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夫》 分段阅读_第 1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 【萧玉若】整理 △▽△▽△▽△▽△▽△▽△▽△▽△▽△▽△▽△▽△▽△▽△▽△▽ ☆、元夜走失 元夜风光,沿岸灯火,辉映春=色。 貂裘小帽,随车信马,迷失人潮。 待回过神来,人已经在一艘小小的乌篷船里。尚还有几个差不多大的小孩,同他挤在一起东倒西歪地睡着。 船两头站着的三个穿着粗衣厚袄的大人,不知他醒了,正在对话。 “这次收获不多,才八个。” “没有麻烦吧?” “放心……” 他一边听着,一边垂下头去扯拴在脚踝上的麻绳。那麻绳太粗,他力气又小,任怎样也解不开。 闷闷地,就流下眼泪来。 就在前几天,姆妈还曾吓唬过他,再不听话便叫那人贩子拐走。 除了吃人的鬼怪,他最怕的,便是那拐小孩的人贩子。 如今,竟真叫他遇见了。 乌篷里又有其他孩子陆续醒了,见不到爹娘,哇哇大哭起来。 他本就惶惶恐恐,一开始还只是小声抽泣着喊娘,后来也跟着大哭大嚎。 一个颧骨高高,盘着油光发鬓的女人猫腰进来,手里端着一盆吃食。几个孩子昏睡了一天,早就饥肠辘辘,见着香软的松糕,便都眼巴巴地望着。 女人诱哄着:“想吃吗?姐姐喜欢不哭不闹的乖孩子,谁乖就给谁吃。” 他四岁便开始上塾,到现在已经两年,最近新学了一句话——不食嗟来之食,先生说,这句话是告诉我们,做人要有气节。 可他也不过六岁,同饿肚子比起来,气节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实在太过无足轻重。 他也只是比其他孩子多了片刻犹豫,便果断放弃了气节。狼吞虎咽填饱了肚子,又挨不住困倦昏昏睡去。 如此反复,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昏睡中渡过,一艘乌篷船就这样畅通无阻地由南向北,渐行渐远。 头重脚轻随人下了船,迷迷糊糊上了马车,又耷拉着眼皮被人牵着走啊走。 待彻底睁开眼来,便看到一双打量他的眼睛。 有些浑浊,带着点欣喜和笑意的眼睛。 “孩子啊,几岁了?”那眼睛的主人是一个略胖的伯伯,一说话,上嘴唇的胡子便抖几抖。 “六岁。”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发现姆妈给他穿的短靴变成了一双扎脚的草鞋,冷风从缝隙里刺刺的灌进来,脚冻得生疼。 “叫什么名字?”那人好像对他颇感兴趣,又再问。 “君盼。” “以后啊,跟我姓沈,做我的儿子好不好?” 他立刻摇摇头:“伯伯,我有爹。” 一只手在他头顶上摸了摸,那姓沈的老爷站直了腰,道:“就是他了。” …… 沈老爷的大手厚实温暖,牵着他单薄冰凉的小手,一摇一晃走在北方硬冷的阡陌小路上。 北方的气候,即便是打了春,还要干冷上四十天。 他身上值钱的厚衣裳已经被人换成了单薄的粗布衣。 他觉得冷,瑟缩着。 身子一轻,他便坐进沈老爷暖烘烘的怀里,大手揉搓着他冻得通红的脸蛋:“孩子,爹带你回家。” 他好想辩说自己真的有爹的,可那怀抱太暖和,他竟一时混沌迷糊,恹恹睡去了。 不知又走了几里地,沈老爷叫醒他的时候,人已进了一家宽敞大院。 沈老爷刚弯腰放下他,便有容貌质朴的fu人从堂屋里出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圆脸圆眼的黄毛丫头。 fu人睁大眼睛看了他,迈开步快速朝他走来,晦涩的脸因为激动而泛红:“真买回来了?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呜呜,老爷,我对不住你,临到头还是要你走了这一步!” 分段阅读_第 2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因为走得快,那fu人的额头垂下几缕乱发,模样显得痴颠。 君盼有些怕,缩肩躲在沈老爷身后,扯着他的衣角,只露一双乌黑黑的眼怯怯看过去。 沈老爷重重叹口气,又摸摸他的头,把他拉到身前:“君盼,快叫娘。” 君盼直着眼睛摇头,就要哭出来:“伯伯,我有娘,她不是娘。” 突然哇的一声大哭,却不是他。 是fu人身后一直恨恨盯着他的女孩,小蛮牛般狠命冲出来,猛地一把推倒他:“呜呜,那是我娘!那是我爹!不要脸,不许抢我爹娘!” 他猝不及防,啊的一声蹲坐在地。 手掌蹭了硬冷的地面,一阵撕痛。 fu人抱着女孩哭作一团,沈老爷要拉起他,那女孩又扑到他怀里大哭,边喊着:“爹!爹!你不要妮儿了吗?爹!爹!妮儿以后都听话……” 沈老爷脸上泛起无奈的柔色,弯下腰抱起哭泣的女儿,给她擦去眼泪:“傻妮子,爹如何会不要你?爹最疼妮子了……” 他坐在地上,看那女孩从沈老爷肩膀探出头,扬着泪痕未干的红脸蛋对他得逞似的笑。 不知哪来的坚强,将将要bi出的眼泪又生生缩了回去,他默默藏起淌血的手心,一声不吭爬起来。 他突然便明白。 因为有人心疼着,眼泪才有意义。 反之,亦然。 ☆、争抢闺房 沈复是这闭塞县城里的土财主,家里良田百亩,每年收的租子就有一大笔,又在县城里开了粮店布庄,生意蒸蒸日上。 唯一叫他犯愁的,却是这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 沈夫人身体一直不好,年近四十才怀上孩子,夫妻二人欣喜若狂,一直谨小慎微,生怕闪失了。却只得一女孩。 生下沈妮儿已经耗费了沈夫人半条命,她断断是无法再生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沈复无计可施,只得又添了一房小妾。 只盼得男,延续香火。 偏偏也多孽障,这小妾分明是健康好生养的体格,却几年过去,肚子里愣是半点动静也无。 眼看沈妮儿都七岁了,沈老爷在房=事上愈发力不从心,无奈之下,便同大夫人商量着,打算领一个模样聪明的男孩子,好生培养,将来娶了沈妮儿,也算后继有人。 领来的孩子没有血缘引着,怎么说也隔着心,却真的别无他选。 沈夫人凄哀哭了几场,也只得同意了。 人牙子领的几个孩子中,他一眼便相中了君盼。 白净净小脸上嵌着两只黑黢黢的眼,年纪虽小,却有种让人见之忘俗的气质。 沈夫人也同他嘀咕过:这男娃的身子骨看起来不比县上的其他孩子,人又好像闷闷的,一个男孩子还不如小妮儿淘。我看他不像庄稼人,倒像是读圣贤书的料子。将来咱家老了之后,那些个地,谁来种?难不成要沈妮儿这女娃子下地干活? “你个fu道人家懂什么?”沈复摇摇头,“这孩子一看就稳重聪慧,咱家的家业岂能是靠力气就能打理的?那靠的是脑子。再说了,脾气软点有什么不好?将来沈妮儿压得住他,也不至于吃亏。” 沈家从最开始的小富到现在凤城县的首屈一指,便可看出,沈老爷是个能人。 所谓能人,首要的便是会看人、会用人。 确实如他所说,沈君盼同沈妮儿的关系,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 沈妮儿牢牢地吃定他、压制他,即便后来他完全有能力将他幼时受过的欺负都讨回来,他也从未这样做过。 他算计过任何人,却唯独不会对沈妮儿使半分心眼儿。 似乎,容忍沈妮儿的一切,替她背黑锅,为她遮风挡雨,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沈家的生活是简朴的。 正房厢房一目了然,老爷夫人住着大房,大房的左侧是老爷的账房,大房的右侧是沈妮儿的闺房,再往右,是沈老爷小妾的房间。 几 分段阅读_第 3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个小一些的厢房,住着下人。 老爷虽没读过几年书,却晓得由奢入俭难这个道理。 但对沈妮儿,却是宠着的。 大概老来得女便容易娇惯些,沈妮儿是这个家的掌上明珠。 所以她的脾气,是有些骄纵的。 却也并不是那般刁钻恶du。只不过家里突然多了个陌生的孩子,要同她争抢父母的爱,任哪个小孩也不会愿意。 所以一开始,她理所当然地仇视他。 让君盼睡沈妮儿的闺房,沈老爷有他自己的考量。反正日后两人是要成亲的,也不必忌讳太多。再说,这房间虽说是沈妮儿的,可她毕竟小,大多时候是睡在父母房间的。这房间,她暂时用不着。 可沈妮儿不会考虑这么多,她容不得男孩染指自己的任何东西! 她执拗堵在自己的房间门口,两只小手努力抓着门框,仰脖瞪着表情有些淡漠的男孩儿:“这是我的屋子!就不许你进!” 男孩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沈妮儿突然就打了个冷战。 县城里如她这般大的孩子,都还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高兴便笑,不满便闹,委屈便哭。 散发出这样平静如水的气息,根本不是同类! 她因此更加不喜欢他。 包括他的眉目,也根本不像个男孩子。 白白净净,像是戏台上花旦刻意勾勒出来的眉眼,还有,她记得他说话时的口音,听起来就很奇怪。 这都让她鄙视不已。 当然,这一切厌恶的缘由,不过是他要争抢她的父母之爱。 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你走!”壮胆似的大喊一声,脑子里闪过一句骂人话,她口不择言道,“臭要饭的!” 男孩终究还小,闻言还是微微变了变脸色,黑沉沉的眼直直盯着她。 沈妮儿得意了,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又加了把劲儿,恶狠狠地:“小杂种!” 男孩又蓦地垂下眼。 “沈妮!”沈老爷生气了,他虽宠着闺女,却绝对由不得她如泼fu般骂街,沉着脸一把将沈妮儿扯到腿边,“谁教给你的这些?!” 由于身子小,沈妮儿一头撞到爹爹腿上,额头撞得生疼,登时有些愣住了。过了一会儿,眨巴眨巴眼,哇地一声哭了。 沈妮儿不知自己犯了错,她只晓得爹爹向来是疼她的,从来也不曾这样严厉呼喝过她。 一切,都因为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他抢夺了爹爹的宠爱,又来挑拨她与爹爹的关系! 女孩抱着沈复的腿,瞪着一双红红的眼,恨恨盯着男孩。 可惜男孩并没有看她,忽就上前拉了拉沈复的手:“伯伯,我不要睡这里。” 男孩还是执意不肯改称呼,沈复知道不能急于一时,便也没有勉强,只是蹲下来,摸摸孩子看似平静的小脸:“孩子,妮子不懂事,爹会管教她的,这以后就是你的房间。” 沈妮儿瘪了嘴,又打算哭,可见男孩沉静的模样,又生怕被他看了笑话,竟也忍了,只是气鼓鼓瞪着他。 沈妮儿年幼看不出来,可沈复是晓得的,男孩看似平静的外表下,蕴藏着太多的恐惧和委屈。他若是能同小妮一样哭出来发泄一下,倒也没什么了。他越是不哭,便越让人忧心。 男孩还是平静地摇头,伸指着一侧的厢房,道:“伯伯,我住那里。” 里面有几个下人,正扒着门缝冲外瞅,见他指过来,都缩了回去。 “那是下人房!”一直鼓着嘴的女孩突然道,见男孩看过来,立刻把头扬得老高,傲慢十足地哼了一声。 其实这一次,她并没有存太多的恶意,只是孩子气地单纯提醒。但在别人听来,好像她在说“你连下人房也不配住!”。 男孩木然移开眼,没有说话。 沈复也不再说话,他是一个悲悯谦厚的人,对男孩的心疼又多了几分,此时一把将腿上 分段阅读_第 4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沈妮儿抱起来,另一只手牵起男孩,进了沈妮儿的闺房。 沈妮儿趴在爹爹的肩膀朝下看,男孩的头顶乌黑的,灰布衣的肩膀处打了个难看的补丁,比她还要矮小的身子倒是挺得直直的,像一棵幼松。 ☆、床也要抢 爹爹走后,沈妮儿叉腰站在自己的大床上,居高临下睥睨男孩:“只许你进来,不准你碰我的床!” 男孩立在地中央,并没有看她。 小孩子的注意力并不能持续太久,沈妮儿开始觉得无趣了,这时候天色已近黄昏,橘红的光散在院子里,照的一切有了暖意。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沈妮儿娘在外头喊她:“妮儿,过来!” 沈妮儿正愈发没趣,听到娘唤她,又来了劲,朝男孩的头顶得意扬了扬眉:“我娘叫我,哼!那是我娘!” 说罢从床上跳下来,穿了棉鞋就往外跑,路过男孩身边的时候,挑衅般瞪了瞪他,却见男孩依旧面无表情,不免有些失望。 “娘!”示威般喊得又脆又甜,沈妮儿扑倒沈夫人身上,“娘,娘只疼妮儿一个的,对不对?” 沈夫人无奈叹口气,摸了摸沈妮儿软塌塌的头发,没有回答她,只道:“吃晚饭了,娘带你去洗洗手。” 见娘没有理那个男孩,沈妮儿心里又有些小得意,还怀着小心思,特意把手洗得仔仔细细的。 上桌的时候,男孩还没到,沈妮儿坐在椅子上左顾右盼,好容易洗净的手却不知放在哪儿好,生怕又给弄脏了,只等那男孩过来同自己比比,到时好嘲笑他。 好在等的时间并不长,不一会儿,爹爹领着男孩进了屋子,二娘也跟在后面。 男孩这时已经换了一套棉衣小褂,脚上穿着同沈妮儿一样的小棉鞋,头发也重新梳洗过,人显得更加白嫩可爱。 沈妮儿娘微微皱了皱眉,可惜就是表情还是一样的木然。 原来这段时间,大人有意把沈妮儿支开,就是为了给男孩梳洗换衣。 好在沈妮儿一门心思放在比手上,竟未发现男孩穿了自家的衣裳,用了她的棉鞋。 男孩刚一上桌,沈妮儿便把手伸出来晃,朝男孩嚷嚷:“喂!你洗手了吗,就来吃饭?” 这话通常是娘对她说的,如今照搬用在别人身上,沈妮儿有说不出的畅快。 男孩这才把视线从棉鞋移到沈妮儿脸上,黑黝黝的眼看得沈妮儿直发憷,然后男孩点了点头。 沈妮儿一愣,张口道:“不可能!” 娘每次要她好好洗手,比登天还难。县里的孩子都同她一样,不喜欢洗手洗脸。 “我看看!”沈妮儿撑着桌面跳下椅子,咚咚咚跑到男孩面前,不由分说抓起男孩藏在袖子底下的手。 男孩下意识躲开,却还是被抓到手,拽到女孩眼前。 不同于自己的冰凉,女孩的手暖烘烘的,模样又细又小,倒有些像鸡爪。 “呀!”沈妮儿急冲冲掰开男孩握紧的手指后,小小惊叫了一声,呐呐问,“好大的一条口子,你不疼吗?” 男孩小小的手掌已经肿了,上面遍布着参差的划痕。最触目的,是手心的那一条,又长又深又红,怪吓人的。 沈妮儿心里就有些戚戚然,若是换成她的话,还指不定要哭成什么样子呢。 这样想着,沈妮儿就小心翼翼抬起脸,看男孩乌黑的眼。男孩却默默别开脸,看着自己的膝盖。 沈复这才发现君盼受了伤,方才这孩子一直很乖的洗手洗脸,他也就没有注意到。 此时忙把孩子拉过来,仔细查看。 大夫人也担忧地看过去,正想叫丫头春桃去拿yào酒消消du,二夫人却提前出声,把君盼揽在怀里挨着,柔声道:“疼吗?姨娘给看看。”又扭头吩咐自己的丫鬟,“冬梅,愣着干嘛,快给小少爷拿yào酒呀!” 大夫人脸色变了一变,刚到口边的话就给咽了回去。 沈妮儿闷闷 分段阅读_第 5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看着一家人都围着男孩转,连平时冷淡不爱言语的姨娘也这么关心他,心里头对男孩刚刚升起的些许怜悯又蓦地消失,只剩厌恶。 又咚咚咚跑回沈夫人身边,呼哧呼哧爬上椅子,抓起馒头用力一咬,却竟不小心咬了自己的手指,登时痛得呜呜直哭。 沈老爷以为她又在闹脾气,只皱眉看了她一眼,又关心起君盼。而沈夫人则根本没有听到,只是脸色复杂的看着忙碌的二夫人。而二夫人更是一如往常,看都没看她一眼。 一家人,都在关心着那个人! 不要脸!抢人家的爹娘! 沈妮儿气得眼泪直涌,一气之下爬到桌子上,一巴掌将男孩的饭碗打翻,冒着热气的粥便倏地撒了男孩一身! 男孩痛得唔了一声,沈妮儿自己也被烫了手,却是瞪着一双红彤彤的杏眼,挑衅看着他。 男孩第一次没有别开视线,静静看她。 倏地,那漆黑的瞳仁竟似乎划过一丝笑意,甚至是不屑。 沈妮儿一愣,男孩便又恢复了淡漠。 下意识瞅瞅周围的大人,他们都未看见男孩方才的神情,只是对沈妮儿的蛮横表示气愤。 好像刚才那一瞬,就只是沈妮儿自己的错觉。 理所当然的,沈妮儿又被爹爹狠狠训斥了。 可她竟没有精力哭闹,因为她此前从未在同龄人脸上看过如此莫测高深的神情,一时被吓住了。 沈妮儿开始觉得男孩也只是看似软蛋,实质并不是什么善类。 晚上,沈妮儿躺在床上,进行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失眠。小小的脑袋里不断闪现出男孩似笑非笑的眼,最初的震慑劲儿过去之后,沈妮儿气得咬牙切齿。 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一岁的小不丁点儿!居然敢那样挑衅她! 现在他正霸占着自己的床,说不定还会尿床。 想到这儿,沈妮儿一骨碌坐了起来。 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沈老爷还在账房里算账未回,沈夫人就在她身旁倒着,见她起来,以为她起夜,便招呼春桃陪小姐方便去。 沈妮儿也不辩解,套上棉袄,趿拉着棉鞋就往外跑。大夫人撑起半个身子,在后面训她:“快把鞋提上,后帮都叫踩坏了。一个丫头,斯文点儿……” 话还未等说完,沈妮儿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沈夫人呆愣了片刻,倏地对着偌大的空房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倒了下去。 当初沈老爷纳妾的事,当初也是经过沈夫人同意的。谁叫她自己身子不好,生不出带把的来呢? 人也是她亲自千挑万选的,好人家的闺女谁肯给个老头子做妾?正巧同村的李家姑娘,家里穷,下面有个弟弟适婚的年纪说不上媳fu,只好把她送来做妾,给弟弟换彩礼钱。 李氏人看似挺老实的,闷葫芦似的不大爱说话。 缺点也是冷淡,对任何事都不大上心,除了爱往娘家倒腾点米粮钱财外,倒没什么大毛病。 今天,竟然出奇地对君盼如此关心。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君盼年纪尚小,万一与李氏建立了母子情分,将来君盼娶了妮子,这个家虽然仍姓沈,可说了算的终归会是君盼。老爷万一早走,那李氏岂不成了一家主母? 而自己说不定会死的更早,到时候只剩妮子孤零零一人,可怎么办? 这样辗转反侧思来想去,时间不觉过去了,竟也未想到沈妮儿怎会去的这样久。 而沈妮儿这头,已经气势汹汹跑到男孩的房门口,哐哐铛铛地砸起门来! 春桃拉她不住,只得回去禀告夫人。 “出来!谁许你栓门了?!这是你家吗?!不要脸……” 正骂得起劲儿,门倏忽被打开,沈妮儿吓了一跳,不由后退了一步。却见男孩散着头发,着一身ru白的亵衣,立在她面前。 可能已经睡下了,缠着纱布的小拳头正揉着惺忪的睡眼。露出的一截小臂,又白又嫩,似被月华照 分段阅读_第 6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出水漾来。 沈妮儿梗梗脖子,一把扒拉开男孩,大摇大摆进了屋,一骨碌爬上床,钻进还有余温的被窝,只露出一颗头来,虎视眈眈地瞪着他:“这是我的床!你要睡就睡地上!” 男孩被她一拨,哐当一声撞在门上,捂着手肘好像很疼的样子,不过还是没有出声。 沈妮儿趁机快速脱掉棉衣,从被子里抛出来,并在被窝里伸展开手脚,大有雷打不动的架势。 父母很快赶来了,见这架势也就立刻明白了。 忙给君盼披上棉衣以免着凉,一边批评沈妮儿。 沈妮儿捂着耳朵哇哇直叫,就是不听话,气得沈老爷呼气翘的老高,真想把沈妮儿从被里拖出来,一顿暴揍。可见沈妮儿鼓着一张小脸,泪眼汪汪的模样,也真心舍不得。 只好委屈了君盼,派人把大夫人小憩用的贵妃榻搬过来,给他铺上棉被褥子,暂作床用。 鼓弄好一切之后,沈妮儿这个罪魁祸首已经四仰八扎地睡了。君盼也困得倦眼乜斜,铺好了被,就乖乖爬上去睡了。 沈老爷沈夫人叹口气,从房间里出来,轻轻关好了门。 “老爷,”沈夫人yu言又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了口,“我有话对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沈妮儿以为她胜了,其实她睡着以后是这样滴 ☆、夜里幽灵 晚上,沈妮儿睡得正酣,朦朦胧胧的,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看,看得沈妮儿一阵心慌。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沈妮儿一下子便醒来,就看到自己床前静静站着一个人。 那人背着月光而立,容貌模糊不清,手里好像抱着什么。 沈妮儿心里咯噔一身,眨眨眼,就要哇哇大哭。 那人却开口说话了,声音清幽森凉:“不许哭,陪我尿尿去。” 沈妮儿被唬地一哽,就没有哭出来,愣愣仰脸看着那人。 那人见沈妮儿不动,便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重申道:“起来,我要尿尿。” 他侧了侧头,月华便柔柔笼罩出他的模样,竟是君盼。 依旧木然的脸,怀里抱着的,是一个枕头。 沈妮儿已经被吓呆,老老实实就爬起来,看了看君盼怀里的枕头,忙把自己的也抱起来,穿上鞋吧嗒吧嗒跟着君盼就出去了。 “要尿到哪里?” 抱着枕头的君盼似乎很不一样,有种威严的气势。 沈妮儿被他的气势所摄,看了看几步之遥的茅房,嗫喏道:“我晚上……都是在院子里尿的……” 君盼冷静地看了她一眼,就大大方方地在沈妮儿面前脱了裤裤,尿了。 沈妮儿抱着自己的枕头,也很冷静地听着潺潺流水声,回到床上之后,开始做恶梦。 梦见自己变成了君盼,一直站在院子里尿尿,却怎样也尿不完,最后急得哭了。 猛一睁眼,天都亮了,身子底下却成了汪洋大海。 她沈妮儿居然尿床了! 下意识看看房间另一头,不远的贵妃榻上,被子已经卷起来叠着,昨晚睡在上面的人已经不见了。 沈妮儿瘪瘪嘴,委屈不甘的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儿不肯落下,慢吞吞脱光了亵衣,沈妮儿抱着湿塔塔的衣物光溜溜站在床上,不知如何处理。 许久,才想到栽赃嫁祸。 沈夫人一推开门,就看到自己闺女穿戴整齐的站在地上,她居然还自己叠了被子,虽然只是卷起来,却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沈夫人舒展了眉目,正想夸一夸她,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臊气。 再看看沈妮儿,一脸的做贼心虚。 又看看君盼睡过的长塌,被褥乱糟糟地摊着,走进了一瞧,被角还在滴答着水。 沈妮儿跟在身后,结结巴巴道:“嗯……呀!他……他居然尿床了……” 后面的话越说越声越小,脸也红的不像样子。 沈夫人皱了皱 分段阅读_第 7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眉,登时明白了,便问:“妮子,你的亵服呢?” 沾了尿的证据自然被藏了起来,还指望不被察觉,没想到娘会这么的聪明…… 沈妮儿一惊,眼睛骨碌碌乱转,嘴上说不出话来,脚下却小步慢挪,一步步挡到床边。 沈夫人便沉着脸朝她走过去,沈妮儿大骇,摆着小手惊慌尖叫:“娘!娘!衣服真的不在床底下!” …… 沈妮儿第一次被打了屁=股,娘教训她:“打你不是因为你尿床,而是因为你竟然学会了栽赃嫁祸!” 痛得嗷嗷直哭大呼求饶时,门忽的被从外推开。 沈妮儿抬头,便看到君盼。 金灿灿的阳光底下,他背光看着她,脸颊隐没在yin影中,看不到神情,却真的好yin险。 沈妮儿恨恨地握紧了小拳头。 …… 自从这个扫把星进门,沈妮儿的好日子就算到了头。 从前她每天除了吃便是玩,日子美哉赛神仙!可自从沈君盼来了,爹爹居然请了先生,教他们两个念书。不止这些,娘也开始bi她学女红。更可恶的是,晚上还要学打算盘、背口诀! 其实这些都是沈妮儿娘向沈老爷要求的,一来沈妮儿多学些本事,将来不至于被人欺负。二来,两个孩子同学同住,也方便增进感情。 所以当沈妮儿哭着要求搬回爹娘的房间时,被果断地拒绝了。 都说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沈妮儿如何也想不明白,爹娘明明还不许她同君盼争房间的,也只不过一晚上,他们的想法如何就变了呢? 还变得如此坚决彻底,任她哭天抹泪,也绝不心软。 吃早饭的时候,沈妮儿捧着饭碗又恨又怕地瞅了君盼许久,却见他一如既往地沉默绵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沈妮儿心中便有些含糊了,也许,昨晚只是自己做的梦吧? 吃过早饭不久,先生便来了。 沈妮儿第一次上学,心中还是雀跃的。搭在凳子上的两条腿儿摇来摇去,显露出主人急盼的心情。 而坐在她旁边的君盼,却已经拿起毛笔,有模有样地在纸上划拉起来。 沈妮儿经不住好奇心,趴过去瞅了瞅,好奇道:“喂!你会写字?” 饱满滚圆的笔尖顿了顿,男孩停下来,扭头看着沈妮儿粘着饭粒的圆脸。 被那双黝黑的眼睛这么一看,沈妮儿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粉可爱地眨眨眼:“唔?” “……” 男孩漠然别过脸,继续写字。 沈妮儿突然好想掀桌! “有什么了不起的!哼!”一把抓起毛笔,沈妮儿恨恨地在纸上划了一个横,“我也会!” “君盼,妮子快过来给先生行礼!”沈复对读书人向来是尊重的,因此声音难得的殷勤。 沈妮儿一听,立刻扔了毛笔跳下椅子,蹦蹦跳跳跑过去,甜甜地喊了一声:“爹!” 君盼也从后面赶过来,先对沈复道:“伯伯。” 又对另一个人行了个礼:“先生好。” 沈妮儿这才瞅见爹爹身旁还站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张着小嘴看了他半天,突然直通通冒出一句:“你是谁?胡子比它还长……” 顺着沈妮儿的手指方向,几只山羊从大家面前吧嗒吧嗒走过:“咩——” “……”先生惯xing地想捋胡子,手伸到半路,纠结了一会儿,又放下。 “……”沈复擦了擦冬天里冒出的冷汗,对老头子拱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女不懂事,先生莫怪。您可以尽情捋,山羊不会再出现……” 先生:“……” 照着沈妮儿的脑袋瓜狠狠一敲,沈复命令道:“快叫先生呀!” 沈妮儿捂着脑袋“嗷呜”嚎了一声,扬起小脸可怜巴巴地望着沈复,眼泪在眼眶里滚啊滚地博取同情。 沈老爷黑着脸,命令家丁立刻把山羊牵走。 “……”沈妮儿瘪瘪嘴, 分段阅读_第 8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抱着头行礼,“先生好。” “乖。”想捋胡子,又放下。 摸了摸沈妮儿,又放到君盼脑袋上:“好孩子。” 终于开始上课,沈妮儿腰板挺得倍儿直,一脸的认真。 半个时辰之后,猛然垮下来,一是站在窗外偷听的爹爹已经走了,她便不用再装乖。二是她实在是撑不住,太想睡觉了。 “砰”的脑袋磕桌声,吓得君盼浑身一颤,一回头,身旁从方才开始就直点脑袋的人已经不见。 “……” 君盼看了看桌子底下呼呼大睡的女孩,果断而冷静地对先生道:“她昨晚尿床,没睡好。” “……” 一觉醒来,正是吃晌饭的时候。 沈妮儿活蹦乱跳地从床上下来,直奔门外,正在写字的君盼叫住她:“今天学了三字经,你会吗?” 沈妮儿嘟嘟嘴,挑眉反问:“那你会吗?” 男孩搁下笔,点头:“我会。” “那……那我也会。” “那便背来听听。” 这是男孩第一次与她说这么多的话,却是一句比一句挑衅,沈妮儿气呼呼梗起脖子:“偏不!” 会也不背,况且不会! 男孩瞟她一眼:“随便。” 沈妮儿一副斗鸡的模样:“我本来就很随便!不用你提醒!” 男孩没说话,扭头便走。 沈妮儿在后面气呼呼地跟着,指着男孩的后脑勺:“别的不见积极,吃饭最积极!大馋猫!” 连跑带颠的,没提防猛地撞上前面那人突然停下的后背,男孩被她撞得向前踉跄了一步,背对着她出声道:“先生教过,食不言、寝不语。” 女孩尚还摸不着头脑,就见男孩一闪身,进了屋。 努嘴嘁了一声,女孩不甘落后也跟着跳进屋子。 吃饭的时候,爹爹亲切地夸奖了沈妮儿和君盼,还给每人碗里夹了一块鸡肉:“读书费脑,多吃点。” 沈妮儿美滋滋啃着鸡骨头,就听爹爹问:“今天都学了啥?” 抬眼看了看男孩,正低头吃饭,悠闲自在。 沈妮儿却满嘴鸡肉咽不下去,只得低头避开爹爹寄予厚望的目光,呜呜道:“唔……三、三字经……” 老爷很欣慰,家里世代农民,终于出了个读书人,祖上有光啊! “妮子,快背给爹听听!” 这孩子,打小就机灵,若是男孩,说不定能中个秀才呢! “吃、吃饭呢……爹……” “快吃快吃,吃完了背给爹听啊!” “那……那个……”不知怎的,突然想到男孩方才说得那句话,沈妮儿稀里糊涂道,“先生教过的,那个……食不言……食不言……” 下句是什么来的?如何就忘了呢? 正愁眉苦脸,却见老爹老娘一同欣喜道:“好孩子,有出息。” “说得对,不言不言,快吃吧。” 说着,又向她碗里夹了块肉。 沈妮儿红着脸望向男孩,那人依旧垂着头,认真地吃饭。 虽然还是老样子,沈妮儿却突然就觉得,他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只不过,她这个想法,又很快被自己否定了。 因为当天晚上,月黑风高之时,男孩又如约站在她床头,幽灵般森森盯着她,道:“起来陪我尿尿……” ☆、如梭光yin 闲处光yin易过,岁月匆匆如梭。 一晃儿,已是七载过去。 昔日的黄毛丫头已经十四岁,沈老爷决定,待一年后沈妮儿及笄,便将两人的婚事办了。 春末初夏,天气大好。 沈夫人便吩咐沈妮儿去临街的张裁缝家取订做好的喜被,沈妮儿正倚在窗边嗑着瓜子看书,闻言不愿意地皱皱眉,撒娇道:“不嘛,娘,您吩咐君盼去吧,啊?” 自打读了书识了字,沈妮儿的xing子确实斯文许多,也因为长大,不再像从前那样顽皮。可依旧习惯欺负着君盼,一 分段阅读_第 9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有事情便推脱给他。自己倒是愈发懒惰。 沈夫人摇头道:“君盼一早就陪你爹看地去了,现在正是chā秧时节,得盯着点儿。” “啊?走了啊!”沈妮儿悻悻合上书,揉了揉眼睛,把抄下来的生字放在君盼书桌上,用砚台压好。 “难怪一早就不见人影,原来是到乡下去了,该死的,也不知喊我一起去……”沈妮儿一边不满地嘟哝着,一边舀了清水准备洗漱。 清凌凌的水中,倒映出女孩青葱的模样。依旧是略圆的脸蛋儿,却已经渐渐除却稚气,蜕变为少女特有的秀气。 当然,幼时的五官并未有太多的改变。沈妮儿还是沈妮儿,并未有倾国之姿,只因为家境富裕,而比其她女孩要莹润许多。再加上韶华正茂,姑且称得上好看。 把盆放到木架上,沈妮儿掬起一捧水撩到脸上,清清凉凉的顿时舒爽了不少。一阵暖风吹来,毛孔都跟着舒展了起来。 沈妮儿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惯xing地去照镜子,一抬头,却是愣了。 不消一会儿,又慢慢抿起了嘴儿,对着镜子上贴着的纸片呲了呲牙,道:“嘁,谁稀罕!“ 纸片上写道:莫要气了,明天一定陪你去。 不过心里还是欢喜,他说一定去,便是了。 张裁缝家有一个女儿,名叫张俏,同沈妮儿一般大小,长得杏眸桃腮,比沈妮儿要俏丽得多。两人打小一起玩,感情不错。已经有几日没见着,自然腻呼的分不开。 “冯记的果脯就是比其他家的好吃!俏俏,别光顾着绣花,你也吃呀。” “嗯,快好了。”张俏埋着头一针紧似一针,眼看就要收尾,眼前突然多出个杏脯,张俏抬眼睨了睨沈妮儿,后者笑眯眯看着她,只得叹了口气,张嘴把杏脯含进去。 沈妮儿一边快速塞了个果脯进自己嘴儿,一边探过头去,呀了一声:“好美,这花式以前从未见过呢!是……莲花吗?” 张俏把嘴里的吃食咽下,咬断了绣线,方笑道:“算你有眼光,这花式极少见的。叫并蒂莲,就是同一花茎上的两朵莲花。” “什么意思?”沈妮儿接过来看了又看,不由得连连赞叹,“真好看。” 张俏眯起眼:“你学吗?我把样儿给你。” 沈妮儿依旧直着眼赞叹,脑袋却摇得如同拨浪鼓:“不喜欢绣花,费时费力,没趣得很。” 张俏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也没再勉强,只是遗憾道:“这并蒂莲的喻意是指恩爱的夫妻,你和你那个小相公从小一起长大,这并蒂莲正适合你们呀……不过算了,到时我绣好了送你也一样……” 沈妮儿忙不迭地大叫:“谁的小相公?!别提他!讨厌的家伙!” 正值夏初,房间里也有些闷热。 张俏边说着话,边移了移身子,侧身将支摘窗打开。两人玩闹忘了时辰,外头太阳已经快要落山,热气正渐消弭,一阵凉风从窗缝吹来,张俏不禁闭目深吸了口气。 待正yu回身的时候,却倏地看见夕阳的余晖下,站着一个人。 此时街上栉次邻比的小摊位已经收拾了起来,白日里的杂乱喧嚣都化为了宁静悠然,一轮红日挂在角楼西头,那人背对着橘光静静立着,宛若一尊镶金的雕像,与天地融为一色。 如水墨画晕染过的眉眼,那么清晰。正在发育中的身材修长而略显单薄,他朝这边看着,似乎在等待着谁。手里面,还拎着一个沉甸甸的竹篮。 少女沉寂的春=心此刻砰然而动,张俏涨红了脸,仿佛怕被少年瞧见,猛地将自己藏起来。 耳边有人在说着什么,张俏一回头,就看到沈妮儿同样红彤彤的脸:“哎,好不好嘛!给我呀!” 两人各揣心思。竟是谁也未发现谁。 沈妮儿又觍颜道:“把那并蒂莲的样儿给我吧,我正巧无聊,想学一学。” “嗯……恩好。”张俏回头 分段阅读_第 10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窗外望了一眼,见那少年依旧不动,发丝衣袂皆被夏风吹得摇摇曳曳,说不出的风流姿态,心再如鹿撞。 沈妮儿接了花式忙喜滋滋塞进怀里,一看天色不早,就打算道别。却见张俏三五不时地回头瞧,一张脸害了热病似的红着,终于察觉了端倪,一时顽皮,猛地爬到窗户上,在她耳边喊:“瞧什么呢?!莫是哪家的俊少爷?!” 张俏呀地一声惊呼,正羞恼着yu将沈妮儿从窗户上拖下来,却听得沈妮儿咦了一声,接着欢天喜地冲外喊着:“沈君盼!你杵在那儿干嘛呢?给我过来!” 张俏心里忽的一沉,也顾不上害羞,挤了挤沈妮儿,也趴到窗台上。 却见之前一动不动面色沉静的少年,这会儿竟似微微笑了,拎着篮子朝这边走来。 他刚在窗前站定了,沈妮儿便把手伸出窗外,毫不客气地扯着他的前襟把他拉过来,问:“等了多长时间?如何也不说一声?” 张俏这会儿终于看清,少年的确是笑了,此刻猫着腰,一张出奇漂亮的脸近在咫尺,bi得张俏几乎喘不过气来。 少年似乎有些羞赧,竟好像微红了脸,道:“哦,不到半个时辰,你难得出来玩,就没急着催促。” “笨蛋。”沈妮儿咕哝了一声,把手里的蜜饯递给他,不客气道,“拿着。” 少年听话接过来,看也不看放进竹篮中。张俏这才看见,少年手中的竹篮,装着一些鲜嫩的野果,各式各样,青青红红煞是好看。 “这是俏俏,我的好朋友。”沈妮儿指了指脸红红的女孩,指使君盼道,“叫俏俏姐。” 张俏一听,脸更红了,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直摆手。 少年似乎这才看到沈妮儿身边还有另一个人,对张俏一点头,道:“张小姐好。” 张俏咬了咬牙,羞道:“沈、沈公子也好。” 沈君盼点了点头,不再看她,视线又放在沈妮儿身上,刚才一瞬间的淡漠气息也倏地恢复成柔和。 张俏垂下眼。 她是知道沈妮儿家童养夫的事情的,只是打小就知道沈妮儿嫌弃他,从来不带他出来玩。因此这么多年过去,对这个沈君盼也只是耳闻。 如今竟以这种方式遇见,竟一时有些怨怼。 这样一个少年,哪像沈妮儿说得那般不堪? 从张裁缝家取了喜被,因为君盼在,路也不远,便不用特意差人送货。被子捆好后,君盼将它背在身后,两人便回家了。 沈妮儿在前面拎着竹篮蹦蹦哒哒走着,君盼在后头默默跟着。 走了许久,前面的少女蓦地停下脚步,指了指竹篮道:“就这些?” 少年弯眼一笑:“还有一捧野花,放在花瓶里生着呢。” 沈妮儿看着他,这个木头脸家伙是从何时起,开始对自己笑了呢? 七岁?八岁?还是更晚? 沈妮儿摇摇头,竟是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小时候,这小子总是一脸的yin森森,十分不好相与。 咳,那时他还是个大头萝卜呢!现在倒好,个子去年便追上自己,到了今年,竟比自己还要高一点了。 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欺负了。 沈妮儿捏了一颗野果抛进嘴里,一咬,紫色的皮儿噗的裂开,一股香甜的味道瞬间弥漫口腔。 把篮子里的油纸打开,挑了颗蜜饯出来,沈妮儿伸手递到少年嫣红的唇畔,笑得猥=琐:“特意给你留的,姐姐疼你吧?” 好像真的被调戏似的,少年脸一红,张嘴含住蜜饯的同时,无意间碰到少女葱白的指尖。 那唇柔软湿暖,再看少年含笑带雾的眉眼,沈妮儿脸一红,蓦地缩回手,静了好久,直挺挺回身,一溜烟跑了。 少年从后面跟上,边低头走边轻声道:“明天一定陪你去。” “嗯。”少女踢着路上的石子,静了一会儿道,“俏俏一直在看你。” 声音听不出息怒,很平淡 分段阅读_第 11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 背着膨胀棉被的少年也嗯了一声,两人便都不说话了。 蓦地,少女狠狠凿了少年胸口一拳,嗔叫道:“谁叫你长了这么一张脸,死小白脸!” 少年低着头不说话,好像真的犯了错一样,任打任骂。垂在身侧的手却慢慢抓住了少女的,继而握在手中。 沈妮儿心里扑通一声,猛地红了脸,一双眼睛慌乱四顾,此时家家户户忙于生炊,路上未有几个闲人。 她低呼了一声“登徒子”,抬起另一只手便要打过去,却在抬头的瞬间,看到少年黝黑的眼睛,此刻散着柔和却又坚定的波纹。不知怎地,她就无力挣扎了。 “妮儿。”少年嫣红的唇动了动,眼波流转,“你真好看。” 沈妮儿在心里想着,你才好看。嘴上却说不出来,只是一扭头,便牵着少年跑起来。 风声在耳畔呼呼而歌,沈妮儿拉着少年一路不停歇的跑着。 曲折的羊肠石子路,争相从石缝里蹦出的青草野花,霞光万里的天空,云云袅袅的炊烟,都那么美。 ☆、并蒂莲花 两人到了家门口,沈妮儿甩下君盼,一个人先进了院儿。 沈老爷正在猫腰给菜园里的茄子浇水拣虫,沈妮儿跑过去掐了个茄子钮儿,被她爹爹睨了一眼,喝道:“败家丫头,别净挑嫩的吃!” 沈妮儿冲爹爹吐吐舌头,叼着茄子进了自个儿的房间,转个身又趴在窗户上向外看。 外头沈君盼正将喜被递给沈夫人,后者拿出汗巾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道:“沈妮儿这丫头,就知道欺负咱们君盼,累坏了吧?看我不打她。” 君盼抿嘴笑了笑,低声道:“不累的,我有力气。” 沈老爷也放下水瓢走过来,脸色却是不大好,沈夫人见了,忙识趣的走开了。 “君盼,你怎么看?”沈老爷眉头紧锁的模样,显然是已经把君盼看做可以商量的对象了。 君盼闻言也微微锁了眉,想了一会儿,劝慰道:“靠天吃饭便是这样了,既然无能为力,也只能听天由命。好在家里储备的粮食多,到时拿出来赈灾,扛过这一年,应该不成问题。” 说的也是,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沈复赞赏地看了看君盼,这孩子,已经快能独当一面了。 沈妮儿见君盼朝这边走来,忙回身坐回椅子上,面前放着一大捧香气四溢的野花,她抱起来闭眼嗅了嗅,嗯,真是沁人心脾。 “好闻吗?”君盼进了屋,一边洗手一边问。 “嗯。”沈妮儿点点头,随口道,“方才爹爹同你讲什么了?你们两个都好严肃。” 君盼摇了摇头,言简意赅说了句:“今年滴雨未下,庄稼怕是要收不上了。” 沈家的规矩是不能让女人cāo这些心的。所以沈妮儿虽是地主家的女儿,但对这些农事向来不上心,听了这话也只是皱了皱眉,并未往心里去。 君盼擦了手,视线错落到书桌上,看到砚台底下的宣纸,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走到沈妮儿身后。 沈妮儿每次读书,总有些不认识的字,君盼不能时时在身边,她便把那些字写在纸上,等君盼有时间再教她。 自从两人不打架了,这个习惯已经延续了多年。 将那宣纸放在沈妮儿眼前的桌子上,沈妮儿呼吸一紧,便见少年细长的手指从后面伸过来,一个字一个字的指给她念。 “饕餮,山海经里面便有介绍,龙之一子。由于吃得太多,最后被撑死。用来形容人的贪得无厌……冢,嗯?这儿你少写了一笔,有坟墓的意思……” 少年的呼吸喷薄在耳畔,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清爽味,都让少女的心无法静下来。 沈妮儿深吸了口气,蓦地撑桌站起来,少年躲闪不及,被撞了个正着,捂着下巴好似很委屈的看着她。 沈妮儿也不理他,径自从笔架上拿起毛笔,就 分段阅读_第 12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着宣纸写下了三个字,然后抬眼问:“这是什么意思?” 少年向下一看,漂亮的眉眼登时糅合成一片:“并蒂莲,就是形容我们两个的。” 少女难得又红了面,把毛笔递给少年:“会画吗?给我画一幅吧。” 少年听话地点点头,坐下来铺开纸就要起笔,门外却响起沈夫人的召唤:“君盼,妮子,吃饭了!” 少年请示般抬眸看着沈妮儿。 这是什么眼神啊? 少女撇了撇嘴,不自在道:“当然是先吃饭了,等你画完了,裱好再送我吧!” 说罢也不等人,自己抬脚便走。 少年从后面跟上来,小声道:“妮儿。” “嗯?”沈妮儿头也不回。 少年垂下长长的睫毛,好半天才道:“我会好好画。” “嗯?哦……”沈妮儿有些莫名其妙,不经意回头,却见少年的脸不自觉微微泛了红晕。 搞什么?最近这家伙总是奇奇怪怪,不会又有什么yin谋吧? 想起小时候他yin森森站在自己床前的模样,沈妮儿皱皱眉,一溜烟儿跑进厅堂。 沈老爷年事已高,小妾李氏却风华正茂,又无子女可依靠。 早在前几年,沈夫人就做主将李氏改嫁他人,如今那李氏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生活虽不及沈家富足,却很幸福。 现在这饭桌上坐着的,只有这祥和温馨的一家四口。 也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沈妮儿在外人面前对君盼的态度依旧恶劣,而君盼也似乎很冷漠,两人几乎没什么jiāo流。 此时一个默默吃饭,一个与母亲眉飞色舞说着在张裁缝家听到的趣闻。 沈夫人往少年碗里夹菜:“君盼,多吃些。你反倒不如小时候有肉,下巴尖的能削葱了。” “是呢!弱柳扶风说得是美女吧?我看这小子倒是很适合……”沈妮儿习惯xing地接话刻薄一下,正打算再来点怪笑,却见一直安静的少年忽的抬起头来,黝黑的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好像等待了好久似的。 沈妮儿哽了一下,登时笑不出来了。 晚上,沈妮儿将床帐牢牢地系好,用被子将自己卷成个蚕蛹。 闭目静躺了一会儿,还是不放心。 虽说这屋子已经用挂帘隔成了两间,可那挂帘起的作用也只是象征xing的。以前倒是未觉不妥,只是今天被君盼牵了手之后,竟升起诸多心思来。 咳,当时真是该甩开他才是!怎就容他放肆了呢? 床帐外的少年好像还没入睡,绰绰的影子打在床帐上,风一吹便跟着晃动,翻书的沙沙声也不时传入耳膜,搅得沈妮儿人心烦意乱。 忍了一会儿,蓦地大吼一声:“沈君盼!你不要太过分!还要不要人睡了?!把灯灭了!” “嗯,知道了。”少年低低应了一声,轻手轻脚收拾了画笔,将画了一半的莲花小心卷起来收好,吹灭了油灯。 此时窗外玉蟾皎洁,少年着了一身月色的亵衣,长发散落垂着,沾着月华的眉眼愈发好看。 就着月光向淡粉色的床帐看去,里面朦胧的人影动来动去,显得颇为浮躁。 少年走过去,在床外立定了,道:“妮儿。” “呼……呼……”里面的人努力拉长了呼吸,假装熟睡。 少年弯了眼睛,他家的妮儿就是这么可爱。 若是平时,定不忍心打扰她。 可他有话要说,于是又道:“妮儿。” 沈妮儿翻了个身,捂上耳朵。不要理他,一到半夜就变身幽灵的家伙! “妮儿,妮儿?”他似乎天生有种诡异的执着劲儿,比牛还执着! 猛地将被子一翻,沈妮儿受不了地坐起来,冲着帐外吼:“说说说!有话就说!” 外头却又没了声息。 沈妮儿擦掉捂出来的细汗,向后一仰,大字型倒下去:“再不说话,我真睡了啊!” “今天…… 分段阅读_第 13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咱们牵手了……”少年吭哧半天,说出这么一句话。 不难想象他此刻的表情,带着些羞赧的幸福。 “……”沈妮儿闭上眼。 “妮儿?” “嗯……我听到了……”沈妮儿也很无奈,叫魂似的喊了半天,就为了说这件事?这件她最想遗忘掉的糗事?!果然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哦……”少年闷闷点点头,因沈妮儿的冷淡而有些许失落,他以为妮儿也会很开心呢。 在床帐外杵了许久,直到听见少女均匀的呼吸,才无声地离开。 他家妮儿的xing子他最是了解,外冷内热。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讨厌自己呢。 就像小时候,她明明凶巴巴的,却也只是恶作剧罢了,实际上还是很体贴的。 他还记得有一年她养的小花猫死了,害她哭了许久,看,她就是这么心软的一个人。 ☆、君盼爽约 清晨,沈妮儿破天荒起的很早。 窗外晨光柔和,不断响起啾啾的鸟鸣。 沈妮儿想起小时候,爹爹总是揪着她的小耳朵喊她起床:妮子快起来,早起的鸟儿捉虫多。 她撒娇抵赖都不成,只好泪水蒙蒙地爬下床,颠颠地跟在爹爹屁股后头察看菜园。 一次她困得实在不行,吃着吃着饭,竟一头栽进碗里,吓得娘亲大惊失色,以为她害了什么病,结果沈妮儿倒好,呼噜噜睡得正香,。沈夫人一边手忙脚乱擦沈妮儿鼻子里的饭粒,一边跟沈老爷翻了脸:一个小丫头崽子,起那么早干嘛?妮子喜欢睡就让她睡!困出毛病来,可如何是好? 夫妻二人很少红脸,却因为沈妮儿赖床的事,大吵了一架。 虽然爹爹当时吹胡子瞪眼,可是终究再也没有喊过沈妮儿起床,想想这是爹爹一种乐趣,沈妮儿对此多少也有些愧疚。 好在后来有了君盼,看到爹爹每天比公鸡还要准时地折磨小君盼,沈妮儿很欣慰——爹爹终于又有了寄托,她自己也可以安枕无忧了。 不过她还是真想不通,这么多年,除了有限地几次,还是因为生病,君盼真的没有赖过床。他就不困吗? 沈妮儿难以理解地摇摇头,扶着腰长长伸了个懒腰,又抹掉眼角困倦的泪花,才懒塔塔撩开床帐。 好嘛,这浅粉色的床帐如此可爱温暖,真的让人舍不得离开呐! 忍住栽倒回去呼呼大睡的冲动,沈妮儿光着脚跳下床,拉开房间正中的拉帘,探头看过去。 什么嘛!居然已经起来了。 沈妮儿失望地看着那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床榻,刚刚有些清醒的脑袋又混沌起来,蔫头耷脑地洗脸去了。 君盼那边正在账房里拢帐,算盘打得劈啪作响,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沈复坐在一旁的藤椅上喝茶,见着君盼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如何?出问题了吗?” 沈复毕竟年纪大了,前几年就总有算错帐的时候,那时君盼还小,不能为倚靠,累得沈复华发丛生。好在从去年开始,这账目就开始归君盼着手了。 沈复心里大概有个数,具体的却不是十分清楚了。 拨打算盘的手指顿了一下,少年微微舒展开纠结的眉宇,将厚厚的账本放在一边,走过去为沈复斟满了茶,才道:“伯伯放心,账目没问题,今年粮庄的收入比去年还要好呢。” 沈复赞许地注视着少年,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道:“那君盼是在为何是发愁?” 少年摇了摇头:“开春粮庄卖出的种子多,就说明农户在土地上的投入又加重了,今年……”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沈复了然地点点头:“今天旱情严重,有去无回啊!”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 沈妮儿从衣柜里将新作的裙衫拿出来,细碎的小花点缀在淡粉色的裙摆上,显得活泼又不失甜美,听俏俏说,这是今年时兴的样式, 分段阅读_第 14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大地方的姑娘都穿这个。 沈妮儿对着铜镜美滋滋比划了一番,果然好看呢! 忙小心翼翼地换上,又梳了个歪桃发型搭配,在髻子上斜chā一根缀着桃花的步摇,晃了晃脑袋,沈妮儿做出一个甜笑的表情,镜子里的女孩立刻笑靥如花。 “妮儿?” 正傻笑着呢,少年的声音倏地传入耳膜,沈妮儿吓得一愣,笑容尚来不及收,尴尬地僵在脸上。 回过神来的时候,沈妮儿又气又臊,攥着拳头冲少年跺脚耍蛮:“走路都没声音!你是鬼啊?!” 少年笑着道歉,看过来的眼神颇有些柔情和惊艳:“你今天真漂亮。” 算你有眼光! 沈妮儿嘁了一声,扭着肩膀别过脸,掩饰自己愈演愈热的脸红。 少年一步步走过来,歪头寻找沈妮儿的眼睛:“妮儿……” 两人如此近距离,真叫人喘不过气来,沈妮儿示威般推了少年一把,凶巴巴吊起眼睛:“干嘛?!” 没想到力气如此之大,少年竟被推得向后踉跄了一下,不小心撞到桌角,砰地一声,茶盏都哐当当作响。 少年皱眉嘶了一声,随即捂住后腰的位置,似乎很痛。 沈妮儿吓坏了,忙过去扶住少年,不由分说把他按在椅子上,自己则蹲在少年身边。 “疼吗?”沈妮儿仰起脸,紧张询问着。 少年有些发愣,黝黑的眼珠直勾勾盯着她。 沈妮儿白他一眼,就要掀开衣摆察看,被回过神来的少年一把按住,红着脸道:“不用了。” “什么不用?!”啪的一把将少年的手拍开,沈妮儿动作利落地把少年的衣服掀起来,认真看了又看。 腰部撞到的地方只是有些发红。 沈妮儿这才舒了口气,一边按揉伤处,一边皱眉训斥:“笨蛋啊!推你一下就倒,还是不是男人?!” 少年不再躲闪,一声不吭地乖乖给她按。 沈妮儿见他不反驳,抬头一看,正对上一双清澈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沈妮儿刚刚退红的脸又有涨红的趋势,忙别过眼睛,泄愤般狠狠按了一下,少年一挺腰,唔了一声。 “知道疼就给我老实点!”沈妮儿得意地说。 少年老老实实哦了一声,眼睛却还胶着在沈妮儿的身上,目不转睛。 揉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会留下淤青。沈妮儿扔下君盼,一边甩胳膊,一边兴奋起来:“踏青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虽然这时候踏青有点晚了……哎呀,都怪你一直没时间,这本来是春天应该做的事情嘛!不过算了,今天你好好表现,我就既往不咎啦!” 君盼整理衣摆的手顿了一顿,抬头看着像小鸟一样快乐的女孩。 小鸟还在兀自兴奋着,从衣柜里神神秘秘拿出一件浅绿色的长衫,笑得贼兮兮:“呐!我是怕你穿的太寒酸,跟我出去玩被人看扁,反倒丢了我的脸,这才托俏俏给你做的,你最好不要随随便便给我自作多情哦!” 君盼看着她,似乎在思考该怎样开口,才能免去一场暴雨梨花。 “妮儿……我今天……” “怎么?东西没准备好?午饭还是马车?”沈妮儿微微皱了眉,又随即道,“你还真是个懒家伙!算了算了,一会儿路过点心铺的时候顺便买一些吃的就行,你知道的吧?我要枣子糕配绿茶!马车那方面,你去跟布店李叔商量一下,看他能不能只用一辆拉货,另一辆借咱俩用一天,反正他那么喜欢你,一定会答应啦!” 少年歉意又心疼地看着她。 沈妮儿这才察觉不对,静静看了少年半晌,忽的冷下脸:“你想说什么?” “妮儿……”少年叹了口气。 沈妮儿急眼了,冲口道:“说啊!” 君盼看着她:“我今天要办点事……可能……” 去不成了!又去不成! 沈妮儿停下来,手里的长 分段阅读_第 15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衫被攥得紧紧。她吸了吸突然发酸的鼻子,难得没有哭闹,只是冷静地问:“又去不成了是吗?” 只是那声音,压抑着颤抖。 君盼站起来,朝少女走了一步,似乎想要将她抱进怀里:“妮儿,对不起,我以后一定……” “不用了。”沈妮儿冷冷退了一步,与少年隔开距离,“不需要。” 全是骗人的鬼话!你以为自己是谁?!谁稀罕你陪?!爱去不去! “妮儿……” “你出去!”沈妮儿看也不看少年一眼,手向外一指,冷冷道,“马上给我出去!” …… 直到门被从外阖上,眼泪才刷的一下流出来! 再也不信你了!再也不信了!既然做不到,为什么又要信誓旦旦地许诺?!混蛋! 眼泪打在淡绿色的长衫上,晕成了一滩,选了三天的布料样式,那领口上的梅花还是自己亲自绣的! 凭什么想怎样就怎样?!你有什么资格?!自私! 沈妮儿扑进床里,哭的惊天地泣鬼神。 本以为立在门外的少年会进来认错,却没想到,那身影只是停留了一会儿,竟径自走开了! “混蛋!”沈妮儿把枕头当做君盼狠狠咬了一口,又一头栽进去,呜呜哭起来。 ☆、公狐狸精 这个季节,已经不太适合爬山。 清晨尚还凉爽,太阳一出现,就开始炎热窒闷。 马车只能停在山脚下,沈妮儿背着茶水糕点沿着羊肠山路一言不发地向上走。后面矮小的丫鬟小桃,背着更大的袋子吭哧吭哧地跟着:小姐脸色不好,她也不敢喊累了。 小桃晃晃脑袋,小声叹气:也不怪小姐生闷气,以前每次出来玩,都是少爷打点的一切,哪里用得着小姐辛苦? 一鼓作气势如虎,竟冲到了半山腰。沈妮儿的怒气也消耗地差不多了,就择了一块石头,坐上去黑着脸歇息。 小桃束手束脚地坐在一边,想哄小姐开心,裂开嘴僵硬笑开:“小、小姐,您这花裙子真好看!呵呵、呵呵。” 沈妮儿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小桃的脸登时红透,腾地站起来,底气更加不足,小声说:“小……姐,您喝茶不?” 沈妮儿皱起眉,君盼每次都是倒好了茶递给她的,从不说这种没意义的废话。 见小桃一脸紧张,又觉得她太过无辜,人家只是个打杂,这种时候可以在房间里悠闲避暑,却大热天跑来爬山,还被自己使唤,何苦来哉? 小桃不知小姐的心理活动,只见她脸色变来变去,却是怎样也算不上和颜悦色,心里更慌,手忙脚乱找到了水囊,却怎样也找不到茶杯了。 沈妮儿见她叮叮哐哐一顿翻找,然后脸色铁青的缩在一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问她:“又怎么了?” “忘……忘记拿……拿拿拿……茶杯了。” 小桃险些哭出来,小姐的脾气向来不好。小桃来沈家不到一年,已经无数次见过小姐对少爷发脾气,那个气势汹汹的模样,谁见了都怕呀!也只有少爷还能面不改色,若是搁在她身上,一定会吓哭的。 她现在就已经很想哭了! 沈妮儿闻言顿了一下,虽然脸色并不好看,却也没有发火,只是道:“给我。” “什什什么?” “……” “……小姐?” “水囊啊!” “哦……给。” 沈妮儿抱着水囊十分不文雅地狠灌了一口,见小桃抿着嘴儿立在一边,十足受气的模样,只得说:“你坐啊!站着干嘛?” “哦。”谨小慎微地挨着边坐下。 “渴了就用你的水囊喝水。” “哦。”小老鼠一样悉悉索索拧开水囊,小抿了一口,然后一脸等待检查的表情说,“小姐,俺喝过了。” 沈妮儿突然很想翻白眼,生怕把这小老鼠吓晕过去,好歹 分段阅读_第 16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忍住了,霍的站起来,道:“我到那边走走,你在这看着东西。” 小老鼠还是吓得后退了一步,然后点着脑袋哦了一声。 沈妮儿拿出一个竹篮,装了酒囊和点心进去,嘱咐小桃不要乱走,自己随意选了一条路,做好了标记,就出发了。 身后响起小桃恍然惊醒的声音:“小、小姐,您,您注意安全呐!” “嗯!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小桃歪了歪头,突然觉得心中如洪水猛兽般的小姐,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怕呢! 她坐下来,乖乖等着。 沈妮儿擦了擦汗,斜斜倚着一棵老树靠着,树顶鸟鸣清脆,仿若天籁传音。她想起爹爹载着全家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那时她才八岁,同君盼的关系十分恶劣,两人势同水火。 君盼在一棵大树下捡到了一只秃毛小鸟,她见了喜欢就要抢来养。平时逆来顺受的君盼居然不许,一定把鸟儿送回窝里。 沈妮儿气不过,一把将君盼推倒。却没想到君盼爬起来之后居然会还手,一言不发给了沈妮儿肚子一拳,直接把沈妮儿打愣了。 从前再怎样欺负他,沈君盼也从来不还手,没想到为了一只鸟,居然敢打她?! 回过神来,就开始嗷嗷大哭。 大人们闻声过来,询问情况。两个小孩一个只知道咧嘴哭,一个木着脸抱着小鸟不说话。 沈老爷火了,拉过来一人屁股上揍了一巴掌,警告以后不许再打架。 后来因为树太高,送不回去。那只鸟还是被拿回家养了,爹爹特地给小鸟打造了一个木笼子,沈妮儿图新鲜,争着养。抢着喂了几次食,小鸟只是嘎嘎嘶叫,根本不吃食,沈妮儿没了耐心,恰巧爹爹怕两人抢鸟打架,就买了只兔子,小兔子毛茸茸很可爱,沈妮儿的心思就被它全牵引过去了。 那只鸟就正式归君盼所有,君盼养得很认真,每天守着,可惜听说那鸟儿固执得很,一直坚持绝食,没几天就死了。 由于那小子一直都是木着脸,她也不知沈君盼到底有没有伤心,只知道他在后院挖了个坑,把鸟埋了。 沈妮儿偷偷跟过去,想看他哭没哭,可惜他一直屁股对着沈妮儿,等回过头来的时候,还是木着脸。 从沈妮儿身边走过的时候,沈妮儿感受到了yin森森的气息。 所以那两天一直很老实,没敢主动招惹他。 也一直很小心地看着自己的兔子,生怕君盼因妒谋害。 后来,沈妮儿的心思又转到了其他地方,那只兔子到底还是归君盼养了,如今已经长得又肥又大。 沈妮儿微微叹了口气,她现在才想明白,君盼为何会如此在意一只小鸟?因为那只鸟就像他,同样是从家里走失。他却已经回不了家了,于是便希望小鸟能代替他回到妈妈身边。 可惜…… 心尖上的某一处,软软的疼起来。 沈妮儿靠着树坐下,已经不再生君盼的气了,现在她的心里满是疼惜。 沈妮儿决定,回到家,一定要好好关心关心君盼。 正在难得的多愁善感时,沈妮儿听到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登时毛骨悚然! 这荒山野岭的,不会是遇到鬼了吧? 自小被半夜尿尿的君盼吓得多了,沈妮儿的胆子明显大了。 她想了想,好奇心胜过了一切,于是决定过去看看。 沿着哭声小心翼翼朝前走,哽咽的哭声越来越近了。 不远处的密林,似乎有一团影影绰绰的白影。 沈妮儿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脚下有些犹豫:万一真的是鬼呢?好奇心满足了,小命儿就不保了啊! 正准备打退堂鼓,那哭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个冰冷嘶哑的声音厉声问:“谁?!” 沈妮儿头皮都要麻掉,嗷了一声,撒腿就跑。 就听见耳边传来簌簌的声响,紧接着眼前白影一晃,就多出个长长的东西来! 沈妮儿六神无主只看到一团白影,还貌似有一 分段阅读_第 17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双红彤彤的狐狸眼,确定是狐狸精没错!于是又惨叫了一声,掉头跑。 然后耳边又是一阵风吹草响,然后那狐狸又“飘”了过来。 沈妮儿又叫,又跑。 大概十多个来回,沈妮儿一头撞在一颗小树上,小树咔嚓一声直接夭折,沈妮儿也终于虚脱,软泥一样瘫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那“狐狸精”飘啊飘啊的,从上面俯视沈妮儿。 沈妮儿头一歪,脚一蹬,白眼一翻,直接死过去。 一只“蹄”子踢了踢地上四仰八叉的少女,少女全无反应。 然后一只凉丝丝的“爪”子揪起少女的小白耳朵,狠狠拧了一圈:“少装死。” 沈妮儿吃痛嘶了一声,猛地睁开眼,面目可怖地大喊了一声:“妖精啊!” “妖精”被吓得退了一步,沈妮儿趁机爬起来,照着“狐狸精”狠狠踹了一脚,接着扭头就跑。 后面传来扑通一声响,还有隐隐的闷哼声,沈妮儿边跑边觉得不可思议,那妖怪居然被踹倒了?! 惨了,要是被抓到,更不用活了!于是便更加玩命儿地跑! 跑着跑着,就觉得不太对劲儿,怎么好像干跑不动呢? 一回头,脸颊就碰到一只凉飕飕的爪子,那爪子正勾着自己的后领,害得自己原地挥舞手脚,像一只可笑的乌龟。 沈妮儿又气又怕地尖叫一声,张口就咬。 那“狐狸精”唔了一声,缩了爪子。沈妮儿见好收嘴,刚要再跑,被一“蹄子”踹在屁股上,啃了一嘴的泥。 沈妮儿抬起头,一边乱呸吐泥,一边手舞足蹈要翻身。 被那蹄子轻轻松松踩在背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臭狐狸!有本事你放了我!咱们、咱们单挑!” 沈妮儿想了,刚才这狐狸被自己又咬又踹,一定很生气,服软可能不管用,只要来硬的吓吓他。 那狐狸没说话,在头顶呼哧呼哧喘气,好像很累的样子。 沈妮儿越发觉得这是只不成气候的狐狸崽子,于是硬气道:“识相的话,就立刻给我滚,我便放你一马!” 等了半天,那狐狸也不说话。 弄得沈妮儿心里渐渐倒没底了。 过了一会儿,那喘气声渐渐平息了,耳边响起一个嘶哑的声音:“你跑什么跑?我有那么可怕吗?” 嗯? 沈妮儿有点发懵,那声音又说:“你可真狠,我手都出血了。” 啊? 沈妮儿费力回过头,就见斑驳的树影下,容貌不清,只一身的白毛。 沈妮儿翻了白眼,刚想再叫,那狐狸倏地蹲下来,一只白森森的凉手盖在了沈妮儿的唇上。 那狐狸无奈说:“别再叫了,我耳朵都嗡嗡响了。” 沈妮儿眨了眨眼,这才看清“狐狸精”幻化出来的人形。 一头黑黑的长发,垂顺着。 白到透明的皮肤,太白了,有些病态。 尖尖的下巴,无色的唇,微微有些上扬的眉目。 眼睛红红的,看样子刚刚就是它在哭。 大热的天,身上居然披着白狐狸毛披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妮儿在心里小小的唾弃了一下:变得再美,也脱离不了狐狸相。 听说狐狸精都会变成美女,这家伙怎么分不清男女啊? 等到它把手移开,沈妮儿小心问道:“你、你是母的吗?” 那狐狸脸儿一白,抽了抽嘴角,摇头道:“姑娘侮辱人的方式还真是恶du。” 沈妮儿不置可否,警惕又挑剔地上下打量他。 那狐狸精叹了口气,指着自己的脸:“长成这样我也很无奈的,可我不是什么公母狐狸,我是男人,你听挺清楚了吗?” 沈妮儿眯起眼,一脸的不相信,眼睛盯着他肩上的披肩。 那人见状一把扯掉披肩,抛在一边:“其实,我也早就不想穿这种东西了。” 披肩底下,是一具单薄细长的身体 分段阅读_第 18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着一身绸缎白衫,泛着薄薄的冷光。 君盼单薄,是因为他才十三虽,正处在只长个子不长肉的年纪。而这男子看起来有十七八岁了,却还是细瘦的如同少年。 沈妮儿才不管这些,见他不是妖精,松了口气,嘁了一声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突然想到自己还被男子踩在脚下,登时火冒三丈:“你都不是狐狸精了!凭什么追我打我?!” 男子这才松了脚,无辜道:“抱歉,我只是想问,最近的悬崖在什么地方?我好像迷路了。” 迷路? 沈妮儿爬起来,这才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的,气哄哄道:“知道也不告诉你!再见!” 刚转身,被人轻轻按住肩。 沈妮儿扭了扭,居然动弹不得。 “放手!”沈妮儿大吼。 那男子轻声说:“告诉我,就放你走。” 从没见过这种人,沈妮儿气得要zhà肺,梗着脖子道:“我若是不说呢?” 那男子微微笑了笑:“我心情不好,你若不说,我就杀了你。” ☆、初次对峙 那男子微微笑了笑说:“我心情不好,你若不说,我就杀了你。” 沈妮儿怔仲半晌,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傻乎乎问:“什、什么?” 男子宽悯地歪歪头,略有些发尖的耳朵从黑发里突出来,愈发不像人类,他冲沈妮儿眨眨眼,好心重复道:“我说,我可能会弄死你。” 他说着,攥了攥素白的手,在沈妮儿眼前晃了晃。 那手背蜿蜒着淡蓝色的纤细血管,隐没在泛着冷光的薄衫底下。 沈妮儿结结实实打了个冷战。 她害怕了。 她长这么大,一直生活在家人的重重呵护之下。平日里耀武扬威,以为谁都会同君盼一样让着她。可一旦真遇到事儿,就彻底失去主见了。 男子的眼神剔透认真,无半分玩笑的意思。 沈妮儿向后缩了缩,十分没有出息地服软了,搓着手道:“你、你是问悬崖怎么走,是、是吗?” 男子十分满意沈妮儿的识时务,点点头。 一阵凉爽山风从林间吹过,男子的绸缎衣衫簌簌作响,如同树叶般轻盈,他的头发也飞起来,整个人显得飘渺虚幻。 沈妮儿腿儿也软了,忙说:“我这就带你去!” 男子嗯了一声,抬腿向前走了一步,吓得沈妮儿嗷的一声蹦开老远,前者却只是捡起扔在地上的狐狸毛披肩,重新裹在肩上,对沈妮儿说:“那就麻烦姑娘带路。” 沈妮儿对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脸红,讪讪干笑了一声,转身带路了。 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语。 男子的脸渐渐变得凝重,沈妮儿不断偷看他红肿的眼,暗自揣测着男子的身份。 妖精?疯子?还是……是个变态? “你、你刚刚是在哭吗?”沈妮儿还没学过’好奇害死猫’这个道理,最后还是忍不住发问。 男子看也不看沈妮儿一眼,面不改色道:“是我在哭,难道不行吗?” 沈妮儿忙摆手:“啊……倒不是不行,只是……”一个大男人哭的那么伤心,实在是很令人费解啊。 后面的这句话,被她聪明地咽进肚子里去了。 男子闭了嘴,一言不发。 沈妮儿不敢再问,偷偷摸摸瞟他。 这大热的天儿,沈妮儿只穿一身薄布衣还嫌热,他倒好,肩上披着狐狸皮还似乎愈发冷,裹得紧紧的。他大概有什么病吧?每走几步就喘息不已,脸色愈发差了,白纸一样瘆人。 沈妮儿掂量着自己的手劲儿,被这样一个病病怏怏的人威胁,还真是不爽。要是自己突袭他,会不会成功呢?万一不成功,可就真的成仁了。 沈妮儿有意带着男子绕圈子,消耗他的体力。 果然,走了一会儿,男子终于挺不住,扶着一棵树,气喘吁吁问她:“如何还没到?你在骗我呢吧?” 分段阅读_第 19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哪有?!”沈妮儿耸耸肩,无所谓地说,“这断崖我只知道一个,确实是远了些,如果你不愿意我带,就找别人吧!” 男子抬起素白的脸,静静看她。蓦地,藏在衣服底下的素白手指轻轻一动,一颗小小钱币嗖的飞窜过去,只听得咔的一声脆响,不远处的一棵小树竟倏然而倒! 沈妮儿猛地张大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不是人!他不是人! “不要骗我,真的。”男子平静说。 沈妮儿张着合不上的嘴,一个劲儿地点头。 断崖很快到了,沈妮儿唯唯诺诺缩在一颗老树后,生怕男子会突然弹出一颗什么东西来,将自己解决掉。 她心惊胆战看着男子细瘦的背影,哆哆嗦嗦道:“已经到了,你、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一直静静立在断崖边的男子突然转过身来,从脖子上摘下一块小小的红玉,放在手心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然后开始缓缓抽泣,开始还是隐忍的,后来渐渐哽咽地厉害,居然哭的稀里哗啦。 再好看的男人,他也是男人,哭起来的模样,还真是奇怪。 弄得沈妮儿走也不敢留也不是,猫在树后尴尬地瞧着。 等到男子好容易有些平静了,才小声问:“喂……喂!那个……我真的可以走了吧?” 男人伤心地点点头,又突然出声:“等下。” “啊?!”沈妮儿慢慢收回yu跑的腿,抱着树可怜兮兮道,“你说过不杀我的……英雄!” 男子红肿着眼,慢慢走过去,将沈妮儿从树后生生拖出来,把红玉放在她手心,说:“反正我也要死了,这玉就送你了……” 沈妮儿唯唯诺诺的点头,带男子已经站在悬崖边,才猛地回过神来:“什么?!你要死?!” 生命这样美好而可贵,怎么会有人想死?! 这对沈妮儿来说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她也忘了胆怯,一个箭步冲上去,将男子拉到安全的地方,扯着嗓子吼:“你傻呀?!好端端的去死?!有什么想不开的?!活着多好啊!” “活着有什么好?”男子冷冷反问她。 沈妮儿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活着可以和亲人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男子嘲讽一笑:“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沈妮儿想了想,眼前突然浮现起君盼的脸,微微红了面道:“活着可以和爱的人在一起……” 欺负他,关心他。 “爱?”男子脸色更暗,摇头道,“没人爱我,也没人配被我爱。”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啊?!沈妮儿急得团团转,忽的将手里的红玉扯出来,在男子眼前晃着:“这红玉的主人,也不配被你爱吗?” 男子缓缓顿住,盯着那血滴模样的玉,忽的摇摇头,对沈妮儿道:“我死与不死,与你无关,你走吧。” 不可否认,沈妮儿是个刁蛮的丫头,却又同时是个正直善良的姑娘。 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眼前陨落,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于是她来了犟劲儿,拉着男子冷冰冰的手不放:“你不能死,因为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美好的事,你从未见过,你从未享受过,你甘心就这样死了吗?也许以后,你会遇到一个你爱的姑娘。也许以后,你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会生下一堆可爱的孩子,可如果你死了,这些都不会存在了……你真的不想看一看将来的自己吗?” 男子静静看着她,晦涩的眉目渐渐有了些松动。 沈妮儿再接再厉:“你不死好不好?十年后,当你拥有了一切后,如果你还一心求死,我绝不拦你。可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试着认真活一次。” 沈妮儿睁着黝黑的杏眼,眸子里散着柔和圣洁的光,她并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美。 男子静默片刻,忽的冷下脸,硬邦邦说:“奉劝你一句,少来多管闲事。” 沈妮儿怔住,知道男子钻了死胡同 分段阅读_第 20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刚想再开口劝,忽听见耳边有人喊她:“妮儿?!” 猛地回头,却见风尘仆仆的君盼从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边走来,一见到她就微笑的脸竟是少有的yin郁。 “君盼?你怎么来了?”沈妮儿又惊又喜。 君盼却反常的没有理她,快步走过来,立到两人面前,一把将沈妮儿从男子手中扯过,揽在怀里冷面斥责道:“谁许你独自上山的?!” 沈妮儿睁大眼睛窝在少年单薄的胸口,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他沈君盼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居然敢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君盼却不顾她在那里又恨又气,转而看向白衣男子,冷漠而有礼地问:“请问这位是?” 那白衣男子眯着红肿的眼,看了看君盼握紧沈妮儿肩膀的手,微微笑道:“在下不过是匆匆路人,又何必追问姓名?” 沈妮儿这才想起男子正在寻死,也忘了生气,攥着君盼的衣领道:“君盼,他想要跳崖!你那么会说教,快劝劝他呀!” 沈君盼微微诧异,却听得男子哼声一笑,挑眉道:“小姐误会了吧?在下不过是想看看崖下风光,何来跳崖之说?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美好的事,我从未见过,亦从未享受过,又怎会寻死?” 沈妮儿一愣,下一刻气得眼睛都要突出来,霍霍磨牙:“你、你说什么?!你,你你、你耍我?!” 说着就要蹦过去揪男子的衣领,被君盼箍在怀里,劝慰道:“算了,妮儿。咱们回家吧。” 又扭头对男子略一施礼,道:“公子尽可以欣赏崖下美景,我们先行告辞了。”说罢夹着沈妮儿就往山下走去。 沈妮儿一路回头叫着吼着:“混蛋!疯子!” 男子对她倚风微笑,红肿的眼溢彩流光:“妮儿姑娘,后会有期。”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男二的初次对峙,有火yào味哦! ☆、妮儿的任xing 下山的时候,君盼的脸色一直不大好。 沈妮儿隐隐知道他为何生气,又有些不大确定。 君盼紧紧揽着她,两人很少靠得如此之近,她甚至听得见他的心跳。 一下一下,充满活力。 突然就生出了很多安全感。 沈妮儿忘记方才的不愉快,偷偷歪头挨了过去。 带着些小小的愉悦。 肩膀上的手又再次紧了紧。 小桃还站在原地翘首等待,一见到二人,又惊又喜,说话声也大了起来,小鸟一样叽叽喳喳。 君盼放开了沈妮儿,脸上的yin郁也不知何时消失了,十分温和地吩咐小桃把东西收拾好。 小丫头红着脸,小脑袋一个劲儿地点啊点的。 沈妮儿无所事事地站在一边,看着君盼把包背在身上,走过来像个长辈似的摸了摸她的头顶,笑说:“好了,走吧。” 沈妮儿就觉得有些脸热,忙偏头闪开,低头嘟囔着:“烦死了!装什么大人?!我才是你姐!” 君盼宽和地嗯了一声,恢复成好欺负的模样。 沈妮儿这才觉得自在些,方才潜意识不敢说的话也终于有机会倒出来,一路上抱怨个不停:“谁叫你那么大声吼我的?!啊!还有还有,你不是说不来了吗?又来干嘛?!看见你就烦!烦死了烦死了……” 君盼就那样边走边低头听着,偶尔沈妮儿立起眼睛吼他到底有没有听的时候,他就弯起眼睛嗯一声,有时候会多说一句“哦,知道了”,然后沈妮儿就满意点点头,继续倒豆子般地发牢sāo。 不知什么原因,小桃也不那么怕小姐了,跟在身后看戏似的听两人的对话,偶尔还会忍不住笑出来,这时候小姐就会回头剜她一眼,抱怨说她不像话。 可她一点头不怕,还会眯起眼睛小小的做个鬼脸。 快到山脚下的时候,遇到一群行色匆匆的人。 一水的白底蓝纹紧袖长衫,连脚下的靴子都是一样的。 一见到他们,就径直走过来。 分段阅读_第 21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君盼下意识挡在沈妮儿身前。 少年的体格与成=年人无法相比,君盼在这几个人面前,就如女孩般细细小小不成气候,可他挺起胸来的模样,却十分有担当,不容小觑。 那几个人自然把目光定在他身上,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男子,面如白玉,模样俊秀,一身白衣,对了,身上还披着件昂贵的白毛披肩。 躲在后头的沈妮儿立刻想起那个想跳崖又反悔的怪家伙,向前探了探头,刚想说话,就听沈君盼在前面气定神闲地说没见过。 那几个人见沈君盼面色从容,不像说谎,就匆匆离开,连道谢也忘记。 等那些人走远了,沈妮儿才犹犹豫豫地说:“其实,他们找的应该是刚才那个家伙吧?咱们不用追上去告诉他们吧?” 君盼紧了紧肩上的大包,不大在意地说:“嗯,不必,我知道。” 沈妮儿滞了一下,疑惑地问他为何不说实话,又想那些人看起来不大好相与,像是要找麻烦的。君盼不说实话,也是为那人着想吧? 结果少年却只是轻描淡写说:“怕惹麻烦。” 是啊,如果实情相告,还要为人带路,也许真的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沈妮儿咬唇闷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舒服。 她知道君盼从小给人的感觉就有些冷漠,可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其实很会为人着想,他是个很宽和不计较的人。 可今天,他真的很陌生。 也许那个人在他们走后真的寻死也说不定,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他怎能如此淡漠呢? 直到进了马车,沈妮儿还是闷闷的。 少年倒了凉茶递在她手里,她也只是握着不喝,打开油纸包里的红枣糕给她,她却赌气一样别过脸不吱声。 少年识趣地不开口,马车里少有的静默。 车轱辘压在土道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小桃和车夫有说有笑,好像突然就变得开朗许多。 少年突然从对面坐过来,狭小的横椅登时有些拥挤,沈妮儿不自在地侧了侧身,用后脑勺对着少年。 少年默不作声地弯下腰,抓住沈妮儿的靴子。 沈妮儿一惊,下意识一蹬脚,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马车正好压在一颗石头上,咚的一声哐当了一下。少年被她这样一踢,身子一晃就势坐在地上,仰起脸眼巴巴看着她,很乖顺的模样。 沈妮儿翻了翻眼,看向车顶。 脚下悉悉索索一阵响动,少年扶起沈妮儿的脚,给她脱了靴子。 还是惊了一下,想抽回去却被柔柔按住,只好由他了。 细长的手指将xué位拿捏得十分准确,按摩的力道又适中,似乎立刻就缓解了疲劳,熨帖到心里去。 明明只是第一次,却好像从来都应该如此似的。 沈妮儿舒服地闭上眼,心安理得享受少年地服侍。 马车晃晃悠悠地,又有手指在小腿和脚底不断按揉着,沈妮儿挨不住困倦,身子左右晃了下。 却立刻贴上一具舒适的身体,沈妮儿连眼睛也懒得睁,歪头蹭了蹭。少年的手从另一边伸过来,将沈妮儿的头固定在胸口,防止她掉下去。 马车又恢复了静默,少年身体维持着不动的姿势,歪头看着车窗外流水一样倒去的风景。 怀里的少女已经睡熟。 到了家,天已经黑了。 沈妮儿在车上已经睡了一觉,提前被君盼叫醒,还有些不愿意,没好气地叽歪了一会儿。 一到家,却像出笼的小鸟一样,呼啦一声就冲了出去。 闻着饭菜的香味,就奔向厅堂了。 反倒是君盼,在马车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下来。 沈夫人沈老爷都在家里等着呢。沈妮儿洗了手,爬上饭桌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一边催促君盼快些过来吃饭,一边又喊着肚子饿。 吃饭的时候,沈老爷嗔怪了沈妮儿几句,说她不懂 分段阅读_第 22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事,累坏了君盼。 沈妮儿的兴奋劲儿就减了下来,鼓着嘴狠狠嚼饭,在肚子里咕噜一大堆。 沈夫人见她一脸气鼓鼓的不服模样,也忍不住说:“妮子,你如何越大越任xing了呢?看看君盼,还比你小一岁呢……” 沈妮儿饭也嚼不下去了,最讨厌娘亲只一个劲儿地夸君盼,到底哪个才是她亲生的啊?! 按着桌子不甘心地说:“我哪有任xing?!明明和他约好的,是他毁约在先!我也已经很大度的没有计较了,你们不训他不守信用,却又来反说我的不是?!太过分了!” 那边安静扒饭的少年停下筷子,抬头看了看沈妮儿。沈妮儿凶巴巴瞪他一眼,就见他还嫌不够热闹地说:“是我的错。” “要你chā嘴?!”沈妮儿一口回了过去。 少年顿了一下,抱着饭碗不说话了。 正是气头上,难免语气过重。沈妮儿说完就有些心虚,表面上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梗着脖子,斗鸡一样见谁叨谁。 沈老爷在一旁突然啪的一声搁下了筷子,饭也不吃起身就走了。 沈妮儿一愣,眼圈刷的就红了。 从前爹爹再怎样生气,也不会像今天这样。 就算再怎样气急败坏训斥她,也好过这样放弃似的不管她了。 沈妮儿挺着身子,分外难受。 沈夫人也未料到老爷会如此生气,边埋怨自己不该火上浇油,边忙不迭地跟过去。 饭桌上只剩下君盼和沈妮儿面面相觑。 少女红着眼不肯落泪的模样,看得他一阵阵心疼。 他明知道此时搭话难免引火上身,还是忍不住说:“妮儿,今天……” “要你管?!” 果然,少女带着哭腔大喊一声,一举将桌子推开,转身跑了。 回到房间,沈妮儿万分委屈地扑进床上,呜呜哭起来。 偏心!从来也不责怪君盼,一天到晚就知道挑自己的毛病! 他不就是会装腔作势吗?背地里就是个冷漠薄情的家伙!因为怕麻烦就见死不救!什么人啊?!根本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 都被他骗了!装可怜博取同情最恶心了!恶心的家伙! 开始还戒备着不要被少年看见自己哭的惨象,后来一直不见他进来,沈妮儿哭着哭着也就睡了。 不知什么时候,朦朦胧胧的,感觉到有人在旁边动她的床帐。 沈妮儿不耐的挥胳膊,那人就抓住她热乎乎的小手,叫魂似的一遍遍喊她:“妮儿?妮儿……” “嗯?作甚……”沈妮儿往床里躲着不肯醒来,嘴里含糊不清。 就听那人隐隐约约地说:“起来吃点东西再睡……这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了,对胃不好……嗯?起来吧……” 沈妮儿扭着挣脱他的手,翻身滚进床里,随手找了个东西就蒙在头上。 她知道是谁了,也已经有些清醒,但就是不愿意理他。 本来好好的天气,好好的心情,全被他沈君盼搅和了! 不理他! 少年叫不醒她,只好坐在床边。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君盼起身说:“伯伯,您来了?” 沈妮儿神经一绷,鼻子就发酸了,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来。 她尽量发出悠长的呼吸,假装没有醒来。 沈老爷叹口气,看着床上撅着屁股捂住脑袋的女儿,眼里疼爱不经意流露了出来,却依旧沉着脸说:“嗯,她娘让我来看看这不孝的丫头,还发小姐脾气呢?” 君盼也回头看着沈妮儿,说:“郊游的事是我爽约的,妮儿赌气才一个人偷偷去。伯伯您别气妮儿了,她其实知道您是担心她才发的火,就是一时委屈……” 沈妮儿心虚起来,她还真忘记偷偷上山会害父母担心这回事儿,被君盼这么一说,就愧疚起来。 可心里还是不愿承认君盼比她懂事得多,气哄哄想着:什么嘛!好话都让你说尽了,装什么和事老?! 分段阅读_第 23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沈老爷摇摇头:“行了君盼,这丫头的xing子,我这个做爹的还不了解吗?她就是没心没肺。” 沈复叹口气,回头看着对比少女显得过于懂事的少年,柔声说:“君盼,我也不光是担心妮子,也是心疼你啊!” 他知道,少年从不肯叫他爹爹,他一直以来都在以寄人篱下的身份生活着,他懂事,从不任xing。可沈复宁愿少年同妮儿一样没心没肺,任xing、撒娇、哭闹,这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表现啊! 对比沈妮儿,他更担心的是扛着太多东西的君盼。 “摔得还疼吗?一天走了那么多地方,累坏了吧?”沈老爷忍不住问。 君盼摇摇头,含糊道:“不疼,伯伯,您回去歇着吧,我看着妮儿就行。” 沈老爷瞪了床上偷听的沈妮儿一眼,哼了一声道:“别管她。” 可走出门口,还是忍不住叮嘱道:“让她别只顾捂着脑袋,小心闷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起名了,咳……╮(╯▽╰)╭ ☆、青梅竹马 回屋的时候,少女还在蒙头装睡。 君盼看了一眼搁在桌子上的粥盅,用盖子封的严严实实,还很热。 他停在桌前,将盅盖打开,里面有热气氤氲出来,缕缕袅袅的。 少年柔和了神色,走过去拨开将少女捂出汗的被子,清清爽爽说:“妮儿,你爱吃的甜粥,吃一点吧。” 少女假装初醒般揉着水泡眼唔了一声,君盼就不由得笑起来,觉得她迷糊的模样分外可爱。 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 沈妮儿自知有些理亏,赶紧顺着台阶下。乖乖从床上爬起来,揉着鼻子坐到了桌子前。睡眼惺忪地看着少年把粥盛进碗里,推到她面前。 笑眯眯看着她:“吃吧,饿坏了吧?” 沈妮儿盯着他手腕处忽隐忽现的新鲜擦伤,喝了一口粥,却有些食不知味。 如何就那么粗心没有发现呢?爹爹说他摔着了,摔到哪里了?一定很疼吧? “不爱吃吗?”君盼见她只吃了一口,就问她。 少女的眼睛这才移到少年的脸上,无论何时看到,都不得不承认,这真是让人赏心悦目的一张脸。 他比小时候,更好看了。 君盼见她只看着自己不说话,以为不合她口味,就低头尝了一口粥,皱眉担忧道:“是太甜了吗?” “不。”沈妮儿从思绪中钻出来,摇头笑道,“好吃!我爱吃!” 君盼就笑起来。 他不喜欢吃甜食,却莫名的喜欢看沈妮儿吃甜的。沈妮儿吃甜食的时候,总是一副特别幸福的模样,君盼看着她,也连带着被感染到了幸福。 其实也不仅仅是吃甜食的时候,还有她笨手笨脚绣花的时候,无忧无虑傻笑的时候,甚至是任xing哭闹,他都喜欢看。 他喜欢那样鲜活的沈妮儿,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就真的很想把她捧在手心,甚至是揣在怀里,没事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心情就会立刻变得很好。 “喂!”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少女已经靠近了他,别扭地喊了他一声,“喂,君盼,你摔着哪了?” 少年眼神闪烁了一下,慌忙道:“没,就碰了一下。” 沈妮儿噢了一声,低头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突然抬头说:“我帮你按脚吧?” 少年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受宠若惊道:“不,不用了,我不用的……哎呀,我还没洗脚呢……” 少女也红了脸,低头执拗把少年的脚拽起来,按在腿上。颇有些不自在地说:“你今天也给我按了,礼尚往来嘛!” “我……”少年垂下眼,搁在少女膝盖上的脚绷得紧紧的,他快喘不过气来。 他从没想过回报的。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骨子里带着掩不去的冷漠。就像今天,他明知道那些人找的是谁,可他没有说实话。他最 分段阅读_第 24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先考虑的,是可能会给沈妮儿带来的不必要麻烦,所以他心安理得地撒了谎,没有一丝愧疚和不安。 其实在心里,他对任何人都是计较的。 就像对沈老爷,做他的左膀右臂,是因为沈老爷供养了他。 就像对下人,对他们温和有礼,是因为下人会更努力地为他卖命。 就像对那些农户,偶尔放宽收租时间,也是因为长远的利益。 除了沈妮儿。 他从未想过在她身上得到任何回报,他只是愿意这样守着她、宠着她,甚至自私的希望她永远这样任xing下去,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不需要她的回报,他只想她快乐。 她突然对他好,让他不知所措。 既不安,又忍不住觉得幸福。 他想抱抱她。 脚底却窜上一阵刺痛。 可能是沈妮儿的手劲儿不对,少年虽然忍着不出声,还是皱了皱眉。 沈妮儿停下来,一把扯掉少年的长袜。 低头一看,不由得变了脸色。 脚掌的地方,连着好几个水泡,有的已经破了。 难怪他觉得疼,难怪方才他磨蹭了半天才下的车,他到底走了多少的路,才磨成这个样子的?! 路上还那样伺候她,傻吗?!怎么就这样忍着不吱声! 沈妮儿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微微刺痛了一下,慢慢地,鼻子也酸了起来。 少年匆忙收回脚,不好意思地说:“别、别看……” 捂着脚的手腕露出一截,红白相间的。 沈妮儿一言不发拽住少年的袖子,向上一撸,露出整条胳膊来。 满是参差的划痕,毛刺刺的像个长形的仙人球。 沈妮儿吸了口气,一扭头,眼泪就掉下来,吧嗒吧嗒的越来越多,像断了线的珠子。 哭得君盼慌了手脚,光着一只脚就站起来,犹犹豫豫地虚抱了下少女,见她没有推开自己的意思,才放心地抱紧了。 “别哭了,一点儿都不疼的,就是看着可怕。”相比手脚上的伤,君盼觉得他的心更疼,沈妮儿这幅模样揪着他的心啊。 越安慰反倒哭得越凶,沈妮儿抽嗒着质问:“怎么弄的?你给我说清楚。” 她心里有些明白,君盼搞成这样,八成全因为自己。 一想到这儿,就觉得更对不起他,刚才还那么恶狠狠地凶他呢! “早上上山看地的时候,滑了一跤。”君盼避重就轻地简单概述了一下。 沈妮儿睁着水泡眼,哭咧咧地问:“那脚上的泡呢?” “靴子里进了沙子,磨的。” 沈妮儿不相信,非要检查君盼的另一只脚,还要查看他身上有没有其他伤痕。 她知道肯定是因为自己任xing,君盼才把一天的活儿全部挤到上午,下午又匆匆上山去找她,脚上这才磨出了泡,也因为着急,不小心摔了的! 君盼自然不肯,红着脸推脱。 抱着靴袜一瘸一拐地跑回帘子的另一边。 直到帘子的另一头渐渐安静,少女均匀的呼吸声传出来,他才下地把yào膏找出来,为自己满身的擦伤涂抹yào膏。 从山上摔下来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只有沈妮儿一个人。 他是那么喜欢她。 ** 秋天的时候,因为旱灾,庄稼几乎颗粒无收。 朝廷拨款又迟迟不能下放,老百姓吃不上饭,四处开始变得动dàng不安。宵小盗匪渐渐多了,抢劫的目标主要集中在地主老财,短短几个月,已经有三个大户人家遭劫,抢钱抢米不说,还丧心病狂的谋害xing命。 县里稍有些钱的人人自危,沈复花钱多请了些看家护院,昼夜巡逻,同时嘱咐家里人没事不要外出。 沈妮儿和君盼的婚事也快到了,沈妮儿被沈夫人关在家里学绣花,顺便整理结婚需要的东西。 都是些琐碎的,喜帕喜枕什么的。沈家不缺人手做活,但自己结婚用的,最好亲自准备,才显得新娘子秀外慧中。开始沈妮儿确实有 分段阅读_第 25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心表现,还耐着xing子做,后来干脆消极怠工,一见到那些红彤彤的东西就大喊头疼。 沈妮儿是自小被惯出来,沈夫人见她着实不愿意做,就由她去了。 沈妮儿在家里玩够了,又不能出门,闲着没事,就天天围着君盼伺机捣乱。 他算账,她唱歌。他看书,她说话。他要是真跟她聊聊,她就打岔不听。 那些日子真的有太多事,君盼和沈老爷忙得前脚尖打后脑勺,恨不得一个人能长四只手齐齐上阵,她却只会添乱。 一次临时记账的单子放在桌子上,君盼只出去一会儿,再回来想把账目理在本上,就不见那张纸了。 那时,妮儿正背对着他安安静静地看书,整个小脑袋都差不多埋进书里了,看得那叫一个认真。君盼见她难得老实,就没有打搅她,自己呼哧呼哧在房里翻来找去。 后来实在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正撅屁股往床底下钻呢,就听沈妮儿十分不乐意地嚷嚷:“哎!你干嘛呢?上蹿下跳的,吵得我都没心思作画了。” 作画? 沈君盼忙从床下钻出来,顶着一头一脸的灰网,挺新奇地问:“作画?你还会作画了?” “嗯,是啊!”沈妮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甩甩手里的破纸,“看,我作的梅花图。” 君盼就跪在地上往她手上看,越看越觉得那张纸有点眼熟。沈妮儿还在那洋洋自得:“我真是个天才!刚才一不小心碰洒了墨,我懒得拿抹布擦,突然灵机一动,对着那墨汁一吹,哇!你猜怎么着?那墨汁朝四面八方飞散开,特别好看!我就拼命吹,一个接一个,遇到墨汁不够了,就再点上点儿,你看你看!就吹成了一副特好看的梅花图!” “哎!”她揉揉眼睛,“吹得我头晕眼花的!君盼,你给我揉揉嘛!” 后者已经坐在地上石化了,待反应过来,冲过去哆哆嗦嗦把那账单夺过来,仔细一看,直接气笑了。 好一张乱七八糟梅花图! 忍着气说:“妮儿,我方才一直再用它算账,你……你看见了吧?” “嗯!”那厢很无辜地点点头,“看得我都困了。” “那……你还……”突然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其实她是故意的吧? “哼!”没料到罪魁祸首反倒生气了,把梅花图抢过来啪的拍在桌子上,“死财迷,不过用你一张纸!计较什么?!大不了还你!” 君盼抽了抽嘴角,张口却无言:“……” “……哎……你不如何都不夸我?” 哎?居然还要夸你? “……” 把梅花图拿起来看了又看,沾沾自喜着:“多美啊!” “= =!” ☆、贼和土匪 恶作剧也好,无心也罢。 她吃定他不会生气,因而更加肆无忌惮。 谁叫他天天忙忙碌碌地不理自己? 结果竟然适得其反,他虽然忍着不发火,却再也不在房间里算账,只一天到晚和爹爹泡在账房、粮仓,两人虽在同一个房间里睡着,见面的机会却竟少之又少了。 沈妮儿好大的不愿意,跑去捣乱,又被爹爹轰出来。 沈复知道沈妮儿是个不安生的,就给她安排了两个护院,名义上保驾护航,实际上是怕她乱跑。 纯粹是闲的,沈妮儿和这两个保镖大玩捉迷藏。前一刻还满院子的逮兔子,下一刻就不见了影子。 保镖都是新来的,身手不错,但环境不熟。其实沈妮儿就躲在两个厢房之间的yin影里,两个大男人找了半天愣是没看见,最后不得已,忐忑不安地去找沈老爷了。 沈妮儿趁着这会儿工夫,脚底抹油,撂了。 其实她并不是特别地想出门,只不过人有时会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叛逆心,下意识地想要冲破身上的拘束感,再加上君盼不理她,实在闷得慌。 她在县道上无所事事地走着。 这时候已经是一年中最冷的季节了 分段阅读_第 26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今年又出奇的萧条。街道旁不似往常熙熙攘攘,很多铺子因为没有客人而颓然的半闭着大门。 沈妮儿走了一会儿才觉得冷,互搓着手取暖。 她想到冯记铺子里买些蜜饯,再顺便到俏俏家里玩一会儿。 过道的时候,一个小男孩急冲冲地跑过,正撞到沈妮儿身上,她被撞得一个趔趄,捂着肩膀哎呦了一声,结果那男孩竟头也不回,反倒跑得更快了。 想把那小孩拉过来道歉也不值得,再说也抓不住他,沈妮儿生了一肚子的闷气,十分恼火地进了冯家铺子。 沈妮儿是这家店的老熟人,老板正愁眉苦脸的倚着柜台发呆,一见着同样满脸晦气的沈妮儿,这才多了笑模样,忙招呼她:“沈小姐,来啦?” 沈妮儿应了一声,环顾了下四周。 往常这冯记铺子客似云来,如今竟也是门可罗雀。连柜台卖货的小子也不在了,不算很小的门面,只老板一个人撑着。 沈妮儿同往常一样,挨个儿蜜饯都称了些,见老板生意不好,想了想,每样又多来了一份,分开装进油纸包里。 结账的时候掏钱,这才发现荷包没了。 冬天穿得多,被人摸了包竟浑然不觉。 沈妮儿一想,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登时火冒三丈! 敢情刚刚撞她的那小子是个贼! 老板知道沈妮儿的家底,见她好像没带银子,就十分客气地要她以后再结账也不迟。 沈妮儿抱着一大纸袋的蜜饯气冲冲地往家走,本想去俏俏那的,也全然没了心思。只想回家同君盼说这事儿,好发泄发泄。 不知怎地,一有事情,她总是最先想到君盼。 可能两人相处久了,习惯了吧? 想到君盼,沈妮儿还是特地到俏俏家去了趟,取了些花布棉花。天冷的时候,娘总会为爹爹缝制些棉鞋垫什么的,其实家里不缺做活的人,可爹爹贴身的东西,都是娘亲手做的。 沈妮儿突然也想要和娘一样。 想到这些,沈妮儿的心情慢慢好了些。其实也不过是点身外的钱财,她无所谓的。 去了才知道,俏俏居然有婆家了,是一个小地主家的公子,姓孙。 沈妮儿惊讶的半张着嘴,她当然认识这个孙公子。不过,印象里俏俏应该十分讨厌他才是呀? 这个孙公子小时候总是脏兮兮的,鼻子底下永远不干净,流着两条鼻涕虫。那时候沈妮儿总不自主的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鼻子底下,生怕那两条鼻涕流进嘴里,好在每次快要进去的时候,鼻涕又会嗖的一声被吸回去,然后再慢慢流出来。 沈妮儿那时就挺佩服他,练就了吸鼻涕神功。 那时俏俏见着他就骂“孙大鼻涕”,这孙公子也不像个男孩子,就会哭着抹鼻涕。 惊讶之后,沈妮儿笑着打趣俏俏,以后改叫作“孙张氏”,俏俏就红着脸掐她,倒是满身幸福的模样。 命运真的很玄妙,互相讨厌人最后竟然走到了一起。 从俏俏家出来,沈妮儿的心情彻底好了,脚步也有些轻快,边还哼着小曲儿。 半路上,就见方才还萧条的路上竟然热闹了起来,路中央好像有人在耍把戏,周围层层叠叠围了不少人。 沈妮儿挺好奇地凑过去,就听到女人期期艾艾的哀嚎声和求饶声,还有几个男人大嗓门骂骂咧咧的声音。 沈妮儿仗着个小,从缝隙里看过去,就见两个男人好像在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边打边骂:“叫你偷东西!叫你偷东西!爷今天就替天行道,打死你!” 一个女人扑在两个男人身边,她颧骨高高,蓬头垢面,抱着其中一个人的大腿哭地气不接下气:“爷!爷!求求你饶了孩子,实在是饿的不行……实在是没办法……爷!爷…… 那男人踢开她,女人便又转而抓住另一个人的裤脚,不断地求饶。 围观的人,有的称要报官,有的却在替那女人小孩求情。 中间被 分段阅读_第 27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打得那个孩子,倒是没有吭声,只抱着头蜷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沈妮儿看他的背影有些眼熟,想起是撞她那孩子,没想到这次没那么幸运,被人当场逮到。 按理说自己荷包里的那些银子也算是不少了,他如何还要继续作案呢? 沈妮儿心里对他既有些同情,又颇为不认同。 再说这种事情,也不归她管。只摇摇头,不忍心看下去,转头走了。 回到家的时候,爹娘正急得团团转,一见到她平安回来,倒是舒了口气,才开始训斥。 沈妮儿知道自己私自外出不对,又真的遇上贼更是心虚。只低着头挨训,也不反口。 爹娘训的差不多,才放她回房间,并嘱咐她不许再乱跑。 沈妮儿回了房间,这才想起从回来就一直没看到君盼。 以为他还在账房算账,就没往心里。 随手拿起一本书靠在火炉旁的软榻上,边吃着蜜饯边心不在焉地看着,不一会儿,就有些恹恹的困意。 沈妮儿打了个呵欠,歪身倒进软榻靠里面一点,扯了条被子一盖,就睡起下午觉来。 这一觉睡得不踏实,像是进入了梦魇,脑子里嗡的一声,沈妮儿一个激灵就醒来了。以为不过一会儿,看看窗外,却已经是暮□临了。 炉子里的火依然旺着,期间有下人进来添火了,她却浑然不觉。 沈妮儿有些想不起方才的梦境,心有余悸的感觉却还在胸口徘徊,她下了软榻,也懒得燃烛,歪歪斜斜坐到书桌前。 就着模糊的暮色,沈妮儿看到书桌前端端正正放着一方裱好的画,画里面是一株出淤不染的莲。 与旁的不同的是,这是一株并蒂莲。 似一对相互依偎,正在喁喁细语的情人。 说不出的浓情蜜意。 画底下有两排隽秀飘逸的小字。 赠妮儿。 盼。 这才想起,大概半年前一时心血来潮,要他画幅画送自己。开始催着问过他几次,都说没有画好。后来渐渐忘了这件事,没想到他居然还放在心上。 沈妮儿盯着那副画出神,不自觉地抿嘴儿笑着。 直到天色全黑,沈妮儿才想起燃烛。这才发现,这么晚了,娘居然没有喊自己吃饭,君盼也没有回来。 不知怎地,从来没心没肺的沈妮儿突然心里咯噔一声。 心慌意乱地就推门出去。 家里的气氛似乎怪怪的,很多下人都堵在娘的房间,沈妮儿扒拉着人群挤进去,就看见娘两眼红红的坐在房中央的椅子上。 沈妮儿走过去,直通通就问:“娘,爹呢?君盼呢?” 沈夫人慌慌张张抬眼看过来,张了张嘴想推说什么。 被沈妮儿看出来,直接说:“娘!说实话!” 众人围着沈夫人,沈夫人看着沈妮儿。 就听她强作镇定地说:“妮子,你别害怕,没事的。” 沈妮儿脑里轰的一声,不自觉倒退了一步,直着眼睛问:“出什么事儿了?” 沈夫人把她拉过来抱着,被沈妮儿执拗推开,仰起脖子硬生生问:“娘,出什么事了?爹呢?!君盼呢?!” 沈夫人咬着唇直勾勾看她,眼泪哗啦一下流出来:“妮子……君盼、君盼出去寻你的时候遇上土匪了,对方来人了……你爹……你爹去赎他……说好给银子就放人的……可……到现在还没回来……他们会没事的……” 娘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沈妮儿还是听明白了。 脑子里已经zhà成一团了。 沈妮儿慌乱地问:“如何我都不晓得?如何不告诉我?” 如何会这样?! 她太后悔了!不该一时冲动出去玩的!她怎么就头脑发热非要出门呢?!她怎么就那么任xing呢?! 她恨不得掐死自己! 她想起爹爹中午还在跟她生气,叫他不要乱跑的。她当时只顾着低头胡思乱想,根本没有好好听他讲话。 她想起君盼,早上一起吃饭 分段阅读_第 28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的时候,两人没怎么好好说话,他夹咸菜的时候,她还有意跟他抢,他让开了,再没吃那个咸菜。 如果……不!不会的,对方答应给银子就放人的,他们可能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他们不会有事的…… 后来娘回答了什么已经完全记不得了,母女俩抱成一团。 天,渐渐黑了。 ☆、噩耗噩梦 其实早就发现异常了,这几日总有人鬼鬼祟祟的在沈家附近徘徊。特地派人跟着沈妮儿,没想到,竟还是让她给逃出去了。 两个护院匆匆赶来时,君盼正在粮仓里清点粮食,未等听他们说完,便迫不及待追了出去。 妮儿常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处,他以为他追得上的。 他想先到冯记铺子去瞧瞧,再到俏俏家里等她。结果路上碰到一个女人,高高的颧骨,分外眼熟。 他猛然想起七八年前,那漂泊了一个多月的乌篷船里,梳着油光发髻的年轻女人,高高的颧骨上,两抹艳丽的高原红。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拐走了小时候的他! 女人靠在一条胡同的墙壁上,似乎在等人。 他不由自主的一步步走过去。 他无法不这样做,这么多年,他唯一恨着的人,就是她! 他已经靠的很近了,他看到她头上别着俗气的金簪。 猛然,一个瘦小的少年如幽灵般从胡同的另一头窜出来,挡在他的面前。 君盼停下来。 见那小少年怯生生走到那女人面前,低头小声说了些什么,那女人便横起眉眼,将那小少年一巴掌打倒。 小少年捂着脸半跪在地上,很木然的样子,脏兮兮的手指握着一个颜色亮丽的荷包。 君盼认出来,那是沈妮儿随身携带的荷包。 脑袋嗡的一声,他猛然便清醒过来。 七年前的事终究是过去了,他不可能为了讨回公道,再去招惹这些亡命之徒! 他有他在乎的人,他是输不起的。 他后退了几步,却不经意撞上一堵“墙”。 心猛地下沉。 女人便回过头来对他笑着:“小君盼,多年不见,过得可还好?” 晃动的高原红,亮得刺眼。 他本能地挣扎,被身后的大汉死死抱住,胸口压迫的窒息。粗糙厚实的掌堵着他脱口而出的呼救,几乎将他的下颚捏碎。 他被迫直挺挺站着,垂眼看着女人晃着水蛇腰,一摇一摆得意地走过来。 七年过去,女人也不过三十岁,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 此刻吊着轻佻的眼,将他自上而下看了一通。而后掩唇放dàng的笑,信手摸了摸少年人青葱的胸口,娇声道:“倒是越长越俊了,好招惹人儿呢!” 君盼厌恶地向后躲开,被身后人用力一顶,又被迫挺起胸来。 他像个提线木偶,完全的身不由己。 女人软软挨过去,靠在君盼胸口,听着他因愤怒而急促的呼吸自指缝间溢出来,喟叹一声道:“从小就招人惦记,我果然没看错你。” 说罢踢了踢依旧跪在地上的小少年,厌恶地说:“都是一起来的孩子,你如何就这么讨人厌?!” 那小少年半垂着头,耸起来的肩膀削减的可怜。 君盼急喘了几声,隐约觉得这小少年似乎有些眼熟。 忽然之间就想起来,这小少年竟是同自己一同被拐的孩子,当年明明差不多大的,可几年过去了,这小少年竟比同龄人要瘦小得多。 可君盼此刻根本顾不得悲天悯人,他只是懊悔地要死。 自己到底蠢成了何等模样?!竟在同一个人手上连栽了两次?! 再后来,他眼睁睁看着妮儿抱着蜜饯从自己眼前走过。 女人和小少年在路中央被两个汉子围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被无声无息地运出县城。 在一个荒山里,他被人按着斩断了一截小指,鲜血被寒风凝固。 疼 分段阅读_第 29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痛是一点点蔓延的,他看着那些人狰狞嗜血的脸,恍惚地如同幻觉。 他被堵着口吊在树上,他亲眼看见沈伯伯扛着银两艰难爬上山。 他的眼泪才流出来。 他在喉口“呜呜”哽咽着,他吊在树上拼命晃动,他想喊沈伯伯回去。 不要来,不要来! 你明明知道那些人丧心病狂的,为何还要那么傻的只身犯险?! 回去!回去! 不值得的,我只是一个买来的孩子。 我还没有叫过你“爹”…… 我不值得的…… 天色已经晚了,四处暮色朦胧。 沈复还是看见他了,踮起脚尖兴奋地冲他招手。 寒风凛冽的山口,被风吹乱的花白头发,臃肿笨拙的身影蹒跚着跑过来。 然后…… 沈君盼闭上眼,疯狂四溢的眼泪戛然而止。 可脑海里,那副残忍的画面还在不断地重复上演。 老人倒下了,满地的血泊…… 他跪朝他的方向,朝他伸着手,他是要对他说:“君盼,爹来救你了……” “爹!爹!爹……” 他在心口里一遍遍大喊,爹!我早就认你做爹了! 我早该说的。 爹…… 爹!!!! ** 这是沈妮儿一生中最为漫长的一夜。 自责、担忧、恐惧、无助……无数负面情绪团团包围着她,她快要窒息而死。 熬到天亮,第二天才想起来要报官。 沈夫人哭着说不要:那些土匪没人xing的,他们已经放话了,若是报官,人就活不成了呀! 沈妮儿也吓得没有主见,可纸是包不住火的。 傍晚的时候,衙门里还是来人了。 几个衙役不断地问娘亲案发的经过,沈妮儿这才知道,娘亲一直不敢告诉她,原来那些土匪,还剁掉了君盼一根小指。 沈妮儿惨白着脸,眼睁睁看着娘亲抖着手把那根鲜血干涸的手指取出来,突然便受不了的扭过头去,边哗啦啦流眼泪,边遏制不住地呕吐出来。 那是君盼身上的东西!她不能忍受它像一件器物般被人拿出来取证! 衙门里的人找她问话,问她那天都去了哪里。 她痛彻心扉的回忆着,把那天她遇到的人和事一遍遍说出来。 “我出门,想到冯记买东西,路上被人撞了一下,荷包就没了。后来我买了蜜饯,又去了俏俏家……” “沈小姐,撞你的那个人,是何相貌?” 沈妮儿怔了怔,恍惚地回忆着:“一个男孩子吧?我……没有看清楚,他很瘦小的,跑得很快,我一抬头,他就已经窜出去几步……” “你在仔细考虑下,他真的没有对你做任何暗示吗?” “暗示?他……”沈妮儿痛苦地摇头,“我不知道,他偷了银子自然要跑的,怎会有暗示?” 她捂住脸,忽的崩溃喊出来:“你们在这里问我干嘛?!快去找爹爹啊!快去找君盼啊!他们在哪?!他们在哪?!” 衙役脸色虽冷,却并没有生她的气,只是理解地说:“你再仔细想一想?我们怀疑他的目的并不是偷银子那么简单的,可能,他是这次绑架的同谋也说不定。” 沈妮儿吸了口气,努力地回想,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了一下,然后犹犹豫豫地说:“他……他撞了我之后,好像曾经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冷的,看得我很不舒服……然后他就向胡同里跑,其实仔细想一下,他跑的也不是很快的。不过……我没有追过去,因为我并不知道他偷了我的银子。后来我从俏俏家出来再看见他,他就被一些人围着在打了……” 官府最后怀疑,这是一宗蓄谋的绑架案。 绑匪最开始的目标可能是沈妮儿,他们一直在找机会下手,可能碍于沈妮儿走得是县道,来往行人较多。便派小男孩撞她,并故意露出破绽引诱沈妮儿追过去,可惜未能成功。 不过后来君盼被人绑架的经过,他们 分段阅读_第 30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还无法推测出来。 只通过沈夫人和沈妮儿的供词知道,沈妮儿和君盼似乎只是前后脚。 沈妮儿已经完全听不见去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她只想知道,爹爹和君盼到底在哪里?! 人很快找到了。 在后山的一个土沟里,发现了沈老爷的尸体。 杀人手法干净利落,沈复被人按着跪在地上,从后面割断喉咙而死。 只用了一刀。 沈夫人听到噩耗就昏死过去,沈妮儿跌跌撞撞地随人认尸。 流了两天的泪,却再也流不出来。 她一直以为,这些可怕的事情从来都离她很远很远。 直到现在,直到她看到爹爹的尸体,她还是觉得不真实。 爹爹直挺挺躺在那里,身体似乎格外的长。 她眼睁睁看着,却哭不出来。 她总以为这其实只是一场可怕的梦,又或者,只是游戏。 小时候,她总是顽皮。 在娘亲面前假装死人,有一次吓得娘哭了,喊她的名字时声音都变了调。她就特别害怕地爬起来,告诉娘亲,她只是在玩。不过那次她也哭了,娘那么伤心,她也难受。 可爹爹从来不会同她一样顽皮的,那么爹爹,是真的死了吗? 死,又是什么? 消失了,离开了,没有感觉了。 就像是一粒尘、一颗石,喊他叫他,都也不会再有任何回应了。 冷冰冰。 “爹!爹!”她猛地撕心裂肺大喊起来,抓着爹爹僵硬冰冷的手,固执而疯狂地喊,“爹!爹!你醒吧!你醒吧!” 早起的鸟儿捉虫多,爹爹你向来不赖床的,你醒吧…… 有人过来安抚她的情绪,将她从爹爹身上拉起来。 她恨恨推开他们,扑回去抱着爹爹。 她已经太久没有抱过爹爹了,从前骑在爹爹脖颈上玩闹的,自从长大,有意无意就生疏了很多。偶尔被爹爹训一句,还不乐意许久,直通通反驳回去,不孝极了。 其实她每次顶嘴,看到爹爹失望的模样,心里都既不安又愧疚。 可她不知在固执些什么,死撑着不肯认错。 以为总会有机会的。 可居然……竟再也没有机会。 出殡的那天,干冷干冷的,好多人。 沈复无儿送终,只有一个未嫁的姑娘。 下葬时候,看着那棺材一点点沉下去,看着自己的爹就那么被埋进土里,沈妮儿疯了。 把那些人统统推开,跳下去扒拉开那些黄土,一遍遍喊着:“爹!你回来!你回来!” 每次哭闹,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一次,我只要你!爹,我只要你! 不吉利的。 那些人说不吉利的。 可她不管,爹爹已经死了,哪还有什么吉利? 最后还是被葬了。 沈妮儿恨那些人,那些把爹爹掩埋的人。 她从此再也没有爹爹了。 沈夫人大病了一场之后,身体更差了。 第二年开春,君盼还是音讯皆无。 大家的心就渐渐凉了。 那些绑匪何尝放过任何一个人? 渐渐的,又有另外一种谣言隐隐约约四起,沈妮儿从不去理会,她了解君盼,她是知道他的。 如果他还活着,他会回来。 他会回来找她。 ☆、孤女寡fu 孤女寡fu的日子不好过。 沈妮儿想试着撑起这个家,可当她着手时才发现,那些在君盼手里看似简单的小事,到了她手中就变得艰难无比。 一桩桩生意,一笔笔烂账,山一样压过来。 排山倒海的,让人无暇招架。 先是租户拖欠的账款,沈妮儿按照爹爹和君盼留下来的条子,挨个儿家上门视察。 有些人家里真的是穷得叮当响,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孩子老婆蓬头垢面睡在一通炕上,看到地主上门来要债,一个个从露棉花的破被里探出俩儿眼来,怯生生瞧着。 沈妮儿的心就软了,偏巧那家里的汉子连 分段阅读_第 31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求情的话也不说,就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看着办吧,爱咋咋地。典型的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又有些怒其不争,这外头春暖花开的,你一个爷们没病没灾的,出去干点什么不好,为何就这样囚在家里,等着天上掉馅饼不成?! 汉子颇不以为然:“嘁!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投胎投的好,生在地主家,天天吃香喝辣,哪知道我们这些人的苦?!” 沈妮儿摇摇头:“你以为地主的钱就是白来的?别的不说,就单单看爹爹和君盼,他们付出的辛苦要比你多得多!” 他们天天起早贪黑、劳心劳力的模样,你根本没见过! 你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得多了,人家竟还老大的不愿意,横立着俩儿三角眼,比划出三根指头硬生生说:“沈少可是说了,给俺三年的账期,怎么到你这儿就全变了!地主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那一刻,沈妮儿突然就尝到了爹娘苦口婆心教育自己,却又被蛮横顶撞后的滋味。 她直直盯着蓬头垢面的男人。那男人神色激动,挓挲着肩膀,一副反抗到底的模样,在一个少女面前没有丝毫的顾忌,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 沈妮儿鼻子有些发酸,边骂自己多管闲事,边扭头就走:“这账我不要了,地你也别租了!” 那汉子在后头蹦着个儿大无畏地嚷嚷:“不租就不租!天杀的地主老财!” 沈妮儿埋着头快速朝前走着,像一个狼狈的逃兵。 那汉子不依不饶,追在后头骂:“一家人都是他娘的狼心狗肺!养了一头白眼狼,被那小子骗财骗色,赔了老命,真他娘的活该!真他娘的活该!” 她停下来。 猛然疯了一样转身冲回去,直冲那唾沫横飞的男人打过去,她想骂人,可她骂不出来,只能激动地直哆嗦,发出尖锐怪异的声线:“你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发髻散乱,红彤彤的眼眶,无法自控的气愤的眼泪。 她从来不曾这个模样。 汉子被她挥手打个正着,粗糙的脸划过一缕血痕。见到少女狰狞疯狂的模样,一时蔫了下来,捂着脸往回躲,嗫喏着说:“哎呀哎呀,我的脸……我也,我也没指名道姓呀……” 沈妮儿立在那里伸手指着他,激动的全身都在发抖。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 人们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她不觉得丢脸。 她只是太寒心!替爹爹和君盼寒心! 天地可鉴!爹爹和君盼平日里是怎样对待这些租户的?收的租子最少,碰上洪涝旱灾租子更是能免就免!可到死,爹爹非但没有落下一句好话!还竟然被这样恩将仇报! 她真想剖开这些人的心看看,它们到底是什么做的?! 石头!还是烂泥?! 隐隐约约的议论声。 “地主……收租子呢……” “光景刚好些就来催收……要不要人活了……心真狠啊……” “地主……都这样……咳,咱们穷人就是命苦……” 忽的轻飘飘冷笑了一声,算了,生这种人的气,实在太不值得。 想要转身离开,却不曾想,刚才太过激动,全身肌肉都纠结在一起,腿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砰的就跪坐在地上。 那些人看着她,有人犹犹豫豫想要伸过来搭把手。 被沈妮儿冷冷一瞥,又讪讪缩回去。 旁边人揶揄他:“想拍地主的马屁?被马蹄子蹬了吧?” 有人讪笑着,有人起哄。 沈妮儿想起君盼偶尔收租回来,身上会多些隐约的轻伤,那时他总是轻描淡写说磕着碰着了。她亦从未放在心上。 她想起那次任xing出游后,看到君盼胳膊上的擦伤,从未认真想过,他那样谨慎的人,又怎会无缘无故从山上滚下来? 心就疼起来。 她总以为自己已经很体贴了,闲 分段阅读_第 32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无聊为他缝一颗纽扣,嚷着邀功领赏。心血来潮给他研一会儿磨,也铁定有所求。 她真的,太不懂事了。 她吸了口气,撑着手从地上爬起来。 昨天刚下了雨,素色的裙摆上满是烂泥,她低头简单擦了擦,待到酸软的腿脚有些恢复了,才一步步跋涉着朝外走。 一步一步,她走地缓慢而坚定。 围观的农户纷纷让开一条路,又在她身后自动汇聚。 窃窃私语着。 “沈老爷家的小姐……啧……也挺可怜的……” “爹死了……那个沈君盼又下落不明……阿弥陀佛……” “听说是和人合伙卷钱跑了……作孽啊!” “是吗?难怪……我见过那小白脸……啧啧,长得那叫一个美,一看就非池中物……沈复也太不自量力了……弄了这么一个货色给自己闺女,能不跑吗?也不看看自己丫头长得是什么模样!” “你少说两句……” “嘁,你可怜她你娶她啊,做个上门女婿,学那小白脸伺候好她们母女,哎呦!包你吃香喝辣……” “闭上你的臭嘴……” “我就说怎地?!有钱人都不是他娘的好东西……” 晚上带着满身疲惫回到家时,娘已经吃过yào睡下了。 一个人坐在空dàngdàng的厅房里,想起从前一家四口坐在这里其乐融融的景象,就吃不下饭去。 她放下筷子,又拿起来将饭一点点扒拉进嘴里。 她想起爹爹总是嘱咐她不要剩饭,一粒米一滴汗,农户都不容易的。 她那时,总以为农户都是淳朴善良的。 君盼的账单都有标注,什么人可以缓一缓来年再收,什么人是恶意拖欠必须施加压力。可她走了三天,一份账也没收上来。 有的人摆明了死猪不怕开水烫,有的人却巧舌如簧哭穷连天。 她不会屈服,君盼能做到的,她沈妮儿也能。 可沈夫人不知道从哪听到她被人欺负的事情,死活不肯再让她去收账。家丁下人故意欺负她们孤女寡fu,因而每日消极怠工,有些伙计甚至开始明目张胆的中饱私囊,帐不能归他们管,他们信不过的。 “算了,这些帐咱们不要了。”沈夫人拉着沈妮儿的手,摸她日渐消瘦的脸蛋儿,“姑娘家,不管这些。” 沈妮儿激动地摇头:“我不能不管!这些是爹爹的血汗换来的!我一定撑下去!” “不,不……”娘摇着头,声音愈发厌倦缠绵。 沈妮儿的心,忽的沉到无底深渊。 她真的不能再失去任何了。 她好怕。 ☆、幼年腹黑 沈夫人的光景愈发差了,最近更是片刻都离不开沈妮儿。无奈之下,沈妮儿只有听从沈夫人的安排,遣散了家丁,变卖了宅地,只带着几个丫头,投奔了沈夫人的娘家。 在这之前,沈老爷和君盼已经将家里不少的粮食分发出去,救济了些灾民,后来又给了绑匪不少赎款。 再加上世道不景气,肯买宅院的人不多,沈妮儿又急着卖,便被人将价压得很低。 沈妮儿的姥姥姥爷已经去世,沈夫人的幺弟也就是沈妮儿的舅舅守着老宅,见到沈夫人母女前来投奔,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是带着不少钱财来的,再说从前沈家富足的时候,可没少接济他们。因此沈妮儿的舅母刚开始并没有摆出不好的脸色。 沈妮儿的舅舅有一对龙凤胎,年纪要比沈妮儿大两岁,女孩叫喜儿,男孩叫庆儿。 很多龙凤胎都是这样,相貌相差不多,因此女孩就比较男子气,反过来,男孩就有些女气了。 以往每年舅舅全家都要到沈家来一趟,说是走亲戚,实则吃拿卡要,每次都是满载而归。 两个孩子毕竟大沈妮儿两岁,看出来姑父家新来的小男孩不受沈妮儿待见,就伺机拱火,沈妮儿从前不懂事,总联合着这两姐弟耍弄君盼。 别看这男孩庆儿平日里蔫了吧唧,可心里头全是损主意,而女孩喜儿是个 分段阅读_第 33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不知轻重的,下手不管不顾,打到就是狠的。君盼在几个人中最小,又没有父母可以告状,小时候没少受他们欺负。 一次,三个孩子连骗带拖的把君盼拉到河沟边,说是要给他洗澡。喜儿力气最大,拖着君盼就往河里按,沈妮儿在一旁看得兴高采烈。 庆儿就说了:“衣服扒了!衣服扒了!不然被姑父看出来就糟了!” 三个孩子就吵吵嚷嚷按着君盼扒衣服,君盼死死捂着不肯脱,被喜儿一巴掌打在后脑勺,眼看就要栽进河里。 沈妮儿吓了一跳,手就松了,愣愣杵在一边。生怕君盼就这么淹死了。 那喜儿和庆儿却还不知收敛,扑过去拽着肩膀就把君盼拖住,按在沙地上骑着,硬生生把衣服给扒了,又嗷嗷叫着把光溜溜的小君盼给踹进河里去了。 那可是春末夏初的天气。 空气流动着暖意,可河水里还是冷冰冰的。 小君盼挺痛苦的嚎了一声,就开始在水里扑腾。 男孩庆儿就抓了一把沙土扬到君盼脸上,嘿嘿笑着:“自己好好洗吧,脏鬼。” 沈妮儿看着君盼不知被眼泪还是河水溅出道道沟壑的脸,突然就扭头恶狠狠瞪了庆儿一眼。 也许从那时起,沈妮儿就已经不喜欢他这种人了。 两姐弟看情况不对,就笑嘻嘻拉着沈妮儿到别处玩。 一步三回头地,沈妮儿看着自己手脚并用爬到岸边的小小身体,一边用手背抹着眼泪,一边哆嗦着自己穿衣服。小小的心里突然涌上了前所未有的罪恶感。 晚一点的时候,沈妮儿趁着那两姐弟不注意,又偷偷回到河边。 君盼还在那里孤零零蹲着。 他那么小,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已经走丢过一次,因此哪里都不敢去。 他蹲在河边,缩成小小的一团。 “……”因为觉得做错事,沈妮儿有些怯懦,走过去小声叫了下,“君盼。” 小男孩就很快的转过头来。 带着寒意的春风将他的脸蛋吹得发皱,像一颗放置太久的苹果,干巴巴的红着。一双眼睛虽然肿的不像样子,沈妮儿还是从那里读到了一闪而过的依赖。 她虽然欺负他,可在这陌生的地方,她是他唯一可以亲近的人。 男孩的衣服被揉地发皱,他的头发又湿漉漉的,在狂乱的春风里,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小乞丐。 他在哭着,那种无声无息的哭。 眼泪一串串掉下来,却半点声音也无。 后来,沈妮儿就记不大清了。 她大概还是很恶劣,威胁君盼不许将这件事告诉爹爹。 那次君盼大概是生病了。他是那种不会跟大人告状的小孩,闷不吭声的,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沈妮儿不知道爹爹是否真的不晓得这件事,因为从那以后,爹爹就叮嘱沈妮儿,不要总和这两姐弟来往。 这两姐弟已经长大,或是学会了掩饰,或是收起了顽劣。见到沈妮儿来投奔,还是很客气的来迎接。 男孩庆儿正在准备考秀才,穿得很书生气,说起话来文绉绉的。沈妮儿没同他说上两句,就觉得不耐,这人话里行间总是有股掩不掉清高气,一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先是戳人的伤疤提起沈妮儿爹,做作的悲叹了一会儿,话锋一转,又提起君盼来。 满脸惋惜道:“都说红颜多祸水,若是男人样貌比女人还美,便更是祸水中的祸水了。姑父也多不该,偏偏招惹这样一个人上门,岂能善哉?” 沈妮儿本打算忍忍,毕竟从此寄人篱下,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好弄得太僵,却实在忍无可忍,冷声道:“呵,表哥念了这样久的书,难道连‘闲谈莫论人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真是妄为读书人!” 庆儿被堵得一哽,面红耳赤立在一边,登时说不出话来。 沈妮儿冷冷一笑,被她娘暗中 分段阅读_第 34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掐了一下,心里好大不痛快。 这人从小就心术不正,没想到长大了却是比从前更讨厌了。 表姐喜儿去年已经出嫁,大概在婆家过得颇为不顺,常常回娘家小住,她倒是比较热情,拉着沈妮儿“妹妹妹妹”地叫。 相比yin阳怪气的庆儿,沈妮儿显然更待见这个粗枝大叶的喜儿。一次两人闲聊,说起小时候,沈妮儿问她为何后来不再同舅舅一同去沈家了,喜儿就滞了一会儿,而后莫测地笑了。 她说她们姐弟被君盼吓着了,所以以后都不敢去了。 沈妮儿惊诧不已,忙问她原因。 在她的记忆力,君盼可是那受欺负的货啊! “咳,说起来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喜儿摇摇头,颇为内疚地笑了一下,“我说小孩天真无邪,却也天真的恶du。那时咱们如何就敢那么欺负人呢?” 沈妮儿摇摇头,她也想不明白。 把小孩称为小鬼,一点也没错。他们伤害起比自己弱小的东西来,真是从不手软。 喜儿又道:“记得咱们合伙把君盼推倒河里那次吗?” 沈妮儿垂眼顿了下,默默摇头。 “咳,反正我是忘不了,倒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她停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然后才唏嘘地说,“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小孩,他比我小了三岁,可我在那以前从没看过那种眼神,像两道冒着寒气的冰锥,能将你生生刺破似的。” 沈妮儿愣愣看她。 她又说:“所以我知道,庆儿也是怕了,所以记疼到今天,谈论起君盼的态度,就显得不太好。” 她看着沈妮儿,说:“你知道吗?在我们临走的前一天,他做了什么吗?” “做什么?”沈妮儿只想得到君盼可怜透了的模样,她的记忆里,君盼唯一的反抗就是沉默。 “他突然讨好我们,你不知道他当时的模样,真的太真诚了。我们两个不知不觉就听他的了。然后他就把我们骗到树林,我和庆儿就掉进套狼的网兜里了。” “不可能……”沈妮儿好像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 “真的!”喜儿肯定的说,“他那时真的不像个小孩儿,就站在树底下冷冷看着我们,那眼睛,简直太冷了。 “他就在我们面前,十分残忍冷漠的将一只兔子高高举了起来。”喜儿的表情有些狰狞,“那是一只胸口chā着尖刀的兔子!浑身淋漓的鲜血,还在一滴滴向下淌着呢!” 沈妮儿不敢相信,君盼从来比她善良,将她的兔子照顾的那么好,怎么可以杀害其它同样可爱的兔子? 喜儿眯起眼,学着少年冷漠的表情,淡淡道:“你尽可以打我,但休想我开口求饶。你尽可以想方设法捉弄我,但就不要怕因此付出代价!” 喜儿这才垮下肩,叹气道:“我弟弟当时就吓哭了,我也以为他要这样弄死我们,害怕的不得了。” “还好,他只是警告我们不许再来,然后放了我们……所以,我们哪里敢再去你家?” 喜儿说,从那时她就知道,这个沈君盼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的城府,绝对超出任何人的想象。 喜儿安慰她:“妮儿,你是看不透他的,也许他消失了,是好事情。” 沈妮儿却突然抬头说:“你是说君盼他足够聪明对不对?他那么聪明,一定不会轻易死掉对不对?” ☆、祸不单行 为了照顾方便,沈妮儿便同沈夫人睡在同一房间。一次半夜里,沈妮儿睡着睡着就醒来,心不知怎地就噗噗直跳,此时万籁俱静,她正想翻个身子继续睡,却猛然瞥见两道yin鸷的光。 她猛地清醒过来。 却见自己床前,站着一个人。 窗户外的月光朦朦胧胧照进来,他背光而立,身形削瘦。 只是一瞬间的恐惧,沈妮儿随即惊喜起来。 脑海里划过那个人俊秀的脸庞,她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君盼 分段阅读_第 35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是你吗?”她小心翼翼唤着,生怕这只是一场虚无的梦境。 那人身形一滞,并无说话,却一步步走近。 沈妮儿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咚、咚咚! 如同擂鼓。 她拉着被子坐起来,看着那人愈发靠近,忍不住下地扑过去,在黑暗中死死抱住他,颤声唤着:“君盼,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我就知道他们都是骗我的!” 那人依旧不语,只是呼吸愈见急促,搁在沈妮儿身畔的手也亟不可待的攀上沈妮儿柔软温暖的腰肢,急切揉捏着。 沈妮儿头昏脑中哼了一声,软在那人胸口,迷乱地说:“君盼……君盼……”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那人猛然将沈妮儿拦腰抱起,就要往床上扑,却倏然听到一声痛苦地咳嗽。 沈妮儿浑身一凛,神智稍微有些清醒,继而闻到那人身上散着缕缕陌生的气息,根本不是君盼身上的味道。心中不由得大骇,登时毛骨悚然,一把推开他,低喝道:“你是何人?!” 那人见行迹败露,也不多加耽搁,就着被沈妮儿推开的当口,几步冲到门口,逃窜出去。 沈夫人从床上坐起来,恍惚地说:“妮儿?是你吗?” 沈妮儿衣衫不整的倒在床上,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恶心,颤声呼吸了好半天,才涩涩道:“娘,是我。” 她从未受过这种屈辱,此时眼泪汩汩而出,却怕被沈夫人发现异常,只能竭力控制呼吸,止住哽咽。 想到自己竟对一个采花贼投怀送抱,更是犹如在心口堵了一块脏抹布,呕的要命。 沈夫人却再也睡不着了,歪歪斜斜挨着枕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唉声叹气。 沈妮儿趴在床内,手脚哆嗦了好半天,才勉强止住,心中恐惧却犹如黑夜般,无边无际。她无法与任何人倾诉这委屈恐惧,只得小声对沈夫人道:“娘,快些睡吧。” 她自己断断是不敢再睡了,稍微冷静下来的脑子,不断胡思乱想着。 那个人,是谁? 然而她全然理不出头绪。 只能安慰自己,明日定会重新打造一副结实的锁。 翌日,她对着舅舅yu言又止。 然而,她是说不出口的。 只是再也容不得男人稍微的接近,哪怕别人是无心触碰,也能惊得她三魂不见七魄。 娘的病愈发严重。 大夫说,若是熬过这个年关,还能多活些时日。 沈妮儿不顾舅母心疼的神色,将最好的yào材全部用在娘的身上。 只要娘活着一天,她沈妮儿就不是孤儿。 自从那晚以后,沈妮儿常常无端从梦里惊醒。 此时激灵一声醒过来,却见娘亲直愣愣坐在床上看她。枯瘦的脸上是一双无神的大眼,此时那眼里shè出两道怨恨的光。 沈妮儿吓得身子都软了,只得问她发生了何事? 沈夫人还是那样看着她,蓦地恶狠狠道:“我思虑多日,终于明白那沈君盼是个白眼狼,老爷就是给他害死的!” 言语之间,怨恨极度。 沈妮儿就缓了口气,下地为娘掖被子。 这并不是第一次了。沈夫人常年缠绵病榻,xing子早不似往年宽悯,变得疑神疑鬼、神经而刻薄。 所谓三人言而成虎,这些日子以来,越来越多的谣言流入她们的耳朵。 近日来,竟有人说在外地风月场见过沈君盼,说他今日不同往昔,眉眼顾盼风流、衣着华贵耀眼,倚在一雍容贵fu身旁,浓情蜜意、把酒言欢。 举手投足间皆惬意风流,可不是曾经小小县城的童养夫。 由不得沈夫人不信,那人说得难听,却是言之凿凿、绘声绘色。最后还竭力强调,他亲眼所见,那美貌少年左手少了尾指。 不是沈君盼,又是何人? 况且沈夫人宁愿相信,这就是事实的真相。 丧夫之痛需要发泄的途径,她不能埋怨女儿任xing造成大错,只能将这罪过强加在君盼身上。 她 分段阅读_第 36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愤愤谩骂,咬牙切齿。 夜深人静,一声声咒骂犹如极细的银针,一点点刺入沈妮儿的心脏,她痛得不行。可她什么都不说,只是道:“娘,是要起夜吗?” 沈夫人似乎一愣,继而愤怒于沈妮儿的平静,摇着头声嘶竭力道:“沈妮儿!你到底还是不是沈复的女儿!他死了!他死的冤!是那个沈君盼害死的!他是恶魔!他毁了我们全家!” 沈妮儿不想争辩,也无可辩。 她了解君盼,她也理解娘亲。 她只是,不能原谅自己。 勉强支撑着熬过年关,沈夫人终于大限将至。 那是沈妮儿十六岁的一个雪夜,沈夫人枯瘦的手死死拉着她,近一年来,她很少这样有力了,坚硬的指甲几乎将沈妮儿的掌心刺破。 沈妮儿流着眼泪,低声唤着:“娘,娘……” 临终的沈夫人终于恢复成从前的温婉,她柔和笑着,恍惚迷离的眼散发出最后一丝光彩:“妮儿不哭,娘要去陪你爹了,娘高兴。只是……只是丢下妮儿一个人孤零零,娘舍不得,舍不得……” 她忽的捂住胸口,淌下一滴泪来,气若游丝道:“心疼我的闺女……心疼啊……” 沈妮儿便蓦地放声大哭。 她终于成了孤儿。 孑然一身的活在这世上。 相比于爹爹,娘的丧礼要寒酸许多。 毕竟时过境迁,毕竟寄人篱下。 丧礼上,她几乎没怎么流泪。 她知道自己不该那么自私地将娘强留在身边。 看到娘葬在爹爹的身旁,她替娘高兴。 舅母开始张罗着沈妮儿的婚事。 舅舅有意将沈妮儿和庆儿配成一对儿,却遭到舅母的反对:庆儿将来是要考状元的,每日寒窗苦读,冷落了妮儿可使不得。 言外之意,是沈妮儿配不上她清高的儿子。 沈妮儿也不戳破,只是摇头道:“舅舅,我不嫁人的,我有相公。” “谁?那个小白眼狼?!”舅舅似乎格外生气,指着沈妮儿道,“你还想着他?!怎么对的起你爹?!” 沈妮儿不与他争辩,只是抬眼漠漠道:“舅舅,想不想他是我的事。是否对得起我爹,也与你无关。” 舅舅气得脸色煞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舅母在一旁煽风点火道:“呦!王光祖!你听见没?你把人家当自己人,处处关心照顾,人家可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呢!与你无关!听见没?与你无关!” 沈妮儿冷冷看着她。 她知道,娘亲一死,这个舅母就更容不下自己。 不过也不怪她,这样眉眼高低的自己,理应得不到任何人的喜爱。 舅舅那厢的火气已经被成功点燃,他随手抄起手边的笤帚疙瘩,举得高高就要往沈妮儿身上招呼:“我!我今天就替你死去的娘教训你!” 沈妮儿仰头倔强迎视着,不避不躲。 舅舅滞了一下,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舅母又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呼小叫,却就是不见她伸手阻拦。舅舅没法,手里的笤帚只能朝沈妮儿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 一笤帚打在沈妮儿的手臂,啪的一声,卷起一阵火辣的闷痛。 沈妮儿的身体随之一抖,脸色也变得煞白,泪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可就是不见她求饶。 她倔强仰着头。 从小到大,没人这样打她。 可如果有人肯这样打她,也许很多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她不会失去爹爹失去君盼,她不会看着娘亲油尽灯枯,她也不会……不会这样难受。 一下一下,她咬着牙不肯吭声。 眼泪打着转儿不肯落下。 四周猛地安静下来,就连一直吵吵嚷嚷的舅母,也变得默不作声。 只听见笤帚打在身上的钝击声。 王光祖的额头上沁下汗来,握着笤帚的手臂也隐隐发着抖。 “够了!” 蓦地,有人握住了那挥舞的笤帚,挡在沈妮儿身 分段阅读_第 37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前说:“爹,不要再打了。” “是啊是啊。”舅母这才回过神来,忙扶住气喘吁吁的相公,劝说道,“庆儿都替她说情了,老爷就消消气吧。” 她忍不住赞赏地看了儿子一眼,又皱眉瞥了眼倔强立着的沈妮儿,道:“庆儿,耽误你读书了,赶紧把妮子扶回屋去。” 沈妮儿木然坐在床边,耳畔是表哥庆儿之乎者也的劝说。 她过耳不入。 不过,她的确没有想到。 肯出手帮她的人,竟是庆儿。 沈妮儿在舅舅家住了一年有余,与这个表哥说的话,超不过十句。 她曾打心眼儿里厌恶他。 如今,虽称不上感激,却也对他的厌恶少了几分。 难得的,沈妮儿对他笑了笑:“表哥,我没事,你去读书吧。” 王庆小眉小眼的脸上划过一抹红晕,他有些局促地说:“妮儿,你莫要怪家父,他也是怒其不争。” 怒其不争? 沈妮儿突然便觉得无话可说,她对君盼忠贞便是不争气? 她垂下眼,道:“表哥,我累了,你回去吧。” 王庆挨在桌边嗫喏了一会儿,忽的伸手用力抓住了沈妮儿的胳膊,红着脸急急说:“妮儿!我、我喜欢你!” 沈妮儿一愣,随即用力推开他,不可思议地说:“表哥?!你干什么?!” 王庆的脸上划过一丝兴奋的神情,他急切地说:“妮儿,我会对你好!我会对你好!” 他说着就张开手臂朝沈妮儿扑过来,将她牢牢抱在怀里:“妮儿,你可越大越招人!让哥抱抱!让哥抱抱……” 沈妮儿尖叫了一声,拼命挣扎,奈何王庆看起来孱弱,却有一股子邪劲儿。将沈妮儿固定在怀里,炙热浑浊的气息迎面喷洒过来,令人作呕! 她猛然间想起,那晚站在自己床前的男子,便是这般气味! 登时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早该想到的,他王庆从来都是一个yin险败类! 慌乱气愤之间,沈妮儿一口咬在了王庆的手臂上,登时满口的血腥气!那厢吃痛松了手,沈妮儿就势推开他,就往门外退。 同时色厉内荏的冲他喊,想将他吓退:“王庆,你别不要脸!” 王庆捂着手臂追过来,面目有些狰狞。撕破脸皮,他索xing扭曲着脸桀桀笑了几声,呸了一声道:“小sāo货!少他娘的跟爷装什么贞洁烈女!那晚不是扑在爷的怀里一个劲儿发浪吗?当婊=子还他娘的想立牌坊?!你的身子早被那小白眼狼玩够了吧?嘿嘿,我也就拣一破鞋玩玩!” 沈妮儿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这般粗俗的混话,登时气得面色全无,浑身打颤。 她扑在门上,抖着手脚想要将门推开。 却发现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闩上! ☆、撕破脸皮 沈妮儿敲打着门。 房间外有绰绰的人影,她拼命呼救。 然而那人影一闪,就消失不见。 那边王庆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满身的痞气显露无疑,他嘿嘿笑着:“放心吧,不会有人打扰咱俩的好事!沈君盼那小子算什么,就他娘的一个小白脸!哥保证你舒舒服服的……” 再绝望不过,身后王庆的气息越来越浓,沈妮儿转身耸着肩贴在门上。 “王庆!你若敢动我,我绝不会饶了你!”她的声音忍不住的发颤,脱口而出的狠话反倒多了娇柔风韵,惹得对方嘿嘿yin=笑,伸手就朝她抓过来,边喘着粗气道,“妮儿,你这小样儿,可爱死哥哥了!你可千万别饶我!” 他边说着边扑过来。 沈妮儿一闪身蹲了下去,从王庆腋下钻出去,没头没脑就朝屋内跑去,沿途乒乒乓乓撞碎了一连串的茶碗器皿,弄得满屋狼藉。 犹如逗弄小鼠的猫,王庆的兴致越发浓厚,忽快忽慢追了沈妮儿几圈后,兽=yu终于奔腾至顶点,他怪叫着扑了过去。 后背撞击在冰冷的桌面上,沈妮儿疯了般的挣扎,然而她 分段阅读_第 38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此时才发现,男人的力量绝对要比想象中大得多。 她不相信会无人听见她声嘶力竭的呼救,然而,真的没有一个人闯进来救她。 她的心冷到了极点。 她的恨意也到了极点。 脑子里嗡嗡响个不停,令人作呕的嘴脸愈发靠近,男人贴过来,作势要亲吻。 被按在桌沿的手机械地挥舞,蓦地,抓住了一个什么东西。 她如救命稻草般抓紧,朝男人头上狠狠凿了下去! 砰的一声。 伴随着男人刺耳的惨叫,她感觉到一滴滴温热的血yè溅在脸上,粘滞的。她推倒男人坐起来,厌恶地将那些猩红的血yè擦掉。 然后就那样垂着双腿坐在桌面上,冷冷看着男人痛得满地打滚,几近痉挛。 殷红的血渐渐淌的满地皆是。 她残忍而模糊地笑。 有人冲了进来,接着发出刺耳的尖叫:“杀人啦!啊!杀人啦!” 她便扭过头去,血泪模糊的脸挂着浅浅的微笑。 被扯烂的碎花底小袄从颈部半开着,露出鲜嫩细腻的皮肤。她哐啷一声扔掉染血的烛台,艳红葱白相间的小手拨了拨贴在粉腮处的缱绻乌丝,她眼波流转着,柔声说:“怕什么?他还未死透。” 那人瞪大眼睛看着她,见鬼一样的神情煞是好笑,而后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顾不得救人。 “沈小姐疯了!沈小姐疯了!” 她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整理好棉袄和发辫,撑着手从桌面上跳下来,而后仰首跨过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旁若无人地走了出去。 所有人都在惊恐看着她,如躲避瘟疫般的眼神。 她漠视地笑。 身后的一切嘈杂哭叫都与她无关。 她向前走着。 昂首挺胸,抬高下巴。 像一个骄傲而不容侵犯的公主。 虽然她此时,衣衫不整、满面血泪。 “你要去哪?!”舅舅拉住她。 她停下来慢慢回头,用眼角余光冷冷看他,看着他拉住自己胳膊的手。 锥子一样的眼神蜇地王光祖下意识松了手,本想质问的话便也再说不出口。 在自己外甥女的冷眼下,他竟感到抬不起头。 沈妮儿蔑视地哼了一声,冬日里凛冽的风将她原本散乱的发吹得更乱,她唇无血色、狼狈凌乱,却竟美得让人无法直视。 她冷冷地问:“舅舅,你有何要说?” 像是被一块巨石牢牢压在胸口,王光祖艰难叹了口气,歉意地说:“妮儿,我会教训他……” 毫无意义的道歉尚未说完,方才还在竭力哭叫的女人突然披头散发冲过来,挓挲着手便给了沈妮儿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沈妮儿被打得歪过头去,向后踉跄了两步。 女人依旧不依不饶,挥舞着手臂撕扯着沈妮儿,谩骂声尖锐而高亢:“你个恶du的小贱fu!勾引我儿子不成,还想杀他!我今天就撕烂你这张脸!” 苍白细腻的脸慢慢浮上五根鲜明的指印。 沈妮儿摸也不摸那指印,回头冷冷看着女人:“你那个儿子,死有余辜。” “你这不要脸的小sāo=货!从小就与那小白眼狼睡在一起,学得一身不正经的东西,我们庆儿年纪小,被你勾引迷惑,险些丧了xing命,啊!天杀的狐狸精啊!啊……呜呜……我的儿啊!” 王光祖抱住自己张牙舞爪的妻,急急冲沈妮儿道:“你快走吧!你如何还不走?!真想把你舅母气死吗?” 呵,这就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不,沈妮儿嘲讽地笑了,所谓的亲人,从来都是她自以为是。 从娘亲死的那一刻起,她便没有亲人。 “我可以走。”沈妮儿站在‘患难情深’的夫fu面前,伸出血淋淋的掌,道,“我家的东西,还给我。” 方才软在自己相公怀里的女人猛然振奋起来,大叫道:“你家的东西?!哪里有你家的东西?!” 沈妮儿直视她:“银 分段阅读_第 39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我娘带来的银子。” “没有!没有!”女人尖叫一声,生怕失去似的怒视沈妮儿,“你这没良心的小白眼狼!这两年来,你吃我的用我的!家底都被你败光了!你娘死了还是我发的丧!现在你翅膀硬了,居然还腆脸跟我要银子?!你这天杀的小白眼狼!” “家底败光?”沈妮儿怒极反笑,看着穿金戴银的舅母,一字一顿道,“敢问舅母身上的环佩绸缎,这满院的家丁佣人,都是用谁的银子买的?” 女人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那是我自家的银子!” 沈妮儿直视她:“怎么得来的?” “种地!” “那二亩三分地?” 女人接的顺溜:“是!” 沈妮儿笑出声来。 舅舅在一旁臊红了脸,对自己的夫人低声喝道:“闭上你的嘴!” 王光祖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偌大的家宅被他打理地日渐衰落,若不是每年得姐姐沈王氏的接济,只怕一家人连饱饭也吃不上,更莫说是供一个秀才,养一院家仆了。 “妮儿,”王光祖面红耳赤地对沈妮儿道,“舅舅不会赶你走,你就是舅舅的亲闺女。” 沈妮儿顶着通红的五指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王光祖羞愧地低下头。 舅舅,如果是你的亲闺女,你舍得她受到这样的欺辱吗? ** 都说祸害留千年,王庆出奇地命大,被铁烛台在脑袋上凿了个洞,居然没死,养了半年,就能下地了。 只是再也不敢看沈妮儿一眼。 作为王家人眼中钉肉中刺的存在,沈妮儿除了吃睡,每日在他们眼前晃悠,给他们添堵,成了她唯一的乐趣所在。 这日,天色不好,细雨迷蒙。 沈妮儿本就昏暗的房间更是晦涩朦胧,一个人安静坐在最为yin沉的角落,她享受着这种晦涩朦胧。 鲜有人造访的房门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沈妮儿盯着一副模糊的画,置若罔闻。 那人在门外等了须臾,还是推门进来,饶是他已预知了房间的昏暗,还是不适的皱了皱眉:“妮子,是舅舅。” 沈妮儿的手指从并蒂莲的花瓣移向底下隽秀的小字,一遍遍摩挲,她低低念着:“赠妮儿,君盼……赠给妮儿的呢……” 王光祖显然习惯了沈妮儿的失魂落魄,这幅模样总好过她眼神冰冷如刀的时候。 他捡了整个房间最为明亮的靠窗处坐下,冲那模糊的影子道:“这次是个好人家,独子,比你大一年,岁数也相当。” 那影子动也未动,王光祖便叹息道:“你要等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一辈子等下去?” 沈妮儿还是许久不说话,就在王光祖心灰意冷的时候,她却突然开口:“好,我嫁。” “真的?!”王光祖差点喜极而泣,随手将桌面山的一柄线轴握在手中,连连道,“放心,舅舅会为你准备丰厚的嫁妆!绝不会亏待你!” 沈妮儿却倏然喝道:“放手!” 王光祖一愣,就听得沈妮儿换了一副幽幽的口吻,叹息道:“那是娘的东西……” 像是被手里的东西狠狠蛰了一下,王光祖匆匆放开线轴,又猛然想起他姐姐沈王氏就死在这屋里,登时觉得毛骨悚然,竟片刻也不敢多呆下去,起身慌慌张张走了。 身后传来少女轻飘飘的声音:“关门。” 他忙不迭地应了一声,待到出门时才发现,手心里竟全是汗。 作者有话要说:如无意外,下章小君盼出场。 ☆、甜到极致 她以为是不爱的,起码不是那么爱。 然而她这样固执的等着他,又是为何? 如果可能,她会拉着他的手说:我就在这里等你,我哪里也不去。 给他一个承诺,也给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 然而从前每次他要她等一会儿,她总是不高兴地说: 分段阅读_第 40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不!偏不!我要走了!” 他眼中的她总是那样任xing。 他不会相信,她会依然站在原地。 所以越等便越发没有信心。 况且舅舅家,她一刻也呆不下去。 她还是要嫁人了,随便哪一个都好。 她想起俏俏有婆家时,对看不见的未来既憧憬又担忧,羡慕她说:“你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毕竟与君盼从小一起长大。” 她没有反驳,因为那时是那样的笃定。 然而她现在要嫁人了,那人却竟不是君盼。 常言说,越是想当然,越是容易失算。 他们都太想当然了。 她知道自己的名声并不好,若不是舅舅怎样也要把她嫁出去,狠心舍下丰厚的嫁妆,那人未必肯娶她的。 然而她不在意这些,坐在晃动的花轿中,想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小时候就喜欢做新娘子,然而她不如俏俏好看,每次玩过家家,她只能学县里的张媒婆,在腮上点一颗黑痣,扮起来惟妙惟肖。 她回家哭闹,拉着君盼玩结婚。 如愿当了新娘,却使坏让君盼做媒婆。 他背她下喜轿,却竟是以媒婆的身份。 她突然觉得遗憾,太遗憾。 她闭上眼,回想他背着她的时候。那时他的肩膀还不够宽,隔了很厚的棉袄,还是被他的骨头硌到。 她戳他脖子后的一块硬硬的突起,他就闷声说:“疼。” 她偏要戳。 她掀开喜帕,从起落飘摇的轿帘看出去。 叫闹欢笑的孩童,围观指点的村民,摇头晃脑的吹唢人……隔着晃动的泪珠,一切都那样恍惚而不真实。 她吐口气,握着娘亲留下的线轴,强迫自己再想点什么。 然而,她发现自己的脑子,慢慢变得一片空白。 花轿停了下来。 花轿外的喧嚣也好像停了下来。 沈妮儿的心却突然鼓动如雷。 她紧紧咬着唇。她十分肯定,如果不这样做,那懦弱的心一定会从嘴巴里跳出来,逃窜的无影无踪。 暗红的轿帘慢慢划开了一个口子,大量的阳光争先恐后倾斜了进来,灼目、耀眼。 她以为天气会体贴她的心情,变得沉闷灰暗。 然而没有,外面竟是一个浓烈的艳阳天。 pào竹声声,锣鼓唢呐,欢声笑语。 噗的一声,一切世俗的嘈杂突然便涌入她的耳朵,强迫她接受这样一个喜庆的现实。 等待的时间有些长。 如同断头台前的拖延,与犯人来说,并不是善意的施舍。 她握着线轴,几次想就这样冲出去。 然而身体,却纹丝不动。 终于,一只手伸了进来。 她顾不得看清,那只手便强硬拉住她,不由分说将她拉出花轿。 她的喜帕落了下来,她看到腮上有痣的女人张大了嘴巴,满眼惊恐。 视线开始晃动,男人们七零八落倒了一地,pào竹还没有燃尽,兀自欢笑着。 她捂着胸口,软底鸳鸯绣鞋在红裙下若隐若现,她索xing拉高裙摆。 她感受着紧握自己的手,她看着那人变得宽挺的肩膀,他浅色的衣服,他很长很长的发,在风里摇曳。 很快地冲出人群,她看到身着喜服的男子扒拉着人群冲出来,气急败坏的模样,喜帽也歪掉了。 她便幸灾乐祸笑出来,边跑边将头顶繁复的花冠用力甩出去。 看着那些珠玉翡翠噼啪洒落一地,觉得畅快无比。 她气喘吁吁地笑,嗖嗖拂面的风,将眼泪汗水统统吹干。 年轻力壮的村民很快组成队伍追过来,眼看着将他们团团包围。 他不再拉着她狂奔,而是将她挡在身后。 他高了很多,过去,他挡在她面前的模样难免可笑。现在,却是那样的理所应当。 她站在他身后,轻轻地说:“我就在这里等你,我哪里也不去。” 他的背影动了动,踹倒了一个村民。 又有一个冲上来,换回“啊”的一 分段阅读_第 41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声惨叫。 惨叫声越来越多,沈妮儿忍不住探头看过去。 她咬了唇,眼皮跳了一下后,猛地闭上。 她忍不住抓了他的袖口,嘶声道:“别打了。” 他顿了一下,有人趁虚而入。他尽管躲开,还是被硬物划伤了手臂,他反shè般奉还回去,一脚踢出去的时候,已然后悔。 身后果然没了声音。 他有些忐忑,想再去拉她手的时候,忍不住抬眼观察她的神色。 她还是那么好看,上了妆的模样尤为妩媚。因为奔跑而粉透的腮,雾蒙蒙的大眼,倔强的红唇。 她直直看着他,那么大胆,无所避忌。 他的心就骤然缩到了一起,像被一只小手紧紧紧紧地攥着,连呼吸也觉得困难。 他忍不住把她揽在怀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沁出眼泪。 公然抢亲是罪。 他做了完全的准备,跑出县大门,就看到一匹强壮的黑马。 他将她抱上马背,一路策马扬鞭。 过了旱界,改走水路。 沈妮儿土生土长的北方姑娘,未出过远门,未坐过船。 她抓着竹篾,面色苍白。 君盼抱着木盆从船那头走过来,里面有清凌凌的水,随着船的摇动,迸溅出来。 他弯腰钻进船篷,挡住了大片的阳光。 她抬头看他,她已经有两年没有看他。 她觉得他变了很多。 然而眼睛还是那样流水的眼,脸颊还是那样如玉的脸,微笑还是那样温和的笑。 他依旧漂亮的不可方物。 他哪里变了,她说不出来。 他还似从前一样,递了水囊和她爱吃的枣子糕给她,又自顾自蹲下来,给她脱掉绣花鞋,在她推脱的时候说:“晒了一天的水,热的。” 她就停下来不动,任由他给她脱了袜子,将两只脚逐个放进满是细小水泡的水里。 他捏脚的力道,还是那么合适。 不,比以前还要多了些技巧。 她闭上眼想着。 将船篷的帘子放下,他从竹筐里找来一套素净的衣裳,递给她:“换上吧。” 她穿这样一身大红的喜服,走到哪里都是视线的焦点。 她接了衣裳,他便转过身去。 她悉悉索索整理了一番,发现这身衣裳不肥不瘦如同订做的一般,她就笑笑说:“合适。” 他便回过头来,用眼神小心翼翼看她一眼,脸上带着点受宠若惊的笑意。 她想说点什么,这两年多来,她无时无刻不挂念他。她想问他过得好不好,可他忙忙碌碌地做这做那,连与她眼神碰撞的时间也那样短暂而仓促。 她便坐在船沿,看那匆匆的流水。 里面有鱼,她发现。 船走的时间并不很长,一切都好像被精准的算计过似的,天落黑的时候,船靠了岸。 他抱着她下了船,上了一辆等候已久的马车,然后很快到了一家客栈。 这回她想自己走下去,虽然不确定已经到了什么地界,可她知道那些村民不会再追上来,她想挽着他的手,看看沿街热闹的小玩意。 她小时候,就有这样的梦想。 可他恳求地说:“过几日再,好不好?” 他抬起眼帘看着她,好像小时候被欺负了的模样,她便心软依了他。 他高兴地转身蹲下去,扭头笑道:“上来,我背你。” 她虽然觉得不妥,还是爬上去,扒拉开那乌黑的发,戳他后颈硬硬的骨头,他便回头弯眼说:“疼。” 她趴在他背上,笑着笑着就掉下眼泪来。 进入客栈也没见他打招呼,直接背着她就上了楼。 一开门,竟是一间套房,里面有两个相通的小间。 桌上摆着烧好的菜,都是她曾经喜欢的菜式,她走过去试了试碗壁,竟是热的。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厢立在门口,挺腼腆地笑着。 幢幢的烛火打在他的脸上,是梦里熟悉的少年。 她回他一个安心的微笑。 晚上的时候,她 分段阅读_第 42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被咚咚咚的踹墙声吵醒。 心有余悸的坐起来,胆颤了好久,才想起这不是舅舅家。 君盼就睡在她隔壁的房间,她颤声问:“君盼,发生了何事?” 话音刚落,那踹墙声就戛然而止,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才应声道:“没,可能是隔壁房有人在踢墙吧?” 他说话的时候,好像闷在被子里。 上气不接下气的。 沈妮儿嗯了一声,又躺下去。 她有些不确定那些咚咚声从哪里传来,只是心跳依然剧烈,闭眼平息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君盼,你睡了吗?” “嗯。” 须臾,又听到他说:“别怕,我在呢。” 她安下心来,沉沉睡去。 朦朦胧胧的梦里,依旧有人在剧烈的踹墙。 不过,她没有醒来。 一觉到天亮。 他已经坐在床边看她,她睁眼的时候吓了一跳。 觉得他似乎比昨天要憔悴许多,不过他一笑,就好很多。 他把她拉到桌边,迫不及待的告诉她:这粥是他做的,里面放了糖。 她已经没那么喜欢吃甜食,但还是眉飞色舞地大吃了一口。 她知道,他喜欢看她幸福无知的模样。 “你以前可不会做这些的呀?”她边吃边问。 他眯起眼道:“现在只要你喜欢吃的,我都会做了。这两年我……”他顿了顿,面色没什么改变,继续笑着,“我都学会了。” 沈妮儿看着他的眼睛,也笑:“那我以后就有口福了。” 沈妮儿觉得自己演的还是不够像,若是搁在从前,她不会顺着他的话说,定会不屑道:“嘁,谁稀罕?!” 她想试着将一切再变回从前,刚想犹豫着开口,那边君盼却匆匆避开她的眼,盯着地面道:“哎呀,我还没洗脸,你吃着,我去洗洗。” 沈妮儿也看着地面,却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 她吃了一口粥,却意外地发现,甜到极致竟是苦。 作者有话要说:毕竟两年的时间,难免都会有些改变,希望这改变不会太突兀。 ☆、幻想成真 沈妮儿尽量不去看,那双忙忙碌碌的手。 好像忙碌真的能掩饰些什么,所以她别过头,出奇仔细地叠着需要打包的衣物——里衣、外衣、鞋袜,少年都已经准备齐全。 她扒拉开来,再一件件叠好。 “我来。”正在低头绑鞋的少年匆匆站起来,放开绑了一半的裤腿,走过来接过沈妮儿手里的衣物,笑着重复道,“我来吧。” 他的笑总是带着歉意,还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只是她无暇顾及,因为那润泽的指甲反shè出太阳的光,照进她的瞳孔里,令她畏缩地闭上了眼。 像是要跟自己作对似的,她又强迫自己瞪大眼睛去看那只残缺的手。 少年低着头,动作利落地整理着衣物,那只手在衣影中忽隐忽现,看不真切。 沈妮儿忽的伸手,将它用力按住。 少年滞了一下,抬眼笑道:“怎地?” 他左手尾指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那是一层外软内硬的肉包骨,摸到手中,是没有棱角的圆滑。她手指划过的同时,那种心脏都要揪在一起的感觉又来了。 她攥着那剩余的四根指头,抬头看着少年乌黑的瞳孔,太近又太黑了,反倒遮掩了情绪。 她动了动唇,她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她也知道会得到怎样的回答。有些事情发生了即不可挽回,再来问又有何意义? 况且她知道的,有些过去,是他们共同的伤疤。 她苦涩地笑了,垂眼道:“没有,还是我来叠吧。” 他从前虽疼她,却也不似这样事事亲为。 有些家务,女人始终要比男人更适合些。 少年又开始认真地绑鞋。沈妮儿记得,从前他每次要到路途遥远的乡里看地,早晨起来总要这样绑鞋。爹爹教的,这样绑好的鞋,跟脚。 要出远门吗?还要走多 分段阅读_第 43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远? 她知道那个从未谋面的夫君不会再浪费时间财力纠缠她,这次是她逃婚,舅舅也没脸要回彩礼钱的。 又或者,想要逃的人,其实是他。 她心里想着,却没有问。 “累吗?”君盼问。 她摇摇头。 君盼便将包袱提在肩上,拉起她道:“走吧。” 一路策马疾奔,连晌饭也是在路边的茶铺里,就着带着的干粮解决。傍晚的时候,同昨天一般行了一段水路之后,投奔了一家事先备好的客栈。 一天几乎马不停蹄,她已经足够累了。 半夜的时候,还是听到朦胧的击墙声。 她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脑袋。 第三天,白天依旧在赶路。晚上那咚咚声如期而至。 第十天,她已经习惯蒙着头入睡。 只是在白天的时候,日渐憔悴的君盼险些跌下马,令她不能够安慰入睡。 她便坐起来,和着月光静静等待。 随着咚的一声,她激灵一下从半梦半醒中清醒过来,然后披着外衣下床,犹豫须臾,还是走过去。 咚咚咚的踹墙声愈见激烈,在她迈进门的一霎那沉寂下来。 床帐里传来君盼的喘息声,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慢慢撑起来,他从床帐中伸出一只手,边问:“是妮儿吗?” “嗯,”沈妮儿紧了紧肩上的外衣,盯着那只素白的手,一步步走近道,“听到些声音,便来看看你。” 那只手又缩回去,床帐里悉悉索索动了一番,才听到君盼几乎混无力量的声音:“我没事,可能……发了噩梦,妮儿,你睡吧……” “不,”沈妮儿轻缓而坚定地说,“我要看看你。” 她说着,已经走到了床边,一把拉开了床帐! 只有少年一个人蜷在被子里,他仰脸向上看着,月光照出他苍白的模样,还有湿漉漉的头发,在额前蜿蜒,衬得面更苍白。 “你如何了?”沈妮儿出奇的冷静,垂眼问他。 少年裹着被半跪在床上,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朦胧的光影,他盯着床角摇头:“发梦,我方才……发了噩梦,有些惊着了。” 沈妮儿依旧撩着床帐,严肃地看着他。 她想起两年前,出于恶作剧的心理,她躺到君盼的床上吓他。等他做完帐回来,脱了衣裳撩开床帐,反倒吓得沈妮儿一声尖叫。 她裹着棉被坐起来,与睁大眼睛的君盼面面相觑。 两个人都红透了脸。 如今,那羞赧的红晕竟变成了如雪的苍白。 时过境迁。 她想到这四个字,忍不住凄凉一笑,坐到少年床边,平声静气道:“你脸色不好,我照顾你。” 少年几乎趴到床上。 “不……”他说这个字时,已经有些颤音,后几个字,更是咬牙切齿,“回去吧,我真的……没事!” 他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出冰山火焰jiāo错的光,刺得沈妮儿不由得一凛,方听到他从齿缝中摩擦出一个字:“走!” 只是一瞬间,那光芒又散退殆尽,他恍然恹恹地垂下头,像是睡着般。 沈妮儿退了一步,心跳如雷。 手中的床帐不由得慢慢飘落,她看到朦胧的影子。 心疼的一颤。 咚地一声,整张床几乎都在摇晃。 “君盼!”她忍不住再次撩开床帐,扑过去连声道,“君盼,君盼……” 她心疼的掉下眼泪。 像是突然的蜕变,方才还很安静的少年猛然发疯般踢着墙,身体扭曲成痉挛的姿势。 沈妮儿掰过他的脸,摸他被冷汗打湿的额头。 少年的瞳孔已经放大到空洞,鼻子里发出急促的喘息,却依旧死死咬着被,不肯吭声。 她没见过他这般模样,根本不知所措。 她只记得县里的赵家三少爷,有癫狂症,发起病来就是这般,治不好的。 她的心疼到不行,君盼从来没有这种病的,他怎 分段阅读_第 44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么会变成这样? 她只能抱着他的头,一遍遍喊他的名字:“君盼……君盼……” 他又像是有知觉,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竟露出模糊的冷笑。他已经差不多翻了白眼,配合这样的笑意,看得沈妮儿心里一寒,胆颤道:“君盼,你不要这样。你看看我……” 少年咬着被,从鼻子里发出模糊的哼声,接着头一偏,竟是挣脱开沈妮儿,靠到床内,双脚轮流更加剧烈地踹墙。 沈妮儿擦掉眼泪扑追过去,整个人用力抱住少年,声声哽咽着:“君盼,你醒醒……不要这样……” “呜……” 怀里的人颤抖着呜咽了一声,接着竟一把将沈妮儿用力回抱住,一个翻身就骑在她身上! 脑袋重重撞在床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响,沈妮儿完全被震慑住,又惊又惧地看着骤然翻身的少年。 他全身都在颤,头发已经被汗水完全打湿,质量光滑的亵衣已经被拉扯的大开,曝露着少年蓬勃的身体。 自从被王庆意图染指,她就渐渐明白了很多事情。 其实,不知羞耻地讲,她有幻想过,同她洞房花烛的男人是君盼。 如今,幻想成真,她没理由拒绝。 可眼前的情况,又似乎不同。 他的意识,至少不是那么清晰。 他的瞳孔虽然在渐渐聚集,可那眼神是彻骨的冷,甚至还是有些不加掩饰的恨意。 他没有散发出一丝一毫浓情蜜意的气息。 沈妮儿不甘心地伸手捧住少年的脸,抚摸他的头发,可她的手指刚一触碰到他的头顶,少年便几乎是愤愤地委□去,蛇一样滑到她的腿间。 “呀……嗯……”沈妮儿惊得半坐起来,又立刻软的无所依,扶着墙气喘吁吁,面色绯红。 她羞得恨不得钻下床去,立刻扯着少年的头发,想将他提起来。 有些事她虽然没有经历过,却知道不该是这样。 然而她越是想要将他拔出来,少年的舌尖越是深=入。 他跪在她腿间,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他的舌宛如一尾灵动的鱼,不断撩拨着连沈妮儿都不曾知晓的敏感地带。忽而快速摆尾,忽而轻柔缱绻。 慢慢地,毫无经验的少女竟如同被下了软骨散,她双手捧着少年的头,揪扯着那柔韧漆黑的发,迷惘又羞耻地喘息着。 不应该是这样,他们连亲吻都还不曾有过。 忽的,全身亟不可待地爬上一阵酥麻,她惊得呻吟连连,更加用力地扯住少年的头发,那身体间的舌尖立刻有了感知一般,快速摆动着。 很快,一阵不可抵挡的快意将她淹没。 少女尖叫了一声,只感觉下=体无法控制的喷出一股羞耻的热流。 她别过头,流下眼泪来。 明明应是幸福的事,为何会觉得这般心酸? 少年依旧趴在沈妮儿的腿间,待她止住了颤抖,方握住少女纤细的脚踝,拉开她的双腿。 沈妮儿用力一扯,惊恐收回了腿。 少年衣衫不整跪直在她腿间,脸上是冷漠嘲讽的笑意。 沈妮儿看着他勾起弧度的红唇,上面是暧昧的湿润。 她蓦地涨红了脸。 愈发严重的耻辱感。 单手扯掉自己身上余下的衣物,少年拉了一缕乌丝咬在唇间,向前跪行了一步,而后一把攥住沈妮儿的腰! 许是少女的腰肢太过柔软细腻,少年的脸上换上一副茫然的神情。他微微松了手劲儿,低头向沈妮儿看去,却即刻又幻化出了焦躁而厌恶,他用力挤进少女的腿=间,身体乍然向前一顶! 当然会痛,非常地痛! 沈妮儿随即连呼吸都不敢,只是死死咬住随手塞进口中的被角。 她不想哭的,还是忍不住啜泣。 她讨厌自己这样的没出息。 少年趴下来,手臂撑在她身体的两侧。 他的眼神冷漠。 她还是忍不住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她想吻 分段阅读_第 45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下。 与她来讲,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爱人真诚的一吻。 可他倏地别过脸。 令她愣在那里。 “给我,给我,给我……”他面无表情地念着,怨恨地念着。 她又痛又茫然地看着他。 最后那一刻,他还是贴紧了她。 她看到他在一瞬间柔软了的眼神,那红唇里倾泻出一个充满爱意的名字:“妮儿……”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很卡。 昨天在文档里写好了一些字,不满意删掉了。 今天一写完就发上来,还是不检查的好。 接下来可能还会卡,哎,闹心,不过这篇文不会坑就是了。 思路有些乱糟糟,有些情节的前后顺序排不好,头大。 看到这么多娃的留言,还是很开心,呵呵,会努力的。 ☆、家的模样 难得的,她醒来,他还在沉沉睡着。 也许是因为床铺的狭小,两人贴的很近。沈妮儿平躺着,君盼就贴着床边,侧身虾一样弯在她身旁。 耳边君盼冗长的呼吸几乎完全喷在沈妮儿脸上,她觉得yǎngyǎng的,又不敢动。 她几乎不敢相信昨晚发生的一切,好像做了一场梦。但那是不是噩梦,她又不确定。 沈妮儿涨红了脸。 薄被底下,两个人的肌肤还贴在一起,君盼的手腕那样自然地搭在她的腰腹。她甚至感受到他腕部的脉搏,随着呼吸,不断跳动着。 她忍不住偷偷侧眼瞟他,他睡得很老实,一动不动依偎在她身旁,眉眼融合成一片,像个乖孩子。 不像沈妮儿在后头梳了一股辫子搭在胸前,君盼的头发很长,完全的散开,四面八方伸张着。 她就伸手扒拉开君盼额前的头发。 她很想摸一摸他。 很迫切地那种想。 其实他们从前并未多亲近,那时候最多是习惯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从最开始的敌对到后来的和平相处,他们并非一见钟情。 日久生情? 沈妮儿想了又想,还是不敢确定。 分开之后,她也只是偶尔想起他。 难过的时候、委屈的时候、受伤的时候,她都会想,如果君盼在,定不会这般难受了。 也许,她是依赖吧。 沈妮儿皱起眉。 葱白的指尖在少年面前徘徊,不可否认,他生得美。 但这并不是相爱的理由。 她从小与他一同长大,每日朝夕相对,早就麻木,分不清他是美是丑了。 沈妮儿摇摇头,指尖直接跳过眉眼,点上那两片嫣红的唇。 嗖的一丝疼痛随着指尖窜入心脏,这真是一种叫人上瘾的疼痛。 沈妮儿红着脸按了按它们,好软…… 在清晨被这样sāo扰,任谁也不会睡下去。 少年皱了皱眉,挥蚊子般拂开沈妮儿的手,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沈妮儿愣了一下,随即去抓。 还是晚了一步。 咚的一声闷响,少年已经连人带被翻了下去。 沈妮儿忍着笑从床上坐起来,刚想探头去看,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只着了一件粉白色的小肚兜,忙红着脸将床帐掩上。 又忍不住从缝隙中偷看。 地上的少年显然刚从梦中惊醒。 沈妮儿想看他一脸茫然的模样,却发现他的脸上并不只是茫然,还带着一些怨恨恐惧jiāo杂的情绪。 他就那样撑着手臂半坐着,双眼直直盯着闭合的床帐。 特别孤独凄凉的模样。 沈妮儿心里一阵刺痛,忍不住探头唤他道:“君盼,你没事吧?” 少年这才彻底清醒过来,看到沈妮儿担忧的脸,少年脸色先白又红,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喊了一声:“妮儿。” 挤在帐外的脸嗖的红透了,沈妮儿忙缩回床帐里,悉悉索索了好半天,从里面伸出一截白嫩的手臂,上面挂着君盼被压的皱巴巴的亵衣。沈妮儿小声说:“快穿上。” 少年看了那细腻指尖一眼,随即别过眼不做声地将 分段阅读_第 46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那些衣物接过来,心事重重地穿上了。 沈妮儿也在里面穿好了衣服,待感到自己的脸没那么热了,深吸了口气,方才撩开床帐。 房间里空dàngdàng的,少年已经不在,大概是出去洗漱了。 蓦地,沈妮儿心里涌上一阵酸楚,她吸了口气,要自己不要多想。 外头yin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沈妮儿坐在床边穿鞋,一只绣花鞋落在床下,她够不着,便弯腰去拾。一蹲下去的时候,下=体窜上一阵剧痛,就好像昨天晚上那一下,撕裂了一样。 蓦地想起少年冷漠的眼,那样无情。 她甚至不敢肯定,他到底是谁? 沈妮儿忍不住蹲在地上,不敢直起腰来。 心底的那一团酸楚也越扩越大,连带着鼻子也酸了起来。 她从前并不是这种隐忍的xing格,可两年多内心孤苦的日子已经将她彻底改变,她已经忘记该怎样大声地哭叫,只会将酸楚的眼泪吞进肚子里。 她无声地捂着脸,哭不出来的感觉,分外难受。 少年拎着热水桶进来的时候,只看见床边缩着一团白色的身体。 沈妮儿黑黑的小脑袋埋在膝盖里,肩膀在压抑地抖着。 他匆匆放下水桶,热水迸溅出来烫红了他的手臂,他来不及理会,闷声两三步并过去,却在她面前放慢了脚步,看了她一会儿,方轻声道:“妮儿,起来。” 眼前的鞋子有些破了,四边有参差的裂纹,露出白色的袜底,那袜底也有些发黄。 沈妮儿抬起脸来,看着鞋子的主人。 他还没有束发,腰带也没扎,长袍就那样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显得人更清瘦,像一根竹竿。 竹竿的上面,是一张下巴削尖的脸。 他从前的眼睛是微微弯着的,斜斜上挑,如今竟瘦成杏仁眼,好像整张脸的一半都是眼睛。 她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一个陌生人,认真地看着他。 直到他伸手小心翼翼将她扶起来,指了指热水桶道:“洗个热水澡吧。” 她才觉得自己是认识他的。 君盼。 她在心里仔仔细细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再看向他的时候,就忍不住想把他抱紧怀里。 少年把她按在怀里解衣服,沈妮儿挣了一下,少年便直白地说:“洗一洗吧,就不会那么疼了。” 沈妮儿立刻红了脸,又有些委屈和怨恨,拿眼睛吊着君盼。 她很久都没有这种娇惯的情绪了,不知怎地,一见到君盼,这种情绪就忍不住滋生。 她曾经觉得君盼上辈子是欠她的,如今,又有些分不清到底谁欠谁了。 扭捏了一番, 他伺候她洗澡。 把她抱进雾气腾腾的木桶里,站在她背后认真的揉肩。 沈妮儿想了又想,觉得上辈子,大概还是君盼欠她要多一些。 沈妮儿把肩头的那只手扯过来,在眼前展开,按着圆滑的断口处,轻声问:“疼吗?” 身后少年轻描淡写地说:“只是看起来恶心,其实没那么疼。” 沈妮儿就把那只手贴在脸上,紧紧的。 她觉得心疼。 其实她还有很多很多问题,他为何每晚抽搐?他眼里的那些怨恨恐惧又是为何?这两年来,他在哪里?过怎样的生活? 可她问不出口。 她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君盼很会伺候人,动作一点也不生疏。 按了一会儿肩,又站到她面前,挽着袖子探进水里,给她揉腿揉腰。 沈妮儿脑中立刻空无一物,只是涨红着脸,身体僵硬。 他便扭头对她道:“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嗯。”沈妮儿闭着嘴,严肃地点头。 君盼便认真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可爱的小僵尸,名叫小妮儿……” 沈妮儿开始还认真地听着,以为是鬼故事,心想这僵尸还有可爱的?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才恍然大悟,掬起一捧水就泼,笑着叫道:“你才是僵尸!” 君盼躲也不躲 分段阅读_第 47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任由一捧水泼到脸上,只是抿唇笑着。 沈妮儿已经很久没这样大喊大叫了,突然大喊了一声,似乎将内心劈开了一条亮缝,豁然开朗。她睁着亮晶晶的眼,靠在桶边数君盼头发上一闪一闪的水珠。 下=身也似乎真的没那么疼了,沈妮儿在朦胧的雾气中一点点放松。 她在木桶里睡着,梦见还是在老家,少年每晚站在自己的床前,看自己熟睡的模样。她知道他在看她,却偏偏不醒。只闭着眼感受着他的视线,觉得幸福。 少年把她抱出木桶,擦干了放在床上,拉了薄被盖上。 沈妮儿唇角噙着笑,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少年在床头直挺挺站着,雕塑一般。 “妮儿。”他低低念了一声,梦呓般。 ** 又日夜兼程赶了几日的路,君盼终于决定在一处城郊落脚。 房子早已经买好,一处独门独院的老宅子。 院落格局像沈家的老房子,前后都有菜地。只是房屋没沈家那样大气敞亮,只一间不大的客堂,里面连着一间卧房,里面的摆设都很简单。 沈妮儿做客一般背着包裹走进去,拘谨地探头东张西望一番后,用眼神询问君盼。 那厢腼腆道:“是我们的。” 又忍不住加了一句:“时间太匆忙……” 他知道这里同沈家比起来还是相差很远,地方不够敞亮,卧室采光不好,床不够大,像沈妮儿用的那种雕花梳妆台则是根本没有。 沈妮儿是没有过过穷日子的。 他好怕沈妮儿会不喜欢。 好在沈妮儿好像很高兴的模样,立刻甩了包袱直奔卧室,一头扑上去,抱着被子一脸的心满意足。 君盼这才放心起来。 他觉得日子才开始有了希望。过去的一切,他可以统统忘记。 在这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一切都可以重来。 第二天,他走了几里路。 买了些种子和米面。 一路奔波,口袋里的银子已经不多,以后柴米油盐样样要用银子,他还是咬牙买了一头最瘦的驴子。 早上走的时候忘记带干粮、水囊,为了省钱,他忍着连口茶也没喝,直到傍晚才赶回家。 沈妮儿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在院门口,正拄着下巴等他呢。 一见到他,揉了揉眼,跳过去拉着他神秘兮兮地说:“君盼,你猜我做了什么给你?” 又见他牵了头瘦小的毛驴,高兴地道:“你买驴啦?还买什么了?” 君盼找了一圈,发现还没有钉栓毛驴的桩子,只好先把毛驴拴在大门上,边问沈妮儿道:“做了什么?” “鞋!”沈妮儿从背后一边一只拎出两只布鞋来,炫耀地说,“看,我做的,你试试喜欢吗?” 黑色白底的布鞋,四周是大小不一的拙劣线脚。 君盼立刻把眼睛投到沈妮儿的手上,沈妮儿被他看得一愣,马上将手缩到身后。 君盼执意把她的手拉出来,展平。 果然,右手多根指头都布满了红红的圆点。 君盼皱起了眉。 沈妮儿只好小声说:“不是扎的,我还没那么手笨。只是忘记了买顶针,鞋底又太硬,戳不过去,只好用手指顶……” 君盼一直默不作声。 沈妮儿又忙说:“我已经用布垫着手指了,只是看起来瘆人,其实不疼的。” 沈君盼这才抬起头,只看了她一眼,便道:“以后不许。” 他把布鞋抢起来放进怀里,转身就走。 沈妮儿瞪了他一眼,跑到院子里看小毛驴。 那驴子睫毛长长,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她觉得像君盼,笑得肚子都疼了。 他揣着布鞋回到里屋坐着,想想又不放心,转身关好了门。 这才放心把已经走到底的鞋子脱了,那驴子太瘦了,又扛了两袋米面已经不堪重负,他怕自己骑上去把驴子压垮,一路又走着回来的。 好在之前用绳子 分段阅读_第 48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着鞋子,这才勉强拖拉着到了家。 他把沈妮儿给做的布鞋放到床上,先到外头打了盆水,洗了脚。才怀着激动地心情把鞋子穿上。 虽然样子有些拙劣,但里面的鞋垫很厚实,穿在脚上十分地舒适。君盼站在床上走了几步,心跳的厉害。 这是沈妮儿第一次做东西送他,他接过来的时候,简直像是在做梦。 他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直到把棉被都踩扁,才恋恋不舍脱了下来。叠在一起,放在匣子里收好。 沈妮儿在外头喊他吃饭。 他越发觉得在做梦。 打开门看,沈妮儿坐在桌前看着他笑,桌子上是简单的粗粮素菜,旁边还有一个有些发旧的茶壶,下边摆着两只褐色土陶茶杯。 家的模样。 ** 自从那一夜,他们再也没有做过。 他还是每晚的抽搐。 只不过意识已经越来越清晰,他抱着她哆嗦,从来不肯在这种时候要她。 她用力回抱他,同他一起熬。 他们都相信,会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很长,觉得前面太压抑了,忍不住给点幸福。 ☆、燃烧之夜 下过了一场雨,土地都松软起来。 君盼忙趁机给前后院的菜地拔了草。 然后开始洒种子。 不似沈妮儿即兴的xing格。君盼是个很有计划的人,对任何事。 前院要用三垄种做菜用的韭黄、香菜和小葱,靠墙的地方种些冬瓜,剩下的地方要种妮儿喜欢吃的葵花和茄子。 后院的地方相对宽敞,种些容易储存过冬的土豆和萝卜。 他规划的很好。 沈妮儿也嚷嚷着要播种,君盼无法,只好打发她去喂驴子。 她喂完驴子回来,君盼正一边用脚尖碾坑,一边撒种。沈妮儿见他撒完种没有掩坑,就跟在后头用鞋底把坑掩平。 掩完了一个,正打算掩第二个,君盼就头也不回地对她道:“妮儿,把书桌第二个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 沈妮儿哦了一声,就往屋子里跑,在门口地上蹭了蹭鞋,见鞋底干净了,才进了屋。 一打开抽屉,就看到里面躺了一小袋油纸包,她立刻抬头。 果然,君盼那家伙正挽着袖子站在菜地中央,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讨好地看着她。 沈妮儿就把油纸包拿出来,慢动作捏了一颗蜜饯抛进嘴里,咂了咂嘴,夸张地说:“好甜啊!” 太阳底下的少年立刻露出一口小白牙。 她也笑着,眼前多了层水汽,她用力眨眼。 沈妮儿仍会记得彼此远远对视微笑的模样,在很多很多年以后。 有时也会恍然惊醒:他是那么爱她,她明明清楚的知道着。 雨量充沛、气候适宜。 蔬菜长势很好,韭黄尤为突出,不过几天时间,就冒出一茬嫩黄的幼苗。沈妮儿天天蹲在那守着,嚷嚷着要吃韭黄炒鸡蛋。君盼便又进了次城,说是要买几只鸡崽儿。 回来的时候,载了一筐的小鸡小鸭。 沈妮儿蹲在地上把它们一个个捧出来,喜滋滋放到圈好的篱笆里,小鸡小鸭歪歪扭扭在地上跑着,新奇地看来看去。 君盼也提了衣摆蹲下来,先是摸了摸沈妮儿的头,才说:“我在城里找了份工。” 沈妮儿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要去,我还有银子。” 她知道君盼手里的银子花的差不多了,只靠家里种的那点瓜果蔬菜,根本不够过活。 可若是为了银子,就让君盼去给人当奴才使唤,她绝对不同意。 “我口袋里还带着几两银子,出嫁佩戴的首饰我也用不上,明天你拿去当了吧。得来的银子,买块不大的地足够用了。”她看着君盼,道,“咱不给人使唤。” 他知道她是在心疼他,不由得感动一笑,解释道:“我是到绸缎庄当账房,不是去做家丁、小二,不累的。” 他不等沈妮儿搭腔,便又道 分段阅读_第 49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再说我从前就管家里的生意,账务方面都挺熟悉,做起来也得心应手。这个绸缎庄在扬州城可是首屈一指,我在这里做,不但月钱赚得多,还能学到很多东西。将来,我也想经营一家属于我们的店。” 很多事情,并不如他说得这般轻巧。 可既然决定去做,其中的苦楚又何必让爱人知晓,徒增担忧? 他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想的事情总是比沈妮儿要全面的多,听他这样一讲,沈妮儿便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是忧心忡忡道:“那么大的绸缎庄,怎会把账房方面的事情jiāo给一个生人管理?” 就连爹爹经营的布店、粮店,也是从不许外人chā手账房的。 “我只是账房伙计,主要的账务都归账房主管把持。”他笑笑说,“放心吧,妮儿。我不会吃亏的。” 沈妮儿还是皱着眉,不大高兴。 她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敷衍搪塞。 他总是把她当小孩子,可她分明已经不是。 她扭过头,一声不吭回了屋。 晚饭是君盼做的,他手艺不错,适合沈妮儿的口味。 可她吃的并不愉快,君盼一直在旁边给她夹菜,最后弄的沈妮儿忍无可忍,剜他一眼道:“你有完没完?” 那边还在夹菜往这边送呢,听这话不由得一顿,筷子僵在半空,观察她的脸色,终于缩了回去。 沈妮儿看看他的碗,心想两人就这么一碗菜,都夹给自己了。他干嚼饭啊? 但心情不好的原因不在这儿,她厌烦地放下饭碗,从箩筐里揪出一只啾啾叫的小鸡来,捧着进了里屋。 身后的人犹犹豫豫地站起来,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坐下来默默吃饭。大概过了一刻钟,外面传来打水洗碗的声音。 时候有些晚了,他没舍得用油灯,就着月光刷着碗。 屋子里沈妮儿下巴搁在膝盖上,瞅着小鸡撇着八字爪在床上四处溜达。 不一会儿,君盼就收拾完进屋来。见沈妮儿呆呆瞅着窗外,站在床边的小鸡正忽闪着小膀儿跃跃yu试,就把它捏起来放进外面的箩筐里。 再回来,沈妮儿已经和衣躺下来,脸冲着床内。 他走过去,刚打算悄无声息爬上床,就听沈妮儿背对着他突然冒出一句:“饭菜浪费了吗?” 他愣了一下,忙说:“没,我都吃光了。” 沈妮儿又不说话了。 “妮儿,”他爬上=床,从背后安静抱住她,道,“我新熬了粥在锅里闷着,你饿了就说,我给你端来。” 她还是不说话,不过没有推开他。 他便又道:“我错了,不该扔下你一个人在家。相信我,我很快就会把你接到身边来……我怕你一个人在家无聊,买了几本书放在抽屉里,你看完了,我再给你买……” 边说着,边用手蹭着沈妮儿软乎乎的腰。 沈妮儿倏地红了脸,向里蹭了蹭,没有底气地嘴硬道:“少罗嗦!谁因为这个生气了?我只是……只是气你先斩后奏,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她有些慌乱,心突突跳着。 君盼忙又追上来贴着,在她耳边喷着热气,小声道:“以后不敢了,原谅我吧。” 他哪里是在认错,分明是图谋不轨。 沈妮儿毛孔都在跟着竖起来,用力拍开他的手,着慌叫道:“不可能。” “妮儿……”他有些心急,不想再做无谓争论,盯着眼前细腻的耳朵,一声声唤她,“妮儿……” 那声音像猫爪子一样挠着沈妮儿的心,她乱得不敢出声。 她听到他在身后脱衣服的声音,她把自己缩起来。 除了那次意识不清的亲密接触外,两人同床共枕了这么许久,真的可谓纯洁如水。 她喘不过气来,暗骂自己笨。 君盼躺过去,他想了又想,认为自己足够清醒。 很多很多的夜晚,他并不知道自己身边睡着的,到底是谁。有时候,她是梦里的沈妮儿,有时候,她是残酷的现实。 他不敢动 分段阅读_第 50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她。 此刻,他难得那样清楚的看到沈妮儿,她软软躺在自己身边。 他太想抱她了。 “睡觉吧。”他生怕像第一次那样失败,用那样肮脏的方式玷污了她。他努力克制着,将手掌搭在沈妮儿的肩上。 一根染着月华的手臂伸了过来,沈妮儿盯着它,看它略有些颤抖地环到自己的领口,哆嗦着解着盘扣。 她深吸一口气,握住了那只手。 她是勇敢的。 于是她转过身,直视他。 身体仍然记忆着第一次撕裂般的疼痛,她不是不怕。 她冲他僵硬笑笑,继而视死如归地将盘扣一颗颗解开。 如拨开湖面重重雾霭,少女细腻的身体慢慢袒露。 她看到他微凸的喉结在滚动。 两只安静的小白兔,在淡粉色的绣花肚兜后探头探脑,见到少年热烈的目光,立刻含羞带臊的蒙上一层诱人的粉。 他别过眼,脑子嗡嗡作响。 手已经不听使唤,抓了过去。 沈妮儿又惊又羞地嘤咛一声,随即咬了唇,臊红了脸。 “妮儿……”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扑过去的,只记得呼吸之间诱人的体香,手掌摩挲下弹xing的肌肤,嘴唇亲吻过滑腻的触感。 他睁开眼,用力吻她的唇。 他要自己看清,他吻着的,是谁。 她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也用力睁大眼。 她看到他眼中热烈的爱意和情=yu,还有恨不得将自己吃入腹中的占有yu。 她不怕,她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 她扯着他的头发,将他固定在自己唇上,一口一口回咬他。 直到快要窒息,他们才放开彼此。 她抢先他一步说:“沈君盼,你是我的。” 他怔忪过后,亟不可待地用力抱住她,颤抖着说:“嗯,我是,我只是你的……我只要你……” 他像个小婴儿,一头扎进她的胸口,用力吮吸她的洁白柔软。 她被刺激地弓起身子,扯着他的头发呻吟。 她觉得自己像个dàng=fu,可她愿意在他面前如此。 她发觉自己是如此爱他,不可救yào。 他居然没有进=入她。 他用舌尖抚慰她,引领着她冲上至高点,尖叫着淌出眼泪。 他怕再给她不好的回忆,只肯在她体=外徘徊。一边趴下去吻她,一边难耐地蹭着。 她不愿意他忍着,用蛇一样的双腿缠绕着他的腰。 “君盼……” 她只是喊着他的名字,就让他泄了出来。 他隐忍地哼了一声,抱着她剧烈抖动数次,炙热的岩浆就骤然喷洒而出,烫的她大腿根部微红。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幸福地抱在一起哭。 那是他们永远的夜晚。 ☆、高低贵贱 由于家离得远,君盼披星戴月地就出门去了。 沈妮儿在床上躺到天大亮,不过她早醒了,君盼临走前在她脸上偷偷亲了一下,弄得她怎样也睡不着了。 起来吧,一个人又怪寂寞的。 她索xing从床底下翻出一本书,窝在被子里打发时间。 书里讲述的是一对才子佳人的故事,她从前蛮喜欢看这类书的,每看完一本都艳羡不已,还要拉着君盼同她一道回味无穷。 如今竟觉得索然无味起来,看到里面天作之合的爱情故事,非但无法感同身受,还有些莫名的烦躁和不以为然。结果只囫囵看到一半,就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将书本一合,翻身起了床。 天气甚好,不如打扫。 沈妮儿换上糙衣、扎了头巾,开始收拾屋子,扫地、晒被、擦座椅,边角旮旯也不放过。又把昨天君盼脱下来的衣服洗了,洗一次不满意,又洗了一次。 可做完这些,竟还未到晌午。 她看了看外面浓烈的太阳,闲得发慌。 她无法理解从前怡然自得的自己,也羡慕着那样的自己。 她现在完全不敢闲下来,闲下来的时候,她会 分段阅读_第 51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无法控制的思念着沈君盼。思念着一个人,整颗心都会空掉。 晚上,君盼回到家的时候,沈妮儿假装不在意地同他商量:“要不,我也进城做工好了。” 那边正在洗脸,盆子里的水有些发黑,他随手把水倒掉,转身对走过来的沈妮儿道:“闷了吗?” 沈妮儿好奇地朝他身后看了看,这才发现沈君盼就跟一大头韭黄似的,几乎天天都在长个儿,视线被他给堵了个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 再往上看看,对方刚刚洗完的脸看起来粉嘟嘟的,让人有种想狠狠捏一把的冲动。 她动了动手指头,刚想‘施暴’,却发现少年的脸突然有些发红。 艳若桃李。 她脑中飘过这四个字时,对方已经弯下腰,还沾着水珠的手指将她额头的发丝轻轻一拨,便对着她的唇歪头亲了下来。 因为洗过脸的缘故,少年的唇又湿又凉。 更重要的是,他好像还喘了一声。 沈妮儿被这暧昧的声音吓得一僵,下意识用力推了对方一把。 心砰砰乱跳。 少年被推得一偏,向后退了一步,有些受伤地看着她。 他不是那种做事不专心的人,可不知是怎么了,整整一天,他满脑子都是沈妮儿。简直是强撑到了关店,好歹没有出错,迫不及待地往家跑,看见沈妮儿含情脉脉的眼神,太诱惑了,他什么也没想就亲了下去。 结果,竟然惹她生气了。 沈妮儿脸涨的通红,捂着胸口一喘一喘。 她暗自懊恼着,明明两个人什么都做过了,为何还紧张成这样? 再看到君盼杵在一边,像被哪家扔了的东西似的,用哀怨湿润的小眼神一个劲儿的攻击她柔软的心脏,直到她溃不成军,投降似的走过去。 踮起脚尖,勾住少年的脖子。 送上门。 少年还在用眼神试探着,生怕自己再次会错意,惹恼了沈妮儿。 真是迟钝呀! 沈妮儿哀叹一声,一把夺过少年用来擦脸的方巾,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将要亲吻的地方,红嘟嘟的。不由得再次紧张起来,心一横,索xing眼睛一闭,手臂用力一勾,少年就弯下腰来。 他看到沈妮儿光滑饱满的两颊,紧抿的唇,眼睛控制不住向下探去,扣系不严的领口泄露出诱人的春=光。 再不采取行动就不是迟钝,而是傻子。 “妮儿……”少年重重喘了口气,红扑扑的脸就贴了过来。 沈妮儿感受到他散发出的灼热空气,呼吸一顿,就触碰到了对方柔软的唇。 不像昨晚占有xing的互相啃咬,他吻得柔韧,在她晕头昏脑的时候,居然还会把舌尖伸出来。 沈妮儿被他撩拨地心慌意乱,无措地推着对方的肩,少年却更加抱紧了她,揽着她腰肢的手不知觉已经滑到了臀下,几乎将沈妮儿给悬空抱了起来。 “唔……”沈妮儿开始挣扎,她快要被吻得眼冒金星了。 她这样一动,少年就抽了口凉气,好歹松开口,抖着红唇颤声道:“妮儿,你、你别动啊……” 沈妮儿刚才就觉得不对劲儿,小腹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硌着她,一听这话,脸涨得更红,焉有不动的道理? 悬空挂在少年身上没头没脑地一顿乱捶,终于bi得他把自己放下来。 气喘吁吁指着他,控诉道:“沈君盼!你是不是过分了点?” “我……只是、只是……”少年低下红霞一片的脸,一着急就开始结巴,乱乱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听得沈妮儿心也跟着乱了,揪着少年的领口bi问道:“只是只是!只是什么?!” “只是,”他看着沈妮儿气鼓鼓的小脸蛋儿,觉得她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忽的喟叹一声,索xing坦白道,“我……我又想要了……妮……” 话还未说完,讨得一顿好打。 晚上,君盼软磨硬泡终于如愿以偿,蹭着沈妮儿要了两次。直到对方呼呼大睡,才意犹未尽磨 分段阅读_第 52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蹭蹭地爬下来。 沈妮儿在梦里捶胸顿足,哀叹一失足成千古恨。 过了几日,君盼替沈妮儿在绣庄找了一份工,对方答应先看看绣功再说。 沈妮儿就骑着小毛驴,高高兴兴同他一道务工去了。 他本不舍得沈妮儿吃半点苦的,可那绣庄就在绸缎庄的对面,能一抬头就看到沈妮儿,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诱惑。 沈妮儿本来是没什么绣功可言的,但是在舅舅家那两年,她寂寞的时候就照着君盼画的那幅并蒂莲绣帕子,时间久了,也算熟能生巧。 试活的时候,她就带着那幅唯一能绣好的并蒂莲去了。 掌柜的看得眼睛都直了,问了她几次是不是本人绣的,搞得沈妮儿也紧张起来,再三肯定后,对方才放了心。 又问她一拿见方的图样能绣多久,沈妮儿以前绣花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也不在意速度的快慢,她想了想,决定保守点儿,说:“三天。” 掌柜听了没说话,又再次看了看沈妮儿手里粗布底的并蒂莲,才莫测道:“好好做吧,一个月给你一吊钱。” 沈妮儿就嗯了一声。 她生来便不用算计着过日子,往常荷包里总是断不了银子。偏偏吃穿用度都不用自己花钱,所以脑子里没什么概念。不知道这些月钱是多是少,不过她也不甚在意。只是想到自己能赚钱养家了,还是挺高兴。跟掌柜的打了声招呼,就乐颠颠地找君盼报喜去了。 绸缎庄就在对面,特别贵气的门面。门口还有站着个人,见沈妮儿穿一身粗糙的花布衣,还斜睨了沈妮儿一眼,好像挺看不起似的。 沈妮儿压了压心里的火,装作没看见地走进去。 里面的店面更大,一匹匹漂亮的花布被摆放在质地上乘的暗色木柜上,相得益彰、华贵异常。 到底是女人,沈妮儿一见到那一匹匹好看的布,就有些走不动道。她从前生在小县城,虽说家中富足,却与大地方的人不能比,她看了看身边一个个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第一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土气和格格不入。 旁边有两个女人经过,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妖娆姑娘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划过一丝不加掩饰的鄙夷,还未等从她身边走过,就同旁边的fu人道:“看来这丝绸庄的品味着实下降了不少,什么人都能进来。”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很多人听到。 那fu人没有看沈妮儿,却是淡淡扫了那妖娆姑娘一眼,那姑娘脸一白,忙低头闭了嘴。 这时,众人的目光已经聚集在沈妮儿身上了,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间或夹传出高贵又鄙夷的笑声。 “看,眼睛盯在那布上下不来,怕是从没见过吧?” “咦,被她看上的布,谁还要啊?” “哈哈……” 沈妮儿知道自己不该用任何负面情绪来证明他们侮辱xing的语言,但她无法把这些话当成耳旁风。 她直直盯着那妖娆得意的背影。 她们根本素不相识,有什么理由这样侮辱自己?仅仅是因为穷吗? 她真想做一些疯狂的举动,可她知道,那样做的后果只会让更多的人看尽笑话。 她已经够丑了。 她强迫自己随意一些,在柜员异样目光的注视下,摸了摸一块打底的白绸,边自然地问:“沈君盼在哪里?我找他。” 众人见她没什么反应,也都淡去。 她怕那伙计不识得,又加了句:“账房新来的那个。” “账房?”那伙计闻言耸肩一笑,朝后方一指,“里面。” “多谢。”沈妮儿微笑着点了下头。 端庄而有礼。 那伙计这才拿正眼瞧她,忽见她虽衣着朴素,却面色光泽柔和,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大气,再加上模样秀美,透着股不同于小家碧玉的风韵,心里不由得有些含糊。 心想新来的那小子模样长得好,眼前的这位说不定就是他的金主,怕热人眼线,乔装来了也并非不可能。若真是这样怠慢了,自 分段阅读_第 53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换了语气,恭敬问道:“敢问那沈君盼,是您的?” 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又怕自己嘴贱得罪了人,犹犹豫豫的。 沈妮儿怔了一下,随即道:“哦,那是我弟弟。” 那伙计十分友好的微笑了下,弯腰道:“他就在里面,您请跟我进来。” 当今世上,有钱人都拿弟弟妹妹来打马虎眼。再说了,他们长得根本一点也不像,糊弄谁呢? 心中更加肯定自己的腿侧,他笑得殷勤。 心想这沈君盼当真好福气,靠了个这等好金主,年轻又漂亮。 沈妮儿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门楣上明明写着仓库二字。 “您稍等。”那伙计对她微微一笑,转身砰砰砸起门来,换了个人似的大喊着,“沈君盼,有人找!” 那门本来就是虚掩的,被他一凿就敞开了。 里面有人应了一声,沈妮儿听出那是君盼的声音,忙向里面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自古以来,便是这般吧。 ☆、并非如此 他当初的确是以账房伙计的名义进来的,可正如沈妮儿所说,对任何一家铺子来说,账房都属于内部要地,轻易不会让外人进来的。更莫说是扬州城最大的丝绸庄。 他干的基本就是打杂的活。 说白了,哪里缺人,哪个活没人愿意干,就把他指使到哪儿。 掌柜的说了,就这活儿,还有很多人争着抢着要做。若不是当初看他小孩儿挺机灵的,也不能要他。 他之所以留下来做,有他自己的考量。 一是这绸缎庄发的月钱的确比其他小店要丰厚些,像他这种不签卖身契的散工,到哪里也赚不到这么多。 二是像他这样什么活都做,反倒对绸缎庄的买卖更熟悉了些。仓库里每天货物的进出量,前台比较好卖的绸缎类型,还有这家绸缎庄的常客,他都有留心,晚上回去记在本子上,逐个分析,就能发现不少门道。过几天,庄上商队要去苏州跑趟商,缺一个打杂跟班,这种活出力不讨好,受旁人指使不说,赚的钱还不够受累的,基本没人愿意干。他也没主动要求去做,不能显得别有用心。不过掌柜的看他平日里逆来顺受的,就有了派他去的打算。这在他的意料之内。 沈妮儿去看他的时候。 他正在仓库里搬货。 她看到摞的很高很高的布匹,向下找了好久,才看到弯着腰的少年。 几乎给他压趴下了,后面的人还一个劲儿的往上摞。 到最后实在放不上去了,才踢了他一脚:“好了。” 那一脚虽说力气不大,可对君盼来说那就是最后一根稻草,他硬生生挺了半天,愣是没倒,脚下却是一步也不敢挪。 “娘的!叫了这么一个人来顶着,这不是添乱吗?还不如我自己扛呢!”那人边急赤白脸地嚷嚷着,边给君盼卸下两匹布。 一直弯着腰的君盼没吱声,试着能动了,就一步步往外面挪。 后面的人还在不愿意地骂骂咧咧:“小白脸就是不可靠,跟个娘们似的。” 有人哄笑,满嘴的下三滥:“要不咱给他脱了裤子验验,看他是真娘们还是假爷们?” 众人大笑起来。 少年好像没听到,就那么面无表情地向前走。 沈妮儿攥着拳退了一步,忽的扭头就走。 弄得那伙计一愣,在后面追问着:“哎?姑娘?姑娘?您怎么走了啊?您别急啊!他就快出来了……姑娘……沈君盼有人找!你听见没啊?!” ** 沈妮儿坐在绣架前,心无旁骛地绣花。 她发觉什么也不去想的时候,最舒坦。 旁边的绣娘偶尔停下来说着话,唯独她一声不吱,只不过一个上午,就有人说她爱端架子、不好相与了。 “不就比咱们多了点月钱吗?臭显摆什么呀?搞什么特殊?” “行了行了,人家可没显摆,沉着个脸子, 分段阅读_第 54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一句话没讲呢……” “是啊,不爱搭理咱呗!” “随她……哎,来人了,快别说话了。” 四周静下来,沈妮儿依旧低着头,一针一线分外仔细。 绣架前忽的多了一团yin影,有人站在她面前,挡了光。 沈妮儿抬起头,看到眯眼笑着的少年,摸摸她的头,笑嘻嘻道:“这么认真啊?累不累?吃饭去吧?” 沈妮儿一扭头,闪开了少年的碰触。 他愣了一下,手顿在半空,眼睛却是盯着沈妮儿,关切道:“如何?不舒服吗?还是……” 他抬眼看了看四周,那些女人早就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拔不下来,他冷眼扫了一圈,低头小声问:“谁欺负你?” 沈妮儿一言不发站起来,理也不理他,直挺挺就朝外走。 后面有女人红着脸大胆问:“妮儿,这是哪位啊?如何也不介绍一下?” 立刻有人附和,矫揉道:“是啊是啊,敢问公子姓甚名谁?” 君盼顿了顿,他本来不需要理会这些人的,不过因为沈妮儿,他犹豫了一下:“我是她……” 蓦地,沈妮儿一回头,冷冷冲他道:“杵着干嘛?还不走?!” 君盼给她唬的一愣,忙闭上了嘴。 就听沈妮儿对那些女人道:“舍弟,沈君盼。” 君盼猛地抬头看了沈妮儿一眼。 对方没有看他,别过脸便朝外走。 那些女人立刻放松地笑了,言不由衷道:“不愧是姐弟俩,都一般的好模样。” 他不是弟弟,他不要做她的弟弟。就算是骗别人的,也不行。 他拎着食盒直挺挺杵着,直到沈妮儿又回头催促他:“走啊!吃不吃了?” ** “我不是弟弟。” 扬州城的风景极好,就算是对待他们这样的穷人,也毫不吝啬它的美。 沈妮儿感受着迎面的徐徐暖风,抬眼眺望桥下熠熠闪光的长河。 可惜有人在耳旁煞风景地不断重复:“我不是弟弟。” 还跟受气一样,不敢大声。 沈妮儿扭头看他委屈的模样,忽的就扑过去抱住他。 她的心好疼好疼,可她又不能让他知道。 他不希望自己看到他吃苦的模样,她就假装看不到。 可她装的不像,只好用霸道来掩盖她的难过。 她很紧地抱着他,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她不在乎,随他们如何说道。 没一个好人! 她忿忿想着,自暴自弃想要把君盼藏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和他一起隐居。 方才还沉浸在难过委屈中的少年被她勒地直发愣,低头看着少女埋在自己胸口的小脑袋,缓缓红了脸,半晌犹犹豫豫道:“食盒、食盒要掉了……” 沈妮儿在他胸口胡乱蹭掉眼泪,一把推开他,凶巴巴道:“不是弟弟,那是什么?!” “是相公……”少年低头看她,怕她反悔似的重复,“是妮儿的相公,以后都这样说好不好?” 别不承认我。都已经说好了,你分明是我的。 沈妮儿把食盒抢过来,边往外拿饭,边故意嘴硬道:“一文钱都不花就想娶个老婆?想得倒美。” 少年却别这无心之言噎住了,顿了一会儿,愧疚道:“对不起,我……我会努力的,妮儿,你相信我。” 沈妮儿跟着他吃了那么多苦,他是心疼的。 沈妮儿话一出口便已后悔,她哪在乎什么钱财?她根本不希望君盼去做劳什子努力,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就行了,用那么多血汗和委屈换来的银子,她能忍心花吗? 沈妮儿夹了一块沾着肉末的茄子递到君盼碗里:“努力吃饭吧你!那么瘦,显得我很胖似的。”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沈妮儿瞅啊瞅,怎么也看不够。 往常他只在仓库里随意解决的午饭,变得美味起来。 下午回绣坊的时候,那些女人莫名就对沈妮儿的态度好了起来,围着她问来问去,话题全在 分段阅读_第 55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君盼身上。 沈妮儿就突然硬硬来了一句:“他是我相公,如何?大家还有其他想问的吗?” 她就要做一只刺猬,逮谁扎谁! 傍晚完了活,君盼要领沈妮儿在城里逛逛夜市。 沿河的地方有花灯,四周都是玩意小吃,河里还有一艘艘灯火通明的花船,特别的美。 他知道沈妮儿喜欢这些,他也早就想拉着沈妮儿的手,四处走走。 沈妮儿却摇摇头,不大感兴趣地道:“回家吧,累了。” 他暗自责怪自己疏忽,沈妮儿第一天做活,定是很累了。 晚上,他给她烧水洗脚。 水已经掺和好了,沈妮儿却执拗不洗,硬是拉他坐到床上,给他脱鞋,把脚按进水里,一下下揉着。 君盼受宠若惊,整个人硬邦邦的。 结果她不但给他揉脚,还给他按倒在床,爬上爬下一顿好敲。 他趴在床上美得云里雾里,就听沈妮儿挺随意地问他:“铺子里的人都如何?同你关系好吗?” 君盼就顿了一下,早上的时候,那前柜的伙计把他叫出来,人又不见踪影。他就知道沈妮儿来找过他。 他挺懊恼的,他不愿意沈妮儿见到这些东西。 仓库里那几个人戏弄他的话,他不知沈妮儿听到了多少。 他觉得没必要同这般人计较,那些人明明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们却用来戏弄旁人。他们不但这样戏弄他,只要是新来的小孩,他们就都会找机会戏耍戏耍,无非是过得嘴瘾、讨得人嫌。 若是说他不计较,也并非全是这样。起码他存了一个心思,他任由他们戏弄,最好变本加厉。他不计较、没后台,不见得所有人都是软柿子。这些人早晚会栽在那几张臭嘴上。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挺脏的,不管是内心还是其他。 还特表里不一、虚伪。 不像小妮儿,喜欢与讨厌,都是那般明显。 他喜欢着这样的她。 他就笑笑,挺轻松地说:“嗯!都挺好的!不过你也知道,我去得晚,又不太喜欢同外人讲话,他们就总喜欢同我开些玩笑……” “你知道的,”他又补充道,“男人在一起的时候,说话都有些没边儿。” “你呢,妮儿?”他垫着下巴把问题转到她身上。 沈妮儿盯着君盼的后脑勺,就直通通道:“不好!我同她们的关系一点都不好。她们喜欢嚼舌根、又假正经,见到好看的男子却又移不开眼睛,我讨厌她们。” 君盼翻过身来,睁着黑湛湛的眼看她。 她就撅撅嘴,认真道:“不过我就是要在那呆着碍她们的眼!她们一个个做了那么久,月钱还没我赚的多呢!” 他就笑笑。 沈妮儿便去捏君盼的上唇,不断提起来又放开,看对方好像小鸭一样撅着嘴。 他平躺着,动也不动地静静看她。黑漆漆的眼,无半点杂质,像无星无月的夜。 然后突然开口,含住了她的指尖。 裹在口腔,用舌尖暧昧地tiǎn。 沈妮儿却嘻嘻笑个没完。 破坏了一室的旖旎。 他偏过头,而后拉着她躺下,什么话也不说的抱紧她。 她什么都不懂,显得他愈发肮脏。 作者有话要说:说一下古代的货币。(本人半吊子,为了写文才查的,说的不对敬请原谅) 很多朝代都不同,正常情况下(包括本文)一千文能兑上一两白银,这里所说的一吊钱就是一千文。 红楼梦里,晴雯的月银就是一吊钱。所以说,小妮儿的工资在草根阶层来说还是挺高的(不过她不如晴雯,不包食宿)。 不过像这种不签什么契约的绣娘,能赚这些,已经不少。一文钱能买个小冰糖葫芦,换算成现在,大概月工资一千以上吧。(⊙﹏⊙b汗)普通穷人家,一家老小四世同堂,二十两能够过一年,所以小妮儿养自己够活。那掌柜的算没骗她。 君盼工资比他高点儿,毕竟累成 分段阅读_第 56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那样~╮(╯▽╰)╭ ☆、无可取代 早上起来的时候,沈妮儿就看见君盼坐在凳子上哆哆嗦嗦地绑不上头发,一脸的较真儿。 他昨日少说扛了十多趟的货,白天一直活动着,便只是觉得疲惫,倒还未察觉出不妥。休息了一夜醒来,这身上就如同被人拆卸了一般,尤其是胳膊,简直沉得没法动弹。 他知道越是觉得酸疼,就越该多活动活动,必须把筋骨抻开,不然这一天都甭想干活。于是忍着疼,非要把头发给绑上。 面部表情简直可以用狰狞来形容了。 沈妮儿躺在床上茫然地看了一会儿,见那一头长发不断从指尖滑落,还感叹他的头发又直又顺真是羡煞人了,比自己那一头可恶的天然卷不知强了多少倍。 直到彻底清醒,才蓦地心疼。 忙走过去,把君盼的头发接过来:“我给你绑。” 说着便用指尖从两侧分别挑出一缕发,在后脑挽了个结,再用发带松松一系,就梳好了。 再看铜镜里,少年一脸享受的表情。 “妮儿,你绑的真好。”他眯着眼夸赞她,而后可怜兮兮地指了指衣架,眼巴巴望着沈妮儿道,“衣服、衣服也穿不上。” …… 自从这一天开始,沈君盼就再也不会穿衣梳头了,天天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坐在床前,执着地等待着沈妮儿地“服侍”。 两个人的生活,苦是苦了些,但并不妨碍幸福。 沈妮儿以前无事便爱买些蜜饯点心来吃,自从与君盼逃出来,便把这嗜好给戒了。上次君盼给买的十颗蜜饯,吃了一个月,还剩下三颗,都已经风干成核了。君盼要给她再买,她便从兜里把那三颗核拿出来,笑嘻嘻说:“还有呢。” 她这样节俭,是有原因的。 她想攒钱给君盼做一套像样的衣裳。不像沈妮儿只是坐着绣花,君盼总需要干些体力活。那两套衣裳早就磨破了,打得补丁都是君盼从绸缎庄捡来不要的碎布条子,虽说料子是好料子,可颜色总是对不上,补丁多了,穿上就跟一瓢虫似的。 有时候,君盼是要到前面柜帮忙卖布的,掌柜的一见他这身打扮,就不许他在前面丢人现眼了。在沈妮儿看来,站柜是个体面的好活,比其他活要轻松地多。 她想给君盼做套体面的衣裳,站柜的时候穿。 眼看她和君盼就要发月钱了,沈妮儿挺期待的。 晚上做梦都是一串串的铜板。 早些天,君盼抽时间垒了鸡窝、搭了蔬果架,那果架就搭在窗户边上,夏天天热开着窗户睡觉,沈妮儿总觉得自己能闻到夏风里飘dàng的蔬果香。 她睡不着的时候,就捅捅君盼:“葵花籽一部分榨油,一部分要炒着吃,好不好?” 君盼被她弄得半梦半醒,就迷迷糊糊地说:“唔,都炒给你吃。” “放点盐巴更好。” “好……” “那……茄子怎么吃?” “唔,都炒给你吃。”他说得含糊,好像含了一口饭似的。 沈妮儿咂咂嘴巴:“我觉得把茄子切开了,在里面放上咸肉末、韭菜和土豆丝,要蒸着吃才更好吃。” “……嗯……” 沈妮儿等不到回应,坐起来摆正君盼的头,皎洁的月光下,那厢睡得眉眼都融合在一起了。 她撅起嘴,瞅着外面偌大的月亮…… 第二天收工回家,沈妮儿被君盼打发去喂驴喂鸡喂鸭,等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桌子上摆着她昨天做梦都在吃的夹肉蒸茄子。 她吃了两大碗饭,撑得胃都疼了。 半夜实在受不了了,爬起来偷偷吐了点儿。她自责地可以,君盼没舍得吃的就让她这么给吐了浪费掉,一想到这儿,心疼得要命。 君盼先发了月钱,领她逛了向往已久的扬州城夜市。 他们俩个拉着手在小摊之间流连。 那些小玩意儿,她真的好喜欢。有些东西,她长这么大都未见过。她尽量不去摸,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着。 “ 分段阅读_第 57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人,买一个吧,很甜的。”他顺着她眼睛的方向说。 沈妮儿摇摇头,虎着脸拉他看下一个。 “云片糕,你一定喜欢吃。” “不要不要。” …… 他终于停下来不走,拉着她径直到一摊位处:“老伯,买一包牛皮糖。” “好咧,十文钱。” 沈妮儿在一旁瞪大眼睛,跳脚道:“十文?!老伯,你看我们岁数小,故意骗我们的吧?!” 她扯着君盼的胳膊,算计道:“那还不如买云片糕呢!才五文……” 卖牛皮糖的老伯脾气不小,一听这话来牛脾气上来了嗓门嘹亮:“老朽我卖了几十年的牛皮糖,从来都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街坊邻居,哪一个不晓得我?!” 他拿出一包在手上掂量,气得吹胡子瞪眼:“啊?!你看看我这分量!难道还不值十文?!笑话!你掂量掂量!” 最后他一摆手,潇洒道:“既然姑娘怕老朽骗人,那姑娘便不要买罢!” 君盼冲那伯伯点点头,扭头笑着问她:“不要管价钱,告诉我,你喜欢吃哪个?” “……”沈妮儿想了又想,犹豫不决。 君盼就宽容笑笑,数出十个铜板,对那牛伯伯道:“一包牛皮糖,给您十文。” 牛伯伯拉着脸哼了一声,老大不愿意地卖给他。 君盼又拉着沈妮儿回到云片糕处,不顾她的反对,买了两包。 往回走的路上,沈妮儿抱着两种点心,一边一口,吃得唇上都是bái fěn末,最后咂咂着嘴对君盼道:“我觉得吧,还是云片糕合适!那牛头老伯再怎么生气,我也要这样说,他就是贵嘛!” 君盼就屈指弹弹她的天然卷,看那黄毛卷儿在耳朵底下晃来晃去。他其实想替她把唇上的东西抹掉,想到那柔软弹xing的触感,心就yǎng了起来。看向她的眼,不自禁溢满了柔情。 jiāo握的手心里,汗津津的。 沈妮儿却挺不愿意地扭开头。她今天刚洗了头,头发卷地厉害。她的头发很奇怪,刚洗完的时候最卷,过一段时间会伸展些,第二天只在底部有些弯曲,第三天便基本变成直的。她觉得自己只有在洗头三天之后,才会变漂亮。 这么美的花灯下,她却顶着一脑袋的卷,太让人沮丧。 她懊恼得要死,早上就该盘个皮虾辫的,这样便会顺眼多了。 逛着逛着,时候已经很晚了。夜市的摊子一个个收了起来,沈妮儿吃饱了就有些累了,提议回家。 却在阑珊的灯火下,看到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子。 大概之前被其他摊位遮挡,未被发现。现在徒留它一个,在寂静的街道上,地上摆放的一个个木质胭脂盒,分外精致诱人。 沈妮儿一见着,就挪不动道儿了。君盼也是眼前一亮,拉着沈妮儿就走过去。 一打开来,沁人的脂粉香就溢了出来,里面盛着红莹莹的一盒膏子,特别好看。 “多少钱?”君盼问。 “这也要收摊了,本是要一吊钱的,便宜些卖你好了,”卖胭脂的是个小伙子,他伸出一个巴掌,笑道,“就五钱,你哪里也买不到这个价钱的。” 沈妮儿还拿着胭脂盒左看右看,那小木盒的外面雕的镂空牡丹花,她正数着牡丹花数,一听价钱,忙把盒子放下,摆手道:“不买了,君盼,我不要了,再说我也用不上的。” 那小伙子一听这话,再看看这二位的打扮,不由得不屑嘁了一声,翻了翻眼睛,就打算收拾包袱,嘴里嘀咕着:“穷相,买不起就别看啊。” 沈妮儿生气地瞪着他。 君盼弯腰把那牡丹胭脂盒拿回来,道:“我买了。” “五钱,”那小伙子对他抬了抬下巴,“五钱,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嗯。”君盼把荷包拿出来,从里面往外点铜板,一个两个三个……沈妮儿看得直着急,那满满一大把的铜板就换了这样一小盒胭脂,她心疼死了。 这钱是怎么来的,她比谁都清楚。 他 分段阅读_第 58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他有时累了,晚上回家饭也不吃,脑袋一碰枕头就着,喘气声还特别粗,怎样也推不醒。她给他脱衣服,看见衣服上全是斑驳的白痕。她开始以为他在哪里不小心蹭的,某一天才突然想明白,那是白天流的汗,风干之后变成盐,结在衣服上的啊! 她心疼的受不了,他该有多累? “别买,别买……”她不管是否会遭人白眼,拉着他走。 “妮儿……”他不肯走,恳求地说,“我知道你喜欢,就让我送你吧。” 她看着他把那一大捧铜板递出去,就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那盒胭脂,她只用过一次。颜色很冲,抹上之后怎样也涂不匀,突兀鲜红。过了一会儿,涂抹过的地方还有些发yǎng。 那夜晚看起来很美的雕花牡丹,在日光下也变得粗糙。 她不敢告诉君盼,更舍不得扔。只好用绣线穿着,当做个饰物,挂在胸前。 她曾经觉得不可思议,那样精明的君盼也能上如此愚蠢的当。 就算后来她回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不可思议的同时,又心痛难当。 她感谢那个卖胭脂的小伙子,让她的心痛,有了理由。 后来,她用过很多价值不菲的胭脂,颜色柔和,涂在脸上艳丽而芬芳。后来,她还拥有很多名贵的饰物,流光溢彩,戴在身上高贵而典雅…… 但那廉价粗糙的胭脂盒,始终挂在她心口的位置,无可取代。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要累趴了,挤出时间写一篇就发上来了,如有错别字等问题,见谅!!! ☆、补齐整章 沈妮儿觉得日子渐渐开始好了起来。 一个并蒂莲的绣样,她一天轻轻松松就能绣完。掌柜的给她涨了点儿工钱。 君盼也有更多的时间在前台卖货了,发月钱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也有机会到账房里帮帮忙。 君盼白天没那么累了,晚上就有精力同沈妮儿聊天。 所谓聊天,大多时候,君盼是不怎么说话的,他听沈妮儿说。小丫头每天说得内容都差不多,无非是谁谁谁看起来不咋地,其实人还不错,谁谁谁老喜欢边绣花边哼小曲儿,但还走调,吵死人了……她乐此不疲地絮叨着,还一开口就停不下来,霸占着君盼的胸口,一直把自己说睡为止。 等她睡着了,君盼就把她塞进被窝里。时候早的话,就下地点了油灯,做点记录或是看会儿书。时候晚了,就抱着热乎乎的沈妮儿睡觉。 个别时候,君盼也会同她讲:今天庄里那笔账不该那么算的。这个时候,他就会特别认真地把算盘拿出来,在沈妮儿面前打给她看:你看,用这种方法,就省了很多步骤,对不对? 沈妮儿从小就不如君盼聪明,他那手指就跟在算盘上跳舞似的,看得她眼花缭乱。她虽是不懂,却打心眼里觉得他厉害。 她就知道她家君盼是有能力的,他算的账,从来没有错过。想要多少铜钱,只在钱匣子里随手那么一捏,铁定一个子儿也不少。 他是真的厉害。 他说再干个一年半载,就打算自己开个小买卖。地方已经选好了,进货渠道也摸得差不多。 沈妮儿半张着嘴看他,听他头头是道地分析:玉珠绸缎庄虽然做得又大又好,但它只面对非富即贵的客人,东西虽好,但价格不菲。他将来开的铺子,面对的是小富人家…… 虽然自己开铺子的想法听起来既震撼又遥远,但因为是君盼说的,她便信他。 ** 早晨的时候,柜台的小李子坏了肚子,一连跑了四五趟茅房,泻的脸儿都白了。绸缎庄掌柜的见他实在不行了,只好把在账房里算账的君盼拖出来顶着。 弄得账房的赵管事很不乐意。 最近沈君盼这小子好像开始走运。自从上次在账房里帮了回忙,赵管事就似乎开始器重沈君盼。老头儿没事儿还喜欢考考他,倒也神了,这小子平日里寡言少语,可一到这时候居然 分段阅读_第 59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总是对答如流。弄得赵管事愈发喜欢他,看样子有着重培养的打算。 人就不好往外借了。 可偏偏也是巧了,掌柜的发现,但凡沈君盼站柜,卖出去的货就格外的多。尤其是女客,不论平日里怎样刁钻,一见到这小子不怎么笑的脸,就变得十分好说话。 有些孩子嘴甜,卖出去的货多,他是可以理解的。但这沈君盼,站柜的时候就跟一木头桩子似的,多一个字儿都不说,连微笑都吝啬挤出来……他真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银子却是人人都喜欢。 同那赵老头说了一堆的好话,掌柜的总算把沈君盼借出来用。还别说,这漂亮木头桩子搁那儿一杵,立刻吸引了不少莺莺燕燕。 君盼站在那里有些心不在焉,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发现这赵管事绝对是个难得的好账房,从他身上能学到很多东西。刚才赵管事正打算教他点业内知识,就被掌柜的叫出来。 而前柜无非就那么点儿事儿,想到这一个下午要白白浪费,就觉得分外可惜。 身边围了不少女人,他单是看她们的穿着举止,就已经能将她们分辨的差不多。 对他冷冷淡淡隔着距离,却又若有似无看过来的,书香人家便是了。对他公开挑逗穿着惹眼,但眼里有沧桑的,说不定便是青楼女子。还有些娇蛮任xing,非要他只招待自己一人的,只是有钱财主家的女儿……而那个顶着一头天然卷,气鼓鼓看过来的……嗯? 是……他的妮儿! 冷冷淡淡移走的眼迅速转了回去,君盼抻着脖子从花红柳绿中看过去,却见那厢一闪便不见踪影。 他有些着急,推开几乎黏在他身上的女子,微笑道:“小姐,您先选着,我去去就来。” 说罢便逐个扒拉开环肥燕瘦,艰难向外挤。 姑娘们都挤过来,盼着被他那么轻轻一推,飘飘然了。 “抱歉。”他好容易挣脱出来,带着满身的脂粉味儿,对眼前挡他去路的女人道,“夫人,麻烦让一下。” 那女人就回过头来,挺端庄的一张脸,淡然的神情:“好的。” 侧身一让。 “多谢。”他感激地颔首一笑,也侧着身礼貌走过。 可下一刻,他僵在那里。 心怦怦跳着,整个脑袋都疼起来。 他受不了地晃了晃身体。 而后垂着头退了一步,不小心靠在门上。 发出咚的一声响。 他没有去追沈妮儿。 午后的阳光,太过刺眼。 ** 他不说话的时候,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沈妮儿还在为下午的事情闹别扭,不过看得出来,她没有真的生气。只是撅着嘴要安慰,他看她那样可爱,心就像被人拿刀切了一样难受。 他好不容易才拥有这么美好的生活,他不可能再忍受失去。 沈妮儿在绣庄有了合得来的朋友,下午绣庄休息,她本来打算去看看君盼来的,见他那里实在忙,就同绣娘小梅一起逛街。 两人还去了茶馆喝茶,沈妮儿很少去这种地方,觉得新奇。只点了一壶最便宜的茶,然后坐在那里东张西望。 两人坐在二楼窗口的位置,视野很敞亮。 正巧茶楼前有一队人马走过,小梅立刻就站起来,兴奋地趴在窗户上摇着手不断惊叫:“呀!快看呐!那是十一少!十一少!” 沈妮儿根本不知道十一少是谁,不过几乎是同时,茶楼里不少人蜂拥过来,挤着向外看。沈妮儿还从未见过这架势,也混着人群看过去。 就见街两边已经围了不少人,那个什么十一少就跟皇上游街似的,穿了一身华丽的衣裳,旁边跟着不少保驾护航的手下。他自己目不斜视地骑在马上,挺着背快速地离开。 沈妮儿只看到他头顶一闪而过的白光,那是一根发簪,上面嵌着一颗价值不菲的宝石。 待他招摇地走过,沈妮儿才反应过来,这条长街由于人流集中,已经禁止白天骑马通 分段阅读_第 60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行了啊! 小梅还在兴奋着,脸蛋红扑扑地:“那是十一少哎!那是十一少!妮儿,你知道在街上遇到十一少的几率有多小吗?!咱们真是太幸运了!” …… “下午我看见十一少了!君盼,你知道十一少是谁吗?”沈妮儿学着小梅夸张的语调,想引起对方的兴趣。 她觉得君盼今日有些过于沉默了,好像很不开心似的。 好在他还是有反应的,摸了摸她的头道:“嗯,我晓得。” “听说你那个绸缎庄的背后东家就是他呢!” “哦……” “我还听说,但凡扬州城的大买卖,都有十一少的份呢!” “……” “我还听说……” “妮儿,早些睡吧。”君盼突然翻身把沈妮儿搂进被子里,给她掖紧了被角,见沈妮儿睁着大眼睛直勾勾看他,就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笑了笑说,“乖哦。” 沈妮儿半句话吞在肚子里,还是嗯了一声,听话地闭上眼。 被子里的腿用力勾住君盼的腰,像个八爪鱼一样盘在他身上,才安心睡去。 早上迷迷糊糊的,就听到收拾东西的声音。 沈妮儿睁开眼,发觉天还未亮透。 君盼在地下轻手轻脚地忙活着,见她醒了,回头道:“再睡一会儿吧。” 沈妮儿窝在被子里,不解地看着已经打包起来的衣物,揉着眼睛问:“怎么回事,这是要走吗?” “嗯。”君盼头也不回地说,“天亮就走。” 他顿了顿,才又回头,问:“行吗,妮儿?” 他看向她的眼神,透着不安和恳求。 沈妮儿忽的就清醒了,她坐起来,点了点头。 赚来的钱都置办了家当,但能够带走的,也只有些轻便的衣物。他们又要开始过居无定所的生活了吗?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摸爬滚打重新开始。 “别拿了,”君盼把沈妮儿手里抱着的小木凳拿下来,见她不舍的眼神,只有狠心道,“太沉了。” 沈妮儿点了点头。 这小木凳,是君盼做的。他真的好厉害,什么都会,晚上坐着这小凳子洗脚,很得劲儿。 其实她舍不得的,又何止这一个? 这家里的一切,都是他们辛苦经营的啊! 院子里的茄子结了纽,眼看就能摘下来吃了。小鸡小鸭都已经渐渐长大,说不定过几天就能下蛋,还有那篱笆、那挂在窗户边的红辣椒……她舍不得。 可她又知道,他定是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天有些yin沉,果然刚走了一会儿,就下起雨来。 好在君盼准备了雨具,他们冒雨前行。 还是湿透了,他索xing把所有遮雨的东西都披在她身上,自己什么也不戴。 沈妮儿骑着驴,怀里抱着还算干松的衣物和干粮,她恨这为何不是一匹马,这样君盼就也能坐上来了。 雨水将他的衣裳完全打湿,就那样冷冰冰贴在身体上,映出骨骼的轮廓。 她弯腰伸出手去,帮他把湿塔塔粘在背上的长发挽起来,绑在脑后。他回头冲她笑笑,雨水打在脸上,迷得睁不开眼睛,眼眶也是红的。 像哭过一样。 沈妮儿回头望了一眼愈见模糊的家,狠了狠心,扭过头去。 作者有话要说:如无意外,还有一章。 ☆、阮十一少 十一少推开门,屋子里涌出一股子腐糜的气味。 床上违反自然规律的运动还在进行,小男孩哭哭啼啼地呻吟着,声音压抑着,听不清是愉悦还是痛苦。压在他身上的女人神色兴奋,嘴里不断蹦出难听的yin词秽语。 他实在想象不出这样做到底有何乐趣可言,尤其是听到女人bi着小男孩喊她“娘”的时候,他更是反感地皱起眉,大力地拍了拍雕花木门。 小男孩大概先前未注意他,此刻听到声音抬头,立刻吓得浑身一抖,几乎要从床上掉下来。 女 分段阅读_第 61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人借力砰的一脚将男孩踢到床下,随手找了块布围在胸前。 男孩顾不得疼,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床前将枕头被褥一股脑垫起来,又跪行过去把烟袋给女人点上。 女人就势靠在上面,接了男孩点好的烟,慢悠悠吸了一口,吐出悠长的白烟来,才冲门口慢条斯理道:“真是稀客,有事儿吗?” 十一少倚着门,本来苍白如纸的脸反倒气出点血色来:“你就那么恨我?” 女人淡漠一笑,情=yu过后的脸慢慢恢复成原本的端庄,她看起来三十几岁,保养得很好,就算此刻衣衫不整,还是透出一种雍容的贵气。 “我玩我的,又怎会跟你扯上关系?” 男孩小心翼翼地为女人揉肩,光溜溜的背脊满是抽打过的痕迹。 十一少回身把木门掩上,他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可惜看起来气色不好,有种病态的苍白。身子也有些孱弱,细细高高的单薄。 他就近找了张藤椅歪歪坐下,指了指男孩道:“那个谁,你下去吧。” 男孩身子一绷,扭过头来,缩着肩胆战心惊地望了他一眼。 那是一张还带着稚气的脸,皮肤白白嫩嫩的,眼睛已经哭肿了。 十一少就蹙起了眉,刚想说话,就听女人道:“让你滚你就滚,听不明白吗?” 小男孩几乎是爬着出去的,还不忘小心地关好门。 女人冲着男孩离开的方向摇摇头,唏嘘道:“听话是听话,可惜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要是眼神再冷点儿,最好带着点儿恨意,才有意思。” “少他妈跟我废话!”刚才还委在椅子里的十一少猛然跳起来,一边乱七八糟扯自己的衣服,一边冲女人吼,“有本事你就折腾我!你不就是想折腾我吗?!来啊!来啊!” 女人细长的凤眼上下打量着他,而后嘁了一声,轻飘飘道:“你悠着点儿吧!就你那小身板儿,玩不到一次就死了,虎du还不食子呢!” 十一少被自己挣吧地直喘气,扶着椅背道:“那就别他妈逮谁让谁叫你娘!” 他坐下来,喘了一口气,声音小了下来:“听着恶心……” 女人一脸从容,吸了口烟,笑嗔:“那是为娘的爱好,你这个做儿子的可无权剥夺。” 十一少心里直翻恶心,奈何喊不出来,只有靠着椅子,有气无力道:“闭上你的嘴。” 女人在桌子上敲了敲烟灰,凤目一睨,道:“还是管好你自己吧,用些办法多活些时辰,尽量苟延残喘,才是你应该做的。不然到时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孤独终老,可就是你的不应该了。” 十一少靠在椅子上,他觉得自己今天就不应该来。不对,他应该在自己死之前,弄死这个女人才是,能清清静静的活一天,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女人难得自己穿好衣裳,趿拉着下地,往他这边走,“你不就是看上那个土妞了吗?警告我别动她是不?放心,我儿子喜欢的东西,我这个做娘的,能够破坏吗?” 十一少按着扶手坐直了,冷冷看着女人。 女人会心一笑,弯下腰照着男子苍白的脸喷了一口烟,看着对方皱眉咳嗽,眯眼道:“对,就是这种眼神,我喜欢透了。你知道吗?有一个孩子,眼神比你还冷漠,尤其是哭的时候,”她闭上眼,享受般的回忆,“眼睛红红的,那种恨、痛、绝望jiāo织在一起的复杂神情,可真迷人!” “可惜,”女人转身坐在软榻上,摇头道,“不怎么听话。一次惹得我急了,胡乱给他塞了点儿你用的那个yào,呵呵,他居然上瘾得很,一天都少不了,啧啧,虽然贵了点,还是值得的。” 是yào三分du。况且是他用的yào,没du死人,就算是奇迹。 十一少摆了摆手:“闭嘴吧,这种恶心的事我一个字也不想听。” 既然女人知道他来的目的,就这样吧。 这个充满糜味的房间,多呆一刻就会死。 分段阅读_第 62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他扶着椅子站起来,被女人从背后抱着,忽的换了期期艾艾的语气道:“玉儿,你好久没来看娘了,娘想你。” 汗毛几乎都竖起来,他转身把女人推开,冷冷道:“别这么叫我,行不?” 女人被推开也不恼,弯眼一笑道:“那叫玉楼行吗?” 这真是一个好看的女人,快到四十岁了,居然还能演绎出小女儿的娇憨。可惜,太让人反胃。 十一少侧头嘲讽地笑了,就要去开门。 女人见拦他不住,只好道:“阮玉楼!你还是我儿子吗?” 阮玉楼听到这话顿了一顿,心想我做梦都不想做你儿子,但生活就是这么倒霉透顶,我他妈的偏偏你儿子! 他虽说是个来路不正的商人,但也很少说这样的粗俗话。但是没办法,只要是面对这个女人,他想不骂人都不行! 好歹忍住了骂人的冲动,他冲女人笑了笑:“阮夫人,您不是养了那么多儿子吗?让他们陪你啊!我这么不听话,还是不扫您的兴了!” 女人在背后冷笑,声音还是那般优雅,可惜字句都低俗:“阮玉楼!少他娘的装清高!你是什么破烂东西,难道我还不清楚?!” 一推开门,之前那个小男孩居然还冒雨跪在门口,浑身都是伤,尤其是两腿间,往外渗着血丝。阮玉楼抬头看了看院子来来往往的家仆,居然没一个理会这个男孩。 真是好啊! 他吸了口气,裹紧了肩上的毛皮。天空一直飘着雨,他觉得分外地冷。门口的小厮忙过来一边给他撑伞,一边搀着他,给他皱眉推开,只好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女人追出来:“阮玉楼!把开销拿来!赡养费都不想给,枉被人称作扬州城十一少!” 阮玉楼一言不发,身后的小厮只好回身鞠躬道:“夫人,银子就在您门口呢,您不够吩咐奴才一声就行!” 阮玉楼有些想吐,结果一出门,就真的吐了。 吐出来的东西全是黑色的yào汤,他真不想活了。 他叫十一少,并不是真的排行十一。他那个外表端庄内里败类的娘只生了两个,他是老大,还有一个妹妹。 为了显示人丁兴旺,就加了个十。 父亲是扬州城的商帮之主,他和妹妹不幸成了势力划分的牺牲品。 还不懂事的时候,他们种了同一种du。解yào也是du,不吃就立刻死,吃了就慢慢死。 可能是由于同甘共苦,他和妹妹的感情一直很好,两人在病痛中相互鼓励着,依靠着彼此生存下去。 几年前,父亲被人暗杀。 妹妹也快要支撑不下去。 他们就举家迁移,算是病急乱投医,听说北方有个小镇的巫医能解奇du,就投奔过去。 可惜,医死了妹妹,他也剩半条命。 他弄死了那个巫医,就去跳崖。 结果就遇到那个小丫头,他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他甚至不相信有感情这回事。不过,因为那个丫头的一句话,他居然就这么活下来了。 而且不但活了下来,还重返扬州城,为父亲报了仇,坐到了商帮之主的位置。 对,他这个行将就木的人为了达成目标,什么龌龊肮脏的手段都使尽了,但那又如何,结局是他成功了。 他妹妹叫阮玉珠,喜欢穿漂亮的衣裳。他就为她开了一家绸缎庄,取名叫玉珠丝绸。 沈君盼到那里做,他是知道的。 包括沈妮儿,她做活的那个绣庄也被他买下来了,他给她多一些的月钱,但又不至于多的太假。每个月涨一点点,让她每个月都有那样一个开心的时刻。 他不想做别的,就这样挺好。 可惜,就是有人要让他不如意,那个人偏偏是他娘! 他跳崖回去,就卧床了一年多,死去活来几次。 他知道他娘在那个时候弄到一个少年,他不愿意去理会她那些肮脏事,就算他知道了这个少年就是沈君盼,他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后来他们 分段阅读_第 63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举家迁回扬州城,娘也没有将那个沈君盼一起带走。本来就是黑吃黑,从旁人手里抢来的,临走的时候又送回去了。 谁知道竟又在扬州城碰见了。 一打探就知道,这个沈君盼,竟然是把人给杀了逃出来的。 他也正面见过沈君盼一回,觉得这小子内里有一种刚韧劲儿,你若不是想一次xing弄死他,就最好不好招惹。 毕竟母子一场,他本想提醒提醒女人的,不过看她一脸作死的模样,觉得自己的行为十分好笑。越是危险荒诞的东西,她不就是越喜欢吗?弄不死别人,就弄死自己,她从来都是这么活过来的。 仆人搀着他上了软轿,他挨着边儿歪着,方才淋了点雨,身子愈发沉重了。他撩开车窗帘,看了看外头yin云密布的天,算计了下时辰,就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转的突兀吗?有点忐忑 ☆、无非堕落 雨越下越大,视野所及皆是白茫一片。 土道泥泞打滑,驴子睁不开眼,喷着鼻水不肯再走。君盼就用力拉着缰绳,一步一滑地闷头前进。 他开始有些后悔,他不该过了一晚才决定离开。他早该在见到那女人的瞬间,就带沈妮儿走的! 那种噩梦般的过去,他绝不能再来一次! 他绝不能让沈妮儿知道……知道……那些恶心的东西。 他想到这里,愈发用力地拉着绳子,手指被那粗糙的缰绳勒出一道道血痕,可他觉不出疼。 外界的一切干扰被他隔绝在外,他一步步走着。 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他吓得浑身一僵,猛地回过头去。 雨太大了,根本睁不开眼睛,他用力分辨了很久,才看清来人竟是玉珠丝绸的掌柜。 他撑着把伞,脸上挂着常见的泰和笑容:“君盼,怎么不到铺子里来,等着你算账呢!” 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君盼有些茫然,他下意识去看沈妮儿,却见对方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胡乱擦掉脸上的水渍,乱乱道:“我、我……” 他突然不知道该些说什么好,脑子仍然停留在方才的思绪中,他根本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这么个人。 好在对方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答案,只是笑笑道:“别走了君盼,大家都舍不得你。” 君盼就皱起眉来,他不是傻子。 掌柜的还是笑呵呵的,指了指呆呆看着他们的沈妮儿说:“妮儿在绣庄做的也挺好,有何非走不可的事儿吗?再说了,你这从北到南也走了不少路了,还有哪里比咱们扬州城更好?最近世道也不安生,北边的衙门正在通缉逃犯呢,听说那是个穷凶极恶的小倌,把自己的恩客给弄死了,你说可怕不?” 掌柜的和颜悦色的看着他:“君盼,你意下如何?” 他的暗示太过明显,又太咄咄bi人。 君盼就咬了咬牙,他以为自己没怎么用力,却还是尝到了满口的血腥味。雨水太凉了,激在身上叫人冷得直发抖。他想抱个什么东西,好让自己不会显得那么胆怯。 他抓紧了缰绳。 他杀人的时候,自以为做了万全的准备。 逃跑路线,包括将沈妮儿救出的时间,都设计的万无一失。 他以为自己逃得掉的。 他以为千辛万苦从北到南,就不会给任何人看到他的过去。 他以为他可以重新开始的。 原来上天真的从未优待过他,他竟在千里之外的扬州城遇到了曾经染指他过去的女人。 甚至就在刚才,他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那个女人会认不出他,毕竟一年多过去了,彼此匆匆打一照面,不会留有深刻的印象。况且就算那女人认出他,也未必一定会拿他怎么样。 可惜,上天不会让他如意的。 他毫无办法。 若他是一个人,无论如何也要拼个鱼死网破。那样的屈辱,死也不能再受。 可沈妮儿就在他的旁边,那样天真无邪的 分段阅读_第 64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眼睛,她看着他,她信任他。他要走,她二话不说跟着他。 她不知道他那样肮脏的过去。 他太害怕了。 他太无助了。 他就恍惚地问沈妮儿:“喜欢扬州城吗?” 雨声把他微弱的声音打得七零八落,沈妮儿听不大清,睁着乌黑黑的眼看着他,啊了一声。 她穿的厚厚的,像只小动物一样安然窝在衣服里。君盼仰头看着这样的她,雨水冲进眼睛里,特别想哭,他是怎么了?竟然觉得了无生趣。 他们回到了城郊的家,两人淋了不少的雨,都冻的瑟瑟发抖。 尤其是君盼,嘴唇都冻得发紫。 两人七手八脚烧了热水,洗过澡之后,钻进被窝里。 沈妮儿给君盼擦头发,他头发很长,沈妮儿喜欢把它们摆直了,整个儿的铺在背上,那样看起来很壮观,尤其是发梢刚好遮掩了半边臀,若隐若现的感觉。 沈妮儿上上下下地折腾着,累的出了些汗,君盼还是趴着一动不动,半死不活的。 沈妮儿就把他头发往两边一拨,一屁股坐在他背上,趴过去,下巴垫着他的肩膀,侧脸看他:“怎么了?为何又不走了?” “妮儿……”他慢吞吞睁开眼,眼底湿漉漉的,显得特别无助。 沈妮儿的心一下子就疼了,她亲了亲他,问:“发生了何事?” “我可能惹事了……”他吸了口气,担忧地说,“昨天卖货的时候,因为口角,把人给打了……” “打架了?!”沈妮儿觉得不可思议,沈君盼那是什么人?绝对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说不定打他左脸,还能把右脸伸过去给你打的那种人!能把他给惹得非出手不可,那人得刁难人到什么程度啊?! 沈妮儿担心地不得了,忙问他:“你伤着哪儿了?” 君盼就看了她一眼,垂眼慢慢说:“没事……只是对方不好惹。我怕出麻烦,就想带着你离开这儿的。结果掌柜的说那件事已经摆平了,就是我得赔些银子……” “你真的没事?”沈妮儿这才松口气,看着君盼确认道,“真的?” 君盼嗯了一声,把头埋进枕头里。 沈妮儿骑着他坐起来,见他无精打采,就拍了拍他的脑袋安慰道:“赔银子就赔吧,不用难受。” 君盼没有说话。 好在两个人都没有感冒,沈妮儿觉得这与他们天天辛勤劳动分不开关系。 君盼把她送进绣庄就到丝绸店了。 一进门,就看到掌柜的别具深意的眼神。 他给君盼使了个眼色,把他叫到贵客室。 房间的光线偏暗,角落里坐着一个端庄的女人,怀里抱了只眼神冷酷的猫。 明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君盼还是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胸口像是被人强塞进一条脏抹布,呼吸都困难。 掌柜的悄无声息地退下了,空间骤然变得更加窒闷。 那女人没说话,就那么慢条斯理摸着猫。 沈君盼直挺挺站了许久,直到再也站不住。就开始快速脱着衣服,不就是那点事儿吗?反正逃不过,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反正就这样了,还能怎样?! 他脱=光了自己,就跪下来,爬到女人脚边。 那只猫见他靠近,猛地乍起毛可怖的嘶了一声,被女人随手扔到一边,夹着尾巴灰溜溜逃了。 女人摸着他的头发,就像刚才摸猫一样的动作。 他睁着眼,觉得自己脏的让人恶心。 ** 沈妮儿探头探脑地往丝绸店里往,君盼正靠着窗边低头扒拉算胖,阳光照着他的皮肤,白的透亮,那心无旁骛的认真模样真让人着迷。沈妮儿痴迷看着他,直到君盼抬起头来,两人目光碰个正着。 沈妮儿便笑嘻嘻对他招手:“吃午饭啦!” 君盼好像有些恍惚,他突然很不想见到沈妮儿,更不想看见她这样纯净的眼睛。他别过脸,闷声道:“你先吃吧,我还忙着呢。” 沈妮 分段阅读_第 65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就哦了一声。 君盼以为她走了,过了一会儿再抬头,发现她还抱着个食盒傻乎乎杵在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都朝她看一眼,半笑不笑的。 君盼就走过去,扯着胳膊把她拉到一边:“你怎么还不走?” 沈妮儿就仰头挺无辜地说:“我等你忙完了一起吃啊,今天有炒鸡蛋,我哪能自己先吃啊。” 君盼说不出话来,见沈妮儿额头上卷曲的胎发,刚想伸手摸一摸,沈妮儿身后便走来抱着黑猫的女人。君盼一把将沈妮儿搂进怀里,警惕看着女人。 那女人笑笑,温柔笑道:“小伙子,你媳fu挺讨人喜欢的啊!” 沈妮儿从君盼的胳膊缝里往外看,觉得这女人挺眼熟,多看了几眼,便想起第一次来这里寻君盼,被那么多人嘲笑,唯独这女人不曾冷眼看她,心下对她的印象好了几分。 不由得笑眯眯看着女人。 君盼白了脸,一句话不说,夹着沈妮儿就走。 那女人不甚在意的笑笑,避开掉在地上的食盒,戏谑地看了眼洒了一地的炒鸡蛋。 沈妮儿扯着君盼的胳膊,心疼地嚷嚷着:“食盒都摔坏了!饭菜也洒了,全浪费了!” 君盼好像没有听到,就那样木然地看着桥下的长河。 第二天下午,女人神色兴奋地压着他。 这真是个怪异的姿势,四肢都别在身后,他疼得直皱眉,不过他想他早晚会习惯。 下=身还是那样软趴趴的,女人很不高兴,说他再不听话,就给他吃那个yào。那是一种可怕的yào,会让他变得不认识自己。会让他仅剩的一点尊严消失殆尽。 他被自己的想法弄笑了,尊严?他哪里还有什么尊严? 无非是堕落。 他警告女人,不许动沈妮儿。 女人就死死压住他的嘴,让他只能发出“唔唔”的呻吟。 少年的恨意伴着眼泪流出来,那眼睛真漂亮。她咯咯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很不顺。不喜欢这种感觉,先发上来,说不定会再改改。 ☆、天生贱格 人人都叫她阮夫人,嘴甜点儿的,也称她阮姐姐。 她儿子是商帮之主,那是连扬州城的知府也要忌惮三分的人物。母凭子贵,人们提到阮夫人,总是面有敬色。 也有人说,这个阮夫人也并不简单,据说她本身的来头便不小。 她没吃过亏,就算几年前相公暴毙,她随着儿女流落他乡,也是个压得过地头蛇的主儿。 如今这扬州城,还没什么她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可有一样东西,似乎总是让她不那么如意。 说他听话吧,的确逆来顺受,任凭捏扁揉圆。让他趴着,绝不跪着。 说他不听话吧,那眼神是永远的冷漠无情,就好像与你赤=luo纠缠的从来不是他。 沈君盼,这个从尚未发育成=人就被她玩弄在手中的少年,她总是不能够将他完全的驯服。 与他贴得越近,反而越发觉得遥远。 她可不是爱上这个玩物了,她只是觉得分外不爽。 他像是一根刺,卡在她高傲的喉咙。 必须把他泡软,或是折断。 少年的唇水润嫣红,她低下头去亲吻他,被无情地闪开。 她险些发火,想狠狠甩他一嘴巴。撞见少年冰冷不屈的视线,又蓦地笑了出来。她居然给忘了,这家伙,不喜欢别人亲他的嘴。那里是他的禁地。 她觉得可笑极了,这具身体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有哪里是她没有玩过的?不过是接吻,算得了什么? 这个自以为是的小东西,以为冷着一张脸,就会让所有人都怕他吗?为了不至于太过扫兴,猫偶尔也会向老鼠示弱的,那不过是因为还没有玩弄过瘾罢了。 她讽刺地笑笑,转脸避开少年的唇,啃咬他的耳朵。 果然,他只是反shè般挣了一下,继而便闭上眼,不再挣扎。 女人贴过来,略有些松弛的身体奋力挤开 分段阅读_第 66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少年修长的双腿,来回摩擦着他大腿内侧的皮肤。她喜欢年轻人,他们的皮肤细腻又有弹xing,处处散发着蓬勃的朝气。她觉得自己能够嗅得到。 她啃咬着他,从上到下。 有时候太过沉迷,无法自控地用力,就留下一道暗红的牙印。 他就忍不住挣扎,低低道:“别留下印儿。” 他向来寡言少语的,清醒的时候,连呻吟也不肯。 这样带着点恳求的语气,简直太过动听。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迷人,浑身透着冷若冰霜、不容侵犯的气质,却又偏偏那样无助可怜,只能任人宰割。 她痴迷地看着他、抚摸他,把他身上的扣链紧了又紧,让他半分动弹不得。 她觉得自己热了起来,猛地低下头,含住少年萎靡的分=身。 她想让他同自己一样兴奋。 可惜,他真的不是一个乖孩子。 她屈尊降贵努力了很久,竟无法将他唤醒半分。 他用身体语言,无声地厌恶着她。 她气得发抖,若不是觉得他难得珍贵,她说不定会立刻弄死他。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真的不想给他吃yào。 不可否认,吃yào后的他的确会变得又乖又可爱。简直像发=情的小猫一样讨人喜欢,但以此同时,他的嘴也会变得不受束缚,抱紧她的时候,会胡乱喊着别人的名字。 妮儿。 她渐渐厌恶起这个叫妮儿的女孩。 一个傻里傻气的土妞。 ** “你喜欢我吗?”女子执着的声音。 贵客厅里,少年被一个美貌女子挤在角落,一遍遍质问。 一只手腕挂在墙上的铁环上,少年斜肩站着,淡漠的眼神越过女子的头顶,不知在看向哪里。 阮夫人笑笑说:“翠云,你如何就想不开?管他喜不喜欢你,反正此时他是你的了。随你怎么玩都行。” 这翠云是那扬州知府的妹妹,十几岁就成了寡fu,人长得艳丽,奈何心比天高,绝不肯屈身下嫁,就这样一直独身。 前些日子到绸缎庄买布,对沈君盼算是一见钟情。 那阮夫人是何等的人物,看她那眼神就明白了。 反正不过当他是一个玩意儿,最近又多不听话,颇为气闷。多一个人玩,倒添了刺激。 翠云又气又怨地看着她的沈君盼。 少年目不斜视,看也不看她。 阮夫人啐了少年一口:“给脸不要脸。” 说罢便走过去,抓着少年的衣裳从两肩向下一扯,哧的一声便露出整个胸膛,又随手抽出了腰带,那裤子就掉在脚踝。 翠云吓得啊了一声,捂住了眼。 被阮夫人笑着推搡到少年身上,引诱说:“别怕啊,摸摸看。” 女子涨红了一张俏脸,睫毛颤抖着睁开了眼,手底下的皮肤温热而细腻,肌理条纹纤长而有韧xing。 她喘不过气来,伏在少年的胸口,听着那有力的心跳。 她已经全然乱成一团。 ** 沈妮儿去绸缎庄找君盼,铺子里的伙计似笑非笑地说他一早出去了。 沈妮儿悻悻地往回走,不小心撞上一个人,忙低着头道歉。 那艳丽女人却好像没有听见似的,捂着领口慌慌张张地往外走,脸上的神情十分怪异,又有怕又带着些兴奋,很不正常。 沈妮儿愣在那多看了她几眼,一回头,就看见君盼一脸苍白的从绸缎庄的一扇门里走了出来,沈妮儿抬头看了看——贵客厅。 他不是出去了吗? 他木着脸往这边走着,经过沈妮儿身边的时候,甚至未发现她。 沈妮儿喊了他一声。 他就慢悠悠回头,见是沈妮儿,也没有表现出高兴地模样,甚至是不易察觉地皱了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妮儿顿了顿,道:“吃了吗?一起吃吧?” 君盼漠然地摇了摇头:“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他说着回过身,径直朝账房走去,把沈妮儿抛在身后 分段阅读_第 67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 他那背影孤寂又决绝,看得沈妮儿心凉了半截。她害怕地叫他:“君盼,你等等。” 他就不耐烦地转过脸,皱眉道:“你想怎样?能不能让人清净会儿?”他狠了狠心说,“以后自己吃吧,别再来了。” 沈妮儿咬着唇看他,泪眼汪汪的。 她不相信他会不心疼这样的她。 她只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不论犯多大的错,都会被原谅。 然而他似乎真的不再心疼她,转身就走了。 沈妮儿站在人来人往的店中央,委屈地想哭。 ** “滚出去!” 他一进门,就被迎面飞来的算盘打个正着。 砰的一下撞在额角,立刻就流了血。 眼里的不忍被恨铁不成钢的痛意取代,赵管事别过脸不再看他。呵斥着徒弟好好用功,不能学某些人,妄图走捷径,惹得一身sāo。 视野被温热的鲜血模糊,君盼弯下腰,去捡那碎掉的算盘。 被人一脚踢远,打着转儿滑到一边。 新来的小账房叉着腰笑眯眯说:“沈君盼,这里不欢迎你。还是回到你的贵客厅,脱光衣服接客吧!” 众多小账房哄然大笑。 前几天,他还是他们眼中学习的榜样,被师傅挂在嘴上夸赞。现在,就成了众矢之的,唯恐撇清关系而不及。 他弯腰向前走了几步,又要去捡,被另一只靴子踢开,他顿了顿,眼看着算盘滑到桌子底下。 赵管事咳嗽了一声,呵斥道:“都给我算账去!” 那些小徒弟才悻悻散开。 他便低着头,一言不发趴到桌子底下,将那算盘拾起。 算盘珠掉了好多,边上的横木也裂开了。他拿在手里,用衣角小心翼翼将上面的鞋印擦掉。 无数双眼睛沉默地看着他。 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也知道,他的确如他们所想,从来就不是一个干净的人。 “师傅。”他站直了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的。 赵管事依旧绷着脸不看他。 他便深深鞠了一躬,道:“师傅保重。” 他算不上什么徒弟的,前些日子定好的拜师宴早就泡汤,他亦未孝敬过赵管事一杯拜师茶。不过,他当赵管事师傅的,那些日子,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就算是做人,赵管事亦是良师。 可惜,他沈君盼天生贱格,但凡对他好一点的人,不是不得善终,便是饱受连累。 他深深鞠了三躬,转身离开。 晚上回到家,沈妮儿也在看他。 她问他额头上的伤。 他没什么好说的,低头匆匆吃了口饭,发觉难以下咽,就推开倒在床上。 他听见沈妮儿刷了碗筷,悄无声息地爬到床上,蜷在他身后默默躺着。 他如芒刺背,呼吸困难。 他还是开了口:“明天去外地跑商,可能一个月才能回来,你自己在家,要小心。” 沈妮儿顿了顿,哦了一声。 她的确不如君盼聪明,可她并不是傻瓜。 君盼有心事,她看得出来。 可既然他不想说,她便不问。 她能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直到他不再需要她的陪伴。 面对君盼越来越多的心不在焉,沈妮儿尽量安慰着自己,感情的事,向来没什么道理。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是怎样也勉强不来的。 他会不会不再爱她? 她常常在想,又不敢深想。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说好像慢了半拍,古代的商帮 相当于现在的黑社会 ☆、无yu则刚 “听说昨天那个赵老头求那张掌柜,求他放你一马呢!看来,他倒是很喜欢你这个乖徒弟。”女人吸了一口烟,挑眉笑着说,“他以为你迫不得已呢!” 她用烟袋勾起少年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再问一遍:“告诉我,你迫不得已吗?” 少年垂着冷漠的眼,连眼皮都懒 分段阅读_第 68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抬一下。 他光=luo地跪着,在她面前连一条狗都不如,还装什么清高?! 女人倏地怒了,持着烟袋朝少年□的肩膀恶狠狠烫下去,发出滋的一声响。 “……嗯。”少年被烫的一颤,整个肩膀都缩起来。他埋下头,仅仅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痛哼,又随即闭紧了嘴。 女人被他隐忍的模样取悦,居高临下依靠过来,把下巴搁在少年的肩膀,柔声道:“呦,对不起啊,忘记不能在你身上留印儿了。疼不疼啊?来,让娘瞧瞧。” 她拉着少年纤长的手臂,来回端详着:“哎呀呀,可了不得,烫出了一个小月牙呢!不痛不痛啊,娘给你吹啊。呼……呼呼……有没有好一点?” 少年木然地跪着,好像女人玩弄伤害着的身体,与他无半分关系。 半晌,他蓦地道:“我要那个绣庄。” 女人闻言一顿,睁大眼上下打量了少年半天,才无法抑制地哈哈大笑起来。太不可思议了!她听到了什么?这个小家伙问她要东西呢!好!简直太好了!就怕他无所求呢! 女人把少年的脑袋按在松软的胸口上,激动道:“叫一声娘,你媳fu做活的那个绣庄,就归你。” “……娘。”他闷声说。 也许长时间不说话,真的会让人思维混乱。不过,也许是恰然相反。他开始喜欢给自己出难题,迎接一个又一个极限的挑战。既然尊严已经被踩到泥土里,还不如用它来换点什么。换点什么呢?无非是金钱与权力,女人有钱,他便问她要钱好了。 至于是否值得……但这,至少是有价值的不是吗? 他早就对绣庄的掌柜不满意了。每天要沈妮儿做那么多的活,还把她安排在一堆长舌fu旁边,小丫头抱怨了好多次,那些人聊天的内容真让人脸红,讨厌得很。她说这些的时候也红着脸,她那么纯洁,不该被这些污秽的东西沾染。 现在好了,他可以保护她。 真好…… ** 赵管事走了,一把年纪,竟然才学会意气用事。 君盼披着丝绸亵衣,斜斜倚着贵客厅的门口,目送那略有些臃肿的身体,倔强地离开。 这蹒跚的背影,渐渐地与另外一个影子重合。 这个影子的主人,为了救他而丧命。 “爹……”他轻声念着。 “爹。”又念了一遍。 丝绸庄上所有的眼睛,都向他投来鄙视愤恨的目光。可惜没一个人有胆,敢走上前一步,像赵管事那样指着鼻子骂他。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这是赵管事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回答也同样干脆:“与你何干?” 挑着眉,乜斜着细长的眼,十足的混账东西。 回家养老吧,一把年纪还学不会熟视无睹。 这里不适合你。 他捏了捏眉心,愈发俊美的脸试着挂上嘲讽的笑意,他想象着自己让人憎恶的模样,神采都飞扬起来。 贵客厅里有一条暗道。 女人突发奇想,让他蒙着眼睛,脱=光了衣服钻进去。 “怕吗?里面可能有鬼哦!”她附在他耳边神秘地说。 怕?他险些笑出来:相比与人来说,鬼应该算得上是可爱的东西吧? 将身上的丝袍随意一脱,他毫不犹豫地走进去。 常年不见阳光的密道yin凉幽冷,脚底踩在冰冷的石面上,寒气bi得人忍不住发抖。 他漫无目标地走着,碰到冰冷的墙壁,就木然地转身。 直到血yè都快冰的凝固,他才听到女人的说话声:“到了。” 而后遮住视线的黑布被拿了下来,他看到一双双羞耻又贪婪的眼睛。 当他还在凤城县循规蹈矩地生活着的时候,他以为女人都是柔软善良的生物。 像沈妮儿娘那样以夫为天,那沈妮儿那样娇憨可爱。 却原来大千世界百杂碎。 阮夫人很看得起他,为他办了一场华丽的盛宴。 这里的女人 分段阅读_第 69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都不再是女人。 其实又何谓男女有别?女人之所以表现柔软,仅仅是对男xing社会无奈的屈服。 权力和金钱,是丑化一个人的最佳武器。 当你拥有无边的权力,你会怎样利用?当一个人,像一只蚂蚁一样摆在你面前,你会同情他,还是会玩弄他?当一条鱼被按在砧板上宰杀,你是会释放它,还是会吃掉它? 不是圣人,任何人都不是。 玩弄弱者,屈服强权。 是本xing,是天xing。 “我也不是圣人。”他对自己说。 无yu则刚。 他之所以无法刚强起来,是因为他也有yu=望。 而他的yu=望是什么? 为了不让宠物给自己丢脸,女人喂了他yào丸。 他害怕那种东西,因为那yào丸会将他心底的yu=望无限放大,让他变得丑陋无比。渐渐迷离的视野里,他清楚地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伸手去抓,就迅速幻化为梦魇。 女人拉扯着虚晃站立的他,炫耀地说:“这个小东西,床=上功夫可是一流。看一看,只要摸他的头顶,他就知道要做什么。” 她坐下来,示范般碰了碰他的头顶,他便果真蛇一样滑下去,恍惚趴到女人的双腿间,用湿润的舌尖取悦着女人。 女人抓着那乌黑的头发肆无忌惮地呻吟,惹得方才还束手束脚的看客们凑上来,争抢货物般抓着少年身体的一部分。年轻又漂亮的男孩谁不喜欢?平日里攀比的贞洁倨傲,扔得越远越好。 有人从背后拥紧他,柔软的身体压迫着他的背脊。有人抓着他的手臂,细细啃咬着指尖。有人挂在他的肩膀,tiǎn舐着绛红色的ru=首。有人扯着他的头发,吻他如玉的脸颊…… 他上身直立地半跪着,那么多人地制约,他动弹不得。 他含糊地哼着:“妮儿……” 有人随着他的声音用力啃咬,他便模模糊糊地呻吟,像个无助迷惘的孩子:“啊……疼……”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的、渴望的……低贱的。 是yào效,还是本xing? 也许他天生便是这般模样,只不过他别扭逆反的xing格,喜欢压抑着本xing。现在,他不想再压抑了。 他就是这样。天生放=dàng。 他开始明白自己为何不敢直视沈妮儿的眼睛。 因为那里面,有着自己永远无法拥有的纯净。 有人扯着他的头发,看他迷离恍惚的眼:“乖孩子,不要再叫那个名字。” 他就乖乖的嗯声,被人猛地按倒在地,跨坐在脸上。 “唔……唔……”他哼了几声,开始奴xing地tiǎn舐,完全不记得给自己留有呼吸的空间,缺氧到窒息。直到下一个坐上来,短暂的喘息…… 他的yu=望是什么? 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一个名字。 但他已经全然记不得了。 ** 沈妮儿仰头看着上方颇有意境的三个瘦金体——桃花源。确认没错,才走了进去。 方才绣庄的掌柜说,这里的掌柜相中了她绣的并蒂莲,要她亲自来为他的枕头绣一对儿花。 门口有人挡住了沈妮儿的去路,她不大肯定地报上自己的姓名之后,那人居然放行了。 外表看起来朴素简单的茶楼,内里却是雍容高雅。 里面的每一样摆设,都看起来价值不菲。 秀气的门童在前面领路,沈妮儿在身后小心翼翼地跟着。 里面静谧的很,一个个雅间都用幕帘隔着,偶尔看到一两个客人华丽的衣角,却听不到半点的嘈杂。 “妮儿……” 路过一间紧闭的房门时,沈妮儿下意识顿了一下。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然而待她仔细去听,却又半点声音也无。 她不确定地往那房间看了看,房门很大气,门把上挂着“勿扰”的挂牌。里面似乎有几个人在说话,但大概因为房间具有一定的隔音效果,因而完全听不清晰。 这时前面的门童停下来,微笑着指示她继 分段阅读_第 70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续走。她觉得自己可能因为紧张导致幻听,刚想走,就听到砰的一声响。 房间的门框随着这声音震动了几下,像是有人被恶意地顶在门上。 沈妮儿的心随着这声音忽悠震颤,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道:“我能知道,谁在这间房里吗?” 门童顿了顿,继而笑说:“都是些贵fu,每月有几天在这里消遣。具体身份,我们不方便透露。” 沈妮儿理解的点点头:“抱歉,是我问得太多了。” 那门童笑道:“再转个弯就到了,小姐跟我来。” 总觉得这门里有什么东西牵引着她,沈妮儿不经意瞥了一眼,猛然发现可能由于方才的碰撞,这门居然欠开了一条小缝儿。 她下意识朝那缝隙里看过去,就看到几条影影绰绰的小腿。 光=luo的小腿。 心口猛地一堵,她慌张移开眼,却在那一瞬间,看到一条纤长的手臂从门口正对的床上,滑了下来。 她愣了愣,猛然闭上眼。 作者有话要说:快了快了,不会再让这些女人虐他……看我真诚的眼~ ☆、双面 门童走过来,将那半掩的门轻轻关上。 沈妮儿眨了眨眼,她有些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因为和君盼关系的僵化,她常常会恍恍惚惚,她劝自己不要多想。 再说,也只不过是匆匆一眼。 门童引领着她,拐了个弯。 便倏然听到阵阵琴声,流水一样忽的倾泻出来,让人措手不及的同时,又有种豁然开朗的惊喜。 圆形的大厅。 昏暗的四周散落着雅致的小座,星星点点的几个客人,看不清容貌。他们有的喁喁私语,有的静静只是听琴。 大厅的正中央,坐着一个人,正在弹琴。 极黑的头发,飘逸的白衣。 随意散漫的坐姿,恣意弄琴的指尖,奏出地却是极美的天籁之音。 沈妮儿一进来,他正巧抬头。 沈妮儿看到他黑色的眼,还有纯白的脸。 觉得似曾相识。 弹琴的手指一顿,琴声便戛然而止。他将琴随意放在一旁,而后站起来朝沈妮儿的方向走来。 身后有人代替他,坐下来弹奏未完的曲子。 沈妮儿看着他款款走近,而后说:“妮儿姑娘,好久不见。” 沈妮儿有些茫然,思索着看着他。 他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子,眉眼细长风流,脸上虽有些苍白的病态,但一笑起来,就鲜活的多了。 他便笑起来,又提醒道:“几年前,谢谢你阻止我跳崖。” 沈妮儿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这才觉得自己见过这人。 那是几年前,她赌气独自上山,yin错阳差劝过当时轻生的他。其实,她并不确定是自己救了他。 但即便如此,在这高雅的叫人拘束的地方,见到一个有过jiāo集的人,还是觉得安心许多。 沈妮儿显得颇为熟捻地小声问他:“你是这里的琴师?” 男子似乎愣了一下,而后笑着模棱两可地点头。 沈妮儿夸赞他:“你弹得真不错,好听。” 这真是一个清幽高雅的地方,不似外面的嘈杂纷乱,彼此间连谈话都是软言细语。 男子微笑了一下,继而轻声说:“我可以教你。” 沈妮儿也跟着笑了笑。 身后引路的门童已经走远,沈妮儿发觉自己还没有找到这里的掌柜,只好向男子打听。 “他?”男子顿了顿,而后说,“他有事情走不开,这样吧,你跟我来。” 沈妮儿迷迷糊糊地点头,跟着他七扭八拐,终于进了一间房。 那房间的摆设格局都较为简单,一开门就问到一股淡淡的中yào味,不过那微微的苦涩并不是很难闻。 床上孤零零躺着一个枕头,挺素净的颜色。 男子将那枕头抱起来,递给沈妮儿:“你就在这儿绣吧。” 沈妮儿有些愣怔,接过来看了又看,才说:“在这个上 分段阅读_第 71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面,绣一对儿?” 她一直以为是为一对枕绣呢! “嗯,正反两面。” 沈妮儿不敢苟同地皱了皱鼻子,两面都绣,显得很奇怪。 不过她对外人向来问题不多,于是把绣包和绣架拿出来,把枕头皮儿拆了,就绣起来。 她最近绣花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这样一对大枕头花儿,快点的话,两天就能绣完。 她绣花的时候,男子就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泡茶、点熏香、然后看她。 “你可以叫我玉楼。”男子撑着下巴尖自报家门。 沈妮儿这才发觉,她自始至终没有问过男子姓名,大概因为知道以后不会再接触吧。 于是哦了一声,只是笑笑。 男子就把闷好的茶推过去,笑说:“给。” “谢谢。”她点点头,却没有喝。 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时间晚些的时候,沈妮儿包好绣包,打算同男子告辞。 却发现他窝在竹椅中,已经睡着了。 双手平放在膝盖,歪着头,十分安静。 沈妮儿想自己先走,又想起这座茶楼格局好像迷宫,没有人带路,可能走不出去,只好打算将男子叫醒。 她走过去仔细看了他一眼,就惊了一下。 在暗淡的yin影里,他的脸白的近乎惨然。 呼吸也微弱,不像活的。 “玉……”她回忆着他的名字,试探着叫了一声,“玉楼?” 男子忽的就醒来,漆黑的瞳孔里居然没有半分涣散。 他忽闪了下睫毛,看清是沈妮儿,便道:“已经晚了吗?” 沈妮儿嗯了一声:“麻烦带路。” 他就扶着椅子站起来,脚下还是晃了晃,待站稳了,才笑道:“跟我来。” 沈妮儿神色不定地看着他毫无血色的指尖,没有说话。 经过早上路过的那间房时,沈妮儿还是下意识注意了一下,这次房间半开着,几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正在听琴。 外面夕阳正在下沉,男子提议:“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沈妮儿摇摇头,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问一问:“我知道这样问很唐突,可是……这里会不会有一些有钱的女人……她们……”她说不出口,只能吞吞吐吐道,“她们的消遣很不同,比如,和一些好看的男孩……” 男子很容易明白她的意思,就很严肃地问:“哪间房?你朋友在那里?” “没有。”沈妮儿慌忙摇头,“我可能看错了。” ** 阮玉楼派人远远护送沈妮儿回家后,才被人扶着上了楼。由于沈妮儿在,他下午没有喝yào,一直飘飘忽忽的,他险些把自己折腾死。 回房用了yào,摆在床边的枕头已经绣好了一面,他拿起来看了看。而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女人们已经散的差不多,只剩零星两个倚在软榻上抽着烟。 阮玉楼推门走了进去,一闻到烟味儿,先是咳了好一阵。 阮夫人笑:“呦,乖儿子,你来啦?快做到娘身边。” 另外两个女人却是挺不自在地坐直了,整理整理头发,声音不大地叫了声:“十一少。” 她们背后的家族皆是有头有脸,但与十一少相比,不是比他钱少,就是没他势力大。 这十一少虽说看起来随和又孱弱,但他能做到今天这个位子,绝非善类。 阮玉楼沉着脸。 女人们讪讪放下烟斗,站起来道:“阮姐,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了。” 阮夫人不看她们,盯着阮玉楼道:“谁惹你了,一副要死的样子?” 阮玉楼看了她一眼,突然几步走过去一脚将里间的房门踹开! 砰地一声,门扇忽悠了几下,歪歪斜斜地yu坠。 两个女人小小的惊呼了一声,阮夫人却在冷笑。 少年被反剪着双手吊在墙壁的一根铁环上,分开的双腿勉强地跪在满是凉水的地面上,赤=luo的身体满是深浅不一的伤痕,被冷水 分段阅读_第 72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过,伤口已经泛白……他毫无生气地垂着头,显然已经全无意识。 阮玉楼慢慢走过去,弯腰将少年垂着的头抬起来。 他居然睁着眼,视线恍惚,嘴上还吊着一块方扁的木块。 阮夫人倚着门笑:“虽然冷淡是冷淡了点,不过还真是个乖孩子,不许他将木块咬坏,他便不敢咬,呵。” 阮玉楼盯着那双眼睛,看那内里涣散的瞳孔正在慢慢聚焦。 少年虚弱却冰冷地扭头,避开阮玉楼的手指,而后吐掉了口中的木块。 束缚一被解开,少年就趴在地上,手脚已经不听使唤,他动不了。就那样姿势怪异地趴着。 阮玉楼居高临下看着他,突然便生出了点敬佩。 无关身份地位。他阮玉楼长到这么大,很少敬佩有一个人的时候。 于是他伸出手。 结果意料之中,少年并不领情。他扶着墙挣扎着爬起来,而后看着阮玉楼,一字一顿道:“少打沈妮儿的主意。” 阮玉楼垂下眼,忽的就笑了,淡淡道:“谢谢你的提醒。” ** 对沈妮儿来说,这一个月过得真的很慢。 好在君盼如期回来了,晚上,沈妮儿抱着他不肯撒手,撒娇说:“君盼,你苏州有没有想我?” 君盼顿了顿,嗯了一声。 这一个月,他大多时间都在桃花源里养伤。期间,想了很多。大概尊严真的变得无关轻重,他看透自己后,反倒想开了很多。所谓堕落的彻底,反而无畏吧? 他起码,敢于正视沈妮儿的眼睛了。 不论他变成怎样,他要给沈妮儿幸福这件事,是永远不会变的。 他吻了吻沈妮儿的额头,把她不听话的卷发掖在耳后,道:“不要去绣庄做了,好吗?” 沈妮儿低头抠着自己的手指头,哦了一声。 君盼就抱紧她。 沈妮儿的身体软绵绵的,这些天,他想她想得发疯,可他身上的有些伤口还未完全好。他只能摆弄着沈妮儿的胳膊腿儿,手指探进沈妮儿的小肚兜里,揉揉捏捏。沈妮儿就瘫在他的臂弯里,张着圆润的小嘴儿小声地哼唧,脸蛋儿红扑扑的。 他有些难受,身体某些地方一旦有兴奋的感觉,就会刺痛起来。他停下手,看见沈妮儿仰着脸看他,眼神迷离着。 他低头咬住沈妮儿的唇,手指伸进她的亵裤里。 “嗯……不要……” 沈妮儿夹住了腿,红着脸推他。 他就眯起眼,贴着她耳朵小声说:“真的?” 手指却往里面探了探,摸到了湿润温暖的地带。 “唔……”沈妮儿咬起唇,那模样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眼睛湿漉漉的。 他就宽容地笑起来。 一手贴着她的小圆脸,一手轻轻按揉着她的敏感。 “啊……嗯……不要……” 她上身推着他,腿却夹得紧紧。一边小声哼唧,一边抓起脸边的大拇指用力啃着。 事后,沈妮儿红头涨脸地闷在君盼怀里,无论如何也不肯出来,直到睡着。 他看着她睡沉,才下地翻了颗yào丸。捏起来的时候,手都有些发抖,他咬了咬牙,只吞了半颗。 剩下那半颗,像巫蛊不断引诱着他。 万蚁噬心的感觉几乎让人崩溃。他把沈妮儿搂在怀里,在黑暗之中,数她的头发。 一、二、三、四…… ☆、平淡日子 君盼的月钱翻番地在涨,已经足够用来养活他们两个。有时候还能看见他拿出成锭的银子来,给沈妮儿买东西时,也不知道心疼,不问价钱就买。就是可能因为太辛苦,人瘦得厉害。 沈妮儿就想听从君盼的安排,不在那绣庄做了,好专心照顾两人的起居,把君盼养胖点儿,再顺便侍弄家里的鸡鸭菜园什么的。 沈妮儿在绣庄做了那么久,也算有一个稍微知心些的朋友。便是上次同她一起去茶馆喝茶的赵梅儿,她叫她小梅。 小梅比她来的还要晚些,因而 分段阅读_第 73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对沈妮儿的高月钱待遇没有嫉妒心。再加上两人年纪相仿,自然谈得来。 沈妮儿想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断了关系,还是得去绣庄同小梅道个别。 因为已经成了习惯,她早早就起来了。君盼还在睡,他最近好像特别喜欢睡懒觉,人也恹恹的。沈妮儿知道他做账费脑,就没有急着叫他起床,而是轻手轻脚地下地做早饭。 等一切收拾妥当,时候也差不多了。她便坐在床边叫君盼起床,天气已经很冷了,君盼窝在被子里的模样,像一只小猫。 沈妮儿静静看他,忍不住做些小动作,弹弹他的耳朵,捏捏鼻尖什么的。 君盼被弄醒了,睁开两眼迷迷糊糊地看她。 那唇色嫣红,眼神柔软可欺。 想到这样一个男人竟然是属于自己的,沈妮儿就觉得心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似的,她鬼使神差地低下头,一下子堵住了君盼的嘴。 心跳的厉害,脸也热得要命,她不敢睁开眼。 君盼还有些迷糊,不知身置何处,他下意识哼了一声,就想推开沈妮儿。 手已经碰着沈妮儿的肩膀了,他才清醒过来。 小丫头满脸通红,睫毛也一颤一颤的。 他就捧着沈妮儿的脸,轻轻一翻身,就把她压在身下。 沈妮儿已经穿好了衣裳,还是盘扣的小棉袄。君盼给她解开的时候颇费了些时间,两人忙活了半天,好歹赤诚相见。 沈妮儿就猛然捂着胸,红着脸说不要,她真没想到会这样的,她只是见君盼好看,单纯地想亲亲他的。 一会儿她还要去绣庄的啊! “妮儿?”面如桃花的男子小声地询问她,那眼神儿都能揉出水来,“嗯?妮儿?” 他使用美男计。 沈妮儿就立刻中招,糊里糊涂地点头。 君盼做地很卖力,像一匹脱缰的小野马,床都来回晃悠。沈妮儿忍不住大声呻吟,下床的时候,腿都软了。 君盼就要她躺在床上歇息。 沈妮儿苦着一张小圆脸,有气无力说:“还要去同小梅道别呢,送她的礼物都做好了。” 君盼正在穿鞋子,闻言头也不抬道:“反正就在丝绸庄对面,我替你同她讲,礼物也一并送她。” 沈妮儿还是觉得不妥,被君盼三两句说服了。 她倒回床上,嘱咐了君盼好些话,要他一定要同小梅讲。 ** 听人说这个绣庄换了新掌柜。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时间已经不早了,向来不喜欢迟到的沈妮儿还没有来。小梅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身旁空空的绣架:沈妮儿说不定会首当其冲被拿来开刀。 这时工头拍了拍手说:“新掌柜就要来了,大家注意点。” 小梅立刻绷紧了神经,头也不敢抬一下。 她听到一些绣娘的抽气声,然后有人站在她身旁沈妮儿的绣架边顿了顿,小梅几乎给缩到绣架底下,心里想着如果问她沈妮儿为何不来,她该怎么解释? 好在新掌柜只是顿了顿,就往前继续走。 小梅心有戚戚地偷看过去,发觉那真是一个好看的背影。 新掌柜匆匆来匆匆走,一句话未说,倒是谁也想不到的。 绣娘们开始赞叹新掌柜的长相,说着说着就有人说眼熟,乍一看挺像沈妮儿的那个小俊相公的。 有人连摇着头说不可能,两人气场明显不同,那个小相公在沈妮儿跟前就像一兔子似的,沈妮儿让他怎样就怎样。而新掌柜大气冷漠,让人看一眼就心生敬畏。 两人绝对不是同一个。 不过,两人还真是同样的好看。 “都能与十一少相提并论了。”有人笃定的说。 有人揶揄着:“你见过十一少?” 那人被堵得面上一臊,道:“虽是未见,但十一少就是十一少,扬州城最了不得的美男子!” 小梅有点后悔,方才应该大胆地看一看的。 临近中午的时候,沈妮儿还没来,小梅开始担心她会不会生 分段阅读_第 74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病了。工头这时走过来,让她中午休息的时候到掌柜的那去一趟。 女人们立刻把眼睛投递到小梅身上,就有人含酸地说:“莫不是看上咱们小梅了吧?那新掌柜看起来年纪不大,也不知成家了没有。” “成家了又如何,我甘愿做一个妾。”有人接话。 众人就笑起来。 小梅的心扑扑乱跳,坐立不安。 敲门的时候,手心里都是汗。 里面有个很好听的声音传出来:“进。” 小梅轻手轻脚推开门,抬眼睛往里一瞧,就见正前方的书桌前坐了一个男子。 正低着头看账本,乌黑的发束起一半,用一根简单的发带系着。 小梅怯生生喊了一句:“掌柜。” 男子就抬起头来,小梅的脸忽的就红了。 她头一次觉得绣娘们的话无半分夸张,这真是一个好看到极点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天生有种吸引人的气质。他无甚表情,甚至看起来有些冷漠,让人不敢亲近。可还是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赵姑娘?”男子看着她。 小梅慢了半拍才猛点了一下头:“是!我是!” 她立刻懊悔于自己的迟钝和鲁莽,她可以更温柔聪慧一些的。 男子点了点头,见小梅并着脚拘束地站着,就指了指一旁的竹椅,说:“坐。” 小梅看着自己的脚尖,今日太匆忙,根本没有好好打扮。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男子道:“妮儿让我送你的,她以后不在这儿做了。” 小梅有些发愣,抬头怔怔看着男子好看的脸。 男子可能并不经常笑,见她一脸茫然紧张地模样,就试图缓和着神色,勾了一下唇角道:“赵姑娘,这是妮儿送你的,她自己做的枣子糕,很好吃的。” 他说到沈妮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柔和很多,说出来的话,也不那么凉了。 小梅就把眼睛滑到男子细长的手指上,他捏着一包难看的油纸袋,里面鼓鼓囊囊的。 与他的身份不配,太不般配了。 小梅这样想着,心里突然就变得很奇怪,沈妮儿长得并不如她甜美,人也缺乏热情,并不招人喜欢。 她便站起来,将那油纸包接了过来,冲男子微微一笑,柔声道:“多谢。” 葱白的小手貌似无意地触碰到男子微凉的手指,她立刻害羞地低下头。 男子缩开手,顿了一下才说:“妮儿要我同你讲,这枣子糕配绿茶会更好吃。她离开这里,最舍不得便是你。 “你是她唯一的好朋友。”他看着她的眼,重复道。 小梅下意识避开眼,将油纸包抱在怀里,吸了口气,挂上惋惜的表情问:“我以后岂非都看不到她?” 男子淡淡道:“她说她会找你饮茶。” 他低下头,翻弄着账本。 小梅察言观色,立刻说:“那便好,我十分舍不得她。掌柜事忙,小梅先出去了。” “嗯。”他嗯了一声,没有抬头,一只手去摸桌上的茶杯。 茶水碧绿澄清,旁边还有一块咬了一口的枣子糕,那枣子糕做得粗糙,形状也不太规则。 小梅觉得自己会做的更好,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她忽的问道:“掌柜也喜欢吃甜点?” “嗯?”男子喝完了茶,正把手伸向枣糕,闻言手缩了一下,抬起头来答非所问道,“是小妮儿亲手做的。” 小梅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地说:“掌柜真的很爱沈妮儿。” 男子寒冰般的脸居然飘过两朵淡淡的粉,他有些幸福地说:“她也很爱我。” 小梅回过头,深吸了一口气就往外走,手指碰到门鼻的时候,男子蓦地道:“赵姑娘,小妮儿还不知道我做了这家的掌柜,希望你不要同她讲。” 小梅愣了一下,背著他点了点头,开门走了出去。 她觉得自己有些令人厌恶,可还是忍不住地想,掌柜有事瞒着沈妮儿,这是不是说 分段阅读_第 75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明他们之间其实是有隔阂的?一个女人,连相公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她该有多悲哀? 当然,她会替他保守这个秘密,这是两个人对沈妮儿共同的隐瞒。 而且沈妮儿也并没有给他完全的爱不是吗?聊天的时候,沈妮儿很少提起他的。沈妮儿开始还找他一同吃午饭,后来有了自己这个朋友,就再也不同他一起吃了。就算他吃着的枣子糕,也只是顺便做的。 他值得有一个人为他完全的付出,但显而易见,沈妮儿并不是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清新还是重口味,我只是顺着想法向下写,我承认自己很业余,因为我本就是业余中的业余,也不指着能成为糊口的专业。没有大纲,没有事先安排好的剧情,只想到了男女主,文案就是一摆设,就连配角也是写到哪里便随机加上。有时写着写着,就离题十万八千里,再往回拽。所以有人说我不知所云,我觉得她说得对,但我自己不愿承认罢了。 前几章写的平淡了,就加点虐或者激=情,虐的疼了,就换上温馨治愈一下。长篇短篇,字多字少,都不大清楚。从来不知道自己文章何时结束,也许拖拖拉拉怎样也写不完,也许戛然而止。我能保证的,就只是he,因为我本人不喜欢悲剧,过程再怎样虐,我也要它he,因为悲剧看完了心难受,还不止难受一两天。(但有时候找虐,就找些悲剧来看看。) 置于变态的问题,我保证自己不是,所以看我文的人不用担心被传染,o(n_n)o哈哈~。 大家的评论能给我写下去的激情,很能!因为自说自话真的很痛苦很孤独,有人应和一下,不会显得尴尬。 置于负分评或者骂评,说心里话,我没什么所谓。因为我看文的时候,也有激动想骂人的时候,但很少真的打负分就是了(因为懒,莫学我,有话就说出来才是对的),有时也会因为激动不已,打了个好评,但坚持不了几章,所以分外感谢章章留评的亲爱滴们,真的,我知道那很不容易。 有时候,一条评论我可能看过不止一遍,但犹犹豫豫,就没有回评。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会不好意思。假如回个长篇大论,会怕被说有时间不如更文。假如只回一个“呵呵”,又觉得没有诚意。╮(╯▽╰)╭,矛盾别扭xing格的人真是没救了。 作者有话说,我通常说得不多,但其实,想说很多,大概………………………………………………………………………………………………………………………………………………………………………………………………这么多吧。哈哈~ ☆、死不悔改 沈妮儿在家摆弄着陶土罐,这里面是她做活这几个月积攒的铜板。 那时候日子苦,沈妮儿穷怕了。君盼赚的月钱用来做家用还有余富,她的月钱用不上,却不舍得乱花,便存在这陶土罐里,以备后用。 算一算,也存了六七个月了。 她把铜板倒出来,一个一个数着。 数好了穿成串,把零钱拿出来,成串的再放回土罐里。 也许以后用得着。 她不似君盼手快脑子也快,总有数不对钱的时候,区区几吊钱,她摆弄了一个下午。 好在饭菜都是现成的,闷在锅里拿出来就能吃了。 她便也不着急,一吊钱至少数两遍。 天色渐渐黑了,扬州城居然破天荒下起雪来。 君盼冒着雪一身寒气地回来,沈妮儿忙把土罐放到床底下,拿起鸡毛掸子给君盼掸掉身上的雪。 沈妮儿本还尚算亭亭玉立,可站在君盼面前,就像个胖乎乎的矮冬瓜,给他掸雪还要踮着脚才行。 她莫名地气恼,用力拍打。 那厢仿佛不知痛,笑眯眯把手里的红纸包搁在沈妮儿的脑袋上,边吃沈妮儿的豆腐。 握着沈妮儿热乎乎的小手往脸上贴,美名其曰“取暖”。 少年的脸凉丝丝又滑溜溜的,沈妮儿就捏捏他,边晃了晃脑袋。那纸包便“啪噔”掉在地上,她低头看了一眼:“什么东西? 分段阅读_第 76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 “过年了,写对子用。”他几下把大氅脱掉,蹭过来抱着沈妮儿。少女的身体又软又热,让人爱不释手。 沈妮儿被他冰的一阵刺激,边推他边嗔道:“就两个人,还瞎讲究什么?” 这样冷冷清清的年,如何开心的起来? 他不许她跑开,从背后贴着她,像孩子般颇为任xing的语气:“就要。” 他这样明着不讲理,反倒让人无话可说,沈妮儿哽了一会儿,便转身捧着少年的脸,用力来回地搓。 他乖乖地,用黑幽幽的眼一眨不眨看着她。 腊月二十九,君盼不用上工。 两人在家贴对子。 君盼裁红纸、写对子,沈妮儿自告奋勇负责“抬头见喜”。 反正红纸用不完,她索xing写了十个八个,奈何那手字却是如何也练不好,不是看起来潦草,便是歪扭的如同稚儿笔迹。 本就对自己很不满意了,结果再看旁边那位一手飘逸的行书,沈妮儿脸上万分挂不住,趁人不注意,便把那一摞纸塞到抽屉里。自己高高兴兴地熬浆糊去了。 “妮儿,抬头见喜呢?”君盼忙活完了,找不到沈妮儿的那份儿,便在里屋问。 “哦,还没写呢。”沈妮儿哼哈地说。 “那……你要写吗?” 沈妮儿滞了一下,立起眼,心虚地训斥君盼道:“你如何那样懒?就不会自己写?!” “……”里面人一顿,闷闷道,“哦……” 眼前的面浆糊冒着泡泡,闻起来香喷喷的,沈妮儿用筷子挑了一点儿,搁在嘴里尝了尝,觉得味道还不错。 君盼不敢再麻烦沈妮儿,一个人乖乖完成了贴对子的活儿。 沈妮儿房前屋后地检查了一遍,颇为专业地指着鸡窝说:“少一个‘金鸡满架’。” 她想起从前一家人热热闹闹过年的时候,“粮谷满仓”、“金鸡满架”、“肥猪满圈”……,她从前抢着贴。北方的天气要比这里干冷的多,抹着的浆糊会被冻硬,失去粘xing,她要很快地贴上。 她总是贴地很好,比君盼还好。 她觉得难受,少年从后面揽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他总是那样地了解她。 就如同她也了解他一样。 他们是彼此的另一个自己。 是一对双生的并蒂莲。 雪很快就落尽,被风一吹,散的不见踪迹。 吃午饭的时候,沈妮儿坐在主座上,一抬头,就看到一方红彤彤的“抬头见喜”,歪七扭八地好不难看。 沈妮儿指着那“抬头见喜”直瞪眼,说不出话来。 君盼捧着饭碗,小脸红扑扑、美滋滋的:“我觉得好看。” 沈妮儿再一环顾,便发现满墙皆是自己的“真迹”,跳着脚要撕下来,奈何个头不够,气得她脸都绿了。 他趴在桌子上,看着她上蹿下跳的模样,怎样也看不够。 任何人也不能够体会到他如此的幸福。为了这样的幸福,他愿意牺牲一切。什么东西最重要,他从来都知道的很清楚。 年三十晚上,两个人辛苦的守夜。 沈妮儿白天过分欢脱,此时太过困倦,挨在君盼怀里耷拉着眼皮,点着脑袋,已经开始做梦。 君盼还在守着,他擅长忍耐的xing格在此时发挥地淋漓尽致,对着哔啵嘶响的烛火,怀里还有热乎乎的柔软身子。他睁着眼。 年长者守岁为“辞旧岁”,意为珍爱光yin。年轻者守岁,是为延长父母寿命。 他们既不年长,又无父母。 他为沈妮儿守岁。 好歹过了夜半时分,他把沈妮儿抱到床上去睡,那厢忽悠一下醒过来。 睁大眼睛看着头顶上方愣怔的人,而后突然温柔一笑,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方小小的红纸封,郑重递给他:“给,压岁红包。希望我们家君盼,”她顿了顿,眼里已含泪水,“希望我们家君盼,平安、快乐、幸福。” 小时候不懂事,总是抢他的压岁钱。是 分段阅读_第 77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不是因为她的任xing,他才会变得如此不平安、不快乐、不幸福? “妮儿……”他双手接过薄薄的红包,感动地声音发颤,他把头挨在少女的怀里,低声呢喃,“妮儿……” 妮儿,没人比得上他的妮儿。 “君盼,过了今晚,你就会幸福了。”她抱着他的头,看那晃动地烛火,起誓般道,“一定。” 红包里包着一方铜钱,用一条龙形的彩绳穿着。正面刻着长命、平安,反面刻着快乐、幸福。手工有些拙劣,字迹亦有些模糊。他视若珍宝。把它挂在脖子上贴身戴着。 他看起来华贵,其实没什么饰物。不过这一个,胜却无数。 他还有过年礼物。 沈妮儿给他做厚实的棉鞋垫,还有舒服的贴身里衣。一针一线,皆是沈妮儿亲手所作。 她给他穿上,边整理着衣摺边角,边说:“我以后就像娘伺候爹一样地伺候我家君盼,把他照顾地好好的、胖胖的。” 他靠着她,委在她身上。怕是梦,不敢大声:“嗯,嗯。” 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对他好。 可这就够了,他只要她一个人的爱。 他也准备了礼物,可他拿不出手。 相比于小妮儿的用心,他的礼物显得既轻浮又肮脏。 买礼物的银子,太脏了。 他还像小时候一样一无所有。他分享着沈妮儿的一切,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拿来回报她。 他觉得自己从来配不上小妮儿,可他又决不能失去她。 他自私地、坏透了地霸占着小妮儿,阻碍着她的幸福。 他知道自己错了,但他宁死也不会改正。 死也不会。 ** 过了年,天气很快就暖和了。 君盼同沈妮儿讲,他不在绸缎庄做了。对面绣庄的掌柜因为搬家,而低价转让绣庄,他凑了些银子,把那绣庄盘了下来。他做了掌柜。 沈妮儿没问其他,只是夸他能干。 她知道做生意是需要资金周转的,就把陶土罐抱出来,问他需不需要。 他要她存着,不可以动。 后来,可能绣庄赚了银子。 他们有了马车,翻修了房子。 沈妮儿无事的时候,还会找小梅饮茶。 通常君盼给她们订好位子,然后派人接送,如果他无事,便会亲自来。 那天春意盎然,扬州城新开了一家戏园子,据说唱得不错。 君盼便要沈妮儿去听,他怕沈妮儿一个人无聊,总是给她安排这些。 “天气好,出去走走。”他给她披上外套,劝她道。 沈妮儿似乎无甚兴趣,他便又道:“我要赵姑娘陪你,好不好?” 沈妮儿也并不希望扫兴,可她总觉得同小梅在一起,不似以前随意轻松,有些怪怪的感觉。具体为何,却又说不清楚。 她便道:“你这样三天两头要人家旷工,少了月钱怎么办?” 他笑说:“只要把妮儿陪好了,给她多少月钱都行。” “暴发户。”她啐了他一口。 他今天难得有空,亲自送她。 她希望多同他呆一会儿,便同意了。 小梅正在绣庄里做活,工头来找她,要她去掌柜的那里。 绣娘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纷纷投来不屑又嫉妒的目光。这小梅八成是被掌柜看上,这一点,从她越来越高的月钱便可以看出。 况且小梅本人也从不解释。有人含酸地问她,她也含糊着并不否认。 旁人知道她要做掌柜夫人,自然不敢惹动她。她竟也颐指气使的,把自己当成这铺子的主人,完全无从前唯唯诺诺的半分影子。 她从小到大,很少被这么多人嫉妒又敬畏过。 她挺胸站了起来,抖抖身上碎线头,微微一笑,信步走出去。 后面有人不屑道:“呸!什么东西?!” 她便猛地回头,如愿见那人白了脸色后,才满意离开。 她只象征xing敲了一下门,便轻轻推门进去。 分段阅读_第 78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她想看看君盼吓了一跳的模样,一定挺可爱的。 她勾起的唇角却在看清眼前的一切后,慢慢绷成了一条直线。 沈妮儿正坐在男子的腿上,吃他喂着的点心。 脑袋靠着男子笔挺的肩膀,还撅着嘴一副不愿意的模样:“不吃了,我不要吃了。” 向来冷漠少语的掌柜,居然用那样柔软的语气哄着她:“再吃一口,就一口,嗯?” 他空闲下来的另一只手,亲昵地环着沈妮儿并不十分纤细的腰。 小梅无法自控地重重咳了一声,她气得握紧了拳。 两个人齐齐回头。 沈妮儿吓得红透了脸,就要从男子腿上跳下来。 被男子轻轻一拉,又倒了回去,气得直捶他。 唇锋若有似无划过沈妮儿可爱的脸蛋,他冲门口硬邦邦立着的女孩道:“赵姑娘,你来了。” 那语气,同方才的温柔缱绻判若两人。 赵梅儿深深吸了口气,扯开唇角:“是的掌柜。” 她看了沈妮儿一眼,勉强热络道:“妮儿,你也在呀?” “嗯,”沈妮儿好歹从君盼怀里挣脱出来,顶着红晕未散的一张脸,走过去拉起小梅道,“好几日未见,我想你啦。” 小梅看着她的脸,蓦地别开眼,控制不住自己的尖酸:“你们如胶似漆,我不识相的来打扰啦!” “小梅!“沈妮儿害羞地推了她一把,令她厌恶地皱了眉。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答应了那娃,我更了!!虽然晚了点,,,但人家真的尽力了啦!!!看看表……乃们已经睡了吧?!!%>_<% 我也马上睡,迷糊了…… 已经五一了,节日快乐!! ☆、戏伤入骨 新开的戏园子,就在桃花源的隔壁。 内里装饰也一如桃花源,雅致贵气,丝毫未有勾栏瓦舍的纷繁嚣闹气息。 戏园一楼是衣冠满座的大厅,二楼则是隐隐幽幽的雅间。 君盼已经在二楼订好了房,沈妮儿几个由侧门直接进去了。 君盼给她们两个点了茶点,照顾沈妮儿吃了些糕饼,便说有事要出去,待戏演完了便回。 沈妮儿撑着桌面着紧地站起来,君盼便回头瞧她一眼:“怎么了?” 沈妮儿动了动唇,最后只是道:“我等你。” 君盼看着沈妮儿的眼,那眼睛温润如同黑玉,透着满满的依赖与不舍。 他的心疼得厉害。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沈妮儿是知道些什么的,可下一刻,他又立刻否决了这个猜想。他断断是无法接受这个猜想的,所以他必须否决。 戏院与桃花源本就相通,都是十一少的产业。 君盼敲开阮夫人房间的时候,她正倚着软榻抽烟,满屋子缭绕呛人的烟雾。 见他来了,便坐起来用烟袋磕了磕桌沿,恹恹道:“三催四请,沈少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还以为你不来了。” 女人终究是不年轻了,皮面上的功夫做得再好,也依然挨不过岁月的无情。她那样萎靡地坐着,傅过脂粉的面皮松弛而无光,竟显出些颓败的光景。 君盼厌恶皱着眉,边脱衣服边冷清道:“少罗嗦。” 女人冷下脸来,坐起来指着青葱英挺的少年郎,厉声道:“你什么意思?!不愿意做你可以滚啊?!没人强迫你!” 她看着少年渐渐挺拔起来的身躯,嘿嘿冷笑着,“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是吗?我告诉你沈君盼,你永远脱不了那骨子里的贱!你就是我手里的一个破烂玩意,我要你怎样就怎样!你想反抗?!门都没有!门都没有!” 女人声嘶力竭着,头发凌乱。 少年冷着脸一言不发,赤=luo着走到床边,将床上杂七杂八的女人东西一股脑推掉,然后仰躺上去,摊开手脚,直直看着穹顶。 玉盒胭脂哐啷啷砸在地上的声音惊得女人哆嗦了一下,她恨恨看着少年,气得身子直发抖。她真想弄死这个冷冰冰的人,她真想! 分段阅读_第 79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她攥着拳头,指甲抠疼了掌心,可最终还是松了下来。 她红了眼眶,捂着胸口呜咽着说:“你故意找我撒气!我知道你故意找我撒气!你从来不对那个沈妮儿这般态度的……” 她向来强势,能说出这番认输的话,已经委屈至极。而床上的少年面无表情,无半分心疼。让她愈发觉得委屈软弱,想到她为他所付出,更是哽咽不止:“呜呜……你个没良心的!如果不是我,你能有今日这般风光?呜呜……我不疼你吗?你可知玉楼待我愈发差了?还不都是因为你?绣庄、绸缎庄我都给了你!” 她越说越伤心,扯出绣帕拭泪,略有些臃肿的身体颤抖着:“那绸缎庄,可是玉楼纪念她妹妹的……你问我要,我二话不说给了你……呜呜,你用我的银子去养你那个小媳fu,我只当做看不见……她都被你宠上了天!她给了你什么?你这样待她?你这个天杀的!呜呜……你个天杀的没良心……” 女人坐在少年的身上,她只是单纯地坐着,压迫着他,占有着他。她用力啃咬着少年,在他光洁的身体上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她看着他或皱眉或冷漠的模样,迷恋着他。 她喜欢他这般年轻,也同时深深痛恨着。 她也会异想天开,如果她不是早生了那么许多年,他们也许不会是现在这般关系。 她也曾经年轻过,她也曾经是一个值得人疼惜的女孩。 戏台上,戏还在上演。 沈妮儿看那大红幔布下的斜飞眉眼,幽冷而略带妩媚,恍惚觉得与君盼分外神似。 他哀怨唱道:“偶然间心似缱,梅树边。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小梅在一旁问她:“如何哭成这样子?” 她捂着唇说不出话,只是噼噼啪啪地掉眼泪。 一曲终了。 她哽咽着停不下来,舞台上又有人开唱,铿铿锵锵。 小梅递了帕子给她,拍打着她的背:“莫要哭了,弄得我也垂泪了。上一曲实在悲叹,好在这一支戏欢快好看。” 沈妮儿却蓦地站起来,扶着桌子匆匆道:“我去去就回。” 她说罢不待小梅反应,攥着帕子低头便出了包厢。 留得小梅一人坐在那里,过了许久,砰的砸了下桌面,恨恨道:“莫名其妙!” 她心中以为这个沈妮儿实在虚伪,在君盼面前每每一副娇憨无辜的模样,惹得君盼好生心疼她。却在人后露出寡淡的本xing,她根本不喜欢笑,遇事也不大着慌、冷眼旁观,她哪里需要人保护?她只是矫揉造作罢了。 沈妮儿急冲冲出了包厢,她不知道要如何?她只是想把君盼找回来,她再也不想忍受!她要君盼留在她身边! 她无头苍蝇似的乱闯,走廊幽幽冷清,她随手抓了一个小童,却不知该如何问。 走廊的尽头传来隐隐的吵闹声,沈妮儿头昏脑胀地就往那奔去,刚一到门口,那门便砰地一声打开。 一个人被从里面推了出来,他没有站稳,向后连连踉跄了两步,倚在了走廊靠边的扶手上。 里面传来竭力的男声:“我跟你拼了!我跟你拼了!” 沈妮儿睁着红肿的眼看了看被推出来的那人,他有些狼狈,衣襟被扯得发皱。他侧对着她,一只略有些发尖的耳朵从黑发里突出来,像一只狐狸。 沈妮儿哽了哽,拖着鼻音道:“玉……玉楼?” 她还没有缓过来,声音还啜泣。 走廊的两边似乎涌过来一些紧张的气息,可阮玉楼一扭过头来,那些让人觉得悚然的气息便瞬间消失,沈妮儿看着阮玉楼脸上的指甲痕,愣愣的。 阮玉楼笑了笑:“好巧。” 沈妮儿看看衣衫不整的他,又看了一眼披头散发冲出门,却不敢再上前的yin柔少年,抖了抖声带道:“好巧。” 这少年的脸上还有花掉的油彩,她想起台上方才哀怨的戏子,仔细一看,竟真是他。 她晓得有些男子嗜好古怪 分段阅读_第 80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偏偏喜欢些yin柔貌美的男孩,但她未想到,她认识的人竟…… 阮玉楼走过来,关切地问她:“你如何……哭了?” 他似乎想伸手,沈妮儿下意识躲开,别过脸道:“方才的戏太过伤感。” 她边说边扭头往回走:“你还有事,我便不打扰了。” 沈妮儿回到包厢,君盼已经在等着她。见她回来了,迫不及待站起来,掬着手问:“去哪了?不是要你别乱走吗?我很担心。” 沈妮儿怔怔看了他一会儿,听到对方关切的声音:“怎么哭了吗?哪里难受?” 她便慢慢走过去,挨进对方的怀里,她嗅到他身上难闻的烟味混合着香料,垂着头闷声说:“累了,想回家。” 君盼立刻抱紧她,连声说:“嗯,这就走,这就走。” 他扶着她下楼,完全忘记了包厢内的另一个人。 小梅他们身后气闷地跟着,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真的太刺眼。 走廊的昏暗尽头,阮十一少对着少女离开的背影默默垂立。 过了一会儿,忽而回身。 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立了数名灰衣人,周身散发着压抑悚然的气息。他们以迅雷般的速度将门口想要喊叫的少年制服,捂着唇按进房间。 有人扶着十一少进房,关上了门。 门外戏子还在依依呀呀地唱着,不知疲倦。 yin柔的少年哭叫着:“为何是我?!为何是我?!我做错了什么?!” 他被人按着跪在地上,如同上刑场的死囚。 十一少坐在软椅上,扭头吸了一下侍者递过来的鼻烟壶。久病成医,他新近想了一个法子,将那yào沫混成膏脂装进鼻烟壶里,难受的时候吸一下,立刻神清气爽。 他满足地吐出一口气,淡淡道:“方才之前,你的确是死的无辜。” “不要!不要!”少年惊恐地尖叫起来,挣扎着想要抱住十一少细瘦的双腿,却被人死死按着,动弹不得,他哭着,“求您!我知错了!阮夫人想怎样,我都愿意……” 听到母亲的名字,十一少厌恶地皱眉:“堵住他的嘴。”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看了少年一眼,对方被捂着口鼻,眼泪四溢,形容凄惨可怜。 他弯下腰摸了摸少年的头,而后说:“处理干净。” 十一少看着窗外,外头天色大好,少女依偎着男子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渐行渐远。 身后传来喀喇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他喟叹一声,眯起眼。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娃指出的bug,俺很不专业……汗⊙﹏⊙b汗 ☆、心口朱砂 阮夫人骂骂咧咧地抱怨,阮玉楼看着那张因未施粉脂而显得发黄浮肿的脸,忽的想,这偌大的扬州城,敢同他这般讲话的人,也只剩下这一个了。 这一个即便有再多的不好,也是那唯一的一个。 他也是她那唯一的一个,就算她也同样的不喜欢他。 他无骨地倚在软榻上,闭着眼听女人泄愤般地骂他:“你这个恶du的家伙!那个唱戏的男娃才多大,你如何那么狠心就给他弄死了?我也只是看他长得像君盼,贪新鲜玩那么一两次,不会把他如何……” 他歪斜着不说话。 屋子里的烟味渐渐浓了,呛的人无法呼吸,阮玉楼就皱了皱眉,对女人道:“别抽了,呛人。”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女人倏地恼起来,指着他厉声问,“你给我说清楚,为何要把他弄死?!我玩过的人也不少了,你怎么单单弄死这一个?!” 他阮玉楼虽说不是好人,却也并非喜欢草菅人命。 那个戏子过于招蜂了,xing格又倔强不好控制,骨子里同时有些不安分的血yè,若是日后得势,定是祸患。同阮夫人一起看中他的,还有有些嗜好独特的大官,最近正在蠢蠢yu动。他不过是早些下手,将这根有威胁的刺剔掉,免得横生事端。 他懒得解释,就睁开眼看着 分段阅读_第 81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女人,疲惫地说:“那我弄死沈君盼如何?” 这话其实并不是随口一说,他早有此意。 沈君盼的威胁,绝对要比那戏子还要大。 像他这种人,日后若得翻身。定是他软玉楼最大的敌人。 他早该在沈君盼羽翼未丰的时候除掉他,只是至今未有动手,只因一些说不清的原因。 再说,他也未必会活着等到沈君盼强大的那一天。 女人愣了愣,她知道他做得出来。 旁人不了解他这个儿子,以为他有今天这个成绩,是家世和运气的结果。只有她这个做母亲的知道,他爬到这一步,全靠他自己的冷血和手段,他的脚下踩着太多人的骨血。 这世上没有阮玉楼不敢做的事。 他杀个人,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女人的气焰软了下来。她知道他的底线,他任由她骂,他任由她成天折腾不休,哪怕是气得他吐血,他也不会将她如何。 可他说过的话,向来算数。 他不会威胁人,他说出口的事,都是要做的。 “你敢?!”女人有些慌乱,扑过去捶着儿子单薄的胸口,“你想要你娘死吗?你这个不孝子!你想你娘死吗?!你不要杀他!你答应我不要杀他!” 阮玉楼闭着眼,随着女人的敲打咳嗽着。这房间的烟味太大了,他觉得喉咙yǎng的难受,胸口又有些憋闷,他歪头用力咳了一声,刚觉得气顺了些,喉口却猛地窜上了一阵血腥味。 他抿唇忍了忍,竟是忍不出,索xing一口血喷了出来。 呼吸立刻顺畅了很多,他喘息着看着女人骤然变色的脸。推开她坐起来,随手拾了帕子擦掉唇边的血珠,然后软软倒回塌上,闭眼道:“别吵了,我累了。” 女人的身体有些发抖,儿子吐出来的血将床褥都染红,那么触目惊心的一大滩。她退了几步,艰难地掩了唇,砰的坐回椅子上。 她不是没有见过血,玉珠死之前,也是这样不停地吐血。 她觉得害怕,她成天骂他“如何不去死”,却不敢想象他会真的死。 “小楼……”她从唇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再也说不出话来。 ** 沈妮儿整理着房间,她有一个习惯,所有用过的东西她都舍不得扔,逐个分类放在箱子里。每过一段时间,就翻出来整理整理。那些不用的衣物就剪裁一下做成褥子或是鞋垫,其他东西也争取物尽其用。 她翻开了一个小木箱子,最里面躺着一个小小的荷包。 沈妮儿想起来,那还是她在沈家做姑娘时,娘给做的。 她颇为怀念的将它拿起来,放在手心摩挲着。 里面有一个硬硬的东西,沈妮儿有些疑惑,拿出来一看,竟是一块莹莹红润的血玉,不大,像一滴血。 沈妮儿思索良久,才想起这是那个叫玉楼的琴师,当年跳崖时强塞给自己的。当时她随手放进这个荷包里,经历了那么许多事,竟未遗失。 她知道旁人的东西再好也不能要,于是想着一定要找机会还给他。 可与男子单独见面,总是不好的。她想了想,决定邀小梅一同去还玉。 当晚君盼回家,她便要君盼给她捎口信,邀请小梅过几日一同饮茶。 ** 天气渐渐热起来了。 君盼不用忙的时候,在院子里搭了一个葡萄架。本是想种些葡萄制成果脯,给沈妮儿冬天无事的时候吃。这时候,却成了夏天纳凉的好去处。 他便想在葡萄架下修一条躺椅,小妮儿热了的时候,躺在这儿,一定蛮舒服的。 小梅去的时候,他正挽着袖子叮叮当当地钉椅子。 衣服的下摆也是随意地提起来塞在腰带上,太阳很大,将他的皮肤烤出微微的粉,其上细密撒着汗珠,透着随意和不羁。 那时候,君盼的生意已经做得很大,在扬州城也算小有名气。再加上他本人不苟言笑、冷漠艳丽,在他人眼里本就是接近完美的人物。 所以这一身扮相,实 分段阅读_第 82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在出乎小梅的意料。 她看得有些呆,看到男子微微敞开的领口,心跳的厉害。 沈妮儿正在房间里煮凉茶,倒是先看见小梅,叫道:“梅,你来啦?” 君盼这才发现有外人,站直了擦了擦汗,放松地笑道:“快进屋去吧。” 他从来不曾用这种柔和的语气同她讲话,小梅倏地红了脸,猛地低下头快步从他身边走过,身后又传开来叮当的敲击声。 凉茶煮好了,沈妮儿招呼君盼进屋来饮茶。 君盼洗好了手,笑眯眯坐过来,颇有些邀功的语气说:“就快弄好了,到时垫上凉席会更舒服。” 沈妮儿笑了笑,用湿巾给他擦了擦微红的脸:“我同小梅出去一趟。” “我送你们。”他立刻说。 沈妮儿摇摇头,摸摸他的额头:“你累了歇着吧,不然就睡一觉,等睡醒了,我就回来了。” “……”他想了想,又看看沈妮儿的神色,闷声道,“好吧。” 家里已经有了下人,不过君盼和沈妮儿都更喜欢简单随意的生活,因而只是请了必要的车夫和打杂,都是城郊不远处的人家,有空的时候过来帮个忙。 车夫的驾车技术很好,沈妮儿和小梅很快进了城。 站在桃花源门口的时候,小梅和沈妮儿都挺拘谨的,生怕给人赶了出来。 好在那门童未作阻拦,一听说是来找一个叫“玉楼”的人,立刻恭敬地将人请了进去,同时派人通报。 两人走在悠长凉爽的走廊上,小梅扯扯沈妮儿的衣角,嘀咕着:“我听着玉楼这名字怎地如此耳熟?他是什么人?” “我只晓得他是这儿的琴师。” “琴师?”小梅惊了一下,厌恶道,“不会是什么不正经的人吧?” 沈妮儿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不会。” 走到一半,就有小侍前来接应,对领路的门童耳语了几句,那门童便退下,有小侍引着朝前走。 沈妮儿来过这里,对路稍有些熟悉。因而也不那么胆怯,跟在后头走着。 小侍将两人引到门口,就退下了。 沈妮儿敲了敲门。 小梅便小声道:“不过是一个琴师,好大的谱。” 里面有人咳了一声,道:“请进。” 一推开门,就看到一头黑发的男子坐在椅子上,正对着门口,浅浅笑着,他柔声问:“你如何来找我啦?” 他的脸很白,甚至连嘴唇也没有颜色。 她想起自己几次见他,男子竟是一次比一次憔悴,不免替他难过。 不过,她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因而将那血玉拿出来,道:“我来还你这个的。” 男子依旧微笑着看她,轻声说:“你留着便好。” 沈妮儿摇摇头,坚定地道:“这不是我的东西。” 他似乎有些累,方才一直挺直的背脊稍稍弯了些,他道:“我送你。” “我不要。”沈妮儿平静回绝。 男子不说话了,靠在椅背上。 沈妮儿看了看他坐着的椅子,觉得有些异样,仔细一瞧,才发现,竟是一把轮椅。 这时,从进门便在盯着他瞧得小梅猛然喊出声来:“十一少?!” 她说罢便使劲儿地捂住嘴,一脸不敢置信的震惊模样。 她拉着沈妮儿的衣袖,在指缝间尖声重复:“十一少,我离他这样近!我快要摸到他!” 沈妮儿看了呼吸急促的小梅一眼,又看向眼前憔悴的男子。 男子笑了笑,抱歉道:“我真的也是这里的琴师。” 沈妮儿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本不在意男子的身份,可她的潜意识又分明觉得,他的身份对她来说可能很重要。 她在陌生的环境很难快速转动脑筋,需要慢慢想。她决定先把自己要做的事做好,于是把玉放在桌子上道:“你的玉,还你。” 男子把视线放在桌子上,眼底滑过一丝痛色,而后 分段阅读_第 83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撑着手臂勉强站起来。 他最近身体虚的不行,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也许他过得了这关,会多活些时日。 也许,他很快会死。 他站稳了,道:“这玉本就是我妹妹的,她已经不在,你很像她,我想你替她收着,行吗?” 沈妮儿咬了咬唇,眼中出现了犹豫。 阮玉楼便接着道:“我怕睹物思人。” 他的确怕,妹妹的死,他是罪魁祸首。娘之所以那样恨他,不是没有理由的。 妹妹本可以不吃那块有du的糕点的,是他非要同妹妹分享,才使两人都中了du。 妹妹最喜欢那血玉,戴在胸口,像是熨在心口的朱砂。 他不愿意看到,不愿意想起。 沈妮儿低下头,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抬起头:“抱歉,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 ☆、一枚铜钱 回去的时候,小梅看沈妮儿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不断问她同十一少是怎样相识的。问了几次,沈妮儿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便有些气闷。 结果回家的时候,就看到门口聚了不少人,个个凶神恶煞的。她晓得定是那赌鬼爹爹惹的事,想躲已然来不及了,那几个人一见她便围了上来。 小梅脑子转得快,知道自己逃不了,索xing立起眼睛装凶,冲那几个大个头嚷嚷道:“你们想要干嘛?!这皇天后土的,还想强抢民女不成?!” 她这样一凶,那几人便有些含糊。只是这些人平日里霸道惯了,依旧口气不善地硬声问她道:“赵四五是你爹吗?!” 小梅闻言脸色微变,心里咚咚直跳,却还是梗着脖子道:“我不认识他!” 说罢一咬牙,用力甩开那几个人:“放开我!” “真的?”那些人上下打量着他,狐疑地道,“你若是不认识他,又怎会在他家门口出现?” 小梅手都有些抖,却只能死鸭子嘴硬道:“我只是他家的邻居,他欠了我三十文没有还,我是来讨债的!” 她用力凿了凿自家的破木门,冲里面喊道:“赵四五!你欠我爹爹的银子何时还?” 那几人观察着她,见她说得绘声绘色,就有些信了。眼见天黑,这几人无法回去jiāo差,只好对她道:“你若是见到赵四五的女儿,便通知她一声,他爹爹欠了我们赌场五十两银子,若是不想他爹爹被活活剥层皮,就在明日天黑前,把银子凑齐jiāo来!” “多少两?!”小梅吓得反问了一句。 “五十两!一个子儿不能少!” 她捂着嘴不敢再说话,她怕被那些人看出异样,只好装作若无其事。五十两银子!就算她不吃不喝,也要工作五年才能赚得回来!况且她在绣庄赚的银子,都被她那个赌鬼爹爹拿去败坏了。家里根本是家徒四壁,但凡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被变卖典当!五十两!她要到哪里去凑齐这五十两! 赵梅儿不敢回家,怕那些人找上门来,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徘徊。 她哭了,边走边哭。 她向来要强,从不肯开口向任何人示弱,就连沈妮儿,也不知道她的窘迫。 她总是穿得大方得体,可没人知道,她其实只有那一件像样的衣服。甚至连这一件,也是她哭死哭活从爹爹手里抢来的。 她不想再管这个人,她已经太累了!同龄的女孩大都已经出嫁,过相夫教子的悠哉日子。只有她!由于爹爹恶名在外,根本没人愿意娶她!还要每日辛苦劳作,去填那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 她为何偏偏这样悲惨?!如果她又蠢又丑,她便认了。可她明明长得漂亮,又心灵手巧,她应该过幸福无忧的生活!她应该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夫君! 她太不甘。 她无法自控地想到沈妮儿,为何她是那样的好命?有一个疼她又有能力的夫君,甚至连扬州城的十一少都对她有意!十一少,有多少女人做梦都想接近的男人!她竟然看都不多看他一眼?!她竟然明摆着地拒绝 分段阅读_第 84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他?! 赵梅儿哭着哭着就笑了,笑这个世界的荒唐和不公。 ** 沈君盼在绸缎庄门口被人堵住了,一个个流里流气的。 他这个人习惯每日清点库存和银两,即便生意做的大了,多开了几家店铺,也要核对一下总账才能安心。 这日绸缎庄新来的账房对不上账,又见他面无表情地在一旁等着,更是手忙脚乱,总是算错。他便把算盘拿过来,帮账房结了帐,一直忙到很晚。 本来已经走到半路了,他又想起给沈妮儿买的绿豆糕还落在铺子里的柜台上。沈妮儿最近变得尤为爱吃,每日睡觉前还要吃一顿点心,已经成了习惯。若是给她饿着,说不定连觉也睡不着。 他便打发同路的小账房先走一步,自己回身去取。 关门的时候,被人一脚踹在腰上,身子撞在门上弹了一下才倒下去。他疼得几乎爬不起来,全身使不上一点劲儿,冷汗都冒出来了。 绿豆糕也撒了一地,被那些人几脚踩了个稀烂。 他边强自镇定,边暗骂自己倏忽。 这些日子来,他的生意越做越好,挤兑了不少店铺。一个毫无背景的毛头小子异军突起,已经很让人眼红嫉妒。更别说他是一个外乡人,怕是早就有人看他不爽,想要整整他了。 他没想到这一点,实在太不应该。 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但星子很亮,沈君盼就咬牙撑着坐起来,抬头看了看这些人。 只微微抬了下头,那些人就早有准备似的,甩着呼呼生风的厚掌打过来,骂道:“贼=cào的烂=货,给老子抬眼看!大耳刮子打烂你!” 那又厚又糙的大掌扇在脸上,直打得他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鼻子里好像有东西流出来。他顾不得那是血,只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脑袋。 那些人就将他双手扯到两边,抻着固定住。他本能地挣扎,被人用脚踩着腿,站不起来。一人上前拎着他的头发,使他仰着脸,然后轮着胳膊左右开弓专往脸上打。 边打边骂:“贼=cào=娘的,先打得你稀烂!再阉了你做太监!” 一个人打得手麻了,换下一个接着打。 路上有零星几个行人经过,一见这场面,吓得声也不敢吱,缩着脖子就跑,没一个人来帮他。 脸已经打得没出下手,血肉模糊成一片。那些人才放开钳制着他的手,他便砰的倒在地上,被人踹着缩蜷起来,吭哧吭哧地喘气,口鼻里直冒血沫。 他以为自己会被打死,被人扯着破烂的领口揪起来。他任由那人提溜着,四肢软绵绵地垂着,头也耷拉着,就跟一破布似的。 “知道为啥揍你吗?”那人扒拉着沈君盼的脑袋,让他仰着脸。 他根本看不见东西,眼睛肿成了一条缝,也已经被血水模糊。他喘不过气来,便肿着一张脸,大张着嘴,口腔里有血糊糊的yè体淌出来。 那些人哈哈大笑:“就这张烂脸,还能让女人倒贴养汉吗?!” 那人bi问他道:“给老子说说,你是不是那男=娼?!” 他仰着下巴呼哧呼哧地喘着,半个字也说不出。那些人气得想再打,却见他摩挲着眼皮,呼吸艰难的模样,就有些怕了。 毕竟只是想教训一下出口恶气,万一闹出人命来,也不好脱身,便在他耳边警告道:“你干的那些勾当自不必旁人说,今日且给你一个教训!他日若敢再犯,爷们定会依言阉了你那祸根!” 眼见四下无人,几个人将君盼随手抛在一边,就打算溜走。黑洞洞地路上跑过来几个人,到底是夜里,看不清到底是几个人,只是他们大喊大叫的,似乎气势汹汹。 那几个人一看,更是撒腿就跑。 ** 账房小七觉得掌柜的不像看起来那样冷漠,其实人还挺好的,见他犯了错也没怎样指责,回去的路上还教他怎样算账。小七挺感激的,掌柜的回去取东西,他就在半道上等着。 分段阅读_第 85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他是个实诚人,就那样干等了半个时辰,才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正想回去看看,不远处的路上就驶过来一辆马车。 大月亮地的,他认得那驾车的车夫,正是每天送掌柜的老李。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老李也认出他,忙停了车。 里面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探出头来,挺焦虑的模样。白嫩嫩的小圆脸,眼睛也圆圆的,还有一头弯弯的卷。小七觉得她长得蛮可爱,就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那姑娘并不回避他的眼,直直问他:“沈君盼呢?” 他被这姑娘的直接坦率弄得楞了,经过老李才晓得,这位竟是掌柜的夫人。忙磕磕巴巴把经过说了一番。 听到掌柜去了半个时辰还未回的时候,掌柜夫人脸色微微一变,冲还愣愣杵在地上的小七道:“上车!” 小七下意识地听从她,倏地跳上马,动作前所未有地快。 赶路的时候,掌柜夫人还要他把车座的横木卸下来三根,让他和老李一人一根握在手里,自己又拿了一根。 小七这才觉得事情可能很严重,手心里都是汗。 果然,离得还很远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听到打骂的声音。 走进了,才听清那些人骂掌柜的什么话。其实他早隐约听人说过,掌柜的似乎与很多有钱女人都牵扯不清。 小七下意识向掌柜夫人瞥了一眼,她只是紧张而焦急的握着木板,脸上未有其他任何类似羞辱震惊的神情。 到了路口,她冷静地指挥小七和老李,大喊着冲过去,气势上一定要先把那些人震住。 掌柜的就趴在地上,浑身都是血,根本找不到下手扶着的地方。小七吓得手脚都哆嗦,好在老李年纪大见得多,和小七两人一左一右chā=进掌柜腋下,把人给扶起来。 掌柜的还醒着,大概认出他们了,就动了动嘴,想说话,可嘴一动就往外淌血,只听见模糊不清的唔唔声。手还胡乱往地上抓,死拖着不走。 小七和老李都急得要命,只好靠近他,颤着声儿同他讲:“我们是小七和老李,掌柜的你别挣啊!要扶你回去救命啊!” 掌柜的就顶着血糊糊的脸,喘着气拼命看他,嘴唇一动一动的,手指抖着指向地面:“嗯……前……前……” 小七也不知哪里开了窍,竟一下子明白了。 就朝掌柜指着的地方摩挲着赵,忽的摸到一个圆圆的凉物。 他学账房一下子就摸出来,那是一个铜板。前后还被人刻了字,歪歪斜斜的。像是穷人家给孩子过年封红包用的压岁钱。 难道不是“前”,而是“钱”?是这个“钱”? 他觉得荒唐,还是犹豫不定地把那用绳串着的铜板举起来,塞进掌柜的手心里。结果掌柜的一下子便握住,接着头一歪,晕了。 小七和老李都被震住了,他们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受穷了。同为了一个铜板连命都不要的掌柜相比,他们实在太败家了。 马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路口,两人把人拖进马车的时候,都怕给沈妮儿吓着。人都给打得不成样儿了,就是爷们见了也胆寒。 结果她很镇定,虽然白着一张脸,但手脚都没有抖。 她把君盼放在马车里平躺着,给他脱了衣服,擦净脸上身上的血。拿出车里原有的纱布,把能包的地方都给包上,然后吩咐老李驱车去找大夫。 碰着伤口的时候,君盼就无意识呻吟,嘴微微一动就冒出血泡。她便给他擦净,扶着他的头垫高搁在自己腿上,保持呼吸顺畅。 她是个挺让人敬佩的女人,小七发觉她不仅仅是可爱。甚至觉得,用可爱来形容她,实在太过肤浅。 ☆、苦涩甜腻 脸上的伤最为触目惊心,刚开始还好,后来整个肿起来,完全辨不出人样,特别可怕。可那些都是皮外伤,最重的要数踹在腰上的那一脚,骨头差点给踢断了。 治起来却无非是那么几个步骤,上了外伤的 分段阅读_第 86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又用板子把腰给固定了。 她知道他疼。沈君盼这个人,属于打掉牙和血吞的xing格,从小便是这样,闷葫芦一个。这种xing格的人,尤为的能忍耐。可给他上yào的时候,他疼得直哆嗦。 她的心随着他哆嗦。 好不容易给包扎好了,他也大概睡着了,喘气声呼哧呼哧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胸口,总是停停歇歇。她特怕他一口气提不上来给憋死,一听他呼吸停顿,就吓得忙给他抚胸顺气。 他左手不自然地握着拳,指甲都陷进掌心里了。沈妮儿便给他手提起来,从指缝看过去。由于尾指少了一截,有铜钱的圆边从那儿露了出来,染着血。 她想把他手扒拉开,将那铜钱取出来。 可他像命一样紧紧攥着。 她只好对他道:“君盼,你松手。把东西给我。 她连说了几次,那紧握的手才稍稍有了松动,沈妮儿趁机掰开。 那铜钱咣地一声落在地上。 沈妮儿愣了愣,心像被什么东西抽了似的疼。她弯腰把铜钱拾起来,用力握着。 她看了眼床上不成=人样的君盼,她想起给君盼压岁钱时说过的话,要好好照顾他,要让他平安、快乐、幸福。 她是真的想要他好好的,可她没有做到。 她也是真的无能为力。 她弯腰捂着胸口,那里压抑憋闷地厉害。君盼一声声粗重的喘息,犹如一记记闷拳,打在她的心尖。她疼得要死,干疼干疼的。 她早告诉自己不许哭。 每一个夜里,每一个君盼以为她熟睡的夜里,她都是这样忍过来的。他喘着粗气从后面抱着她、依偎着她,把她当做救命的稻草。她更不敢动,伴他整晚整晚地失眠。 在绣庄的后巷,她亦见过他毫无预兆地跌倒痉挛。她做事总是少些冲动,优柔寡断。假使当时冲过去将他扶起,两人往后也不必费尽心思的相互隐瞒。她犹豫了片刻,终究未走过拆穿那么许多无法收拾的事。她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一直到他自己又爬起来,若无其事地拍打身上的尘土,捡起掉落足边的点心。 她是不算精灵的,可很多事,她一个人闷闷想着,也总会想通的。 她更并非未努力过。她亦想尽办法打听,那种能让人上瘾的du,可有解yào?可有解yào?! 这是她之所以不再喜爱看书的原因,因为现实太过残酷,从来没有书中的圆满。 她嫉妒着那样的圆满。 没有解yào。 每晚,她都吃他特地买回来的点心。她从不会讲,她的口味早就不同。那些甜的发腻的东西,早就并非她所爱。 可她知道,两个人总有一个是要傻傻地幸福的,若都那样苦涩着……她不确定,他们能否坚持着活下去。 他需要她无知,他需要她幸福。 他太需要她像一块甜得发腻的糕点,甜得发腻。 她亦需要。 沈妮儿深吸了口气,将眼泪心疼一忍再忍,她可以忍得。 如果哭,她会停不下来。 她不哭,因为那不会有任何意义。 就如同那日在戏院,泄洪般无法自控地哭过后,日子还是同一般的苦,甚至更苦。她憋着一口气,尚可以忍得狂风暴雨。一旦松懈了,便会迅速被疼痛淹没。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他。 开始两三天,他连吃东西都张不开嘴。沈妮儿便用细小的汤匙一点点喂他稀粥,边给他擦嘴。一碗粥至少要吃一个时辰,那里面兑着安眠的yào汁,他常常吃着吃着就睡了。醒来的时候,沈妮儿手里的粥总是热乎的,她笑呵呵地,要他再吃点。 期间,账房小七和车夫老李来看过君盼几次,他都在睡着。赵梅儿也来过,在君盼被人打的第二天清晨。 她来的时候精神恍惚,眼睛也红红的,把沈妮儿叫出来,一脸的yu言又止。可沈妮儿全部心思都赴在君盼身上了,问了小梅几次,见她吞吞吐吐地不说,便 分段阅读_第 87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也失了耐xing。 “梅,你有事便直说,若是没事,我得回去了。”沈妮儿担心君盼自己一个人乱动,腰若是再伤了,便有瘫痪的危险。 赵梅儿脸色白了白,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没说。只是看着沈妮儿的眼,有些让人觉得心寒的东西。 可沈妮儿来不及多想,匆匆赶回了家。 君盼还睡着,正巧小七来探望他,可以顺便照顾君盼。 沈妮儿坐在床边,颇为心不在焉。她想起方才小梅的神情,便有些后悔,她要小七先看着君盼,自己抱出床底下的两坛钱赶了出去。 她知道小梅怕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她现在帮不上她什么,只有这些钱,她一直以来积攒的,一坛是穿好的整齐铜钱,一坛是些大小不一的碎银,合起来也能有五六十两,希望能对她有用。 小梅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得并不远,沈妮儿在后面喊她。 她知道小梅有些心高气傲,已经找好了说辞,希望她不会在自己面前显得难堪,因而道:“都怪我,方才心不在焉的,一回家君盼就责怪我不关心朋友。他怕你有什么难事,让我把这些钱捎给你。” 小梅一愣,眼睛看向沈妮儿手里的坛子。 沈妮儿把坛子塞进小梅怀里,笑笑说:“你自不必同他客气,你给他绣花劳苦功高。他理应犒劳你的。” 那两坛钱一塞进怀里,就知道分量。小梅心里一块大石登时落了下来,她本已经走投无路,现下突然拨云见日,当即激动地眼眶发红。她几乎要哭出来,强忍着说:“妮儿……” 她声音有些发颤,说不出话来。 沈妮儿见她神色,知道自己是算对了。因而拍拍她,笑道:“有帮助我就放心了,这样,小梅,我有事先走了。你自己路上小心。” 小梅抿着唇,抑制着自己的激动。 她望着沈妮儿匆匆的背影,那一瞬间,是满怀感激的。 她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赌场,已经接近午时了,她希望那些人不要将爹爹怎样。 “你果然就是他丫头!骗的咱们好苦!”那些人认出她,嘴上骂骂咧咧的,问她道,“银子带来了嘛?” 小梅紧紧抱着钱坛子,大声问:“我爹爹呢!你们把他怎样了?!” “放心,老家伙还未死透。不过,你得先把钱jiāo来!” 小梅据理力争:“我要先看他一眼!” 那些人瞪了她几眼,嘴上说着“别耍花样”,便把人给拎了出来。 赵四五蓬头垢面的像个乞丐,一见到女人就开始哭唧唧的:“闺女啊!我的闺女啊!那些人不给爹爹饭吃,爹爹都要饿死了!呜呜……梅你带钱了吧?” 小梅又恨又气又心疼,一见到爹爹的惨象,眼泪就冒了出来,可嘴上还是骂道:“谁叫你又赌钱?!饿死活该!我没有钱,你知道的,我没有钱的!” “没钱?!” “没钱?!” 赵四五同那些人同时反问,眼睛瞪得老大,“没钱你来作甚?!” 小梅整颗心都寒了,把那坛子朝地上狠命一砸,哐当一声,堆得满地银两铜钱! 那些人态度立刻好了起来,放开小梅他爹,笑道:“小丫头有魄力,有魄力!” 赵四五看到银子眼睛也直了,眼馋馋地站着看那些人把钱都装了起来,恨得直戳小梅的脑袋:“好你的死丫头!敢给老子攒私房钱!说你还有没有?!” 小梅一把推开他,扭头就朝外跑。 他爹在后头追着:“跑!你跑不了!告诉我钱在哪儿?!” 人跑得急,一头撞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一下子跌倒在地,她爹在后头抽冷气,骂她不长眼睛。小梅爬起来一看,撞她的人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壮汉。 她爹大概给这些打手弄得怕了,缩在小梅身后点头哈腰:“这位爷,这死丫头不长眼睛冲撞了爷,该死!您恕罪!” 那壮汉侧了侧身,赵四五吓得直捂 分段阅读_第 88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脑袋,一下子把小梅推过去,结果那壮汉只是给身后的人让路。 小梅被她爹推过去,正好冲到那人面前。 那人坐着轮椅,一头的黑发,纯白的脸,眼仁儿黑漆漆的,混无感情。 两个壮汉护在他左右,后面有个小厮推着他。 他歪了歪头,视线滑过小梅,没有停顿。 小梅脱口而出:“十一少?!” 十一少宛若未闻,只皱了下眉。之前撞小梅的那个壮汉立刻将小梅扒拉到一边,朝他弯腰道:“主子,要不要清场?” 十一少未说话,只是提起膝盖上的手,小幅度摆了下。那手纤细素白,连血管都清晰可见,好像世上最脆弱珍贵的瓷器,经不得碰。 “十、十一少,您、您不记得我了吗?”小梅惴惴不安地再次走过去,站在十一少身旁,迫切地表达道,“我们前不久才见的面,我是沈妮儿的朋友……我叫……” 那壮汉再次将她推开,同时指挥门外的护卫将她拉出去。 十一少却突然转头,看向小梅道:“哦,是你?” 他微微笑了笑,柔和问道:“你是沈妮儿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架着小梅和赵四五的手下见状立刻松了手,赵四五惊叹看着女儿,又看看扬州城最有权势的十一少,激动地冲过去,叫道:“我女儿!她叫小梅,我女儿!今年十八岁了,至今还未嫁人!” 小梅恨恨地瞪了她爹一眼。 十一少看了看赵四五满身的伤,朝赌场的打手冷冷问道:“怎么一回事?” 向来横行霸道的打手吓得脸都白了,忙说:“这老头儿,不不不,这位大爷欠了点小钱……他女儿……来还钱……” 十一少摆了下手。 那人立刻噤声。 十一少皱眉说:“不像话,把银子还人家。” 他看向满脸喜色又有些洋洋自得的赵四五,淡淡笑道:“阿伯,小梅是我的朋友,您以后若是有麻烦,可以直接来找我。” 赵四五几乎要猫腰同十一少同样的高度,连说带比划道:“哎!是!是!十一少,小的知道的!” 十一少微微点了点头,又朝有些脸红的小梅颇为熟捻道:“姑娘有时间便同小妮儿一起来看我,随时欢迎。” 小梅jiāo握着手指,只晓得用力地点头。 赵四五在身后一个劲儿戳她,盼她能嘴甜一点,热情一些。 十一少咳了一声。他一下子说了这样多的话,有些累了。于是同小梅和赵四五打了招呼,便靠在轮椅里,由人从侧门推进赌场里间。 小梅在后面直直看着,一直到那影子完全消失。 赌场那些打手将银子全部塞还给小梅,她紧紧抱着。 ☆、风平浪静 君盼趁着受伤可劲儿地撒娇。 开始是真难受,眼睛鼻子嘴都跟不是自己的似的,看不见嗅不到的,吃东西也总是吃不到嘴里去。手也抬不起来,得让沈妮儿喂。可后来渐渐自己能吃了,他还睁着俩儿水泡眼巴巴地等着沈妮儿喂饭。 沈妮儿倒也乐于惯着他,吃饭擦身上茅房,都伺候地周到。 他那伤洗不得澡,可天气正是热的时候,他又总是躺着不能动,时间长了,很容易生褥疮,沈妮儿便天天给他擦身。 有时擦着擦着,就听到他挺粗重地喘息声。 眼睛往下一瞟,亵裤底下要翘未翘的,像yu撑开的小伞。 再看看他的脸,给人打得伤还未好,嘴角还结着痂,眼睛也眯缝着,脸蛋又红又肿的,那模样特像戏里的丑角。 沈妮儿捏了些yào粉给他唇角洒上,笑道:“你小子终于比我丑了,想想就开心。” 他就含含糊糊地说好话:“妮儿……我从来都没你好看呀。” 边哼唧着边看她,眼睛水汪汪的。 沈妮儿低着头故意不理他,给他擦净了手。接着把衣裳解开,将衣襟拉到两边。胸口的淤青还未完全散开,是被人按在 分段阅读_第 89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地上踩的,那么大的一个足印,亏得未把肋骨踩断,不然骨头chā=进肺里,人就没救了。 沈妮儿被自己的想法惊吓到,一想到差点失去他,冷汗都要冒出来。沈君盼却在她头顶鼓着包子脸哼哼唧唧地说:“好看吗?我那里。” 听他那么一说,沈妮儿便不由自主地往他胸口的其它地方瞟,配合着淤青和原本偏白的肤色,那两点嫣红尤为的明显,可能突然被扒了衣服不适应,那里好像受了刺激似的皱缩起来。 沈妮儿弄得了大红脸 本来一本正经的,现在弄得好像自己故意看他似的。 沈妮儿给气的够呛,挑他身上唯一没怎么受伤的屁股揍了一下。 那厮夸张地浑身一颤,重重地舒了口气,像是受了鼓励似的,再接再厉地不要脸道:“唔~~再往上点儿摸……” 裤子底下的那根东西也倏地立起来,配合的刚刚好。 他现在这幅无敌小贱样,真是说给谁听都不会信。 沈妮儿被他给打败,只好给他褪了亵裤,用手帮他“纾解纾解”。 他喘的跟什么似的,声情并茂的。 沈妮儿无语透了。 折腾够了,总算是睡了。 沈妮儿接着给他擦身。他清醒着的时候,笑嘻嘻的也不见得很疼,嘴巴不好使吧,还唠唠叨叨地总不闲着,不管说什么非得沈妮儿配合,不笑都不成。这会儿睡着了,歪着头,轻轻一碰就皱眉。 沈妮儿觉着他没必要掩饰。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即便是再聪明,沈妮儿即便再笨,也抵不过日久的了解。 疼就疼吧,难受便难受吧。 在她面前,就算疼的哭出来也并不丢人。 她知道他现在动不了靠一个女人伺候特别无助,因为如厕不便的尴尬,喂他两口就说自己饱了。两人又不是才认识一两天,他再怎样瘦弱也不会连一碗粥也吃不下。 她也知道他挺怕她问起自己被打的原因,该怎样解释呢?没得解释。 沈妮儿把干巾塞到君盼身子底下,只要能擦到的地方,她尽量给他擦净。天气太热,就算铺着凉席也能睡出一身的汗。更何况他身后还固定着一块木板,那擦不到的地方,肯定又yǎng又痛。 ** 好歹没有生褥疮。君盼把腰上的木板摘了以后,便可以自己下床了,长时间不动,便有些不适和生疏,走路没着没落的,好像没东西靠着就不行似的。 不过他很快可克服了,在家里试着扭腰弯腰伸胳膊抻腿儿,像个正在学走路的孩子。 时间过得很快,炎热的夏天就这样过去了。 沈妮儿再一次吃东西反胃呕吐时,心里便有些笃定了。 她趁上街买东西的功夫,让大夫把了脉,大夫笑呵呵地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那种欣喜不是用语言可以形容的,她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来宣泄一下内心的兴奋,君盼在铺子里忙,她一个人在街上走着。 她想到小梅,前些日子一直在照顾君盼,后来家里的菜园都秋收了,她着实忙碌了一阵子,已经好久未见过小梅了。 不知道她上次的困难解决了没有,沈妮儿觉得自己不够关心朋友,心里颇为愧疚。 她决定去绣庄瞧瞧,结果半路上竟撞见小梅。 她好像魂不守舍地,被沈妮儿碰了一个趔趄,低着头连连说着“对不起”。 沈妮儿拍了她一下:“梅,你怎么了?是我呀,小妮儿!” 小梅这才抬起头来,她眼眶红红的,好像哭过,眼里无半分神采。 沈妮儿就紧张起来,忙问她发生了什么。 小梅就只是无力地摇头,沈妮儿问了她半晌,她却在大街上猛然抱住沈妮儿,失声痛哭了起来。 路上行人纷纷侧目,沈妮儿忙把小梅扯到僻静处,追问她原因。 小梅开始只是呜呜咽咽地,后来忍不住了,才说她爹爹欠了好多的赌债,给人抓起来du打呢!若是还不上银子,就要把小梅卖到窑 分段阅读_第 90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里去做妓=女。 “多少银子?”沈妮儿积攒的钱上次全都已经给了小梅,若是还不够,她只能同君盼商量了。 小梅便看了她一眼,吸了口气说:“一千两。” “多少?!”沈妮儿惊得再问了一次。 她长到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小梅爹竟然就把它们输在赌场了?! 晚上她回家的时候,不好意思同君盼开口。 他赚钱十分不易,每日早出晚归也没赚得太多大钱。最近又新开了几家店铺,资金相当紧张。 而且一想到那些钱最初的来路,她就心疼地厉害。 莫说是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就算拿得出,她也舍不得就这样白白被一个赌徒浪费掉。 可她又不能扔下小梅不管,银子和朋友,她总觉得应该选择后者。 来到这偌大的扬州城,唯一愿意同她谈心的人,就是小梅了。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不管她。 她就转了个弯问君盼:“看你最近又瘦了,是因为生意不好吗?” 那边正在摆弄算盘,闻言快速将账目记在本上,才啊了一声:“什么?” 他习惯xing地微微皱着眉,沈妮儿走过去用手指按他的眉心,把那些账目划拉到一边,道:“回到家还忙个不停,不许。” 君盼就嗯了一声,笑眯眯看着沈妮儿。 前些日他总算找到派人打他的那个人,这人名叫曹振海。以前在扬州城也算是个人物,靠卖私盐发的家,后来走了正道。开了几家丝绸庄和玉器店,生意做的都还不错。 提到这曹振海,不得不多说几句。 本来在这扬州城里,七分的好买卖都被十一少一人占据了,剩下的那三分,这些人抢地头破血流的,大家都不容易。 没想到新近竟横空冲出个程咬金,是个ru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据说人长的还挺俊,叫什么沈君盼。也不管那些潜在的规矩和地盘的划分,见着好的买卖就抢着做。这人偏偏还十分的有头脑,做什么都是那般厉害。 本来同十一少抢生意已经很辛苦了,没想到这人还想吞大份。 真是岂有此理! 曹振海非常地不服气,就想找这沈君盼面谈,给他年轻人点压力什么的。教导教导他学着长幼有序,做事别那么急躁。结果人是见到了,这小子就跟个面瘫似的,也不怎么吱声,你说话他就应着,转头该干啥干啥。气得他呀,饭都吃不下了,那些日子天天骂他是个小白脸。 后来他又想伙同众人一起对付这小子,毕竟这小子抢的可不止他一人的买卖。结果那些人一听沈君盼这名字,就推诿起来了,含糊其辞的。 曹振海怎么说也是个老江湖,觉得不对劲儿,便派人调查沈君盼,结果就让他发现,这沈君盼竟是阮姐的人!气得他郁卒的要死,没想到他还真是个小白脸!还是个有能力的小白脸! 阮夫人这个人,看起来挺贤淑典雅的一个女人,其实作的要命。曹振海就上过她的当,有意巴结着想请她吃饭看戏,结果这女人……咳,他连想都不敢想了。 她的人,他真不敢动。 想找十一少评评理,主持一下公道吧,结果去了几次都见不着人。据说都病危了。 咳,若说这商帮表面还真挺风平浪静,大家也算万众一心,实际内里呢,波涛汹涌。十一少也没个后,看他那体格,八成也生不出来。连个兄弟姐妹也无,他一死,这商帮之主的位子还指不定是谁的,大家抢的跟疯了似的,也都顾不上沈君盼这小子作的妖。 他想想就算了吧,忍忍吧。等十一少一死,他娘也得跟着倒台。到时这小子没靠山了,还怕弄不死他? 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他机缘巧合竟发现,那进他家门没几天的小妾竟同那沈君盼有染!这绿帽子给他戴的,男人活着是为了啥呀,还不是那一张脸?! 这简直欺负人到了家! 他一气之下把那小妾打了个半死,哭爹喊娘的,发誓再也不敢偷汉子了。他不听 分段阅读_第 91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那些,打够了把人给卖了,城东最穷最丑的脏乞丐,就买了十文钱。他还不解气,又派人把沈君盼狠狠揍了一顿,听说那小子被打得跟一滩烂泥似的,一个多月没下得了床,吃喝拉撒都指着女人伺候。他好歹出了口窝囊气。 他开始还是有点怕的,万一阮姐知道了,以后指不定怎么整他。结果等了又等,那小子也没吱个声。后来曹振海也想开了,他干嘛怕那个小白脸?!毕竟他不要脸的偷人在先。若是阮姐知道了,肯定不能让他好受。 他也就不怕了,后来见过那沈君盼几次,脸上的伤害未好呢,又红又紫的,跟个大花脸似的。给他乐得,那天沈君盼挨打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瞅着,看人拽着那小子胳膊腿儿轮流抽他嘴巴的时候,他恨不得亲自上手的,心想你不是指着那张脸活吗?看你以后还怎么得瑟?! 沈君盼确实没怎么吱声,按理说他若是想找些人打回去,也不是没那个实力。 他这个人是有些奇怪的,就比如说一些事,若是发生在旁人身上,说不定会给气死,此仇不报非君子什么的。他却不然。他其实不怎么生气,觉得没有必要,也没那份闲心。不过能报的仇,他做生意的时候,顺便就报了。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那曹振海就被他给挤兑地不行。 这会儿他扒拉着算盘,算计着曹振海那份祖宅能值多少银子。 他看那挺不错的,地界清净,又不似他现在住的地方这般偏远,里面花园水榭景观丰富,还有沈妮儿喜欢摆弄的菜园,地方不大不小。他想若是以后同小妮儿有了孩子,住起来就非常合适了。 他十分想同小妮儿有个孩子,他有些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够让女人怀孕。他和那些女人做的时候,都会被人喂些防止怀孕的奇yào,时日长了,他知道肯定是不好的。而且他和小妮儿,这么久了,半点动静也无。 沈妮儿又问了问他:“生意不好做吗?” 他就抱着沈妮儿的腰,把脸贴在她小腹的地方说:“别担心。” 沈妮儿就不说话了,边摸君盼的头顶,边想着,明天还是找小梅商量一下,看看还有别的办法无?一下子拿出一千两,搁谁也做不到的呀! ☆、少爷惧内 晚上睡觉的时候,君盼有点儿缠人。 他一洗过澡就爬上床,头发铺散着,亵衣领口微敞,tiǎn了tiǎn嫣红的唇,水汪汪的眼满含期待。 沈妮儿正在为小梅的事情烦忧,自然没那个心情。就侧身背对着君盼倒下,对他的明示暗示不予理睬。 大概他真的挺想要的,拱在沈妮儿背后动来动去,有点贱兮兮的意思。 可沈妮儿一直不作回应,他便不敢胡来。 他现在也老大不小了,在外面渐渐也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这个人还不喜欢笑,平白便多了冷漠。 可在沈妮儿面前,他总是摆脱不了小时候养成的习惯,那就是怕。 他怕沈妮儿不开心,怕她冷着热着饿着,怕她任何的不满。 小时候沈妮儿一不开心,首当其冲被折磨的就是他。他真被沈妮儿欺负怕了,时间长了,就养成了观察沈妮儿脸色的习惯。只要沈妮儿有些微变脸的征兆,他便能躲就躲,躲不了就在最不显眼的角落杵着,争取不碍她的眼。 后来渐渐大了,两人的关系有了实质的变化。可那幼时养成的习惯,已经刻在骨子里去不掉了。 所以沈妮儿何时是yu拒还迎,何时是真的不想要。他能清楚地分辨出来。 他明白得很:小妮儿有点心不在焉,还是不要惹她的好。 可他……还是想要。 他犹豫再三,还是试着把手伸进沈妮儿的亵衣里,小心翼翼摸她的肩膀手臂。见沈妮儿没什么反应,就继续大胆地前进,手指挑开肚兜的带子…… 沈妮儿就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妮儿……”他委委屈屈缩了手,抢先她道,“别生气……” 沈妮儿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很漂亮 分段阅读_第 92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的脸孔,带着些孩童的稚气,纯净无垢的模样。然后倏地喟叹一声抱住他,轻轻地道:“如果孩子长得像你,定是个大美人。” 她决定先不同君盼讲小梅的事。沈妮儿知道,若是她开了口,就算再怎样艰难,君盼也会把那银子凑到。她舍不得他受那些委屈,她只要一想到那些……她从不许自己想的。 她知道这样自欺欺人的逃避很怯懦,可她毫无办法。 君盼还愣在那里,黑黝黝的眼仁儿定定看着沈妮儿。 像傻了一样。 见他不说话,沈妮儿有意唬他道:“你不喜欢呀?那就打掉他。” “不要,不要,不要打掉他……”明知道她在逗他,他却好像真的很怕似的,神经质地摇着头,连连说了几个不要,眼眶都有些泛红。 她被他的模样吓到,心都有些抽疼,忙捧着他的脸,安慰说:“笨蛋,逗你呢,我如何舍得?这是咱们的小孩啊!” 他好像不信似的,默默地抱住沈妮儿,把头埋进她卷卷软软的头发里,用力呼吸。 她察觉到他有些发颤,蓦地泛起心酸,用力回抱住他说:“君盼,我们有孩子了,真好。” 他的回答,则是带着些哽咽的“嗯”。 他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原来人真正激动的时候,是无法言语的。 她就摸着他的头发,轻轻地说:“笨蛋。” 他把她圈在怀里。 入睡时,沈妮儿被君盼勒的难受,只好推了推他,道:“好闷啊,君盼你松一松,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他还未睡,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分外有神,忙嗯了一声向后退了退。他觉得自己太过粗心,小妮儿怀孕了,是不能被挤的。 他挪动着自己,尽量给沈妮儿让出足够大的空间,问她道:“行吗?还觉得挤吗?” 沈妮儿看了眼身边骤然多出的地方,又看了看贴着床沿躺成一条线的君盼,打了个呵欠无奈道:“你傻呀?不用那么远。” 那边侧着身子看着她,傻兮兮地认真道:“要的要的,别把孩子挤坏了。” 沈妮儿叹了口气,夜深人静她困意翻涌,口齿缠绵道:“随你……” 一闭上眼,就瞬间卷进梦乡,沈妮儿打着小小的鼻鼾。 君盼依旧精神奕奕,盯着沈妮儿微微起伏的小肚子,激动地完全无法入睡。 长夜漫漫。 ** 沈妮儿觉得君盼有些夸张了,一醒来就看见床前站了两个老女人,笑不呲咧地看着她。吓得她睡意全无,以为被人给绑架了。 等君盼端着丰盛的早餐进来才知道,这两个女人是君盼特地请来伺候沈妮儿的,他怕自己想的不周到,便买了两个有经验的婆子照顾她。 沈妮儿看看窗外,这天不过蒙蒙亮,他是啥时候把人给请回来的啊? 吃早餐的时候,三个人六只眼齐刷刷盯着她,弄得她难以下咽,只微微皱了眉,君盼就紧张地问:“不合口味?难道想吐?” 他抬头问站在身边的婆子:“吐是正常的嘛?” 那婆子点头道:“是的少爷,夫人会有呕吐的反应。” 沈妮儿本不想吐的,一听这话,竟立刻觉得反胃,掩了唇就想往外走。君盼忙扶住她,不知从哪里顺出一个盆出来,慌慌张张道:“吐这里,我给你倒。” 沈妮儿对着木盆干呕了半天,啥也没吐出来。 君盼边给她擦嘴,边面色苍白的长长舒了口气,他都有些出汗了,好像怀孕呕吐的人是自己。 那些婆子劝他不要这样紧张,怀孕是每个女人都能经历的平常事。 他却不以为然,想着当初相中这两个婆子,就是因为她们年纪大,有经验。现在看来,任何人都不比自己亲自照顾她的好。 就说沈妮儿坐的椅子吧,也没个垫子,不凉吗?那婆子也不知道叮嘱着点,就那样直挺挺杵着。还是他把小妮儿给扶到软榻上。 他决定快些将曹振海的祖宅弄到手,那里离临街 分段阅读_第 93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的铺子都挺近的,他没事便可以回家照顾小妮儿。小妮儿住这样偏远的地方,他不在身边,即便有再多的人照顾她,他也没法放心。 这几日他与曹振海斗得挺厉害的,他的银子大都押在上面了。不过他顾着沈妮儿,知道要给她留后路,所以有一笔钱,他从来是不动的。生意一旦做大,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能遇到,他怕自己万一有一天突然没了,店铺也被人吞并。沈妮儿也不至于流落街头,还能指着他留下的银子过活。 不过他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其实他撒出去的网已经在收了,如果顺利,曹振海的地盘会被他完全吞掉。 那个曹振海颇有些胆量,别人生意不好,都慢慢缩小店面。曹振海却背道而驰,加大对店铺的投入。对于这一点,沈君盼还是认同的。不过他利用的,也正是曹振海敢干的这一点。他有意在民间游资这里动了手脚,经过伪装,通过几个不同的渠道把自己的钱给放出去,曹振海属于病急乱投医,一见有人肯借钱,就忙把这钱给吞了,正咬在沈君盼放出去的钩子上。 然后便是慢条斯理等待的时间,待到曹振海将店面扩大到一半,也进了货准备大干一场时,他便突然要把钱给撤出来,架空他。 曹振海急得头发都白了,四处张罗着借钱周转。 可生意场上无兄弟,那些人眼见他不行,也都袖手旁观起来,伺机准备分食他的地盘。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了解曹振海,这人经历过风浪,贩卖私盐那样掉脑袋的事他都敢做,更莫说是其他。那家伙眼看不行,就打算来个鱼死网破。 他知道急不得,得慢慢来。于是摸了摸曹振海的家底。发现他真的没什么后台,属于白手起家。家里除了有一糟糠发妻,还有四个妾,都是穷人家的闺女,无甚威胁。曹振海还有六个儿女,最大的十八岁,是个愣了吧唧的傻子。最小的刚满月,还不会说话。 沈君盼便放了心,这拖家带口的人,最是怕死的。 他决定先把曹振海的祖宅当做抵押收来。 ** 沈妮儿等到君盼出门了,才吐掉嘴里的酸枣,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收拾了一番,就准备出门去。 两个婆子拦住她。 沈妮儿就说:“蜜枣吃没了,我馋得厉害。要车夫老李跟着我,没事的。” 两个婆子虽是新来的,但已经察觉出少爷十分惧内,对少nǎinǎi百依百顺的。就不敢太过阻拦,叮嘱了沈妮儿几句,就放人了。 沈妮儿快马加鞭赶到同小梅约好的地方,小梅已经在那里愁眉苦脸的等了,一见沈妮儿下车,忙扑过去问:“怎么样?掌柜的肯借吗?” 沈妮儿闻言愧疚地低下头,道:“我还未同他讲……” 小梅脸色一白,抓着沈妮儿的手就放开了,微微冷笑着恍惚道:“我就知道……” “小梅……”沈妮儿亦觉得自己太自私,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君盼最近做生意似乎紧得很,我听他叨念过,说是把银子都投了出去,还没收回来呢……他……” “行了,”小梅颓然地摆摆手,“什么都别说了,我知道。” 她突然冷笑着说:“似我这般只会拖人后腿的穷朋友,根本不值得jiāo的,沈妮儿,我早知道自己高攀你不起。” 小梅突然连名带姓的叫她,好像两人真的拉开了好远的距离。沈妮儿心里难受,抓住她的手道:“小梅,我同你一起想办法。若是实在不行,我定会同君盼讲的。”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属于有时间就更,自从换了工作,变得十分忙碌,娃们理解啊~我的内心其实很想日更的呀! ☆、刺眼的红 小梅也知道自己一时心急说了气话,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唯一肯帮她的人,也只有沈妮儿了。 她是感激的。 两个人来到赌场,沈妮儿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那些人又一个个面目凶煞,一开口便吵吵 分段阅读_第 94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嚷,十分粗鲁。 沈妮儿凡事依赖君盼惯了,此刻没了主心骨,她其实挺怕的。不过沈妮儿是一个遇强则强的人,事到临头的时候,是从不退缩的。 她便冲那些人讲:“一千两银子打死也拿不出来。不如这样,我们分十次还,一次还你们一百两。一来你们给我们缓口气的时间,二来你们本身也没太大的损失。否则,就算你们把人打死了,也拿不到钱!” 那些人开始还挺凶的,听着沈妮儿头头是道分析下来,倒渐渐觉得有理了。不过他们终究不是管事的,这一千两不是少数,他们没法拿主意。 沈妮儿也知道他们做不得主,便直截了当讲:“不然就请你们管事的出来,咱们好生商量商量。赌场无非也是开门做生意,求的是财,不是命。” 她这番话,都是盗用君盼的。君盼偶尔谈些小生意,若是在清雅的茶楼,便也乐于带上她。所谓谈生意,说来说去,也无非是这一番说辞。沈妮儿本来便是冲着那里的吃食去的,属于鸭子听雷,她过耳不入。不过时间长了,无心记忆也给记住了些皮毛。 此刻说出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那些人显然也觉得沈妮儿不可小觑了,开始还挺瞧不起这小圆脸儿的,后来听得直点头。 其中一个人就去禀告管事的去了,沈妮儿和小梅站在那几个壮汉身边等着。 小梅忍不住问他们:“我爹爹如何了?” 那几个人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弄得小梅又气又怕,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沈妮儿拍着她的肩安慰着她。 很快就有人出来了,不过是请沈妮儿和小梅入内商量。 沈妮儿有些犹豫,这万一进了里面,发生任何事都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 小梅脸色却是神色不定。 最后一咬牙,还是随人进去了。 沈妮儿紧张的心脏直跳,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若是君盼知道她这样鲁莽,定会气得不成样子。可事到临头,她已经没办法退缩了。 里面的人居然是十一少。 这是沈妮儿万万没有想到的,不过小梅的神色却并无惊讶,只是有些怪异。沈妮儿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忽而反应过来,问她道:“你早知道?” 小梅只是看着挨在软榻里的十一少,并无回答沈妮儿。 她对沈妮儿,是有所隐瞒的。这几个月发生的很多事,她只说了一半。比如她爹爹,欠这样多的赌债并不是一次两次。十一少果真如当初所说,也曾尽力帮过她。她那时生出很多幻想,想要通过自己的方式回报十一少。 先是绣了手帕送他,他很好脾气的,笑笑便收了。 后来是贴身的衣物,十一少也未多说什么,只是随手放在一边。 可那以后,便很少再能见到十一少,她多有不甘,抱着豁出去的心,终于使他肯见自己一次。 那时十一少依旧行动不便,那间屋子里充满了他的味道,淡淡的苦涩味。小梅早就想好了,当着十一少的面大胆地把自己脱光。她脱衣服的时候,浑身都在抖。 又羞耻又激动。 可十一少却是从始至终的平静,甚至是漠视。面对小梅年轻的身体,他只说了两个字:“出去。” 她哭了,疯了似的冲过去抱他,拽着他冰凉的手。若不是有人冲进来,她很可能把他扑倒在地上。 她便再也见不到他,爹爹还在打着十一少的名号滥赌,可惜已经没人为他还债。 小梅直直看着十一少,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 未想到再一次见面,竟又是因为沈妮儿。 这个沈妮儿,在他眼里真的那么重要? 十一少软若无骨的挨着塌,见沈妮儿进来了,扶着扶手撑了撑身体,可惜,还是无法坐直。 他嗅了嗅鼻烟壶,觉得精神了很多,看向沈妮儿道:“你来看我啦?” 沈妮儿忽的就一阵悲哀,那是为生命即将陨逝而悲哀。 她点点头,像熟人一般同他打声招呼: 分段阅读_第 95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嗯,最近还好吗?” 十一少淡淡一笑,无甚血色两颊竟还漾出了浅浅的梨涡。 “还好,我还好。”他点头说着,颇为艰难的抬了抬手臂,“坐,请坐。” 沈妮儿拉着小梅坐下,十一少似乎这时才注意到小梅。他看了看沈妮儿,虚软地摇了摇头,旁若无人道:“你能帮得了她几时?” 他的语气带着些无奈,像是对亲人般真诚的规劝。 小梅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已经在隐隐的发抖。 沈妮儿在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对十一少道:“她是我的朋友,我不帮她,谁帮?” 十一少叹了一口气,身子又萎顿下去几分,整个人似乎都被那一头黑发包围,显得幽远又虚幻。 “傻瓜……”他无力说。 房间一时陷入了沉寂。 忽的,猛然响起空洞的咳嗽声,急促又无力。 十一少原本苍白的脸因为痛苦而微微泛起了红,沈妮儿站起来,却被小梅狠狠握着手,不得动弹。 她回头看了小梅一眼,却见她死死盯着十一少,那眼里竟是说不出的恶du。沈妮儿蓦地觉得一阵心寒,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她一下子挣脱开小梅,快步走到十一少身边。 沈妮儿不是未见过人油尽灯枯前的模样,她娘就是这样慢慢熬死的。却正是由于了解,而更加不忍再见。 她像当初照顾她娘一样,将十一少扶着倚在软榻上,用掌又慢又沉得抚摸他的背,平顺他的气息。 沈妮儿觉得难受极了:他看起来只是有些虚弱,并非嶙峋见骨,可摸在手里,却是骇人的瘦。 他还在咳着,痛苦无措的手胡乱抓着沈妮儿的手臂,那彻骨的凉意迅速渗透到沈妮儿的全身。 沈妮儿边拍边安慰着他:“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 可她看见他无色的唇角慢慢渗出血来,刺眼的红。 很快就有人冲了进来,带着些乱七八糟的急救用品。 很长很细的针,一些不知名的管子,还有些完全没有见过的器皿。 十一少还在死死握着沈妮儿的手臂,他似乎睁着眼睛,拼命拼命地看着沈妮儿。那黑漆漆的眼珠,细长流转的眼,散出那种灼伤人心的光,看得沈妮儿不敢直视。 那些人强硬地把十一少的手扯开,拽开领口繁复碍事的围领,连着那些厚厚的衣物,都一并撕开。 十一少的闷哼声,沈妮儿看见那快速起伏的锁骨,下面莹莹雪白的胸口附近,赫然有些狰狞的创口,似乎还连着可怕的软管。 她下意识别开眼。 人已经被脱=光许久,那些人才想起要避嫌,把沈妮儿和小梅请出去。 里面进进出出许多人,甚至是那个高贵典雅的女人,她惊慌失措地奔过来,没有来得及上妆,显得憔悴而衰老。 沈妮儿早认得她了,她便是十一少的娘。 两人匆匆对视,彼此未曾短暂停留。 沈妮儿拉着已经呆滞的小梅往回走,她感觉到小梅的手依旧在发抖。她并不了解小梅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隐隐明白。 沈妮儿觉得脑子很乱,她知道,很多东西不由得人不去面对。 快要出了赌场的时候,沈妮儿被里面急急追过来的人拽住,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主子要我同小姐讲,您朋友银子的事便算了。他要你放心,从今往后,扬州城的任何一家赌场,都不会许赵四五这个人踏进半步的。” 沈妮儿望了小梅一眼,却见她的神情不见半点喜色,甚至还有些嘲讽的讥笑挂在唇边。 沈妮儿开始无法理解小梅了。一个人病危的时候,还能为想着把她的事情解决,难道不值得她感激涕零吗? 虽然知道此时的感激显得太过可笑,她还是说:“如果有机会,替我们谢谢十一少。” 讲到这话的时候,沈妮儿的心忽的便沉了一下。 可能,他未有机会听到她的感激了。 此时,那小厮又把一个吊坠递到沈妮儿手里:“ 分段阅读_第 96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主子说,这个吊坠,还请小姐收下。” 沈妮儿滞了一下。 翻开手心,一滴艳红的血。 像某人心口的朱砂。 ☆、愿为瓦全 沈妮儿回到家的时候,君盼还未回来。 她便把那血玉还放在从前的那个荷包里,搁在木匣子里收好。 一个人吃了些酸梅,忽然觉得难以下咽,便趴在床上,默默想着心事。她的心很乱,十一少的身体状况对她触动挺大,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十一少苍白的脸。 晚上君盼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对。 旁人是看不大出来的,不过对朝夕相对的人来说,彼此就好像透明的一般。 沈妮儿坐起来,看着君盼略微沉着脸,自己在那里鼓捣领口的系带,那带子好像跟他作对似的,居然打了个死结,怎样也弄不开。 他气得往两边用力扯,手都勒红了。 沈妮儿下了床。 走过去把他愤怒的手拿开,细腻葱白的指尖一挑一绕,那纠结在一起的带子便像被施了法术般,慢慢松开来。 她走到他身后,帮他把大氅脱下来,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然后给他按在椅子上,问他道:“心情不好?” 君盼看了沈妮儿片刻,而后别开脸,默默摇了摇头。 自从那日被打以后,君盼便加了小心,他不可能不派人保护沈妮儿的。他知道沈妮儿不喜欢被人盯着,便找人暗中护着她些。那些人眼看着沈妮儿进了赌场,他们假装赌徒尾随其后,就见沈妮儿随人进了赌场里间。 君盼一听到消息,就忙赶了去。 结果他进不去。 那是十一少的地盘,旁人闯不进去。 他知道十一少不会伤害沈妮儿,可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轻松。 他只能在外面等着。 即便心急如焚,可他毫无办法。 外头很冷,陪着他的侍从冷得直跺脚。 他直挺挺地站着。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往上爬,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可还是不行。 他还是一样无法顾及沈妮儿的一切,她总是能够轻松走出他能力所及的范围。 沈妮儿捧着他的脸,她不大的手掌温暖而柔软,还有些微微的潮湿。 他就握着她的手,用力把她拉进怀里。 她撞在他的胸口,惊得小声的哎了一下,被他猛地堵住唇,睁圆了两只杏眼,又惊又慌的模样。 他觉得心紧地一阵发疼,呼吸都有些急促。 热乎乎的手无措抓着他的肩,沈妮儿圆润的脸颊慢慢铺满了粉红。她软在他怀里,任他沾染了外面寒气的细长手指,亟不可待解开她胸前的盘扣,探进去取暖。 他抓着她的胸口柔软温暖的一团,握在手掌。 她被那凉意激得寒毛直竖,缩起肩膀小小哼了一声。 “妮儿……”他立刻喟叹一声,愈发难耐地揉搓了起来。 沈妮儿怀了身孕,做不了那个。 他好像很难耐似的,却适时的打住。 沈妮儿趴在他身上,她方才好像听他模糊地问过,“爱我嘛?”她听不真切,待想要问清,却被他侵占着唇舌。过了那一刻,便有些恍惚了。 他从未问过这样的问题,她好像亦然。 这样的问句,对他们来讲,似乎有些幼稚矫情了。 冬天愈发冷了,沈妮儿窝在家里安心地养胎。 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做些女红。给君盼缝个衣裳什么的。 虽然不是亲生的,可以有一点,君盼与沈老爷挺像。那就是节俭。他好衣裳不多,那件细带的大氅算是不错,却是已经穿了许久,有些透风了。 婆子上街的时候,沈妮儿求她们捎了些沉甸甸的好料子,又称了几斤棉花。 忙了三天,给他做了件新大氅。 还做了套薄棉衣。贴身穿在衣裳里面,又轻便又暖和。 第二天一大早,沈妮儿就爬起来捯饬君盼,给他里里外外换了身新的,跟过年似的。 穿完了站那一 分段阅读_第 97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看,人都胖乎了。 沈妮儿给他送到门外,还塞了双碎花布的棉手套给他。 她还记得那天君盼把手伸进她衣服里的时候,凉的她直打哆嗦。 这南方的气候不似北方,虽说有些湿冷,但还不至于这样全副武装。君盼坐在马车上,还未等到店铺呢,就有些出汗了。 他就把大氅给脱了,光是外衣套棉衣,就已经不冷了。 结果一出门,就看到许久不见的阮夫人。 正倚着门口冲他笑呢。 君盼的脸猛然白了一下。 阮夫人笑了,走过来仰脸打量着他:“君盼,换新衣裳了?你媳fu儿给做的吧?瞧把你给美得。” 君盼向来起得早,这冬日的清晨,街上还没几个人。虽说已是公开的秘密,但他不愿被人看到他和阮夫人在一起。 君盼下意识吸了口气,半句话不说话就往店铺里进。 阮夫人在后头跟着他,倒是没有生气,揶揄着:“呦,这冷冰冰的脾气何时能改改?” 里面有零星几个工人,见到冰着脸的掌柜和一个似笑非笑中年女人一起走进来,都有些诧异。 但看两人的神情怪异,也都不敢多说话。都假装忙碌着。 他已经很久没和阮夫人见面了。 她不是没有找过他,但他渐渐开始有了自己的势力,他在慢慢抗拒着她。总有一天,他可以摆脱这个女人,以及她身边的一切恶心东西。 可阮夫人并不想放开他。 她玩弄过的那么多人中,唯一长久的,就是沈君盼了。 她喜欢他的长相,他的志气,他的坚忍,甚至是他冷冰冰的态度和不怀好意的心思。 她知道他在背后鼓弄的一切,在一定的范围内,她可以容忍。 可她最近心情尤为的不好,她需要发泄。 “赶紧把你那衣裳脱了吧,弄脏了就没法跟你那小媳fujiāo代了。”阮夫人给君盼按在椅子上,笑呵呵地说着,可眼睛却渐渐出现了狂态。 “今天玩点特别的。”她抬着他的下巴说。 ** 小梅魂不守舍地绣着花,绣针倏然扎了手指,沁出一滴殷红殷红的血。她浑然不觉,直到工头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她才激灵一声如梦初醒。 “叫你上去。”工头重复了一声,“掌柜吩咐你上去一趟。” “哦……”小梅呆呆点了点头,眼里出现了一丝恐慌。 弄的工头狐疑地多看了她几眼。 她晃晃dàngdàng地往前走。 那天爹爹赌瘾犯了,居然不要命地跑去十一少那里闹,小梅拉都拉不回来,给他一耳光扇到一边,耳朵嗡嗡响了半天。赵四五脸都不要了,在人家赌坊外面喧嚷着十一少占了小梅的便宜,玩够了就想把人给甩了。 弄得所有人都跑去围观。 最后自然让人给逮起来了,还得小梅去救他。 小梅去的时候,以为还能见到十一少,结果只看到一个端庄的女人,掐了个烟袋坐在那儿。 爹爹给打的血肉模糊的趴在地上,连喘气的劲儿都没了。 那女人可比十一少狠多了,二话不说连打了小梅十几个嘴巴,当场就把小梅给打傻了,捂着脸只晓得哗哗流眼泪。 这女人说话半分情面不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揣了个什么心思,怎么?还特意打扮一番,就那么上赶着想勾引我儿子?不要脸的贱=货!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破烂东西?!还他娘的诬赖我儿子占你的便宜?!白给都不要!” 确实被她说中了几分,小梅当场羞的得无地自容。 呜呜哭着说:“这不关我的事!我已经拦着我爹了,他根本不听我的!” 女人笑了,恨恨道:“少跟我来这套!若不是你暗示这老不死我家儿子对你有意思,他敢这么猖狂?!你以为十一少就这么好欺负的?!你以为所有人都比不上你聪明?!我告诉你,我儿子的清誉就让这老不死的烂嘴给玷污了,杀了你全家都不解恨!” 分段阅读_第 98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小梅腿一软就给跪下了,又哭又喊地求她。 阮夫人打量了她一会儿,才忽的道:“你认识沈妮儿?” 小梅一愣,脑子已经毫无思考能力,只晓得拼命点头。她下意识觉得沈妮儿能救她。 女人想了想,嘴角慢慢沁了笑:“你们关系很要好?” 小梅点着头,恍恍惚惚地说:“她只我这个朋友,我有任何事,她都会帮忙的!” “是吗?她很在意你喽?”女人弯了眼,靠在软椅上,慢慢吐了一口烟圈,才冲她微微一笑,慢条斯理道,“算你命大。” ** 早上阮夫人进门的时候,她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一早上魂不守舍。 她被这女人吓破了胆,连看她一眼都不敢。 这女人一定在掌柜的房间,叫她去是想要怎样? 小梅站在门口许久,才下定决心,视死如归地敲了敲门。 门忽的被打开,小梅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到眼前的椅子上,坐了一个男人。 一个浑身赤=luo的男人。 她惊得啊了一声,几乎如按在地上,一下子捂住眼。 心脏几乎要从口腔里跳出来,她瞬间红了眼眶。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男人的身体。 尽管那身体修长白皙,但对她来说,实在太过刺激。 她觉得害怕,又羞耻。 阮夫人似笑非笑的声音,命令她道:“睁开眼,看看这是谁?” 羞耻的眼泪从眼里涌出来,小梅浑身颤抖着挪开手掌,她慢慢张开眼。 男子垂着头,一头长发使他的身体半遮半掩地示于人前。 他的手臂背在椅子后,细致精干的身体上缠绕着几根粗糙的麻绳。 他光luo的脚趾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却透着润泽的粉红。 不,他的全身,都透着不正常的粉红。 他低头喘息着,胸口一起一伏,身子在细细地抖。 阮夫人在身后扯住他的头发,使他一点点抬起头来。 小梅慢慢屏住了呼吸。 泛着霞红的脸,颜色异常艳丽的唇,伴随着呼吸微微抖着,还有一双失去焦距的眼睛,迷离诱惑,又带着些稚气的迷茫…… 他竟是沈君盼。 作者有话要说:瞎起的名字,早知道一开始就应该一二三四那么起题目的,现在好像非要弄四个字的才顺当似的,咳,闹心 ☆、久病成医 小梅根本不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 她被动的听从阮夫人的指挥。 她可能是有些庆幸的,因为那个人是沈君盼。 尽管当时她哭的稀里哗啦,可过后慢慢回想起来,竟还有些窃喜。 在小梅的印象中,沈君盼总是冷漠寡言,像冰一样叫人不敢靠近。除了沈妮儿,他同任何人都那样疏离。 她从来未见过这样的他。 被人赤=身=luo=体地绑在椅子上,那样的无助可怜。 小梅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事实证明,这一切虽然荒谬,却是真的。 沈君盼就坐在她面前,神智还有些不清。 阮夫人扯着他的头发,贴着他的耳畔笑眯眯地说:“君盼,看看是谁来陪你玩了?沈妮儿的朋友哦,开不开心?” 他一直恍恍惚惚地坐着,只有在听到沈妮儿这个名字的时候,才稍稍有了些类似痛苦的表情,不过转瞬即逝。 阮夫人放开他的头发,拍了拍手说:“这次是你们两个人的表演,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她说着看向小梅,言语间丝毫不掩饰她的厌恶鄙夷之情:“算是便宜你了,若不是觉得好玩,你可没这个机会。” 小梅虚软地坐在地上,她从一进门就被沈君盼牢牢吸引住目光,直到此时才发现,这屋子里并不止他们三个人。 她分明看到透明的丝绸屏风后,还有些绰绰的影子。 脑袋嗡了一声,羞耻感涌遍全身,她惊恐看向阮夫人。 “看什么看,赶 分段阅读_第 99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紧脱衣服吧,贱货!”阮夫人毫不客气地踢了小梅一脚。而后挨着君盼略有些发抖的肩膀,低头亲了亲他透粉的脸颊,温柔地说,“乖哦。” 边说着,边信手握住他腿间一直颤颤发抖的挺立。 “唔……”他好像回应似的,立刻难耐地哼了一声,身体抖得愈发厉害,惹得阮夫人一阵巧笑。 小梅涨红了脸。 那些躲在屏风后的人,也逐次走出几个来。男男女女的,几乎用架的,把小梅按到君盼的腿上。 身子沉下去的时候,小梅凄厉叫了一声。 □有什么东西流出来,落在君盼的大腿上。 小梅受不了的大哭着。 可沈君盼却好像全无知觉,立刻徒劳地想要挺腰律=动。可身子被绑的牢牢地,只能难受地喘息。 他仰着头,漂亮失神的眼里只有迫切的yu=望。 “唔……给我……我要……”他模糊地哼着,额头上全是透明的汗珠。 阮夫人走过来,吩咐人把小梅扯到一边丢开,掰着君盼的下巴面向她,观察道:“这样子可不行,没怎样就想shè,太没意思。” 她扭头问旁边的长须老者:“有何办法让他没那么快shè=出来?” “有的有的,”那老头子随手从地上捡起君盼遗落的银色发带,蹲到君盼身前道,“用这带子绑上根部,便可以抑制jing水外流。” 阮夫人笑笑:“好办法。” 立刻有人配合那老者,将那根发带缠在君盼的下=身。 “啊……别弄……”下=身的束缚感立刻令他难受地挣扎起来,他吐字不清地哼着,“别弄……我不要……唔……” “乖,忍一会儿就好哦。”阮夫人好脾气地哄着意识不清的人,再次让小梅坐在君盼的身上。 有人在默默抽着烟,有人斯文地饮茶,也有人浅笑低语。 这真是一场活色生香的表演。 小梅羞耻地闭上眼。 从最初的撕痛到渐渐的麻木,再到后来慢慢升腾的异样快感,不知过了多久。 沈君盼身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他抱着她,迷茫又无助地冲刺着。他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呼吸也已经急促地好似连连拔高,他不知道那里被绑着已经shè不出来,只晓得盲目地律=动。 他趴在她的肩膀处,像要不到糖果的小孩一样,呜呜哼着:“给我……给我……唔……” 她不知动了什么样的心思,居然把手伸到他的下=身,将那个将他紧紧勒住发带解开。 “嗯……啊……”他浑身猛地一抖,终于停下了徒劳无功的动作,一下子便倒在小梅的身上。 小梅随着他颤抖,试探着伸出手,放在君盼湿漉漉的头发上。 他乖乖地、茫然地趴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这么多年来,小梅从与人如此贴近过。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爱上他了。 有人兜头一盆凉水泼了下来。 戏谑地说:“爽了吗?温存够了吧!” 小梅被激得大叫了一声,身上的君盼也在那一瞬间清醒过来。 他看了一眼身下的女人,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小梅抱着自己赤=luo的双肩,受伤地看着他。 全场的人也在意犹未尽地看着他,等他接下来的反应。 眼里最初激烈的恶心和恨意很快消失,他又变得面无表情。 阮夫人走过来,拍手笑道:“当真是精彩绝lun,君盼,有未想过娥皇女英共侍一夫?” “够了。”他猛地回过头看盯着阮夫人,指着小梅道,“把她弄走,如果你还想玩下去,就不要让我再看见她。” “生什么气嘛?”阮夫人凑过来哄着他,笑嘻嘻说,“她还是个处=女呢!再说,你不是也玩得很过瘾嘛?” 沈君盼不说话地盯着她。 他知道阮夫人玩的什么把戏。 她得逞了。 见到小梅的那一瞬间,他已经觉得天昏地暗了。如果说以前,他还自欺欺人的 分段阅读_第 100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想,沈妮儿不会发现就代表他还是干净的。但现在,他显然连这样的借口都不会再有了。 躺在他身下的,是小妮儿的好朋友! ** 晚上君盼回去的有些晚了,小妮儿最近嗜睡,已经睡过一觉。 他带了一身的凉气回来,令沈妮儿精神了不少。 她趴在被窝里,待君盼把新衣服脱下来叠好放在床边,就勾了勾手道:“君盼,刚才做梦梦见你了。” 那边勉强笑笑,揉着鼻音问:“梦见我什么了?” “梦见你小时候被人欺负了也不吱声,总是闷闷的。弄得我好心疼。”她坐起来,发觉君盼脸色有些不好,就过去摸摸他的额头,才发觉那里有些发烫,忙紧张地问,“发烧了?如何穿了那么多还是冻着了?” 她把君盼按在床上,一个人下地点了蜡,沾了湿巾给他敷在额头上,絮絮叨叨地:“如何那么不小心?衣裳都好好的穿着呢吗?明天不许去店铺,给我在家养着……”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小梅就来了,说是庆贺她怀了身孕。 还带了自己做的糕点。 沈妮儿自然挺开心的,招呼小梅坐下,看她脸色不好,问过才知,昨天受了风寒,有些发热了。 沈妮儿便担忧地说:“病了便不要来了呀!在家养着才是,君盼生病都在里屋躺着呢。你一个女孩家家的,还能比他身子壮?” 小梅闻言暧昧一笑,挑眉道:“君……掌柜的也在家呢?” “嗯,”沈妮儿点点头,给小梅倒了杯热茶,“还睡着呢。” “他病得不轻吗?”小梅往里间望着,问沈妮儿,“你给他煮了姜汤没有?他淋了冷水,要去去湿寒的。” 沈妮儿被小梅的语气弄得一滞,随即笑道:“嗯,昨晚就煮给他喝了。对了,他淋了冷水?怎么一回事?” “哦……”小梅遮遮掩掩地笑了笑,yu言又止道,“没什么,没什么。” 她看着沈妮儿:“你别多想。” 她以为沈妮儿定会追问下去,可对方只是微微顿了顿,便不再提及此事。小梅几次想把话题引过来,居然都不得成功。她暗骂沈妮儿粗枝大叶、没心没肺。 最后在沈妮儿家待到半晌午,也未见到里间有人出来,只得悻悻离开。 等小梅走了,沈妮儿就下厨做了午饭,给君盼送去。 他这一觉睡得格外长,推他起来的时候,人还恍恍惚惚的。 沈妮儿做了他爱吃的小鸡炖土豆,还加了些野山菇,这种炖菜只有在北方才能经常吃到,香气四溢的。君盼小时候很喜欢吃的,因为觉得偏心,沈妮儿因为娘亲总是给君盼做这菜而生气。所以家里一吃这菜,两人就会掐架。沈妮儿监视着小君盼的一举一动,只要他忍不住看向那菜碗一眼,就会气得够呛。 现在这满满的一大碗,任他随意吃,她再也不会不高兴了。 结果君盼只是爬起来挑了几块土豆咽了,就又躺下去昏昏睡去。 半夜的时候,还起来吐了一场。 第二天一大早,沈妮儿就到城里给他抓yào了。 扬州城挺有名的回春堂,里面挤了不少人,因为天气寒冷,病人总是特别多。 她排了很久的队,早上匆匆走的时候未注意,脚下的鞋子不够厚,现在凉气窜到小腹上,隐隐的疼。 她怕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就捂着小腹。 眼见就要排上了,她想忍忍再说。 身后有人跟她说话,她一开始未注意,那人又喊了她一声,沈妮儿才回过头来。 后面倒是站了不少人,却没一个她认识的人。 沈妮儿以为自己听错了,等那些人散开些才发现,竟是十一少坐在不远处的轮椅上,冲她淡淡笑着。 他穿的十分夸张,就像一个毛茸茸的白熊。 浑身遮掩的密不透风。 腿上还搁着一个暖炉。 沈妮儿有些舍不得排了许久的位置,于是伸着脖子冲他道:“是你呀!你身体好些 分段阅读_第 101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了吗?” 十一少点点头,声音不大地说:“好多了,出来晒晒太阳。” 听他这样说,沈妮儿才发觉冬日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脸上,安详静谧,有些温暖,有些圣洁。 “那就好。”沈妮儿由衷地说。 看到他平安无恙,沈妮儿真心替他高兴。 “来抓yào吗?家里人生病了?”身后闹哄哄的人群不知何时被人驱散,侍从推着十一少走近沈妮儿,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话。 “我相公。”想到君盼,沈妮儿忍不住担忧道,“他感染了风寒,又是发烧又是呕吐的。” 十一少看看前面抓yào的人群,道:“前面这么多人,大夫又不是当面诊治,随随便便抓一副yào怕是也不容易好,这样吧,如果你信我,我去给他看病如何?” 沈妮儿听十一少前面的分析,还觉得有理。心想着怕是要带君盼亲自来问诊才是,听到后话,不由得震了一惊。不大置信地看着他。 十一少笑笑,颇为自信地说:“久病成医,我未必比那些人差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生气,只要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都是好娃。 小梅是一个坎,之前就安排的了。 她过去了,就轮到君盼强大了。 ☆、有懈可击 沈妮儿起先不信,十一少只笑着在她腕间轻轻一触,就道出她有了身孕的事实,还把自己腿上的暖炉递给沈妮儿,叮嘱她不要再受凉。弄得沈妮儿红了脸,却是信了十一少的医术。 十一少本身就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气质,那样一个温和的人,并且行将就木,他提出的任何事情,都叫人不忍心拒绝。况且他是想要帮她。 只是十一少的随身是从有些不赞同,虽说只在城郊,但那路途对于十一少来说,颇为远了。于是他附在主子耳边低语了几句,十一少就笑笑说:“不必担心,我有分寸的。” 马车上的时候,沈妮儿免不了拘谨,甚至有些后悔于自己轻率的决定。毕竟孤男寡女共处在同一闭塞的地方,是不妥的。 好在两人坐得远,十一少只是歪歪倚着马车上特制的软座,全心抵御路途颠簸带来的不适。 沈妮儿见他闭着眼微微蹙眉,手指紧紧扣着软椅的扶手,知道他定是有些痛苦的。马车里被布置的厚厚的,十分温暖,他额头出了些细汗,沈妮儿攥了攥手指上的绢子,终是没有过去给他拭汗。 只是把绢子递过去,轻声道:“快到了,擦擦汗,免得被风吹了着凉。” 十一少睁开眼,冲她感激一笑。 他这笑容,已经全然没有了当年 “狐狸精” 的那份狡黠戏谑,像一枚打磨光滑的暖玉,温吞无害。 这么许多年,大家都变了很多。 家里君盼还在睡着,沈妮儿扶他起来喂了点水,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唇角。沈君盼几乎没怎么睁眼,模模糊糊看了沈妮儿一下,就又想倒下去,沈妮儿忙扶住他,在他耳边说:“君盼,先醒醒,让大夫给你看一下。” 君盼恍恍惚惚地摇头,只是想睡觉。 坐在轮椅里的十一少就微笑说:“我来吧。” 他让人推过去,把手指搭在君盼的手腕上。 君盼脸上混沌的神色瞬间消了大半,他把目光慢慢放在是十一少身上,两人无声对视着。 十一少看着他,慢悠悠地说:“受了点风寒,煎几服yào,按时服用。应该不会有大碍。至于其他方面,容我细细诊治。” 沈君盼没什么表情,一动不动。 待到沈妮儿被两人指使了出去,他才甩开十一少的手:“你什么意思?” 十一少也不再笑,调整了下轮椅,往后倚了倚道:“没什么意思,你的身体也只是看起来像想那么回事,其实也未必比我强到哪里去。” 沈君盼冷冷地说:“用不着你来关心。” “谁要来关心你?”十一少嘲讽一笑,道,“只是特地来通知你,若是你觉得没面目面 分段阅读_第 102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沈妮儿,就不要耽搁她。会有人替你好好照顾她的。” “你?” 十一少继续笑着:“我。” 沈君盼变了脸色。 他看起来无懈可击,但凡了解他一点的人都会知道,沈妮儿就是他最大的弱点。不管是真是假,但凡牵扯到沈妮儿。他很难保持镇定自若。 他这病,一大半的原因,是他自身的逃避。他怕沈妮儿知道一切,宁愿这样天天昏睡不必面对事实。 却被十一少一言击中。 他也知道,有些事情,逃避不了。 十一少走后没几天,君盼就顽强的痊愈了。 还以迅雷之势,将曹振海的产业打击得土崩瓦解。 记得那日天空飘着些零星的雪花,河面上结着层薄薄的脆冰。曹振海哀求沈君盼不成,带着一家的老老小小,浩浩dàngdàng集体投湖自尽。 成了扬州城最具轰动xing的一桩新闻。 彼时,罪魁祸首沈君盼已经带着沈妮儿欢欢喜喜地入住曹氏大宅。 曹振海看起来粗俗,家里布置的却是雅致精美,有一梅园,正是梅雪争妍的时候,簇簇梅花傲雪迎风开得烂漫,十分赏心悦目。 君盼把那梅园当做惊喜送给小妮儿,她倚在他身边吃吃笑着,烂漫无知的模样。 小梅终于有机会以恭贺乔迁之喜的名目去沈家,家中无甚家仆,零星几个都在兢兢业业工作着。沈妮儿刚同君盼赏梅归来,两人正在暖融融的房里嬉闹。沈妮儿坐在君盼腿上读书,同小时候一样,遇到咬不准的字,就指出来问他。 他一边同她讲解,一边把手伸进衣服里,摸她还看不大出来的小腹。 沈妮儿觉得yǎng,扭着身嘻嘻笑着。 小梅立在门外,听到房间里传出两人笑闹的声音,只觉得声声刺耳。 她沈妮儿到底有什么好,就能让君盼那样的宠着她?!如果是从前,她也只能羡慕嫉妒而已。可现在,她和君盼明明已经有了那样的关系!小梅既不甘又怨恨。 见到君盼时,不免神色异常地多看了几眼。 可沈君盼却是神色如常,并没有看她。 他最近休整,不用去店铺。就坐在沈妮儿身边,听着两人唠家常,不参与也不离开,只是在一边给她剥花生。 沈妮儿不喜欢吃那层脆脆的红衣,觉得扎喉咙,他就用手指给捏掉,凑好了一小杯白花花的花生,推到沈妮儿眼前。 再把茶盘里的梨子拿出来,削好了皮,用刀子切成一块块,等沈妮儿吃花生觉得干的时候,适时递到她唇边。 小梅的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看他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忙活着,心里又气又恨,又贪恋又神往,她完全没心思应付沈妮儿。 沈妮儿就把君盼剥的花生朝她推了推:“梅,吃一点尝尝好吃吗?我和君盼一起种的。” 讲到花生,沈妮儿颇有些成就感地道:“今年的收成特别好,本来只是种两根拢,打算当做零嘴儿吃的。没想到收了那么多,晒干了卖了些,还剩下挺多。这些是君盼今天新炒的,你走的时候拿些去。” 小梅觉得那话里话外都是炫耀,忍不住含酸道:“算了吧?掌柜的对你的一番心意,我岂敢收下?” 沈妮儿笑了笑说:“瞧你说的,你是我的好朋友,君盼是不会介意的。” 她说着看向坐在一旁的君盼,那边还低着头认认真真地削梨,听闻说起自己,就乖乖答道:“嗯,我不介意。” 从始至终,他未看向小梅一眼。 小梅气得狠狠咬牙。 如果他有半分慌张,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神色不定,小梅也不会这样怨恨。初=夜对一个女孩来说,该有多重要?!他竟然就这样无视她!他竟然当做什么事情也未发生! 她看着那人乌黑的头顶,感受着他冷漠的气息,忍不住说:“妮儿,忘记告诉你,我找到合心意的人了。” 那削梨子的细长手指一顿,令小梅舒爽的叹了口气。 “是吗? 分段阅读_第 103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沈妮儿闻言一喜,问道,“哪家的公子?你们怎么认识的?他向你提亲了吗?” 小梅恨恨说:“还未,他家中有一个恶婆娘,霸占着他不许我们结合。” “什么?他已有妻室?”沈妮儿想起爹爹为了留后,曾经有一个小妾,虽然记忆有些模糊,却仍记得她终日郁郁寡欢,似个外人隔离在沈家之外,当时不觉有甚。现在回想起来,一个女人看着自己夫君同别人的欢乐温馨,那样的日子该有多苦? 她劝慰道:“梅,你想清楚才是。找个普通人,只两个人过一生,要比同别的女人争抢夫君要好得多。” 小梅叹了口气,心里嫉妒不屑的同时,又觉得隐隐过瘾。 难道你不晓得,你所谓的结发夫君,其实是那些有钱女人的玩物吗?他有能力养你宠你,也不过是因为他肯卖身作践自己罢了。 她冷笑道:“妮儿,你以为谁都同你一般幸运吗?有一个有能力又专情的夫君。那个男人背着他怀孕的夫人勾搭我,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妮儿一惊:“你晓得他人品不好,为何……” 小梅掐住沈妮儿言语,转而幽幽道:“妮儿,我有不得已的苦衷。那个人,他……” 沈妮儿见她神色可怜,似有难言之隐,就打算将君盼支走,毕竟一个男人在旁,很多事不便讲的。 谁知她刚叫君盼起身,小梅就已经说了出来:“我的清白都给了他,还要我如何后悔?” 她盯着沈君盼僵住的身体,心里的快意越扩越大。 她要让他知道,她的清白就是被他沈君盼夺走,想装作什么也未发生,绝无可能! 沈妮儿也是一滞,心疼小梅道:“你如何那样傻?他有说过何时娶你过门吗?” 小梅不以为然地一笑,眼睛望着君盼的方向道:“好啊,我会找时间问一问,他打算如何同我jiāo待?” ** 最近阮玉楼的病情颇为稳定,阮夫人心情舒畅,便有闲心玩弄人。 沈君盼最近风头颇胜、大杀四方,弄得商帮那些元老叫苦不迭,生意都被他抢去,难道让他们几个老家伙喝西北风不成?忍无可忍便去找十一少抗议,奈何十一少没有见到,只见了十一少的娘。好在阮夫人似乎心情不错,没有作弄他们,还答应管制管制那个沈君盼。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临时起意,居然也叫了小梅。她身份自与那些贵门寡fu不同,不过也是一个用来取乐的玩物,可只要是能见到沈君盼,她倒是乐意。 她还给阮夫人出主意,意识不清玩弄起来也无甚乐趣,要让君盼清楚又无力地感知着,才好玩。 阮夫人瞧了她一眼,笑着说:“下贱人折腾下贱人,倒是不会手软。不,咱们君盼是被迫的下作,你却是真下作。” 不过却是赞同了她的说法。 找那个长须老者配了些不至于失神的新yào,给君盼喂了,只等观察发作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小梅的事还未过去。。。 ☆、借刀杀人 他光=luo的躺在床上,手脚象征xing的绑缚着。 女人们嬉笑指点着围观,他早已习惯。 自尊早就碎得一塌糊涂,可偏偏还剩下那么些许倔强。 也许吧,有那么一点儿。 所剩无几了。 女人们没有如愿看到他yin=乱的模样,即便是吃了春=yào,只要他神智是清醒的,就不会如任何人的愿。 也不能说他不配合,不过是冷漠罢了。 那样躺着,听从摆弄,痛了难忍的时候,也会从唇里流泻出呻吟。 可那眼神,真是漠然啊。 被那样的眼睛看上一眼,心情会立刻变得糟糕至极。 阮夫人有意拿小梅来刺激他,其实那个是谁,又有什么所谓?只要不是沈妮儿,谁人都一样。 他的底线,早都给人践踏到泥土里。 唯一不能触及的,就是沈妮儿。那日赵梅儿到他家的时候,他吓出了冷 分段阅读_第 104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他监视着赵梅儿,怕她一口气将这些龌龊的事情说与小妮儿听。他不能忍受的,就是小妮儿知道他的肮脏。 他是不能够忍受的。 他只希望小妮儿轻松快乐的活着,继续着她的善良天真。这些龌龊肮脏,他一个人见识就足够了。他希望小妮儿眼里的世界,永远是美好的。 所以他必须除掉赵梅儿这个隐患,他一定要这样做。 他知道阮夫人在没有利用够赵梅儿之前,会保护她的周全。但她未必会想到赵梅儿的爹。 他知道自己内里的yin暗无情,他做的那些事,说他丧尽天良也不为过。曹家那么一大家子的人,就被他给生生bi死了。曹振海求他的那天,跪在他脚边,妻妾孩子哭成一团,只求他能放一条活路。 他亦有过不忍,可还是没有手软。 其实就算他放过曹振海,其他人也会来分食曹振海的地盘。这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每个人在任人鱼肉的同时,也在鱼肉着旁人。曹振海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也没必要活下去。 说到底,是他的心足够狠。他从来不会对一个自己没把握赢的人出手,但他一旦出手,就是要置人于死地。 不留下任何隐患,要斩草除根。 他似乎生来就懂。 他之所以能够忍受阮夫人,也是因为他清楚地晓得,他的任何反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输不起的。 他有小妮儿,所以他输不起。 在不惊动阮夫人的情况下,他派人盯着赵四五。现在这个老赌徒被各大赌场拒之门外,手yǎng得发疯。 怎么说呢?这种把弱点公之于众的人,最是好对付。 沈君盼摆弄他,连根手指都不用动。 可他还未想到该怎样做,沈妮儿就赵梅儿这一个朋友,不管对方是否假意,小妮儿付出的可全是真情。 若是有一天这个朋友突然没了,她该多伤心? 沈妮儿这个人,看起来随和,其实很难与陌生人贴心亲近的。届时她一个朋友都没有,那些细腻纷乱的小女儿心事,又说与谁听? 他犹豫着不下手。 遇到沈妮儿的事儿,他总是不能做出理智的决定。 赵梅儿的气焰却是一天胜过一天。 她觉得沈君盼现在是被她掐在手心,要他怎样都不成问题。有时候,在争得阮夫人同意的后,她bi他做些过分的事,他也只是垂着眼帘默默做了。 她把他身体里泻出来的东西用手指挑着,伸到他嘴里搅和,看他被自己的东西弄得干呕,眼睛里都是水汽,不免舒爽解恨。 阮夫人在一旁瞧着,笑着问:“君盼,自己的东西,味道好吗?” 赵梅儿知道,阮夫人就喜欢看她这样折腾君盼。 阮夫人有时夸她鬼点子多,她因此更肆无忌惮。 小梅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吐出来,bi问他:“你爱我不爱?” 君盼仰躺着,他脸上的皮肤细腻滚烫,恍惚游移的眼睛里就要流出眼泪来,可他并不看赵梅儿。 他的眼里没有她。 他的眼里,没有在场的任何人。 赵梅儿同沈妮儿炫耀,那个人爱死她了,行房的时候如何,都与她说些何种露骨的情话。他肩膀上有一枚小小的钱币似的胎记,她喜欢啃咬那里。她动=情的时候下口没有轻重,有时候能留下深深的血印,可他那么爱她,统统忍着。 “他总问我爱不爱他?好像生怕失去我似的。”赵梅儿忧愁地蹙眉。 彼时沈妮儿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君盼在家里忙进忙出,早早给她安排生产要准备的一切,还有些孩子的用品,有些小玩意儿是他自己做的,有些是他亲自挑选。 孕fu手脚肿胀,他便耐心给她揉捏活血。 赵梅儿一来,不是看他扶着沈妮儿散步,就是看到他揽着沈妮儿嘘寒问暖。 她恨得发疯。 终于等到阮夫人玩心又起的日子。 赵梅儿用绣针刺他淡色的ru=尖,小小的ru=尖登时沁出一 分段阅读_第 105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颗豆大的血珠。 “嗯……”他只是仰首,模糊地呻吟。 她问他:“疼不疼?” 他喘息着乖乖应着:“疼……” 赵梅儿手起针落,快速刺穿他另一枚ru=尖,问他道:“爱我不爱?” 他疼得蹙眉,鼻尖额头都是细小的汗珠。 赵梅儿问他:“你爱不爱我?” 他就看了她一眼,雾气朦胧的黑眼珠里,有那么一丝类似让人疼痛的东西,他动了动唇,说:“爱……” 赵梅儿一滞,身子就整个的被阮夫人拉起来扔到一边。 阮夫人上前提着君盼的头发,把他拽下床,一改之前看好戏的模样,颇有些愤恨的问他道:“你再说一遍?” 沈君盼就笑笑,浑不在意的擦掉身上的血珠,喘息着说:“她既漂亮又年轻,我如何能不爱?” 阮夫人气得咬牙切齿,她之所以愿意同那么多女人分享君盼,不过是因为知道,他沈君盼的心里除了沈妮儿,容不下任何人!就算你再怎样bi他,‘爱’这个字,他是从来不会说的。 可如今,她bi问过无数次的问题,竟被另一个女人得到! 如果沈君盼是说来气她的,很好,他成功了。 她扔了烟袋亲自折腾他,抓起一把yào胡乱塞到他嘴里。看他瞳孔一点点扩散,倒在地上抽搐,最后从唇角里,淌出泛白的泡沫。 她还是不忍心弄死他,让那妙手回春的长须老者给人救活。 她突然觉得小梅变得碍眼起来。 她想,这个游戏玩的太久,终究是有些腻了。 ** 赵梅儿抱着沈妮儿哭,语无lun次地说她有了身孕。 沈妮儿滞了滞,只说了声“恭喜”。 她又找机会把君盼堵在店铺里,要他给个说法。肚子大了不等人,她必须在被人看出来之前嫁给他。 他明明说过爱她的!她甚至可以委屈一些,先做个二房。 可阮夫人不在的时候,沈君盼从来不看她的。他不同她讲话,他对她的态度,比陌生人还不如。 为何不能像对沈妮儿那样温柔体贴?为何她要受这些委屈?! 沈君盼推开她,转身就走。 她在后面追着哭,撕心裂肺的。 ** 小妮儿冲他发火了。 他不过是回家晚了一会儿,就惹得她不开心。等他把饭菜做好端上来的时候,沈妮儿猛地把碗筷掀了一地。 他惊得心忽悠一跳,垂手立在一边,看着气喘吁吁的沈妮儿。 沈妮儿又开始生气地砸茶具。 尽管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可那碎渣四溅,他担心伤着小妮儿,就上前抱着不许她动。 哄着她,要她别气了。 沈妮儿就把怨气撒在他身上,用力捶打他。 晚上,沈妮儿一句话不说地摸着他肩膀上小小的胎记,突然就狠狠咬了一口。 君盼疼得一颤,默默任沈妮儿咬着。 心里有什么东西越来越沉,他命令自己不要深想。 孕fu的心情向来容易失控,小妮儿又是那样一个不会掩饰的人。 他以后会早些回家,不再惹她不开心了。 ** 赵梅儿他爹已经被沈君盼牢牢掌控,这个丧心病狂的赌鬼,为了能赌钱,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不要。沈君盼现在把他收买的很好,好吃好玩喂得够饱,等到适当时候,饿他一两顿,要他做什么都不成问题。 而阮夫人那边许久已经没有动静,自从那日他说了爱赵梅儿之后,阮夫人便对赵梅儿失了玩弄的心情。 沈君盼知道,阮夫人是不会相信他真的爱上赵梅儿,然而毕竟那么久,赵梅儿是他唯一肯松口说爱的女人。 女人的嫉妒心,不会容许她容下赵梅儿。 沈君盼就缓了缓手里的动作,与其自己亲手弄死小梅,多了条把柄握在人手中。还不如假手于阮夫人,借刀杀人。 他想着这些的时候,正在用刀子刻着孩子玩的拨 分段阅读_第 106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鼓。 那花纹一点点被雕刻上去,纹络精致繁复。 他向来有足够的耐心。 ☆、过去将来 这几日,赵梅儿频频来找沈妮儿。 赵梅儿幸福地说:男人很喜欢小孩,亲手给她们将来的孩子做拨浪鼓。 赵梅儿羞涩地说:她的脚痛,男人给她按揉。 赵梅儿幽幽地说:她割下男人的一撮长发,同她自己的编在一起,做成一个结。就在她腰间的荷包里。那是结发夫妻的意思。 …… 沈妮儿却越来越少话,最多只是微笑着说“那便好”。 可赵梅儿并未因此而开心,她的眼里闪过绝望与恨。 晚上,沈妮儿挺着个半大的肚子爬到君盼身上。 君盼仰躺着,身上的衣裳都被沈妮儿给扒光了。 沈妮儿静静看着他,好像在清点属于自己的货物。 很早很早以前,她就对他说过:你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他身上一切,哪怕是一根头发、一枚胎记、一滴眼泪,都是属于她沈妮儿的。 她割下他的一缕长发,同她自己的绑在一起,问他:“你是谁的结发夫?” 他认真地回答她:“你的,我一直都是小妮儿的。” 沈妮儿就低下头,隔着臃肿的肚子,用力咬他的唇。 咬出血来,才觉得安心。 她必须枕着他的胳膊才能入睡。 她喜欢被他从背后圈着,暖暖的、窝心的安全感。 他从来都是她的,并将永远是。 次日,她约赵梅儿见面。 那日天气很好,很好很好。 她们在太阳底下,能够很好地看清彼此的面目。 其实,所谓的情谊,已经面目全非了许久。 枉她们彼此掖着捂着,不过是加速了糜烂而已。 沈妮儿问她:肯不肯放手? 小梅盯着她:你说呢? 沈妮儿就笑笑:好。 沈妮儿捧着肚子往回走,手掌渐渐地上移,捂在胸口的位置。 人的一生,总是不断在失去着。 到最后,她会剩下些什么? 小梅在后面忽的声嘶力竭:你放过他!他说过爱我!他是爱我的! 不,他爱我。 我向来知道。 沈妮儿默默想着,她没有回头。 “我爱他,我爱他……”小梅的声音渐渐带了哭腔,也许,她已经在哭了。 可沈妮儿却是笑着,因为她知道。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最爱沈君盼,她就是沈妮儿。 没有人比她更爱他。 她爱他。 她这样一直慢慢走回家。 仍然不觉得累,就在家中的园子里散步。 这个家很大,似乎总有她走不到的地方。 好在她有足够的时间,慢慢走遍。 从前过苦日子的时候,为了减少开支,两人共同侍弄着家禽蔬果。那时君盼总是做些体力活,他年岁不大,还是长身体的时候,难免又细又瘦,为了给他补充营养,每隔一段时间,沈妮儿就合计着宰杀一只家禽。 她以自己贪嘴为由,君盼总是听的。 开始若是君盼有时间,都是一个人宰鸡,不会让她看到杀鸡的过程。可有时,他太累了。明明只是倒下去休息,却一沾枕头就着。 沈妮儿就琢磨着自己宰鸡,她偷看过君盼宰鸡,都是绑住鸡脚,再在脖子上拉一刀,让那鸡血洒在盆里,掺了白面,还可以做鸡血羹吃。 她有样学样,被鸡叨了好几口才好歹把鸡绑住,想让鸡抻着脖子给她抹脖,它却怎样也不肯。沈妮儿一狠心砍了鸡头一刀,那血就喷出来,四面八方都是。 她已经手忙脚乱,更未想到鸡拼死挣扎的力气奇大,脑袋掉了还能跳着跑掉。 她在后面追也追不到,最后惊动了君盼。趿拉着鞋跑到大门外,把已经失血而死的鸡拎回来,看她捧着个鸡头在哭。 两人都是一身的血。 后来,沈妮儿渐渐学会了,一个人也能宰鸡。 她想到这些,淡淡笑着。 她那时哭, 分段阅读_第 107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不仅仅是因为吓到,更是心疼懊悔,鸡血就那样白白浪费掉。 能做满满的一小盆鸡血羹呢!撒上点葱花,可以吃上两三顿。 后来日子渐渐宽裕,君盼也越来越忙,有时候无暇顾及这些小事。沈妮儿就自己一个人摆弄。 她不觉得辛苦,乐于做这些来打发时间。 其实自从君盼富贵了以后,她养的这些鸡鸭便已经成了摆设。她也舍不得杀。毕竟自己的养的东西,总是有感情的。 她早就发现,从搬进这曹宅,家里养的鸡鸭,一直在减少。 她以为逃脱了,也不甚在意。 可现在,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又少了一只。 鸭子戛然而止的“嘎嘎”惨叫还在耳边回dàng,沈妮儿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一只脏兮兮的手。 “谁?!”沈妮儿骇了一跳,肚子里的孩子也似乎被母亲感染,用力瞪了蹬腿。 沈妮儿疼得捂住小腹。 草丛里窸窸窣窣一阵响动之后,回归平静。 就在沈妮儿以为那人已经逃走松了口气之后,里面却突然钻出个人来! 挺大的个子,破衣烂衫,脑袋上是乱糟糟的一团头发,遮着面部,看不清容貌。 沈妮儿往后退了几步 那人看起来愣愣的,手里攥着断了气的鸭子,畏畏缩缩地辩解说:“我不是故意要弄死它,我只是饿了。不要抓我见官。” 沈妮儿也不知当时是如何想的,脑中不过闪过一个念头,就犹豫着说:“这鸭子生的不能吃,我带你去吃熟的。” “嗯!嗯!”那人立刻喜笑颜开地点头,道,“姐姐待我真好!” 他小心翼翼地跟在沈妮儿身后走着,虽然有些胆怯,却不难看出,他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识。 家里的仆人不多,沈妮儿带他从人迹稀少的园子里穿过。他身上又脏又臭,沈妮儿带他回房,吩咐下人打了热水进来,又给他拿了一套君盼穿的衣裳,要他自己洗好了换上。 因为沈妮儿怀孕贪嘴,厨房里总有热乎饭,沈妮儿就把那些东西拼凑起来。 那人吃的狼吞虎咽,边吃边小声哼哼着。 那是一张陌生蠢笨的脸。 沈妮儿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你的家人呢?” 那人就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语无lun次地说:家人说好结伴去龙王庙的,结果他自己嫌那水太凉,就又爬出来。便看不到家人了。他天天在河边等着,家里人也不回来。他饿了,只好回家等着。可家里来了好多陌生人,他好害怕,不敢出来,冷了就住在马棚里,有时还抱着肥猪取暖,饿了就偷生的鸡鸭吃。他好怕。 沈妮儿的心,便忽悠一声沉下去。 良久,她拍着那人瘦骨嶙峋的肩,轻轻地说:“别怕,以后姐姐就是你的家人。” 沈妮儿问他的姓名年岁,他掰着手指头说,他有好多名字,有时叫小松,有时叫松少爷,有时叫哥哥,偶尔也叫曹傻子。他唯一不喜欢的,便是曹傻子这个名字,因为爹爹一听到就很生气,妹妹说那些人是在取笑她。 还有,他好像忘记自己几岁,只模模糊糊记得,爹爹告诉他还有些日子就弱冠,可他不晓得弱冠到底是几岁。他挫败地说,爹爹拿这个问题考了他好几次,可他脑子笨,总是记不住。 沈妮儿陪他聊了好久,等君盼差不多要回来,就给他安排了一间稍微偏僻的厢房,换了一套整洁的被褥,让他住了进去。 小松兴高采烈地扑过去,倒下就睡着了。 沈妮儿给他关好了门,默默出了门。 ** 晚上沈妮儿宰了一只鸡,打了一小盆的鸡血羹,等君盼回来的时候,一起吃。 这些有钱人家不屑吃的东西,是他们共同的回忆。 两人吃的很开心。 还谈到以前,一直到聊到很晚。 两人的眼眶,都有些湿润。 他们有那么多的回忆,是旁人不曾参与的。 ☆、意外早产 君盼不在家的时 分段阅读_第 108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候,沈妮儿有时间就去看看小松。 她知道这个小松是那曹振海的儿子,明知道那些伤害是无法补偿的,沈妮儿还是想为他做些什么。比如吃饱穿暖,比如有人关心。 沈妮儿对他有愧,越发真心关怀他。 日子久了,小松把沈妮儿当亲人那般依赖。 什么事都同她讲,比如都做了什么梦,比如遇到些什么人。 赵梅儿居然又来过两次,她那时已经显怀,又故意挺着个肚子,弄得好似比沈妮儿还要月大。 即使扬州城民风开放,但赵梅儿这般未孕先孕伤风败俗的,怕是早被人戳坏了脊梁骨。赵梅儿不以为耻,不甘被沈妮儿看了笑话,处处争强好胜,在沈妮儿面前总是一副春风得意趾高气扬的样子。 因为君盼也在家,沈妮儿便什么话也不说,只当平常那样招呼小梅。 可两人的jiāo流明显少了,气氛僵得很。 赵梅儿肆无忌惮看着君盼的眼令沈妮儿不舒服,而君盼处处对沈妮儿的小心呵护,也让赵梅儿心中怨愤。 她赵梅儿已经没有退路了,不能嫁给君盼,她便是死了也比这般好。她想找君盼哭诉的,可对方并不给她见面的机会。 她便守在沈君盼出门必经的小路上,拦住他的马车。 沈君盼第一次对她明确表了态,她只爱小妮儿这一个女人,他只接受小妮儿肚子里的孩子。 若说以前还抱有什么幻想,那她此刻已是万念俱灰了。 ** 沈妮儿端着盘小鸡炖土豆去找小松,君盼事多,中午不回家吃饭了,她一个人吃没有意思,便想到小松。 小松旁的不会做,却是尤为喜欢摆弄花草,这宅子里的花花草草,甚至是梅园,以前都是他一个人打理的。 沈妮儿去他房间找他不到,就到园子里找他。 远远地,沈妮儿看到花团锦簇中,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 背对着她站着,好像在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裳。 沈妮儿就笑了笑,若是开始对小松好是由于愧疚,那现在则是因为喜欢,她把他当弟弟。 小松同君盼是两种完全不同的xing格。君盼闷,任何话都堵在心里不说,就算两人自小在一起,沈妮儿也总有看不透他的时候。旁人更是无法揣测他的想法。 小松却是恨不得一口气把自己想的都说给沈妮儿听,不自觉地,沈妮儿也会把一些心事说给小松听,虽然小松傻傻的听不懂,也嘴拙不会安慰她什么。可沈妮儿把话说出来,心里就好受多了。 她乐意往小松这里跑。 沈妮儿抱着肚子笑眯眯走过去,从背后拍了拍小松渐渐宽厚的背。 小松吓了一跳,猛然回过头来。 整个脸都浮着不正常的红晕。 沈妮儿一愣,不由得退了一步,忙问他:“小松,发生何事?你的脸……” 她心里已经有些不安,话还没说完,就被小松一把给抱住,哼哼着说:“妮妮,我难受……呜呜……难受……我想,我想……小松喜欢妮妮,喜欢妮妮……” 后来的话他已经说不清,抱着沈妮儿的手已经开始胡乱摩挲,想把沈妮儿宽大的裙衫给扯下来。 沈妮儿的肚子上,顶着一根硬硬的热物。 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她恨自己的大意,小松心智不全,自然不会违背自己的本=能。 她身子都在抖,一边护着肚子,一边费力按着小松,然而小松的力气太大了,她根本无法与之抗衡。沈妮儿勉强冷静着说:“小松,你听话别动!你这样做,妮妮会死的。” 她不确定小松在这时候能不能听懂,她眼睛慌乱地四处看着,想要找些护身的武器。 小松已经把自己的东西给露出来,找不到门路地乱蹭。一听沈妮儿这样说,小松下意识嚷着:“妮妮不要死!” 他更紧地抱着沈妮儿。 不知是因为挤得,还是肚子里的孩子害怕踢腿,沈妮儿觉得下腹疼得厉害,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她艰难的说:“小松,你松开我 分段阅读_第 109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不然会勒死我的,还有肚子的小宝宝,也会……死的!小松,你听话松手……” 小松难受地捂着下=身,眼神都已经涣散。 不过他还是松开了手:“妮妮不要死……小宝宝不要死……” 沈妮儿勉强松了口气,她后退几步,看着小松愈发混沌的神智,一狠心,拿起小松用来锄草的工具,朝他后颈处狠狠凿了他一下。 小松吃疼地捂着脖子,那向沈妮儿的眼睛里有许多的不解和难过,那眼神儿看得沈妮儿心脏蜇了一下,她咬着唇,看着小松软绵绵倒下。 这一会儿耗费了沈妮儿太多的力气,小松一倒,她也不支地捂着肚子坐到地上。 浑身没有一丝力气,□更是疼得厉害,她知道怕是要坏事,此处四下无人,沈妮儿前所未有的慌乱。 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昏倒,必须要走到有人的地方求救。 她勉强撑着身体,一点点往外挪,艰难求救着:“来人!来人……” 然而锦簇的花团将沈妮儿隐没地严实,她愈发绝望。 她不能有事的,她若是有事了,君盼怎么办? 他只有她一个。 君盼。 念着他的名字,沈妮儿居然又有力气爬起来,一步步朝外走。 君盼。 她不会丢下他不管。 渐渐地,视野开始模糊。 肚子也不那么疼了,也许已经麻木。 不远处传来簌簌的拨开花丛的声响,沈妮儿费力睁开眼,一个人影遮住了刺眼的太阳。她看到那张脸上前所未有的惊慌失措,他扑过来,一把将她抱起,他浑身都在抖。 沈妮儿听到一声声遥远的呼唤:“妮儿!妮儿!” 那变了调的声音,太让人心疼。 “没事的……”她仰躺在他怀里,安慰着他。 她舍不得他难过,舍不得。 ** 沈君盼觉得心慌意乱,这世上能让他如此不安的人只有一个,他想也未想,便搁下手中的事,快马加鞭赶回去。 他容不得她有一分的闪失,哪怕只是预感。 房间里没人,婆子说她到花园里散步去了。 他冲出房间,匆匆往花园深处的小房子走去。向来心思缜密的他,又怎会不知沈妮儿救了那个曹家的傻儿子? 与他来说,曹松是后患。 可沈妮儿难得想要亲近一个人,同他说说心里话。即便心里不舒服,他还是由着她了。 他不想管得小妮儿太紧,她是个喜欢自由的人。 干净简单的小房间里,摆着一小盆小鸡炖土豆,已经腻掉了。 心里的惶恐不安越扩越大,他已经无法保持镇定,摔了门向外跑。 明明隔得很远,可他还是听到花园里传来的呼救。 “君盼……君盼……”他听到小妮儿在喊他。 他踩烂了那些娇花,扒拉开生刺的花茎,就看到花园中心,让人心痛的狼藉。 曹松衣衫不整红晕满面的倒着,而他的小妮儿,已经奄奄一息接近昏迷,却依旧坚持着抠着花底下的淤泥,向外蹭着。 她的腿间,有刺眼的血。 他已经忘记自己当时是怎样做的了,他只会疯了一样冲过去,把小妮儿抱起来。 小妮儿缩在他的臂弯里,睁不开眼,泥土蹭在脸上,被汗水浸地粘稠。他胡乱地给她抹掉,眼泪都流下来。 “没事的……”她动了动唇,扯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看着他的眼,像一个小母亲。 他的心,疼地失去知觉。 接生的婆子问他:“夫人早产,胎位不正,她又无力气生,怕是情况不妙,少爷要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他一时有些恍惚,片刻之后流氓一样地攥着接生婆的脖领,像个疯子一样扭曲着脸,他哆嗦着愤怒,可他说不出话来。 如果小妮儿没了,他还要孩子做什么?! 他只要小妮儿!他只要小妮儿! 这些人都不可信,她们居然问他要不要小妮儿?! 她们居然敢这样问他?! 分段阅读_第 110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把脸色惨白的接生婆用力甩开,不顾下人地拉扯,一脚踹开房间门。 他要亲自给小妮儿接生!这个世上,只有他真心待小妮儿,其他人都不可信。 他们都是混蛋! 小妮儿虚弱地躺在床上,她还没有失去意识,勉强维持着清醒。 他给她安排了两个最有经验的接生婆,然而此时,只有他能帮她。 他止住手脚的颤抖,挽了袖子,在热水里净了手。 那婆子拉住他:“少爷,产fu不洁,你快些回避!” 他冷冷看了婆子一眼,那样yin冷的眼神,看得婆子下意识松了手,再也不敢出声阻拦。 君盼随即扯开一微笑,走到小妮儿身边,握着她湿汗淋漓的手,轻声说:“妮儿,别怕……” 沈妮儿一见是他,以为自己幻觉,却仍旧反握他的手,气若游丝地说:“君盼,我若是有事…… 他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慌乱地打断她,笑嘻嘻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你不要说话,我给你接生……” 沈妮儿坚持着拽着他,脸上的汗一直淌着:“君盼,我死了以后,你不要做傻事……” 她若是真有不测,最担心的就是君盼会随她而去。 她要他活着。 “不要说,不要说……”他再也听不下去,用力扯出自己的手,音调怪异地说,“你一定不会有事!我说的话,你都信的,嗯?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嗯?嗯?” 君盼不再听沈妮儿说话,走到床位,架开沈妮儿的腿。 他看了沈妮儿腿间一眼,忽的不再哆嗦,他的脸色沉静了很多,他回头同那些人道:“夫人死了,咱们一起陪葬,一个也跑不了。” 沈妮儿的腿间全是血。 作者有话要说:我更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今天还有一章 ☆、母女平安 接生属于fu孺的事,而医术高明的大夫通常是男xing,他们对接生这种事,向来不屑一顾。 君盼吩咐人把扬州城医术最好的大夫“请”来。 沈妮儿不知道,君盼已经养了自己的手下,那些人属于打手的xing质,帮着他为非作歹。要账的时候,抢夺地盘的时候,这些人都很有用。沈君盼为了养他们,费了不少银子。 现在,他们最大的用处,就是把所有的好大夫都请来。他恨恨想着:如果沈妮儿有事,所有人都一起死!小妮儿怎么能那样残忍?!要他一个人孤独地活着?她太残忍了! 小妮儿依旧在头顶虚弱地说着话:“君盼……如果孩子生下来,不管是男孩女孩,都叫孝儿……希望他孝顺自己的爹,同我一样心疼他……” “我不要他!”他掰着沈妮儿的腿,眼神yin鸷。 如果那个该死的孩子害死了小妮儿,他会把他掐死的! “你活着,我们全家便都活着,你若是不在,我们一起死。”他冷冷地说。 沈妮儿怎会舍得丢下君盼和尚未出生的孩子?不过她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 房间外有些嘈杂,变得机灵的婆子跑进跑出的传达消息。 有几个大夫来了,要求进来诊治。 君盼便坐回沈妮儿身边,握着她的手。 小妮儿出了不少汗,他用空下来的手给她拭汗。 婆子在他耳边低语道:“十一少也来了,带了自己的贴身大夫,说是先给夫人用点这个yào,能恢复些力气。” 君盼便看了婆子递上来的yào丸,他知道这东西是能让人上瘾的du,他也曾用过,确实能够去疼和振奋神经,不过只服用一次是不会上瘾的。况且要想帮小妮儿挺过这一劫,他别无选择。 那大夫竟然是帮衬阮夫人玩弄他的长须老者,两人彼此匆匆对视,君盼冷冷别过来脸。 “妮儿,”他同沈妮儿说着话,“吃了yào是不是好些了?” 沈妮儿虚弱地抬起眼皮,嗯了一声。 他低头吻着她的额头,不停地。 ** 分段阅读_第 111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孝儿出生了,母女平安。 君盼看着那团皱皱的小东西,满心厌恶。 他曾如此期待她的到来,然而此时,他太后悔了。 能伤害小妮儿的人,统统是他沈君盼的敌人。 “再也不生,咱们咱也不生了。”他给虚脱的小妮儿擦身,吻着她说。 “我看看……”沈妮儿身上却散发出母xing的光辉,她伸手同接生婆要孩子,“我的孝儿……” 她以为自己看不到她,没想到居然能抱一抱,真好。 沈妮儿吃了那种yào,神经还很振奋,她把小东西搂在怀里,小心翼翼地亲着,心疼地说:“她太小了,君盼你看,孝儿好可怜。” “妮儿,她一点都不可怜,她可恶。”君盼瞥了那团连眼睛也没有似的肉,那东西真的很丑,胳膊腿儿蜷着,只会张大嘴巴哭。 想到就是因为她,沈妮儿吃了那么多苦,他就无法不恨。 他不去看她,专心伺候沈妮儿。 已经恢复安静的门外,又传来了嘈杂的吵闹声。 沈妮儿刚刚入睡,憔悴的脸上浮上一抹烦躁。 沈君盼蹙起眉,快步走出去,就看到几个下人抓着一个脏兮兮傻大个儿,推推搡搡着。 沈君盼冷下脸,眼里闪过一丝yin鸷。 他认得这人,曹松。 沈妮儿早产的罪魁祸首。 他没空理他,没想到这人竟然不知死活,自动送上门来。 曹松嚷嚷着说:“妮妮!我要看妮妮和小宝宝!让我看!” “看?”沈君盼冷笑一声,冲过去一脚踢中曹松的肚子,他怕给沈妮儿吵醒,压低了声音狠狠道,“我让你看!” 曹松被他踢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说不出话来。 沈君盼就吩咐手下:“把这傻子给我关起来!” 这时门内传来沈妮儿虚弱的声音:“君盼?谁在外面?” 曹松闻言就要挣扎,被沈君盼又一脚踹在胸口,旁人捂着他的嘴,他只能发出吭哧吭哧的闷哼。 沈君盼拍掉衣下摆沾染的尘土,不再看曹松,转换了下脸色,转身推门进去。 “妮儿……”他小声唤了一声,见沈妮儿虚弱回头看她,便柔和道,“没事,你睡吧。下人做错事,被我训了一顿,现在没事了。” 沈妮儿看着他,冲他勾了勾手指,喘息着说:“君盼,你过来,我有话讲。” “嗯,”他乖乖点头,走过去抓着沈妮儿的手,睁着纯净的眼微笑看着她,“有什么事嘛?” 沈妮儿叹了一口气,把他的手放在颊边贴着,轻声道:“这件事与小松无关,他不懂事,定是被人下yào陷害了。你不要伤害他。” 君盼漂亮的脸划过一丝yin霾,他认真盯着沈妮儿,忽的微微笑开,轻声说:“好。” 沈妮儿这才稍稍放心,叨念着说:“其实他是个好孩子,你不在家的时候,都是他逗我开心。再说,咳……君盼,只要你不怪他就好……” 君盼亲着她说:“我以后都会陪你,妮儿,你放心。” 沈妮儿被他吻着入睡,紧紧握着他的手。 君盼这才卸下微笑,定定发呆。 妮儿,我怎会放过伤害你的人? 不管是曹松,还是下yào的那一个,都会不得好死。 你相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虽少,也算二更……君盼不再受欺负了,以后就是他欺负别人。嗯,这孩子不是好人嘛? ☆、甘心逊色 由于早产和失血过多,沈妮儿的身体渐渐开始不好了。大夫叮嘱君盼,沈妮儿月子里不能生气,不能受风寒,更不能行=房。 不然以后非要留下诸多病根不可。 君盼谨遵医嘱,把手头上的生意都搁下,专心照顾沈妮儿和孝儿。 孝儿不是足月生的,因而天生体弱。 生下来好几天也不会吸=nǎi,只能用小勺一点点地喂,沈妮儿急得直哭。其实很多孩子也并非一开始就会吮=吸的动作,不过沈妮儿在月 分段阅读_第 112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子里情绪不稳,很容易就掉泪。君盼怕孝儿惹沈妮儿激动,就给孝儿请了个ru娘专门照看。沈妮儿不依,非要自己nǎi孩子,她说否则孩子长大了跟自己不亲。 她生下孝儿就已经耗尽心力,平日里给孩子喂nǎi总要个把时辰,君盼哪舍得她吃苦? 没法,只好君盼来喂。 沈君盼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手长脚长的。那孝儿软乎乎的小不丁点儿,他开始根本无从下手,总怕把孩子的骨头给弄折了。后来想到个办法,找了块孩子大小的软木,用褥子包着,垫在孩子身后,这样抱着,就不怕出意外了。 这几天孝儿会使劲儿了,挓挲着小手,逮着头发就拼小命地薅,君盼被她生生扯掉过几撮头发,疼的脸都皱了,导致一看见她的小肉手,头皮便不由自主地发麻。他只好用头巾把头发包起来,免受其害。 赵梅儿来的时候,君盼正坐在椅子上喂nǎi。左手抱着孝儿,右手捏个小小的软木羹匙,边喂边哦哦哦地哄着。 头上包着个皱巴巴的方巾,因为怕孝儿吃着吃着就发水,他还在腿上垫了块厚厚的花布垫子以防万一。那模样,活像个品位奇烂的老妈子。 没想到他会如此喜欢孩子,赵梅儿突然觉得自己也并不是希望全无。她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小腹。 沈君盼略微抬头瞥了她一眼,尽管家丁已经提前通报,他眼中还是闪过一抹寒光。 沈妮儿月子里不能受刺激,如果小梅在此期间出了什么意外,沈妮儿定会心情抑郁,连带着身体也不能很好的恢复。他不想因为这个女人,让沈妮儿再受半分伤害。 他又低下头去,颠着腿哄着开始不好好吃nǎi的孝儿:“哦哦哦,乖哦……” 腿上的孝儿被他颠地嘎嘎直笑,边咕哝着吐nǎi,边挓挲着短小的胳膊,四处挥着。她薅不到头发,改抓着爹爹露在外面的手臂,晃着小脑袋儿发狠地抠,两只乌黑黑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 赵梅儿笑着走过来,低头捏了捏沈孝肉肉的小脸蛋:“呦,这孩子长得真像沈妮儿,连头发都是一样的卷呢!” 君盼没有看她,只低着头,摸摸沈孝的小脑袋。 小家伙力气用尽了,nǎi声nǎi气不知所云地叫了两声,方松开手,张了张小嘴儿做出嗷嗷待哺状。 君盼被她抠的胳膊上净是血印,还得对她惟命是从,忙把尚还温乎着的nǎi喂给她吃。 小家伙闭上眼吃得吧唧吧唧的,感觉到身下的腿不颠了,不愿意地哼唧着,君盼又忙颠了起来。 一边喂nǎi一边颠腿,他已经逐渐掌握好了规律,协调地不错。 赵梅儿不被察觉地冷哼了一声,看向倚在床上的沈妮儿。 她生完孩子憔悴了很多,脸上颜色灰白,头发也似君盼那样胡乱地包着,再加上产后没有运动,她整个人显得浮肿,好像突然便老了好几岁。 同眉目如画的君盼相比,更是如同尘土了。 容颜褪色,又只生了个既不像君盼又无法传宗接代的女儿。这个女人还有哪里值得人留恋? 听说她可能再也生不出来了,赵梅儿冷笑一声,呵呵,真是天助我也! 赵梅儿越发地自信起来,她看向不远处的铜镜,那个挺着肚子的女人,走起路来依旧是步步生莲呢。 “妮儿,恭喜你生了个女儿!”她有意把女儿儿子咬重,坐到沈妮儿的床边,背对着君盼,眼神如芒的盯着沈妮儿,她掩着唇说,“有经验的老者都说,我肚子里的十之八=九是个男孩呢!从走路的身形就能看出来,再说酸儿辣女,你不是喜欢吃辣的嘛?我就不同,天天就想着吃酸呢!” 沈妮儿看了她一会儿。 曾几何时,她把眼前这个女人当做一辈子的挚友,掏出心来对待。如果这个女人,一开始就是她沈妮儿的敌人,那么就算她此时的言语再恶du,沈妮儿也不会有半分心寒。 “君盼,”沈妮儿没有回答赵梅儿,忽的伸头冲君盼道,“外头日头很好,别总在屋子 分段阅读_第 113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闷着,抱孝儿到外面晒晒太阳去吧。” 君盼闻言看了沈妮儿一眼,又望了望赵梅儿的背影,半天点头道:“嗯,知道了。” 他把孩子裹好,开门走了出去。 沈妮儿听到哄孩子的声音渐渐远了,才坐直了,平静看着赵梅儿。 赵梅儿也渐渐冷下脸来,先发制人嘁了一声道:“怎么,忍不住想要骂人了吗?但你把君盼支走是什么意思?不想被他看到自己凶相毕露的丑态吗?” 她想到这儿,越发觉得沈妮儿虚伪,眯起眼冷笑着说:“呵呵,沈妮儿,你的虚伪只有我赵梅儿知道!告诉你,不要妄想打我肚子里孩子的主意,他可是君盼的骨肉,若是让他知道了你的恶du,他定不会饶你!” 沈妮儿微微闭了眼,她什么没有经历过? 她十四岁就独自上门向那些无赖讨债,十五岁就拿烛台把王庆脑袋砸出个窟窿,后来,她与舅母吵架,同君盼私奔……她甚至眼睁睁看自己的男人被人……她觉得自己不会再被任何人、任何事伤害。 可她真是没用,居然还是难受。 觉得心寒。 “小梅……”她仰脸看着义愤填膺的赵梅儿,一字一顿地说,“我当你最好的朋友。” 赵梅儿一愣,她未想到沈妮儿会突然这么说,她本来做好与沈妮儿大吵一架的准备的。她避开沈妮儿的视线,看着地面心虚道:“那又如何?” “如何?”沈妮儿苦笑一声,幽幽说,“是啊?如何?我只是想不明白,我沈妮儿有哪里做错?有哪里对你不住?值得你如此恨我?我想不透,我想得头都疼了,还是想不透。不如你告诉我罢,好让我安心。” 连曹松那般的痴儿都懂得知恩图报,甚至压抑着yào物的控制,硬是不愿伤害沈妮儿。为何她真心对待的挚友,会对她这般横眉冷对,如同不共戴天的敌人? 赵梅儿盯着地面,忽的冷笑一声,抬起头来,她看着沈妮儿,摇晃着头道:“是!你沈妮儿是个大善人!大好人!你没有对不住我!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坏的是我赵梅儿!我忘恩负义!我不是东西!” 她睁圆眼,神情渐露狂态:“我向你借银子,你二话不说把所有私房钱统统塞给我,你够义气!我爹爹欠下赌债,你就算没有钱,也愿意冒着危险陪我去赌场,你够朋友!在赌场里,你大出风头,将那些凶神恶煞的恶棍辩地无还口之力,最后阮十一少为了讨好你,连银子都不要!你够伟大!你善良本分,从不卖弄风情,却照样有漂亮如同沈君盼、优秀如同阮玉楼那样的男人趋之若鹜,微小如蝼蚁般的赵梅儿,又怎敢不对你感激涕零?!” 赵梅儿闭上眼,苦涩地说:“可你呦没有想过,做你的朋友,太累了!我本来以为自己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能到绣坊里做工,赚些银子过活,假以时日,再找个本分老实的男人嫁了,这就是我的心愿!可你的出现,让我的美梦显得那样的不堪!第一次看到那样俊美的掌柜,居然是你的夫君。第一次看到那样冷漠的君盼,唯独对你柔情似水。第一次看到如同神话的阮玉楼,一心想要讨好你……我忍不住想,你比我好在哪里?!你有的,我为什么没有?!我不想让自己如此狭隘,可我无法控制自己!因为我不甘心!我太不甘心!” 她的声音越发尖锐,到最后高亢地颤抖。 赵梅儿忍不住捂住脸,呜呜哭起来。 她太不甘心了。 是啊,谁能够甘心逊色呢? ** 君盼为了照顾她们母女,整个人都瘦成了竹竿。 好在沈妮儿和孝儿,都愈发健康了。 他渐渐开始重新着手生意上的事情,还有赵梅儿。 她快要临盆,不能再等了。 那日沈妮儿出了月子,到家里面的园子里晒太阳。彼时孝儿已经学会吃nǎi,沈妮儿刚nǎi完孩子,一个人出来活动筋骨。 她慢慢走着,感受着略微有些刺目的阳光。 她听到不远处,有嘈杂的人声。 分段阅读_第 114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她寻声走过去,就看到几个下人在往外推着一个人,那人蓬头垢面、身体伛偻。 沈妮儿见那身形略有些熟悉,因问道:“发生何事?” 几个下人一见到沈妮儿,便都不敢再往外轰人。却也拦着沈妮儿往这边走:“夫人莫要靠近,是一个肮脏的乞丐。” 那人一见到沈妮儿,忙打算扑过来,吓得沈妮儿向后退了一步,便听他道:“沈夫人,您难道不认得老朽了吗?老朽是赵四五啊!梅儿的爹!” 沈妮儿一愣,立刻问:“伯伯,您怎么在这儿?” 她知道这赵四五嗜赌成命、人品不好,因而心里对他有防备,并不靠近他。 那赵四五被人拦着无法靠近,因而扑通一声跪下来,大哭着说:“求夫人救救我那个不孝女,她快要死了!” 沈妮儿心里一惊,正要走过去,却又有了防备之心。 这赵四五和赵梅儿,都是需要她防备之人啊。小松被下yào的事情,虽然尚未查清,不过,沈妮儿已经在怀疑赵梅儿了。 此刻,会不会又是另外一个陷阱?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了……睡觉去了 ☆、空气窒闷 沈妮儿镇静了一下,冷冷问他道:“赵梅儿发生了何事?你说清楚。” 赵四五抬起被泪水冲出沟壑的脸,仿佛有些愣怔,沈妮儿被这神情刺的心虚,微微错开了视线。 那赵四五无法,只好边哭哭咧咧边颠三倒四地说了事情的大概。 赵梅儿被人袭击,肚子里的孩子非但不保,现在又出现了血崩,产婆束手无策,赵梅儿危在旦夕。 沈妮儿见他神情悲痛不似装模作样,因而信了几分,心中忐忑起来。 若他所说是真,那人命又岂容得半分耽搁? 君盼此时不在家,沈妮儿咬了咬牙,派人请了大夫,又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护身,就朝赵梅儿家出发去了。 一路上,她都在纠结。 她的私心是不希望赵梅儿平安顺产的。 哪个女人能真心祈祷相公的另一个女人平安诞子? 然而,她又以为赵梅儿只是一时想不开,才走上这条路。如果让她重新选择,赵梅儿还会选择同她争抢君盼吗? 她其实罪不至死。 而除此之外,那妮儿心底里还有一个隐隐的预感,更让她不敢往深想。 那就是赵梅儿出的意外,实在太过蹊跷。 到赵梅儿的家时,沈妮儿心里就酸了一下。 她沈妮儿虽然吃过苦,但即便和君盼过得日子最艰辛的时候,也从未住过这样寒酸的地方。 家徒四壁,连张椅子也找不到。 赵梅儿躺在一张破床上,血已经把床单染红。 同来的大夫给她把了脉,而后默默摇了摇头:“太晚了,给耽搁了,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沈妮儿愣住了,她觉得不可信。 就在前些天,赵梅儿还趾高气扬地去探望她,坚信自己会生下个儿子的。 赵梅儿此刻尚还清醒着,躺在床上静静看着沈妮儿。她的脸色苍白如雪,她很少如此平静过。 沈妮儿就走过去,握着她想要抬起来的手。 她的手冰凉彻骨,沈妮儿的心也跟着凉了。 沈妮儿不是没有恨过,她是个害怕背叛与欺骗的人,她不会背叛任何人,也同样不允许任何人的背叛。而赵梅儿于她,是彻底的背信弃义。 沈妮儿也会恶du地想过,如果这个女人消失了,该有多好? 然而她此刻,心里突然间便什么都没了。 女人间的那些嫉妒与恨,同死亡对比,实在太过无足轻重了。 “我输了。”赵梅儿看着沈妮儿,重复着说,“我输了,我死不足惜,可孩子是无辜的,我不想他死啊,我不想……” 她紧紧握住沈妮儿的手,睁大眼睛竭力地说:“求求你饶了他,求求你饶了他!” “小梅……”沈妮儿只念了一声,赵梅儿便又嘶声打断她,“沈妮儿,我给 分段阅读_第 115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曹松下yào害你是我不对,可你并未有任何损失啊!你已经报复回来了!我拿命赔给你!现在我成了这个样子,你应该解气了吧?你解气了对不对?求你饶了孩子,他毕竟也是君盼的骨肉啊……” 心抽疼的同时,沈妮儿只觉得脑中轰然作响,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摇着头:“你以为是我害你的?小梅,我承认我不希望你生下孩子,可我不曾……” 躺在床上的赵梅儿奄奄一息,她竭力吊着一口气的模样,让沈妮儿再也无力为自己辩解。是啊,有何可辨?我不杀伯仁,伯仁却是真的因我而死。 沈妮儿渐渐冷静下来,她扭头问大夫:“孩子可还有救?” “有救的,有救的!”赵梅儿大口喘着气,她一手捂着鼓涨的肚子,一手撑着手臂半坐着,“他还在我肚子里动呢!他还在动!他不想死,他想活啊!你救他,你救他啊!我求求你……” 同样是做母亲的,沈妮儿怎会不了解赵梅儿此刻的心情? 大夫说,若是剖腹把孩子拿出来,孩子还有有活下来的希望的。可如此一来,赵梅儿便必死无疑。 沈妮儿看着赵梅儿的脸,那已然呈现出死亡灰白的脸上,有种赴死的凛然,她朝沈妮儿点着头:“妮儿,我谢谢你。” 沈妮儿别过脸,转身走出门外。 外头阳光依旧刺目,沈妮儿却觉得手脚冰冷麻痹,耳朵嗡嗡响着,她听不到里面撕心裂肺的惨叫,直到脆亮的婴儿啼哭如旭日破晓般倏地刺入耳膜,她才恍然醒来。 阳光恰好的刺进她眼里,bi得她生生滚下泪来。 大夫抱着男婴从破败的门里出来,沈妮儿闻到里面刺鼻的血腥味道,胃部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她忍者不适,伸手接过男婴,小婴儿闭着眼,此刻已经不哭了,安静得窝在沈妮儿怀里,细细地呼吸。 沈妮儿发觉他的眉眼轮廓,竟然与君盼分外相似。 沈妮儿抱着婴儿浑浑噩噩走了一段路,见到赵梅儿的老父哭喊着跑进门里,又惨呼一声冲出来,似乎要与沈妮儿拼命,却被人拦住,最后只瘫倒在地,撕心裂肺喊着自己女儿的名字。 沈妮儿抱着孩子走出门外,不远处有人影晃动着走来,似乎很急切,沈妮儿看不真切,睁大眼睛分辨着。 那人走过来,不由分说抱住她,扑面而来的满是沈妮儿熟悉的味道。 “君盼……”沈妮儿把额头抵在他的胸口,低低念了一声他的名字,闭上了眼。 赵梅儿死了,她还保住了你的孩子。 ** 可能意识到母亲被另一个孩子霸占,沈孝哇哇大哭着。可母亲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心疼地抱起她,而是仍旧低头nǎi着怀里一团小小的东西。 沈孝推开爹爹送上来的一羹匙nǎi,更剧烈地哭着,还挓挲手脚,非要从爹爹怀里滚出来。 两个大人都沉默着,爹爹也不再哄她,任由她用力拉扯着头发。 还是君盼先动了,在沈妮儿面前,他向来是沉不住气的那一个。 他把沈孝放在摇篮里,然而走过去按住沈妮儿怀里的孩子,孩子正用力吸着nǎi,被他这样一动,打了个小小的nǎi嗝。沈妮儿拍打着孩子软乎乎的背,向旁边扭了扭身。 摇篮里的沈孝哭得更厉害。 君盼抓住男婴的两只胳膊,用力往外扯。 沈妮儿终于抬头瞪了他一眼:“你做什么?放手!” 君盼居高临下看着沈妮儿,神情有些yin鸷:“你的孩子在那里,她在哭你听到没有?你应该抱她!” 沈妮儿怀里的男婴被他的手劲儿捏痛,哇的大哭出来。 “你捏疼他了!你抱着孝儿不也是一样的吗?”沈妮儿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知道君盼的不满,可孩子的娘已经死了。难道真要把君盼的骨肉扔给那个老赌徒吗?她不由得想,眼前的这个男人,当真是冷血的可以。 “我、我要你、松手!”君盼盯着沈妮儿, 分段阅读_第 116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他不习惯同任何人争吵,更舍不得违背小妮儿的意思,可现在不同,她抱着这个孩子是什么意思?她怀里抱着这么个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不管不顾地拉扯着,痛得男婴哇哇直哭,沈妮儿不忍心,只好松了手。 君盼拎着男婴,既气愤又无措地站在地上,他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个东西,男婴一直哇哇哭着,同沈孝一起唱着二重奏,刺激着他的脑膜。他快要疯了。 她喝令他道:“你到底想怎样?!” 他便望着沈妮儿,满腔复杂的情绪,只化为干巴巴的一句狠话:“我不要他!” 他不要他,他不要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他只有沈妮儿一个,他只要沈妮儿的孩子。 明明就快要好了!沈妮儿孝儿母女平安,赵梅儿不再碍眼,阮夫人亦快要控制不住他。明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着,为何要凭空多出这样一个意外? “可他同孝儿一样,也是你的骨肉。”沈妮儿吸了口气,妥协地轻声道。 如果可能,她愿意装傻一辈子的。 果不其然,沈君盼便如闷雷轰顶,脸色慢慢惨白起来。 他微微低了头,气势瞬间弱了下来。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在心里否定久了,就生出些恍惚的错觉。 “妮儿……”沈君盼把男婴随手放进摇篮里,同沈孝并排躺着,而后向沈妮儿慢慢靠近了些。他抬起脸来,黑漆漆的眼仁清澈见底,他小声问沈妮儿,“你骗我的,对不对?” 他走过去,蹲在沈妮儿的床前,执着地问:“你骗我的,对不对?” 沈妮儿咬着唇,盯着君盼。 她不知道该怎样说,若说是欺骗,到底是谁骗了谁? 君盼把头搁在沈妮儿的胸前,认真地说:“他不可能是我的孩子,因为我只有你一个的呀!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一个女人,所以他不可能是我的什么骨肉,你明不明白?你明白的,对不对?妮儿?” 沈妮儿身上原本淡淡的香味混合着ru香,令他恍惚痴迷,他真的好久没有同小妮儿做过了,从她怀孕到坐月子,都快要一年了,他不敢碰她。 他真的好想她。 他把沈妮儿按在床上,拉扯着沈妮儿原本就松散的胸襟,他把头扎进去,闭着眼吻她。 沈妮儿扒拉着他的脑袋,喊他道:“君盼,你清醒些!” “不要、不要……你是我的,妮儿……咱们说好的……” 他的声音濡湿迷乱,可手劲儿却是出奇的大,压着沈妮儿的时候,神情也分外清明,甚至褪下自己衣裤的动作,都十分冷静从容。 只是两只漆黑的眼珠,过分快速地转着。 只有疯子才会转地这么厉害。 沈妮儿心里有些微的寒意,单手按着他贴过来的□肩膀:“君盼,有些事,我们必须要开诚布公地……唔……” “别不要我……”他根本不听她的话,直摇着头,喃喃地将略有些僵硬的唇贴在沈妮儿的嘴上。 他看起来温柔迷茫,实际上每一动作都是强硬而疯狂。 君盼一手将沈妮儿的手臂按在床边,一手掰正她想要避开的脑袋,闭着眼用力亲她。 就好像五脏六腑会被统统抽出来似的,沈妮儿喘不过气来,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夏日的空气窒闷地厉害,两个人气喘吁吁,浑身都糊着黏糊糊的汗。君盼的头发蛇一样撩sāo着沈妮儿赤=luo的身体,她既烦躁又无力,觉得意识都要离自己远去,人更恍惚。 君盼的唇终于从她嘴上移开,改为亲吻她的耳垂、脖颈,身体蹭着她。沈妮儿逃不开,那细细yǎngyǎng的吻快要bi得人发疯,她心慌地厉害。 “君盼,你放开……唔……” 她刚一开口,君盼就神经质地再次堵住她的口,抓着沈妮儿腰肢的手也略微使力,把她提了起来。 沈妮儿想并着腿,刚略微挣扎,就被一只手死死按着大腿根部,撑开双腿,沈妮儿吃痛想要抽气, 分段阅读_第 117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闷闷地唔了一声,空下来地手又气又恨地掐着君盼赤=luo的背。 他只专注地吻她,将下=身一点点挤进沈妮儿的身体里。 身后的两个孩子不知何时达成共识,纷纷安然睡去。房间里只有两个大人窒闷压抑的喘息声。 他一下一下动着,像为了确定什么似的,换了个姿势将自己完全贴在沈妮儿身上,拉过沈妮儿的腿,环在自己的腰上。 小妮儿没有反抗,木然地任他摆布。 …… 君盼试探着松开口,见小妮儿只是大口喘着气,不再想着要跟他摊牌,让他害怕难受。这才略微安下心来。 他把小妮儿抱在怀里,乖顺地蹭着她的脖颈。 小妮儿出了不少汗,蹭在他脸上黏黏的,他便把小妮儿放在床上,拧干湿巾给她擦身,小妮儿垂着眼帘一动不动。 小妮儿定是累了呢。 他吻了吻沈妮儿的侧脸,小声说:“睡吧。” ☆、本xing如此 外面日头有些下沉,微红的残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将沈妮儿的脸映的红彤彤的,君盼眼底生了些痴痴的爱意,伸手摸了摸沈妮儿的脸颊。 唯独此刻,他不愿意见她醒来。 他甚至有些冲动,想就这样同沈妮儿一块死去。 他想到这里,脸上带了些模糊的笑意,细长的手指放在了沈妮儿的脖颈处。 是,所有人都可以看见他的不堪,因为他看不到他们,他不在意他们。 唯独沈妮儿不可以。 他的眼里心里只有沈妮儿这一个!他容不得这一个对他有半分的失望! 他摇了摇头:哪怕是一点点,他也受不了。 他以为自己早就想开的,这浑浊世上的人,有几个是真正干净的? 身体干净,心灵可能肮脏。 心灵纯粹,身体未必纯洁。 更多的,如同他自己,哪里都不干净。 可便有一个,是世上的少有。就在他身边,如同一面剔透的镜子,照出他所有的不堪。 她善良、纯净、宽容平和。 而他? yindu、肮脏、睚眦比报。 他早就配她不上, 他早在十四岁,在同龄人还懵懂无知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令女人yu=仙=yu=死的法子。他不敢把这些用在沈妮儿身上的,可他和沈妮儿的第一次,竟就用的那些女人教授的招式,他又悔又呕,他亵渎了小妮儿! 是他自私透顶,死缠着小妮儿不放的。小妮儿本该许更好的人家,是他把小妮儿抢走,bi她同他到外面颠沛流离,他杀了人,他杀了北方有权势的人牙,他砍烂了那女人的尸体,他还放火烧了那贼窝。 他不敢走大路,不敢牵着她逛街,不敢到人多的地方。 小妮儿本该活在阳光底下,她是快乐的,她不该过yin沟里老鼠的生活。 太多太多,他的龌龊肮脏。 他不知道沈妮儿知道这些后,会怎样想他? 不,不对。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沈妮儿分明已经知道了,她方才眼里明明就有失望!她是嫌他脏了。他知道她这么许久不曾与他亲热,不是因为生了孝儿,而是嫌恶他了。 她不愿意要他了,刚才她便在一直回避,甚至不愿看他的眼睛。 小妮儿闭着眼,他看得出她并不高兴。 君盼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漂亮的脸慢慢有些扭曲,眼珠快速地转着。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眼神有些迷离。 沈妮儿毫无知觉地睡着,甚至还嘟了一下唇。 沈君盼恍惚地将视线移到沈妮儿的脸上,突然,他大口吸了口气,猛地松开了攥住沈妮儿脖颈的手! 他被自己吓得哆嗦起来,他趴下去,颤抖着抱住沈妮儿,仿若劫后重生,用力吻她。 沈妮儿只是习惯xing地朝他怀里依了依,又睡过去。 “不要……不要死……”他吓得喃喃自语,眼眶酸涩地要命,可他已经不会哭了,只睁着两眼,拼命睁着。 心里太过疼痛,像是不断有钳子 分段阅读_第 118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他的心尖揪起又放下。 他怎么可以想要小妮儿不醒过来?!他一定是疯了! 他觉得自己不但肮脏下贱,更加龌龊yindu! 他厌恶自己!他同阮夫人同赵梅儿甚至赵四五那些人没什么区别,甚至比他们更恶du! 他居然……他不能原谅自己。 他静静站起来,走出门外。 外头残阳如血。 他走到后院隐秘的私牢。 有人给他打开门,他弯腰走了进去。 自从那日把曹松关进来,他就没想把他怎么样。他能把曹松怎样?小妮儿会不高兴的,他舍不得小妮儿难过。 可他yindu的一面又不许他放虎归山,哪怕对方只是一直毫无杀伤力的笨熊。 他这样关着曹松,心里记着这件事,偶尔想起来,亦觉得是根刺。 也许等到合适的时机,他还是要拔掉这根无甚威胁的刺。 就像洁癖一样,他有斩草除根的强迫症结。 他就是这样,他早就清楚自己,不是被任何人bi的,也不是环境所迫。 他就是天生狠du。 他一出现,曹松就扑过来,肮脏的手抓着铁栅栏,声声喊着:“我要看妮妮和小宝宝!让我看!妮妮!妮妮!” 他大声叫着。 沈君盼背着手,定定看着他。 而后忽的笑了笑,说:“傻瓜,还认得我吗?你爹应该不许你忘记沈君盼这个人吧?” 曹松听到爹爹,脸色有些忧愁,他怔怔看着沈君盼。 沈君盼歪头瞧着他,轻轻吐字说:“我就是,沈君盼。” 他看着曹松,看着曹松迟钝地涌起恨意的脸,而后残忍地说:“你爹留你这样一个傻子在世上,有什么用?” 他轻巧笑着:“真是个傻子呢。” “坏蛋!大坏蛋!”曹松猛然大吼出来,将栅栏摇晃地来回震颤。他瞪着沈君盼,双眼又痛又恨,他不断喊着,“大坏蛋!大坏蛋!” 沈君盼走过去,离他尚有一臂多一点的距离,而后站定,看着曹松够而不得,冷笑着。 曹松伸着手在空气里挥舞,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要害爹爹?他是好人!大坏蛋!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沈君盼抬着下巴,昏暗的牢房里,一双漆黑幽冷的眸子分外触目。 曹松突然发力,狠命大吼一声,竟挤出来一些,指尖一勾,就碰到沈君盼的前襟,沈君盼一愣,将要后退,竟是脚下一晃,便再无机会躲闪,被曹松胡乱一把拽过去! 哐的一声,他整个人被扯过去,贴着面砸到栅栏上。 曹松呼哧呼哧攥着沈君盼的脖领,愣愣看着他。 他条件反shè地闭了眼,素白的额头被砸出了一片红,鼻子底下淌出一道蜿蜒的血痕。 “流血了……”曹松喃喃叨念着松开手,又疼又怕地看着他。 沈君盼捂着鼻子,神情略有些yin沉,他往后走了一步。片刻,又扭过身来,径直走过去把栅栏的锁打开,哐当一声进了牢房。曹松吓得连连后退,缩在墙角看他。 沈君盼关了牢房,抹掉鼻子底下的血,而后回过头来,道:“想给你爹报仇吗?” 曹松点点头,又快速摇了摇头。 沈君盼鄙夷地看了看他,而后一点点把袖子挽起来,露出一双细白的手臂。 曹松看着他的手,而后抿嘴问:“你少了手指,疼不疼?” 沈君盼又把头发绑到脑后,把袍衫下摆提起来掖到腰带上。 曹松有些胆怯:“你想干嘛?大……坏蛋……” 沈君盼上去就狠狠推了他一把,恶狠狠地说:“打架!会不会?!傻子!” 曹松被他推得靠在墙上,又弹回来,哭咧咧反驳说:“我不是傻子!” “傻子!你就是傻子!你爹曹振海也是傻子!”他又狠狠推了曹松一把,恶du地说,“我害死你全家!你报仇啊!你报仇啊!别以为我会放过你!你不杀我,我照样弄死你!” “不许说! 分段阅读_第 119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我爹爹不是傻子!”曹松哭起来,反手一把推开沈君盼,“你才是!你才是!你是坏蛋!大坏蛋!” 两人打在一起,毫无章法,拳脚相加。 曹松反应慢,一开始就遭到君盼一番拳脚,应接不暇之下,被君盼骑到身下狠揍了一通。 他疼得哇哇直叫,可对方毫不手软。 多亏他皮糙耐打,体力又好。 被打了一会儿,发觉上方的拳头有渐渐变弱的趋势,没那么疼了。 君盼是懂些武艺的,可他显然只想靠蛮力。但曹松毕竟比他强壮,因而打了一会儿,君盼就有些落下风。 曹松找准机会一翻身,猛地又把君盼压在身下。 他骑在君盼腰上,对反气喘吁吁的趴着,头发也松了。 曹松先狠狠给了他后背几拳,又在他腰上墩了墩,怕给他坐断了,犹豫着不落屁股。 对方歪着头,有气无力地吐气:“傻子……” 曹松就跟又被点燃似的,揪着肩膀把他掀翻过来,大吼:“不是!不是!” 他照着那张俊脸,直砸了几拳。 对方恍恍惚惚扭头要躲,结果没有躲开,哼哼了几声,闭眼不动了。 曹松坐在他身上揪起他,还在气得喘气。 他歪着头,头发都堆在地面的稻草上,摇一摇晃一晃。 曹松吼他:“大坏蛋!大坏蛋!” 他就微微睁开肿成一条缝的眼,那里有鄙夷的光shè出来,他动了动肿起来的唇,喘息着冷哼:“傻子……傻子……” 曹松把沈君盼按在地上,就跟一破麻袋似的。 他从来不打人的,以前总是被人欺负,他躲不了就哭,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他还有拳头,他觉得自己勇敢了很多。 他提起拳头就要再打,这个人可恶!害了爹爹,又不许他见妮妮! 可那破麻袋突然一闪,接着抓起一把泥就扬在他脸上,而后伸出两指朝他腰眼狠狠一戳,曹松立刻唔了一声,向旁边一歪。 沈君盼从曹松身下滚出来,却没有立刻爬起来,只是撑着手臂靠到墙上,软塌塌倚着。 他不在意地抹了把嘴角的血说:“傻子……” 曹松受辱气极,冲过去踹了他一脚,就跟踹在棉花似的,对方压根没什么反应,捂着胸口咳了一会儿,居然还能笑出来。 曹松怔怔看着他。 他也望着曹松,而后晃悠悠站起来,晃悠悠出拳,打在曹松下巴上。 曹松没倒,他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年一度的高考。 本文he,嗯,其实是我舍不得君盼的孩子,唉,本来打算胎死腹中,但最终没忍心。。。他以后会是个很像君盼的孩子。。。 小梅罪有应得,孩子就算了吧。 ☆、渐行渐远 君盼鼻青眼肿地回房,身后跟着个同样鼻青眼肿的曹松。 沈妮儿正给孩子换尿布,吓得一惊,就看到曹松捂着肿半边的脸,乐呵呵地说:“我打败了他!他就带我来看妮妮和小宝宝了!” 沈妮儿回头看着君盼,他居然不管不顾脱了外衣就钻到被窝里,用乱糟糟的后脑勺对着外面,。 那模样,倒像个叛逆期闹脾气的少年。 他可从来不曾这个样子,就算小时候,他亦是过分冷静懂事的。 待曹松恋恋不舍地回去了,沈妮儿再去看君盼,发现他已经睡了。 脸都是肿着的,看不清神情。 沈妮儿微微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 她乱的很,很多事情,也理不清了。就这样吧,若是觉得是对。 沈妮儿给男孩起了个名字。 沈念。 就算赵梅儿有再多的不好,对于孩子来说,她是伟大的。 况且人已逝。 作为赵梅儿留在世上的唯一念想,沈妮儿觉得,这孩子也应该要念着自己的生母。 因此叫沈念。 很浅显的字眼,君盼听后不置可否。 只问她是否一定要留下这个外人? 沈妮儿只看了他一 分段阅读_第 120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眼,他就摇头说:“算了。” 这句话说完,两人很长时间都不再说话。 君盼靠着窗户立着,金色的阳光笼罩着他。 他刚刚弱冠,已经是两个小孩的父亲。人却更漂亮,眼角眉梢都染着抹不掉的风韵。 沈妮儿想起两人离别后初见,只觉得他变了,却不知哪里变了。 现在总算明白,他那举手投足渗透出来的风情,强学不来,那是经历给予的。 他还和从前一样沉静,低着头不说话的时候,离人很远。 不过多了样东西,就是隐隐的锋利。 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藏在刀鞘里。 他从前不这样的。 起码在她面前,他向来是温吞的。 他低头把睡熟的沈孝抱在怀里,指尖点了点孩子透亮的小鼻尖,孩子嘎嘎笑起来,蹬着腿儿张大眼睛看他。 他就亲昵笑笑,蹭过去亲亲。 男孩沈念也在摇篮里,还不会太多动作,却是含着指头,仰脸看着这样父慈女孝的一幕。 沈妮儿心里不忍,就把沈念也抱起来。 沈念就睁大眼睛看她,眼珠黑黝黝的,愈发像他的父亲。 ** 君盼生意越做越大,身前身后总是跟着保镖随从。 人们茶余饭后,也越来越多的谈到他。 他因此更忙,在家的时间变得很短。 披星戴月是常事,有时沈妮儿有意等他,竟待到东方旭白,才见他无声推开门。 他可能未来料到沈妮儿仍醒着,因而行为不似平常,只站到摇篮前看着两个孩子,窗外惨白,他那样冷冷站着,让人觉得可怖。 过了一会儿,他又直直走过来盯着沈妮儿。 沈妮儿不由得闭上眼,佯装睡熟。 四周沉静静地,只有头顶凉丝丝的呼吸。 沈妮儿心跳怦然,这一刻,竟如做贼,怕被人识破。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妮儿煎熬不住,咬牙睁开眼。 人已经不见。 沈妮儿坐起来,下地几步走到门前,猛地推开门。 外面什么也没有,他早就走远了。 东方红日冉冉升起。 又是另一个的昨天。 ** 曹松同两个孩子玩的很好,比君盼还好要。 孩子们一见他,就齐齐伸出小手要抱抱。 有时难得见到爹爹,却都是咬着指头,怕生的泫然yu泣,要哄好一会儿,沈孝才肯让爹爹抱一抱,不过一见到曹松,就蹬着脚挣扎,非要换人。 君盼就不舍地亲亲沈孝,孩子不肯,扭脸看着曹松和娘亲。君盼只好把她递给曹松,看着两大一小玩在一起。 沈妮儿心里不是滋味,可孩子们总是被曹松逗得嘎嘎笑,沈妮儿怕曹松没轻没重,就过去叮嘱曹松别给孩子摔了。 等想起君盼,却发现人已经走了。 她不是不怨的,若不是他成天忙这忙那,孩子们又怎会同他疏远?好像他是一个外人? 期间,赵四五曾经来sāo扰过沈妮儿一次,无非是要钱。 虽然念儿是他的外孙,可沈妮儿也不是傻子。这样的人,她从不可怜。想她和君盼一无所有时,也从未似这般无耻。 赵四五一心急,就要同沈妮儿讲一个秘密,换些银子花花。 他说这个秘密价值非同一般,他若是说了,在这扬州城便也混不下去,自己xing命也有危险,因此开口要一千两银子。 沈妮儿以为他想钱想疯了,不愿再理他,挥了家丁把人打发开。 沈妮儿以为赵四五这种人定会死缠烂打的,却发现赵四五自此竟再也未来找过她。 几个月后,沈妮儿上街给两个孩子买料子做衣裳,也顺便散散心,无意中听人说起赵四五。 原来他竟是死了,晚上酒醉,失足落入护城河。 早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那时沈妮儿正捏着一红一青的两匹缎子,手一抖,那缎子就滑落了。 店家笑呵呵说:“正是好料子才这样滑溜,夫人好眼光。” 沈妮儿慌乱的眼落到他脸上,怔怔看了许久,才蓦地 分段阅读_第 121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低下头。 手里的绸子被攥的皱成一团。 沈妮儿坐在床边等着君盼。她有时站到窗边探头张望一会儿,有时忍不住问下人,少爷何时回来? 沈妮儿也会突然恍惚地想,也许他今晚不会回来了。 那他在哪里做什么? 她从未问过他,为何晚归?为何不说话?为何总是低着头? 是心虚吗? 他又是何时,变成彻底的yin狠? 沈妮儿心里寒了一下。 她猛然发觉,君盼好久未曾对她笑过了。 她想起他笑得时候,微微地抿嘴笑,晃着头撒娇样的,也会温和包容地笑,又或者小心翼翼,亦或是受宠若惊……可这些生动的样子,竟变成最后,无声的沉默的,没有表情。 其实,与他变得疏远的,又何止孝儿一个? …… 好在沈妮儿并没有等的很晚,月亮升到半空中的时候,君盼回来了。 沈妮儿却又问不出口。 他身上带着清理过后的烟酒味儿,走近了,还有隐隐脂粉的香气。 “还没睡?”他解着衣襟的扣子,似是随口一问。 沈妮儿看着他说:“过几天孝儿过周岁,今天上街给两个孩子买了些料子。” “嗯。”他点点头,就着月光把衣服挂在又架子上,才又说,“绸缎庄就有,跑那么远买这些作什么?” 沈妮儿说:“顺便散散心。” “嗯。”他又点头,惯xing地走到摇篮边,垂眼看着沈孝。 静了一会儿,沈妮儿突然道:“今天听人说,赵四五溺死了。” 她看着君盼,问:“你知道么?” 沈君盼正伸手捏着沈孝的小脚丫,闻言松开手。他并未看沈妮儿,沉默地低着头。 沈妮儿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她很少bi问旁人无法回答的问题,她会得到怎样的回答? 她确定能接受这样的答案吗? 不,她不确定。 她有些后悔,她不该问的。 “嗯,听说了。”他还是点头,月华笼罩着他的侧脸,精致的、没有表情的脸。 失望,她慢慢觉得一种无法抑制的失望涌遍全身,她问他:“你是怎么想的?” 他没有动。 沈妮儿坚持地问他:“赵梅儿和赵四五先后死于非命,你有何感想?” 他便回过头来,忽的一笑:“我很欢喜。” 他拿起刚刚退下的外套,对她道:“忘了还有事要做,你先睡吧。” 他拎着衣服推开门,晚风灌进来,月华洒进来。 又忽的什么都没了,一片寂静。 ** 孝儿的周岁宴不怎热闹,十一少却是来了。 他还同以前一样,坐在轮椅里,总是温和地笑着。 沈妮儿知道自己能顺利生下孝儿,十一少帮了很大的忙。因而很感激他,问他最近身体如何,他便说还好。 尽管防了又防,还是有意外发生。 中午的时候,人渐渐多了,十一少因为不宜在外面呆久,提早告辞。君盼被一些人缠着问东问西。 只有沈妮儿和几个婆子照顾着两个小孩,小孩有些累了,沈妮儿想把他们推回房去。 半路上竟不知从哪个旮旯冲出个人来,抢了婆子手里的孝儿就跑。 沈妮儿吓得魂儿都没有,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几步就把那人最上,同他撕扯起来。 周围只有几个女人,曹松是最先冲过来的。 嘴里喊着“妮妮!小宝宝!”就冲上去了。 那人眼见着人多,丢下孩子就想跑。 沈妮儿抱着孝儿便哭起来,大家都涌过来看孝儿,君盼也冲过来,推开所有人,把沈孝抢过来抱在怀里。 只有曹松一个人追上去。 等沈妮儿想起曹松,派人找他的时候,在后花园看到他。 全身是伤的倒着,身旁的人已经被他给打晕了。 后来那人被君盼带走,便没了下文。 沈妮儿不去想那些,却是从心里感激曹松。 就认他做弟弟,以后曹松 分段阅读_第 122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就是沈孝沈念的小舅舅。 让他们两个小的以后好好孝敬小舅舅。 君盼还是不发表任何意见。 甚至对于整件事,他也未说什么。 而曹松对君盼称呼也从未改变,他叫他“大坏蛋”,两人一见面,曹松就对他挥拳头,甚至不让他碰沈孝,怕“大坏蛋”欺负小宝宝。 君盼有时看着曹松的眼,让沈妮儿觉得担忧。 ** 曹松掉进沈家的花池中,昏迷不醒。 沈妮儿匆匆跑去看他,他闭着眼趴在高条凳上,嘴里不断有水流出来,大夫在不断敲打他的后背。 直到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沈妮儿才冲出去,坐进马车。 她直奔君盼工作的房间。 他正坐在里面,面色沉沉地捏着杯茶正要饮。 沈妮儿冲过去,狠狠朝他甩了一个耳刮子。 实实在在的一声脆响,手心都麻了。 他被打得侧过脸去,愣愣的。 手里的杯子落在桌子上,茶水溅出来,滴滴答答淌到地上。 他慢慢捂了脸,仰脸看着沈妮儿。 沈妮儿摇着头:“你太让人失望了。” 如果曹松有事,真的不是一个巴掌就可以解决的! 这个人怎地如此冷血?!她寒心地想。 沈君盼还那样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时间说任何话。 她转身就走,一回头才发现,可能刚才从过来太激动,竟未发现后面竟然还坐着个人。中年,手里同样端着杯茶,表情淡漠,有种浑然天成的霸气。 他低下头,饮茶。 沈妮儿推开门走了出去。 ☆、盼君归兮 君盼破天荒回来的很早,沈妮儿正喂两个孩子吃nǎi,他不一声不响走了进来,脱了外衣,坐在沈妮儿身边。 沈妮儿没有看他,他也不说话,沉默地看着孝儿。 孝儿吃饱了就在摇篮里翻来滚去,她最近会爬了,也跃跃yu试地想要蹬腿儿走路,很不老实。 男孩沈念还在闭着眼吃nǎi,很卖力地样子。 君盼就弯腰去抱沈孝,沈妮儿心里对君盼的失望仍在,因而下意识脱口而出道:“你干什么?!” 他身子一僵,泛着冷光的手指举在孝儿的脸侧没有放下去,孝儿此时不动了,含着指头看他,眨巴了几下大眼,也不知怎地,突然就哇哇大哭起来。 沈念本来优哉吃nǎi,听到姐姐哭,小手揉了揉眼,也跟着啜泣起来。 沈妮儿手忙脚乱安抚两个孩子,君盼仍旧弯腰僵在那里,垂着眼帘,对孝儿的哭闹无动于衷。沈妮儿伸手推了他一把,声音不免怨怼:“让开些。” 他就向后退了退,束手站直着。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天气冷了,他仍旧穿着薄底的布鞋,一起谈生意的人颇为尴尬地提醒他,他才看到脚尖的地方有些开线了。裤子也几天没有换,染着尘土。 沈妮儿不曾顾及他,他便像是被人抛弃了那般过活。 而他又能怨得了谁?一切都是自找的,是他活该。 两个小孩终于不哭,沈妮儿这才重新注意他,看了他的脸,才惊了一下,说:“你的脸?” 她白天打得那一巴掌,就算再狠,也不会到现在仍然红痕不退。 竟好像肿了。 沈妮儿走过去,他微微垂着头。由于两人身高的差距,沈妮儿正好可以看清他的脸。 jiāo叠的指印模糊在一起,又红又肿。 他闭着嘴不说话,眼睛看着地面。 神情又倔强又脆弱。 沈妮儿不可避免地心疼着,可她又皱起眉。 她想起曹松憨厚的脸,她想起抢夺宝宝的人,疯狂喊着的话:“沈君盼,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他眼里的恨,他撕心裂肺的绝望。她想起从他手里流逝的一条条生命。 他做了那样多的错事,她不该对他心软。 可她的心尖上,只住着这样一个人。 这样一个自闭、孤独、残忍、自虐的人。 这么多年 分段阅读_第 123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来,她只有他一个。 这么多年来,她只爱他一个。 她还是忍不住把手贴在他受伤的脸颊,他近来不断消瘦着,下巴又薄又尖,就像一柄刀片,锋利脆弱。 “别再那样做了。”她双手捧着他的脸,低低地、轻柔地、恳求地,“别再那样做了……” 她还是没有原则地原谅了他。 她包庇着一个罪人,也因此成为一个无可饶恕的罪人。 他的胸口慢慢起伏起来,他垂着眼,像是受尽委屈的小孩,倔强地抿着唇。 沈妮儿把他拉过来,让他弯腰靠在她胸口。 她心疼着。 他明明还只是个小孩,他因为害怕才会犯错。 她自责着。 他会犯错,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好好照顾他。 他把手环在沈妮儿的腰上,慢慢慢慢收紧,勒的她喘不过气来。 他抱着她,不说话,肩膀颤抖。 “别不要我,别对我失望……求你、求你……”他含糊地出声,闭眼寻找沈妮儿的唇,有眼泪从剧烈抖动的睫毛下无意识流出来,蹭在沈妮儿的脸上,湿漉漉的。 他有多怕?如果小妮儿也不要他,他该怎么活? 不,她不会不要他的,不会的…… 沈妮儿被他完全抱起,脚尖离地。 两人滚倒在床上,互相撕扯着。 他们出了很多汗,君盼侧头趴在被子里,沉沉睡着。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沈妮儿不知道。 她只看到他睫毛下重重的yin影,心疼又无奈地叹息着。 ** 他不能够放手,他无路可退。 他只能尽力爬得够高。 他只能踏着弱者的尸骸,指甲染满鲜血,残忍地向上爬。 如果不够高,就会像这样,无论表面如何风光,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也依然要像条狗一样活着,卑微跪伏在强者脚下。 女人已经开始警觉,掐着他的下巴说:“别妄想翻身,我真的会弄死你。你知道的,你有儿有女有家室,你输不起的。” 分明再也忍受不了,一刻也忍受不了。 可他的血xing早就被磨光,只恍惚摇着头,无意识道:“不要,不要……我听话……” 不是!不是的,他不是这样想! 他是如此的表里不一! 没人看得出来,他几乎要bào发! 他只是要自己再忍一忍,还有半个月的时间,等他将一切部署完毕,这个女人连同她身后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灰飞烟灭!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地打颤。 多少年?!他等了多少年?!怎会到这最后一刻,竟如此按耐不住?! 他跪在地中央,不断发着抖。 反剪在身后挂在铁环上的双手,将铁链攥的紧紧地。他用力往下压着自己,冰冷的铁腕将手腕摩出血痕,手臂似乎就要错位。 他很疼,可他太需要这样的疼痛,来数道心中即将bào发的情绪。 他咬着唇,喘息着闭上眼。 他蹙起的眉心,尖尖的下颚,被牙齿揉捏的嫣红yu滴的唇。 他隐忍无助、高傲可怜。 这画面刺激着在场的每一个女人。 她们心疼着他,又贪恋着这样心疼的感觉。 因而一边将他揽在怀里温柔爱抚,一边又忍不住用鞭子狠狠抽他,想持续这样的心疼。 “啊……” 他肆无忌惮呻吟出声,垂着的头随意搁在某一女人的肩膀上。他歪头喘息着,那女人惊喜捧着他的脸,他便对她淡淡嗤笑着,眉眼风流。 紧闭的雕花木门被猛地踹开,引来满屋的张慌和恼怒。 华服贵气的男人站在门口,身后无声聚集着众多的黑衣人,满面肃杀。 男人似乎没有料到眼前的场景,瞳孔猛地皱缩一下,慢慢眯起眼来。 女人们都开始慌慌张张找衣服,唯剩下地中央挂着的君盼,赤=luoluo敞开在众人眼底,无处可避。 他略微低着头,缎子似的黑发长长的垂着,划过肩膀,逶迤在地。 分段阅读_第 124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他皮肤透白,其上伤痕累累,像是白瓷上的雕纹。 男人走过去,抬了君盼的下巴。 他就淡淡看着男人,眼底若有似无嘲讽的笑意。 他的肩膀上,嫩红的一块胎记,像是一枚钱币。 男人冰封似的脸有了微微的龟裂,他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君盼裹在里面,连同手臂一起抱在怀里。他顾不得会给君盼带来怎样的疼痛,用力抱着他。 “杀了!都给我杀掉!”男人抱着怀里的孩子,他太瘦了,比男人年轻时不知轻了多少。 阮夫人第一次感到害怕,她尖声叫着:“你可知我是谁?!” 男人笑了,拿出随身携带的佩剑,寒光一闪间砍断君盼手腕的铁链。 “你可知我又是谁?!”他看也不看那肮脏的中年女人,甚至不屑再听她说一个字,轻轻一挥手,就了断了这个女人无耻的一生。 温热的血溅了君盼一身,他趴在地上,手脚不可避免的麻木。 他半闭着眼睛,嘴唇颤抖着。 男人弯下腰,想要将他轻轻抱起来。 被他伸手一挡,残缺的手掌阻止了男人接下来的动作。 君盼爬起来,披着那华丽贵气的衣裳坐在地上,他转头看着这满地的触目尸体,抖着肩摇头。 良久,似是喃喃自语:“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男人以为他所指认祖归宗,心中知他这些年受尽苦头,不免热了眼眶,他屈尊降贵蹲下来,找来衣裳遮住君盼两条光luo的细腿。 轻唤着:“彤儿,你受苦了。” 君盼恍惚地看着他,痴颠地笑着,忽的恶狠狠道:“为什么?!还有半个月,我就可以亲自解决他们!为何要你来多事?!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为之所作的一切努力挣扎,都是去意义了吗? 原来他以为天大的敌人,竟就这样被人铲除了吗? 那他沈君盼算什么?!那他这些年猪狗不如的日子又算什么?! 为什么堕入深渊的时候不出现?!为什么叫天不应的时候不出现?!为什么痛彻心扉的不出现?! 为何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不需要!早就不需要了!滚! 男人脸色大变,眼底的一点点温请瞬间被凛冽的寒意取代,他严厉盯着君盼,却见他模样癫狂,想到他这些年受得苦累,竟是忍了这一口气,勉强说:“彤儿,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不是彤儿,是君盼!君盼!”君盼似是脱了力,喃喃念着,“盼君伴雁归,共剪西窗烛。” 他倒下去,闭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 ☆、时光快进 曹松发热了几天,情况终于有所好转。 沈妮儿烧了很多好菜,带着歉意去探望他。 她自私地奢望这个可怜的孩子,能够原谅君盼的残忍。 曹松躺在床上,憨憨冲她笑着。 …… 沈妮儿沿着花池散步,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暖融融的,可她丝毫察觉不到暖意,心痛的厉害。 她想起那天冲到君盼跟前,看到他眼里的怔忪,他可能是想要站起来的,他先是动了动唇。 可她一随即巴掌挥过去,把他打愣在那里。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怔怔看着她。 受伤,又惶然。 她痛彻心扉,忍泪说出那句话:“你太让人失望!” 她知道他怕的是什么。他怕她失望,她却偏偏要那样说。 她了解他,因此挑了最恶du的话来攻击他。 她何尝不残忍? 在巨大的愤怒和失望面前,她残忍地剜着他的心。 他只是呆呆的,不加辩解。 她以为对他彻底失望,她自以为再也无话可说,咬牙愤然离开。 一路上,她流下失望的眼泪。 却从未想过,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想当然。 她自以为是的真相,其实从未成立。 曹松只是踩了花泥失足坠入花池,他的身旁没有任何黑手。 他彷徨不 分段阅读_第 125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安地赶回来,默默坐在她身旁。他甚至不敢开口哄她,回避她的眼,只晓得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他明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还是喃喃认错。 因为他不能没有她,所以怎样都好,只不要丢下他。 沈妮儿再也想不下去,整个胸口都在一抽一抽地疼。 她想起两个人共同走过的这些年,君盼一直那么坚强,他从没有退缩过。不错,他有时候是不够悲天悯人的,他甚至称不上是一个好人。可谁令他变成这样的? 他小时候,也是个很有爱心的孩子。 在沈妮儿还未学会善待生命,会兴高采烈着把蜻蜓揉烂的时候,他就会照顾小猫、怜惜小麻雀了。 是她把他bi成这样的!是她无知的纯洁、她懦弱的视而不见、她任xing的善良,把他生生扭曲成一个万劫不复的人! 他在淤泥里摸爬滚打,为了守住沈妮儿的纯洁,他把自己弄得脏透了。 可最后,她竟真的嫌弃他脏了。她嫌弃他心黑、手黑,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要,为了成功不择手段。 可她忘了,这世上最不该嫌弃他的人,就是她! 沈妮儿蹲下来,用力捂着胸口。 太疼了,她疼得流出眼泪。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外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沈妮儿擦掉眼泪看过去,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神色严肃、面容威严,怀里抱着一个人,匆匆往这边赶来。 后面还跟着一群同样严肃的黑衣人,严阵以待的模样。 那人即便衣衫不整,却仍带着不容忽视的霸气威严,沈妮儿想起他便是那天在君盼店铺里看到的中年人,心里已是不详地一跳。 再仔细看他怀里抱着的人,整个头窝在那中年人的怀里,看不着面目,浑身只用一件玄色的外套包着,小腿以下垂在外面,竟是赤=luo着的。 他的脚削瘦苍白,小腿延伸出缕缕血痕,竟有些触目。 在脑子还未做任何反应之前,沈妮儿便猛地察觉出一丝强烈的心痛,她已经忘了自己是怎样冲过去的,等疼痛令她回过神来,她已经扑在君盼身上痛哭起来。 黑衣人抓着她,她抓着昏迷不醒的君盼。 他闭着眼,唇色苍白,脖子以下被衣服遮住。沈妮儿扑过去的时候,他的手垂了下来,手腕上全是参差的破损,青痕明显。 沈妮儿红肿着眼,只把恨恨的目光投在离她最近的男人身上。 男人用同样的眼神回看她。 男人冷冷哼了一声,抱着君盼连同沈妮儿一道拽进了房间。 他把君盼放在床上,扯掉罩着君盼身体的外袍,蹙眉看着沈妮儿由震惊到崩溃,抱着伤痕累累的君盼,哭的痛彻心扉。 君盼从不肯给她看到这些,有时候大热天他还穿的严严实实,高领盘扣,手腕脚踝都用绸带缠紧。她分明早就知道的,可她装作无知,不去想不去看,就以为自己真的无知。 她的心猛然凉透,原来她是如此心狠。 男人不耐她痛哭不止,单手给她扯开。 大夫动作粗鲁地把君盼翻来翻去,犹如对待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头,她上前阻止,被男人喝退:“你打他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会疼?!” 沈妮儿一愣,动弹不得。 大夫曰:皮外伤不足道。另有内情。公子血du积淤血yè,不能温养四肢,而至周身疾病。又因心肝两伤、心郁胸满,气血攻心而致昏迷。 简而言之,中du已久,心里憋着一口没发出来,一时气血上脑引发身体潜在du素,而致昏迷。 男人一惊:“体内有du?何种du?” 大夫便道:“此du能够麻痹神智,使人产生短暂幻象,yu=仙=yu=死。连用几次便会产生无法抗拒的依赖,深陷其中、难以戒除。长久服用,必会淤积血du,最后五脏遽衰而亡。” 男人道:“可有解yào?” 大夫扶须轻叹:“难说、难说。” 沈妮儿茫然地笑了起来,像吸食了du品的是她。 ** 那 分段阅读_第 126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天以后,他便一直昏睡着。 他大概真的太累,任由自己一睡不醒。 扬州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日子,行人不敢出门,人人都躲在家里,唯恐被血雨腥风沾上,引来无妄之灾。 听说向来张狂的阮夫人死的时候连衣服也未穿,死相极惨。 听说十一少痛彻心扉,带齐人马围剿沈宅,同那里面的一个大人物斗地两败俱伤,都死了不少人。 人们都以为十一少便是十一少,怎可能会输? 人们等着看那大人物被打出扬州城。 可渐渐地,竟很少有十一少的消息了。 后来,竟弄得风声鹤唳,胆敢当街议论十一少者,竟是要下狱。于是,便没人敢提了。 十一少,俨然成为了一个过去。 人们又推测,那段时间风头正盛的沈君盼可能会接手十一少的产业。可他们竟又猜错,商帮再无人撑地起来,几大长老纷纷自立门户,最后竟如同一盘散沙,屹立几十年不倒的商帮竟也成为一个过去了。 日子还在继续着。 曾经呀呀学语的,开始试着摇晃着走路,跌倒了、爬起来,便是成长。 他大病初愈,人更冷漠,还有些yin森。 就算长得极俊,也依旧让人不敢直视,避之唯恐不及。 提到公子彤,人人胆寒。 彤无所事事,终日游dàng,眼神yin冷。 彤喜欢玩弄些有生命的东西,具体说来,便是人。 囚牢里有一个,分明奄奄一息已久,腿脚还不便,却久经折磨,竟是死不了。 姓什么不知道,只偶尔听人称小楼。 听说是个长得好看的男人。 彤蹲在地上,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按进水缸里,待剩一口气,再提出来。只几个来回,他便再无力气,任由彤提着他左摇右晃。 他也不骂,有时候难得有力气,还会微微一笑。 行刑的人说,他笑起来极为勾人,像只狐狸。 彤不许他活得舒心,又不愿他死。 好像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牵绊,彤只会对他说些一个女人的事情,这时候的彤神色颇为炫耀,有种孩子气的得意洋洋。 狐狸样的男人平日里漠漠无语,一副苦行僧的模样,却偏偏会在此时冷嘲一番,如愿讨得一顿打。 看守的人隐隐听过几次,那女人似乎有一个颇为俗气的名字,叫什么妮儿。 叫妮儿的女人太多,大多泛泛平庸,她是哪一个呢? 彤冷血、彤可怖。 似鬼不似人。 唯有一个时候,他像个人。 他看见孝小姐的时候。 孝小姐弯弯卷发,圆脸圆眼,模样讨喜,跟彤长得不像。 孝小姐不喜欢他,见着他便哇哇哭着跑开。 她同旁人一样厌恶恐惧他。 他是她的爹爹,可她就是不爱他。 她在园子里玩泥巴,彤在树影里看她。 她看到了,吓得晚上做噩梦。 彤便不敢再偷看她。 她赖着姆妈讲故事,彤走过来,她噤声缩肩。 彤冲她笑,她便哭了。 彤便顿住脚,眼睛乱转,手足无措。 此时连姆妈吓得也浑身发抖。 彤便一步步退回自己房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看便是一天。 家宴的时候,彤有机会见她,小心翼翼同她讲:你小时候不会吃nǎi,我一勺勺喂你,你张着小嘴儿,好可爱…… 孝小姐捂着耳朵哇哇大叫:不要不要!不要你喂!我不吃你喂的东西! 孝小姐躲进丫鬟怀里,哭得惊天动地。 丫鬟把孝小姐抱回去。 彤面无表情站起来,单手掀了饭桌。 家宴不欢而散。 孝小姐怕他并非毫无理由。 因为旁人都怕他。 因为她见过他突然发病的模样,抽搐、狰狞。 她吓得弄湿了裤子。 作者有话要说:说句话亲! ☆、结局 王孙相聚,彤不言不语。 他本就来自民间,身上带着格格不入的气息。 贵族们称之为 分段阅读_第 127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下等人的味儿。 没人理会他,他亦不理会任何人。 他倚着雕花窗,手持琼觞。 yin冷的气息,叫人不敢靠近。 窗外是个花圃,团团簇簇。 一身白衣的小少年欢叫扑蝶。 大眼睛、圆圆脸,裹胸布缠地稀松,一眼便看出xing别。 彤恍惚想起妮儿幼时的烂漫,唇角漾起淡淡涟漪。 小“少年”扑腾出一身热汗,站在那任由丫鬟拭汗,一双大眼左顾右盼。 正看到窗边微笑的男子,眉眼气质自与普通王孙不同,让人看了不敢看,又偏偏想再看。 “你是谁?以前倒是不曾见过。”少女红透了一张脸,扑腾起一颗心。 男子唇畔弧度瞬间隐退,像是猛然从梦中惊醒,脸上挂起薄霜,转身离开。 几日后,有媒人忐忑前来。 彤yin冷冷坐着,便叫人开不得口。 孝小姐在堂外欢叫吵闹,玩累了,扒着门框探头探脑观察生人。 彤眼神随她左右,微微柔和了神色冲她一笑,孝小姐便缩回去,蹬蹬蹬跑开。 彤颓然闭了眼。 夜色正浓。 彤去探望囚牢里的人。 那人正仰脸坐着,似乎在沐浴小小窗格透出的星点月光,面容如月华般柔和平静。 彤蹲在栅栏前看他。 他依旧不睁眼,惨白的手指摩挲着身边一段露齿的篦子,握在手里,就着月光慢慢梳头。遇到打结的地方,他用手指一点点理开,很慢,很平静。 他梳好了头,捡起身边污渍斑驳的发带,将头发慢慢绑了,理了理鬓角。 然后才睁开眼,指着铁栏边的一只残碗,“能给我些水吗?”他说得很慢,声音又低又哑。 彤不说话,只把随身带着的扁酒壶打开,倒出铮亮澄清的酒来。 那人用手臂撑着身体,慢慢挪过去,把残碗拿到身前,用手指沾了些酒水,一点点涂到脸上,抹匀。 许是白天看守心情不顺,拿他出了气。 他脸上除了污渍,还有些血痕。 打人不打脸,可惜他不算是个人。 磕出肿块的额头、鞭痕掠过的眉角、肿起的唇,他沾着酒水一一抚过。 血污融合到一起,让整张脸更加模糊,他拿起一块衣服上撕下的方布,认真擦了擦。 本就肮脏的方布愈发辨不出颜色,他看也不看,慢慢折起来塞进怀里,算是沐浴完毕。 他整理了褴褛的衣衫,从稻草铺底下勾出两只还算干净的袜子。那长袜质地上好,只是在牢里隔久了,有些发黄潮湿。 他把不能动腿盘起来,开始穿袜子。脚底板血肉模糊,他穿的时候手微微抖着,弄疼了便闭眼停一会儿,待痛劲儿过了,再接着穿。 袜桩松散,他用草绳绑好,才把腿放回原位。 他慢慢挪着自己,把稻草一点点铺在月华底下。 而后捧起残碗里剩余的酒,一口一口喝掉。 彤把酒壶里的酒全部倒进去,他只看了彤一眼,大概是笑吧,可那张脸已经辨不出表情。 他依旧慢慢地喝掉,一滴也不剩,最后挪到铺好的稻草席边,他慢慢躺下去,不再动了。 月华照在他的身上,安详静谧,有些清冷,有些圣洁。 彤走出去,他忘记来这里的目的。 也许他突然想开,把无处发泄的怨恨报复在无辜的人身上,并不会减轻痛苦,可显然这不重要了。 他抱着枕头,站在自己的床前。 悲哀、疼痛。 只差那么一点点,他便能好好发泄出来。 可眼睛干涩,阻碍了一切。 孝小姐开始念书。 学到“孝”字,略有所悟。 她开始不那样排斥彤了。 偶尔,她会允许他靠近自己一些。 太近了不可以,她还要慢慢习惯。 两人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彤看着她,她看着碗。 彤给她夹菜,她缩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没有躲开。 彤的喜悦溢表,像个孩子,黑黝黝的眼仁散出光彩。 她无意中看到,心里竟觉得他有些 分段阅读_第 128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好看。 气闷疑惑。 彤远远等她玩够回家。 小伙伴竟然夸赞彤生得漂亮,孝表面上不屑,暗地里有些得意。 孝破天荒允许彤牵着她的小手,彤手心里都是汗。 孝看了他一眼,那句“爹爹”还是唤不出口。 摸到他残缺的小指,心底涌上熟悉的厌恶,挣脱开跑了去。 孝小姐有些男孩习气,喜欢骑马。 彤在一旁看着,她有意炫耀,将小红马驾得飞快,飒沓如流星。 彤面色全变,惊慌不已。 孝心底得意不屑,微微一笑,忽而转头,迎面撞来一根幼松。 她手足无措,闭目哀嚎。 忽觉身子一轻,天旋地转。 以为必死无疑,咬牙眦目。 竟不觉疼痛,待缓缓张开眼来。竟是被彤抱住,鼻翼间满是陌生又熟悉的清冷气息。 彤撞倒了幼松,被小红马带出几步,就地滚了几圈,满身擦伤。 孝毫发无伤,窝在彤怀里,手脚僵硬。 彤胸口很薄,紧紧抱她,只柔声劝她别怕。 他手有些抖,身子早就破败,呼吸间如同拉了风箱,嘶嘶作响。 孝放声大哭。 清晨早膳,孝别别扭扭喊了第一声“爹”,彤愣怔许久,别过脸去。 孝有些黯然,原本忐忑雀跃的心沉了下去。 她闷头扒饭,头顶忽的一沉,竟是只凉丝丝的手,轻轻按在上面。 “孝儿。”彤突然开口,声音又缓又沉。 孝儿年幼的心涌上陌生的酸楚,她红了眼眶。 她低着头,又幸福地想要大笑。 孝换了一匹温顺的小白马。 彤骑黑马。 一大一小并排走着。 彤每年都会回他口中的“家”,孝是第一次去。 不大的院子,葡萄架下有可以纳凉的小躺椅。 孝躺在上面,想把弯弯曲曲的头发尽量抻直。 她不止一次的羡慕过,彤生了一头漂亮的直发。 彤给她采了葡萄,洗好了放在碗里盛着。自己又去摆弄菜园,从土里拔出嘟嘟串串的脏花生,一点点摊开,在院子里晒着。 他无声蹲在那里,显得寂寥孤独。 孝不知道他为何会喜欢这些,这分明是下人做的活。 不过她还是坐起来,指着花生叫着:“爹爹,我想吃那个!” 孝是个聪明的孩子,从小便知如何能称别人的意。 彤果然欢喜起来,回身进了厨房,里面还有些上次晒干的花生,他大概给她炒去了。 这是要等许久,孝百无聊赖。 葡萄架上有一只青色的老虎冲,她拿起一根木棍,打算给捅下来。 刚捅了一下,就听到一声小小的吸气声,接着戛然而止。 孝耳尖,循声望去看不到。便起了坏心思,站起来指着老虎虫道:“谁?再不出来我便捅死它。” 她怕彤听到,因而声音压得很低。 静默了片刻,孝不耐起来。拿木棍将那老虎冲拨弄的摇摇yu坠。 “别……”不远处的地底下终于发出男孩微弱的声音,一颗黑黝黝的小脑袋钻出来,一双凤眼可怜兮兮瞅着孝,“别弄死它,它是我的好朋友。” 地底下钻出个人来! 孝吓出一身汗,然而却又逞强,眨巴眨巴眼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胆敢吓本郡主?!信不信我叫人砍你脑袋?!” 男孩脏兮兮的小手扒着土沿儿,吭哧吭哧往外爬:“我叫沈念,你不要砍我脑袋。” 孝看着他,可恶他生了一头乌黑垂顺的发,脸上沾了泥渍竟也遮不住光彩。 他长得,像一个人。 孝恍惚扭头,便看到那个人立在门口,定定看着地窖里狼狈爬出的一个女人。 孝第一次看到同她一样的卷发,原来竟是那般好看。 弯弯垂下耳侧,她看着彤,只唤了一声:“君盼。” 他便淌下泪来。 <正文完> 就像大家所想的那样,自然是君盼的爹爹将两人强行拆散,当然,还有另外的原因,那就沈妮儿觉得对不起君盼,因为他受的那些苦 分段阅读_第 129 章 童养夫 作者:非夕 ,她向来知道,却仍旧贪恋短暂的平静,不肯拆穿。所以她是有愧的,因而愈发不敢面对君盼。 孝的爷爷,也就是君盼他爹自然想留下男孩,不过沈妮儿知道,如果留下沈念在他身边,君盼和沈念都不会好过,因而balabala。 (这算偷懒吗?咳,严肃而干瘪的东西,真心一个字也不想写。 例如:“你还有脸留下吗?”男人严厉的眼,充满了怒意。 沈妮儿看向昏迷不醒的君盼:“他没我不行。” “笑话!”男人恼怒起来…… 我不想写,没意思呀!) 至于十一,随大家想法吧。 我喜欢君盼,也喜欢十一。 另外,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冷文不好写不好看,能支持下来的,都是圣斗士。 因为最近白天工作的缘故,(咳,昨晚又宿醉),更文状态一直抽风,加上上进心短缺,爬榜不努力,屡次进小黑屋。现在更是在小黑屋状态下完结,太过悲催。 不过,写完了还是很有成就感。 看看我刨了那么多坑,真是难得写完一个,我要鼓励自己一下,今晚出去high。 我希望自己的文受众广些,但是由于文笔有限,选材偏门,再加上个人抽风,(我认为情节文笔是硬伤,幽默不搞笑,虐文虐不哭,温馨又想睡觉,其实写文时脑子里百转千回,到笔头上,就干巴巴了。),就这么冷下去……咳,不过有一个两个喜欢我的,就知足啦! 写完了写完了,自己撒撒花,happy!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没有这些留言,我可能坚持不下去。真心感谢每一个亲,就不点名道姓了,会不好意思啦!(*^__^*) 嘻嘻…… 人品真心不好,居然死了几次页面也发不上来 △▽△▽△▽△▽△▽△▽△▽△▽△▽△▽△▽△▽△▽△▽△▽△▽ 【萧玉若】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