气。” 两个傻气的人在一起,很般配的。 赵攸自娱自乐地在床上滚了一下,哪里有在外面威仪的样子。温沭在她肩上拍了一下:“不许再傻了。” “我最近见到那三个老头子就心烦,加之宫里还有个温瑾,日日都没好日子过。”赵攸小声地控诉,“还有那个楚公主……你梦里的事应该都知晓,你看看好多麻烦的。” 楚公主与赵攸没有关系,但是与温瑾有关系。 因为是温瑾弄死她的。 温沭早就知晓这件事,也不曾在意过,赵攸这个呆样,除了这个皇位,约莫着也不会有吸引旁人的地方。那个楚公主也傻里傻气,逮着皇帝就不撒手,温瑾不动手,皇帝也要忍不住的。 “那你离她远一些。”她淡淡地开口。 赵攸觉得阿沭变了,以前还会吃醋,现在醋是什么颜色,恐怕都不晓得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04 “你说什么?”温沭听觉不好,见赵攸嘴巴动了动,却没说话就问了一遍。 赵攸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外面天色都已黑了,又因落雪的原因而比往日亮了一些,赵攸穿着寝衣就跑到窗户下去看雪景,两只眼睛在雪景的折射下而亮晶晶的。 晚上吃暖锅,赵攸闻到诱人的香气后就被吸引住了。她走过去就见温沭在摆弄碗筷,外面的雪顺着门打开的缝隙而飘了进来,这才知晓外面的雪很大很大。 大到迷住人的眼睛。 温沭心中多了一抹担忧,“你怎地今日过来了?” “今日无大事,落雪了那些大臣就会安分的,不会来找我。我问过钦天监,他们说今日会有大雪。”赵攸盯着暖锅里被烧得沸腾的肉,香喷喷的。 这么一说,温沭不悦道:“你还特意选大雪的日子过来。” “嗯,阿沭,我饿了。”赵攸嚷了一声,中午都没吃,来了也没吃到。 两人坐下后,赵攸就夹了筷肉给温沭,一面道:“鹿肉好吃,我让他们特地送来的。就是没有烤着好吃,暖锅里放羊肉才好呢。” 纵是如此,她还是吃得津津有味。温沭知晓她喜欢吃烤肉,或许下次过来可以做。 她也会烤肉的。 外面雪还在下,好像会下一整夜,打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冷风,赵攸整个人抖了一下,下一刻就抬脚走出去。 屋檐下灯火很足,雪花疏疏密密地,如羽毛般飘入廊下廊下婢女将手炉递给她,她没有去接,反走到庭院里摸了摸枯树上厚厚的雪。 温沭接过婢女的手炉,站在屋檐下,鸦雀般睫毛上落了片雪花,瞬息间就化了。 今年的雪格外大,寂静的山中与人间不同,昏黄的光线里看雪就格外清楚,只是庄内还没有梅花,或许明年冬日就能看到了。 赵攸摸了摸雪后就走到温沭身边,“阿沭,你以前在道观也是这样一人看雪吗?” “以前啊,没有时间看雪。”温沭眼中都是柔柔的笑意,语调晦涩。那时雪大了,窗户纸就会破。补窗户都来不及了,哪有闲情逸趣来看雪。 赏雪也是一件奢侈的事。 赵攸也是一样的,她以前不喜欢下雪,因为太冷了,穿再多的衣服都觉得冷。她笑了笑,就道:“我也是,那我们今夜就在一起赏雪,好不好?” “不早了,你明日还要回临安城,回去该睡了,熬夜对身体不好。”温沭将手炉塞到赵攸的手中。赵攸眼中黑漆漆的,默不作声地接过手炉。 门窗关紧后就感受不到那股刺骨的冷意,温沭给炭盆里添了些炭后,就看到赵攸坐在榻上抱着糕点在吃。 庄子里的庖厨是从南边走找来的,做的点心与宫里庖厨不同,赵攸觉得新奇就多吃了两块,夸赞道:“这个点心好吃,我明日带点回宫去。” 温沭不再说话了,自己走到小炉子旁边给赵攸沏茶去去甜腻。 赵攸晚饭吃了不少,现在又吃糕点,她已不再劝她了。赵攸吃得欢快,还塞了几块糕点给温沭,两条修长的腿盘了起来,就像街坊上的小流氓。 温沭本就话不多,眼下就与赵攸静静吃着糕点,没多久两人就将一碟吃完了。这时茶水恰好温热,可以喝了。 在这里,温沭事事亲为,也不用婢女动手,看着令人很自在。 赵攸更不想走了,然而她没有提,喝完茶水后就躺下,她睡不着就拉着温沭聊天。 两人同时看着屋顶,温沭握着赵攸的手,与她说起在道观里的事:“柳钦有时会下山给人诊脉,那时观里就我一人。” “那你害怕吗?”赵攸好奇道,女孩子家柔柔弱弱,古代的女子更是如此,还会封建迷信,遇到鬼魂就吓得不像样子。 温沭靠近着赵攸,两人肩靠着肩:“不怕,道观里本就是鬼魂害怕之地,岂会害怕。” 听到这句,赵攸嗤笑道:“那么那个道观里有像吗?什么都没有,就顶着道观的名声。” 温沭被她笑得不自己,解释道:“其实本来是有的,后面时间太久也不知哪里去,莫要再笑了。” “难不成又是被柳钦卖了。”赵攸抿紧着唇角,说不笑就不笑了,肩膀跟着一颤一颤。 温沭觉得无奈,穷人日子本就艰难,就算被柳钦卖了也是可以理解的。她摸着赵攸的肩膀,再次道:“莫要再笑了。” 赵攸憋得脸蛋通红:“我笑你。道观里的石像不值钱的,哪里会有人要。” 温沭正经道:“或许是金子做的。” “金子做的,柳钦早就发达了,哪里会穷到典当你母亲的旧物。”赵攸再次戳穿温沭的话。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05 ☆、第79章七十九 两人依偎在一起说着悄悄话,说到后来赵攸先闭上眼睛,她困了,搂着阿沭就睡了。 外面风雪簌簌,呼呼作响。温沭被赵攸搂着,身上都是热乎乎的,也不知何时睡着的。 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风声依旧很大,她伸手去摸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只还是温热的,想来赵攸刚走的。 她披了外袍打开门去看,也没有赵攸的身影,唯风雪迷住了眼睛。 雪这么大,也不知回去的路上是否安全。赵攸的马术不好,勉勉强强的可以过得去,遇到这么大的雪,也不知会如何。 任宁冻得身体都僵了,皇帝精神奕奕地去上朝了。前皇后果然厉害,小皇帝就像吃到糖那样的快活,看人的眼神都是很温柔。 朝臣一番唠叨后退了出去,大雪过后就是新年,可以免朝七日的。 七日里可以去庄子里待三天左右,剩余的时间就要留在宫里。赵攸这样想好之后,身上有些冷就先上榻睡会,回来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的。 小皇帝准备去偏殿休息的时候,宫人报苏文孝来了。 她不得已打起精神去应付,请人入内后她就笔直地坐好。苏文孝缓步入内后禀报楚太子的行程,大雪耽误行程,肯定不能照着旧时定好的时间到达。 “无妨。”赵攸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苏文孝抬眼见小皇帝眼睑下淡淡的乌青后心中奇怪,就道:“陛下昨夜未曾休息好?” 出去见温沭这等的事哪里能和老狐狸说,赵攸故意揉了揉自己的眉眼,不介意道:“昨夜与人赏了会雪景,晚了些。” 与人赏雪景?苏文孝震惊,温沭不在宫里,皇帝与何人赏雪景了?疑惑在心中滋生,昨日下大雪,莫不是与温瑾赏景? 不管如何,他今日过来有要事与皇帝说,俯身作揖后才开口:“臣想与陛下做一交易。” “何交易?”赵攸笑问。在皇后身份泄露这件事里,苏老狐狸得了最大的便宜,不仅将温轶踢出枢密院,还得了他手下不少的人,现在就属他腰大气粗。 “臣与陛下说实话,臣近日都在寻找温沭的下落,遍寻不见,故而想从陛下这里得知她的去处。”苏文孝直接说了实话。 赵攸觉得这个老狐狸又在套话,她沉默不语,静静等着他的下言。 苏文孝沉吟了须臾,才道:“臣担任枢密院副使一职多年,如今温轶离开枢密院,陛下可指派新的副使。” 老狐狸多年终于熬得转正了,赵攸明白过来了,她这是要让出枢密院一半的位置?这个交易甚好,只是涉及到温沭,她就不想应了。 因为温沭不想回苏家。 老狐狸想用半个枢密院换阿沭,想得很美。赵攸故作不解道:“朕不知卿在说什么,温沭去了皇陵,卿想见大可去就是了。” 对外,赵攸将前皇后温沭送去了皇陵,至于有没有真送,也没有人敢去计较。少年天子都有自己的血性,他们也不敢再去问。 唯有苏文孝真的让苏韶去皇陵里找了,不管真与假,都要找过一遍才知晓。 皇帝的谎言,无人敢揭穿。他就只能私下里去找皇帝谈。 “温沭不在皇陵,陛下勿要欺瞒臣,人不在皇陵。”苏文孝哭笑,与皇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话。 他只想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迎接自己在外的女儿,这点并没有错。 赵攸不信他,“在与不在都是朕的私事,与卿无关,且退下吧。” 苏文孝欲言又止,默不作声地退出了崇政殿。 **** 雪何时停下的,赵攸自己也不知晓,睡醒过后忙到喝杯水的时间都没有,将奏疏阅完以后都快子时了。 回到福宁殿的时候顿觉自己骨头都快散架了,从山中回来的时候马上颠簸的厉害,感觉身上骨头哪里都疼,她习惯性地想唤温沭来揉一揉。 话到口中的时候想起来温沭不在,她郁闷地话吞回肚子里,在自己的龙床上翻了个身子,躺着看屋顶,她真的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作为傀儡时被温轶欺辱都没有这种感觉,尤其回来一人面对空荡的殿宇,与压抑的崇政殿并无区别。 冰冷的庄严、寂寥的深夜,都是在折磨她。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06 累到不想动弹之后,赵攸将自己裹进被子里,深深吸入一口气,她都快十七了。也不对,加上这两年时间,她都已经二十了,哪里就能哭。 吸入一口冷气后,她强迫自己去入睡,否则明日上朝就会犯困。 福宁殿内静悄悄的,就连宫人走路都没有声音。赵攸抱着自己的脑袋去睡觉,耳畔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只当是守夜宫人的声音,没有去在意。 片刻后声音好像就在自己的榻前停下了,她不明所以地掀开被子,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身穿单薄寝衣的女子,五官只能算精致,锁骨处若隐若现,不敢抬头看着她。 赵攸脑袋里嗡了一下,一抹红晕爬上自己的脸颊,她怒道:“谁让你进来的。” 一喝之下,女子就跪在了榻前,吓得不知所措,慌张解释道:“奴是司寝,来教授陛下。” “朕不管你是司寝还是司什么,立刻滚出去。”赵攸脑子里本就一片混乱,被这么一闹就嗡嗡作响。以前就不曾听闻过什么司寝的,阿沭一走就开始作妖了。 小司寝被吓的周身发颤,腿都跟着发软,幸好外面大宫人进来将她带了出去。 大宫人是温沭当时安排的,如今也是赵攸的人,见到陛下恼怒,忙跪下请罪:“这是齐安长公主吩咐的,陛下早已成年,凝兰姐姐也不曾给陛下安排,所以……所以……” 赵攸明白过来,只是奇怪什么破规矩,道:“齐安长公主又非太后,你们作何听她的。” 大宫人也是一阵苦恼,回答:“这是规矩,之前不曾提及,这也不算大事。” 这真的不是大事,历朝历代都是这样过来的。这些宫人不会诞下子嗣,不过是教导的责任罢了。 后宫人也不会在意这些,皇帝自己更是如此。 可是到了赵攸这里就不行了。 她是女子,哪里就能与旁人同房。她生气,只是齐安姑母安排的,但是这些自作主张的人也是要罚的,不然定会有下一次。 罚了大宫人之后,算作是杀鸡儆猴,也是给齐安看看,下次莫要再管问她的事。 宫里的事自从温沭离开后就感觉乱糟糟的,温瑾不断来搅事,福宁殿也不安顺。赵攸躺在榻上睡不着,脑海里总是浮现白日里与温沭的缠绵。 辗转难眠后,赵攸在近三更的时候才入睡了,没过多久宫人就过来唤她上朝了。 赵攸困得厉害,自己抱着被子迷糊了片刻,而后主动爬了起来。 万幸的是小皇帝没有起床气,自己清醒后就爬了起来,只是下榻的时候人晃悠了一下。宫人慌忙伸手扶住。 赵攸是困得腿脚无力,推开了宫人的手,自己去净面洗漱。宫人伺候她穿戴好冕服,冒着寒风就去崇政殿。 朝会后她留了安时舟,状似无意地问过那两名婢女,伺候得可顺心。 最近事情太多,年底里也有许多家事,安时舟一时被问懵了,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只是皇帝问起,他就官方回答:“甚好甚好。” 赵攸也就不多问了,放他离开。没多久苏文孝入内先请安,后又说起温沭的,与皇帝谈交易的心甚为迫切。 赵攸烦不胜烦,道一句:“你将温沭的生母迎回苏府立为正妻,待她成了你嫡出的女儿再来与朕谈这笔交易。” 苏文孝默默地退了下去。 赵攸觉得这群老头十分厌烦,趁着空隙给温沭写信时将这件事与她细细说了,就像告状一样的,顺便将所有人都吐槽了一遍。 连带着什么司寝的事也说了。 写完以后命任宁送去山庄。 任宁年轻的大将军就被小皇帝使唤成了跑腿的,山上的雪还没有化,他入山庄的时候来客了。 正堂里坐着一位粗布老头,面前食案上摆放着珍馐,他啃着炙烤过的鹿肉,夸赞的话就没有断过了。 任宁不知这位客人是如何进来的,外面都是禁军,寻常老头是如何进来的。他见温沭神情平静就压下满腹的话,将信呈了上去。 温沭没有打开,只笑着与他说道:“这里的事还望任将军守口如瓶。” 任宁不敢松口,这里的的事情哪里敢瞒住皇帝,他没有急着应承下来。 温沭也不勉强,让婢女带他下去先休息,着厨房准备些可口的饭菜送过去。任宁行礼后就退下去,走之前看了一眼糟老头子,总觉得他有些眼熟。 柳钦在人走了之后才哼哼两声,道:“小皇帝将我的后路都阻断了,孩子也不知哪里去了,要不是我回道观找东西还不知藏在这里。” “那也是我给你留的记号,以后的路怎么走都凭你自己。孩子留在你身边也无益,陛下给他们找了养父,今后也是顺风顺水,倒是你自己,混了一辈子可混出些名堂来?”温沭直接戳到他的痛处,也不曾顾及这些年来的情分。 柳钦被她这么一揭短处顿觉坐不住了,将碗中烤肉大口吃净后就抹了抹自己的嘴,道:“把你养这么大就不是名堂?”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07 温沭道:“一座道观还不够弥补你?” 提及道观,柳钦就来气:“还好意思说道观,都被小皇帝砸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给我留下。” “那是你咎由自取。”温沭平静道。 柳钦知晓她说什么事,心中也是有气,“你为了旁人将我逼到破庙里去了,你就觉得自己没错?” “就算我欠了你的养育之恩,与陛下有何关系。天家之事你也敢随意插手,陛下性子良善对你多番忍让,可观主也该记得她是一国之君,是天子。除不去苏文孝与温轶,但你还是很容易的。” 柳钦顿时吃瘪了,他已经领教过了小皇帝的手段,说翻脸就翻脸,翻得比书都快。该劝的也是要劝,叹道:“阿沭,你可曾想过可有未来,她是皇帝却也是女子,你二人不会有子嗣。” “那又如何,天家不缺子嗣,”温沭道。子嗣一事或许在苏家是难事,但在赵家就不是为难的事,尤其赵攸这里。其余兄弟多,过继也是可以的。 “我知天家不缺子嗣,然帝王薄情,你确定你不会有被抛弃的时日?”柳钦道。他与苏文孝的想法不同,苏文孝担心她被揭穿后性命不保,其实皇帝有能力就不会出现这种局面。 他在意的在宫中没有子嗣,就凭借皇帝的喜欢能过一辈子? 后宫里多少没有子嗣的后妃孤独终老,他是有些坏,可前朝的事历历在目,也不能怪他拆散她们。 温沭陡然觉得所有人都不相信皇帝了,感情上的事本就不易说明白,她只道:“我信赵攸即可。你若想回头,便去等着赵攸寻你,她有事令你去做。” “办事可以,你自己该如何?不回苏家吗?我听说那个苏文孝有办法让你正大光明地入宫,你就听话地回去,待在这个僻静的地方何时才能出去。后位捞不到,捞个贵妃也是不错的。”柳钦捞起自己的酒杯,劝了一番后,见她还是无动于衷后就不劝了。 算了,他自己都没有媳妇,管她们怎么去做,不如想想怎么将单韵追回来。 他再也不要上苏文孝的贼船了。看一眼娴静的温沭后,顿觉苏家人都是狐狸变来的,苏文孝是老狐狸,阿沭是小狐狸,都知晓折腾他。 雪天路不好走,温沭让任宁将柳钦送入宫,也不给他换身衣裳,一副穷酸相就这么去见赵攸了。 柳钦不介意自己是什么样子,见到赵攸后规矩地叩头行礼,赵攸不喊起,他就跪着不动。 赵攸这几日忙得是晕头转向,见到柳钦后也没有给好脸色,直接晾着他,下面跪着的柳钦本想跪一跪就了事,不想小皇帝不搭理他,想爬起来又没这个胆子,左右看一眼后就看到那个木头将军站在殿内。他朝着木头将军眨了眨眼,示意他出声。 任宁在皇帝面前也不敢放肆,无奈下反朝着柳钦拔了拔刀,再眨一下眼就砍了你。 柳钦被吓到了,摸着自己的脖子不说话,自己清了清嗓子:“陛下,小民与您有话说。” “任宁,直接拖出宫去。”赵攸头没有抬,目光依旧落在案上的奏疏上。 拖出去就像上次那个朝臣那样扒光衣服拖出去?柳钦捂着自己破旧的衣服,忙喊道:“陛下好说话好说话,小民以后什么都听您的。” 任宁面上没有表情,拖着柳钦就走。 柳钦什么都见得,就是见不得刀剑,当即就道:“陛下,小民错了,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他真的只是动动嘴皮子,什么都没做,烂招数都是苏文孝去想的。 “任宁,你先下去。”赵攸终是开口,挥挥手吩咐殿内的宫人都退出去。她放下御笔走到柳钦面前,俯视他:“别装了,是阿沭让你来的,对吗?” 柳钦吓出了一脑门的汗,自己抹了抹,赵攸就先道:“朕对阿沭是认真的,虽说无子嗣,可我可以给她忠贞的爱情,就算寻常世家子弟也不能保证一辈子仅有她一人,就算有了子嗣又如何。深宅之中过得不舒服,日日为着妾室而烦忧,你觉得这样的幸福就是她想要的?” “那也不一定就找个花心的。”柳钦还是不愿屈服,他自认就不花心,且看看安时舟、苏文孝家中都只有一位妻子,过得哪里不好。 赵攸冷笑,眉眼带着几分张扬肆意,“她是苏文孝的女儿,若配夫君,定是世家子弟,你去找一个不花心、对阿沭好的,朕就放手。” 柳钦来了精神,立刻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确信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赵攸道:“君无戏言。” 柳钦莫名兴奋起来,走了几步又想起来什么不放心走了回来;“你不以权势压人?” “不会。”赵攸道。 “那就好、那就好。”柳钦接连说了几声,自行出了宫去。 赵攸让人一路跟着过去,柳钦找的只有苏文孝,两个老家伙定会合计,不过只要温沭不肯的事,这两人将神仙放在她的面前都没有用处。 且给苏文孝找些麻烦去。 **** 休朝后,温瑾就日日去福宁殿找皇帝,每次来的花样都不同。 赵攸躲避不及,去了一个季氏又来一个温瑾,女人真的很难缠。她称病不见,为躲避温瑾将除夕宴也给免去,给朝臣赏赐了些礼物后关起宫门过自己的日子。 温瑾见不到皇帝也不灰心,日日就堵在福宁殿的殿门,天寒地冻也不离去。赵攸不厌其烦,她这么闹下去,短时间内都没有去山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08 两人僵持的时候,温沭下山了,敲响了苏家大门。 苏文孝休沐在家,拉着王氏去问临安城内的世家公子,想给温沭找一个婆家。王氏心思玲珑,不愿给他介绍,就道:“你介绍十个也无用,阿沭的性子倔,你这样做来也无用,自己一人去唱黑脸,我不愿与你多说话。” 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门人拿着温沭的玉佩过来。 夫妻大吃一惊,苏文孝接过玉佩就向府门那里跑去。王氏不放心就喊了一句:“你且慢些,好好说话,将人留下来。” 温沭被留在花厅饮茶,一身狐裘甚是娇艳,她长睫如薄扇一般颤动,在听到外面厚重的脚步声后就主动站起身。 如今她已不是皇后,就不能自持身份,见到大步走来的苏文孝后自己先行礼:“苏大人。” 举止里透着生疏,以前见面还会轻轻地唤一声伯父,如今就只剩下一句苏大人。 苏文孝将玉佩还给她,笑了一声,带着拘束的情绪开口:“你愿意回苏家了?” “我来与苏大人做笔交易。”温沭的声音很轻,就像前些时日的落雪,让人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冰冷。 苏文孝知晓她来这里必然有目的,可是听到这句话后还是有些失望,他也不介意,为人父母者被孩子利用又如何,只要她愿意回来。 温沭也不与苏文孝绕弯子,直接言道:“你让出枢密院,我便回苏家。” 苏文孝眉梢皱起,那股狠厉在不经意间就出来了,“陛下让你过来的?” “你想多了,我与陛下多日未曾见面了。这件事只有你我知晓,苏大人愿肯,我便回来做苏家的庶女亦或是外室女。”温沭摇首,她不过是从陛下的‘告状信’里知晓的。 半个枢密院没有用处,不如让苏文孝让出来,这样才是最好的。 苏文孝半生的经营都在枢密院,温轶的党羽几乎被他扫清了,这个时候注入新鲜的血脉后是最干净的。赵攸这个时候接手也很恰当。 “你想的很好,皇帝这个时候接手枢密院是最容易的。”苏文孝道。他没有想到温沭会回来做这笔交易。想起方才他还想着去找那些世家子弟,到时让她来看看。 殊不知都是无用功,她的心思还在赵攸身上。 他气得想打人,又生生忍了下来,坐回上座的位置,“你这样做值得吗?” “我来是与苏大人做交易,您若不做,我便回去。”温沭的声音冷得没有温度。 “我不愿做这场交易,也不会让你出苏家的门。”苏文孝忽而就发了火,让出枢密院不是难事,难就难在让给小皇帝。他总觉得阿沭被小皇帝欺骗了,给他做垫脚石。 这样的招数很普通,温沭并没有放在心里,她淡笑着开口:“苏大人太低估我了,我一人怎会过来,外面有任宁陪着,我若不出去,他定带着兵士入府,丢人的可是您自己。” “你……”苏文孝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想起赵攸纳妃的事就道:“他要纳妃。” “我知晓,她与我说起过,不过是权宜之计。”温沭轻巧的就回击。 苏文孝真不知该如何去劝,该劝的都劝了,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思索须臾后,他才妥协道:“可以,我答应你。” 温沭轻轻吐出一口气,像他行了一礼:“如此谢过苏大人了。” 苏文孝心中也是不舒服,经营半辈子就这么送给了小皇帝。不过在看到温沭眸中的笑意后,蓦地就释然了,便道:“你留在府内,夫人给你准备了院子。” 温沭摇首,谈妥之后还需知会赵攸一声,免得苏文孝到时不放手。 见到她摇首,苏文孝不高兴了:“那你还要如何?” “我需入宫一趟。”温沭垂眸道。 苏文孝松了一口气,顺从她的意思:“你如今身份不便,我送你入宫。” 温沭一怔,点头同意了。她既已答应下来,待出宫后就得留在苏府。 **** 正阳宫门依旧是陈柏在守着,见到苏府的马车后,他就拦了下来。苏文孝掀开马车,与他客套几句:“陈老弟今日还在当值,也是辛苦,我有要事欲禀陛下。” 陈柏也未曾在意,放了人进去。 到了福宁殿的时候,温瑾依旧站在门口。苏文孝买通宫人去给皇帝传话,他让温沭在暗处等候,自己先入殿去禀事。 温瑾见到苏文孝来了之后就自觉地回寝殿,一身红色锦袍从温沭面前走过。那身红在雪地里很是耀眼,就像她的前世那样星宸夺目。 温沭垂下眼眸,赵攸喜欢红色。 温瑾离开不久后,苏文孝就走了出来,与温沭道:“我在殿外等你,你早些出来。”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09 温沭没有答话,低首往殿内走去。廊下宫人见陌生女子入殿,本想拦着被一旁大宫人拦了下来。真是眼瞎,这是前皇后,她来了,皇帝指不定很欢喜。 赵攸拿着苏文孝递过来的奏疏,楚太子病了,且病情严重,当地官员怕得不行,想要朝廷派太医过去。苏文孝今日过来只将奏疏递过来,什么话都不说,俯身就退了出去。 温沭入殿的时候就看到在小榻上趴着的人,手中捧着奏疏,念念叨叨也不知在说什么。她轻轻走过去,低声道:“陛下在看什么?” 赵攸一惊,捧着的奏疏就这么掉下去了,她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素衣白裘的女子,不知是梦还是现实,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觉眼前的景象还是没有变,她惊道:“我莫不是在做梦。” “梦由心生,陛下觉得是现实还是梦?”温沭浅笑,站在几步外也没有动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榻上呆呆傻傻的少年天子。 ☆、第80章八十 赵攸傻气地笑了两声,心里猜到了什么,嘀咕道:“你是不是要走了?” 赵攸也只有在温沭面前显得呆傻,外人面前都会道一句小皇帝好心计,她方才就见到了苏文孝,这个时候哪里会不明白怎么回事。 她喉间干涩,踌躇片刻后才走向温沭:“阿沭,不走好不好,陪我过除夕。” 温沭沉默下来,赵攸穿着一身洁白的寝衣,脸就像外面的雪团子,一呼一吸间看着十分柔软。她许久没有捏赵攸了,想着就伸手捏了一下,赵攸没拒绝。 寒气渗人,温沭的手十分冷,触着让人十分不舒服。 赵攸忽而明白了孤家寡人的感觉,唇角抿得很紧,她仿若又回到了那个时代,人人都抛弃了她。可是那时候她不觉得苦涩,人生总要向前看的,可是现在她觉得看不到头了。 温沭感受到赵攸身上低沉的情绪,明明方才还在笑的,顷刻间不知有什么力量将她摧垮了。赵攸不傻,在她没有说一字的时候就明白过来,很聪明。 她斟酌了许久,发现不论怎么说事实都是不会改变的,“我在苏府,离你也很近,不用再爬山的,想见我可以去的。” 赵攸清透的眼睛里透露出不甘,反驳她:“我不要枢密院,要了没有多大用处,你不用回苏家。”最后几个字带了哭腔。 看原著时总在不停吐槽那个皇帝怎么那么笨,又蠢又无能,现在轮到她了,她比起她更加没用。那个赵攸至少将温瑾握在手心里,而她呢,这一点都是做不到的。 一个人的人生中不仅只有感情,还有许许多多的事,可当感情来了又走,这就是最痛苦的事。 温沭笑了笑,“苏府比山庄近,就像今日,我在苏府就可以入宫,在山庄里就不同了。” “苏文孝给你找小郎君小夫君了。”赵攸泄气地说了一声,早知晓前几日就不让柳钦这么做了,好打脸。 “得了枢密院,他失去半壁江山,哪里有机会与你争。你若想要我入宫为妃,都是可以的。”温沭在方才见到一身红裳的温瑾后,心里忽而就放开了。 尊严权势固然重要,在爱情这里总是一文不值的。赵攸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也可以为赵攸放弃很多。 后位与妃位不过一字之差,没有必要去争。 赵攸吸了吸鼻子,拒绝道:“你还是回苏家吧。”温沭温瑾这辈子注定不能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她也不会这么做,不能让别人欺负温沭。 她回身爬上了自己小榻,拿起奏疏认真地去看了,心不在焉的那种‘认真’。 看着她瘦小身体里的倔强,温沭舍不得走了。赵攸的性子本就不是什么开朗的,脑袋耷拉着,小小的身体整个都被伤心围绕着。 “那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温沭唇角染着淡淡的笑意,她若不笑,赵攸估计会哭了。十六七岁年少的人总是恣意,然而赵攸的那份恣意在成亲后就藏了起来。 面对温轶的压制,她除了忍气吞声就是淡淡一笑;面对安时舟的逼迫,她除了隐忍,什么都不能做。 不是不能,而是不该。 权臣的朝堂终究会慢慢退去,太过激进只会适得其反,赵攸看得很清楚,她将自己的锋芒收敛,由着他们三人去争。 她休养生息,等他们争得精疲力尽了,她再出手。 现在不是温轶一人当权的时代,她不用担心自己皇位不稳,因为三人不会统一想法,只要三人有矛盾,她就有机会。 赵攸开始伤心,听到这句话以后就生气,苏文孝在挖她墙角,磨磨小后槽牙:“不回苏家,我给你安排宫殿,不许任何人进去。我、我就效仿汉武帝,金屋藏娇。” 温沭笑了,赵攸说话时带着鼻音,语调软软甜甜,让她不觉心生怜爱,笑道:“赵攸,后位不重要。” “我知晓,可是就是好气,还有那个什么楚太子偏偏这个时候过来,真是搅局。阿沭,你在苏家等我几月,待事情结束后我去接你,娶你回宫。”赵攸眼里水盈盈的,装满了所有的柔光。 温沭摇首:“年后,我就入宫陪你,住在福宁殿或者择一偏僻之地,都可。”她也想倔强一次,任性的滋味很好。 赵攸不答应:“没名没分地不好。”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10 温沭觉得无妨,两人为着这个名分之事争了很久,外面的天色也渐渐黑了。温沭见时辰不早,只好道:“我得回去了。” “那你除夕过来吗?我让任宁去接你,悄悄的,不会被人发现。”赵攸也不争了,就想劝温沭明日再过来,明日就是除夕了,要吃团圆饭。 明日任宁去苏府,孝赶出去的,苏文孝的性子说淡泊也在官场上待了二十多年,可他将自己的身份看得很清楚,没有一个劲地揽权。 他与皇帝之间最大的矛盾就是温沭。 温沭也明白过来,倒不如自己回苏府,让苏文孝死心塌地给小皇帝做事。假以时日,小皇帝翅膀硬了,就没有苏文孝说话的余地了。 温沭却笑道:“我进不进宫,就看你自己了。” “老狐狸好讨厌。”赵攸恼恨地骂了一句,想起了什么就跑到内殿拿着小匣子出来,直接塞给了温沭,自顾自道:“听说世家后宅乱得很,好多地方都要银子,缺什么记得和我说。” 里面沉甸甸的,温沭明白过来是银子了。她出来时什么都没有带,想着去苏府也不会缺,倒是银子忘了。她没有拒绝就接了过来,笑着打趣赵攸:“你怎地不用银票,这个太重。” 赵攸眉梢一扬,得意地指了指匣子:“在下面,只是不如碎银子方便,你快回去吧,时辰不早了,外面很冷,莫要染了风寒。” 方才还是依依不舍,现在就急着赶人走,温沭依旧在笑,抱着匣子就走了。 没有回头。 赵攸不伤心,不就是苏府,她有办法让苏文孝放人。 **** 除夕这天清晨,皇帝一道诏书令苏文孝快速入宫。 苏文孝到了宫里才发现柳钦也在,皇帝说的是楚太子一事,意思就是让柳钦带着人先去给楚太子治病。 柳钦磨磨蹭蹭地就是不答应,他好不容易与单韵讲和,答应人家回去过年,这个时候不去就是不去。 楚太子的病情,苏文孝很清楚,现在天气愈发冷了,到时真出了事还是□□烦。他见柳钦不愿意就加入劝人的行列:“楚太子病情反复,柳观主不如走一趟,早日解决这件事也省去诸多麻烦。” 柳钦感觉被自己的盟友抛弃了,瞪着苏文孝道:“你哪头的,女儿捞回家就开始拆桥了是吧。” 赵攸忍着笑,眨着眼故作不懂地看着二人:“二位在说些什么?” 苏文孝被骂得无辜,不明白为何这么急召他过来,想到宋楚两国的处境只得低声去劝柳钦:“柳观主辛苦走一趟,待楚太子病愈后,您也是宋国的功臣。” 柳钦这个人也有悲天悯人之心,去救人也不是难事,坏就坏在苏文孝的倒戈。他将未来媳妇追到手很不容易的,苏文孝进来插什么乱,他也不能帮着皇帝一起算计他。 气归气,他没本事与小皇帝叫板,瞅着苏文孝不舒服就使坏道:“我一人去不知情况,且楚太子何等身份,不如苏大人陪我一同去。” 苏文孝一听不对劲,赶忙就拒绝:“不妥,我乃……” “这样也好,眼下休朝无大事,就有劳苏大人走一趟,时辰不早,两位回府收拾行李就出发。至于单韵处,朕赏赐些年礼过去,必不会让她失望。” 柳钦一听有年礼,心中立即就舒坦了。小皇帝不是吝啬的人,一出手就是千两银子,来回走一趟也是值得了。 面对于柳钦的欢天喜地,苏文孝极其不自在,现在才反应过来,小皇帝就是想支走他。就算快马来回也要十来天。 小皇帝这招够狠。 不过没关系,就十来天罢了,他还是会回来的。 赵攸好久没有看到苏文孝吃憋的样子,笑得伏在御案上,最后抹着自己眼角的湿润,喜滋滋地换了一身寻常的宽袍,带着任宁去接阿沭。 **** 苏文孝陡然离开,让苏府的人措手不及,王氏打理行囊都来不及,絮絮叨叨地说了几句,回身再想说几句的时候,哪里还有他的人影。 温沭在自己的屋子里足不出户,见到大步走来的苏文孝后就行礼,她在府内穿的都是简单的衣裳。王氏是开衣裳铺子的,给她做的也是合身。 王氏心里没有多少包袱,很坦然地接受了她。她与苏文孝的古板不同,亦或许男女思想不同,她倒觉得皇帝不错,待阿沭也好。 男人有权是好,人品性子也要好,这两点,小皇帝都很符合,因此,她觉的两人很般配。 温沭在旁人面前都很安静,也很疏远,看向苏文孝;“大人有事?” “有,我马上与柳钦去见楚太子,外面天寒地冻,你少些出门的好。”苏文孝道。他其实是想说,不要出府去见小皇帝。小皇帝使诈,将他弄走了,也不是好东西。 温沭瞬息就明白过来了,她弯了弯唇角,“苏大人一路好走。” 苏文孝被她气到了,哼了一声,甩袖就走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11 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回到主屋后就与王氏说了几句:“最近临安城内不安静,让外院的守卫多注意些,还有阿沭那里莫要让她随意出去,无事就让阿韶跟着。” 王氏晓得他看重温沭,应了几声后就送他出府。 苏文孝还没有出城,任宁就敲响了苏家大门,王氏不懂男人之间的事,就只好让苏韶出去应承。 任宁想着那位小祖宗还在外面马车上,就拉着苏韶避开王氏说话:“陛下要见那个、你家苏二姑娘。”他不明白前皇后温沭怎地就变成了苏家二姑娘。 苏韶登时就愣了,自己不好做主就回身与母亲商议下。 王氏一听小皇帝在外面就忘了苏文孝的吩咐,让苏韶送温沭出府,又叮嘱一句:“你不要跟着,陛下会厌恶你。” 苏韶觉得好像就是这样,自己没有跟过去,还是安分些的好,小皇帝脾气不太好,尤其是温瑾进宫以后,总是看到他训斥旁人。 没有苏文孝挡着,温沭出来得很好,王氏就当不知晓这件事,自己去准备过年请人赴宴的事。 温沭上车后,就见到一身喜气的赵攸,她今日出门特地换了一件新衣裳,看着格外绵软。温沭瞧着她这一身,就笑道:“这是谁给你选的,很可爱。” 今日不用见朝臣,赵攸就脱下了玄色的冕服,换了一件宝蓝色的衣裳,听到温沭一说就低眸自己看了看,“她们说很好看,说像外面小公子,不像皇帝。” 温沭眼都不眨一下,赵攸天真地想让人去摸一摸。以前的赵攸带着自己的锋利的棱角,多疑又容易炸毛,经过温瑾入宫一事后,她就像换了性子一样。 赵攸拉着她坐下,摸着她发髻上的步摇,夸了一句:“真好看。” 昏暗的光芒下,赵攸笑得很甜。 “挤走了他们,心中可是高兴。”温沭笑了一声,苏文孝气得不轻。 赵攸凑到她的右耳旁,嘀嘀咕咕地开始了她的控诉:“他就是活该,还有柳钦,没有他二人使坏,你今年就会留在宫里陪我过年。阿沭,你都不知道一个人过年很孤独,尤其还有惹人厌烦的人日日过来闹,我头都疼了。” 她的声音不大,带着少女的软甜,像是江南雨水下那种温柔。温沭被她夸得耳尖发烫,无奈道:“嗯,都是他们活该。” “阿韶,外面是谁?”女子的声音打乱了两人的甜言蜜语。 赵攸没有想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她出来都是很隐秘的,被旁人发现了不好,她吩咐任宁快些走。 温沭听出来了,这是郡主安妍。 只是她二人还没说话,车帘陡然被人掀开,安妍的脑袋探了进来,她惊讶道:“咦,你们去哪里,吃暖锅吗?带我和阿韶一同去吧。” 吃暖锅,什么暖锅?赵攸方才还软乎乎的模样登时就变了,不悦道:“吃暖锅找苏韶。” “阿韶不让吃,你们带我去呗?”安妍讨好一笑。 任宁站在一旁干跺脚,看着台阶上的苏韶:“您怎地不劝着点?” 苏韶也是无奈,方才安妍就问她阿沭出府做什么,她无意就随口扯了一句,吃暖锅。 马车里的安妍依旧在与她的皇帝表弟在商量:“陛下,吃暖锅人多才热闹,你带我去一个,不带阿韶也成的。” ☆、第81章八十一 除夕夜吃暖锅是一件很寻常的事,只是去酒楼茶肆就不正常,这个时候大多的店铺都会关门回家过年了,少数的会开门营业。 安妍对临安城很熟,直接去了摘桂楼。 摘桂楼在临安城内很出名,三年一次的科考有许多外来举子会在这里住宿,繁华而奢侈的风格让许多穷门子弟望而兴叹。 安妍也鲜少来这里,这里价格贵得让人咋舌。她不缺银子,可是来这里吃饭就花费几百两也是让人心疼。 尤其是苏韶,觉得外面吃的不如家里好,时常拘着她。 一进摘桂楼就闻到了书墨香气,大厅内摆设的书柜雅致而大气,据说上面的书价值不菲。今日厅内无人,淡淡的香墨气息飘荡在鼻尖。 赵攸对这里甚为满意,让人选了一雅间,与她们入内吃暖锅。 这里的吃食很多种类,比起外面街头的更为可口精致。跑堂的将菜单拿了过来,安妍在一旁给温沭斟茶,恰好就错过了菜单。 赵攸对这里不熟悉,看着陌生的菜单也不知道哪道菜好,想了半天才道:“那就来道鸭舌汤。”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12 “来这里吃鸭舌汤,要吃鸭舌去城南那里吃,我来点。”安妍忍不住将菜单要了过来,想着今日皇帝表弟做东,就存心想宰他。 “阿沭,你想吃些什么,不用客气的。”安妍将菜单递了过去。 温沭摇首:“随意。” 赵攸承认自己是吃货不假,只是遇到安妍就要退一步,由着她去点,反正她没有带银子。她本打算带着温沭回宫吃暖锅,只是遇到安妍就被拖了出来。 苏韶是个木头人,在一旁静静品茶,不去参与点菜。 赵攸在桌子下握着温沭的手,不知晓她天生怪力之前,其实摸着很柔软,要是捏起茶杯来,也是有些吓人的。 不过阿沭好久没有捏碎茶杯了,最近情绪很平稳… 小皇帝摸来摸去,温沭也由着她去,耳畔听着安妍一长串的菜名,以及各样果品糕点。赵攸眼里只有温沭,也不去管安妍。 等到跑堂的退出去后,赵攸才看向安妍:“姑母最近身子可好?” “好着呢,前些天还给我找了老大夫把脉,想问问我何时有孩子。”安妍一脸苦恼,成亲三月以后就一直被催,以前还有苏老夫人催,现在老夫人静心礼佛,不爱管事,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赵攸被朝臣催得头疼,幸好她没有母亲岳母,不然头也会疼,她摸着温沭的腕骨,指腹细腻如白釉,她眯着眼睛就问道:“那你们打算何时有孩子?” 安妍不知道自己这个表弟已经戳破她最大的秘密,就胡乱说了一句谎:“约莫明年吧,这个要看缘分。” 赵攸已经笑得止不住了,脑袋磕在温沭的肩膀上,羞得苏韶脸色发烫,忙拽了拽安妍的衣袖:“阿妍莫说呆话。” 安妍不说话,其实她都已经想好了,明年就去抱养苏家的旁支孩子,都是苏家的血脉,只要她真心对孩子好,以后也会有好报的。 这……明年不就有孩子了。 赵攸是皇帝,苏韶的烦恼倒是从未有过,孩子这些事从不奢望。倒是苏韶道一句:“陛下也快做父亲了。” 说的便是季贵妃的孩子。 赵攸以前觉得苏韶是个木头脑袋,现在觉得她就是一呆子,这个时候提季贵妃的孩子真是煞风景。她忍不住反怼了一句:“苏侍郎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明年你若不做父亲,苏老夫人就会让你纳妾,妻妾和睦共处才是你最大的希望。” 苏韶一噎,半晌没有再说话。片刻后,安妍点的各色果品糕点就陆续送上来,糕点小巧精致,香气诱人,果子泛着晶莹的光。 同时安妍特地点的茶也跟送上来,白瓷看着就十分精致,来这里品茶就是意境了。 赵攸捡了一块点心喂给温沭,眼睛睁得很大:“阿沭,好吃吗?” 对面的安妍抢了话道:“自己尝尝不就知晓了。” 赵攸不理她,自己拿了颗蜜饯丢入自己的嘴里,甜得眯起眼睛,与安妍道:“郡主姐姐,你带银子了吗?” 吃蜜枣的安妍嚼了两口,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哪里有出门不带银子的。 这时暖锅也上来了,里面放的是羊肉还有其他蔬菜,安妍喜欢吃辣,赵攸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好呛人。”她有些明白苏韶为何不让安妍吃暖锅了。 被这么一打岔,安妍就忘记追问刚才的问题,自己先烫了一块肉,得意道:“陛下竟然不能吃辣,真是奇怪,以前还喜欢吃的。” “人的习惯是会变的。”温沭轻轻回了一句,与苏韶待在一起愈发觉得不自在。她的手被赵攸紧紧握着,顺势就反握着:“陛下,我们回宫吧。” 赵攸眉眼一动,她等的就是温沭这句话,起身牵着她的手就离开。 安妍不管她们走不走,自己先吃着痛快,等人走了很久以后才想起来问:“陛下给银子了吗?” “陛下都已说了未曾带银子,还怎么付银子。阿妍,其实陛下知晓我是女子,我方才大胆试探季贵妃之事,阿沭在旁情绪很平静,我觉得父亲的想法不现实,回去还是要劝劝的好。”苏韶的话里带着苦涩与无奈。 她也感应出来,温沭对她不喜。虽不知为何,心中总是觉得有些难受。 对面的安妍已经惊呆了,什么叫陛下知晓苏韶是女子了? **** 两人回到福宁殿后,赵攸就让人给宫门锁上,今日不准进出。 温瑾来摸了几趟空,约莫着不会再来了。 两人简单用过晚膳后就将宫人都赶出去,灯火留下几盏,这样寂静的夜晚总是令人心头发暖。赵攸觉得很满足,静静地依偎着温沭。 深冬的夜晚带着极为浓厚的凉意,总觉得两人躺在一起才会有暖意,赵攸今日很平静,手乖巧地搭在温沭的小腹上。 “我算了算,苏文孝约在半月后才回来。”赵攸握着温沭的手,心中浓厚的喜悦感将自己包围,她可以不用出宫就可以看到阿沭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13 温沭将自己锁进赵攸的怀抱里,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体香,这几日里她看透了前世今生。 今生的赵攸是属于她的,而她也会是赵攸的。 她们做的就是保存宋国,虽不能做千古一世的明君,也要勤政爱民,不能重复前世之事。 赵攸双手都搂着温沭,手下的肌肤温柔细腻,她唇角上扬:“还是有你的好,有你才有温暖的感觉。” “那你这里只能温暖这一夜,明日就不温暖了。”温沭浅笑着,眉梢眼角都是温柔。 其实她并不喜欢装作清冷,只是一个人的时间久了就渐渐忘记了自己的性子。赵攸将她之前遗落的东西一一捡起来。 赵攸才不要听她的话,凑近她的耳朵旁:“温沭,我觉得你逃不了了。等开年我得了枢密院,就与温轶算算账,你可想好了姓什么,姓苏吗?叫苏沭,好像有点绕口。” 她的声音轻而软,像羽毛拂过心头,她摸着温沭的锁骨,感受到顺滑的肌肤。下一刻就温沭就压在她的身上,凑到她的眼前:“赵攸,我姓苏姓温,有何区别?” 赵攸呆愣了一下,她搂着温沭的脖子:“你应该和我一起姓赵。”都已成亲了,就该和她姓才是,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她摸摸温沭的脸颊,继而又摸到她受伤的左耳:“我觉得可以再刺激下苏文孝,两狼相争才是最好玩的。” “又想坏主意。”温沭拍开她的手,反戳了戳她的脸颊:“陛下还想在上面吗?” 一句话提醒了赵攸,她点点头,眼睛很亮:“要、要。” “那就下次。”温沭笑得柔和而狡黠,手覆盖在赵攸身上的绸带处,轻轻戳了戳,“陛下的想法美好而不真切。” 赵攸连吻都是学她的,这些事如何会学。宫中原设教导皇帝房事的司寝都不知哪里去了,她如何会。 赵攸松开这个撩拨她的人,捂住自己的胸口:“不让我在上面就不给摸,一点都不给。” 冬夜漫漫,寂寥而温馨,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温沭没有说话,眼中弥漫出不多见的层层涟漪,不再是沉静无波。赵攸的单纯而美好是她今生最大的眷恋,或许这就是重生来的赏赐。 她亲上赵攸生动的眉眼,继而是鼻尖、唇角。前世被迫所学的便是这个,只因楚国女子也喜爱女子,故而皇帝将她培养成最好的探子。 楚国丞相陆莳娶的就是嫡公主。 都是女子,因此她十分熟悉楚国民风。 赵攸哼哼几声,没有反抗,温沭总是很温柔的。 **** 苏文孝在年初十就回来,与楚太子一同。 楚太子在驿馆里养病,赵攸令柳钦日夜守候,也无大事发生。 春日里景色很好,街坊之间货郎来回走动,胭脂水粉叫卖,花钿首饰让人目不暇接。 赵攸将温沭从苏府接了出来,安妍在后面跟着,上次被赵攸坑了一次后就一直想讨回来。 一行人去了玉石馆,温沭爱美玉,赵攸为讨她欢心就带着她去看看。她看着身后大灯泡不自觉地抿了抿唇角,安妍好不自觉。 玉石馆里有位小姑娘在看着玉饰,一双大眼睛如美玉般晶莹,手中摸着顺滑的玉佩,眸子里映着徐徐走来的女子。 肌肤如玉,带着不一样的美感。 她歪着脑袋去看着温沭,眼里满是惊艳,在她们楚国除去丞相外还未曾有这样好看的女子。丞相是她阿姐的,她只能看不能摸,没想到这里也有这么漂亮的,她惊叹道:“姐姐好美。” ☆、第82章八十二 楚宋之间的关系本就很微妙,楚公主灵祎一句话让周遭的人都惊住了,想骂她一句不知廉耻,大庭广众之下竟说出这样的话。 然对上那双纯澈无辜的大眼睛,实在骂不出那番话。 灵祎来宋一直都是隐藏身份,赵攸凭着感觉猜出她的身份,她笑吟吟的站在温沭面前,挡住灵祎的视线:“小姑娘夸人是好,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这里是宋不是楚。” 赵攸懒得与半大孩子啰里啰嗦,一句话就戳破她的身份,护犊子一样站在两人中间,楚国的公主难不成都喜欢女子? 灵祎眼里只有漂亮小姐姐,猛不丁被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心里凉得透底,看着温沭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失望,小姐姐嫁人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14 她为自己的话道歉:“我只是觉得姐姐美丽,夸赞没有错,公子勿要多计较。” 掌柜那里摆了几方精美的玉佩,质地上乘,她选了一方递给温沭:“我给姐姐道歉,这方玉佩就当作赔礼。” “不需要。”赵攸直接挡了回去,这孩子是不是脑子少了些什么,怎么竟做些让人生气的事,在他国都城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温沭见灵祎下不来台就伸手接了过来,顾盼神飞,淡淡一笑:“姑娘眼光不错,我来付银子就好。” 一笑就更美了,灵祎猛地点头:“美玉配佳人,甚好甚好。” 玉石店内人来人往,一行人衣光靓丽实在是太吸引人,温沭悄悄地拽了拽赵攸的手,这里不宜久待,速速离去的好。 安妍也知情况不对,跟着温沭也一道走了。 在店内久久伫立的灵祎追过去两步,示意随从:“你去看看是哪家的姑娘,不要打扰人家,知道府邸就好。” 随从不敢抗命,悄悄地跟了过去。 **** 马车上的赵攸觉得奇怪,楚公主按理是来与她联姻的,好好地怎么就看上阿沭了。她张了张嘴,想起马车里还有电灯泡安妍就将话又吞了回去。 闹成这样也没心思再去玩,赵攸吩咐车夫回苏府,走到半路,任宁跟了上来说后面有小尾巴。 赵攸看着神色平静的温沭:“阿沭,你回苏府吗?” 这个时候回苏府就会暴露身份,温沭又是‘未嫁’的身份,楚公主多半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还要闹腾一番。 “总不能因她就不回家了,陛下去我那里坐坐。”温沭摸了摸赵攸耷拉的眉眼,余光扫到怨声叹气的安妍,就将所有安慰的话都压回腹中。 马车从苏府侧门进,苏文孝不在府上,赵攸就跟着温沭去她的院子,安妍就回府见她婆母去了。 温沭的院子僻静,与侧门很近,相比较之下就离正门很远,两人进了院子以后屏退了下人。 楚国的人跟到苏府门口就停了很久,恰好见到苏韶回府就认了出来,回去禀报给公主。 灵祎回了驿馆后就静静等着,一听是苏府的人就觉得奇怪,来宋之前她将宋国几位重臣都查过。幼主年少,许多事都做不了主,就造成了弱主权臣的局面。 苏文孝就是其中一个,因此灵祎对苏家的事也十分了解,苏家只有一个儿子,哪里来的女儿。她觉得奇怪就让人去悄悄查一查。 玉石店内那个俊俏小公子的维护,让她以为二人就是夫妻,可那人不是苏韶又会是谁? **** 赵攸在苏府坐了坐,心中牵挂那个楚公主之事,坐立不安就要回宫。 温沭也没劝她,政事要紧,今日也耽搁不少时辰了。她将人一路送出侧门,在路上说起楚公主灵祎:“她似是倾慕楚丞相,只是这位丞相自幼与她长姐定了亲,她不懂朝堂政治也有几分良善,并不曾介入两人之间,楚公主不是敌人。” 楚王后将这个女儿保护得太好,不懂后宫肮脏的手段,带着几分天真,不然在玉石店内就不会坦率地说出那句话。 她不会成为敌人,朋友也不可能,楚宋之间还是小心为上。 赵攸顿时明白了,她好奇道:“这也是你梦里发生的事?” “嗯。”温沭也不曾隐瞒,前世里楚国也并不是政治清明,楚丞相无故失踪后,楚突然驾崩,王权就落入楚王后手里。 这世要先发制人,同意楚太子通商的请求,不能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局面。 “楚太子那里的请求,你听听温轶的想法,或许可行。”她提醒赵攸一句。 赵攸侧眸就看到温沭微抿的薄唇,她的舌尖抵在牙关处,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显得兴致缺缺。 过了年依旧还是萧索的景色,空气中带着湿冷,就要渗入骨髓的那种,指不定还会有一场雪。 步履踩在小道上发出咯吱的声音,两人身后远远地跟着苏府的婢女,让人觉得不自在。 赵攸不想提起楚公主,就问起她苏文孝何时对外公布她的身份,毕竟再不愿意都已回到苏府。她不是躲避现实的人,发生就要面对。 温沭近日来心情尚可,苏家的人从不曾刻薄,王氏的性子很好,偶尔还会拉着她一道去铺子里走走。苏韶不仅是个呆木头,还不会好好说话,总是惹安妍生气。 安妍一生气就会到她这里来诉苦,一来二去也很热络,比起寂静无人的山庄确实热闹很多。 家自然与旁处不同,且赵攸每隔几日就会出宫一趟,她亦满足。 赵攸依依不舍地走到侧门,忽地就伸手牵住温沭的手,蹭到她身边:“阿沭,过几日就是给楚太子接风,你去宫里好不好。”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15 “我去做什么呢?”温沭好笑,见赵攸抿着嘴巴就不笑了,摸摸她道:“那我去福宁殿等你,可好?” 赵攸刚刚是顺口一说,不想阿沭真的答应了,她喜不自禁,想去亲亲她,又发觉身后跟着几人,只好先放弃。 想着过几日就能亲到了。 赵攸心中有了希望就高兴地上了马车,冲温沭挥挥手:“你回府吧,外面凉。” 温沭站在冷风中颔首,容色温和,没有异样的情绪,就像是平常目送赵攸去崇政殿上朝一般,最迟午后就会回来。 等马车走远后,她回身与婢女道:“等大人回来了告诉我。” 枢密院回到小皇帝手中,这次与楚太子的商谈中她占着主动权,或许可以改变宋国的历史。 ***** 楚太子身子不好在驿馆里休养,接风的宫宴晚了几日。冬日的黑夜里总要冷上几分,上元节还未过,外面滴水成冰。 赵攸换了一身冕服,眉眼间添了几分英气,她长高了不少,温沭给她换衣的时候,扬起首才能给她正冠冕。 她一扬首,赵攸就能看到她颈间的肌肤,灯火下白得透明,赵攸心思一动,伸手就搂住她的腰肢,蹭了蹭她的颈间。 两人并肩站着,温沭怕痒,往后退了几步,眸子里漾着几分笑意。 赵攸的手就揽着温沭,她比温沭高一些,低头才能蹭到她的肩膀。温沭退又退不得,唯有笑说:“别耽误时间了。” “你怕痒。”赵攸不退反进又蹭了蹭,手摸到温沭柔软的后颈,那里一片柔软,就像她的性子一样温柔,她道:“阿沭,我不想看到温瑾。” “你是皇帝,她是皇后,哪里有不见的道理。”温沭声音显得比平日里柔弱几分,赵攸的手很凉,她推不得就由着她去,反摸摸她的脑袋,顺着毛摸了摸。 赵攸被顺毛顺得舒服,站好身子就道:“那我去了,外面有任宁守着,很安全,你放心。” 方才一蹭,发髻就乱了,温沭抬首给她理好,修长的指尖在她墨发间穿梭:“少饮些酒,我等你回来,不许醉醺醺的。” 赵攸大方地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又回身说一句:“楚公主也来了,扮成楚太子的婢女。” **** 楚太子是一位儒雅青年,面色俊秀,肌肤透明,眉宇间带着病弱的气息,一看就不是长寿之像。 他笑意温厚,因病而不能饮酒,就以茶回敬,满殿上下一片和乐。他身后的婢女大眼就像葡萄晶莹,她时不时地就向帝后那里看一眼。 温瑾察觉到小婢女的眼光,眉眼一蹙后就笑道:“太子这位婢女长得眉清目秀,甚是好看。” 楚太子握着茶杯的手一顿,余光看了一眼灵祎,忙笑道:“婢女不懂事,惹皇后殿下不悦,望您见谅。” “小婢女长得十分可爱,甚是有趣,太子多虑了。走近前让朕看看是何模样。”赵攸笑着打断两人的话,怜爱地向小婢女招招手。 这句话等于打了皇后的脸面,温轶脸色也过不去,抬手饮了一杯酒。 灵祎大胆地走过去见到皇帝的容貌后就吃了一惊,行礼后就在皇帝食案前站定,巧笑如花。 她笑得这么开心,温瑾就气得不行,阴不阴阳不阳地才道一句:“楚太子好福气,身边竟有这么漂亮的女子。” 灵祎被楚王后宠惯了,好话坏话也能分清,当即就回道:“奴不是太子身边的。” 温瑾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婢女,气得脸色通红,想说话却被皇帝一眼吓到了,讷讷地闭住嘴巴。 “好看的女子自然是人人追寻,朕也是爱美之人,你多大了。”皇帝言笑晏晏,当即让楚太子怔住了,牵动心肺猛地咳嗽几声。 灵祎回头看他一眼,眼睫颤了颤,她不喜欢这个好色的皇帝,为那个姐姐感到不值,她垂下脑袋:“奴十四了。” “朕十七了,比你大三岁。”皇帝又讳莫如深地说了一句。 满殿的朝臣坐不住了,纷纷向皇帝敬酒,楚太子脸色更加白了些。 片刻后灵祎退了回来,悄悄地牵住太子哥哥的手,小声哭道:“太子哥哥,我不喜欢这个好色小皇帝。” 听到这句话,楚太子的心算是定了下来,暗地里拍了拍她的手:“无妨,哥哥不会让你留在这里。” 接风洗尘后楚太子当殿就提起通商一事,言辞恳切。 楚宋两国各有优势,在贸易上也是各自不同,两国通商后也有助于两国的经济繁荣。 温轶对经济上有自己的想法,赵攸大致看过楚太子递来的国书,也觉得温轶的策略合适,当即就笑道:“此是公事,待明日再谈,朕也希望与楚太子达成此事。”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16 一句话就定了下来,楚太子大为喜悦,不顾自己的病体敬了皇帝一杯酒。他身后的灵祎不悦地撇了撇嘴,心中骂了一句好色小皇帝。 楚太子敬过酒后就安心坐了下来,主动开口与皇帝说起两国趣事,两人相谈甚欢,旁人也不敢随意插嘴,在旁听着。 温瑾的眼光愈发恶毒,盯得灵祎心里也不舒服地瞪了一眼。她是楚国嫡出公主,为何就要害怕这个女人。 楚太子不饮酒,赵攸也就没有多饮,散席后温瑾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想要一同回福宁殿歇息。是何心思,两宫的宫人都心知肚明。 宫道寒冷,赵攸一步一步往回走,脚步略有轻浮,她被风一吹就感到头晕。只是她没有让宫人扶,若一伸手温瑾就会主动贴过来。 赵攸蹒跚走了大半的路,在看到福宁殿后就顿住脚步,看都不看温瑾一眼,直接吩咐内侍:“好生送皇后回宫。” “陛下醉了,臣妾送您回宫,天色黑了您要当心脚下。”温瑾神色柔和,妩媚一笑。 赵攸醉呼呼的,懒得搭理她,直接吩咐内侍将人带走。 温瑾被内侍挡在宫道上,眼见着皇帝走远了,咬牙切齿,尤其想到皇帝看楚国婢女的眼神就想打死她。 宫道上的小皇帝晃晃悠悠地回福宁殿,后面没有尾巴,她进殿后就扑到温沭的怀里,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后就打起精神:“阿沭,头晕,要揉揉。” 福宁殿都是皇帝的心腹,见到两人依偎在一起就主动退了出去。 赵攸身上酒味浓厚,她扶着赵攸坐下,摸摸她的手,都是冰冷的。她主动握住赵攸的手给她暖暖,“楚太子可是提起通商一事?” “提了,我答应后他喜不自禁,他是真心来促成这件事的,明日问问柳钦楚太子的病情如何,还有……还有……” 赵攸想了想,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温沭早就吩咐人备好了醒酒汤,让宫人端过来就喂给她喝。 赵攸闻到苦涩的味道就扭头不喝:“阿沭先喝。” “我未曾喝酒,喝它作甚。”温沭哭笑不得,将醒酒汤送到她唇角处。赵攸侧身不喝,依旧喊了一句:“阿沭先喝。” 温沭无奈,作势抿了一口递给她。 赵攸探头看了一眼,碗中的汤水与方才一样,她才不上当,摇首:“阿沭没有喝。” “阿沭喝过了。”温沭低声道一句,小皇帝真是不好糊弄。 ☆、第83章八十三 醒酒汤喝一口也是好的,温沭没办法抿了一大口,将剩余一半的汤置于她面前。 赵攸浑浑噩噩地看着醒酒汤,就着温沭的手喝了下去,没有再搅乱,很乖很乖。 宫人送了热水入殿,温沭在这里就没有让宫人近身,拧干了帕子给小皇帝擦脸。 殿内静悄悄的,赵攸很听话,让伸手就伸手,让脱外袍就脱外袍,十分配合。最后脱内衣的时候就不肯了,自己两只手捂着不放。 温沭不与醉鬼争,也就不给她擦了,将被角掖好之后就起身自去洗漱。 回来的时候,赵攸睡着了,醉酒的人很安静,不吵不闹,让人很安心。 温沭躺下后,赵攸也没有动。温沭自己挪了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手,依偎着她躺下。赵攸只有这个时候才最乖,她呼吸清浅,温沭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唇角。 赵攸身上淡淡的酒味充斥着鼻尖,对于温沭的吻也没有回应,睡得很熟很熟。温沭轻笑着拍了拍她的脸颊,抱着她一同入睡。 次日醒来的时候赵攸有些头疼,宿醉多少有些难受。温沭醒得早,殿内炭火烧得很旺,她穿了一身中衣,连绵的黑发顺着肩膀滑了下来,黑白相间,衬得身形修长。 赵攸一睁眼看到温沭在面前就不觉得头痛了,她伸手就摸到温沭的手,闭着眼睛就笑道:“你今日回苏府吗?” “陛下能让我不被温瑾发现,我就可以多待几日。”温沭话中带着笑,她回苏府也无事可做,不如留在福宁殿内。 “我听你这话怎么感觉像是在偷情。”赵攸爬了起来,看着外面的时辰不早了就要下榻。 温沭靠在榻沿不说话,唇角染着一抹笑意,等着赵攸穿戴好后她才躺回榻上:“我等陛下回来。” 赵攸一见她躺下就不想走了,这人就是这样来诱惑她,不厚道。 再是怎样的诱惑都要去上朝,赵攸主动给她掖好被角,轻轻退出殿,吩咐内侍:“任何人来都不准入殿,皇后若来,直接让她去崇政殿找朕。”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17 **** 温轶对于两国通商一事早就定下了策略,等楚太子开口之后也不显得慌张,静静与他周旋。 小皇帝对温轶的重用让安时舟不解,温瑾在后宫里并不得宠,听说陛下见都不想见,地位十分尴尬。 这个时候温轶对楚通商一事若是做得顺利,或许就可以改变温瑾尴尬的地位。 后宫女子的恩宠与前朝也是息息相关,朝臣看得都清楚,与此同时,礼部再一次将画像送入皇帝案头上。 这次有重臣之女还有各地封疆大吏,各种风情的女子皆有。不过所有人都看重楚国来的小婢女,能让皇帝主动问话的女子,她是第一人。 下朝后,赵攸特地让人将小婢女请去福宁殿谈话。 殿内摆了一副棋,等着灵祎。 灵祎是楚公主,对弈不在话下,但是她不想与小皇帝下棋。因为他很色,后宫妻妾无数还要惦记着苏家姐姐,男人都不是东西。 苏家姐姐真是可怜。 灵祎不仅会棋,还精于此。第一局就将皇帝打得丢盔卸甲,赵攸不服气,再来还是这样。 赵攸对着棋局发呆,灵祎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对这个小皇帝更加鄙弃,难怪她阿娘说这个皇帝蠢笨如驴,不然大好江山怎会落在旁人手中。 两人对弈两局后,赵攸惨败,她就挥挥手示意内侍将灵祎送回驿馆。 灵祎也不想待在这里,得了皇帝的旨意后就离开了,欢呼雀跃,她要去苏府找那个姐姐去玩。 温沭从内殿走出来,见到棋面上的白子十分凄惨后,笑道:“还觉得自己棋艺好吗?” 赵攸大为沮丧,托着腮帮子去看棋局,看了片刻就伸手拂乱,气呼呼道:“明日再请她来,我就不信赢不了。” 赵攸在做戏给温瑾看,温瑾那夜就已嫉妒在心,又日日见小婢女自由出入福宁殿,定然怀恨在心。 孩子心气。温沭在一旁坐下,一颗一颗将棋子捡好,朝赵攸温温一笑:“讨厌人家,还要日日去见她,不觉难受?” “你在就不会难受。”赵攸垂眸看着温沭好看的手来回拨动,她笑着伸手握住了。 赵攸的手心带着汗水,可见方才有多紧张。温沭反将她的手摊开,帕子轻轻抹去汗珠子。皇帝做的事与前世一样,还是不停召见楚公主。 温瑾就快坐不住了。 赵攸最近挺贪玩的,大多的时间都留在福宁殿,朝臣也甚少见。温沭有点担心她玩物丧志,便道:“陛下最近不忙?” “楚太子的事有温轶与安时舟两人在打理,我就不用去管了,至于枢密院,苏文孝要退出来,我正在商议好的人选。”赵攸握着温沭的手不放。 “科考出来的举子可能用了?”温沭担忧道。 “我欲调几人进枢密院,正使就让安时舟来担任,副使还是苏文孝。安时舟笨了些,但还是很忠心的。”赵攸心中多少偏袒些安时舟,他是跟着她一路走来的老臣,骂过几句就可以了。安时舟也要面子,这样的错以后不会再犯了。 有了安时舟在枢密院,再启用新人,假以时日会压制住苏文孝。 温沭听她的策略很周全,也就不再问了,反看向外面晴朗的天色:“陛下,我该回府了。” 不然,苏文孝又得痛心疾首地说着长篇大论。 “好,恰好无事,我就送你回府。”赵攸道。 两人一道出宫,马车停在苏府侧门外,那里比平时都了一道艳丽的身影。 灵祎一身娇艳的红衫,手中牵着一匹小红马,马背上大包小包的包裹,站在那里迟迟没有进府。 赵攸眉眼一沉,心中就愈发恼火,片刻的功夫就跑到苏府来闹事了。她欲下车找灵祎算账,楚国人都来挖她的墙角,简直可恨。 她要下车,温沭拦住她:“她认识你,你就不能下车,大局要紧。” “她明目张胆地来找你,胆子不小,你我一道回宫去。”赵攸后悔送她出宫了,待在福宁殿哪里不好,非要回来做什么。 赵攸见到灵祎那一身红裳还有大小的包裹就生气,只有哄女孩子高兴才会带着这么多礼物。她吩咐车夫就要回宫,车夫应了一声。 马车调转车头就要走,却被灵祎拦住,她牵着小红马就拦住马车去路,她向车内探头看了一眼:“苏姐姐在车里吗?” 车内的赵攸脸沉如冰,这都躲不过去,这个灵祎简直就是楚国来的奇葩。 车夫在外不敢应声,只敢道:“姑娘莫要拦住我的去路。”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18 灵祎不让,好不容易见到苏姐姐回来,就道:“方才苏府的仆人说苏姑娘出府了,回来怎地又要走?” 赵攸目光幽深不明,欲对外说话就被温沭捂住嘴巴,听她冲着外面喊话:“姑娘有何事以至于府门前拉住我的马车。” 听到熟悉的声音好,灵祎开心地就要跳起来,她几步走到车窗外高兴道:“苏姐姐,我想邀你去饮茶,我初来临安,甚事不懂,姐姐莫怪。” 说话也算得体,只是她挡住人家门好像有些不地道,温沭知晓她身份特殊,心中也有些介怀,毕竟这是楚王后为赵攸准备的。 赵攸被捂住嘴说不出话,咬了温沭的手,这才有了机会说话,就道:“你不许去见她。” “这是你的麻烦。”温沭道。 赵攸被她这个推卸责任推得脑袋不灵光了,“怎地就是我的麻烦了?” 温沭凑到赵攸耳畔,咬住她的耳朵:“人家是冲着你来的,是要来给你做后妃的。”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赵攸耳朵被咬疼了,自己揉了揉,顺从地点点头:“好像是冲我来的。”方说出口就觉得哪里不对,忙改口:“不对,她这样做就是不对,随我回宫。我给你做贵妃,不准旁人接近你。” 里面的人久久不出声,灵祎在马车外面急得跺脚,没多久车帘掀开,露出温沭淡笑的面容:“不知姑娘为何请我去品茶?” 灵祎手中握着马鞭,在空中甩了甩,认真道:“相逢即是有缘,苏姐姐长得好,让我心生亲切之感,朋友之间不能品茶吃点心吗?” 她理直气壮的态度让赵攸更加生气,片刻后就回应过来,大方道:“那你与她那你与她去品茶,我回宫去了。” 温沭被她这个翻转的态度怔住了,怕她生气就握着她的手:“陛下生气了” “没有,你方才说了她是楚王后送给朕的。”赵攸笑了笑,带着狡黠的笑意让人头咯噔一下。 温沭一下车,灵祎就拽着马儿走了过来,她穿的是宋国的衣裳,格外英气,照着宋礼给温沭见礼:“苏姐姐近日出门了?我来过几次都不曾见过你。” 灵祎说话的时间,马车哒哒从两人身边走了,温沭担忧地向前方看了看,赵攸走的时候神色不太好。 灵祎悄悄走到沭面前,低声道:“苏姐姐,那次在店里的那个小公子是你们皇帝陛下,他有很多妻妾。” 小眼睛瞄了瞄温沭的神色,觉得姐姐不信她,她就悄悄说一句:“姐姐要嫁人,千万不能嫁薄情的,还有、好、好色的。” 温沭不懂她为何会这么说赵攸,就笑道:“你小小年龄,想得倒是很多,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的,真的,苏姐姐且信我。我最近这几日都见过你们陛下,他日日与我对弈,我感觉出来他对漂亮女子都很喜欢的。”灵祎犹豫许久还是说了出来,苏姐姐这么好,万万不能被旁人骗了。 ☆、第84章八十四 这番话万幸赵攸没有想到,否则又会炸毛了。温沭照旧温和一笑,请灵祎入苏府说话。 两人都是女子,在宋国也不用顾忌名声之类的。王氏见府中来客,带着婢女出来招呼。 暖阁里温度正好,食案上摆着时令水果。灵祎嘴甜,哄得王氏眉开眼笑,温沭在一侧就听着两人话家常。王氏不知灵祎的身份,只当是寻常女儿家。 灵祎对宋的习俗很了解,说的都是趣味话,王氏一时间没有察觉。苏韶是个木头,温沭也不与她亲近,说到底还是别人家的姑娘好。 王氏笑吟吟地留人下来用午膳,灵祎等的就是这句话,哪里有不应的道理,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愉悦的笑意。 前面王氏刚开口,后面婢女就找了过来,陛下来请灵祎入宫。 灵祎捧着冻梨就这么呆住了:“我刚刚从宫里出来的,陛下怎地又唤我?” 婢女摇首不知。 温沭笑说:“许是陛下想你了。” 王氏被这句话说得心口发慌,看着小姑娘十四五岁的模样十分好看,难道小皇帝喜欢上了?抬眸见温沭神色平静,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 灵祎好不容易留在苏府用膳,没有想到小皇帝这么黏她,真是讨厌。她不情不愿道:“我可以不去吗?就说我没有时间。” 这句话在楚国应付楚皇的,在宋国可不行,婢女冲着她摇首。 灵祎泄气了,站起身对两人行礼:“那我改日再来,苏家婶娘莫要嫌弃我。” “怎会,改日再来的时候提前说一声。”王氏言笑晏晏。 温沭看着一旁大小不一的小包裹,与灵祎道:“姑娘且将这些礼拿过来,太过贵重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19 “苏姐姐说笑了,送出去的礼哪有收回的道理。”灵祎懂礼。温沭劝了许多话,她都不肯将礼带回去。 温沭没有办法只好就由着她去了,让婢女好生将她送出府。 王氏在人走得没影子了才敢开口说话:“这小姑娘是哪家的?” “跟随楚太子来的,是楚国人。”温沭没敢将灵祎的身份说出来。 王氏一听楚国人就不对劲了,忙担忧道:“你和她如何认识的?” 温沭笑了笑:“楚国女子倾慕女子,也可娶回家做妻室。” “还有这等、这等事……”王氏惊得坐不住了,难怪方才那个小姑娘唤得那么亲热,听说在苏府门前等了好几日,这么诚心怎会是普通朋友。 不对、不对,还是赶紧与老爷说一声,哪里女子与女子在一起成婚的,楚国人荒唐也就罢了,万不能害了她家阿沭。 王氏匆匆忙忙就走,让小厮赶紧请苏文孝回来。 **** 那厢的灵祎被请入宫的时候,她家太子哥哥与讨厌的小皇帝在下棋。 两人地位不同,楚太子不敢用全力,棋局也算温和,灵祎走过去探头看了一眼,心里颇为不屑。太子哥哥太胆小了,竟让着小皇帝。 两人都不是激进的性子,下棋也是你来我往,慢吞吞地不急不躁。灵祎在旁急得不行,小手戳了太子哥哥,你且快些,好慢。 楚太子就当不知晓,目不斜视地看着棋局;赵攸抬眸看了一眼灵祎,抿唇笑道:“太子这位婢女很爱玩,不知是哪家的嫡女。” “陛下说笑了,她不过是一婢女罢了。”楚太子被这句话说得心中不定,斜睨了一眼灵祎,示意她的小动作收敛一点。 灵祎不知宋帝唤她来做什么,她郁闷地揉了揉自己的腿脚。面前的皇帝与她的太子哥哥相谈甚欢,她站了一个多时辰。 赵攸落子很慢,前思后想,一点都没有往日果断的样子。 对弈后,赵攸心情很好,特地让人摆宴请楚太子饮酒,还请了伶人做乐,一直到天黑才放两人出宫。 灵祎从小到大就没站过这么久的时间,上了马车后就一直揉着自己的腿,灵动的大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泄气道:“太子哥哥,我不喜欢宋帝。” “王后的意思你自己应当心里清楚,我观今日,宋帝对你也没有前几日那样的热情,你莫不是做了什么事让他厌恶?”楚太子闭着眼睛,今日宋帝的举止有些反常,倒像是故意在治灵祎。 灵祎全身都疼,心里不知骂了小皇帝多少遍,听了这话也觉得奇怪:“今日对弈时还是好好的,我也不知怎地说变就变,男人的心就是多变。” 灵祎想法单纯,楚太子可不这么想,宋帝并非表面那样好色。他让人打听过,宋帝身边的女子不多,不会见到灵祎的美色就会动心的。 但看宋国后宫里寥寥无几的女人就可知晓,他看向灵祎:“你近日去了何处,见了哪些人?” 灵祎在异国他乡不敢放肆,将最近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不敢有所隐瞒。 楚太子虽说病弱,却也不傻,听到苏家姑娘后就醒悟过来,命令道:“离苏家姑娘远一些。” “为何?”灵祎不明白,她对那个小姐姐有好感罢了,为何要远离。 楚太子眉眼动了动,病弱之像更加明显了些许,劝道:“与宋帝争女人,你胆子着实不小。在楚国,你怎地不去争陆相?” 提到丞相,灵祎就缩了缩脖子:“陆相与阿姐是定过亲的,我怎好去争。再者苏家姐姐未曾定亲,我还是可以的。比起宋帝,我也不差啊。苏家姐姐要的东西,我都可以去买。” 情窦初开,让人最为头疼。楚太子轻轻咳嗽一声,道:“她要后位,你可以给吗?” “后位?宋帝也给不了的,他有皇后。虽然凶了些,也是很美丽。而且这位皇后是前首辅温轶的嫡女,听说多才美貌,哪里还有苏姐姐的机会。”灵祎据理力争。 在楚国,她外祖父家就是重臣,阿娘的后位才会稳固。 楚太子道:“宋国并无女子与女子成亲的规矩。” 灵祎咦了一声,嘀咕一句:“女孩子又香又软,男子那么臭不说还容易朝三暮四。” 楚太子没有去理会灵祎,今日宋帝给了她警告,他自然要束缚灵祎。 **** 宋国上元节很热闹,在正月十二这个日子苏家对外公布温沭的身份,且开了流水席请人吃饭,热闹了一整日。 温隽被邀请过来,他身上有孝不好见人,与苏韶说了几句话就走,与灵祎恰好见到了,身后还跟着楚太子。 灵祎乖乖地跟着楚太子,见到温沭后吐了吐舌头,将自己的礼物送到她的手上,悄悄道:“苏姐姐,你要嫁给你们陛下?”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20 温隽见到楚太子来后就被苏韶留了下来,他循着声音就看到温沭,心中大吃一惊,只是苏家今日大喜,找到了二姑娘苏沭,名字相同是常事,容貌相同就有古怪了。 见到楚太子的婢女与苏二姑娘热络地在一起,他自是惊疑不定,也不敢多加久留,与苏韶打过招呼就走。 苏韶留不得,让小厮送他出去。 安妍来前院恰好见到这一幕,悄悄拽着苏韶的手:“阿韶,你说温隽见到阿沭会不会起疑?” “起疑又如何,苏家找回女儿难不成还要与温家说一声不成,他们敢闹事,父亲就有法子应对。”苏韶不以为意,温隽是温顺公子,不会从中生事,只有那个温瑾无事也会找几件事来做。 安妍依旧是一脸不悦,指着前边缠着温沭不放的灵祎:“阿韶,那个楚太子的婢女喜欢阿沭,母亲快愁死了。”还有几句话不好说的,继母不好做,阿沭的事真是令人头疼。 她朝温沭那里看了一眼,果然女子太过貌美也是件麻烦的事。 苏府热热闹闹,人是络绎不绝,在意的人都看出来,今日温轶没有过来,温家的人更是一个都没有看到。 苏二姑娘的容貌与前皇后很是相似,就连那股子气质都是一样,怀疑归怀疑,也无人敢猜那就是前皇后。 最多猜测苏文孝心思不正,找了与前皇后容貌一致的女子来引诱皇帝。 皇帝最近频频与楚国来的小婢女在一起,日日都要见上一次,让人察觉出哪里不对。后院女子最擅长的就是坐在一起八卦,见到苏二姑娘后都是感叹,再多的话都不敢说了。 吃饭的时候小婢女一直跟着苏二姑娘,两人形影不离,她们就看不明白了。 筵席散后,灵祎巴巴地跟着温沭,试图让她答应上元节去看灯会。 “苏姐姐,听说临安城内的灯会十分好看,我们一同去看看。”灵祎嘴都快说麻了,什么好话都说了,奈何苏姐姐就是不松口。 在座的还有其他世家未出阁的小姐,听这个小婢女没大没小的话都是一阵蹙眉,都不敢上去插嘴。婢女身份低下,却与世家小姐平起平坐,她们对楚国的礼数不敢多话。 灵祎活泼,说了很多楚国的趣事逗得在场的人都是笑意连连。 皇帝从侧门而入,温沭回苏家的大事怎会错过,园子里未出阁的女子太多,她贸然过去就不好说话的。苏韶一路跟着她,在角门处停下,她看到与温沭坐在一起的灵祎就抿着唇角不说话。 苏韶知皇帝不悦,不免心中着急,就好心问她:“陛下,臣将阿沭请出来?” “朕在这里等她。”赵攸也并无不悦的表情,只负手而立,唇角淡淡的笑意让人不敢上前。 园子里的温沭听到婢女的传唤后,向角门处那里看了一眼,笑着与众世家女子告罪。 她一起身要走,灵祎也跟着站起来,将手中的点心置于桌上,巴巴地跟着过去。 其余的人跟着窃窃私语。 灵祎走了两步就被婢女拦了下来,“姑娘,我家二姑娘有事,您还是留在这里吃些果品。” 角门处的苏韶早就走了,就只留下赵攸一人,她听到脚步声走近后就伸手将人一把拽了过来。 温沭知晓是她也没有吃惊,只是被压在墙面上后眼睫微微一颤,赵攸心中有气,就这么看着她:“苏二姑娘今日开心吗?” 温沭浅笑,左右看过一眼后就笑了笑,在赵攸的生气中亲上她的唇角。 ☆、第85章八十五 温沭的反客为主让赵攸怔住了,不由贴近温沭。早春的空气里漫着青春的气息,温沭将手落在赵攸的后颈处,轻轻的力道不让她逃。 角门处是大庭广众之地,温沭不敢多加纠缠,片刻后就松开了赵攸,平静的眼眸看着她,指尖徐徐摩挲着她柔嫩的脸颊,心中软若春水。 方才赵攸心有一瞬是空的,此时被重新填满,她垂着脑袋:“我还生气。” “那我随你回宫,可好?”温沭小心地试探,赵攸在宫中孤身一人,也无人与她说话,这样的寂寞孤独,她的前世经历得太多太多。 她也不忍赵攸再经历这种痛苦。 可是赵攸不听话,她要纳妃,却不想顺势将她带入宫。皇后与贵妃的位置差得不是很多,她不想计较这么多,再活一辈子,体会过感情的甜蜜后,这些都不重要的。 温沭在轻笑,赵攸明白是什么意思,就不大乐意:“回宫就晓得欺负我。” “那我就留在苏府,陛下一人回宫。”温沭的声音轻而柔,江南雨水点点滴在心头上,找不出比这个还要温柔的声音了。 赵攸左右看看,见这里没有人在,就将温沭抵在墙面上,迅速咬上她的唇角。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21 她的吻带着急躁与霸道,让人透不过气来。温沭发觉她还在生气后就由着她去咬,只要她不生气就行。 她伸手探向赵攸的耳畔,轻缓的力道足以让嫉妒的人停下来。 赵攸停下来的时候唇角微微发麻,她觉得自己方才很疯狂,指尖划过温沭有些红肿的唇角,眉梢扬起:“我回宫去了,给你的礼让人送去了中宫,等你下次入宫再去看看。” 温沭轻轻呼出一口气,赵攸就松开她大步离去。 她要去见楚太子,将两国通商之事给定下来,不然会夜长梦多。 小皇帝一走,温沭也不好再回园囿,让安妍去陪陪那些姑娘,她这般模样去了也会惹人笑话。 午后的阳光温温热热,温沭推开轩窗,让早春的阳光照进屋内,她静静地坐下来看着手中做了一半的衣裳,依着她的速度赵攸今年是穿不上这件衣裳的。 灵祎过来时,她只动了几针,心中不定,始终无法静心。 王氏陪着灵祎一道过来,她害怕温沭也走上苏韶的路。苏韶是没有办法,且她与安妍是真心相爱,旁人也做不得阻拦。 温沭不是她的孩子,可也看了这么多年,纵使她的母亲与自己的丈夫发生那样的事,她对温沭也无法心生恨意。 唯有期盼着她好。她不是苏文孝,做不来那样的理直气壮,只能在心里盼望。灵祎请求过来,为了什么事,她是猜不透的,但还是跟着过来的,劝一劝才是好。 灵祎见到温沭笑得天真,“苏姐姐在做衣裳的,给苏大人做的吗?” 她没有多想,男子的衣袍自然就想到了苏文孝。一旁的王氏看到那件衣袍就明白了,温沭心中是喜欢陛下的,断然不会被旁人骗了去。 这样一想就顿时放心了,笑道:“你二人先聊着,我去前面看看。” 温沭笑着应下,引着灵祎去外间坐榻上坐下。灵祎教养很好,也没有东张西望,只笑着看向温沭,静静地等着她的答案。 灵祎对自己喜爱的人追求没有超过底线,她天真而快乐,对温沭的喜欢而懵懂。她坚信一见钟情,她坚信滴水穿石。 她漆黑的眼眸定格在温沭洁白如玉的脸颊上:“姐姐很美,古人说什么出淤泥而不染,姐姐就是那样的。我第一次见姐姐就是那种感觉,在我们楚国喜欢就要说出口的。” “楚宋之间终究是不同。”温沭听到这样的表白很平静。灵祎比赵攸会说甜话,很会暖人心。 灵祎放轻了呼吸,笑道:“我知晓,你们宋国的女子不喜女子,我却以为爱情是不分这些的,它不分男女,只要心中有喜欢的情谊,没有干扰旁人正常的生活,有尊卑之分,那么就是神圣的。姐姐可以不喜欢我,但是我可以喜欢姐姐。” 温沭蓦地怔住,这样的喜欢凭着自己的心意,知道是不会有结果,也会甘心等着,可想而知这其中的艰辛。 “你不懂喜欢,喜欢一人是一件开心的事,她的开心、她的悲伤都围绕着你,成为你每日去观察的事。虽不曾朝夕相处,可那种欢喜从未停止过。” 灵祎的目光渐渐碎裂,她无法体会这种感情,苏姐姐说的认真而温柔,她猜到:“姐姐有喜欢的人,是你们陛下?” 温沭没有回答,只转首看着外面淡淡绿意:“春天来了。” “春天一直都在,姐姐到底是不是喜欢你们的陛下?”灵祎心中有着自己的执念,她希望苏姐姐喜欢的是宋帝。宋帝不好,薄情又有许多后妃,她就有机会让苏姐姐回心转意。若是其他男人,就不好说了。 她带着自己的明媚与欢喜,等着温沭的答案。 温沭淡笑,她在灵祎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喜欢,那种正大光明而可以启齿的喜欢。灵祎觉得喜欢没有错,哪怕世人来谴责,她也不怕。 这样年少的爱意,让人心生倾慕。 温沭笑了,如果先遇到灵祎,或许她会动心,可是现在她有赵攸,其余的事都不去想了。 “我是宋国人,注定会留在宋国,我与姑娘没有缘分。陛下是宋国女子都想嫁的人,我也是的。” 灵祎彻底说不出话来,苏姐姐不说喜欢,只说权势,她真的不好说了。毕竟宋帝的权势可比她多,她看向温沭:“姐姐是喜欢权势吗?” “女子都喜欢权势。”温沭道。 “我以为姐姐会不一样的。”灵祎精致的五官皱在一起,难不成她看错了?她觉得应该再试试:“我可以给姐姐许多,我一辈子只喜欢姐姐一人,不会三心二意。” 她绞尽脑汁地去想保证,想到丞相就道:“今后姐姐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公主府内是姐姐当家。” 这样的诱惑应该很大了。 温沭道:“姑娘应该去看看旁人,我喜欢陛下,这点是无法改变的。” 灵祎不失望,再道:“他三心二意。” “我不在意。”温沭道。 灵祎不死心:“他很薄情。”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22 “我不在意。”温沭重复刚才的话。 灵祎再也说不出话了,这就是她阿娘说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她失望也担心苏姐姐以后的境地,急道:“你以后会很惨的,男人都是善变的。” 她眸中的光单纯又美丽,让人感觉出她的一片好心。 温沭把玩着自己腰间的玉佩,“女人也是善变的。” 灵祎失望地走了,面色凄楚,感觉快要哭了。温沭没有去安慰,她今生能安慰的人只有赵攸,只有那个意气风发的年少天子。 在那段黯淡无光的岁月里,赵攸给了她希望,就像黑夜里的白月光,美丽而无暇。 同样的十四岁,赵攸那时过得更为艰辛,她要与温轶斗,想着择取良臣,要将自己的脾气压住。她十七了,亲政后不能像先帝那样大展拳脚,然她还在努力,努力着将她迎回宫。 温轶是奸臣不假,可他有自己的能力,与楚通商的事件上,满殿朝臣都比不上他。 赵攸是帝王,却不是神,她能做的很多,不能做的更多。她不是暴。戾的君主,就无法随心做事,她需对天下人负责。前世灭国的事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温瑾没有赵攸的喜欢,就什么都不是,空顶皇后的虚名罢了。 她没什么去争的。 **** 在灵祎离开后,她悄悄进宫去了。 赵攸与温轶在说着通商的细节,若是通商,边境边防也是要改的,还有许多地方税也要跟着调整,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人人都懂,去做的时候才知有多艰辛。 她认真的时候不似女子,有着几分肃然冷硬,在这个时候她放下对温轶的成见,亲自耐着性子与他商谈,不愿错过任何细节。 等温轶离开的时候,都已是亥时。 温沭福宁殿等着。赵攸回来的时候是在子时,灯火朦胧间见到眉梢眼角都带着勾魂夺魄笑意的人时,整个人怔到抬不动脚步。 “你何时过来的?”她揉揉自己的眼睛,眉眼处的疲倦一扫而净。 温沭走过去,轻轻捏她脸颊:“午后。” “那很久了,怎地不让人告诉我,我早些回来。你不在这里,一人就无趣,我就回来晚些。”赵攸眼睛发亮,眼中水色间染上细碎的光芒。 “政事要紧。”温沭话不多,主动伸手给她脱下厚重的外袍,让人去准备热水。 赵攸心中甜滋滋的,看到殿中为她忙碌的温沭就觉得欢喜,倒在榻上的时候也不忘拽着温沭的衣袖:“阿沭,再过两日就要与楚太子谈通商一事了,要注意的细节有好多,很麻烦。” 她言麻烦,却不言累。 对于这个年少不得志的天子而言,任何难事在心中缠绕都抵不上见到温沭的欣喜,她抬起下巴,与温沭絮絮叨叨地说着通商一事。 与白日里低沉炸毛的模样,判若两人。 温沭静静听着,赵攸已走上与前世不同的路了,或许通商一事就会改变赵攸的想法。她平静无波的眸子里在赵攸的话中渐渐漾起浅浅的欣喜。 赵攸喜欢与温沭分享自己的成就,她非聪明之人,认真做出来的事也不一定会比聪明人差。她在昏黄的光线中吻上温沭的左耳,最恨温轶的莫过于此了。 温沭静静的不动,等赵攸吻后才抚上她的脊背:“今日灵祎与我说了很多话。” 浅浅的吻并不能扫去赵攸的睡意,她揉着自己的眼睛:“说什么了?” ☆、第86章八十六 赵攸困得不行,今夜见到温沭也是一阵放心,挡不住一阵一阵的睡意,握着温沭的手就这么睡着了。 温沭也是一阵无奈,揽着她一道睡了。 第二日温轶与苏文孝一同与楚太子商议通商一事,赵攸没有出面,在隔壁饮茶顺带等着结果。温沭在旁煮茶,许多世家女子都会做这些。 王氏教了她几日,今日无事就恰好给赵攸试试。 偏殿内静默无声,隔壁楚太子的声音轻而温,翩翩公子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可惜命不好。柳钦不知是乌鸦嘴,还是无奈而为之,说他活不过二十五岁,娘胎里带来的病是治不好的。 柳钦鲜少说丧气话,赵攸不好勉强,就这样随他去了,只要能保证他活着回楚国就是了。 两国通商一事涉及到的就是税率,这些不是小事,涉及到两国的利益,温轶在做最大的争取。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23 一行人商量了大半日都没有出结果,两方意见不合。 黄昏的时候,楚太子出宫去了,赵攸让人将灵祎请来品茶。 温沭回福宁殿去了,温瑾听到消息后就赶了过来,见到赵攸后就故作姿态,莲步轻移。 灵祎最不喜欢的就是喝茶,她讨厌好色的宋帝,皇后在旁装模作样,她就乐呵呵地开口:“皇后殿下走不动路,是不是病了,要及时看御医。” 温瑾本就是想以柔弱博取皇帝的吸引力,被灵祎这么一说顿时就装不下去,忙与小皇帝道:“臣妾好的很。” 赵攸当作没有听到这句话,继续与灵祎道:“早春的茶极为新鲜,这是雀舌儿,采摘的是在茶叶还没长全之前挑最嫩的尖儿,看着喜人。” 灵祎往盏中看过一眼,青翠绿叶在水中漂着,她好奇地饮了一口,皱起眉梢:“陛下,我倒觉得不如酒好饮。” 楚国人爱酒,宋人则是喜爱茶。 赵攸笑道:“朕的酒库里不少好酒,你若喜欢便去取来。” 灵祎冲着她眨了眨眼睛:“陛下当真?” “君无戏言。”赵攸道。 两人眉来眼去就当温瑾不存在,气得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忍忍才道:“陛下这里不少好酒,灵姑娘去选的时候可要看好了。” 人要有自觉,低贱的人莫要瞎了狗眼选了与自己身份不配的。 灵祎在后宫里长大,阴阳怪气的话听了不少,她弯弯唇角就回道:“皇后的意思,阿灵也明白过来,不会选陛下的好酒,到时也选几坛送你,阿灵不小气的。” 我低贱,你也低贱。 “你是何意思?”温瑾不想将自己与低贱的婢女相比较。 灵祎捧着杯盏,笑意盈盈:“阿灵跟着您的话意说的,您说的什么意思,阿灵就是什么意思。” “本宫意思是……”温瑾及时停顿下来,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赵攸,见她毫无反应就气得心口疼,赵攸根本不把她将皇后看待,连那些后妃都不如。 楚国婢女骂她低贱,赵攸都不心疼她! 灵祎见她不敢再说,反泪眼朦胧地看着宋帝,她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们的反应。宋帝好像对她好色以外,对其他女子并没有太多的喜欢,就连容貌惊人的皇后都是冷言冷语,这又不像是好色了。 男人真是奇怪,让她看不明白。 哎呀,皇后快要哭了,她忙道:“殿内莫不是起风了,皇后您怎地眼睛红了,被沙迷眼睛了吗?” “殿内门窗都是关着的,哪里来的风,阿灵莫说笑话。”赵攸笑意温厚,唇角染着茶水而添了几分艳丽,看着灵祎的眼神极为宠溺,好像就在笑话她不懂事。 温瑾真的要哭出来了,被这么一说就不好再哭了,都怪灵祎,处处与她作对,她郁闷道:“臣妾最近早起时眼睛都会疼。” “眼睛疼,晚上就要早些睡,烛火要熄灭,不然还是会伤眼睛的。”灵祎老神在在,站起身好心道:“阿灵会把脉,给您试试?” “不用,我宋国有太医。”温瑾直接拒绝,面子感觉过不去了,毒辣的眼光扫过灵祎,楚人真是不自量力,仗着自己一副好皮囊就来引诱小皇帝。 真是不知廉耻。 灵祎饮过茶后也不与皇帝客气,选了几坛好酒带回驿馆,特地让人送来些给苏姐姐。 酒送到苏府后,苏文孝认出这是皇帝私藏的贡酒,一时间情绪十分复杂,皇帝这是什么套路?这么抬起楚国公主难不成真的要联姻,若是联姻,楚太子的地位可就十分危险。 王氏心中与他想的不一样,楚国人这么缠着阿沭,被外人知道后阿沭的颜面可就保不住了,到时再要进宫就会被人诟病的。 真是愁死她了。 **** 温沭入宫后在宫里过的上元节,赵攸让人去宫外灯会上买了各色花灯,仿造灯会那般在宫里放置许多花灯,猜出灯谜的宫人次日去领赏。 灯谜简单,许多宫人都猜出来一两个,宫里十分热闹。 灵祎受邀入宫,与皇帝同游灯会。楚太子由苏韶作伴,一路跟在后面。 温沭留在福宁殿解九连环,赵攸不让她回苏府,塞了九连环过来,只要解开就可以回府。她陪楚太子在宫里看灯会,等时辰到了就会回来。 灯会很热闹,许多宫人都争先恐后去猜灯谜,朝臣三三两两地也聚集在灯火下,对着灯谜接连摇头。花灯越精致,就代表着灯谜越难。 朝臣与宫人不同,他们不会在意粗糙的花灯,看上的皆是出自大家之作。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24 灵祎也是喜欢花灯,看中的是桃花灯,怎么也猜不出灯谜,无奈去求助楚太子。楚太子也不明白上面灯谜的意思,楚宋两国文化差异令他连题目都看不透。 灵祎见太子哥哥也不行,不顾温瑾怨恨的眼光拉着赵攸的手去花灯下。她无意去接触宋帝,摸到手才发现宋帝的手柔软细腻,比起寻常男子软弱许多。 她觉得奇怪,低眸去看赵攸的手背,灯火下看不清,总觉得很白很白。 赵攸在她发呆的时候就已猜出灯谜,让人取下花灯给灵祎,灯会玩的就是意境,也无人敢做出猜不出灯谜就强行将花灯带走的事情。 灵祎得到花灯后心中还是不定,退到太子哥哥身旁,伸手去摸摸他的手。她的太子哥哥养尊处优,比寻常女子还要美几分,手自然就比女子软。 可是摸完以后发觉不对,不如宋帝软。 宋帝的手好软阿。 刚刚两人肢体接触的时候,温瑾就在一旁,她亲眼看到不要脸的贱人趁乱敢摸皇帝的手,还摸得很舒服。 温瑾气归气,还是保持着自己气度,紧紧跟着皇帝的脚步。 灵祎拎着花灯再不敢去接触宋帝,时不时地抬首看着周遭。楚太子不懂她怎么改变主意了,小声提醒她勿要走丢了。 灯火结束后,赵攸没有再作停留,吩咐内侍好生将楚太子送回驿馆,本想让任宁去送,发觉今日他不当值,想想就作罢。 灵祎心中不定地跟着内侍离开,在正阳宫门的时候被内侍唤住:“灵姑娘,我们陛下请您回去叙话。” 楚太子看着天色,幽幽拒绝道:“时辰不早了,阿灵怎能去打扰陛下休息,不如明日清晨再给陛下请安。” 内侍笑道:“陛下的意思,太子殿下也要明白,两国通商一事还未曾商谈好呢。” 本是威胁的话,楚太子没有动怒,一步踏前拦在灵祎面前:“时辰不早,本殿要带阿灵回驿馆,你们要强人所难?” 天色漆黑,楚太子态度很明显,内侍怕惹出乱子就给他们让路。 楚太子面色不好,上车后忍不住咳嗽几声,吓得灵祎忙给他顺气,哭道:“阿兄阿兄莫要生气,我们早些回楚国去。” “无妨,你且耐心等几日,等事情结束后就回,我要回去的,死在宋国会很麻烦。”楚太子唇角失去血色,他若死在宋国,正好称了王后的心意。 宋帝虽年弱,心思很正,想的先是两国福祉,只是灵祎不能留在这里。他忽而睁开眼睛,与灵祎道:“阿灵是不是喜欢苏家姑娘?” 灵祎这个时候也无心思去想这些,但太子哥哥问了,她只好点点头:“喜欢。” “好,阿兄给你去试试。”楚太子摸摸她的脑袋。 灵祎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可以吗?” “只要阿灵喜欢就成。” **** 温沭解不开九连环,赵攸就是在故意为难她,叹了一口气后就将九连环放下,算着时辰让宫人去备热水。早春的深夜如冬日一样冷,赵攸回来身上必然很冷。 她刚吩咐完宫人,赵攸就回来了,带着冰凉的气息。一靠近她就会冷得打寒颤,温沭牵着她的手入内,赵攸笑道:“阿沭,通商一事就要成了。” 成了就不会有原著里灭国之事了,再过不久她就可以护住阿沭了。 赵攸的手冰凉,被温沭紧紧捂着就感觉很舒服,心里甜滋滋的。 温沭将赵攸引去炭火前,握着她纤细的手腕,指尖摸到脉搏,感受到那股跳动后就觉得满足。赵攸唇角冻得发紫,她伸手去碰了碰,眸中的温柔如月光皎洁:“你心中大事也就成了。” “此事胜在有温轶,他对这一块见解独特,就连苏文孝也是夸不绝口。”赵攸手中舒服了,身上也开始变暖,看着温沭的眼光略带晦涩。 温沭的手还搭在她的手腕上,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哪里不知此事是温轶的功劳,便道:“温轶却有几分良才,不然先帝也不会信任他。” “我知晓、我知晓,可是他之前还是有很多错,不足以弥补。”赵攸给自己找到了借口,她定是要废后的,温瑾这样的女子放在身边太危险了。 ☆、第87章八十七 这些事牵扯朝堂,任性不得,温沭也不会去逼迫赵攸,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没有必要压得所有人都透不过气来。 入夜后,赵攸很幸福拉着温沭一直说着朝堂上的事,贴着温沭,两人依偎在一起,说着只属于两人的悄悄话。 这样的赵攸最为柔软,温沭被她搂着,心中渐渐欢喜,摸着她的锁骨后就亲了亲她。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25 一夜情迷,殿内炭火很足,相依偎的两人感受不到初春的寒冷。 温沭迷离间,赵攸紧紧贴着她,睁开眼不知被子哪里去了,赵攸不去找被子,反一个劲地往她这里挪。 困意袭来也不知何时,只知外面漆黑一片,她懒得起来,在赵攸身后一阵摸索后找被她压在身下的被子。 睡觉真是不安分,若是睡在外侧,多半就要掉下去了。 一阵摸索后,被子没有找到,赵攸贴得更紧了,肯定冷得厉害。她哀叹一句后就将赵攸的手挪了回去,将被子盖好。 赵攸呓语一句后又睡了过去,抱着被子又凭着感觉一点一点往温沭身边挪去,横竖是没有醒。 温沭笑着去捏她的脸蛋,将人搂进怀中。 赵攸在往常的时间里醒来,温沭半夜醒来一次后就睡过去了,这个时候也没醒。赵攸想起昨夜的事就感觉耳尖发烫,阿沭力气好大。 在被子里摸到她的手,就狠心捏了捏,阿沭没有醒。其实她也不想动,想偷懒不去上朝,她半伏在温沭身上,轻轻去咬她的下巴。 温沭醒了,见她眸子里泛着委屈,好笑道:“又想哭?” 提及哭,赵攸就是一阵恼怒,张嘴就再咬了上去。 温沭低低嘶了一声,摸着自己下巴上的牙印,拍了赵攸脑袋一下:“陛下该起了。” 赵攸不动,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 外面宫人小声地唤了几句,赵攸哼哼两声,脑袋贴着温沭的肩膀。温沭伸手拍了拍她的脊背:“陛下。” “陛下不舒服,陛下要休息。”赵攸双手按着温沭的双手,免得又被她欺负。 她的力气与温沭相比,就像以卵击石。温沭轻轻就掰开她的手,“莫要闹了。” 赵攸沮丧:“下次不让你摸我了,亲也不给。” “陛下觉得昨晚不好?”温沭笑道。赵攸背过身去,脑袋埋在被子里了,温沭追了一句:“陛下面子里子都没有了,不用再介意这些。” 赵攸继续闷着,无动于衷。 温沭伸手就将她捞回来,给她理好衣领:“楚太子那里,让柳钦勤快些,多去几次。” 莹白的指尖带着温热戳了戳赵攸领下的肌肤,赵攸低眸就看到那里的红痕,羞耻心作祟,忙自己捂了起来:“不许看,不许戳,以后也不许亲。” “好,不看、不戳、不亲。”温沭淡笑,声音浅浅,带着一种调。戏的意味。 赵攸脸红得发烫,不去理会她,自己爬坐起来,略有些不自在,这个时候不好让宫人进来。自己缓了会才开口唤人,漠视温沭的主动示好。 宫人入内后,伺候皇帝更衣梳洗。 临走的时候,温沭站起身,吩咐宫人都退到殿外等候,她给赵攸理了理冕服,笑说:“莫要生气了,以后轻些。” 赵攸:“……”好讨厌。 **** 昨夜楚太子回去后就病了,驿馆一夜未宁。皇帝知晓之后就让柳钦急速过去诊脉,商谈一事就这么耽搁下来,灵祎留在驿馆照料楚太子。 礼部见皇帝闲了下来,提起纳妃一事。 赵攸年前年后想的都是与楚通商一事,被礼部陡然提起后怔了一下,顺势看向苏文孝,唇角动了动,心中微微一挣扎就道:“听说苏卿方找回爱女?” 皇帝在朝堂上问起姑娘,个中含义不言而喻,苏文孝从心里来说不想搭理皇帝,被众人盯得受不住才执起笏板出列:“承蒙陛下关爱,如今在府内调养身体。” 意思就是身体不好,不能入宫。 旁人巴不得皇帝问起自家女儿,然后顺势送入宫中,毕竟后宫无人得宠。昔日的季贵妃就算是身怀六甲也被囚禁起来,除非她生下皇长子,否则一辈子可能就出不来了。 皇后不得宠,只要女儿生得好,以后就可以超过皇后,这样的机会还不都上赶着。 赵攸明白老狐狸的意思,摸摸自己的下颚,道:“无妨,宫里太医医术精湛,礼部择个好日子就入宫,换个地儿养病罢了,朕给她好的环境养病,其他人没有朕的旨意不准随意叨扰。” 在朝臣看来,这就是天大的恩赐。他们心中情绪也极为复杂,不明白这个苏姑娘运气怎地就这么好,刚被找回来就被皇帝看上了。 温轶看着这对君臣演戏,自是嗤之以鼻,问道:“苏二姑娘方回府就入宫,还未曾与苏大人多相聚,陛下此举怕是不妥。” “那苏大人无事入宫看看她就是了,并不是大事。”小皇帝悠悠道,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26 温轶又道:“苏大人爱女身份不定,若是入宫只怕……” 他欲言又止,苏文孝脸色当即就垮了下来:“温大人的意思是我女儿会害了陛下?” “苏大人说笑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温轶否认。 苏文孝追道:“那请温大人说出是何意思,我女儿方归来,你便说她来路不明,不入宫便罢了,若是入宫后定会旁人耻笑;不入宫也无人敢再娶,温大人若说不清楚,苏某也不会罢休。” 这番话一出,其他人就感觉出不对劲了,纷纷垂着脑袋不敢去插话。 赵攸坐不住,总觉得不舒服,斜靠着御座,由着两个老狐狸去争。苏文孝看着儒雅,嘴皮子利索,直怼得温轶说不出话来,哼哼着站回原位。 苏文孝见此也不罢休,非要温轶道歉。 两人争得脸色通红,赵攸适时道:“两位爱卿勿要再争了,苏二姑娘贤良端淑,入宫再是适合不过,这样的话莫要再说,下次朕绝不轻饶。” 苏文孝赢了,挺直脊背站回原位,高兴得眉眼都扬了起来。 安时舟在一旁看着热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想不出来,总之皇帝纳妃是好事。 朝会后礼部询问苏家姑娘的位分,贵妃之下就是四妃,四妃之中也有高低,是高还是低,都看皇帝的意思。 赵攸拿笔在指尖上画了画,听到这句话后蹙眉:“季氏失德,废去贵妃的头衔,苏家姑娘入宫后暂为贵妃,先住朕的福宁殿,那里清净。” 皇帝漫不经心,看上去不大高兴,礼部尚书也看不明白了,皇帝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难不成又是因为苏大人的关系才让人进宫? 他不敢随意问话,听到住在皇帝的寝殿就大着胆子道:“恐怕不妥,哪里有后妃住陛下寝殿的规矩,后宫中宫殿居多,随意择一处也是好的。” “宫殿年久失修,眼下户部掏不出银子来大肆修缮,苏家姑娘入宫又不住在朕的寝殿,不过择一偏殿住罢了。或者卿去户部给朕要银子修宫殿?”皇帝道,一番话说下来,赵攸头都没有抬。 礼部尚书笑得脸都僵硬了,让他去户部要银子,户部尚书得把他打出署衙。户部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吝啬,要银子就是要他们的命。 他哪里还敢再劝,将此事定下后就退了出去。 **** 苏府接到旨意后,几人欢喜一人忧愁。苏文孝冷着脸将内侍送出府,连茶没有请人家去饮,就像赶瘟神一样将人请走了。 王氏接到圣旨后就喜不自禁,总算定下了。楚国那个灵姑娘总是缠着阿沭,就怕被她勾了去,有了圣旨就不惧怕了。 相信那个灵姑娘不会再厚着脸皮过来了。 前面送走内侍转回来的苏文孝见到喜笑满面的王氏就生气,气得差点想摔圣旨,在花厅里转悠两圈后就想起没见到阿沭:“阿沭呢?” 一句话问懵了王氏:“她回来了吗?” “这……”苏文孝一句话说不出来了,他的枢密院换回了什么? 隔三差五就入宫,再过几日就要长住宫里。原以为按照温沭倔强的性子,如何都不会屈居温瑾之下,谁知现在为了皇帝,自己往日固持的尊严都不要了。 他气得拂袖离开。 同样生气的还有温瑾,早在几日前温隽就告诉她,苏家二姑娘就是温沭。当年奸夫就是苏文孝,这个时候以苏家的名义入宫,几乎与她平起平坐。 她气得在殿内砸了不少东西,灵祎还没来得及赶走,这个阴魂不散的温沭就回来了,贱人凑在一起就是□□烦了。 气恼过后,想起母亲说的话,温沭是奸生子,是苏文孝□□好友之妾生下的孩子。或许苏温两家不和就是因为这个贱人。 她不能这么认输,悄悄地吩咐绿意出宫一趟,不能这么便宜温沭。 绿意从侧门出宫,遇到任宁在盘查,她笑着过去行礼:“任大人好,奴出宫给皇后买些小玩意。” 任宁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一眼,摆手放她出宫。 绿意悄悄回了苏府,见到温隽夫人霍氏,匆匆行礼就赶去书房见温轶。 霍氏看着婢女很久,她知晓她的小姑子入宫后就一直不得宠,也见不得别人受宠。苏家姑娘刚封贵妃,这个时候就这么神秘地回家。 总归不是好事。 苏家二姑娘就是原来的温沭,她二人的争斗从温府转去了后宫,然皇帝不是温轶,到时候谁吃亏也不知晓。 远处小公子在远处读书,声音清脆,她总觉得自己的小姑子会害了整个温家。皇帝能再次将温沭接回宫,就证明他是喜欢温沭的。 想了想,她悄悄跟上了绿意,想探听温瑾的计谋。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27 ☆、第88章八十八 苏家刚找回的女儿就被封妃的事在半日内就传遍临安城,好友见到苏文孝就抬手恭贺。一整日下来,脸都笑僵硬了。 晚上回府的时候见到温沭在书房,他略有些吃惊,也没给好脸色:“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倒省了我送你进宫。” 忍了这么久,多少会有些火气,温沭安静地听了,等他训完以后才说:“温瑾盯着灵祎,苏大人还是小心些。楚太子生病是被刺激了,上元节那夜有人假传陛下旨意请灵祎回殿。” 小皇帝喜欢灵祎不是秘密的事,苏文孝心中不舒服,没好气道:“或许就是陛下的旨意。” 温沭道:“陛下回去后一直与我在一起,不曾传过旨意。” “你的意思就是温瑾让人传话的?”苏文孝道,宫内买通内侍不是难事,等灵祎上当后,温瑾想怎么折磨她都不是难事。 温沭沉默了,这件事就让苏文孝自己猜去,她行了一礼就退出主院。 回院子的时候遇到去书房的苏韶,她一袭白袍,温厚如松竹,与温沭笑道:“今日匆忙还未恭喜你,入宫后万事小心,父亲都是为你着想,不过性子不太好,小事你可与母亲商量。银子一事大可开口,母亲那里准备好了,只是不知该如何给你。” “宫中不如苏府自在,且行事都不便利,些许小事也需要花银子打点。以后若有难事,父亲那里不好说,你大可让人传话给我,都是一家人。还有我以前做了些错事,我会尽力弥补你。” 苏韶一番话很是贴心,与她往常的性子也不符合。月光下也可见她通红的脸色,温沭逗道:“这些话莫不是郡主教你的,竟如此贴心。” 苏韶憨厚一笑,没有否认。 温沭谢道:“那就谢谢你了,至于银子就不需要了,陛下那里不缺。” “不缺也要备着,君心难测,你莫要太过相信。且陛下对楚国灵姑娘也很上心……我、我不是挑拨的意思,就是想让你注意些。”苏韶垂下了脑袋,毕竟她曾帮温瑾去算计她,纵是无心之失,也对不起人家。 苏家人与温家有着天囊之别,温家内院的斗争不亚于后宫,而苏家就像普通百姓那样,想的是一家和睦,姐妹友爱,这点让温沭感到很安心。 苏韶与王氏很平静地接纳了她,王氏甚至同意让她的生母入苏家宗祠。这点宽容看似很寻常,很多女人都无法心平气和地做到这些。 王氏确实与众不同,可惜遇到苏老夫人这样的恶婆婆,无端害了苏韶。 她本想回院子的,想到这里再度开口:“你可曾想过恢复女儿身?” 苏韶怔了下,继而苦笑着摇首:“我已习惯男子身份,宋不如楚,楚国女子可入仕,可拜相封侯,在宋这里女子什么都做不了。苏家将来如何,还得靠我,我虽蠢笨,可顶着男子的身份多少方便些。” 各国规制不同,温沭知晓女子在宋很是艰难,苏韶坚持,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次日清晨,灵祎来拜谒。 她脸色不好,眼下一片乌青,温沭将人请进自己的屋子,吩咐婢女去奉茶,先道:“太子病情怎么样?” 灵祎是听到外面传闻才过来的,她近日都在照顾太子,也没有时间过来。太子哥哥还说给她帮忙去追求苏姐姐,结果他的病还没好,苏姐姐就嫁人了。 她心里难受就想过来看看,抬眸还是笑了笑:“太子这是旧疾,天气冷就会是这样,不要紧的,我来恭贺姐姐的。” 十四岁的小姑娘很是隐忍,笑得比哭还难看,温沭说不出话来,想起柳钦的话就很好奇到底是什么病。灵祎没有坏心,就算是喜欢也是光明正大地去追求,这样的少女很坦率,也让人心疼。 她不知柳钦打的什么鬼主意,便道:“我粗懂医术,不如我随你去看看?” 这句话听者都知是安慰人的,灵祎心中一阵感激,知晓是无用功,但还是想亲近苏姐姐,她眼睛一亮就道:“那我悄悄带你过去?” 温沭算着时辰还早,就随她一阵去驿馆。 王氏放心不下,驿馆那是楚国人的天下,阿沭一人去了多危险。她让小厮去署衙将苏韶找回来,让她去驿馆接阿沭回来,免得又被那个小婢女给骗了去。 阿韶长这么大,都没这么担心过。 **** 苏韶在宫里禀事,小厮进不去就在宫外候着。 任宁最近没什么事做,就在宫门口替陈柏盘查。他喜欢陈家的姑娘,就要先给未来岳父跑跑腿,见到苏家小厮后就上前去打招呼。 苏家最近站在顶峰上,苏贵妃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还没有哪位后妃与皇帝住在同一处宫殿,可见皇帝对她是十分宠爱。 有人猜测是因为那张与前皇后长得一样的脸蛋,任宁听后直摇头,那就是皇帝的障眼法,什么前皇后、苏贵妃,都是同一人。 苏家与任家也有来往,能来传话的都是府里得力的小厮,自然识得任将军。他见礼后就道:“我家夫人有急事找大公子。”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28 任宁一听,那是苏贵妃的兄长,他就道:“不是大事,我让人给你传话。” 小半个时辰后,苏韶从宫里疾步出来,先对任宁道谢,接着匆匆跟着小厮走了。 任宁宁瞧着步履急促的主仆,顿觉哪里不对,多了个心眼让人悄悄跟过去,陛下现在对苏家的事很关心,还是小心为好。 **** 楚太子的病有从楚国带来的大夫,宋朝的太医除了柳钦外都不敢过来,柳钦一日一次诊脉,诊完就回家。 温沭去的时候,柳钦刚出驿馆大门,她不好让柳钦瞧见,就在马车里等了片刻,待柳钦走远了才入驿馆。 灵祎下马车后很开心,楚国来的兵士知晓她尊贵的身份也不敢阻拦她,放了温沭入府。 楚太子这几日都是昏昏沉沉的,柳钦几副药下去后算是稳定病情,没有再继续恶化。灵祎怕挨骂,自己先悄悄进去,见太子哥哥在睡觉就放心了。 算算这个时候应该刚喝完药,她引着温沭进去,声音放得很轻:“苏姐姐,你轻些,太子很警觉的。” 温沭点点头,踏入屋内后就没有再说话。守着楚太子的婢女都退了出去,她站在床榻的纱幔前,灵犀单纯也没有想到男女大防之事,将哥哥手腕悄悄露出来,眼睛亮晶晶地,回头看着温沭。 温沭踌躇一二,伸手探上脉搏。 **** 苏韶赶来驿馆之时,被楚国士兵挡在门外。楚太子生病,跟着过来的士兵也不敢掉以轻心,苏韶再怎么说,都不让她进去。 在外面干等了半个时辰后,急得她干跺脚。 一辆马车在外面停了下来,她回头看一眼,小皇帝从上面走了下来,她整个人愣住了。阿沭这前脚刚被灵姑娘骗进去,陛下后脚就进来了,怎地来这么快? 她忙跟着行礼,抬眸就看到任宁拿着令牌与楚国门卫交涉。 赵攸负手而立,看着脸色被冻得通红的苏韶,扬了扬眉梢:“苏大人怎地在这里?” “臣、臣……路过。”苏韶不知如何回答,想了半天才想到蹩脚的理由。 赵攸不信,非要戳穿她:“卿路过,那早些回去,朕去看看楚太子。” 苏韶感觉不对,忙道:“臣随陛下一同入内。” 赵攸嗤笑一声,没有与她多加计较。等进去见到阿沭,看你还怎么装。 外面的动静惊到了里面灵祎与温沭,灵祎听到皇帝来了,顿觉不好,尴尬地看向温沭:“苏姐姐,您要不从后门走?”她心里怕怕的,毕竟这不是楚国。 温沭哭笑不得,道:“我为何要从后门走,这么贸然出去更会让人起疑。” 灵祎歪了歪头,道:“你们宋国男子疑心重,我觉得还是躲躲的好。” 说罢,就要推着温沭往驿馆后门那里走去,温沭反向前面走去,急得她干跺脚。跺了几下脚后,皇帝就走过来了,她顿时不敢动了。 心里有鬼的人,态度就不一样,她笑吟吟地迎上去:“阿灵给陛下请安,您怎地过来了?” 赵攸懒得搭理她,径直走向温沭:“阿沭来看谁的?” 温沭看着她意味不明的笑意觉得有些不自在,在她身后还看到了苏韶,笑道:“兄长也来了。” 苏韶笑道:“我随陛下来看看太子。” “我方才给她诊脉了。”温沭言笑晏晏,似是随意一说又像是给自己辩解。 赵攸深邃的眼神里映着温沭浅淡的笑意,“楚太子醒了吗?” 灵祎忙道:“未曾。” “那朕等等。”赵攸嘴角衔着笑,走过去牵着她的手,吩咐灵祎:“灵姑娘不带路?” 灵祎看着皇帝这么自然地牵着苏姐姐的手,眉眼顿时就耷拉下来,舌头在自己嘴里打着结。宋帝怎么就过来了,她看着两人十指相交,顿时就感觉委屈。 牵手就牵手,为什么要当着她的面呢? 好讨厌。 她无奈在前引路,苏韶不安地在后面跟着。 赵攸捏着温沭的手背:“你可诊出什么名堂?难不成对柳钦的话有质疑?”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29 “有个小姑娘哭哭啼啼,我就忍不住过来看看,陛下呢?”温沭弯了弯唇角,余光扫到赵攸冷下的脸色上。 赵攸被她牵着就像是遛猫似的,步子悠闲。她收回自己的手,不乐意道:“那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你了?” “那倒未必,只是楚太子体内的毒渗入五脏肺腑,药石无灵。”温沭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在她们前后几人都是心思不定,没有听到这句话。 唯独赵攸惊得顿下脚步,“何时的事?” “非两三年之功。”温沭也是脚步一顿,她十分担心楚太子会死在宋国都城,这样她们百口莫辩。 ☆、第89章八十九 楚太子未醒,赵攸就带着温沭离开,撇开苏韶与灵祎,去了胭脂铺。 柳钦给单韵做起了上门女婿,殷勤地在铺子里做起了跑腿的伙计,热情地给客人介绍胭脂的好处,声称里面加了药材,可以美容养颜。 年轻的女子不知药材用处,生生被他糊弄住了,铺子里的生意极其好。 赵攸来的时候让人去买了很多礼品,免得柳钦赶客。 单韵在柜台前给客人将胭脂打包,见到眉清目秀的小郎君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见到温沭,她噗嗤一声就笑了:“稀客稀客,去后面坐,我招呼下客人,待会就过去。” 小厮引着两人去后面,将带来的礼品也一并提去客房。 柳钦被单韵使唤着去见两人,桌子上都是大大小小的锦盒,比起宫里出来的赏赐,根本不值得一提,他鼻子里哼了一声:“还晓得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 温沭吩咐小厮退下后,直接将门关上:“楚太子的毒可能解?” 柳钦胡子一动,佯装不知:“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对于柳钦的记性不好,只有温沭有办法。她示意赵攸莫要说话,自己开口:“我探过楚太子的脉相,并非是娘胎里带来的旧疾,该是多年来的毒素进入五脏肺腑,除非有解药,不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柳钦看着屋顶,没有回答。 赵攸抬首恰好与温沭对视,温沭眸中闪着无奈,她明白过来了,素白的指尖敲了敲桌上的锦盒,声音清脆,她言道:“楚太子死在宋国,两国战争一触即发,你莫不是要成为宋国的罪人?” 柳钦看着屋顶的目光下移,长长叹了一口气:“楚太子是双生,也是嫡长,他中毒这么多年,陛下不明白吗?阿沭该知毒不好解,因为不知哪几种毒药,错了一味就会死人。” 楚国的事,宋国这里说不清,赵攸没有多加评判,只道:“我只想知晓他能不能活着回楚国,人如果死在宋国,楚必会兴兵犯境。” 柳钦也很为难,回道:“我只是大夫,救死扶伤,这些我也无能为力,我最多一路跟着他回楚国,其余无能为力。” 大夫与君主不同,身上的担子不同,所思所想都是不同。 赵攸知晓柳钦尽力了,也不作勉强,问起其他的事:“是否是楚太子让你隐瞒?” “这件事并不光彩,楚太子是有旧疾,却不致死,只要好好保养当能享常人之寿。且陛下莫要多管,毕竟他是太子,自己中毒,他皇帝老子都不管,你管什么。”柳钦有些不耐烦。 说完就要赶客,温沭感知到这件事的复杂之后就没有再问,与赵攸一道出去。 单韵这个时候忙完走过来,最近铺子里生意好,忙得不得了,想着再请人来帮忙。她见到两人要走就笑道:“留下吃午饭,我给你们做些好菜,你们那个爹最近不知发什么疯,忙得不见人影子。” “他去哪里了?”温沭奇怪道。 单韵吩咐人去买菜,擦了擦手上的灰,道:“躲在屋子里翻书。” 温沭明白过来,柳钦自认医术不俗,面对楚太子的毒也是无可奈何,面子过不去了,才会急匆匆把她们赶出来。 她笑道:“不用了,我们还有事,您多照顾我父亲,若有难事便去寻我们。” 单韵不好多留,笑吟吟地将人送出店铺。 **** 楚太子的病不见好转,商谈的事也就此耽搁下来,皇帝让人将驿馆围了起来,让灵祎将楚国带来的士兵都隔离起来,防止有人从中做乱。 如此过了半月,温沭也被送进宫里了。 苏文孝气得一整日没有吃饭,王氏不去搭理他,都已经成定局,还僵什么,莫非要让阿沭被楚国小姑娘拐走才甘心。 入宫那夜,皇帝早早的就回了福宁殿。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30 纳妃不像立后那样繁琐,人入宫就行。赵攸自觉与阿沭已大婚过,都已祭拜过天地了。 温沭没有太多的感觉,与平日相比,不过是换了一辆入宫的马车罢了。倒是赵攸眼里染上了兴奋,进殿后就慢慢挪到温沭那里,低声道:“阿沭,我明日不上朝,带你出宫去看看,好不好。” 两人在一起后,整日都是围绕着政事,她特地免朝一日,告诉天下人,她是喜欢温沭的。 温沭坐于榻上,听到赵攸软绵绵的声音后轻笑道:“楚太子病情未好,你怎地还有心情去玩。” 赵攸在她身旁坐下,坐得笔直,反驳道:“他是楚国人,我已尽力去救治,总不能因为他日子就不过了。” 楚太子病了半月,她跟着日夜不宁,好久不曾睡过一日好觉,她也已尽力了,楚太子自己本就身体不好,还出使宋国。多半还是楚王后想要折磨他。 温沭入宫的妆容都已洗去,素净的面容在烛火下泛着几分温柔,赵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温沭觉得不自在,见她这么兴奋又觉好笑,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好几日不曾见你,自是要好好看一看的。”赵攸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眸色清湛,阿沭还是入宫来了。 她兴奋之余就想起福宁殿的守卫,道:“这里没有你的吩咐是不会有旁人进来的,温瑾让人来传你去见她,你也不要理会,温家与苏家势均力敌,苏文孝会护着你。” 小眼睛左右张望,一点都不安分。 这时满朝文武的心都跟着楚太子的病,温沭也是这样,前世里就算灵祎死了,楚太子都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匆匆回国去了。 听说回到楚国就死了,接着就是楚王后当道。 对于赵攸而言,她没有经历过灭国的痛楚,没有太多的感觉。 温沭心中不定,赵攸就开始唠叨起来:“阿沭不用担心,我已经与苏文孝商议过了,若是楚太子真的死在临安城,我便迅速增添边境布防兵力,不会出现你梦中的情况。” “还有那个灵祎应当知晓是楚太子自己病不好,不过楚太子自己身上带毒,这点不大好办,让人百口莫辩。” 赵攸唠叨了半个时辰,看着天色不早就去洗漱更衣。温沭早就洗漱了,一直在等着她回来。 两人都很平静,没有劫后重逢的欣喜,只有相依偎的绵绵情意。 次日清晨,两人起得都很早,方用过早膳,柳钦与苏文孝一同来了。 赵攸感觉天榻了,她今日要度蜜月的,哀怨地看着温沭:“阿沭,你爹又来捣乱。” 她在温沭肩膀上蹭了蹭,双手抓着她的衣摆,迟迟不宣两人进来。温沭搂着她的腰,将人往外推了推:“等他们走了,我们再出宫不迟。” 赵攸趴在她身上不起来,埋怨道:“才不是,苏文孝对你进宫一事就不乐意,现在知晓来添乱。楚太子该用药就用药,来这里有何用处。” 她满心欢喜去度蜜月,都选好了地方去玩,阿沭若觉得闷,还有苏韶与安妍呢。 温沭拍了拍她的肩膀,劝道:“且听听他们说什么,无大事就打发他们回宫,我陪你一起,可好?” 赵攸无可奈何地召见了苏柳两人,温沭在一旁静静品茶,没有过多干涉。 柳钦进宫还是为了楚太子的毒,他研制出了解药,想要试试,可苏文孝不同意,若是试药失败了,毒死了楚太子,岂非就称了楚王后的心意。 两人争执不休,就来赵攸处得答案。 “楚太子的毒多半与楚国帝后有关,贸然解开,反会引起不和。再者观主没有十成把握,不能试。这里除去楚太子外,并无能做主之人。朕不同意。”赵攸道。 柳钦当即就跳脚了:“那是一条命,我的眼里只有生死,没有你们那些大道理,开始也是陛下让我去治病,现在我有了解毒的方子,你们又不解,是不是拿我老头子开玩笑。” 苏文孝沉默许久,才开口:“臣与陛下相同,哪怕能解也不可解。楚帝多疑,为控制太子给他下毒,我们贸然解了,楚帝怀恨在心,通商之事就会作罢。” “苏大人想多了,老子怎么会给儿子下毒。”柳钦斜眼看着苏文孝,觉得这些人太过小题大做,若是给楚太子解了毒,楚帝还不感恩戴德? 赵攸本能地回头看着温沭,去征询她的意见。阿沭知晓楚国太多的秘密,她那里会有答案的。 温沭被赵攸灼灼的目光看得心口发疼,叹道:“还是不解的好,楚太子约莫醒来都不想解,不如去问问他的意思。” 柳钦站在殿内就像听大鼓书一样,半晌没有反应过来:“人都想活着,为何不解呢?你们倒是给我说说,我忙了一个多月,就什么都不做了?” 殿内一阵沉默后,赵攸先开口道:“他国之事莫要随意插手,不然到时死的就不是一个楚太子,会是我宋国成千上百的百姓。” 柳钦气得一阵不说话,甩袖就走了,这群人不可理喻。 苏文孝看了温沭一眼,也随着柳钦一道走了。 殿内终是还剩下两人,赵攸蹭到温沭身旁,长长叹了一口气:“阿沭,我觉得我们很幸运了,同为皇室子弟。”她虽被迫成为傀儡皇帝,可先帝待她很好,留了辅政大臣。 她一步一步挪过来,像是蹒跚而行的小老头,逗笑了温沭,“楚太子这么多年用了无数大夫,或许知晓了身中的毒。他的生死都在自己的父亲手中掌握着,比之你我,不幸很多。你还想出去玩吗?”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31 赵攸摇首,她是天子不假,也不是钢铁做的,楚太子待人温厚,所思所想皆为两国百姓,这样的人他日成为皇帝,必然胜过于她这个半吊子的。 “不去就罢了,我给做点心,要吃吗?”温沭摸摸赵攸凑过来的脑袋,笑意清浅。她对楚太子没有太多的怜悯,是他自己不会奋起反抗,甘愿将自己的生死交到旁人手中的。 提到点心,赵攸心情好了些许,自告奋勇:“我给你揉面。” ☆、第90章九十 福宁殿的小厨房在东南角,不起眼的地方,皇帝的饮食一般都是宫内御厨房,这里的用处不大,偶尔烧些茶水罢了。 赵攸撸起袖摆就要去揉面,不忘与温沭道:“揉面也是要技巧的。” 宫娥都退了出去,温沭在调桂花蜜,这是去年摘下的,一直保存到如今。她看着赵攸宽大的袖摆露出一双如玉似嫩藕的胳膊,赵攸盯着盆子里的水,冰冷的,她伸进去后就缩了出来。 “好冷,能用热水吗?” “不行,只能用冷水。” 赵攸被打脸了,她困难地盯着那些面粉,乖乖地用了冷水去调面粉。在她那个时代,见过奶奶做汤圆的,揉面应当不是难事。 她糊里糊涂地去调,觉得干了就加些水,稀了就多放些面粉,一点都没有将她的技巧展现出来,最后成了一大团。 温沭将花蜜调好后过来看一眼,见到案板上一大团后忍不住笑道:“你莫要捣乱了,你的技巧在哪里。” 不仅看不到她口中的技巧,她的脸上、袖摆上都染上了面粉。她自己不知道,还一个劲地在揉。 温沭走出去,忍着笑意用食指在案板上沾了些许面粉,在赵攸两颊上各画了几条杠,整张脸就成了猫脸。 赵攸不知道她画的什么,走到水缸前照了照,一张花猫脸格外明显。 温沭这是将她当作猫了…… 不动声色地走回去后,赵攸继续去揉面,用话去吸引温沭的注意力:“阿沭,你以前给柳钦做过点心吗?” 她揉的面团根本都不能用了,温沭只能自己重新去调,没有注意到赵攸的坏笑,依旧去回她的话:“做过几次,不多。柳钦其实很忙,在山下走动,给人家诊脉看病,留在山上的时间少。” 赵攸被推到一旁去了,连手腕上都沾了不少面粉,她用指尖在手腕上抹下一点面粉,走到温沭面前就向她脸上抹,一面道:“阿沭,我们画个猪好不好。” 她的动作太快,温沭本能地去躲避,赵攸不管不顾缠上去,案板上的面粉来不及去调就被打翻了,都扑在了赵攸的衣袍上。 赵攸也不介意,“你看我都已成为了猫,那你就成猪,多好。” “你、你换一个。”温沭被她步步紧逼,往后急急退了几步,漠然的脸上多了几分羞涩,薄唇微抿。她被赵攸逼到了墙角上,赵攸眼睫颤了颤,手上的面粉就直接抹到她的脸上。 赵攸自己抿紧了嘴巴,脸上的花猫形面粉已变样了,看上去委屈巴巴。 她怕温沭跑了,自己脚尖抵着她。温沭勾唇笑了笑:“你以为你的力气很大吗?小花猫。” 赵攸不理她,依旧拿手在她身上点来点去,有仇必报。 她温热的气息喷在温沭眼睑上,温沭微微眯住眼睛,自己呼吸几乎与赵攸一致。赵攸几乎贴到她的身上,身后就是墙壁,也没法再退了。 温沭索性就伸手拦着她,侧首亲上她的耳畔。 说是亲,其实就是咬。 赵攸感觉耳朵先是一疼,湿润的感觉席卷而来,疼痛散去后就感到舌尖在她耳朵上轻轻逗弄。她歪了歪头,没能赶走温沭。 温沭忽而站直身子,直接揽着她换了方位,赵攸身后就是一面墙壁。 赵攸脑海里一片空白,她这时被壁咚了? 温沭逗弄片刻后就与她额头相触,赵攸想摸摸自己被蹂。躏过的耳朵,只是还没摸上,唇上一热。 炙热的呼吸被吞没了去。 温沭的手抚摸上刚刚那只小耳朵,细细摩挲着,并不打算放过它。 赵攸感觉自己心口发痒,在片刻间就会发烫。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温沭,白玉般的脸色染上红晕:“你快去做点心。” 温沭笑道:“可是我不想做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32 赵攸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不做了?” 温沭的手还在她的耳朵上,那里发红发烫,很软很软,她轻轻一笑:“你说呢,你比点心更软很好看,总是令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我才不要被你咬,我还是皇帝呢。”赵攸气呼呼的。 温沭的手从耳畔慢慢挪向唇角,一寸一寸,很温柔。赵攸立即捂着自己的嘴巴,道:“不给你亲了,我要吃点心。” 赵攸衣裳有些狼狈,眉梢眼角连带着发丝都染上了白色的面粉,她这一紧张地捂住嘴巴就显得格外无措,透着可爱。 “我先咬你一下,就去做点心,可好?”温沭的声音如叮咚温泉,听着让人很舒服。 赵攸后悔给她脸上画猪了,她支吾道:“我不吃点心了。” 温沭还是不放开她:“可我还是想咬你,怎么办?” “那、给你咬这里?”赵攸无奈,将自己的手腕递了过去。 白皙瘦弱的腕骨沾了很多面粉,有的遇水就黏在上面,看上去脏兮兮的,温沭果断嫌弃道:“很脏,咬不下去。” 这人就是故意在撩拨她,真的好讨厌。 她将手在自己的衣袍上擦了擦,用劲太大擦出了红痕,确认干净后才伸出去:“干净了。” 这模样像在战场上英勇就义。 温沭笑了,抵着她的额头:“陛下傻乎乎的,平日里看着精明,怎么总是犯傻,我想咬,你就给咬吗?” “那你给我咬,我要在床上咬的那种。”赵攸反抗一句,知道效果甚微,可还是想说一句。 温沭手中力气忽而加重,赵攸慢慢向她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渐渐缩短。赵攸眼中的温沭缓慢变大,她几乎能感觉温沭薄弱的呼吸。 赵攸躲不掉了。 “陛下,贵妃……”一句话打断两人。 温沭回过神来尴尬地放开赵攸,对外道:“何事?” “皇后处来人请您过去。”宫人的声音不大,带着忐忑。 **** 苏贵妃没有去皇后处,皇后温瑾就亲自带人过来了。 赵攸刚沐浴出来,温沭在给她擦头发,听到消息后,两人都没有在意,赵攸不想见温瑾,觉得她很烦,明知自己不喜欢她,还这么不要脸地缠过来。 若非温轶在通商一事中出力不少,她早就想废后了。 她对外吩咐道:“朕无暇见她,让她回去好生歇着,无事不要出来乱跑。” 传话的内侍小心地觑了一眼温沭,低声道:“昨日贵妃入宫,今日是该给皇后请安,要见一见的。” “那你让她进来。”赵攸不耐烦的吩咐一句,让温沭给她将发髻挽好。 温瑾趾高气昂地跨入殿,温沭已不在了,方才与皇帝闹了那么久,小厨房里的桂花蜜都要坏了。 温瑾没有见到人顿时觉得无趣,她想借着皇后势头压一压温沭,不想她竟躲着自己。时间还早,她等一等就是了。 殿内弥漫着一股皂角香气,温瑾向皇帝那里看去,发觉她的脸色红扑扑的,眸子带着几分湿润,这分明是方沐浴出来的。 只是为何大清早沐浴? 殿内没有下人在,她就向皇帝那处走去。皇帝相貌像仙去的太后,眉眼眼角都比女子还要柔美几分。这么一看,她比赵闽长得还要好看。 人人都有爱美之心,她也是不例外的。以前小皇帝长得矮又很瘦弱,宽大的冕服就像压在她身上的一座山,没有给她添几分英俊,反而多了几分丑陋,让人觉得粗鄙。 赵攸大婚后就变了模样,如今当权也是不可一世。 赵攸察觉到温瑾痴缠的视线,眸色渐深,反弯了弯唇角,笑问她:“你可知有句俗语叫不吃回头草,朕若是你,宁愿去出家都不会再求着入宫。” 温瑾脸色煞白,被赵攸阴狠的目光看得浑身发麻。 赵攸从来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就算温瑾吓哭了也不会多一丝同情心,站起身看着她:“其实朕可以不用让你入宫,可这样世人会认为你可怜。为了不让世人对你多几分怜悯,朕将你迎入宫,你且宽心,朕会将你的宫殿变成一座道观,让你在里面修行,朕绝对不会碰你。” 几句话真的将温瑾吓哭了,泪痕满面,这次并非是她装作软弱而是真哭。她觉得赵攸像是从地狱来的恶魔,步步向她紧逼,吓得她双腿发软。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33 赵攸见她不说话就直接道:“滚回你的寝宫,莫要以为皇后的尊荣可以让你为所欲为,以后也切莫仗着自己的身份去宣苏贵妃,你若敢越雷池一步,朕便废后,送你去冷宫过日子。温轶心中只有他的权势,你以为会护着你?” 温瑾一阵腿软后,爬起来就踉跄着出了福宁殿,跟随她的宫人也不知发生何事,搀扶着她上了车辇,迅速回宫。 一回到宫后就赶走所有的宫人,她整个人在瑟瑟发抖,骄傲如贵府嫡女竟被赵攸这般侮辱。就算是皇帝那又怎样,没有她温家,江山早就易主了。 “凭什么、凭什么就要废后、我做错什么了、她温沭是奸生子,是个下贱的人,如何和我比、赵攸、你会后悔的……” 殿内响起一阵瓷盏碎地的声音,绿意匆匆回来后就吓得不敢进殿,在廊下张望片刻后才敢推开殿门。 一入内就看到地面上渗着寒光的碎片,她小心地迈过去,低声道:“皇后,大人让奴提醒您,季氏的产期快要到了,无论男女,都要记在您的名下。” 温瑾发疯的眼神里慢慢稳定下来,宫里还有个季氏,那里还有皇帝的长子。她从地上爬起来整理好自己褶皱的衣袍,恢复自己寻常从容的仪态,道:“季氏那里是陈柏的人在看着,有什么办法能打通?” “大人给您办好了,只要您静静等着,勿要心急。”绿意不敢去看温瑾脸上花掉的妆容。 ☆、第91章九十一 苏贵妃进宫后就被皇帝藏在福宁殿内不见人,旁人想见都见不到,这个时候有人想到季氏,算算时辰好似要生产了。 也不见皇帝召产婆入宫,他们在朝中就想着看好戏,不管季氏生下的是男是女,都不会得宠了,失去母家支持的皇子就输人一等了。 在他们看热闹的时候,宫内出了一桩丑事,陈柏手下的禁军私通宫人被当场抓住了。 陈柏急急去御前请罪,一入殿就看到衣衫不整的两人,历来稳健的腿登时就软了,忙跪在皇帝面前:“臣该死,臣管下不严,望陛下饶恕。” 温沭略有些尴尬,提醒陈统领:“陈统领,陛下不在,您且等一等。” 声音轻而浅,陈柏抬首就看到上座的温婉女子,他喊道:“此事劳烦贵妃出面,臣罪该万死。” “陈统领勿要将罪揽在自己身上。”赵攸大步走进来,在温沭身旁坐下,看着下面被堵住嘴巴的两人,道:“你们胆子真的不小,在宫中行苟且之事,确实可恨。” 两人被堵住嘴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地不断磕头。 陈柏没来得及说话,外面就响起了柳钦的声音:“拉我来做什么,人死了还是怎么着,有太医找我做什么……” 柳钦被人推进来,他见到殿内的情况后就果断闭住嘴,先去给绑着的宫人诊脉,道:“活蹦乱跳,中午吃得不多。” 陈柏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轮到禁军的时候,柳钦的脸色就变了,诊脉后就擦了擦自己的手,凑到陈柏面前嘀咕一句话后出宫去了。 陈柏脸色涨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觉得憋屈,嘴里骂了一句脏话后就请罪:“陛下,此乃臣的过失,臣必查清楚。” “也可,朕给你十日时间,多了朕也挡不住那群朝臣的奏疏。”赵攸摆摆手,示意内侍将两人拖出去。 两人是在季氏宫里偷情恰好被发现,那里鲜少有人去,怎么会那么巧? 这中间有什么事还是需要陈柏自己去查。 赵攸不去管这些小事,她今日本是去郊外巡视,被急急忙忙地请回来后,忙碌一天,腿都软了。 她急急的蹬掉靴子,爬上软榻:“阿沭,腿疼。我今日好累,你给揉揉。” 她将殿内众人都赶了回去,躺在温沭腿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副任由温沭为所欲为的姿态。 温沭捏了捏她小腿上的肉,“前两次招惹我的教训莫不是忘了,怎地又来了。” 说的就是上次在温沭脸上画猪样的事,赵攸哼哼两声,抬眸,温沭温和深情的眸子正专注的凝视她。 赵攸觉得阿沭的眼神有些危险,她摸着自己的耳朵小心地往旁边挪了挪。 一寸、两寸、三寸,温沭就将她捞了回来,知道她来回奔波累了,在她小腿间捏了捏:“这里酸吗?” 赵攸一颤,趴在榻上拿来枕头将自己脑袋藏好,这样就揉不到、亲不到了。 小皇帝不爱运动,出去一趟就累得不行,温沭也习惯了。赵攸这些年长高了不少,腿也长了。她顾头不顾尾地趴在榻上,有些令人好笑。 温沭隔着衣料给她捏了捏,掌心下的料子十分柔软顺滑。 赵攸认命地趴在那里,温沭的手在她腿上轻轻捏动,会医术的人拿捏的就是舒服。她不知身后人的神色,盖住自己的脑袋后就开始唠叨起朝堂上的事。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34 从温轶到言官都被她说了一个遍,温沭就静静的听着,掌心贴着赵攸的小腿,别有用心地给她捏着。 赵攸不自觉,静静地享受着,偶尔从枕头下往外看一眼,见到温沭没有太多的表情后就忙缩了回去在光线黑暗的情况下,人的敏感度就会加强,听觉就会胜于往常,她唠叨许久后动了一动。自己的腿被温沭捏着,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腿摩挲软榻的声音? 她想探出脑袋又怕吃亏,索性就缩着不动。 温沭忽而卷起她的裤腿,露出藏在里面晶莹的肌肤,她在赵攸敏感的穴道上按了几下。赵攸立即疼得吸了一口气:“疼,轻点。” “陛下往日里勤快些就不疼了。”温沭继续按了两下,赵攸疼得将腿往里面挪了挪,“不揉了,该用晚膳了。” “你方才不捏也就罢了,捏到一半,明日会更疼。”温沭在赵攸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角,红唇轻启:“过来。” 赵攸不动,我才不信你的话,都骗我好多次了。 温沭亲自过去逮她,直接将人拉了回来,道:“听话。” 赵攸继续抱着枕头装死,温沭却与她说起季氏的事:“最近很多人在打听季氏的孩子,连皇后那里……” “疼、你、你力气太大了。” 赵攸一声低呼打断了温沭的话。温沭愣了下,笑道:“你且忍一忍。” 赵攸沉默。 温沭给她将外袍脱了,衣服置于旁处,一面道:“皇后也在打探季氏的消息,我觉得那里快要瞒不住了,这次禁军私通宫人,更是站在风口浪尖上。” 赵攸还是不说话,让温沭无奈。 她继续捏了捏,赵攸疼的脚趾都蜷曲了起来,央求道:“阿沭不捏了。” “陛下以后可勤快些?”温沭没有同情她,依旧捏了捏,赵攸接着嘶了一声:“勤快些了。” 温沭浅笑,慢慢贴近她的耳畔,呵气如兰:“当真勤快些?” 赵攸感觉枕头下面漏风了,继续往里面埋了埋,接着手中一轻,呼吸就变热了。 她一吸鼻子,就显得很软糯。温沭将毯子该在她的身上,自己也躺了进去,侧搂着她:“赵攸,没有孩子,你皇位就不会稳固,赵氏宗族里有刚落地的婴儿。” 赵攸嗯了一声,感觉耳后热气氤氲,她痒得厉害就往一侧挪了挪。 她喜欢一点一点往里挪,温沭早就摸透她的路子,直接用手揽着她,动不了就安分了。 赵攸感觉自己的姿势奇怪,想要换个姿势就发现自己被温沭禁锢了,她微微恼了:“你放开我。” “不想放。”温沭的唇角贴着赵攸的耳廓,轻轻含住。 赵攸知晓这句话的意思就小声道:“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我胳膊压酸了。” “那我给陛下揉揉。”温沭的手略过赵攸的腰间,搂在她的手腕上,轻轻地按揉,一寸一寸地向上,没完没了。 赵攸被她按得舒服,哼唧一声后就不抗议了。 她抗议有用吗? 没有用的。 温沭见她眯着眼睛就缓缓地松开她,低声与她商议道:“你不动,可好?” “我不要。”赵攸还是选择抗议一句,只是她被温沭紧紧禁锢在怀中,说出来的话也很没有底气,早知道就不喊腿酸了。 温沭没有回答,伏在赵攸的耳畔亲了亲,贴近了她,动作愈发放肆,倒是真的没让赵攸再动。 **** 陈柏带着两个人直接去了刑部,他的下属一直在喊冤枉,相反那个小宫人一直在小声的哭泣,一句话都没说。 他气得直接一脚踹翻了下属,骂道:“竟给老子惹事,也不看看在哪里,宫里的女人都是陛下的,你小子也敢沾手,真是不要命了。” 骂完以后又踹了几脚,那人再不敢喊冤枉了。 丢到刑部后,任宁就过来了,未来岳父出了这件事,正是他立功的好机会。他讨好陈柏:“统领该要想想这件事为何会发生,您的人自然不是差的,小小禁军算计了也不是好事,关键还在在于您。” 陈柏脸色沉了沉,“什么意思。”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35 任宁小声地将这件事剖析给他听,说完才走出刑部。 刑部闹腾了一夜,陈柏去复命的时候直接将人带去了崇政殿,昨天的事都不是秘密,旁人都以为陈柏会藏着掖着,哪儿想人家直接将崇政殿当公堂了。 陈柏一夜没睡,但精神还是很好,嚷着让皇帝给他做主。 赵攸有些困,昨夜的事映入脑海里,觉得异常羞耻,阿沭好坏……也不知道她哪里的奇怪姿势,莫不真是被调。教过? 她慵懒地打了哈欠,掀了掀眼皮:“卿有话直说,朕又不是昏君,怎会让你受冤枉。” 小皇帝精神不好,下面的人都不敢随意说话,这些时日以来皇帝处理了不少朝臣,他们心有余悸。小皇帝看着是个绵羊,狠起来就是一头狼,他们吃过太多的亏了。 苏文孝看着殿内的几人就像是看热闹一样,拿着笏板去戳前面的温轶:“温兄觉得这出戏如何?” “苏大人的戏,自然好看。”温轶道。 苏文孝摇首:“非也非也,这是温兄你的戏。” 温轶就不搭理这个幸灾乐祸的人了。 那厢陈柏得了皇帝吩咐后就高声开口:“昨日有人撞破宫内有人偷情,是一名宫人与臣的属下。后柳太医给二人诊脉,发觉臣的属□□内有催情的药物,而那名宫人不曾有。” 下面的朝臣开始沸腾了。 陈柏就当作没有听到,继续说:“臣连夜审讯后才发现是个天大的阴谋。” 他故作玄虚地停顿下来,扬首看着赵攸。 赵攸犯困,被他这么一看就不好意思再闭着眼睛,道:“卿且说来是何阴谋。” “请陛下先恕臣不敬之罪。”陈柏道。 赵攸不耐烦:“朕恕你的罪,快些说来。” 陈柏揖礼道“那名宫人说是皇后让她给禁军下药,再与他私通,到时故意被人撞破,这样禁军就百口莫辩。” “胡说,皇后为何要这么做?陈统领说话可要有证据。”温轶忍不住跳出来反驳。 赵攸也点点头道:“卿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苏文孝站着说话不腰疼,悠悠地开口:“温大人莫急,且听陈统领把话说完,急甚。” 温轶忍不住剜了苏文孝一眼,道:“陈统领说话可要留心。” ☆、第92章九十二 文臣武将和睦的向来不多,兼之温轶之前行事多有霸道,陈柏又是帝党,对他也就没有好态度。 听到这句听似威胁的话之后,陈柏脸色当即变了:“温大人这话说得就像下官在污蔑皇后。” “有话就说,吵闹成何体统,陈统领继续说。”赵攸眉眼不耐,神色里多了几分冷意,又道:“楚太子还在,文臣武将这样吵闹,你们觉得很好?” 陈柏继而道:“臣昨夜一夜未眠,那名宫人说是皇后身旁的贴身宫娥绿意吩咐她去做的,臣不好多说,将那绿意拿来就可知晓。” 赵攸打起精神,吩咐内侍去将绿意带来。 殿内群臣在等候着,起初还耐心地低头不语,时间久了就在交头接耳。赵攸手托着脑袋小憩,下面声音大了也吵不醒她。 下面站立的安时舟悄悄拿笏板戳了苏文孝:“我瞧着陛下精神不大好啊。” 苏文孝斜瞪了一眼:“陛下精神不大好,你特地告诉我做什么?” “年纪越大,脾气越差,我与你说,陛下最近藏着你家女儿不给见人,我说你得与你家女儿说说,莫要这样缠着陛下。”安时舟悄悄提醒他。殿上的事与他无挂,也用不着他插嘴,心情尚可。 一句让苏文孝羞红了脸,阴冷冷地望着安时舟:“越老越不正经,陛下宠爱谁与你我何干,你要的皇子在季氏肚子里了,老顽固。”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前些时日管着皇帝喜欢前皇后,这个时候又来管苏贵妃,果然还是闲得慌。 苏文孝气得狠了就戳了一句:“管好你女儿就可。” 安妍与苏韶成亲多日,至今还没有嫡子。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36 安时舟被戳到心口上,两人都是亲家,有必要拿这话对他吗?他直接道:“你儿子就好得很?” 两人你来我往地多说了几句,绿意被带了进来,她初次见到群臣这么大的阵仗,吓得不敢抬首:“奴、奴见过陛下。” 赵攸懒懒地抬起眼皮子,“绿意,皇后最近可好?” “皇后最近很好,饮食也很、很好。”绿意脑袋磕到地板上,忐忑不安。 “那你可认识旁边这个宫人?”赵攸坐起身子,眯了会精神就好多了。 绿意抬起脑袋迅速看了一眼,又垂下脑袋,快速道:“奴不认识。” “哦,不认识啊,陈统领她说不认识。”赵攸懒洋洋地,对这件事漫不经心,看着下面的陈柏。 陈柏会意,让人拿出证据来:“您曾经给过这名宫娥不少首饰,我让人查过其中有些是陛下赏赐给皇后的,宫廷记录在册,难不成是她偷窃不成。” “对对对,肯定是她偷的。”绿意趁机栽赃。 犯事的宫娥被堵住嘴巴,一听绿意将所有的责任推卸给她,就拼命地摇头。 “荒唐,一个小小宫娥可以偷这么多首饰?难不成你们宫殿守卫都是摆设,你们这群伺候皇后的人都是吃白饭的?”陈柏是军人,呵斥起来嗓音洪亮,震得其他朝臣都不敢回话。 绿意吓得惶恐不安,忙磕头道:“奴、奴没有撒谎。” 旁人都已经看明白了,温轶要说话,赵攸占了他的先:“绿意,你若说出实话,朕饶你不死,你若再诓骗朕,后果如何自己承担。” 陈柏继续道:“人证物证都在,你还要撒谎不成,你出宫买的药也有记录,也可将药铺掌柜唤来与你对峙。” “奴、奴罪该万死,陛下恕罪,都是奴一人做的,与皇后无关。”绿意依旧在句句维护着温瑾。 殿上在内的朝臣为官多年,都不是酒囊饭袋,哪里不知晓宫娥在维护身后主子。 温轶顿时慌了,忙顺着绿意的话说下去:“陛下,宫人犯错,皇后也有责任,臣已有罪过,望陛下宽恕。” 这么多人都看着,如何宽恕? 陈柏不会他们那些勾心斗角,直接将事情捅到了崇政殿,细枝末节都摆在天下人面前,由不得旁人从中作假。 赵攸斜靠着御座,莹白的指尖摩挲着自己下巴,看向殿下群臣:“你们说朕该如何处置?” 陈柏登时不说话了,皇后失德,废与不废就在皇帝的一念之间了。温轶在不断的解释,皇帝也不曾回应,下面就多了许多求情的声音。 赵攸弯了弯唇角:“皇后失德,这次能将药下在禁军身上,下次约莫就会是朕了。温轶,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理?” 温轶先是一番辩驳,见皇帝没有回应就说着求饶的话。 赵攸继续摸着自己的下颚,幽幽道:“朕若不严惩,会寒了几万禁军的心,着枢密院拟旨吧,废去温瑾后位,迁去冷宫。” “陛下,如此惩罚是否严重了些?”苏文孝沉默许久后终于舍得站出来说话。 老狐狸!赵攸在心里骂了一句后就道:“苏卿求情的话,只需保证温瑾日后不再做这些下三滥的勾当,朕就可饶恕她。” 这个谁能保证?就算是她父亲温轶也不能保证这个,苏文孝无声的退回原位,小皇帝太毒。 退朝后,赵攸嘱咐几句就去偏殿补眠,她困得厉害,沾了榻就睡着了。 内侍腿脚很快,在接到旨意后就去宣旨,听说闹得很厉害,内侍没办法去请示皇帝。 皇帝闷头大睡,无人敢去扰乱,最后无奈去问苏贵妃。 温沭也在补眠,见到内侍后略有些吃惊,讶然道:“为何罚得这么快?” 内侍愁眉苦脸,被温瑾骂得甚是憋屈,温瑾身后是温家,他也不敢不给面子,没办法求到贵妃跟前。 温沭知他们的难处就提醒道;“去问问陛下。” “陛下在歇着,奴不敢去打搅,只是再闹下去就不好看了,要不您去看看?”内侍道。 皇帝这个时候还在睡着?温沭抿唇,道:“我去看看。” 赵攸能这么平静地睡觉多半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中,废后看似突然,只怕她早已筹谋多日。废后大事能让温轶这般哑口无言,也是不容易。 问过内侍后才知大致经过,温瑾想要季氏的孩子? 禁军守卫森严,必先挤走陈柏,才能伺机而动,可惜她钻进了赵攸的套子。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37 这世温家尚安然存在,温瑾就已遇到废后之事,或许今生前世都是不一样的了。 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后,温沭带着宫人去见温瑾。 温瑾的宫殿是皇帝安排的,距离福宁殿尚有一段路,据说是前朝宠妃居住过的宫殿,奢靡不说,还有许多其他宫殿都无法相比的构造。 殿外有座莲花台,可以供人赏景。这里的亭台楼阁都比旁的宫殿要高些,就为了哄那位宠妃开心。 往里走去就听到温瑾的喊叫声,温沭忽而就止步了,问道:“她在喊什么?” “自然是喊自己被诬陷了,听说那名唤绿意的宫人被赐死了,当着朝臣的面就赐死了,现在她知晓人死了就喊着冤枉。”内侍回道。 温沭明白了,她吩咐道:“该如何办事就如何办事,她如果再骂人,去问太医院要一份药来灌下去。” 内侍不敢这么做,将人喂哑了,温大人来兴师问罪又该如何是好。 温沭见他不敢应,就吩咐自己的宫人去取,自己先步入寝殿。 殿内满地狼藉,温瑾在殿内呆呆坐着,口中喃喃自语,见到殿门打开后猛地抬首,见到温沭后就爬了起来,恶语相向。 温沭听了几句后,神色如故,深邃的眼眸泛起笑意:“当年温夫人也是这样骂我母亲的。” “我倒忘了,你是奸生子,你是苏文孝□□我父亲妾室才生下来的,肮脏不堪,骨子里的血都是臭的,永远洗不干净。苏文孝只承认你是外室生的,可敢承认你是被□□生下的。” 温瑾就像街边疯婆子一样在唾骂,哪里还有往日里的端方之色。 这里留下的都是皇帝派遣而来的,听到这些话后就想着去捂住她的嘴,动了两步见贵妃没有生气,就顿在原地。 温沭从不曾与温瑾斗过气,她与温瑾是云泥之别,是她不可仰望的所在,如今也掉下尘埃了。 她冷冷道:“你可知温夫人是如何死的?” 温瑾骂停了,“你是什么意思?” “你的母亲是我让人去毒死的。”温沭浅浅一笑,清冷的神色中唇角弯着一丝弧度。 从温瑾的角度去看,她好似在笑,曲线柔和的面庞带着温和的笑意,然而说出的话让人脊背生寒。她盯着温沭:“你休要欺骗我,我母亲是病死的。” “柳钦给你治伤的时候,进入温府自由,想要做些什么不是难事。”温沭踩着碎裂的瓷器往走前了两步,“温瑾,她若不死,温轶怎会将我的名字从温家宗谱中划去,不然我如何回苏府。就算屈居你之下又如何,因为你这个后位注定不得长久。” 温瑾几乎发狂,眼眶通红,就像看着恶魔一样凝视温沭:“都是你做的。” “其实你一直想入宫,那就让你得偿所愿,唯有将你捧上云端才知摔下来的痛苦。你自认貌美,却忽略了皇帝知晓你先嫌弃的事实。试问一国天子如何会接受水性杨花的女子,温轶逼得越厉害,皇帝就对你越厌恶,适得其反。”温沭平静道。 哪怕赵攸对温瑾不曾厌恶,在群臣的逼迫下也不会去碰温瑾。 温瑾蹲在地板上痛苦地呼吸,抬首看着温沭:“你不怕我将这些都说出去,你毒杀温家嫡母可不是小罪。” 温沭笑了笑:“你不会说出去的。” ☆、第93章九十三 温瑾不明白这句话,下意识就道:“皇帝没有说要杀我……你不能……” “我从未说过要杀你,你且好好活着就是了,我会让太医每隔几日就会去给你诊脉,活着看见温季如何凋零。”温沭没有再说话了,后面宫人匆匆而来,在她离开后就将殿门关上。 无论殿内人如何叫喊都不会有人去打开。 宫人捧着药匆匆而来,为难道:“贵妃,当真要灌进去?” “嗯。”温沭轻轻应了一声后就站在殿外未曾离开。 内侍都是皇帝的人,自然也得听苏贵妃的,他们对视一眼后就往殿内走去,心中虽害怕可还是走了进去。 起初还能听到温瑾的呼叫声,半晌后声音就变得很是沙哑,最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内侍吓得从里面走了出来,神色不安地看着温沭。 温沭摆摆手示意他们退出去,殿外的人都退到数步外,空气里湿润的气息很是浓厚,她再次抬脚踏入了寝殿。 天色不好,殿内的光线也暗了很多,温瑾趴在不远处的地板上,自己没命地去扣着喉咙,吐了很多东西,奢望将方才喝下去的药再吐出来。 温沭没有走近就静静看着她在那里吐,想起多年前温瑾骂母亲的话,她骂下。贱胚子脏了温家的屋子……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38 很多话都不记得了,她也懒得去想,看了许久才道:“温家嫡出三人唯独温隽明哲保身,温二被割了舌头无法言语,如今也该轮到你试试这个滋味了。” 温瑾抬头看着她,目光淬出凶狠,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出来,她在地上拿了一块碎片就冲了过来。 温沭不是寻常人,也不会惧怕她,定定地后退几步,道:“若不想自己手废了,就跟着内侍去你该去的地方,我也害怕你会说出些不好的事,莫要让我杀人灭口。 她从来都不是心善之人。 **** 赵攸还在睡,裹着被子睡得很香甜,温轶在殿外跪了许久,她都没有醒。 温沭过来时,温轶正跪着,后面跟了数位朝臣,她冷冷地扫了一眼后就入殿。 “苏贵妃。”温轶出口唤住她,其余的人也跟着行礼,呼声依旧没有吵醒赵攸。 温沭经他这么一唤就顿住脚步,回眸看着他:“温大人有事?” 早春的风带着刺骨,几位大人早已冻得唇角发紫,如果不是温轶在前头跪着,他们早就想走了,见到苏贵妃后都恳求几句。 温轶唤停温沭后就没有说话,她低眸看着温沭,笑说:“温大人有何事?” 都知晓苏贵妃容貌秀美,比起皇后也是不差的,尤其是与前皇后容貌相似,一颦一笑间都很温婉。是以,跪着的朝臣大胆开始求情。 温轶始终抿着唇角,眼中映着的裙摆即将消失的时候,他忍不住开口:“望苏贵妃念及姐妹情分,劝劝陛下。” 姐妹情分这句话含义很模糊,入宫后都是陛下的女人,也可称为姐妹。 温沭眸色清浅,笑说:“陛下的决定,温大人都无法扭转,我又有何能力改变。” 让她去劝,约莫是最大的笑话。 温轶似受了莫大屈辱一般,僵持着身子,寒风刺骨扎进心窝里,那样的冷、那样的疼。 其他朝臣不知二人的话,顶着冷风也不敢答话。 温沭眸色清冷,与温轶道:“这些都不是我能做主的,直都是温大人自己在主动争,这么多年……不是吗?” 温沭跪在她脚下,被这句话说得哑口无言,他一直都是温家的掌权者,温瑾入宫也是他去争的,到头却来不过是冷宫的下场,比起道观更为凄惨。 这些都怨不得旁人。 **** 温沭入殿后,赵攸在榻上翻了个身子,听到脚步声后就缩进被窝里,羽睫颤了颤,被衾被掀开的时候,她不耐地动了动:“无事莫要来扰朕。” “外面温大人跪着,你怎地还有心思睡觉。”温沭叹了一声后就在榻沿坐下,摸着她露出来的手臂。 赵攸不想搭理外面的事,就道:“他们愿意跪就去跪的好,温瑾的错,天下人皆知,并非是我无故废后的。” “可你将他们晾在外面也是不大好。”温沭叹息一声。 赵攸睡过后就觉得很舒服,听到这句话后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贵妃何时也悲天悯人了。温瑾不是你心中的结吗?如今我给你将结打开,怎地也不感激下我?” 温沭俯身,贴着她的耳畔低语:“陛下,想要我如何感激你,像昨夜那样如何?” 赵攸被她的呼吸烫得心口发热,她觉得阿沭好可怕,都怪书里那个赵攸,调。教什么不好,偏偏教这些,难怪会愚蠢地被温瑾欺骗。 她捂着耳朵躲进自己暖和的被窝里,试图不去听那些话。 赵攸将自己裹得紧紧的,温沭也不与她客气,直接将她拽了出来:“陛下与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沭力气大,赵攸只有干吃亏的份,她索性就只露出脑袋,道:“你昨晚那样对我,我不打算告诉你。” 温沭一怔,耳尖微微泛红,伸手就想去摸摸赵攸,谁知赵攸不给她摸,喊了一句:“我也要从后面。” “别乱说话。”温沭被她这么一说微微不自在,心虚地看向旁处。 赵攸哼了一句:“敢做不敢当。” 温沭睨了她一眼:“陛下还觉得不舒服,要揉揉吗?” “不揉。”赵攸未加思索就拒绝了,再揉、再揉就要像昨晚那样了。她抱着自己的被子不去理会温沭,想着如何打发外面的人离开。 她翻了个身子背对着温沭,手指一下一下拽着被角,看得温沭蹙眉,道:“怎地不理我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39 “不想理你,我困着呢。”赵攸确实还有些困,早上被朝臣闹得一阵头晕,好不容易歇息会,温轶就来外面跪着,真是难受。 温沭见她真的不理也就没有强迫,反而去外殿让人端了些点心过来,与赵攸道:“你当真不想与我说?” 赵攸沉默着。 小皇帝脾气有点倔,温沭每次哄都要哄很久,这次也不例外。 她将点心放在小几上,伸手去摸赵攸的脑袋:“陛下与我说一说可好,你如何知晓下药一事的?” 赵攸半晌没有回应。 温沭的手带着殿外的冷意,从眉眼处徐徐向下,一寸一寸,赵攸感觉到她肌肤上的冷意,眉眼一动:“你很冷吗?” 说罢伸手去温沭的另外一只手,也是冷的,她紧张道:“要不你也上来捂捂,就让他们在外面跪着去,不干我们的事。” 温沭一句话没说就被她拉上床榻去取暖。赵攸在榻上躺了许久,觉得舒服,一遇到温沭冰冷的身子就忍不住打了寒颤,但还是将温沭拉到自己身侧,主动给她取暖。 两人紧密地贴在一起,赵攸也没有气,靠着温沭的肩膀后,感受到了来之不易的温情,就叹到:“我们接下来就要立后。” “太快了不好,且方废后,温轶那里纵然是失理,可也要顾及一些。”温沭无奈提醒,皇后与贵妃并无太大的区别,后宫里兜兜转转几月,还是她为先。 赵攸身上不仅暖还很软,淡淡的奶香气在殿内弥漫,就像是赵攸身上的香气。她搂着温沭的双手隔着衣服令人也感到暖和。 浅淡的温馨令温沭心中发软,她摸着赵攸细小的胳膊,叹道:“陛下瘦了,平日里也不晓得好好吃饭。” “吃了。”赵攸搂着温沭就犯困,方才没有睡好,眯着眼就想睡觉。 温沭有许多话想问她,哪里能让她睡觉,捏着她的小脸:“不能睡了,与我说说话。” 赵攸虽然瘦了,脸颊上还是有点肉,捏着时候细腻滑嫩,捏着很舒服,温沭觉得好玩捏了两下。赵攸不耐地动了动,央求道:“你让我睡会,晚点去处理废后的事。” 一碗药下去人都已经毒哑了,还要怎么处理。 “陛下先与我说说今日的布局是如何一回事,可好?”温沭捧起赵攸的脸颊,轻轻碰了她的眉眼,指腹徐徐摩挲赵攸微抿的唇角。 而后在浅笑中亲了上去。 赵攸醒了,彻底醒了,脸被温沭捧着,动不了了。 浅尝辄止的亲吻不能让温沭觉得满足,唇齿间的流连似是桂花蜜那样的香气。 香气在气息中转为浓郁,顺着咽喉蔓延,带着滚烫的热度在血脉中流动,在时间的流逝里传至四肢百骸。 不知过了多久,温沭松开赵攸:“还困吗?” 赵攸被她逗弄了一次又一次,微微避开后就是不想说今日发生的事。 温沭哄过了,也顺毛了,见赵攸还是这么倔强也心生无奈,柔声道:“你为何就不说呢,我很好奇。” “谁让你昨晚欺负我的。”赵攸打了哈欠,唇角比方才红看些许,她自己并不介意这些细节。 “真是记仇!”温沭叹了一句,将手放在赵攸背上,继续哄道:“我让你欺负回去,可好?” 赵攸眼睛亮了一下,瞬息后又黯淡下去,沮丧道:“我不信你,到时你就不会怎么做了,指不定我告诉你后,你就不承认这件事了。” 阿沭就晓得骗她,不诚实。 小皇帝经历过温沭太多的‘骗局’,吃一堑长一智,都不晓得长多少智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温沭无奈埋首于她颈间,声音带了几分失落:“你不信我了吗?” “信你与这些事无关。”赵攸及时改正她,伸手就想推开她,在她左耳处添了一句:“你很坏。” 温沭听不见,她看着她的眼睛重复:“你很坏,不可信。” ☆、第94章九十四 “我坏,你可后悔?”温沭轻轻动了动,咬住了赵攸锁骨。 缠绵的气息蔓延开来,赵攸登时一惊:“你、你咬我。”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40 温沭恍若未闻,指腹在赵攸脉搏处不住地摩挲,给她极大的安抚。 赵攸薄唇微抿,下颚抵着温瑾的头顶,不耐地低语一句:“是霍氏。”然这句话就当作未说那般,温沭都不曾抬头,只低首去索取品尝。 就像是惩罚那样,动作很轻很轻,吻够了徐徐沿着下巴,碰了碰赵攸的唇角:“霍氏怎么了。” 她双手禁锢赵攸的手腕,赵攸被迫地与她对视,不得不道:“是她去找安研,我才知晓这件事,我让人在那水中加重了药量,让任宁去查过了宫人的住处,在未做那件事之前就将她买通。” “所以那个宫人受了温瑾的首饰却在为你办事?”温沭微微惊愕。 两人间气息交缠,暖暖的,感受到那份暖意后,赵攸就没有再躲避,“也算是的,霍氏也算是明事理,只是这件事太过震惊。霍氏能够去寻安妍,也证明她并非是温家之流,也算是为自己留个好退路。” 她掀起眼皮时眼睫颤了颤,瞧见温松开的衣领后,坏心地去摸了摸,微凸的锁骨摸着有不一样的感觉。 温沭却勾唇笑了笑:“霍氏倒是个明白的人。”她捉住赵攸的手亲了亲,这才放开她。 赵攸在她离开时从背后抱住她,窃笑道:“阿沭,你也是个明白的人。” 话说着,手却不安分地摸到她的耳垂,紧紧捏住,温沭浑身僵直,她转身拥着赵攸:“陛下也是看得明白之人。” “有你才看得明白,不然我还是傀儡的皇帝。”赵攸笑了一句,未料温沭扑倒她,吓得她喊道:“阿沭、阿沭,我要去见殿外的朝臣、嗯,不和你闹了。” 阴沉的天气里,殿内确实一片温暖,明明灭灭的灯火映得人脸色神色不明,赵攸哪里是惦记着殿外大臣,分明害怕温沭又欺负她罢了。 她被温沭揽在怀里哼哼几声,孩子气道:“我要将你的罪行都记录下来。” 温沭不去理会这句话,给她整理好衣袍,面色带了几分正经道:“陛下该去见见他们。” 赵攸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袍,斜睨着温沭:“坏,坏到骨子里了。” “陛下早知我并非善人。”温沭也不避讳,直言自己是恶人,气得赵攸磨磨后槽牙,道一句:“今晚、今晚,不和你睡了。” “哦?”温沭故意将语调微扬,见到赵攸通红的脸颊又伸手掐了掐,善意理解她:“也可,那陛下睡地板,臣妾为您铺好被子,可好?” “你、你睡地上。” “我不嫌弃陛下,为何要睡地上,分明是陛下嫌弃臣妾不好的。” 赵攸气走了。 **** 外面跪了几个时辰的大臣被唤起时都直接爬不起来了,温轶为着面子不让内侍扶,起身的时候跄踉了两下,差点就摔倒了。 温轶冻得唇角发麻,入殿后喝了杯热茶才缓过来,依旧还是求情的话。 皇帝不理,反说起其他的事,兜兜转转半个时辰后放他们出宫,其他人求之不得,温轶被下属拽走了,低声提醒他:“温家犹在,何惧后宫之势,他日再求陛下将人赦免。” 废后之事就算大定。 二月初的时候,季氏诞下一子,皇帝大悦,旋即大赦天下。 皇帝得了长子,季氏却难产去了,皇长子看着也很是瘦弱,被苏贵妃接入福宁殿抚养,顺理成章将皇长子记入她的名下。 苏文孝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做了外祖父,满朝人都拱手祝贺他,女儿方入宫就得了这么大的依靠,可喜可贺。 这么好的运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比如温家,将嫡女送入宫反折在宫里。 温家之势,每况日下,所有人都看得清楚,陛下对苏氏的宠爱摆在明面上,如今皇长子都记入名下,可见圣宠不衰。 外面的传闻每日都不一样,皇帝由着旁人去说,看着温沭怀中的婴儿,担忧道:“阿沭,如果他很笨,以后该如何?” “教得好就不会笨,还有莫要当着孩子的面说笨,以后指不定就真的笨了。”温沭抱着孩子总觉得哪里不适,将他交给了乳娘,嘱咐她当心些。 乳娘带着孩子退下后,殿内就只剩下温沭与皇帝。 赵攸并无做父亲的欢喜,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都是赵氏子弟,血脉并无差错,就当是过继了,以后也不会出现无子的情况。 她看着宫人退了出去,半晌后才道:“事情办妥了?” “我已送季氏出宫,经过这番波折,她看得比谁都明白,这件事苏家也不曾知晓,你可放心。”温沭道。 “我并无不放心之理,横竖是赵家的孩子,也无人敢说我的不是。”赵攸理直气壮。坐了片刻后就想起楚太子,“阿沭,我们出宫去见见楚太子,柳钦说他的药或许可稳定毒性。” 柳钦为着楚太子也是操碎了心,解不了毒就只能压制毒性,楚太子这几日也渐渐醒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41 温沭站起身:“也可,让枢密院那里快些与楚太子商谈,早日送他回楚,也算了却一桩大事。” 赵攸蹙眉道:“其实我担心楚太子答应的事,楚帝未必就会同意,楚王后恨不得他死在这里,就担忧楚太子回国后,这些商定后的事算不算数,他们若反悔又该如何?” “楚帝虽说狠毒多疑,也未必就会否认这些,只要楚太子安然回国,两国通商也是幸事,楚帝不会让自己的名声毁了。”温沭宽慰道。 这些事担忧也无用,赵攸想了想原著里的剧情,悄悄道:“我觉得只要楚太子一脉继承楚王位,就可无事。” 原著里曾三言两语提过楚之事,嫡长公主染聪慧,在朝内亦有自己的势力,或许她执掌楚国,两国会相安无事。 温沭道:“楚太子病成这样,哪里会有后嗣,不过楚有女帝,且看他的亲姐嫡长公主如何做罢。” 两人为旁人操心许多,倒也忘了自己的事。 去驿馆后,灵祎依旧闷闷不乐,在皇帝与她太子哥哥谈话时,她悄悄将苏贵妃请至旁处,悄悄道:“听说你多了一个孩子。” 不是自己的孩子,养大了说不定都不亲,她就是可怜苏姐姐。 温沭晓得她担心得有点多,心中感动,起初她想着以她为饵去引诱温瑾去动手,在接触到她后就打消了这个心思,何必牵连无辜。 她品了一口茶才开口:“我这里很好,倒是听说太子殿下中毒多日,不知可曾解毒了?” “中、中毒?”灵祎惊得放下茶杯,有些不明白苏姐姐的话:“他是旧疾,不是中毒,姐姐是不是听错了。” “灵姑娘莫要忘了我曾诊脉的,道听途说不假,我也是亲手验证的。” 灵祎说不出的震惊,站起身就往屋内跑,慌乱间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楚太子面露尴尬,抵唇轻轻咳嗽几声,这才道;“陛下莫怪,我这婢女被我宠坏了,您见谅些。” “无妨,灵姑娘甚是天真,既然如此,待太子身子好说。”赵攸站起身,余光扫到灵祎通红的眼眶,她不动声色地走出屋子。 驿馆内是楚国的士兵,外围才是宋朝士兵,重重守卫,楚宋之间也算是泾渭分明。 出了驿馆后,两人趁着天色好便去茶肆坐坐。 去是依旧是王氏的茶肆,掌柜地认出温沭,只当她是王氏的亲戚,热情地招待着二人。 大堂内都是听书的百姓,聚精会神地听着台上女子说书。 进入茶肆后就闻到浓浓的茶香,赵攸怪道:“宫内的茶怎地没这里香,苏文孝莫不是有什么好茶?”说罢就吩咐后面的掌柜上些好茶。 “陛下懂茶?”温沭侧眸,在角落里选了一张方桌,牵着赵攸的手与她一同坐下。 赵攸默然。 这间茶肆有个规矩就是不卖酒,如何高贵的客人进来都是不买,故而这里很是安静,来往的客人唤上一壶好茶,听着书能坐上大半日。 这里的茶也是价格昂贵,一壶茶几两银子。 两人坐下后,掌柜的也就退下去招呼人,赵攸觉得这里倒也安静,茶肆可比酒肆来的清净多了。 跑堂的上了一壶好茶,两碟点心,几份果子,热情道:“您二位慢用,我们这里的茶是临安城最好的,这里也很清净的,我们这位姑娘说书很精彩。” 赵攸漫不经心地去戳着点心,余光扫了一眼周围的百姓,衣裳华贵,不是普通百姓,她好奇道:“阿沭,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这里听书罢了,陛下不觉得这里让人感觉很安静。”温沭目视前方。 赵攸托着下颚,微微阖眸,嘀咕道:“阿沭,在这里好无趣,我都困了,不如回宫去午休。我最近忙了好多事,春耕吩咐下去后就让人盯着税收,还有去岁雪大了些,不知今年收成如何,还有、还有地板睡着也不舒服,我晚上要回榻上去睡了。” “陛下自己想去睡地板的,回来与否,但听陛下自己的。”温沭神色淡淡。 赵攸掀了掀眼皮,索性就不去与她说话。阿沭越来越不好了,就晓得欺负她。 她闭眼的时候,跑堂的又迎进来几人,坐在大堂内最明显的位置,他们看着是书生扮相,然而观举止动作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粗鄙,装书生的都不像。 赵攸抬眸,“阿沭,我觉得他们好奇怪的。” “人生百态,不奇怪,陛下不如睡会儿。”温沭拍了拍赵攸的肩膀,示意她继续去睡。 赵攸奇怪道:“为何让我睡觉?” ☆、第95章九十五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42 茶肆内人来人往,平日里都是很平静的,来了几位书生后就在那里吟诗作对,诗词对子都尚算过得去,只是声音动静大了些。 角落里方阖眸的赵攸就被吵醒,她警惕心较高,拽了拽温沭的衣袖:“阿沭,我觉得他们有古怪。” “陛下不困了?”温沭抬眸道,她反握着赵攸的小手,指尖在她手心处徐徐摩挲,那厢都已传来声音了:“我听说一个消息,说是如今胜宠的苏贵妃是苏大人□□好友妾室生下来的……” 赵攸迷迷糊糊地没有听清楚,睁大了眼睛去听,旁边有人将声音放得更加低了,“我好像也听说了,不然苏大人怎么现在才接回来,就是因为对不起好友,啧啧啧,真是道貌岸然。” 温沭听觉不大好,也没有听清楚,却没有像赵攸那样竖起耳朵去听。 “听说苏贵妃貌若神女,像极了她那个被糟蹋的母亲,因此苏大人就将人接回来送入宫里,你看皇帝都被迷住,神魂颠倒。” 赵攸就提到最后一句话,而后凝视阿沭平静从容的容颜,小声道:“他们说的有的对,有的不对。” “哦?哪句是对的?”温沭抬首回视着赵攸,眸色带着复杂的情绪,看得赵攸心中揪然。 她弯唇笑了笑,道:“他们说我被你迷得神魂颠倒,这句是对的。阿沭,我对你的喜欢比梦中混蛋皇帝对温瑾的还要多,不对,多很多很多。” 她歪着脑袋,眸色清湛,带着美好与天真,一味希望自己心爱的人莫要被污言秽语影响。 温沭没有在意那些诋毁她的话,反而对赵攸的话感到奇怪:“你怎地将自己与梦里的人做比较了?” “是你总将自己与温瑾做比较,那我就顺着你的意思去说话,我比梦里的赵攸更好,对天下人负责,不会做亡国君,还有、还有我对你负责的。” 赵攸绞尽脑汁地夸自己,发觉自己的优势确实不大,她看向那群在嚼舌根的人,朝着一侧的守卫摆摆手,他们片刻就退了下去。 片刻后涌进来十数名禁军,直接拿住那几名书生,他们张嘴就要叫喊,禁军一拳头过去,打得人嘴巴都歪了,直接堵住带走。 茶肆内的人顿时就被吓到了,纷纷往角落里跑去,头都不敢抬。 事情发生得太快,茶肆掌柜地出来时人都出去了,他追了几步没敢上去,在大堂内看了一眼后就哎呦一声,使唤人去告诉东家。 他慌忙安抚人家:“大家不要紧张,是官府抓恶人,与我们无关,你们不要害怕,都坐下来继续喝茶。” 他那里说得简单,禁军一走客人就跑得没剩几个了,角落里端坐的两人就很显眼。掌柜地忙走过去赔礼,温沭摸摸赵攸的脸颊,回身与他道:“给你添麻烦了,今日损失算我的。” “不用不用。”掌柜地哪里敢应,禁军的事怎好麻烦人家夫人。 赵攸不知这是王氏的铺子,就让人付了银子,笑道:“无妨。” 掌柜地握着银子更是一头雾水,发生这样的事他也没有害怕,东家是苏家,是苏贵妃母家,真要闹起来也是不怕的。 这里不过是一间小小茶肆罢了,没有做违法的勾当。 **** 不知哪里来的消息如同雪花一样飘落在临安城内,苏文孝上朝倒是没有多大影响,这些事都不算是大事。 苏贵妃与第一位皇后温沭相像,都以为是苏家特地寻来的,有无血缘关系哪里有人能查的清楚。苏家一口咬定苏贵妃是苏家的血脉,旁人哪里有置喙的余地。 这个谣言一出倒像是有意者故意而为之,他们也是不信的,多半还是有人造谣,且看皇帝那里依旧是宠爱苏氏,恩宠不减半分。 谣言就是谣言,哪里能成真。 看看安静如镜湖水的御史台,也不敢管这件事。 不过就是名声不大好听,然皇帝都不在意这些,旁人再怎么传都是没有用的。 倒是王氏心里害怕,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去宫里见温沭。 中宫依旧是空着,赵攸觉得与温沭住在一起很舒服,中宫再近也是隔着一段路,走过去也要很久,再者群臣都盯着温沭,不如维持旧状。 王氏入宫的时候,温沭在照看孩子,还没满月的婴儿喜欢闭着眼睛,哪怕周围再吵都没能让他睁开眼睛。 按理,王氏是孩子的外祖,她看了一眼后就没有多看,毕竟别人家的孩子,在皇室里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温沭知她不喜,也就未曾多话,笑着让乳娘将孩子抱下去,一并请她入坐。 王氏将外面传闻都说了一遍,觑着温沭尚算温和的神色,低声道:“近日他回去也是低声叹气,这件事被揭开,想必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他指的就是苏文孝,她害怕是有人来离间这对父女的。 温沭道:“那日陛下与我都听到了传信,她说那群人有句话说对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43 “是哪句话?”王氏奇怪。 “是那句我将陛下迷得神魂颠倒。”温沭笑道,眼中皆是平淡的笑意。 王氏长长叹出一口气,小皇帝与温沭也算是患难夫妻,如今朝局也稳定下来,皇帝会记着温沭的好才给了她一个孩子,以后就说不准了。 只是这些话她不能说,迂回道:“贵妃进宫也有几年了,季氏的孩子是好,可终究是旁人的,陛下对您好也是好事,只是自己也要注意些。” 提点的话点到即止。 温沭手旁放着一只拨浪鼓,是给孩子玩的,不过现在还早了些,但宫里还是早早地送了过来。她顺手拿起就摇了摇,目光晦涩,“夫人不必多想,只要苏大人为陛下效力,我与他就不会有嫌隙。” 她还是将皇帝放在首位,王氏到口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她是后院女子,不懂朝堂上的事,也只好不说了。 温沭有事拜托她:“宫外方便些,夫人得空的话就替我寻个可靠的乳娘送进宫,眼下是非缠身,人人都盯着我。” 担上盛宠两个字的女人都不会轻松。 王氏见她这么放心自己,自然是连连答应,多说了几句话就出宫去了。 皇帝在午后回来的,前面大臣又因着银子争执起来,她被吵得有些头疼就想过来偷懒。孩子还是在睡觉,她看过一眼后就去找温沭。 春日的光暖和了些许,树下晒着太阳也是令人舒适,温沭送走王氏后心中依旧不定,不知谣言背后是怎样的阴谋。 如今疏密院回到陛下手中,苏文孝失去手中的半数权力,苏家看似风光,却已不如旧日,这个时候遇到这样的事情,必然是有人故意作怪的。 她阖眸躺在庭院里,细细去深想这件事,耳畔传来脚步声,不用睁眼也知是谁。 “阿沭,且让我躺一躺,你挪挪。”赵攸感觉到了春日的暖意,生机萌动,给人的心情也添了几分美好。 温沭睁开眼,道:“这里阳光刺眼,不如去殿内躺回,我有事与陛下说。” “何事?”赵攸被她牵着往殿内走去,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躺椅。 牵着赵攸的手冰冷,她觉得哪里不对就看了一眼温沭身上的衣服,春衫都是宫内做的,也很保暖,多半是自己心事。 外面谣言更多的诋毁的是苏文孝,世人眼中清明端正的他竟做出这样的事,让人失望不说,心中也多了几分厌恶。 今日苏府门庭格外冷清,苏文孝对外还是老模样,但回了府门如何就不知晓了。 温沭表面上不说,内心或许在担忧苏文孝。外面那些话大多是真的,确实是苏文孝强迫的,只是酒醉之后,多少人都会迷失心智。 该怨恨却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 赵攸抱着温沭蹭了蹭她颈间,温热的气息将温沭的思绪带了回来,她伸手理了理赵攸被风吹乱的发丝,“陛下今日怎地这么乖了,地板睡够了吗?” 提到睡地板,赵攸哼了一声道:“今晚该你睡地板,我给你铺好被褥,不会冻着你,你把龙床让给我。” 说话时,她与温沭面对面贴着,气息几乎缠绕在一起,鼻尖相互触碰,她在温沭没有回应的时候讨乖地地亲了亲她的唇角。 温沭盯着她出神,良久后,才伸手去抱着她,学她刚才那般亲了亲她:“我说不让呢?” 殿内没有旁人,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这次是赵攸主动去贴近温沭的,让温沭的心绪安宁下来。她将手落在赵攸柔软的后劲上,轻轻摩挲着,向赵攸靠近了些。 “你不让,那我就让着你呗,谁让喜欢你,不能与你争。”赵攸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蚊子嗡嗡一般。 温沭发笑,按着她后劲处手用力了些,似要将这个小皇帝揉人自己的骨血中,低笑道:“那你就只能一辈子被欺负着。” 赵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说着外面的谣言:“这件事我就不插手了,留给苏文孝,毕竟我陡然出手也不好,我得腾出手来去处理楚国的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这件事与我而言不是吃亏,我在深宫里,无法影响我的地位,唯有朝堂上的人会受些波折。”温沭眼中涌动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说不上是委屈还是无奈。 两人靠着窗坐着,春日的光线洒进殿内,在温沭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赵攸伸手拿下她放在自己后颈上的手,她喜欢温沭摸摸她,可现在这个时候不合适。 她反在温沭手背上轻轻摩挲;“阿沭,不管这件事怎样,我都不会在意。苏文孝半生顺遂,也该受些教训,不要为他担忧,名声压不垮他的。” 对于这样不厚道的话,温沭似有似无地勾了勾唇角,依旧将手落在她的后颈处:“我没有为他担心,只是怕你担忧罢了。” 赵攸动了动,温沭皱眉道:“你别动,我摸一摸就好。” ☆、第96章九十六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44 “你作甚为我担忧,我好得很,外间的事与我无关。”赵攸当真不动了,后颈处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微微扬首,摸了几下就不给她摸了。 温沭摸舒服了就不勉强,谈起楚太子回国一事的护送军队,前世里是季荀一路护送,如今季荀不在,该择一可靠之人。 赵攸与她对坐着,凝视她一双如葱的双手:“我欲让任宁跟着,他最近跟着陈柏学了不少知识,废后一事也立了大功,他已然很有担当了。” 温沭未曾在意她的眼光,沉吟许久后道:“让柳钦跟着,送至楚就回。” “好,那便如此。” 通商一事商议过后,给楚太子践行后,任宁领着其千余人浩浩荡荡的出了临安城的城门。 灵祎依依不舍地回国去了,临走赠了许多礼物给温沭,温沭推拒不得,只好收下了。 楚太子并非是阴狠之人,赵攸也不会蛮横无理,商谈一事也是水到渠成。待送走楚太子之后,安时舟提议今年乃是陛下亲政,是大幸事,应当开设恩考。 此议一出,温轶极力反对,今年并非是大赦之年,恩考之事着实不妥。 两人又是一番争论后,赵攸想起原著里的事,好像在那个混蛋亲政后,安时舟也有这个提议,然而无人附和。温轶门下党羽不多,不希望有人来分这杯羹。 安时舟在外名声甚好,无数学子想要入他名下,这次科考不在意料内,准又是他的阴谋。 两人针尖对麦芒,旁人不敢插话,苏文孝不答话,他甚少去问科考的事,由着安时舟去筹谋。 天子尚还年幼,确实急需良才去辅助。 但这些良才不可出在世家之中,世家子弟多是盘根错节,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还是寒门子弟最为忠心。 两党争执半天,皇帝忽而就开口了,道:“此事就按照姑父之意去办。” 皇帝做事愈发让人看不透,温轶在两国通商一事上甚为得意,冷不丁地被皇帝泼了冷水,面色越发难看。 恼恨的是小皇帝的态度,总是亲疏不一。 退朝后不久,赵攸就在想着原著里的剧情,此次科考提前一年,不知那些人还会不会出现。 原著里有一寒门出身的子弟,心思玲珑,中了三甲后就被调至御前,得了皇帝的青睐,在压倒温轶的争斗里出力不少。 科考提前了,不知人可在临安城。 她想着去见温沭,不知她那个梦里可曾提及这件事。 **** 温沭在忙着皇长子的满月宴,废后之后,皇帝就将后宫大权还给她,这些琐事都是很麻烦的,尤其是皇长子尴尬的身份,宴会办得不好,又会引来非议。 赵攸来时,她与宫人商议菜色,宫人不敢耽误陛下,轻声禀了几句就离开。 温沭见她拧眉就知必是朝堂上发生大事,那三人意见相合的时候少,一般都是安时舟的谏议,温轶都会当殿反对,接着就是一番口舌之争,苏文孝就是天外仙人一般不言语。 吵到最后,都得由皇帝拿主意。 有时两人各执己见,皇帝又是年幼,他们都争的都是自己利益,谁是谁非还是需皇帝去度量。 就如同开放恩考一事,安时舟提出,温轶反对,苏文孝不发表想法,最终的主决劝还是在赵攸手中。 赵攸也知自己的短处,故而想从寒门子弟中择选良才,注入新鲜的血液,但真正的结果如何,还是需看她的做法。 恩考一事公布天下,举子都会来临安城赶考,主考官是谁还需仔细定夺。 赵攸将朝堂上一事仔细说过后,就拿眼睛去觑着温沭,眼睫颤了颤,悄声问道:“阿沭,你的梦里可曾做过这次恩考之事?” 她自己心里没底,眼下那三人都是老狐狸,就数安时舟忠心些,只是他思想迂腐,比起其余两人不够变通。 然而他是最先拥护她的,不好将人说得太过。 温沭轻笑:“梦中也不甚仔细,不过没有这次恩考,科考也应在明年,出了一位寒门状元唤穆见,口才了得。” 其实这并不准确,穆见起初是落榜的,科考都是温轶一手拿捏,穆见不得志,在摘星楼写下讽刺的诗词,后被温轶使人拿下,传到了皇帝耳中,这才有了后面他的步步高升。 穆见娶的却是安妍…… “穆见啊,那出自哪个州县,我着人去看看。”赵攸没有怀疑,只当是梦境不准。她知晓穆见不是状元,是后面破例提拔上来的。 温沭见她若有所思就拍了拍她的手背,宽慰道:“莫急莫急,或许他这次没有来临安城,且等明年试试。”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45 “无妨,我还是让人去打听下,免得是酒囊饭袋。” 如此,温沭也不好说什么,穆见确实是一良才,不过他与安研之间是孽缘,最终逼得安妍自尽,苏韶远走。 然现在苏韶与安妍早就成亲,应当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赵攸负手在殿内走了几步后就去了崇政殿,她这般匆忙,温沭跟着她走了几步,嘱咐道:“陛下行事莫要着急。” 赵攸与她摆手:“贵妃且回去,朕知晓分寸。” **** 四月底的时候,举子陆续进京,富者住在摘星楼,寒门者只好住在一般客栈。 赵攸站在宫廷高阁上遥望着临安城,睁开眼去能看到大半的景色,巍峨之景直冲云间。 她扶着栏杆,闲暇之余拉着温沭来赏景,皇长子都已有两月了,体质很好,不需要担忧。她指着远处的护城河,莹莹如天河,笑道:“你怕水,不然我们去玩耍一二,那里的花船很是精致。” 护城河上的花船多是花娘与青楼女子,卖艺为主,然赵攸只去过一次,并不是很懂。 温沭懂,她曾被皇帝送去那里去学习花娘如何‘招蜂引蝶’,耳尖微微发红,按住赵攸指向护城河的手,“那里不洁,莫要再去了。” “如何不洁?我那次去的时候并无不洁,就是销金窟罢了。”赵攸觉奇怪,任宁说那里都是卖艺为主,并没有不洁之处。 她欲多问一句,余光看到温沭通红的耳尖,玉石打磨的耳环晶莹典雅,显得耳朵就红得明显。高阁内无人,她就凑近看了一眼,不明道:“阿沭,这里不冷,你耳朵怎地就红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温沭就伸手摸上自己的耳垂,略有些窘迫,道:“这里风大,我们回殿吧。” “我们在这里等苏大人,你莫不是忘了?”赵攸还是盯着她那个耳朵。 这里的风好像是大了些,可都已是四月天了,也不至于将耳朵都冻红了。 温沭踏出去的脚步又缩了回来,想起要与苏文孝商议恩考一事,然而一回身就看到赵攸探究的眼神,只好道:“我去下面等你。” 赵攸有些糊涂,想追过去的时候宫人引着苏文孝过来了,她只好顿足。 苏文孝给温沭让了路,父女二人照旧无言。 赵攸摸着自己的耳朵,苏文孝踏步而来,她就只好放下,说起恩考一事:“考场的守卫就劳卿去安排,莫要让人钻了空子,朕会让陈柏听你的吩咐。” 往年这些都是武将的事,今年皇帝特地让苏文孝去安排,就为了防止有人作弊。 苏文孝领了这个吩咐后,心中狐疑,好端端的怎就让他去了,小皇帝这是要做什么? 等他下了高阁之后,陈柏迎面走来,先抬手行礼:“苏大人的吩咐,下官必尽力去办。” 苏文孝颔首,算是知晓。 两人一起离开的时候,皇后在殿内眺望,没过多久就见安时舟匆匆过来,她避开几步隐身于殿内。 安时舟与苏文孝生生错开了,来时高楼上只有在观景的皇帝一人,他不知晓前面发生的事,照常行礼。 赵攸眼中映着天地之境,浮云辽阔,心中多了几分慨然与自信,回身与安时舟道:“此次恩考还是要麻烦姑父,其他的人都不是朕心中的人选。” 夸赞的话一说,安时舟心中舒坦许多,他本就是最先拥护陛下之人,遇到这些大事,陛下要仰仗的自然还是只有他。 “陛下的吩咐,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道:“姑父无需如此,朕想要的才学之人,而不是用着银子的无能之人,姑父该明白朕的意思,至于温轶那处也莫要放在心上。” 安时舟与温轶每次见面都会去吵几句,私下里见面也是看对方不满。恩考在即,温轶想从中谋取自己的利益,安时舟自然也是有私心的,更多的是不想看到温轶得势。 如今陛下信任他,恩考一事就不能由着温轶去胡乱作为。 赵攸照常勉励一番,赏赐了几方珍贵砚台,并亲自送他下高楼。 两个老狐狸离开后,赵攸就美滋滋地去找温沭亲昵。 这座宫殿上面是赏景的高台,下面则是居住的殿宇,温沭见皇帝亲自送走安时舟后才走了出来,道:“陛下都办妥了?” “未曾,还差一半。”赵攸眉梢扬起,极为得意。 温沭拉着她入殿,好笑道:“还差一半怎地就这么高兴,观陛下这般胸有成竹之色,莫不是有什么好计策?” 赵攸抬脚跨过门槛:“我就是将三只狐狸放进一个笼子里去,让他们面对面地去大打一架,我在后面看着。”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46 入殿后,光线就暗了很多,温沭不好多问就停止话题,反倒是赵攸心中喜悦,拉着她问道:“阿沭,你方才在上面为何耳红,可是身体不舒服?” 温沭顿足,这个呆子怎地就捉住这种问题就不放呢? ☆、第97章九十七 皇长子三月大时,开放恩考。 温沭带着孩子去寺里还愿,恰好遇到齐安与安妍,两人来求子。安妍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齐安是愁容满面。 看着乳娘手里的孩子,齐安心里的愁更深了些,成婚时间差不多,皇帝长子都三个多月了,她家安妍还什么动静都没有。 孩子养得雪白可爱,见到生人后咧嘴一笑,口水顺着唇角就淌了下来,温沭笑着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宽慰齐安:“长公主莫要心急,阿妍与我兄长都很年轻,急不得。” 齐安心里不服气,苏老夫人是最为重男轻女之人,当年王氏如何熬过来的,她是看得一清二楚,再没有孩子,苏老夫人真的会给苏韶纳妾。 男人一旦纳妾,十成就会变心。 几人在禅房内来闲谈,安妍看着皇长子白嫩的肌肤,莹莹眼睛很是招人喜欢,顺口就道:“母亲不要心急,真的不行就去过继一个孩子。” “胡说。”齐安慌忙打断了她的话,又道:“你二人才多大就过继旁人家的孩子,说出去让人笑话。” 温沭低头去玩逗弄孩子,握着孩子的小手,主动给安妍解围:“长公主也说她二人年轻,所以你莫要心急。如今祖母在家中吃斋念佛,不会再管她们小夫妻的事,至于纳妾,我相信兄长不会这么做,成亲到今日,兄长几乎将阿妍捧在手心里。” “话是这么说,可没有孩子终究让人心不安,别人家孩子到底不如自己的亲。”齐安长吁短叹,说完这句话后衣角被人拽了拽,女儿朝她皱了皱眉头。 她忙反应过来,改口道:“皇长子在贵妃这里养大,以后也会孝顺的,若是不孝顺,陛下都不会放过他的。” 事情多到脑子都乱了,她差点打了自己嘴巴,皇长子也不是苏贵妃生的,无端还得罪了苏贵妃,真是麻烦事。 温沭并不在意这些,赵攸本就是女子,她二人是不会有子嗣的,如今这样也是很好,至少天下人面前,这个孩子是陛下的‘骨血’。 齐安给苏贵妃道歉后就想起那柳太医,她让人给安妍把过脉,身体康健,只怕问题还是出在苏韶身上。 她委婉开口:“听说柳太医与贵妃相熟?” 温沭不知她的意思就点了点头。 齐安立即道:“那等柳太医回临安后,烦请他给安妍诊脉。”安妍诊过脉就给苏韶那个小子看看,若是直接说给苏韶诊脉,只怕苏家人都不乐意。 温沭有些为难,沉吟了须臾才道:“也可,此事莫要声张。” “好,我明白。”齐安高兴的应下了,未曾注意到温沭与安妍的对视。 苏韶与安妍的事,怕是类似十个柳太医都是不行的事。 ***** 科考还未曾开始,摘星楼就已经有人开始下注,今年举子众多,出众的也就几人。下注之处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赔率与名字。 赵攸挤过去的时候,那里站满了人都在说着今年科考的举子。 “李大人家的嫡长子李抿文采好,据说国子监的老师都夸他,说他今年把握很大。” “那也不一定,我看郡主的长子齐楉就可以,我赌十两银子。” “我赌李抿。” 赵攸左右看了一眼后就退了出来,不想民间还有这种赌博的玩法,她退到阿沭身边,小眼睛还在看着下注的那里:“阿沭,我们也去试试,我看到穆见的名字排在自后面,一赔十。” 摘星楼内都是赶考的举子,外地来在此居住,临安城内的则来此看看,赌上几两银子散散心。 这里人声鼎沸,温沭选了一处雅间,倒也有些安静,她从轩窗向外看去:“你要赌多少。” “一千两银子。”赵攸低头在自己腰间摸索着,来时带了银子,可以去试试。 一千两银子不是小数字,温沭见她神色认真的模样,不觉莞尔:“陛下若输了,这一千两银子可就打水漂了。” “朕觉得朕定会赢。”赵攸信心满满,安时舟是主考官,最后的殿试还是由她来决定的,定会赚回一万两银子。 美滋滋地想了想,她就开始讨好温沭:“阿沭,我若赢了,我就给你买胭脂。”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47 “陛下若输了怎么办,这可是一千两银子,你不心疼?”温沭笑道。赵攸并非大气的君主,在银子这些方面尤其很在意。 赵攸眨了眨眼:“我为何会输?” 温沭好心提醒她:“殿试并非是所有考中的举子都会去,落榜的举子是不会去的。” “不会,穆见确有才能,且这次我令那三人都参与科考之中,他们互相监督,科考定不会有人作弊。”赵攸信誓旦旦。 话音刚落,摘星楼下有人喊着押李抿,李抿的赔率是一赔一,算是最低的,可纵如此,依旧还有很多人争先恐后地去投注。 赵攸见此托腮:“为何穆见这么不招人待见?” “陛下还要投吗?”温沭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眼里有让人看不懂的情绪,赵攸迷茫,咬咬牙道:“投。” 她将自己的荷包丢给了任宁,“全押穆见。” 任宁接过,温沭却笑道:“我也押,不过我押李抿。” 任宁就不知道两人是什么意思了,苏贵妃深色的眸子里透着一如既往的冷静,相反皇帝就带着些许茫然,他接过银子就去了楼下投注。 赵攸巴巴地朝任宁那里看了一眼,问温沭:“阿沭,你押了多少银子?” “不多,一万两。”温沭浅笑着抿了一口香茶。 赵攸惊得撇了撇嘴,“你肯定输,一万两砸水里去了。” “无妨,陛下还是会将我输的银子赢回来的。”温沭淡淡道。 穆见高中状元,赵攸的一千两就会是一万两,恰好去弥补温沭的损失。 李抿高中了,温沭的一万两就会成为两万两,足以弥补赵攸的一千两。 赵攸不服气,道:“那我岂不是一两银子都不赚。” “这样啊,不如我与陛下押注,穆见赢了,我就给陛下一万两银子,如何?” “不好,银子都是我的,押来押去都是我的银子。”赵攸不答应。 温沭沉吟少顷,又道:“那陛下想要什么赌注?” 赵攸睫毛颤了颤,凝视温沭平静从容的神色,目光在她唇角处流连不去,窃笑道:“我不要银子,你若输了,我们去水下戏水,可好?” 上次水中缱绻的场景在脑海里流连不去,空闲之余,她就想再去一次,不过阿沭不大愿意去,约莫是畏惧水的缘故。 但是有她在,就不会发生落水的事情。 雅间外吵得乱糟糟的,温沭的一万两银子砸进去后没有多大声音,反是赵攸的千两银子让许多人嗤笑。 “穆见那个穷酸怎么可能会高中,就看他那个榆木的样子……哈哈哈” 满堂哄笑,许多人都跟着附和,赵攸依旧没有动摇,坚信穆见就是杀出来的黑马。 小皇帝坚信的目光甚为可爱,温沭没忍住去摸了摸她的脸颊,道:“也可,那陛下输了又当如今?” 赵攸本想说我不会输,想了想就道:“你要怎样?让我睡地上吗?”横竖她已经睡过多日的地板,再睡几日也不大打紧。 温沭摇首:“陛下条件与这个并不等价,我不答应。” 赵攸为难:“那你要怎么样?” 温沭也陷入冥思苦想中,她对上赵攸略微紧张的眸子,好笑道:“你若输了就不去水里,如今桃花遍野,我们去游玩一番?” 就只去赏桃花?赵攸觉得这个更不是等价的了,她见温沭眸子里带着温和笑,就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赵攸一答应,温沭就与她定规矩:“殿试之前的考试陛下不可插手,你不能作弊。” “可,我哪里就是输不起的人。”赵攸道。 下面在押注的人依旧很多,赵攸下楼时看着那围在一起的举子,道:“阿沭,你说我使人来将这里抓了,少说也有十万两银子。” “这并非是大事,旁人不过是几两银子玩着热闹,是你我出手才阔绰罢了。”温沭道,举子在科考前都会押注,小打小闹,真正的赌博是在不见天日的地方。 再者摘星楼的掌柜也不是傻子,不会任由人在自己的地面上做违法的事情,小皇帝想捞钱的想法不大现实。 待上了马车之后,赵攸就想到了地下赌博的事情,或许这个时候还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她当即掀开车帘,吩咐任宁:“待会无事就去查查,还有多少这样科考押注的场子,这个就不管了,钱数大的直接抄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48 这是京兆尹该做的事……任宁发愣,陛下怎地想起这件事,难不成输掉的银子要从旁处捞回来? 他将皇帝送回宫后,带着人去查抄地下赌场。 今年本就特殊,开设恩考,且这次考场内务安排是由朝堂内三位大臣安排的,旁人想插手都是不成。且这次温轶屈居于安时舟之下,心中极其不平衡,让人事事去盯着他。 唯独清闲的就是苏文孝,他将守卫安排的一切事务交给陈柏,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控,有空就去茶肆听书,比起其他两人日日勾心斗角,不知快活多少。 皇帝当真听话地不去过问科考一事,有空就去福宁殿看看小皇子,她不大喜欢孩子,但也知感情要从小培养,日日去看一眼也是好的。 三四个月孩子会翻身了,躺在榻上就不安分,翻身的时候口水淌到了自己的下巴上,挂着长长的银丝,赵攸嫌弃地拿帕子给他擦了。 温沭在旁与她说起安妍的事:“我总觉得安妍与苏韶一日没有孩子,齐安就一日不会罢休,她那日向我提起柳钦,要给安妍诊脉,真正是给苏韶看看。” “阿沭管苏家的事,不如想想谁会拔得头筹。”赵攸抱起孩子在榻上学着迈步,忘记了这个时候的孩子坐都不会坐,哪里就会走。 提起赌约的事,温沭莞尔:“陛下可选中哪间桃花林了?” ☆、第98章九十八 “宫中有很多桃花林,你觉得哪处好?”赵攸漫不经心的,没有在意温沭的意思,看桃花罢了,哪里都可以看。 看着皇帝单纯的模样,温沭就晓得她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她本想去抱抱孩子的,听了这话后反去摸摸她的脸颊:“陛下,你莫不是我忘了赌注是什么?” 赵攸这才抬眸看她:“不是赏桃花吗?” 温沭掐了掐她粉白的脸蛋,无奈道:“陛下的赌注是去戏水,难不成我的赌注就是赏花?”真是呆子,心思都用在对付那三只老狐狸身上了,其他的事就半知半解。 莫名被掐后,赵攸这才回想起这句话的意思,去桃林外除去赏桃花外还会有什么事? 怀中的孩子抓着赵攸的手就舔,小舌头动了动,赵攸被这一打岔后就没有再想,唤来乳母后将孩子带出去。她看着自己被孩子舔过的手发怔,掀开眼皮就看到温沭捧着茶盏的手,也是洁白晶莹。 她忽而伸手过去就捉住了,温沭不知她要做什么险些将茶盏打翻,只见她忽而俯身亲上她的手背。 温沭顿时就安静下来,手背上微微酥麻,带着几分缱绻,她就忍着不动。 赵攸是心血来潮,尝到甜头后就不动了,她心中多了个念头,她一定要胜这个赌注。 温沭不知她的心思,但见她眼中淡淡的柔意就莞尔一笑,沉默无言。 ***** 对于科考的事,赵攸再三叮嘱要多加在意。 她对穆见的学识没有怀疑,就是怕他写的文章不如安时舟旨意。原著里主考是温轶的门人,处事圆滑,对穆见那古板的文采必然是看不上眼的。 就看安时舟了。 一日里,她将安时舟召来,询问科考一事。 安时舟是文人,也很在意科考,近日里为此也在忙碌,听到皇帝问话后就细细说了一番,提及苏文孝撂挑子不管事,将甚事都交给陈柏。 如此懈怠,有负陛下所托。 赵攸不管这些,她的目的就是将三人都牵扯进来,至于是否认真去做,她就无甚心思去管。但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道:“姑父说的有理,朕去说他几句。朕找姑父来是想问问举子近况,近日出宫在摘星楼见到那群举子攀比,言辞之间极是放荡,实在是难以入目。朕想听听年轻人的话也是为了百姓,这样的举子入朝也无甚大用处。” 安时舟细细去想也没有明白皇帝的意思,一时间哑口无言,奇怪皇帝为何出宫。 赵攸见他在听就继续开口:“这群举子也是朝堂未来的希望,若是太过不羁,言辞浮夸不切实际也是枉然。” 她不能将话说得太明白,总不能说这群举子的文章要务实为主,不能信口胡谈,要将百姓放在最重要的地方。 安时舟在脑海里反复去想这番话的意思,明白大白后才道:“臣明白陛下之意,不会让您失望。” “嗯,学识好很重要,以后也是要为百姓做事,姑父辛苦了。”赵攸没有再多说话,摆手示意他退下。 直到出了崇政殿,安时舟脑海里都是一团雾水,皇帝特地将他召去就为了说这件事? 朝堂多少朝臣是为百姓办事? 临安城内世家子弟多少是安分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49 结合这两点,陛下莫不是要选寒门子弟? 他迷糊地出宫,让人去查查在册的子弟中多少是寒门出身,陛下多半是不想让世家后嗣渗入朝堂中,大胆启用那些毫无根底的举子。 **** 科考结束后,摘星楼内比起往常安静许多,皇帝特地带着温沭出门想去见见那里的‘盛景’。 放榜之前,人人都是提心吊胆的,也无甚心思再去猜测谁会高中。 皇帝讨了没趣,本以为会见到那群举子高谈阔论,到时她再听些,沾染着文人墨气也是好的。 三三两两的举子在一起时不时地说一句话,“听说齐家的公子病了,刚好错过考试,也真是可惜。” “他可惜什么,明年再来就是了,倒是我眼瞎,还押了几两银子,这下他一病,我就血本无归,可惜的是我。” “早就与你说了那个齐公子不行,就算是去考了也比不上李家公子,我就等着收银子了。” 赵攸听了一耳朵,好奇道:“阿沭,你可知这场押注是谁发起的?” “不知,横竖你的银子收不回来了,何日殿试?”温沭扫过一眼那些说笑的举子,他们约莫就是下场试水的,心中有了底,明年就再来过,故而他们是否高中也未曾在意,这才有心思去谈论这些。 押注排名第二的齐楉没有参加科考,很多人的银子都丢进了水里。 “我觉得齐楉无端生病是个有意思的故事。”赵攸笑了笑,哪里有那么凑巧的事,且押他的人不在少数。 温沭淡淡道:“齐楉文采确实是好,不过养了外室,这次他押的是李抿,所以他缺席科考。” 这也是一种赚银子的方法,赵攸怪道:“如果这次是穆见赢,他岂非亏大了。” 温沭淡淡瞥她一眼,道:“在梦里,第一名便是李抿,齐楉是在后来的科考中及第。” “他为何不去参加,难不成去了就能高中,这么自信?”赵攸不解道。桌上摆着几盘时令果子,还有一壶好茶,四月里的天还算凉快,这时都有了冰镇果子。 可见摘星楼的菜品确实高于寻常酒肆。 隔壁桌的那群举子还在说着齐楉,赵攸起了坏心道:“如果押了齐楉的人知晓齐楉是故意缺席的,你说会不会找长门呢?” “齐楉算起来还与你有些血缘,你就这么见不得他的好?我告诉你不过是个笑谈,也未曾让你去给人家添堵。”温沭无奈摇首,她真是愈发爱玩了。 赵攸一见她会错意就道:“你错了,我无非是想给这次恩考造势罢了,再者养了外室的男人多半也不是好男人,就当是朕给他不忠的惩罚。” 她说得大义凛然,温沭一时间也没有话辩驳,其实在上辈子里齐楉后依附温轶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赵攸想毁名声,也就随她去了。 不仅有齐楉,这次考试里还有诸多举子都会成为温轶的党羽,等殿试结束后再提点赵攸,将这些人调离临安城,免得夜长梦多。 没过几日,临安城内就传遍齐楉故意缺考骗赌银的事,摘星楼内更像是炸开锅一样,押了齐楉的人都在吵着要银子。 这阵风头都越过了殿试的风头。赵攸拿到殿试名单后前后各看一眼都未曾看到穆见的名字,事情超过料想后,她未曾想到安时舟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李抿的名字倒是出现了。 她无奈下召见安时舟去问。 安时舟出宫的时候,温轶也入宫了,他要去见温沭。 他在宫中留过自己的人,想要给苏贵妃传信求见并非难事。 今时不同往日,他若想进入后宫就必须得到温沭的同意,他落后安时舟片刻,等他去了崇政殿,他才去后宫见赵攸。 赵攸在殿内翻来覆去都没有见到穆见的名字,暗想自己是否记错了,可阿沭都说确有穆见这人,难不成他的文章不合安时舟的心意。 安时舟被匆匆召来后,未曾行礼就听到皇帝的声音:“姑父,可知科考中可有举子唤穆见的?” 应考的举子众多,若无出众的地方实难让人记住,安时舟对穆见这个人毫无印象,但皇帝一问,他就答道:“穆见并无出众之地,臣一时想不起此人。” “并无出众之地?”赵攸反问一句,原著里的穆见在后面辅助皇帝之时频频出良策,怎地就无出众之地? 难不成哪里想漏了? 皇帝沉默不语,面色冷凝,眉宇间拧着浓浓的愁绪,让安时舟心中犹疑不定,开口问道:“陛下,可是哪里有问题?” 皇帝不好说自己与苏贵妃打赌的事,但她要看穆见的卷宗的话就违反规定了,若是不看,心里又会不甘。 她这里踌躇,安时舟就摸不清帝王心思,大胆猜测道:“可是陛下看重穆见?” 赵攸没敢回应,答应温沭不能作弊,她只摇首,也不作言语,摆摆手示意安时舟退下。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50 安时舟退下后,将穆见的名字记下,回去就着人取回卷宗看看,陛下欲言又止,定然是有大文章在里面。 想到会搅事的温轶,他就加快了步子。 **** 温沭接到传信后心中狐疑不定,温轶并非是无事之人,特地要见她,必然是有话要说。 她让内侍直接将人带入福宁殿,乳娘将小皇子抱了出去,没多久就见温轶大步走来。 温轶没有像以前那样摆架子,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 温沭将宫人屏退,开门见山道:“温大人有事?”她并不畏惧温温轶,以前赵攸没有实权,不得不听他令,如今便不一样的,温轶没有让她再做事的理由与权力。 “臣今日过来是想与苏贵妃说说话,也说说你母亲这些年的事。”温轶声色平静,目光淡淡地落在温沭的身上,没有压迫,很是寻常。 温沭听他提及母亲,眼皮子跳了一下,“你是何意?” “苏贵妃本就是聪慧之人,难不成没有听懂这番话的意思,从您代替温瑾入宫开始,你就将温家人耍得团团转,后位与妃位,与你而言没有太大的区别,因为你将皇帝紧紧攥在手心里,这就是你的底牌,也是你赢过温瑾之处。” 温沭侧眸:“温大人莫要说这些往事,只单说你今日的目的,提及母亲是何意思?” ☆、第99章九十九 小皇帝输了,输在穆见自己不会变通。 她都已经给他叮嘱好安时舟,路都已打通了,不想文章压根都没入安时舟的眼,她输得莫名其妙,殿试都无甚心思去安排了。 赵攸见过几名朝臣后就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去将穆见的卷宗调过来看看,尤其是心中抑郁不平,输也要输得甘心。 她欲让人去调的时候,柳钦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来回奔波近三月,累得他是走不动道了。 与皇帝见过礼后,就说起楚国一事:“楚太子安然回国了,我过了几日才敢回来。楚太子问我将调制的解药拿去了,约莫着还是有些怕死。另外我见到了楚国那位嫡长公主,与太子有几分相似,看着单纯天真,手段却黑着呢。” 掰合小説+覇覇無泗覇覇覇廇菻 赵攸听到楚太子安然回国就放心了,吩咐他好生去休息,具体的通商之事有专人去交涉。她忽而想起苏家的事,就顺口提了一句:“齐安长公主约莫会去找你给安妍诊脉,你到时去看看,勿要生事。” 柳钦忙碌这么久,哪里就会应:“诊什么脉,我不去,陛下吩咐旁人去,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那是你自己的手,去与不去都在你,她是大长公主,你拗得过就不去。”赵攸随意说了几句就打发人离开。 她依旧在纠结赌约一事,想了想还是先去温沭那里问明白。 前脚刚出宫,广远侯齐翰就哭爹喊娘,她顿时觉得头疼,只好压住耐性道:“卿有何事?” “陛下,您给臣做主,臣的儿子叫李抿给打死了,活活打死了……”齐翰就直接在宫道上给皇帝跪下了,拦着路不让她走。 赵攸扶额,李抿在这次科考中考得最好,怎地就把人打死,涉及这次科考就不能随意敷衍,她只得回殿去处理这些事。 这些时日不知怎地齐楉押注装病放弃科考的事被发现了,被人要债要上了门。广远侯气得不行,可就他一个儿子又不能将人打死,只能将要债的赶走。 他齐家又没有收人家银子,作甚要还银子。 押齐楉的人赔了不少,如果是落榜也就算了,偏偏人家就是故意的,自己去押了别人去赌博,这明显就是欺诈行为。 被人追了几日后,齐楉躲去花船上散心,遇到同样来散心的李抿。两人都是心高气傲之人,不知怎地起了口舌之争,动了手,李抿会些武,失手将齐楉打死了,送回侯府就没有气了。 这事就闹大了。 赵攸听了经过后,反问道:“两人口舌之争是为了什么事?” 广远侯整个身子都在发颤,大男人哭得很伤心,“李抿出口讽刺我儿靠着他赚钱,赌博本就不是大事,我儿心中憋屈就回骂了几句。” 赵攸心中担心的也是科考之事,李抿这个时候科考成绩是不能作数了,她想了想或许可以将名额挪给穆见,就是不知安时舟会不会办事。 真是迂腐不堪的老头。 她坐直身子就道:“既然如此,先取消李抿的科考成绩,此事交给京兆尹去处置,谁是谁非朕也难以去判断。” 广远侯一听取消立李抿的成绩就松口气,也不敢再多求情,见好就收,忙感恩戴德地出宫去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51 他前脚出去,李抿的母亲长平郡主也哭进了宫,痛诉广远侯纵子行凶打伤她的儿子,让皇帝为她儿做主。 长平郡主与齐翰不同,她是皇亲国戚,又是皇帝的堂姑母,摆着架子要皇帝做主,赵攸沉默。 小皇帝年幼,这些宗亲就仗着自己的身份,赵攸也是见怪不怪,今时不同往日,她也无甚顾忌。长平郡主的父亲在封地,就算来了他也不敢这么说话。 赵攸没有发火,只冷漠道:“那郡主可知齐楉已经被打死了,广远侯让你儿子偿命。” 长平郡主哭声停止下来,惊讶道:“死了?” “广远侯刚刚来这里,你若来早些,两人还能对质几句,可惜了。”皇帝道。她语气平常,也没有偏帮。 长平郡主哭不出来,她儿子打死人就要偿命的,忙道:“陛下,李抿腿都被打断了……” “你儿子腿断了不假,可人家儿子死了。”皇帝直接打断她的话。 “陛下,此事是齐楉先动手的,李抿不能由着他打,总要还手啊,是齐楉自己养外室将自己身体弄差了,怨不得旁人阿。” 长平直接将锅丢到外室身上,赵攸近日处理得都是政事,听到这句话顿时愣了一下,与外室有什么关系? 短暂的沉默后,她就明白了,长平是意思是齐楉养外室将身体掏空了…… 她莫名脸一红,忙掩饰自己的窘迫,呵斥道:“这件事已让京兆尹去查,郡主也莫要焦急,至少你儿子还活着,广远侯府可是断了香火了。” 长平郡主本想是给儿子来争脸面的,让皇帝心中有愧疚,毕竟科考的名次还没有出来。且齐楉自己都押了她儿子会赢,她就觉得她养出来的儿子肯定是最优秀的。 哪里想到人就死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打发长平离开后,赵攸就将京兆尹宣来,命他去将这件事查清楚,免得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如此又让人去通知安时舟,取消李抿的科举成绩,免得到时掰扯不清。 这般做来,阿沭也没有赢,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桃花林什么的就可以不用去,不管阿沭要在桃花林里做什么都不会成功了。 她美滋滋的去福宁殿将这个消息告诉温沭。 去时发现温沭不在,多半出宫去了,她耐心地在宫中等着,直到入夜才见她回来。 温沭脸色略带苍白,见到赵攸也没有吃惊,勉强笑了笑:“陛下何时过来的?” 赵攸站起身去迎接她,察觉她神色不对就担忧道:“你可是哪里不舒服,脸色好白。” “来回奔波有些累了,陛下用过晚膳了吗?”温沭避开赵攸的视线,去吩咐宫人传晚膳。 赵攸只当她说的是真话,也没有多加怀疑,反亲自给她更衣,顺势将齐李两家的事说给她听。 温沭心不在焉的听着,直到就寝时也未曾回应赵攸。 赵攸只当她赌约输了就闷闷不乐,就只好去哄她,埋头于她颈间蹭了蹭,“阿沭,你不开心吗?我哄哄你好不好?” 温沭看似平静的眼眸里在听到这句话后泛起涟漪,她微微一颤,映入眼帘的就是赵攸炙热的眼神。她抿唇一笑,“陛下不困吗?” 赵攸都已经开心半日了,正是兴奋的劲头,哪里就愿意去睡,道:“我不困,阿沭你为何不开心,可以告诉我的,两人一起分担。” 她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遇到很大的喜事,喜不自禁。 赵攸的兴奋感染了温沭,在她沉寂的心湖里荡起了波浪,她笑着抚上赵攸的脸颊:“有陛下这么维护,我怎会有不开心的事,赶紧睡吧。” 她不说,赵攸心里就像小猫抓一样,她握着温沭的袖口:“你瞒着我,以前你就不会瞒着我的,我就没有秘密瞒着你。” 她故作委屈确实让温沭心口发软,心口郁闷之气散了些许,只赵攸的性子倔强,不问明白是不会罢休的。 略一沉吟后,她捧着赵攸近在眼前脸颊,捏住她的下颚后就欺身上前。 **** 东方还未曾露白,赵攸就习惯性醒了。 昨夜她好像什么都没问明白,只看到温沭眼中山雨欲来的放肆,她又吃亏了……温沭将所有的力气都留着欺负她了。 她想着时辰到了就要起身,一动就惊醒了拥着她的温沭。 温沭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感觉到怀里的动静后就彻底醒过来了,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陛下醒了,要去早朝吗?” “不想去。”赵攸从她怀里钻了出来,背过身子去。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52 以温沭的角度去看,也只看到赵攸白皙光洁的后背,她伸手在脊骨处摸了摸:“陛下怎地生气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弯着唇角,声音里也带着几分缱绻的意味,指腹下的肌肤温热,就是肩膀瘦弱了些。亲政后更加繁忙了些,常常忙得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那三只狐狸还都不老实。 赵攸闭着眼睛不说话,昨夜明明是在问她为何不开心,结果就是她被吃了。 她不说,温沭就觉得她有趣,昨夜都没有生气,睡醒了就生气,真像个孩子。她摸了摸赵攸脑后的秀发,关切道:“时辰还早,陛下要不要去沐浴?” “去,你不许去。”赵攸低应一声。 温沭没有勉强她,背过身去补眠。等赵攸离开了,才看着那处空荡的地方,伸手去摸,那里还有赵攸的温度。余温沿着肌肤渗透进心底,温热了她的血液,昨夜赵攸低吟声还在耳畔响着。 她阖眸去想着赵攸的好,深深一想,觉得她的好说上几日也说不好,人无完人,却也说不清赵攸哪里不好。 以前觉得她暴躁无能,现在这些都不存在了,她与她说话时轻声细语,眉梢扬起,都是美好的姿态。 没过多久赵攸就回来了,身上添了几分湿热,温沭唤她过来:“时辰还早,陛下再睡会儿。” 赵攸磨蹭了片刻,还是选择走过去上榻。 温沭揽着她的腰,在她侧脸处亲了亲,“你累了?” 赵攸脸蛋因沐浴的缘故红扑扑的,听到这句话后就推开了她:“你不好,被人带坏了。” “我被谁带坏了,或许我本就是带着心计的人,陛下后悔了?”温沭的声音很低,笑容浅淡,依旧在逗着赵攸。 ☆、第100章一百 赵攸被她逗弄得说不话来,翻过身子就咬上温沭的下颚。 咬过之后就觉得心里舒服了,哪怕自己被她折腾得累了也没有关系。 赵攸照样喜滋滋的上朝去了,她要看看穆见的文章,小小的作弊一下也没有关系的。 **** 上朝的时候广远侯当殿弹劾李家纵子行凶,几乎是老泪纵横,打架的事不算大事,私下里就可解决,齐翰就看着李抿特殊的身份才敢闹上崇政殿。 殿试还未曾举行,李抿被取消科考成绩后就引起一番轰动,这次看不见的赌场里很多人都是押着他,现在多少赔的是血本无归。 说不上台面的话,殿内站立的朝臣或多多少都押了李抿,天算不如人算,他们只能自认倒霉。 听到广远侯的诉说后,他们都没敢乱说话,唯独安时舟一脸痛心疾首,他是看过李抿的文章,心中很满意,甚是想提拔提拔。 李抿的父亲李桉自是出来辩驳,言及是齐楉先动手,李抿不过是保护自己罢了,算不得大错。他比李家官位高,又是皇帝的堂姑父,如何都胜得过广远侯。 他自持身份也不惧,李抿的成绩被剥夺已然是皇帝的处罚,待明年再考就是了。 “谁对谁错不是你们二人争论几句就出来的,京兆尹还未出定论,你二人吵破天都无用,退下,你们不觉丢人吗?养子如此,你们难不成就不觉愧疚?且观齐楉将恩考当作赌博来赚钱,广远候就觉得很自豪?还有李抿,若不讽刺旁人何故招这等祸事,文章写得再好也无用。” 赵攸不轻不重地将两人错处都说了一遍,待他们退下后才问及科考一事后续如何,空出的名额让后面的人顶上。 安时舟觑一眼皇帝神色后就记下来,待早朝后就将穆见的名字报了上去。 皇帝很满意,连连夸赞,又道:“姑父辛苦了,待结束后朕有重赏。” 安时舟长呼出一口气,看来自己猜对了,皇帝确实看中了穆见。穆见的文章确实符合皇帝之前所说,但文辞含义都是剑走偏锋,太过激烈,这样偏激的朝臣入朝堂也不知幸还是不幸。 皇帝这里放心后,酝酿着去何处戏水,宫里的池子也合适,但深了些,不知阿沭会不会适应。 她心心念念的阿沭此刻在见柳钦。 柳钦被齐安请了几次后就当真给安妍切脉,一切正常,又想给苏韶切脉,被王氏一口拒绝了,亲家两人闹得不可开交。 王氏看似脾气温和,护起短来也不逊色,无论齐安长公主如何说就是不妥协。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他拎着药箱就跑了。 现在回想还是心有余悸,他就不懂夫妻二人不生孩子,为何就要为难他这个大夫。 温沭心中不动,眉眼间添了几分冷凝之色,问道:“观主当年可是亲手在河里捞出我母亲的尸体,未曾借他人之手?”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53 蓦地提起旧事,柳钦思考得慢些,回忆道:“是我自己去捞的,那时哪里还敢找别人,因为有温家的人看着,我过了几日才敢去捞的。” 温沭又道:“那你可曾确定那具尸体就是我母亲?” “水中泡过几日,都是浮肿的,身形衣服都是一样的,如何会不是?难不成当时还有旁人被沉塘?” 想想也是,温家人做事也很谨慎,怎会让旁人去观刑。柳钦的话恰符合温轶所说的,他顾念往日情分将她母亲救下,换了旁人去替代。 难不成在路上就被替换了? 温沭不自觉地将双手在袖口处摩挲,整个人处于一种不安中,柳钦被她问了这些事也渐渐反应过来,忙道:“当初之事有变化?” “我只是问问罢了,或许母亲还在世间。”温沭的回答有些敷衍。 柳钦不信她的话,都过去十多年了才来怀疑?难不成之前都是在做梦,他道:“温轶莫不是与你说了什么,他这人最为狡猾,你莫要被她骗了,你若真的怀疑,我们就开棺验尸。” 温沭问道:“人都已死去多年,如何来验?” 柳钦捻了捻自己的胡子,“人亡故多年还有骸骨在,你既是她的女儿,你的血滴入她的骸骨中就会渗透进去,若无血缘便不会渗透。” “还有这等验证之法?”温沭震惊了,半晌后又摇首:“母亲都已故去多年,何必扰她来之不易的清净。” “那你在纠结什么?”柳钦忍不住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怀疑,现在日子过舒服了就开始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又道:“你的性子不会无故去怀疑这个,定然是有人与你说了什么,难不成温轶又想利用你?” “观主想多了,近日做梦梦到母亲罢了,心中多了几分思念就奢望她还活着,这才请你来问问,莫要太过紧张。”温沭笑着打岔,又问起了胭脂铺的声音。 提起胭脂铺,柳钦心间的愁绪就散去大半,忙乐呵道:“生意自然是好,我在胭脂里稍稍加入几味珍贵的药材,对女子的养颜很有帮助,生意自然就好了。” 温沭问了几句就让人拿了几样小玩意让柳钦带回去给单韵,柳钦自然没有拒绝,提着东西欢喜的走了。 他一走,温沭唇角的笑意就淡了很多,眼中多了几分淡漠。温轶确实是在利用她,但条件很诱人,她母亲的去处。 ***** 京兆尹奉旨抓了李抿后,殿试就已经结束了,高中的是穆见。名不见经传的寒门学子,赵攸赢了一万两银子,让人去摘星楼取银子。 投穆见的人少之又少,更别提足足一千两银子,一时间去取银子的任宁备受关注,好友纷纷让他请客。 当了冤大头的他笑着拒绝所有人的恭贺,这是皇帝的银子,借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用。 赵攸看着临安城内银号的银票后,乐得弯弯唇角,大方地给了任宁五百两,让他去请好友饮酒,做实了他就是‘胜利者’的名号。 赵攸得了银子之后就想着让人去做浴池,不用太深的好,免得到时候阿沭有借口不去,她不懂这些细节就召了宫人来问。 皇帝要造浴池,宫人没有多想就应下了,待想到具体方案后就来回禀皇帝。 任宁成了最后大赢家的事没有传开来,毕竟最大的传言还是齐李两家打人的事,京兆尹一个脑袋两个大,两边都不能得罪。 随便哪人过来就能压得他无翻身之地,不知如何去做后,他只得去请教苏文孝。 苏文孝出宫的时候在正阳门外见到他,随口说道:“此事都不可得罪,你若无能,陛下最多斥责你两句,案件移到刑部就与你没有关系了。” 京兆尹一拍手,忙揖礼道:“下官多谢苏大人。” 苏文孝近日因传言大有心冷之势,有辞官回乡的想法,苏贵妃膝下有皇长子,又有苏韶在朝相助也不会吃亏。 相反,他在朝一日,这些肮脏的谣言就不会断,倒不如他放下所有去快活自在的好。 京兆尹得了苏文孝的提醒后就开始两边敷衍,将责任推到对方身上,数日下来也无进展。 广远侯急得将京兆尹也一并告了上去,赵攸作势训了几句就将案子移到刑部,为显公允一并让大理寺也跟着去查。 京兆尹卸下重担后,就向苏文孝答谢。 苏文孝趁着机会向皇帝请辞回乡养病,养病是假,不愿留在临安城是真。赵攸压着奏疏没有发,将消息告诉了温沭。 “你觉得他是真心要退吗?” 温沭熟悉苏文孝的为人,苏韶已至侍郎之位,能不能爬得上去就看她自己了。苏文孝时至今□□迫皇帝的次数也不在少数,这个时候退或许可以得善终。 她提醒道:“或许是真心,不过他一退,陛下觉得安时舟能与温轶抗衡,三足鼎立之势要瓦解,陛下之后行事也多了几分难处,毕竟他并非真心揽权。” 赵攸将自己外袍褪了之后就爬上床榻,阵阵清香萦绕鼻尖,她‘不计前嫌’的往温沭那里靠过去。温沭碰到她胸口处硬邦邦的绸带,道:“你不解开吗?” 赵攸没动,反道:“不想,你提醒了我,安时舟一人怕是敌不过温轶,还是留两年的好。”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54 她说不想,温沭也不好勉强,顺着她的意思道:“那便不急,他若喊身体不好,就让柳钦去诊脉,身体好坏就藏不住了。” 赵攸想想也是,柳钦诊脉是最管用的,且不会被苏文孝收买。 她今日躺在床榻外侧,侧着身子去看温沭,轻声细语:“阿沭,你喜欢什么样的浴池?” 温沭赌约输了,她没有料到李抿会打死人,按照前世发生的事来看状元必然是李抿。且不说他有背景,又有真才实学,押他的就会□□成的赢率。 然而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了,本来这次恩考在前世就是不存在的。 她叹气道:“我随便,陛下做主就好。” 赵攸趴在外侧,托着下巴去看温沭,心里甜蜜蜜的,摇了摇脑袋:“重要是你喜欢,不然到时就有借口不去。”她早早地想好了温沭拒绝的借口,故而这些细节都听她的。 温沭陡然觉得她这个借口不错,就道:“我畏惧水,你喜欢就成。” “不用我喜欢,要你喜欢,我明日就让人将图纸给你送过来。” “陛下怎地如此贴心,让我有些受宠若惊。”温沭对于赵攸勤快的举止有些吃惊,伸手就去揉揉她的脸蛋:“陛下心思不正。” “说我心思不正?是谁欺负我的,阿沭莫要这么正经。” ☆、第101章一百零一 赵攸理直气壮,就好像自己是最正经的那人,温沭才是装正经。她拨弄着温沭鬓角的碎发,絮絮道:“阿沭,你有空还是去看会图纸,明日我设宴去见见穆见,我十分好奇他的文采。” 指尖开始在温沭的额头点拨,不由自主就挪到耳朵那处,那里是温沭的敏感的地方,她往里面躲了躲。 她要躲,赵攸哪里会让她躲,也巴巴地跟着过去。 温沭背后抵着冰凉的墙壁,她微呼出一口气,眸色顿生涟漪,手抵赵攸的肩膀,好笑道:“这可不是水下,陛下占不了便宜的。” 赵攸皱眉:“我没有想占你便宜,只你最近闷闷不乐的,我又不知给你解闷,不如你想去哪里,我们明日、不行,明日见那些学子,我们后日去可好。” 她眸色正经,说出来的话更为正经,只一双手不大正经,在温沭的耳畔处流连。 温沭被她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得心头发软,眉眼舒展开来:“我无甚心事,倒是穆见心中多傲骨,还需磨炼些时日,他与温轶政见多有不和,若早出来只怕会让温轶忌惮。” “我晓得,阿沭莫要在意。”赵攸漫不经心地应了下来,她贴着温沭不动,脑袋在她颈间蹭了又蹭。温沭心口放痒,“你莫要再蹭了。” “我不亲你又不吃你,蹭一蹭而已。”赵攸不抬头,继续在蹭着。她当真只蹭着,不做其他事。 只是她将温沭逼到了绝处,后面脊骨被墙面冰着泛着冷意,前面又贴着滚烫的身体,这大约就是赵攸给她的煎熬。 “你再蹭下去,可就真的要被欺负了,从后面的那种欺负。”温沭无奈,唇角带着一抹异常的笑意。怀中的赵攸当真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温沭一瞬,接着又蹭了下。 她才不怂。 小皇帝无所畏惧的态度让温沭觉得她很可爱,她想都不想直接贴过去,将唇印在赵攸喋喋不休的唇角上。 赵攸睁大了眼睛,刚刚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万丈豪情就这么给亲没了,她伸手去推温沭,忘了她身后就是墙。 是她亲手将温沭逼到这里来的,不想砸了自己的脚。 赵攸在温沭的亲吻中努力去寻找自己的丢失的豪情,努力咬温沭的唇角。温沭被她咬疼了当真松开她,她脸颊羞得通红:“我安慰你,不是让你欺负我。” “二者有何区别,或许与臣妾而言,欺负你就是最大的慰藉。”温沭眼中带着万丈星辰般的笑意,低眸看着赵攸颈莹白如玉般的肌肤。 赵攸察觉到她的眼色,立即将自己的领口捂得死死的,不忘提醒她:“这次赌约是我赢了,你不能耍赖。” “陛下要去戏水,臣妾未曾拒绝,怎地就是耍赖。赌约还在,我履约就是。”温沭眉眼愁绪散了大半,赵攸确有令她安心之处。 母亲的生死与否,都掌握在温轶的手中,倒不如日夜不宁,不如听了柳钦的话去打开棺木,不孝的是她,怎可连累赵攸。 她微微分神之时,赵攸就逃了。 逃到外侧,将自己裹得很严实,只露出一个大脑袋,还不忘背对着温沭,她差点又被吃了。她好歹也是现代人,竟被古人吃得死死的,好丢人的。 她躲进被子里后,温沭回过神来去找赵攸:“陛下躲什么,嫌弃我?” 赵攸忙回一句:“我喜欢阿沭,不嫌弃你。”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55 她的声音软软的,加之她将自己裹成大粽子一样,白白糯糯,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温沭笑了笑,赵攸很有趣,她在朝政上处理事务愈发熟练,之前靠着安时舟与苏文孝才得以亲政,但终究是权臣弱主,还是培养自己的人比较好。 就像任宁这样的后起之秀,多多益善。 朝堂上威风凛凛,呵斥群臣时也算是‘凶神恶煞’,现在就像孩子一眼软萌可爱。 温沭拿手去拨她脑后秀发,低声道:“陛下,你不哄我了吗?” “不、不哄了,明日白日再哄。”赵攸闭着眼睛,往被子里缩了缩,哪怕不想睡也要去强迫自己去睡。 温沭在赵攸看不见的地方弯了弯唇角,将吻落在她的秀发上,徐徐向下,直到赵攸身子颤了颤,她方道:“现在我哄你,好不好?” 赵攸拥着被衾,紧闭着眼睛没有回应。 温沭紧紧贴着她,轻而易举地将被子掀开,从背后搂着赵攸,亲吻她的耳尖:“为何不说话呢?” 赵攸在温沭怀中微微发颤,小声道:“我明日要去见穆见。” 温沭好笑,咬着她的耳朵:“无人不让你去见他,嗯。”她最后一个字语调微微上扬,似低沉的琴声,撩动人心的琴弦。 “耳朵疼。”赵攸抬手去摸摸自己的耳朵,温沭的声音似魔法一样蛊惑着她的心,让她渐渐放下心防。 温沭听着她软绵的声音,轻轻褪去她的衣衫,赵攸呆了一下,没有拒绝。 **** 赵攸昨夜又将自己卖了,卖得干干净净,清醒后就去咬人。 温沭知晓她有小脾气,也就顺着她的意思,咬过就消气了。 果然,咬后赵攸就哼哼唧唧地躺了下来,攥着被角道:“我要将浴池修得深一些。” 温沭不理她,由着她去嘀咕,她总要将受的欺负讨回来的。 等赵攸上朝后,她才起身让人去请柳钦过来,温轶拿她母亲去处来威胁,最后的想法多半还是赵攸的皇位。 赵攸膝下有小皇子,她若怎样,宋国江山也是后继有人,温轶手中有兵,到时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还是以前掌握朝政大权的首辅。 柳钦来的匆匆,见温沭眸色深邃,就知有大事,道:“你要做什么?” “我在宫中脱不得身,你去安排开棺一事,若是有人跟踪,你多加注意些,能不扰母亲亡灵便不扰她。”温沭声音带着淡淡的疲倦。 柳钦整个人懵了,“开棺?你可是当真?” 温沭坚定道:“当真。” 柳钦也没有多问,点点头,满脸沉重,道:“你说我就知晓了,我即刻回去准备,不会让旁人察觉。”早在之前就换了墓地,是皇帝命人去做的,十分谨慎,外面又有人守着,不会为旁人道知。 ***** 皇帝召见前三甲及第的举子,穆见在前,书生多儒雅,加之他出身寒门,瘦弱了许多,也极是俊秀,容貌出乎皇帝的意料。 她原以为穆见是个五大三粗的人,再不济也像任宁那样人高马大,见面后才知是儒雅清秀的男子。 穆见话不多,只有皇帝问话时才会说上几句,他不同于世家子弟那样张扬,许是因为他的身份,旁人也不会随意去找他搭话。 皇帝看着穆见,想起他最后的结果,娶了安妍之后夫妻不和,安妍去后,苏韶也远离。不知这个命运会不会改变。 几十位举子初见天子,或多或少有些拘束,加之赵攸频频与穆见说话,他们显得意兴阑珊。等出宫时,他们有的大胆同穆见说话。 穆见一一答过,态度里透着疏离,旁人也不好逼着他,说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出正阳宫门的时候,苏韶恰好进宫禀事,众人纷纷见礼,苏韶笑着应下,唯独穆见匆匆行了一礼。 众人只当他是恃才傲物,没有多加逗留。 跟着穆见的内侍回去将正阳宫门的事禀告给皇帝知晓,赵攸喝了酒,头脑有些晕眩,听后就觉得温沭的话是对的,这个穆见不大合群,适合去翰林院坐几年冷板凳。 她喝醉了酒,苏韶禀事后就要离开,赵攸唤住她:“苏卿与安妍相处如何,夫妻二人之间的事莫要因为旁人而疏离,孩子不过是绑住夫妻之间的绳索,没有这根绳索也是好事。” 皇帝的醉话,苏韶也没有当真,应声后就退了出去,只有齐安长公主想着要孩子,其他的人都没有这般的想法。 苏韶退下后,贵妃就来了,宫人禀皇帝微醉,她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56 入殿时,皇帝还靠在御座上,手支撑着脑袋,红扑扑的脸蛋很可爱。她走过去的时候,赵攸警觉地睁开眼睛,一见是温沭就松懈下来:“阿沭,你来了。” “陛下醉了。”温沭走过去,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手心微微湿润,她唤宫人去取棉帕,道:“你怎地饮那么多。” “我没有醉,就是脑袋有些晕乎,没有醉的。”赵攸坐得笔直,胸脯挺得很高,力争自己没有醉。 宫娥递来湿热的帕子,温沭取过就给赵攸擦了擦,凑近就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道:“陛下今日很开心?” “见了穆见,心中也有些放心,他不是庸才,就是古板了些,加之他是寒门出身的,被那些世家子弟不待见,多半是心思郁结。” 赵攸说话清楚,也坐得直,在擦过汗后还拉着温沭一道坐下,靠着她的肩膀,眯起眼睛。 刚刚说不醉,现在靠着人就想睡觉,温沭摸着她温热的脸颊:“你这伯乐做到这般地步已是不易,揠苗助长的道理可懂?” 温沭身上涌着清香,不知比御座软了多少,赵攸靠着就不想动了,道:“知晓,我在想安妍与苏韶能都否一起走到头,我看到穆见后就想起他娶穆见的事。” 他娶安妍的事?温沭狐疑道:“安妍嫁的是苏韶,你怎地又说穆见娶安妍,你醉糊涂了?” “没有醉,我在与你说梦里的事,在梦里不就是安妍嫁给穆见,你休要说我酒醉。”酒醉的人如何都不会承认自己醉了。 温沭不大相信她的酒话,哪里有那样的梦境,她是经历过一辈子才知晓那些事,赵攸怎么知晓的,难不成这也是她的第二世? ☆、第102章一百零二 温沭心中有着怀疑,未曾开言就听到赵攸絮絮叨叨地开口:“阿沭,我们膝下有皇子了,就不怕了,你无需害怕的。” 她的语调很轻,荡在寂静的殿内,浅浅透着几分温柔。 温沭低眸时她就已经睡着了,微翘的睫毛轻轻颤抖,如玉的肌肤透着粉妍妍的樱花色。刚刚还哄得人开心,这么快就睡着了,也真是孩子心性。 她将赵攸扶到榻上躺好,醒酒汤是喝不了了,本就不爱喝那个苦涩的汤汁,现下睡了就更不大可能会喝。 赵攸醒来的时候已至黄昏了,柳钦急急忙忙走来,见到皇帝与贵妃紧张道:“那个今日苏韶在长公主府饮酒,许是喝醉了,长公主让我去诊脉,我不知榻上之人是苏韶,一下子说出女子的脉像、于是、就……” 柳钦支支吾吾地指着屋顶:“苏府的天塌了。” 赵攸正捧着汤在饮,听到这句话后忍不住抬眸:“齐安做事荒唐,竟想着灌醉苏韶来诊脉。”还有半句她未曾说出口,穆见的出现,或许就会让两人的命运回到正轨。 温沭蹙眉道:“你入京这么久还总是被人算计。” 柳钦跑得腿都软了,接过宫娥手中的茶大口喝了,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有什么办法,你们一个个猴精的,我怎么去提防。诊脉的时候隔着纱幔,我如何知道是谁。” 温沭抬眸,就与赵攸对视一眼,“贵妃回趟苏家看看,齐安脾气不好,估计逼着两人要和离的。” 古人封建,哪里就能接受女子与女子相爱的事情,况且齐安对苏韶本就不喜欢,现在有了苏家的把柄,定然会趁机闹事的。 温沭颔首:“好,我先去回去看看,陛下且宽心。” 赵攸摆摆手:“去吧,我等你回来,观主也去看看。” 柳钦缩了缩脖子,摇首:“我不去,苏夫人现在恨不得拿棍子打死了我,我还赶着去给人家打?” “我去就不会打你,观主且去吧,当时发生何事也好解释一二。”温沭眉眼间也隐着一抹愁绪,苏家刚经历过谣言,苏韶若和离,王氏或许就撑不住了。 王氏作为苏府正妻,能将她当作亲生的来看待,已然是不易。她虽不喜苏文孝逼迫皇帝,也未曾怨恨过王氏。 遇到齐安长公主这样的岳母,苏韶的日子也不好过。 皇帝脑子还是有些晕,目送温沭离开后就躺回榻上,也是乱糟糟的。 **** 等温沭回苏府的时候,苏韶已经回来了,衣衫整齐,脸色白得怕人,坐在那里不发一语。 王氏急得眼眶发红,见到温沭赶回来顿时就哭了出来,“阿韶自从回来后就一直不说话,贵妃,苏家怕是有大难了。” 妇道人家遇到这样的事自然会被吓得魂不附体,哭哭啼啼与温沭说着苏韶被灌醉的事:“这个长公主做事真是荒唐,哪里有她这样的岳母,做事太不厚道,如今将安妍带了回去,逼迫她们和离……” 话没说完就看到门边上畏首畏尾的柳钦,气得直接拿起茶盏砸了过去,扑过去骂道:“我家夫君将你当作座上宾,对你有多好,孩子带回府给你养着,现在你恩将仇报。” 她一扑过来,柳钦就向一侧避去,这等架势吓得他魂魄都飞了,小声道:“看着平时温温柔柔的女子怎么就这么泼辣,真是可怕、可怕。”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57 王氏要打人被温沭及时拉住了,劝说道:“夫人莫恼,眼下这种事情也怨不得他,只要安妍坚定想回苏家,长公主想拉也是拉不住。” “安妍极为孝顺,长公主说什么她都会听的,你看看阿韶在那里都傻了,她若有你一半的伶俐也不会被长公主这么算计。”王氏说话就带着哭腔了,苏韶有多喜欢安妍,她是看得一清二楚,要是两人和离,那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 柳钦吓得缩到墙角去了,温沭忙宽慰道:“陛下知晓此事,长公主再如何闹也是不行的,夫人莫要担心,还是那句话,安妍想回苏家,旁人是拦不住的。” 话音刚落地,苏文孝大步走来,面色凝重,给温沭行礼后就看向苏韶:“你岳父前来找我,你若想保住现在的官位,你二人便和离,安家发誓不会泄露你的秘密。”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王氏也不哭了,更不敢发出声音,就怕打扰到苏韶。 苏韶脸色苍白,连带着唇角都失去血色,酒醉本就是件伤身体的事,还发生这种事,可见她脑子里都混乱了。 她忽而抬首,眸中涌动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出口的声音带着沙哑:“我若不要前程,父亲可会怪我?” 王氏哭得撕心裂肺,“你不想要官位是小事,你的身份若捅出去,整个苏家都会背上欺君之罪。” 温沭沉许久,道:“我去趟公主府,问问安妍的意思,齐安公主若是不退让,你届时去崇政殿外去请罪。前提你若喜欢安妍,她是否值得你赌上整个苏家。” 温沭的话从感情着想,若是贪慕权势者则另谋它论。 “不必了,我方从公主府过来,安时舟的态度也是一反常态,他们非要和离。”苏文孝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宋不如楚那般开放,女子成亲之事到底没有先例,也无底气去劝谏。 苏韶忽而站起身,挣扎片刻后才下定决心,道:“我去崇政殿外请罪。” 温沭道:“等等吧,我且去试试,苏大人不如在府内等候一个时辰,还未到撕破脸面的时候。” 苏文孝回身看着她,眸色带着复杂,王氏先她开口道:“那、那贵妃且去试试,若是可以的话,也是皆大欢喜。他们敢不见苏府的人,但是不敢不见贵妃。” 温沭没有等苏文孝回答,带着柳钦一同离开。 苏文孝看着温沭坚毅的背影,长长叹出一口气,温沭性子比起苏韶果断许多,或许一人长大的缘故,她总是喜欢一人去解决问题。 宫里的马车就停在苏府外面,温沭入府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她匆忙出府的时候未曾在意,直到踏上马车才觉得哪里不对。 车内似乎还有一人。 她掀开车帘后就看到在小憩的赵攸,身上还盖着毯子,许是等了有会儿了,眉眼微微蹙着,有些不耐。 温沭小心地上车,摸摸她的手心,还是热的,小声地唤醒她:“你怎地过来了?” “我猜你会去公主府找齐安说话,齐安的性子焦躁,又拿捏着你们的把柄,多半是不会妥协,我来接你入宫。此时去安府只会火上浇油,不如等上几日,只要苏家熬得住,安时舟夫妻就会开始心慌。” 赵攸懒洋洋的靠着温沭,她就怕这个时候过去会被齐安冷嘲热讽,温沭不是喜欢撕破脸面的人,定然会忍着齐安的话,自己受委屈。 若是受几句委屈就能解决所有的事,也就罢了。偏偏就是受了委屈都不会让事情圆满解决,那么就没有必要受委屈了。 赵攸过来,温沭心中多少有些底气,但多少还是不敢这么晾着安家,轻声道:“这样会不会逼急了安家?” 赵攸就像没有骨头一样靠着温沭,懒懒地打了还欠,脑子还有些酒意,赶过来的时候脑子都有些不做主,她动了动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开口:“你让苏家人莫要理齐安与安时舟,安时舟要敢揭开苏韶的身世,你让苏文孝告诉他先帝都已知悉这件事,陛下那里也已知晓,算不得欺君之罪。” 先帝都已死了近十年,这个时候与他对质?给安时舟几个胆子也是不肯的。 温沭被这个耍无赖的话惊到了,沉吟了半晌才道:“若是齐安去揭破又该如何?” 赵攸道:“那就更好办了,安妍未出嫁之前就已知晓苏韶是女子,她二人你情我愿,算不得欺骗,再者此事揭破,天下人都知道安妍喜欢女子,以后谁敢娶她?在公主府是要做一辈子老姑娘的。” 按照两人的短处去想办法,必能拿捏到他们。前提就是先晾着他们,让他们心中无底,彷徨不安之际说出这番话,就不敢再轻举妄动。 就是有些无赖罢了。 她来时想了一路才想到这个办法,脑子里晕乎乎的,说了大段的话后觉得口渴,推了推温沭:“阿沭,我渴了,有水喝吗?” 温沭在思考这番话的后果,听着赵攸嚷渴了就掀开车帘,吩咐人去苏府取水,回身时才不安道:“若是他们执意去揭破苏韶身份又该如何?” “那有何惧,朕给你们挡着,欺君之罪欺的是朕,朕都不计较,何惧人言,好了,该回宫去了,小皇子估计该饿了。”赵攸扬起眉梢,带着属于帝王的自信与骄傲。 温沭听到最后一句话觉得赵攸有些不正经,孩子饿了与她有什么关系…… 赵攸不待水来就轻轻咳嗽一声,温沭摸上她的额头,小皇帝身子不大好,醉酒后睡醒就来回奔波,还是早些回宫的好。 她吩咐人将话传给苏文孝,自己同皇帝一道回宫。 即使她回去的早,小皇帝第二日的时候还是发起了高热,免了早朝。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58 安时舟几次过来有要事要禀都被贵妃挡了回去,他悻悻地出宫去了。出宫遇到苏文孝的时候,他问起和离之事,苏文孝瞪了一眼,甩袖离去。 皇帝病得早朝都免了,哪里还有力气听你说这些家里长短的事。苏文孝照着温沭的话不去搭理安时舟,也与门房说过了,不准安府的人入府。 宫里小皇帝的高热来势汹汹,喝了药下去才稳定下来,不想夜里又发起高热。 ☆、第103章一百零三 宫里太医忙得手忙脚乱,苏府王氏过生辰,适逢皇帝染恙,她也不敢大办,请了几位相熟的夫人入府看戏,热闹一下也可。 苏家与安府是联姻的亲家,自然要去下帖子的。 安时舟被皇帝屡屡挡了回来,心中正是郁闷,一见苏府递来的帖子气得当场就给撕碎了,等齐安回过神来,地上就只剩下碎纸。 “苏家怎地这般有恃无恐,莫不是有了苏贵妃撑腰?”齐安心中不定,她派去苏家传话的人都被打了回来,如今这苏家王氏又要过生辰,岂非与她们过不去? 仔细一想后,她下决定道:“我去苏家看看。” 王氏生辰那日,宫里苏贵妃还赏赐了不少礼物,齐安心下冷笑,欺君之罪竟这么容易瞒过去? 王氏毫不避讳地拉着齐安入内,当着她的面就夸起了贵妃送的礼,道:“我本不想办的,毕竟陛下染恙,可是不办,贵妃提前就已说过,总不好驳了她的意思。公主今日过来得挺早的,去屋内歇息,其他夫人还未曾来呢。” 齐安听到这番得意的话后,眼神变得凌厉,拂开王氏的手:“苏韶女扮男装祸害我们安妍,如今被我发现了,竟还恬不知羞地当作没有发生这件事,你们苏家的脸面真大。” 王氏抚了抚发髻上新戴的宝石步摇,姿态雍容,随意道:“你们家安妍是知晓阿韶的身份,她是心甘情愿嫁过来的,怎地就是祸害,倒是你们安家现在又不认账了,只怕恬不知耻是你们,再者若是和离,只怕整个临安城的人都知晓安妍喜欢女子,到时哪家男子敢娶回家?” 齐安气得凝噎,不想苏家拿安妍做借口,当即道:“临安城内无人敢娶,州府总有人要。” “那自然是有人要,菜市上的白菜若是便宜,都被哄抢了去,如何会有人不要。”王氏笑道。 “枉你们苏家是大家,竟也能说出流氓一样的话。”齐安脸色发红,分不清是气还是恼。 王氏依旧笑道:“公主还是天之骄女,竟也做出了灌醉我儿来诊脉的事,你我两家彼此彼此罢了。” “我非将这件事告诉陛下,你不仁休怪我不义。”齐安冷哼一声就带着人离开。 她一走,王氏脑海里紧绷的神经就松懈下来,苏韶从门外走来,忧心忡忡,“母亲不必担忧,岳母是见不到陛下的。” 陛下病了,连安时舟在内的几位重臣都不见,怎会见齐安。 齐安入宫后确实扑空了,皇帝还在发热,福宁殿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喘,她进去后就只看到贵妃,她还是苏家人。 走到哪里都就是苏家人,齐安与王氏说不通道理就想与苏贵妃说理,谁知她方开口,贵妃就起身去了内殿,宫人道陛下醒了。 既然陛下醒了,她就等会,或许还能见到陛下。 贵妃入内一个时辰才出来,陛下喝了药又入睡。 齐安想法落空,等得又有些不耐烦,见到苏贵妃坐下后就说起苏韶是女子的事,又将王氏那番毫无道理的话说出来,等着苏贵妃给她评理。 温沭忙碌几日,也不得好眠,听了齐安这些琐碎小事后,太阳穴处突突地疼,她给自己揉了揉才道:“我记得安妍是知晓这件事的,难不成她未曾告诉你?” 她甚是疲惫,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几分无力,齐安一听就懵了,原来苏贵妃也知晓这件事?她忙道:“安妍知晓不假,可是我们做父母的不曾知晓,再者哪有女子嫁女子的道理。” 温沭揉了几下后就顿觉舒服些,打起精神与齐安说话:“成亲是两人之事,都是心甘情愿,不存在欺骗,再者楚国之内女子与女子成婚就是定俗,楚相是女子,还娶了公主,也甚是和睦。” 齐安急了,道:“贵妃,宋与楚不同啊,女子在一起哪里来的后嗣?” 温沭扶额,显得疲惫不堪,回道:“此事陛下已然知晓,和离是夫妻二人之事,你与陛下说也是无用,更不会有欺君之罪。公主若真想二人和离,也要苏韶首肯,你这样来回奔走也是无用,总不能拿刀逼着苏韶签下和离书。” 强扭的瓜不甜,强拆姻缘也是不可。 齐安彻底心凉了,又道:“陛下怎地知晓苏韶是女子?” “这我就不知晓了,时辰不早了,公主先回府。”温沭起身赶客,转身向内殿走去。 齐安走投无路,整个人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从头凉到了脚心,也不知是怎么回府的。 温沭现下已无心思去管安苏两家的事,若非发生这件事,皇帝也不会出宫染了风寒。齐安出身皇家,这些年又被安时舟捧在手心里,做事都忘了分寸。 想要和离之前也要看看安妍是否同意,安妍苏韶不同意,父母就在里面总是添乱。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59 齐安走后,崇政殿送来今日的奏疏,温沭翻了翻就让人搁下,赵攸醒来或许会看看。 赵攸喝过药后,还有些微热,温沭一步都不敢离,这些年好不容易将身子养好了,一场风寒又恢复原样了。 赵攸很少生病,她大多的时候躲在殿内,无暇出门,倒也保护得好,酒后之人本就不如常人,又忙着出宫奔波,身子都给搞坏了。 赵攸醒来的时候已到黄昏了,淡淡的光线折射进来,不太刺眼,墙角处摆放的盆栽也开花了,淡淡的香气被风吹入殿后,化去殿内淡淡的苦涩药味。 她见周遭无人就自己爬了起来,靠着迎枕发了会儿呆,旁边小几上放着几摞奏疏,她拿起后就看了起来。 送到这里来的都是紧急要处理的,她脑袋还有晕,看着奏疏上面的字好像自己在动,看了几眼后就放回原位。 温沭听到殿内的动静就走近,看着上面那层歪倒的奏疏就知她看过了,摸了摸她微烫的脑袋,“好些了吗?” “有些头晕,想睡觉。”赵攸贴着她的手心蹭了两下,指着那些奏疏道:“有大事吗?” “我刚刚大致看过,都是各州县要紧急处理的事,朝臣不敢随意做决定,将之送了过来。”温沭一听她喊头晕就扶着躺下,也不提朝堂上的事。 赵攸躺下后就觉得眼皮就像坠了铅块那样沉重,翻了身继续去睡,温沭静静地看着她。 她乖巧的躺着,呼吸慢慢平稳下来,许是因为风寒呼吸带着粗重。 这些年赵攸的容貌张开了,眉眼间的稚气淡去,带着女子的成熟。窗外的风吹进来,额前的碎发被吹得有些散乱,温沭伸手理顺后露出些许白净的额头。 她小嘴微微张开着,鼻翼微动,应当是风寒引起的呼吸堵塞,温沭摸了摸她的喉咙,眸中光色忽明忽灭,她亲了亲赵攸微张的嘴巴。 走到今日比起前世里入宫被人当作棋子更为荒唐,然她十分欢喜这样的荒诞。 这样的赵攸让人迷恋,不是因为她背后的权势,仅仅是她这个平凡的人。 作为一个帝王能为她妥协到这般地步已是不易,她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 外面宫人通传的声音响了起来,温沭蹙了眉眼后,神色冷凝地站了起来。 安时舟带着从楚回来的使臣,见到温沭后就行礼,直接了当地开口:“臣等想见陛下。” “陛下染了风寒还在睡着,安大人有话直接说,我代为转告或呈上奏疏也可。”温沭声音平和,听得安时舟直蹙眉。 他道:“两国之事,贵妃怕是不懂,臣必当面见到陛下才可。” 温沭重复道:“陛下染了风寒,不能见外臣,安大人听不懂我的话,可要将太医召来与你细说一番?” “臣知陛下染恙,就在此等候陛下醒来。”安时舟态度生硬,做起了讨人嫌的朝臣。 温沭见他这个样子就知是被苏文孝骂狠了,心中不痛快,以此做为幌子要见陛下,到时再痛诉苏文孝的不是。 她与朝臣向来不多话,见他这么坚持就不再说话,吩咐宫人给两位大人上茶,自己转身回内殿去照看赵攸。 等她回去的时候,赵攸还是原来的姿势,只有在病中才老实。 天色渐渐黑了,她吩咐宫人将窗户关好,殿内光线就略显黯淡,赵攸身上盖着被衾,整个人陷入进去,只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 殿内气氛陡然就变得柔和下来,光线氤氲下,似是重叠在一起。 她俯身坐过去,赵攸身上的药味就愈发清晰,目光下移落在赵攸通红的脸蛋上,她伸手摸了摸,好似又烫了些,她回身吩咐道:“去请柳大夫过来。” 柳钦被苏贵妃扣在偏殿有几日了,还有其他几位老太医,其中就属他最年轻,听到宫人传唤后就被拖了起来。 在廊下遇到安时舟,他回瞪了一眼,都是你家搅出来的事,没有灌醉的事,皇帝哪里就会出宫。 真是一家子讨人嫌。 被莫名瞪过一眼后,安时舟认出了那是柳钦,再看他身后跟着几名老太医,略一思考后就带着那名朝臣出宫而去。 明日再来。 柳钦诊过脉后就将后面几个尾巴赶走了,安慰温沭:“小皇帝体质差,你养了几年还是不如常人,小时候压制体内药喝多了……” “够了,你且出去唠叨去。”温沭心烦不耐。 柳钦得了训斥,无奈道:“那你放我回府?”他也不想待在这里,拿着点俸禄,自由都没有了。 “陛下何时退热,你何时回府。”温沭给赵攸掖好被子,心中默默叹息,她抚过赵攸的鼻息,还是滚烫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60 ☆、第104章一百零四 赵攸病后,崇政殿内奏疏堆积如山,赵攸眼下一人都不亲信,让人悉数拿来崇政殿。醒来时就看一些,纵然如此,还是堆积很多。 这日她于清晨之际醒来,想起去楚的使臣回来了,让人去召来。 温沭见她神色尚可,自己把了脉后也觉得尚可,便没有阻拦,给她换了一件轻便的衣裳,系好玉带后就道:“苏韶之事还没有解决,安时舟必然会提及。” 赵攸躺了几日依旧觉得头发晕,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坐在榻上不动,笑道:“无妨,他再如何闹都知晓君君臣臣的道理,朕都不介意这些,他凭何就抓着不放。” 她一笑就显得更为虚弱,温沭见时辰还早就坐在一旁,指尖抚上她的额间,“你这样想就不会有难事,不过安时舟心中对你会有怨言罢了。” “从古至今,有人对皇帝没有怨言吗?就算是寻常夫妻之间也会有怨言的。”赵攸唇角苍白,歪头就靠着温沭,养养精神。 她那句夫妻之间也会有怨言让温沭沉默下来,心中揪然,道:“我对你就不曾有怨言。” “贵妃莫要将话说得太早哦,你我在一起不过两三年的时间罢了,还未天长地久,等到时间久了难免就不会心生怨言。”赵攸说着玩笑话,大多年少夫妻恩爱,逃不过七年之痒。 温沭揽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你怎么想到这些了,又做什么梦了?” “没有,那个皇帝只入梦过一次,她说你是她调。教出来的,我正当问她调。教什么,她就不见了,好生奇怪。”赵攸精神好了些,转身看着温沭:“阿沭,她教你什么,为政之道吗?” 温沭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耳尖发烫,她伸手去摸赵攸的眉眼,将她双眼遮盖住,无奈道:“梦中与现实是相反的,你不可信,她能教我什么,病中莫要多想。” 赵攸眼前一片阴暗,这样躲避的温沭更显多疑,然她想不明白温沭为何躲避,她拿开温沭的手:“阿沭,她教你什么了,我也可以教你的,为政之道还是你不懂的核对账目。” 想了想,又觉哪里不对,这两样阿沭都是不会的,定然没有教。 她冥思苦想,未曾注意到温沭眼中的浓浓羞涩与无奈,赵攸握着她的手,温度烫人,她嗔怪道:“病中胡思乱想,就不容易好。” 赵攸容易糊弄,平日里温沭多说几句其他的话,赵攸就忘记了。温沭今日打算用旧计,道:“也不知齐安可曾回心转意。” “不知,反正与我们无关,阿沭你莫要打岔,告诉我,她教你什么了。”赵攸巴巴地望着她,拽着她的袖口:“你且告诉我,可好。” 以前她以为温沭与她一样是穿书的,可是这么多时日里她身上有太多古人的习惯,如何都不会是她那个时代的人,多半还是那个梦境。 深深一想,怎样的梦境会这么详细? 赵攸咬咬腮帮子,脑海里有个荒唐的想法,温沭是重生之人,有着前世的记忆。 温沭依旧不答,想要出殿去逃避,未料赵攸穷追不舍,拽着她的手不放:“你休要打岔。” “梦里的事不可当真,你休要胡闹。”温沭走不得,只得由着她抱着。 赵攸不肯,嘟囔道:“她肯定教了你很多东西,你看你都不说,肯定有猫腻。” 温沭掰开她的手,拍拍她额前的碎发:“你想多了,她未曾教我什么,我与她也无交集,再者她喜欢的是温瑾,怎会看得上我,你好好养精神。” 赵攸不应,抓着温沭的一根手指头,晃了晃:“你和她应该很熟悉,对不对,你来报恩的?” 温沭眉眼一颤,揉了揉眉心:“病中之人爱胡思乱想,不与你一样疯。” 说罢,落荒而逃。 **** 两国通商一事大定,使臣回来将具体细节报与皇帝知晓。赵攸病中挣扎起身见了他们,一一听后就让他们与枢密院商议出细策,届时再呈上御案。 皇帝轻咳几声,朝臣见状就退了出去,唯独安时舟留下,当初苏安两家的婚事是皇帝赐婚,若要和离需要告知皇帝。 一听要和离,赵攸就掀起眼皮,故作不解道:“为何要和离,朕见她二人感情和睦,怎地就这样不能生活下去。” 安时舟支吾不语,皇帝又先开口:“夫妻之间的事姑父也不能越俎代庖,不如改日朕召两人来问问,若真感情不和,朕就准二人和离。” 一听皇帝这样宽恩的话,安时舟就忙叩首谢恩。 赵攸摆摆手,道:“姑父不必如此,安妍不计较苏韶是女子,也是难得。” 一句话让安时舟身心透骨的冰冷,皇帝当真知晓这件事? 他沉吟许久道:“女子成亲终究不妥当。” “哦?既然这样,当初为何又要成亲,难不成安妍现在又后悔了?”皇帝声色渐冷,见安时舟说不出话来,又说:“成亲不是儿戏,安妍就这么荒唐?”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61 “不,是……”安时舟又说不出来,总不能将她妻子推出来,告知陛下是他的姑母逼迫两人和离。 这不是在打皇帝脸面吗? 皇帝接连咳嗽几声,脸山涌现不正常的红色,她无奈道:“姑父莫要揪心,她们年轻人如何做事有她们自己的道理,苏韶幼年身体不好才当作男子来养,安妍心动,明知她是女子也要嫁,你与姑母在旁也只有祝福的份。” 安时舟面对皇帝的劝说也只有点头,最后皇帝实在撑不住了才允他回宫。 赵攸靠着御座撑了片刻,让人去召苏文孝来。 她等了半个多时辰,批阅十来本奏疏,苏文孝才大步走来,他行色匆匆,可见收到皇帝传召后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赵攸不放心与楚通商一事,想要与苏文孝商议几句,她嘱咐道:“此事关系重大,苏卿多用些心,另外苏韶一事只要朕不点头,齐安逼迫也是无用,不过朕虽挡了下来,安妍若与苏韶离心,朕也无用。” 强扭的瓜是不甜的,苏文孝如何不明白,但苏韶这种模样再娶也是不可能的,皇帝出手相助也是他想不到的。 他心中自是感激:“陛下嘱咐一事,臣必尽心,您不计前嫌不计较苏家的欺君之罪,臣感激涕零。” 赵攸冷笑道:“朕不过是看在贵妃的情分上才不计较,但是苏大人以后莫要再气朕就是你最大的功劳。” 小皇帝不留情面,苏文孝自己也微窘迫,俯身谦虚道:“臣不敢。” “苏大人还会有不敢做的事?真是稀奇、咳、咳。”赵攸抵唇咳嗽几句,精神不济,旋即就打发他离开。 苏文孝解决心中大事,也对小皇帝多了几分感激,若无他之前的提点,只怕齐安早就将事情闹得满城皆知。 刀不见血是最好的处理办法,又能保住苏韶与安妍的婚姻,皆大欢喜。 他大步往外走的时候,柳钦出来拦住他,神秘道:“阿沭给你解决难题,你倒是快活了。” 苏文孝被说得老脸通红,讪笑道:“柳太医有难事?” “我无甚大事,不过被关在宫里罢了,倒是你那个宝贝女儿,要开棺验尸。” **** 苏文孝走后,皇帝就倚靠着御座睡着了,小脸通红。温沭过来时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有些温热。 她轻轻推了推赵攸的肩膀,轻声唤道:“陛下、陛下,回榻去休息可好?” 赵攸微微动了动,脑袋埋在温沭的小腹前,靠着她没有说话。温沭知她不舒服,身体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传了过来,心中蕴藉,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安慰道:“困了?” “不困,你还没有告诉我,她在梦里教了你什么?我也可以教你,我什么都会。”赵攸声音闷闷的,还带着淡淡的鼻音,鼻息不通的后遗症。 温沭莞尔,不急着回殿就在一旁坐下,吩咐宫人去取药来,自己与赵攸逗笑:“你会蹴鞠吗?还有投壶,可善对弈,哪里就是什么都会。” “不对,你也不会蹴鞠投壶,这些世家子弟玩的你都不会,至于对弈……她教你对弈了?”赵攸歪了歪脑袋,红扑扑的脸蛋上涌现淡淡的不甘心。 温沭善对弈,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若只是对弈,温沭何至于这样吞吞吐吐呢,所以,多半还不是对弈,她否决自己的想法:“不是对弈,是什么?” 温沭不答,由着她一人去胡思乱猜,时而去捏捏她的脸,多了一抹逗弄的意味。 赵攸猜了几句后忍不住咳嗽起来,温沭轻轻拍着给她顺气,嗔怪道:“你自己慢慢想,想得出就想,想不出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赵攸轻哼了一声,恰好宫人将药端来,她鼻翼微动,嗅了嗅,道:“好苦,柳钦肯定放了黄连,不喝。” 宫人窃窃笑了一声,俯身退了出去。 温沭接过药盏后,汤勺搅动几下,笑道:“可要我喂你?” 喝药不如一口喝尽的好,一口一口的喝,格外的苦。赵攸不应,反道:“你先告诉我她教你什么了?” 温沭不理她,病中娇气得很,将药汁轻轻吹冷后轻抿了一口,道:“哪里苦了,我都给你试过了。” 赵攸不动,温沭无奈,自己扬首饮了一口,赵攸惊呆了,道:“你怎地喝了……” 话未说完就被温沭堵住了嘴巴,苦涩的药汁渡了过来,赵攸蹙眉,腰被她紧紧禁锢,推都推不开。 待她咽下后,温沭才松开她,浅浅一笑带着得意:“剩下的你要自己喝吗?” ☆、第105章一零五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62 赵攸小脸通红,被逗弄过后就开始生气,接过汤药就一饮而尽,不去理会温沭。 皇帝今日在崇政殿理事,朝臣断断续续地过来禀事,温沭不好久待,嘱咐宫人好生照料皇帝。 她出殿后就让人去寻找柳钦,问一问开棺的事。 没多久,陈氏身边的人来了,道是宫墙坏了要修补,近日落雨时屋内总是漏雨。陈氏自从迁出慈宁殿后就安分了不少,没有大事不会让人过来。 皇帝今日精神好了很多,看着殿外等候的朝臣,温沭思索片刻后还是去了陈氏那里。 朝臣络绎不绝地入殿,直到天色擦黑,崇政殿内才安静下来。 殿内落针可闻,偶尔可听皇帝轻微压制的咳嗽声,去岁大雪压了不少庄稼,今年收成怕是不会太好。 有人提议减轻赋税,被温轶压了下来,最后闹到皇帝这里。 温轶行事历来霸道,皇帝亲政后反收敛些许,不想最近又变本加厉,苏文孝头疼苏韶之事,无甚精力去管这些,安时舟同样如此。 加之皇帝染恙不上朝,温轶就逮到机会了。 赵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由着他去了,等他自己惹得满朝不痛快,下线的时间也到了。税收一事是苏文孝门人在管,温轶也算是越俎代庖。 等明日去给苏文孝提个醒也可,让他两人斗去,横竖她不吃亏。 温沭从陈氏那处回来的时候,崇政殿的灯火还未熄灭,小皇帝不知节制,好不容易精神好些就这么熬夜。 赵攸在翻着往年的税目,减免赋税也要有例可寻的,免得到时温轶陡生波折。 暖黄的烛火打在赵攸的头顶上,肤色莹白,走近就像是能看到肌肤下的筋脉,拧着几分病弱之气。 温沭上前道:“怎地还不去休息?” 赵攸未曾抬首就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通,温沭当即蹙眉:“苏文孝如何说?” “他最近无心在朝堂之上,约莫被人打到家门上才会醒悟过来,到时就已晚了。”赵攸话里皆是对苏文孝的不满,狠的时候打的人满地找牙,怂的时候又被人打到家门口,真是个奇葩。 温沭轻轻将她手中的奏疏挪走,无奈道:“横竖是他的家门口并非是你家,计较那么多做什么,我们该回去休息了。” 赵攸看了一眼还剩下的几本奏疏,央求道:“再容我待片刻,可好。” “不好,都已经亥时了,再不注意些,半夜又会发热的。”温沭捏着她冰凉的手心,不容她再低头看一眼奏疏。 都已经待了大半日,紧急的事该处理完了。 赵攸不情不愿地和她离开了,回去的路上才问起她白日去了哪里。 夜里风寒,温沭给她拉紧披风,道:“陈氏那里要补宫墙,我去看了一眼。” “补宫墙?”赵攸诧异,不过宫廷内务她也是不懂的,便道:“你让任宁过来看看,这个时候补什么宫墙,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动土也要看时辰,免得坏了风水。” 温沭颔首道:“也可。” 回去后赵攸就猛地咳了几声,断断续续的发起热来,温沭气得不让她出殿门一步。赵攸自知理亏,将三只老狐狸连带着那些政事都努力忘干净。 谁知,她还没有忘干净,苏文孝就过来求见。赵攸躺在榻上,高热刚刚退了,人显得不太精神,她伸手拽了拽温沭的衣袖:“阿沭,我去见一面,就一炷香时间。” 温沭掰开她的手塞回被子里,将被角掖好,冷冷地看她一眼:“他被旁人打到家门前,你去给他顶着?” 赵攸被吓得眼睫一颤,手在被子里蹭了半天,才小声道:“阿沭,那也是你的家门口,我可以承认他是我岳父的。” “我的家门口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还怕狐狸被掏空家底?”温沭给赵攸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亲了亲她的额角,笑说:“我去见见你岳父。” 赵攸:“……”话还可以这么说? **** 苏文孝知晓见不到皇帝,在殿外等候片刻就见温沭走出来。 皇帝染恙期间,贵妃寸步不离地照顾,朝臣过来相见皇帝必要经过她的准许,起初几日朝臣落寞而归,时间久了,纷纷不满,小声喊着贵妃阻拦他们见皇帝,心思不正。 温沭听到下面不满的声音后只当没有听见,毕竟小皇帝病了,待她还朝的时候,这些谣言不攻自破。 苏文孝入宫想见的就是温沭,小皇帝昨夜又发了一夜高热,这时是见不到的,他这个时候过来也不会引人注意。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63 “臣近日着人去拜祭贵妃母亲,发觉有些异样,特来问问。”苏文孝也未曾点名是柳钦过来寻他。 温沭性子看着温和,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然苏文孝看着她长大,明白她看似像她母亲那样温婉,可骨子里的韧劲很大,自己打定主意的事是不会回头的。 就像她代替温瑾入宫一样,几乎是人人反对,她还是入宫了。 这次他也觉得温沭还是不会回头,故而他特地来问问,劝劝总是好的。 温沭见他满面愁绪,心中也略微苦涩,多年前的旧事也怨不得他,便道:“不过些许小事罢了,苏大人也莫要见怪,此事你还是站着看看就成。” 温轶与她之间尚算是小打小闹,若苏文孝牵扯进来,便会是朝堂上的纷争,且苏文孝对她母亲心存愧疚,若温轶趁此拿捏住他,赵攸的处境就十分危险。 她的回答在苏文孝的意料之内,他追问道:“贵妃若有难处,可告知臣。” 温沭笑着摇首,“我若有难处,陛下会为我解决,倒是苏韶的事可曾解决了?” 苏文孝道:“齐安在回府后特地来苏府,依旧想让二人和离,不过我至今还未见到安妍,此事还作待定。齐安也不敢再以身份之事拿捏,只是苦劝苏韶和离。” “这也是好事,然此事未果,还需看苏韶的作为,你让她去见见安妍,两人见面后再商议如何劝服齐安长公主。”温沭提议道。 齐安再是泼辣也要顾及安妍的感受,这次有小皇帝挡着,齐安无法只得应下,就看两人能不能坚持住。 苏文孝应声,只听贵妃又道:“陛下十分看重穆见,苏大人大可让苏韶去结交,此人心知胆识极为不错,脾气不大好。” 俗语说朋友妻不可欺,苏韶若与穆见处得来,穆见古板的性子也不会再想着安妍。 她这般想法极为恰当,然苏文孝不大理解这个意思,怪道:“穆见此人学识好,却极为骄傲,世家子弟主动去攀谈,他也极为疏离。” “穆见此人不可多得,结交总是好事。”温沭没有多说,万事还得靠苏韶,她算着时辰道:“时辰不早了,苏大人回去吧,陛下昨日念叨着你被旁人打到家门口都不晓得还手。” 近日最大的事便是与楚通商,其余小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苏文孝就是如此。他知贵妃说的减免赋税一事,温轶直接驳回,他都未曾来得及做什么。 他回道:“温轶此人霸道惯了,且由着他去了,臣晓得分寸。”说完就退出了福宁殿。 苏文孝让了温轶大半辈子,这次也不例外,且看他会闹得如何,趁着皇帝染恙而上下跳动,旁人都不是瞎子。 温沭回内殿时,赵攸趴在床榻上不知翻着什么,听到脚步声后就把东西往被子里塞去,讨好一笑:“苏文孝来说什么的?” 温沭不动声色地扫过被衾,在榻沿坐下,道:“我劝苏韶去接近穆见。” “穆见就是个榆木,苏韶这样的如何去接近,我倒觉得苏韶会无功而返,为何让苏韶去接近穆见?”赵攸依旧趴在榻上,背对着温沭,两只手在被下不知在摸什么。 温沭只当未见她的小动作,反问道:“陛下就不好奇我为何这么做?” 赵攸纹丝不动,盯着枕头上的银线勾勒的花纹,随意道:“不知,你为何这么做?” “陛下不想猜一猜?”温沭倾身往她赵攸处靠了靠,指尖滑落在她耳畔,轻轻揉了揉。 温沭的手就像一团火,烧着耳畔那处肌肤,赵攸歪了歪脑袋,道:“我猜不透。” “那你且猜一猜,好不好?”温沭的手微微动了动,落在赵攸后颈处,随着赵攸的视线向下看去,枕头上的落叶纹,那处都要被她盯出洞来了。 赵攸没有感觉到温沭的视线,只觉得后颈处有些微痒,她微微动了动,扭头去看温沭:“你别摸我了。” “我看看陛下可曾发热了。”温沭眸色如旧,带着清风细语那样的温润,让人察觉不出她心底的异样。 赵攸信了,从被子里伸出自己的手,在额头上摸了摸,道:“好像不热了,你也去休息吧。” 她急匆匆地想赶着温沭离开。 温沭不走,反蹭了蹭她的后脑勺,轻声道:“我也想休息,陛下往里挪挪可好?” 赵攸心中咯噔一下,乌龟爬一样艰难地地往内侧挪去,慢吞吞的样子有些滑稽,挪了很久才给温沭腾出一人躺下的地方。 等她这只乌龟爬完后,温沭却不躺下了,道:“外面太阳不错,不如我们去晒晒太阳?” “不躺了吗?”赵攸被她突然的决定呆了一瞬,苏文孝来时还说不许她出殿,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女人心思真是不好摸,但是她不想出去:“方才还说不准我出去,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温沭坚持道:“外面太阳好,适合陛下。” 赵攸窝着不动。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64 ☆、第106章一百零六 春日的午后带着几分温热,暖暖的光线打在人的身上也很舒服,温沭对外看了一眼后就顿下来,道:“我们去晒一会儿就回来。” 赵攸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我们躺会,多舒服啊,去外面作甚。” 温沭拿她没有办法,只得顺从她的意思躺下。躺下后赵攸依旧趴在里面,她怪道:“陛下又藏了什么好东西,不让我知晓?” 泄露得太快,赵攸眨眨眼:“我说我藏了一本奏疏,你信吗?” 温沭嘴角噙了抹清幽笑意,道:“陛下觉得臣妾信不信呢?” 一听这个嘲讽的意思,赵攸就不情愿地挑了挑唇:“或许我真的只藏了奏疏。” “拿出来我才信。”温沭越过她直接去她身下去摸,赵攸捉住她的手,无奈道:“我给你拿就是了,作甚去抢,仗着力气大就欺负人。” 小皇帝摸了半天,就见她从被子里掏出一本被焐热的奏疏,温沭哭笑不得,这人竟将奏疏死死藏着。 她接过一看,竟还是税收一事的,不过上面言辞激烈,是反对减免赋税,不用想也知是温轶一党上呈的。 见过就随手搁置在一旁,她躺下后就直接道:“苏文孝愿意让别人打就让他去做,再不济你去将奏疏驳回,此时还怕了温轶不成。” 今时不同往日,温轶再是霸道也要听皇帝的意思,苏安两人亦正亦邪也比他这个奸臣听话些,且苏文孝得了皇帝这么的大便宜,心中定会感激,要做些事出来的。 因此这件事苏文孝必然会出手,就看他什么时候会反击。 赵攸翻过身子依偎着温沭,道:“阿沭,我想立太子。” 她说得很认真,让温沭听得心惊肉跳,难以相信,握着她的手忙道:“你这么快立太子做什么?” 赵攸八岁登基,十六岁亲政,在温轶手中磨炼了八年,如今方可喘息,这时立太子显然是早了,再者这个孩子又非是她亲生,今后的事谁能看得清。 “小皇子记在你的名下,母以子贵,他成为太子,改日立你为后岂不名正言顺。”赵攸笑得纯真,丝毫没有理会温沭话中的含义。 温沭不肯,心就像被人揪住一样,不是滋味,她担忧道:“此时立太子会引起朝堂动荡,且温轶野心未平,此时岂不称了他的心,且他手中兵权胜于其他二人,你不怕他弑君吗?” “无妨,朕有陈柏,不怕,且早定太子安定民心。”赵攸浑然不在意,搂着温沭傻笑。 朝堂上的事,温沭懂得不如赵攸多,她既坚持,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待见到苏文孝后再问问他的意思。 赵攸的想法,隔日就与朝臣商议,她此举是为安定民心,也为了他日立温沭为后。 皇子不过三四月大,算不得嫡却是长子,朝臣都是面面相觑,纷纷看向苏文孝。皇长子记在苏贵妃的名下,就会认苏家为外祖,再者季家早就被灭,嫡出死得干净。 他们总有种感觉,天上掉的大馅饼砸在了苏家的头上,他们也只有羡慕的份。 皇帝唤来的朝臣不多,三只狐狸加六部尚书,不过□□人在殿内。他们都不敢随意说话,太子一定,以后再有后妃诞下皇嗣,那也晚了。 一时间,殿内人鸦雀无事。 小皇帝病还未好,轻轻咳嗽几声,神色带着憔悴,继而又道:“你们无异议?” 安时舟看了一眼苏文孝,希望他能劝一劝,他就怕皇帝是被苏贵妃蛊惑了去,在病中糊里糊涂的下旨,到时等清醒了就会后悔。 苏文孝在旁也是听得吃惊,他觑了一眼皇帝的神情,先开口:“此事不急,不若等陛下痊愈后再提,龙体要紧。” 赵攸摆手,道:“朕又非老迈糊涂,这等大事能看得清,先帝当年也是在朕年幼时就立下太子,朕不过是效仿他罢了。” 其他人想反驳,却是又不敢,先帝立您为太子,那是因为您是嫡出,名正言顺。再观现在这位皇长子,就占着一个长子,其他什么都不是,哪里就能比。 安时舟急得心里就像猫抓一样,皇帝在病中未着冕服,只一身蓝色宽袖软缎袍服,两侧烛火照过来,如春日里漾着浅浅光色的碧波,十分柔和。 仔细一看,皇帝比起前几日的病弱之气好似加重了些,这个时候就立太子,莫不像先帝那样早逝? 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一生出后就惊出浑身冷汗,他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阻拦道:“此事还早,且小皇子未满周岁,陛下心急了些。” “早定早些安定社稷,免得有些人心存侥幸。”赵攸抬眸看着安时舟,好似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般,继而温煦一笑,很是淡然。 这句话听着柔和,实际就是担心有人从中作乱。 两人相继开口都被皇帝反驳了,其余人口才不好也没这二人的胆量,纷纷低头不敢说话。 唯独温轶从头到尾没有说话,待退去殿的时候,才跟着人一道出去。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65 礼部尚书拉着安时舟小声道:“下官瞧着陛下神色,好似不大好,太医那里怎么说。” 一句话说到了安时舟的心坎里,他方才也有这个错觉,先帝也是早逝,那是累坏了身子。赵攸方亲政不久,按理不该步了先帝后尘。 他担忧地摇摇首:“我也不知,不过小小风寒罢了,陛下定能安然无恙。” 苏文孝见温轶脸皮厚地跟着人家偷听,就轻轻咳嗽一声,提醒安时舟:“安大人,听说你看中今科状元穆见,有意将女儿嫁给他?” 这话一出,其余几人都知是玩笑话,安时舟就只有一个女儿,嫁给了苏韶,哪里还有女儿嫁给穆见。 不上台面的笑话,听到的人都是哈哈一笑,唯有安时舟脊骨发凉。 他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本官与你一般甚事不懂,穆见学识了得,本官不过是欣赏罢了。” 苏文孝捻了捻自己的胡子,甚为得意道:“我也很欣赏他,他是孤儿,无父无母,我欲将他收为螟蛉之子。” 贵妃让苏韶去接近穆见,谁知穆见拒人于千里之外,正眼都不看苏韶。他思来想去,唯有先斩后奏,直接告知天下人,穆见是他义子,到时穆见想反悔也是无用。 这样他与苏韶是‘兄弟’,就不用亲近了。 他这么一宣布,安时舟就愣下来,这只老狐狸玩的什么鬼招数,看向苏文孝的光线里明耀清烁,直勾勾地,有些刺目。 苏文孝不搭理他,大步朝殿外走去,这是苏贵妃教他的,多半是想为未来太子培养人才罢了。 安时舟气得心口疼,也无可奈何,甩袖而走。 话题陡然变到苏文孝收义子,六部尚书愣了下,穆见莫不又是苏大人外室生的,就像贵妃这样? 不出几个时辰,消息就传到皇帝耳中,她闻言轻咳几声,也有些相信传言,与温沭道:“穆见是你兄长?” 说完就被温沭瞪了一眼:“陛下何时也是人云亦云,这样的话也可信?” 赵攸低笑几声,心中有说不尽的痛快,道:“我觉得苏文孝自己砸了自己的脚,不过这样也好,穆见成了苏家的外室子,安时舟就不会想着招他为婿。苏文孝这个办法确实够狠。” 断了穆见与安妍在一起的所有希望。 够狠。 她觉得苏文孝不出手则罢了,一出手定然惊人。 她开心不已,眼中一片澄澈到底,温沭心头也扫去一片阴郁,只要赵攸好好的,立不立后也所谓,太子更是不在意。 旁人当她是得了天大的便宜,而她只在意赵攸的身体,突如其来的风寒让她措手不及,幸好这几日温轶未曾让人传话过来,不然她真的腾不出手去应对。 温沭轻抿唇角,蕴出一抹温柔恬静的笑意,道:“我们不去管旁人的事,倒是朝臣如何看待立太子的事?” “六部尚书没敢说话,安时舟与苏文孝不赞同,温轶也装起了缩头乌龟,我今日就是问问,他们心中都有自己的算盘,说不定与赵闽还有联系。如今我立了太子,他们都该收收心,不如多生几个女儿,将来好送进宫。” 赵攸今日很开心,总觉得离立后又迈了一小步,眼中漾着笑。温沭也觉得安心不少,吩咐宫人去摆膳,提议道:“要看看孩子吗?” 近日忙着照料皇帝,都未曾去看过偏殿的小皇子。 赵攸歪了歪头,靠着坐榻就软绵绵地拒绝:“不了,免得过了病气。” 温沭心思重重地看了她一眼,唤回去抱孩子的宫人,“你好像很看重这个孩子。” 立为太子,能不看重吗? 赵攸依旧在笑,道:“阿沭,其实她是你下半生的依靠,或许我会变心,但是孩子不会,他无外戚,若苏韶与穆见得力,他就会很听话的。” 这就是皇室里的潜规则了,应证那句话,母以子贵。 赵攸看着窗外,眸色映着潋滟春光,脸疼了一下,回身就看到那只作坏的手,她给自己揉了揉,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臣妾掐陛下也是真的。”温沭眸色不明。 好像都是真的…… 赵攸不肯了,忙往回退了两步,讨好笑道:“我说的都是玩笑话,阿沭不如去看看小皇子。” 温沭学着她方才的口吻:“臣妾怕过了病气。” 赵攸憨憨一笑,后悔方才的实际的言论,她道歉:“我不会变心的,你且放心。” “陛下想变心也可,就看有没有其他女子喜欢你。”温沭道。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66 赵攸怔了一下,她就很差吗? ☆、第107章一零七 立太子的消息悄然间在朝臣之间散出去,所有人都盯着福宁殿那位运气好的贵妃,哪怕没有自己的孩子也被皇帝这么宠,也是罕见的。 他们悄悄观望着,这也讽刺了温轶,费尽心思将女儿送入宫也没待到几月,什么都没捞到还被打发去了冷宫,凄惨余生。 皇帝断断续续病了一个月,温轶与苏文孝两因减免赋税一事也争了半月多,至今没有拿出具体的策略,皇帝病中无暇分身,也由着他们去了。 柳钦几日前出宫回府,今日回宫后与苏贵妃说起开棺一事。对于死者而言,这是大不敬,然苏贵妃已无暇去考虑这些,唯有期盼着棺木里当真是母亲的尸骸。 皇帝今日精神好,去外面走动了半个时辰,回来后见两人神色凝重,奇怪道:“你二人怎么了,好似有大事。” 温沭垂眸而坐,听着赵攸询问的话,心中隐隐夹杂着紧张,半晌后展颜笑道:“无甚大事,想着给你换下药方。” 赵攸颔首,淡淡的目光看向柳钦:“柳大夫如今医术不精,治风寒都要花上一月,朕的崇政殿内都堆满了朝臣送来的奏疏,你的招牌要掀了。” 说完还轻轻咳嗽几声,柳钦被皇帝这么质疑,老脸顿时挂不住,回道:“陛□□质不大好,以前靠药膳保着,终究不是事……” “你的意思是朕会早逝?”赵攸勾了勾唇角,眸色一阵阴冷,幽邃至深,看得柳钦心中发慌,眼中的光芒瞬间暗淡下来,忙摆手道:“陛下莫要吓我,这话可不能随意说。” 他的话僵硬得很,赵攸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柳钦面上的笑意僵硬得很,再回身去看温沭。她面上依旧是温柔如春水的笑,却是极其浅淡的很,仿若风一吹就会吹散。 “你二人好生奇怪,难不成我朕真得了不治之症?”赵攸面上一片清纯,在温沭一旁坐下,凝视她颤动的长睫,嘴角轻敲,“阿沭,你不开心?” 眼见着两人凑到一起,柳钦说了一声,拔腿就跑。 赵攸看着他仓皇而逃的背影笑道:“柳钦这辈子为三种事愁,一是银子,二是他看上的单韵,三就是养大的你,你说他这次为什么愁?” 温沭不动声色道:“约莫是为了银子。”她眼中光色明灭不定,失去往日的温柔和煦。 赵攸附和道:“贵妃不给他送些银子?” “臣妾与陛下一般舍不得银子。”温沭的回复带着漫不经心,目光飘向殿外的虚空,疏桐摇曳,那里似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让她目不转睛。 赵攸散步累了,临睡之前嘱咐温沭:“他缺银子,你就给他。” 温沭没有应,片刻后户部尚书来呈上奏疏,减免赋税的具体策略。 户部尚书见苏贵妃代为接下后,心中不悦,但见贵妃凝重的神情就不敢乱说话,道:“陛下若觉得不妥,望贵妃说一声,臣回去再改。” 苏贵妃应下了,户部尚书不敢多待,揣着心事就出宫了。回署衙后见到苏文孝就将殿内的事情说与他听:“贵妃神色不大好,苏大人您是否觉得哪里不妥?” 不妥指的皇帝身体,先帝当年也是染了风寒后引发其他病症,这才去了的。且之前皇帝匆匆要立太子,左右一联想,好像真的不妥。 苏文孝翻着各地发来的文书,回报的是去岁大雪后的收成,都是不如往年。在听到这句话后不悦道:“陛下身子健康,不过风寒罢了,你等就这么胡乱猜测?传到陛下耳中,你这便是诅咒陛下。” 被这么一骂,户部尚书就往后缩了缩,道:“臣多嘴了。” 他匆匆退下后,苏文孝这才放下手中的文书,屋内死气沉沉的冷寂,须臾后起身去找柳钦。 他是不信小皇帝会病重,难不成赵攸又想谋划什么? **** 赵攸仅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温沭在旁看着减免赋税的策略,各地受灾不同,自然不会一刀砍。她听到身后轻微的声音后就回首,赵攸自己爬起来了。 她将策略递给赵攸,道:“户部尚书来过,等着你的陛下的口谕。” “我知晓,苏文孝盯着这件事,无需我多忧的,就这样发下去。”赵攸未曾接过就让人发还回去,苏文孝办事能力强,这点不需担忧。 五月的天气带着淡淡的燥热了,午时的阳光也烈了些,压难掩春景撩人,远远望去,如同丹青手中的笔墨盛景。 殿内有些闷热,赵攸让人打开窗户透气。 光色亮人,照得赵攸脸色多了几分苍白,她拨弄着窗下的那株盆栽,碧绿的叶子握在手心中,晶莹间带着剔透。她摸了摸茎叶,道:“阿沭,你为何不开心?” 温沭端坐案后翻着奏疏,赵攸亲政一年,大半的政务早就落在她的手中,权力更迭悄无声息,温轶再怎么上蹿下跳对她都没有太多的影响。 然温轶手中的兵权才是赵攸最忌惮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67 安时舟再怎么违逆君意,都是迂腐二字带来的,不会想着大逆不道;而苏文孝说到底只想带着温沭出宫,其他朝政上的都听君意,唯独温轶。 他有才,比如两军通商的策略来自于他,但奸臣终究不可亲信。 想到此,温沭将手中奏疏合上,道:“我在想楚太子回国一月多,是否解毒。” 赵攸不料她想的这些,略微一吃惊,细细去想,她改变的是自己的命运,蝴蝶效应后许多事情都会改了,但是旁人的生死不在她们的策划里。 她沉吟了会,走近温沭,道:“楚太子一死,楚国必乱,公主染会扭转局面吗?” 温沭回想上辈子的情景,反问赵攸:“她死于两年后,丞相陆莳也跟着失踪,楚国皆落于王后手中,我在想通商可有用处?” “宋与你梦中终究是不同的,我非暴。君,会得民心,楚要乱就让他们乱去。”赵攸忽然缓和了神色,在温沭旁坐下,静静靠着她,心蓦地就安静平稳下来。 她靠着,温沭就不敢动了,唯恐惊到了她。 午后,皇帝喝了药安睡,温沭带着宫人出城,生母坟旁站着漫不经心的柳钦,他一人在唠唠叨叨:“大姐啊,你别怪我,是你的亲生女儿非要开棺,若惊动了你的亡魂,记得半夜去找她,顺带看看你的女婿是何模样,长得好看了些,就是身份特殊了些,是个小皇帝,被你女儿灌了不少**汤……” 温沭站在身后,思绪微乱,柳钦感觉有人过来后就没有再唠叨,吩咐旁人站着的人:“你们不挖,让我一把老骨头去挖,你们拿银子的手就不怕抖?” 几个大汉互相觑一眼后,捞起锄头就挖了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土里露出棺木,柳钦让人将棺木抬了出来,撸起袖子与温沭打趣道:“当年没有学医的时候,我在仵作身后学了几年,分解尸首也会,查验骸骨也会,去,拿把伞给你娘挡着。” 此地人少,柳钦无人使唤就只能使唤温沭,自己过去开棺木。棺木当年是他典当了珊瑚手串来买来的,上好的木头。 打开后已然是一副骨架,他看着都有些害怕,唤停来这里的温沭:“你还是别来了,我看着都渗人,听话的。” 温沭略一思索后就顿住脚步,柳钦取了自己的血滴落在骨头上,毫无反应,这才敢取温沭的血,一面与她唠叨:“你看看,没有反应的,只有你的血才能融入。” 温沭不答,任由柳钦手中的银针扎入指腹,柳钦道:“闭眼啊,我给你看看。” 血滴入后,照旧没有反应。 柳钦回忆自己的步骤,并没有错误,当年他见师父做的时候,血相融了。他看得有些发愣,难不成当年他捞错人了? 他心里没来由地生起几分疑窦不安,吩咐旁边几位大汉合上棺木,与温沭道:“我当年或许捞错人了……” ***** 殿内的赵攸早就醒了,被去楚的探子惊醒,探子传信来报:楚太子殁了。 赵攸闻讯后猛地咳了几声,神色中带着几分慌乱,道:“快,去请苏文孝来。” 待内侍去传旨后,她才发现温沭不在福宁殿,又让人去寻。她谋划至今,不想楚太子还是死了,与原著里的时间这般吻合,她记得柳钦将药留了下来,难不成药不能解毒,就算如此,也不能死得这么快。 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温沭回城后被一人拦下了,那人一眼认出骑马的柳钦,当即拦着他,央求着要见温沭。 灵祎一人从楚国跑回临安,差点吓得柳钦翻下马,好不容易稳住就只能下马,将人请至角落里,询问道:“公主是有何事?” 若不是跟着楚太子回国,他都不晓得这个婢女是楚王后的女儿,真是匪夷所思。 温沭听到外面的声音就掀开车帘,见到灵祎一身宋服装扮后心中一惊,忙将人请上马车。谁知一入马车,灵祎就哭了,哭道:“我太子……哥哥殁了。” 上午还在与赵攸商议这件事,不想是真的,算算时辰,回国后不久就死了。她随意找了间茶肆问清楚。 灵祎一直不停地在哭,温沭只可安慰,柳钦在旁不明,追问灵祎:“他是怎么死的,小公主别哭了,先说说你来临安做什么,被楚王知道后会引起两国纷争的。” 灵祎不理他,依旧在哭着,温沭看着她哭得凄楚也觉得头疼,蓦地还是觉得她家赵攸好,哄一哄,摸一摸就过去了,不会多闹。 温沭静静等着灵祎自己哭,待她声音稍微小点了才道:“楚太子如何殁的?” ☆、第108章一百零八 “旧疾犯了,太医束手无策。”灵祎吸了吸哭得通红的鼻子,瞧着神色凝重的温沭,又道:“可是你上次与我说他是中毒的,回国后我就告诉了长姐,长姐着人去查,可、可、可还没查清,太子哥哥就病逝了。” 温沭与神色不明的柳钦对视一眼后,才道:“公主不如随我回宫去,楚国之事我不能随意插手,待合适的机会就送你回国。” 灵祎摇首,眼睛里涌动着浓浓的悲伤,央求温沭:“苏姐姐知晓他是怎么中毒的对不,我来这里就是想问问是何人害她,我长姐不肯说,丞相也是一副晦深莫测的模样,我觉得哪里不对。苏姐姐,我没日没夜地过来,就想在你这里得到答案。为何中毒不解呢?”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68 楚之事,温沭哪里敢胡乱猜测,且她自身之事都难以妥善解决,更是无暇分身于旁的事,她拒绝道:“我也不知,你问我不如去问你的长姐亦或丞相,你长姐与楚太子一同长大都不知此事,我如何得知。” 灵祎依旧在发懵,整个人就像风中落叶,凄惨而无助,温沭心中也是不忍,不想楚王后养出的女儿竟这般重情义。 她吩咐宫人带她回去,楚国公主在宋若出好歹,岂不将把柄送到楚国人的手中。 回宫的路上,温沭也问柳钦楚太子的毒究竟是什么缘由,竟毒发得这么快。 柳钦与她一般也是一头雾水,回道:“不知是何缘故,我未诊到脉像就无法猜测。” 如此,温沭也不再去问了。 回宫后,赵攸不在福宁殿,去崇政殿召群臣商议对策。 之前楚国是楚太子一力支持楚宋通商,如今刚刚实行,他就殁了,难不保楚国之中不会有人趁机作怪,尤其是楚王后一脉,让人不得不提前商议对策。 灵祎一路上就跟着温沭,见到廊下晒太阳的小皇子后,她上前想去看看,宫人没敢让她去接近,匆匆将皇子抱回殿。她撇撇嘴,只好站在原地。 小皇子住在偏殿有些时日了,温沭特地让人修缮过,文柏为梁,泥壁掺以沉香和红粉。殿内清香阵阵,在温沭一入殿后,刚躺下的小皇子就翻了个身,巴巴地想抬头。 温沭近前抱起他,摸摸他的手,与灵祎道:“你还是早些回楚国去,你家太子哥哥可有孩子,若有,你便替他看着,好好保护着。” 灵祎挠了挠头,“他有太子妃,只是还未曾有孕,想来是没有的。” 闻言,温沭眸色沉了沉,又道:“那你长姐在朝可理政?” 灵祎不知她在套话,就随意道:“她不上朝,但是陆相管着许多政事,且她历来公正清廉,我阿爹也是信她的。” 这说的就是冠冕堂皇的话,楚帝如此忌惮太子,怎会这般轻信与太子有着姻亲关系的陆相,只怕这个丞相娶了嫡出公主,也是举步维艰。 温沭自然没有说出这话,安慰几句灵祎后就让人去带她去寝殿休息。 小皇子拽着温沭肩侧的碎发,他人小力气大,拽疼了温沭,她将那只小手掰开后拍了两下就将他放在摇篮里,她轻轻晃了晃。 脑子里已然一团乱,她靠着坐榻就闭起双眸,手中还在轻轻晃着。 不知小憩多久,赵攸轻轻走了过来,望着她安静的睡颜后,不由得勾唇浅浅笑了,走过去后从身后将人拦住,唇角印在她的侧脸。 温沭睁开眼,伸手去解开置于自己腰间的双手,巧笑嫣然,蹭了蹭肩上的脑袋:“陛下今日感觉如何?” “病中惊起,累得很,你去哪里了?”赵攸在她身旁坐下,倾靠着温沭,浅浅地在她唇角啄了下。 温沭摸着她的额头,温度不高,但还是比常人有些高,她不知商议得如何,只得劝道:“楚太子死后也无子嗣,楚应当先乱,就看楚国那位公主能不能稳定下来,我们且不急,让边境战士多加操练。” 赵攸不想再说这些,靠在她的怀里后就不想动,余光忽而就扫到眼睛睁得很大的孩子,水汪汪的,在看着两人。 简直就是偷窥,她腾出手轻轻拍了一下,小声骂道:“偷窥小流氓。” 轻轻一拍,小皇子就瘪了瘪嘴巴,赵攸赶紧拉着温沭离开,“这孩子就是得寸进尺,你看一眼他肯定会哭,倒不如不看,反而安生些。” 果然,两人踏出殿时都未曾听到啼哭声。 温沭唇角弯出温柔的弧度,牵着赵攸的手回殿,天色渐黑,也有些凉了。温沭看着殿前逶迤的石阶,催促赵攸道:“回殿吧,起风了。” 赵攸讨好地冲她笑了一笑,唇角弯出些许笑意,捏紧她的手心:“阿沭,楚太子一事如你梦中相同,我在想是不是有些事就是无法避免的,无法脱离原来的轨迹。” 温沭一怔,赵攸在担心宋国的处境,是否也如前世一样会被灭国。柳钦说过,他将解药给了楚太子,就算不能解毒也可压制毒性,断无这么快发作的道理。 除非回国后是被人毒死的。 温沭已不想再去猜测了,扶着赵攸回殿。赵攸匆忙间穿的一身冕服,格外厚重,脱后就顿觉轻松些许,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道:“阿沭,我觉得楚太子是被楚帝杀了,断不会是简单旧疾发作。” 在外强撑着就感觉尚可,回殿后整个人松懈下来就感觉浑身都很难受,她靠着软榻上与温沭分析这件事:“楚太子已然是权重之人,想要害他并不是简单之事,看他行事谋略与分寸,旁人轻易害不到他的,思来想去也只有楚帝与王后。” 若是楚王后动手,太子也不算太冤屈,若是楚帝,只怕就…… 心中有了这般怀疑后,赵攸才急得不行,将人召来商议。 温沭在知晓灵祎所言后心中也有些猜测,楚帝心狠手辣起来,什么都不会管问,皇权至上,旁人不敢多话。楚太子良善,只怕与他早就政见不和。 “这个时候只怕楚国不敢兴兵犯境,太子一死,皇帝还需择立新的太子,且嫡长公主与丞相在朝,不会让楚王后顺心,你不用这么急的” “算算时间也只有两年,若这位公主能避得过?”赵攸显然不大相信了,楚国之事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什么都无法插手。 两人心有灵犀地不再谈这件事,温沭给她揉了揉身子,便道:“还有灵祎来了临安,我将人留在宫里,过几日就送她走。”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69 也不知赵攸有没有听见,温沭说了几句都没有回应,低眸去看时,她都已经睡着了,想必是真的累了。 皇帝近日都没有上早朝,半夜醒了后被温沭喂了一碗药,次日醒来的时候都已是午时。苏文孝几位大臣来了又走,几乎都是心事重重。 赵攸睡了很久,觉得神清气爽,起榻后命人将那几人唤回来,趁着她精神好,不如都解决了。 温沭让人给她熬了清淡的粥,配点可口的小咸菜,她吃得津津有味,冷不丁地看到在殿外晃悠的灵祎后惊得没握住汤勺,问着左右:“何人领她进来的。” 左右不敢答,都往后退了半步。 殿外的灵祎听到皇帝的怒骂声后悄悄地走近,趴着殿门只露出半个脑袋,嬉笑道:“陛下莫要生气,我来这里是有事的,不是寻苏姐姐的。” “你还知道朕为何厌恶你,赶快回你的楚国去。”赵攸生气,唤左右直接将人拿下押送回楚。 见到内侍步步逼近后,灵祎吓得跳了起来,见到原本款步而来的温沭后,三步并两步就躲到她的身后,悄悄告状:“陛下生气了,要押着我回楚国。” 温沭这时也不敢与她多说话,然而赵攸下的命令她也不好去反驳,走近殿后才道:“且容她待几日,事情办完后就送她回去。” 赵攸今日精神不错,脸蛋红扑扑的,拿眼觑着温沭:“她要办什么事?” 温沭一扬首就是示意宫人退下,轻声道:“她为楚太子的死因而来。” 赵攸不悦,道:“楚太子在楚国死的,与宋何干,她为何要来,旁人晓得了只当是宋国暗害了太子。” 灵祎被骂得发愣,总觉得这个皇帝很厌恶她,就像对待敌人那样。 人是温沭带进来的,她只得说和,在赵攸看不见的地方冲着灵祎摆摆手,示意她快些离开,她又笑说:“昨夜本打算与你说的,结果你就已经睡着了,莫生气可好,我给道歉。” 两人很少有起争执的时候,有也是赵攸先服软。她在温沭面前也不去计较帝王尊严,只要温沭开心就成,今日却不想早早地服软。 她生气道:“城内有驿馆,那里也很安全,你为何还将人带回宫,你不该避嫌吗?” “避嫌?”这两字惊到了温沭,她有些不明白,伸手去握赵攸的手,哄道:“我为何要避嫌,且她过来是无人知晓的,我若堂而皇之地送去驿馆,岂非闹得天下人皆知,再者旁人只知她是楚太子的婢女,此时公然出现临安城内,岂不让人怀疑?” 她解释得合情合理,然赵攸却是不信,道:“那你将人带入宫,堂而皇之地放在福宁殿,就不怕惹人怀疑?” “这里都是陛下的心腹,怎会为旁人知晓。”温沭轻声道,许久不见赵攸炸毛,当真有些不适应,她顺着毛摸,道:“福宁殿是最安全的,你若不想,我尽快送她走,你且大气些。” “没法大气。”赵攸直接甩开她的手,大步走出寝殿。 ☆、第109章一百零九 皇帝气走后,温沭抚额,欲跟上去,却听到朝臣觐见的声音,她只好放弃。 楚国陷于自乱之中,赵攸带着人重重安排下去后,也算将朝局稳定了。皇帝因楚国之事忙碌而无端病竟就此好了起来,然此事方平,赵闽在封地竟有些不安分起来。 封地与任宁管辖的驻军很近,赵攸火速令任宁去查看,必要时武力镇压下去。 数番动荡后,朝堂中隐隐不安,赵攸布施一番后算作安定下来。 灵祎犹在福宁殿内住着,此时武将吃紧,竟寻不出人来护送她回国,赵攸多少带着气,几番忙碌后竟忘记此事。 温沭不好再提,免得又惹她不快。人都有自己的小性子,皇帝也不例外。 赵攸病愈后就到了端午节,为显朝堂安定,她命礼部去准备龙舟赛事,届时还添加许多活动,她与苏贵妃亲临。 虽说是安定民心,帝王出行的安全很重要,陈柏带人亲设看台,里外都亲自检查一番,防止有人从中作乱。 端午那日烈阳高照,晒得人心头发慌,水面上也平静,不生半点涟漪,百姓听闻皇帝亲往,都争相恐后地想过来看看。 赵攸近日与苏贵妃之间关系很微妙,相敬如宾,也不见半分亲近,赵攸气性很大,约莫着灵祎不走,她就不会展颜。 温沭近日忙着去查多年前的旧事,棺木里若不是她的母亲,又该是何人呢。赵攸为前朝之事而忙得脚不沾地,她不忍为着自己的私事再让她辛劳。 她与赵攸走到如今,颇是不易,她数次将说出此事,在见她憔悴的眉眼后将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还是她自己去解决的好。 今日赵攸未着冕服,为显庄重只一袭玄色宽袍,发丝照旧以玉冠而束,腰间配以玉佩,庄重而简致。她生得好看,就算简单的衣服也比旁人多了几丝风雅,帝王气质与生俱来,随着她的抬首勾唇,无尽光华自来。 更衣时,灵祎在外逗留,巴巴地看着里面,自从那日皇帝震怒后她就不敢再随意走动,听闻今日皇帝要去看龙舟赛,她故而也想去热闹。 她在外徘徊,赵攸只当未闻,在殿内静静候着温沭更衣,片刻后温沭缓步而来,她站起身先一步出殿,勾了勾唇角:“公主也想去?”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70 灵祎眼睛发亮,忙点点头:“宫内好无趣。” 赵攸笑道:“想去就换上宫人的装束。” “谢陛下。”灵祎几乎跳了起来,忙跟着宫娥身后去取衣裳。 温沭眼中划过一抹狐疑,见赵攸走远了才抬脚跟了上去。 春色已浓,绿意盎然,隔着很远就听到护城河旁的喧闹之声,端午欢庆之声渲染着寂静许久的临安城,今日因皇帝的亲临而与平常不同。 龙舟赛蓄势待发,振奋人心,使人生起无限自豪。 赵攸坐于车辇内阖眸而眠,外面再大的吵闹声都无法让她睁开眼。贵妃的车辇紧紧跟着她后面,两人分车而坐,让人看不明白。 灵祎一路上叽叽喳喳,说着不少趣事,温沭微眯着眼睛,眨眼的功夫就听不到声音了,朝车外看去竟看不到人了,她忙唤人去寻。 灵祎见到卖粽子的小贩后就驻足不前,挑挑拣拣又看到五色彩线,作势在自己纤细的手腕上绑住,与店家讨价还价。 等她买下丝线后,欢欢喜喜地追上了温沭,将自己手腕上的丝线在温沭眼前晃了晃,开心道;“苏姐姐,你觉得好看吗?” 温书漫不经心地看过一眼,随口夸道:“好看。” 当灵祎跟着人群消失后,禁军迅速将那间小店包围了起来,在小贩身上搜到纸条,陈柏打开看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上面仅一句话:宋帝乃是女子。 他觉得灵祎来宋时忘了带脑子,陛下若是女子,小皇子与孙悟空一般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护城河旁人流渐拥挤,禁军费了一番功夫才将百姓稳住,两道上摆着各色时令小玩意,虽不如宫中精致,放眼看去也觉有趣,令人眼花缭乱。 赵攸下车后径自走向温沭,待她从车中探身主动伸手去接,她眼角带着笑,笑意嫣然,似翩翩公子,多日来的冰雪瞬间融化。 看得温沭心间发烫,望着她的灼灼眸色如同春日的江水,温柔缱绻而情意绵绵。 灵祎在旁捂着脸,嘻嘻笑了两声。 两人一同到了看台之后,龙舟赛事这才开始,江面如同滚水一般开始沸腾,赛舟如同离弦之箭般划过水面。 赵攸兴致阑珊,目光时而略过一旁与人攀谈的灵祎,仍旧不与温沭答话。 看台上氛围有些冷清,直到安妍走上来,她数日不曾出府,也数日不见苏韶,走到皇帝身旁总是会看到苏韶的。 赵攸如何不懂她的心思,回身吩咐内侍去请苏侍郎过来。 苏韶奉诏而来时,安妍眼眶微红,却也含着淡淡的笑意,赵攸弯了弯唇角:“快些滚远点,耽误朕看龙舟赛。” 安妍也未曾推辞,二人对着皇帝行了一礼后就离开。 温沭身侧的灵祎探头去看着二人,面带好奇,她懵懂的神色带着天真。 赵攸侧着身子去望她,也不曾说话,那目光看似平淡,与平常无异,却有些蛰人,让人浑身不自在。 灵祎回身后就察觉到皇帝的目光,她略有些奇怪,再抬眼去看明白时,皇帝已收回目光,目光再是平和不过,风雅有度。 她抿了抿唇角,想起皇帝对自己的不喜也就未多作奇怪,照旧与苏姐姐说着玩笑话。 那厢下看台的两人,紧紧牵着手走至车旁,外面吵闹得很,不如车厢内安静。 车内车外两重天地,安妍眸色带着浓浓欣喜,伸手去捏苏韶的下巴,“阿韶,你就不晓得去找我。” 苏韶当下也不动,随着她去捏,无措道:“我去过很多次,都被赶了出来。” “谁让你走大门啊,后门、侧门、翻墙都可,你真是笨得可怜,今日若不是陛下亲临,我还找不到理由出府,指望你、一辈子都出不来的。”安妍气恨,又不舍得她自责,将她下巴捏红了都听不到半句哄她开心的话。 还得她自己去套话听,“苏韶,你想我吗?” 苏韶红着耳尖不答,安妍生气道:“你若不想我,我现下便回府。” 她作势要走,苏韶忙望着她的手,慌张道:“想、想你。” “这还尚可。”安妍小声嘀咕,抬眸见到苏韶眼中的愧疚,又道:“有多想我呢?” 苏韶说不出来,她望着安妍眼中浓浓的欢喜,也跟着一笑。安妍清纯爱笑,她的情绪总能感染到身旁之人,她喜欢看着安妍笑,哪怕只有极浅极淡的笑意,余生也足。 她半晌不说话,安妍不耐地推了推她:“有多想我,莫不是敷衍我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71 苏韶被逼着无奈,半晌后才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休要拿诗词要敷衍,我要听你的真心话。”安妍不答应。 她带着蛮横,苏韶虽已习惯,一时间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安妍恼恨地将她推了一下,按照她的肩膀,将唇印在她的唇角之上。 真是个榆木脑袋,笨得可怜。 车中安妍一亲芳泽,很是满足。外间龙舟赛赛毕,皇帝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后,将彩头赏了下去,后面皆是礼部安排的有趣活动。 皇帝出来时间已久,宫中政务还需处理,她要回宫,剩下交由礼部去处理,晚间在桐花台设宴群臣。 御辇回宫后,温沭也要回宫,灵祎想要去看那些有趣的小活动,拉着温沭的手要留下,彼时皇帝已踏上车,温沭摇首不同意。 灵祎怏怏不悦,悻悻地跟着温沭回宫。 回宫后,皇帝就去了崇政殿,陈柏在殿内等候许久,捏着搜来的纸条手中发抖,见到皇帝后迫不及待去递给他。 赵攸未及弱冠,样貌极似太后,唇红齿白,抬眸浅笑间却有几分像女子,只是她若是女子,皇长子又是怎么来的。 陈柏如何也想不通,但见皇帝看到那句话后唇角的笑意,他蓦地怔了下来。 赵攸不恼反笑,道:“朕或许做一暴君,再日日以凶神恶煞的模样对你们,那就无人想到朕就是女子所扮了。” 陈柏垂首不敢答。 赵攸将纸条压于砚台之下,笑容敛去,道:“去福林殿将灵祎请来,且问问她,朕何处像女子,以至于她将这等话传回国。” 她鲜少动怒,亦或者不喜欢将怒气形于表。陈柏眼中的皇帝都是宽厚待人,清明之君,灵祎偷偷传回国的消息无疑是一重锤,陈柏再三去看皇帝,心中疑惑渐渐深了,赵攸神色端凝,把玩着手中的玉玺,与他笑问:“统领觉得朕是女子吗?” “陛下生得俊秀罢了,朝中苏侍郎也是相貌堂堂,怎会是女子,灵祎此言多半是蛊惑人心。”陈柏作揖,行礼的双手生起薄汗,不知该如何去回话。 他是武将,不懂文人之间的弯弯绕,多少也都知晓些许,皇帝若真是女子,哪里还有他的活命之处。皇帝的秘密也不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只会是个石头,砸得头破血流。 赵攸道:“卿且去将人请过来,客气些,勿要惊动旁人,免得惹来非议。” 陈柏领旨,忙去请人。 他匆匆出殿,下台阶时因极度慌张而崴了一脚,差点就滚了下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站稳后心中才将灵祎骂了,无事来宋国捣乱,搅得他跟着不宁。 宋帝是男是女,与你等楚人有何干系。 ☆、第110章一百一十 陈柏一瘸一拐地去福宁殿请人,走路姿势有些奇怪,引起温沭的注意。 温沭刚回殿准备去看孩子,见到从不踏足此地的陈柏陡然而来,心莫名就被吊高了。陈柏恭谨地行礼,十分客气道:“陛下想见见灵姑娘。” 灵祎在福宁殿几乎是属于这里的秘密,外人无法得知,她心中奇怪也未曾质疑赵攸的决定,应道:“陈统领稍等,我命人去请人来。” 陈柏自动退于一旁,宫人退出了殿。 温沭最近有些摸不准赵攸的性子,要见灵祎在这里见即可,作何去崇政殿。她目光冷静,问道:“陈统领可知因为是何事?” 若是寻常往事,陈柏定不会瞒苏贵妃,今天的事让他实在是无法启齿,他想了许久后才道:“臣也不知。” 他欲言又止的姿态反添了几分神秘感,温沭也不再去问,捏着杯盏的手白得近乎出雪,淡淡道:“辛苦陈统领亲自来一趟。” 陈柏不敢言辛苦,只将头埋得很深很深。 灵祎蹦蹦跳跳地过来了,见到陈柏后不敢放肆,她识得这位禁军统领,只当他要送自己回国,她悄悄与温沭道:“我要回国了吗?” 温沭也不知晓,只叮嘱她小心些。灵犀答应后,就跟随陈柏离开。 在人离开后,温沭一直心中不定,温轶这些时日也未曾来找她,也是奇怪,难不成他放弃了? 她心中疑惑很重,前世里温轶从未提起过这件事,今生却又提起。她翻起柳钦送来的外祖家的旧址,捏着纸张的食指徐徐滑过,她不可如此被动。 母亲若真的还在,被温轶捏在手心中,为何前世里他从不曾提起,哪怕她被皇帝带入宫,只言片语都没有,难不成她毫无用处? 留下母亲的用处,到底是制约她还是苏文孝?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72 前世里制约她是毫无用处,而苏文孝一直是支持他的,因此,更加无用处,这颗棋子便废了? 她经历两世,前世里知晓的事情不多,大多都是从皇帝口中得来的,含含糊糊,不知真正是何模样,哪怕温家被灭也是从宫人口中得知。 如何被灭的,她也不大清楚,知晓最多的便是楚国之事,因为唯有对楚之事上,皇帝对她从没有隐瞒。楚王后野心勃勃,楚太子病体孱弱,嫡长公主又是手段了得之人,等等,其余的都不知道。 她一人在殿内想了许久,终究是无果,更是不安。赵攸也曾有梦,不知是否会梦到此,或许她那里有解。 思索片刻后,她去崇政殿见赵攸,坦白此事。 ***** 灵祎以前是崇政殿常客,今日却有些胆怯,她进去后就看着御案后的赵攸,小声道:“陛下要送我回去吗?” 她不敢上前,站在殿内就不敢动,赵攸自案后抬首,目光渐渐沉晦,唇角却蕴着笑意:“灵祎,朕这里有样你的东西,不知你可曾识得?” 殿内寂静无声,宫人都退了出去,陈柏近前过去将方才的纸张接过转交给灵祎,旋即就退在一旁,害怕灵祎会伤害陛下。 灵祎看到那张纸后脸色遽变,垂眸时极为慌张,抬首时却道:“这怎会是我的东西,陛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且这写得太过荒唐,陛下怎会是女子。” 赵攸眼神示意陈柏出殿,自己与灵祎道:“朕看不透你,但你来临安城的目的显然不是单纯为楚太子的死因,既然你悄悄而来,那么朕杀了你,也是无人知晓,两国之事,多的是见不得人的血,朕杀了你,楚王也无脸面来向朕兴师问罪。” 灵祎吓得往后退了数步,宋帝眼神变得幽深起来,她觉得她不过是外干内强罢了。那夜她摸到过宋帝的手腕,细腻更胜女子,这些时日在福宁殿的观察,或许就是女子。 她坚持道:“陛下莫要冤枉我。” “朕冤枉你又如何,单枪匹马入我宋国,难不成还想活着出去,朕并非女子,就算是女子,你知晓又如何,你能活着离开?” 赵攸狠毒的话似鞭子一样抽在灵祎的心头,她已然暴露了,宋帝可以将她凌迟。然她若承认纸条就是她所为,那宋帝更会杀了她。 “堂堂宋帝竟这般草菅人命,我来时,阿姐是知晓的,若是我不能回去,陛下与我楚通商约定就会作废。” 赵攸抿唇笑了,极为浅淡的笑中带着更多的讽刺,道:“朕从未曾见过楚国灵祎公主,你阿姐难不成为你一人来兴兵?再者两国通商是你兄长极力促成的,朕坚信你阿姐不会枉顾自己胞弟生前的意愿。” 灵祎张口无言,陡然觉得来宋是件错误的事,宋帝也并非表面这样温润,方才一番话就像是暴。君所言,毫无道理。 不管她是否承认,都不会改变她的初衷。她急中生智道:“陛下如此狠心,就不会伤了苏姐姐的心。” “除你与伤她心有何干。你又非她的亲人,就算是她的亲人,与朕作对,朕还得忍着吗?灵祎,朕是宋国的皇帝,并非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她若因而对你朕离心,那朕再喜她有何用?” 赵攸的话平淡无奇,就像一盏滚烫的白水,让人饮得毫无滋味,入腹才觉得让难以忍受,烫得心口都疼。 灵祎被她无情的话惊到了,苏姐姐口中的皇帝十分重情的,她发怔时,陈柏推门而进,捧着一盏酒。 她心口一跳,大喊:“我是楚国的嫡公主,宋帝无权处置我……” 陈柏挑眉:“我只知潜来临安的是太子婢女。” “你、你们故意当作不认识我,柳钦是识得我的。”灵祎花容失色,吓得不行,与皇帝争执道:“你就是女子,对不对,若不是女子,怎会要想着杀我灭口。” 陈柏端着酒盏的手微微一颤,顿在原地。 赵攸抬眸看向失神的陈柏,地划过一抹不悦来,此时任宁若在也不会让他来,她不悦道;“朕是否是女子,与杀你无关,你是楚潜来探听机密的探子,朕既已识破你的动机,怎会让你安然无恙离开,再者你在宫中数日,若是看到甚机密带回国,朕这江山岂不毁在你的手中。” 陈柏当即一振奋,不管灵祎再说什么话,直接将酒灌了进去。 赵攸手中把玩着玉玺,也不去管灵祎是否咽气,与陈柏谈起家常来:“朕甚是看重任宁,他为人忠厚,也机灵,他是朕一手提拔起来的,与卿之爱女也甚是般配,卿如何看?” 陈柏上过战场,不知手刃多少敌人,楚国公主死在他的手中也不觉害怕,反觉得皇帝这句话意义深厚。纵观临安城内多少世家子弟,唯有任宁上进,不靠家中而谋得高位。 他心中也想着将女儿嫁给他,今日皇帝一提,意思又不同,言明任宁是他的人,不是寻常世家子弟。皇帝能将任宁拉起来,他日也能毁了他。 帝王之心,深如瀚海。 他垂首道:“臣谢陛下恩典。” **** 端午节晚间设宴,皇帝选在桐花台,宫人早早地就布置好了。 温沭白日里未曾见到赵攸,晚宴就托病不去,赵攸未曾说什么。桐花台上歌舞助兴,皇帝因病愈而无人敢去敬酒,群臣尽兴,在伶人退下后,皇帝挨个敬茶,满殿的朝臣都受宠若惊。 赵攸如今将冠冕堂皇的话说得特别好听,该赏的就赏,在宴会上将陈柏之女与任宁的婚事定了下来,大大赏赐了陈柏。 任宁父亲出席替子谢恩,皇帝挥挥手道:“任宁年轻,后起之辈,朕自是喜欢。”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73 如此的夸赞让任父顿觉脸面生光,朝臣纷纷向两人道喜,陈柏心中不定,却也一一受了,皇帝如此胸怀,也不似女子,他怎地因它探子一番话就对皇帝生疑,或许灵祎就是故意而为之。 散席后,赵攸回福宁殿,温沭在灯下近坐,她自打灵祎离开后就未曾见过她,心中不免生起怀疑,然而赵攸是良善之君,不会因小事而做出狠毒的事。 赵攸入殿后就屏退伺候的宫人,抬脚走向温沭。灯火下的人总是很美,不带任何杂质的美,娇美柔情,她走了过去,从身后拦住温沭。 温沭一惊,回身看着她,唇畔笑了一下,努力掩饰心中的不安,赵攸神色动人,顾盼生辉。温沭心中波澜顿生,抬手轻抚赵攸鬓间乌黑的碎发。 “陛下今日未曾饮酒,很乖。”温沭轻笑,带着几分揶揄,乖这个字不适合用在帝王身上。然她年长于皇帝不知多少岁,她总觉得赵攸还小,小到需要她时时照顾着。 其实,相反,赵攸虽小,心计颇深,只不过在她面前像是一孩子罢了,离开她的视线就是宋国最尊贵的皇帝。 她手下的发丝柔软,就像赵攸平日里软糯的性子,抬眸就看到赵攸带笑的脸颊,细腻的肌肤泛着浅浅的桃色,很可爱。 赵攸蹭着她手心,乖巧道:“你今日怎地不去宴会?” “不想去罢了。”温沭的回答漫不经心,目光却是如此柔和,满是爱意,与从前无异。 赵攸知晓她的性子,不想的事情旁人也是逼迫不得,她抿唇笑了,很浅,此时眸子与白日阴狠之色不同,如秋水般澄澈。 温沭看着她轻松的神色,心中苦涩散去大半,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事,不得不问道:“你将灵祎送走了?” “让陈柏派人送回楚国,阿沭舍不得吗?”赵攸唇角淡淡的笑意忽而敛去,正色地望着温沭,等着她的下言。 ☆、第111章一百一十一 赵攸的话,温沭从未起疑过,她想着近日朝局方稳,或有武将可脱身将人送回楚。 楚国近日里也不知如何,灵祎若回去也可,免得两国因她而惹出不满。担心受怕半日后总算安定下来,她面上的神色温柔和缓下来,敛起担忧,与赵攸笑道:“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今日一整日都不得歇息,温沭去给赵攸宽衣时发觉她身上还是白日里单薄的衣衫,夜里风凉也不晓得添一件衣裳。 她解开衣袍时,无奈道:“陛下这般大的人都不晓得好好照顾自己,病才好就这么不爱惜身子的身体,且看看晚间的凉风,陛下没有感觉到凉意?” 赵攸笑了笑,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道:“桐花台内闷得慌,到出殿时也是觉得凉爽,哪里就冷了,你近日都在做些什么?” 福宁殿内都是赵攸的人,她做什么,赵攸自己很清楚,就是想听听她口中的话。 温沭脱下她的外袍就置于一旁,让人去打些热水来,眸中笑意柔和不减半分,道:“我在殿内罢了,逗弄孩子,再过两月孩子就可以坐了,陛下可曾想好名字,礼部那里可曾拟名?” 赵攸对孩子的事不甚上心,也无心思去多想,她的时间都在处理朝政上,今时今日的权势来之不易。且她并非真正的男子,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她哪里敢放松。 上榻时,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起灵祎。 赵攸累了,躺下就合起双眸,不想与旁人说话。温沭凝视她平静的容颜后也未曾再说话,只揽着她一同入睡。 清晨时,赵攸去上朝,柳钦隔了半个时辰才来的。 他近日里将温沭外祖的老宅都去过一遍,外祖家姓云,是一般商户,起初在江南一带经商,后来赚了不少的银子就来临安城里经商。 临安城内不是一般地方,是天子脚下,寸金寸土,云家手里有钱买了一座三进的院子。丈夫在外经商买绸缎买成衣,开始受到同行排挤,云父险些将所有的银子都赔了进去,时间一久就稳定下来。 不知怎地,温轶就看中了温沭的母亲云灼,那时温轶只是寻常官员,没有显赫的权势,但温家在临安城内是大家,云父为攀高枝就将云灼送到温府做妾。若是妾室做的好,到时还可以拉一把云家两个儿子。 云家是经商起来的,进入临安城后眼界就看开了,还是得做官,这样才有前途。 谁知温轶不过是一时兴起,将云灼迎进府后就丢在一旁。温家后院里多的是云灼这样的妾室,久而久之就无人会在意,加之云灼心高气傲,也不会去低头求人,就这样在后院待了四五年。 那时云家的生意在临安城内扎根了,云父知道白搭了一个女儿,平日里也会托人塞些银子进府。 后来云灼被沉塘后,云家连夜搬走了,在外的店面都不要了,听说在半路上遭了毒手,全家死得干干净净。 那时温沭还小,柳钦身上又无银子,只是道听途说,听后就以为是温轶下的毒手。 现在循着旧时的地址,什么都找不到了,过去近二十年,房屋早已换主,往日的痕迹被岁月磨灭得干干净净。 如今再找比登天都难,柳钦找寻过几次都无用。 他感觉这件事很奇怪,主动道:“既然是温轶主动来找你,如今这般形势不如你被动换主动,改日去问问他想要什么。” 温沭眸色复杂,时隔多年再回头去找,当年的人找寻不见,蛛丝马迹都不曾有,让温轶搅得错综复杂。她脑海里念头飞速转动,唯有认可柳钦的提议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74 若是她出现退缩的样子,温轶必然转头去找苏文孝,到时苏文孝做出妥协,最终影响的还是只有赵攸。 温轶想的只有朝堂权势,以此为要挟的目的只有这个。 深深去想,温瑾已成废人,哪怕皇帝开恩大赦也是无用,观温轶近日在朝堂上屡屡失败,现在想的就是扭转败局。 加之赵闽在封地蠢蠢欲动,她大胆猜测温轶与赵闽多半又联盟了。至于赵闽这个浪荡子为何改变主意了,缘由还是在温轶这里。 时至今日,赵攸为稳固朝堂而立太子,一旦册立之后,赵闽就毫无机会,除非他公然谋反。而他要兴兵谋反,会惊动任宁军队,得不偿失。 或许他现在就是在封地内小打小闹,借此吸引朝廷的注意力,真正谋划的还是温轶的兵。 温沭猛地醒过神来,朝堂上看似的是片平静,隐藏于水下的是暗流凶险。 这只是她的猜测,毕竟前世里她并不知晓温轶与赵闽是否联手,皇帝与穆见所有的推动都是顺理成章的,毫无缝隙。 她不喜行冒险之事,这次不得已而为之,总先知晓温轶想要什么,想法目的何在,她才能想到破敌之策。 柳钦退下后,她立即着人去约温轶,明日见面。 宫人是她心腹,听闻她要见温轶,担忧道:“可要与陛下说一声?” 温沭笑道:“无法,陛下日理万机,总不好事事打扰她,我先去见见温轶,待明日再议。”这些都不过是她的猜测,具体如何还是要看温轶明日里的态度。 宫人应声,退出殿去做安排。 温轶想必也是等着温沭的反应,宫人传信后就应下了。 次日早朝后,温轶便悄然入宫,由宫人引路去园囿之中。 春意盎然,园囿中的紫藤萝长得很好看,顺着假山向上爬去,天然的屏障让人多看一眼,此处比起宽阔辉煌的福宁殿,多了些许自在。 温轶入亭后恭谨地行了一礼,淡然落座后,温沭让人奉茶。 春日早茶最为新鲜,温轶如同闲话家常般端起茶盏,热气氤氲,他吹了吹盏中漂浮的落叶,浅浅地品尝一口,夸道:“贵妃的茶总是最好的,茶香沁人,茶味甘醇,香气如兰,臣很喜欢。” 温沭静静地待他讲话说完,而后才道:“温大人不妨直说,如何让我见到母亲?” “近日里陛下给陈柏之女与任宁定亲,加厚了君臣关系,它日里陈柏封侯爷不是惊奇之事,陛下这般爱重也是让人羡慕。”温轶放下茶盏后,幽深的目光危险起来。 温沭眉心微凝,已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试探道:“陈柏统领禁军近十载,曾受先帝宠爱,陛下继承先帝仁爱宽厚之风,如今让陛下远离他貌似不妥。” “其实禁军副统领王蔚忠君也受臣僚喜爱,我倒觉得可胜任禁军统领之职。”温轶夸赞王蔚好似是随意之说。 温沭安抚下自己焦躁的心思,面上仍不动声色,王蔚此人并无能力取代陈柏,且他不过是一老实憨厚之人,并非温党。 温轶这些话是在试探,她装作奇怪道:“王蔚是靠着荫封才有今日的地位,他并无能力,且他不曾支持温大人。” 温轶的笑意淡了下来,带着几分冷漠:“王蔚此人无能,却可取代陈柏。” 为何以他取代陈柏,温沭着实不明,半晌后才道:“可,不过温大人的底牌是甚?” 言下之意就是要见云灼。 亭中略过清风,温沭不答反端起茶盏,微微晃动着盏中碧绿的浮叶,平静的目光下隐藏着不为人深知恶毒心机。 “这不过是贵妃给云灼的见面礼,若无礼如何相见。”温轶将茶盏放下,没有开口去催温沭。 温沭前世里在皇帝身边待了许久,加之今生与赵攸相处,深谙朝堂阴谋,只是今日如何也想不明白温轶为何要王蔚取代陈柏。 若要换人也该是温轶门下攀附之人才是。王蔚空有一身蛮力,武功了得,有勇无谋,平日里都是听陈柏吩咐,无半点主见,要他作甚? 前世里皇帝隐忍,纵观全局后如今都不肯动陈柏,哪怕陈柏不是帝党,她也不敢动,只因他一身本事,不懂朝堂阴谋却不愿与人同流合污。 如今赵攸也是懂得这个道理,费了一番心思才将此人收服,现在不会无故放弃的,她为难道:“陛下怕是不会同意。” “陛下深爱贵妃,这些当不是难事。”温轶起身,入宫时间不短,该要出宫回署衙,他照旧行礼,道:“臣先告退。” 温沭看似温和的目光随着温轶的远离而变得黯淡下来,温轶到底是何意? ***** 温轶悄然离宫后,园囿之内恢复平静,亭中风声逐渐消失,温沭耳畔寂静,低眸看着温轶只品过一口的茗茶,心中一片慌乱。 她冥思苦想后终究不得其解,最后无奈去找赵攸。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75 赵攸在偏殿内自己对弈,她今日得了片刻空闲就想去研究这个,葱白的指尖捏着黑子,面上全是一片愁绪。 她见到温沭后就亲切地唤她坐下,未曾抬头就央求温沭:“阿沭,陪我下一局可好?” 温沭见她笑意满满,心中也有些欢喜,俯身坐下后看着棋面,装作不在意道:“我若赢了陛下,陛下可愿给解一难题?” 赵攸抬首,眸子里情意浓浓,笑说:“你遇到难事了?先与我说说,不用对弈赢我。” 横竖都会是输,不如大方些。 温沭视线扫向赵攸手中紧捏的黑子,呼吸微快,道:“我有一宫人甚为得力,可是旁人劝我换下他,另择一平庸之人,这是为何?” 赵攸抬首,眸色粲然,深深凝视她:“旁人是亲近之人还是居心叵测之人?” “后者。”温沭神色很平静,就像与赵攸说笑一般。 ☆、第112章一百一十二 听闻是居心叵测之人,赵攸敛起温雅的笑意,手中的白子徐徐落下棋盘上,猜测道:“那人莫不是想取而代之?” “他若想取而代之为何不推荐自己的人,反而便宜旁的人?”温沭眼中掠过复杂的情绪,凝视赵攸的视线不敢移动。 赵攸不太明白温沭的话意,眸色几经流转,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温沭凭借的都是上一世的记忆,她可清楚的断定禁军副统领非温轶门下人,温轶犯不着为他做局。她心中纠结,道:“我给陛下举例?” 赵攸将心思从棋局上收回,微微颔首。 “比如有人劝陛下以副统领王蔚取缔陈柏,陛下觉得那人是何用心?”温沭忐忑不安地开口。 赵攸反问:“居心叵测?” 温沭以沉默来做答。 “王蔚虽官至禁军副统领,真实水平如何,众人都知晓,平日里有陈柏在旁提点才未曾出错,若无陈柏提醒,约莫着日日闯祸。奉他为禁军统领,朕的宫廷日夜刺客不断,且不用刺客来袭,他就能给朕惹来不少麻烦。”赵攸半认真半开玩笑地与温沭解释。 虽不知阿沭为何会以这个为例子,但她既问了,她就认真回答。 她眸色坦诚,而温沭的目光带着躲闪,她努力掩饰自己波动不安的情绪,她的目光极为柔和,道:“那如何拒绝此人呢?” 话已至此,赵攸哪里还不明白,她沉吟半晌道:“好解。” 温沭眉眼忽而就舒展开来,“如何解?” “从根源去解。”赵攸带了些神秘,修长白皙的指尖反敲了敲棋面,催促温沭道:“不急,你先与我对弈一局。” 温沭见她了然于胸,自己就不好再问,她还未曾答应温轶,不知陛下如何去解这个局。 一盏茶后赵攸照旧溃不成军,她端详着被温沭杀得片甲不留的黑棋,略显沮丧,耍赖道:“不玩了,都不晓得让让我。” 温沭见她提不起兴趣,就笑说:“下次让你。” 赵攸吩咐人将棋子收回,与温沭并排坐在。温沭身上有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赵攸道:“你去了园囿?” “无事去看看,我先回寝殿。”温沭起身如同从前那般摸摸了赵攸的脑袋,眸色缱绻。 赵攸柔顺地蹭了蹭她的手心,也不再去问旁的事情,冲她摆摆手:“你先回去,晚些时候宫人会将浴池图纸给你送去,你仔细看看。” “浴池?”温沭脚步一顿,赵攸大病一场将还惦记着这件事? 赵攸近日常在崇政殿内理政,政事繁忙,她一忙便是一整日,温沭见到她的次数也不多,有时忙子时连福宁殿都不回。 温沭心中藏着事在,自她将灵祎带回宫后,赵攸就好似换了一人,仔细去观察时,发觉她眉眼拧得愈发紧了,好似有许多的事难以去解。 但她一问起,赵攸就会恢复往日黏她的模样,就像方才那样,摸摸她之后就会主动蹭一蹭,笑得如同孩子,那双眼睛依旧是世间少有清澈。 容颜、笑意、眼眸皆如从前一样。 此时的赵攸更像是君主,而非是个十七八岁的年少之人。 她几番踌躇之后,还是回了福宁殿。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76 温沭一走,赵攸便唤来近卫,吩咐他去办事,要在今晚就得成事,莫要耽误时间。 近卫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如同任宁一般,只近卫心思不如他,赵攸寻常只吩咐些许小事,无关朝堂。 近卫办事谨慎,得了吩咐后就去安排。 入夜后赵攸留在崇政殿忙到子时,见时辰不早就在殿内歇下,次日一早便去上朝。 殿上陈柏一袭铠甲,奏道:“副统领王蔚昨日当值回府后骑马不慎摔下马背,腿摔断了,臣替他向陛下告罪。” “王蔚?”皇帝似是不知道此人,皱眉沉吟片刻才颔首应下。 如此这件事便过去了。消息传到福宁殿时,温沭方起,坐于铜镜之前梳妆,她整个人当即僵直下来,这就是皇帝从根源解决之法? 伤筋动骨一百日,王蔚至少三月不能回宫当值,温轶算盘落空了。禁军几位副统领中属王蔚能力低下,其余几人跟随陈柏多年,也经历过大事,就算陈柏不在也可顶事。 温轶也极为吃惊,昨日方与温沭提及,晚上王蔚就摔落马上,是不是也太巧合了?温轶在旁一直观察着皇帝神色,他并不记得王蔚这人,显然温沭还未曾说过。 温沭这么快就动手了?温轶站于殿内便不再动了,反用余光去扫视苏文孝。这样做事狠辣的风格与他极为相似。 他在朝后立即让人去查。昨日并不是王蔚当值,而是陈柏家中有事吩咐先行离开,嘱咐王蔚去巡视。 偶然发生的事,再者这样的布置不像是匆忙所为,不会有人现在知晓王蔚替了陈柏巡视。 此计不行,就再想它策。 **** 温沭得知消息后不久,赵攸便回福宁殿,她去偏殿看了一眼孩子后,赏了乳娘就回正殿。 殿内的温沭在用早膳,听到赵攸的声音后蓦地一颤,放下筷子就见赵攸大步走近。她换下冕服后一身宽松的玄衣,眉眼含笑。 温沭心中不定也因昨夜做了一梦,是前世之事。在临安城濒临存亡之际,皇帝命人送她出城,在两军对阵时还想着送她走。 那是冬日里,寒风冷得刺骨,她与皇帝多日未见,本就形同陌路,久久不见事她更是不明皇帝要做什么? 还是继续让她去楚国做探子?去后才知皇帝是要让她走,离开临安,离开宋国。 皇帝云淡之色让她感觉不到宋国即将要亡了,就好似在花前月下的那般与人谈笑风生。她忍不住问:“陛下,皇后去了何处?” 闻言,皇帝眸色里的狠厉迅速代替了平淡,继而又是一阵讽刺的笑,道:“皇后自然有她的去处,温沭、你与她同是姐妹,却性格迥异,她佛面蛇心,早就等着这一天。朕受温轶控制多年,却待她如同挚爱,她却恨不得我去死……” 她在梦中的思绪如同浮云一般,看不清也无法清楚地思考,她曾天真地提议:“陛下,不如我们一同离开,寻一深山,也无人识得你。” 宋朝的国君,天下多少人会识得,那时她甚是单纯,而皇帝怜悯地看着她:“朕教你这么多年,却还是这么不长进。朕是宋国的天子,能跟你去何处?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竟还有心管旁人?” 皇帝宁死也不愿与她一起走,眼中的悲怆就像是冬雪给人的感觉,深而冷。她止步于殿门处,深吸了口气:“陛下好自为之。” 梦境戛然而止,温沭就醒了。她不知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梦境,头痛不已,挣扎几番后才起榻,未过片刻就闻到王蔚落马的消息。 她苦想多时才明白,这时的赵攸与前世里很像。 赵攸在旁落座,两人靠得很近,温沭能听到她的呼吸声,明明两人离得很近,却总觉得隔着千山万水,让她看不分明。 她敛下异样的情绪,冷静下来后道:“陛下怎地过来了?” “昨日歇息得晚就未曾回来,今日特来与你说一声。”赵攸往温沭那里靠了靠,眸色清亮。赵攸伸出手去触摸温沭的脸颊,眼下一片阴影,又道:“你昨日未曾睡好吗?怎地有些憔悴。” 赵攸的指尖温热而又柔软,温沭握住她的手,看她一眼,道:“陛下近日忙些什么?” “边境之事,我想着去巡视驻军,只是现在是多事之秋,若去就得要重重安排下去,苏文孝不让我去,安时舟又道出了宫廷就有无数看不清的危险,都将我当孩子耍。” 赵攸的语气里带着不满,却没有再说两人的坏话,想来是被他们劝服了。温沭知晓她不是爱任性的人,见她带笑的神色后,自己已平静了神色,道:“是你贪玩。” “我等着临安城内安定后,就让人去安排此事,到时我与你同去,遍览江山美景,好不自在。”赵攸说话时带着帝王独特的自豪,眉梢上扬,很快活。 这般肆意纵情的赵攸与前世的皇帝也相差甚远,或许是人都会长大,赵攸在朝政的历练中蓦地长大了,可以真正做到保护温沭。 温沭道:“你想得很美好,到时不想再添些后妃?” 赵攸唇角的笑意凝固,将宫人都赶了出去,与她道:“你还在生气?” 温沭不明,却依旧带笑:“我为何生气?” 听她自称是‘我’,赵攸拼凭着她说话的习惯就猜出她并未生气,多半是揶揄的话,顺口就道:“再带十几人?”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77 温沭眼中的温柔之色也没有了,反捉住赵攸的手,不让她逃,道:“十几人是何人?” 赵攸眨了眨眼,心中求生欲极为强烈,忙道:“内侍。” 温沭这才松开她的手,反贴心地给她揉了揉肩膀,提起昨日之事:“陛下近日里行事与往日不同。” “哪里不同,难不成我优柔寡断才让你满意?”赵攸舒服地眯着眼睛,对于王蔚这样的人,她早就想将人踢出禁军,奈何人家跟着陈柏多年,不好得罪陈柏就一再忍着,这次也当是一箭双雕。 温沭也说不出话来了,赵攸反看着她,今日过来不是因为王蔚,而是浴池。她前几日得空召见了宫人,催促他们做事快些,昨日应当将图纸送来福宁殿让温沭看的。 “阿沭,你昨日看到图纸了吗?” 温沭不明:“什么图纸。” “就是浴池的。”赵攸道。 温沭眸色幽深:“陛下近日里忙得无瑕见我,有空惦记浴池?” ☆、第113章一百一十三 “浴池与你并无冲突。”赵攸说上一句就站起身,在温沭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走到店门口,添一句:“阿沭记得看图纸,朕去找陈柏。” 她找陈柏做什么?温沭的话还未曾出口,廊下的帝王带着人已经离开了,一步不敢停,那样匆忙的姿势有些像落荒而逃。 温沭从怅然中醒来,眼中那抹身影已然消失不见。温轶想的依旧只有禁军,临安城内的其他两军不如陈柏的禁军,思来想去唯有宫廷这里有突破口,他才可行下一步之事。 赵攸从她昨日只言片语里察觉到什么了? **** 赵攸并未当真召召见陈柏,而是让人去请被她丢在翰林院里坐冷板凳的穆见。 穆见来时着一身官袍,气度轩然,不知怎地眉眼处的张扬散去了。他的近况,赵攸是一清二楚,虽说苏文孝认他做螟蛉之子,旁人起初对他的好感都散去了大半。 入仕就攀上苏文孝这棵大树,之前的傲气都是装出来的,因此他们都十分鄙弃,就连安时舟也是这般。 苏文孝误打误撞竟让安时舟厌恶穆见,原著里的剧情怕是真的改动了。 穆见身旁没有心思玲珑之人,他在翰林院内也是饱受旁人的欺辱,他寸步难行,短短一月就感受到了朝堂上的奸诈与不折手段。 今日是皇帝初次召见他,不知是何故,提心吊胆地随着内侍步入崇政殿。 赵攸知他处境艰难,却装作不知地问了几句,见他言辞谈吐不如以往那般张扬了,也是一笑,多加磨炼才能摒弃这人的傲骨。 人有傲骨是好事,但是多过头了就是坏事。 穆见恭谨地回答皇帝所有的问题,不敢抬头见天子。赵攸则道:“卿觉得朝堂之上,朕何时能真正地手握皇权,不受旁人桎梏。” 这个问题太深,岂是一小小翰林可答的? 穆见眼中是震惊还有彷徨,他不明白皇帝这是什么意思,何故会问他?他初入朝堂就受到排挤,苏文孝并没有帮衬他,一月来他数次觉得自己就要走不下去了。 今日皇帝召见就问如此晦深莫测的问题,他若不答,岂非浪费这个唯一的机会。他的境地艰难,皇帝是不知晓的,这次召见后若无良好的印象,以后怕是再难见天颜。 他深深一想就想赌上自己最后的机会,垂首道:“当先除三人。” 穆见整个人都在发抖,袖口处的袍服都是发颤的,赵攸瞧见后就笑了一下,说话时声音也冷了下来:“哪三人。” 穆见阖眸,大有视死如归之势,答道:“枢密院使苏文孝,前首辅温轶,帝师安时舟。” 皇帝沉默许久,最后摆摆手示意他回去。 不赏不罚让人深处一团迷雾之中,穆见彷徨不安,方才那番话让三人中的一人听见后就会令他死无葬身之地,皇帝到底是甚意思? 穆见不安地走后,赵攸唇角弯出深厚的笑意,穆见却有胆识,初出茅庐带着不怕死的心性,方才那番话答得很好,却也将自己的后路给切断了,以后是靠不到那三只狐狸的。 哪怕苏文孝收他为义子,也会恨不得打死他了事。 现在的穆见少了原著里的那一份沉稳,或许是年龄之故。 片刻后,陈柏来求见陛下,奏的还是副统领一事。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78 赵攸将人宣进来后,手中拿的是王蔚旧日的功过记录,无大功无大过,可见是一谨守本分之人,无出奇之处。她先道:“朕欲将王蔚调至军中,副统领一职由何人顶上,你可有人选?” 王蔚这人是陈柏妻子的亲戚,这些年来他都是在旁提点,好不容混到副统领,不想因为腿断了就被拉下来了。 一时间陈柏该怎么求情,王蔚没有大功,求情也张不开嘴,他沉默许久才道:“臣不知何人合适。” 赵攸手旁还有一份文书,是温轶门下的一武将,她将文书递给陈柏,夸道:“此人机灵可比任宁,卿觉得如何?” 陈柏见后脑海里也有些印象,附和道:“此人年轻,也是后起之辈,只是猛地提至副统领之位是不是有些……” “无妨,朕不过是想历练他罢了,若是自己没有能力解决这些也辜负了朕的好意。”赵攸未曾在意这些细节,抬首见陈柏为难,玩笑道:“卿到时随他去,莫要扶持,再者你为长莫要搭理他,就如寻常士兵一般,小事让他去做,机密大事不要让他知晓。” 说的陈柏是一头雾水,这让他如何去带这个人,就办些小事,还不如他身旁的亲卫。皇帝大了,心思更是让人看不透,真是愈发难伺候了。 皇帝陡然提拔是一窦姓子弟,唤作窦唯,攀附温轶也鲜少有人知晓,她看过原著才知禁军中有这一人,旁人不知何故,对窦唯生起羡慕之心。 同样知晓窦唯攀附温轶的还有温沭,她近日里愈发琢磨不出赵攸的想法,闻讯后不知皇帝是不是故意的,若是不小心,她可去劝谏。 若是故意的,皇帝如何知晓窦唯是温党之人。 她这厢云雾之中摸不透,午后温轶就传信过来了,宫人来回走一趟就将人带到园囿之中,还是上次见面之处。 温轶不如上次那般轻松,甚至眉眼间隐着一抹愁,给温沭行礼方坐下。 温沭屏退亭内伺候的宫人,自己先斟了一杯茶,推至温轶跟前:“温大人可要试试新茶?” 温轶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今日的事太过诡异,总有荒唐的感觉,温沭看出了他的本质,那窦唯是他安插在禁军之中的人,欲在王蔚顶替陈柏时派上用处。 到时所有人看到的只有新上任的王蔚,无人注意在暗处行动的窦唯,行事必然成功。如今王蔚断腿不说,还将他暗处的棋子直接提来明处,毁了他所有的局。 他没有去品茶,只眸色生厉,道:“贵妃为何将窦唯调至副统领一职?” 今日朝后皇帝回了福宁殿待了片刻,不久就下发旨意,其中必然有温沭在中间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不饮茶,温沭就给自己斟了一杯,徐徐道:“窦唯是温大人心腹,可比王蔚听话多了。王蔚陡然出事,也是我未曾想到之事,我猜温大人想要禁军,不如让你的人顶上,若有机会直接取代陈柏,岂不更好?” 温轶气得心口疼,人人都知他的心思,光明正大地去夺禁军引人怀疑,他还没蠢到这样的地步。 再者上面有陈柏这只狐狸压着,给窦唯十年时间也无法取代,他等不了十年。 女人见识短浅,他已不知该说什么,来时也在想着温沭是如何知晓窦唯是他的人?此事再难更改,便道:“你怎知窦唯的身份?” 他甚至怀疑门下有人是温沭的密探,可窦唯身份隐秘,鲜少与他有接触,就连门人都不知晓这件事,这般更显诡异。 知晓窦唯的只是他几名心腹,他们跟着他十多年,也不会做出背叛之事。 他奇怪之处也正是温沭不解的地方,赵攸如何知晓窦唯的身份借此来做文章。温轶的问题,她早就想到了答复,此时脱口便道:“温大人先说出我母亲的下落,我便告知温大人。我不仅知晓窦唯,还有数人,比如枢密院中新入的罗和安,以及礼部中的傅南兮……” 温沭接连说了五六人,都是温轶藏在暗处的人。 温轶显然坐不住了,从前他就防着温沭,不想还是被她查到这些。他掩下慌张之色,道:“你如何知晓的?” “我只想知晓母亲的下落。”温沭道。 温轶强求不得只好作罢,温沭则道:“我等着温大人的答复,不然这些名字明日就会出现在陛下的御案上,陛下若发难,您能护住几人?” 被一晚辈这样威胁,温轶已然坐不住了,起身就走。 如此,温沭竟胜了。 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想到这些源头都在皇帝处,她忍不住去见赵攸。 赵攸无事,在想着原著里的剧情,不知那穆见何时会放低姿态,没有原著里的落榜,诸多的事都变了,她还需自己去安排。 这个皇帝做的真是艰难。 她心里吐槽着,温沭就来了。她只当是为浴池之事,眉梢眼角都染着笑意,唇角还漾着笑,巴巴道:“阿沭为何而来?” 见她笑得热切,温沭这才想起浴池的图纸还置在她的案头,今日里都在想着窦唯之事,便将这件事忘了。忘了但不可与赵攸说,不然又要炸毛。 她道:“外间景色不错,陛下在殿内也闷了这么久,不如出宫走走?” 咦,外面都已是黄昏,这个时候出宫做什么?看夕阳?赵攸觉得阿沭又在坑她,冷冷摇首:“我政事还未处理完,不去。” 她拒绝时忘记自己躺在软榻上,手侧搁了一本棋谱,哪里像是忙于政务无法脱身的样子。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79 温沭就当做未曾看见,小皇帝越来越会装了,也不出去戳破她,只道:“王蔚断腿,你随意将人撸了下去,不去安抚一二?” 赵攸诧异,她安抚一无能武将做甚?她拒绝:“不去。” 掰合小説+覇覇無泗覇覇覇廇菻 她拒绝得干净利落,温沭也不恼火,笑说:“他虽无能,也有一身武艺,不然陈柏为何事事提点他,若是为旁人利用,你岂不要吃亏?” 赵攸不与她委婉说话,直接道:“就王蔚那个脑子,送给温轶,他都嫌弃累赘,陈柏是看中他的武功,温轶看中什么?温轶手中窦唯能抵得过三个王蔚,他能在意王蔚?退一步说若他看中王蔚,就王蔚那个耿直的性子,必然要告知陈柏,陈柏断然不会容许他这么做。朕虽撸了他副统领的官职,也赐下不少厚礼,该知足了。” 温沭不听这些大话,只道:“陛下不去?” 赵攸不肯上当:“不去!” ☆、第114章一百一十四 赵攸难得有骨气,温沭一时间竟不知拿她怎么好。殿内温馨的气氛陡然散去,温沭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嗔她道:“陛下不听话了。” 若是以前哪怕是黑夜,赵攸都会去的。 赵攸明眸含笑,道:“那是朕不被你骗了,先说说你今日看了图纸吗?” 温沭想骗的就是这个,以前这招百试百灵,如今却是不行了。她感叹赵攸的成熟,心中多了一抹异样的情绪,她从未想过将赵攸捏在手中,但也不想两人越走越远。 前些时日朝堂内外有些小乱,赵攸及时平复,可见她确愈发睿智了,情之一事上也看得清,不再像以前那样缠得紧,她心中多少有些惘然。 她平复自己的情绪,“我还未曾去看,晚些时候去,我来是想问问陛下今日的决策,怎地任用窦唯?” “窦唯年轻又敏锐,这些年也颇有功绩,用他不好吗?”赵攸抬首看着温沭,发觉她今日里愁眉不展。 对上赵攸澄澈的目光后,温沭笑了一笑,明眸善睐,顿觉满殿生辉,扫去了心中黯然。赵攸弯了弯角,道:“你心中有事瞒着我?” “确实。”温沭道,这两字一出后,她觉得肩膀上千斤的胆子散去了大半。 赵攸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听闻确实二字后神采都跟着柔和几分,这世间多少夫妻之间毁在信任这上面。 昨日她听得三言两语就知晓温沭的难处,这些年她但凡有难处都会跟自己明说,这次却没有,哪怕整日提心吊胆都不愿说,这样的变故难不保让她将事情与灵祎联系在一起。 她杀灵祎是一时决策,也并非是意气用事,灵祎知晓她是女子,涉及到整个宋国的安危里。原著里皇帝身份暴露后几乎一夜之间引起轰动,多少人谩骂指责,多少朝臣就此离心,她赌不起。 哪怕引得两国不和,触发战争,她也不可留下灵祎。 赵攸看过她一眼,便去细细猜测:“温轶以何诱惑你?我猜想半日都不明白他还有何东西来使你为他做事?”正因想不明白,她才觉得诡异。 温沭虽说是苏家女,与苏家关系并不亲厚,往日里也不会提起苏家的事,所以她猜测不会是苏家之事。那她在意的还有柳钦,近日里柳钦四处游走,活得比谁都肆意,因此也与他无关。 一一排除后,她就猜到是云灼。 温沭也不再藏着,将发生的事都与她细说,道:“你觉得温轶说的可是真?” 赵攸没有及时回答,只与温沭理清思路:“若真活着,当初你与温瑾相争之时为何不提出?温轶宠爱温瑾,为使她坐稳后位必然要出手助她,为除后患,必然将这个消息告知温瑾。可最终温瑾被废,都没有提及。此时再说,是否觉得他外强内干,无计可施?” “我也曾想过这些,然棺木里并非是我母亲。”温沭苦恼道。 赵攸则道:“你在意的事只有云氏,被他拿捏住了,现在是禁军,他得逞后就会让杀我,你可曾想过?” 温沭心头一跳,对上赵攸淡然的眸子,心中的紧张感反而加深,她解释道:“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这话不是口头说说,温沭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她爱赵攸,余生都只有她。她逼迫苏文孝让出枢密院,就可见她真心想要皇帝掌权,并非随口说说。 她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赵攸身上,若无深刻的爱怎会这样做,母亲虽好,可到底是朦胧不清之事,若情势不对,她便会放弃,不会再受温轶威胁。 孰轻孰重,她是能分清的。 但是赵攸这样一问,未免觉得不信任她。她二人走到如今已是不易,赵攸可以主动疏远她,而她却是做不到这一切的。 感情虽说是先付出的那方会吃亏,可是情深的一方何尝不是。 赵攸凝视她,见她眸色复杂,便道:“我不过随口一问罢了,这件事你为何之前不与我说?” “你在病中怎好与你说这些,本想等你病愈,谁知楚国乱了,就一直到今日。”温沭神色带着复杂,两人挨得很近,可因那一句话而陡然添生了一道厚厚的屏障。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80 赵攸姿势不变,这些时日确实是诸事繁杂,脱不得身去想旁的事情,她略一思考后才道:“温轶不过是以赵闽为幌子,赵闽先反,他从中协助,若胜了,他便反赵闽,奉小皇子为君,这才是名正言顺的,届时他为首辅,掌控宋国天下。若是赵闽败了,他躲在暗中不出来,也是赢家,损失得也不多。” 温沭此时在意的不是温轶的初衷而是赵攸方才的话,在听了赵攸的分析后也觉了然无趣,思虑半晌后才道:“我也不知。” 不是不知,而是脑海里一片混沌,不知该从怎样的方向去思考。 这话听来有些苦涩,赵攸自神思中回过神来,掀开眼皮就看到温沭发怔的神色,眸色黯淡,她忙安慰道:“我去给你解决,不算大事,你莫要慌张。” 温沭颔首,继而便平静了自己的情绪,“陛下如何去做?” “这倒未曾想好,不过你可以继续与温轶周旋下去,方才那几人你将名姓写下,我着手去安排下。要先使他先发慌,这样才会与你继续谈下去。” 这也是温沭的资本,就像是商场上那般,有钱才好谈事。 这样想的与温沭一般,她也同意。 她无心留在此地,以回宫去看图纸为由匆匆离开了。 赵攸听她这么说,哪里不应,挥挥手示意她快些回去。等人离开后,她这才令枢密院将方才几人的过往履历都调了出来,如今先杀鸡儆猴。 枢密院中的罗和安是她今岁故意放进去的,既然要拿人开刀,自然就要应该先动他了。只是枢密院是苏文孝管辖之地,需与他商议。 苏文孝未曾反驳,罗和安本就不是他的人,犯不着他去搭救。皇帝既然开口,他自然回去收集犯罪证据,其实也不用收集的,皇帝已将这些交到他的手中。 皇帝将人调入枢密院的时候,就准备好随时将人拉出去的想法,这些小官员并非是根深蒂固,想要拔除并非是难事。 捧一人难,想要拉下自己亲自捧上去的人很容易,因为知根知底。 皇帝动作快得惊人,次日便有人去弹劾罗和安,连带着证据都一并送到御前。赵攸看过后,面色露出惋惜,道:“按律处置。” 罗和安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随后刑部便有人去抄家,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旁人没有太多的感触,只当是罗和安自己倒霉,被人揪住了尾巴。 处于震惊中的唯有温轶。 一手促成此事的苏文孝察觉到他不一样的情绪,心中觉得奇怪,也未曾察觉到罗和安便是他的人。 朝后,温轶使人去宫内传信,温沭并非理睬。 一则是她不想理睬,晾着几日就好;二者是被皇帝的话搅得心头无法平静,此时不适合去见他。 赵攸接连处置两人后,温轶坐不住了,接连让宫人去传信,温沭都一概不见。 **** 夏日里葡萄晶莹剔透,温沭以此做了一坛酒,邀赵攸共饮。 赵攸不爱品茶,也鲜少饮酒,大多时候都是喝白水,偶尔喝些果酒。温沭酿的酒甘醇,赵攸被迫喝了一杯,口感也是不错,便道:“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书中得来的,以前在观中酿过几回梅子酒。”温沭说话间也未曾抬首,眉宇间新添些许沉郁也隐藏得恰到好处。 她发觉赵攸几乎是瞬间长大,几日里就扣住了温轶的脉门,虽说不可轻易将人除去,但想将他党羽一一剪除也非难事。临安城内可控制,但外间军队就不易掌控。 赵攸不敢再动了,可这些也足够让她震惊了。 她给赵攸斟酒,道:“陛下觉得如何?” 赵攸不大会品酒,也不喜这些果酒,但温沭辛苦酿的不能说坏话,想了一番后才夸道:“很好,甘醇,还有香气十足。” 脑海里搜素着夸赞的词语,到口中就成了干巴巴的话,一听就知是敷衍。 赵攸皱眉之色添了几分孩子气,黝黑的眸子很是明亮,笑意温雅,看上去很是真诚。而温沭的笑就像是蒙上了阴翳,让赵攸看出了她的不悦。 她见阿沭不开心了就只好老老实实承认自己错误:“我不大会品酒。” 温沭也不理她,自己扬首饮了一杯,眸中情绪几经流转,最后在赵攸漆黑的眸子处停留,“陛下几日未曾来这里了?” 赵攸自己记得这些事,但不能说,浴池还没有修好,她露出一副不明的神色来:“几日了?” 温沭轻笑,一颦一笑,眼眸间流转的皆是风情,笑道:“我也不知。” 见她这般一笑,赵攸露出轻松的神色来,只是笑意未露,温沭就贴了过去,伏在她的耳畔道:“那你今日要走吗?” 不走又要被吃!赵攸闻到淡淡清香后就觉得推不开温沭,耳后氤氲着她呼出的热气,带着炙热的温度,她踌蹴道:“你有事吗?” “嗯,自然是有事。”温沭的回答很轻很轻,唯有咫尺的距离方可听见。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81 赵攸一时纠结,腰间的手劲愈发大了,几乎勒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无奈道:“什么事?” 温沭有些恼她明知故问,轻轻咬了咬她的耳朵:“陛下不妨猜一猜,猜到了,我便松开你,可好?” 不好,赵攸眨了眨眼,慢吞吞地回道:“猜中了你更不会松开我了。” ☆、第115章一百一十五 她有自知之明,晓得温沭想做什么,她支吾两声到底没敢应声。 温沭抱住她也没有松手,怀中人想拒绝却又不安,如此挣扎下大有欲拒还迎之色。赵攸只觉耳畔酥麻中带着灼人的余温。 “那便不松开你了。”温沭贴着她的耳朵故意压低自己的声音,酒后余温,涌动着不一样的情愫。 赵攸被她的呼吸烫得不行,想侧身却又避不开:“阿沭,你且松开我。” “陛下近日为何总躲着我?”温沭浅笑,看着赵攸颈间细腻的肌肤,莹白中带着晶莹,她轻轻去触碰,赵攸缩了下。 温沭轻轻询问,赵攸不答,她也不恼,只低声哄慰:“为何不说话了?可是生气?气我将灵祎带回来?” 殿外漆黑,廊下灯火影影绰绰,殿门开着,赵攸心虚地向那里看去,她提醒道:“门开着。” 这话听着的心虚,温沭心中好笑,捏着她的手,示意她回神,脸贴着她滚烫的耳朵:“那去里可好?” 她的手细腻温柔,黏在赵攸的手背上,她微微躲开:“不、不好。”温沭靠得愈近,热气愈重。 温沭听着她软绵绵的声音,心中的怨恨好似都散去了,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殿外漆黑的光色,温声道:“应该是好的,赵攸,你不想我吗?” 赵攸轻哼一声,就知她没有反驳的余地,阿沭好讨厌。 讨厌的阿沭还是将她给吃了。 温沭有些恼,赵攸不知她恼什么,只知晓自己迷迷糊糊地,待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微微不适。 她要去上朝,翻个身就咬上了温沭的肩膀,那里都是骨头,咬着最疼。 温沭瞪过一眼就揽着她:“陛下昨夜未曾回答我,近日为何总是躲着我?” 她一碰到赵攸,赵攸就松了口,解气了,却不悦道:“你将灵祎带回来,后来都不与我道歉,你自己想不明白的。” “那我现在给你道歉可好?”温沭埋在她的颈间,轻轻蹭了蹭。 “晚了。”赵攸哼哼,看着外面的天色,道:“你可去见温轶,该去见见了?” “不急,再晾一日。”温沭忽而伸手在她腰间揉了揉。赵攸忽感窘迫,不肯让她揉。温沭好笑道:“待会上朝就要打瞌睡的,我给你揉揉会舒服的。” 赵攸依旧不肯,温沭坚持道:“莫忘了,我是大夫。” 赵攸不动了,半伏在她的身上,略显困顿:“阿沭,你的母亲恐怕不在了,你切莫太过执着。” 这些话赵攸想说却又不敢说,多少带着伤人心,只是她记得原著里曾经提过温家三姑娘,生母早逝。 那云灼就不会活着,至于那具棺木里的尸骸也解释不清楚,眼下唯有与温轶周旋。本不该听温轶的话,但他近日所为都是围绕着禁军。 这让她不提不提防,也想看看他的最终目的。 赵攸的话如同重锤敲在温沭心目中,她略微迟疑,手中的动作就停了下来。赵攸觉得正舒服,忙握着她的手给自己揉:“我会给你查清楚的。” 温沭碰到她的手就回过神来,低头一笑,也不作勉强:“好,等你查清楚。” 温沭心中的执念岂是她三言两语就可以打消的,她含笑看着赵攸:“陛下该去上朝了。” 赵攸有些犯困,宫人未曾敲门来唤,心中就有了侥幸,迷糊道:“还早,你且容我睡会。” 话音刚落,殿外就响起了宫人的敲门声,赵攸将被子往头上一裹,当作听不见,她好困。 温沭推了推她:“陛下想做昏君?” 赵攸当作不闻。 半个时辰后,温轶又损一人,其余人不知是他门下人,心中都觉得奇怪,陛下近日怎地翻起旧账。这些被弹劾的朝臣或死或贬,再也翻不得身。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82 赵攸在御座上犯困,下面人交头接耳,温轶抬首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样子,心中不安。 苏文孝近日从温轶的神色中察觉出些许异样,也猜测这些人或多或少是与他有关系的。小皇帝想除温轶不是心血来潮,早就准备好了,压到现在才动手已是不易。 朝会后他悠哉地出殿,温轶在后慢了几步,不知在想什么。 皇帝接连动了几人后就停下来了,任宁在驻军里久久不归,新上任的窦唯也算安分。 直到八月底的时候,任宁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他与陈府的婚期定在九月,算算时间已不多了,故而他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封地上的赵闽小闹一番后就没了动静,他得到皇帝吩咐后去了云灼的家乡。 云灼是江南女子,温柔婉约,虽出身商户,谈吐也是不俗,随着父母来临安城后就与家乡那里断了联系。 任宁顺着线索摸过去后,起初是一无所获,毕竟云家人已经离开二十年了,再找也是不易。后在邻人的谈话中得知云家的情况。 云灼有一叔父,好吃懒做,云家离开后他就没有了经济来源,无奈就偷偷跟了过去,也是未曾回来的。 而在临安城内,这位叔父是从未出现过的。 任宁找不到云家人,只能顺藤摸瓜去找这位叔父,当年若是一同入京,为何不见他的身影? 赵攸听闻这位叔父后,就去召来柳钦。 柳钦听闻这些过往后,脑子里也是糊涂,茫然道:“我当年不知晓还有这位叔父。” 赵攸就不说话,回福宁殿时将这些消息都告诉温沭。 温沭不知旧事,幼时被关在温府,哪里知晓知晓这些云家旧事,能查到这里已然是不易了。 任宁要大婚,便要等上一段时间。 此时冷宫里传来消息,温瑾病死了。消息太过惊愕,前朝就喊着陛下仁德,可当追封温氏。 皇帝不曾搭理,只让人随意挪出去安葬了。 朝堂上唏嘘不已,前些时日皇帝以雷霆手段清洗朝堂,他们敢怒不敢言,就这样看着温氏被抬出宫,连个碑都不曾有。 九月底的时候,任宁办完婚事,又离开临安城。 今年的临安城冷得快,草木凋零,早起时云雾几成一体,入目皆是白色。 赵攸懒洋洋地打了哈气,冻得打了个寒颤,身后温沭追了过来,给她披上披风,叮嘱道:“天寒多加些衣服,若是怕冷就让人烧炭火。” 赵攸应下了,摸摸自己的衣领,道:“任宁走了也有一月,应该有消息传回来。” “不急的。”温沭轻笑,笑意温顺,这些时日以来她已然看清了,急也是无用,反被人拿捏住。 上朝后,陈柏满面喜气,乐得浓眉扬起,赵攸觉得他有趣,顺口道:“卿有何大喜之事,让朕也乐一乐。” 陈柏喜道:“小女入任府后查出有了身孕,臣仅这一女,您说是不是喜事。” 赵攸颔首,明白过来,添人进口确实是件大喜事,宫里的小皇子都可以坐起来了,有精神就闹腾,大人跟着后面也感觉累。 也不知陈柏怎地就这么开心,她这里不解,鸿胪寺卿上前奏道:“陛下,楚送来贺礼给小皇子,顺带提起他们的灵祎公主贪玩入了我们宋国境内,恳请陛下帮忙寻一寻。” 楚内乱方定,就腾出手来给宋国找麻烦。 安时舟恼道:“楚公主来我宋国做甚,如今让我们去找,如何找?倘若找不到,是不是又嫌弃我们没有认真去找,又在边境惹是非?” 苏文孝也附和:“臣觉得安大人所言甚是,此风不可长。” 其余人也跟着附和,唯独赵攸不说话,她知晓人是找不到的了,这个时候找人就等于茫茫大海去捞针一般,希望渺茫。 她吩咐道:“两国也是友好相处,既然楚已提出,拒绝也坏了友谊,不如着人去寻,以六月为期,寻不到就作罢,免得他们说我们不近人情。” 其余人应下,皇帝亲自点了朝臣去处理此事。 朝后苏文孝留下特地问了此事,“陛下觉得是不是楚国故意找麻烦的?这位灵祎公主早就已经回宫,怎会贪玩来宋?” 一旁的陈柏脸色都已变了,他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杀了灵祎,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如今楚国来寻人,他如何做到全身而退。 皇帝扫了陈柏一眼,继续与苏文孝周旋:“无妨,且看看楚可有下一步动作,若是真丢了,我们不过是代为去寻,也无甚大事,卿莫要去担心。” 苏文孝见皇帝已有注意后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俯身退出去。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83 一旁的陈柏依旧不安,赵攸道:“卿若添了外孙女,与朕结为亲家可好。” 陈柏先是一愣,继而喜不自禁,忙叩首道:“臣谢陛下恩典。” 他退下后,赵攸眸色沉晦,楚此时小乱不断,多半是真想要去找回公主,且楚先给小皇帝送礼,顺道提起此事,可见心意很诚。 楚找嫡公主的事到底还是传到了温沭处,她自是不解,算算来回时间,已有三四月,都足够一个来回,怎地还未曾回去? 难不成途中有变化? 涉及两国之事,她不得不去问赵攸。 赵攸见她来此,心中明白,便吩咐宫人去奉茶,宫人见贵妃脸色不好,立即识趣地退下,快速地沏了新茶过来。 温沭饮过一杯后,身子渐渐回暖,神色如旧,只道:“陛下,可否与我解释一下楚公主之事?” “楚公主丢了,朕忙碌之余忘记与你说。”赵攸扯了下唇角,想要装出不悦的神色来,阿沭若是知晓灵祎死了,多半还要担忧的。 虽说不是吃醋,还是不希望她知晓的好。 温沭岂是这么容易好骗的,看她一眼,道:“陛下有事在瞒我?” “你为何总是这般在意旁人,它国之人如何,与你又有何关系呢?”赵攸微微动怒。 她一动怒,温沭反而放下心来,指腹一点一点地抚摸上她的眉心,紧皱的眉随着她动作而逐渐舒缓开,她想了想道:“那我便不问了,不过我想出宫去寻那位云家人。” “那你去多久,你就放心得下小皇子,对了,我给他定亲了。”赵攸语出惊人,让温沭揉眉的手顿住。 “陛下这是将他给卖了?”温沭唇角弯起,抿出轻柔地笑意,赵攸对那个孩子给予厚望,这卖得有点早。 赵攸微微窘迫,道:“你看陈柏本就是武将,以后教他习武多好,任宁如今也有几万兵马,他还年轻,以后封侯也不是难事。文有苏文孝,武有此二人,不会再出现强臣弱主的局面。” 大事都是赵攸拿主意,温沭连连颔首:“陛下思虑周到,我预计明日启程,对外便道去皇陵拜祭先帝,年前就会回来。” “为何这般突然?”赵攸反问。 温沭道:“任宁来信找到那位叔公,我去见见,如今人人都在寻楚公主,无人会在意我。” 她这般一说,赵攸想劝也不知如何去劝。 温沭两世为人,起先不懂情爱,赵攸的懵懂让她看清了情之一事。初尝情爱总令人感到欣喜,日久不退。 如今赵攸待她好,空闲之际生母的遗憾便成了她心中的执念。 赵攸知她执念而未曾去劝,一味地去包容她,这番情爱也是不易。 温沭心中明白自是感动,不由一笑:“那陛下在宫中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去去就回,到了之后便有任宁相助,你莫要担忧。” 赵攸不舍,想说有任宁在自会查清楚,不用你去劳累的,话在口中转来转去都未曾说出口。她若阻拦,阿沭多半就不会去了,届时心中仍有一抹遗憾。 她默默叹息,只好道一句:“那我等你回来。” **** 温沭离开之日,贵妃车驾去往皇陵。 宫中小皇子就挪来了崇政殿,殿内铺就一层厚实的毯子,未满周岁的孩子不会走路,赵攸就将他放在地毯上,拿着果子诱他爬过来。 礼部给小皇子拟名为景。景,日光也。 赵景穿着厚厚的棉衣,坐在地毯上看着赵攸手中红色的不知名果子,两只小胳膊撑地缓慢地爬了两步,觉得太累就一屁股坐下来,不动了。 赵攸冲着他拍拍手,哄道:“阿景,过来。” 赵景不动,从他这里至赵攸处要十步路,小胳膊小腿是爬不过去的。今日未曾见到温沭,他心中奇怪,左右看一眼,没有找到,张望时看着陈柏。 陈柏站在一旁离他最近,两三步。 赵景果断换了方向,屁股一撅,直接滚到他的脚下,张手要抱。 陈柏不知他的想法,也不敢伸手去抱,直接往后退。谁知他退一步,赵景挪一步,两人就僵持下来了。 “陈统领不如一步一步退到这里来。”赵攸眯着眼下,小家伙想偷懒,攀上陈柏大腿后就不用爬了。 陈柏领命,谁知小赵景爬了几步又一屁股坐下来,转了个身子,背对着赵攸。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84 小家伙生气了。 “被阿沭宠坏了,竟对朕发脾气,有骨气。”赵攸笑了两声,走到赵景面前,将红色木头做的‘果子’给他两手捧着,拍拍他的脑袋:“等你阿娘回来,让她训你,不听话。” 赵景小哪里听得懂,看着手中捧着的‘果子’张口就咬。 牙龈太嫩,咬不过动。赵攸笑得肆意,还是小孩子容易糊弄。 陈柏看得无奈,陛下这么精明的人怎地和孩子杠上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攸与小赵景同吃同睡。她没有太多的耐心,温沭不在,这些事交给旁人也不敢太放心。冬日里本就冷,再不小心惹得伤寒,阿沭回来定又给她捏碎杯子。 幸而赵景很乖,皇帝在旁批阅政务时,他捧着玩具自己玩,那颗大果子够他咬好几天的了,横竖是咬不动。 偶尔朝臣在皇帝处见到他略有些惊讶,夸了几句小殿下聪慧就退了出去,纷纷在猜测皇帝十分喜欢这位皇长子。 物以稀为贵的道理都懂,皇帝不喜欢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赵景在崇政殿呆了几日后被安妍接到了公主府,不知怎地日夜啼哭,吵得齐安几日睡不好觉。她本来喜欢孩子,前几日都道小殿下乖巧,竟不想闹成这样。 齐安受不住,让安妍将孩子送给皇帝,安妍趁此机会将赵景送去苏府。 王氏不嫌小殿下吵闹,自己带着乳娘去哄,安妍趁机就留在苏府,吵闹半年的和离算是就此闭幕。 期间齐安派人请安妍回去,都被王氏一口否决。等齐安自己上门来的时候就看到安妍手中的小殿下,顿觉头疼,偏偏安妍不肯送回宫。 她气得不敢替贵妃照顾孩子,加上安妍自己坚持不肯回去,只能一人回去了。 齐安一走,安妍就将孩子送了回去,顺带买了诸多民间玩具,感谢他的‘搭救之恩’。 赵攸不知内情,只当安妍嫌弃孩子吵闹就没有说话,自己带着他在毯子上玩,看着赵景耷拉着眉眼,她伸手摸了摸:“想阿娘了吗?” 孩子有些犯困,打了哈欠后眼角处渗出晶莹的泪珠,软绵绵地靠着赵攸垂下脑袋,片刻后就睡着了。 无需人哄的,赵攸吩咐乳娘将小殿下抱回去安睡,自己给温沭写了一封信,也不知该写什么,情话说多了便不好听。 她思索再三后写下一句:小殿下想阿娘了。 自觉满意,忙让人去送。 温沭收到信的时候,恰好在客栈住下,赵攸的字不算好看,只能说是中等,这些年哪怕是苦练也是不行,比起寻常人差得远。 她记得前世里皇帝的字带着张扬霸气,然后低头看着手里的潦草几字,抿唇一笑,这个傻子。 任宁这时过来敲门,“夫人,可曾准备好了?” “我随后就来。”温沭将纸置于枕头下,整理好自己的衣袍就打开房间的门。 赵攸给她沿途安排好了,各州县的官员也都在旁协助,他们知晓任宁的身份,却不知任宁口中唤的夫人是谁。 云灼的那位叔父唤云扬,在小县城了里开了一家茶馆,以贩卖茶叶维为主。如今是冬季,生意冷淡,他一人在铺子里,也无妻室。 任宁打探到他的生活很有规律,晚上定时将门关了,也不见他再出门,哪怕是过年过节都不能改变他的习惯。 他与邻里关系尚算一般,邻家若有难事,他也会主动去帮衬。 温沭听了任宁的叙述后,心中起疑:“听你这般说来他勉强可算是个上进之人,不像是浪荡之人。” 两人在茶馆对面的酒肆里坐着,任宁的安排,很是妥帖,先观察几日再去上门问话。 小镇不大,都是淳朴的百姓,温沭感受这里与临安城的不同,她嘱咐任宁莫要扰民,不然就违背了她的初衷。 任宁选了一处窗旁的角落里,跑堂的将菜送上后,任宁给了他几百钱,问道:“对面的茶叶如何?” 跑堂的得了银子后知无不言,殷勤道:“我们这里的茶叶都是正宗的,不过对面卖的都是便宜茶,你想要好的就往西边走几里地,那里的茶叶才叫好。” 任宁又问道:“对面的茶也是从西边来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跑堂的抓抓脑袋,甚为窘迫,拿了人家的银子也不好不回答,想了片刻就说:“其实对面的茶和西边的口味是一样的。” 那云扬的茶就是来自西边的。 “那对面店主可好相与,另外是否爱赌博后者有什么不好的习惯,我们去买茶,总要知根知底的好。”再次开口的便是温沭。 她一身荆布衩裙,笑意暖人,跑堂的看得脸色一红,憨笑道:“这倒不曾听有,对面的茶尚算公道,但我们掌柜地爱去西边买茶。”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85 “好的,谢谢你了,下去忙吧。”任宁打发人下去了。 温沭从窗子里看向对面的茶馆,不解道:“几里地外就有茶山,相隔这么近,云扬还有生意可做吗?” “或许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任宁大胆猜测,事出反常必有妖。 温沭沉默,任宁又道:“不如臣去茶山看看?” “也可。”温沭同意。 **** 留在宫里的赵景长牙了,咬了一口赵攸后,他开心地咧嘴笑了,光秃秃的牙床上露出点点白色的牙。 赵攸擦了擦他的口水,就给丢到地毯上去了,随着他自己去爬。 看着自己手上的口水,想起温沭,也不知她何时回来,以前故意晾着她,但人就在宫中,虽不见面也好受。现在就不一样了,总感觉缺了些什么。 她想念温沭的时候,楚国使者送礼而来。因赵攸施以援手命人去找灵祎公主,楚便命人送礼过来。 稀世珍宝不必说,楚王给年轻的宋帝送了十余名年轻貌美的女子,联同着珍宝一同送入宫廷。 赵攸对于这些老招数早就习惯了,这些女子当中多半还要楚国的探子,她自然不会接受。 这些女子都是经过□□的,妩媚动人,天生自带魅惑,朝臣见后也是心动不已,唯独小皇帝冷漠以待,楚王的盛情不能直接拒绝,着实是件麻烦事。 灵祎死在临安城,赵攸不想与楚将关系弄得太僵,看着花花绿绿的女人,她头疼道:“楚王心意,朕已领,然朕亦备了厚礼相赠。” 三只狐狸静静看着皇帝怎么做,其余朝臣看着这些国色天香的女子都睁大了眼睛。 赵攸转身看向安时舟:“姑父近日辛苦了。” 安时舟浑身一震,忙道:“臣为陛下办事,都是应该的。” 小皇帝想甩锅,不能答应! ☆、第116章一百一十六 赵攸顿觉这几人不会替她分忧,几既然他们不要,她只能看向温轶。 温轶家中无正妻,都是温隽的妻子霍氏在打理,她温和与温轶笑道:“卿觉得如何?” 温轶这些年一心扑在朝堂上,夫人死后在女色上也无甚心思,且楚国来的女子是福是祸都不知晓,如何能要,他小心地回绝。 三只狐狸不肯要,赵攸犯难,索性让内侍将人带下去,总有机会丢出去的。 礼收下后,使臣便问起灵祎公主之处。 赵攸将锅丢给苏文孝,命他去与楚国使臣交谈。苏文孝自然应下,原本就担心楚心思不正,他正好去试探一二。 谁知一番试探下来,灵祎公主真的丢了。 他将事情禀报于皇帝知晓,道:“臣觉得楚王送来宝物美女,心思真诚,且臣屡屡试探,不似作假。” 赵攸心中有数,早已镇定下来,不过一女子罢了,宋朝消息闭塞,此事情知晓者甚少,不会陡然生起变故。她沉吟道:“朕觉得未必,楚王阴狠,指不定就是来故意生事,你莫信他们的,继续盯着,就假装公主真的失踪。” 皇帝年龄小心思深沉,苏文孝不敢再劝,唯有领命去安排。 朝廷在找公主,温沭等人去见了云扬。 任宁本当去西边的茶山去探究竟,怎奈不熟悉山势,恐惊扰旁人就只能按下性子,与温沭一道去茶馆买茶。 温沭换了一身粗麻,将发髻上的钗环也去了大半,装作寻常妇人带着家中奴仆去购茶。 云扬一身黑衣,衣袖处打着补丁,可见这些年的生活确实不好,见来客便热情地招待。 温沭不识得云家人的样貌,就连母亲的印象都很浅,她认不出云扬,云扬同样也不识得她。两人谈过几句后,任宁就悄悄潜去后院。 这些有秋茶,口感不如春季早茶,且春季最为珍贵。云扬的茶价格不高,算是中等,他勤快地当场沏了一壶给温沭品尝。 温沭知他的底细也不敢去尝,身后禁军加班的的小厮笑着饮了口,作势夸道:“口感甚好,不知价格可能低一些。”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86 买家自然希望想将价格往下压一压,云扬不同意:“小店的茶本就便宜,您这价格再压,我可就不赚钱了,要不我送你点。” 任宁还没回来,温沭便不松口,继续与之交谈。 直到任宁回来了,温沭才买些些许茶,没有再压价格,云扬收了银子就将茶叶包好,送他们出去。 回到客栈后,任宁说起后院摆设,前后仅他一人,却购置多人可用的米粮。 温沭好奇:“他在接济旁人?” “只怕不是接济,毕竟他都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如何有钱来接济旁人,多半还是亲近之人。臣觉得还是西边茶山去探一探。”任宁提议道。 思来想去,云扬的所为太过诡异,处处露着不寻常。 温沭也不曾畏惧什么,既然来了就不再胆怯,便道:“你我贸然过去只怕不妥,你去两酒肆掌柜地来引路,他是熟客,就不会引人生疑。” 任宁应下来,即刻去安排。 **** 楚国使臣留宋去找灵祎公主,苏文孝时刻注意着。 这日皇帝受到温沭的家书后,还未看全就被赵景的肉爪子一把撕碎了。 温沭寄来的家书不多,赵攸每回都很珍视,待看过后就放入匣子里藏起来,这次未曾注意到小东西,直接就给撕碎了。 她又气又恼,拍了赵景几下就让乳娘抱出去罚晒太阳,不许他睡觉。 午后的阳光暖人,赵景晒了片刻就打起瞌睡,趴着乳娘的肩膀就睡着了,乳娘拍了拍没有拍醒。哎呦一声,也不知怎办。 皇帝身旁内侍示意乳娘将小殿下送回寝殿,陛下不过气话罢了。 乳娘道谢一声,忙带着小殿下回去。 殿内的赵攸只当未闻此事,午后安时舟来请安。来的还是楚王送来的十余名女子之事,他道:“楚王调。教女子送入各封地属国,借以美色去探听情报。” 楚王多疑,不知那些藩王的心思,唯恐他们心中不平,就送去美人抚慰,再窃取重要情报,来掌控他们的心思。 赵攸知晓楚王多疑,甚至以毒来控制自己立下的太子。她闻及调。教二字,莫名觉得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道:“既是如此,姑父觉得这些女子该如何处置?” 安时舟揖礼道:“待楚国使臣走后,不如鸠杀。” 不知为何,鸠杀二字如何重鼓敲响,激得赵攸心口一跳,她深吸一口气道:“照姑父说的去做。” “陛下英明。”安时舟退下。 他一走,赵攸整个人处于云雾中,眸光凛冽,脑海里总是想起安时舟说是那几句,调。教、鸠杀…… 她忽而忆起那么梦境。梦里的皇帝说她调。教温沭,难不成调。教就是这个意思? 她几乎头疼欲裂,那个皇帝似笑非笑的样子又映入眼前,她几乎痛苦地合上眼睫。 左右伺候的宫人见她面露痛苦之色,忙去请太医来诊脉。 太医来了也无用,只熬了些安眠养身的药,赵攸饮后就昏昏欲睡。 昏睡之间,她因白日里的心事而梦到了了那个皇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便是如此。 梦境里年轻的皇帝不再是桀骜霸气,而是憔悴,枯黄的脸色与草木相近,她执剑站于城墙之上,满目苍凉。赵攸站在她的身后,想开口嘲笑,让你去宠爱白莲花,落得这样的局面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话说出口,皇帝毫无反应,赵攸明白过来,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城墙下楚兵势如破竹,而临安城的守军早已是溃不成军,城下匆匆走来一将军:“陛下,城门挡不住了,你且避一避。” 城外嘶喊杀戮声声震天,说是血流成河也是不为过,血池火海,就连来传信的人身上也是溅满了血,脸颊上的血液凝固,由起初的红色到风吹下是黑红,成了一道醒目的血痂。 皇帝充耳不闻,将军急道:“陛下,临安城守不住了。” “季荀呢?”皇帝突然醒神,好似有了主心骨一般,“朕让季荀领兵来救驾,他在何处?” 她的咆哮声被风吹下城下,在士兵的嘶喊声中淹没,将军垂首不言。 赵攸见此情景,她蓦地明白了这是皇帝死前的事情,季荀不是赶不来,而是抛弃了皇帝,自己领着人马跑了。 皇帝苍凉之色让人心生不忍,她充耳不闻下面的厮杀声,回身在城楼上找什么,在血腥中左右张望。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87 赵攸明白,她在找温瑾。 那名将军见她不肯离开,自己拔剑往城楼下冲去,皇帝不走,他就要守到底。 城楼上就剩下皇帝一人,平常一丝不苟的发丝被吹得凌乱,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枯槁如容垂暮老者,毫无生气。 她看着凌云虚空,喃喃自语:“阿瑾,朕曾说不会负你,却又食言,朕以这江山给你赔礼。” 赵攸大惊,想告诉她并不值得,温瑾不过是贪图荣华的女子,她从头至尾都没有感情。 她未曾出口,一阵风从眼前掠过,衣袍从指间滑过,皇帝一跃下了城楼,下面传来一阵楚军惊呼声。 临安城门破了,皇帝不死也会被侮辱。 楚兵争先恐后地往城内杀去,无人在意方才跃下城墙的就是宋国的皇帝,不知宋帝已经亡故,他们下一处占领的便是宋王宫。 赵攸的眼前一转,城外楚兵跑去了大半,在腥臭肮脏的土地上走来一女子。她一身黑衣,上无一丝点缀,她款步而来,几乎与此时的夜色一致。 她停在皇帝的尸身前,神色平静,无悲哀无悲悯,就像是看到一具陌生的尸体。 赵攸唇角微微蠕动:“阿沭。” 温沭听不见,半蹲在皇帝尸身面前,掏出帕子将她脸颊上的血迹擦净。夜风凄冷,带着亡国气息,城墙外成千上万人的尸体无人去处理。 楚君攻入城后只顾去搜寻宋帝的宝贝,只顾着金银珠宝,想不起来安葬他们楚国为国牺牲的将士。 温沭蹲在那里擦拭了很久,直到手帕上脏乱得难以入目,她才将那具冰冷的尸体抱走。 赵攸不知该去哪里我,唯有静静跟在两人后面。 温沭走了很久,在天亮前到一竹屋,将皇帝的尸体放在干净的床榻上,她打水来给皇帝清洗换衣。 皇帝的样貌早已扭曲,赵攸看得心口发憷,她在铜镜里看到就是这张脸,如今变成这样,日后让她如何照镜子。 温沭好似未觉,自己一人做完所有的事,她做完这些后,将皇帝葬在竹屋前的空地里,那里棺木早已备好。 她一人钉棺,一人刨土,做得平静而有条不紊。 竹林中风很冷,赵攸是一虚影,自己是感受不到的,而温沭手冻得通红也不自觉,从头至尾,不见她掉一滴泪。 她就像是毫无感情的木头人,麻木地去做着那些事,她没有立碑,只一坟。 将人安葬好后,她在坟前久坐,神情冷漠,不喜不悲。看得赵攸心口发疼,她不知阿沭对这个皇帝有没有感情。 她更不知二人是何关系,皇帝带她入宫只为调。教好了送去楚国亦或各地藩王? 若是如此,阿沭对她为何还会心存感激? 她想不明白,就陪着温沭一道在坟前坐着,不知坐了多久,温沭站起身去竹屋内更衣。赵攸也无心思去偷看,站在在外面等着。 温沭要出门,她不知道她去哪里,唯有静静的跟着,当真作一透明人。 ☆、第117章一百一十七 临安城内乱成一团,百姓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楚军毫无顾忌地去抢夺,宫中翻得不成样子,楚国领军人毫无风度,毫无顾忌。 柳钦在城外的棚里救治受伤的百姓,温沭便去寻他的,她将自己从宫里带出来的银子都交给他:“快些走,楚军再抓你就不会再放了。” 赵攸就站在两人旁边,柳钦老了很多,鬓发苍白,见人都带着浑浊之色,他看向临安城上空,终究没有拒绝温沭的馈赠,带着银子离开临安城。 温沭依旧回到木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赵攸时常坐在她的旁边,她终年沉默,不笑一声不出一语。 “陛下、陛下。”轻柔的声音在耳畔乍起。 赵攸猛地翻坐起来,看着宫娥一动也不动,僵硬地转首去看殿内的摆设,她摸着宫娥的肩膀,触碰到后就感应出来是真实的。 宫娥被吓到了:“陛下可是梦魇了?” 赵攸不语,摆手示意她退下,自己复又躺下,梦里一幕太过惊悚。皇帝死后,阿沭余生竟然都守着她,常伴左右。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88 足以见到她对那个皇帝是有情的。 赵攸心中略有沮丧,可是一想到温沭在梦中的冷漠之色,又不似是情。 一时间她也不明温沭对皇帝是不是有情?若是有情她也不会生气,毕竟她来得晚些,不能蛮不讲理。 若是没有情,她也会开心。 她抚摸上自己的脸庞,都是冰冷的汗水,梦中之事太像现实,阿沭若真的余生守坟,她就真的很苦。 那时苏文孝不知她的身份,由着她一人在外飘零,遇到皇帝后竟利用她的美色去做探子。阿沭竟还为她守坟半生,当真是不值得。 她一人枯坐半个时辰,以至于上朝的时间都延误了。楚国使臣还在临安城,苏文孝日日与之周旋,倒未曾出差错。 **** 十一月的时候,临安城开始落雪了。 赵攸看着雪景想起温沭,心中莫名不知滋味,她陪着她枯坐坟前时,心中触动不已。谈不上是何滋味,酸甜苦辣齐齐涌上心头,打翻了五味瓶。 她站于廊下,伸手接过一片晶莹的雪花,雪遇热而化。 忽而感叹,她来得太晚了些。 这么一想,她就想快些见到温沭,不知她近况如何,不知可曾见到云扬,三言两语道不尽她的思念。 她在观雪之时,穆见前来请安。他被调至御前,身份不知提高多少,他屡屡献策,赵攸觉得自己眼睛很亮。 “卿家乡在何处?”赵攸吩咐宫人去奉茶,自己依旧在观雪。 热茶暖人心,穆见饮过一杯就觉得痛快不少,回道:“臣家在一小镇上,也有这般的雪景,想来母亲他们在家中也在赏雪。” “小镇清幽,也有这般美景。”赵攸负手而立,眸色凝结,听闻小镇二字就想起温沭也在镇子上,冬日寒冷,不知可有给自己添衣裳。 她心中就像又万千蚂蚁齐爬一样,揪心又无奈。 穆见近日在京内走动,凭借皇帝之势收揽不少势力,手下一批人可供使唤。皇帝对他也颇是信任,任他走动。 赵攸心血来潮,问道:“卿祖上以何为生?” 穆见道:“臣家中有一茶山,平时里采茶卖茶为主。” 赵攸眸色沉晦,本就在思念温沭。温沭在信中提及云扬在一小镇上做生意以卖茶为主,恰好穆见家中就是卖茶的。 真是巧合,她笑说:“茶也好,卿今日为何而来?” 穆见说明来意,就退下。皇帝未曾留下他,穆见此人对温家事十分熟悉,每出良策都能使温轶无回击之力。原著中穆见出身贫寒,攀上安驸马高枝后又得皇帝赏识,几年内便官至高位。 现在不同的是,赵攸主动给她高位,主动去用他献上的良策,她信穆见,也因他今生再无靠山。 这样的人用起来很放心,穆见退下后,赵攸索性让人去接温沭回来,不行就把云扬抓回来,丢到刑部里拷问,什么事都问出来了。 多省事。明明身居高位,温沭偏偏要自己亲自去找去寻,赵攸心中十分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她去,丢自己一人在宫内,凄苦孤独。 她回殿时,赵景恰好醒了,自己在床上翻了个身,抬首就看到赵攸,咧嘴一笑。赵攸走过去抱他起来,刮了刮他的鼻子:“你阿娘不要你了。” 赵景听不懂,被皇帝这么一亲近后就直接往她怀中栽去,两手拽着她的袖口,咯咯笑了两声。 赵攸想让温沭回来的心情更加激烈了,命人送了一封书信,告诉温沭,小殿下染了风寒。 且看看是她儿子重要还是那些陈年往事吸引她。 **** 小镇往西走一个时辰就能看一座茶山,冬日里非采茶的时节,茶山的生意很不好。 酒肆掌柜将人引至茶山前的竹屋里,是一憨厚妇人来接待的,约莫有四十多岁,她腿脚不好,走路一瘸一拐。 任宁将视线落在她跛脚的那条腿上,与温沭低声道:“臣觉得像是刀剑所伤。” 他是武人,懂得比温沭多,她微微颔首道:“我这里没新鲜的茶了,夫人不介意,我就便宜给你。” 酒肆掌柜经常来买,这里茶叶便宜,他拿回去做生意很好,小镇上的百姓不懂这些,好糊弄的。 任宁过去与她交涉谈价格,温沭在竹屋里就细细观察。屋内虽小,却也是一尘不染,窗明几净,不过仅仅她一人如何撑得下整座茶山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89 如此一看更觉得可疑,她趁机与酒肆掌柜交谈:“我见那位妇人好似不易,一人打理整座茶山?” “并非如此,妇人有儿子,出去经商了,不知何时回来,约莫年前就会回来的。”掌柜解释。 温沭眉心一动:“您可见过那位小公子?” “见过、见过,后生俊秀,模样不差,就是家里穷了些。”掌柜眼里露出惊艳。 温沭顺口道:“如何俊秀,掌柜可能将他容貌画出来?” 掌柜地愣了一下,瞬间就以为温沭动了心思,他拍掌一笑:“好,我回去就给您画。” 这时任宁将茶叶打包好,拎着出来了,回去的路上,温沭分了一些给酒肆掌柜,算作向他道谢。 最初掌柜一味推拒,奈何温沭坚持,他只好收下,笑道:“待回去后我画好就给你送去。” 温沭在小镇时间耽搁不少,赵攸几次催她回去,她都拒绝了。 掌柜未曾将画像送回来时,皇帝的书信到了,赵景病了。 冬日里本就容易让人不舒服,更何况是婴儿,赵攸在信中写得略微急迫,温沭并未起疑,将小镇上的事交给任宁,若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将云扬与那妇人都拿下。 她隐隐觉得云扬与那妇人有关系。 **** 赵景在福宁殿待了近两月,与皇帝混得很熟,两人时常并排躺在榻上,赵攸给他读奏疏。无论他是否听懂,赵攸一并将解决之法说出来。 两本奏疏一读,赵攸就进入梦乡。 这日她方读完一本,赵景趴在榻上就睡着了,整个裹在毯子里,不忘背对着赵攸。赵攸恼恨地拍了拍他的屁股,吩咐乳娘过来守着。 她去见安时舟,为的是赈灾一事。 冬日大雪,百姓无存粮,饿死不少百姓。安时舟是文人,心存怜悯,祈求陛下开仓放粮救济百姓。冬日里岂是放粮这般简单,还要不少棉被。 如今临安城内棉价疯涨,如果知道朝堂要发棉给百姓,他们肯定哄抬价格,到时朝廷多花几倍的银子。 赵攸知晓奸商无道,准备强制以低价购入,然安时舟觉得不妥,道是有违陛下贤明的名声。 他顽固不化,直言气得赵攸说不出话来,无奈让他去亲自去统计临安城内以及相近州县的棉价。 安时舟知晓自己惹恼皇帝,自己只好冒着大雪挨家挨户地去问,一把老骨头险些被赵攸折腾散了。 等他将价格统计好后,病得不能起身。 今日便是苏韶来送统计的结果,赵攸翻看一眼后,眉眼紧蹙,棉价确实很高。然以真金白银去买,她也心疼。 多事年代,奸商最为赚钱。 她想了想,与苏韶道:“阿韶替朕去办一件事。” 苏韶领命:“臣不辱圣命。” “莫要回答得这么快,朕让你去做回恶人,去将几位棉商给朕绑起来,饿上几日再放回去,他们就会知晓如何做。”赵攸淡淡吩咐,眼都未眨一下。 苏韶愣了,陛下怎地吩咐她做这种事,岳父都愁得病了,陛下好不懂事。 赵攸见她半晌都不动,不悦道:“你不肯?” “臣、臣即刻去办。”苏韶忙应下来,急急退出崇政殿,回去与她阿爹商量一二。 赵攸挑了挑眉,此事就该苏韶去做,安时舟迂腐就只顾及她的名声,也不想想国库里可有多余的银子去高价买下棉。 偏殿住着赵景,她无事就回去看看,顺带看看可曾醒了,白日里睡多了,晚上就会闹觉。 廊下宫人肃穆而立,见到皇帝来后都噤若寒蝉,想说又不敢说话。 赵攸照常地推门,里面多了一人,赵景咿咿呀呀地攀着那人胳膊想站起来,结果力气太小,一屁股就坐了回去,立刻就撇了撇嘴。 温沭忙抱起他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摸摸脑袋算作哄慰。 赵攸一见她在榻沿端坐,立即走过去,喜上眉梢:“阿沭,你回来了。” “陛下道阿景病了,我自然就回来。”温沭声音略带冷漠,一眼都未去看赵攸。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90 闻言,赵攸猛地顿住脚步,眼中带着躲闪。 ☆、第118章一百一十八 温沭不理她孩子心性,赵景没病就是好事,亦无心计较这些。 赵攸到底是心虚,待宫人捧了茶来后自己先接过,再巴巴地给递过去,她眼中漾着明亮的笑意,温沭看到后哪里还有气。 “你喝些茶,暖人的。” 赵攸的声音软软的,冬日里听起来很暖人心,温沭心中便是如此,她接过赵攸手中的茶,也不去问为何骗她,只道:“楚国之事可算安定?” “尚可。”赵攸在一旁坐下,清秀的脸上闪过淡淡的晦涩。 温沭信她也从不去怀疑,楚国之事不容她去烦,便细细地将镇上之事说与她听。 赵攸笑吟吟地看着她,眸中的缱绻情谊毫不遮掩,她对于这些旧事并无太多的执念,但温沭在意,她就只好跟着去做。 她不知在小镇上的具体情况,单听温沭所言也只可认为云杨与那座茶山有联系罢了,她握着温沭的手:“既然是认识的人,为何还要出来开茶馆,留在山中采茶不好吗?” 她所问的正是温沭不解之地,温沭回来途中深深去想,或许云扬在掩藏什么。 赵攸懒得去想这些旧事,直接道:“朕让人将云扬悄悄绑来临安城,当年之事便可明白,你是云灼的女儿,他当不会欺骗你。” 直接将人绑来?温沭眼中闪过淡淡的阴郁,她总觉得当年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温轶这会遇到她的母亲,而她的外祖母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将女儿送过去? 中间就这么顺理成章? 她面不改色道:“陛下若这么做,我亦无想法,只怕会打草惊蛇。” 赵攸知晓她不想这么做。温沭做事带着犹豫,做不到果断,就像梦中之事,她既无情为何替皇帝守墓,若有情再在为何不陪她? 温沭不同意,她不好继续争下去,毕竟这是云家之事,还是要顺从温沭的意思。 没过几日,贵妃的车驾冒着大雪从皇陵回来了。 温轶依旧是迫不及待地求见苏贵妃,赵攸忙于购棉一事未曾在意这些,贵妃将人请至宫内暖阁。 外间天寒地冻,温沭在暖阁中熏着炭火,只着一身寻常衣裙,她不等温轶坐下先道:“温大人这么久可想好了,若是不可,接下来就要到你身边的人了。” 温轶连损几员,在朝堂上的处境艰难,若非几方驻军是他的人,皇帝心中忌惮,怕是早就将人处置了。 温沭方从云扬处归来,对当年的事心存怀疑,温轶的话错漏百出,就算母亲活着,这么多多年为何没有与她联系。 前世里临安城破,柳钦在城外救治难民,几乎是人人知晓,母亲若活着为何不去找柳钦。 或许如陛下的话一般,就算棺木里不是她的母亲,母亲也不会活在世上。这些时日她为温轶的话所迷惑,险些做错了事。 温轶沉默了良久,眸色阴沉,道:“贵妃是不想见到生母了?” “见与不见有何区别,不过是埋于土下罢了。”温沭手中一盏清茶,是从小镇带回来的秋茶,口感不如宫廷,甚带了涩味,就像是果子未成熟那样的味道。 她将茶放下,双手置于火盆上烤了烤,温轶一直在沉默,也不知是何故。 火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温轶沉默许久后终是开口:“三日后我引见贵妃去见云灼,同时贵妃在三日内将名单交给我,此事就算罢了。” 他不清楚贵妃手中到底握着他多少人,倘若几人也就罢了,若是多了便不好作为。 温沭眉眼微蹙,置于火盆上的双手撤了回来,平静道:“可,我等候温大人。” 温轶松了一口气,起身退了出去。 宫娥在旁担忧道:“贵妃为何要答应下来,奴总觉得温轶此次言语之间太过奇怪,他答应得太快,事态反常便有妖。” “无妨,我有分寸。”温沭饮了一口茶,苦涩之味涌入喉间。眼前局势来看,温轶被皇帝逼入墙脚,若不反击,也不符合他的性子。 外间的雪还在下,天地一色,银装素裹。 温沭回殿后揉了揉额角,她岂会不知温轶的狼子野心,前世里她没有势力,温轶不会在意她。如今她是贵妃,后宫里仅她一人得宠,这个位置让人眼红。 温轶此举,惯是朝堂惯用的计谋,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91 就是不知该如何说服赵攸,让她同意此事,温轶胆子再大,也是不敢杀她的,就是不知能否真的见到母亲。 她自己更是一团混乱,不知该如何去做。 温沭回宫没有见到赵攸,崇政殿内亦无人,她自然知晓赵攸不会往后宫里走的,那些后妃如同摆设。 她让人去找了一圈,就连崇政殿内伺候皇帝的人都不知晓皇帝去了何处,多半是私下出宫去了。 温沭也就不让人去找了,自己哄赵景睡午觉。 **** 长街之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三三两两的行人走过都裹紧了蓑衣,马车从地面上压过的时候,发出咯吱咯吱响的声音。 酒肆里的生意也不大好,大堂里只有几位客人饮酒。霍氏带一面纱,在进入雅间后才退下去。 雅间内置一屏风,屏风后坐着一人,想必来的时间不早了。霍氏害怕得双眉紧蹙,小心地在屏风前坐下。 赵攸坐在屏风后,脚旁置一火盆,她不喜茶,就在一旁坐着烤火,透过屏风就隐隐看到霍氏很紧张,她出声安抚:“莫要紧张,我知你待阿沭好,废后之事也多亏了你。” 提及废后这件事,霍氏吓得站了起来,不安道:“陛下……” 她当初瞒着公爹将探听得来的阴谋告诉皇帝,心中都在害怕,若是被人知晓了,她将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被皇帝再次提及,她心中必然害怕,做了心虚的事最怕被人提及。她打了寒颤,紧张道:“您是有何事让我去做吗?” “事情不大,只是想让你去温府伺候的老人那里查一查云灼当年是否被沉塘?” 皇帝的声音冷如外间寒雪,霍氏一听就知毫无转圜的余地,多半还是与贵妃有关,她思考一番后应了下来,道:“陛下还有其它事吗?” 霍氏很聪慧,若是单单这件小事,只怕皇帝不会亲来,着人传话就是。 皇帝道:“温轶与哪些驻军来往,不知你可知晓?你或许不知,但你的夫君必然知晓。” 温隽愚孝,人也善良,不然霍氏不会瞒着他坐下这些事。温隽想的温家利益,被温轶所惑,而霍氏不同,她想的是自己往后余生与孩子的前途。 她看出来皇帝连番举动必然是深爱贵妃,如今朝堂皇帝不喜她的公爹,皆因之前公爹把持朝政,如今皇帝亲政,岂会饶过。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她心中极为害怕,咬唇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朕犹在,夫人何惧这些,再者你如今仰仗的应该是你的儿子,而并非是温隽。” 霍氏一惊,深宅大院里的女人后半生靠的都是儿子,多少男子会心疼发妻。温隽算是好的了,可院子里还有数名妾侍,她不得不整日面对。 她与儿子是相依为命,但是与温隽却不是! 皇帝这点提醒了她,如今靠着温隽的希望渺茫,再者他若得势,往后纳妾的日子还多着。她下定决心道:“妾身且去试试。” “另外朕想知晓温轶与恪亲王是否有联系,夫人费心了。”皇帝的声音终是轻柔了些许。 霍氏掌管温家中馈,温轶亲信之人,夫婿温隽平时里也不会防着,令她行事却是很容易。赵攸想得简单,知己知彼才可赢得迅速些。 她不想着再与温轶这么虚与委蛇下去,原著里皇帝与穆见费四五年才灭了温家。那时温瑾在中间充当和稀泥的角色。 如今是她执政,没有温瑾在旁通风报信,自然便宜得多。 霍氏心中害怕,却也不得不应下,横竖身后有皇帝罩着,她也就不害怕了。 **** 黄昏的雪小了很多,皇帝回宫时恰好遇到温沭在殿下候着,似是在等着她回来。 雪中静立的女子,体态优柔,发丝染上白雪,头顶之处白雪蹁跹成舞,美人如玉,令人沉醉。赵攸前些时日见过不少美人,楚王送来的女子,多是体态婀娜动人,举手投足间带着入骨的媚意。 那种媚意仿若刻入骨髓,并非是天生,而是经过调。教出来的,她们真的很美,就像是书中所言蛇蝎美人。 成亲那夜,她也将温沭认为是蛇蝎美人,对她心生厌恶,她并非是原著里的皇帝,不会被美色迷惑。如何也想不到竟是换人了,她若真娶温瑾,只怕今日还未曾亲政。 温瑾何尝不是蛇蝎美人。 她步履走近后,站于台阶下,眼中漾着笑:“你怎地在此处?外面好冷,快些回殿。” 赵攸一身常服,腰间无环佩饰物,一笑间温润如,白雪落于她的发髻之间,她抬手抚去:“陛下出宫了?” 赵攸鼻子都冻得通红,温沭摸着她的手也是冰冷,她拉着人往殿内走。宫人将炭火换新后,就退了出去,不扰陛下与贵妃谈话。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92 赵攸身上的大氅都湿透了,温沭伸手给她脱下,温热的指尖触碰她冰冷的鼻翼,顺势捏了捏,“何事让你冒着大雪出去?” 脱了大氅后,里面的衣服是干净的,温沭给她整理衣领,忽而一股香气涌入鼻尖。赵攸自己不熏香,且这股香味与温沭身上的香气不同。 温沭将湿透的大氅置于一旁,怪道:“陛下出去见女子了?” 赵攸未曾反应过来,脱口便道:“没有。” ☆、第119章一百一十九 赵攸说完便后悔了,她好像确实见了女人,是温隽的夫人霍氏。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温沭冷眼望着她,眸色晦暗,道:“陛下最近改了熏香?” 赵攸对女子的饰物没有太多的了解,然这里的男女皆会用熏香,她闻了闻自己的身上的香气,发觉与寻常无异,哪里有什么香味。 她不明道:“我没有用熏香啊。” 赵攸自己闻不出来,皆因她已经闻习惯了。温沭见她满目不解,反冷了下来:“陛下身上香气很浓,早些去沐浴。” 赵攸没有作反驳,自己去浴室沐浴,她不知温沭为何生气,用皂角清洗了许久。 回殿时,温沭在逗弄赵景,一大一小玩得很开心,将赵攸当作了透明人,她觑了一眼温沭不悦的神色,到底没敢凑过去。 恰好苏韶来求见,多半为的是棉价一事,她小心与温沭道:“阿沭,朕去见苏韶。” “陛下且去吧。”温沭很冷漠,仅仅五字就打发赵攸离开了。 赵攸怏怏不悦,转身出了福宁殿。 **** 苏韶遵圣意将临安城内几位领头的棉商给绑架了,分开绑于屋内,他们不肯降低棉价,大有要钱不要命之势,她无法,只得来向皇帝求教。 赵攸心情不好,眉眼耷拉着,听到苏韶的回话后便道:“你将那几人绑来崇政殿,朕明日见见他们。” 钱不如权,商人地位不高,见到皇帝自然会松口的。 苏韶心中不定,见皇帝意思坚决后,她只得出宫去安排。 赵攸处理完政事回福宁殿后,温沭早就已经入睡了,她今日带着赵景睡。她回殿的时候,赵景自己一人在里侧玩,翻过来翻过去,见到赵攸后,惊喜地爬了起来。 没爬两步就被温沭拽着短腿塞到被子里,按着小身子,不让他动了。 她轻轻拍了两下,动作轻柔,赵景就不闹了,听话地闭眼睡觉,忘了床榻外的皇帝。 赵攸郁闷,冬日里寒气渗人,睡地板容易着凉,她回崇政殿去安置。 第二日午后,苏韶将几名棉商带到崇政殿内,一入殿,赵攸让人将他们眼睛上的遮眼布帛取了,一旁搁置着几方食案。 皇帝笑道:“各位远道而来也是辛苦,快些坐下饮杯酒暖暖身子。” 棉商不认识皇帝,见到庄严恢弘的殿宇就明白过来,忙跪地叩首,高呼陛下。 赵攸一挥手,甚是宽和:“不用这么多礼,朕请你们来饮酒罢了,何必这般客气,快些入座。苏卿,你坐这里。” 苏韶在皇帝下首坐下,几名棉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胆颤心惊地坐下。 内侍在旁给几人斟酒,他们哪里敢喝,皇帝若是下毒,他们岂不是有去无回。他们面面相觑,皇帝却举杯道:“朕敬你们一杯。” 几人颤颤惊惊地举杯,闭眼喝了进去。 酒都是烫过的,喝进去很暖人,几人顿觉僵硬的身体开始回暖,食案都是香气缭绕的暖锅,毒酒都已经喝了,还怕什么毒菜。 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做个饱死鬼。 放下酒杯后,几人就去夹着暖锅中的牛肉,烫得很熟,咬起来也不费劲,他们生生饿了三天,吃着牛肉觉得这是最香的一顿饭。 赵攸静静看着,内侍时不时地给几人斟酒,一顿吃下来是酒足饭饱。 他们吃饱了,赵攸便笑道:“既然吃饱了,朕想向几位借样东西,不知可舍得?”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93 借什么?无非就是一条命,几人能将生意做大都不是平庸之人,吃饱饭后也精神了甚很多,都选择沉默下来。 殿内静寂,几人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们在皇帝面前不敢放肆,唯有等着皇帝说下面的话。 赵攸笑说;“朕今日不大宽裕,想问各位借些银子,不知几位可曾答应?” 几人愣了下来,他们提高棉价想狠狠赚一把,发国难财也是赚银子,以为皇帝恼了要杀他们,不想只是为了银子。 他们几乎是喜极而泣,忙回应:“答应、答应,草民愿为陛下效劳。” “借的不多,就将你们的棉借给朕,待朕有银子了,再还你们可好?”皇帝轻笑,看着几人也甚是温和,并不是凶神恶煞。 他们哪里敢不应,刚刚差点就吃了断头饭,其中一人忙道:“为陛下效劳是草民的荣幸,何谈借,草民愿意将家中所得的棉全部献给陛下。” “这倒不必,朕是向你们借的,你们写下欠条就是。”赵攸道,又吩咐内侍去取笔墨给几人。 皇帝不说棉价,几人执笔也不敢写,看着左右人也是发愣,着实不敢抬首去问陛下。 苏韶在旁好心道:“几位不如将价格压一压。” 怎么压,几人小声交谈着,最后以最低价格卖给了皇帝,几乎是血本无归,好在命保住了。皇帝放他们走的时候,他们几乎是千恩万谢。 皇帝一人赏了一盒宫廷新作的点心让几人带回府给夫人尝尝,他们一辈子经商,哪里能吃到宫里的点心,又是一番谢恩。 几万两银子换一盒点心,他们也觉得不错,毕竟命保住了。 看着他们感激涕零的模样,苏韶竟是一番话都说不出来了,皇帝从头至尾表示得都很关切,没有强迫,他们就自愿交出棉,走时万般感激。 皇帝这手棋下得很好,苏韶拿着欠条就带着人去收棉了。 棉一事解决了,赵攸心中依旧不舒服,她昨夜歇在崇政殿,一人凄楚,倒便宜赵景那个奶娃娃。她想着就去让乳娘今晚将孩子抱回偏殿去睡,别总黏着温沭。 她吩咐下去后,穆见便过来了,他精神不大好,见过皇帝后就将要事禀来,说完就要走,神色匆匆。 赈灾一事,是个好差事,只是要清明之人去做,赵攸不放心旁人就想穆见去盯着,这样也可积攒功绩,正适合穆见这样的新人去做。 穆见没有惊讶,只向皇帝谢恩,他心事重重,皇帝都感觉出来,特地问了几句:“卿有难处?” 穆见未曾应下,只道昨日没有睡好。 赵攸关切几句,就让他回去。 晚间的时候,白日里的送来的奏疏还在案头压着,她晓得今日回不去了,就让人给温沭传话,自己不回去了。 接连几日都是如此,终于将赈灾一事敲定下来,她自己忙得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趁着朝臣退下后,她带着人欢欢喜喜地去回福宁殿找温沭。 赵景依旧躺在她的床榻上爬来爬,温沭按着他午睡。他不肯睡,在被子下面踢着脚。温沭侧着睡,背对着外间,赵景趴着她的肩膀就看到赵攸,喜得拍了拍手。 赵攸笑吟吟地走过去,伸手将她抱起,转身就递给宫人,丢给他一床小毯子,连人带毯子丢到偏殿去。 温沭装作不知殿内动静,自己依旧侧着身子,赵攸也有些累了,脱下外袍就爬到里侧去了。 被子都被温沭焐热了,她躺进去的时候,觉得全身都很舒服,几日来的疲惫得到缓解。等她适应被下的温度后,温沭已然翻过身子,背对着她。 外面的雪都已经化了,霜前冷雪后寒,这个时候时候最冷的,风声呼呼作响,光是听一听就感到冷意袭人。 赵攸将自己焐热后,就像温沭那里靠去。她大着胆子将温沭禁锢在自己的怀里,蹭了蹭她的肩膀:“阿沭,你还生气?” 温沭不动,亦没有回应。 赵攸自己默默叹息须臾,蓦地觉得好怂,想着就加重手上的力道,低语一句:“你生气有些奇怪?” 不说温沭在她怀中也不会动,一说温沭就挣脱开来,想要去下榻穿衣。 赵攸不同意,伸手将她拦住,反按着她,不解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生气,我换了熏香你就生气?” 她使出的力气很大,温沭挣扎了下不舍伤她,就没有再挣开,只是这样的姿势让她不适应,她微微动了动,没有说话。 依旧沉默着。 赵攸自己一人嘀咕几句,她凝视温沭沉静的眉眼,以指尖徐徐描绘着轮廓。她的手方从被子里取出带着温热,点滴温存,漾在温沭的心间。 她抬眼看着赵攸认真的神情,就像是以手精心雕刻一件物品,自是诱人心神。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94 温沭拂开她的手,不料眼前一暗,额间一片冰凉。 赵攸低沉的话在耳畔响起:“阿沭,她教了你什么,我都知晓了。” 她只说知晓,却没有是教了什么,温沭便当她是在套自己的话,也就不予理会了。 赵攸亲后就松开她,眸色带着淡淡的得意,认真道:“真的,楚王送了我十余名美人,我就明白了。”她没有说是安时舟提醒的。 闻言,温沭沉静多日的眸色如平静的湖水被搅动,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波澜不断。她看着赵攸的视线微微发颤,故作自持道:“美人与我有关干系,莫不是陛下看上那些美人了?” “不是,是那人拿你当作棋子,想要献给楚王。”赵攸勾起温沭鬓间一缕碎发,幽幽与她对视着。 温沭被她看得不自在,伸手捂着她的眼睛,窘迫道:“陛下又在乱说话,我与楚王年龄差距那么多,如何去……” 后面的话实在是难以启齿。 赵攸不上她的当,笑道:“本就是棋子,为何在乎年龄,再者我也打算给楚王回送些美人,难不成选些半老徐娘过去。不仅要美,还要天生动人,倾国倾城。” 温沭被她说的耳尖发烫,伸手将她拉入怀中,翻身压制着,道:“陛下愈发荒唐了。” 赵攸呆了一下,未曾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何事。 ☆、一百二十 荒唐的好像是温沭…… 黄昏时阳光漏进殿内,赵攸被光线刺得眼睛酸涩,她趴在床上,习惯性用被子蒙着头,做了缩头乌龟。 温沭见后伸手将床幔拉了下来,床榻内又陷入阴暗的光线里,她凑近赵攸,将被子掀开,揽住她的腰将人拉近了些。 赵攸不大想动,依旧闭着眼睛,感觉脸上有热气袭来,选择微微躲避,好困。 她不回应,温沭哪里会放过她,勾住她的脖子,凑到她的眼前:“陛下累吗?” 赵攸不回答,温沭的声音带着几分低沉,整个人都带着几分慵懒,她碰着赵攸的鼻尖,不想让她再睡了。 两人睡了很久,尤其是赵攸,半推半拒,嚷着要睡觉。睡到现在还是不睁眼,温沭看着她颈下光滑的肌肤,俯身亲了亲。 说是咬也不为过。 赵攸这才睁开眼睛,将她往外推了推,嘟哝一句:“阿景醒了,你去找阿景。” “陛下今日怎地如此大方了,不吃醋了?”温沭轻笑,只是笑中带着淡淡的讽刺。赵攸被她笑得窘迫,自己蒙着被子继续躺着。 温沭心情很好,见赵攸羞涩,反去掀她的被子,逗弄一番:“你若再不起,就要咬你了。” 赵攸猛地一激灵,睁开眼睛就看到温沭狡黠的笑意,她下意识就将被子掩盖着自己的身体,“你看够了,把我衣裳取来。” “陛下先说说之前的事,为何说我与楚国送来的美人是一样,都是棋子。”温沭不动,静静等着赵攸的回应。她不在的这些时日了,好像发生很多事。 她亦知楚王送来美人,赵攸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后宫里妃妾不多,能入皇帝眼睛的仅她一人,楚王猜测皇帝的意思,投其所好,送来美人。 各国之间都善用貌美的女子来做探子,就像前世里皇帝让人调。教她一般,都是带着任务去侍奉他人的。 赵攸虽说年轻,却到底与人不同,她是女子,不会同其他男子那般放肆。是以,楚王的计策怕是会落空,但如何处置那些女子也是一件麻烦的事。 她微蹙眉,赵攸却在榻上摸索着,想找到自己的中衣,那时迷糊也不知衣裳哪里去了。她并未回答温沭的话,手在内侧去摸索。 温沭心中奇怪,她怎么突然就开窍了。赵攸还在找衣服,她直接捉住她的手:“陛下找什么?” 赵攸没好气地看她一眼:“自然找衣服。” 温沭淡然道:“你的衣服在柜子里,榻上没有你的衣裳。” 赵攸顿住,眯着眼睛去看温沭,磨磨牙道:“那你怎么有衣裳穿。” 温沭道:“我方才去换的,陛下还在睡着,很香,就不好打扰你。” 赵攸想起不好的事,伸手就扒她的领口。温沭按住她的手,凝视她又羞又恼的眼睛:“陛下既然知晓那些过往,就当明白臣妾是如何做到取悦人的。” 她说的是取悦,而不是魅惑。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95 赵攸被她握着手,当下一怔,从温沭这里得到应证后,心中反添一抹羞涩,抬眸看着温沭带笑的眼眸,无措道:“那你还喜欢她,为她半生守坟?” 这些都是温沭心中的秘密,从未有人知晓过,如今被赵攸戳破,她心中自是震惊。短暂的惊讶后,她好笑道:“不都是你一人,有何区别?” “不,你梦中的赵攸是喜欢温瑾,你若喜欢她岂不是自己找虐吗?”赵攸恰当地提醒她,她与梦里的那人不同。 她会识人,不会喜欢温瑾这样的渣女。 “梦中之事不可当真,你计较做什么,我如今嫁的是你,不用在意这些。”温沭兴致缺缺,不想再说,自己便起身穿衣。 赵攸想将人拉回来问一问,怎奈她未曾穿衣服,无法下榻,便道:“你将衣裳给我。” 温沭笑了笑,去一旁将她的冠服取来。 冬日里黑得早,温沭出殿的时候,廊下都已经点灯了。 偏殿里赵景自己坐在小榻上自己玩,乳娘在一旁看着。他见到温沭后就咧嘴笑了笑,往床沿爬去。 温沭将他抱了起来,用外袍裹着一道去寝殿。 殿内的赵攸起榻了,见到赵景后还是友好地伸手去抱一抱他。 赵景在福宁殿长大,周围都是伺候的宫人,见不到生人,也不怕生,谁来抱都会要。他不大爱睡觉,只有午后睡会儿,白日里很精神。 他进宫以后,就一直是温沭在照顾。温沭学医,懂得许多,宫人在旁相助,也将他照顾得很好。 赵攸抱着他半刻钟就放了下来,照旧丢在地毯上,拿着玩具哄他爬过来。 今日与往日不同,平常的日子里温沭不在,赵景没靠山只能听话地爬过去。现在靠山回来了,他看着赵攸后就不动了,撇了撇嘴,转头就向温沭那里爬去。 温沭秉着陛下教育孩子不好随意插手的道理,往远处站了站。赵景呆了呆,一屁股坐在地毯上,耷拉着脑袋。 阿娘不理他了…… 赵攸笑得跟孩子一样,拿了一块糕点在手中晃了晃,诱惑他爬过来。 往日里赵攸诱孩子就是拿着假果子,今天破例拿了能吃的糕点,也算是大有进步。赵景还是不动,恋恋不舍地朝温沭那里看去。 他踢了踢腿,屁股往温沭那里挪了挪,温沭还是不动。 赵景不用腿爬,屁股一点一点在地毯上挪,看得赵攸坐在地上傻笑,她和阿沭养的娃真是个奇葩。 温沭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玩笑的功夫,赵景挪过来了,他舍弃糕点,不辞辛苦地挪到阿娘面前,伸手就抱着她的腿。 赵攸笑不出来了,这娃智力有点低…… 她将赵景又抱回原地,继续拿着糕点去哄。赵景小脑袋里嗡嗡响,照旧往温沭那里挪去,屁股挪不动就爬了过去。 赵攸午后就无事,赈灾一事交给了穆见,自己忙中偷闲,将赵景三次抱回原地,直到赵景撇嘴哭了起来才罢休。 她也就跟孩子闹上片刻,闲暇之际乐得自在,赵景哭了以后,她也顺势躺在地上,与温沭道:“他很笨,若是第一次就向我这里爬,何至于这么累,到最后还是没有碰到你。你养的孩子和你一样不识抬举。” 她话中有话,温沭懒得搭理,她拍拍手示意赵景爬过来。 果然,赵景四肢并用,迅速爬到温沭面前,搂着她的脖子就不放了。 赵攸就当没有看见那般,自己躺在地毯上说着棉价一事,道:“安时舟过于迂腐,到底不如苏文孝,三人中属他最老实。最狡猾的还是你爹。” 说的便是苏文孝了,温沭抱着赵景,摸摸他的脑袋,淡淡道:“那也是你岳父。” 赵攸气得无语,拉着温沭一起躺下,赵景一人坐在地上,紧紧挨着温沭。 赵攸勾着温沭的脖子就将人拉近,轻声道:“浴池造好了,我们改日去试试?” 温沭瞥她一眼:“陛下政事忙完了?” “你莫要转移话题,我去浴池与政事有何关系?”赵攸知晓她又在糊弄自己,想而未想就拆穿了。温沭被她勾着脖子无法动,只得半伏在她的身上。 两人都躺着,姿势莫名奇怪,自己玩了片刻的赵景发觉没有人睬他,歪脑袋就靠在了温沭的身上。 殿内炭火很旺,毯子也很厚,赵攸不过是想与温沭玩上片刻,明日多半无暇过来,只是未曾想到身旁有个电灯泡。 她伸手将赵景推了推,正经道:“快些坐好。” 未满周岁的孩子哪里听懂这样的说教,反往温沭怀里钻了钻,小手反去想推开赵攸。他不懂事,只凭心去做,让人说不出斥责的话。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96 温沭轻笑着直起身子,摸摸赵景的脑袋,想要吩咐宫人带他出去,然是晚膳将至,外面风寒,来回走动也是不好。 思来想去就随他去了,温沭妥协就让赵景‘变本加厉’,拽着她的衣袖就是不放,努力想站起来,奈何小短腿的力量太过薄弱。 他努力了许久都无用,最后趴在温沭身上就不动了。 赵攸揽着温沭在地毯上滚了一圈,远离小电灯泡。温沭好笑,觉得陛下孩子气,她与赵景中间就隔着赵攸了,她朝着赵景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快些过来。 赵景爬累了,顿时不想理这两人,自己往下仰去,倒在地毯上,自己与自己玩。 “又懒又笨。”赵攸嫌弃一句就揽着温沭接着躺下,摸到她的耳朵,想起她一耳失聪,便道:“阿沭,朕让任宁直接将云扬绑了回临安,约莫过几日就要到了。还有那个茶山的女人也不见了,她知晓云扬被绑走后就不见了。” 温沭拍开了她的手,“你为何不与我说?” “说了会惹你不高兴,得待有良效才能告诉你。”赵攸不摸了,依旧半搂着她,余光扫到在一侧‘生闷气’的赵景,又道:“立太子的事该提上议程了,明年开春便提。” 她决定的事,温沭不会去反对,轻轻应了一声。赵景还是忍不住爬了过来,爬到赵攸身上,笑吟吟地朝着温沭伸手,要抱抱。 刚刚还说他笨,这个时候就晓得将赵攸当作桥,踏着她去找温沭。 赵攸哪里会让他如意,将他从自己身上拉了下来,拍拍他的头:“坐好,不要整日躺着。” 温沭:“……”是谁躺了半日。 **** 隔日,温沭去赴约见温轶。 温轶将地点约在酒肆中,寻常屋舍,温沭是不会过去的,她虽想知晓母亲是否活着,可也不会不顾自己的安危。 酒肆都被温轶包下来了,大堂内无人在,温轶在二搂雅间等候她。 与其同时,任宁提前几日回来,带着云扬匆匆入宫。 赵攸之前有所嘱咐,让任宁悄悄将人送入中宫。中宫无人居住,宫人照常伺候,若秋一直守着这里。 云扬被安置在偏远之地,皇帝想让温沭过来的,奈何她清晨就出宫去了,寻不到人。 当年苏文孝被温轶设计之事,几乎是无人知晓。外面传言都将所有责任推在了苏文孝身上,传言自然是温轶使人放出去的。 她觉得云家被灭门,苏文孝多少有些责任,哪怕不知温沭的存在,也该去照拂下云家人。露水夫妻,或许就真的没有情分。 赵攸理不清当年的事,便将苏文孝请来与她一同理。 苏文孝孝匆忙赶来,以为是赈灾一事出了差错,穆见是朝廷上新人,就怕其他热人眼红来暗地里陷害。 内侍将他请入中宫,他愈发觉得奇怪,静静跟着内侍往偏僻之地走去。中宫是宫内禁地,寻常人不得擅自入内,若无皇帝旨意,内侍也不敢带他过来。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他见到立于廊下的赵攸,加快步子走去,俯身一礼:“臣见陛下。” “卿莫要多礼,朕来请你理一理当年的事。”赵攸负手而立,殿前是一片梅林。 红梅灼灼,冬日里属它最耀眼,赵攸步入林中,容颜眉梢俱是风流,清湛的眼眸映着红梅,暗香浮动间,反添了几分压抑。 苏文孝看过去,不解道:“臣不知陛下之意。” 赵攸折了一枝红梅在手中把玩,道:“卿不知云家灭门之事?” “臣知晓一二,从柳钦口中得知,具体并不知道。”苏文孝道。 “朕令人找到云灼的叔父,只是二十年前旧事朕已理不清了,想让卿给朕理一理。”皇帝携红梅踩上台阶。 苏文孝顿愕,瞬息就明白过来:“臣明白。” 任宁并没有绑着云扬,中宫这般森严的地方如何能是逃得走。云扬见到皇帝后就下意识叩首,他是乡下人,却也懂以衣物识别人的身份。 世上仅一人穿龙袍,便是皇帝。 赵攸择一榻坐下,上下打量云扬。按照辈分他是温沭的叔祖父,比起苏文孝都要老上些许,他满脸皱纹,跪在地上也不敢动,她先道:“你可知云灼有一女。” 闻言,云扬整个人抖了一下,颤颤惊惊地回话:“草民、并不知、知晓。” “不,你是知道,只是以为她死了,对吗?同云灼一般被温轶弄死了,朕想知晓温轶当年如何看中云灼的。”赵攸静静凝视云扬,一旁的苏文孝未曾说话。 云扬一直都在垂首,哪怕皇帝问话也不敢抬起头来,“当年是温大人先看中阿灼的,是大哥猪油蒙了心,想要贪图权势就不顾阿灼的意思把她送到温府。”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97 这话赵攸是不信,她转身看向苏文孝:“云灼当年姿色如何?” 这话问得苏文孝一梗,眉眼添了几分沉郁,回道:“臣也不知,当时天色黑,臣未曾看清。” 凭借着苏文孝的心性,若看清了云灼的相貌,只怕就不会闹出这样的糗事。 赵攸托腮,不满苏文孝这个回答,追问一句:“就观阿沭的容颜,云灼也必会是倾城色,不然温轶也不会看中,卿觉得对吗?” 苏文孝一口气憋在心中,赵攸乐得弯弯唇角,她家阿沭可是最美的。 她看向云扬:“朕给你一次机会,将当年的事情尽数说出来,不得少一事,还有朕可以让你见云灼的女儿,若你说的是假话,茶山上的妇人也会如你一道丧命。” 云样吓得埋首于地砖之上,颤颤惊惊地不知该不该说,顿了许久咬牙将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年他尾随入京后,兄嫂一家不留他。无奈他只能拿着银子随处晃荡,结识了一些人。他们在街上混的,云灼长得好看,他们就盯了许久。 他心里就起了坏心思,将云灼引到温轶的面前。温家大公子经常出入酒肆,他们稍加引导就可。果然,温轶动心了。 但是温轶也没有派人去说亲,云扬就急了,厚着脸皮去见哥嫂,劝他们将云灼送入温府为妾。就算是妾侍,也比寻常商户人家的正妻好。 再者温家是大家,温轶在朝是有前途的,以后对他们经商也是有好处。 云家人被云扬劝服,主动让人去温家试探,温轶对云灼本就有好感,主动送上门的女人哪有不要的,云灼自然就进门了。 女人玩过几天就会觉得索然无趣,温轶又非忠情之人,自然就将云灼抛弃。 云家人慌了,去找云扬算账。 云扬这段时间与温府侧门的门人都混熟了,托人走通了门路找到云灼,既然被舍弃,云灼就想出温府,回家去。 云家人也是不好受,就花银子想将人带出来。 前一晚有人找到云扬,给他大笔银子,让他去给云灼喝杯茶。云扬被银子迷失心窍,听话去做,茶里放的是催情之药。 云灼为人警惕,在这个时候也不会喝下旁人递给的东西,只有云家人才能让她亲信。 她喝下茶后,云扬就假扮成温府下人带她出府,走到半道上遇到酒醉的苏文孝,他被人打晕了,醒来就在温府外。 那晚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只知道云灼不愿回府了,温轶重新宠信她。 如此过了几年,有人突然说云灼通奸。 云扬想起那夜发生的事,心中发虚,托人去打听,云灼要被沉塘。他怕死也知晓事出有怪,忙劝哥嫂离开。 不想到半路就遭遇截杀。 赵攸听得是目瞪口呆,这便是自家人害自家人了,冷冷道:“你一时贪恋而害死满门,高门岂是你想攀便攀的。” 她扫了一眼苏文孝,温轶不是东西,苏文孝也不是好货色。 她又道:“茶山上的妇人是何人?” “是云灼的嫂子,当年我护着她与孩子离开,其他人都死在黑衣人的刀下了。”云扬道,“这么多年草民也在后悔,逃出去后就带着她二人去陌生的地方,拿着银子买了座茶山,以此度日。我们时时害怕有人找过来,我便在镇上看着,稍有不对劲就给他们传信,让他们快些走。” 这些与赵攸猜测得不错,然她只想知晓云灼是否还活着,想来云扬是不知道的,她摸摸叹息,便道:“那孩子在何处?” 云扬道:“他说出外经商了,不知何时回来。” 既然问不到话了,赵攸就与苏文孝一同出殿。 两人步下台阶,赵攸先道:“苏卿如何看待此事?” “当年旧事是臣之错。”苏文孝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赵攸不满,“确实是你的错,不过还是罪魁祸首的错,苏卿回去问问老夫人,可确定云灼是否真的死了,免得贵妃日夜不宁。” 当年苏老夫人肯定是密切关注这些事的,云灼不死,她也不会心安,或许她知悉些许旧事。 苏文孝眸色复杂,看了殿门一眼后退了出去。 赵攸则陷入沉默当中,缓步走回福宁殿。彼时,温沭还未曾回来,今日天气好,赵景被乳娘抱着在廊下晒太阳。 赵攸无事,走过去牵着他的手学走路,一大一小在廊下走得甚是和谐。 任宁走来禀事,将小镇酒肆掌柜的画像递交给赵攸,道:“这是贵妃之前交代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98 赵攸让乳娘抱着孩子,自己看了一眼画像,觉得有些眼熟,便道:“你可觉得此人有些眼熟?” “臣初见觉得与穆大人有些相似,或许只是凑巧。” 赵攸未曾在意,将画像交给宫人,问起温沭的去处。 **** 温沭入酒肆后,所带的侍卫就被人挡在门外,她停下脚步,正色道:“他们若不进去,我也不进去了,让你们温大人改日再约时间。” 鸿门宴的故事都听过的,温沭不傻,不会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温府的侍卫不肯,道:“属下需为大人的安危考虑。” “也可,那便不谈。”温沭转身便走,吩咐车夫回宫。 气氛剑拔弩张,两方都不肯退让,在温沭即将踏上马车的时候,温轶走出来:“夫人莫走。” 温轶挥手时,突然一人一马停留在酒肆门前,穆见驾马停下,下马过来行礼,不解道:“贵妃怎地在此处?” 温轶站在门内,以穆见的角度,恰好看不见。 温沭也是好奇,回身看着这间酒肆,心中无端生疑,与穆见道:“路过罢了,穆大人去何处?” “臣去南门巡视赈灾的情况,贵妃可要同行?”穆见提议。 温沭疑惑愈发大了,细细一想后倒觉得穆见是特地过来给她解围的,她沉吟后便道:“穆大人辛苦了,陛下在宫中候着我,我先回宫。” 穆见顺势道:“臣送贵妃。”他抬头看了一眼酒肆,目光暗沉。 酒肆内的温轶在温沭马车离开后都未曾露面,穆见是皇帝的人,他还不想惊动皇帝。小皇帝就像是只狐狸,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生疑。 他未曾露面,穆见也就打马走了。 **** 赵攸在殿内久候,心中放心不下,自己领着人出宫。 然她刚过到正阳门,就见到贵妃的马车过来了,她顺理就上了她的马车。 ☆、一百二十一 温沭心事重重,见到赵攸后终是展颜一笑,摸着她冰凉的脸颊,目光软了下来:“你怎地过来了,有急事?” “本是无急事,就是见不到你回来,心里不放心。”赵攸眯眼一笑,靠着她的肩膀,方才久久见她不归,蓦地有些心慌。 温沭伸手揽着她的腰,与她贴得很近,道:“我今日赴了鸿门宴,多亏穆见解局,不知他是凑巧还是故意的。” “世上哪里有凑巧的事,我觉得穆见当有自己的故事。”赵攸贴着她就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淡香,顿时觉得安心多了。 她伸指抚摸她的脸,低声道:“云扬来了,他也不知云灼是否活着,你且等候几日,我会给查清楚的。” 闻言,温沭也是一怔,赵攸与她额头相触,唇角漾着温和的浅笑。温沭见她欣喜心中也多了几分释然,看着她,柔软的唇角便落下。 与往日一般将她奉若珍宝,吻带着小心翼翼。 赵攸被她亲过才想起问她为何事出宫,可是直到下车的时候,温沭都没有给她机会。 好气,这人就会搅乱话题。 回宫后,温沭想着去见云扬,便带着人去了。 二人谈了什么,赵攸也未曾去问,只是在第二日城外赈灾的现场穆见被难民砸破了脑袋,人昏迷不醒,都被人抬了回来。 赵攸气急,下令让人去将凶手抓出来。那时成百上千的百姓在等着拿米粮,难以分清当时是谁砸的。 京兆尹被皇帝的怒火波及,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难不成以武力镇压。 朝堂上雅雀无声,安时舟自荐前往。 皇帝眸色渐冷,丝毫没有顾及他的颜面,讽刺道:“穆见砸一下,鲜血直流,几日就会后蹦乱跳,姑父若去了,只怕姑母会哭上朕的崇政殿。”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99 顿时,无人再敢自荐接手。 皇帝思考再三,命陈柏带着禁军去看看:“若有人从中作乱,着人及时将人拿下,送入刑部大牢,勿要手软。” 天寒地冻,有人从中作乱,遭殃的还是百姓。 朝堂上无人再敢说话,帝师安时舟都被皇帝斥责,其他人也不敢上前充英雄。 好在穆见只是伤了脑袋,自己年轻力壮,第二日又去城外盯着,陈柏也跟在后面遭殃,冻得让人站不住脚。 穆见巡视后就回宫复命,路过正阳宫的时候,恰好见到温轶。他为卑,自要上前行礼,温轶唤起后,他笑道:“下官搅了大人的局,这脑袋砸得也不冤枉。” 温轶欲走,脚步一停,扫过他一眼:“穆大人脑袋被砸坏了,竟开始胡言乱语。” “下官脑袋比腿脚都要灵活,只是不知温大人脑袋是否灵活,留下下官这个把柄不知可曾后悔,云灼可曾入你的梦?”穆见双眉扬起,说起这番话的时候眸□□火。 温轶猛地一震,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穆见,脑海里快速思考这番话的真实性。 穆见是苏文孝的螟蛉之子,能说出这番话莫不是受到苏文孝的指使?他迅速掩下自己的慌张,道:“当真是胡言乱语,你若再胡乱说话,本官便去陛下面前告你一状。” 他已是色厉内荏,穆见淡淡一笑,毫不畏惧他的怒火,反讽刺道:“下官静候温大人去状告,不然当年您使计陷害好友的事,如何公布于众,只怕苏大人到今日都不知晓那是您所为吧。” “胡言乱语。”温轶怒吼,几乎甩袖离开,不再搭理穆见不知所谓的言语。 穆见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讽刺一笑,摸了摸自己脑门上的伤口,抿了抿嘴巴。他想死得太安静,就算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两人在宫门口的争执无人知晓,穆见照旧去宫内禀事,皇帝赏赐了补品,嘱咐他好生休养。 待他出宫后,门房有人来报,还是未曾找到叔老爷的去处,母亲张氏在府内急得不行,见到儿子回来就急急开口相问。 穆见安抚母亲,先道:“今日我已试探过温轶,想必不是他所为,倒像是宫里那位所为,毕竟她身上也有云氏一半的血脉。” ***** 赈灾一事有人搅乱后,赵攸就让人注意着,自己一根神经也紧紧绷着。 半年前她大病之时就提及过立太子一事,当时反驳,赵攸这次又将之摆上了桌面。赵景聪明与否,善良与否,还需后天教养。 多少还是在于大人,教得好便是明君。 她通知礼部去拟封号,礼部老尚书接到旨意的时候,整个人处于一片混沌中,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去劝谏又没有这个胆子。 小皇帝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帝师安时舟都不给面子,别提给他了。 他思之无果,去找帝师想法子,立太子也可,只是皇帝未及若冠就匆匆定下储君。小殿下周岁都没有,如何判定他是否是合适的储君之选。 好歹也要等上几年,且皇帝后宫清冷,请立太子不如去纳后妃充实后宫。 思来想去这些事唯有帝师出面,他带着皇帝旨意匆忙去安府。 安时舟近日里身体不大好,齐安忧心忡忡,见到礼部尚书后也带着婢女离开,嘱咐安时舟早些休息。 老尚书说明来意,安时舟精神不好,轻轻咳嗽几声,道:“陛下想给苏氏女撑腰,有些昏了头,不过苏氏女倒也安分,立太子不过是便宜苏家人。” “话虽如此,如此盛宠之下,当心外戚揽权啊。”老尚书痛心疾首,先帝去得早,膝下也有几位皇嗣,小皇帝到如今就一人皇子还捧在手心里,思来想去终究是不妥。 安时舟摆手,解释道:“苏文孝看似爱权,可他并未做出揽权的事,无非是当年跟着温轶做过几件不利陛下的事,如今陛下不计较,我等岂可多嘴。” 他与苏文孝斗了这么多年,岂会不知他的心思,看似碌碌无为,其实比谁都精明。他能逼得陛下无可奈何,也能随手让出枢密院。 说他外戚揽权不利于朝堂,多半不会的,这种事只有温轶做得出来。 苏家是不可能的,他见老尚书依旧是不愿,劝道:“你担心什么,贵妃现在无子,看似得了很大的便宜,一旦她自己诞下皇嗣,到时候太子的位置没有了,应当是她自己去哭。” 一碗水端不平,自己亲生的儿子都有偏差,更别提不是亲生的。皇帝急于给贵妃依仗,立不满周岁的娃娃为太子,且看日后苏氏诞下子嗣又会是怎样的风云。 老尚书被劝服了,苏氏这是自己砸自己的脚,且等日后看她哭去。 礼部得到皇帝旨意后,其余人也都知道皇帝要立太子,苏府门前多了很多来拜访的人,苏文孝没有理会,日日与自己的母亲在周旋,想要问出云灼的去处。 ***** 宫中还留着十余名美人,皇帝不曾召见,日日来往于福宁殿与崇政殿之间。 时间久了多是不安分的人,赵攸设宴时让人传伶人作乐。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00 伶人都是教坊中人,自愿入宫,在宫中□□后才能献技,在贵妃的管教下都很安分。因此,那些伶人毫无心思去吸引皇帝的注意力。 今日依旧是如此,在桐华台宴饮。 重臣都来了,唯独安时舟缺席,他身子愈发不好了,就连每日的朝会都会缺席,人老了都会大大小小的病痛。赵攸特地让太医去诊治,准他在家养病。 他一缺席,朝堂上就成了温轶与苏文孝的对敌,两人剑拔弩张,安时舟的门人吓得话都不敢说,缩着尾巴做人。 今日宴饮也是如此,两人三言两语就怼上了,说话间皇帝也任由他们去了。 伶人格外美,腰肢纤细,琴艺精湛,一举一动都带着媚意,他二人怼得不可开交,其余人连带着皇帝都多看一眼。 伶人起舞时水袖翻飞如蝶翼,动人之姿让人舍不得眨眼。皇帝品了一口酒,看着殿内的舞女,蹁跹起舞,腰肢软如同无骨一般。 莲步轻移,徐徐走向皇帝,她蒙着面纱只见一双秋水眸子太过精致,含情脉脉,似要勾去人的魂魄,眼角贴着的花钿也给她添了几分媚态。 朝臣都在惊叹伶人的大胆,明目张胆地勾引皇帝。她目不斜视,眼里好像没有周围一圈重臣。 赵攸抿了口酒,唇角嫣红带着水泽,似是带着露水的红果,引人采撷。她弯唇一笑:“你莫不是苏贵妃派来的,试探朕?” 宫中事务皆为贵妃打理,东西教坊自是她管。 既然是她管,万万不会让人来勾。引皇帝,是以皇帝才有这么一问。 皇帝小心翼翼的模样引人好笑,朝臣对视一眼后都跟着一笑,皇帝一双眼睛如脱俗般淡漠,“且说说贵妃给了你什么好处?” 皇帝这么一打断,伶人就止步不前,方才的柔软中添了几分怯弱,支吾不语。 这般就显得皇帝的话是对的了,她是贵妃派来试探皇帝的。方才还喜欢伶人的朝臣顿时就不敢笑了,美人柔意入骨,却带着刺,扎得肌肤都疼,他们不敢去碰。 皇帝笑了笑,兴致满满:“先摘去你的面纱,朕瞧瞧美不美,若是不美,就算是太后派来的,朕也不收。” 笑话一说,群臣也跟着一乐,太后怎会送美人过来,最多是艳鬼罢了。 伶人顺从皇帝的旨意摘去面纱,美得让人心醉,琼鼻红唇,无不诱惑着男人。赵攸瞧过一眼后就默然,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盏,也不知是否满意。 伶人不知是何出处,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美,似是找不到她的缺处。 皇帝沉默许久才道:“既然贵妃美意,朕怎好拒绝。” ☆、一百二十二 皇帝的反应令人震惊,在他们的错愕中赵攸揽着伶人离开了。 东西教坊并非是第一日献艺,前朝帝王中也有不少人喜欢伶人而纳为后妃,到了赵攸这里让人惊奇的是她不近女色,除了贵妃后难再宠信旁人。 散席后,不少人注意苏文孝的神色,见他淡漠如故,跟着一笑,算是揭过此事。 皇帝临幸伶人的消息不胫而走,次日上朝的时候,皇帝眉飞色舞,心情颇好,就连臣下做错事都未加斥责。 不少人在猜测苏氏会失宠了。 赵攸懒得理会众人,朝后就跑去福宁殿将任宁拿来的画像给温沭看,道:“我忘了给你,你从云扬处可曾问过那个孩子是谁?” 昨夜皇帝宠信伶人的事几乎整座临安城的人都知晓,此刻她面对温沭还能装成无事人一般也是让温沭无奈,她揽着赵攸,眯了下勾人深邃的双眼,笑道:“小骗子。” 赵攸嬉笑一声从她怀里退了出来,道:“我知晓那是楚王送来的美人哪里还敢去碰,她既然想要讨好,我就给她机会,不就是后宫里添一人,我不会在意的。” 再者无非是老旧的戏码,当年季氏不也是这样的。 温沭与她笑过一阵后就拿起画像,道:“这人眉眼与穆见有些相似。” “我和任宁都猜测穆见就是云家的后代,应当算是你的兄长。”赵攸道。原著里并未提起这些细节,穆见的身份若是平常,在同皇帝一道设局时,为何对温轶那般了解,他的举止太过怪异。 当年她看书时站在皇帝的角度去想,也觉得穆见不可多得,倒也未曾想过他与温轶有仇,还会是血海深仇,这个故事有点狗血。 不过越狗血,才引人越在意。 “或许是吧。”温沭漫不经心,她将画像随手搁置在小几上。 赵攸看着外面的天色,悠悠道:“我带你去见一个女人,如何?”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01 女人?温沭想起上次赵攸回宫时身上的香气,难不成真的有个女人? **** 皇帝微服出宫,出宫后赵攸就下车不行,天空里飘起白色点点雪花,赵攸好似未曾发现,领着温沭在东市上走。 两旁是林立的商铺,外面都是临时搭置货摊,各色年货。雪不大,也是刚下的,街上行人也是不少。 禁军远远地跟着皇帝,赵攸买了一个糖人,发觉和她那个年代不一样。她见到的就是黄色的糖做的,能写字能刻动物,好像不便宜,一个十几块,两口就没了,就是一股甜味。 赵攸想舔一口,又觉得与自己的年龄不合适,毕竟一国天子舔糖人不像话,她索性就递给温沭。 温沭却笑道:“我给你带回去,你回宫吃。” 赵攸蹙眉:“给你吃,我不吃的。” 温沭没戳破她,笑笑不语,将糖人给收好,抬首的时候赵攸在面具摊位上停了下来,她看到一个青面獠牙的鬼面,戴上后猛地跳到温沭的面前,作势要吓唬她。 街上人不少,也有小夫妻出来逛街,赵攸带着面具掩盖俊秀的容貌,旁人就会多看几眼。 温沭站着不动,唇角漾着一丝涟漪,静静地看着赵攸耍宝,笑道:“你与阿景一般大了,也要人哄着。” 赵攸不理她,反给她买了一个洛神女的精致面具给她戴着,“恶魔与天使是最好的搭配。” 温沭不懂她的胡言乱语,眸色里带着无奈:“什么恶魔、天使。” “恶魔就是最恶毒的鬼,天使就是最善良的仙子。”赵攸胡乱给她解释,古人不懂她那个时代的名词。 两人白天带着面具有些荒唐,路人不少都转眼看着她们,或惊讶或是觉得荒唐。 赵攸也是不管,牵着温沭就往约定的酒肆走去,雪越下越大了,走到酒肆的时候,两人身上大氅都落了一层雪。 赵攸领着温沭去换衣烤火,霍氏还没有来,雅间里也很空阔,两人脱下湿透的外衣一道烤火。赵攸看着鬼面,道:“你梦里的皇帝是不是就是这般模样,像是从地狱来的恶鬼?” 她又在贬低那个皇帝,温沭就将洛神女的面具给她戴好,道:“难不成她坏,你就好?” “那是自然,我若不好你怎会嫁给我,再者我若不好的话,就是你眼瞎,所托非良人。”赵攸道。 温沭将她冰冷的手置于火上,瞥她一眼:“诡辩。” 赵攸扬起眉梢,洋洋得意,未及开口,外面有人道人来了。 雅间很大,赵攸将温沭推到屏风后,叮嘱她:“你莫要出来。” 她神神秘秘的,温沭只得颔首,片刻有一女子入内,行礼道:“妾身见过陛下。” 是霍氏!温沭识得这个女子的声音,她屏息凝神听着。 霍氏先道:“当年事知晓者皆被灭口,妾身无法去查,不过我婆母生前有一奴仆,如今在家庙伺候先祖,我问过她,她只道是有人被沉塘了。但这些年温府总有人去寺庙,每月都会去,近日更为频繁。” 她顿了顿,紧张的吞咽口水,继续道:“我命人跟着过去,那里有一位妇人在庙里修行,至于是不是当年该被沉塘的云灼,妾不可得知。” 赵攸颔首,正色道:“还查到什么?” 霍氏从袖袋里取出一叠纸,递至皇帝面前,小声道:“这是恪亲王递来的书信,另外妾身是直接拿出来的,时间久了会被发现。” “可,朕明日就让人给你仿写一份送回去。”赵攸未曾打开,直接塞入自己的袖袋中,赞一句:“夫人辛苦了,早些回去吧。” 霍氏起身,行礼后就匆忙离开。 来去匆匆,显得极为害怕。 她方才意在提醒陛下,若不快些动手,只怕她的身份就要暴露了。 霍氏离开后,温沭就浑浑噩噩地从屏风后走出来,她眸色凝滞,赵攸却道:“你莫要紧张,不过是一妇人,未必就会是你的母亲,不过朕要动手了。” 有了温轶与恪亲王来往的书信,到时公布于众,她师出有名,若是那些驻军敢反,也要看看他们攀上的人是否值得他们托付。 温沭心中不定,赵攸却将洛神女的面具给她戴好,握着她冰凉的手,不断安慰道:“阿沭,最多再过半月就让你去见那个妇人,可好,你莫要急,温轶肯定会再见你。记住,不可信他。那日若无穆见,你当真就会出事的。” 温沭冰冷的手被赵攸捂得很暖,她微微弯了弯唇角,赵攸就戴上那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歪了歪脑袋凑到温沭面前去逗弄她。 温沭心中酸涩,赵攸是皇帝,甘愿将自己放在卑微之处来扮鬼哄她,她有何可求的。她伸手去摸,奈何面具挡着她,摸不到了。 她有些颓然,谁知下刻赵攸就摘了自己的面具,将她的手置于自己的面上,认真道:“阿沭,我会待你好的,开春就立后。先立后,再立太子。”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02 旁人都以为苏氏是母凭子贵,可不知赵攸的心思,太子不过是让温沭余生无忧罢了。若有朝一日,她先走了,阿沭就会是太后,余生皆好。 两人回宫后,赵攸去紧急召见苏文孝,安时舟病得无法起榻,只得作罢。 皇帝走后,温沭无事便去看孩子,将手中的洛神面具给他玩,谁知赵景不要,反巴巴地去看着宫人手里的那个鬼面。 宫人会意,将鬼面拿给他,下一刻就被他放在嘴边去啃。 温沭无奈,当即就夺了过来,捏着他的鼻子:“不能吃。” 赵景不懂,委屈巴巴地看着温沭,试图再去咬一口。赵攸以为能吓唬温沭的面具,结果连个孩子都吓不到。 温沭无心与孩子闹,心事重重地看着殿外,赵攸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动手了? **** 霍氏拿出的信件是温轶特地留下来做证据的,赵闽若是反悔,他便有证据替自己留后路。上面所叙内容都是有关各地驻防军调兵一事,其中提到以禁军副统领窦唯取代陈柏。 就凭这一点,窦唯的罪责轻不了。 信中亦提到过各地驻军的调遣,赵攸让人任宁带人去各地驻军走一下,他们若归顺便罢了,若是执迷不悟便直接剿灭。 这些都是证据,他们不会不识时务,行事之前会多番考虑,若真的想要追随温轶也无不可。 皇帝在临安城内重重布置下去,让人控制窦唯后就紧密注意着城内其他两军,以防他们作乱。 赵景过年二月就要满周岁,赵攸想省事,直接在抓周宴上册立太子,仔细算算也就两月不到。礼部一直在拟封号,未曾定下明确的时间。 赵攸心中有自己的算盘,先立后再册立太子,此事还需早点准备的好。 此事要先瞒着天下人,筹备还不能过于草率,毕竟这次是真的立阿沭为后的,后位上的名字是她的,真让人有些头疼。 她躺在小榻上拿着礼部送来的封号,翻了个身赵景在里侧自己玩,她将奏疏直接塞到他的怀里:“给朕想想怎么两全?” 赵景自己玩的时间有些久,打了还欠就觉得困顿,转个身就自己睡觉去了。赵攸拍了拍他的脑袋,吩咐乳娘过来照看。 她抬脚去崇政殿的时候,内侍匆匆过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陛下、安大人病逝了。” 赵攸一怔,顿住脚步,似是出乎意料,安时舟死得有些快,又是蝴蝶效应? 安时舟一走,三足鼎立的局面就会崩塌了,她默默想着如今的形势,温轶必须要在年前除去,否则时间久了,愈发难以解决。 她摆手示意内侍退下,自己去找温沭问问,安时舟死得太快了,打乱了她的计划。 ☆、一百二十三 原著里的安时舟死在温轶之后,不然怎会拆散安妍与苏韶,事有偏差,还需她早些安排。 安府乱得一团糟糕,朝堂依旧是云淡风轻,苏文孝与温轶从中揽人,毕竟安时舟一死,树倒猢狲散,多半还是会另寻旁人。 寻来寻去,温轶与苏文孝是最好的人选。 赵攸回宫去找温沭,她正与赵景在玩,见到她后便让乳娘将赵景带走,道:“你可曾派人代你去吊唁帝师?” “让任宁去了,对了,你可曾觉安时舟死得有些不对?”赵攸还穿着朝服,便先去换下。宫人准备好更换的袍服,伺候皇帝。温沭看过她一眼后就不再去看,之间捏起一黑子,沉于思索之中。 赵攸简单换衣后就走到一旁坐下,温沭面带笑意,随意落下一子,“他死给了温轶诸多便利,不过生老病死是常事,陛下,您说对吗?” 她嫣然一笑,静水中波澜顿生,荡开层层涟漪,赵攸好似明白她的意思了,安时舟一死,他门下人群龙无首,一击就散。 她试着捏着白子去想,安党之下诸多能人,没有了主心骨也是一盘散沙了。想好后便落下一子,她笑了笑,“阿沭,你笑起来很好看。” 白子落,黑子便追了上去,赵攸不是对手后就被杀得大败而归。 温沭与她对弈从不留手,赵攸便也习惯了,照旧丢了棋子,让人去请霍氏来。温府内这么好的棋子,不能这般浪费了。 皇帝匆匆而去,温沭去见云扬,悄悄放他出宫去见穆见。云家虽有子嗣在,温轶活着一日便不敢站出来。 如今依旧不能站出来的。 云扬出宫的第三日穆见求见贵妃,皇帝无暇去陪着他,让内侍给他引路。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03 即将年底,宫内也是一片喜气洋洋,赵景穿着大红色的小袄,衬得肌肤雪白,他正在摸着小榻边沿在学走路。 小孩子胆子小,靠着物体就不敢脱手,他站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就不敢走。 温沭朝他伸手,温柔一笑:“阿景,过来,迈几步就好。” 穆见入殿恰见女子温柔如水的一面,他抬袖行礼:“臣穆见拜见苏贵妃。” “穆大人怎地有空过来了?”温沭过去牵着赵景的手在一旁坐下,扶着他坐好,笑说:“叔祖父可回去了?” “回去了,臣特来谢谢贵妃。”穆见面不改色,也不敢抬首去见温沭,略微拘谨地站在殿内,初见皇帝都未曾这般紧张过。 赵景坐得乖巧,大大的黑眼镜盯着穆见,略有些疑惑,但他听阿娘的话,动都没有动。 温沭笑道:“无甚大事,都是自家人,待过些时日恢复你云家人的身份,你心中莫再起怨恨,云家的满门仇恨也不急于一时。” 她的开解如云雾萦绕在穆见的心头,她比温沭大上几岁,当年祖父母乃至他的父亲被残害时,他都已懂事,亲眼看见而救不得。 这么多年他不敢忘记这些仇恨,姑母的死何尝不是温轶造成的,让他放下,怎能甘心? 他垂首不语,温沭再劝道:“记恨这些往事也甚用,倒不如多替陛下做事,娶妻生子便是对他们最大的告慰,还有阿景也要大了,启蒙之时缺位太傅,你若得力,我也不用去相看旁人。” 温沭将话说得很透彻,温轶不用他去记恨,皇帝也会除去的。 穆见大胆抬首看了一眼乖乖坐着的小殿下,心中五味杂陈,前程似锦,可心中到底不甘。对于贵妃的劝解,他何尝不明。 “贵妃心意,臣明白,臣不会让您失望。” **** 赵攸让人建造的池子要完工了,她想拉着温沭去看看,奈何温沭不愿去,还差点不准她去,索性她就自己去看。 她前脚刚走,温沭就与赵景道:“你阿爹不乖,做坏事去了。” 赵景歪了歪脑袋,极是疑惑。 他靠着小榻不敢放手,唯有等着阿娘来接他,等了片刻,却发现阿娘不见了。 咦,和阿爹一道做坏事去了? 赵攸将浴池建在中宫内,偏隅一地,与上次关押云扬的地方将近,需先过梅林。 她进入林中就闻到淡淡的花香,阳光下花影憧憧,枝丫间花团锦簇。这片梅林甚大,中宫本就是后宫最恢宏之处,小小的梅林也比其地方强。 冬阳似火,就连梅花亦开得如火一般热烈,她站于林中,觉得梅花耐寒,性子好,摘几枝回去给阿沭。 她站在一树下,扬首去看,纤细的颈脖露了出来,温沭在林外驻足。私下里的赵攸敛去朝堂的威仪,带着世家子弟的潇洒俊逸,更显得风流昳丽。 赵攸与寻常不同,到底是女子所扮,多了柔情,少了狠辣。 她折下一枝后就拿在手中把玩,手指白皙如玉,转着梅花时,花瓣落于手背,红白之间,使得梅花更为鲜艳夺目。 赵攸玩得开心,几步外的温沭看得心头发软,目光如醉。前世里的赵攸纵只喜欢温瑾一人,可平日里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失去了女子的柔情,她将自己掩藏得很好,而现在的赵攸不太注意自己平日里的举动,随心而为。 就比如那日带着鬼面哄她,前世的赵攸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眼下独自摘梅也是不会的。 她走近,赵攸一转头就看到她,笑了笑,将手中的红梅递了过去:“你来陪我去浴池的吗?” 温沭接花的动作顿了顿,看着她傻笑的模样,叹息道:“陛下还是随我回去。” 赵攸还没从惊喜中走出来,有些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温沭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不是一起去看浴池? 两人刚走回福宁殿,就见到趴在殿门处迟迟不敢迈脚的赵景,不知怎地走到门口处来了,乳娘在旁紧紧盯着。 一见两人回来后,赵景眼睛亮了亮,终于舍得迈脚,直接扑到温沭的脚下。 温沭俯身将他抱起,内侍匆匆而来,急忙禀告:“穆见穆大人与温大公子发生冲突,两人当街打了起来,温大公子受连了些伤,如今闹到京兆尹去了。” 温沭抱着孩子先道:“京兆尹敢接这个案子吗?” 内侍道:“正是不敢接,才闹得正阳门外,陈统领在劝着呢。”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04 赵攸摆摆手示意他退下,与温沭低声道:“温隽性子温和,怎地也会与人打架。” 两人一道步入殿内,赵攸手中还摘着一枝红梅,随意把玩着,红梅晃一下,赵景的眼睛跟着眨一下,他未曾见过红梅,总觉得新奇。 赵攸在他眼前多晃几下,他就多眨几下眼。 一大一小,将温沭当作空气一般。温沭不耐,将赵攸手中的梅花夺走,道:“陛下可曾听我说什么?” 赵攸这才回神:“什么话?” 温沭拿梅花气恼地拍了下她额头,“臣妾问你,此事如何解?” “未曾闹到朕的面前,朕就当作不知晓。来,阿景,我带你一道玩。”赵攸直接从温沭手中将孩子抱走,留温沭一人愁眉苦脸。 **** 正阳宫门外早就闹得一团遭,温隽被穆见拖着见皇帝,而温隽本想息事宁人,他本就不是善狡辩之人。 穆见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几乎是无人敢惹。陈柏在旁劝着,片刻后温轶过来了,也主张去见皇帝,陈柏顿觉头疼,两头去劝,不知怎地就打了起来。 更不知是谁错伤了温轶,砸伤了他的脑袋,当场就见了血,这时哪里还敢再说见皇帝,陈柏忙让人去请太医。 皇帝也不知谁对谁错,将在场的人都押入天牢,等刑部查清楚。 次日早朝的时候,殿内纷纷议论此事,三只狐狸就剩下苏文孝一人,不少人对昨天的事不解,年轻人血气方刚,动手也是常事。 都是朝臣,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这般较真,穆见本就不是好相与之人,温轶又非年轻人,何必争这口气。 皇帝令刑部去查清此事,特地让太医住在温府,随时照顾温轶。 温隽与穆见都被关在刑部大牢,不管谁对谁错,先关几日磨磨他们的锐气。皇帝将穆见关了,温党也不好替温隽说情。 府内只剩下不会说话的温二与主持中馈的霍氏,都不顶事之辈,府里乱作一团。温轶并非穆见那般年轻人,伤了也不容易好,柳钦特地去照看着。 这么一闹,便宜了苏文孝,他趁机招揽温氏门人,识时务的便拉拢过来,无法招揽的先除去。 温轶伤后醒来一次,就再也未曾醒,情况不大好,皇帝便先放了温隽回府料理事务,依旧将穆见关着。 温府消息传到福宁殿时,温沭惊得无法回神,皇帝这么快就动手了? 她明明叮嘱过穆见放下怨恨,穆见不会当街与温隽起冲突的,她不解时,赵攸抱着孩子从外面走来,赵景有些累了,趴在赵攸的肩膀上眯着眼睛要睡觉。 温沭怪道:“你二人从哪里来的?” “浴池,阿景还吵着折了红梅。”赵攸将孩子交给乳娘,吩咐她好好哄小殿下睡觉。 温沭:“……”赵攸竟还有心思去看浴池。 她耐心道:“温轶之事,你是否心急了些?”隐忍这么多年,中间几番波折,怎地突然就忍不住了。再者眼前此事闹得人人都知,赵攸直接动手会引起旁人的猜疑。 再者安时舟方去,朝中若再失一名重臣,岂不是要乱? 赵攸闻言,眨了眨眼,不解道:“你说什么,我怎地听不懂,你随我去看看浴池可好,里面造得可漂亮了。” 温轶头疼:“我与陛下说政事。” “朕与贵妃说正经事。”赵攸无辜道。 ☆、一百二十四 赵攸满目正色,令人说不出反驳的话,温沭也是无奈,索性就不说了。 她一沉默,赵攸就说起了浴池的事,兴致满满说了许久,一字都未提到温轶之事。温沭着实问不出就不问了。赵攸不愿意说,她强迫无用。 赵攸还在说着,温沭冷不丁地问她:“陛下将楚王送来的美人如何安排?” 突然发问,让赵攸发怔,茫然道:“那些美人不该是你去处置吗?怎地问我,再者你纵容那些美人扮做伶人去搅乱宴会,朕还未曾说什么呢。” 她这倒打一耙,让温沭无语凝滞,这是她的错? 若不是赵攸将人留在宫内,那些女子怎会有机会去扮做伶人。温沭将手中刚捧好的茶盏直接搁置在桌上,声音略大,惊得赵攸眼皮一颤,忙道:“生气做甚,我去安排就是了。”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05 成亲那日掰碎酒盏的事,她一直都记着,可不想再见一次。 贵妃一撂茶盏,皇帝就怂了,麻溜地去处置那些美人。 ***** 温轶病得不清,怕是熬不过今年,温隽将太医院的太医都请了过来也无甚作用,他气得去宫门前敲鼓去状告穆见。 再次闹到了皇帝面前。皇帝与礼部几人在商议明年二月立太子之事,闻讯后就让人传他进来。 礼部尚书与温轶不和,见到温隽也无甚好脸色,自觉站于一旁不作声。 温隽一身朴素麻衣,也不着锦绣衣袍,给陛下叩首后言辞间甚是激烈,与他平日温和之色大不相同,说到最后直接道:“臣恳求陛下替家父做主,不可轻饶凶手。” 赵攸不答,礼部尚书先道:“穆见当众打的是你,可你活蹦乱跳,如今被打伤的是温大人,你找人家穆见做甚?” 温隽直起身子,回道:“若非是他挑事,怎会祸连家父,当日之事那么多人,如今迟迟找不出凶手,家父的公道何在?” “如今事情未查出来,你便这般直接来状告穆见,如今凶手还未查得出来,你就这般莽撞,年轻人休要这般横冲直撞。”礼部尚书站在一旁添了几句。 温隽脸色由白转青,顿时说不出话来。 皇帝出来打圆场道:“你切勿急躁,此事还得等刑部查出来,你先回去照顾你父亲,缺少药材直接说来,朕让人去库中取。” 温隽手中无证据,三言两语被皇帝打发回去,回府不过半个时辰,温轶就病去了,幸好他回去得及时,否则见不到父亲最后一面。 温府便这般乱了,温隽似疯魔一般,递了数封奏疏弹劾穆见。 刑部不知怎地,如何也查不出来,急得温隽一反常态地去刑部闹,闹得刑部尚书见到温隽便头疼。皇帝为显仁慈,另派数人去查。 温轶头七未过便过年了,皇帝于除夕宴大赐群臣,破例赐了温隽侯爵之位,算作安抚。 除夕夜后,赵攸将楚王送来的美人赐于几名赵氏子弟,剩余的都放出了宫,那夜‘临幸’过的美人与灵祎一般,一杯酒赐死了。 能在贵妃的眼皮下,扮做伶人去博取皇帝的吸引力,可见心思不浅,不如赐死的好,省去诸多麻烦。 过年之后,穆见被放了出来,与温府之间的仇恨更加深了些。 未及上元节,任宁也带人回来,诸事顺遂,笼罩在皇帝上头的温党算被清除,剩下的些许小虾米也无济于事,待腾出手来再收拾即可。 正月初的时候,皇帝带着温沭去一小小的寺庙。临安城内寺庙无数,有的香火旺盛,香客不断,而有的庙宇破旧,鲜有人去。 山中清凉,冬日里更是冷入刺骨,赵攸与温沭一步一步走上去,两人都选择沉默。这处是霍氏找到的,至于里面是不是云灼,还未可知。 两人拾阶而上,旁边的树木也有葱郁之色,不似冬日里的萧索。 禁军远远在下面跟着,走到半道上赵攸就停下来出喘息,温沭笑道:“平日里让阿景勤快些,也不见你自己勤快,才走一半就走不动了。” 赵攸理屈,真的不能怨怪她。她们那个年代爬山都是有缆车的,那是游山玩水,哪里像这样做苦力,她深吸一口气,道:“还是歇会,上山吃素斋就好了,不急的。” 说完她在树下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撩袍坐下,抹了一把自己脑门上的汗水,拉着温沭坐下。她觉得累,温沭不累,反道:“我牵着你上去,歇在这里不好。” 她朝赵攸伸手,掌心处泛着晶莹的汗水,赵攸瞧见后就撇了撇嘴,站起来跟她一道走了。也不知温轶是否是故意的,选择荒山野岭,光是爬上山就费了好大一番力气。 两人到达寺庙门口的时候,赵攸脸色通红,温沭摸了摸她脑门,掌心一片湿润,她好笑道:“陛下今日想必累坏了。” 赵攸听着这话感觉哪里不对,这话就像是平日里情。事过后那样,轻声问她累不累,这人不老实。 她不理温沭,轻声哼了一下,抬脚大步走进寺庙。 此处罕有人至,寺庙大门上都是锈迹斑斑,门口也无僧人来引,幸而赵攸此前让人与这里的住持通知过,不然定会以为此处无人。 往里走了十数步,就见也老迈僧人大步走来,双手合一:“望施主恕罪,有失远迎。” 赵攸累得很,想必这里也没有多少僧人在,便道:“可有禅房,我累了,想先歇息会。” 温沭有话想说,赵攸捏着她的手,带她先去禅房休息,用过素斋再去寻那妇人。此处无人,妇人在这里被藏了十多年,可见此地并不像表面这样管制很松。 赵攸累得不行,一入禅房就给自己捏着脚,她本当是带温沭来散心的,若那妇人真的不是云灼就罢了,游玩一趟。若是云灼便将人带回临安城,宫中多处宫殿,择一处给她养老就是了。 禅房内早就熏着炭火,一进入就感觉很暖,赵攸脱下外袍就躺在榻上,与温沭道:“你莫要心急,那里都换作了霍氏的人,不会阻拦你进去的。” 温沭眉眼隐着一抹愁绪,勉强一笑,道:“我晓得,你若累就先睡会儿。” 赵攸巴不得自己先躺会,点点头:“我先睡会,你去的时候记得唤醒我,我陪你一道去。”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06 赵攸累得不行,躺下后就睡着了,温沭静静守着她,等她睡着后才摸摸她的眉眼,指腹从眉眼处滑落至唇角,她亲了亲,如此都没有惊醒赵攸。 可见她确实累得很了,她咬了咬赵攸的唇角,这才起身去见那妇人。 寺庙中甚是荒芜,僧人引着她往偏僻之地走去,一路上皆是荒芜之色,与方入山的葱郁之色甚是不同。 路过一片满是落叶的林子,再走片刻才看到几间屋舍,僧人止步,道:“前处是禁地,夫人自己去的好。” 温沭颔首,自己去推开门,那里有几名妇人在聊天,见到她后便行礼,主动给她带路。 往里走可闻一股檀香味,屋内设一佛堂,温沭止步于门外,看着那抹背影,她忽而生起胆怯之心,近人情怯。 她鼓足勇气往里走去,妇人终是没有回头,她忽而泪流满面,到口的话如何都说不出来了。不知站了多久,她后退两步。 那位妇人静静敲着木鱼,声声入温沭的耳,她盲目地往后退去,或许不该过来的,前世里她大概也是这般过了余生。 她对温轶而言失去了最后的棋子作用,是死是生,温轶都不会再观,她何必来叨扰,不如还她安静的天地。 她若踏出寺庙,知晓云家因她而灭门,必是一番痛心彻骨,不如不知的好。 温沭走走停停,最终都没有敢进去,转身落寞离开。 **** 赵攸醒来的时候,温沭回来了,她坐与榻沿,垂眸看着赵攸。一见她睁眼便笑道:“可睡好了,我们回宫吧,时辰不早了。” “不去见那位妇人了吗?”赵攸惊得爬起来,看了眼外面的时辰,恼恨道:“你怎么不叫我呢?” 她这么一慌,反失去了帝王的威仪,像做错事情的孩子,手足无措。温沭寂寞许久的心被填满,捏了捏她的脸:“我已去过了,并非我母亲,想必她早已不在了,回宫吧。” 闻言,赵攸安静下来,自己在一侧摸到自己的衣裳穿好,一觉后顿觉精神很好。她给自己整理衣袍的时候,不忘安慰温沭:“你也莫要伤心,我们再找。” 温沭走过去,给她戴好玉冠,主动埋首在她颈侧,揽着她的腰肢,不让她动了,道:“赵攸,我们不找了,一直都是我心中的执念,放弃吧。” 赵攸不知她为何就放弃了,略显可惜道:“你想她,我们就接着找,阿沭,我是皇帝,肯定会帮你找到的。” “心中执念罢了,我们回宫。”温沭从她怀中退了出来,眸色带着释然,赵攸长长呼出一口气,笑说:“还是听你的,不找便不找了。” 这么多年,赵攸做事还是喜欢照着温沭的心思,不会违背她。温沭微凝的眉心舒展,捧着她的脸颊亲了亲,揶揄道:“你说听我的,那我说我们不去浴池,你可听呢?” 话题突转,让赵攸措手不及,唇角上一片柔软,她心中也是欢欣,只是这句话让她觉得不好,便道:“你输了,就要愿赌服输,不能耍赖。” 说到这话,温沭就不亲她了,松开她,越过她往外走去。 赵攸摸了摸自己的唇角,那里好似还有温沭的温度,她呆了呆,门口处的温沭不耐,道:“你怎地还不走?” 赵攸反射性开口道:“去哪里?” 温沭无奈道:“浴池。” 赵攸一听,心中大喜,忙巴巴地跟着过去,牵着温沭的手下山。 ☆、一百二十五 正月里立后,赵攸显得还是有些匆忙,好在所有的章程都走完了。 立后之后自然要回中宫,若秋等人盼了一年多终于将温沭盼了回去。温沭回中宫,顺带将赵景也带了过去。 满周岁的孩子围着华殿外的台阶打转,看着宫人时进时出,他便站在那里不肯走了。他如今会走路了,乳娘便看不住,只有哄着他早些回宫去睡。 今日立后,帝后哪里有时间顾及到他,还是早些回宫的好,春寒料峭,夜里容易冻着。 赵景这些时日夜里都是温沭哄着睡,今日一整日都未曾看到她,又换了陌生的环境,便待在门外不愿意走。乳娘抱着他,便瘪了瘪嘴,依旧巴巴地看着殿内。 若秋出来抱着他回殿,这时候帝后哪里有时间管他,不如早些睡觉的好。 次日清晨皇帝不上朝,想带着温沭出宫去玩,未曾出殿,赵景就跑了过来,抱着温沭的腿,仰起脑袋:“阿娘……” 两个字就再也听不见他说话了,牙牙学语,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赵攸头疼,早知道就不带他回来,真是麻烦精。他欲将孩子丢了,带着温沭出宫时,楚国使臣又来求见,为的还是灵祎公主一事,半年之期快要到了,他们恳请多留些时日。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07 苏文孝直接拒绝,他们又求到皇帝跟前,赵攸也未曾允诺,直接将人赶走。 春季里头,农忙政也忙,赵攸忙得脚都着不了地。好容易把春种时节给忙了出来,已然是到了夏季,天气也热了起来。 现在再提出去泡温泉,温沭多半会认为她脑子丢到崇政殿了,赵攸越想越憋屈,顾自恼了几日。 温沭见忙得告了一个段时日赵攸这几日来天天愁眉苦脸的,心中有些奇怪,然她又不知朝堂风云,只当是在政事上出了难事。她无法陪她去解,只能哄她,让她开心些,便也事事顺着她,空闲之余日给她做些新样式的糕点。 那日夜里,赵攸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大半夜,温沭也是让她给闹腾醒了,恍惚间一把将人搂在了怀里。 赵攸甜甜的温度抵在了自己的鼻尖,温沭迷迷糊糊地扬了下巴,柔软的双唇印在了赵攸的额头。 赵攸静了下来,双眸泛着精湛的光芒,在黑暗中注视着这个搂着自己的女人。温沭长睫轻颤,半梦的人儿顾不上平素的端庄,连带着线条也柔和了许多。 赵攸又往温沭怀里拱了拱。 温沭的眼皮沉重,下意识地将拱在怀里的人抱紧了。又觉得她在自己耳边说了什么,半梦半醒的也听不真切,只应了一声,便沉沉睡去。 翌日醒来,温沭莫名觉得赵攸很兴奋,连批阅奏疏也是面带喜色,批阅以后也不来缠着自己了,自己一人在那儿涂画,完了还小心翼翼地随身藏着。 温沭不知她在捣鼓什么名堂,见她心情变好也随她去了,只当作未发现。 未过几日即将休沐,赵攸早已是将这些日天里面的事情提前办好了。休沐前一日朝后,赵攸便兴冲冲地整起了东西,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陛下这是作何?”温沭看得一脸疑惑,不禁开口问道。 赵攸顿了顿动作:“阿沭何时也学会食言而肥了?那日夜里你明明答应我的。” “哪日?” “就前几日,你还亲我了。” 温沭脑海中好似确是有这么一日,可完全记不起自己答应过什么什么。看着赵攸涨得通红的双颊,嘴也逐渐嘟了起来,这模样倒与赵景相似。温沭暗自叹气,暗怪自己未听清,但是应也应下了,也只能帮着赵攸一块儿收拾,算是默许了她。 脚旁的赵景已被册立为太子,眼睛骨碌转了两下,攀着温沭的腿,道:“阿娘、去、去。” “你不准去,朕让你阿舅过来给你讲习。”赵攸随口道一句,说呆了温沭。 温沭觉得哪里不对,便道:“阿景才多大,讲习何物,你莫要胡来。” 赵攸却道:“孩子要从小抓起,莫要辜负大好时光,你之前提议让穆见为太子太傅,我答应下来,岂可失信。” 赵景仰了仰脑袋,极为疑惑,片刻后被乳娘抱出中宫。穆见确是良才,傲气也散了大半,给太子做太傅,确是大好的人选。 “走,去浴池。”未等温沭弄清楚情况,就被赵攸抓着手腕,拉着去浴池。 “等等,现在是夏日,温泉该是不太合适吧?”说到了水,温沭这才猛然想起来这中宫里头有温泉,大概就是赵攸最近的想法了。 之前打赌输了,温沭记得自然也不会去耍赖,只是挣扎还是得再挣扎一下的,她反拂开赵攸的手,温笑说:“谁说要泡温泉了?” 赵攸的眼中闪着光,冲着温沭狡黠一笑,脚步未停,复又抓住她的手,甚至还紧了几分,将温沭拉着走去。 “你……你先去,我待上片刻。”图纸上所构造的浴池颇大,温沭终究还是怕了,顿着脚步不愿向前了,面上露出隐隐的惧色。 本就是要给温沭克服水这个问题,这个时候赵攸自然是不可能退步的,万一自己先去,阿沭也跑了,那她岂非是功亏一篑。 见赵攸犹豫,温沭暗暗叹气。 虽说赵攸知晓她惧水,但是真要在赵攸面前这般畏畏缩缩,她还是不愿。勉强自己与她一道去浴池,在殿门口处止步不前。 “你不进去吗?”赵攸试问道。 温沭缓了缓紧张的心神,道:“莫急、莫急,陛下先出去。” 赵攸拗不过她,只能应了她。温沭小心地将殿门合上了,赵攸不敢离得远了,生怕温沭反悔,她力气大,自己如何都是比不过的,还是小心些为好。 门口守着跟随来的宫人,见到小皇帝独自一人出来了,都有些好奇地瞧着她。 赵攸心烦,不耐道:“看什么看,都走远些!”她也并未忽略这些眼神,沉了声音将这些碍事的人赶远了一些。 温沭自然也是听见了外面赵攸呵斥的声音,抿唇轻笑。她可完全不信自己赵攸不进来,把整个殿交给自己的鬼话。 温沭看着面前阔大的池子,迟迟不敢迈步,心中的恐惧岂是简简单单就可以克服得了的? 赵攸坐在外头廊檐下发呆,不知她在想什么。其实她的思绪早已经偷偷钻了缝隙进了屋子,屋内一直没什么动静传来,赵攸忍不住起身。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08 温沭坐在池子边上,纤长的双腿浸在水中,水温并非是温泉原有的温度而是微微偏凉,在夏日里接触到,还挺舒服的。温沭的眸子注视着水面上微波浮动,内心皆是一片迷茫。 大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下惊动了二人。 赵攸有些呆愣地看着自己已经伸出去将门推开的双手,有些不知所措。 殿内传来噗通的落水声。 赵攸不再纠结了,温沭怕水,该是还没做好下水准备的,别是被自己吓得掉进池子里头了。 赵攸快走几步,边走边解了身上外衣,免得等下要下去捞温沭的时候再费时间或是弄湿了。 殿门到池子也不远,赵攸皱着一双秀眉,一脸焦急地到了池子边,也未查探便下了水。 在水里找了半天才发现温沭好端端地扒着一处池壁,将自己缩在了池子角落里头,她抿住唇角,望着赵攸:“陛下食言了。” “我……”赵攸说不出话来,不知怎么解释。 解释不清楚了,赵攸也就不说了,划着水游到温沭身边。 刚刚隔得远未曾意识到,离得近了便能清楚瞧见温沭的身子微微颤抖着,随是竭力抑制也未可停下。 “阿沭会泅水么?”赵攸游到温沭身旁也不知该怎么挑起个话题来,可能是刚刚心中的害怕还未曾缓过来,慌张之余随口说了一句话,待问出了口才觉得不妥。 怕水的人怎么会游泳?她说会,赵攸也不会信。 温沭未答话,依旧是扒着水池边上带着冰凉的青石条上。 池水也是微凉,青石亦是微凉,温沭身上也有些凉意。故而赵攸因为刚刚运动而火热的手触碰到温沭时,将她烫得缩了缩。热意晕染了那一小块肌肤,带着池水的湿滑划过温沭的肩头。 偌大的殿堂霎时间仅剩下呼吸声,徐徐萦绕在二人耳边。 凝香玉肌映池水粼粼波光,点点水珠缀玉雪冰肌。 二人都没有裸睡的习惯,往日睡时都是着了里衣。待到赤诚相见时,赵攸自然也没有机会能够这么静静观赏一番了。“陛下…。,我们上去吧? 赵攸的手掌带着灼热的温度顺着温沭背部的线条缓缓游下,双目略有呆滞地注视着她洁白的裸背。 温沭想要上去,赵攸犹豫了一下,上回上了岸之后的事情历历在目,吃一堑长一智,这回赵攸说什么也不要再上当了。被赵攸拒绝了的温沭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唇,一时间不知是否应该继续努力一把。赵攸双臂一收,将人圈在怀中,莹白的肌肤映着水色全部收入眼眸。 长睫沾染水汽,微微颤动,赵攸的目光被温沭的身体牢牢抓住,难移半分。 素白脖颈细腻柔嫩,赵攸侧了头,将自己靠近,嗅闻这温沭身上的气息,舌尖悄悄探出,微甜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引得赵攸再难脱身。 小舌灵活地流连于温沭的颈侧,两处湿润相互触碰。奇异的感觉顺着赵攸的咽喉汇到了胸口,再跟着血流走遍了全身。 身后的人带着灼热的怀抱将温沭撩拨起了点点火星。脖子上的寸寸触觉令她不自觉偏头,欲躲过赵攸的轻柔缓慢的袭击,却不想将自己的耳朵送到了她的嘴边。 啧啧水声顺着耳蜗响起,带着难以言明也无法忽略的淫靡意味。也不知是何原因,温沭只觉得自已双颊发烫。也许是热了吧? 身周的水温不知何时已从开始入水时的微凉触感变为偏热,甚至有些燥热难忍。赵攸的双手亦不复开始时的安分。收紧了的双臂将同样开始发烫的躯体禁锢,二人的曲线相互重合,互相贴紧。双手也从温沭的腰肢曲线游走。一手沿着温沭平坦的腹一路向上,逐渐触及挺立的一处浑圆,细细抚摸。略微有些粗糙的指腹将更大的刺激一并带去温沭脑中。 “陛下……”温沭低声表达着自己的控诉,却是被赵攸刻意忽略了。 灼热的手一寸寸触摸着温沭柔软的胸口,带起阵阵颤栗。点点欲念伴着赵攸的动作而生,一遍遍冲击着温沭的大脑,又一次次被她压制而下。温沭心里清楚,这里不是地方。 赵攸的动作并未因为温沭的请求而有所收敛,反而时因着温沭带着恳求意味的言语而愈演愈烈。二指轻轻捏住温沭的顶端,轻轻揉捏起来,缓缓捻动。 “换个地方,好不好?莫要、莫要在此处” “为何?阿沭是怕水?” 赵攸又怎会不知晓温沭是为什么心急地想要上岸?可是,水里有什么不好的?赵攸明知故问地装着傻,温沭也是心知肚明。身上的每一处角角落落都叫嚣着妥协,让温沭配合赵攸的每一个动作,莫要再加以拒绝。可是,在水里,未免是太过于淫靡了些。 自己作乱的手被抓住,熟悉的力量令赵攸心头一震,呆愣着抬起了头。未等她完全反应过来,那股子力量便松了下去,怀里的人一下子搂住了自己的脖子转了过来。泛起了潮红的面色完完全全地暴露在赵攸的眼中,晕染了水色的眸子微微抬起,注视着赵攸,晦暗的眸色带着隐忍。 贝齿轻咬下唇,再松开时留下浅淡的咬痕,却将赵攸看得心疼,赶忙迎了上去,将温沭的下唇含入口中。柔软的小舌带着细密的凹凸将齿痕轻轻拂拭。本就微微被温沭自己咬得微微肿胀的唇瓣,再被赵攸这番舔舐,更是肿的厉害,颜色艳红。 赵攸的双目直勾勾地瞧着眼前的人,过去只觉得阿沭是个端庄的性子,连带着她的模样,一颦一笑也是端庄得体,却是从未发觉过阿沐竟是如现在这般的诱人。 再次吻住温沐的唇,舌尖撬开了她的牙关,迅速寻到了温沐躲藏的小舌,裹了她的舌尖便一同交缠舞动。被松开的双手抚动着温沭的腰肢,沿着她的竖脊肌轻点跳跃。握住温沭腰肢的另一只手也未偷闲,拇指在腰侧不断打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圈,配合着手中的动作一并将温沭心中的点点欲火化为燎原之灾。 温沭被赵攸堵住的口中发出声声呜咽,试图在自己完全陷落之前为自己做最后的挣扎…即使是毫无作用,于情于理也总该一试。 赵攸加重了手上的动作,又将二人贴紧了不少。胸口的雪白柔软因为挤压而紧密贴合,又随着二人的身体动作,相互摩擦,附和着,在温沭脑海中叫器。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09 赵攸向前一步将温沭压在了池壁。吻越来越激烈也越来越炽热,带着不容反驳的主导,让温沭将所有的犹豫与拒绝抛诸脑后,再难分开心来思考自己现在的所处是否合着那些个体面规矩,只能一心随着赵攸动作的一分一毫,亦步亦趋。 很快温沭落入了赵攸的陷阱,将一切都忘了个干净,脑海中只剩下眼前那人的样子,脑海中也只余下了那人带给自己的每一个细小动作。赵攸的一牵一引,一举一动都在温沭身上炸起一系列反应,激起一阵阵颤栗。 颈间的细肉被轻轻咬起,细细捻磨,又被舌尖抚慰后松开。点点刺痛逐渐被一下下勾动心尖的悸动所取代。温沭扬颈欲去迎合,却不想赵攸并未在此处停留,只像是未见着温沭的暗示,只顾着自己的节奏,用着自己的方式去描摹去知晓她的阿沐。 胜雪肌肤上点点红痕,如星密布,若腊月雪地中盛放的数数红梅,刺入赵攸的眼眸。 红梅?倒好像是与阿沭很是相配? 赵攸的唇角上扬,坏笑着加紧了动作,为温沭身上印上更多痕迹。 温沭也并非不晓赵攸的坏心思,但现在也别无选择,只好随她闹去。温沭侧首亲吻赵攸的耳垂,又有些忿忿地咬住。一如既往的柔软令温沭舒心不少,舔舐吮吸看着赵攸的脸逐渐变得与耳垂一般鲜红。腰上的手掌用力,将温沭带着转了个方向。 再见赵攸的温沭并不如之前那番镇定了,危机感占据了她的整个心思。她欲要收拢双腿却让赵攸抢了先。“阿沐。”赵攸俯头贴在温沭的耳边,轻声唤她。炽热气息与低哑的声音一并打在温沭的耳廓上。赵攸的下巴搁放在温沭的肩上,舌尖在她耳孔中打转。“嗯……嗯!”温沭有些犹豫的回应刚出口一半,便让突然的充斥感激地扬起了调子,尾音颤动。 温沐听着自己的声音。脸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羞恼着想要转身将使坏的赵攸狠狠地咬上一口。 刚想着,却发觉身后的某人并未退出去。温沐红着脸想要回头瞪赵攸一眼,头才转到半路,微肿的唇瓣就被早已候着的赵攸一下含住。软舌撬开唇齿,直驱而入,将温沭的心思亦揽得混乱,诱得温沭尽心迎合,竟是比得赵攸更要卖力些。“阿沭竟是比我还要着急?”赵攸调笑的话语让温沭咬着唇瞪她。眉目间,浓情如水,随眸流转。但是很快,温沭连这表面上的怒气也维持不住了。深埋的指节开始缓缓抽动,温沭软了力气,却没法抱住坏笑着的人。手臂从后绕过,给了温沭一个支点。 温沭温热的甬道紧紧包裹着赵攸的指节。赵攸轻轻勾动指尖,引得温沭身躯抽动。二人早已是十分了解对方,对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能知晓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角落也是知晓得明明白白。 赵攸的每一下动作都落在恰到好处的地方,既缓解了温沭的欲求又将她推上更高的浪潮。温沭的指尖随着赵攸的动作一下下用力陷入赵攸的手臂,按出红色的痕迹。池水被二人的动作惊起波澜。身后的人将温沭紧紧揽在怀中,紧慢交织的动作令温沭难挨。水面也跟着赵攸的一举一动,或是轻柔缓慢或是激烈用力地击打抚摸着温沭身上各处。连着这讨厌的水也跟着讨厌的人欺负自己。温沭想着一向修长的指尖掐进了赵攸的手臂。纵是没有尖利指甲,掐起人来也难免会疼。赵攸却是全然不顾,舌尖舔舐温沭红透了的耳朵,贝齿轻咬她的修长的脖颈。喘息声与水花的声响一并响着。温沭只觉得自己好似也融入了这池水里头,跟着赵攸的动作一块起起伏伏,荡漾开圈圈水波。 赵攸加紧了手上的动作,再不似方才一般收放有度,每一下都和她的呼吸一般急促炽热,每一下都深深探入温沭。温沭颤抖着声音求饶,狭窄的甬道却又将赵攸的手指紧紧咬住,不让她离去。或急或缓的低吟终是将整殿充满,并将其镀上了燥热荼靡的气息。赵攸终是将温沭送上了顶端。温沭即使抓住赵攸也再难借力,软了腿脚被赵攸慌忙抱住。 半夜的时候,别苑的侍卫们巡逻见着一个黑影鬼鬼崇祟的扒着寝殿的殿门。皇帝事物繁忙,许久也不会来别苑一次,这回难得来了,别苑的侍卫们,下人们都是跟上战场似的。生怕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别说是晋升,飞黄腾达,可能连小命都得一井出点儿什么岔子。 “什么人!”一心想着如何能在皇帝面前露个脸,要是得了圣上青睐更是几辈子的福气。侍卫们一面开口一面一拥而上,将被他们这么一吓,有些呆呆愣愣的黑影给制了服服帖帖。 “给朕放开!” 没等着侍卫们从飞黄腾达的梦里头醒来,被他们制服的黑影就已经怒喝。侍卫们面面相觑,这才反应过来好像闹了个乌龙,再说了,刺客要是这个身手,那可真是太拿不出台面了,慌忙放手。 “陛…陛下这是?”打头的侍卫讪讪地问道。“看景。”赵攸刚刚被温沭给赶出来,又被侍卫撞见给当做刺客抓了一回,恼怒地咬着牙说,“不是,怎么?你还想管联要做何事?” 皇帝这是生气了,别苑的侍卫可没见过这番阵仗,忙跪下,生怕又触了龙怒。由于天气热了,已经有了早生的知了开始叫唤了,聒噪得很,吵得赵攸脑壳痛。 “你们这是没事干了?” 赵攸一句话将侍卫吓得赶忙爬起来就跑了。 看着那群没眼力见儿的都走远了,赵攸叹了一口气,也不扒门了,就坐在了廊下。 今天夜里有些闷热,连带在漫天的星也被乌云遮了个干净,想来可能要下雨,都没什么好看的景。赵攸的双臂都有些酸痛,刚刚未觉得,这会儿才渐渐显露出来。想起刚刚的事情,赵攸不觉开始傻笑,又想起刚刚温沭潮红的肌肤,诱人的声音,温软的身体以及… “咳咳”赵攸的傻笑越来越明显,终于将自己笑得回了神。慌忙收敛了笑,四处看看,确定了没有人过来才继续遮着脸傻笑。值,真的值。要是可能,明天还想被赶出来。 ☆、原著皇帝VS温瑾 原著里的皇帝不仅善骑射,也爱蹴鞠,时常与一众世家子弟蹴鞠。 春景如画,连带着碧空如洗,桃花待开未开,景色撩。人。 皇帝屡屡被温轶压制着,心中郁闷不得出,唤了人去校场蹴鞠。不知怎地蹴鞠时摔了一跤,腿疼得险些站不起来。 皇帝年轻气盛,脾气也甚是倔强,未免旁人看轻,愣是咬牙忍了下来,待回宫休息才让人去请太医来看。 她是女子,太医是她的人,却也是男子,留下药膏后便匆匆离去。 宫人将药熬好后就端了过来,她接了过来,手端得稳稳的,浑浊的药汁发出苦涩的气味,她抿了抿唇角后就仰首饮下,倔强隐忍,一口吞下后便还给宫人。 她登基时但凡年长些,此时又怎会受到小人的压制。眼下多加忍忍也就罢了,待亲政后岂会饶了温轶。 宫人退下后,她看着几上的伤药,腿上些许擦伤后自己擦药就好。 皇帝拿过伤药后,宫人道是皇后来求见。 温瑾是温轶的女儿,皇帝与她也无甚夫妻情分,多半是面对无言。她入内后先是恭谨的行礼,见皇帝靠着迎枕,手中还握着伤药,笑说:“臣妾替陛下上药?” 皇帝不为所动,反将自己手中的伤药握得很紧,语气也并不和善,直接拒绝道:“不劳皇后费心,有宫人在,皇后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10 皇帝不给皇后颜面已非第一日,温瑾进宫多日也是习惯了,反矮下半个身子,笑说:“陛下嫌弃臣妾笨手笨脚吗?” 她笑意和煦,显得皇帝不太平易近人。 皇帝冷冷看了她一眼,温轶这个女儿倒不似他这般趾高气昂地,毕竟是夫妻,不给脸面也说不过去,便道:“宫人伺候就成,时辰不早,皇后回吧。” 年轻的帝王不近女色,宫内的后妃就算贴过来,她也不曾看一眼,哪怕是皇后,也是一样,像极了坐怀不乱的君子。 温瑾入宫一年多,见到皇帝的次数很少,更是没有同寝,大婚那夜皇帝一根手指头都未曾碰她,与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欺辱。 她大着胆子在榻沿坐下,小心翼翼地开口:“臣妾方才说了不累,陛下伤到哪里了?” 说罢,她便低眸去看皇帝的双腿,轻轻掀开毯子,皇帝一急便推开了她:“皇后该自重些。” 皇帝突然动手,温瑾被推得一个踉跄,她晃了两步才站稳身子,无措道:“我、我只是替陛下看看罢了,并无恶意。” 她垂下眸子,眼眶通红,想哭却又极力忍着,眼角还是渗出晶莹的泪珠。皇帝被她这么一哭顿觉无措,她印象里哭泣都是很大声,偏偏温瑾却是梨花带雨,无声无息,受了极大的委屈。 她无奈道:“你哭甚。” “我给陛下上药吧,时间久了伤口会更疼。”温瑾稍稍挪动步子,还是选择向皇帝那里靠去,不屈不挠。 温瑾也带着几分倔强,让皇帝说不出伤人的话,好在伤在膝盖往上些,被她看了去也无妨。 皇帝没有再拒绝,温瑾终是展颜,只是眼眶有些微红,像是惹人怜爱的小白兔。她小心卷起皇帝的裤脚,一寸寸卷起,露出白皙肌肤上狰狞的擦伤。 皇帝养尊处优,身上的肌肤过于白皙,欺霜塞雪,温瑾余光扫过面色如冠玉的皇帝。她本就肤色白皙如同女子,腿上肌肤白腻也是常事。 她并未起疑,只是面对‘男子’身体多少带着女儿家的娇羞,然而褪到膝盖上发觉,‘男子’肌肤好似与女儿家无异,她心中多少释然了。 皇帝肌肤娇嫩,轻轻的擦伤都会显得狰狞,整个膝盖处青紫不说,上方肌肤都擦出了红色的血点,此时凝固后形成血痂,还得拿湿热的帕子细细擦去。 温瑾去拧干了一旁水盆中的帕子,她轻声道:“陛下忍忍就好。” 皇帝不答,在她俯身时静静凝视她的侧颜,带着孩子气的纯真,一颦一笑间又给人惊艳的感觉,温瑾美则美矣,就是身份不大好。 看过一眼后就不再去看,温瑾的动作很轻,轻到一点都没有弄疼皇帝,轻盈的指尖在肌肤上跳舞一般,酥麻的感觉扰得皇帝眼睫轻颤。 上完药后待药干了以后才将裤脚放下,轻轻盖上毯子,识趣道:“臣妾先退下了,陛下好好休息。” 她没有再纠缠,让皇帝放下心来,她应了一声就直接躺下,温瑾退出福宁殿。 皇帝伤了腿之后就免朝几日,她本就无事可做,现下有养伤的名义,温轶正大光明地将政事揽过来,等于将皇帝禁锢在宫中。 温瑾一日三次地去见皇帝,时而带着熬好的汤水,时而是新制的点心,入殿后也不久待,一个时辰后便离开。 皇帝对温瑾提防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起初还会冷言冷语,待时间久了,两人还会手谈几局。 温瑾从不提出在福宁殿留宿,也不央求皇帝去华殿,两人泾渭分明,也算保持得很好。宫中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后妃,最令皇帝头疼的就是季氏。 她时常过来闹着皇帝去她寝宫去歇一晚,皇帝想要季氏手中的兵权,便每每好生去哄着,久而久之就显出了温瑾的矜持与淡然的气质。 皇帝倒更喜欢去中宫坐上片刻,她被温轶压得喘不过气来,温瑾与她也从不说起朝堂事,谈些风月趣事,舒展皇帝心思。 温轶在朝堂上行事愈发霸道,朝堂之上无人敢言语,他身后还有跟屁虫苏文孝,两人相互辅助,就连季荀也是大气不敢喘。 皇帝面对这样的局势甚是苦恼,亲政之日怕是遥遥无期,她哭丧之时,温瑾忽出一计招揽季荀。 面对于温瑾的示好,皇帝感到莫名茫然,她自知温瑾不可信,但面上总要装一装的,便日日留宿中宫,对外装作宠爱皇后之势,对皇后更是深信不疑。 安时舟屡次劝谏都未果,气恼小皇帝心思太过单纯,被温瑾三言两语就骗走了。 朝堂上大事小事都归温轶去管,夏日里他主张皇帝去行宫避暑,支走皇帝后,临安城内自然是他最大。皇帝也不是好对付的,不管温轶怎么说,她都是不会走的,留在临安城内过夏日。 皇后温瑾自然站在皇帝这边,反过去劝父亲,听从陛下旨意。 温轶就此作罢,未曾多加勉强。 皇帝越来越‘信任’温瑾,然她与温瑾恩爱,却从未曾同房过,温瑾一日不提便不代表她一辈子不会提,若传出去皇帝不举的消息,必会引起震动。 夏季酷热,皇帝耐不住酷热便主动提起去行宫避暑,温轶当即就应了。 禁军护送皇帝銮驾去行宫,朝臣除去温轶都去了行宫,温轶坐镇临安城,于此同时陈柏也被留下来,以防万一。 行宫清凉,建造不少浴池,几位重臣跟着去后都分了一座池子。皇帝处的池子最大也是最恢弘的,皇后自然是要同住的。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11 行宫比起临安城更为自在,温瑾不知的是周围皆是皇帝的人,而她的举动都被时刻盯着。 晚上皇帝赐宴后,朝臣都各自散去,月凉如水,甚是幽美。 皇帝先去沐浴,则打发温瑾替她去取东西,两人分开后,温瑾心中开始起疑,寻常物什又非是宝贝,皇帝为何要让她去取,莫不是故意支开她的? 成亲近两年,皇帝都未曾与她同房,父亲早就催促她,要早日诞下皇嗣,他日杀了皇帝就立她的儿子为皇帝。 这般的道理她如何不懂,只是皇帝不近女色,她也甚是无奈,若是皇帝好色,她稍加引诱必然会成事。 宫人在前提着灯火引路,她越想越奇怪,且她方才又想到,散席后皇帝为何不顺道去取,直到回殿后要沐浴了才提起,必然是故意支开她的。 皇帝为何故意支开她? 难不成与其他后妃鸳鸯共浴? 她谋划至今,怎能甘心给旁人做嫁衣,她心中略一思忖后,让自己的宫人去取,自己悄悄转回去。 殿门被皇帝的贴身宫人凝兰给守着,见到皇后后行礼便道:“陛下在沐浴,不让人进去,您等上片刻。” 这样敷衍的话,温瑾听得太多了,她不予理会,冷声道:“本宫是皇后,你且让开,陛下沐浴罢了,又非见不得人,你拦着本宫作甚。” 凝兰坚持不让:“这是陛下吩咐的。” 话音方落,温瑾一耳光扇了过去,凝兰被打得脑袋一歪,脸颊登时就肿了。趁着她分神的时候,温瑾身后的内侍直接上前按住她,捂着嘴巴拖了下去。 殿外又恢复悄无声息。 温瑾按下心中的怒火,抬脚向殿后踏去。这里的构造与宫中不同,前面是寝殿,殿后则是浴池,里面热气氤氲,初一进去反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不过里面只有潺潺水声,并无女子的说话声。 温瑾恐自己多想了,在原地站住脚,方才已经打了皇帝的人,若不进去看看,只怕无法向皇帝解释的。 她略一沉吟后,选择向里面走去。 越往里走,视线越发清楚,她走到里面后忽见水中有一女子,赤。裸着身体,露出光洁的双肩。她心中微恼,果还是有女子的。 她欲出声,却见那名女子侧身,隔着濛濛水雾,她似是看清了那人的容貌。心中震惊不说,脚下也顿了下来,那名女子的容颜与皇帝极为相似。 皇帝兄弟姐妹不多,她从未曾见过与皇帝面貌相似的女子,这女人到底是谁? ☆、原著皇帝VS温瑾(二) 温瑾说不出的震惊,她茫然后退几步,也顾不上皇帝待会会不会兴师问罪。 回到前面寝殿后,忐忑不安,可她回殿不到一盏茶时间,皇帝也跟着回来了。 皇帝是方沐浴回来的,发丝湿漉漉的,雪白的单衣被发丝上的露水打湿了,几乎贴在了脊背上。水珠沿着脸颊轮廓滴入颈间,再滑入锁骨处,令她整个人看起来如玉般温润。 温瑾登时就站了起来,方才在水中沐浴的是陛下?她几乎头重脚轻,扶着榻沿才稳住身形,脸色在灯火下几乎煞白。 皇帝趋步走近,自己擦着头发,领口处开了些,可见其晶莹的肌肤,再往下,温瑾几乎是不敢想,今天无意识破皇帝女子的身份,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惊魂未定,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皇帝半遮掩的胸。素日里皇帝都是衣冠整齐之色,仪态自然不必说,带着冷酷;今日里沐浴方出来,竟是如此勾人。 皇帝见到她很是震惊,似玉雕琢的下巴扬了扬,继而迅速将自己的衣衫准备好,眉眼不悦:“皇后取到东西?” 温瑾几乎说不出话来,舌头子口中打结,被方才的画面惊艳到了。 皇帝震惊后神色瞬息恢复宁静,仿若方才衣衫不整的人并不是她。她唇角微微抿着,侧身而站,几息间便整理好了衣袍。温瑾还有些遗憾,方才匆匆看了一眼就没有了。 她道:“臣妾方才腿脚不适,便先回来,让宫人去取的。” 殿内没有宫人在,她一旁取锦帕,手兀自在打哆嗦,笑问:“臣妾替陛下擦拭头发,您的衣裳都湿了。” “夏日罢了,无妨。”皇帝莫名看她一眼后便接过她手中的锦帕,自己坐于铜镜前擦拭,并道:“皇后也去沐浴吧,莫要凉了。” 提及沐浴两个字,温瑾心中蓦地一跳,脚地板都跟着发麻,她此刻哪里有心思去沐浴。朝着皇帝那里多看一眼后,她依依不舍地离开。 她快速地洗好后,皇帝早已躺回榻上,双眸闭上,恢复往日神色,淡漠冷酷。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12 殿内依旧没有宫人,她几乎不知该不该去榻上安寝,心口处怦怦乱跳,一步一步往榻上挪去,这里并无闲置的小榻,无地方可睡。 她踌蹴不安的时候,皇帝忽地睁开眼睛:“皇后不睡?” “睡、睡,自然是要睡的。”温瑾吓得快走两步,皇帝起身让她上榻。 温瑾动作伶俐,躺下后都不知自己怎么上榻的,她捂住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气,侧身背对着内侧,不敢再去看皇帝。 一夜无眠后,皇帝次日起来照常唤人去蹴鞠,温瑾在殿内枯坐良久后才起身去见皇帝。 皇帝今日一身紧身的衣袍,手脚皆用束带扎起,整个人十分英气,一笑间温雅俊秀,令温瑾心跳漏了一拍似的。她捏着指尖站在外面,看着皇帝矫健的身姿。 不知过了多久,烈日炎炎,皇帝的影子投了过来,她蓦地回身,慌张行礼:“陛下。” “皇后怎地来了,这里酷热难当,回去的好。”她莹白修长的指尖拿着白色的锦帕,好似浑然一色。 温瑾凝视她的五指,心口处烫得厉害,不知是惧还是喜,她咬了咬唇角:“那、臣妾先回去了。” 皇帝捏着锦帕,勾了勾唇角,吩咐左右道:“看好皇后,她若对外送信,一律拦下。” 温瑾,朕给你机会,你若自己找死,便不能怪朕了。 **** 行宫无事,皇帝整日就是玩乐蹴鞠,时不时地去泡泉水解乏。温瑾则是心中不定,宋国的天子竟是一女子所扮?她野心并不逊色于前任帝王,性情冷酷更似男子。 入宫前她父亲曾说过皇帝样貌惊人,难得的俊秀,如今才知,这是哪里的俊秀,分明是一女子。她心中又气又恼,这样如何生下皇子。 父亲一直想换一位皇帝,拥护赵闽,那她岂不是就是前朝废后?白白为旁人做嫁衣,再者赵闽还会要她? 这些都是不可能的,只有赵闽登基为帝,她就是在冷宫里过日子,要不然就寻一普通人家嫁了,这滔天的权势依旧是要让于旁人的。 她心口苦恼又害怕,面对皇帝时不敢抬首。 一日皇帝不在,她屏退宫人想写信去告知父亲,皇帝乃是一女子所扮。 这个消息太过震惊,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提笔顿住,脑海了又重现皇帝衣衫半掩之色,如何也下不了笔,皇帝对她算不上好,亦不可算坏,只要父亲知晓赵攸是女子,那么她也就成为废后了。 窗开着,吹进一阵风,发丝吹乱,撩拨心神。山中阴凉,比起山外要清凉许多,她被风一灌就清醒许多,她要为自己考虑的。 哪怕皇帝是男子,她也躲不掉失宠的局面,但如今她抓住皇帝的把柄,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永不会失宠? 她放下墨笔,将桌上的纸墨都收好,如今嫁给皇帝,只要皇帝安好,她便是一世的皇后,有何可惧。 皇帝在行宫内与朝臣把酒言欢,伶人的琴声与清凉的殿宇倒有几分相得益彰,朝臣跟着皇帝来享福的,临安城内有人坐镇,不用担心,玩乐即可。 伶人动听的琴声、曼妙的舞姿令人心醉。 皇帝醉翁之意不在酒,更不在伶人,而是在这些朝臣身上,她面对温轶这样的强悍的对手就要招揽这些重臣,在朝堂内慢慢插入自己的人,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伶人退下后,皇后便来了。群臣也三三两两地扶着退下了,温瑾皱眉道:“白日笙歌艳舞,陛下这般乐不思蜀。” 这般指责,让周围的宫人都不敢抬首,她们颤栗不安地垂首。 皇帝的性子算不上好,冷冷的很吓人,自尊心极强,这个时候被人指责,哪里有她们的好果子吃。 树下的冷风吹了进来,散去殿内的闷热,生生添了几分冷凝。 皇帝微醉,斜靠着御座,朝温瑾勾了勾指尖,这般姿态看过去极为邪魅。温瑾抿着唇角,抬脚踏了过去,然她方走过去,皇帝就拉着她的手,将人按在食案上。 案上酒盏珍馐撒了一地,宫人吓得纷纷跪地叩首。 温瑾自己也是一惊,尤其是看到皇帝唇角不安好意的笑,她脑袋里嗡了一声响,皇帝禁锢住她的双手。 她动弹不得,酒味在空中熏得她极为难受,这样的姿势太过屈辱,她咬着唇角:“陛下、陛下,您别闹了。” 皇帝深邃的眼中波澜顿起,她俯身压制着温瑾,鼻尖碰着鼻尖,呼吸缠绕着:“朕如何是胡闹,若方才拉着伶人便是胡闹了,与皇后这样打情骂俏就是胡闹了?” 确实,这样对皇帝来说不算是胡闹。 然而温瑾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打情骂俏’,心里慌得不行,手腕处被皇帝按得生疼,她动了动,“陛下,这里还有宫人……” “这样啊,那你们退下。”皇帝微笑,也不去为难温瑾,大方地让宫人都退下,最后还不忘提醒们:“将殿门合上,滚远些。” 说完便低首看向温瑾:“阿瑾觉得这样可满意?” 皇后太正直[穿书]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13 她微直起身子,让温瑾稍微透过气来,然而双手被禁锢着,终究是难受,她动了动,哀求道:“陛下、陛下。” 温瑾眼眶微红,似是快要哭了,不知是委屈还是被皇帝给吓到了。她哭了,皇帝却笑着亲上她的眼角,慢慢吮吸那些泪水。 动作轻柔而缓慢,温瑾的心反而被高高吊起,她哭得更加厉害了。 她就像是被邻家妹妹欺负了一般,突如其来,只晓得哭,不知所措。 ‘邻家小妹妹’把玩着她的手腕,指腹在她脉搏处轻轻摩挲,口中低笑道:“皇后莫要哭了,朕还没有欺负你呢,那日你偷偷去看朕沐浴,可觉得朕好看?” 近日里皇帝不动声色,静静等待她的动作,只要她将这件事告知她的父亲,那么她活着走不出行宫。相反她若没有动作,她还会留她一命。 皇帝设下这局,就等着温瑾去通风报信,没想到她竟忍了下来。 温瑾这般的美人不多,才情美貌都令人折服,皇帝自然会心动,但她心中的皇位比美人更加重要。 温瑾被她这句话吓得哭都哭不出来,支支吾吾地说话:“臣妾、什么都未曾看到。” “无妨,皇后想看还是可以看到的,无须紧张。”皇帝笑着凑近温瑾,眼中笑意浓浓。温瑾看着她的笑,分不清皇帝到底是何意思,玩弄她还是真的想同房。 皇帝的笑像极了纨绔子弟,不经意间地逗弄就能让人。温瑾被她的话吓得身体发软,几乎瘫软在案上。 皇帝还未曾对她做什么,她便已招架不住了。 殿内空阔,明明是酷热的夏日,竟还泛着几分清冷,温瑾冷到身子发抖,紧张道:“陛下、我们、回宫可好?” “这里不好吗?你且看这张食案,足够你躺下的,寝殿反倒不如这里自在,皇后在畏惧朕还是不愿意与朕在一起?”皇帝的手从眉眼滑落至下颚,轻轻抬起。 温瑾被迫与她对视,早就吓得不敢再言语。背后是冰凉的案几,就像躺在冬日里的寒冰上,冻得她瑟瑟发抖。 皇帝好似未曾察觉,指尖在她下颚反复摩挲,目光凝视她的领口,点了点:“你看了朕的,朕是不是也该讨回来呢?” 温瑾很想捂住自己的领口,哪怕自己衣衫整齐,也觉得异常羞耻。皇帝的眼睛好似可以透过她身上的衣裳,看到那些风景,她几乎难以自抑地哭了出来。 逗弄够了,皇帝的手忽然就停在了她的锦带上,她怕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下一息,皇帝的手似乎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