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装B,被O攻了》 第1章 《a装b,被o攻了》作者:拉木呵【完结】 文案: 谢隐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装b装到了上司路危行的床上。 这段孽缘起与他被路危行抢了总监之位,他下决心要抢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但几个小时后,他的初吻也被路危行抢走了…… 被上司亲了算职场霸零吗?我该去哪伸冤? 他万万没想到,强吻只是个开始—— 他工作,路危行闪现现场指手画脚,出言调戏; 他下班,路危行堵电梯口逼他出差,开一间房; 就连他去黑市买抑制剂,都能碰到路危行从同家诊所出来! 等等!路危行为什么会出现在信息素诊所?他不是beta吗? 他竟然是omega! 这用来扳倒路危行的超级把柄,到手了。 然而,还没等谢隐扳倒路危行,他倒是被路危行“扳倒”了。 “谢组长不是beta吗?这满屋子的alpha信息素,是怎么回事?” “跟你一样,装的!”看着步步逼近的路危行,谢隐强装镇定,“投怀送抱啊?不怕我把你吃干抹净?” “你吃得动,我就奉上……”路危行笑得很邪。 …… 确实吃了,也挺干净,但被吃的,是——谢隐! 被上司撅了算不算工伤?我该去哪告状? 悲痛欲绝的谢隐干脆请了年假,在家整日以泪洗面,捶胸顿足—— 早知如此,自己干嘛非要跟这个神经病过不去? 早知如此,自己干嘛历尽千辛装b入职这个公司? 早知如此,自己干嘛喝多了起了歹心送路危行回家? …… 休假的第十天,路危行出现在了谢隐家门外:“你得对我负责。” 谢隐:“?” · 【骚话连篇omega攻vs暴躁害羞alpha受】 · 【食用指南】 ★每晚9点半更新。 ★o攻,o攻,o攻!不逆,从头攻到尾,不生子。 ★海量私设,不喜勿怪。 ★行业以及所有案例,全是虚构,请勿代入现实生活。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娱乐圈 甜文 abo 一句话简介:o在上,a在下 立意:莫装b,装b被雷劈 第1章 八卦暴风眼 最近公司最火的八卦,是关于谢隐的:有人说他是性冷淡,也有人说他不是冷淡,是那方面压根儿不行。 “还以为是个猛b,结果是个废物,浪费了那张帅脸。” “听说肌肉大的,都小。” “到底是不行?还是小?” “说不定都是……” …… 嘲笑持续不断从买咖啡的队伍前段传来,而八卦的男主角,此刻就站在队伍的最后侧耳倾听着。 在气氛几乎达到巅峰时,男主角决定参与一下自己的话题,他走到队伍前段,勾下腰,一把揽住那个正在口沫横飞的男人的脖子,笑眯眯地冲着他问: “你亲眼见过?还是亲自试过?” 咖啡店霎时间静得只剩下咖啡机运转的声音,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生怕错过一丝一毫这“天降大瓜”的进展。 八卦男脸色铁青,再没了刚才的眉飞色舞,只剩下瑟瑟发抖了:“没……没有。” “没试过?也没亲眼见过?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评头论足?”谢隐挂着虚假的笑,站直了身,居高临下俯视那人,“这不好吧?” “谢……谢组长,误会!都是误会!”八卦男一脸求饶和讨好地说:“我……我还有个早会,十万火急,先……先走了!” 他语无伦次地说完,挣脱谢隐已放开钳制的手臂,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 刚才还兴致勃勃参与讨论的几个人,也面色难看,作鸟兽散,买咖啡的队伍立刻短了一大截。 “想试随时来找我!”谢隐对着八卦男仓皇的背影喊道。 店里响起一片低低的笑声。 “这帮碎嘴的东西,”不知何时,他的助理马瑞忽然出现在身后愤愤道,“老大,别跟他们一般见识,等今天升职的消息一宣布,看他们谁还敢这副嘴脸,到时候上赶着巴结你都来不及。” 升职两个字如同阳光,顿时驱散了谢隐心头因为被造谣而密布的乌云。是啊,过了今天,我就是行动部总监了。这些无聊的流言蜚语,在即将到来的升职面前,不过是浮云,是尘埃。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咖啡店的店员笑眼盈盈地问排队到跟前的谢隐。 还沉浸在预支喜悦中的谢隐随口道:“照旧。” 直到听见店员茫然的“啊?”,他才抬起头,发现对方是新人,便简洁地补充道:“焦糖可颂。” “不好意思,焦糖可颂卖光了。” “卖了?” 谢隐感觉微微诧异,这款可颂是他每天的固定早餐,而且是咖啡店对他的“特供”,因为这玩意甜到令人发指,销量不是惨淡,而是除他外根本无人问津。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它售罄。 “您跟同事聊天的时候,被那位先生买走了。”店员指了指谢隐身后。 谢隐转头看去,一个身高跟自己差不多的alpha,捏着那个可颂盒子,正看自己呢。 此a英俊到夺目,一身低调奢华的缎光羊毛枪灰色的西装三件套,偏偏配了一条超乎常理的粉色领带,很是扎眼。 能进行这种搭配的,要么是风骚,要么是色盲。 这装扮放别人身上,就是大俗,但在这人身上,竟然出乎预料的和谐。 果然,一切都得看脸。 谢隐盯着那张俊脸琢磨几秒,迎了过去,脸上挂起一个极具亲和力的假笑: “这位先生,打扰您片刻。” 那alpha抬起头,一双漂亮的眼睛平视着谢隐,眼神很淡,并没说话。 谢隐的目光礼貌地落在对方脸上,但被那耀眼闪到了,有点害羞,又移开了,“不知道是否有可能,请您割爱,把这个可颂让给我?当然,不会让您白白损失!您可以挑选任意其他口味,数量您定,我来买单。或者,如果您更倾向于现金补偿,我一定让您满意。” alpha依然没说话,但饶有兴致地看着谢隐。 谢隐见状继续游说:“先生,您可能不太了解,这款焦糖可颂的风味,过于浓郁直接。坦白说,就是齁甜,绝大部分人都接受不了。” alpha微微一笑,终于吐出了一句话:“但你刚才说了,亲自试过,才能评价。”他的眼神忽然浓烈起来,“可我还没试过呢。” 这话让谢隐一愣。 试过?我刚才说的什么?是可颂吗?我说的“试过”不是指我自己吗? 他借用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当谢隐犯嘀咕的时候,那alpha竟然把可颂塞进了自己嘴里,开始咀嚼,吃相十分暧昧,眼睛还盯着谢隐不放。 !?!? 谢隐感觉自己的脑子瞬间烧冒烟了,纵横职场多年,自认也算识傻逼无数,见脑残众多,可眼前这位的操作,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这是纯有病?还是搞抽象? 还没等谢隐琢磨明白这人是神经病还是艺术家的时候,他手机里的开会通知来了。 要宣布新总监的任命了。 可颂引发的荒唐感顷刻间被兴奋取代。他瞥了一眼那个还在慢条斯理咀嚼可颂的怪咖,毫不犹豫地转身,步履带风地冲出了咖啡厅,直奔楼上。 整理好西装领带,调整到最佳状态,意气风发地推开了大会议室的门,里面人头攒动。 谢隐状似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离主讲台不远不近,既不会显得过于急切,又能在宣布后快速走到台前,不需要在路上浪费时间。 他刚坐好,人事部的总监和公司副总一起走了进来。同事们的眼神立刻从散漫变成了兴奋。 “各位同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今天这个会议的主题是什么,那我也不废话了,”人事总监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接下来,我就给大家介绍一下咱们行动部的新总监……” 谢隐当然没有傻到名字都没宣布就站起来——提前开香槟这种事,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干,但他胜券在握的神情已经掩饰不住了。 也不怪谢隐自信,论业绩和实力,全公司上上下下,确实没有一个能跟他竞争的。而且,人事部对他的升职早就吹过风了,谁人不知? 周围的同事显然也这么想,已经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开始对他挤眉弄眼,用口型无声地说着“恭喜谢总”“稳了稳了”。 谢隐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微微颔首,目光灼灼地盯着人事总监的嘴,只等那个名字念出,尘埃落定。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巨大的庆贺蛋糕,被推了进来,运蛋糕的小车上,赫然打着一面红色的横幅,上面印着鎏金大字: [恭祝谢总监,平步青云,前程似锦!] 第2章 “……路危行,路总监!”人事总监的声音,在这诡异的蛋糕入场后,终于完成了那大喘气的任命。 谁?路什么?路危行? 随着介绍,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容地从那个写着“谢总监”的蛋糕后面绕了出来,站定在众人面前。 当看清这位“路总监”的面容时,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整齐划一的“哇哦——!” 太帅了!这是所有人情不自禁的第一反应。 感慨完新总监的外貌,就是群体性的懵逼,这个人谁啊? 这名字没人听过。 空降啊! 众人看看半路杀出的路总监,又看看莫名折戟的谢组长,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疑惑,同情,以及掩饰不住地看好戏的兴奋。 而谢隐看到新总监的情绪更为复杂——这不就是……不就是,咖啡厅里那个英俊的神经病吗?说要“试自己”,吃了自己可颂的那个抽象的家伙。 呵呵,缘分啊。 “路总监,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吧。”人事总监踮起脚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大家好,我叫路危行,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同事了。” 路危行说罢,还回头看了一眼蛋糕横幅上的内容。 按理说这个新总监应该尴尬,但他没有,他坦然极了,像是不认识那蛋糕横幅上的字似的,微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高深莫测啊! 既然路危行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谢隐了——都进了喜堂了,才发现新郎不是自己,这泼天的难堪啊! 他的大脑里只剩下一件事,逃离现场。 但他之前精心选的那个位置,偏偏离大门太远,离人群太近,让他躲没地方躲,藏没地方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靶子一样杵在中间,供人鉴赏。 此时公司论坛已经炸了锅,带着路危行的名字的帖子马上扶摇而上,击败了谢隐性冷淡的内容,成为榜首。 【这人谁啊?】 【哪冒出来的?】 【什么背景?】 【这个路总监身高体格……难不成是alpha?】 【咱们公司怎么可能招alpha?但他确实不像beta。】 【你们这是对beta有偏见,beta怎么就不能高大威猛?照你们这么说,谢组长也不像beta。】 …… 大家讨论来讨论去,全是提问的,没有一个知情人站出来解答,貌似根本没人知道路危行的来历和背景。 “快把蛋糕推出去!” 会议室内,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这个物品的突兀了。 大家七手八脚都去推那个小车,由于人多力量大,重心不稳导致车身一歪,巨大的蛋糕从车上滑落,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低低且黏腻的闷响。 奶油溅得到处都是,秘书姐姐为了避开奶油污染她新买的贵价裙子,连忙往旁边躲,谁料高跟鞋底一滑,人差点倒了,还好她反应快,顺手拽住了旁边的人保持平衡。 而这个人,好死不死,是正准备趁乱开溜的谢隐。 秘书姐姐倒是站住了,谢隐却被她直直拽进了蛋糕里。 那面恭喜他升职的横幅,直直掉在了他头上方,“总监”两个字刚好盖住他的半张脸。 如果这一场荒诞剧,那此时此刻的谢隐,无疑是舞台中央的小丑。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通了电,每个细胞都是麻的——所有的人脸都是带着高斯模糊的,所有的人声都是带着刺耳杂音的。 看着眼前这根本没办法收场的一幕,大家的表情都很窘迫,笑也不敢笑,严肃也严肃不下来,一个个嘴角不是向上抽,就是向下压。 谢隐则是死了般,埋在蛋糕里一动不动。 “谢组长,”路危行露出春风般和煦的微笑对着蛋糕里的谢隐伸出手,“把手给我。” 谢隐看都没看他一眼,自己一脸坚毅地从蛋糕中间爬了起来,接过马瑞递来的纸巾,边擦,边脚一滑一滑地冲着走廊尽头而去。 他的背影倔强,看得出,在努力保持荡然无存的体面。 好在谢隐租住的公寓离公司极近,他并没在路上被路人指指点点太久就到了家,但在路上,他还是做了必要的遮盖——用身上的奶油盖住了脸。 他可不想自己的狼狈被路人发到网上,不断鞭尸。 进屋后,他用最快的速度冲进浴室,洗掉了一身的奶油后,他擦干身体,从浴室柜抽屉里拿出一支信息素抑制剂,低下头,一针扎在了腰腹部,按了下去。 之前被强烈情绪刺激得差点信息素失控的他,终于在药物作用下,冷静了下来。 谢隐是个alpha。 是个伪装成beta的alpha。 第2章 顶流一拖三 这个世界是奉行beta至上的。 信息素人始终活在歧视之下:alpha体能强悍却易受信息素支配,易感期更是如同行走的地雷;omega则过分脆弱,易受孕,易被他人信息素压制操控。 稍有规模的公司都对信息素人避之不及,尤其是危机管理公司,招聘启事上直接写着“仅限beta”。原因再直白不过:这个行业人最核心的素质,一是自身绝对稳定,二是能稳住他人。 alpha自带不稳定性,而omega的存在本身就是他人失控的诱因,唯有beta,情绪稳固,高度服从,不受信息素干扰,更不会因易感期或发热期误事。 反歧视法令推行多年,不过仅存在纸面上,民间自有千百种对策暗度陈仓。 当谢隐决定伪装成beta入职讯安那一刻,他就清楚自己踏上的是一条荆棘密布,不容回头的险路,这事没有容错率——一旦alpha的身份暴露,他会因为性别造假成为失信人员,后果不堪设想。 为此,他耗费整整两年时间,学会控制自身信息素,抵抗他人信息素影响,学会毫无破绽地面对身份质询,学会伪装。镇静剂和抑制剂更是成了贴身必备。 通过讯安面试后,在决定命运的体检日,他用黑市弄来的生物样本蒙混过关,最终拿到了这家顶尖危机管理公司的offer。 入职后,他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从边缘挣扎到核心,从新人熬成组长,眼看就要触及核心区,路危行却从天而降,硬生生截走了本应属于他的晋升。 路危行到底是谁???他背后到底是谁??? 难道是太子爷? 不可能啊,讯安是鼎世传媒的子公司,鼎家唯一的儿子前几年还来讯安视察过,瘦小得跟猴似的,肯定不是他。 搜了半天,却连路危行一张模糊的照片都搜不到。 他甚至动用了自己在同行间攒下的人脉,发去隐晦的询问,得到的回复都是“没听过”“查无此人”。 多年的苦心经营与血汗付出,竟莫名其妙地败给了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空降兵? 毫无头绪的他把手机往旁边一甩,蒙上被子大喊: “啊——啊——啊——!!!” 喊完后,他睡了。 一觉睡醒,天都黑了,他的情绪才稍稍缓了过来,刚刚起床准备吃点东西,马瑞的电话打了进来: “老大,抱歉啊,我知道你今天心情肯定……本来打死也不想打扰你的……”马瑞的声音小心翼翼且焦灼,“但,那个江一舟,又出事了!” 听到“江一舟”三个字,谢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头顿时大了一圈。 这人是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顶流alpha,也是他们公司的大客户,是个顶级麻烦制造机。 谢隐接手“顶流哥”不到一年,就速通了此人“无故当街砸坏消防设备被拍”“高档餐厅对服务员竖中指视频流出”“学生时期霸凌同学的黑历史被扒”等等一系列足以让普通艺人塌房八百回的丑闻。 每一件都闹得沸反盈天,人尽皆知。 更令人抓狂的是,在讯安顾问团队焦头烂额地处理危机期间,这位顶流本人还会时不时“亲自下场”,在社交平台上发表一些不过脑子的言论,积极添乱,勇帮倒忙。 在谢隐看来,这个alpha简直就是靠本能和信息素驱动思考问题的,大脑皮层光滑得能溜冰,人类的理性和智慧在他身上难觅踪迹。 但胜在外形实在精彩绝伦,堪称造物主的杰作,导致他的粉丝群体包容力强悍到匪夷所思,无论他捅出多大的娄子,粉丝总能脑补出各种“哥哥受委屈了”“哥哥真性情”“都是别人陷害”的离奇剧本,然后爱得更死心塌地,更疯狂。 谢隐压下对“江一周”三个字的抵触,走到浴室镜前,拿起强效除味剂,对着自己从头到脚仔细喷洒,确保连一丝一毫可能泄露的alpha气息都被彻底掩盖后,出了门。 按照地址来到那间别墅,刚进入客厅,一股浓重的alpha信息素味扑面而来,他皱了皱鼻子,掏出一只口罩戴上,顺着声源走向卧室。 “你终于来了!”江一舟看到谢隐跟见了亲爹一样,腿一软,直接跪坐在一片狼藉的地毯上。 旁边不远处的地毯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胸前几乎看不到起伏的男人。 第3章 “他死了吗?”江一舟脸色一会儿泛白,一会儿发绿。 谢隐戴上手套,穿好鞋套,走进卧房。 “我真的没使劲儿,真的,omega就是不中用!你看他们两个beta,他们就没事。”江一舟不断辩解着。 谢隐顺着他的“介绍”,瞟了一眼那一男一女两个beta,他们也很害怕,缩在角落,连衣服都没顾得上穿,各裹着条浴巾,但情绪明显比江一舟稳定不少。 一拖三,男o女b男b,齐活了,这顶流哥玩得是真花。 明星玩得花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谢隐见多了,但这个江一舟不一样,他的团队给他的人设是没谈过恋爱的“纯情阳光处男alpha”。 谢隐严重怀疑他团队里有内奸,帮他立这个颠倒黑白的人设,就是为了这货哪天东窗事发后,丑闻跟人设反差太大而永世不得翻身。 谢隐绕开地上的呕吐物和各种物品,蹲在那个omega身边,把手指放在他的脖颈处,探了一下脉搏,说: “人没死。” 得知没闹出人命后,江一舟刚才的恐惧立马烟消云散,整个人又嚣张了起来,仿佛刚才一脸怂样的人,根本不是他。 谢隐侧头看了看omega脖子侧边渗着血的牙印,拿出信息素检测仪,快速测了一下,对罪魁祸首解释: “是信息素短时间内过量注入导致的假死性昏厥。” 江一舟点了一支烟,一屁股坐在床边:“omega就是没用,弱的一批,随便一点信息素就能昏过去。废物!我明天还有通告呢,看样子也去不成了,omega就是麻烦。” 嫌麻烦你别睡啊!谢隐心里吐槽完,从旁边拉过一条被单,罩在那omega满是淤青和伤痕的身体上。 “不像我们alpha,我们才是最优质的。”江一舟看向身材高大强健的谢隐,企图临时找一个“同盟”站在自己一边,“是吧?” 别看社会歧视alpha到如斯田地,但不妨碍alpha们自信心爆棚,依然过分自豪与自己的性别,高大强壮的身体,充满攻击性的信息素,甚至骄傲与自己的动物性。 他们满嘴都是血统优质论,alpha高贵论,听得人一个愣一个愣,甚至怀疑他们在反串,或者过于自卑而疯了。 但事实上,他们就是这么想的。 “我是beta。”谢隐神态自若地撒谎道。 江一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又反复打量了谢隐几眼,“你这身高,这身材,比alpha还alpha。” 谢隐没再搭理他,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安排那个可怜的omega进入高端私立医院进行治疗。最后一直守在外面的马瑞应声熟练地推进来一台轮椅,帮那个omega把衣服穿好,戴上帽子口罩墨镜,摆在轮椅上,推了出去。 马瑞带着omega走后,谢隐交代技术支持部的同事删除了这半个小时的整个小区的监控录像。 紧接着,就是打电话给江一舟的经纪人,嘱咐他别过来,附近可能有狗仔,让经纪人直接去医院跟那个omega谈封口费,并嘱咐他走医院vip通道,小心点别让人看见。自己会把保密协议发过去。 “我们是正常买卖,你情我愿,为什么要给封口费?”旁边偷听的江一舟插嘴道。 谢隐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么好看的脸,果然是用脑子换的。 他刚把保密协议发过去,一直缩在角落的那个女beta忽然大口大口地倒抽着气,不受控制地跪倒在了谢隐面前。 她浑身发烫,大汗淋漓,气息不稳,四肢乱颤,眼神都失了焦。 这?怎么这么像是omega信息素失控的前兆? 谢隐心头一紧,猛地转头看向那个女beta的男伴,一把拎起他的胳膊,厉声质问:“她不是beta吗?” 那男伴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谢隐加重了语气,眼神犀利,“如果因为隐瞒真实身份导致出现意外,你要负全部责任,尤其是法律责任。”他刻意加重了“法律责任”四个字。 男伴脸色一白,终于扛不住压力,脱口而出:“她是omega!她是……她是临时顶替一个beta同事来的,她说她打了强效抑制剂,不会有事的。” 谢隐在心里暗骂一声“完蛋”,弯腰就想去拽那个已经开始意识模糊的姑娘。 然而,神志不清的姑娘看到有人朝自己伸手,像是受惊,猛向后退去,失去平衡的她脚步一乱,直接撞开了身后的阳台门,从别墅二楼摔了下去。 “扑通——” 一声落水的巨响传来。 谢隐探头一看,姑娘掉进了阳台下面泳池里,他见状纵身一跃,从二楼一头扎进了泳池,开始捞人。 遛狗的邻居见此情景,先是尖叫,然后报警,随后就发现了阳台上探头探脑的江一舟。 “那个,是不是那个顶流alpha江一舟?”女邻居不确定地问身边的老公。 “有点像啊!”男邻居立刻举起手机,对着阳台的方向一顿连拍,然后低头飞快地操作起来。 “你干什么呢?”女邻居疑惑地问。 “发网上啊!”男邻居头也不抬,脸上满是兴奋,“这种猛料,能涨很多粉的!” 不过十分钟,一段模糊的视频已经被他上传到了各大社交平台,标题赫然写着【疑似顶流江一舟所在别墅惊现女子坠楼】。 这货还贴心地发了个定位。 这个视频快速燃爆全网,警察还没到,狗仔,粉丝,私生,网红和看热闹的路人蜂拥而至,把别墅所在的小区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人头攒动,闪光灯在夜色中此起彼伏。 谢隐把omega姑娘从泳池捞上来,给她注射了镇静剂并安置好后,抹了把脸上的水,正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摆平这场愈演愈烈的风波——江一舟的身份暴露,omega坠楼,现场被围堵……每一件都足够让他头疼。 “砰——” 一声巨响。 谢隐被吓了一跳,他顺声看去,阳台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路危行从天而降。 物理意义上的。 第3章 他要亲我? 路危行是真的从天而降,他是先爬到别墅侧边的树上,然后跳到后阳台上,接着翻越屋顶,最后跳到前阳台,踹门进来的。 身手了得。 他不能走正门,因为此时不知道有多少镜头正对着那里,静候新热搜。 “你怎么来了?”落汤鸡谢隐一脸尴尬。 每一次见到路危行,场面似乎都离“体面”二字十万八千里,混乱与尴尬如影随形,他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八字和这位新上司天生犯冲。 “来救你啊,”路危行讪笑一声,“我再不来,你都要跟他们同归于尽了吧?”说罢,他指了指在场所有人。 “这是谁?”江一舟问谢隐。 也不怪他不认识,路危行今天是第一天上班。 “我们公司行动部总监。”谢隐刻意回避了“我上司”这种让他无比刺挠的称谓。 “alpha,你?”江一舟又问。 “不,我是beta。”路危行主动说。 “现在的beta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各个都跟alpha似的。”江一舟嘟囔。 路危行没搭理江一舟的质疑,直接问谢隐:“说说情况吧。” “你怎么得到的消息?”谢隐皱眉问道,“我还没来得及汇报。” 什么没来得及,根本是故意拖延,他就是不想让这位新上司过早插手,更不想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狼狈。 路危行闻言,一声嗤笑,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然后翻转过来对着谢隐。 屏幕上,关于江一舟的【顶流私会门】【神秘别墅】【女方信息素失控】的热搜占据多个位置,后面都跟着刺眼的“爆”字。 “不用汇报,消息在热搜上就没下来过。”路危行的目光扫过谢隐略显僵硬的脸。 “是吗?”江一舟一听自己上了热搜,很是高兴,打开了手机刷了起来。 谢隐直接忽略那个刷自己热搜刷得眉飞色舞的蠢货,言简意赅地将目前已知的情况,人员构成和初步处理方案向路危行进行了汇报。 他的语速很快,条理清晰,竭力维持着专业形象,尽管湿透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他汇报完,路危行走到床边,微微俯身,伸手探了探那个女omega的额头,又检查了她的脉搏和瞳孔:“基本恢复正常了。” 此时,姑娘正好醒了,她缓缓睁开了眼睛,迷茫地试图挣扎起身。 正在旁边欣赏自己热搜的江一舟,听闻动静,猛地蹦到姑娘身边,居高临下,大声质问:“你为什么骗我?你明明是omega!我叫的是beta!” 他在乎的不是自己岌岌可危的事业,满脑子只有“我堂堂alpha居然没识破omega的伪装”的不爽。 姑娘被他吓得浑身一抖,本就虚弱,此刻更是语无伦次,嘴唇哆嗦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你是个alpha,连她是omega还是beta都判断不出,还好意思质问人家隐瞒性别?”谢隐冷笑一声。 第4章 其实他自己也没判断出这姑娘是omega,他就是单纯想怼江一舟。 路危行轻轻看了谢隐一眼,似乎在质疑他这个怼客户的行为。 谢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和失态,赶紧进入下个步骤——他将那个男beta和女omega叫到远离江一舟的角落,声音压低:“听好了,等下我们离开后,你们就待在这里,哪里也别去。电话保持畅通,食物和水我会让人送来。风头过了,自然会有人安全地把你们接走。”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和茫然,然后同时怯懦地点点头。 “记住,”谢隐加重语气,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你们从来,都没见过江一舟,今晚的一切,以及未来发生的一切,都跟你们无关。” 两人继续点头。 接下来,他不由分说地收缴了两人的手机,拔出sim卡,然后在两人不明所以的注视下,从随身的工具包里掏出一台便携式液压粉碎钳,逐一将两部手机塞进钳口,碎裂声响起,手机很快彻底变成了两团连初始形态都无法辨别的废渣。 他不相信删除或者抹掉数据之类的操作:手机上可隐藏的猫腻太多,数据恢复的高手太厉害。 物理毁灭,才能杜绝一切隐患。 接着,他从包里拿出两台全新的最新款手机,分别塞到两人手里:“用这个。” 最后,他展开公司的折叠平板,调出电子保密协议,将内容展示在两人面前,手指点在最后那串惊人的数字上,示意道: “看清楚,这是封口费。别耍小聪明,别想着事后去找狗仔爆料。相信我,狗仔能给你们的那点爆料费,连这里的零头都够不上,而违约的代价……” 他故意停顿,营造巨大的压力。 紧接着,目光转向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女omega:“你,应该不想你的家人,朋友,知道你兼职的内容吧?” 社死,是最直接有效的威胁手段,尤其对涉世未深,尚且有羞耻心,有正常社会关系,想兼职赚点快钱的小姑娘来说。 果然,姑娘的眼泪瞬时决堤,拼命摇着头,恐惧彻底淹没了她。 但那个男beta,虽然脸色发白,眼神却还有一丝游移。 谢隐有点摸不透他的想法,是阅历丰富脸皮厚?还是没有在乎的人? 正当他琢磨要怎么对其下手时,路危行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插了进来,“你,请务必,也好好履行这份协议。”他笑了笑,“否则,你那在外地的未婚妻,会收到一份关于你的独家ppt。我想,你应该知道里面将包含什么照片和内容吧。” 男beta的脸“唰”地一下白了,额头渗出冷汗,他先是疯狂点头,随即意识到姿势不对,又拼命摇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后只能死死攥住那部新手机。看向路危行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屈服。 谢隐心中叹服:这位新上司的情报能力真是深不可测,短短时间内,连这种小人物的背景都摸得一清二楚。 厉害! 处理完“知情者”,谢隐开始善后,路危行则是径直走向衣帽架,动作利落地翻找出江一舟代言的潮牌外套和一顶他常带的棒球帽。 接着,他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玻璃瓶,瓶身上印着江一舟自恋半果写真。 这是一瓶信息素香水。 按理说,信息素味道是比较私密的信息,一般人不会到处散播,但江一舟不是一般人,他找厂商把自己信息素的味道调制成香水,量产售卖给粉丝,广告语还很擦边“让我的味道,陪你度过每一个信息素失控的夜晚”。 无比自恋。 路危行打开香水瓶盖,对着那件潮牌外套足足喷了半瓶,确保那味道能逆风香十里后,劈头盖脸地把它罩在了谢隐身上。 “你干什么!?”谢隐猛地挥手,将那外套狠狠撇开,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心理性厌恶和生理性抗拒,眉头都不自觉地紧紧拧在一起。 “你怕信息素?”路危行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扭曲的表情和肢体语言,“你不是beta吗?” 他语气里充满质疑。 “不是怕,我只是单纯厌恶他的味道。”谢隐不禁看了一眼江一舟,“给我穿这个干什么?” 他盯着那件外套,眼神抗拒地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你扮成他,跟我走。”路危行言简意赅。 “为什么是我?”谢隐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极大的不情愿。 “因为你跟他身高身材差不多。”路危行的理由非常实际,目光在谢隐和江一舟之间做了个快速的比对。 “你也差不多啊!”谢隐不服气地反驳。 路危行闻言,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但我是你上司,我说了算。” “上司”两个字像火星子,引燃了谢隐心底积压一整天的憋屈和怒火,湿掉的衣服似乎都要被这猛窜出的火蒸干了。 他瞪着路危行,胸膛微微起伏,几秒钟无声的对峙后,职业素养和对失业的恐惧最终压倒了个人情绪。 最主要还是失业的恐惧。 他咬着后槽牙,抓过那顶棒球帽扣在头上,帽檐压得极低,然后露出一脸英勇就义般的表情,捡起那件外套,套上。 江一舟的味道顷刻间将他包裹,让他不禁作呕,像是被江一舟拥抱般恶心。 伪装完毕,路危行手臂环过谢隐的肩膀,以一种看似亲昵实则充满掌控的姿态,半搂半带着他,亲密无间地双双冲着别墅负一层地下停车场而去。 刚踏入停车场入口,路危行手臂便微微收紧,脚步也放得更轻。 谢隐立刻会意,屏住呼吸,余光敏锐地捕捉到远处几辆不起眼的车里,有镜头的反光一闪而过——狗仔果然潜伏进来了。 路危行将谢隐带到车库中央一辆极其扎眼的偏光绿色敞篷超跑前。 “这是你的车?”谢隐低声问,他完全被这个颜色惊到了。 新总监这个审美,还真是,有点超凡脱俗啊! 路危行嗯了一声,拉开车门,“亲昵”地把谢隐塞进副驾,自己迅速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 发动机被点燃,引擎发出低沉的前奏,随即是震耳欲聋的油门被猛然踩下的轰鸣。 谢隐原本就被这车引人注目的颜色所惊撼,现在又被其巨大的声浪震得眉头紧锁,忍不住问车主:“为什么开这辆车?” 咱们不是在躲狗仔?这玩意不就是个自带光效的移动靶子吗? 路危行没有立刻回答,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的角度,瞄了一镜片里若隐若现的狗仔镜头,转头对着谢隐说:“因为……漂亮。” 他说“漂亮”二字时,目光竟然是在描摹谢隐的脸。 这个奇特的眼神落点让谢隐犯起了嘀咕。 这人是不是有病? 但还没等他琢磨清楚情况,路危行毫无预兆地倾身过来,手臂越过中控台,一把揽住谢隐的后颈,将他整个人往自己怀里带,那张英俊的脸在谢隐视野中急速放大。 他要亲我? 谢隐慌了。 第4章 带薪接吻 谢隐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了,全身的肌肉绷紧,下意识就反抗,“你疯了?” 但他被路危行的手臂箍得死死的,不得动弹。 路危行的嘴在几乎碰到他嘴唇的刹那,进度戛然而止,低沉的声音紧贴着谢隐耳边响起:“狗仔千难万险来一趟,总得让他们拍点什么回去交差啊。” 谢隐明白了他的意图,利用狗仔拍出“顶流与神秘情人地下车库激情拥吻”的绯闻镜头,转移注意力。 不早说啊!吓死个人! 他强行压下推开对方的冲动,僵硬地配合着路危行的“借位”动作,但为了不跟路危行产生实质上的“肌肤相亲”,他努力向后仰头,抿紧嘴唇,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 就在谢隐努力维持着这个别扭又累人的姿势,祈祷狗仔赶紧拍完走人时,余光却瞥见一个黑影正借着车辆的掩护,猫着腰,极其大胆地向他们这边快速靠近。 路危行显然也发现了,他搂着谢隐后颈的手臂猛然收紧,将他更深地按向自己怀里,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 谢隐的鼻尖被迫撞到了路危行的脖颈,对方的气息强势地侵入鼻腔,alpha的本能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是抗拒的,但谢隐没有,他竟然觉得,这人有点好闻是怎么回事? 路危行偏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他们在我们侧方,这个位置,就不好作假了。” “什么意……”谢隐的“思”字还没出口,一股巨大的不安披头盖来。 下一秒,路危行微微侧脸,微微一笑,旋即,谢隐只觉得唇上一软,对方温热,坚实的嘴唇覆盖了上来…… ? !! ?!?! 谢隐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初吻! 他守了二十多年快三十年的初吻!竟然……竟然在这种混乱的,充满算计的,被狗仔围观的非常情况下,被这个认识不到一天,还是他上司的男人,夺走了!? 第5章 了!!?? 谢隐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他本能地想挣扎,想推开,想一拳揍在路危行那张该死的帅脸上!但残存的理智死死地拽住了他——不能动,一动,脸就暴露了,所有计划将前功尽弃。 初吻也就白白牺牲了! 于是,只能保持原本的姿势默默忍受着路危行的侵袭。 路危行的吻很有侵略性,并不是公事公办的浅尝辄止,它带着灼热的湿度,霸道地攻击和探索着谢隐的嘴,没什么技巧,像是惩戒,也像示威。 抛开拙劣的吻技不谈,单说这份气势,就让谢隐的意识甚至出现了一刻恍惚的空白。 这算职场性骚扰?还是算工伤?谢隐的脑子里比嘴里情况还混乱。 狗仔在这边疯狂偷拍“假顶流亲嘴”的同时,江一舟则是被安排悄悄上了另一辆车。 就在这时,路危行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得到信号的他几乎是同时松开了钳制谢隐的手,也放开了谢隐的嘴,指腹随意地擦过自己的唇角,冲着谢隐笑了笑。 紧接着,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跑车飞驰而出。 后视镜里,几辆蛰伏的黑色轿车不再掩藏,亮起大灯,紧追不舍。 飙车追逐,正式上演。 “你有必要亲得那么投入吗!?”谢隐再也压不住火了,冲着身旁操控方向盘的男人抱怨。 唇上似乎还残留的对方独有的气息,让他心烦意乱。 路危行单手握着方向盘,姿态从容,甚至还能在高速变道中抽空侧头瞥了谢隐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你也挺投入。” 谢隐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投入!?他那是吓懵了!是被迫的!是……是……是职业素养! 他狠狠扭过头,假装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光影,胸口抑制不住地剧烈起伏,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们的跑车在夜晚车流中如同一条灵活的蛇,时而疾驰,时而穿梭。 路危行故意在过了几个路口后才一打方向盘,做出刚发现被跟踪的惊怒模样,把油门轰得震天响,车速再次飙升。 谢隐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一个“经验丰富”的顶流,不可能一直发现不了狗仔,此刻的“后知后觉”和“仓皇逃窜”,都是为了给之前车库里那个“激情热吻”增加可信度。 而身下这台颜色夸张,声浪惊人的偏光绿跑车,此刻也显露出了它的战术价值——它就是一个最醒目的诱饵,一个移动的靶子,方便狗仔在复杂的城市路况中死死咬住不放。 就在一个高速转弯时,一辆狗仔车突然从侧后方恶意别了过来,路危行眼神一厉,猛打方向盘避让,巨大的离心力将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的谢隐狠狠甩了出去。 “唔!”谢隐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驾驶座方向扑倒。 好死不死,他的脸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路危行的大腿上,鼻尖隔着布料,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腿部绷紧的温热的肌肉。 头顶传来路危行低沉的笑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一上来就车play,进展太快了吧?” 谢隐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一半是撞的,一半是羞的。 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手肘不小心还杵到了路危行的小腹,引来对方一声闷哼后,才狼狈地坐回副驾,动作僵硬地扯过安全带,“咔嗒”一声死死扣上。 哪怕内心已经快要崩溃了,但他表面依然云淡风轻,因为暴躁易怒是alpha的特质,他必须像个beta那样情绪稳定地去面对问题,如同路危行那样。 然而,前方十字路口闪烁的绿灯倒计时即将结束,车流已经开始减速,刹车灯连成一片刺目的红光海洋。 停车?一旦停下,狗仔车围上来,近距离拍摄,谢隐冒充江一舟的事必然穿帮。他们需要的距离是:狗仔能看清他俩的大致轮廓,但看不清细节。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路危行忽然说了句:“抓住。” 谢隐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住了头顶的扶手。 紧接着,路危行猛然向左一甩方向盘,跑车在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中,强行插入了左转掉头车道,与此同时,掉头信号灯的黄灯正在疯狂闪烁,即将变红。 路危行没有丝毫犹豫,脚下油门刹车配合完美,方向盘猛被打死。 “吱——嘎——!” 一个完美的180度漂移甩尾,让车身在巨大的惯性下横移,轮胎摩擦地面冒起白烟,跑车险之又险地在红灯亮起的同时,完成了掉头,一头扎进了对面方向的车道,将身后穷追不舍的狗仔车彻底甩在了原车道。 巨大的离心力将谢隐再次甩飞,但就在车辆完成掉头,尚未完全恢复平衡的刹那,谢隐做出了一个让路危行始料未及的动作—— 他快速解开了刚刚扣上的安全带,主动且迅捷地再次将自己的上半身伏低,脸精准地埋回了路危行的大腿上。 “你倒是一回生二回熟啊?”路危行低头笑道,语气里的调侃几乎要溢出来。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迎面刺目的白光毫无征兆地爆闪了两次——道路违章拍照系统被启动了。 他轻轻呵了一声,带着了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味:“没想到,你有这种癖好。” 想象着那张即将生成的高清□□照片的内容:疑似顶流在车内给他xx。连他都觉得这画面有点过于刺激了。 “癖好个屁!”谢隐依旧维持着那个尴尬至极的姿势,侧着脸,声音闷闷地从路危行的腿上传来,“不然我冒充顶流的照片立刻就会出现在交管局网站首页上!还会被他们做成表情包,在他们所有社交媒体账号上轮番公开展示!” 本市的交管部门,深谙“社死”才是对违章者最有效的震慑。 一旦谢隐冒充顶替的照片被曝光,他们今晚之前的所有行动和之后所有的计划将全部泡汤。 路危行没再说话,只是目光向下,落在了自己腿上。 从这个角度,他能清晰地看到谢隐因为俯身而露出的那一截紧实的腰线。湿透的衬衫下摆被蹭得卷起,腰背肌肉线条在车内幽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皮肤因为紧张和羞耻而微微绷紧,呈现出一种充满力量感又带着脆弱易折的奇异美感。 “你很适合这个姿势,”路危行的声音低沉,浸着暧昧,点评态度极其认真,“腰部线条,很漂亮。” 腰!? 谢隐浑身一僵,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腰间一片凉意,而自己的脸,几乎紧贴着路危行的重点部位。 他触电般松开撑在路危行腿侧的手,另一只手慌乱地向下猛拽自己的衬衫下摆,试图盖住那片露出的皮肤,同时,他用尽全力猛然直起身子。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车内回荡。 用力过猛加上车辆还在高速行驶的轻微颠簸,他的脑袋结结实实,毫无缓冲地撞在了副驾驶一侧的车窗玻璃上。 剧痛袭来,谢隐眼前发黑,金星乱冒。 他捂住被撞到的脑袋,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却硬是咬紧牙关没发出痛呼,并迅速扭过头,假装专注地看向窗外飞逝的模糊夜景。 他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再说,尤其是不想跟路危行说。 偏光绿的跑车一路轰鸣着,最终驶入了城市中心一家顶级五星级酒店的vip地下停车场入口。 厚重的防撞杆缓缓落下,车被停好,引擎声消失,世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车内弥漫的,挥之不去的尴尬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氛围。 谢隐看到了路危行用手机在线办理入住,想到刚才的热吻,忽然有点慌:“还要……开房吗?” “肯定啊,戏要做全套。”路危行说。 也是,说不定有神通广大的狗仔能混进来呢? 路危行利落地拔下车钥匙,推门下车,他绕到副驾这边,替谢隐拉开了车门,动作自然,十分绅士。 谢隐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迈步下车。 路危行的手臂再次极其自然地环了过来,手掌扣在他腰侧,那个刚刚被评价为“线条漂亮”的位置。 谢隐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路危行搂着他,走进专属的vip电梯,电梯无声而快速上升。 “叮——!” 顶层到了。 躲个狗仔需要这么高级吗?开总统套房? 但仔细一想,毕竟是假装顶流约泡,睡标间确实不合理。 进屋后,路危行搂着他的手并没放开,他凑过去,在谢隐耳边暧昧地说道:“去洗澡。” 作者有话说: ---------------------- 第5章 公费开房 凌晨的酒店套房,灯光昏暗,气氛暧昧,孤男寡男,刚才还亲过嘴,提议洗澡?这建议透出的暗示让谢隐头皮发麻,浑身的警报都拉响了。 谢隐惊了。 大哥,你这做全套,也太全了吧? “为……为什么要洗澡?”谢隐的声音跟被人掐着脖子似的,全是抗拒。 第6章 “你不是不喜欢江一舟那个味道吗?”路危行不解地看着谢隐,“又喜欢了?” 啊,误会了。 尴尬的谢隐猛地转身,不再废话,迅速钻进浴室,上上下下几乎把自己洗秃噜皮了,才肯罢手。 洗完澡从淋浴间出来,他发现路危行不知从哪给他搞来了一套干净的衣裤,就放在浴室的换衣凳上,而那充满江一舟味道的衣服已经消失不见了。 谢隐试了试衣服,还挺合适。 他换好衣服出来后,路危行毫无预兆地突然凑近,微微侧头,鼻尖几乎碰着他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 “你这个味道……” 轰——! 谢隐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心脏在胸膛里疯狂擂鼓,冷汗几乎是刹那间就浸湿了刚换上的t恤后背。 他闻到了什么?自己的信息素?不可能!抑制剂明明还在有效期内!而且,路危行不是个beta吗?beta怎么可能闻得到信息素?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当谢隐被路危行吓得腿发软,头发懵,不知所措时,他继续道:“我拉黑这家酒店了,”他直起身,皱着眉,语气满是嫌弃,“沐浴露味道真难闻。” 谢隐紧绷的身体微微松懈,狂跳的心脏也缓了下来,整个人悲从中来:大哥,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大喘气?吓死人不偿命啊! “干活吧,时机差不多了。”路危行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失态,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手机屏幕。 谢隐依言解锁手机,标题为【alpha顶流跟素人帅哥车内激吻】的新闻已经被某家狗仔发出,配图正是他俩在车里“难舍难分”的高清亲嘴照。 照片里自己双眼微闭,脸颊泛红,含羞带臊,路危行的动作强势且激情四射,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片刻间席卷全身,臊得他从脸颊一路烧到耳根,连带着脖颈都开始发烫,脚趾都尴尬得蜷缩起来。 “你接吻时……闭眼了。”路危行那该死的充满玩味笑意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谢隐本就红透了的耳朵。 红上加红。 “我……”谢隐急切地辩解,“那只是条件反射!” 路危行却不再看他,反而饶有兴致地对着那张被网友放大到极限的热吻照片仔细观摩起来,似乎在研究某个艺术品的细节。 “还别说,这个角度下的你,跟江一舟还真有几分相似。”路危行轻笑着说。 这话引起谢隐内心一阵反感。 如果完全不了解江一舟的品行,被说像江一舟,谢隐是会高兴的,毕竟那人帅得跟女娲毕设似的,但了解他后,就不是很高兴了。 他并不希望自己像一个漂亮的傻逼。 “我只知道膝跳反射,不知道还有接吻闭眼反射。”路危行放下手机,转过头,牢牢锁住谢隐,“你这是因为……享受?” 谢隐以为接吻闭眼的话题已经过去了,谁知道这个路危行不讲武德,又杀了个回马枪。 此时的他,十分想死,不是自己死,而是跟路危行同归于尽。 他在内心里狠狠瞪了路危行一眼,但表面只是用力扭过头去,不再理会对方,然后拿起手机,用工作状态人为制造隔开路危行的屏障。 他先后给几家合作媒体打了电话,让他们扩大传播热吻照的力度,以及开始引导大家对素人帅哥身份的揣测。 毕竟,扒身份,是网友最喜闻乐见的环节,各种真假消息一并放出,大家开始集体狂欢,至少占去大半热度,还能把水彻底搅浑。 在等待舆论发酵的过程中,谢隐收到了公司调查部发来的关于涉事人员的背景调查信息。那个男beta,在老家果然有一个未婚妻!而且婚礼就安排在年末。 “你怎么知道那个beta有未婚妻?还知道在外地?”谢隐忍不住问道。 他当时就很好奇,路危行明明是临时来救场的,哪来的时间查这些涉事人员的细节? 路危行头也没抬,依然看着屏幕:“他无名指上有白色的戒指痕迹,你没看到吗?只有未婚妻在外地的情况,他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做鸭。” 大意了! “我进去的时候,情况比你去时混乱一百倍,哪有闲心留意那些?”谢隐下意识辩解。 他并不是喜欢狡辩,死不认错的人,但他不想在顶替自己位置的人面前丢了脸,至于这件事,还真是他疏忽了,因为那个男beta一直没穿衣服,他又不喜欢男的,实在不想仔细观察一个果男。 “能有多混乱?”路危行终于抬起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就是一拖三吗?怎么?被alpha的旺盛需求和强大能力吓到了?” 谢隐无比诧异地看向路危行,内心快速刷过一万多个问号:他什么意思?阴阳怪气什么呢? 谁知,路危行继续说道:“我认识一个泌尿科医生,很厉害的,可以介绍你认识。” ??? !!! 谢隐只感觉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咖啡厅里那些讨论他“不行”的八卦,竟然被这孙子一句不落,全听见了? “我没有不行!我很行!”谢隐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急切和羞愤而微微发颤。 他快要哭了,被抢了职位,被抢了初吻,被上司亲嘴的照片被挂在热搜上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被质疑男性雄风?职场上没活路,生理上还要被“阉”,这日子没法过了! “明白。” 谢隐感觉路危行这个“明白”阴阳怪气,意味深长,但底色肯定是不信,为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名誉,谢隐决定不管对方想不想听,必须强行解释清楚。 “隔壁组有个客户,对我展开了疯狂的追求,”谢隐语速飞快,无比急切,“大白天在客户部厕所里堵我扒我衣服那种疯狂,但我当时连他是a,b还是o都不知道。为了脱身,我只能说自己性冷淡,对男abo女abo都没性趣。 我当时拒绝的声音有点大,被隔壁厕格摸鱼的同事听见了,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成了这几个月公司八卦榜榜首。我又不能跟这群人解释,万一哪个大嘴巴传到客户那,被客户知道我骗他,投诉我,我就完了。明白了吗?是策略!策略!” 他几乎是吼完了最后一句,胸膛剧烈起伏,但谢隐讲述的整个过程中,路危行的视线始终没离开平板。 “哦。” “你这哦什么意思?”谢隐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得慌。 “已读不回的意思。”路危行抬起头,还报之以灿烂微笑。 谢隐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烧,烟在体内里奔腾咆哮,心里疯狂默念着自我催眠的咒语:beta不能生气,beta不会生气,一生气信息素波动就露馅了,露馅了,露馅了…… 然后,他用力抓起自己的手机,低头刷了起来,把屏幕戳得啪啪响,仿佛那是路危行的脸。 在媒体有意的推波助澜和粉丝路人自发的狂欢下,互联网彻底沸腾了。 【alpha顶流跟素人帅哥车内激吻】的热搜如同坐上了火箭,飞速攀上热一,相关内容也喜提好几个“爆”字。 也正如他们预期的,之前别墅阳台视频的热度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下降,几分钟后,那条热搜就彻底消失在前五十的榜单之外。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他们公司暗中投入的“钞能力”在悄悄运作。 为什么之前不直接花钱降那个热搜?因为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被资本强行按下去的热搜,在网友眼里基本就等于被坐实的真相,只有在更新更爆的热点出现时,偷偷地不着痕迹地给旧热搜降温,才是“正解”。 不到五分钟,热吻照下面的评论区已经被刷了上千条,几乎被江一舟的女友粉们屠版了: 【抱走我家哥哥!这肯定不是江一舟!】 【专注自家!我家哥哥行程满满一直在工作,勿cue谢谢!】 【造谣死全家!我家哥哥只喜欢娇娇软软的omega妹子,对硬邦邦的alpha没兴趣!】 …… 谢隐看了直笑,心想:太小看你家哥哥了,你家哥哥女b男b女o男o,通吃。 紧接着涌入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 【什么年代了还搞ao配那套?alpha睡alpha多带感!】 【有一说一,照片里你家哥哥感觉是被压的那个啊?】 【混搭恋才是真爱!aa,oo我都支持!oa也可以】 【楼上带我一个!aa恋就是坠吊的!】 【kswl!kswl!】 当然,还混杂了一些画风清奇的杂音: 【五分钟内!我要那个系粉色领带的男人的全部资料!三分钟也行!】 【能攻alpha的alpha攻!啊啊啊!艹!我!现在!立刻!马上!】 【楼上,你裤叉子掉我脸上了!捡一捡![捂脸]】 网络上可谓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然而,这种“百家争鸣”的欢乐局面并未持续太久,江一舟庞大的后援会终于完成了线上集结,开始有组织地大规模控评。 第7章 作者有话说: ---------------------- 第6章 亲嘴有视频? 控评方式有几个流派—— 无脑刷屏派: 【江一舟主演的新剧即将上线,江一舟主演的新剧即将上线,江一舟主演的新剧即将上线……】 行程澄清派: 【江一舟本月行程排到凌晨!新戏连轴转无缝进组!狗仔和黑子们做个人吧,心疼一下打工人行不行?[行程表截图.jpg]】 道德制高派: 【与其关注无聊八卦,不如看看正能量,江一舟上周刚去xx乡村小学做公益![公益现场图.jpg]默默资助留守儿童项目3年,这才是值得关注的优质偶像![捐赠证书截图.jpg]】 谢隐看着这些“感人肺腑”的澄清,嘴角浮现阵阵嘲讽:行程确实忙,忙着在别墅里一拖三!至于乡村小学?呵呵,那些照片还是我亲自安排人带他去摆拍的呢! 而且,当时江一舟连现场都不愿意去,嫌弃村里条件不好,没有五星级酒店,非要在绿幕前拍摄,再找人后期合成,是谢隐苦口婆心劝说他,这么做破绽太多,必然会被人发现,才让他放弃了这个愚蠢的想法。 别看粉丝们在公共平台上嘴硬洗地洗得飞起,但在江一舟的核心粉丝群和专属社区里,却是另一番如丧考妣的景象,哭嚎,心碎,不肯相信,脱粉宣言……比比皆是。 这种双面反应实属正常,就像很多人发现伴侣出轨后,对外也往往选择嘴硬否认,关起门来才敢放声痛哭。 当然,也有坚信不疑的铁粉四处攻击脱粉的,他们是相信他吗?不,他们只是不想承认自己眼瞎。 在粉丝们看不见的,某家顶级私立医院的豪华私密病房里,这场舆论风暴的中心人物——江顶流,已经舒舒服服地躺在了豪华病床上,准备开始输液。 “给我打什么?”江一舟懒洋洋地问。 “葡萄糖。”护士面无表情地回答。 “会不会发胖?”江一舟惴惴不安地问。 护士翻了个白眼,一针扎了进去。 得到谢隐的指令后,马瑞开始用护士的账号发微博: 【给江一舟扎过针的手,这辈子都不想洗了。】 配图是一张精心摆拍的照片:江一舟一脸病态的苍白和疲惫,安静地半靠在病床上输液,镜头巧妙地囊括了床头的监护仪器,以及他手中摊开看到一半的剧本。 评论区的几个安排好的托儿开始进行提问: 【一舟怎么了?】 【不是一直在工作吗?工伤?】 【什么时候去的医院?】 护士马瑞置顶了一个统一回复: 【下午送过来的,过度疲劳晕倒了,大家别担心。[爱心][爱心]】 等到这张“敬业病照”在粉丝群体中引起足够的心疼和扩散,江一舟工作室账号终于发布了由谢隐亲自操刀的公告。内容条理清晰,直击要害: 第一,严正声明 车内被拍到的与男子热吻者绝非江一舟先生本人。并附上清晰对比图,圈出照片中男子与江一舟在发型,耳廓形状,下颌线弧度等几处明显差异。 第二,行程澄清 江一舟先生从未前往网传视频中的别墅区域。并附上江一舟近几日的假行程表。 第三,说明情况 江一舟先生因连日高强度工作,于今日下午因过度疲劳导致短暂昏厥,已被紧急送往医院治疗,经检查已无大碍。工作室本着不想让粉丝过度担忧的原则,此前未对外公布此消息。并附上盖有医院公章的假诊断书。 公告一发,犹如在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舆论快速沸腾起来。 不信的人更加不信,化身列文虎克开始疯狂找茬——对比图是不是p的?行程表时间点有漏洞?诊断书格式不对?公章字体不对?更多声音则是在抨击“卖惨博同情”,质疑声浪不降反升。 粉丝和路人吵成一团,对家的粉丝也趁机下场搅浑水,反串,拉踩,引战……局面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发混乱不堪,各种真真假假的信息漫天飞舞。 这正是谢隐和路危行想要的效果——前期的水越浑浊,最终的澄清效果才越好。 “你干什么?”谢隐眼角余光瞥见路危行正拿着手机,似乎在暗戳戳地剪辑着什么。 他好奇地凑过去一看,瞬间,一股滚烫的血气“轰”地一下冲上后脑,脸颊和耳朵热得几乎熟了。 屏幕上路危行正在剪辑的,赫然是他们在车内“热吻”的高清视频。视频里,两人吻得难舍难分,气氛营造得极其到位,画面清晰,角度刁钻,甚至还能听到清晰且暧昧的唇齿的碰撞声。 “哪来的?”谢隐的声音都变了调,感觉自己像个掉进陷阱的猎物。 “行车记录仪。”路危行手指不断在屏幕上操作着,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你车的行车记录仪为什么不拍道路拍车内!?”谢隐质问的声音,都变了调子。 “那还用问?我提前调好的啊!”路危行笑容灿烂极了。 谢隐感觉自己被算计得死死的,果然,连那个吻,根本不是什么临时起意,而是路危行早有预谋的结果。 他不忍直视,那画面带来的羞耻感和路危行玩味的眼神让他如坐针毡,但他也不可能拦着,他知道,这将是洗白的关键。 他只能转过身,背对着路危行。 “啵——滋——” 但视频里俩人接吻的声音,似乎被路危行刻意调大了,不断钻进谢隐的耳朵。 谢隐强压羞愤,假装毫不在意地看着自己手机上的舆论数据。 路危行则是不紧不慢地完成了剪辑,脸上全是满意的笑意,手指轻轻一点,将这段“高清□□”的热吻视频发了出去。 视频一经发出,引爆了整个互联网,被粉丝疯狂转发,被路人疯狂围观。 【实锤!车内激吻男主角高清视频流出!】的话题被刷了屏。 这段视频,清晰无比地证明了车内那个和男人吻得忘乎所以的,绝对肯定百分之一万不是江一舟。 视频中人的样貌,身形,甚至穿着细节,都与江一舟工作室之前放出的对比图和澄清公告完美契合。 这强有力的证据链,不仅坐实了“热吻”事件的“乌龙”性质,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之前“阳台视频”的真实性上——既然“热吻”是假的,那个“阳台视频”会不会也是假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疯狂滋长,关于“阳台视频”的讨论热度迅速冷却,质疑其真实性的声音开始占据主流,最终,这条致命的丑闻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公众视野。 这种策略被称为“污染信息链”,其核心逻辑是通过抛出各种信息,制造混乱,再力证其中一个关键信息为伪,破坏公众对相关信息的判断力,埋下怀疑的种子,最终达到“让真实信息失去可信度”的目的。 路人都散了,粉丝都嗨了,已经拍完和正在拍摄的影视剧方喜极而泣,代言品牌们则是把已经打好的解约公告,默默放进了备用收藏夹。 一桩天大的丑闻,就这样戛然而止了,惊心动魄的一夜,终于按下了终止键。 谢隐看看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紧绷了一整夜的神经松懈下来,排山倒海的疲惫感袭来,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家。 “就在这里睡吧,”路危行靠在沙发里,姿态放松,“这么好的套房,开都开了,一起睡啊。今天算加班,明天上午可以晚点去公司。” “不了。”谢隐拒绝得干脆利落。 他需要回家,不仅仅是为了补觉,而是为了打抑制剂。连续的情绪剧烈波动和长时间的紧张状态,让他感觉抑制剂的效力正在加速流失。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继续跟路危行共处一室了。 “好可惜,”路危行微微歪头,脸上露出一个堪称“遗憾”的表情,甚至还配合着摊了摊手,“还以为能跟你同床共枕,好好培养一下上下级感情呢。” 谁家“上下级感情”是在同床共枕的前提下培养的? 谢隐连眼神都懒得再给他一个,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他租住的公寓离酒店并不远,他不想打车,想吹吹风,让混乱的脑子清醒一下。 毕竟,今天经历了太多。 路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时,他鬼使神差地拐了进去,看着冰柜里整齐排列的啤酒眼睛放光。 “来两罐,不,来半打。” 拎着沉甸甸的塑料袋走出来,他走到店外不远处的马路牙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呲啦——”冰凉的啤酒带着苦涩的麦芽香气滑入咽喉,几罐下去,微醺感漫上来,暂时麻痹了紧绷的神经和心头积压的憋闷。 爽啊! 他感觉不够,起身再次转进便利店,目标明确地走向烈酒区,毫不犹豫地抓起一瓶tequila,付钱后,打开瓶盖,仰头,“咕咚!咕咚!咕咚!”高度酒精从咽喉一路烧灼到胃里,一种更加狂野的冲击感,叠加着之前啤酒带来的微醺,让他彻底嗨了起来。 第8章 大半瓶下去,他就开始头脑发懵,眼前发糊,脚底发棉,舒服极了。 他很满意现在的状态,拎着剩下的tequila就往家走去。 路过一个小广场时,他看到庆典公司的人正在给那种会招手的迎宾充气人偶放气。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醉呼呼又带着点恶意的笑容,摇摇晃晃地走上前,问:“卖吗?” 一个小时后,那个三四米高的红色招手人偶出现在了他们公司楼下。充气手臂大幅度地做着充满魔性节奏感的“招手”动作。 但,人偶的脸换成了路危行的照片。 招手的同时,人偶肚子里内置的喇叭,正以最大音量,一遍又一遍循环播放着: “大爷,来玩啊——!” “大爷,来玩啊——!” “大爷,来玩啊——!” 作者有话说: ---------------------- 第7章 连环大报复 在酒精中得到充分放松的谢隐,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刺耳的闹钟才将他从昏沉中拽醒。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拖着未苏醒的身体开始例行公事:先冲个清除信息素和睡意的冷水澡,再注射抑制剂,换好衣服,喷洒除味剂。 最后,扛着宿醉带来的钝痛敲打着太阳穴,给自己煮了杯咖啡,像往常一样加了过量的糖,刷着新闻。 然而,手指划过的屏幕内容,却让他差点被一口咖啡呛住。 凌晨他们亲手“盖棺定论”的江一舟丑闻,经过不到半天的自由发酵,竟已迭代出如此荒唐的版本:【别墅狂欢系私生饭团伙自导自演,冒用江一舟身份企图对其进行毁灭性打击,何其恶毒!】 这个话术,路人不在乎,但粉丝都信。 对那些狂热的粉丝而言,这就是拯救他们偶像于水火的“圣旨”,是足以让他们深信不疑,奔走相告的“真相”。 很快,几家嗅觉灵敏的媒体迅速跟进,掀起了【关于私生饭伪造明星丑闻】的“大讨论”。 一时间,热搜榜上风起云涌,话题焦点竟然就这么被转移了,满屏皆是【我担也被私生饭骚扰过,私生该死】的同仇敌忾。 谢隐这个“恶毒的私生饭”笑了笑,按熄屏幕,喝完最后一口糖致死量咖啡,上班去了。 路过公司楼下咖啡厅时,他习惯性停住了脚步。 隔着整个大厅,他都能闻到那为他烤制的焦糖可颂的香甜味道,他咽下口水,决绝地走向电梯。 就在刚刚,他做出一个决定,戒掉焦糖可颂,因为他不想和路危行有哪怕一丝一毫相同的品位。 连早餐也不行。 他刚走进大堂,就被客户部一个相熟的同事一把搂住肩膀:“你跟路总监,那个,是真的还是假的?” “哪个?”谢隐跟路危行的事太多,多到都不知道该对号入座哪件事。 同事发出“mua~”的亲嘴声,长满胡子的嘴也跟着撅了起来,伸过去亲谢隐的脸,但被及时强制推开。 “好好说话,别动嘴。”谢隐警告。 “快说啊,真的假的?”同事兴奋极了。 “那能是真的吗?ai生成的。”谢隐大言不惭地撒谎,“我们只是来当牛马,又不是鸡鸭,卖命而已,不需要卖艺又卖身。” 这是今早上班前谢隐就想好的话术,他就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被人问。 “看起来太真了,相当热辣啊,昨晚看得我热血沸腾的……” “你还真是饿了,这都能沸腾。”谢隐嘲笑他。 俩人聊着聊着,进了电梯。 抵达行动部所在的楼层时,他觉得今天的气氛异常奇怪,原本嘈杂忙碌的开放式办公区异常安静,却又充斥着窃窃私语和无数道若有似无的充满诧异与幸灾乐祸的目光。 而他很明确感觉到,那些目光,都是针对自己的,但绝不是针对那个亲嘴视频。 他想问问怎么了,但之前交好的同事,纷纷避开了自己的眼神。 强压下心头的不适,他径直走向自己熟悉的工位前面,却发现位置上,赫然坐着他的助理马瑞。 “老……老大。”马瑞看见他,猛然站起来,脸色难看,眼神飘忽躲闪,写满了心虚和不安。 没等谢隐开口质问,一个声音自他身后响起:“从今天起,这个位置被分配给我的助理了。” 路危行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 “你的助理?”谢隐的声音不经意地劈了叉,目光锤在马瑞身上。 马瑞脸色更难看了。 “我初来乍到,手下无人可用,斗胆借你的人一用,谢组长向来深明大义,想必不会介意吧?”路危行微微倾身,笑容愈发和煦,语气里却全是挑衅。 于是,谢隐同时失去了工位和助理。 当行政部的同事满是同情将他领到新工位时,谢隐感觉一股臊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眼前发黑,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位置,正对着男厕所的门! 他能听到冲水声,能听到小便声,甚至能看到男同事尿完尿抖动的后背,更要命的是,那经年累月的陈尿臊味,近在咫尺。 他是一个alpha!alpha的五感本就比beta灵敏数倍,坐在这里,那味道的浓度和冲击力,跟直接蹲在便池边上办公有什么区别? 他原本的工位,可是专门找大师算过的,说是风水宝位,三年升职,五年攀顶,结果攀到厕所门口了? 那还确实挺“顶”的,顶你个肺的顶。 短短一天半!仅仅一天半!从昨天早晨到今天中午,路危行如同精确的挖墙脚大队,连续抢走了他的职位,初吻,业绩,工位,助理…… 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路危行???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天杀的路危行!!!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路危行为什么这么做,以及同事们奇怪的态度了——他在公司论坛看到了今天的最热贴,是一段视频: 贴着路危行脸的充气人偶,站在公司大门口,冲着来上班的同事们招着手说着“大爷,来玩呀——!”,画面一转,人偶旁边站着面无表情的路危行,正看自己的热闹呢。 而且人偶身上,用白色喷漆赫然写着“谢隐到此一游”。 “轰——”的一声,画面顿时冲垮了宿醉的堤坝,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奔涌而出。 谢隐终于想起自己的杰作了,昨晚那个酒精上头,恶向胆边生的恶作剧,无比清晰地回放出来。 随即一股强烈且扭曲的快乐涌上心头,他憋着笑,肩膀忍不住地耸动,给这个帖子点了个赞。 但紧接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谢组长,看起来心情不错?”路危行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头顶响起。 谢隐僵硬地抬起头,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 路危行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谢隐的桌面:“从今往后,我办公室里的那缸金鱼和那几盆绿植,就拜托谢组长照料了。记住,喂食和浇水,早晨一次,晚上一次。” 他语气严肃,仿佛在交代什么重要工作,而不是杂工的活计。 谢隐瞳孔地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路危行,他从未想过,入职讯安多年,竟然干回了这种实习生都不屑做的杂活? “马瑞呢?马瑞不是你的新助理吗?”谢隐几乎是咬着牙根问出来的,同时恶狠狠的目光穿透玻璃隔断,射向外面工位上正襟危坐的马瑞,“这些活不该交给他干吗?” 马瑞仿佛感应到杀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心虚地缩了缩发凉的脖子。 “助理有助理的工作要做。”路危行转头春风化雨般地笑了笑,“谢组长是行动部的骨干,这点小事,想必不会推辞吧?” 明白了,就是直白的打压和刁难呗。 “哦,对了,”路危行语气轻描淡写,“还有我早晨的咖啡和可颂,也麻烦谢组长费心了。我的口味,你应该……知道?”他尾音微微挑起,全是挑衅和嘲讽。 “还有,”路危行指着公共区域办公桌上一摞足有半尺高的文件,“把这些复印一下,分门别类整理好,我下午要看。” 路危行笑得愈发温暖起来,但看得谢隐心里一阵一阵发凉。 谢隐缓缓起身,抱起那沉甸甸的文件,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每一步都踏着无声的怒火。 站在复印机前,机械地操作着,看着机器里不断吐出的重叠的纸张,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被无限压榨,踩在脚底的艰难日子,顿时悲从中来。 不行!不能就这样认输! 只要想办法扳倒路危行,把他赶出讯安,一切就能回到正轨,他开始在脑中飞快地酝酿反击计划,构思着如何给路危行下绊子,挖陷阱…… “老大,开会了。”叛徒马瑞带着十足谄媚和心虚的声音,在他身后说。 “我不是你老大了。”谢隐看都不看他一眼,声音冷淡。 “老大,你别生气啊!我这是……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马瑞急切地表忠心。 第9章 “呵呵,”谢隐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你还是既去之则安之吧。好好伺候你的新主子。” “老大!你听我说!”马瑞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凑近,“我是这么想的,我在路总监那边帮忙,不就能掌握他的第一手动态吗?比如他有什么违规操作,见不得人的把柄,我第一时间告诉你。咱们里应外合,给他来个狠的,把他弄走。岂不美哉?” 他挤眉弄眼,努力扮演着蹩脚的无间道。 谢隐干脆把剩下文件塞到马瑞手里:“把这些印完。” 他根本不信马瑞。 “得嘞。保证完成任务!”马瑞如蒙大赦,抄起文件屁颠屁颠地开始干活。 谢隐则快步溜进会议室。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各组的组长基本已落座,低声交谈着,路危行站在前面,看着手机。 谢隐低调地缩进最角落的位置,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避开路危行那无处不在的针对性极强的视线。 “人到齐了,那我们现在开始。”路危行在主位坐下,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在谢隐身上停留了一下。 这是路危行正式出任总监后的第一次全体会议,主题不出所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 开始的一些整改措施无关痛痒,无非是加强打卡考勤,优化内部通讯流程,强调着装规范之类的细枝末节。 大家反应平淡,偶尔有人点头附和,直到他要求“所有对外发表的言论,无论是新闻稿,社交媒体内容,还是给媒体的邮件,都需要经过负责组的组长,资深顾问和法务,甚至客户方的层层审阅和签字确认”时,大家有点坐不住了。 “路总监,这流程也太复杂了吧?” “是啊,我们这行拼的就是时效性!黄金处理时间就那么点,层层审批下来,什么菜都凉了!” “对外的口径本来就是我们行动组的专业判断,让别的部门来审,外行指导内行,这不乱套吗?” 面对质疑,路危行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无懈可击的微笑,“这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为了确保审核的严谨性和责任心,我们将引入连坐机制……” 下面躁动了起来。 路危行继续说:“任何对外内容在发布后引发负面舆情或法律风险的,不仅负责小组要担责,负责审核签字的组长,资深顾问,法务部对接人,将共同承担责任。并且……”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众人,“审查出关键性错误或风险点的审查小组组长,将获得犯错小组组长当季度奖金的,百分之五十作为额外激励。” “嗡——” 会议室彻底炸开了锅! 第8章 谁的抑制剂? 路危行这招是要利用人性深处的贪婪和自保本能,在行动部内部挑起残酷的“群众斗群众”,组长间原本只是业绩上的竞争关系,如今变成了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每个人都会用放大镜去挑别人的错,因为那意味着真金白银的收益。 这哪里是管理?这分明是养蛊! 谢隐心底一片悲凉,他太清楚了,这个看似针对所有人的新政,其核心的靶心,就是他谢隐!路危行在用这种方式,名正言顺地给他上紧箍咒,并且让所有人都盯着他。 这人也太狠了,不仅要整死自己,还是要利用群众斗群众这种最难受人的手段整死自己。 太残忍了! “另外,从这次会议后开始,每一次任务结束,无论大小,都必须提交一份详尽的总结报告。报告必须包含:任务执行过程复盘,关键节点得失分析,当前危机处理结果评估,以及,最重要的是,对危机后续发展的预判,并提出至少三套切实可行的应急预案。” 路危行这个最后的改革内容,引起了全体组长的怨声载道。 “什么!?” “太繁琐了!” “没必要这么搞吧?” “就是啊!我们之前没这些条条框框和乱七八糟的程序,业绩还不是年年行内第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干我们这行的,还怕突发事件?出了事再处理不就行了?提前搞这些纸上谈兵有什么用?” “就是就是,根本就是浪费精力。” …… 会议室变成了菜市场,组长们群情激奋,纷纷表达不满和反对,背景硬的几位更是直接拍桌子叫板。 只有谢隐,坐在角落,一言不发,他预感,将有更糟的情况发生。 在一片嘈杂的反对声中,路危行轻轻敲了敲桌面,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下了所有议论。他的目光锁定了角落的谢隐: “昨晚,我协助谢组长处理的江一舟事件,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吧?” 果然!来了来了!谢隐心想。 会议室顷刻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谢隐。 “谢组长以为这件事圆满结束了,高高兴兴地喝酒庆祝去了,”路危行看向谢隐,“喝得尽兴了,还特意给公司楼下添置了个新装饰。” “扑哧——”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又立刻死死憋了回去。 整个会议室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听见极力压抑的,因忍笑而发出的细微“咯咯”声和身体抖动带动桌面的共振声。 谢隐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事情真的结束了吗?”路危行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严肃,“没有!非但没有,反而发酵出了更荒唐,更危险的舆论走向。粉丝不但把他和我定义为策划一切的私生饭,甚至已经开始对我们进行了开盒和人肉搜索!” “咱们公司的员工信息保密等级那么高,根本不可能泄露!”谢隐忍不住低声反驳。 “那是因为我们是讯安,是专业的危机处理公司,我们有顶级的保密措施。你不能拿特殊情况去当标准,但凡我们是普通人,这会儿私人信息已经满天飞了,粉丝寄来的死老鼠都不知道收几盒了。”路危行道。 危机处理公司作为连接品牌,公众人物与大众的枢纽,掌握着无数敏感信息,是被人开盒的高风险目标,所以,这类公司的员工资料,全部都是做过严格保密处理的,那些社工库啊,私家侦探啊,根本查不到真实内容。 玩鹰的怎么可能让鹰把眼啄了? “江一舟事件后续暴露了我们工作流程的漏洞,你们总在赌事态会如愿发展,但不可能次次赌赢,如果第一波风波结束时,谢组长把精力用于做预案而非其他,及时引导舆论,粉丝就不会得出‘私生饭’的荒唐结论,也能避免更多意外。用短期可控的小麻烦,换取规避未来不可控的大麻烦,性价比很高。”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虽然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不爽和抵触,但路危行清晰的条理,无懈可击的逻辑,切中的要害,以及他总监的身份,都让他们无法再提出有力的反对,只能将这份憋屈和不情愿,默默咽下,同时,将更多的怨愤目光,投向了这场风暴的中心——始作俑者谢隐。 都是他惹出来的麻烦,才让大家跟着倒霉! 会议结束,谢隐原本就因为性格直率而并不怎么良好的人缘,已经被路危行毁得连渣都不剩了。 很好。 当天下班后,谢隐正准备开溜,被路危行逮了个正着。 “谢组长,这么急着走?” 那个如同梦魇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路危行不知何时已站在他的工位旁,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姿态闲适,仿佛在跟谢隐拉家常。 “江一舟案子的总结报告你写完了?”路危行微笑。 “这……这都下班了……”谢隐僵在原地,试图抵抗。 “哦?”路危行眉梢微挑,笑容加深,“谢组长在讯安五年,难道还不清楚,我们这个行业,从来就不是朝九晚五的八小时工作制?我们是随时待命的救火队。我以为,这是常识。” “我明天……”谢隐的意思是,明天再写。 路危行却截断了他的话头,笑容温暖得如同三月的阳光:“可以,明天早晨上班前,把报告放在我办公桌上就行。辛苦谢组长了。” 谢隐感觉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缓了半天,他低声说了句“知道了”。 路危行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欲走,刚迈出两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优雅地转了回来,看着谢隐,用愉快的语气补充道:“对了,楼下那个充气人偶,不错,很喜庆,我让人把它收好,搬回家了。谢组长有心了。” 报复!这就是赤果果的报复! 谢隐现在无比后悔:原本关系还能维持,起码昨天处理江一舟的时候,路危行对他的举动虽然不清白,但至少态度良好。是自己先主动挑起的战争,弄了那个招手人偶,如今被人反杀,纯属活该。 他一个人坐在偌大办公室里,愁眉苦脸地对着电脑屏幕,手指沉重地敲击着键盘,撰写那份该死的总结报告。一边写,还要一边删改那些在文字中不自觉流露出的对江一舟及其团队的强烈厌恶和鄙夷的词汇,将它们替换成官方,中立,不带情绪的表述。 第10章 写着写着,他忽然生起闷气来:这个世界上讨人厌的人怎么这么多啊?重点是,自己还要被迫面对。 江一舟那种劣迹斑斑,靠资本和团队包装的所谓顶流;他那趾高气扬,把危机处理人员当奴才使唤的经纪人;还有公司里这些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的同事;以及那个打击他一切的路危行…… 还有,他这五年的职业生涯,有99%的时间,都是在为这些所谓的名流,政棍,明星,富豪们擦屁股,掩盖和解决他们那些花样百出,突破人类道德底线的丑闻。每天都在目睹人性最肮脏的部分,每天都在怀疑自己的工作本质上就是在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可是,他不能辞职。 无论境遇多么糟糕,无论路危行这个变数带来了多大的风暴,他都必须死死钉在讯安,因为他还有一个深埋心底,支撑他走到现在的,必须完成的目的,尚未达成。 压下翻涌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坐直身体,继续与那写不完的报告搏斗。 当最后一个句号敲下,他疲惫地锤了锤酸胀的肩膀,刚想关闭电脑回家,猛地想起路危行交代的另一项“重任”——给办公室的金鱼喂食,绿植浇水。 他走进路危行办公室,不带脑子地给金鱼浇了水,给绿植喂了食后,眼神被办公室外面不远处的花架下面的一点微弱的金属反光吸引住了。 他走出办公室,蹲在花架旁边,伸手在底座和墙角的缝隙里摸索,触到一根细长的圆柱形物体。 他捏住它,抽了出来,看清了手中的东西——一支注射用的抑制剂空瓶! ?!?! 他仔细翻看瓶身,试图寻找生产批号或钢印。果然,关键的编码和标识都被人为磨掉了,瓶身只剩下光滑的金属质感。 是黑市货。 抑制剂不奇怪,但出现在讯安行动部,就太奇怪了。 除了他以外,讯安的员工全是beta,行动部又是机密部门,所在的楼层采用最严密的虹膜识别门禁,不对外开放,根本不可能有访客,没有机会让信息素人随意进入。 那么,这支抑制剂是谁的? 一个惊雷般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 难道是……路危行! 他果然是alpha,跟自己一样,伪装成beta混进讯安的? 难怪!难怪他从第一次见面就对自己充满莫名的敌意!难怪他处心积虑不遗余力地打压自己,这根本不是简单的职场倾轧,这是alpha之间天然的,刻在基因里的“a竞”本能。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不对啊,如果路危行发现我是alpha,肯定早就举报了,不然留着我过年啊? 谢隐陷入了左右互搏的困惑。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天降的机会,搬倒路危行的机会。 他紧紧攥着那支空瓶,仿佛握住了决定胜负的底牌。 谢隐终于笑了,自从路危行出现后就消失在嘴角的笑容,回来了,他的眼神亮得惊人,闪烁着锁定猎物般的兴奋光芒。 路危行,好戏,才刚刚开始。 咱们走着瞧! 作者有话说: ---------------------- 第9章 又是路危行 抑制剂的购买渠道有两种: 一种,是正规渠道,信息素人拿着医生开的处方去药店买,这种抑制剂都能查到编号,包括开处方的医生信息和使用者信息。 另一种,则是深藏于城市的暗格里,就是黑市货。 半小时后,谢隐站在旧城区一家走马灯爆闪的店面门前,门头霓虹灯上联写着“专.攻.前.列.腺.炎”,下联写着“必.治.阳.痿.早.泄”,横批是“没有男题”。 “男题”二字,平日里看不觉得跟自己有关,但今日,看得他悲从中来——又想到自己的那些倒霉催的八卦,以及路危行说要介绍泌尿科医生给自己了。 晦气! 这家诊所表面是看男科的,但实际上,是一家针对信息素人的地下诊所,什么都治,如果给的钱多,胆子够大,信息素人甚至能在这里做摘除腺体的手术。 但诊所最多的业务,一是卖抑制剂,二就是给omega非法堕胎。 堕胎禁令是前几年颁布的,官方的说辞冠冕堂皇“尊重胎儿生命权”,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清楚,这法令下,涌动着政府对人口数量断崖式下跌的恐慌。 这禁令理论上对所有人一视同仁,alpha,beta,omega皆受约束,然而,omega的易孕体质,让他们成了意外怀孕的高危群体,也顺理成章地成了钱串子这类地下诊所最庞大,也最沉默的“客户”群体。 谢隐推开了那扇贴着褪色的虎鞭酒广告的玻璃门,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混杂着劣质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个头顶锃亮只剩几缕稀疏白发顽强贴在耳后的老头,正叼着根快烧到过滤嘴的烟卷,百无聊赖地站在一幅触目惊心的肺癌晚期烂肺宣传画前打手游。 看到谢隐,他浑浊的眼睛一亮,咧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来了?” 老头姓钱,背地里大家都叫他“钱串子”,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钱串子这三个字,实至名归——出神入化的医术,配上对金钱的极大贪念,让他在这片灰色地带混得风生水起。 “来补货?”钱串子拿出一根新烟,续上了。 没有废话,谢隐直接从外套内袋里摸出那支抑制剂空瓶,递给钱串子:“这是什么?” 钱串子眼皮都懒得完全抬起,只斜睨了一眼那熟悉的瓶子,说:“omega信息素抑制剂。” “什么?”谢隐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确定?” 钱串子鼻腔里就哼出了一声了然于胸的嗤笑:“这种药,我一年卖半仓库,不可能认错。” “半仓库?哪有这么夸张?”谢隐质疑。 “骗你干嘛?买alpha抑制剂的寥寥无几,买omega抑制剂的就多了去了。”钱串子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磨花的老花镜,脸上是多年浸淫此道而积累出的权威感。 谢隐这才反应过来:alpha的抑制剂需求相对少得多,因为他们一旦信息素失控,倒霉的往往是别人,所以自己通常懒得费心控制;而omega则截然不同,他们的信息素一旦失控,无异于引火烧身,会导致alpha对他们的伤害,所以格外重视。 在正规渠道,医生开具信息素抑制剂的门槛极高,除非是医学上明确诊断的必需,因此,无数有着难言之隐的omega,不得不铤而走险,成为黑市抑制剂长期而隐秘的购买者。 路危行? omega? 绝无可能! 他可能是alpha,也可能是beta,但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是omega!谁家的omega能长到一米八五?一身腱子肉强悍到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那么,问题来了: 这支抑制剂不是路危行的,那是谁的? 谢隐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大脑飞速运转,开始在公司庞大的人事档案里进行排查。 但大脑排查到一半后,戛然而止——我管这个omega是谁干什么?只要不是路危行,是谁都不关我的事。 正当谢隐准备打道回府之际,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把他吓了一跳,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心头涌起一股烦躁——马瑞。 谢隐不爽了半秒后,还是接起了这个叛徒的电话:“说。” “老大!”马瑞的声音传来。 “别叫我老大,你现在的老大是路总监。”谢隐纠正。 “哎呀老大!别这样啊,我也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强权压顶啊……”马瑞徒劳地辩解着。 谢隐知道,职场如战场,哪有什么真正的义气?所谓的“背叛”,也只是权衡利弊后的选边站。 理智上他清楚,换作自己是马瑞,在路危行空降夺权的压力下,也难免首鼠两端。但情感上,那股被背刺的强烈不爽感,还是让他无法释怀,想到就会不爽一下。 “少废话。什么事?”谢隐不耐烦地打断他。 “明德中学!出事了!”马瑞的声音很急,看样子事情不小,“你得赶紧过来。” 谢隐朝钱串子快速打了个“走了”的手势,转身就冲出了诊所。 他的座驾是辆摩托车,这是他精心的选择——密闭的汽车空间容易残留信息素,这种没门没顶的交通工具最适合他。 赶到明德中学时,他发现校门是紧闭的状态,门卫受命不让任何人进入。 “老大,你来了!”马瑞很狗腿地迎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个人。 这人脸色苍白,额角渗着细汗,努力维持着镇定,一看就是相关负责人。 那人见到谢隐就点头哈腰,十分客气,领着谢隐进入校门时,门卫很是毕恭毕敬地说了句:“孙副校长好。” “什么情况?”谢隐问孙副校长。 “嗐,学生间闹了点小矛盾,小孩子气性大,一时想不开。”孙副校长故作轻描淡写。 谢隐回头冷冷地看了孙副校长一眼,紧接着,就看到教学楼下面站着些人,神情都很紧张,头都仰着。 第11章 他顺着大家的视线往上看,七楼的一扇窗户边缘,一个穿着校服的瘦小身影正摇摇欲坠地坐着,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窗外。 “报警了吗?”谢隐的声音急迫起来。 旁边的马瑞立刻摇头。 孙副校长的表情变得僵硬尴尬,眼神躲闪:“这个,我们想先内部处理一下,尽量把影响……”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学校这种地方尤其胆小慎微,最怕的就是把事情闹大,沾上官司,成为舆论焦点。他们习惯性地想把一切捂在盖子底下,捂不住就压,压不住就拖,唯独不敢直面问题,害怕承担责任。 “所以,才请你们来帮忙啊。”孙副校长擦了擦额角的汗。 “我们是危机处理顾问,不是警察!”谢隐的声音凌厉起来,满是怒意,“延误救援的每一秒,都可能会闹出人命!这责任,你们担得起吗?” 孙副校长被他的气势慑住,嘴唇哆嗦着,脸色由白转青。 谢隐心中顿时雪亮:事情绝不像孙副校长说得那么简单。 “这样,咱们先上去看看情况再说。”马瑞见气氛僵住,连忙上前打圆场。 孙副校长如蒙大赦,引领着谢隐和马瑞匆匆进入教学楼,乘电梯直达七楼。 走廊尽头,气氛更加压抑,几位校领导模样的人围在一起,个个面色凝重,眼神焦虑地望向那扇敞开的窗户和那个孩子。 一个中年妇女瘫坐在离窗户约十米远的地上,被两个女老师搀扶着,发出撕心裂肺的恸哭,应该是孩子的母亲。老师们徒劳地拍着她的背,语无伦次地安抚着。 而靠近窗户的位置,校长和班主任正隔着几米的距离,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对着那个背影劝说: “康同学,别冲动!有什么委屈下来跟老师说,学校一定给你做主!” “看看妈妈,她多担心你啊!快下来吧!” …… 然而,窗台上的身影却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他不哭,不闹,不嘶吼控诉,只是微微仰着头,失神地望着外面沉沉的,看不到星光的夜空,那瘦弱的背影透出一种令人心碎的绝望和决绝。 谢隐快步走近几步,就在看清男孩面容的那刻,他瞳孔骤然一缩,身体僵了一下,愣住了。 “老大!老大!”马瑞的声音将他从瞬时的失神中拉回,“情况不妙,直接报警吧?” 马瑞压低声音,语气急促,手已经摸向了口袋里的手机,准备越过校方行事。 “恐怕来不及了。”谢隐语速飞快,目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最后落在头顶的天花板,“上面还有一层,对吧?”他问孙副校长。 孙副校长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对,八楼,是器材室和杂物间,堆放桌椅仪器的地方。你问这个干什么?” 得到答案后,谢隐压根没搭理孙副校长,猛然转身,朝着不远处的楼梯间疾冲而去。 马瑞马上明白了他的意图,脸色大变,伸手想阻拦:“老大!别……”但谢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拐角。 冲上八楼后,谢隐粗暴地一扇一扇踹开紧闭的门,寻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很快,他的目光迅速锁定了角落堆放的几个废弃的羽毛球网。 就是它了! 他一把扯过几个球网,动作麻利地将它们首尾相连,绞成一股相对结实的绳索,一端紧紧捆扎在自己的腰腹间。 他算了一下位置,冲到孩子所在窗户的正上方,用力但小心翼翼地推开积满灰尘的窗框,尽量不发出任何吸引孩子注意的声音。 推开窗户后,他猛然一跃,猫一样,上了窗框,正当他准备将绳索的另一端固定在窗框上,就要翻越出窗户时—— 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猛然从侧边扣住了他的手臂! 这突如其来的拦截让谢隐浑身一激灵,抓着窗框的手指一滑,整个人差点直接栽下去。 等他定住心神,回头一看,又是路危行。 怎么又是你? 怎么老是你? 谢隐简直要抓狂了,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作者有话说: ---------------------- 第10章 谢隐的露脐装 江一舟那件事,还能勉强解释为路危行这家伙是来收拾自己的残局,可眼下这事,自己连开场锣鼓都没敲完,这位路总监怎么又像鬼魅一样准时出现了? 这货肯定是来抢业绩的! 但此时何止箭在弦上,箭都已经出去了,谢隐也不跟他计较这些了,救人要紧。 “你什么意思?”他用口型问路危行拦着自己的目的,不敢发出声音,怕被下面的康池听见。 “这窗框的材质和老化程度,根本承受不住你下坠的冲力。你会掉下去的。”路危行低声凑到他耳边说着,同时手不闲着,把球网那端从窗框上解了下来。 他环视四周后,快步走进旁边一间开着门的教室,随即,里面传来丁零当啷的动静,紧接着是呼哧的声音。 谢隐一看,他竟从里面费力地抬出一个十分沉重的大杠铃。 路危行将球网另一端牢牢绑在杠铃上,“你这种擅自行动的方式,严重违规。而且,你完全没有向上级,也就是我,报备。”他死死压住杠铃,“但现在,你的任务是把孩子救下来。下去吧,注意安全。” 谢隐深深地看了路危行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被批评的郁闷,被命令的恼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奇怪的信任。 他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扒住窗台边缘,身体快速向外一翻,整个人如同灵活的壁虎般悬在了教学楼的外墙之上。 他用脚奋力蹬着墙壁借力,以一种搏命的姿态,迅速向下挪动了几步,侧头瞥向七楼那个小小的身影——果然!那孩子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屁股正一点点地绝望地向外挪动,重心明显已经悬空。 再多一下,他就要跳了。 谢隐再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猛地吸足一口气,双脚在墙面上狠狠一蹬,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向下斜冲而去,完全依靠下落的巨大惯性,身体在空中划过一段的弧线,朝着七楼窗口那个小小的身影狠狠一撞。 “砰!”一声闷响。 坐在窗沿上的孩子被“天外飞来”的这股力,硬生生地撞回了走廊,滚到了地板上。 而谢隐自己,则被腰间的球网绳索猛然一扯,身体在半空中剧烈地晃荡了几下,最终被挂在七楼的窗户外面,迎风招展。 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撞懵了,坐在地板上,茫然地睁大眼睛,还没回过神来,直到几秒钟后,疼痛和情绪才席卷而来,他哇的一声爆出惊天动地的哭嚎,所有的恐惧和委屈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康池!我的儿啊!”那位瘫软在地的母亲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将儿子死死搂在怀里,泪水汹涌而出。 孙副校长和老师们反应极快,立刻冲向走廊上所有敞开的窗户,“哐当哐当”地将它们全部关上锁紧。 校长则用尽全力扯住孩子的腿脚,生怕他挣脱束缚后,再寻死觅活。 七楼走廊顿时乱成一团。 “你干什么?谁让你多管闲事?啊?”康池在母亲和校长的控制下,对还挂在窗外的谢隐发出愤怒的嘶吼,“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啊?” 被挂在半空,处境狼狈的谢隐,眼神越过混乱的人群,钉在脸色惨白,眼神躲闪的孙副校长脸上。 孙副校长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心虚地低下头,避开了那质询的目光。 “无论这个世界对你做了什么,”一个沉稳的声音穿透了混乱,清晰地响起,路危行不知何时已从八楼下来,走到了康池面前,“都不该将怨气发泄在试图救你性命的人身上。这是人的基本教养。” “你怎么下来了?谁压着网子呢?”谢隐的吼声从窗外传来,冷汗霎那间沁透了他的衣服。 “看把你吓得,马瑞在上面呢。”路危行讪笑。 “你!放我下来!赶紧的!”谢隐此时跟蜘蛛网里困住的苍蝇一样无助。 路危行伸手把他拽了进来,但网子捆在他身上,根本解不开。所以,谢隐依然被挂在那,只是挂的位置安全了。 路危行吩咐着一个男老师,去八楼把通知马瑞把网子从杠铃上拆下来,自己则是跟女老师要了一把剪子。 女老师慌忙找过来一把做手工用的塑料柄剪刀。路危行接过,对着缠在谢隐衣服上,勒得死紧的羽毛球网用力剪去。 然而,那廉价的塑料剪刀刃口钝得令人绝望,剪在坚韧的尼龙网线上,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网子连皮外伤都没有。 女老师又拿来一把美工刀,路危行手起刀落落落落,网子割下来了,衣服的下半截,也跟着隔下来了。 谢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露脐装,又看看路危行,不知道是该感恩,还是该骂街。 第12章 你故意的吧?谢隐琢磨。 但现在,显然不是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 “无关人员请离开。” 谢隐大喝一声,驱散了围在康池身边七嘴八舌试图安抚和劝说的校长和老师。 紧接着他扶起康池的妈妈,让她去旁边休息。 最后,他蹲下身,伸出双手,不是拥抱,而是揽过康池瘦弱的肩膀,帮这个惊魂未定的孩子整理了一下被拉扯得凌乱不堪的校服,又重重地,带着安抚意味地拍了拍他单薄的后背,声音低沉而有力:“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真的没什么大事。”校长本能地上前一步,试图阻拦他们的“私聊”,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校长跟孙副校长使了个眼色,孙副校长准备抢人,但被路危行一把拦住,身位死死卡在了康池和校长孙副校长之间。 孙副校长扶了扶滑落的眼镜,识趣地后退半步,怯怯抬头看了一眼路危行,不敢造次。 看到属下怂了,校长刚想再次施压,但被路危行目光中的威慑吓到了,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谢隐半扶半架地将还在抽噎,但情绪似乎稍微稳定了一点的康池,带进了旁边最近的一间空教室,路危行紧随其后。 他们反手“咔嗒”一声锁上了门,隔绝了外面所有心怀鬼胎的目光,并对着门外扬声道:“马瑞,守着门,谁也不准靠近!” 教室里只剩下三人。 谢隐走到教室前方的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默默地递到康池颤抖的手中。 孩子捧着那杯温热的水,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泪水无声地滴落在水杯里。 谁都没说话,他们必须等待孩子的情绪稳定下来。 当康池的抽噎声渐渐平复,只剩下肩膀偶尔的耸动时,谢隐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目光平视着这个绝望的少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却又有让人想要倾诉的信任感: “听着,孩子,我们不是学校的人,也不是警察。我们是专门来处理麻烦,解决问题的。外面那些人,包括校长,都得听我们的。”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缓,“所以,把你经历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的。” 几秒钟后,康池终于抬起头,哭腔浓重,声音哽咽地吐出了第一句话:“他们……他们用信息素毁了……毁了我的考试,我……我上不了高中了……” 康池的眼泪汹涌而出: 通常情况,分化年龄在13岁到15岁,刚好是初中时期,刚刚分化后的孩子信息素和腺体都很弱,对其他人影响不大,所以,几乎所有的初中都是abo混班制,到了高中,已经分化的信息素人才会按照性别分班。明德中学也不例外。 明德中学有个恶霸小团体,里面都是分化早的alpha,他们无聊了,就会做一种游戏,叫“狩猎”。 他们每次会抓一个omega,放进一个废弃商场里,他们释放alpha信息素来驱赶omega,omega可以跑可以躲也可以反抗。谁的信息素致使那个omega信息素失控,丧失反抗能力,omega就是谁的猎物。 最后,他们会在狩猎成功的赢家的指挥下,对那个omega进行各种欺辱…… “今天是初中联考的最后一天,但昨天晚上,那几个alpha用老师的名义把我骗了出去,被他们弄到了那个商场,我才知道,我成为了这次游戏的主角……” 第二天,康池醒来时,发现时间已经是傍晚了,他冲去考场时,考场早就人去楼空,考试已经结束很久了,他因此错失了升学机会。 说到这里,康池哭得几乎昏厥,再也说不出话了。 谢隐猜到了事情恶劣,但没想到恶劣到这种程度。 “没人管吗?”谢隐的眉头拧成了死结,一股怒火在胸腔里翻腾,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杀气。 问出来后,他觉得自己的问题很愚蠢,若是有人管,这孩子就不会想要结束生命了吧? 康池用力摇着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巨大的委屈和绝望几乎将他吞没:“学校……学校说……没有证据,还说……还说是我自己太紧张了……害怕考不好被骂,才……才找的借口……”他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 谢隐和路危行都知道学校这种地方,热爱和稀泥,但没想到能到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学校就是在包庇他们!”康池抬起头,彻底被激怒般,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积压的所有愤怒和委屈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带头的那个alpha!他是校董的孙子!” “校董的孙子”这几个字,如同重锤砸落。 谢隐和路危行几乎在同一时间,目光越过康池,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下: 麻烦大了。 “学校不敢管他!学校就是帮凶!所以我要死在这里,要用我的死把事情闹大!让学校脱不开关系,要让凶手和帮凶,都受到惩罚!”康池稚嫩的脸庞上,竟染上一层肃杀之气。 那玉石俱焚的决绝,让谢隐无比心疼。 他懂他。 他曾经也是如此。 作者有话说: ---------------------- 第11章 默契的配合 康池那让人心疼的决绝,让路危行也陷入了复杂的沉默,他似乎想安慰这孩子,但半天,才憋出一个句子: “孩子,不用死,也可以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谢隐不明白路危行是理想主义,还是看多了,他觉得他不懂底层世界,但转念一想,路危行也是有钱人,一个开超跑的,怎么会懂得蝼蚁的命运? 蝼蚁若想撼动大象,就是要牺牲的。 但谢隐不想让康池牺牲,天塌下来,也该由高个子的蝼蚁顶着,如果世界需要一个15岁的孩子靠自毁,才能发出一点点追求正义的声音,那这个世界烂透了,应该被毁灭。 接下来的处理环节,就不能让孩子旁听了,路危行冲着马瑞招了招手,让他把康池带到隔壁教室去休息。 另外,他们还要多方确认一下康池话的真实性。不轻信,是他们的宗旨,因为每个人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说谎,孩子也不例外。 康池离开前,谢隐矮下身,问康池:“如果调查你说的话属实,你想要他们怎么补偿你?” “我不要补偿,我要他们公开给我道歉。”康池态度异常坚决。 谢隐走出教室,在人群中捕捉到心神不宁的康池妈妈,把她引到远离人群的角落,声音压得极低,开门见山:“您报警了吗?” “报?报什么警?”康妈妈忽然抬头,布满血丝的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茫然和惊魂未定,“孩子……孩子不是已经救下来了吗?这还要报警?”她的信息明显是脱节的。 谢隐尽量不带情绪不带引导性地问:“昨晚到今天,康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需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昨晚?”康妈妈回忆着,“昨晚小池被几个同校的孩子叫了出去,他们说是老师让他们来通知的,今晚初三学生都住在学校宿舍,要给第二天考试划重点,然后我就联系不上小池了。直到刚才,学校通知我……” 说到这里,她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泪水决堤般涌出,“孩子要自……要自……”后面那个残酷的字眼被剧烈的抽泣彻底淹没,“我到现在都像在做噩梦,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校方怎么跟你说的?”谢隐问。 “学校只是说,小池因为跟同学闹矛盾,情绪不稳定,错过了考试,所以一时想不开。”康妈妈意识到了哪里不对,紧张了起来,“难道……不是这样吗?” 看样子,康妈妈到现在都对康池的遭遇一无所知,“我儿子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谢隐沉默片刻,还是把康池身上的遭遇,用最客观的,没有任何煽动性的话语,进行了告知。他知道,得知这一切对一个母亲来说很残忍,但这个消息由他说出,总比从儿子口中得知,更比从热搜上得知要好。 “这傻孩子,有冤就伸冤,有仇就报仇,做出什么选择,妈妈都陪着他,干嘛想不开啊?”康妈妈眼眶红了又红,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但康妈妈的反应比谢隐想象中的要坚强,大抵是经历过刚才的生死劫,她反而觉得,孩子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进去陪陪孩子吧。”谢隐指了指康池所在的教室。 康妈妈擦干眼泪,挤出一个笑容,走了进去。 看着康妈妈离开,孙副校长就把谢隐拉到一边,低声说: “谢组长,我好心提醒一句,就算真报了警,也很难处理啊。这看起来就是孩子之间过火的恶作剧,青春期的男孩子本身就没轻没重。而且,头天晚上的事,和第二天的考试,这中间的关联怎么证明?就算勉强扯上关系,那又能如何?那些alpha孩子都未成年,抓又不能抓,关又不会关,顶多就是批评教育。不如让多给康同学争取点赔偿,并且让他放下包袱,早点为复读做准备。” 第13章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一种根深蒂固的息事宁人,这所谓的好心提醒,无非是暗示,面对强权,还是认怂为妙。 谢隐视线下沉,看到了孙副校长腰间挂着的老式手机包上,沾着几张粉嘟嘟的卡通小贴纸,,沉沉一笑,抬起头。 “孙女很可爱啊?” “是啊。”说到孙女,孙副校长不禁流露出一脸跟此时气氛十分不搭调的温情,但他马上警惕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有孙女?” 谢隐并没回答孙副校长的问题,而是忽然循循善诱起来:“如果是您的孙女,被禽兽诱骗到无人地方,用信息素刺激到失控,再被那些人集体……” “别说了!”孙副校长脸色难看地打断了谢隐的假设:“这种情况,我的孙女不会遇到的!” “连听到关于自己孙女的可怕假设,您都会感到出离愤怒,竟然要求别人息事宁人?放下包袱?这包袱里,装得怕是你丧掉的良心吧?”谢隐冷笑一声。 “你……!”孙副校长被谢隐怼到哑口无言后,气急败坏地拂袖而去。 谢隐回到教室后,路危行已经把校长带了进来,关上门,准备说正事了。马瑞则是照旧守在门外,确保周遭没有闲杂人等偷听。 “康池说的一切,是真的吗?”谢隐开门见山。 “他说什么了?”校长明知故问。 “你想让他回来当着你的面重复一遍,还是我帮他重复一遍?”谢隐偏着头问。 “是意外。”校长虽然眼神有了些闪躲,但还是见过世面的,说起谎来,还是很稳。 “他企图自缢是意外?人为导致错过中考是意外?还是被那些alpha骗走玩弄羞辱是意外?”谢隐步步紧逼。 “那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校长丝毫不怯场,“小孩子嘛,有时候说话会比较夸张。” “要知道他有没有说谎,其实也不难,就算不报警,查查他家附近监控,查查他说的商场附近的监控,再给所有涉事学生做了信息素半衰测试就可以了。”谢隐将了校长一军。 谢隐唱完白脸,路危行这个红脸马上接上: “但我们毕竟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调查取证,判断真伪,那是司法部门的事。但有一点您必须明白,只有对我们说实话,我们才能基于真实情况,制定出最有效的危机应对方案。如果您给我们的信息是假的,是缺失的,是美化过的,那么一旦对手抛出一个您无法反驳的铁证……”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那可怕的后果自行在对方脑中发酵,“我们讯安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了,您,和明德中学,将彻底失去挽回声誉的机会。” 校长眼神左右游移:“就算他说的那件事是真的,也不是在学校内发生的,学校能干预的部分有限,承担的责任也有限。” 他开始推卸责任了。 “你觉得,网民和舆论会在意这种恶性事件是不是发生在学校的地界里吗?”谢隐都气笑了。 校长正准备继续狡辩,谢隐却不想再跟他废话,直接掏出手机,手指轻点,将已冲上榜首的热搜标题【明德中学纵容信息素霸凌致omega学生绝望轻生,涉事alpha疑为校董亲孙!】怼到了校长眼前。 要素过多,buff叠满,简直就是核爆级别的讨论度。 校长只看了一眼那标题,就惊慌地后退半步,脸色片刻间由黄转白,再由白转青,声音充满了失措的尖厉:“撤!快撤热搜啊!你们讯安不就是干这个的吗!?立刻!马上!” 固若金汤的校长,终于露出了裂缝。 “硬撤热搜?肯定不行!”路危行立刻否决,“那是下下策!撤了只会显得你们心虚理亏,坐实传言,引发更猛烈的舆论反噬。现在事态已经扩大,我们必须先掌握全部真相,才能商讨出一个既能平息众怒,又能最大限度保护学校声誉的合理方案。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所以,康池说的都是真的?”谢隐抓住校长慌乱的这个气口,步步紧逼。 校长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徒劳地擦拭着不断涌出的冷汗,最终,在两道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他极其不情愿地,幅度微小地点了点头。 “那让涉事学生公开道歉吧。”谢隐立刻提出最直接的解决方案,“还有校方也要对监管失责进行道歉。” “人命关天的时候,他们校方都不肯报警,你觉得他们会接受公开承认错误吗?”路危行低声反驳,下巴朝校长方向微微一点,“你看他。” 果然,校长脸上写满了抵死的抗拒,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然,沉默是金?”校长竟然主动给他俩意见。 “沉默?这年头,沉默就等于默认,我以为这是常识了,校长大人。”谢隐对他的称呼充满了讽刺。 路危行添油加醋道:“而且,您信不信?如果今晚明德中学不能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声明,明天一早,校门口就会被各路人权组织和记者堵得水泄不通!他们举着标语,拿着喇叭,向全社会讨要说法!您想面对那种场面吗?” “你们这行不是有一招,转移矛盾焦点吗?”校长擦了擦汗,再次提议。 谢隐这下是真的被逗乐了:“哦?校长还挺懂行。那您想把矛盾焦点,转移到哪上去?” 第一次被外行指导专业操作,这感觉倒是挺新鲜。 “转移到,别人身上。”校长言辞坚决。 这老头,想得还挺美。谢隐心中冷笑。 但他说的对,这种危机处理公司,手里必然都会有些按下的猛料,就是用来关键时刻转移公众视线用的。 “您说的那种大招,我们确实有,不过嘛,这个价格……”谢隐故意拉长了语调,掏出手机,迅速按下一串令人咋舌的数字,朝校长晃了晃,“恐怕不是咱们明德中学这个预算能承受的。而且,花了钱,还不一定能转移走。” 校长盯着那串数字,眼珠子艰难地转动了几下,无声地叹了口气,彻底放弃了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就让我们全权处理吧?”谢隐再次开口,语气少了戏谑,恢复了专业的沉稳。 校长认命般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12章 你手往哪放? 很快,谢隐就在现场把公告的草案撰写完毕了,内容大致如下: 我校对康池同学遭遇深表震惊,痛心与诚挚歉意,并坚决反对一切霸凌行为。 事件发生后,我校高度重视,已立即成立由校方,家长代表及第三方专业机构,含青少年保护组织,法律顾问等,组成的独立调查组,将对事件进行全面,客观,公正的调查。 校方重申对霸凌行为零容忍。如查实存在信息素霸凌,暴力等严重违纪行为,无论涉事者背景,必将依法依规予以最高处分并公开通报。 校方承诺调查过程独立,公正,透明,彻查事件细节及相关人员情况,并将及时向公众通报进展与结果。 “这内容,根本没有洗白我们啊。”校长仔细看完,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满。 “你想怎么洗白?除非这几个学生都不是你们学校的,否则你根本就不白。”谢隐无语。 “但是,这公告不跟什么都没说一样吗?”校长感觉自己的危机处理费白花了。 “说太多细节,容易被抓住把柄,引发更多无谓的猜测和舆论攻击;完全不表态,又会被解读为心虚,纵容,引发更大的民愤。你们现在的位置很微妙,既不能直接否认事件性质,因为大概率属实,也不能贸然承认细节,因为尚未完全查证。这份声明的核心,是传达‘我们知道了,我们很重视,我们在行动,我们会负责’的态度。这是目前最稳妥的立场。”路危行耐心解释。 校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发吧!” 谢隐却说:“等等!还不是时候。” “又怎么了?”校长被这一波三折搞得心力交瘁。 “太快表态,”路危行继续解释道,“显得草率仓促,缺乏深思熟虑;拖得太久表态,又显得心虚拖延,错失危机处理的黄金窗口期。我们需要卡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点。” “并不是,”谢隐瞟了路危行一眼,“我还有程序没走。” 路危行新政啊!不实施是要扣工资的。 谢隐一脸严肃地通过加密邮箱将公告正式发送给总监路危行,校方官方邮箱,并抄送给了公司内部其他相关项目组的组长。 在耐心等待并收到三方明确的“同意发布”确认回复邮件后,他才将编辑好的公告文本递给校长:“用学校官方微博账号发吧。”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路危行。 校长一脸窘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便签纸,上面手写着学校微博的账号密码:“那个,谢组长,还是您来发吧,我不会用微博。” 公告一经发出,如同巨石入平湖,热搜榜上相关词条热度再次飙升,评论区快速被海量留言淹没: 第14章 绝大多数是愤怒的声讨者: 【权贵子弟无法无天!】 【信息素霸凌必须严惩!】 【给康同学一个公道!】 一小撮心思各异的看客: 【谁也不信,等反转】 【这声明说了等于没说】 【肯定是体制的问题】 最后,是讯安公司专业舆情监控团队的“控场”账号。 他们训练有素,没有进行任何盲目的,可能引火烧身的洗白,而是用各种看似中立,支持调查的表态,反复刷着同一个核心信息: 【相信学校会秉公处理】 【支持独立调查】 【等待调查结果】 看着自己学校的名字和那条公告被高高顶在热搜前列,校长的紧张感愈演愈烈,他抹了把汗:“发出去了,接下来呢?” “接下来,”谢隐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略显僵硬的肩膀,“就得去会会那位传说中的alpha小恶霸了。” “一定要去吗?”校长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退缩。 “必须得去!”谢隐斩钉截铁,“您都在公告里掷地有声地承诺要彻查情况,给公众交代了,不去找当事人调查,这彻查二字从何谈起?公告岂不是成了愚弄大众?” 校长张了半天嘴,没说出反驳的话,但感觉自己被谢隐带坑里了,要活埋了。 “您需要派一位有决策权的人,跟我们一起去。” 校长慌忙摆手:“我年纪大了,实在熬不了夜了,让孙副校长跟你们去吧,他有经验。”他毫不犹豫地将这口滚烫的锅甩给了下属。 谢隐心中冷笑:不能熬夜?是害怕直面校董的怒火,被秋后算账吧? “孙副校长怕是去不了了。”谢隐摆摆手。 “为什么?”校长不解。 “刚才被我气跑了。”谢隐大言不惭。 “我们又不止一个副校长,姓孙的跑了,就让张副校长去!” 这个分管教学的张副校长一看就是个老实人,比那个管行政的孙副校长朴实多了。 张副校长对这份突如其来的“重任”倒是没什么推辞,脸上甚至有几分认命的平静,他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出发,却见谢隐依旧坐在那里,没有立刻动身的意思。 “谢组长,咱们是在等什么最佳时机再出发吗?”张副校长小心翼翼地问。 谢隐指了指自己暴露在外的八块腹肌:“这个造型深夜去拜会你们校董,会不会太性感了?” 张副校长这才恍然大悟:“哎呀!原来如此。”他想起刚才那个叫马瑞的年轻人确实问过他附近哪里有买衣服的地方。 等待马瑞回来的时间里,在谢隐和路危行看似随意却极具引导性的闲聊中,张副校长被两人诱导着,断断续续透露了不少关于那个小恶霸alpha学生的情况。 小恶霸名叫邹高飞,是邹家的长子长孙,也是个彻底被家族宠坏了的混世魔王。 据说从幼儿园起,就展露了“性本恶”的苗头,入学第一天就把同学推进游泳池取乐。在家族无底线的纵容和包庇下,他的恶劣行径随着年龄增长变本加厉,学业则一塌糊涂。 他能进入明德中学这样的名校,全靠家里砸下巨资,成了学校的头号金主。 说到此处,张副校长假装不经意,实则忧心忡忡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邹高飞对康池的事,最后查实是真的,我们校方最正确的对他的处理方式是什么?” “停学,报警,并配合执法部门进行取证。”路危行回答。 “肯定做不到的,”张副校长态度很微妙,“一旦这么做,会有人……哎呀,反正就是不行。” 他不像校长那种只为了自己的官位考虑,也不像孙副校长的虚伪和坏,他浑身散发着一种深深的……忧虑? “那您说,该怎么办?”谢隐好奇他有什么高见。 “这件事,能不能,想办法绕开邹高飞?避开邹家?”张副校长态度恳切。 “开什么国际玩笑?”谢隐嗤之以鼻,觉得这个张副校长也是狗屁不通,“霸凌事件的核心加害者,你企图让他美美隐身,逍遥法外?那你们学校这危机处理还有什么意义?不如直接放弃,躺平任嘲算了!” 张副校长被谢隐噎得脸色发白,喘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谢组长,路总监,你们可能不清楚邹家的分量,他们家可不是简单的有钱,那是真正的权势滔天!即便是你们讯安,恐怕也未必惹得起啊!” 讯安虽然只是个危机管理公司,但讯安背后的总公司可是全国最大的传媒集团鼎世传媒,没有这个背景,很多事根本无法妥善处理,毕竟危机处理,拼的不仅仅是智慧和谋略,还有媒体资源和人脉。 “哦?怎么个滔天法?说出来让我们也开开眼。”路危行的兴致彻底被勾了起来。 当说出邹校董的身份时,谢隐和路危行都愣住了,确实滔天,确实不好办啊。 “他家……说件旧事给你们听,你们自己权衡轻重吧。”说到这里,张副校长刻意降低音量,“邹高飞分化得特别早,刚进明德没多久就分化成了alpha。分化后,他那性格简直比之前还要恶劣十倍,有一次,他甚至强行标记了一个刚来实习的omega女老师。” “然后呢?” “那女老师,性子很烈,不肯拿钱和解,执意要告邹高飞强j未遂和滥用信息素伤人,但……”张副校长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没过多久,她就人间蒸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警察也找不到,后来按失踪人口处理的,家人到现在还在到处找呢。” 谢隐和路危行听完,相视一眼。 “去看看再说吧。” 正说着,马瑞提着一个塑料袋匆匆走进来。谢隐接过袋子,正准备换下那件性感的露脐装,发现路危行正盯着自己看。 “你还不回家吗?”他问路危行,语气中满是驱离。 一般情况下,这种深夜探访都是组长带着队员处理,总监级别很少亲自出马。 路危行闻言,脸上升起一抹温柔的微笑,目光专注地看着谢隐:“留下来陪你,不好吗?” 他的话让谢隐和马瑞同时皱起了眉毛——这内容和语气怎么这么暧昧啊? “车坐不下。”谢隐想了个新借口,企图支开路危行。 “马瑞,你先回去吧。”路危行找到了突破。 随便吧,爱跟就跟。谢隐懒得再琢磨这位总监大人今天反常的举动。再耽误下去,天都要亮了! 他利落地把露脐装一脱,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件粉蓝色的半透明的……什么鬼? “马瑞!你买的什么东西?”谢隐拎着那件粉蓝色的半透明的水手服,几乎要甩到马瑞脸上了。 “副校长给我指的夜市,都是这种款式。”马瑞一脸委屈。 其实,那衣服也不是真的半透明,就是质量太差,衣料太薄。 谢隐叹了口气,还是把那衣服穿上了,比起露脐装,半透明起码完整。 他刚穿好,路危行忽然毫无预兆地凑近,脸几乎要埋进他的颈窝。 “你干什么?”谢隐条件反射般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个动作出来,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路危行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伸手从谢隐后衣领里拉出一张吊牌,然后做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动作——他微微低头,张开嘴,直接用牙齿咬断了吊牌上的塑料绳扣,将吊牌摘了下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马瑞直勾勾看着这一幕,几乎忘了呼吸;张副校长则是在旁边战术性喝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马瑞想起喘气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谢隐:“老大,你刚才,为什么捂嘴?” “不该问的,别问。”谢隐气急败坏。 到学校停车场后,张副校长上了自己的汽车,谢隐骑着自己的摩托,路危行则是长腿一迈,坐在了谢隐的摩托车后座上。 感受到后面的人,谢隐难以置信地回头:“张副校长的车有三个位置,你自己的车有四个位置。” “我喜欢摩托,空气好。”路危行笑得无比灿烂。 他结实的手臂环上了谢隐的腰,身体也毫不客气地紧密地贴了上来,将两人之间的空隙都挤没了。 “你手往哪放?”谢隐的声音在头盔里都变调了。 作者有话说: ---------------------- 第13章 夜访恶霸窝 “不抱着你的腰,我手放哪?会掉下去的。”路危行无比坦然。 他说的也有道理。 谢隐无奈地叹了口气,扣上头盔盖子,发动摩托,飞驰而去。 路危行一路紧贴着谢隐,搞得谢隐不停地往前移,最后都快骑到油箱上了。 明明天气凉爽,但谢隐总是能被路危行的掌心烫到,竟然出了一身薄汗,那半透明的衣服,此时几乎全透了。 下车后,路危行看着谢隐的“新造型”,忍不住吹了个轻佻的口哨,笑出了声:“你这个样子,拍照发微博肯定给你夹了,太涩了。” 第15章 “那我能怎么办?”谢隐一摊手,反正他自己看不着,恶心的是看得到的人。 路危行又笑了一会儿,从背包里拿出一件衬衫给他。 “你故意的吧?”谢隐此时甚至不知道该发飙还是感激。 “身材好,就是要拿出来发福利的。”路危行充满回味地笑,“刚才那一路,啧啧。” “你身材也好,回家摸自己去。”谢隐有点气急败坏。 “摸自己?你说哪种摸?少儿不宜那种吗?”路危行果然把话题转到了□□。 路危行这个人诡异的紧,言语轻浮,动作更轻浮,但就是不给人猥琐之感。 谢隐琢磨了半天,总结道:还是因为长得帅。 帅哥猥琐,叫风流,丑逼风流,叫猥琐。 谢隐换好衬衫后,张副校长的老爷车终于开到了。 三个人进入校董家花园时,眼见豪华别墅灯火通明,看样子他家也是一个不眠之夜。 他们被管家领进门时,只见大厅中间的椅子上捆着一个男孩,一个中年男人正在用藤条抽他,嘴里不断说“老子打死你,老子打死你”之类的话。 看样子,是恶霸爹。 他爹看上去也就40岁左右,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未老先登的气息。 “就是他。”张副校长悄悄指了指被捆着的男孩说,“邹高飞。” 邹高飞被打着的同时,竟然还在努力释放信息素攻击他爹,他爸捏着鼻子,边打边骂骂咧咧。 “看样子,他是知道自己的alpha信息素的攻击性强,拿来当武器了。”谢隐小声跟路危行嘀咕。 “嗯,这符合我对alpha的刻板印象。”路危行说。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谢隐的软肋,他也是alpha,他被扫射到了啊,但他又不能反驳,张了半天嘴,不甘心地闭上了。 一个老头拄着龙头杖从客厅深处缓缓而来,走着,还瞪了一眼客厅中间的父子俩。 看到老头,谢隐马上明白恶霸爹身上的登味是哪来的了,子承父登啊。 “别打了,都打了一晚上了,你没打累,我都听累了。”老头说。 谢隐和路危行同时看向邹高飞身上连红都没红的鞭痕,相互看了一眼,这祖孙三代是在演戏给他们看呢。 邹高飞这才看到张副校长带了两个人进来,以为是来抓自己的,歇斯底里道: “我是未成年人!杀人都不用坐牢的!你们能拿我怎么样?那些只会生孩子的下贱omega,连信息素都抵抗不了的废物,小爷我玩了就玩了,有什么大不了?” 谢隐一听这话,一股火从丹田直窜天灵盖,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但他的情绪不知怎么被路危行捕捉到了,路危行一把拽住他,用手掌轻拍了两下他的后背。 也不知道路危行的手中有什么魔力,谢隐竟真的冷静了一些,及时控住了给那个小兔崽子一拳的冲动。 “把他给我关到房间去!”邹高飞的爹对着家里的保镖们喊。 几个保镖抓鸡一样把疯狂蹬腿的邹高飞抓上了楼。 “孩子不懂事,各位不要见怪。”邹老爷子的语气很傲慢,可见,他根本没有觉得自己孙子有错。 “我们是学校请的危机处理顾问,想跟令孙了解一下那天的情况。”路危行道。 “被omega勾引的信息素没控制住,分化期嘛,很正常的。”邹老登一脸坦然。 谢隐终于明白那邹小登对omega的歧视是从哪来的了,祖传的啊。 “您孙子的名字已经被人扒出来,挂在热搜上了,看样子,广大网友并不认为这是玩闹而已,形势对您的孙子并不是很乐观。”路危行比谢隐平稳很多,不疾不徐地说着官方的辞令,看不出丝毫情绪。 邹老登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久居高位,对底层民意缺乏了解和敏感性,听到孙子名字上了热搜,依然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不就是个热搜吗,撤掉不就可以了。” 这话,连邹家中登都听不下去了:“爸,热搜这个东西,不是撤掉就没了那么简单的。” “撤不掉就把网站关了,关一个不行,就全关了,能有多难。”邹老登咆哮完,他家保镖都露出了无语的神情。 这老登讲也讲不听,听又听不懂,根本聊不动。谢隐和路危行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看向一直躲在老登身后的中登。 中登眼见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爸,您早点睡吧,我跟这几位聊几句。” “有什么可聊的!”邹老登赖在客厅不肯走。 邹中登见状,只能把谢隐他们引到了书房里。 路危行开门见山:“邹先生,我们并非您家雇佣的危机处理顾问,而是代表校方前来,今晚只是想来了解一些情况,毕竟学校并非此次事件真正的涉事方,承担的最大责任也就是教育不力。而我们的职责必然是要完全站在我们的代理人一边,为他们争取最大的利益。” “那你们来干什么?”中登明显有点懵。 “在没见到始作俑者和监护人之前,就直接制定处理策略,这在道理上是说不过去的,也难免会遭到他人的诟病。所以,此次前来拜访,主要目的就是跟你们进行一个简单的沟通和询问。” 路危行这些话的引申义是:你家根本没有拿钱给我们公司,我们自然不会为了你们操心,来看一眼问一问是迫不得已,到时候把锅全甩在你们头上,是正常的职业操作,不存在个人恩怨,你们也别叽叽歪歪。 “如果家里有危机处理团队和律师,也可以让他们联系我们,当然,如果您不想跟我们沟通,也可以拒绝。” 邹家的产业是依附政府的,都是些平民百姓压根接触不到的项目和内容,平日里根本不需要宣传和营销,也不会出现公共危机,因此,没有这方面的合作公司和意识,律师倒是有,但也是商业专项的。 中登琢磨了片刻,说:“这件事,我已经问过高飞了。他说,就是玩游戏而已,没想到事情搞这么大。” “您儿子的话,您自己信吗?”谢隐反问。 “真相有那么重要吗?他们不就是想要钱,可以啊,我就按那个omega从幼儿园开始的学费加生活费算到现在初三,翻三倍,五倍!给他,可以了吧?” 谢隐以为这个人会是家里明事理的特例,没想到是蛇鼠一窝。 “他们不想要钱,想要你公开道歉。” “道歉?给他?一个omega?别开玩笑了。”中登很讨人厌地贱笑起来。 “你儿子毁了他的学业前途,道个歉过分吗?”谢隐语气有点不爽了。 “就算给他上了高中,上了大学,又如何?他一个omega能找到工作吗?最后还不是回归家庭,生生孩子,拿拿补助,当当政府的蛀虫,给生育率做贡献才是他们的正道,高飞也无非是帮他少走几年弯路而已。”邹中登振振有词。 谢隐的拳头都攥紧了,被路危行再次及时发现,及时安抚。 “事情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我们就不打扰了。”路危行起身告辞,拉起谢隐就走。 他生怕过多逗留,谢隐生出事端。而且,这邹家明显不想解决问题,多说无益。 副校长开车自己走了,谢隐则是骑着摩托载着路危行回了明德中学的停车场,把他放在了他的车边。 “你饿不饿?”路危行忽然问道。 谢隐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饭,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走,吃饭去。” 路危行开着车把谢隐带到了一家24小时餐厅门外,停好车,在自助点餐台前面点完单,去柜台取了餐,俩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祭起五脏庙来。 “你对那个孩子,有点过分关心了。”路危行忽然说。 “有吗?”谢隐十分心虚。 “过分关心,会影响你的职业判断力,最终也许反而帮不到你想帮的人,正所谓,关心则乱。”路危行说。 谢隐抬眼看了一眼路危行,不置可否地低头继续吃饭。 吃完饭,路危行开车,谢隐在副驾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刹停了,惯性将他从睡梦中拽了出来,眼皮沉重地掀开,车窗外,那幢熟悉得令人恶心的大楼矗立眼前。 “公司?”谢隐以为自己在做梦,还是噩梦。 驾驶座上的路危行面无表情:“你得回公司,把今天和邹家接触的所有细节,信息,你的分析判断,全部整理成书面总结。另外,针对康池事件的后续处理以及我们可能的介入方向,拟一份初步的方案。上午九点之前,电子版发我邮箱,我已经通知了校方代表,上午十点过来开会。” 谢隐一听,差点哭出来,这是不用睡了啊。 “现在?就我一个人?”他的声音满是委屈,“那你呢?” “我?”路危行微微挑眉,理所当然地回答,“回家睡觉。”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把谢隐赶下车,门一关,方向盘一打,车子无声地滑入车道,朝着前方驶去。 第16章 谢隐委屈又崩溃地站在路口,看着路危行的车屁股灯由近及远,在路口变成了两个小小的红点。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转身认命地朝着公司走去。 然而,就在他刚踏上公司台阶时,那远去的红色尾灯忽然在路口中央停了下来,在原地滞留了足有半分钟,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谢隐也停止了前进,看着路危行的车。 紧接着,车灯忽然转向,又朝着公司大楼疾驰而来。 车子以一个略显急促的姿态刹停在他身边,车窗玻璃降下,露出路危行的侧脸。 “哟?路总监良心发现,终于觉得大半夜把下属一个人扔在公司加班太不人道,准备回来陪我共患难了?”谢隐志得意满地笑了。 路危行没说话,谢隐这才发现,他没了惯常的各种笑容,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线。 他开口时,语气是谢隐从未听过的沉重: “康池……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 第14章 劫财?劫色? 两个人赶到医院,冲进走廊,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急救室门外长椅上的康池妈妈,此时的她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一动不动地坐着,没有哭泣,没有呼喊,眼神空洞,望向前方。 抢救还在进行。 原来,在他俩在书房跟邹高飞的爹废话时,那个无法无天的恶魔跳窗跑了,他竟直接潜到了康池家附近,守株待兔。当康池和他妈妈毫无防备地从学校回到楼下时,邹高飞冲了出来,带着极致的恶意,将瘦弱的康池狠狠地从楼梯高处推了下去。 “你不是喜欢跳楼吗!我就顺了你的意!让你摔死!”恶魔把当时狰狞地冲着康池叫嚣着。 手术室灯灭,康池被推出来了,命捡回来了,但并没有度过危险期,医生说如果72小时不醒,大概率就没救了。 邹家人一个都没出现,只派了个秘书来支付医药费。 面对邹家漫不经心的态度,谢隐的愤怒都要溢出了:“他们孩子杀了人,他们连出面都不出面吗?报警啊!警察呢?” “警察去过邹家了,邹家轻描淡写地说是小孩子打闹失手,纯属意外,表示非常遗憾,承诺会承担一切后果,当然,仅指经济赔偿。然后,警察就走了。”路危行声音不大,在这种情景下显得略微冷酷。 “狼狈为奸!这他妈就是狼狈为奸!”谢隐一拳狠狠砸在墙壁上,“就没人管吗?就没人能管吗?” 路危行拍了拍谢隐的肩:“邹家拥有最顶尖的律师团队;有关系匪浅的法官;有能用金钱和权势铺平一切道路的能力。对他们而言,蹍死一个像康池这样的孩子,跟蹍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容易。而且邹高飞说得没错,以他现在的年龄,就算证据确凿是故意杀人,法律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他不是不生气,而是在努力克制情绪——两个人不能都被愤怒左右,至少要留一个冷静的掌控局面。 “舆论呢,舆论!”谢隐青筋暴起,浑身因为出离愤怒而战栗。 他喊出这话时,甚至忘了自己就是资本操控舆论的机器。 “你觉得邹家会在乎舆论吗?事情一旦爆出来,会有无数像我们公司这样的专业人士,立刻蜂拥而上,为他们撰写洗白文案,操控言论导向,转移公众视线。” 路危行也渐渐抑制不住愤怒了: “就算暂时压不住,舆论沸腾了又如何?他们只需要低调装死一段时间,冷处理,互联网的记忆比金鱼还短。很快,就会有新的热点覆盖掉康池的悲剧,没人会再记得一个普通孩子的死活。对他们权贵来说,这不是人命,不过是一个花点小钱,动用点关系就能平息的麻烦。” 谢隐不再说话。 他将脸贴在icu观察窗上,视线穿过那片隔开生死的玻璃,落在里面那个毫无生气的孩子身上。 那几小时前还鲜活的生命,此时却插满了各种管子,连接着滴答作响的各种仪器。 谢隐透过这个孩子,似乎看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他。 在晨曦照亮黑暗城市的时候,他以一种耗尽全身力气的姿态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并没跟路危行打招呼。 路危行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那背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他才收回了视线,深深叹了口气。 下午上班时,谢隐刚刚走进公司,就被路危行直接“请”进了办公室。 他指着学校官号上的公告,问谢隐:“这公告是你发的吧?” “什么公告?”谢隐装傻。 但他技巧不怎么高明,眼睛的焦点满屋子乱飘,就是不敢落在路危行脸上。 路危行冷笑一声:“要我念给你听吗? 经学校调查确认,康同学确因遭受同学的信息素霸凌而错失中考机会,校方对此深表痛心并承担相应的责任。 为切实维护康同学权益,校方决定: 1.聘请专业分化专家及心理医生为其提供全面治疗,承担全部费用直至康复。 2.全力协助其申请特殊补考机会,并承担其后续高中及大学阶段全部学费。 校方深刻反思,在abo混班制下,对信息素霸凌风险认识不足,存在预防措施缺位,监控盲区及应急机制缺失等问题。现郑重承诺,将立即进行全面整改,杜绝类似事件。” 念到这里,路危行看了谢隐一眼,继续: “对涉事的几名alpha学生,校方已: 1.执行立即停学处理; 2.向公安机关报案并积极配合调查取证; 3.要求涉事学生及家长公开道歉,并依法承担相应责任和赔偿。 特此公告。” “写得不好吗?多好啊。”谢隐对自己的大作十分满意。 何止好,简直太好了,最最最好的是,网上开始流传一组图片: 第一张是康池残破并被信息素和尿液等污染的校服。配文是:出事当天被害人的衣物,作为证据提供给了警方; 第二张是康池躺在icu里的照片; 第三张是诊断书。 这些内容不但把邹家直接架在火上烤,还把那些权力机关也跟着架了起来,让他们无法因为邹家的势力包庇犯罪。 这些证据是不能通过校方官号发布的,会陷自己的客户于水火,但可以趁着校方“承认”霸凌存在时,让“别人”放出实锤,推波助澜。 由于没有提到邹家半个字,也没出现任何邹高飞的照片,这帖子开始没被邹家监控到并狙击,传播得很快。 等到民愤不可抑制时,谢隐利用水军在评论区开始一点一点释放邹高飞的信息,每一条都加上一句:快看,马上就要被404了。 人们是最喜欢看明星被群嘲,和权贵被打倒的,于是,这些信息的散播范围从社交平台,快速渗透到大家的聊天软件和群。 等邹家发现时,传播力度和范围已经大到无法遏制,删都删不掉了。 “你真是胆大包天。”路危行直视着谢隐,没有一丝笑容。 “大吗?我感觉没有邹高飞胆子大,他才15岁,就敢毁了别人的一生当玩乐。”谢隐冷笑一声。 “如果因为你的一时冲动,给自己带来天大的麻烦,你觉得值得吗?”路危行前所未有严肃地看着谢隐。 天大的麻烦?他要怎么处理我?总不能因此开除我吧?谢隐琢磨。 “我不是一时冲动。”谢隐嘴硬。 他当然知道自己冲动了,他体内alpha的特质发出公告那一瞬间控制了他的理智,他也想过征求客户的意见,但想到懦弱,只追求息事宁人,保住官位的校方领导,他觉得这个公告肯定发不出去。 他其实已经把写好的公告删了,但想到那孩子昏迷的脸后,怒火再次熊熊燃起,把垃圾箱的稿子恢复,发了出去。 等他一时冲动把公告发出去后,其实也后悔了几秒,但他不能在路危行面前承认。 “出去!”路危行呵斥道,但就在谢隐转身,手刚搭上门把时,那怒意旺盛的命令再次砸来:“回来!” 谢隐的身体定在原地,没有完全转回,只是侧过脸,下颌线绷紧,眼神充满明显的戒备和执拗,回望向路危行。 “把你饿死的鱼和渴死的树带走。”路危行的手指指向办公室角落里那个如同小型停尸场般的鱼缸,以及那几盆早已枯槁的绿植。 谢隐拿着个鱼网,把这些办公室斗争的无辜牺牲鱼一条一条捞起来,装进塑料袋里,带走了。 公司顶楼的空中花园,阳光正好,却照不进谢隐心里。 他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捡了根树枝挖开松软的泥土,将那些无辜的小生命一条条埋了进去。 他嘴里低声念叨着,像在进行一场荒诞的葬礼:“对不起各位,我不是故意的,你们下辈子还是别当鱼了,”他目光望向远处钢筋水泥的丛林,声音更低,满是深沉的疲惫和厌弃,“也别当什么信息素人,这操蛋的世界,还不如当条鱼呢。” 第17章 回到自己工位,缓了一会儿,谢隐忽然想起,鱼缸空了,必须给人家补上,毕竟,那是上司的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主要是不能为了这个愚蠢的原因,让路危行多一个借口开了自己。 他点开请假申请,又叫了辆车,出去了。 在花鸟虫鱼市场买了双倍的金鱼和绿植后,他的心终于没那么堵得慌了。 他忽然意识到,他不愿意欠路危行的。 上班时间出去买这种东西,虽说是给上司买,也不好走大堂的,会被人侧目,他直接让的士司机把车停在了公司后巷口。 下了车,他一手拎着装金鱼的透明塑料袋,一手拎着绿植,冲着公司后门而去。 没走几步,忽然四道黑影忽然冒出,两前两后,将他围了起来。 谢隐的视线从金鱼袋子上抬起,看到眼前戴着覆面的黑衣人们,懵了。 毕竟这一幕有点超现实,放任何人身上,第一反应都是懵逼。 那四个人不动,但都是进攻姿态,盯死了谢隐周边的四个方向。 “你们是干什么的?” 谢隐问完就后悔了,因为这就是句废话,人家明显就是歹徒啊。 抢钱?殴打?绑架?总不能是劫色吧? 四个黑衣人不说话,但相互使了个眼色,开始锁紧包围圈。 谢隐这才反应过来,得跑啊! 这不怪他,他没经验。 就在他目标锁定黑衣人间的空隙位置,准备跑时,一辆运货的面包车疾驰而来,刹停在他身旁,轮胎抓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车子跟墙形成了一个夹角,再加上黑衣人们的堵截,彻底封死了他逃跑的可能性。 完了。 车门被滑开,车厢内蹲着两个造型一致的人,看来是同伙。 他们要抓我?光天化日之下要抓我? 谢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谁抓我? 为什么抓我? 我得罪人那么多,是哪位啊? 我得喊人! “救——”谢隐“命”字还没喊出,就被身后站位的黑衣人快速捂住了嘴。 剩下三个黑衣人,两个抱腿,一个抱腰,配合极为默契地,把他搬货一样往车厢里塞。 他手中的金鱼袋掉落,袋子破损,鱼们撒了一地,扑扑腾腾的,可怜的小东西们,还没进缸,就又要死了。 谢隐虽然身体素质和战斗技能都不错,但也就是个较强的普通人,还势单力薄,拼了老命挣扎也毫无卵用,最终还是被强行塞进了面包车。 沉重的车门“哐当”一声死死关上,此时,陷入巨大慌乱和迷惑的谢隐猛然想起了两个字—— 邹家。 第15章 英雄撞美 想起了张副校长说的,被消失的实习女老师,谢隐头皮发麻,脊背发凉——这不能被邹家抓走,抓走就死定了,而且还找不到尸首那种。 他尝试再次自救:只要车没开走,踹破了车窗呼救,应该会被路人听到报警的,不能就这么悄声无息被抓走。 但对方人数上有绝对优势,还专业,直接把他用绳子捆了个结实,嘴也用大力胶带封住了,他连挣扎都挣扎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包车被发动,并开始行进。 就在面包车调转车头,准备带着谢隐离开时,一辆纯黑的跑车出现在了面包车前方,跑车停位刁钻地斜卡在两个车道中间,堵死了面包车的去路。 “傻逼会不会停车!没素质!”负责开车的黑衣人不耐烦地冲着跑车闪了闪大灯,示意它让开点。 但那黑色跑车不动如山。 “操!找死吗?”黑衣人司机气急败坏,转头问后排的老大,“怎么办?” 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谢隐意识到这可能是个逃跑的机会,得求救! 他拼尽全力,用腰部和脖子的力量在车厢里艰难地向上拱起,视线穿过面包车的和那辆跑车的前挡风玻璃,竭力聚焦。 当看清跑车驾驶座上那张熟悉的脸时,谢隐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再确认一下。 卧槽? 真是路危行? “妈的,下车,收拾那个傻逼!”黑衣人大哥果断下令。 收到命令的黑衣人小弟们,骂骂咧咧地抄起藏在座位下的钢管和砍刀,伸手就要去拉面包车的侧滑门。 就在门锁“咔嗒”一声轻响,车门被拉开一条缝隙的同时。 “嗡!嗡!——轰!!!” 黑色跑车的引擎猛然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咆哮。 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普通的汽车启动声,而是油门被彻底踩到底,引擎转速拉到极限的声浪。 所有人也知道,这个声音意味着什么。 难道……他要……? 不可能吧? 一股恶寒从谢隐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车内的黑衣人们也懵了,一个个僵在那,脸上的凶悍被难以置信的惊愕取代,瞠目结舌地看着那辆黑色跑车。 果然!在声浪再次响起的同时,跑车没有丝毫犹豫,充满毁天灭地气势的,朝着面包车呼啸而来。 随着跑车在视野中急速变大,谢隐才意识到,路危行可能真的想撞死匪徒,和自己! 这个疯子! 他的脑子疯狂运转:这车价值不菲,制动性能世界顶尖,路危行一定是想吓唬人,肯定会在最后关头刹停,一定是这样。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抓住这最后一丝微弱的幻想。 然而,并没有。 直到跑车几乎热吻面包车正脸的那一瞬间,谢隐才真的相信路危行真的撞上来了,他甚至能看到路危行那平淡的脸。 这人撞人的时候这么淡然的吗? “哐——!!!” 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巨响猛然炸开,面包车被巨大的冲击力顶着,不受控制地原地高速旋转了大半个圈。 车内的所有人,包括被捆死的谢隐,如同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被巨大的离心力狠狠甩向车厢各处,头重重地撞在车壁和座椅上,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痛苦的嚎叫和咒骂在狭小的空间里此起彼伏,人人眼冒金星,连爬起来的力气都被撞散了。 路危行从那辆车头几乎全毁的跑车上下来,抄着一把匕首,几步走到面包车的右前轮旁,没有丝毫停顿,矮身,手腕猛地发力,锋利的刀尖刺入轮胎侧壁,然后旋转了两下。 “扑哧——嘶——” 一声剧烈的漏气声伴随着橡胶撕裂的刺耳声响骤然响起,轮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下去。 确认这辆破车再也跑不了后,他这才转身,走向面包车的侧滑门,他用脚踹开门,扒拉开正在哎哎哟呦的匪徒们,把捆得跟大闸蟹似的谢隐从车里拽了出来。 “呜呜!”谢隐被胶带粘住的嘴,只能发出呜咽声。 路危行抄起那把匕首,割开了他的绳子,给他松了绑,还贴心地帮他把粘嘴胶带也撕了。 撕得动作又恨又快,“嘶啦——”,谢隐一声嚎叫,生理性泪水滂沱而出。他笃定,今后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不用刮胡子了。 连根拔起啊! 讯安的保安们此时赶到了现场,控制住了所有匪徒,并全部移交给赶来的警察。 看着后巷的一片惨状,谢隐腿一软,瘫坐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肾上腺素飙升时,人是不会怕的,肾上腺素退去,恐惧加倍袭来,腿就软了。 “你应该知道是谁动的手吧?”路危行递给他一包纸巾,让他擦血。 “嗯。”谢隐一脸心有余悸。 看着不远处横尸满地,被踩扁了的金鱼们,他知道,差一点自己也那样了。 “还觉得值得吗?”路危行蹲下身,直直看着谢隐,再次问。 谢隐这才恍然大悟,之前路危行在办公室说的“天大麻烦”,不是开除,而是邹家。 小人之心了,自己。 “我只是,想让那孩子,得到一点作为信息素人,作为蝼蚁活下去的希望。”谢隐咧嘴一笑,“而且,作为学校的危机处理顾问,我们的工作很圆满啊,学校的危机确实被妥善处理了啊,不是吗?” “妥善个屁,”路危行冷哼一声,倒也不是生气,反而有种宠溺的无奈,“校方正追着咱们公司索赔呢,因为你擅自发布公告,他们学校现在乱成一锅粥了。他们校长为了保命,已经打算辞职跑路了。” “其实,他们学校不需要危机处理,只需要跪着求个靠山。”谢隐一脸无语,“我就不明白了,伪善的领导,懦弱的学校,这样人文基调的地方,能教出什么三观正常的孩子来?” “人家原本有靠山啊,还兢兢业业供着,跪舔着,被你搞跑了而已。”路危行笑了起来。 谢隐也笑了起来。 笑完,俩人同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半晌,谢隐才吭吭唧唧地开口了。 第18章 “刚才,谢……谢啊。”他的嘴难得一见的不利索,还带着点羞涩,但旋即话锋一转,“但,你也不能真的撞过来吧?你就不怕把我也撞死吗?” 刚才撞上的时候,谢隐竟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说不定路危行只是想撞死自己,匪徒才是垫背的。 “不客气。”路危行对谢隐的第一段的感谢报以微笑,对第二段的质问已读不回。 “你怎么知道他们刚才要对我动手?”谢隐忽然想起了整个事件的怪异之处——路危行出现的时机,根本不合理。 “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恰好把放在公司地库的车开到后门,还知道我在那辆面包车上,在他们掳走我之前成功把我救下来?”谢隐觉得路危行拿他当傻子。 “巧合。”路危行就是拿他当傻子。 看着路危行坚硬的嘴,谢隐的脑袋都要被不断膨胀的问号和奔涌而来的感恩挤炸了: 他救了人不承认,是怕过多的牵扯?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总不能是怕我以身相许吧? 但无论如何,他救了我啊,救命之恩哎,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大的恩情吗?不然,这个总监就给他做吧,我不算计他了。 不行啊,那我的计划怎么办? 毕竟是救命之恩,不能恩将仇报,至于我的计划……再想想别的办法?谢隐偷偷琢磨。 此时,救护车“嗷呜嗷呜——”地来了几辆。 急救医生对谢隐的伤进行简单处理后,向警察建议让谢隐去医院接受进一步检查,因为牵扯车祸,内伤可大可小。 路危行自告奋勇跟着谢隐上了救护车,警察见状,派了一名警员跟随他俩去医院,顺便做个初步的笔录。 到了医院,这路危行无比贴心地陪着谢隐排队挂号等待就诊交钱检查拿药看结果,那叫一个温柔似水,心细如尘。 谢隐看路危行的眼神愈发复杂起来:这人其实就是嘴硬心软,而且,对我还不错。 我误会他了。 但很快,他就狂扇了自己的脸,并彻底放弃了“对我还不错”这个愚蠢的念头。 因为,就在第二天一早,还包着纱布的谢隐,就被路危行当着全体部门员工的面,进行了严厉的批评,罪名是他没有经过校方和领导允许,擅自发出了那条明德中学的公告。 按规定立刻开除。 但鉴于谢隐犯错情有可原,最终处罚结果是: 扣掉谢隐今年的全部年终奖金,并调任(流放)去讯安下属的舆情监控管理公司工作。期限未定。 调任通知,当即生效。 这个下属公司的工作内容,说白点就是人工刷评论的,谢隐的新岗位,就是付费款喷子。 按照惯例,这种调任,几乎就是没机会回来了。 这个惩罚措施怎么说呢,伤害性很大,侮辱性更强。 谢隐知道自己擅自发布公告,确实是死罪,被客户追责,更是死上加死,但他不明白的是这个路危行——前脚救你的命,后脚把你一脚踢进辛者库,是个什么操作? 我对他,该是个什么情绪呢? 谢隐强忍失落,躁郁和不解,以及极大的混乱,随便找了个破塑料袋,把自己的私人用品一股脑装了进去,在整个行动组全体同事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注视下,仓皇地走进了电梯,冲出公司大堂,迅速消失在公司范围内。 从之前意气风发的总监继任者,成了如今狼狈的流放loser,谢隐感觉自己被阴云笼着,呼吸都很困难。 而这挥之不去的阴云,就是路危行。 但也不全是阴云,偶尔也下雨,心情好了也出出太阳,甚至还有彩虹。 但如今,都不是阴晴的事了,天直接塌了啊! 不然,辞职吧?对回到讯安本部几乎绝望了的谢隐在心里琢磨。 就在产生这个想法的同时,他的日程提醒响了,他拿出手机,低头一看—— 谢泽忌日。 作者有话说: ---------------------- 第16章 谢隐的秘密 午后的阳光穿过城市高楼的缝隙,落在人世间,假装这世界充满了希望。 谢隐从书店出来,手里拎着一大包漫画和最新款的游戏碟片,坐上了一辆的士。 车窗外的风景逐渐从繁华的都市变成了略显空旷的城郊。 墓园依山而建,空气里弥漫着松柏特有的气息,夹杂着泥土和隐隐飘来的纸灰味儿,厚重且宁静。 谢隐抱着东西,沿着石阶一步步向上攀爬。 到了谢泽的墓前,他清理掉上面的枯枝败叶,拿出湿纸巾,把墓碑擦干净,最后把买的东西一件一件在焚烧桶烧掉,嘴里还念念叨叨的: “你最近还喜欢这些吗?不喜欢就托梦给我,我下次给你烧点别的。你会长大吗?能看成人杂志吗?那玩意儿烧过去不会被打码吧?不然就烧钱,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我刚才上山的时候,销售跟我推销墓地,我一看价格,好家伙,死不起了快。我决定了,等我死了,我就让人把我骨灰放自助快递柜,一年只需要五十多块钱,二十万可以存三千六百多年,比住这里划算多了。” “今年我有点倒霉,本来板上钉钉的升职,眼看就能拿到那些资料了,结果,公司空降了个姓路的,直接把我顶了。那家伙,处处针对我,烦得要死。但也不是完全针对,他还救了我的命。” “无论如何,有一件事,他大概是说对了,帮康池那孩子,我确实冲动了。可能,就因为这一下,我已经彻底失去留在讯安的机会了。”他失神地摸了摸墓碑上照片的脸,“可是,那孩子的眼神太像你了,他躺在icu的时候,跟你那时……我没忍住。” “我当时只是……只是不想他……不想他跟你一样死得不明不白的。也不知道那孩子能不能挺过去。” 谢隐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困惑,“哥,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然而下一秒,他像是被自己的话烫到一样,变了主意,拨浪鼓似地摇头,脸上浮现出一种孩子气的抗拒,迅速收回了刚才的提问:“算了算了!不能听你的!你会骗我!” 语气斩钉截铁,满是历经痛苦后的警惕。 谢泽这辈子,就骗过他一次。 可那一次,代价却是谢泽的命,也把谢隐钉在了名为“悔恨”的十字架上,直到现在依旧鲜血淋漓。 如果可以重来,他绝不会再信哥哥那句“你先出去,我马上跟出来”,他宁愿和哥哥一起烂在那个地狱般的实验室里,也绝不会独自离开…… 思绪如同坟前的飞灰,随风卷进了他黑暗绝望的童年—— 他和谢泽是双生子,他们出生没多久,亲妈就消失了,只留下两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和一个滥赌,酗酒,家暴成性的alpha父亲。 他们像两颗被随意丢弃在烂泥里的种子,靠着旺盛的生命力野蛮生长着。 在令人窒息的世界里,彼此是对方唯一的光,唯一的暖。 谢泽是天生的好哥哥,一颗糖,自己不吃也要塞进弟弟嘴里;有任何事,他总是毫不犹豫先护着弟弟。 但实际上,他也就比谢隐早出生5分钟而已,他为了这5分钟,对谢隐承担了一个父亲的责任,和一个母亲的爱。 因为有谢泽在,再操蛋的日子,谢隐都觉得咬着牙也能撑下去。 谢隐也有自己保护谢泽的方式。 他们的渣爹,每次输牌回来都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揪着儿子往死里打,所以,每当算计到渣爹牌局快散场了,小小的谢隐总会想出各种借口把谢泽支开“哥,帮我买糖吧?我想吃甜的。”“哥,去同学家帮我借本书?”……等谢泽回来时,渣爹往往已经发泄完暴虐,要么鼾声如雷,要么又出去鬼混了。 而此时,谢隐早已把自己收拾妥当,掩盖好身上的伤痕,装作若无其事。 直到那一天,谢泽又被谢隐骗了出去,但他半路发现自己忘了带坐车的零钱,折返回家,推开那扇破门,他看到的景象如同噩梦:渣爹的拳头不断落在蜷缩在地上的弟弟身上,而弟弟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只有身体在因为承受疼痛而颤抖。 谢泽脑子“嗡”的一声,想也没想就冲上去想拉开渣爹,结果被渣爹像拎小鸡一样按在地上,同样遭受了一顿毒打。 渣爹打累了,拿了钱,骂骂咧咧地又去了别的牌局。 谢泽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挣扎着爬起身,去掀谢隐的衣服。 谢隐不肯,但还是被哥哥看到了他那些层层叠叠,新旧交织的淤青和伤痕。 此时的谢泽恍然大悟,为什么弟弟在某个岁数后,就不再在自己面前脱衣服,死也不肯跟他一起洗澡,他以为他只是长大了,变害羞了而已。 看到了新伤旧恨,他心疼又生气地质问谢隐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隐不以为意,只是说说,一个人被打总比两个人被打好,反正他也分不清谁是谁。 第19章 谢隐的计谋暴露后,谢泽再也不肯上当。 于是,渣爹的“运动”变成了“一打二”,每次,兄弟俩都蜷缩在一起,用小小的身体共同抵御着来自那禽兽爹的暴虐。 渣爹每一次施暴时,那些关于“这是alpha的天性,我控制不了”“没办法,都是信息素让我失控的”的肮脏借口,一次一次侵蚀着谢隐对信息素人的感官和判断,让他对alpha这个群体厌恶到了极点。 12岁那年,兄弟俩几乎同时出现了分化的迹象。 谢隐感到一种被命运嘲弄的愤怒——他要变成自己最痛恨的信息素人了。 渣爹也很愤怒,在他看来,兄弟俩成为信息素人,意味着他们将来不可能飞黄腾达成为人上人来赚钱养活自己,就只能做些针对信息素人的工作,在底层度过一生,无法成为他的血包。 忽然有一天,渣爹一反常态,破天荒地买了满满一桌好吃的。 “我哥呢?我要留给我哥吃。”谢隐不肯动筷子。 “你哥去给我买酒了,马上回来,你先吃。”渣爹脸上堆着罕见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慈祥”笑容。 谢隐被逼无奈吃了几口,睡意忽然袭来,眼皮沉得抬不起来…… 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被医用束缚带牢牢固定在一张金属床上,头顶是惨白刺眼的灯光,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化学试剂的刺鼻气味。 穿着白大褂面无表情的人在周围做着各种事情,他们的对话断断续续传入耳中:“编号a-46,beta化药物第一阶段试验开始……” 后来他得知,自己被渣爹卖了,卖给了一个叫“静海计划”的实验室,实验内容,是对分化阶段的孩子进行干预,企图把信息素人转化为beta。 谢隐成了一只小白鼠,从此开始,他每天的生活只有打很疼的针,吃很苦的药,以及承受药物带来的翻江倒海的副作用,经常性的,他连胆汁都会吐出来。 从那个时候开始,谢隐就开始恐惧和厌恶苦味,不受控地摄入过量的糖分,就比如那个齁甜的可颂,他也并不是真的喜欢吃甜,只是口腔中充斥着甜味,让他安心。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片大海,有些人的海,是星辰大海,但你们,只能被困在信息素的潮汐中无法自拔…… ……没有了信息素,你们的海,将摆脱潮汐,获得宁静,而你们将重获自由!获得新生!…… 每次听到这个,谢隐都忍不住发抖,因为这是新一轮实验的开始。 但想到被卖掉的是自己,不是谢泽,他心底竟生出一丝平静和踏实:也好,至少哥哥不用在这里遭罪。 后来,他渐渐想通了渣爹为什么卖他而留下谢泽——因为他“顽劣”“不好控制”,而哥哥老实听话,将来更容易被渣爹吸血和压榨出油水。 在又一个做完实验后,浑身难受意识模糊的深夜,他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摇晃自己,低声呼唤:“小隐……小隐……”他费力地睁开眼,朦胧中看到谢泽焦急的脸。 看着哥哥的脸,此时的谢隐无比想哭,巨大的委屈迎头袭来,而他从被关进来后,就没有哭过。 “哥,你怎么来了?” “带你回家啊,傻瓜。” “我可以回家吗?” “当然可以啊,小隐,看到那扇门了吗?你先出去,我马上跟出来。”谢泽冲谢隐笑了笑。 “为什么不一起走?”谢隐拉着谢泽的手不放。 “一个人一个人走比较隐蔽,别说话了,赶紧走。”谢泽耐心解释后,像平时一样,摸了摸谢隐的脸。 对哥哥无条件的信任让谢隐懵懂地点了点头,他跌跌撞撞地按照谢泽的指引,从后门逃出了那座地狱般的囚笼。 逃出来的他躲在暗处,焦急地等待哥哥出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但后门却始终没有再次打开。 一股强烈的不安让他按捺不住,不顾一切地冲回实验室,面对他的,是站在那看门的工作人员。 谢隐懵了。 他之后才知道,这交换,是实验室允许的。 谢泽太了解谢隐了,他知道跟他说实话,弟弟肯定不会乖乖听话出去,于是,他想出了这个骗局。 这是哥哥这辈子,唯一一次骗他。 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从此以后,谢隐每天都守在那个实验室门口,看着那扇永远不会打开的灰白色大铁门…… 再次“见到”谢泽时,只有一个冰冷的骨灰盒,他那么大一个哥哥,只剩了这么小小一捧骨灰。 渣爹拿着实验室赔付的沾满谢泽鲜血的抚恤金,乐得见牙不见眼。 而谢隐的世界,从那一刻起,彻底崩塌了。 他的光,他的哥哥,他唯一的救赎,没了。 谢泽死了…… 死了…… 巨大的悲痛之后是焚心的愤怒。 他跑去报警,得到的只有敷衍和推诿;他在网上发帖求助,帖子很快被删除得无影无踪;他找到一家家媒体,撕心裂肺地控诉,却没有一家敢对此事进行报道。 在一家以揭露社会黑暗面闻名的媒体大楼外,他顶着烈日,迎着大雨,一动不动,举着写着控诉文字的纸壳子,守了整整一周。 竟没有一个人,跟他说一句话,更别说理会他的控诉了。 他就那么绝望的伫立在无尽的噩梦之中。 终于,他因为体力不支而昏倒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陌生汽车的后座上。 作者有话说: ---------------------- 求看到这里的宝子,给个收藏~你的收藏会给我无尽的动力哦,拜托拜托,谢谢谢谢~ 第17章 天凉邹破 “你是谁?”谢隐坐了起来,警惕地看着驾驶位上陌生的背影。 那人并没回答谢隐的问题,只是从副驾手套箱拿出一瓶水,回过头递给谢隐一瓶水:“孩子,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谢隐认得那张脸,是在这个媒体大楼上班的记者。 “我哥死了,我没家了!我要帮我哥讨回公道!”谢隐倔强地把水扔在一边,作势要下车,但记者一句话,让他停住了动作。 “没用,你找不到人帮你的。”记者的声音很小,是刻意压低过的。 “我不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谢隐倔强道。 “这不是好不好人的问题,因为帮你的人,会死!谁会用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当个好人?”记者的声音明显焦虑起来。 谢隐明显被这个原因震惊了,他呆呆地看着记者的侧脸:“为什么?” 记者四处张望了一下,把已经很低的声音,压得更地:“导致你哥死亡的实验室,背后是磐石医疗,那是多大的庞然大物啊!谁碰谁死!回家吧,孩子!” 谢隐当然知道磐石医疗,那是医药界的巨头,广告铺天盖地,各类产品几乎垄断了整个医疗市场。 记者原本只想用真相吓退谢隐,谁知他的话竟然重燃了谢隐奄奄一息的复仇之火,既然知道了幕后黑手:“可以曝光它们!” “曝光?呵呵,帮磐石处理这些麻烦的,是讯安,业内顶级的危机处理公司。你曝什么光?你连声音都发不出去!”记者的语气十分无奈,“连我们这种媒体,都玩不过人家那种专业的舆论操控机器。你拿什么跟他们斗?放弃吧,好好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谢隐终于明白自己在网上的控诉,为什么总是石沉大海了。 记者的话像巨浪,浇熄了谢隐不切实际的冲动,却也浇醒了他混乱的头脑。 他停止了无意义的哭喊和徒劳的奔走,开始冷静地思考,查阅相关资料和搜集小道消息。 慢慢地,一个长远的复仇计划在他心中成型——进入讯安,拿到磐石医疗用未成年人做活体实验的证据,为哥哥讨回一个公道。 为什么进入讯安? 因为磐石,信息素人根本进不去。 磐石医疗,如同所有的药企那般,都只招收beta员工,并且实行极其严格的,几乎每周一次的随机性激素检测,他根本无法蒙混过关打入核心。 但是,讯安作为磐石的白手套,为了完美地洗白静海计划实验室,必然深度介入其中,掌握着最核心最致命的证据。打入讯安,他就能接触到那些能彻底扳倒磐石的真相。 这个路径确实漫长且迂回,但,是谢隐唯一能走的路。 然而现在,一切都搞砸了。 坐在哥哥的墓碑前,谢隐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不甘——他的一时冲动,似乎已经亲手毁掉了自己多年的苦心经营。 可转念一想,当路危行空降取代他位置的那一刻,这个计划不就已经崩坏了吗? 但他又不能怪路危行,人家只是来上个班,又不是蓄意破坏他的计划。 看着墓碑照片里哥哥永远定格在13岁的跟自己极为相似的笑脸,向来以乐观坚韧示人的谢隐,心底涌起了浓得化不开的沮丧和深深的迷茫。 第20章 风拂过山顶,吹动他额前的发丝,也吹散了焚烧桶里最后一缕青烟。 一切归于平静。 离开墓园时,谢隐做出了新的决定——不辞职。 只要还留在讯安的分公司里,就能想办法调回总部。现在另行它路,沉没成本太高了,他承受不起。 第二天去流放点上班时,谢隐迷路了。 这个舆情监控管理的办公地点极其复杂,写着在xx商业街的xx网吧二楼的xx游戏厅后面的xx宾馆里面的xx门牌号。 他在这迷宫般的商业大厦里足足转悠了一上午,终于在午饭时间,才在一个几乎被海报完全遮盖的鼻屎大小的门牌号前停下脚步。 来开门的是个典型的程序猿,一脸防腐剂吃太多导致的微死感。 那人眼神空洞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侧身让他进去了。 门内的景象更是冲击感官:空间狭小逼仄,灯光昏暗,两排办公桌面对面挤在一起,每台电脑前都瘫着一个眼神麻木的键盘侠,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空气闷热浑浊,弥漫着烟味,汗味,头油味,电子元件发热的焦煳味,烟屁股在香辣牛肉面汤里浸出的烟油味,和廉价零食的香精味。 谢隐差点吐了,这工作环境比厕所门口还恶劣啊! 他眼角不自知地抽动了一下,若不是那份由路危行亲笔签名的下放通知还揣在兜里,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什么电信诈骗窝点。 “我们这里虽然工作环境不如讯安本部,但还是挺舒服的。”程序猿似乎看出了谢隐的嫌弃,赶紧挽尊。 但无论谢隐怎么展开想象的翅膀,都想象不出舒服在哪。 程序猿带着谢隐在拥挤的过道里挪动,大致介绍了工作内容。 “你也是舆情管理人员?”谢隐问。 “我不是,我是黑客。”程序猿露出一个神圣且得意的笑。 谢隐后来才知道,这里实行的是两班倒,白班晚班任选,唯一的要求是24小时都有人盯着屏幕。他也终于明白,自己那些半夜3,4点下达的控评任务,为什么总是极快被响应。 看着油腻腻的桌面,在墙角缝隙里探头探脑的双马尾蟑螂,以及偶尔从桌下散步的肥大老鼠,谢隐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心里默念:既来之则安之,天无绝人之路,冷静……冷静……会有办法回去的。 半个月后,熹妃依然在甘露寺敲键盘,既没有高调回宫,也没人搭理。 然而,外面的世界却并未因他的“流放”而停止运转——一则爆炸性的视频在网络上掀起了滔天巨浪,并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快速登顶所有社交媒体的头条。 爆火! 视频内容是邹高飞那段关于omega的高谈阔论——我是未成年人!杀人都不用坐牢的!你们能拿我怎么样?那些只会生孩子的下贱omega,连信息素都抵抗不了的废物,小爷我玩了就玩了,有什么大不了? 配文:信息素霸凌事件当事alpha语出惊人。 拍摄视角是邹家客厅的摄像头。 鉴于对肖像权的尊重,视频发布者还给邹高飞打了一个码——用三个小字“邹高飞”,半遮不遮地挡在他那张因为养尊处优而显得格外宽阔的肥脸上。 视频一经披露,便在网上铺天盖地蔓延开来,成为每个社交媒体的头条。 omega们自发开始在网上声讨邹高飞,这起事件的传播力极强,远远强过康池的悲惨遭遇,因为群众的同情心也就是一段时间,但愤怒可以源远流长。 网友展现出惊人的挖掘能力,邹高飞过往的种种劣迹被连番扒出,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邹高飞的视频只是药引子,伴随视频被披露的内容,才是真的惊涛骇浪——邹高飞爸爸的公司跟政府之间的猫腻。 网友们顺藤摸瓜,把邹中登的公司,还有刚从高位退下来,自以为可以安享晚年的邹老登,以及其家族的所有黑历史扒了个底朝天:违规从事营利活动,违规兼职取酬,利用职权为他人谋利,非法收受巨额财物…… 每一桩都证据详实,如同连环炸弹般接连引爆。 邹家现在一屁股屎,都不知道该先擦哪坨,邹高飞的事竟然是其中最不起眼的。 作为专业人士的谢隐一眼就看出,这些料根本不是网友的能力能扒出来的,而是有人借着“网友”这个身份,一点一点往外放的。 这把火点得太精准太猛烈太有章法,邹家这棵根系巨大,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彻底借着全民的怒火烧起来了。 相关部门受到极大压力,当天就被迫发布了情况通报,表示“已注意到网络反映的问题,并已开展核查”,紧接着,廉政部门的介入,彻底宣告了邹家末日的来临。 邹家的参天大树轰然倒塌,一树猢狲散,昔日的风光顷刻间化为乌有。 谢隐整个人有点懵,他感觉自己就像被贬下凡间一天,抬头却发现天庭已经沧海桑田的强烈的不真实感。 邹家被调查的当天,另一个消息传来:在过了医生下达的7天死线后,依然昏迷的康池竟然奇迹般地醒了。 邹家覆灭的整件事都过于爽文了,大快人心,但唯一让谢隐感到一丝缺憾的是:直到大厦倾覆,邹家上下都没有一个人,对躺在病床上的康池,说过一句“对不起”。 毕竟,那个孩子最想要的就是道歉。 不过,看着邹家彻底完蛋的结局,谢隐琢磨,也许康池本人已经不在乎那一句廉价的道歉了,毕竟,最高级的复仇,就是让对方“全家火葬场”。 看着屏幕上铺天盖地关于邹家倒台的狂欢,谢隐却有了自己的判断—— 他太清楚了,单凭舆论的怒火,和那些所谓的证据,绝不可能如此迅速,如此彻底地摧毁邹家这样的地头巨蟒,这背后必然有一股更庞大的力量在推波助澜,甚至可能是直接操刀,进行狙击。 谁呢? 一个名字几乎下意识地跳入脑海——路危行。 因为邹家派人袭击了自己,所以他才出手?这个念头让谢隐的心跳乱了一下。 他几乎是本能地拿起手机,翻出那个号码,但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几秒后,他自嘲一笑,按灭了屏幕。 “呵呵,想什么呢?路危行怎么可能会为了拯救自己而掀翻整个邹家?”他低声嘟囔,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壳,仿佛要把这个过于荒诞念头敲出去,“谢隐啊谢隐,你是被这里的泡面熏傻了吗?还是最近水贴发多了,产生这种天凉王破的幻觉?” 他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回到工位,重新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我家哥哥的演技是内娱新生代天花板,看看同期那些演员,要么面瘫要么浮夸,拿什么比?根本撑不起主角戏】 【笑死,某家也好意思吹时尚资源?我家哥哥可是xx高奢品牌全球代言人!某些人蹭个活动都要抢镜头,资源虐成这样还敢营销?脸呢?】 【某些糊咖的团队要脸吗?我哥哥的饼都敢乱舔,也不怕舌头生疮。】 …… 谢隐怒发十余条捧江一舟,拉踩对家的内容后,他表情麻木地切了一个账号,画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开始疯狂骂江一舟: 【吹尼玛的天花板呢?就你家giegie那个演技,死了八天的尸体都比他表情丰富好吗!】 【全球代言人?别搞笑了!买一件衣服就敢吹代言?那我举个国旗是不是就代表党和人民了?要点脸!】 【饼?我看你哥哥倒是像个馕。】 发完这一波精神分裂般的“战斗檄文”,谢隐拿起水杯,凑到嘴边…… “一个字一个字打?效率这么低?你连评论机器人都不会用吗?”一个声音忽然从他身后传来。 “真人更有感情!” 谢隐喝着水转过头,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路危行后,他嘴里剩下的半口水直接呈喷射状,喷了对方一身。 路危行的西装前襟被喷湿了一大片,水珠正顺着布料往下淌。 作者有话说: ---------------------- 第18章 以身抵债 路危行脸上没有任何愠怒的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非常自然地,伸手从谢隐旁边那个沾着油渍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动作优雅地擦拭着自己被喷湿的西装。 他一边擦,一边抬眼看向一脸震惊加窘迫的谢隐,目光落在他屏幕上还没来得及关闭的满是江一舟露肉写真的页面,语气玩味: “你跟江一舟什么时候有的感情?” “你来干什么?”谢隐反问。 “江一舟又出事了,”路危行言简意赅,“你得去。” 谢隐是部门里公认的“江一舟问题专家”,这个殊荣并非源于他天赋异禀或能力超群,而是单纯因为江一舟麻烦事太多,且别人都不愿接手这个烂摊子。 “不去。”谢隐往后一靠,椅背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他顺势拿起了乔,“我现在又不是讯安本部的人。” 第21章 “立刻就是了,我带着调令来的。”路危行笑得灿烂极了。 “这不合规矩吧?”谢隐好不容易拿住路危行一次,必须把劲儿使到底。 路危行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如同春水般温柔荡漾,“我就是规矩。”他霸道地说出这几个字后,随即抛出了诱饵,“年终奖照发。” 谢隐眼皮都没抬:“双倍。” 路危行慈父般伸出手臂,揽住谢隐的肩膀:“1.5倍。” “把我的工位还给我。”谢隐得寸进尺。 “成交!”路危行答得干脆利落。 谢隐表面无波,内心狂喜: 江一舟早就是他算计中的,用来重返讯安总部的工具人,毕竟,江一舟惹出麻烦简直是宇宙运行的必然规律,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但他万万没料到,这次惹事来得如此迅速。 强压下内心的喜悦,他迅速起身,跟旁边那个脸色灰败,眼神呆滞,仿佛随时会猝死的同事交接了工作,开始收拾自己寥寥无几的私人物品。 就在这时,路危行忽然毫无征兆地一步上前,凑到了收拾东西的谢隐跟前,鼻尖微动,眉头蹙了一下:“什么味道?” 谢隐慌了,最近在这个边缘下属公司混日子,身份压力骤减,他对抑制剂的注射管理也变得松懈,不再像以前在讯安时那样频繁,定时。 难道是信息素泄露了?被闻到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头皮开始发麻,腺体附近似乎都隐隐有些发热。 但转念一想,不对啊! 路危行不是beta吗?beta对信息素是毫无感知的,根本不可能闻出来!他是不是在诈我?我哪里露出破绽了? “什么什么味道?”谢隐干笑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自然,带着点刻意的漫不经心,“大概是香水吧?这鬼地方空气不好,我喷了点盖盖味道。” 路危行没有回答,只是又凑近了一点,像只警觉的猎犬,一路嗅探,竟然渐渐闻到了谢隐的颈侧处。 谢隐全身的毛孔都炸开了,大脑疯狂运转,寻找着任何能搪塞过去的借口,是刚才吃的橘子?还是新换的洗发水?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随便脱口而出一个离谱的理由时,路危行的手指却指向了他的桌面: “你充电宝着火了。” 谢隐蹦起来,一把拎起那个冒着烟的充电宝的电源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洗手间,将充电宝扔进了马桶的水里。 “呲啦——!” 一声蒸汽爆响伴随着刺鼻的白烟腾起,世界安全了。 吓死人了!这个路危行,每次都这样一惊一乍的!谢隐在内心抱怨,不过转念一想,人家似乎是正常行为,是自己做贼心虚而已。 火扑灭了,工作交接完毕,谢隐在甘露寺的日子,正式结束了。 临走时,程序猿还企图上来拥抱他,被他满脸嫌弃一把挡开了。 谢隐带着路危行在迷宫大厦里绕来绕去,转出了这个鬼地方。 头也不回的。 来到地下停车场,路危行掏出车钥匙,轻轻一按。 不远处,一辆外表极其低调的深灰色的suv“嘀”了一声,车灯闪烁,谢隐认得那车标,他没想到,这种顶级品牌,竟然会出如此朴实无华到极致的车型。 拉开车门坐进副驾,车内是顶级皮革和新车特有的味道。谢隐系上安全带,随口问道:“又换车了?之前的车开腻了?” “返厂大修,没个一年半载应该回不来了。”路危行面无表情地解释。 想起来了,那辆车为了救自己,当着自己的面,撞了面包车,车头全废了。 这得赔啊! 那个跑车的牌子,极其小众且昂贵,根本不是国内常见的货色。谢隐的心沉了下去,他绞尽脑汁回忆着隐约瞥见过的新闻报价,越想越心惊。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他猛吸一口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硬着头皮开口:“那个,维修费,不,报废损失,大概多少钱?我,我分期付款还给你。” 路危行发动车子,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声音,他看都没看谢隐一眼,语气平淡无波:“不用,有全险。” “不行,”谢隐坚持,心里却七上八下,“责任在我,我应该赔。”他不想欠路危行人情,尤其是这么大一笔。 路危行微微一笑,说了个数字。 听罢谢隐眼前一黑,感觉呼吸都困难了,嗓子发紧,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慢慢还”,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绝望。 他这纯属废话,想快快还也还不上啊,把他拆零卖了也凑不齐那个零头。 看着谢隐难看的脸色,路危行忽然转头看向他:“其实,你也可以……”他拖长了音,“……以身抵债。” 谢隐不出意外炸了毛,各方面全方位炸毛。 “哈哈,我,我,我们都是男的,哈哈,不,不合适吧。”谢隐一边干笑,一边找着蹩脚的借口,感觉自己快咬到舌头了。 “都是男的才合适啊。”路危行似乎很认真,竟然把火熄了,开始跟谢隐掰扯这个提议。 “怎,怎么合适了?”谢隐汗都下来了,他不会想就地在停车场那什么吧?这也太胆大了! “都是男人,你有的我都有,很了解,”路危行说的时候,满眼憧憬,笑得格外灿烂,“睡觉的时候,不尴尬。” “抱歉!我喜欢女的,实在接受不了跟男人睡觉!我还是还钱吧!”谢隐一顿输出,但根本不敢直视路危行的眼睛。 他说完半天,路危行那边都没说话,但他明显感觉到驾驶位那边传来一阵颤抖。 哭了?睡不到个男人而已,不至于吧? 谢隐略微内疚地探头过去看被自己拒绝的上司,看到的,却是路危行憋笑憋到扭曲的脸。 “哈哈哈……哈哈哈……”路危行终于憋不住了,笑出了声。 他什么意思啊?谢隐懵了。 路危行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转头看向谢隐:“我是说,让你以身抵债,做我的助理,”说罢,他又笑了起来,“你在想什么呢?” …… 无语,深深地无语。 人家说得没错啊,男人和男人每天泡在一起,确实不尴尬,出差时睡一个房间也比较方便。 确实是自己想歪了。 反省完,接下来就是不爽了,谢隐撇撇嘴:“一个马瑞还不够你使唤吗?” “你不想要这个机会吗?”路危行终于严肃了下来,声音充满疑惑,眼神有几分失望。 “一点也不想。” 谁会想要这种无时无刻随叫随到,伺候上司,当贴身牛马的“机会”。 “真不想要?”虽然失望,但路危行态度依然好得不得了,丝毫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愠怒,他循循善诱:“当我的助理,有机会跟着我,接触更核心的客户和更高级的案子。可以进步的。” 这句话,一下提醒了谢隐:贴身助理,确实能接触到更高的层级,以及,普通组长接触不到的文件和资料。 秘密文件!! 这个人,必须我伺候! “我改变主意了,我想进步。”谢隐立刻表忠心,“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助理了。” 路危行似乎对谢隐改变后的态度很满意,再次发动汽车时按下按键的动作,都带着愉悦的节奏。 车子平稳地汇入晚高峰的车流,窗外霓虹闪烁,光影在车内流转。 谢隐看着窗外,内心却在辗转反侧,像有只疯了的猫在抓挠,那个问题,那个他原本打算烂在肚子里的问题,此刻却喷薄欲出,压都压不住。 最终,在车子驶过一个漫长的红灯路口时,谢隐一个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邹高飞那段视频是你放上网的?” 他紧紧盯着路危行的侧脸,不放过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路危行微微偏过头,看着谢隐,脸上浮现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谢隐一边试图分析路危行的微表情,一边说出自己的想法: “因为,如果不彻底把邹家连根拔起,他们这种背后捅黑刀,放冷箭的小动作,以后只会层出不穷,防不胜防。你为了,为了保障我的安全,不想我跟那个实习女老师一个下场,所以,你干脆选择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他将自己的推测和盘托出,语气带着试探。 是你吗?路危行。 作者有话说: ---------------------- 第19章 顶流哥返场 路危行完全转过头,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的高兴:“你戏也太多了吧?你怎么不猜我是为了康池报仇呢?” “真不是因为我?”谢隐直白地问。 “不是。”路危行直白否认。 “还好不是,”谢隐紧绷的神经明显一松,肩膀上收紧的肌肉都跟着懈下来:“那你这么做,是因为康池吗?” 第22章 “又不是我做的,我怎么会知道原因?”路危行继续否认,坚决不上套。 谢隐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他直觉路危行跟这件事必然脱不开干系。 “那如果我说,”路危行忽然话锋一转,“跟你刚才猜想的一样,我就是为了你,搞翻了邹家,你会如何?” 他看着谢隐的神情,充满了期待和……魅惑? 怎么会是魅惑这个神情?这不合理吧! 谢隐虽然懵,但依然被那神情和路危行话的内容,戳中红心,心跳直接飙上高速,血液把脸都冲红了,他斟酌着路危行无表情的侧脸,完全辨不出是玩笑还是真心。 他被这气氛煎熬地快冒汗了,只能硬生干笑了两下:“哈哈,别开玩笑了,路总监。” 此时,绿灯亮了。 路危行微微地笑了一下,视线回到前方,一脚油门,车子疾驰而去。 谢隐从未觉得绿色如此顺眼过。 车子最终驶入一个安保森严的高档别墅区。 江一舟那栋灯火通明的豪宅前,他的经纪人早已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铁门外焦躁地来回踱步,看到路危行的车,立刻小跑着迎了上来。 谢隐刚想开口询问情况,被经纪人一个眼神,打断了。 “进去聊吧。”经纪人警惕地看着周围,“隔墙有耳。” 一行人沉默地进入江一舟家装修奢华艳俗的大厅,目之所及,摆满了各种不搭嘎但昂贵的装饰品和潮玩。 谢隐难得一见地看到江一舟鹌鹑一样,老实地蜷缩在宽大的沙发里,一言不发。此时的他竟然比开口时帅了好几个层级。 不张嘴果然是某些男人最好的医美。 “这次什么事?”谢隐走到他对面,毫不客气地坐下,连客套都省了。 江一舟和经纪人并不会对谢隐的态度进行诟病,甚至有点讨好他,因为他业务能力牛逼,无往不利,每一次都能帮江一舟渡过难关。 经纪人立刻凑上前,脸上堆着谄媚又焦虑的复杂表情,夹着嗓子抢答:“有个小贱人,酒吧里跳脱衣舞的那种下贱omega!我们一舟就是看他跳得,呃,投入,气氛到了,就顺手,摸了他一下。” 说到这里,经纪人拔高调门:“谁知道那小贱人居然拿着视频威胁我们,说要告我们家一舟!您说这算什么事儿啊?他本来就是出来卖的,摸一下怎么了?装什么贞洁烈o?摆明了就是看一舟名气大有钱,想敲诈勒索!” 经纪人的语气里充满了对那个omega的鄙夷和歧视,以及对江一舟理所当然的偏袒。 谢隐听罢都无语了:“那个omega就是真的卖身卖到你床上,只要他在过程中说一个‘不’字,你执意继续,他照样可以告你强j。你们是不知道‘性同意’三个字吗?” 法盲!谢隐在心里吐槽。 江一舟这样的alpha脑子里有“性同意”这个概念吗?恐怕没有。对他们这种alpha来说,只要对方给个眼神,甚至客气地微笑一下,那就算“性同意”了,就可以动手动脚了。 “那还有没有天理啦!?”经纪人被谢隐的话噎住,换了一副哭腔喊道,仿佛他们才是受害者。 “我就说了!omega就没一个好东西!又当又立!”沙发上颓废的江一舟,仿佛被经纪人的大呼小叫感染了,带着惯常的厌o情绪,咬牙切齿地评论着。 渴o还厌o,简直是槽点上长了个人。 谢隐压下暴躁的情绪,努力心平气和道:“不要任何事一上来就强调ao,评价一个人,不是只有性别叙事这一种维度,世界上只有厕所才是完全依照性别划分的。” “但我认识那么多omega,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江一舟继续唧唧歪歪。 谢隐打断了江一舟的屁话:“你如果真的那么讨厌omega,觉得他们肮脏低劣,那你就别睡他们啊!应该去睡你最爱的alpha,这才符合你的爱好啊。” 谢隐边吐槽边暗骂:心想,你这不是在搞笑吗?你认识的omega都是妈妈桑的介绍的吧?自己就是个蛆,还嫌弃粪坑脏? 谢隐这话像一记耳光甩在江一舟脸上,听得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话。 一旁的路危行则迅速低下头,握拳抵在唇边,肩膀可疑地耸动了几下,显然是在极力憋笑。 “也不能这么说啊,ao配是基因和信息素决定的,又不是我们一舟自己能决定的。说正事吧。”经纪人连忙打圆场。 谢隐强压下厌恶,神态尽力恢复专业,“怎么摸的?具体摸哪儿了?持续了多久?对方有没有明确拒绝?”他需要细节来判断事态的严重程度。 经纪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极其尴尬和为难的神色,他最终还是扭捏地站起身,对着空气,极其含糊地,象征性地比画了几个动作:“就那样,碰了一下,那里,还有,呃,屁股……” 他也知道严重性,所以,连模仿的动作都透着畏畏缩缩。 谢隐的态度彻底冷了下去:“经纪人先生,你管这叫摸一下?这就是标准的,板上钉钉的性骚扰!而且还很严重,甚至可以判定为猥亵。”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的江一舟,“是要自首?要开记者会向公众道歉?还是要主动赔偿受害者?都没问题,我来安排,保证让你体体面面地,离开娱乐圈。” 最后几个字,谢隐说得异常清晰缓慢,心底不合时宜地涌起难以抑制的愉快: 这祸害终于翻法治车了! 普天同庆啊! “我们……我们不是这个意思!”经纪人急了,连忙摆手,凑近谢隐,声音恳切,“谢组长,您误会了!我们希望能,处理干净。让那个omega消失,或者,让他改口。” 听到“处理干净”四个字,谢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你是法盲还是文盲?你家艺人现在犯的是法!刑法!他干的是写在法律条文里的罪行!干净?你想什么呢?这事干净不了一点!” 他简直要被对方的愚蠢和狂妄气笑了,我不主动报警抓你,只是因为我签了保密协议,并且要遵守职业道德中的 “保密义务”。 你还指望我帮你颠倒黑白?威胁证人?毁灭证据? 做梦呢吧! “之前哪次出事你们不是帮我处理得干干净净的?这次怎么就不行了!?”江一舟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谢隐愤怒地咆哮,仿佛谢隐不帮他遮掩罪行,就变成了加害者。 “这次不一样!”谢隐毫不退让,声音比他更大,带着积压已久的怒火,“你之前干的那些破事,不是脑残乱说话,就是你情他愿的私生活混乱,那顶多是道德败坏,私德有亏,都是舆论层面的问题,还能糊弄过去。但这次,是违法犯罪!你是不懂违法犯罪这四个字,还是觉得法律是你家开的!?” “我也是个人啊,人都有七情六欲的!”江一舟激动地喊叫起来,“更何况,alpha本身就需求旺盛,信息素上头了就是很难控制的,那是本能!你懂不懂?就像饿了要吃饭一样自然!” 他试图用性别本能来合理化自己的恶行。 此时此刻,谢隐那个同样将“alpha本能”挂在嘴边的渣爹的样子,逐渐跟江一舟融合,致使他对alpha这个性别群体的厌恶感再次登上巅峰。 “但你是个偶像!”谢隐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一个拥有庞大粉丝数量的公众人物,你的粉丝中大部分是心智未成熟的青少年!你的行为是有示范效应的!你赚着普通人十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光环,高人一等的生活,就要承担相应的社会责任和道德约束!” 哪怕谢隐自己也是alpha,自从开始服务江一舟后,他甚至觉得社会对alpha的歧视还远远不够,应该人人喊打。 “偶像也是人啊!”江一舟梗着脖子反驳,“那帮粉丝既不让我谈恋爱,又不让我找人睡觉,我的需求怎么解决?我进演艺圈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禁欲!” “这是禁欲不禁欲的问题吗?”谢隐感觉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劈头盖脸而来,跟这种脑残吵架,简直是对智商的侮辱和精力的巨大消耗,充满了逻辑不通的疲惫感,“你那是犯罪!是性骚扰!是利用自身地位和力量对弱势方实施的犯罪!而且,你的粉丝不让你公开谈恋爱,是怕你崩人设掉代言!不是让你去当法外狂徒,用本能当借口去伤害别人!” “我也没少被粉丝抱!机场,演唱会,活动后台,那些疯狂的omega扑上来又摸又抱的,我也没怎么样。”江一舟竟然想出了一个神一般的比较方式。 “他们抱你是喜欢你,还是性骚扰你,你连这都搞不清楚吗?”谢隐嗤笑一声,心里感慨,喜欢他的粉丝也是瞎了心了。 “我的意思是,我就没到处宣扬自己是受害者。”江一舟终于找到了他觉得合理的说辞,满是委屈和不忿地说,“omega就不能收起那副眼泪汪汪,永远被人欺负的嘴脸吗?总是装什么可怜?” 第23章 顶流哥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谢隐。 作者有话说: ---------------------- 第20章 谢隐的愤怒 谢隐刚想站起来发飙,被路危行一个眼神制止了,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无声的深呼吸两下,对江一舟幽幽开口:“因为他们就是永远在被人欺负,一个天生的受害者,凭什么不能委屈?不能哭?不能喊疼?不能表现出可怜?” 有些话,他不得不说,不说他会憋死。 “你不是omega,你根本不知道一个omega的一生会怎样如履薄冰。 你不会在刚刚分化,最脆弱懵懂的时期,就被那些早已分化完成像鬣狗一样的alpha盯上,骚扰,甚至强行或者诱骗标记! 你不会在分化后发现,自己无时无刻都是那些自诩强者的alpha眼中的猎物和玩物! 你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走在街上,突然被陌生的alpha用充满侵略性和恶意的信息素骚扰,感到窒息,恐惧,甚至被迫进入发热状态! 你不会担心在某个偏僻的角落,被失去理智的alpha强行侵犯,终身标记!你不会在被侵犯受孕后,却连堕胎的权力都没有,必须生下侵犯你的罪犯的孩子! 你不会永远被当作性资源和生育机器来评估价值!你不会终其一生都在拼命寻找一个足够强大的alpha作为庇护,并日日夜夜地祈祷这个alpha不会厌倦你,抛弃你,否则,你就要在往后的每一个发热期,独自忍受如同地狱烈焰焚烧般的痛苦煎熬! 就因为你是alpha,这些糟糕透顶,令人绝望的事情,一件都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谢隐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破音,却带着振聋发聩的力量,“你甚至就是制造这些问题,施加这些痛苦给omega们的群体中的一员!而你,一个加害者,居然在这里假惺惺地扮演受害者?指责真正的受害者装可怜?江一舟,你真是我见过最无耻,最卑劣,最没有自知之明的alpha!” 一席话,如同狂风暴雨,将整个客厅浇灌得一片死寂。 路危行在一边安静地看着谢隐,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暗流。 江一舟知道谢隐暴躁,但第一次觉得他可怕,向来不可一世的顶流哥,此时像被吓坏的狗,缩着头,傻着眼,抬头呆呆看着这个发怒的男人,彻底被这劈头盖脸的控诉彻底说懵了。 他张着嘴,脸色由白转红再转青,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最后,他仰着头,指着谢隐,尖声质问:“你是omega吧?如果不是,你为什么要帮他们说话?” “我是beta。”谢隐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beta怎么可能会如此设身处地为了omega考虑,如果你真是beta,ao之间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江一舟试图用谢隐的性别身份来瓦解对方话语的正当性。 “因为我还有人性!因为我会换位思考!因为我周围有omega。我亲眼见过他们的挣扎,痛苦和绝望,”谢隐逼视着江一舟,“怎么?你是孤儿吗?连生你出来的都是alpha?” 江一舟彻底哑火了,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脸憋得通红。 “够了!”经纪人眼看自家摇钱树被怼得体无完肤,终于跳了出来,色厉内荏地指着谢隐,“我们是花了天价请你们讯安来处理问题的!不是听你进行道德审判,受你教育的!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要投诉你!” “暂时别投诉了,”一直沉默的路危行忽然发话了,“你们眼下还有更重要,更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 “怎么了?什么事?”经纪人一愣。 路危行修长的手指划开手机屏幕,将屏幕转向他们,上面是热搜界面—— 【江一舟】 【江一舟酒吧猥亵】 【omega控诉江一舟】 【江一舟惯犯】 【江一舟滚出娱乐圈】 这些关键词,以各种排列组合,各种耸动的表达方式,几乎占满了整个热搜榜的前十,配图是几张打了码但依旧能看出动作不堪的视频截图。 上一次热搜这么热闹,还是江一舟的上次。 “啊——!”江一舟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他像是刚醒,终于意识到这次事件的严重性远超以往任何一次危机。 极度的恐慌瞬时吞没了他,他像个失控的疯子,突然抓起手边一个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向对面的电视背景墙。 “哗啦——!” 水晶碎片四溅满地。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完了!全完了!”江一舟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开始疯狂地砸客厅每一件东西,那些昂贵的潮玩和装饰品纷纷遭殃,客厅里一片狼藉。 谢隐视线掠过发疯的江一舟,不经意看向路危行。 只见路危行微微蹙着眉,身体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避开飞溅的碎片,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清晰地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嫌弃,和深入骨髓的厌恶。他用眼角睨着江一舟,那眼神,仿佛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谢隐不禁琢磨:这人,是真真厌恶alpha啊,那自己的马甲,无论如何,都必须捂得严严实实,一丝一毫都不能暴露。 “现在怎么办?”经纪人急眼了。 “在商量出可行的对策之前,先全面装死吧。”谢隐还是给出了对策,厌恶是厌恶,工作总是要做的。 江一舟及其工作室即刻起进入全面静默状态,所有官方账号停止更新,不接听任何媒体电话,不回应任何询问,任由舆论发酵,升级,扩大。 神奇的是,在工作室和江一舟本人完全没有任何引导,甚至没有任何动静的情况下,他那庞大而忠实的粉丝群体,已经开始自发地,铺天盖地地在各个平台散播消息: 【哥哥他会不会想不开啊?】 【一舟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这次打击太大了,他肯定崩溃了】 【求求大家别骂了,一舟失联了,工作室也没消息,我们好担心他的安全】 【放过江一舟吧!】 【网暴杀人!你们都是凶手!】 谢隐看着网上不断刷新的消息,冷笑一声,自言自语:“粉丝还挺会操心,都快进到‘心疼哥哥’的剧本了。” 这些套路,他都要看吐了。 经纪人看着这些铺天盖地的“心疼”“失联”“崩溃”言论,凑到谢隐身边,自以为高明地兴奋提议道: “谢组长!您看,粉丝都在担心一舟的健康,这是个绝佳的切入点啊。要不,我们自导自演一次?安排一舟紧急住院治疗?”他的小眼睛里迸发出奸猾的光,“这样更直观,更能博取同情,媒体拍到他憔悴入院的样子,舆论肯定反转。” “这招你们上次一拖三被抓,上上次在点赞对家□□,上上上次辱骂合作导演录音流出的时候,都用过了。”谢隐声音里充满了鄙夷,“狼来了喊三次都没人信了,你们这都第几次了?观众早腻了。” “那……那晒抑郁症诊断书?”经纪人不死心,又献上一计,“一舟压力大,有抑郁症是合情合理的。” “他强制猥亵别人,他抑郁?”谢隐简直要被这清奇的脑回路气笑了,“他怎么好意思?别再消耗公众对真正抑郁症患者的同情和耐心了行吗?” “那我假装自杀一次?”缩在沙发角落的江一舟,仿佛被经纪人的提议启发了,“我割腕?或者吃安眠药?拍个照片发出去?” 谢隐觉得自己被一股强烈的愚蠢冲得头疼:“江先生,但凡你的尸体没出现在追悼会上,那你今后在娱乐圈,不,在整个社会,都别想再抬起头做人了。你会成为有史以来娱乐圈最大的笑话!” 一个高大威猛,身体强健的男性alpha偶像,在自己犯罪后,对着公众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这已经不是愚蠢,这是史诗级的智力灾难。 江一舟像一头困兽般焦躁地来回踱步,他那张曾经被无数粉丝誉为“神颜”的脸,此刻因愤怒和恐惧扭曲着,一会儿涨得通红,一会儿沉得铁黑。 经纪人跟着他的脚步,两人为了一个比一个更愚蠢的“洗白方案”激烈地争吵着,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 “那就说我当时精神失常!找个权威医生开个证明!”江一舟感觉自己找到了绝妙的方案,满脸骄傲和兴奋。 “你没事就发vlog,一天十几条,连个失常的机会和时间都没,现在说精神失常?谁信?”经纪人否定,“让你少玩手机,跟粉丝保持神秘感,你就是不肯……” “闭嘴吧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江一舟吼了回去。 俩人不再争论洗白方案,改直接内讧撕逼了,撕着撕着,连江一舟do前不洗澡,当s会笑场当m会还手……这些内容都撕出来了。 听得谢隐忍俊不禁,快乐的不得了。 就在这鸡飞狗跳,几乎要把屋顶掀翻的混乱中,一直安静地刷着手机,仿佛置身事外的路危行,此时再次抬起了头,看向几乎快打起来的江一舟和经纪人: 第24章 “别吵了,结束了。” 江一舟和经纪人的争吵像被按了暂停键,两人同时愕然地看向他。 路危行吐出最后几个字,砸在江一舟和经纪人脸上:“事情,已经没救了。” “什么……什么意思?”江一舟和经纪人同时问道。 连谢隐也看向他,眼中全是迷惑不解。 作者有话说: ---------------------- 第21章 我是老色批 路危行没什么表情地举起手机,手腕一转,将屏幕朝向众人。 一个加粗加黑的新闻标题,跳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视网膜: 【顶流江一舟涉嫌强制猥亵案受害者正式报警!】 谢隐总觉得这事情的发展,似乎哪里不对。 江一舟眼前一黑,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毯上,衬衫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浑身明显地哆嗦起来,他张了半天嘴,最终只挤出带着哭腔的三个字:“怎么办?” 谢隐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了,看向江一舟和经纪人:“难道,你们从头到尾,都没安抚过受害者?他打电话找你们的时候,你们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经纪人脱口而出,但立刻又换了说辞,“说了,让他别再打来。” 谢隐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难以置信:“无论用什么方式,哪怕是用钱,先稳住对方,不让对方去报警,争取时间处理后续,这难道不是常识,不是最基础的操作吗?” 谢隐看向经纪人,经纪人脸上出现了一种欲言又止的奇怪委屈。 “我让他这么说的!”瘫在地上的江一舟昂起头,眼中是混杂着恐惧和偏执的愤怒,“那个omega敲诈我!狮子大开口!我凭什么要给他钱?给了不就等于承认了吗?” 谢隐惊呆了:“你就任由他这样处理问题?” 经纪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神有些躲闪,但语气却是护短的固执:“我,我觉得我们家一舟这个决定没什么错。那种人,不能惯着,越惯越得寸进尺。” 谢隐想起来了,这个经纪人是江一舟的亲舅舅,心想,果然! 首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舅甥俩一样的傲慢,一样的短视,一样的愚蠢,还一样的丧良心; 其次,家人当经纪人,大概率是祸端。他舅舅没有任何专业的视角,只有盲目地袒护,最终只会把艺人推向深渊。 “别说废话了!”江一舟冲着谢隐歇斯底里地咆哮,“现在到底怎么办?我们花钱雇你,不是让你来质问我们的,你快想办法啊!” “自首。在警察上门抓你之前,找一个最近的警局,主动去自首,打一个时间差。”谢隐提出了良心建议。 “自首!?”江一舟脸上写满了抗拒和惊恐,吼了起来,“自首了不就等于我自己实锤自己了吗?那我还有活路吗?不行!绝对不行!” “现在锤不实吗?”谢隐毫不留情地反问,“是缺少证据?还是缺少受害人?你那可笑的嘴硬,除了让法官觉得你毫无悔意,罪加一等,还有任何意义吗?主动自首是唯一能争取到一点点态度分的机会!” “我是雇佣你来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给我安排怎么死的!”江一舟彻底失控,挣扎着想要扑向谢隐,被经纪人死死拉住。 你就是最大的问题,把你解决了,世界就清静了。谢隐看着他那张因愤怒和恐惧扭曲的脸,内心无声地冷笑,脸上却维持着职业性的冷静。 经纪人一边费力地按住外甥,一边喘着粗气对谢隐说:“谢组长,自首,这毕竟是个大事,关系到一舟的下半辈子,你得容我们商量一下,好好想想。” “想什么想?自首,绝对不可能!”江一舟喊道。 “我当然尊重你的决定,但你要签署一个免责声明给我,证明我已经提供了最专业的处理意见,是你们不肯执行。”谢隐说。 “谢组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经纪人看谢隐要撂挑子,有点慌了。 …… 就在他们吵成一团时,门铃声骤然响起,压下所有人的声音,在别墅里回荡。 “叮咚——!叮咚叮咚——!” 舅甥二人动作僵住,齐齐看向那扇紧闭的别墅大门,眼睛里的惊恐几乎脱框而出。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他俩脸色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下,空气仿佛静止,世界也安静了,只剩下那凄厉的门铃声响彻云霄。 “是警……警察来抓我的吗?”江一舟的声音抖成了筛子,眼神涣散,几乎要晕过去。 仿佛那声音不是门铃,而是他的催命符。 “别慌!从地下车库走!现在去自首,还来得及!”谢隐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令人安心的从容。 江一舟和经纪人再也顾不上任何反抗,互相推搡拉扯着,跌跌撞撞地冲向地下车库,身影狼狈地消失在门后。 很快,地库就隐约传来汽车引擎发动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谢隐甚至能想象出,他们企图抓住最后自首机会的急迫姿态。 门铃声在短暂地停歇后,再一次固执地响了起来。 谢隐走到门禁可视对讲屏幕前,按了个按钮,对着屏幕里映出的马瑞那张满是汗水的脸说:“别按了。” 见谢隐没有给自己开门的打算,对情况一无所知的马瑞擦着汗,颤巍巍问:“我不用进去吗?” 谢隐看着屏幕,面无表情:“不用。” “那我走?”马瑞有点不甘心。 “不然呢?”不等对方反应,谢隐干脆利落地切断了可视通话。 “呵呵,”一声轻笑从旁边传来,路危行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你可够狠的。” “对谁狠?马瑞还是江一舟?”谢隐不是装傻充愣,是真不明白。 “当然是我们的顶流哥。”路危行倚在墙上,指了指门铃,眼睛都笑弯了。 谢隐转过身,脸上换上无辜又茫然的表情,摊了摊手:“我没有,别乱说,我只是让马瑞过来按个门铃而已,我什么也没干。” 正如谢隐算计的那样,被催命门铃彻底吓破胆的江一舟,果然直奔最近的警察局自首去了。 面对确凿的证据和受害者指控,警方迅速立案调查。 为什么设陷阱让江一舟自首?因为他害怕江一舟背后的资本出手,保江一舟这个摇钱树。 资本一旦动用关系,搞定那个omega,逼其撤诉都是小菜一碟,所以,谢隐必须让江一舟在资本动手前去自首,逼他亲自把这件事做实。 顶流哥进去了,谢隐也顺利回到了讯安,因为他需要负责进行后续操作,减少“顶流被捕”的舆论影响。 回公司后,发现自己曾经的“风水宝位”,已经被腾出来了,马瑞那个叛徒,也滚回了原本他自己的位置。 同事们对他的态度,似乎都回到了原点,尤其是那些组长——经历过这样的起起伏伏,死而复生,貌似所有的恩怨情仇都被淡化了。 秩序重归最初,除了“多出来”的路危行。 谢隐这些日子已经想明白了,得先保住这份工作,拿证据的事才能徐徐图之——自己是蝼蚁,想要报这种体量的仇,绝不能操之过急。 更何况,现在自己不单单是组长,还兼任路危行的助理,其实离目标更近了一步。 算是有进步了! 想到这里,谢隐收拾桌子时,动作都变得轻快起来。 “你有孩子了?”一个带着明显诧异和震惊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谢隐背后响起。 “啊?”谢隐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愣,茫然地转过身。 只见路危行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你怎么能问出这种匪夷所思的问题?”谢隐觉得不可思议。 路危行把那张纸条在谢隐面前扬了扬:“漫画和游戏?” 那是一张收据,是谢隐给谢泽买祭品的收据。 谢隐一惊,想起来了,应该是自己随便放在杂物里,刚才整理东西时,掉在地上了。 他赶紧找补道:“非得是给孩子买的?就不能是我自己喜欢看,喜欢玩吗?” “《森林奇遇记》?《彩虹岛大冒险》?全是儿童级的,一点血腥暴力和成人颜色都没沾边。啧,真没想到,谢组长,这么……纯?”路危行嘴角升起一丝笑意,把收据放回谢隐桌子上,转身走了。 这误会可太大了! 谢隐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冲着路危行离去的背影大声解释,试图挽回自己“风流倜傥的成熟男人”的形象: “我不纯!我特别复杂!真的!我是老色批!路总监你信我!我最喜欢21+的限制级内容了!这次是碰巧而已。” 他过于激动的声音在相对安静的公共开放办公区显得格外洪亮。 一刹那,整个办公区里的同事,无论远近,都齐刷刷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几十道视线带着各式各样神情,困惑,惊讶,好奇,迷惑,厌恶,嫌弃,甚至赞叹和欣赏……统统聚焦在了谢隐身上。 第25章 “……” 早知道不回来了,在甘露寺也挺好的,至少不会这么社死。谢隐欲哭无泪。 几天后,被保释出来的江一舟似乎并没打算认账,一见谢隐,就兴奋的说: “我准备跟粉丝宣布,我是配合警方调查才进去的。现在无罪释放。” 他为自己的计划感到无比自豪。 谢隐眼珠子都要脱窗了,他反反复复上上下下打量了江一舟好多眼,也没琢磨出这人到底是被女娲偏爱啊?还是痛恨?脸是万里无一的精品,但脑子怎么会如此劣质? 他捏着鼻子提醒他:“你那个叫保释,不叫无罪释放。” 顶流哥一脸不以为然,“粉丝又不懂,只要我出来了,他们就会觉得,是无罪才能出来,到时候真假消息一搅和,我在舆论上,就是无罪了。” 他说这话,谢隐还真信,无论偶像说什么,粉丝都会信的,说自己是神,粉丝也信,邪较不就是这么诞生的吗? 接下来,谢隐是这样“劝说”江一舟的: 真诚道歉,承担责任,争取谅解,坦然接受一切法律和市场的惩罚,然后,安静地消失。等这件事彻底被公众遗忘后,或许,还有运作一下,低调复出的机会。娱乐圈不是没有这种洗心革面后东山再起的先例。 但如果你嘴硬,死不认错,那结果只有一个——警情通告会像耳光一样,一下下抽在你们脸上。舆论也会终年揪着你不放,每一次有类似事件发生,你们都会被拉出来鞭尸。这个坎,永远过不去。 这番半真半假,软硬兼施的话,竟然真的撼动了江一舟准备死不认账的心。 他和他的经纪人舅舅,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终于同意了谢隐的方案,在下一步行动的委托书上签了字—— 召开记者会,公开道歉。 看着谢隐拿来的委托书,路危行挑了挑眉:“你的真实目的,就是想诱骗江一舟自首,再逼他亲自宣布退圈吧?” 谢隐汗都下来了:自己的私心一旦被证实,必然要滚蛋走人的。 这个路危行,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 第22章 路危行跟踪我 谢隐这才意识到,由于路危行在这件事中过于隐身,过于纵容,让自己几乎忽略了他的存在,行为十分无所顾忌。 “我确实设计了让他去自首,”谢隐开始面不改色地胡说,“但,我这是完全是站在客户利益最大化的角度考虑。他这次肯定不能脱罪,自首,是轻判的最好前提。这不是对他好是什么?你也知道,以他的脑子,不可能冷静且客观地做出正确的判断。” “你就没想过,他背后的资本,为了保住这个摇钱树,也许能帮他脱罪呢?”路危行“善意提醒”。 擦!自己的算盘上的每一颗珠子,似乎都被路危行看穿了! “哎呀!”谢隐故作恍然大悟,“我把这茬给忘了!满脑子都想的是如何让他轻判。这可如何是好?” “是吗?”路危行歪着头,看着谢隐的脸,“真不是故意让他背后的人措手不及?让他彻底没救的?” “于公于私,我都没必要这么做,于公,江一舟先生可是我最大最稳定的业绩来源,没了他,我会少很多奖金的。”谢隐面不改色的撒谎。 “于私呢?”路危行追问。 “我跟江一舟之间,没有于私。”谢隐斩钉截铁。 路危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在委托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递还给谢隐。 谢隐刚准备出去,但被路危行叫住了:“康池,刚转到普通病房了,要不要去看看?” 谢隐的眼睛刹那被点亮,几乎是立刻点了头,“当然要去!空手去不好吧?要不要买束鲜花?” “算了吧,”路危行否定,“他是omega,还在养病,不知道会不会对特定的花香产生信息素敏感。” “你怎么知道omega会对特定的花香产生信息素敏感?”谢隐好奇,他也是信息素人,他都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我读过书。”路危行没没好气的怼他。 谢隐不想就着自己的无知继续扯皮,“那零食呢?小孩子都喜欢零食吧?” “他现在只能吃流食。等他能吃的时候,估计都过期了。买点漫画吧,住院很闷的,就去你去那家书店。”路危行提议。 谢隐一听,紧张起来。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意图?是发现什么了?但他也不能拦着不让去,显得他心虚。 一小时后,俩人在那家书店里的略显拥挤的“少年漫画”区域挑选着漫画。 谢隐的视线在整排的书脊上快速划过,有些心不在焉。 路危行从旁边展示区的架子上抽出一本书,侧身递到谢隐眼前:“《彩虹岛大冒险》出第二册了,你还买吗?” “什么?”谢隐没明白路危行的意思。 “这本,你上次买了第一册的,忘了?我记得那张小票上……”路危行用手比画了一下。 他的话让谢隐打了个寒战:这人……这人记性怎么好到这种地步?自己买过的书都记不清了,路危行却连一张随手扔掉的小票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般人遇到记性好的,会佩服,只有两种人会感觉毛骨悚然,一种是出了轨的,一种是心里有鬼的。 谢隐是第二种。 “不买了。”谢隐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相对自然的微笑。 “怎么,不好看吗?”路危行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异样,饶有兴致地翻开那本《彩虹岛大冒险》第二册。 谢隐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答,因为他压根没看,直接烧给谢泽了。 路危行慢条斯理地看了两页后,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妙的笑意。 谢隐不明所以,凑过去瞟了一眼——彩色的插图里,两个男孩手牵着手,背景是粉色的爱心泡泡。 旁边简短的文字框里,赫然用稚嫩的字体写着:当你特别喜欢一个同性,想和他永远做好朋友,甚至想和他组成一个家庭,就像爸爸和爸爸那样……这本书,是给小孩子科普同性恋的。 此时,谢隐感觉自己有种飘飘欲仙的无力感。 路危行放下手里的《彩虹岛大冒险》,对谢隐说:“如果,上帝真是用亚当的肋骨来创造他的伴侣,那这个伴侣的基因应该是44xy,也就是说亚当的伴侣是男性。” “我该笑吗?”谢隐甚至听不出他说的是不是笑话。 “你可以笑。”路危行似乎很满意谢隐的反应,自己笑了起来。 俩人最终买了几套少年热血漫去了医院,他们进去病房时,不巧康池刚打了点滴,已经睡了。 他俩把漫画悄悄放在孩子的床头,默默离开了。 离开医院,谢隐没有跟着路危行回公司,而是去了江一舟那,跟他们就着记者会进行工作细节部署。 “时间定在周三下午三点。” 谢隐的时间考量很“体贴”:既避开了记者通常的休息时间,不得罪媒体人。又错开了吃瓜群众最闲,信息传播最爆炸的周五晚上到周日晚上。 周一周二大家还在适应工作学习节奏,周四周五临近周末有盼头,周三正好卡在中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是大家最烦最累最没心思上网吃瓜的时间。 此时发布,可以降低热度和讨论度。 “地点选在市中心交通便利的五星级酒店会议厅,方便各位记者往返。”谢隐认真地交代。 “我们公司有自己的豪华发布厅啊,设备一流,还省钱。”经纪人本能地抗拒额外支出。 “你们公司,是你们的主场。”谢隐耐心解释,“会让记者在心理上天然产生提防和抗拒感。在这种敏感时刻,一个中立的第三方场地,更能营造一种坦诚面对的氛围,也显得你们姿态更低。”他补充道:“另外,车马费,红包,小礼物,一个都不能少。规格按最高档来。” 为啥要卑微讨好记者?还不是希望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能少踩顶流哥几句,虽然难免破鼓万人锤,但还是希望捶轻点。 “衣着方面,选深灰素色的基础款高领长袖t恤,摘掉所有首饰,手表也不行。头发嘛……”他盯着江一舟那一头惹眼的金灰色头发,“染回黑色。” “染黑?”江一舟十分抗拒,“染黑之后很难再染上别的颜色了。而且黑色好土,一点都不上镜,显得我气色很差。” 你要退圈了大哥!还考虑上镜? “不是有一次性染发喷雾吗?”谢隐给出中和性方案,“记者会上,”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记住几个要点……” 1.绝对不能笑! 你的表情基调是:悲痛,忧郁,凄凉,绝望。想象你失去了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 2.视线向下,尽量失焦。不要看台下任何具体的记者,更不要直视摄影机镜头!那会显得你在表演或者挑衅。 3.我们取消了记者提问环节。但万一有记者伺机提问,无论问什么,都不要回答,绝对闭嘴!尤其是那些充满挑衅的问题,半个字都别说。 第26章 4.关于哭。发言时,就用手捂着嘴,身体微微颤抖,做出极力忍耐哽咽的样子,但别哭出来。要营造一种满腹委屈,痛苦万分却强忍不发的隐忍感。记住,是委屈和隐忍,不是愤怒。 “不哭吗?就一直忍着?”江一舟有点懵,这和他想象的痛哭流涕博同情不太一样。 “忍到记者会结束。”谢隐强调,“在你最后鞠躬道歉之后,再彻底崩溃,放声大哭,越真实越好,鼻涕眼泪一起下来最好,那是情绪积累到顶点的自然释放,是悔恨的证明!” 也是这场戏的谢幕。 江一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转身就习惯性地跟经纪人交代记者会当天的妆造细节,要求打造“破碎感美强惨”妆容。 谢隐及时打断,语气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不要化妆!不要化妆!不要化妆!” “为什么?”江一舟唧唧歪歪地说,同时拿出手机,开了前置摄像头,开始照镜子,“我最近压力大长了好几颗痘,而且熬夜脸色很差,黑眼圈很重,不化妆根本没法见人。” 谢隐心里默念:快彻底结束了,以后就不用再见这个傻逼了,忍住! “那就化个不会被人看出来的妆,用一款最最最防水的粉底。”谢隐做出妥协。 “为什么?” 谢隐看着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解释,“你也不想热搜头条照片是你淌着粉底液白汤的脸吧?那你会变成全网的笑柄,从此,这张照片将变成你的代表照,被人做成表情包漫天散播,永无宁日,你感受下。” “为什么我的脸会流白汤?” “因为你要哭啊!大哥!”谢隐内心已经骂了无数遍街,这货怎么一天比一天蠢? 交代完所有细节,谢隐煞有介事地重重拍了拍江一舟的肩膀上:“江先生,能不能度过此劫,就看你接下来的演技了!” 这话让江一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因为他没有演技。 回公司的路上,的士密闭的空间让谢隐感到一阵莫名的燥热,一股熟悉却危险的异动从侧脖颈处开始蔓延——他的信息素有点失控的迹象。 他立刻伸手去摸西装内袋里常备的抑制剂,却只触到空荡荡的口袋——没带? 他算了一下,应该是用完了,最近工作起起伏伏太混乱,又被江一舟这摊烂事吊着,竟然忘了补货。 他直接跟的士司机改了目的地,去了钱串子的诊所。 司机是个老油条,到了路口,死活不肯再往前开进那条狭窄的小巷:“里面不好掉头啊先生,就这儿下吧,走两步就到了,很近的!” 谢隐懒得跟他掰扯,扫码付钱,推门下车。 他步伐急切地拐过一个堆满垃圾的墙角,脚步却猛然锁在了原地—— 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正从钱串子诊所出来! 是路危行?! 他跟踪我来的? 卧槽!他发现我是alpha了? 作者有话说: ---------------------- 第23章 偷闻信息素 路危行依然穿着剪裁精良的西装,与这破旧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袖口,仿佛刚从一家高级咖啡馆出来,而不是钱串子的地下诊所。 就在路危行视线扫过街角时,谢隐快速向后一缩,身体紧贴着身后布满涂鸦的砖墙,将自己完全隐藏在墙角堆积的废弃纸箱和散发着酸腐气味的垃圾桶后面。 应该没被发现……吧? 巨大的惊骇让谢隐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乱跳,体内的信息素在恐惧下更加汹涌,眼看就要失控。 身份暴露的阴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五年前开始,就已经高悬与他的头顶,但路危行的出现,让他感觉挂剑的绳子越来越细,简直岌岌可危。 他总觉得这男人知道点什么。 谢隐透过纸箱和垃圾桶的缝隙,死死盯着路危行的动向,生怕他冲自己的方向而来。 但路危行只是在原地站着看了一眼手机,就冲着跟谢隐相反的方向,快步而去,最后,他在巷子口,上了他那辆深灰色的suv。 直到那suv疾驰而去,消失在路的尽头,谢隐才弓下腰,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心脏仍在狂跳不止。 终于,他缓过劲来,准备去钱串子那边问问情况,但进门前,他琢磨了片刻,去旁边的烟酒超市转了一圈,最后,拿着买来的东西,溜着边进了地下诊所。 他反手关上门,开门见山地问在柜台后正摆弄药瓶的钱串子:“老钱,刚才那人是来干什么的?” 钱串子动作一顿,脸上堆起一副茫然无知的表情:“哪个人?” “就是那个跟我一样高的,穿着讲究西装革履的帅哥,别说没看见啊,我亲眼看他从你这扇门出去的,前后脚的事儿。”谢隐一口气说清楚所有细节,不给钱串子任何扯谎的机会。 “哦,他呀……”钱串子拖长了声音,语气猛然一转,“不能说。” “我不会往外说的。”谢隐主动保证起来。 钱串子脸上切换上一种职业的严肃:“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知道我们这行,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是保密,绝对的保密!泄露客户隐私,那是要砸招牌,断生路的。” 谢隐换了个态度,眼神里透出点无奈,也带着点狡黠:“我不打听具体隐私。你就告诉我,他今天是来你这儿治病,买药,还是?来打听事情的?” 他抛出了选择题,试图以退为进。 钱串子那老于世故的眼神在镜片后若隐若现:“我今天要是能把别人的隐私透露给你,明天是不是就能把你的隐私卖给别人?你不怕吗?” 他使出了换位思考的绝招,试图让谢隐知难而退。 谢隐笑了笑,话锋一转,状似随意地环顾了一下诊所简陋的环境:“我就是有点好奇,他那样一个看起来跟这地方格格不入的上等人,怎么会摸到你这小诊所来?总不会是迷路了吧?” 他换了一招,试图用不经意的好奇撬开缝隙。 钱串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谢隐,浑身写满了“无可奉告”四个字。 谢隐不再废话,弯腰从脚边的塑料袋里拎出一瓶包装不错的酒,在钱串子眼前晃了晃。 钱串子一看,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开了花:“哎呀,你看你这,客气了不是!” 他俩算是酒友,每当谢隐心里憋闷时,就会来找钱串子喝酒,在这里喝多了,说漏嘴泄密也不怕。 钱串子麻利地锁了诊所的门,从角落拖出一张折叠小方桌支开,又扯着嗓子朝隔壁卤味店喊了几句。不一会儿,干巴巴的卤花生,切得厚薄不均的酱牛肉和几样下酒小菜就送了过来。 两个男人就在这充斥着药味的小空间里,就着昏黄的灯光和简陋的吃食,一杯接一杯地对酌起来。 几轮推杯换盏,钱串子的脸上浮起一层酡红,眼神开始迷离,舌头也渐渐大了,话匣子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不是算账,说房租,说水电,说物价,就是聊生意,最近又做了几个手术,总之,都是他那一亩三分地的事。 等到他完全开始胡说八道了,谢隐微微一笑,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那个帅哥,是来干什么的?” “你也不是……嗝!第一天……嗝!认识我,知道……嗝!我们这行……嗝!安身立命……嗝!的根本就是……嗝!保密,绝对的……嗝!保密!泄露客户……嗝!隐私,那是要……嗝!砸招牌,断生路……嗝!的。” 钱串子竟然把之前的话,一字不漏重复了一遍,还带上酒嗝。 “我没让你泄密,”谢隐的声音放得更柔,像在哄一个固执的孩子,“就问问他是治病?买药?还是来打听事情?” “我今天……嗝!要是能把别人……嗝!的隐私透露给你……嗝!明天……嗝!是不是就……嗝!能把你的……嗝!隐私卖给别人……嗝!你不怕……嗝!吗?” 这老头是拿打嗝当逗号用了? “干……嗝!杯……嗝!”钱串子似乎想用新的一杯结束这个话题。 灌醉了套话这招看样子行不通,这老头,要是放在抗战时期,绝对是个优秀的地下工作者,都醉得舌头打结,眼神发直了,嘴巴却还像焊死的保险柜门,意志坚不可摧得让人绝望。 醉酒套话计划宣告失败。 谢隐无奈地叹了口气,索性抛开杂念,专心对付起眼前的酒菜。 酒瓶渐渐见底,桌上的小菜也只剩下残渣,终于,钱串子发出一声满足又含糊的咕哝,脑袋往下一沉,“咚”的一声,脸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油腻的桌面上,不动了。 趴下了? “老钱?钱串子?”谢隐推了推他肩膀,又提高音量喊了两声,回应他的只有雷动的鼾声。 谢隐无奈一笑,正准备起身离开诊所回家,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柜台里面——那台老旧的台式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某个后台界面,显然钱串子醉倒前没来得及关掉。 第27章 他眼珠子一转,又一转,下意识地左看看,右看看,眼神落点在趴着不动的钱串子和亮着的屏幕之间来回跳跃,最终,他用力摇了摇头,甩掉了偷看这个龌龊的念头。 但就在出门时,他一个没忍住,像做贼一样,屏住呼吸,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又挪回了柜台里面。 “老钱?老钱?”在行“不轨之事”前,他又假模假式地提高了音量呼唤了两次。 钱串子只是发出一串模糊不清的梦呓,鼾声依旧。 谢隐不再犹豫,手有些微颤地摸上鼠标,快速地点开收款记录,眼睛快速扫描着一条条交易信息,大脑高速运转,拼命回忆着路危行离开诊所的大致时间。 找到了! 一条时间点完美契合的交易记录跳入眼帘。 但当谢隐看清交易物品名称时,他呼吸都被震惊地停了一会儿——路危行来这里,既不是为了看病,也不是为了打听他谢隐的事,而是购买omega抑制剂! 这真是,哪一点都没想到啊! 他忽然回想起之前在路危行办公室门口,自己捡到的那支使用过的omega抑制剂空管。 难道…… 路危行有个相好的omega?还把人带来公司了? 谢隐的思绪像脱缰的野驴,在震惊中胡跑乱冲。 但谈恋爱这种事,无论如何也算不得把柄吧?他就算有八个相好的omega,挨个带来公司,捅出去又能怎么样?对他那种地位的人来说,顶多算点风流韵事,连丑闻都算不上,根本动摇不了他分毫! “你干嘛呢?”钱串子忽然坐直了,瞪着眼,看着柜台前站着的谢隐。 而此刻的谢隐手还搭在鼠标上! 这是要被抓现行了? 巨大的压力之下,谢隐的反应却快得出奇,他强压下狂跳的心脏,身体极其自然地,不着痕迹地向柜台侧面挪动,挡住了亮着的屏幕,并顺势做出了一个刚刚直起身的动作,脸上故作一种略带不耐烦的表情,抬头对钱串子说: “找抑制剂啊!上次买的用完了,半天找不着,叫你你又不起来,你放哪了?” 他的语气充满莫名其妙的理直气壮。 钱串子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在他脸上和柜台之间来回慢悠悠地扫视了几趟。 “左……左下……第三个抽屉……”话音未落,那颗花白的脑袋又一次重重地砸向桌面。 但这一次,他却有一只手却顽强地没有倒下,直挺挺举着一张a4大小,塑封的收款二维码。 谢隐的心脏还在狂蹦,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关掉电脑屏幕,甚至还用袖子擦了擦鼠标和键盘上的指纹,飞快地拉开钱串子所说的抽屉,胡乱抓了两盒自己常用的抑制剂揣进口袋,然后掏出手机,对准那个依然举着的收款码,扫了扫。 “滴”的一声,随着付款金额的甜美女声提示音响起,钱串子举着的手,忽然一软,瘫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他像逃离犯罪现场一样,迅速闪身出门,还不忘把诊所门仔细关好。 上了的士,他才感觉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江一舟的记者会当天,谢隐是跟路危行是一起前往现场的。 从上车开始,谢隐就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极其缓慢地向路危行那边靠近,身体微微侧倾,鼻子小心翼翼地吸着气,试图从路危行身上洗衣液和须后水混合的常规气息中,捕捉到哪怕一丝一毫属于某个特定omega的信息素残留。 他是这么琢磨的:路危行亲自去地下诊所买抑制剂,说明他和那个omega关系匪浅,亲密接触后极有可能沾染上对方的气息。 至于目的,他就是纯好奇。 然而,他闻了又闻,除了那令人舒适的,属于路危行本身的气息外,再无其他。 “怎么,喜欢我的味道?”路危行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谢隐这才惊觉,自己为了捕捉气味,身体倾斜得太过,鼻尖几乎要蹭到路危行敞开的衬衫领口里了! 作者有话说: ---------------------- 第24章 顶流覆灭 谢隐猛然弹开,一头撞在车顶,他一边捂着头,一边慌乱地摆手:“不,不,不,是!你,你,你别误会!” “那是什么?”路危行有点不依不饶的意味。 “就是,就是,觉得挺好闻的!”谢隐慌乱中,把事情的走向,拐到了一个奇怪的方向。 “那还不是喜欢?”路危行似乎有点满意这个回答,又有点不满意。 “觉得好,和喜欢,还是有区别的。”谢隐开始诡辩。 “是吗?”路危行视线牢牢锁住谢隐的脸,“你知道吗?有研究说,人对人的喜欢,往往都是从气味吸引开始的。” 他说这话时,态度十分暧昧,暧昧到连前面开车的的士司机都忍不住从后视镜里一直看过来。 “我,我又不是信息素人,我是beta!”谢隐语无伦次,脸色精彩纷呈,乱七八糟,“beta怎么会因为味道就喜欢上别人?不可能的!” “我说的就是beta,正因为接收不到信息素,所以那种天生的吸引或排斥就没了。也正因为这样,才会对那些让自己感到舒服,安心,或者突然心跳加速的,某个人身上独特的味道,产生莫名的好感。说白了,这是一种代偿机制。”路危行看着谢隐,眼神像带着钩子。 谢隐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感觉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着如何结束这尴尬又充满陷阱的对话时,车停了。 “到了!”谢隐如释重负。 记者会现场热闹非凡,场面堪称盛大,本地媒体几乎倾巢而出,挤满了酒店会议厅。 毕竟,顶流陨落的瓜,是绝对的流量盛宴。 谢隐给江一舟的发言稿的核心策略是:走偏的人设+成长的阵痛。 主旨:不完全否认事件,因为证据太实锤,无法否认。但绝不提“强制猥亵”“违法”等关键词。核心在于重塑事件的性质,动机和处境,将违法行为偷换概念为“迷失”“情感处理不当”“压力下的错误”,以此误导粉丝产生同情和理解。 到了记者会时间,江一舟按照谢隐的“剧本”,开始了他的表演: 第一步:认错 “我做了非常错误的事。”他声音哽咽,低着头,“辜负了所有人的信任和爱,尤其是,一直支持我的粉丝们。”他停顿,抽泣,“我没有任何借口,我必须,承担一切后果。” (谢隐剧本意图:表面承认错误,但模糊具体错误) 第二步:剖析 “长久以来,我被清纯,完美这些标签困住了。”他的声音带着痛苦,“它像一层保护壳,也像一个沉重的牢笼。我害怕打破它,害怕让所有人失望,却忘了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也忘了该如何真诚地与人相处。”他眼神迷茫失焦,努力营造脆弱感,“尤其是在感情上,我迷失了,做了愚蠢又深深伤害他人的事。” (谢隐剧本意图:将违法行为归咎于人设压力和情感迷失) 第三步:担责与退场 “我决定,将无限期暂停一切演艺活动。”他言辞恳切,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歉意,“我会离开聚光灯,去真正地生活,去犯错,去受伤,去尝试,但不会再伤害他人,我要去学习如何做一个真实,有担当的人,而不是一个被包装出来的符号。” (谢隐剧本意图:宣布退圈,姿态要做足) “我不奢求大家的原谅,只希望,用未来的时间和行动,证明我的悔意。” (谢隐剧本意图:埋下未来可能复出的伏笔) 第四步:喊话受害者 “最后,”他转向镜头,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和“真诚”,“对那位因为我而受到伤害的omega朋友,我深表歉意。” (谢隐剧本意图:混淆关系,避重就轻) “因为我从来没谈过恋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有好感的人相处。那天看到你,就觉得特别亲近,被吸引了。一时间,信息素有些上头,做出了非常错误的行为…… ” (谢隐剧本意图:将猥亵行为美化成“有好感”“缺乏恋爱经验”,并将责任推给“信息素”) “对你造成的伤害,我接受一切赔偿和惩罚。希望我的真诚道歉,能获得你的原谅。” (谢隐剧本意图:看似诚恳,实则道德绑架omega,逼迫人家原谅) 说罢,江一舟起身,对着镜头和台下深深鞠躬,久久不起,肩膀剧烈耸动。 演技虽然生硬,但痛哭流涕的场面极具冲击力,记者会本身,在流程上算是“成功”落幕了。 至少对谢隐来说,成功摆脱这个客户了。 “呵,”跟谢隐一起站在大厅最后方的路危行,忽然轻笑一声,引得谢隐不禁侧目。 “怎么了?” “但凡他的团队里,有一个人智商超过90,都该在他上台前,撕掉你写的那份发言稿。”路危行挑了挑眉,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第28章 “写得不好吗?” “不,写得太好了,好到他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路危行忽然把视线锁在了谢隐脸上,“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谢隐总不能说,因为他跟他的渣爹一样,是个恶劣的alpha吧?他换了个和气地笑容: “我不讨厌他,我怎么会讨厌尊贵的客户呢?路总监怎么会这么问?” 他的演技比江一舟精湛百倍。 路危行没回答他那个根本不是问题的问题,只是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谢隐。 记者会结束后,江一舟哭得跟傻逼一样,被记者团团围住,但他这次倒是做到了听话,保持缄默。 记者会的热度果然空前绝后,直播的频道在线最高人数直逼五十万。 直播间的弹幕早已如同海啸般席卷屏幕,“法制咖滚出娱乐圈”“人渣”“判刑”之类的内容如同密集的箭,几乎盖住了直播画面。 公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江一舟那番试图将违法行为轻描淡写,归咎于“人设压力”“不懂恋爱”“信息素上头”的道歉,以及避重就轻,暗含道德绑架的喊话,激起了舆论更大的愤怒和嘲讽。 同时,一直被他强力压着打的几个撞型的对家,砸下重金,趁机对他发动了大围剿。 一时间黑通稿铺天盖地,将他过去的黑历史们,以及耍大牌,业务能力差等旧账全部翻出,添油加醋,企图让他永世不能翻身。 受害者方律师也迅速发表声明,直指其道歉“毫无诚意”“偷换概念”“推卸责任”,并强调案件已进入司法程序,一切以法律判决为准。 【江一舟滚出娱乐圈】 【虚伪道歉】 【信息素不是犯罪借口】 …… 等话题快速霸榜。 虽然他的粉丝依然在疯狂洗地,屠版,刷屏,但这次最大基数的路人们全部下场了,舆论彻底一边倒开始讨伐江一舟,这种情况下,粉丝那点声量,在真正的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面前,根本不够看。 拍完没播的影视剧制片方呼天抢地,还没拍的制片方当即从演职员表撤下他的名字,上了线播完了的统统下架,能救的重新剪辑,救不了的直接埋了,连那些拍短视频的,也开始删除有关他的内容。 代言产品,甚至出席过的活动,但凡跟他沾边的官号评论区,全是喊打喊杀的声音。 切割表态,解约声明,铺天盖地。 经纪人看着监控屏幕上如同雪崩般恶化的舆情,和赔到下辈子都赔不完的违约金数额,面如死灰,抓着谢隐的胳膊:“谢组长,怎么办?这样下去,就完蛋了!这记者会,没用啊!” 谢隐抽回胳膊,语气带着抑制不住地爽和嘲讽:“你想有什么用?幻想靠一场记者会就逆风翻盘,继续做你的顶流梦?” “你什么意思?” 谢隐笑了笑:“你不会天真地以为,牵扯到这种板上钉钉的刑事案,还能全身而退吧?能把屁股擦干净,能争取到一个主动退圈而不是被封杀的名头,已经是现阶段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江一舟冲过来,眼睛红肿,带着被欺骗的愤怒,“你说只要我按你说的道歉,我就能翻身!有机会复出!你骗我!” 谢隐冷冷地回视他:“是我说的,但我也没说是马上翻身啊。公众又不是鱼,记忆力只有七秒,你今天道歉,第二天就忘了。而且,江先生,扪心自问,你那道歉,真诚吗?公众又不傻。” “我都是照着你的话做的……”江一舟激动起来,但被他舅舅拉住了。 谢隐懒得再理会这对舅甥,转身径直离开。 路危行一脸笑地跟在他身后。 回到公司写完报告,加完班,谢隐关上电脑,动作利落地收拾好背包。 他站起身,视线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路危行办公室的方向,那扇磨砂玻璃门后,还透出幽暗的灯光。 路危行还在加班。 谢隐迅速收回视线,放轻脚步,屏住呼吸,像只准备溜出主人视线的猫,蹑手蹑脚地朝着电梯间走去。 手指刚按亮电梯的下行键,一只大手,毫无预兆地稳稳扣住了他的肩膀。 谢隐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果然是路危行。 那张英俊的脸上噙着高深莫测的微笑,扣着他肩膀的手指微微收紧:“去哪?” “下,下班回家啊。”谢隐的心脏沉到了谷底,内心疯狂咆哮:怕什么来什么!又被他堵到了! 路危行忽然凑近谢隐,在他耳边低声问:“你睡觉时,不打呼吧?” “不打,”谢隐感觉莫名其妙,大晚上拦着人不让下班,问人睡觉打不打呼,“问这个干什么?” 路危行脸上的笑暧昧起来:“今晚,一起睡啊?” 作者有话说: ---------------------- 第25章 一起出差 十分钟后,谢隐就被迫坐在了路危行车子的副驾,路危行紧握着方向盘,表情闲适,像是去度假。 车子开上了出城方向的高速公路,很快就将喧嚣的城市逐渐甩在身后。 谢隐看着窗外越来越荒芜的景色,心里越来越凄凉:“咱们去哪?” “稳态生物的科研园。”路危行答。 稳态生物是专门研制和生产信息素抑制剂的,为了避免潜在的泄漏和污染风险,园区跟化工厂一样,修建在远离城市和人烟的区域,单程就得3,4个小时,今晚肯定回不来了。 谢隐此时明白了路危行那句“今晚,一起睡啊?”的意义。内心不禁埋怨:这个路危行,怎么好好的话,总是不好好说,出差就出差,外宿就外宿,非要说个什么“一起睡”,总要摆出一副调戏良家妇男的嘴脸。 也不知道是什么癖好?这么喜欢打嘴炮? “稳态生物出什么事了?”谢隐问。 它们是讯安的大客户,但过往的合作都是跟别的部门,比如品牌形象包装和市场推广之类的,从未涉及过任何棘手的危机处理问题。 “看热搜。” 谢隐低头一看推送: 【稳态生物】 【越洋航班紧急迫降:抑制剂失效后机舱内引发集体信息素失控】 【抑制剂爆雷】 【抑制剂安全刻不容缓】 …… 在谢隐浏览新闻和事态进展的同时,路危行快速把事件给谢隐描述了一遍: 国际航班通常都会给旅客统一使用抑制剂,以防止他们在长途旅程中突然出现信息素失控的情况。 事故发生在翎越航空一趟飞往欧洲的航班上,在登机后,机组人员照往常一样,给信息素人乘客统一使用了抑制剂,但飞机起飞5小时后,所有注射了抑制剂的信息素人陆续进入易感期或发热期,引发信息素集体失控。 机舱没有隔离区域,进入易感期的alpha和发热的omega同在一个密闭环境下,情况多么混乱可想而知。为了阻止alpha侵犯omega,不少勇敢的beta乘客挺身而出,还因此受了伤。 这还不是最糟的,更可怕的是,omega们信息素混合在一起,经由空气循环系统进入驾驶舱,引发alpha机长信息素失控,幸好副驾是个beta,他最终将飞机紧急迫降在中途机场。 “事件全部发生在翎越航空的航班上,为什么上热搜的只有稳态生物?航空公司美美隐身了?”谢隐敏锐地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 “翎越航空肯定比稳态生物更先得知事情全貌,有时间优势。”路危行目视前方,“所以,他们利用先机,把公众的视线全都引导到了我们的客户身上。” “但是,现在就把这件事引导到抑制剂有问题上,这个锅甩得会不会太心急了?这种事不用等检测报告吗?不怕反转后打脸吗?” 谢隐有点摸不透翎越航空的路数,这是高手的风骚走位?还是棒槌的肆意乱搞? 具备基本常识的危机处理人员,通常会极力避免撒谎,宁可不说,也绝不能乱说。原因很简单:谎言一旦被戳穿,将招致无可估量的反噬。 然而,确实存在一种特殊情形:他们会试图“把谎言坐实”。这指的是通过重复宣传,伪造证据,操控信息或压制质疑等手段,让谎言暂时取代真相,或者至少被公众接受为“其中一种真相的可能性”。 但这种行为极其困难且风险极高:它需要超强的舆论操控能力,并且极度耗时,耗力,主要是耗财,而且整个过程危机四伏。 因此,这种策略通常只出现在面临超大利益受损的时刻:如面临弹劾下台的政治人物,或可能因丑闻导致股价崩盘破产的企业,可能不惜投入海量资源来“圆谎”,来避免眼下的危机。 这就是谢隐的假设之一:高手的风骚走位。 另外,在军事和国家情报层面,维持这种信息谎言有着特定目的:主要用于混淆视听,争取关键时间,以期在热战,冷战,贸易战,科技战或军备竞赛等更高层级的对抗中最终胜出。国家间的舆论博弈也类似,依靠长期豢养的水军持续造谣抹黑,使谎言根深蒂固。 第29章 不过,这些国家层面的高端情况通常不在常规危机处理的考虑范围内。 所以,谢隐推测:翎越航空采取这种做法,并非出于高明的策略,更可能只是因为愚蠢且过度自信。 “无论翎越航空的专业度如何,咱们的客户肯定是个傻白甜。”路危行笑了笑。 “什么意思?”谢隐不明所以。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三个小时后,车子抵达稳态生物园区外围。 那阵仗着实惊到了谢隐——园区四周的高墙上环绕着高压电网,墙面上画满了“禁入”的警示标志,外观不像生物园,更像电诈园。 “你不是骗我来卖的吧?”想到自己下放期间锻炼出的优秀的控评技能,和健康的五脏六腑,谢隐不禁惶恐。 “那不可能,”路危行开怀大笑起来,“卖给他们,还不如便宜我。” 又来!又来! 谢隐对这些调戏都快免疫了。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块“外来车辆停车区”的指示牌前,路危行熄火,两人下车,走了五分钟,才走到森严的园区大门的门岗前。 “找谁?”岗亭里,一个身材壮硕的保安隔着厚厚的隔离窗发问。 “我们是讯安的,你们品牌推广部请我们来开会。”路危行上前介绍情况。 保安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嘟囔道:“品牌推广部?来处理那个飞机的事情吧?” 路危行不置可否,但报以微笑。 保安拿起内部电话,低声与品牌推广部确认访客信息,片刻后,他放下听筒,说道:“等着,他们部门会派人来接你们进去。” 按理说,在确认访客行程属实后,保安应该把访客放进去,在门内的会客区等着工作人员来接。 但保安并没有立刻开门,而是用那种令人极其不舒服的眼神,反复上下打量二人,并盘问道:“你们是不是信息素人?” “我们是beta。”二人异口同声。 “确定吗?”保安的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看着可不像beta,倒像alpha。” “非常确定。”两人再次异口同声,言之凿凿。 他们不是在说给保安听,更像是说给对方听。 保安又看了几眼,才磨磨蹭蹭地开始操作复杂的门禁系统,把厚重的大门缓缓滑开一条缝。 他嘴里嘀嘀咕咕,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两人听见:“信息素人都是麻烦精!那些omega,不安分守己待在家里生孩子,跑出来坐什么飞机?就该关起来。还有那个开飞机的alpha,呸!那活是他能干的?简直拿全飞机人的命开玩笑!一群祸害……” 大部分人歧视信息素人,都是暗地里的,表面上还是起码过得去的,但这个保安的歧视太过直白,让向来不喜欢alpha的谢隐都忍不住站在alpha一边。 他嘴角挑起毫不掩饰的嘲讽,“那个alpha报名考飞行员,经过层层严格筛选和考核才被录取,这本身就证明了他的资格和能力。轮得到你一个保安指手画脚?还是说……”谢隐故意拖长了音调,用歧视的眼神看着保安,“你嫉妒人家alpha能飞上天,而你自己连飞机驾驶舱的门都摸不着,只能在这儿酸溜溜地看大门,真是可怜,啧啧。” 脸上的嫌弃简直要溢出来了。 “你!”保安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被戳中痛处,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谢隐的毒舌战斗模式一旦开启,根本停不下来,语速快得像连珠炮:“至于那些omega?人家坐的是国际航班!飞去国外购物,度假,求学,出差!而你呢?见过护照什么样吗?怕是连签证怎么办都不知道吧?去过最远的地方,是不是隔壁县城?估计连一张最便宜的机票都买不起吧!过得不如自己看不起的omega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啧啧,嫉妒果然使人面目全非!” 气急败坏的保安“砰”一声推开门,发狂般挥舞着拳头冲着谢隐过来了,显然是想给这个嘴贱的家伙一点教训。 然而,保安低估了谢隐的实力,以及误判了谢隐的性别。 就在他拳头挥出的同时,谢隐那alpha与生俱来的敏捷,让他下意识侧身躲过,同时闪电般出手,一把抓住对方挥拳的手腕,一拧,另一只手按住其的后颈,“砰”的一声闷响,将他整个人狠狠地按在了水泥墙上。 保安的脸颊紧贴着墙面,被挤压到扭曲变形。 “呵呵,说alpha冲动易怒?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嘛!才说了两句实话,就急吼吼地要动手了?”谢隐的膝盖顶在对方腰眼,将他牢牢制住,嘴巴依旧不饶人,“就这点本事?” “你这么帮着信息素人说话!还说你不是信息素人?”保安的脸紧贴着墙面,变形到说话都漏风了,但嘴依然□□,“你们这些信息素垃圾!都是垃圾!” “帮信息素人说话,就是信息素人?按你这个逻辑,我还热衷于保护动物呢,不是照样把你按在墙上摩擦。”谢隐冷笑一声,手上和膝盖同时加力,保安顿时痛哼出声,感觉骨头都要被压碎了。 路危行在旁边靠着门抱着肘,看谢隐的眼神有点奇怪,但主要态度,还是纵容。 作者有话说: ---------------------- 第26章 抑制剂失效 “你,你,你!”保安的嘴终于歪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压的。 “我,我,我什么我?我要是你,我就立刻辞职,就你这武力值也配当保安?废物!”谢隐继续噼里啪啦着。 就在战斗的精彩时刻,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戴着黑框眼镜,挂着稳态生物品牌推广部工牌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景象—— 公司请来的危机处理专业人士,一个在殴打保安,一个在笑着看热闹。 看到品牌推广部派来的人无法抑制的诧异的表情,路危行慌忙收敛了纵容的笑意,站直了身体,以一种领导和稀泥的语气,“训斥”正上劲儿的谢隐:“差不多得了,别得理不饶人,咱们来还有正事呢。” 谢隐这才发现接他们的人来了,松开了按着保安的手。 谁知那保安面目凶恶地啐了一口,竟然有意再战,但被谢隐再次狠狠按住。 谢隐对着黑框眼镜说:“你们这个保安啊,不太行,不但对信息素人充满歧视言论,技能上还菜。” 黑框眼镜哪怕不清楚刚才的谁是谁非,此时也看出端倪了,是他们园区的保安惹是生非,但他并没有处理保安的资格,只能给保安队长打了电话,说明情况,叫他过来处理,自己则是带着两人先走了。 毕竟他们的问题才是十万火急。 前往目的地的途中,黑框眼镜一直忍不住偷看谢隐,眼神中全是疑惑。 路危行见状,赶紧换上一副略带假装无奈的表情,对着黑框眼镜耸耸肩,语气轻松地解释:“年轻人,血气方刚,容易冲动。理解一下。” “理解,理解,”黑框眼镜回过神,连忙点头,但眼神依然在谢隐身上来回扫视,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带着十二分的小心翼翼,指着谢隐问路危行:“他,他真的不是alpha?” 路危行微笑,“您这就是刻板印象了,谁规定beta就不能脾气暴躁一点?” 他这就是护犊子了,谢隐的脾气那不是暴躁“一点”。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黑框眼镜吓得连连摆手,紧张地解释,“我们园区规定非常严格,信息素人绝对不能进入的。” “放心吧,我们公司不招信息素人的。”路危行打包票。 他前脚刚刚担保过谢隐的性别,后脚就一把搂过谢隐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说:“我跟他有一样的疑惑,你这么暴躁易怒,确实像alpha。你到底是不是?” “您这就是刻板印象了,谁规定beta就不能脾气暴躁一点?”谢隐把路危行反驳黑框眼镜的话,拿来反驳路危行自己。 路危行听得笑了起来。 黑框眼镜带着两人,冲着园区的办公楼而去。 在路上,他顺便给二人解释为什么公司对信息素人的管控如此严格: 园区里有很多实验室,随时随地在做各种关于信息素的实验,万一出现泄漏和污染,又恰好信息素人在场,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所有员工,包括研发人员,全都是beta。访客也必须严格筛查,禁止信息素人入内。 听到“实验室”三个字,谢隐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这细微的表情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却被一旁看似漫不经心的路危行捕捉到了。 进入品牌推广部的会议室里,谢隐马上就确认了谁是负责人——那个中年男人,此刻脸都是皱的,正焦躁地来回踱步,跟动物园里的狼似的。 这个经理,看到谢隐和路危行进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一下扑上去,诉说起来:“翎越航空太无耻了!简直卑鄙!他们就是想把所有责任都甩到我们头上!现在网上全在骂我们!这可怎么办啊?” 第30章 那态度不像全国最大生物制药集团的部门经理,倒呈现出一种信息闭塞,孤立无援的“老实人”被欺负后的憋屈又窝囊状态。 谢隐此时明白了路危行为什么评价其为傻白甜。 “我们这次来,就是来帮你们解决问题的。”谢隐笑得很官方,辞令像个下乡的扶贫干部。 “咱们开会吧。”路危行直接走到会议桌前坐下,言简意赅,显然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谓的情绪宣泄和道德批判上。 落座后,经理开始介绍他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然而,他所谓的“详细情况”,来源竟然全是网络上的碎片信息,网友爆料和媒体的推测性报道。 他们甚至无法直接联系上翎越航空负责此事的人,对方要么避而不见,要么含糊其词。 “我们太被动了!完全是被蒙着眼睛打!”经理捶了下桌子,“我们连飞机上具体发生了什么,用的到底是哪一批次的产品,都还没搞清楚,就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毫无内容和章法的瞎聊起来。谢隐算是明白了,这群人是纯外行,这个世界果然到处都是草台班子。 这么聊下去太浪费时间了。 “不然我先出个草案,咱们大家就着具体条款讨论一下?”谢隐提出一个唯一能把会议推进下去的方案。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他开始在面前的平板电脑上快速敲打,不到半小时,他便将平板的内容投屏,上面是他拟定的初步应对方案核心要点: 首先,鉴于涉事航班目前仍滞留境外,我司现阶段无法通过官方正式渠道获取完整,权威的事件调查报告。我们将动用一切合法合规手段,力求尽快查明事件真相。 “咱们是在暗示大众,当前舆论信息混乱,根本是以讹传讹,消息并不一定真实可靠。”谢隐解释。 其次,到目前为止,涉事航司并未给出问题抑制剂的批次和样品,我们也在等待,若经最终权威调查确认,此次事故确系因我司特定批次抑制剂产品失效所致,我司将承担全部责任: 1.立即启动该批次产品全球紧急召回程序; 2.设立专项赔偿基金,对事故受害者及所有购买该批次产品的消费者进行合理,及时地赔偿; 3.全力配合相关部门进行深入调查与整改。 “咱们是在暗示大众,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必然会负责,但责任不一定在我们。比如,某些航司在从中作梗。”谢隐继续解释。 品牌推广部同事们开始对着草案各抒己见,而路危行则低声跟谢隐交代:“让他们随便去讨论,你不用管,就直接按照这个草案出公告。” 谢隐了然于胸。 那帮人讨论的同时,他就把声明差不多写好了,走完“路危行新政”后,由稳态生物官号发出。 “接下来呢?”经理虔诚地问。 他是一点这方面的专业思维都没有啊,不知道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的。 不过仔细一想也不怪他,稳态生物是一个搞科研和生产的专业领域公司,针对的客户都是医院和医疗部门,连广告都不用做。 设立品牌推广部,已经算组织架构冗余了。 所以,他们的品牌推广部功能多到离谱,没人管的杂事都归他们管,连员工证件照修图这种工作都要做,所以,不精专业十分合理。 “咱们等一等舆论发酵,看一下大众的反应,再马上根据走势做出策略调整。”谢隐耐心解释。 等待期间,经理闲来无事,又开始可怜兮兮地控诉翎越航空了,他刚刚激愤到一半,会议室的门被急促地敲响。 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研究员探进头来,神色焦急,对着经理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经理脸色一变,立刻起身,匆匆跟着研究员离开了。 那个研究员显然刚从某个实验室出来,应该没有经过严格的离开实验室清洁程序,他的实验服上,沾染着微量的,正在进行测试的信息素诱导剂。 对于满屋子都是beta的会议室来说,这些诱导剂跟空气无异,每个人都神色如常,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谢隐不一样。 他是alpha。 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躁动从他的脊椎深处蹿出,他的血管仿佛被快速加热了,血液沸水般奔腾咆哮,汆烫着每一个细胞,冲击着每一条血管壁。 他的alpha信息素正拼命想要挣脱束缚,喷薄而出,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侧颈的腺体在薄薄的皮肤下不受控制地跳动。 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他大力掐住自己的虎口,企图用痛感来对抗体内翻江倒海的信息素。 怎么会反应这么大? 谢隐算了算时间,原来是抑制剂药效快过了!真是倒霉催的,偏偏是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 他现在急需补打抑制剂来压制被诱导剂引导得要失控的信息素。 立刻!马上! “我去趟洗手间。”谢隐故作淡然地站起身,打断了正在热聊的品牌推广部职员们。 “哦,出门左拐走到头就是。”黑框眼镜好心提醒,完全没察觉他的异样。 谢隐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快步走出会议室,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那些毫无知觉的beta。 但他根本没有左拐。 绝不能在厕所那种室内空间补打抑制剂,抑制剂本身那独特的气味,在封闭环境下极易被捕捉。 这里是信息素研究的核心地带,为了彻底杜绝信息素和诱导剂泄露的风险,任何一个室内角落都可能隐藏着信息素或者抑制剂检测设备。 一旦被人发现他是信息素人,路危行势必会知晓,路危行知道,那就意味着讯安会知道,讯安知道,就意味着自己会被开除,那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绝不能暴露。 走廊里,实验人员残留的诱导剂浓度比会议室内更高,更猛烈地刺激着他濒临失控的信息素系统,信息素像一群疯了的马蜂,在体内左冲右突,冲得他眼冒金星,气息不稳。 慌乱中,谢隐捕捉到一个标识——走廊尽头安全通道。它的后面连接着办公楼后空地,完全符合他所有的要求。 他径直朝着目标冲去,就在手即将推动安全通道门的把手的同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紧绷的肩胛骨上。 那熟悉声音紧贴着他的耳后根响起,激起一片汗毛倒竖: “厕所左拐,你左右不分吗?” 作者有话说: ---------------------- 第27章 厕所惊魂 路危行不是第一次这么鬼一样,悄声无息地出现在谢隐身后了,他都习惯了,早已对此免疫,但此刻例外,他内心狂躁极了,恨不得一口咬死路危行。 选什么时候玩这种“吓你一跳”的游戏不好?偏偏选谢隐信息素即将失控的时候?这一吓,差点把他的信息素吓漏出来。 但是!谢隐憋住了,无论是信息素,还是情绪。 即便内心波涛汹涌,他面上依然波澜不惊,敷衍地“哦”了一声,身体利落地一百八十度转身,鞋底在走廊的地板上摩擦出短促的“吱扭”声后,径直朝着真正的厕所方向大步流星而去。 背影淡然大气,但内心骂路危行快骂飞出火星子了。 走到厕所门口,他刹住脚步,但后背上猝不及撞上一个人:“你跟着我干什么?还跟这么紧?” 他转头质问贴上来的路危行,语气里是压不住的火药味。 路危行不但没有撤开安全距离,还用手框住谢隐,做出一个壁咚他的动作,对着臂弯里的谢隐讪笑: “来厕所这种地方,”他的语调忽然诡异的暧昧起来,“不就适合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吗?” 最后一个字音刚落,他骤然逼近。 距离的快速缩短,让谢隐瞳孔一震,身体比大脑的反应更快,仓皇后退,后脑“砰”的一声重重撞在门框上,震得他眼冒金星,脑壳生疼。 谢隐内心慌得一批,虽然保持着假笑,但声音明显因为紧张夹了起来:“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脑中立刻闪过两个可能: 第一,路危行发现了自己要打抑制剂了! 第二,这混蛋要非礼他! 一种恐惧和另外一种恐惧交织混杂在一起,一时间,他甚至无法判断哪个可能带来的危害更大?权重更高? 路危行看着他明明炸毛又强装镇定的样子,笑意更深:“见不得人……当然是上厕所啊。” 谢隐:“……” 路危行挑了挑眉:“这件事,难道能见人吗?” 上厕所就说上厕所,不会好好说话吗? 谢隐不想说话,感觉自己心好累,感觉路危行病好重。 路危行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语言逻辑,总是让他感到一种精神上的虚脱。 但有意思的是,他体内横行的信息素,被路危行这么一吓一闹,反而没那么狂乱了。 第31章 这难道就是传说的,以毒攻毒?还是痛感转移? 不对啊!这路危行也是alpha啊!他怎么对诱导剂毫无反应的?谢隐此时才反应过来。难道他们有钱人,有什么更厉害的抑制剂?那抑制剂在哪能搞到?我也想弄点。这货真小气,给自己用高级抑制剂,给相好的omega买黑市货…… “你不上吗?”路危行的声音,打断谢隐越来越离谱越发散的思绪。 他看过去,发现路危行站在小便池旁边,扎着架子,似乎在等待什么。 结合那句话,谢隐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在等我一起吗大哥?这种事,其实不用这么客气,这么亲密吧? 谢隐都要哭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站了过去——不过去,显得心虚。 两人无言地并排站在小便池前,空气里弥漫着洁厕灵的味道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 尴尬都是谢隐的,路危行不尴尬。 他似乎天生就没尴尬这个功能。 谢隐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视线,然而,某种强烈的下意识,让他眼角余光,不受控制且极快地往旁边瞥了一下。 就这一眼,让他差点不受控制地伸头过去,凑近仔细观看——那尺寸合理吗?吃什么长大的?这要是omega那就活见鬼了。 反正就算不是alpha,也是个天赋异禀的beta。 alpha们自恋,有极大一部分原因,都来源于型号上的性别优越感——beta的上限,只是alpha的及格线。 这货非要等着我一起上,难道就是为了展示这个?果然是个alpha,自信心建立的方式都这么上不了台面,且荒诞。谢隐恶意揣测着路危行的心态,内心十分感慨。 驴更大,难道驴骄傲了吗? 路危行显然捕捉到了谢隐那束心态不明但灼灼的目光,他慢条斯理地侧过头,笑容灿烂:“看得高兴吗?” 谢隐的脸颊刹那间爆红,连个过渡都没,灼热感从脸一路烧到屁股。 更糟的是,被抓包偷看的羞耻感混合着体内本就蠢蠢欲动的信息素,如同野马在体内里爆冲,完全打破了刚刚虽然莫名其妙但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平稳态。 路危行似乎很满意谢隐的反应,又露出那经常性的诡异微笑,从容地拉上拉链,走到洗手台前慢悠悠地洗手,水声哗哗作响,每一秒都像在凌迟谢隐紧绷的神经。 他抽纸,擦干,终于推门走了出去。 门合上的轻响如同赦令,让谢隐无声地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 他盯着门,计划在脑中清晰浮现:我故意上慢点,拖延时间,等路危行彻底离开,再去安全门外,解决抑制剂问题。 于是,谢隐开始了他的“慢动作表演”。 他慢慢地解决生理问题,慢慢地洗手,水流开到最小,泡沫搓了一遍又一遍,再慢慢地用烘干机吹手,最后,以一副“我只是刚好上完厕所”的平静表情,慢慢地拉开了厕所门,然后看到—— 路危行倚在门对面的墙壁上,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姿态悠闲得仿佛在自家客厅等人,冲着谢隐笑。 有完没完了? 谢隐现在严重怀疑,他就是发现自己要打抑制剂了。 “真的不需要泌尿科医生的电话吗?”路危行的声音带着“关怀”,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谢隐某个部位,“你这个时间,确实不太正常。” 谢隐感觉自己几乎要崩溃了,无论是情绪还是信息素。 尤其是信息素,它们开始在血液里疯狂咆哮奔突,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要谋反,抑制剂构建的堤坝眼见摇摇欲坠,腺体突突直跳,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开始失控地涌向四肢百骸。 他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克制力,在跟失控抗衡着。 就在他即将失守的最后一刻,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致命的僵局。 路危行的电话响了。 那总是令人心烦意乱的铃声,此时如同天籁。 路危行顿了一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的戏谑收敛了几分,他接通电话,一边“嗯”“知道了”地应着,一边快步朝着走廊尽头走去,甚至没顾得上再看谢隐一眼。 机会! 谢隐也顾不得许多了,室内就室内吧!他迅速折返回了厕所,一个箭步冲进最里面的厕格,插上门闩,动作快到出现残影。 颤抖的手从内侧口袋摸出抑制剂,拔掉保护盖,一把撩起衬衫下摆,甚至来不及仔细找准位置,就狠狠扎了下去…… 药液迅速注入体内,那股狂暴的,几乎要将他烧熟了的灼热感,以及信息素狂暴的躁动,随着药液在血管内的流动,渐渐平息下去。 几分钟后,狂乱的心脏开始减速,恢复正常节奏,紧绷的肌肉也松弛下来,体温也回归正常状态…… 他靠在厕所隔间门板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世界,终于安静了。 信息素彻底平复后,他鬼鬼祟祟地打开厕所窗户,通了通风,整理好衣服,最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厕所门,探出头去,左右张望。 走廊空无一人,路危行这次没再守在门口。 他这才彻底松了所有提起的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回到了气氛依旧紧张的会议室。 此时,舆论的风向尚未明朗,但翎越航空那边雇佣的水军已然下场。 他们在各大平台和评论区疯狂刷屏带节奏,矛头直指稳态生物回避核心问题,一口咬定就是抑制剂本身存在严重质量问题。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颠倒黑白!?”经理这个老实人,此刻急得眼圈都红了,声音里全是颤抖和委屈,“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谢隐看着屏幕上那些“目标明确”的言论,眼底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业的犀利。 “呵呵,本来想着,我们这边把自家的问题处理好,留点余地,不把他们彻底拖下水,现在看来,人家压根不领情,还想着把我们踩死,想用我们的尸体,掩盖他们的问题。”谢隐低笑一声,“既然他们不讲武德,那给他们准备一顿大餐吧。” 说罢,他联系了讯安深度合作的几家权威媒体负责人,交代他们如何把大众视线转移回翎越航空—— 立刻联系航空安全领域的权威专家和工程师,深挖翎越航空那架出事的飞机,重点关注他们的机舱通风换气系统,是否存在设计缺陷,导致不能在空气被高浓度信息素污染时进行快速高效的换气。如果有这方面问题,马上出具专业的分析报告。 同时,采访飞行安全方面的专家,引导他们对座舱空气循环系统与驾驶舱相通这一点,进行安全隐患方面的分析。 紧接着,他联系了下属舆论监控公司,交代他们去这些媒体即将发布的文章下面刷评论,刷关键词,增加热度。 最后,他一个电话,把翎越航空四个字,送上热搜榜一。 “他们不仁,就别怪咱们不义了。”谢隐阴笑。 “对!就该这样!”经理立刻振奋,脸上露出了大仇即将得报的畅快表情,用力挥了下拳头,“就该让他们尝尝什么叫被舆论反噬的滋味!” 谢隐瞥了他一眼,忍了忍,还是把“这不叫舆论反噬,这叫定点爆破”的纠正咽了回去。 算了,客户高兴就好。 工作暂时告一段落的谢隐从电脑前抬起头,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琢磨了几秒,猛然发现,打电话的路危行一直没回来。 “什么电话需要打那么长时间?”谢隐心里犯起嘀咕,“谈情说爱吗?” 此时,一阵穿透力极强的特殊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园区。 “呜——呜——呜——!!!” 那声音刺耳,急促,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恐慌。 作为alpha,谢隐对这警报声再了解不过,这是提醒信息素人立刻采取防护措施的国际通用警报音。 路危行还在外面!谢隐有点慌。 作者有话说: ---------------------- 第28章 他是omega! “没事没事!”品牌推广部经理连忙解释,“刚刚诱导剂实验室那边出了点小状况,实验员已经来汇报过了,正在紧急排散处理。警报只是例行公事,大家放心,咱们园区没有信息素人,不受影响!” 泄露? 之前谢隐以为,刚才工作区域出现诱导剂污染,只是那个粗心的实验员从实验室出来时,没做消毒和无害化处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泄露这么严重的情况。 万幸刚才打上了那支抑制剂,不然,如果是“泄露”这个级别的事故,还是信息素诱导剂泄露,必然导致自己信息素失控。 我是安全了,路危行怎么办?谢隐不禁担心起来。 但这担心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自嘲——路危行是个成年人,当alpha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里用得着我一个下属瞎操心?之所以还不回来,估计是猫在哪个安全区域,等着诱导剂消散。 第32章 但,还是有些担心是怎么回事? 三分钟后,那令人焦躁不安的警报声终于停了,会议室内也恢复了正常工作氛围,谢隐刚才的危机处理,也出了结果。 效果可谓立竿见影,舆论的风暴眼被强行扭转,卷向了翎越航空。 先是铺天盖地的质疑,指向航司内部可能的腐败和利益输送,随即引发了对整个公司飞机安全性和专业性的全面恐慌。短时间内,各大售票平台上,翎越航空的退票量如同雪崩般激增。 紧接着,风向开始变得诡异而危险。 几家惯于挑动性别对立的媒体嗅到了血腥味,率先下场,将矛头精准地对准了那位alpha机长。 他们煽动性地质疑:【这样一个掌控数百人性命的职位,怎么能让不稳定的alpha担任?】 并引导着愤怒的网友开始疯狂人肉机长的隐私。 “唉……”经理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和人身攻击,忍不住叹了口气,“为什么每次出事,最后都要扒到具体的人头上呢?这位机长也是被牵连的无辜者啊,他有什么错?”经理感慨道。 他虽然不爽翎越航空的骚操作,但一码归一码,他并不觉得alpha机长个人该被人肉和网爆,一码归一码。 “因为愤怒需要靶子。”谢隐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攻击一个抽象的公司,远不如攻击一个具体的人来得解气,有爽感,能满足大众的正义感和宣泄欲。人性如此。” 谢隐觉得这个经理业务虽然不行,但人品不差。 翎越航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他们迅速拿出了详实的证据:机长严格合规的招聘流程,无可挑剔的飞行履历,以及远超行业标准的安全飞行时长记录。 然而,当“招聘流程无漏洞”的声明发出后,在某些别有用心的kol引导下,质疑的焦点再次转移——开始猛烈抨击翎越航空的招聘政策本身: 【机长这种职位,就不该雇佣alpha!再优秀又如何?只要一次信息素失控,几百条人命就交代了!为了所谓的政治正确罔顾人命,是犯罪!】 话题彻底滑向了【该不该为了政治正确而罔顾人命】和【alpha是否适合担任高危关键职位】上。 无论如何,稳态生物从舆论风暴中暂时被摘出来了。 工作告一段落,大家进入了休息状态,喝水的喝水,出去抽烟的抽烟,气氛一片闲散。 路危行还没回来? 竟然还没打完电话吗? 谢隐顾不得许多了,他开始尝试给路危行打电话,没有“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也不是忙线中,而是无人接听,并且每次都响到自动挂断。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笼住了他。 不能坐以待毙,我得去找他,谢隐琢磨着,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由于时间已经逼近午夜,偌大的办公楼,此刻显得有些空荡,他的脚步越来越快,从走廊到楼梯间再到每层的洗手间和茶水间,一层层寻找。 但仍然不见人影。 他顺着楼梯一层一层上到最高层,推开天台门,来到空旷的天台,快速绕着天台寻找了一圈,依然没见到人。 正当他准备放弃去别的地方再看看时,一阵极细微的,断断续续的,极压抑的呼吸声,顺着风,隐约从楼下飘了上来。 谢隐心头一紧,伏低身体,小心翼翼地靠近天台边缘,屏息凝神向下望去。 皎洁的月光和园区昏黄的路灯光线交织,勉强照亮了楼后那片堆放着废弃办公桌椅和杂物的角落,凭借alpha远超常人的视力,谢隐—在那堆杂物形成的狭窄缝隙里,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果然是路危行。 那个永远优雅从容,掌控一切的路危行,此刻正背对着天台方向,身体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佝偻姿态。胸腔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难以压抑的苦楚。 他单手死死地撑在一张布满灰尘的旧办公桌上,汗水浸透了衣衫,几缕黑发湿漉漉地贴在泛着不正常红的脖颈和耳廓上。 另一只手在西装内袋里摸索着什么,动作因为剧烈的颤抖而显得笨拙和绝望。 这是……信息素失控! 终于,他掏出了一支谢隐熟悉的瓶子——信息素抑制剂。 他甚至来不及腾出另一只手,直接用牙齿咬掉了保护盖,撩起衬衫下摆,没有丝毫犹豫,对着腰腹部狠狠扎了下去。 药液被迅速推入体内。 两个人的时间仿佛都被凝固了。 下方,是几乎虚脱,等着抑制剂起效的路危行; 上方,是死死盯着下方,几乎忘了呼吸的谢隐。 路危行……真的是alpha! 之前那些隐秘的查证,刻意地观察,无数次的怀疑,似乎都是为了这一刻的印证。 他长久以来处心积虑想要抓住的对方的破绽,想要将这个强大莫测的对手一击毙命的机会,足以将路危行从总监位置上拉下马的铁证,此刻就这么近在咫尺地展现在他面前。 愿望终将实现。 然而,预想中的狂喜和快意并未出现,相反,一股强烈的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扑面袭来—— 他为什么偏偏就是alpha呢? alpha对alpha的敌意是天生的,是浸在骨血里的本能,如同野兽对领地的捍卫。 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甚至你死我活的竞争,将是他们之间唯一的选择了吗? 自己这是在……遗憾?是拿路危行当……朋友?还是潜意识里抗拒与路危行成为那种天然对立,注定无法共存的关系? 这个认知让谢隐悚然一惊。 两个beta是可以和平共处,共生共赢的,两个omega也可以和平共处,抱团取暖,产生弱者对弱者的那种相互怜惜。但alpha不行,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彼此的威胁,他们的基因决定他们就要竞争,就要你死我活。 他可不是什么朋友! 谢隐在心底恶狠狠地对自己强调,他是个对我忽冷忽热,阴阳怪气,动不动就开些过分玩笑调戏我,心思深沉如海的神经病上司! 敌对就敌对,没啥可惜的。谢隐强制自己接受了路危行是alpha的结果,用理智将那份诡异的失落死死压了下去。 抑制剂药效上来得很快,不到两分钟,路危行剧烈起伏的胸腔开始平复,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稳,身体那无法控制的颤抖也慢慢停止,脖颈和耳根处那骇人的红,也肉眼可见的消散开去,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他依旧背对着天台方向,警惕的扫视四周,确认无人后,脱下了身上西装外套和里面的衬衫。 赤着的上半身在夜色中展露出来,漂亮的肌肉线条流畅而紧绷,皮肤上的汗水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他拿起衣服,在夜风中用力地挥舞甩动,想利用空气流动,尽快驱散残留在衣物上的信息素味道。 确认衣服上的味道散尽后,他又摸出一小瓶喷雾除味剂,对着自己的皮肤,脱下的衬衫和西装外套,仔仔细细地全方位地喷洒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再次确认没有任何味道残留后,他才重新穿好衣服。 最后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谢隐的十数个未接来电提示赫然在目。 他眉头微蹙,没有回拨电话,迅速整理了一下仪容,步履匆匆地离开了那片角落,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办公楼内部的路径上。 在路危行彻底离开后,谢隐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天台,他没有回会议室,而是鬼使神差地,走向了楼后那片路危行刚刚经历失控的杂物堆放区。 他想去确认一下路危行的信息素。 他到达杂物区时,空气中的信息素残留几乎被夜风吹散。 但百密必有一疏,那张被路危行扶着的办公桌角,留着清晰的,被路危行汗水浸湿的印记。 谢隐放轻脚步,鬼鬼祟祟地向那里挪动。 挪到一半,谢隐忽然意识在自己的动作有点猥琐,于是挺直腰背。确认信息素而已,有什么可心虚的?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当他的鼻尖几乎贴在桌角上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钻入他的鼻腔。 那味道不但没有让谢隐产生排斥性厌恶,反而让他身体打了一个激灵——路危行的信息素以一种怪异的走位,勾了一下他的信息素。 对,就是“勾”。 像羽毛撩过下颌,像指尖划过心尖,像有人在他的腺体里跳舞,像是有人在他的血管里吹拉弹唱…… 他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沉浸,每个细胞都很快乐,快乐中,又缠绕着愈发浓烈的不满,像滴在酒鬼舌尖上仅有一滴的美酒,不但不会带来满足,反而勾起他无法抑制的渴求。 这突如其来的莫可名状的吸引,让谢隐彻底呆愣在了原地。 o……o……omega信息素!? 路危行不是alpha……是omega?!?! ???? !!!! 作者有话说: ---------------------- 第33章 第29章 过夜 谢隐感觉脑子里的沟回都被路危行的omega信息素给熨平了,此刻无比光滑,完全无法思考当前的状况。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鼻腔里的路危行信息素的衰减,他的三魂七魄归位,脑子又开始运转了。 路危行是omega! 这个石破天惊的真相,如同核弹在谢隐的识海里引爆,顷刻间将他之前建立的认知,逻辑,强行说服自己的结论,统统炸得稀烂。 所以,根本没什么带到公司play的omega,黑市的omega抑制剂,他也是买给自己的?路危行之所以对诱导剂反应慢半拍,不是因为什么更高级的alpha信息素抑制剂,而是因为omega本身就没alpha感官那么快速和敏感。 一切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但谢隐依然不愿相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他宁愿相信自己是omega,都不愿意相信路危行是omega。 再闻闻! 谢隐像个急切的变态,再次俯身,将鼻子更近地凑向桌面那处印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味道? 复杂的草本苦香,带着点清爽的余韵,没有一丝甜。 路危行信息素带来的爽感从鼻腔直达后脑,最后传遍全身。 简直越闻越上头。 确定了,路危行不但是omega,信息素还是谢隐最无法抗拒最契合他灵魂深处渴望的那种味道。 第三次深吸那残留的气息时,一股强烈的电流感从他鼻腔冲出,上冲天灵盖下冲尾巴骨,在四肢百骸狂欢一圈后,急吼吼地返回了鼻子。 两行温热的鲜红的液体,毫无征兆且极其狼狈地,从谢隐的鼻孔涌出,顺着人中流淌下来,滴落在脚下的地上。 他流鼻血了。 他慌忙拿出纸巾,捂着自己的鼻子,懊恼地叹了口气。 太没出息了! 仅仅是路危行失控前期泄露的那一丝信息素,竟让他这个自诩对信息素挑剔,且意志力顽强的alpha当场流了鼻血? 这不科学! 谢隐和江一舟那种百无禁忌的什么都能吃下的alpha,简直是两个物种。 他对信息素的味道挑剔到苛刻,不喜欢的味道,哪怕只有一丝,都能引发他强烈的生理性厌恶,甚至恶心反胃。 那些omega身上常见的,甜腻的花香果香信息素,他只觉得平庸乏味;而那些拥有风油精,藿香正气水,臭豆腐乃至榴莲等重口味信息素的omega,更是被他敬而远之。 能真正入他鼻,撩拨他神经的信息素,寥寥无几。 可命运偏偏开了个极其恶劣的玩笑——从分化到现在为止,唯一让他产生如此强烈的信息素反应,甚至到了流鼻血地步的信息素,竟然来自目前他最讨厌的人,路危行。 这是何等羞耻的悲剧。 然而,此刻盘踞在心头的,除了那点尴尬的信息素反应,更多的却是一种复杂的,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对路危行的同情。 他竟然是个omega。 谢隐清楚地知道,omega在这个社会结构中的天然弱势,所以,一个omega,能走到讯安部门总监这个位置,哪怕是空降,其背后付出的艰辛,承受的压力,克服的阻力,必然是beta的几倍,甚至几十倍。 那是一条布满荆棘,需要以血肉之躯硬生生趟出来的路。 路危行曾经那些令人费解的举动——时而冷若冰霜拒人千里,时而又阴晴不定难以捉摸,日常带着疏离虚假的面具,甚至经常会流露出主动且不合时宜的“孟浪”,此时,在谢隐眼中,都有了新的注解: 或许,这并非性格缺陷,而更像是一种生存策略,一种因身份劣势而被迫披上的,用于虚张声势的坚硬外壳。 一个omega,如果太过善良,太过循规蹈矩,不懂得竖起尖刺,那么,在歧视横行,弱肉强食的职场环境里,只会被轻易拿捏,吞噬殆尽。 路危行应该是在用这种方式,艰难地守护着他得来不易的地位和尊严。 确实,蛇皮走位比较不容易被冷枪打到。 我一个alpha,揭露他一个omega,会不会太不地道了?谢隐产生了动摇。 算了先不想了,把稳态生物的案子搞定再说。 谢隐掏出自己的除味剂,喷在桌角路危行的汗液上,确认再无残留的信息素后,他才离开。 “这么高大威猛的omega,”谢隐一边往会议室走,一边下意识地低声咕哝,思绪飘远,“将来得找个什么样的alpha?” “什么什么样的alpha?”路危行忽然在他耳边问。 谢隐再次被惊得一个激灵,他捂着狂跳的心口,猛然扭头,对上路危行近在咫尺的脸,没好气地抱怨:“你是属鬼的吗?走路都跟飘着似的,每次一点声音都没有!还老吓唬人!” “难道,不该怪你沉溺于对某个alpha的性幻想当中吗?”路危行做出了十分符合他人设的倒打一耙。 “我性幻想什么alpha我……”谢隐戛然而止,强行把后半句的“我就是alpha”咽了下去。 怼路危行的同时,谢隐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眼前的路危行,站得笔直,眼神清明锐利,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在楼后杂物堆时那副浑身抽搐,几乎站不稳的脆弱模样? 他自己身为alpha,深知信息素失控后的恢复有多艰难,自己身体素质不错,每次都需要至少半小时才能勉强平复躁动的血液和神经。神色自若,活动如常,至少需要一个小时。 可路危行,一个omega,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何其强悍! “你刚才去哪了?”路危行问。 “厕所。”谢隐随口胡扯。 “又去?”路危行挑眉,“不是刚刚去过?” “我水喝多了不行吗?”谢隐试图假装理直气壮。 “泌尿科医生的电话,真的不要吗?”路危行充满同情地看着谢隐。 “不要!”谢隐无语了。 “那你憋住了,我告诉你个噩耗。”路危行莞尔一笑。 他俩全力攻击,试图把所有矛盾转嫁过去的翎越航空,就在刚刚,成为了他们的新客户。 而且,客户优先级高于稳态生物。简而言之,翎越航空更财大气粗,给的钱更多。 “哪个组负责?”想到即将接手这个烂摊子的其他组长,谢隐有点心虚。 因为自己对翎越航空几乎下了死手,有点无力回天的意思。 “你的组。”路危行回答得干脆利落。 谢隐眼前一黑,感觉天旋地转。 “为什么?这不合规啊,哪有让刚攻击过客户的人转头去给客户擦屁股的道理?”谢隐都要哭了。 刚才在策略会上对翎越航空出的那些“毒计”,那些恨不得把对方钉死在耻辱柱上的狠招,此刻都化作了回旋镖,一把不落地扎在了自己身上。 这烂摊子……要如何收拾!?他肠子都要悔青了。 “规矩是死的,你是活的。”路危行耸耸肩,一脸爱莫能助,“其他所有能接这个级别的组,都在外地紧急处理项目,短期内,一个都回不来。” 谢隐绝望地看了眼手表,时针已指向凌晨三点,“咱们现在就过去那边吗?”他声音里有着几分疲惫的认命。 “不。”路危行果断摇头,“咱们先睡觉。早晨上班时间再过去。” “这么不着急吗?”谢隐没摸透路危行的意图。 “他们肯定急,但我们不急,”路危行轻笑一声,“他们公司有自己的危机处理团队。现在突然高价外聘我们,只有一个解释:他们内部出问题了,自己的团队被架空了或者搞砸了。这会儿内部肯定乱成一锅粥,各部门在甩锅,在争吵,在互相倾轧。我们太早过去,正好撞在枪口上,直面他们内讧,岂不是自找没趣,白白当出气筒和炮灰?等他们吵累了,吵出个初步结果,我们再去,事半功倍。” “狡猾。”谢隐忍不住一乐。 在品牌推广部的安排下,两人住进了园区配套的招待酒店。没有发生“只剩一间房”的狗血桥段,人家直接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标间。 有两张床。 饶是如此,谢隐还是感觉浑身不自在——路危行再强悍,外表性格再像alpha,生理上也是个货真价实的omega。 和一个omega共处一室过夜,他不但没经历过,也想象不出来。 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局促,硬着头皮跟着路危行进了房间。 两人默契地轮流洗漱,各自躺上了自己的床,关灯。 一切如常。 路危行似乎累极了,很快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显然已经沉入梦乡。 但谢隐睡不着。 黑暗放大了感官。 他总觉得空气中似有若无地漂浮着路危行的信息素味道,可当他屏息凝神仔细去捕捉时,又什么都闻不到,只闻到一团带着潮湿味道的空气。 第34章 之前闻到的路危行的信息素,早已像种子,深深扎进了他的记忆深处。 此刻,这记忆的种子开始不安分地萌动,时不时就伸出小钩子,在他心尖最柔软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戳一下,勾一下,送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痒和悸动。 他像烙饼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心绪烦乱。 最终,一个大胆又荒诞的念头占据了理智的上风,他屏住呼吸,极小心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鬼鬼祟祟靠近路危行的床边。 熟睡中的路危行侧躺着,平日里凌厉的面容在夜灯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柔和许多。 谢隐微微俯身,将鼻尖凑近对方露在被子外的脖颈侧边,极其克制又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长长的一口气。 冲进鼻腔的带着路危行体温的味道,虽然不含信息素,但竟然让谢隐躁动的心平静了下来。 他心满意足地,悄无声息地退回了自己的床上,这一次,很快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谢隐在一种奇特的压迫感中迷迷糊糊醒来,有什么温热而沉重的东西正压在他的腰侧和手臂上。 他困惑地睁开眼,借着夜灯定睛一看—— 哎呀妈呀,路危行! 怎么上我床了? 作者有话说: ---------------------- 求收藏接档文《吐槽表白b,错发他本人》,文案: 温故被赵世为表白后,当即把表白内容截了图,想发给基友蛐蛐这人痴心妄想—— 手一滑,发给他本人了! 赵世为秒回:【?】 温故汗都下来了,他虽然讨厌这姓赵的beta,却也得罪不起,幸好还没开始正式吐槽,只是发了个截图,还有挽回余地。 他琢磨了半天,回复对方: 【截图为证,不许反悔哦,男朋友】 这是他的缓兵之计——先答应交往,再想办法分手,既不会得罪人,又能重获自由,还能老死不相往来。 完美! 于是,他对“新男友”展开了无时无刻的“作妖分手计划”,但是,他越作,俩人越亲密了是怎么回事? 终于,天降完美分手理由,温故兴奋地去找赵世为:“分手吧!咱们不合适。” “怎么忽然不合适了?”赵世为问。 “你是beta,我肉食主义。”温故解释。 “啊?”赵世为一脸不明所以,没听出这之间的关联。 温故宣布:“我昨天分化成alpha了!那啥的时候,我需要信息素助兴。” 就在温故等着对方点头,准备潇洒离开,迎接他的猛a新生时—— 赵世为忽而笑了:“alpha好啊,耐力好。” 并将门反锁了。 “锁门干嘛?你什么意思?”温故莫名有点慌,这赵世为怎么跟原来不一样了?原来是个小绵羊,现在怎么跟个狼似的? 旋即,他感到自己被一股极具诱惑力的强大信息素压制到腿软,浑身上下都不对劲起来。 赵世为一把搂住温故:“看样子,你开始进入第一次易感期了,忘了告诉你,我昨天也分化了,是enigma……” 温故呐喊:“那更得分手了!我堂堂alpha,不在下面!” · 【花心渣男alpha受vs痴情腹黑enigma攻】不生子 受开始又渣又花,不是好鸟;攻看似纯良,但也不是吃素的。 · ——————完结文·文案—————— 第30章 同床 意识到路危行就在近在咫尺的自己的床上, 谢隐条件反射般弹起,连滚带爬,企图逃离这方寸之地, 但由于动作幅度太大,他差点直接从酒店那标准的一米二单人床上摔下去。 眼见他的脸要在那脏兮兮的地毯上着陆了, 一只手臂拦腰将他圈住,猛然一收, 硬生生将他拽回了床上。 是路危行出手了。 “你干什么!?”谢隐惊魂未定,心脏狂跳, 声音都变了调。 “避免你摔下去?” 听到路危行的回答, 谢隐方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确实指向不明, 他换了个问题:“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路危行没直接回答,抬手指了指自己原本睡的那张床。 谢隐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天花板上正往下渗着水, 水珠滴滴答答落在路危行的床铺中央,被褥枕头早已湿透了一大片。 “漏水了?”谢隐恍然大悟。 那也不用上我的床啊!谢隐无比“担忧”, 你说说,你一个omega, 怎么能随便往alpha被窝里钻呢? 但转念一想, 路危行既不知道自己的omega身份暴露,也不知道谢隐是alpha,在两个男性beta一起出差的状况下,这个行为,毫无问题。 “嗯。”路危行应了一声, 收回抱着谢隐腰的手臂,甚至还往谢隐这边自然地挪了挪,试图在这不大的床上寻找更舒适的位置。 “咱们换个房间?”谢隐建议。 “算了吧, ”路危行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这天都快亮了,折腾什么,凑合挤挤睡一会儿得了。” 单人床! 路危行似乎很困,不管不顾地倒头就睡,还把谢隐也扯着躺在身边。 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这已经不是“挤挤”的问题了! 这是人贴着人,皮贴着皮。 就在今晚之前,如果遇到这种同床共枕的情况,谢隐也许会不自在,但不会如此难受,因为他知道路危行是omega了啊。 谢隐的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了路危行的体温,他全身的肌肉绷紧,冷汗不断往外冒,心跳如鼓,脑子里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各种混乱的念头,失控的联想,本能的冲动交织碰撞,炸得他头脑里一片空白,连自己到底在想什么都想不清了。 他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试图用背诵圆周率,默念歌词来驱散脑海里的风暴。 然而,alpha的本能,让他在如此近距离接触一个omega时,毫无疑问地产生了反应。 他可是28岁血气方刚的alpha,是那种想到某些事都会硬的时期,更何况床上躺着一个漂亮的omega! 虽然他不喜欢男omega,但男omega也是omega,有信息素这种东西存在,尤其是喜欢的信息素,那种无法抑制的吸引力就不能轻视。 谢隐忽然有点纠结:被信息素支配的alpha,遇到喜欢的信息素,哪怕不喜欢这个人,竟然也会有反应。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沮丧和羞耻。 一股强烈的自我厌弃感涌上心头,但比自我厌弃更强烈的,是身体的状态,不能继续躺着了。 他狼狈地翻身下床,冲进了浴室,只打开了冷水龙头,站了进去。 洗完澡,他是倒退着上床的,不敢看身边的路危行,连余光都不敢瞄过去,他甚至不敢想象他跟自己睡在一张床上。 圆周率已经不起作用了,他开始强迫自己回忆公司条例,工资清单,银行存款数额,甚至是最讨厌的客户的脸…… 但越是强迫自己别看,他越是想看,眼珠子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总是不受控制地,偷偷地往旁边那张熟睡的侧脸上瞄。 真是绝顶好看的一张脸啊! 如果路危行,是个omega妹子就好了…… 不对,我怎么会有这种幻想? 这幻想跟压抑不住似的,越发浓烈,细节愈发清晰,导致他不得不再次爬起来,蹑手蹑脚地去冲了第二次冷水澡,试图浇灭那股不受控制的燥热。 时间在煎熬中走得极慢。 窗外天色渐明。 当路危行终于发出轻微的声响,伸着懒腰坐起身时,谢隐紧绷了一夜的神经才彻底松弛下来。 总算……熬过去了。 平安无事! 但他再也不能直视路危行的脸了。 早餐在一种怪异的沉默中匆匆结束,两人离开稳态生物园区,驱车赶往翎越航空总部。 刚踏进航司气派的公共事务部大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片充满敌意的目光。 “哟,这就是讯安的专业人士们吗?动作够快的啊,怎么不等我们航司倒闭了再出现?”一个穿着笔挺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率先开口,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真是有奶就是娘,昨天还在帮稳态生物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今天收了钱就能立刻调转枪口?这业务能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旁边几个人也发出附和的嗤笑。 情形被路危行猜中大半,唯一算漏的,是这帮人到现在还没接受现实,还把气撒在他们头上。 早知道该再晾他们半天。谢隐暗自咬牙。 “我们确实是拿钱办事的,但拿钱办事,总比某些人,拿着公司的预算,资源和工资,却把事情办砸了,最后不得不花更大价钱请外援来收拾残局,要好点吧?”谢隐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第35章 站在他侧后方的路危行,几不?可?察地伸出手,手指轻轻拽了拽谢隐的西装衣袖下缘,无声提醒:冷静,别被情绪牵着走?。 “你!”公共事务部总监被噎得脸色一阵青白,指着谢隐,半天才憋出一句更没水平的指责,“你们好意思吃完原告吃被告吗?还?有没有点职业操守了?” 谢隐闻言,反而冷笑一声:“法律并没有明文禁止双重代理,法无禁止即可?为。请问?,我们遵循商业规则和合同精神,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们已经代理了我们的敌人,这会出现利益冲突问?题。”总监说。 谢隐语气更冷:“敌人?这个词用得很妙。是你们主动?挑起事端,把脏水毫无根据地泼在人家稳态生物身上,试图转移公众视线,人家被逼无奈才尝试反击自保。整个事件里,你们双方都是涉事方,但?凡你们有点专业素养,一开始就主动?去找稳态生物洽谈,寻求合作共赢的危机处理方案,而不?是避而不?见,还?疯狂甩锅,现在事情说不?定早就平息了。正是你们前?期不?专业,不?负责,甚至用心险恶的操作,才导致了事态失控恶化到如今这个地步!现在反而来怪罪我们这些真正被请来灭火的人?不?觉得这逻辑颠倒,有失公允到可?笑吗?” 谢隐并不?讨厌外行,但?讨厌自以为专业的外行。 稳态生物品牌推广部虽然菜,但?老实听话,一副实业派的作风;翎越航空这边就是一群自以为是还?心术不?正的半吊子,典型的服务业老油条。 “谢组长言辞激烈了些,但?核心意思没错。”路危行适时开口?了,他上前?半步,目光平静地看向对面几人,“从?商业逻辑和经营范围上讲,翎越航空与稳态生物从?来都不?是竞争关系。其次,我们既然能站在这里,自然有专业的规避机制和方案,确保在服务贵司的同时,不?会损害你们的核心利益,也不?会与我们对稳态生物的服务产生实质性冲突。”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疏离而官方,“但?是,合作的基础是双方的信任。如果贵部门从?一开始就对我们抱有如此深的成见和不?信任,那么?我们的工作确实无法顺利开展。强行合作,效果只会适得其反。”他看向那位总监,“我们尊重贵司的选择。” 好一招以退为进! “对,”谢隐立刻领会了路危行的意图,压下火气,语气转为公事公办的冷淡,“没有信任,合作毫无意义。” 路危行只是以退为进,谢隐是真想撂挑子不?干。 他现在巴不?得翎越航空另谋高人,讨厌这帮人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是他之?前?对翎越航空下的是死手,自己真不?一定能救回来。 心虚得很! “不?如这样,”路危行脸上浮现出职业化的毫无破绽的假笑,“烦请贵部门内部先开个会,充分讨论一下,或者?直接向雇佣我们前?来的公司高层请示一下意见?但?请务必记得,如果最终决定解约,根据合同条款,违约金需要贵司全额支付。只是不?知道,贵司的高层,也就是我们真正的甲方,是否会支持贵部门这个意气用事的决定。” 谢隐明白了路危行的招数:让这帮中层自己去跟上头汇报解约,只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等高层把他们骂服帖了,骂得认清现实了,他和路危行再登场工作,阻力就会小很多,甚至对方还?得赔着笑脸。 这路危行,算是把人心和职场的弯弯绕绕玩到了极致,真是习惯性阴险。谢隐琢磨。 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那位总监脸色变幻了几次,竟真的强压着怒气,僵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把谢隐和路危行“请”进了一间?狭小的休息室,然后带着他的人,在隔壁大会议室紧闭的大门后,开始了气氛显然不?会愉快的内部争吵。 路危行似乎完全不?受刚才剑拔弩张气氛的影响,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单人沙发坐下,向后靠去,闭目养神。 谢隐根本睡不?着,掏出手机,百无聊赖地刷了刷短视频,又刷了刷朋友圈,紧接着,一条马瑞的消息蹦了出来。 【老大快!去公司论坛看热闹!眼?慢无!】 讯安内部的论坛帖子,是无法截图和发链接的,只能亲自登录进去看。 谢隐刚刚登录,一个飘在首页的热帖标题快速抓住了他的神经: 【同部门的同事是信息素人,我该不?该举报?】 第31章 不能让他掉马! 看到?那个标题, 谢隐脑袋里“嗡——”一声,冷汗都下来了。 他?瞟了一眼还在小憩的路危行,确定他?没注意自己后, 用最快速度点?进?帖子,一目十行地开始浏览主楼内容。 当看到?发?帖人?描述的那个“伪装成beta”的同事被描述为omega时, 他?悬着的心才“咚”的一声落回肚子里,无声地舒了口?气。 说不的不是alpha, 那肯定不是自己,也不是路危行。 不对?!路危行是omega!他?猛一拍脑袋, 恍然想起——到?现在为止, 他?都无法把“路危行”和“omega”这两个词汇关联起来。 不会说的是路危行吧?谢隐再次紧张起来, 他?把主楼以及楼主所有的回复,又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透过字里行间透露的细节判断下来,肯定这个omega不是路危行, 因?为楼主透露了一些此o的工作状况,应该是个普通员工, 不是领导级别的。 还好不是路危行。谢隐彻底松了口?气。 他?刷新后,再看帖子, 下面?的回复已经炸开了锅:嘲讽的, 猎奇的,义愤填膺指责信息素人?欺诈的,站在道德高地上批判的……五花八门,什么内容都有。 但翻了几页,他?竟然没发?现一条回复是站在那个掉马的omega同事的, 为他?设身处地想一想,为他?辩驳一句的。 甚至还有不少人?怂恿楼主: 【爆他?名字啊!留着这种骗子回家过年吗?】 【支持举报!维护公司纯净人?文环境!人?人?有责】 或恶意揣测的: 【楼主不会就是那个omega吧?】 【估计是发?帖试探大家的态度】 或者直接人?身攻击: 【要是alpha就算了,至少还能当牛做马。omega?不会是撒娇示弱让别人?帮他?工作那种娇牛马吧?】 【我最讨厌omega了, 总是持靓行凶,勾搭一圈舔狗】 看完这些内容,一股难以言喻且莫名其妙的不爽和愤怒,窜上谢隐的心头。 他?几乎没有犹豫,迅速切到?一个不常用的小号,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打起来: 【信息素人?本就在社会上活得小心翼翼,步步惊心,尤其是omega。你们想想,一个omega,要付出多?少倍于常人?的努力,克服多?少难以想象的偏见和障碍,才能在职场上走到?和你们相同的位置?他?隐瞒身份,无非是想获得一个相对?公平的竞争环境!他?害过你吗?抢过你功劳?让你万劫不复了吗?如?果?没有,你凭什么站在道德制高点?去举报他??就因?为他?是omega?就因?为你知道了他?的秘密,就觉得握住了把柄?因?为你的一念之差,就可能彻底毁掉他?拼尽一切才争取到?的事业和人?生!这跟刽子手有什么区别?会不会太卑劣,太差劲了点??】 按下发?送键,看着那段话?出现在评论区,谢隐方?才惊觉:自己这满腔义愤,下意识想要维护的对?象,竟然是路危行!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中了他?,让他?外焦里嫩,拿着手机的手指都僵硬了。 他?竟然在替路危行,打抱不平? 不!不是的! 他?立刻在心里激烈地反驳自己: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omega处境艰难是众所周知的社会问题!我是在为所有被歧视,被不公对?待的信息素人?发?声!这是出于正义感!不是在帮任何具体的人?! 再说了……他?继续努力寻找着更“合理”的借口?,试图说服自己那颗连自己都费解的心——路危行毕竟救过我!被绑架那次,没有他?,我小命可能就交代了,就冲这份救命之恩,我帮他?说几句话?,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合情?合理! 对?,就是这样!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顺便报答一下救命之恩,跟路危行本人?,关系不大。 而?且,我又不仅仅是帮他?说话?,我也是帮助全部信息素人?发?声。 …… 谢隐努力找着借口?。 不过,直到?现在想起路危行是omega这件事,他?内心深处依然会涌起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此时,沙发?上的路危行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翻身调整睡姿,那个用空的抑制剂瓶子,随着他?的动作,从他?外衣口?袋滑落出来,一声很轻微的闷响,掉在了地毯上。 第36章 让他?看到?我看到?了抑制剂空瓶,他?在我面?前就掉马了! noooooooooo!谢隐心内呐喊。 不能让他?掉马! 这个想法产生的同时,谢隐条件反射般,从椅子上蹦起来,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沙发?边,谁知他冲得太用力,膝盖把抑制剂空瓶,撞进?了沙发?下面?。 他?一手下意识地扶住沙发边缘稳住身体,另一手,伸进?沙发?下面?,开始摸索那个瓶子。 不能让路危行知道我知道他?是omega! 不能让路危行知道我知道他?是omega! 不能让路危行知道我知道他?是omega! 这个念头霎时间铺满了他?整个意识。 为什么会产生这个念头?这个心路历程就有点?复杂了: 最开始,谢隐确实是想要抓住路危行的把柄,然后将其狠狠从位置上扯下,自己取而?代之,坐回那个理应属于他?的讯安行动部总监之位,那曾是他?清晰而?笃定的目标。 但随着深入地了解,谢隐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剧变,之前的目标也不可逆转地发?生了偏移—— 首先,弄垮邹家的幕后黑手,必然是路危行! 尽管路危行矢口?否认,甚至表现得不屑一顾,但谢隐的直觉和后来零碎拼凑的信息都在指向同一个答案,肯定是他?! 邹家并非小门小户,能一击将其根基动摇甚至摧毁,这需要调动多?少深藏不露的资源?需要多?大的兴风作浪的能力?路危行背后所代表的力量,光是想想就让人?脊背发?凉。 可谓手眼通天! 其次,更让谢隐感到?恐怖是路危行这个人?本身。 从空降讯安到?现在时间不算短了,公司里那些热衷于八卦,人?肉,精通背景调查的情?报高手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挖出关于路危行过去的哪怕一丝可靠信息! 他?的学历,履历,家庭背景……一切都像藏身在浓雾之中,干净又诡异,神秘且可怕。 这种级别的信息屏蔽能力,本身就意味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强大和危险。路危行像一座冰山,谢隐和众人?看到?的,只是浮出水面?的那一角,而?水下潜藏的巨大部分?,足以撞死任何不自量力的窥探者。 可谓深不可测! 最重要的是,路危行是个omega,一个在讯安这样竞争激烈,beta主导的环境里,不仅站稳了脚跟,还爬到?了总监高位的omega。一个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谈笑间就能让对?手灰飞烟灭的omega。 一个人?,知道他?omega身份的致命的秘密,并且曾经对?其抱有敌意的人?,想将他?拉下马的人?,路危行会如?何处理?以路危行展现出的阴险毒辣,手眼通天,深不可测……他?谢隐的下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可能死得悄无声息,死得合情?合理,甚至死后还要背上几口?黑锅! 秘密知道得多?了,从来不是保命咒,往往都是催命符! 更更更重要的是,他?还救过自己。 这救命之恩,是实实在在发?生的,无法否认。 救命这个事实,像一道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光,带来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其中混杂着感激,困惑,以及一丝更深的忌惮——一个能毫不犹豫救了你,又毫不犹豫把你下放边疆的人?,是否也意味着他?能更毫不犹豫地毁掉你? 无论如?何,谋夺总监之位,得从长计议,或者,干脆曲线救国,不然我申请调去别的部门,重新开始?虽然起点?低了点?,过程可能曲折点?,但至少安全。 这个位置就不跟路危行争了,他?一个omega,怪不容易的。 这份“不容易”在谢隐心中,不是单纯的对?弱势性别的同情?,更像是一种对?强大对?手背后所付出恐怖代价的敬畏,以及,庆幸自己终于决定不再成为那代价的一部分?。 他?选择退让,既是恐惧的屈服,也是某种程度上的成全,更是为了保全自己。 留得青山在,才能把仇报。 做出这个“战略性撤退”的决定后,谢隐心底竟然诡异地涌起一丝……轻松?甚至还有一点?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释然。 谢隐拉回飘得过于遥远的思绪,握着捡到?的抑制剂瓶子,正准备直起身的同时,他?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刚刚睁开的眼睛里。 谢隐吓得呼吸都忘了:路危行什么时候醒的? 路危行的眼神带着初醒的些许朦胧和强烈的意外与不确定。 他?眼神扫过谢隐近在咫尺的脸,慢慢往下,最后定格在俩人?此刻极其少儿不宜的姿势上——谢隐半跪半趴在沙发?边,一只手撑着沙发?扶手,身体前倾,侧脸贴着路危行的重点?部位。 时间被暂停了,空气被凝固了,俩人?大眼瞪着小眼,以“吨”为计量单位的尴尬,压在小休息室上空。 终于,路危行嘴唇微启,一字一句地,清晰地问道: “你这是在……用脸摩擦我的……腹肌??” 向来淡然且诡异的他?,语气中是难得一见的难以置信,明显很意外,很不确定,也很迷惑,毕竟这个姿势,在任何圈层,都很小众。 “……”谢隐的大脑“嗡——”一声,彻底不转了,烧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路危行是如?此定义这个姿势的。 但这个描述,确实很精准啊,不但精准,还很中性,不褒不贬,不湿不干,不夸张也不含蓄。 语言功能随着大脑一同停转的谢隐,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解释?怎么解释?这个姿势,无论说什么,都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第32章 我是正人君子 “哈哈, 被你发现?了。” 谢隐认了! 认得?十分坦然,认得?毫不费力?,仿佛承认自己是个变态是件天经?地?义, 甚至值得?骄傲的事。 他宁愿让路危行以为自己是变态,也绝不能让他察觉到自己已经?知?晓了他最核心的秘密。 听到谢隐大方?承认, 路危行眼?神中的不解,竟然转化为一丝诡异莫测地?笑:“那你, 还?不起来吗?” 为啥还?不起来?因为刚才思绪万千太久,谢隐腿麻了。 见到谢隐依然不动, 路危行乐了:“还?是你想换个别的姿势?我可以配合。”他说着, 还?做出一副尽力?配合的姿态。 谢隐顾不上麻了的腿, 拼了老命连滚带爬地?起身,同时?心里还?翻着嘀咕:你这个omega怎么回?事?怎么总是喜欢调戏别人?不怕引火烧身吗?也就是遇到我这样,咳, 勉强算个正人君子的alpha,但凡换一个别的, 信息素稍微躁动点?的,你这会儿?早就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侧躺?平躺?还?是……需要点?互动?衣服脱吗?”路危行继续一脸戏谑地?看着谢隐, 似乎在期待他的回?应。 就在俩人之间的气氛无尽诡异时?, “咔嗒”一声轻响打破了僵局,小休息室门被推开了。 公共事务部总监那傲慢的脸探了进来,视线马上捕捉到两人过于奇怪的站位——路危行半靠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抬脸看着谢隐,谢隐脸色怪异, 站在路危行旁边。 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在脑海里迅速上演了无数个狗血剧本,最终, 他压下所有?不合时?宜的揣测,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两位,咱们可以开始开会了。” 这位总监发出邀请时?,脸上还?残留着刚才被上司骂到狗血淋头的死感,和唯唯诺诺的怨气。 谢隐如?蒙大赦,几乎是弹射般从路危行那令人窒息的气场范围里挣脱出来,动作幅度之大差点?打翻茶几,但他依然强作镇定,大步流星地?擦过总监身边,推门而出,只留下一个仓惶的背影。 两个人回?到会议室,重新坐了下来,会议室内,气氛沉重。翎越航空各部门的头头脑脑们围坐长桌,一个个面色灰败,眼?神空洞,像极了刚被拔了毛扔进沸水里烫过一遍的鸡,连挣扎扑腾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无声的颓丧。 成了!谢隐心中暗爽。 危机处理这行当,拼的就是关键时?刻的专业,冷静,精准判断和决策,最怕的就是被情绪化的当事人或内部派系斗争掣肘,牵着鼻子走。 如?今,路危行巧妙地?利用对方?高层对中层的打压,成功将主动权牢牢攥在手中,接下来,处理事情就会顺滑许多。 谢隐用最快的速度制定出初步策略,拿给路危行和大家一起过目: 一,承认疏失: 坦承换气系统存在重大安全隐患,已启动内部严查,采购环节为重中之重,涉腐人员必将依法追责;对刻意隐瞒安全隐患的供应商,即刻启动法律程序,提起诉讼。 二?,赔偿方?案: 除全额承担乘客医疗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外?,为本次航班所有?乘客提供终身免费乘机权益。 第37章 三,机长问题: 1.确认涉事机长确为alpha身份。 2.重申立场:公司坚决拥护abo平等就业原则,反对一切歧视,全力?维护信息素人群合法平等工作权。 四?,安全措施: 1.立即研究并实施驾驶舱与客舱换气系统分离方?案; 2.严格执行机长和副机长至少一人必须是beta的硬性规定。 3.斥巨资启动机舱改造计划,在国际航班率先增设abo分区,提供更安心的乘机环境。 路危行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看完每一条内容,随即跟谢隐交代:“大体框架没问题,就照这个方?向细化,然后抄送所有?相关部门负责人签名确认,让他们用官方?账号立刻发布。” “怎么就发送了?这个方?案我不同意!”品牌营销部总监看完公告,嗓子都尖了起来,“认错!?就这么直接认错!?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旦官方?盖棺定论,就等于把‘翎越航空有?问题’这顶帽子焊死在我们头上了!客户信心崩塌,品牌声誉扫地?,我们市场部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业绩指标谁来背?这绝对不行!” 法务部的代表推了推金丝眼镜:“从法律角度看,这份公告里公开承认的疏失和安全隐患,极有?可能在后续的集体诉讼中被直接采信为法律上的自认,这将使我们陷入极其不利的被动局面。赔偿金额可能会被无限推高,甚至引发天价索赔。风险太大!” 工程部的负责人更是气得?拍桌子:“你们动动嘴皮子容易!知?道改造飞机内部结构意味着什么吗?增设abo分区?换气分离?这不是撤掉几个座椅加一堵墙那么简单!要重新计算整机的重量分布,重心平衡,气密性,防火安全,线路布局……工程量巨大,成本天文数字!又麻烦又花钱!” 总经?理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他死死盯着那份方?案:“股价!股价怎么办!?认错的公告一发,市场恐慌性抛售,股价必定暴跌!董事会那帮老爷们会把我生吞活剥了!你们让我怎么交代?” 所有?部门吵成一团,会议室秒变菜市场,反对声一浪高过一浪。 只有?采购部的人蜷缩在角落毫无意见且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面对这汹涌的反对潮,路危行却依旧气定神闲,不急不恼地?建议道:“看来大家意见分歧很大?不然,你们再开个内部会议,好好商量一下?” 谢隐感觉路危行这招用上瘾了。 毫无悬念的,在一片“需要深入研讨”的嘈杂声中,谢隐和路危行再次被“请”出了主会议室,回?到了那个充满暧昧回?忆的小休息室。 路危行关好门后,一屁股坐回之前的位置,转头问靠在门上,不肯往自己身边靠的谢隐,“你觉得?,这则公告,最终通过的概率有几成?” 谢隐想都没想:“零,你还?没感受到吗?这公司的企业文化,根深蒂固的就是‘认错即失败,担责即受罚’。高层为了权威和股价不愿低头,中层为了自保只扫门前雪,执行层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连我们这种专业危机处理公司进驻,他们内部都能吵翻天。你觉得?,哪个部门会愿意在这份‘认错+担责+花钱’的公告上签名背锅?他们只想捂盖子,把问题甩出去。” 路危行点?点?头:“确实,层级森严,官僚僵化,缺乏有?效的问责机制和容错文化,问题只会被层层掩盖。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大公司的丑闻,一开始都是内部压下去,直到压不住才爆雷。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笃定,“我认为,通过的概率是100%。” “为什么?”谢隐不解地?看着他。 “就凭,”路危行唇角的笑意加深,“他们的最高决策层,能绕过这些扯皮的中层,直接联系我们公司。这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有?人,想借这次危机,彻底打破这个恶性循环,好好整顿一下航司内部的沉疴痼疾和腐败问题。” 此时?,小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即推开。 门口站着一位西装笔挺,气质干练的年轻男人,眼?神锐利,姿态不卑不亢。 “两位好,”来人微微颔首,声音沉稳清晰,“我是翎越航空ceo办公室的第一秘书,我姓陈。从现?在起,本次事故的最终处理工作,将由我直接负责,并向ceo本人汇报。” 陈秘书扫了一眼?主会议室的方?向,那里隐约还?能听到争吵声。他随即关上门,隔绝了噪声,语气也变得?务实而直接,“我们就在这聊吧,效率更高。那边的会议……”他直白且讽刺地?说,“不用管,让他们继续吵。” 路危行看着这位空降的“钦差大臣”,冲着谢隐微微一笑,飞快操作手机,悄悄发给他一条消息。 谢隐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份人事任命通知?,通知?显示,现?在的翎越航空ceo,是两个月前刚上任的。 是谁想借这场危机之火烧掉陈年积弊,进行一场彻底的内部整顿?答案豁然开朗。 与ceo一秘的沟通高效得?令人愉悦,陈秘书显然目标明确,且拥有?直达天听的授权。 公告的核心要点?几乎未作修改,只是在个别法律措辞和工程实施细节上做了更稳妥的优化。 不到半小时?,所有?流程走完,那份凝聚了风暴的公告,通过翎越航空的官方?账号,正式发布了出去。 “后续的舆情监测,引导和策略微调工作,我们公司会持续跟进,咱们随时?保持沟通。”谢隐与路危行起身,与陈秘书郑重握手告别。 离开翎越航空,在停车场,坐回?路危行的车,谢隐忽然侧手搂向路危行。 他身上的热气,瞬间盖满路危行,让路危行的思绪短时?间内乱了一下。 “你干什么?”路危行没动,只是微微偏头,带着好奇,看着谢隐突然的亲密靠近。 “帮你拉安全带啊。”谢隐笑容无比灿烂。 第33章 别躲我 谢隐到底在干什?么?? 他企图趁这个最后可能的接触机会, 把还放在自己口袋里的抑制剂空瓶,塞回路危行?的口袋——万一路危行?发现抑制剂空瓶没了,肯定会怀疑自己知道了。 于是, 他决定把这个动作设计成“帮路危行?拉安全带”,并且设计了正反两套话术:如果路危行?已经扣上?安全带了, 他就说,我?这个角度没看清, 以为?你没扣;如果路危行?没扣,那正好。 显而?易见, 他计划失败了, 因为?路危行?车的中控台太宽大了, 他拼命伸长了胳膊,手距离目标口袋还差着点距离。 此刻的画面极其诡异:谢隐大半个身子倾过去?,手臂虚虚环着路危行?, 像是在强行?拥抱;路危行?则抱着肘坐着,一脸“我?静静看着你表演”。 谢隐被此时的状态和姿势, 尴尬得脚趾抠地,他想把手缩回去?, 但不?行?, 手指捏着抑制剂瓶子呢,一收手,就会被看见,但这么?保持下去?,更奇怪啊。 怎么?办?怎么?办? “不?然, ”路危行?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我?们去?后座?那边宽敞, 你服务起来更方便。” “服务”二字,明?显加了重音。 谢隐趁着路危行?眼神飘向后座的间隙,快速缩回自己的座位,与?此同时,把抑制剂空瓶捏进手心。 “你怎么?总是调戏我??”谢隐的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热。 他本想说“你总这样我?可以告你职场性骚扰的”但没说出?口,他觉得omega怪不?容易的。 “因为?你有趣啊。”路危行?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嘴角噙着笑,“你不?知道吗?每次逗你,你的脸会从这里……”他伸出?修长的手指,隔空点了点谢隐的额角,“慢慢红到这里……”指尖顺着谢隐的颧骨,耳廓,脖颈,一路虚虚隔空滑下,最后停在锁骨的位置。 明?明?没有实质的接触,但路危行?的视线和动作轨迹仿佛带着魔法,让谢隐的脸真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路不?可抑制地红了下来。 真丢人啊! “无聊!”谢隐扭过头看向窗外,试图用车窗玻璃给滚烫的脸颊降温,只留下一个通红的耳尖对着路危行?。 等脸的温度降来后,谢隐琢磨了半天,转头对路危行?说:“你跟我?开开玩笑就算了,但跟别人,还是要保持一点距离的。” 路危行?震惊地侧头看他,眼神都有点不?稳了。 “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但别人会当真的,对你不?好。”谢隐真正的意思是想表达:你一个omega总这么?乱开玩笑,万一遇到不?怀好意的alpha,是会被人惦记上?,会吃亏的。 但显然路危行?理解的,不?是这个意思,他嘴角不?自然地抽了一下,看着谢隐:“别人当真,对我?不?好,你在乎?” “我?当然在乎啊。”谢隐的真正意思是:你是omega,要是被人欺负了,我?这种心软且富有同情心的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第38章 路危行?笑了起来,他的笑容,谢隐没看懂。 车厢彻底陷入了沉默。 到了公司下车时,谢隐终于抓住了最后的机会,趁着路危行?伸手去?后排座椅上?拿包的转身,他手腕极其隐蔽地一抖,那个小小的抑制剂空瓶,无声无息地滑落,精准地掉在了驾驶座下方那片阴影里。 物归原处,危机暂时解除了……吧? 回到公司,后续工作按部就班展开。 马瑞迅速将舆情监测和引导任务分?派下去?,同时与?合作媒体?紧密对接,开始把话题往【性别alpha不?是机长的原罪】上?引导。 “又是性别议题,烦死了。”谢隐看着新闻标题直皱眉,“感觉网上?现在一半的abo性别对立骂战,都是我?们这行?人为?了转移矛盾挑起来的。骂完alpha骂omega,最后还要顺带骂个beta,反正谁也别想逃过去?。” “没办法啊。”马瑞一脸无辜地摊手,“这个话题自带流量密码,关注度高,讨论度爆炸,最容易分?走流量,把公众的注意力引开,效果立竿见影嘛。” 谢隐无奈地叹了口气,埋头将报告写完,并制定了后续几天的舆论引导和方案。 接下来就是些挽回口碑的舆论宣传小花招了—— 一,突出?机组专业表现: 紧急剪辑客舱监控画面,制作感人短片:展现乘务员在信息素混乱中如何英勇保护乘客;alpha机长在易感期突然提前的危急关头,如何强忍不?适注射大剂量镇静剂后,依靠钢铁般的意志协助副驾驶完成迫降……总之?,用铁的事?实彰显,专业训练可以战胜生物本能。 二,构建“跨性别协作”叙事?: 广泛收集并重点报道乘客互助的感人故事?:宣传几位beta乘客自发组成人墙隔离失控alpha的举动;报道那位失控后尚存理智,将自己反锁在洗手间避免伤害他人的alpha乘客;讲述omega乘客间互相分?享阻断贴的温情;beta乘务员如何以身作盾,保护被波及的omega乘客……将这场危机事?件,塑造成一场体?现社会“跨性别协作”精神的典范。 三,强调后续监管: 宣布将严查合作抑制剂供应商资质,暗示其存在问题。 看到谢隐在最后又把矛头隐隐指回了稳态生物,路危行?忍不?住低笑出?声:“你这算不?算左右互搏?刚帮人家洗清嫌疑,回头又给人扣个小锅?不?怕稳态生物那位老实巴交的经理看到这公告,直接哭晕在厕所?啊?” “那你说怎么?办?”谢隐也意识到自己有点不?厚道。 路危行?略微思索:“就说:基于本次事?件的深刻教训,翎越航空决定投入专项资金,与?包括稳态生物在内的优质抑制剂供应商深度联动,共同研发推出?‘航空专用缓释抑制剂’,确保在高空密闭特殊环境下,提供持续稳定,长达12小时的强效抑制作用。同时,未来所?有航班将配备足量的备用临时强效抑制剂,由经过专业训练的空乘人员随身携带,确保在出?现任何信息素波动苗头时,能第一时间干预,将危险彻底扼杀在萌芽阶段。” “妙!”谢隐眼睛一亮,“化被动为?主动,既展示了整改决心,又向抑制剂公司示好,建立新的合作机会,还安抚了公众对安全性的担忧!一箭三雕!” 他立刻着手修改方案。 两人敲定最终版,迅速发给翎越航空过目并走签字流程,随后由官号再次发布。这份后续方案比之?前单纯的认错公告更具建设性和安抚力,效果显著。 与?此同时,从马瑞那边也传来了关于稳态生物的好消息:针对他们的调查已水落石出?,确系竞争对手恶意陷害。 稳态生物这次反应极其迅速,在警方支持下,当即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公布了所?有确凿证据,清晰还原了真相,并高调宣布已报警追究对方的法律责任。 一场牵连两个公司的无妄之?灾,戏剧性地一并解决了。 办公室里充斥着大战戛然而?止的胜利氛围,这一箭双雕的圆满,意味着整组人奖金也要翻倍了。 除了谢隐,他此时烦躁极了,因为?江一舟那厮迎来了第一次正式传唤调查,并且,江一舟请他务必去?现场。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还要见那个蠢货。 谢隐是真的不?想去?啊,他在工位上?磨磨唧唧半天,眼瞅着迟到了,就是不?出?发。 路危行?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焦躁,冲他说:“我?陪你去?。” “倒也不?用。”谢隐心里泛起嘀咕,这货必然有什?么?阴谋。 “反正我?没事?。”路危行?态度很坚决。 俩人的车开到警局门口时,那里已经挤满了记者和粉丝。 “谁通知的记者?”谢隐惊了,“有人泄露消息?” 路危行?没回答谢隐的问题,而?是另起了一话题:“江一舟让你在哪等他出?来?” 谢隐又看了一眼聊天记录:“他的保姆车。” 路危行?听罢,把车子开进了停车场,七绕八绕,找到了江一舟的保姆车,他把自己的车停在保姆车旁边,跟谢隐一起,下了车,钻进了保姆车。 保姆车的司机坐在驾驶位,他俩也不?能讨论任何关于案子的情况,就只能沉默着,并肩坐着,等待着江一舟出?来。 保姆车里无比安静,安静到让人有点头皮发麻。 谢隐的坐姿看似放松,实则全身都绷得紧紧的,路危行?则跟之?前一样,坐姿随意,大马金刀的。 最后一排座位是连在一起的,路危行?一向谢隐这边挪动,谢隐就不?动声色地挪开。 反正自从得知路危行?是omega,谢隐现在对他的态度再也不?像之?前那么?大剌剌的了,总是有意无意在保持身体?距离。 路危行?没有边界感,但他谢隐不?能没有。 俩人等了江一舟半小时,已经集体?从座椅的最左边,挪到了最右边了。 路危行?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侧过头,死死盯着谢隐的眼睛,问:“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谢隐眼神闪躲:“没有!怎么?可能?我?躲你干什?么??哈哈哈……” 他企图用尬笑缓解尴尬。 但更尴尬了。 “你都快贴到车窗上?了。”路危行?一把搂住谢隐的腰,把他从座椅的边缘,往中间拽了拽。 “哪有!”谢隐连借口都编不?出?来。 “别躲我?。”路危行?忽然凑得极近,在谢隐耳边低语。 气息很烫,烫得谢隐后背刹那被汗湿透了。 第34章 被鹰啄了眼 这路危行什么意思啊?我们只?是纯粹的上司和下属关系, 干嘛言辞间这么暧昧?你瞧瞧这话说的,搞得好像我俩有一腿似的,连司机大哥都不停从后视镜里?偷看, 太尴尬了!我躲着你,因?为你是omega啊, ao授受不亲,但这话又不能明说, 你还计较上了?不然,我下车吧…… 谢隐激烈的思想斗争进行到一半, 警局门?口外围蹲守的记者们骚动起来, 纷纷从树荫下, 马路牙子旁,统统往涌向一个方向。 在闪光灯不间断地爆闪中?,江一舟走了出?来。 保姆车司机见状, 带上墨镜,发动了车子, 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样子,可谓经验丰富。 发动机的振动声, 仿佛提醒了路危行似的, 他十分识时务地挪了挪屁股,退回了自己的位置,跟谢隐保持了一定?距离。 谢隐松了口气,之前的对话再进行下去,他就要跳车了。 今天的江一舟, 彻底褪去了顶流光环——没有墨镜,没有保镖,没有精心打理的造型, 一件洗得发旧的深灰色圆领t恤,一条毫无?版型的黑色棉布裤,一双沾着灰的黑色普通球鞋。 他没用手遮住密集的闪光灯快步躲开,而是主动走到记者群前面,一脸严肃和诚恳地对着成山的话筒说了不少话。全是承认错误的,一句逃避责任的屁话都没有。 说到最后,他的眼眶通红,泪水无?声地滑落:“……我会离开演艺圈,用余生?去好好反省,忏悔和改正错误。总之,我不会再让大家失望了。” 那?份发自肺腑的沉痛和决心,透过车窗传递出?来,连厌恶江一舟到极致的谢隐都感到一阵动容。 他忍不住低声喃喃:“这人,怎么几天不见,感觉脱胎换骨了?真痛改前非了?”之前的厌恶和鄙视,此刻被一种复杂的惊讶冲淡了一点。 “你相信人会在短时间彻底改变吗?”路危行看着谢隐说。 他的话像是一个疑问,又不像。 谢隐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车门?就被拉开了。江一舟矮身钻了进来,他的经纪人则是坐进了副驾。 “司机,绕一圈。”经纪人交代道。 车子被快速启动,在记者群围上来之前,迅速驶离。 谢隐看着此时甚至可以称为态度谦逊的江一舟,问道:“刚才在记者面前说的那?些话,是谁教你的?” 第39章 他试图从对方的微表情里?找到表演的痕迹。 江一舟抬眼直视谢隐,眼神不再是过去的傲慢或轻浮,而满是沉甸甸的疲惫和悔恨。 他沉默了几秒,才低声回答:“没人教我。在等调查,等传唤的那?些天里?,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想了很久很久,反复回忆你那?天说的话……” 他眼神愈发沉重:“我好像,慢慢有点明白了,我是真的对那?些omega造成了伤害,很深的伤害。只?是以前的我,被掌声和名利蒙住了眼睛,根本看不见,或者说,我……不屑于?去看。” 他顿了一下,声音更低,甚至带着点痛苦的意味:“既然现?在学会了‘看见’,就不能再像过去那?样,继续去伤害别人了。我也是,怎么说呢,被人捧得太高?,捧得太久,早就忘记了人间是什么样子,忘记了该怎么当个正常人,忘记如何去爱,只?知道索取,只?知道放纵。”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眼里?的水光一闪一闪:“但我是真的喜欢表演,热爱镜头,每次看到自己塑造的角色在屏幕上出?现?,那?种感觉,就像活了几辈子,幸福得不得了……”他深深吸了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吐出?后面的话,“只?可惜,好好的前途,被我自己的愚蠢和傲慢,给彻底毁了。” 两行滚烫的泪水随之落下。 谢隐沉默地看着眼前绝望忏悔的江一舟,这一刻,他相信了,至少,他愿意相信他此刻的悔意是真实的。 路危行从始至终都没说话,连个表情都没。 保姆车绕回了停车场,记者们都已经散去了,谢隐和路危行上了他们开来的车,车子冲着公司开去。 一路上,俩人一句话都没说。 回到公司后,人都下班了,办公室内一个人都没有。 谢隐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着电脑屏幕,内心那?股被江一舟的“忏悔”所触动的情绪还在翻搅。 他打开文档,手指在键盘上悬停片刻,敲下了一行标题:《江一舟三年回归五年翻红草案》。 刚敲完标题,还没来得及展开思路,一声带着嘲讽的怪笑声,毫无预兆地紧贴着他后脑勺炸响。 “呵呵……” 谢隐猛然回头,差点扭到脖子——路危行的脸,几乎就贴在他的肩膀上方,眼睛则是死死盯着他的屏幕。 这人还是这个鬼毛病,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谢隐抱怨:“你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习惯悄无?声息地摸到别人背后,视奸别人电脑屏幕,然后冷不丁地吓人一跳?” 他感觉自己的血压都在飙升。 “平日里?看你挺机灵的,怎么关键时刻这么蠢?”路危行无?视了他的控诉,再度瞟了一眼屏幕上那?行刺眼的标题。 “你有事说事,别人身攻击。”谢隐被他的刻薄弄得有点不爽。 “做人最怕的,不是嘴硬,也不是心软,而是嘴硬心软,这种人,最容易被人拿捏,还落下不一句好话。”路危行嗤笑一声。 “你什么意思?”谢隐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路危行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一段清晰的录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 【那?个姓谢的,就是个理想主义的傻白甜!他处理事情的根本逻辑,就是想让你意识到错误然后改过自新,这种人最好对付了,你只?要在他面前表现?得痛不欲生?,悔不当初,演得够真诚,他立马就心软,就上钩!他们讯安手里?握着多少媒体?资源?搞定?他,让他心甘情愿帮你运作,翻个身,翻个红,那?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声音是江一舟的经纪人的。 录音里?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剑,把谢隐那?刚刚升起的,对江一舟那?点可笑的同情,瞬间扎成了刺猬。 路危行适时地按下了暂停键,挑着眉毛,看着谢隐变得难看的脸色,憋着笑意,慢悠悠地补刀:“看样子,你教他用在记者会上的那?套真诚悔过的招数,他自己没怎么用上,反而用在你身上,效果拔群啊。” 谢隐明白了,那?些记者的出?现?,不是有人泄密,根本就是江一舟自己叫来的,用来演戏给自己看的道具;而路危行非要跟着去,也不是为了陪自己,应该是收到了记者那?边的风声。 路危行欣赏着谢隐精彩的表情变化?,继续放嘲讽:“江一舟这辈子演技的巅峰时刻,大概就是刚才在车里?骗你的时候了。” 被愚弄的屈辱和挫败感,让谢隐感觉一口气卡在胸口,无?法?发泄的憋屈最终凝聚在脚尖,他抬腿,狠狠一脚踹在桌脚边的金属垃圾桶上。 “哐当——!” 一声巨响,垃圾桶应声翻倒,里?面的废纸团,空咖啡杯滚了一地。 这巨大的动静似乎震醒了他的理智,看着满地的狼藉,他默默地,狼狈地弯下腰,把那?些垃圾一件件捡起来,塞回桶里?,一股更深的窝囊感涌了上来。 “你……你哪来的录音?”他直起身问道。 路危行挑了挑眉,“你觉得,我会无?聊到伪造这种东西逗弄你玩吗?”他手指一动,又播放了一小段。 经纪人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姓谢的小子,虽然看起来精明强悍,实则就是个无?脑圣母!心软得一塌糊涂,还冲动易怒,这种人,最好拿捏了。咱们叫他来叫对了,你今天的眼泪,值钱得很!】 谢隐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绿,最终停留在黑色上,他发狠似的狂锤几下自己的脑袋,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一边锤一边咬牙切齿:“你说的对!我就是个蠢货!彻头彻尾的蠢货!我再相信演艺圈里?这帮戏精嘴里?吐出?来的半个字,我就是狗!” 路危行微笑着,悄无?声息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仿佛刚刚只?是跟谢隐聊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八卦。 看着路危行离开后,谢隐失魂地坐回椅子,眼睛失神地看向前方,屏幕上那?个《三年回归五年翻红草案》的文档标题无?比刺眼,仿佛也在嘲笑他的轻信和愚蠢。 他一脸吃了苍蝇般的恶心,握住鼠标,光标选中?,狠狠按下delete键,这个动作似乎不解恨,他又迅速清空了回收站,企图彻底抹去这份耻辱的痕迹。 接着,他新建了一个空白文档,标题是《关于?艺人江一舟合同纠纷处理及后续追偿结案报告》。 报告内容没有任何关于?下一步预警或形象修复的建议,通篇罗列的是如何协助各个合作品牌方,广告商,影视制作公司对江一舟发起违约追偿的具体?细则,法?律依据和操作流程。 甚至在报告末尾,他还用一种反讽的语气“美其名曰”:此举旨在为合作方最大程度挽回损失,维护讯安专业高?效形象,建立良好合作口碑,为未来争取更多合作机会奠定?坚实基础。 敲下最后一个句号,谢隐终将这份带着耻辱的报告通过内部邮件系统,“嗖——”一声发了出?去,其中?一份抵达了路危行的邮箱。 回到家后,谢隐随便弄了点东西吃,吃着吃着,一个之前一直被忽略的,无?比惊悚的想法?忽然升起,让他浑身汗毛倒立—— 路危行,在江一舟的案子全程,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像个冷静的观众,而不是领导,旁观着自己如何设局引江一舟入瓮,自己如何顺水推舟致使顶流覆灭,这全程,他没有一丝阻拦的意思。 甚至,在刚才那?个转折性?的时刻,他还以一种“嘲笑”的姿态出?现?,递上不知道从哪来的录音证据,彻底斩断了江一舟的复出?之路,也断送了公司从这个大客户身上继续攫取巨额收益的可能。 这太反常理了! 他为什么要站在自己这边?仅仅是为了“帮”自己出?气? 他凭什么帮自己? 这不科学。 难道……这是一个更深的陷阱? 第35章 突发性别检测 谢隐的思维开始不受控制地滑向阴谋论的深渊—— 路危行故意?纵容甚至推动?自己“搞砸”江一舟的案子, 坐实自己给公司造成?巨额损失,然后以此为借口,名正言顺地彻底开除自己? 可这也?不对! 如果仅仅是?为了开除自己, 路危行何必大费周章地亲自跑到?那个偏远的“流放地”把自己“请”回来?让自己在分公司默默无?闻地“养老”,直至被遗忘, 岂不是?更省事?江一舟的案子,也?不是?非要我谢隐处理不可。 不对, 江一舟的案子就是?陷阱,他?叫我回去, 就是?为了给我制造陷阱。 不对, 那不如留我在边疆养老…… 不对, 就是?陷阱…… 不对,不如养老…… …… 谢隐感觉自己的逻辑陷入了一个莫比乌斯环,无?论从哪个点出发思考, 最?终都会蹊跷地绕到?另一面。 第40章 但无?论如何,吊在自己脑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绳子的绳头, 早就在路危行手里,但他?为什么还不松手?谢隐想不出原因?。 总不可能是?因?为喜欢我吧?他?嗤笑一声。 越琢磨, 谢隐越觉得路危行深不可测, 他?这种不动?声色的耐心,这种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从容,都彰显其计谋的深远和可怕的城府,他?像是?一个高明的棋手,在走出第一步时, 就已经算好?了后面十?步,二十?步的杀招。 算了不想了,想也?没?用, 既回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即便极力让自己不多想,谢隐还是?失眠了。 第二天,谢隐几乎是?中午才到?公司,他?起晚了。 马瑞哼着歌,一边处理着江一舟案子的各种报销和账目杂活,一边忽然神秘兮兮地把头凑近谢隐,压低了声音,带着分享八卦的兴奋: “老大,你听说了吗?论坛爆料的那个omega,被查出来了!” 听到?这里,谢隐心里一阵难过,那个omega还是?被人举报了。 马瑞:“那个在论坛上爆料的楼主,到?最?后也?没?指名道姓说是?谁。结果,公司hr那帮人坐不住了,动?用了权限,查了那个爆料帖的ip地址,发现是?技术支持部的一个同事。那个omega就暴露了。” 听到?这里,谢隐有点兔死狐悲的凄凉感。 马瑞:“hr那帮人,顺着藤又去摸了瓜,把那个楼里所有帮那个omega说话的帖子,和质疑公司abo政策的回帖ip,全都查了个遍!” 听到?这里,谢隐有点开始发慌了:帮omega说话的,是?自己啊。 “为什么?”谢隐的声带控制不住地紧绷起来,但声音控制得很好?,跟往常一样,“帮说句话怎么了?” 马瑞:“hr的逻辑是?,自己人会帮自己人说话呗,帮omega说话的,说不定也?是?信息素人。” “查出什么了?”谢隐竭力保持着镇定。 马瑞:“技术部那边反馈说,查那些回帖ip遇到?了点麻烦,好?多人用了网络代理或者公共网络,定位模糊,啥也?查不出来。” 听到?这里,谢隐心里的大石落下。 “不过,那个隐藏的omega是?真厉害啊!”马瑞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佩服,“听说他?是?用了全套买来的beta生?物样本通过了入职时的abo测试,潜伏了一年多,愣是?没?露馅。这说明什么?”他?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唯恐天下不乱的笑意?,“说明咱们公司引以为傲的人事审查政策,存在重大漏洞啊!” 听到?这里,谢隐的大石又悬了起来,他?当年也?是?用的黑市买来的全套生?物样本过得abo测试。 “所以啊,”马瑞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分享绝密情报的紧张感,“公司高层震怒,hr为了挽回颜面,也?为了彻底堵上这个漏洞,决定……”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没?人注意?,才用气声说道:“今天下班前?,全公司范围,突击进行abo性别检测! 说是?秘密执行,要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不给任何准备时间!老大,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听到?这里,谢隐的大石终于掉下来把自己砸晕了。 “消息可靠吗?”谢隐腿都软了,脑袋里嗡嗡的,但脸上却竭力维持着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只是?在询问普通的八卦。 为啥能保持淡定?关于如何应对性别问题的突然袭击,他?是?花时间练过的,无?论多慌,表面都会波澜不惊。 “可靠,人事部里有我相好?,她?告诉我的。”马瑞一脸“拥有人脉”的得意?。 卧槽这可怎么办?怎么通知路危行?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第一个想法,不是琢磨自己怎么过关,而是?想到?通知路危行? 我疯了吗? 我通知他?干什么?我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但感觉还是要通知他一下。 omega在职场本就备受歧视,更何况是?伪装身份?公司高层绝不会容忍这种欺骗。他一个omega,混在这群beta里,还坐到?了总监的位置,这要是?被查出来,下场绝对比他这个alpha更惨。 一股莫名的情绪彻底控住了谢隐:算了,就当积德了,还是?得通知路危行一下。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总监办公室那扇紧闭的门,心想:他?一个omega怪不容易的。 做出决定后,谢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了看表,算了算时间,感觉有点紧迫。 他?飞速拿起手机,点开一个普通的外?卖软件,在看病买药的目录里,找到?钱串子的诊所,下单了两瓶生?理盐水,三包棉签和一瓶碘伏,备注:老地方,急单,标准套餐,1小时内到?。 这是?钱串子诊所贴心推出的应急防止性别检测套餐——下单特定的商品和数量,就是?联络暗号。 不到?1小时,一辆不起眼的破面包车,停在了谢隐公司后巷那片绝对的监控死角——这是?谢隐多次找各种借口潜伏进入保安室,研究出的监控盲区。 每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都选在那。 车熄火后,钱串子的头从驾驶座露出来,朝早已等在巷口阴影里的谢隐快速点了下头,老头利落地下车,将?钥匙留在车上,随后一闪,便消失在巷子深处,整个过程俩人没?有任何发出声音的交流,无?声无?息的。 谢隐并没?有马上过去,他?在反复确认四周无?人后,用最?快的速度走向面包车,拉开车门,上车“收了快递”,最?后锁车,走人。 下车后,他?先去了一趟公司附近的水果店,最?后提着一个大袋子,回了公司。 他?上楼后,径直来到?行动?部办公区中央,拍了拍手,招呼道:“大家辛苦啦,我请大家吃水果!” 说罢,他?从大袋子里拿出几十?盒果切,但水果的品类只有西瓜。 给大家分完西瓜后,他?从袋子低端拿出一个最?大的盒子,招呼一个实习生?,交代:“这盒给路总监送进去。” 谢隐心里默念:吃吧,多吃点,同时“监视”着那个实习生?把那个“特供”送进了总监办公室。 确定送达后,他?又快速点了楼下咖啡厅的外?卖,三倍浓缩的两杯黑咖啡送上来后,他?拎着咖啡袋,走向路危行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进。”路危行的声音传来。 谢隐推门而入,将?其中一杯咖啡放在他?桌上,表情自然得无?懈可击:“凑单买的,多了一杯,你喝吧。” 说罢,他?顺便瞥了一眼路危行桌子上只剩几块西瓜的果盒。 很好?,快吃完了。 路危行抬头笑嘻嘻看着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哪种?” “两种都是?。”谢隐笑着,喝了一口自己那杯咖啡,退了出去,随后,他?自己那杯咖啡,全都流进了茶水间的水池子。 谢隐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西瓜利尿,黑咖啡更是?膀胱杀手,双管齐下,不到?半小时,神仙也?得尿急,也?得去厕所,等路危行去了厕所,他?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回到?工位,谢隐立刻进入了“严密监控”状态,他?的眼睛如同雷达,每隔几秒就扫向总监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耳朵也?竖起来,捕捉着那个方位的所有声响。 他?总感觉,电脑右下角的时钟数字跳得异常缓慢,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一个小时……路危行办公室的门纹丝不动?。 路危行没?尿急,他?自己反而被紧张情绪刺激到?去了好?几趟厕所。 确实看到?路危行把咖啡喝了,把西瓜吃了,怎么会如此?谢隐无?比困惑。 终于,下午四点左右,那扇紧闭的门终于开了! 谢隐精神一振,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只见路危行步履从容地走出来,径直走向……财务部?他?只是?去交了个报销表格,不到?十?分钟又回来了,总监室门再次关上,切断了谢隐望眼欲穿的视线。 谢隐急得手心冒汗,在心里咆哮:大哥!你的膀胱是?宇宙黑洞吗?西瓜加咖啡在你那儿是?白开水吗?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个念头疯狂滋生?:实在不行,我发个匿名短信给他??警告他?体检的事? 不行! 他?立刻否定了这个危险的想法,公司网络监控严密,匿名短信的发送记录和接收设备数据一查就能溯源,简直是?自投罗网。 风险太大,绝对不行! 再等等。 就在谢隐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下午五点一刻,路危行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了。 这一次,路危行终于走向了洗手间的方向! 几乎已经开始帮路危行默哀的谢隐,虎躯一震,应声而起—— 第41章 等着我拯救你吧!路危行! 第36章 你在担心我? 谢隐的内心狂喜, 但强作镇定,静候了几秒,才立刻起身, 装作若无其事地跟着路危行的背影,走进厕所。 但他?刚进去, 就转身出来了——洗手间里还有其他?人! 哎呀,把厕所还可能同时出现别人这个?情况, 算漏了。 谢隐心急如焚,捶胸顿足, 琢磨了一下, 迅速升级了计划:他?守在厕所附近, 趁着厕所的人全都出来后的简短时间,进入厕所内的保洁工具间,眼?疾手快地翻出几个?印着“维修中”的黄色塑料警示牌, 以?最快的速度将牌子依次摆在所有小便池和厕格前面?,保证厕所里只有一个?厕格能用。 终于, 在临近5点45的时候,路危行又去厕所了, 并且这次厕所里, 终于只剩厕格里的路危行,和外?面?“排队”的谢隐了。 时机到了! 谢隐走到路危行所在的厕格门前,屈指轻轻敲了敲门板,用一种刻意压低,带着点“兄弟间分享秘密”的熟稔语气, 对着门缝说道: “哎,马瑞,我刚想起来个?事问你, ”他?确保每个?字都清晰传入,“等下那个?临时体检,是只检查信息素,还是全身都检查啊?” 他?故意把“临时体检”和“信息素”这两词咬得稍重。 他?觉得自己这个?计划简直太完美了,既传达了“有突击体检”和“重点是查信息素”这两个?关键信息,既通知了路危行,又不会被发现是故意通知的,自然得无懈可击。 正当谢隐为自己的机智和“义举”暗自得意,甚至脑补出路危行内心感?激涕零的画面?时,“咔嗒”一声轻响,厕格的门忽然从里面?推开?了。 谢隐猝不及防,吓得往后猛然一缩,差点咬到舌头。 路危行神色如常地走了出来,径直走到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水流冲刷着他?的手,他?抬起头,看向镜子里一脸惊魂未定的谢隐,嘴角扬起一个?堪称温和,甚至带着点安抚意味的笑?容,声音清晰而平稳: “不用担心,这种体检,不查泌尿系统的。” 谢隐:“……” 刚才所有的得意,紧张,担忧同时凝固,碎了一地,一股混杂着气愤,羞恼和极度无语的热气直冲天灵盖,让他?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我怎么那么贱!不对,你路危行怎么这么贱!我冒着暴露的风险提醒你,你竟然跟我说这个??我就多余通知你!就该让你被查出来,被开?除,流落街头,哭都没地方哭! “这个?梗你是过不去了?”谢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我当然不是担心这个?!” “不然你在担心什么?”路危行关掉水龙头,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转过身,一脸纯然的无辜,坦然地直视着谢隐,仿佛真的只是单纯好?奇。 “我……”谢隐被他?问得语塞。 他?总不能直接吼出来“我在担心你这个?omega在体检时露馅”吧? “难道,你是在担心我……”路危行忽然开?口。 这话吓得谢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但就在他?后退的同时,路危行忽然伸手,一把攥住谢隐的手腕,用力往自己怀里一拽,紧紧搂住,俩人还转了半圈。 谢隐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天旋地转,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撞进一个?胸膛,鼻尖上?一股路危行的味道。 虽然画面?十分唯美,但并不适合厕所这个?场地。 谢隐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吓懵了,一时间忘了挣扎,看着路危行近在咫尺的过分好?看的脸,一刹那,这场景甚至让他?想起了他?们间那个?在跑车里,公事公办遥远的吻。 那刻意被他?遗忘的路危行信息素的味道,从记忆深处狂奔而出,冲得他?腺体突突直跳…… 就在谢隐几乎唤回?所有感?官回?忆时,路危行冷不丁松开?了他?。 被松开?的谢隐猛然“醒来”低着头,带着点羞涩地问:“你忽然抱我干什么?” 路危行下巴微抬,指了指谢隐刚才站立的位置后方,语气平淡无波:“你刚才差点退进小便池里。” 谢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脏兮兮的小便池,尴尬到连头皮都红了。 不得不说,路危行是个?随时制造暧昧关系的高手,同时,也是热爱破坏气氛的能人——他?总能让气氛,冲着谢隐以?为的相反的方向一路狂奔。 就在此时,厕所的敲门声骤起,很是急躁。 “里面?有人吗?”一个严肃的声音从洗手间门外传来,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我们要进去清场了,请里面?的同事立刻出来,准备接受统一临时体检!” 两人对视一眼?,谢隐身体迅速弹开,整理好?表情和衣着,在负责清场的保安的监视下,跟路危行一前一后走出了洗手间。 此时,人事部总监正好带着几名穿着专业制服,提着银色金属样本采集箱的检测人员,走进行动部的公共办公区。 行动部所有的人很在好?奇,大家相互使着眼?色,猜测着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老?大,你跟路总监在厕所干什么了?你脸怎么这么红?”马瑞凑上?来,不合时宜地问。 “打了一架!”谢隐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跟马瑞胡扯道。 “谁赢了?”马瑞追问。 “你赢了!”谢隐翻了他?个?白眼?。 “我没参与?啊。”马瑞被他?的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行动部的大门已经?从外?面?被锁上?,两名?穿着保安制服,身材魁梧的beta一左一右守在门口,神情严肃且专业,眼?神警觉地扫视着整个?区域。 检测人员则是找了几张桌子,把检测装置摆好?。 人事总监宣布:“不好?意思,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统一检测一下,请各位同事配合一下。” 行动部里各个?都是人精,都能迅速把突击检测,和之前论坛上?“公司出现隐瞒身份的信息素人”事件快速关联,大家纷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检测人员,排起了队。 谢隐随大流,走向一个?看起来人稍少的抽血队伍,他?用眼?角余光瞥见路危行,他?排进了另一个?队伍,神色平静得如同只是去领个?办公用品。 这么淡定的吗?按照自己通知他?这个?时间,应该是已经?来不及作弊了啊,他?怎么做到丝毫不紧张的? 队伍移动得很快,轮到了谢隐,他?挽起衬衫袖子,露出胳膊肘窝处一片看似毫无异样的皮肤。 检测员动作娴熟地拿出消毒棉签擦拭,然后将针头扎进他?贴在肘窝的假皮肉内,红色的“beta”血液被顺利抽出,流入采血管中。 检测员用扫描仪先扫了一下谢隐的工卡,又扫了一下那个?血液样本瓶子上?的二维码,完成?了录入。 这套足以?以?假乱真的,紧贴皮肤的,由特殊仿真硅胶和微型管道构成?的“假血管和假皮肉”,是钱串子的得意之作,堪称伪装beta抽血作弊神器。 这老?头总念叨着想拿这玩意儿去申请个?专利,每次都被谢隐死?死?按住——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抽完血,谢隐顺着工作人员的指引走向洗手间进行尿检。 比起抽血,尿检环节给了大家稍多一点隐私空间——毕竟不是奥运会级别的兴奋剂检测,没人会盯着他?脱裤子现场解决。 他?拿着工作人员给的样本杯,进入一个?厕格,反锁好?门,迅速解开?裤子,从大腿内侧绑缚的恒温软包里,小心地倒出一些预先准备好?的,跟血液同一个?beta提供的尿液,进样本杯。 盖好?盖子,走出厕格,将样本杯递给守在门口的检测人员。 对方接过,用一个?手持扫描仪先扫了一下他?挂在胸前的工牌,再扫了一下样本杯上?的二维码,完成?信息绑定录入。 这不是讯安第一次突击体检,却是谢隐入职以?来的第一次,说不紧张是假的,直到此刻,他?才彻底松了口气,应该可以?过关了。 在整个?样本采集过程中,谢隐的心神始终有一大半系在路危行身上?,他?本以?为路危行会找个?借口遁走,或者至少表现出一些对采样的紧张和恐惧。 然而,什么都没有。 路危行就像任何一个?心中没鬼的beta同事一样,平静地完成?了抽血,平静地走进了另一个?厕格进行尿检,平静地交出了他?的样本杯。 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甚至比谢隐这个?做足了准备的伪beta还要自然。 难道,路危行买通了检测人员?不对啊,他?没时间买通啊?谢隐脑中不断曝出各种猜测,但没一个?靠谱的。 采集样本完毕,检测人员小心地将所有血液样本和尿液样本放入特制的恒温转运箱,此时,楼下上?来了几个?实验室的人,他?们拿起行东部的样本箱,在保安小队护送下,下楼了。 第42章 此时已经?是下班时间,同事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但是,行动部的大门,依然死?死?关闭着。 那两个?高大的保安,一左一右,纹丝不动。 “各位同事少安毋躁,结果出来之前,所有人员都不得离开?公司,必须在本部门范围内活动,等待检查结果出来后,才能下班。”人事总监交代外?,带着检测人员,赶往下一个?部门。 “为什么不让回?家啊?” “有必要关起来等结果吗?又不是犯人。” “这什么离谱的规定?” 大家七嘴八舌,全是对“被迫加班”的不满。 “任何一个?离谱的规定,背后都有一个?离谱的原因,”一个?工龄近15年的行动部的老?油条,悠悠开?口:“咱们讯安这个?体检现场等结果的规定也不例外?……” 第37章 奇怪的结果 当年, 一个伪装成beta的alpha,在讯安突击体检后,竟胆大包天地半夜潜入实验室试图调换自?己?的样本, 几乎就要成功,却在最?后关头被一个忘了拿钥匙折返的实验员撞个正着。 自?那以后, 讯安所有突击体检都采用现场采样,现场检测, 现场出结果,现场等结果的“一条龙”模式, 杜绝任何形式的夜长梦多。 谢隐听完老油条的解释, 瞟了一眼路危行, 心?里默默念叨:哥们儿,能?帮的我都帮了,各种创造条件, 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膀胱陪你绕着厕所耗了一下午,算你点背, 到最?后才?被通知到,怪就怪你的铁肾。我算是仁至义尽, 无愧于?心?了。你莫怪罪, 一路走好吧…… 希望公司开除他的时候别做得太狠绝。 等待检测结果期间,行动部所有人虽然有点怨气,都该干嘛干嘛,跟正常上班毫无区别——有对着电脑噼里啪啦敲键盘加班的,有皱着眉头写项目报告的, 有压低声音和客户电话沟通的,有偷偷用内网聊天软件和女?朋友打?情骂俏的,有吸溜吸溜吃泡面的。 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个突击体检, 也不在乎结果,因为?他们都是货真价实的beta。 谢隐就不一样了,他的常态是伪装的,而且还伪装得极为?勉强,他坐在工位上,手指无意识地在键盘上敲打?着毫无意义的乱码,眼神?时不时飘向总监办公室的方向,又迅速收回。 他替路危行悬着的心?不仅没放下,反而越揪越紧。 此时此刻,马瑞拿着一份什么东西,往路危行办公室走去,他走到谢隐桌边,被谢隐拦住。 “干什么去?”谢隐问。 “报销单,要路总监签字。”马瑞解释。 “我去吧!”谢隐一把抢过报销单,推开发愣的马瑞,冲进了总监办公室。 “路总监,您签一下。”谢隐看似递报销单,实则到处扫视路危行在干什么。 他竟然看到这位大哥的电脑屏幕上播放着,动画片?还是那种色彩鲜艳可可爱爱的低龄向动画片! 难道是在用这种看似幼稚的内容,来掩饰内心?的恐惧?谢隐琢磨。 路危行签完字,看着站在自?己?办公桌前面发呆的谢隐问:“有事?” “没事。”谢隐赶紧退了出去。 终于?,一个小时后,检测的负责人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在人事总监和保安的陪同下,重新出现在行动部。 人事总监接过平板,看了一眼屏幕,脸上露出了公式化的满意神?情,对着鸦雀无声的办公区朗声宣布:“好了,结果出来了,行动部全员信息素检测正常,都是beta!大家辛苦了,可以下班了!” 全员beta!? 没有一个信息素人!? 谢隐震惊了。 这是什么魔法? 路危行,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鬼? 那检测仪是坏的?样本被调包了?还是你根本就不是omega?无数个问号在他脑海中狂轰滥炸。 镇守的保安撤离,行动部大门打?开,所有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只有谢隐一个人在工位上发呆。 路危行似乎注意到了谢隐那过于?迷惑和呆滞的神?情,他停下脚步,微微挑眉,看向谢隐,“怎么?检测出来自?己?是beta,吓了一跳?” 谢隐:“……” 这话怎么回?怎么回? 他感觉自?己?的脑浆彻底烧干了。 承认自?己?“吓了一跳”?那岂不是默认自?己?心?虚?否认?那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沉默,就是默认,否定,就是被说中了…… 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无论怎么回答都像是在主动跳坑,回复不回复都很心?虚的致命问题。 但,心?虚的人不该是路危行吗? 他一个货真价实的omega,居然能?如此泰然自?若地拿“检测结果”来开我的玩笑? 这人的心?脏是钛合金做的吗?还是说……他故意用这种反客为?主的姿态,玩一手高?端的心?理战术,求一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反向效果? 这个人,太难猜了! 正当谢隐的大脑在震惊,疑惑,心?虚和试图分析对方心?理的漩涡中疯狂打?转,几乎要宕机冒烟时,路危行忽然随意地摆了摆手,做了个再?见的姿势,什么也没再?说,径直离开了办公室,下班走了! 留下谢隐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凌乱。 他又杵了半晌,直到办公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回过神?。 不行,这事儿太邪门了,必须找人说道说道。 他收拾好东西,下楼,开上那辆钱串子开来的破面包车,去了地下诊所,一是还车,二是付账。 这趟“外卖”,可不便宜。 他结完账,看着钱串子,认真问道:“我问你个问题。假如,我说假如,一个omega,他没有任何作弊措施,没贴假皮,没装假血,没用替代尿样,就是他自己本人去检测,被检测出来是beta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体检吓傻了吧?没有这个可能?性!”钱串子摇头。 “那他是怎么做到检测结果是beta呢?”谢隐喃喃自?语。 “谁?” “那个omega。” 钱串子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几秒钟后,他眼睛一亮,猜测:“那只有一种可能?,他比你更?早知道要突击体检的消息,比你下手更?快更?隐蔽,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猫有猫路,鼠有鼠道。”说到这里,谢隐忽然不爽起来,“若是如此,那他就不讲义气了,他先知道了,怎么不想办法通知我要体检呢?” “他不知道你是alpha吧?”钱串子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他连你的身份都不清楚,凭什么冒险通知你?万一你转头把他举报了呢?换你,你敢吗?” “有道理。”谢隐转念一想,问,“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谁?” 钱串子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我怎么感觉你跟刚灌了三?斤假酒似的?你要不要自?己?回忆一下从进门开始的对话?我哪句不是在接你的话茬?” “你再?帮我分析分析……” 钱串子被搞烦了,下了逐客令,“有正事没正事你?没事滚,有事也滚!老子要关门了。” 老头在瞎扯,除了喝酒时,他的诊所是24小时开门的,早就成了附近街区半夜的光污染地标了。 谢隐刚准备离开,就接到了路危行的电话。 照平常,谢隐丝毫不觉得晚上9点忽然被上司召唤有什么奇怪,这是他们工作的常态,哪怕正跟人火并,哪怕在医院快死了,只要还有一口气,都必须接电话。 但他此时正在讨论路危行的事,接到被讨论人的电话,如同白日见鬼,恐怖极了。 “什么事?”谢隐的语调前所未有的夹,吓的。 “你正被人捏着嗓子?”路危行问。 “什么事?”谢隐被他一问,强行掐断了那诡异的声调,恢复了平日的语气,只是尾音依旧紧绷。 “给你个地址,快来。”路危行声音很小,似乎有点虚弱,还带着一份急迫。 谢隐正准备问他怎么了,谁知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手机震动了一下,一个定位信息发了过来。 谢隐点开定位一看,目的地赫然是,市中心?医院急诊部! 所有的疑虑,猜忌,对“不讲义气”的抱怨顷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一股强烈的不安和焦急铺天盖地涌来。 路危行在医院急诊?他怎么了?是体检后的不良反应?还是,遭遇了别的意外? 他连再?见都没跟钱串子说,整个人像被点着的窜天猴,“咻”地一下冲出了诊所大门,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 钱串子诊所这片区域是出了名的打?车地狱,谢隐此刻爆发出惊人的潜能?,沿着昏暗的街道一路狂奔,肺里火烧火燎,两条腿飞速摆动,目标直指最?近的地铁站出口,那里通常是出租车等客的聚集点。 第43章 刚冲到地铁口,果然看到一辆亮着“空车”灯的出租车在候客,但他还差20米的时候,眼睁睁看着一个身材高?大,纹着花臂的壮汉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谢隐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扒住了即将关闭的车门边缘。 “操!找死啊!?”壮汉被吓了一跳,随即大怒,抡起拳头就要揍他。 “大哥!对不住!救命!”谢隐急得眼睛都红了,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我老婆!我老婆在中心?医院急诊!快生了!羊水都破了!十万火急啊大哥!” 情急之下,他张口就编了个最?“政治正确”也最?能?激发同情的理由,声音里带着哭腔般的颤抖。 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的。 “操!不早说!”壮汉骂骂咧咧地收回了拳头,从车里钻出来,粗鲁却干脆地一把将谢隐塞进后座,“砰”地关上车门,对着司机吼了一嗓子,“师傅!快!送他去中心?医院急诊!他老婆要生了!” 吼完,壮汉充满正义感的头高?高?昂着,在路边站着等待下一辆的士。 接下来的路程,堪称一场城市低空飞行。司机师傅显然是个老江湖,将出租车的性能?发挥到了极致。左突右冲,见缝插针,连续闯了两个黄灯,喇叭按得震天响。 平日里至少四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他压缩到了二十分钟以内。 最?终出租车一个急刹,精准地停在中心?医院急诊部亮着红灯的大门口。 “谢了师傅!”谢隐看都没看计价器,直接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最?大面额的钞票塞给司机,推开车门就往外冲。 “喂!找你钱……”司机在后面喊。 “不用了!”谢隐的声音已?经飘远,人像一阵风似的卷进了急诊大厅。 明?亮的灯光,消毒水的味道,匆忙的医护人员,痛苦喊叫或焦急等待的病人和家属……急诊大厅永远充斥着一种紧张而混乱的气息。 谢隐的视线迅速在急诊大厅内搜索,寻找。 终于?,在缴费处旁边一排蓝色塑料长椅上,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路危行微微低着头,坐在那里,他的脸色,在急诊大厅惨白的灯光下,似乎透着一种异样的红晕。 “你怎么样?”谢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面前,声音因为?奔跑和焦急而带着喘。 他顾不上上下级礼仪或alpha与omega之间应有的距离感,伸出手,一只手轻微颤抖着,抬起了路危行的下巴,另一只手迅速覆上他的额头。 贴紧。 路危行的额头体温顺着掌心?传来,但,谢隐感觉到的似乎不仅仅是他的体温,甚至能?触摸到他的味道。 第38章 关心则乱 风有点急, 时空有点乱,那一瞬,谢隐恍惚了, 他眼前?的画面不断变换交叠,一张张抽出, 倒退,最后竟回到了稳态生?物?那个满是味道记忆的夜晚。 稳态生?物?办公楼后面破桌子上残留的路危行的信息素味道, 似乎并没被当?天的夜风吹散,而是都?吹进了谢隐的心里?, 藏了起来。 那味道总会见缝插针, 在每个意?想不到的时刻, 出来勾那么一下,把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骚动,重新强调一遍。 如同现在。 “怎么了?”路危行被他摸得一脸懵, 语气?里?全是困惑:“你摸我干什么?” 谢隐慌忙缩回手,驱散回忆, 赶紧在心里?评估路危行的病情:不热,应该没发烧。 “你不是不舒服?”谢隐也懵了。 “我没有不舒服。”路危行更?懵了。 “那你半夜来急诊?还叫我快来?说?话还很小声?还把电话挂了?”谢隐声音带着?急切, 并且被拔高?了半度, 引得旁边一个抱着?孩子输液的妈妈侧目。他赶紧压低音量,“干什么?逗我玩呢?” 路危行无声地笑了,他抬起头看着?站在那还在喘气?的谢隐,说?:“半夜来急诊,是因为有工作;叫你快来, 是因为我一个人搞不定;至于为什么听起来很小声,以?及快速挂掉了电话,是因为……” 路危行抬手, 指了指几步之外墙上一个醒目的标识牌——一个被划了红斜杠的手机图案,下面清晰印着?“院内禁止拨打手机”。 谢隐这才反应过来,中心医院是他们的客户。 紧接着?,他就陷入了对自己?的深深不解:他早就知道中心医院是他们的客户,甚至还亲自服务过,但为什么听到路危行在中心医院急诊的第一反应,是担心他病了,而完全没想到是中心医院有任务? 我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此时除了自我怀疑,还有深深地心疼:心疼那个壮汉的同情心,心疼的士司机超速被扣的分,也心疼自己?多给出去的车费。 “这次什么事?医闹还是医疗事故?舆情已经扩散了?”谢隐赶紧佯装专业,他不想被路危行看出自己?的关心则乱。 别看中心医院是个医院,麻烦事简直比他们公司处理的那些娱乐圈明星还多,还棘手—— 今天患者家属举横幅医闹,明天爆出疑似医疗事故纠纷,后天又有医生?过劳倒下,大后天医护罢工抗议…… 搞得中心医院那位院长大人,一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医学届大拿,博士生?导师,硬生?生?被逼得开始转战玄学领域,三天两头请风水大师来“调理”布局,坚信是风水不好才导致医院是非麻烦不断。 谢隐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手指飞快地解锁屏幕,点开几个主流新闻app和社交媒体平台,搜索关于中心医院的新闻,但一片风平浪静,连本地论?坛的小道消息都?没有。 “事情刚刚发生?不到两小时,受害人还在里?面抢救,所以?我才会在急诊坐着?等。”路危行解释的同时,警惕地监视着?急诊入口和通往手术室的方向。 路危行坐在这里?的主要任务根本不是“等”,而是: 堵——堵住院方可能未经沟通就对外发布的任何不恰当?言论?; 盯——盯紧家属,防止他们情绪崩溃做出过激行为或接受不当?采访; 拦——拦住任何闻风而至,嗅觉灵敏的记者,在他们把消息捅出去之前?争取时间。 所以?,他一个人根本搞不定,只能打电话摇人。 “受害人?”谢隐明锐的发现路危行的用词,有点特别,“这次什么情况?” 一般情况下,医院的危机和麻烦牵扯到的对象,都?会是医生?或者患者,谢隐还第一次听到受害人这个称谓。 还没等路危行开口解答发生?了什么,门口忽然?涌进来一群记者,他们拿着?各种拍摄设备,把正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的一个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团团围住。 那中年男人本来情绪只是悲伤和焦虑,但见到这个阵仗,原本还算稳定的情绪忽然?就崩溃了,开始对着?镜头哭天抢地,悲情控诉。 谢隐看了一眼路危行,路危行微微颔首,意?思是:对,他就是我们这次工作的难点——知道利用媒体炒作事件的家属。 看样子,路危行这次既没拦住媒体,也没盯住家属,坐了一个晚上,纯属无用功。 中年男人的哭诉虽然?凌乱,但也让谢隐总结出了大致的情况: 他的儿?子蔡昊,是个omega,被同为是医院实习生?的,一个叫邓博达的beta,在值班睡觉时,连捅18刀。就因为中心医院录取了自己?儿?子,而没录取那个beta,被记恨上了。 “太?歹毒了!太?歹毒了!一个学医的人,拿救人的技术来杀人!简直就是恶魔!死刑!必须死刑!我可怜的孩子啊,作为omega在歧视和排挤中长大,本身就已经很难了,好不容易走到实习阶段,还要被占尽资源的beta谋杀!简直没有天理!我儿?子到现在还没从急救出来呢!” 但还没等谢隐把这个版本琢磨明白,另一个版本就出现了,一个自称邓博达妈妈的中年女人,在蔡昊爸爸的另一边“开了擂台”,也开始哭诉。 说?她家邓博达从小聪明懂事,靠助学贷款和奖学金读的医学院,实习期间表现极其?优秀,公认的勤奋肯干,技术扎实,科室上下评价都很高。那个omega呢,学渣,技术差,态度散漫,迟到早退是家常便饭,据说毕业论文都有水分。 这还真是具象化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凭什么!?就凭他生?来是omega?医院搞什么狗屁录取指标!公平呢?能力至上的原则呢?被狗吃了吗?我孩子拼尽全力做到120分,就因为他是beta,输给一个做到60分都?勉强的omega?这不是公平!这是对所有寒窗苦读,凭真本事吃饭的beta的羞辱!”邓博达妈妈对着?记者们嘶吼道。 “那你儿?子也确实是捅伤了对方啊。”有记者开始进行引导。 妈妈悲痛欲绝:“我儿?子只是被压榨到精神崩溃,背着?巨额债务学医那么些年,实习期跟拼命三郎似的,口碑技术都?没得挑。眼瞅着?要熬出头了,转正名额被这么个不学无术的学渣抢走了,换谁不憋屈?才会一时糊涂,伤了对方。情有可原,是正当?防卫!” 第44章 紧接着?,谢隐听到了两个记者私下的议论?—— “18刀?太?狠了吧?这还能活?” “活着?,不但活着?,可能只是轻伤,虽然?连捅18刀,但每一刀都?避开了要害部位,看样子是真学霸,医用人体解剖学的炉火纯青。” “技术这么牛逼吗?” “相当?牛逼,受害人失血很多,听说?都?被捅成筛子了,看着?吓人,但按初步判断都?是皮肉伤,没伤到主要动脉和致命器官。法医鉴定只是轻伤。而且,据说?,嫌疑人捅完人,立刻就去自首了。” “轻伤?还自首?认罪态度好,如果动机上再有点情有可原,”另外一个记者的声音透着?一丝复杂,“这判下来,可能就是几个月半年的拘役?” “可不是吗!这嫌疑人懂医,懂法,怨气?冲天,又很聪明,不想把自己?搭进去,又不想放过对方,这纯粹是利用规则漏洞来泄愤啊!” …… “院方什么意?思?”谢隐压低声音问路危行。 “还用说??”路危行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讽笑,“当?然?是希望内部消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压下去,冷处理。” 跟学校一样,医院也是那种最爱压负面消息的单位。 院方需求听得谢隐都?笑了,这种集“学霸精准复仇”“abo政策不公”“受害者学渣抢位”“行凶者懂法自首”所有爆点于一身的“奇案”,简直就是为社交媒体量身定做的超级话题。 其?敏感性和戏剧性远超普通的医闹或伤医事件,必然?会在舆论?场上掀起滔天巨浪。 而且,看双方家属的态度,都?想把事闹大,利用舆论?来帮助自己?。 压? 根本压不住一点! “院方负责人呢?”谢隐看了看时间,他都?抵达半小时了,客户还没到,“每一个点都?能引爆讨论?,铁定霸屏热搜,一周起步,得赶紧出方案。院方这么不着?急吗?” 说?时迟那时快,路危行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听筒里?隐约传来一个鬼祟的声音:“你们出来,门口,我不方便进去。” 他俩顺着?指示离开人声鼎沸,遍布媒体,跟菜市场无异的急救大厅,走到门口,就看到不远处花坛的灌木丛里?有一个锃亮的头顶发着?光。 “院长。”路危行跟发光源打了个招呼。 发光源低声应了一声,指了指办公大楼,示意?他们过去,自己?则是从灌木丛里?面穿行前?往。 “这院长斗争经验,很丰富啊。”谢隐看着?不再年轻的院长敏捷的身影低声感慨。 “战绩辉煌,曾经被医闹闹过好几个月,被患者追着?砍过几次,被本院医生?堵在办公室一周出不去,算是专业选手了。”路危行失笑。 谢隐和路危行在正常的院内大路上,跟着?灌木丛里?另辟蹊径的院长,一路来到行政大楼的后门,从货梯直奔楼上的院长办公室。 看着?空无人烟的办公室,谢隐好奇地问:“就我们三个开会吗?” “副院长和几个涉事科室主任,都?被叫去警局配合调查了,暂时回不来。”院长摘掉头发上粘着?的树叶,此时总算站直了身躯,显现出一些一院之长该有的威严,“我们先聊,刻不容缓。” “降压药,您应该有吧?”路危行忽然?问。 “怎么?你年纪这么轻就高?血压?”院长反问。 “不是我。”说?罢,路危行把手机翻转屏幕给院长看,热搜榜一赫然?飘着?【中心医院实习生?血案】的词条。 院长眼一黑腿一软,倒下了,但被眼疾手快的谢隐扶住了。 第39章 吵架 被扶着坐到沙发?上的院长, 一言不发?,只是拿下眼镜,疯狂地擦汗。 他?缓了一会儿, 可怜巴巴地看着路危行:“真的压不下来了吗?” 路危行摇了摇头。 他?没骗他?——最开始大?家只是震惊于邓博达手段的犀利,案件的离谱, 根本没讨论任何关?于院方的问题,但很快, 随着涉事双方父母的采访的播出,信息爆炸的速度远超预期, 舆论的洪流, 已然?决堤。 一边是学霸贫困beta, 淘汰;一边是不学无术的omega,转正?。这种极端的对比,彻底点燃了公众的怒火。 网友们疯狂攻击着院方, 有的说院方收了黑钱,有的说omega的爹是医院的领导, 甚至有的说院长跟omega有不正?当关?系……总之,中心医院彻底成?了靶子。 看完最新进展的院长猛然?起身, 不是吃降压药, 而是把门口?一个奇怪位置摆着的一棵树搬起来,恶狠狠扔进门口?的巨大?的黄色医疗废物垃圾桶:“根本没用!还说什么能?挡煞,都是骗人的!” “不然?,先吃个药?”路危行担心院长嘎了。 “吃什么药都没用啊!”院长都要哭出声了,“我?们当然?知道邓博达医生优秀, 成?绩好,技术稳,学东西快, 又肯吃苦,家境是差但从不抱怨,我?们也想要这样的医生啊,但是,招聘规定也是上面压下来的硬指标,不是我?们能?做主的,院方也无能?为?力啊。但无论再怎么委屈,也不能?伤人啊。”院长话锋一转,指向了beta,“他?这不是把自己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了吗?” “如果冤屈能?得到伸张,谁又愿意成?为?罪犯?”谢隐一个没忍住,怼了院长一句。 路危行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再明确不过:让那beta含冤受屈的,正?是他?们的客户,所以,此时此刻,别说这些?没用的。 谢隐老实闭了嘴,但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职业倦怠,他?宁愿回去处理娱乐圈那些?狗屁倒灶的烂事:出轨,撕番,买热搜,撤热搜……至少那里的人动机直白,要么为?钱,要么为?名,要么为?睡,总有软肋可抓,总有交易可做,威胁,封口?,利益交换,手段直接有效。 一旦牵扯到这种深植于社会结构,带着血泪真情实感的爱恨情仇,没办法非黑即白,受害人不一定是好人,加害人也不一定是坏人,处理时,立场很容易出现问题,还很可能?要违背良心。 “现在你们院方是个什么态度?”路危行企图把话题拉回了如何解决上。 “我?们什么态度还重要吗?”院长满眼绝望,摸着自己的真皮椅子,自己这个位置,怕是不保啊。 “我?的意思是,你们总要表态的,总不能?装死吧?” 谢隐这话,说得院长一阵心虚,他?还真就打算装死了。 “装死也不是不可以……”路危行忽然?幽幽开口?,“可以暂时把焦点转向招聘流程的公正?性上。” “什么意思?”院长一听还有救,激动地站了起来。 “既然?是政策制定者惹的麻烦,就该让其承担舆论的责任,而不是执行者来背锅。” 路危行这么一说,院长眼睛都亮了。 得到校长的首肯后?,路危行迅速开始交代下面人办事。 这次中心医院的招聘问题,跟之前翎越航空事件完全不一样,翎越航空是开放对信息素人的招聘,但跟对beta的招聘条件一模一样,达之者上位。医院就不一样了,他?们是无论这届的信息素人能?力成?绩如何,都必须招够数。 这次事件,正?是因为?中心医院为?了满足那个硬性比例,淘汰了更优秀的beta,录取了这届唯一符合条件的omega。 在讯安的“循循善诱”下,网友迅速把矛头指向了医院招聘条款中的硬性规定:每届必须招录一定比例信息素人。 果然?正?如路危行预期的那样,舆论就着招聘规定炸锅了。 “还是在攻击我?们啊?而且更严重了。”院长真的摸降压药去了。 “再等?等?,让子弹飞一会儿。”路危行笑了笑,还贴心地给院长倒了杯水。 果然?,经过引导,网友发?现这个招聘比例的规定,不单单是中心医院存在,整个医疗系统都在执行。 只不过,别的医院运气好,招收的信息素人没蔡昊这么拉垮,淘汰的beta也没邓博达这么优秀,更重要的是,其他?医院被淘汰的beta没有捅信息素人18刀。 舆论暴风眼,终于从中心医院转走了,网友开始一边倒地站在了beta这边,痛斥程序不公,最后?指向了omega德不配位。 很快,一些?abo平权组织开始介入,给大?众进行政策解读:如果没有这个条款,医学界将一个信息素人医生都没有,这是对信息素人权益的一种扶持,是一种结果公平。 大?众的情绪简单而直接,用最朴素的正?义?感和对自身利益的担忧进行反击,在这些?宣扬结果公平地解读下面的评论区,狂刷类似内容: 【祝支持结果公平的,看病时都遇到蔡昊】 【以后去医院先查医生性别,拒绝信息素人医生】 【公平?拿患者的健康和生命去填你们的公平?】 第45章 此时,校长也接到了传唤通知,让他?去警局了解情况。 谢隐和路危行离开了中心医院。 “这件事对那个beta真的太不公平了。”刚出医院,谢隐就迫不及待地表态了,他?听了一个晚上都快憋死了,急着找路危行说道说道,议论议论。 路危行很冷静地说:“蔡昊只是政策受益者,不是制定者,罪不至死,不该被捅18刀。政策倾斜是为?了弥补结构性不公。没有它,信息素人可能?连医学院的门都进不去!你只看到邓博达被牺牲,看不到千千万万信息素人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吗?这种政策本就是为?了弥补不公。” 谢隐反驳道:“菜还上位,就是原罪。弥补不公?靠塞烂人进去?那是弥补还是埋雷?信息素人智力又没缺陷,专注力差?那就付出更多努力!身体?条件劣?那就选适合的科室!凭什么要占用别人的机会?这种包容只会让整个医疗系统水平下滑!紧接着就是信任崩塌!” 路危行看着谢隐的眼神?略微复杂:“你太理想化了!起点就不平等?,谈何程序公平?信息素导致的生理差异,易感期或发?热期的干扰,信息素对专注力的潜在影响,甚至信息素失控带来的心理压力,这些?是客观存在的。放任不管,没有政策倾斜,beta会凭借天然?优势垄断所有优质资源,beta至上的风气会越来越严重。你口?中的‘努力就能?成?功’,对很多信息素人来说就是一句空话,这种所谓‘公平竞争’解决不了深层矛盾,只会把阶级矛盾转移到族群间,激化对立!结果公平,虽然?会牺牲掉一些?人的利益,但会成?全更大?群体?的利益。” 谢隐嗤之以鼻:“凭什么这部分人就要被牺牲掉呢?就因为?他?们智商高?吃苦耐劳?情绪稳定?”他?讪笑一声,“如果是教育资源不平等?,政策倾斜多给落后?地区一部分招生名额,我?赞同,因为?教育资源落后?,不是学生的问题。但教育阶段结束了,这种倾斜就该停止,而回到程序公平上。受到政策倾斜依然?无法补足本身存在缺陷的群体?,就不该推给他?们接不住的资源,这种包容和溺爱只会导致整个社会的运作越来越差劲。” “你这是社会达尔文主义?。”路危行看着谢隐的眼睛。 听到被定位为?社会达尔文,谢隐有点不爽了,“优胜劣汰有什么不对?至少它保证了位置上是真正?有能?力的人!像蔡昊这种学渣,就不该在医疗系统里!去医院摊上这种医生,对患者来说公平吗?” 路危行眼中尽显失望:“我?以为?你是同情信息素人境遇的,至少在之前我?们共处的几起案子中,你都表现出了这样的倾向,但我?没想到,你只是同情作为?弱者和受害人的信息素人,而不是占用资源的他?们。你没想过,万一你是弱和劣的那一方呢?你这种同情是虚伪且双标的。” “我?虚伪?我?双标?”谢隐听到这里,情绪激动起来,“好啊,那我?们谈谈真正?的公平!路危行,你一个空降的总监,一点公司的程序都没走,就坐上了原属于别人的职位,你说别人双标和虚伪,不合适吧?” 路危行似乎有点震惊谢隐的邪火最终拐到自己身上:“我?们的争论和这个无关?,哪怕没有我?的出现,公司也不会让你当这个总监的,你恨错人了。” 谢隐吼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路危行冷笑一声:“我?要不要细数一下你在工作中情绪失控了几次?明德中学擅自发?布公告,怼江一舟,打稳态生物的保安……就在刚刚,你还怼了中心医院的院长。你真的觉得你适合当整个部门的领导吗?” “但人都有情绪!而且我?也没因为?情绪耽误工作啊。”说完,谢隐忽然?感觉这话在哪听过,江一舟似乎也用这种说辞替他?自己狡辩过。 “工作没被耽误,是因为?我?一直在包容你的问题。”路危行尽量克制道,“并且,公司给你的高薪,就是要买断你的情绪。” “就算我?有情绪问题,但也是凭真本事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那你呢?你站在这里对我?颐指气使,是靠程序公平?结果公平?还是……背景公平?”谢隐把重音,全放在最后?四?个字上。 “我?明白了,你是彻底代入邓博达视角,把我?当蔡昊了,所以,在你眼里我?只是个被塞上来的烂人?” “难道不是吗?”谢隐口?不择言,“用不知道哪来的强大?背景击碎了我?几年来的努力,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跟我?高谈阔论公平!?” 路危行带着决绝的失望:“行吧,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后?在工作上,我?会严格按照公司规章和你沟通。除此之外,我?们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谢隐听罢,嗤笑一声,看了路危行一眼,转身冲着跟路危行相反的方向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40章 冷战 谢隐明白, 他和路危行,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换跑车像换衣服般的富二代, 另一个是个背负血海深仇的打工人,无非是在?某个契机下, 产生了一个小小的相交点,之后势必要渐行渐远的;但, 谢隐不明白,自己何必因为跟他产生了分歧, 而这么?失望和难受, 阶级不同的两个人理念不同, 才是常态吧? 总不能……是因为自己拿他,当朋友了? 想到这里,谢隐感觉一股压不下去的烦躁快要将自己憋死了, 他飞起?一脚踹在?旁边的墙上,脚上的剧烈疼痛让他的烦躁得到了一点转移。 他拿出手机, 快速敲下一条信息: 路总监,由?于我?在?中心医院的案件中无法保证客观冷静, 恐导致处理失当, 我?申请调离。请批准。 看着信息的内容,他犹豫了半天,手指在?删除键和发?送键之间来回?挪动,最终,他还是按下了发?送键。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过, 缓慢到像是凝固了,那发?出去的消息像坠入不见底的深潭,毫无回?响。 他甚至怀疑消息是不是没发?出去, 反复检查了几次,确实发?出了,“未读”俩字清晰且刺眼地?杵在?那,仿佛一抹嘲笑。 十五分钟过去了,路危行依然没回?他消息。 半个小时过去了,路危行依然没回?他消息。 谢隐胸中的憋闷感急剧膨胀,已经从?最开始的烦躁,上升到了愤怒,跟正要喷发?的活火山似的,岩浆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星子。 他当然知道自己又冲动了,口不择言了,不该说那些屁话?的,毕竟,路危行不但是个合格的上司,而且工作能力绝对没话?说,但话?赶话?不就是如?此,谁家吵架还收着吵啊? 他就不能让着我?点吗? 不对……让omega让着alpha,好像有点奇怪;让男的让着男的,也有点奇怪;让上司让着下属,那就更奇怪了……谢隐找了一圈,确实没找到路危行得让着自己的理由?,更气急败坏了。 他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返回?了钱串子的诊所。钱串子那是24小时营业,半夜随时按门?铃,随时来开门?。 真·劳模。 门?被?拉开一条缝,钱串子那张睡眼惺忪,胡子拉碴的脸从?里面露出来,看清是谢隐的同时,他条件反射般就要把门?关上。 “砰——!” 门?没关成功,因为谢隐的皮鞋快速地?卡在?了门?缝里,鞋头被?门?挤压得微微变形。 “你?怎么?又回?来了?”钱串子一脸不耐烦,死不开门?。 “我?心情很糟,陪我?喝两杯。”谢隐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沮丧和疲惫。 钱串子从?门?缝看看他空空如?也的双手,没好气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喝两杯?酒呢?你?空着手来喝西北风啊?” “开你?的珍藏,我?付钱,双倍。”谢隐硬挤开门?,带着一身低气压闯了进去。 那张油腻的折叠桌再次被?请出,一瓶标签磨损,显然有些年头的白酒,配上几根不知道过没过期,包装袋都没拆干净的火腿肠,寒酸地?摆在?了上面。 钱串子拧开瓶盖,浓烈的酒香弥漫开来。 “啧,”钱串子给自己和他各倒了半杯,“怎么??被?你?那个omega甩了?跑我?这儿借酒浇愁来了?” “别胡说,那只?是同事。”谢隐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端起?杯子猛灌一口,辛辣感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才稍微压下一点上涌的情绪。 钱串子看着他笑而不语。 谢隐被?他那了然一切的眼神看得更加心烦意乱,无视那眼神,但又憋闷的不行,于是借着酒劲,把今晚医院里的所见所闻,连同那份被?路危行强行压下的憋屈,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以前都是信息素人受欺负,谁能想到?就这两年,abo平权口号喊得震天响,结果公平?哈!结果公平竟然让信息素人成了受益者?反而是beta,开始被?挤兑,被?牺牲。” 第46章 “哦?”钱串子慢悠悠地呷了一口酒,吃了两口火腿肠,“怎么,听你这意思,是感慨自己生不逢时,没赶上这好时候?” “有点。”谢隐承认得干脆,随即又摇头,眼神里是更深的困惑,“但也不全是,我只是想不通,这社会风向转得也太邪乎了,社会地位都能彻底反转?” 钱串子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讽刺的嗤笑,他放下酒杯,诊所昏暗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让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显得异常锐利: “反转?你清醒点!根本没有反转,在我这诊所的海量案例看来,信息素人的生存环境没有半点提高好吗!beta至上反而愈演愈烈。只不过……”他语气带着冷静的犀利,“顶层那帮beta老爷们,把底层beta那点可怜巴巴的权利,当成了政治筹码,献祭出去了!割下层beta的肉,给信息素人闻点荤味,就敢大吹特吹什么‘文明进步’‘平权成果’!把阶级矛盾转移到性别议题上,还美其名曰abo平权,都是扯淡!” 钱串子的话像一盆冷水,狠狠浇在谢隐被酒精灼烧的头顶,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感席卷了他,他终于抓住了那份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怪异感的尾巴——abo平权不是进步,是更精妙,更虚伪的掠夺!是顶层精心导演的一场残酷的转移矛盾的戏码! 有100元,老爷们赚走99元,剩下的一块,原本是分给beta0.8元,信息素人0.2元。如今,他们把原本属于beta的0.1元,给了信息素人,现在beta0.7元,信息素人0.3元。abo为那0.1元打得头破血流,却没人抬头看一眼老爷手里的99元。 “所以,别扯什么鬼平权,大家都是顶层的棋子和耗材而已。”钱串子把酒一饮而尽。 “耗材……”谢隐喃喃重复着这个词,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品不出一丝滋味,只觉得满嘴苦涩,“就算是耗材,耗材和耗材之间总得有个秩序吧?他为什么要替那种……那种邪恶混乱的omega说话?” 谢隐眉头紧锁,脸上是货真价实的困惑,他实在无法理解路危行的立场,明明那个beta就是深受不公。 钱串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幼稚的问题,夸张地挑高了眉毛,用一种“你是真傻还是装傻”的眼神盯着他,然后毫无犹豫地说:“因为他自己就是个omega啊!这还用想?” “……” 钱串子的话,像点破窗户纸的那只蘸水的手指,让光线顺着破洞,照进了谢隐内心的隐秘。 对啊! 路危行是omega!路危行是信息素人! 人家确确实实是站在自己身份的角度去思考问题的,为自己的群体发声,为自己的性别争取权益,这太正常了。 不正常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是自己! 自己假装beta太久,已经忘记了alpha的灵魂,虽然分化成为alpha,但他厌恶alpha,他一天也没有认可过自己这个身份。最终,他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精神上的beta,时刻站在beta角度思考问题。 所以才会在路危行维护omega权益时感到愤怒和背叛,但alpha的信息素,又时不时提醒自己的真正身份,所以才会在abo平权的浪潮中感到如此撕裂和混乱! 谢隐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蹿上来,仿佛脚下的地板骤然消失,整个人悬在了无底的虚空之中。 我是谁?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叩问自己。 是alpha的躯壳里塞着一个beta的灵魂?还是一个逃避自身,背叛本性的懦夫?这种“皈依者狂热”,难道只是为了掩盖内心的巨大冲突和痛苦? 也许,我拼命地合理化beta的特权,对自己强调“beta天生冷静理性适合领导”,告诫自己“信息素人情绪化”,不过是在逃避身份压力,在给信息素人遭遇的歧视找一个坦然面对的理由? 我在一步一步把自己洗脑成一个b权的奴隶吗?不!不是这样的!谢隐内心在嘶吼:我这样做是有目的的,我不是为了权力地位才背叛本我,我只是在这条太长太曲折的报仇的路上,迷路了。 钱串子叹了口气,“人类啊,就是太喜欢规训其他人类了,总要诱导大家去厌恶本我,假定目标勒令其改变,还美其名曰,成长,其实都是瞎扯。” “你……”谢隐抬头,看向钱串子那张淡然的脸,“……是beta吗?”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认识钱串子这么多年,连他的性别都不知道。 钱串子咧开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难以捉摸的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诡异:“你猜!” 他没再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当谢隐七扭八歪着从钱串子的诊所走出来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屏幕亮起,那条发送给路危行的信息依旧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回应。 那“未读”标识,似乎宣誓着他们关系走进了一种谢隐不明白,不了解,也无法处理的状态。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措。 回到家,他昏昏沉沉地冲了个冷水澡,熟练地摸出抑制剂,注射,一如往常。 换好衣服,他走向公司,每一步都像踩在那条未读的消息上,沉重,迷茫,无措。 到公司后,他以为路危行会找借口抓住自己骂一顿,或者干脆因为自己拒绝工作而再次给自己一个惩罚,但都没有,路危行像没看到他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专注地看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 谢隐故意弄出点动静——重重地拉开椅子,用力地放下包,甚至大声跟马瑞说着废话。 但无论谢隐如何笨拙地高频地刷着存在感,路危行都视若无睹。 彻底的无视比最严厉的责骂更让谢隐无助,且心慌意乱。 他竟然怕了。 之前他顶撞客户,擅自行动,殴打保安,甚至捅出私发公告那种篓子,路危行最多是皱眉提醒,或者不痛不痒地给个象征性的处罚,从未真正动怒。 可这一次,仅仅因为对这个案子的立场分歧,吵了个架,路危行竟然……真的生气了? 用这种彻底的沉默将他放逐了? 他放弃他了? 第41章 这种巧合 谢隐痛苦地闭上眼睛, 也许,路危行说得对,我是个虚伪且双标的人? 这样一个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 满口矛盾的人,如此不堪的人, 确实不值得被搭理。 熬到午休,谢隐逃离般地冲出办公室, 一头扎进公司旁边那座商场六层的美食城。 他需要食物,需要喧嚣, 需要一点人间烟火气来填满内心的空洞和驱散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带来的情绪, 他点了一大堆高热量, 重口味的食物,胡吃海塞起来,试图用味蕾的刺激麻痹神经。 一旦吃饱了, 血液会从脑袋里奔赴胃部进行消化,人脑子会变慢, 就不会那么郁闷了。 “呜——呜——呜——!!!” 那刺耳尖锐的“信息素人警报”毫无征兆地划破了美食城的嘈杂,让所有信息素人的神经统统紧张起来, 大家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 整个商场骚动起来, 有人开始往自动扶梯方向狂奔,他的行为,导致不少人跟着他慌乱无序地涌向自动扶梯的方向。 谢隐一把抓住一个正慌乱跑过的商场保安:“怎么回事?” 保安语无伦次:“不,不知道啊……好像……好像下面……信息素……” 谢隐夺过保安腰间的对讲机,直接拧到紧急通讯频道, 嘈杂的电波噪声中,断断续续传来焦急混乱的报告: “3层……3层发现一名未使用任何抑制措施的omega!信息素严重失控!通过中央空调通风系统扩散至整个商场!还有,负一层……负一层超市人群密集……发生推挤!有人摔倒!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谢隐对着对讲机沉着指挥:“听着!立刻广播!循环广播!内容如下:商场空气指数出现异常, 请所有alpha顾客,立刻通过步行楼梯,前往5楼安全通道出口处,注射alpha信息素临时抑制剂!所有omega顾客,请立即乘坐电梯,前往1楼电梯厅出口处,注射omega信息素临时抑制剂!为避免踩踏事故,请所有beta顾客暂时留在原地,保持镇定,等待信息素人疏散完毕后,再有序从商场主出口离开!立刻广播!” 对讲机那边虽然不知道谢隐是谁,他们显然已经乱了阵脚,听到谢隐清晰果断的指导觉得很有道理,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回复谢隐“收到!”后,立刻插上了广播。 谢隐:“等等,临时抑制剂还够吗?没失效吧?” 对讲机那头:“抑制剂?抑制剂充足!每个月卫生局都会检查的!” 第47章 公共场所强制配备的这种临时抑制剂起效极快,能在几分钟内建立信息素屏障,但?是效果短暂,通常只能维持几小时到半天?,是应对突发失控的标准手段。 “很好!立刻进行?广播!”谢隐下令。 广播声很快响彻整个商场,一遍遍重复着谢隐给出的指令。混乱的人群开始按照指令撤退,alpha和omega分流向不?同的疏散点,虽然依旧慌乱拥挤,尖叫声不?断,但?比起刚才无头苍蝇般的乱奔,秩序明显好转了许多。 “源头呢?那个失控的omega控制住了吗?”谢隐对着对讲机那边的人追问。 “在……在3层!他信息素失控严重,但?反抗激烈,不?让任何人靠近!”那边回答。 谢隐思考片刻,交代?道:“别客气,找几个beta打晕他!用最快速度带离空气循环系统的风口,把他关?进信息素隔离室,强制注射临时抑制剂,严密看?守,彻底阻断传播源。另外,通知管理通风系统的人员,马上在空气循环系统注入信息素中和剂,从各个抽风口注入,风速开到最大!快!” “明,明白!呃……先生,请问您是?”对讲机那头终于找到机会询问这个突然出现的指挥官身份。 “我是危机处理公司的工作人员。”谢隐自报家门。 “好的,明白了。”那边一听,更加觉得谢隐的指导权威了。 “还有,派人守住商场所有出入口,只出不?进!出去的每个信息素人,必须确认注射了临时抑制剂。另外,立刻报警,让他们带强效镇静剂过?来收人!”谢隐语速飞快地补充。 “先……先生!有突发状况!”对讲机那边的声音忽然焦急起来,“在面?……面?馆!几个信息素失控的alpha,正在袭击一个路人omega!情况非常危急!” 谢隐刚想问在几楼,马上发现不?用问了,自己已?经?看?到了斜对面?那家面?馆里的混乱景象—— 四?个双目赤红的失控alpha,如同野兽般围住了一个蜷缩在地几乎失去意识的年轻omega,其中一个壮硕的alpha正狞笑着,粗暴地开始撕扯着omega的裤子,周围食客惊恐退避,无人敢上前。 “让警察带上麻醉针!”谢隐对着对讲机补充了一句后,把对讲机甩开,冲着面?馆而去。 他走到面?馆门口时,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瑟瑟发抖的老保安在门口挥舞着警棍,却慑于alpha狂暴的气息,不?敢踏入一步。 就在那施暴的alpha即将得手之际,谢隐快步窜进面?馆,一记凶狠的侧踹,精准地命中那个施暴alpha的侧腰,巨大的力道让对方惨叫着飞了出去,还撞翻了两张桌子。 谢隐毫不?停顿,抓住机会,一把抓住地上那个几乎昏厥的omega的脖领子,把他从那几个发狂的alpha中拽出来,像拎着小鸡般将他用力甩向门口的人群方向。 那白发保安还挺有工作意识,竟然颤巍巍伸手去接,结果可想而知,老保安跟omega同时倒地,那老头的骨头嘎嘣嘎嘣就断了,也不?知道断了几根。 眼见到手的猎物被夺走,狂暴的alpha们彻底被激怒了,他们发出野兽般原始的咆哮,赤红凶狠的眼睛纷纷锁定了谢隐,转而呈四?角阵型,配合着,开始围猎谢隐。 他们的诡异的呼吼声在安静下来的面?馆里格外清晰,可怖,浓烈的信息素,从求偶和发晴的味道,开始慢慢变成攻击和压制。 谢隐并不?怕他们的信息素,但?很烦,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信息素和情绪,尽量不?被这几个兽化的东西所影响。 周旋了几个回合,谢隐意识到,一对四?,即使是他,正面?硬刚也绝无胜算!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准备智取。 alpha最了解alpha——信息素失控状态下,力量暴增,但?大脑被信息素主宰,趋于本能化,说白点,就是凶猛但?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谢隐心里盘算好计划后,抓起手边一个胡椒粉罐砸向最左边alpha的面?门,在对方下意识用手挡脸的同时,他身体十分顺滑地从右侧的空隙滑出。 紧接着,他开始引导那几个alpha追逐自己,并把他们全部引进了厨房。 “关?门!锁好!”他冲着外面?依然在围观还没撤离的人群厉声吼道。 “哐当——!” 厨房的门被一个胆大的顾客推上了,但?门锁在内,外面?是锁不?上的,一群顾客见状一拥而上,从外面?把门死死抵住,防止那些alpha出来伤人。 狭小的厨房成了临时的斗兽场,关?门逗狗的谢隐无比灵巧,在狭窄的空间里腾挪闪避,不?断激怒着追逐他的野兽。一瓢滚水泼过?去,烫得一个alpha哇哇乱叫;一把生面?条甩在另一个脸上,遮挡视线;脚下一滑,引着第三个撞在坚硬的冰柜门上……每一次挑衅都让这些狂暴的alpha更加失去理智,之前的配合荡然无存,为了抓到谢隐,他们都开始手脚并用了。 这边谢隐在单挑发狂的alpha,另一边,商场冲上了热搜,标题是:【omega未用抑制剂引发群体慌乱】 有些媒体闻着味儿就来了,不?但?配上了人们在超市里推搡踩踏的视频画面?,还拟出耸动,挑拨性和煽动性极强的新闻标题: 【失控信息素血洗地下超市】 【alpha暴动!omega信息素或成灾难源头?】 【一人放纵,百人受伤:omega自由的代?价谁来买单?】 【信息素失控频发,立法强制管控刻不?容缓!】 舆论的矛头,几乎一边倒地指向了那个身处发热期,不?使用抑制剂和阻隔贴,也不?待在家里,而是去了人流量密集且不?通风的室内公共场所的omega。 这当然是商场方最希望看?到的舆论走向——将公众的注意力牢牢锁定在“个人失责”上,这样,就没人会讨论为什?么?omega在商场3层信息素失控导致扩散,而负一层的超市会这么?快被污染。 一边是满网热搜,一边是满身alpha。 一挑四?的极限周旋,消耗巨大,导致谢隐的动作不?可避免地开始出现一些迟滞。 就在一个最为凶悍的alpha如同熊般向他猛扑过?来,双手眼看?就要抓住他肩膀的刹那—— 一只有力的手,突兀地从那狂暴alpha的身后探出,猛扣住了alpha粗壮的手臂。 “砰——!” 那alpha壮硕身躯被狠狠掼在坚硬油腻的地砖上,后脑勺与地面?发出闷响,顿时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谢隐躲避其他alpha的百忙之中瞅了出手相助的义士一眼。 路危行?!? 他的大脑空白了一瞬,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种巧合……简直像蹩脚电视剧的狗血桥段! 再看?一眼,确实?是路危行?。 一股奇怪的暖流和安全感涌上心头。 第42章 你脸红什么? 路危行怎么会这会儿出现在这里?谢隐的?心不自觉的?悸动起来, 酸酸涨涨的?,跳动频率都乱了:这么有?缘份吗?还是心有?灵犀,感觉到我有?危险来救我, 趁机破冰…… 就?在谢隐看着路危行愣神时?,另一个发疯的?alpha从角落窜出, 毫无征兆的?暴起,撞向谢隐的?后背。 “呃!”巨大的?冲击力?让谢隐猝不及防, 脚下踉跄,被撞得连退几步。 更糟糕的?是, 这“几步”的?方向, 不偏不倚, 正好将他整个人撞进了身?后路危行怀里,又正好将脸埋进了路危行的?颈窝。 路危行的?omega信息素气息,烫得谢隐浑身?的?毛孔都骤然一缩, 仿佛接触的?不是颈窝,而是一块烧热的?铁。 他无意识地悄悄深吸了一口气, 再一口…… 嗯?什么味道都没有?啊。 是幻嗅。 意识到自己又在下意识闻路危行时?,谢隐的?耳廓和脖颈上, 那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薄薄的?绯色。 我疯了吗我?打架打到一半, 抱着omega闻来闻去?怎么这么像个变态?此时?谢隐无比想给自己一拳。 人就?是这么奇怪,不知道对方是omega时?,勾肩搭背毫无压力?,亲个嘴都能一笔带过,坦然极了。 可一旦知晓了那层身?份, 所有?的?接触像是被强行注入了暧昧的?糖浆,黏黏糊糊,不清不楚, 连谢隐自己都搞不懂自己在想些什么。 “你脸红什么?”路危行看着怀抱中的?谢隐。 谢隐没说话,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也没办法解释,所有?的?尴尬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燥热全都转化成了汹涌的?怒气,“啊——!”他大喝一声,借着路危行扶住他的?力?道,腰腹发力?,双腿蓄力?后一个猛踹,把那个偷袭的?alpha踹倒在地。 “砰——!” 那alpha被这含怒一脚踹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散落一地的?锅碗瓢盆上,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破碎声。 然后谢隐跟有?力?气没处撒似的?,揪住旁边另外几个蠢蠢欲动但还未来得及做妖的?alpha,毫不留情地挥拳猛捶! 第48章 拳拳到肉,砰砰作响,把那几个alpha揍得鬼哭狼嚎。 “你转行吧,”路危行抱臂站在一旁,笑笑地开口,“我看你挺有?天赋的?,更适合去警方的?abo防爆小组,打起alpha来倒是游刃有?余,还能顺便?宣泄情绪,一举两得。” 路危行此话一出,谢隐那点因对方及时?出手相助而刚刚重燃的?一丝感动小火苗,“噗”的?一声,被这盆冷水浇得连烟都不剩了。 他狠狠瞪了路危行一眼,刚想反驳,只听?几声极其轻微的?“咻咻”破空声,四支特制的?强效麻醉针几乎不分先后地钉入那四个被谢隐揍得七荤八素的?alpha身?上。 几乎是同时?,刚才还挣扎的?alpha们软软地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射击alpha的?,正是路危行口中用来调侃谢隐的?“abo防爆小组”。 此时?,其他部门的?警察也赶到了,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训练有?素的?队伍迅速涌入。 警员们用防爆信息素屏障车划分安全通道,优先引导,护送那些没有?受到被动影响,只是受到惊吓的?omega们和几名面色苍白的?孕妇撤离。 那些已经出现被动发热迹象的?omega则被小心地抬上担架,紧急送往医院。 最后,所有?在场的?alpha,无论是否已经失控,都被集中起来,在警察的?严密监视下,在临时?抑制剂的?基础上,统一补充注射增强抑制剂。 混乱的?场面终于被彻底控制住了。 此时?,一个穿着商场制服的?人迎着路危行而来,跟他握手,嘴里还大声说着:“您就?是路总监吧!来得可真快。我是商场的?市场营销部经理?。” 呃……谢隐内心一阵剧烈的?尴尬:什么鬼有?缘分,电视剧般的?巧合,心有?灵犀来救我,趁机破冰……统统都是自己的?幻想,原来是客户给公司打电话,派路危行来干活的?。 想到自己刚才心中那澎湃的?悸动,谢隐真想跳起来给那时?的?自己两巴掌。 正当谢隐疲于应对那过于丰富的?内心世界时?,一位警衔较高?的?警官走到他面前,郑重向他进行感谢其见义勇为行径后,把他请到一边现场做笔录,他可是此案的?第一证人。 谢隐点点头,跟着警察走向临时?设置的?笔录点。路危行则是被另一个警察带到了一边,也要做笔录。 这边笔录刚进行到一半,商场方面最担心,也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起初的?质疑还集中在那个失控的?omega个体身?上,但此时?,矛头已经全面转向了商场管理?方: 【商场应急预案为零,聘用70岁骨质疏松保安,处理?危险竟全靠外援】 嘲讽和指责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各种段子手闻风而动,标题一个比一个刻薄尖锐。 市场营销部的经理拿着平板电脑,越看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不过是个普通商场的?部门经理?,没经历过什么舆论的?大风大浪,更没遇到过自己处在舆论中心的?状况,看着那些汹涌的?负面评论和疯狂转发的?截图,他感觉自己的?眼皮不受控制地狂跳,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你别急,很快就?好了。”刚做完笔录的?路危行安慰经理?。 “很快就?平息了?”经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看着路危行,眼中带着希冀。 “不,很快你就?麻木了。”路危行笑了笑。 经理?:“……” 在铺天盖地批判商场的?内容中,也穿插着一些“更宏大的?叙事”: 【通风管道竟成信息素高?速公路,维修款项进了谁的?腰包?】 【抑制剂太贵还是管制太严?超市踩踏背后的?制度之殇】 【月薪三千的?omega,不打抑制剂是他的?错吗?】 刚刚配合警方做完笔录的?谢隐,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最新的?热搜。看到这些明显带着煽动性和预设结论的?标题,他嫌恶地皱紧了眉头。 这是哪个群体开始借题发挥了,根本?不用猜。 每次社?会出现点问?题,他们总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找到各种刁钻甚至匪夷所思的?角度,进行他们那套“定体问?”的?固定流程,真是“爱岗敬业”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不过这次,网友似乎并?没有?完全被这股力?量牵着鼻子走,依旧揪着商场的?具体责任不放,特别是那个“古稀保安”的?问?题,成了段子手们的?创作源泉: 【这保安下班了是回家?还是回养老?院?】 【一般保安的?装备:手电筒,对讲机,电棍;保安爷爷的?装备:老?花镜,保温杯,拐杖】 【你们不懂,这才是大杀器,见到歹徒不用制服,往地上一躺,成为歹徒的?噩梦】 看着网上段子手们的?狂欢,市场营销部经理?气得跳脚,但又毫无办法,这保安招聘明明是物业部负责的?,他纯属背锅侠!可物业经理?跟他平级,他憋了一肚子火也没法直接冲过去骂街,只能自己干瞪眼。 混乱的?现场终于被彻底清理?干净,警察抬着被麻醉的?alpha们离开了。 谢隐和路危行跟着市场营销部经理?去了会议室——一场临时?危机处理?会议立刻开始。 “首先,”谢隐一如?既往地占据了会议的?主导位置,语气果断,“立刻宣布停业整顿三天,彻底清除所有?区域的?信息素残留,尤其是通风管道!全程直播,要让顾客看到我们整改的?决心和诚意。” 市场营销部经理?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谢隐:“这位先生是?”他有?点懵,这个见义勇为的?帅哥,怎么转眼就?跟着来指挥他们内部会议了?还第一个发言? “他是我同事。”路危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指随意地敲着桌面,介绍谢隐时?,甚至都没往他身?上瞟一下。 这个态度让谢隐无比不爽,但仔细一想,他俩还在冷战,并?没和好,也就?认了。 经理?恍然大悟,长?长?地“哦”了一声,眼神在谢隐和路危行之间来回扫了两下,脑补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电视剧里的?情节,什么夺权,什么抢位。 谢隐没理?会经理?的?脑补,继续快速部署:“现在,舆论针对你们商场的?主要问?题集中在:危机处理?反应迟钝,处理?手段极其业余,保安队伍老?龄化且关键时?刻不作为,管理?层监管严重失职,以及通风系统设施存在重大安全隐患且未及时?维修。你们的?道歉声明和后续整改方案,必须围绕这几个核心痛点展开,逐项回应,提出具体的?可执行的?整改方向。” “别的?我都承认,我们确实有?疏漏,但这个通风系统设施故障,绝对不可能!我们商场上周末刚刚进行了月度大排查,所有?报告都显示一切正常,这才过了三天啊!通风和消防,是我们这类营业场所查得最严频率最高?的?!几乎就?是月月大查,周周小检!数据都存档的?!”经理?的?语气带着被冤枉的?委屈。 谢隐在手机上查了一下,商场这类的?公共场所的?通风系统检查确实是物业经理?说的?这个频率,他应该没说谎,他刚想再问?问?细节,手机上一个帖子的?内容引起了他的?注意。 【为什么在3楼的?omega信息素失控,能快速引起整个楼的?污染?信息素滤芯是摆设吗?】 对啊!公共场合的?每个抽风口和出风口,都强制安装了高?效的?信息素中和专用滤芯。理?论上,即便?有?人信息素失控,恰好所在区域的?滤芯也失效了,但信息素也不可能毫无阻碍地通过通风管道,再通过其他未失效中和滤芯,扩散至整个商场! 除非所有?滤芯同时?失效,那肯定就?不是巧合了。 是采购的?这一批次滤芯本?身?就?有?严重的?质量问?题?还是……有?人从中动了手脚,以次充好,甚至直接调包成了毫无作用的?假货? 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谢隐感觉不妙。 第43章 默契 路危行跟经理说话的?声音, 打断了谢隐的?思考:“当务之?急是先出声明,针对?网上诟病最严重,最直观的?几个问题进行重点?回应和诚恳道歉。至于通风系统和更?深层的?原因, 声明里用‘积极配合调查,后续公布结果?’一笔带过, 模糊处理。” 经理连连点?头。 半小时后,一份措辞严谨重点?突出的?声明稿被?谢隐初步拟出: 一, 工作人员情况说明: 经核实,现场参与秩序维护的?人员, 年龄为65岁, 其岗位性质为“巡查劝导员”, 并?非防暴安保人员。其主要职责为日常秩序维护,文明行为劝导及顾客服务指引。 该岗位系本商场积极响应政府“延迟退休,帮扶低收入老年人”政策所设立, 针对?如?门卫,保洁, 巡查等强度要求不高的?辅助性岗位。 第49章 事发时,因主力安保力量集中于负一层处理另一突发险情, 导致六楼区域出现安保力量临时空虚。 本商场承认在人员调配预案及应急响应机制上存在严重考虑不周与执行漏洞, 对?此深表歉意,并?将严肃追责,彻底整改。 二,通风系统说明: 本商场始终将顾客安全置于首位。 商场通风系统(含信息素中和滤芯)的?最新合格检测报告(附链接)已公示,证明商场日常安全履职到位。 本次事件中信息素异常扩散的?具体成?因复杂, 本商场正?全力配合政府相关部门进行深入技术调查,结果?将第?一时间向社会公布。 三,反省和承诺: 本商场深刻认识到, 因缺乏大型突发事件实战经验,导致初期现场处置存在明显不足。 事发后,本商场已立即启动最高级别应急预案,并?采纳专业机构意见,积极配合警方及医疗部门进行善后处置。 本商场郑重承诺,将立即建立并?严格执行季度性全员突发事件实战演练机制,全面提升应急处置能?力,坚决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声明发出后,舆论?果?然平息了不少,倒不是这个声明有多高明,而是大众心里其实也明白,这次事件本质上是多个极端小概率事件叠加的?意外,商场虽有过失,但并?非罪魁祸首。 尤其是商场响应国家政策,招聘低收入老年人再就业的?举动,在这个“35岁即面临失业焦虑”的?社会背景下,竟然意外的?暖心,引发了不少好评。 眼见风评好转,谢隐授意放出,路人拍摄的?保安爷爷在混乱中不顾自身安危奋力接住谢隐扔出去的?omega,导致自己骨折的?感人片段,引起了大众的?口碑逆转。 但是,网络舆论?如?同洪水,负面情绪需要宣泄出口。当商场这个“靶子”通过声明和“暖心爷爷”的?形象,暂时堵住了一部分宣泄口时,那汹涌的?负面情绪便自然而然更?加猛烈地冲向了事件的?源头——那个失控的?omega,以及他所代表的?群体。 起初的?讨论?还算克制,聚焦于那个omega的?个人动机:他为何在发热期坚持进入人流量巨大的?商场?是否使用了劣质抑制剂?是否有精神问题? 但很快,讨论?就失控地上升到了对?整个omega群体的?攻击: 【失控omega良心何在?发热期为何坚持逛商场?】 【omega生化恐怖主义】 【omega的?‘自毁式袭击’何时休?社会安全成?本谁来买单?】 其间,也夹杂着一些针对?那几个行凶alpha的?声讨: 【alpha的?野兽本能?再酿惨剧!】 【谁在纵容alpha威胁公众安全?】 然而,这些声音很快又被?带有更?明显引导性的?言论?淹没?: 【omega不贴阻断贴=激发alpha兽性=借刀杀人!其心可诛!】 【omega,万恶之?源!】 看?得出,厌a和厌o的?两股力量在舆论?场上激烈地撕扯,博弈,相互攻击。 渐渐地,这种攻击开始无差别地覆盖到了全体信息素人,一些更?极端的?言论?甚嚣尘上: 【受害者家属哭诉:孩子被?人推倒满脸血!他才三岁】 【信息素人的?自由凭什么让无辜者买单?】 【立法限制信息素人在发热期/易感期出门刻不容缓!】 【要求公共场所信息素人佩戴外置信息素净化装置!万人签名中】 【建议设立信息素隔离区!】 【建议剥夺危险信息素人的自由!社会安全高于一切!】 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刷新的?,充满戾气和偏见的?极端言论?,谢隐感觉胸口堵着一股郁气,无比想跟身边的?路危行讨论?一下这离谱又危险的?舆论?走向,探讨一下这背后隐藏的?社会割裂和群体对?立。 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他之前“主动”了那么多次,路危行都不搭理自己,此时此刻,他不想再自讨没?趣。 沉浸在自尊心问题中的?谢隐,压根儿没?发现路危行其实一直在偷看他。 接下来的?会议内容,基本就不是围绕舆论引导讨论?了,而是研究如?何装死,以及后续方案,因为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参与abo骂战,根本没人再关心商场消毒进行得怎么样,明天开不开门,通风系统到底怎么回事了。 正?当会议接近尾声,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时,办公室的?门被?忽然推开。 物业经理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通风系统使用的?信息素中和滤芯,他神色慌张,眼神急切地在会议室里搜寻,最终锁定在市场营销部经理身上,拼命地使着眼色。 市场营销部经理本就因为背锅憋了一肚子火,看?到物业经理气不打一处来,但最终还是满脸不爽地站起身,跟着他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谢隐和路危行同时沉默,同时伸着耳朵,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门外那刻意压低,却难掩激动的?交谈声上。 偷听时,两人的?头不自觉地越靠越近,不知不觉中头脸贴在了一起,这突如?其来的?贴贴,让空气仿佛带电一般,让他俩同时被?弹开了。 他们?谁都没?有表现出尴尬,因为尴尬代表在意,于是同时假装无事发生一样,转头继续。 “这个是咱们?商场每天早晨开门前,必须更?换一遍的?中和抑制剂通风滤芯!”物业经理的?声音不是一般的?紧张。 “怎么了?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啊?”市场营销部经理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和困惑。 “被?人调包了!这个是假的?!高仿的?,里面根本没?有有效成?分!”物业经理的?声音压得更?低,却更?显惊惶。 “什么!?你怎么发现的??”市场营销部经理的?声音忽然拔高,又快速压下去。 “正?品滤芯在特定光线下有隐藏的?激光防伪编码和批次号!我?刚才不放心,拿紫外灯挨个去照了!现在所有通风口的?滤芯,全都是假的?!壳子一模一样,但里面装的?是普通活性炭!上面根本没?有能?中和信息素的?特殊药剂!”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市场营销部经理的?声音充满了怨气和讽刺。 “我?害怕什么?又不是我?采购的?假货!告诉你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物业经理也急了。 “我?准备什么?又要让我?背锅啊?这明明是采购部和仓库管理的?问题!”市场营销部经理的?声音带着愤怒。 眼见门外两个经理的?争执声越来越大,火药味越来越浓,马上就要吵起来,会议室内的?谢隐和路危行再次展现了惊人的?同步率。 两人同时从座位上蹦起,同时猛地拉开会议室的?门,同时出现在两位争执的?经理面前,对?着他们?异口同声道: “别吵了,查监控!” “查什么?谁换的?滤芯吗?”物业经理被?两人突然出现的?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问。 “查那个omega!”谢隐和路危行的?声音再次完美地重叠在一起。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默契,俩人都尴尬无比,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说也奇怪,沉默也奇怪。 “嚯,你们?二位在公司里一定是好搭档,好朋友吧?瞧这默契劲儿!”物业经理浑然不觉气氛的?异样,拍着大腿由衷赞叹。 更?尴尬了。 前往监控室的?路上,谢隐为了摆脱尴尬的?气氛,开始跟物业经理分析案情: “几百个滤芯被?神不知鬼不觉地集体调包,只可能?在运输环节整批动手脚,不可能?是进入商场后才被?更?换。运输过程太长,环节太多,溯源很费力,得需要警方出手,咱们?做不到。但查那个omega就不一样了,”他语气变得锐利,“查他的?行动轨迹,在商场就可以,因为处处都是摄像头。” 物业经理露出迷茫的?神情,“但是,滤芯跟omega之?间,什么关系?” “他应该知道滤芯被?调换,才会趁着发热期专门来逛商场,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谢隐解释,“不可能?是巧合。” “你是说……换滤芯的?和omega是一伙的??”物业经理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懊恼地挠头,“我?还以为是采购部经理那孙子吃了回扣呢!” 谢隐都听笑了,你们?这商场的?管理层,是个筛子啊,全是窟窿。 谢隐的?推论?,立刻掀起了物业经理的?“侦探”热情,他精神一振,脚步都变得虎虎生风,仿佛下一秒就要揪出真凶。 然而,跟在一旁的?市场营销部经理却是一脸生无可恋,满眼写着“我?只想下班”几个大字,对?这场探案大戏提不起半分兴致。 “把这事儿查个水落石出,拿到证据交给警方,信息素导致商场混乱事件的?性质就升级成?刑事案件了。”一直沉默的?路危行忽然开口,“无论?是指控有人恶意调包滤芯,制造信息素灾难,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只要官方蓝底白字公告一出,商场立刻就能?从这摊浑水里洗白了。”路危行拍了拍市场营销部经理的?肩膀,“或者说……彻底转移公众视线。” 第50章 路危行抛出了最能?让市场营销部经理上钩的?鱼饵。 第44章 阴谋开始浮出 虽是?鱼饵, 但不是?骗人——有精心策划的阴谋在前,谁还会揪着管理疏忽不放?有“投毒”的骇人情节在,谁还会细究那些?流程上的漏洞?当焦点被引向耸人听?闻的刑事案件, 一个商场在突发事件中的反应能力是?否足够“专业”,马上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市场营销部经理听?完, 黯淡的眼睛爆出希望之光,他二话不说, 立刻掏出手机,语气振奋得如同打了鸡血, 对?着电话那头命令道:“赶紧!把楼下那台咖啡机和最?好的豆子?给我送到监控室来!立刻!马上!还有宵夜, 水果和零食也要。咱们看他个通宵!” “不用, ”谢隐哑然失笑,“知道出事的时间地点,查那个时候的监控就好了, 哪里需要通宵那么夸张?” “电视里不都?是?那么演的?”物业经理说。 谢隐觉得这个商场的管理层挺好,全?员喜剧人。 四个人来了监控室, 那显示器分割出无数个跳跃的方格世界,监控操作员得知他们的来意, 即刻就调出当时3楼涉事omega的画面?。 看样子?是?早有准备, 知道会有人要来查询,早就找好摆在那了。 但随着omega画面?一起被调出的,还有谢隐扑进路危行怀里,偷偷吸他颈窝的那几秒钟的画面?。 谢隐的表情这么说呢,猥琐算不上, 但也绝对?不清白?,有点迷醉的意味。 一时间,监控室静得跟谢隐的大脑似的, 死寂,无声,尴尬,茫然,不知所措……幸好这里面?没有马瑞那种愣子?,没人对?此进行点评。 就在几秒前,谢隐还觉得那个操作员很不错,很有超前意识,此时的谢隐只觉得他很讨厌。 路危行直勾勾看着视频,那眼神?怎么说呢?迷惑不解?若有所思?恍然大悟? 在物业经理的一声假咳之下,操作员慌忙把这段视频切掉了。 市场营销部经理自?然也看出了端倪,赶紧说:“开始查监控吧咱们?时间不早了。” 谢隐如蒙大赦,从尴尬中挣脱,他第一次觉得进入工作状态这么美好。 屏幕上开始播放omega从进入商场开始的所有监控内容。 很快,谢隐就指着其中一个镜头,“停!” 画面?内容是?那个涉事omega,正?低头专注地看着手机的屏幕:“放大!能看清他手机屏幕吗?” “可以。”在操作员一顿操作下,手机画面?大致清晰可见?了。 “他在看什么啊?都?是?黑框?”市场营销部经理一头雾水。 “继续播放。”谢隐对?操作员说。 随着视频的进展,那个omega像是?在一边对?比手机上的黑框,一边摸索寻找,最?后,在一个通风口下,露出“找到了”的惊喜。 “商场平面?图!”谢隐再次和路危行异口同声。 这次,俩经理的眼神?明显意味深长了许多。 此时,谢隐已经不觉得尴尬了,麻木了。 “那个位置,有什么特别?之处?”谢隐问。 “那是?整个商场空气循环系统最?中心位置的一个大型抽风口,离整个商场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都?近,还挺会选。”物业经理解释。 谢隐秒懂,这个位置,能让信息素同时并快速扩散到全?楼,均匀点火,同时出事,不给商场任何反应的机会。 紧接着,那个omega警惕地左右张望,确认无人注意后,迅速撕掉了侧脖颈上的信息素阻断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液体涂抹在自?己的腺体皮肤上。 涂抹完成没多久,监控画面?清晰地记录了他身体突然的剧烈颤抖和失控状态——信息素失控爆发了。 “信息素诱导剂?”路危行揣测。 “应该是?。”谢隐表示赞同。 他在稳态生物时体验过?诱导剂的厉害,当然,路危行也体验过?。 果然,那个omega就是?故意的,这一切都?是?精心策划的阴谋。 “报警吧。”谢隐对?着市场营销部经理说,“你们商场被人算计了。” 这一招狠辣至极——一个被贴上信息素不安全?标签的商场,信誉必崩塌,客流会断绝,倒闭只是?时间问题。 市场营销部经理震惊得嘴巴微张:“现在的商战都?玩得这么高端了?不是?偷公章,拔网线,开水浇发财树吗?” “我们商场居然还有对家?”物业经理比他同僚更震惊,一脸难以置信,“我们这种体量的地方,值得对?手下这么大血本?利用信息素危害公共安全?,这可是?违法犯罪啊!” “根据我以往的工作经验,人类的心眼远远比想象的,要小得多。”谢隐说这话时,眼睛是?看向路危行的。 警方接警后迅速反应,再次进驻商场,全?面?取证——利用信息素危害公共安全?,这已是?不折不扣的重罪。 那个尚在abo特殊病区留观,还穿着病号服的omega,连出院手续都?没办,直接转成了“保外就医”,被荷枪实弹的警察严密看守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嫌疑人似乎并无顽抗之意,根本没想隐瞒,第一次审讯,他便竹筒倒豆子?般全?盘托出:承认整起事件皆由他一手策划,目的就是?报复商场。 原来,他曾是?商场内一家小店的租户。在商场初建,门可罗雀的艰难时期,他以极其优惠的价格签下了五年租约。 去?年,商场因某部爆款电视剧取景而意外蹿红,成为?网红打卡地,客流激增,他的小店也终于苦尽甘来,开始盈利。 然而,今年租约到期,商场物业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续约请求,任凭他如何苦苦哀求都?无济于事。 多方打听?后他才得知,自?己的铺位已被商场以高出近一倍的价格,租给了另一家背景很硬的品牌。 他愤怒之下,策划了这场报复行动。 警方的案情公告一出,商场很快从千夫所指的罪魁祸首,摇身一变成了受害者,压在商场头上的舆论大山,轰然移除。 看到公告的市场营销经理,积攒多日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他一头冲进物业办公室,跟物业经理对?喷三小时。 市场营销经理细数着物业部那些?令人发指的骚操作,是?如何一口口把黑锅精准无误地扣在自?己部门头上的。 “那能怪我吗?那omega让我原价续租,我怎么可能答应?我也有kpi的!”物业经理被骂得面?红耳赤,拍案而起,毫不示弱地吼回去?,“你们这些?只会烧钱的部门,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指手画脚哇啦哇啦?你整个部门都?是?靠我们收租养活的!” 两人脸红脖子?粗,唾沫横飞,激烈的争吵声几乎掀翻屋顶,全?然不顾形象。 就在这场经理大战如火如荼,难分难解之际,谢隐的后续危机处理方案发送到了相关?负责人的邮箱。 核心有两条: 1.人道关?怀,担当责任 商场将承担所有在事件中受伤顾客的全?部医疗费用。 2.彻底整改,重塑信任 公布一系列硬核整改措施——在商场各关?键区域配备足量的应急抑制剂和阻断贴;升级改造通风系统,在敏感区域加装信息素隔离门。 “这……这得花多少钱啊?”财务部经理看着预算表,肉疼得直抽冷气。 “钱?你要算大账!”市场营销部经理按照谢隐传授的忽悠模式,“这可是?千金难买的好名声!比砸几千万投广告都?值!你想想,我们赔付的每一位顾客,以及他们的家人,朋友,感受到商场的诚意和担当后,会变成什么样?他们会是?我们最?忠实,最?铁杆的客户群!口碑传播的力量,懂吗?” “老板怎么说?”财务经理明显被这套说辞打动了,但钱袋子?捂惯了,还是?需要更硬的理由。 “老板说,破财免灾。”市场营销部经理笑得十分谄媚。 “行吧。”财务经理同意了,在拨款申请上盖下了鲜红的印章。 资金到位,整改启动,商场不仅安然渡过?危机,还因祸得福,赢得了一波“负责任,有担当”的正?面?流量和口碑。 然而,就在商场内部稍稍松口气时,外界的风暴却并未平息——网络上关?于abo群体的极端对?立骂战非但没有降温,反而愈演愈烈,言辞之激烈,戾气之深重,隐隐有从虚拟空间蔓延到现实世界的危险趋势。 谢隐敏锐地嗅到了异常。 按常理,随着核心事件的尘埃落定,相关?的舆论热度应该自?然退去?,但这次却反其道而行之,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处不断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这不对?劲。 谢隐陷入沉思,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思考再三,他果断下达指令,要求讯安合作的舆论监管公司深入调查那个嫌疑人omega在网上的所有言论轨迹和关?联账号。 第51章 商场风波看似告一段落,但谢隐和路危行的冷战,却并未因突如其来的并肩作战而有丝毫缓和的迹象。 路危行依然是?那副半死不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模样。起初,谢隐还尝试着主?动搭话,但碰了几次钉子?后,他就也开始不搭理对?方了。 冷战中的谢隐虽然难受,但也没那么难受,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操心——他收到了一份来自?舆论监管公司的初步调查报告。 那个嫌疑人omega,其网络活动轨迹显示,竟然是?某个名为?净化壁垒的极端反信息素人组织的活跃成员! 一个omega,厌信息素人? 这么离谱吗? 这个隐秘的组织,与眼前这场席卷网络,愈演愈烈的abo群体极端对?立骂战,是?否存在某种深层的,不为?人知的关?联? 一个个巨大的问号,沉甸甸地压在谢隐心头。 谢隐当即给一位干调查记者的老朋友打了电话,约他晚上下班后一起吃饭。 反正?自?从开始跟路危行冷战,加班也没了,出差也没了,谢隐竟然难得地过?上了朝九晚五的正?常作息。 但每天看着路危行带着马瑞出出进进,他的心里还是?难掩的不爽。 还没到下班时间,他便开始提前收拾东西,因为?那个记者朋友选的那家餐馆的地址,离公司很远,他打算早点走,避开晚高峰。 可正?当他准备关?电脑时,叛徒马瑞谄媚的声音出现了: “老大,路总监通知,紧急案情分析会,五分钟后小会议室。” 快下班开会?这路危行又搞什么幺蛾子?? 第45章 火热的冷战 “你帮我请假。”谢隐头都没回, 声音冷淡。 “恐怕……不行吧。”马瑞的表情突然充满了恐惧,声音都在发抖。 “有什么不行的?”谢隐看?向马瑞,但他视线直接越过马瑞头顶, 看?到的是站在马瑞身后的路危行。 “那就帮我请病假。”谢隐迎上路危行的视线,毫不退缩, 话却是对?着已经抖如筛糠的马瑞说的。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 马瑞哭丧着脸转向路危行,磕磕巴巴地说:“路……路总监, 谢组长说……说他身体不适,要请病假。” 路危行的视线也依旧锁在谢隐身上, 对?马瑞说: “转告谢组长。首先, 他需要提供由本?市公立医院出具, 加盖公章的有效病假证明原件。证明上必须清晰包含员工姓名?,身份证号码,明确诊断的疾病名?称, 医生建议休息的具体天数等关?键信息。同时,需附上本?次就诊的完整病历记录, 相关?检查报告,如血液化验, 影像学?报告等, 复印件作为佐证。” 其次,他需严格按照公司《员工休假管理办法》第三章 第七条规定,填写《员工病假申请表》。表格需详细,工整地写明个人信息,所在部门, 请假事由,与诊断证明一致,病假起始日期, 预计结束日期及总天数,并在申请人签字栏亲笔签名?。 然后,将填写完毕并签字的《员工病假申请表》连同医院出具的诊断证明原件,病历及检查报告复印件等全套材料,一并提交至其直属上级,即我本?人处,进行初步审核与批准。 最后,待我审批签字后,他需将获批的申请表及所有证明材料原件,在工作时间?内亲自送至人力资源部考勤专员处进行备案登记,完成最终请假流程。人力资源部将在三个工作日内核实材料并确认其病假状态生效。” 这完全就是明晃晃的为难! 这一长串繁琐的程序要求,在讯安这种常年出外勤,紧急任务多,坐班时间?灵活甚至无需打卡,请假全靠口头或一条信息知会的公司里,简直荒谬绝伦! “谢…谢组长,路总监说,首,首先……”马瑞脸色煞白?,他无法复述这绕嘴的要求。 这次还没等马瑞把这段话重复下?来,谢隐直接打断了这个荒唐的对?话:“我病好了!不请假了!走,去开会!” 谢隐站起身拿起电脑,看?都不看?路危行,一把推开挡在中间?,吓得快尿裤子的马瑞,大?步流星地朝着小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会议室的门被谢隐“砰——”地一声推开,力道之大?让门板在墙上反弹出沉闷的回响。 自始至终,他完全无视了落后几步,同样面色沉凝的路危行,仿佛对?方只是空气。 等待开会的组长们看?到他,纷纷呈现出一种敬而远之的姿态。 也不怪他们不爽,这段时间?被谢隐连累到每个人各种报告写到心力交瘁,大?家纷纷表示,上学?时都没写过这么多字。 会议的主题很?明确:复盘近期结案的几个重要案例,总结经验教训,同时部署新阶段的工作任务,分派具体职责。 复盘环节不可避免地要涉及路危行和谢隐共同完成的工作。 然而,这两个人,一个坐在会议桌这头,一个坐在那头,中间?仿佛隔着整个世界,别说眼神交流,连一个音节都吝于施舍给对?方。 当?需要沟通信息时,他们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之前的沟通方式,使用?传声筒马瑞。 “马瑞,你告诉路总监,他提供的……” “马瑞,你告诉谢组长,他说的……” 面对?此等情况,整个部门的组长都表示无语。 他们曾经以为,谢隐杀伐果?决,雷厉风行,虽然暴躁,但是是个成熟的小领导。 他们也曾经以为,路危行大?气沉稳,运筹帷幄,虽然阴晴不定,但绝对?是个将才。 如今这两个人,简直跌破所有人的眼镜!两位精英骨干的人设崩得稀碎,只剩下?大?写加粗斜体的“幼稚”二字。 但大?家也不敢说也不敢问啊,一个直属领导,一个业绩第一,而且这两人之间?,似乎还总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总而言之,是一种极其别扭,又极其紧密,但又环绕着不爽的奇怪氛围。 会后,谢隐直奔约会地点,他一边走,一边给记者朋友打电话,跟他说自己可能会迟到一点,让他先点菜。 “佳人有约啊?”路危行的声音传进了等电梯的谢隐耳朵里。 谢隐冷哼一声,率先进入了电梯。 但进去后,他就后悔了——不该先进来的,如今不知道该站哪了?缩在角落,显得没出息,站中间?,路危行进来时,势必要给他让位置,那就输了啊! 正当?他琢磨路危行进来后自己的站位问题时,路危行被同事叫走了。 天助我也! 谢隐用?近三十年单身的手速狂按关?门键,最终,顺利把路危行关?在了电梯门外。 谢隐到了才发现,餐馆不是饭店,而是一家烟火气十足的露天烧烤摊,油腻腻的折叠桌旁边摆着矮墩墩五颜六色的塑料凳子,光膀子的大?汉们划着拳,吃得满嘴流油。 “我请你吃饭,让你选一家好点的馆子,你怎么选了这里?”谢隐嗔怪徐开明道。 倒不是他吃不了路边摊,是他有求于人,有事情要打听,觉得请吃这个拿不出手。 徐开明曾是业内以胆大?心细,挖掘深水新闻闻名?的调查记者,如今转行做了私家侦探,消息灵通,路子很?野。 谢隐有不少?消息,都是通过他得到的。 “这家烧烤绝了!”徐开明表情跟回家一样,一屁股坐在折叠桌前,开始洗餐具:“而且,我这种人,就适合这里。你让我去米其林,我能难受死?。” 服务小妹拿着菜单走过来,谢隐看?都没看?,潇洒地说:“烤一本?。” “大?哥,总共就二十个品种,烤一本?就是20串,你们俩不够吃的。”小妹嫌弃地说。同时心想?,在烧烤摊装逼的,也不多见。 谢隐无比尴尬,他不是想?装逼,他只是脑子还陷在刚才跟路危行的冷战里,不是特别清楚。 他赶紧改口:“荤的各种20串,半条烤羊腿。” “有心事啊?”徐开明加了半箱冰啤酒。 谢隐点了点头,把商场事件的来龙去脉,连同那个omega参加的“净化壁垒”和自己的怀疑说了个清清楚楚。 徐开明原本?轻松惬意?的脸色骤然一变,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喧嚣的环境,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听哥们一句劝,这事你别再往里掺和了,这里面的水很?深,你……把握不住。” “多深?”谢隐立刻拿起酒瓶,殷勤地给徐开明续满杯中酒。 “深不见底!” 对?方这反应,明显是知道内情! 这线索绝不能放过。 徐开明看?了谢隐两眼,“你专门请我吃饭,就是问这个?你想?干什么?” “好奇呗。”谢隐故作自然。 滋滋作响的烤串端上来,徐开明低着头一直没说话,神情很?是沉重。 “来,趁热吃。”谢隐亲自挑串好的,塞进徐开明手里。 第52章 “这个净化壁垒……”徐开明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肉串,“他们的纲领和思想?,极端得超乎常人想?象。不仅仅是对?信息素人的歧视,他们甚至主张社会实行彻底的性别隔离,建立物理隔离区,要把信息素人从beta的世界里分隔出去。” “什么?”谢隐感觉不可思议,“你确定这个组织合法?” “还真合法。很?魔幻吧?我第一次听说时,反应比你激烈十倍,下?巴都快惊掉了。”徐开明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觉得这帮人特蠢,特脑残?都什么年代了,竟然主张性别隔离?” “难道不是?”谢隐意?识到了什么,严肃起来。 “天真!”徐开明嗤笑一声,再次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周围嘈杂的人群,确认没有可疑的窥探后,把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你知道支撑着这个脑残组织运转的幕后金主是谁吗?” 谢隐屏住呼吸,摇了摇头。 “信息素人权益与健康研究基金会,pheromone people’rights and health research foundation,简称pprf。”徐开明说出一个机构名?称。 这名?字的关?键词让谢隐秒懂,就是那种冠冕堂皇,表面占据道德制高点的公益机构,实则是豢养喉舌,操控舆论,私下?运作灰色产业的标准资本?机器。 “他们的目的呢?或者说,靠什么赚钱?”谢隐追问,他直觉真相就在不远处。 “把信息素人,变成beta。”徐开明挑起眉毛,意?味深长地看?着谢隐,“这下?,明白?了吧?” “摘除腺体手术吗?”谢隐问。 “当?然不只是手术。”徐开明将杯中剩余的啤酒一饮而尽,“你也知道,摘除腺体意?味着得终身服用?药物对?抗信息素失调症。这个‘终身’二字,你知道是多大?一笔生意?吗?” 信息素失调,被永久标记的omega得不到他的alpha的信息素安慰,也是这个病症。 “还有更可怕的……”徐开明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幽微,身体凑得离谢隐极近,“pprf资助的那些实验室,十几年前,据说就在秘密研发所谓的性别转换药物。那时候监管形同虚设,他们甚至……甚至敢花钱买来刚刚进入分化期的孩子,当?作试验品!叫什么静海计划,一群丧心病狂的疯子!” 静海计划四个字,让谢隐如遭雷击,经年的噩梦再上心头——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片大?海,beta的海,是星辰大?海,但你们,只能被困在信息素的潮汐中无法自拔…… ……没有了信息素,你们的海,将摆脱潮汐,获得宁静,而你们将重获自由!获得新生!…… 哥—— 哥哥—— 谢隐,别等了,谢泽死?了…… 第46章 臭水沟钓鱼 记忆中刻意被谢隐深埋的片段, 不可控地挤到眼?前—— 惨白的灯光将?不锈钢器械照得刺眼?反光,消毒水味浓烈到令人作呕。 白大褂们的脸孔遮掩在口罩和护目镜后面,只有胸前的铭牌偶尔一闪。 永远打不完的针, 细长的针头刺破皮肤,药液注入血管, 带来一阵阵眩晕和恶心。 永远吃不完的药,盛在小小的塑料药杯里, 散发着令人厌恶的苦味。 永远不会打开的灰白色大铁门…… “哥,你怎么来了?” “带你回家啊, 傻瓜。” “我可以回家吗?” “当?然可以啊, 小隐, 看到那扇门了吗?你先出去,我马上跟出来。” “为什么不一起走?” “一个人一个人走比较隐蔽,别说话了, 赶紧走。” 咣当?—— 沉重地铁门落下…… 哥—— 哥哥—— “谢隐!谢隐!你怎么了?”徐开明?的声音像一只手,将?谢隐从深不见?底的梦魇泥沼中拽了出来。 “没事, 走神了。”谢隐用力摇了摇头,甩开那些痛苦的回忆, 端起桌上的啤酒灌了一大口。 踏破铁鞋无觅处, 蓦然回首,竟然在这里撞见?了? 徐开明?透露的事,如同在绝望无路的黑暗中,给谢隐擦亮了一根火柴——或许,除了讯安这条未卜的路, 自己的复仇计划真的还有别的路径可走? 谢隐的脑子里开始盘算着话术,几杯酒下肚,他幽幽开口:“磐石医疗, 那个医药巨鳄,十几年前,不也在搞人体实验,项目跟pprf搞这个一样?啊,好像还死过人。” 他视线焦点锁死在徐开明?的脸上,观察着其表情变化。 这是他明?确抛出的试探石,他琢磨过了,这个时候,问得越直接,反而看起来越心里没鬼,徐开明?肯定想不到自己跟磐石医疗的纠葛。 “这你都知道?”徐开明?明?显有点震惊,随后他马上压低声音,“我也是听前辈提过一嘴,磐石医疗那件事,当?年捂得那叫一个严实,知道的人可不多。” “你忘了我干哪行的?情报就是我的饭碗。pprf和磐石,有关联吧?”谢隐用肯定的语气问出了疑问。 徐开明?叹了口气,彻底放下了手里的烤串,“十几年前,政府监管就是张破渔网,搞这种实验都是药企明?目张胆地来,现?在不一样?了,严格了,而且,互联网时代没有秘密,被大众发现?就完蛋了,所?以,这帮杀千刀的混蛋都学精了。”他啐了一口,“都开始搞些马甲,就是拿钱建立一些看似高?大上的基金会,再以基金会的名义资助所?谓的独立科研实验室,再透过这些实验室,进行一些见?不得光的研究。pprf背后,就是磐石!” 虽然内心早已笃定其关联,但听到徐开明?的肯定,谢隐的内心还是猛然揪了一下:果然,磐石那些毫无人性丧心病狂的行径,从未停止过。 “pprf在国内有分部吗?”谢隐假装漫不经心地问。 他刚刚,用手机快速在网络上搜索过,结果只指向一个境外总部的空壳地址。 “你想干什么?”徐开明?串都不吃了,脸色彻底严肃起来,“这事你听过就算,我劝你千万别惹麻烦!磐石投资的基金会你也敢去搞事情?听哥们一句劝,咱们这种蝼蚁,别找死!”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是那种亲眼?见?过深渊的人才?会有的恐惧。 徐开明?的警告,谢隐信,磐石的能量,他比徐开明?体会更深。 但他不能听,复仇的齿轮一旦启动,便没有了回头路。 “不去,我就是好奇,职业病犯了,随口问问。”谢隐脸上绽开一个无懈可击的,令人信服的假笑,“我干哪行的?能没这个概念和分寸吗?” 他端起酒杯,主动碰了碰徐开明?的杯子,发出玻璃碰撞的清脆声响,企图敲碎对方多余的担忧。 既然讯安这条路被路危行无意间卡死了,前途晦暗不明?,那就利用净化壁垒这个“入口”,反查pprf,再顺藤摸瓜挖向磐石! 这条路,虽然蜿蜒曲折危机四伏凶险无比,但总比没路可走好。 既然有了新方向,那讯安这边,不然辞职?谢隐琢磨,但转念一想,不行,辞职就没了收入,做这些事情也是要花钱的。 把喝得半醉,嘴里还絮叨着“别冲动”的徐开明?塞进出租车送回家后,谢隐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扎进了钱串子的地下诊所。 钱串子的另一个让他财源广进的兼职,就是消息贩子。 黑市医生做这行是有天然优势的,没有什么地方能比他们的诊所更鱼龙混杂,通晓歪门邪道和各路消息秘闻,仿佛就是他们这个行业天然的附加buff。 “净化壁垒……”听到谢隐的询问,钱串子眯起眼?睛,“这名字,我还真听过,不过嘛……”他故意拖长尾音,“想不起来是谁告诉我的了。” 谢隐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干脆利落地扫码转账,到账的清脆的电子提示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响亮。 “六七!”钱串子立马想了起来,“本名刘琦,之前跟人干架,腺体让人捅穿了,跑去正规医院,那帮穿白大褂的评估半天,说损伤程度不够,只给开药维持,死活不肯动刀摘除。最后没办法,跑我这儿来了。摘除前,跟我这儿叨逼叨半天,说什么净化壁垒……” 摘除腺体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手术,手术全部完成要三年左右,之后必然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钱串子这地方,虽然什么钱都敢赚,但在这点上倒是有条明?确的底线:他只接收那些腺体确已伤残,饱受痛苦,却?又因?为伤残等级不够,被正规医疗体系拒之门外的可怜虫。至于摘除健康腺体这种纯粹自残的生意,即便他视财如命,也不会干。 他虽然缺人品,但有医德。 “他为什么没在净化壁垒做手术?”谢隐抓住关键点。 “说到这里,就真是奇了怪了,他参加净化壁垒的集会时,腺体是好的,净化壁垒急着给他做手术,但他腺体残疾后,净化壁垒反而不给他做了。” 第53章 “什么原因?”谢隐追问。 直觉告诉他,这反常的拒绝背后必然藏着关键信息。 “我也不知道,”钱串子摊手,“不然你自己去问吧。人就在隔壁那条街的造型工作室打工。” 谢隐走进造型工作室的时候,扑面而来的是各种化妆品混合的浓烈香气。 他扫射一圈,一眼就认出了刘琦,高高的马尾扎起,侧脖颈上一道蜈蚣般的疤痕,正拿着化妆刷在客户脸上打粉。 但他没想到的是,跟人打架把腺体弄伤的刘琦,是个瘦小白净的漂亮姑娘。 她的工作告一段落,客人满意地起身去换装。 谢隐不动声色地靠近,视线落在她颈侧的疤痕上,低声说:“钱串子的缝合技术不怎么样啊。” 刘琦闻声抬头,那双漂亮的眼睛先是诧异,随即了然,“不怪他,”她声音清亮,带着点无所谓的洒脱,“我疤痕体质,神仙来了缝也得留疤。”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谢隐,“钱串子派你来的?术后回访?还是你也想摘腺体,来打听体验?” “我来问净化壁垒的事,”谢隐开门见山,他感觉这个姑娘身上有种直来直去的爽利劲儿,没必要绕弯子,“能介绍我进去吗?” 刘琦摇了摇头:“他们只吸收他们看上的目标,主动找他们的,他们只会警惕,一概拒绝。” “他们为什么拒绝你做手术?”谢隐问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而且,我到现在也没想通呢。等你成功打入内部,研究明白了,记得也跟我说一声呗?解个惑。”她冲他眨了眨眼,笑容里有种奇异的真诚。 谢隐点了点头,没再多言,转身离开了。 虽然看似毫无收获,但实际上,刘琦透露给他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净化壁垒只能“钓”,不能主动。 离开造型工作室,谢隐直接去了那个曾经流放自己的舆情监控管理公司,敲了敲那个熟悉的门。 给他开门的依然是那个程序猿。 “又下放了?”程序猿看到谢隐有点喜出望外,语气里都是不正常的兴奋。 “没,”谢隐言简意赅,“来找你帮个忙。” “哦。”程序猿满脸失望。 “给我个微博账号,注册时间至少两三年,历史痕迹丰富,废话特多,最好经常挑动性别对立,言论愚蠢到令人发指,仇恨omega的那种。最关键,要像个真实的,活得傻逼,而不是一眼假的水军号。” 程序猿摸摸头:“那不就是江一舟的账号吗?我盗了给你?” “你的笑话还挺好笑的。”谢隐发自肺腑地笑了。 程序猿严肃道:“我是认真的。” 最终,谢隐拿到的是一个符合要求,但与江一舟无关的“极品”账号。 回到公寓后,他熟练地挂上多层加密的梯子,像一条疯狗,精准地扑向那些关于“商场事件”的,明显由水军刻意煽动对立的帖子。 他的评论一个比一个极端,一个比一个恶毒,都是比原贴内容更激进的观点: 【信息素人就是社会毒瘤!】 【凭什么omega发个情就能为所欲为?alpha仗着力气大就能横行霸道?都该关进集中营!】 【杀光!统统杀光!没有信息素人的世界才是净土!】 他的字里行间充斥着仇恨和反智,在网络粪坑里激起阵阵恶臭的波澜。 就这样在网上疯狂乱吠三四天后,不出所料的,他这些言论很快引来了举报,评论全部被删。 他拿着被别删除的通知截图,开始在各大平台哭天抢地: 【我说错什么了!?信息素人导致治安恶化不是事实吗?希望他们被严格管控有错吗!?言论自由呢!?凭什么删我评论!?这世道还有没有说真话的地方了?】 帖子下面迅速聚集了一群臭味相投的“斗士”,大家抱团取暖,口嗨到飞起。 而他真正想钓的鱼,果然循着这浓烈的“臭味”游来了。 一条私信悄然而至: 【hi~朋友,你的愤怒与清醒令人印象深刻。想加入真正的净土吗?】 第47章 诡异的聚会 当天夜里, 谢隐就凭借自己卓越的臭嘴网喷能力,被邀请进入了净化壁垒的聚会。 此时此刻,他万分感谢路危行曾经把自己下放到舆情监控管理公司, 练就了一身上能吟诗怼皇帝,下能骂街喷乞丐的真本领。 聚会的地点选得出人意料, 在市郊一家动物园里。聚会的形式,跟戒酒协会差不多, 就是一群人围成一圈,诉说自己对信息素人的厌恶。 昏暗的灯光勾勒出一个个模糊的人影,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低吼, 更添几分诡异,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狂热和病态的共鸣。 “今天,让我们以纯净之心,欢迎一位新朋友的到来。”主持人吴老师站起身来, 他看起来五十多岁,面容慈祥, 声音温和,但镜片后的眼神却在审视着每一个人。 掌声响起, 再落下。 吴老师看向谢隐, 笑容温暖得像邻家大叔:“新朋友,别紧张,在这里,我们都是家人。做个自我介绍,分享你的痛苦与觉醒吧。” “我叫……姚平安, ”谢隐报出准备好的假名,声音刻意带上一点因“激动”而生的抖动,“是个alpha。我……我非常非常讨厌omega!更他大爷的讨厌alpha!”他用力握紧了拳头, 仿佛在压抑着巨大的愤怒。 谢隐给自己设计的人设,是个30岁的搬运工,粗鲁,暴躁,低俗,极端,智商不高,因为找不到omega而严重姓压抑。 “为什么?是omega曾深深伤害过你吗?”吴老师循循善诱,引导着话题。 “那倒没有,那些小骚货不配!老子……老子就是看不惯!omega……哼,惯会撩拨人心!仗着那点风骚的信息素,说些骚话,勾搭得……人心痒痒,然后呢?拍拍屁股,他……没事人一样跑了!把别人当垃圾踩……” 谢隐滔滔不绝地控诉着,言辞激烈,情感充沛,还带上了人设爱说脏话的口癖。 但说到一半他才猛然惊觉——自己描述的这个“撩完就跑”的omega形象,怎么越来越像路危行那个家伙? 同会们纷纷露出了然于胸的神情:看样子是个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的倒霉孩子。 “那么,alpha呢?同为alpha,你又为何如此憎恨自己的同类?”吴老师继续引导,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压力。 谢隐这次毫不犹豫地把江一舟那张欠揍的脸代入进去: “alpha?更恶心!满脑子只有……上床和打架!跟他们呼吸同一片空气我都觉得想吐!就是一群……未开化的畜生!看到个omega就想上,动不动就……当众发晴!仗着xx大,撒个尿都觉得……高人一等!纯傻逼!” 为啥不带入他渣爹,因为憎恶和怨恨到了一定程度,连少许回忆都会觉得让人窒息和恶心,会尽量避免想起这个人的分毫。 谢隐努力表演着一个满嘴脏话的loser,并且故意说话磕磕巴巴,很是怯场。 这个人设不错,让他毫无顾忌骂得酣畅淋漓,把对江一舟积攒的怨气借机倾泻而出,但由于他言辞过于刻薄,让在座的几个alpha脸色都有些难看,却又无法反驳。 然而,恰恰是这份对同类也毫不留情的猛烈抨击,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短暂的沉默后,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掌声是认同,是赞许,更是对他“彻底觉悟”的肯定。一个连自己身份都如此痛恨的人,才是真正的“纯净者”苗子。 吴老师脸上的笑容从皮笑肉不笑变得真切了起来,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孺子可教”的意味。 “新人说的很好!接下来,进入今天的倾吐环节。” 在接下来的其他成员发言中,谢隐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除了主持人吴老师,参加这里聚集的,无一例外都是信息素人。 或者说,被盯上并吸收进来的,无一例外是信息素人。 并且,他们对自身性别身份那种咬牙切齿,近乎自毁的痛恨程度,让见惯了各种扭曲心理的谢隐也感到一阵恶寒。 结束了当天的聚会后,谢隐故意走的很慢,但吴老师根本没搭理他,掠过他直接离开了。 他摸不透吴老师的心思,但无论怎么看,这肯定不是一朝一夕能搞定的。 第二天一到公司,谢隐看到了一则爆炸性新闻——中心医院的“beta18刀伤人案”出现了惊天反转,但反转方向却透着十足的诡异。 网上一个匿名账号突然爆出猛料:邓博达捅伤蔡昊,根本不是什么“信息素人抢占资源”的职场不公,而是彻头彻尾的,因爱生恨的恐怖故事! 爆料称邓博达长期痴迷蔡昊,疯狂追求被拒后,得知蔡昊与其师兄关系亲密,妒火中烧,心理彻底扭曲,才策划了这场血腥报复。 第54章 他故意?避开要害,每一刀都落在会让蔡昊痛苦,留下永久疤痕的位置,尤其是脸上那两刀,目的就是要彻底毁掉蔡昊的外貌和未来的幸福可能。 整个事件从?“关系到性别公平的社会事件”,被反转成一个经典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舔狗得不到就毁掉”的性别对立事件。 这爆料果然戳中了?社会痛点,尤其是大量有过被骚扰经历的omega群体的恐慌神经,舆论?被引爆,要求严惩变态凶手邓博达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当然,也有人质疑蔡昊是否行为不端,给了?邓博达错误的暗示,但这个声音声量很小,一旦发出,也被迅速淹没了?。 这个料是谁爆的脚趾都能猜出来,目的也很明确,就是为了?用舆论?影响判决,重判邓博达。 谢隐看着屏幕上翻滚的评论?,他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怎么这些兜兜转转的恩怨情?仇,到最?后,都能归结到裤档里那点破事上? 看完最?新进?展,他下意?识地想去隔壁办公室找路危行商量对策,刚站起?来,他忽然想起?,他们还在冷战,而且,自己已经主动退出了?这个案子。 于是,又坐下了?,还叹了?口气。 其实,他总是会偶尔想起?跟路危行之前亲密无?间一起?工作的日?子,但也只是偶尔,毕竟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进?。 下班后,谢隐几?乎是踩着点第一个冲出办公室的,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 他现在每晚都有“必修课”,雷打?不动地去参加净化壁垒的聚会,一天都不能缺席。 然而,连续参加了?一周聚会,事情?却毫无?进?展。 谢隐内心的焦灼像野草一样疯长,更多?的则是难以抑制的烦躁——每晚都被那群沉浸在极端自恨情?绪里的成员包围,听着他们怨毒地诅咒信息素人,哀叹自己的“不幸”出身,整个聚会的负能量浓度高得令人窒息,仿佛一个不断吞噬光明的黑洞。 他感觉自己如?今就像一块浸泡在污水里的海绵,沉重又恶心。 面对吴老师的“抗拒”,他焦虑地反思:是不是自己伪装得不够好?对信息素人的“憎恨”表现得不够激烈?让那个狡猾的吴老师看不出他“蜕变为beta”的“坚定决心”? 是不是得交个“投名状”才行?一个足够震撼,足够表明立场的投名状? 什么样的“投名状”能一击即中,赢得核心信任,打?入他们那个隐秘的手术黑色产业链条呢?谢隐拧着眉,大脑高速运转。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凑近了?他,是个年轻男子,名叫andy,长相清秀,身材中等,打?扮得很斯文,身上几?乎看不出明显的性别特质。 andy的搭话技巧堪称高明,他完全不打?听谢隐的情?况,而是以一种推心置腹的姿态,大谈特谈自己的心路历程:“兄弟,你知道吗?我以前也是个alpha,走到哪儿都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那种被信息素支配,被社会排斥的感觉,太窒息了?!直到……” 他眼中闪烁着一种狂热,“直到我做了?手术,变成了?beta!天啊,那感觉!简直是挣脱了?枷锁,重获新生!自由!无?与伦比的自由!我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了?做人的快乐!” “真的吗?”谢隐适时?地表现出被吸引的犹疑和好奇,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向往。 “当然是真的!”andy言之凿凿,表情?真诚得无?懈可击,“只有像我这样,真正经历过两种身份的人,才最?有发言权!beta的世界,才是属于人的世界!” “但是,”谢隐压低声音,带着疑虑,但内心狂喜,“我听说国内根本不允许做这种腺体摘除手术啊?” “谁说国内做不了??”andy立刻反驳,声音压得更低,还鬼祟地飞快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和人交谈的吴老师,刻意?把谢隐的注意?力,往吴老师那边引导,然后神神秘秘地说,“我就是在国内做的!秘密渠道,绝对可靠!” “正规吗?”谢隐的“疑虑”更深。 “都是正规大医院里经验最?丰富的专家,私下飞刀过来主刀!除了?没有资质文件……嗯,你懂的,但硬件和技术那绝对跟三甲医院一个水准!”为了?增加说服力,andy主动侧过身,微微拉开衣领,向谢隐展示自己侧颈,“你看,伤口恢复得多?好?几?乎看不出疤痕!” 谢隐的眼神落在andy侧颈那处所谓的“手术疤痕”上。 只是一眼,他心中便冷笑起?来——那根本不是疤痕,而是精妙的特效化妆。 第48章 以退为进 谢隐脸上依旧挂着困惑和求知欲:“那……这手术, 会有后?遗症吗?毕竟摘除腺体……” “后?遗症?绝对没有!”andy回答得又快又急,眼神却有一刹那的闪烁,“腺体都摘干净了, 还能有什?么后?遗症?我现在感觉前所未有的好!没有信息素那些乱七八糟的干扰,没有易感期的暴躁, 整个世界都清静了,我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他当然不会告诉谢隐真相?——信息素人的腺体摘除后?, 将终身被“信息素失调综合症”折磨,必须依赖昂贵的药物勉强维持生理平衡。 阴雨天时, 摘除部位会像被无数钢针穿刺般剧痛难忍, 更可?怕的是, 信息素的永久缺失会导致持续的虚弱,免疫力下降,甚至最?终丧失劳动能力, 成为家庭的沉重负担。 这些,都是钱串子告诉他的, 他那边有几?个患者由?于后?遗症过于痛苦而选择了自?杀。 这些残酷的真相?一旦说破,99%的潜在客户都会被吓跑。 所以, 净化壁垒的原则简单而恶毒:能骗一个是一个, 榨干价值后?任其自?生自?灭。 andy离开时,自?以为隐秘地与远处的吴老师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色。 谢隐尽收眼底,心中了然:托儿。 又一周过去了。 这一周,谢隐可?谓郁闷又憋屈:讯安那边,路危行依然是那个要死不活爱答不理的狗样?子;而净化壁垒这边, 也毫无进展,那个andy说完就完了,竟然没有然后?了! 没了! 这让谢隐百思不得其解——找托儿来试探自?己后?, 不该进入招揽和推销的环节吗?怎么就断了?哪里?出?了问题? 时间在焦虑中流逝,谢隐的耐心几?乎耗尽,他不可?能在这群散发着恶心自?恨气息的人群里?耗上三?年五载吧? 这天聚会中途休息,谢隐不再等待。 他主动走向被几?个核心成员簇拥着的吴老师,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沉重和遗憾:“吴老师,跟您说一声,从今往后?,咱们的聚会……我可?能就不来了。” “哦?”吴老师抬起?眼,镜片的反光削弱了他眼睛里?的情绪,“是有什?么事?吗?” 他的语气温和平淡,仿佛只是普通的长者对年轻人的寒暄。 “嗯。”谢隐叹了口气,显得十分无奈,“我在办移民手续了,国外的医院那边,已经开始排队了。”他状似随意地补充了一句,声音里?冒着几?分愤懑和不甘,“在咱们这儿想合法?摘除腺体,太难了!我要移民的国家,只要成了他们的公民,这种?手术就跟割阑尾一样?简单,随便做!可?他们又不给外国人做,只能入籍。” 谢隐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敏锐地捕捉到吴老师镜片后?的瞳孔亮了一下,一丝难以抑制的,贪婪的光芒飞快闪过,随即又被温和的笑容掩盖。 “哎,年轻人,别冲动啊。”吴老师拍了拍谢隐的肩膀,语重心长,“你说的国家,治安混乱,经济凋敝,没有社会福利,生活水平跟咱们这儿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放弃这里?优渥安稳的生活,换国籍去那种?地方,代价太大,得不偿失啊。” “我也不想去那种?烂地方啊!”谢隐的情绪“激动”起?来,声音故意拔高了几?分,“谁不想在国内做?方便又安全!可?我跑了多少家医院?公立私立都问遍了!只要一听我是要摘除健康腺体,那些医生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疯子!要么直接赶人,要么建议我去看心理健康科!你说说,我自?己的腺体,我不想要了,他们凭什?么管?还有没有天理了!?”他越说越“气愤”,胸膛激烈起?伏,“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做了手术,解脱了再说!其他的,以后?再想办法?!” 吴老师脸上那副悲天悯人的面具似乎更“慈祥”了,他再次用力拍了拍谢隐的肩膀,力道透着一种?类似欣慰的鼓励:“既然你心意已决,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想摆脱信息素的桎梏,那我,真心实意地祝你一切顺利!早日获得新生!” 看着吴老师眼睛里?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欣喜”,谢隐心中巨石落地:成了!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老狐狸必定会在今天聚会结束前,将那份通往地狱的“医疗资源”亲手递到他面前。 第55章 谢隐这招,叫以退为进。 直到这一刻,随着吴老师反应的印证,谢隐脑海中关于净化壁垒运作模式的拼图才彻底完整,其邪恶和精密的程度让他脊背发凉: 第一步:催化仇恨 净化壁垒像一群暗处的毒蜘蛛,不断利用网络,放大甚至制造社会事?件,通过精心炮制的极端言论和煽动性内容,在网络上和线下疯狂散布对信息素人的仇恨。 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冒充信息素人在公共场合发表侮辱性言论,刻意挑起?群体对立,比如假装alpha辱骂omega和beta,或者相?反,总之,将信息素人持续不断地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目的就是让大众滋生厌恶,让信息素人群体内部产生深刻的自我怀疑和羞耻感,最?终催化出强烈的“自恨”情绪。 第二步:精准筛选 当信息素人在网络或现实中流露出“自恨”苗头,如发表厌弃自?身身份的言论,仇恨信息素,净化壁垒便通过特定的话术,将其引导至聚会。 在封闭的聚会环境中,持续不断地向他们灌输核心教条:“信息素是原罪”“信息素人被歧视是天道”“信息素人天生低人一等”“唯有成为beta,才是真正的解脱与升华”。 那些被这套歪理邪说成功洗脑,彻底认同并陷入深度“自?恨”的人,便被标记为合格“猎物”,予以“留下”。 第三?步:诱饵投放 当净化壁垒评估某个“猎物”的“自?恨”程度已达到临界点,对“蜕变”充满病态渴望时,便会精心安排像andy这样?的“成功案例”出?场。 托儿们以“过来人”的身份,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曾经也是痛苦的信息素人”,如何通过“安全”的腺体摘除手术“重获新生”,成为了“真正自?由?快乐的beta”,生活如何“焕然一新,充满阳光”。 这些精心编织的谎言,如同裹着蜜糖的毒药,精准投喂给渴望解脱的绝望者。 第四步:收割猎物 被彻底洗脑和诱骗的“猎物”,在净化壁垒描绘的“光明未来”蛊惑下,最?终会心甘情愿地签署协议,支付天价手术费用,被送往其背后?的医疗机构,进行非法?腺体摘除手术。 术后?,他们还将被绑定终身,必须持续购买净化壁垒提供的,同样?昂贵的药物来对抗因手术造成的,灾难性的“信息素缺失症”。 至此,一个“猎物”的生命价值和所有财富,便被彻底榨干。 净化壁垒之所以如此极端,正源于其筛选机制的核心——用最?激进,最?离谱的仇恨言论,快速筛掉那些尚有理智,心存疑虑的普通人,只留下思维最?极端,最?容易操控,自?恨情绪最?无脑的个体。 唯有这样?的人,才会对“摘除健康腺体”这种?自?残行为深信不疑,才更方便诱导其一步步走向毁灭的深渊。 通过净化壁垒这套邪恶的“发掘——洗脑——诱骗——收割”流水线,就能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渴望自?我毁灭的信息素人。 每一台非法?手术,每一盒高价药物,都意味着巨额的不义之财流入磐石医疗的口袋。 这只是谢隐所在的这座城市的净化壁垒,如果世界上每一个城市都潜伏着这样?一个净化壁垒……这个念头让谢隐不寒而栗。 这种?将健康人一步步诱导向心理扭曲,自?我毁灭,并从中攫取暴利的行径,其邪恶,其冷血,其反人类,让谢隐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愤怒。 叹为观止? 不,是禽兽不如! 这次商场那个omega的行径,就是在净化壁垒的策划下进行的。 他们探知了该omega与商场管理方的旧怨,以此为突破口进行拉拢和煽动,精心策划了那场袭击。目的绝非个人泄愤,而是要利用这起?恶性事?件,在社会上掀起?对omega群体乃至所有信息素人的新一轮恐慌,抵制和仇视浪潮,最?终逼迫更多信息素人在绝望中寻求“净化”,成为他们新的“猎物”和财源。 谢隐早该想到的,单凭那个omega,根本不可?能完成那么复杂的计划。 他想报警,但想了想,放弃了—— 首先,那个omega不惜锒铛入狱,也要做出?如此极端的行为,必然是被净化壁垒洗了脑了,不会出?卖净化壁垒的。 其次,净化壁垒肯定有专业人士帮他们操作这些行为,不会留下破绽。 最?后?,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分析,毫无证据,即便报警,警察应该也查不出?什?么,还会暴露自?己。 此刻,谢隐心中只剩下一个巨大的问号悬而未决:他们为什?么拒绝给刘琦做手术? 拉一个人头如此费力,为何对主动送上门?,渴望手术的刘琦拒之门?外?这完全违背了他们贪婪敛财的逻辑。 是刘琦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 还是,这其中隐藏着自?己尚未洞察的,更深的阴谋? 压着这份沉重的发现和未解的谜题,谢隐准备离开聚会现场,去找刘琦再了解了解情况。 就在他转身要走之际,吴老师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温和笑容,从人群中径直朝他走来。 成了? 鱼儿终于咬钩了? 谢隐内心狂喜,但表情依然淡定。 吴老师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声音依旧温和: “说吧,你是谁?是谁指使你来的?” 第49章 路危行来了? 卧槽露馅了? 被?这种“进?展”震得?有点?发懵的谢隐强迫自己镇定, 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错愕和茫然:“指使?吴老师,您说什么呢?没人?指使我啊!是你?们?主动联系我的。怎么会这么问?” 吴老师轻笑一声,“嘴硬?” 谢隐一边琢磨如何应对, 一边大脑飞速回忆:怎么暴露的?他?复盘着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表情, 每一句话。伪装应该没有破绽!和andy的对话?以退为进?的策略?都符合逻辑! 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想不明白?给你?提个醒。”吴老师慢悠悠地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软件, “你?那?个吸引我们?注意,并用来跟我们?联络的社交账号, 在一个小时前, 它的ip地址定位显示在……南半球。” ? 谢隐一惊。 难道?, 账号被?那?个死程序猿回收了? 谢隐心里暗骂:这也太小气了吧!一个账号还要拿回去!晚两?天也行啊,还这么急不可耐! “我……我跟朋友共用一个账号,他?喜欢到处旅游, 这很正常吧?”谢隐瞎话脱口而出。 谎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瞎话也太蠢了,哪怕说“被?盗号”或者“挂了梯子忘了关”了呢, 是个人?都知道?“我有一个朋友”就是说自己。 此时此刻, 他?只能祈祷吴老师智商不行,还轻信于人?了。 “哦?共用一个账号啊?那?你?们?还挺亲密的。”吴老师脸上的笑容越发和蔼,“那?你?这位朋友,有没有告诉你?,他?会瞬间转移?” 这话什么意思啊?谢隐没琢磨明白。 “你?朋友现在的位置刚刚更新了……”吴老师手指在屏幕上一点?, 展示出最新的定位信息,“……在北极。” 谢隐感觉屏幕上那?个表示坐标的小蓝点?,忽然跳起来“啪啪”猛打自己的脸。 “一个账号而已, 你?不能因为这个定我的罪。”谢隐强行耍无赖,主要是无计可施了。 天杀的程序猿,出去一定要揍他?一顿! “司法?机关判案才看?证据,而我,只需要产生?怀疑。”吴老师笑着说。 还挺有道?理。 挣扎无用,辩解苍白,算了,就这样吧,认命吧,卧底行动,彻底失败。谢隐闭上了眼,不再浪费力气,爱咋咋地。 吴老师笑了笑:“既然你?的账号ip喜欢北极,那?我就帮你?……知行合一吧。” 吴老师说出这话时,谢隐还没明白当下情况的危险——他?以为,露出马脚最糟糕的结果,无非是被?赶走,卧底失败,无法?继续深入探查,但吴老师那?帮人?接下来的话,让谢隐彻底慌了神—— 因为吴老师说出了反派经典语录:“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轻轻挥了挥手,几?个壮汉从阴影处窜出,扑了上来,动作迅猛而专业,谢隐甚至来不及做出有效反抗,就被?反剪双臂,被?坚韧的尼龙绳捆了个结结实?实?。还用厚实?的黑布条死死蒙住了他?的眼睛,用胶带粘住了他?的嘴。 世界陷入一片彻底的漆黑。 被?邹家绑架的阴影即刻从并不遥远的记忆中窜出,谢隐知道?,自己的未来,绝不会是被?简单打发走这么简单。 紧接着,他?被?其中一个壮汉扛着走了一段路程后,被?重重扔在什么东西上。 那?东西开始行进?,“吱吱呀呀”噪音很大,离地很近,很颠簸,应该是一辆运货的平板推车。 第56章 难道?是,要挖个坑把我埋了?他?前所?未有的慌乱。 各种可怕的猜测洪水猛兽般袭来,各种糟心的死法?走马灯似的在脑袋里转圈。 被?推着在动物园的石板路上颠簸前行了一阵后,谢隐感觉推车一边被?高高抬起,他?从车上滚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触感是坚硬的水泥地,寒意穿透单薄的衣物,直刺骨髓。 并没有铁锨挖地的声音,那?几?个壮汉把他?卸货后,既没杀他?,也没埋他?,竟然就那?么走了。 但是,更可怕了怎么回事? 黑暗中,谢隐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先是听到铁门被?关闭的声音,说明自己被?关在某个空间内。紧接着,他?嗅到了带着腥味且低于常温的空气。 远处传来沉重的,令人?心悸的脚步声,还有,某种大型动物发出的,低沉而充满压迫感的嘶吼。 他?的头脑在极致的恐惧中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动物园,寒冷,腥味,跟北极相关的地方…… 北极熊馆!? “知行合一”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这吴老师到底是有文化还是没文化啊? 他?们?把我关在这,目的是什么? 想让我被?冻死?还是被?北极熊一屁股坐死? 随着一声嘶吼,谢隐的寒毛全都立了起来。但那令人胆寒的吼声并未靠近,而且闷闷的,似乎在不远处的某个封闭空间。 他?琢磨着,自己应该被?扔在展览区,就是外场,而动物晚上都是要回宿舍的,在内场。 这个判断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丢丢:他们应该不敢真的把我扔给北极熊,被?野兽弄死的尸体,血肉模糊飞溅得到处都是,还在展览区,不好处理的,明天还要开园做生?意,他?们?不会自找这种麻烦。 最大的可能,就是任我在低温中慢慢失温而死。 这个温度,冻死需要多久?一个小时?还是更短? 不具备这方面的知识啊! 就这么死了? 我还有什么愿望没完成?好像没有一个完成的。 我死前最后见到的熟人?是谁?竟然是程序猿? 死不瞑目啊! 不!不能就这样认命! 我仇还没报!哪有脸下去见谢泽? 自救!必须自救! 对复仇的渴望彻底激起了他?的求生?欲,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他?开始尝试挣扎,但那?绳子捆得?极专业,反剪在背后的双手手腕被?捆得?不留一丝空隙,无论他?如何扭动,挣扎,摩擦,试图使绳子松动,都没卵用。 他?在心里暗骂一句后,停止了无谓地消耗体力的挣扎。 解不下来,那?就弄断绳子! 他?努力挪动身体,用被?捆绑的手臂和身体侧面去探索周围的地面。 探着探着,手肘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像是一块棱角分明的铁片,或者一小块断裂的石头?不管是什么,够硬,够锋利就行。 谢隐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将?被?反剪的双手手腕尽可能靠近那?块硬物,用肩部和背部的微小移动来带动手腕,让绳索在硬物的棱角上来回摩。 周围鸦雀无声,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摩绳子发出的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手腕似乎松了一点?点??还是错觉? 他?更加用力地摩绳子。 “咔嚓”一声轻响,不是绳子被?磨断的声音,而是那?硬物被?他?过于用力的动作压碎了! 谢隐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绝望。 怎么办?再找一个?他?再次尝试摸索着地面,试图再找到另一块趁手的工具,但一无所?获。 他?想到大喊救命,于是采取匍匐的姿势,企图用粗糙的地板蹭掉嘴上的胶布,但蹭到一半,他?就放弃了。 即便胶带蹭掉了,自己能喊了,但这郊外的动物园,封闭的场馆,深更半夜,谁会来? 就算有人?,也只会是吴老师的人?。 算了,别耗费宝贵的体力和热量了。 被?捆缚的身体严重阻碍了血液循环,不断涌入的冷气加速着体温的流失,谢隐感觉自己的思维越来越迟钝,身体越来越沉重,意识飘飘荡荡地滑向黑暗的深渊。 我这次可能真的不行了,这个念头占据了他?几?乎停滞的大脑。 死亡从未如此真实?地逼近。 眼前的黑暗中似乎出现了谢泽的身影。谢泽身边,温暖,明媚,阳光普照。 “带我走吧,哥,我好冷。”谢隐对着谢泽喊。 谢泽没说话,冲他?笑着摇了摇头,身影逐渐远去。 “连你?,也不理我了吗?”谢隐好想哭。 谢泽飘走后,谢隐又仿佛看?到了路危行。 路危行? 他?一个活人?,此刻出现在我识海里干什么?谢隐很困惑。 虽然极其不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的熟人?是那?个死程序猿,但,看?到路危行这张脸,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但随着路危行幻觉出现的,是他?那?让谢隐感觉魂牵梦绕的信息素味道?。 被?“禁锢”起的关于路危行信息素味道?的气味记忆,全都被?勾了出来,它们?在他?脑海里乱窜,蹦跳,唤醒了每个跟路危行“亲密接触”的画面。 那?回忆大部分是热的,是纵容,是调笑,是暧昧,是默契,只有尾端一点?,带着淡淡的疏离和冷意。 要是不跟他?冷战就好了,这段回忆也会是好的。谢隐不禁想。 如果现在路危行在该多好啊,他?的身上很热,每次都能烫得?我出一身的汗。 他?放任自己沉溺于这濒死的幻觉,抱着那?个“幻觉”,他?像寻求温暖和慰藉的猫,用冻得?麻木的鼻尖,本能地,依恋地在温热坚实?的颈窝里蹭了蹭。 那?触感,竟然带着真实?的体温和熟悉的,令人?安心的路危行的气息。 “呵……”谢隐在幻觉中傻笑起来,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这幻觉……还是热的……” “我不是幻觉,我是真的。”幻觉说。 “幻觉都说自己是真的。”谢隐对着幻觉摇了摇头。 紧接着,他?被?幻觉掐了一把肉,“啊啊啊——疼——!” 谢隐猛然睁开眼,这才彻底惊觉,粘着嘴的胶带和蒙眼的布不知何时已经没了。 而眼前紧紧抱着自己,那?张近在咫尺,带着焦虑神情的脸…… 确确实?实?,是路危行! 不是幻觉? 路危行在北极熊馆? 抱着自己? 这怎么比刚才那?幻觉还要离谱一万倍!? 第50章 相拥着拌嘴 路危行温热的身体紧紧裹住了?几乎冻僵的谢隐, 那?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热量,冲开了?谢隐体内结冻的血管,让几乎停滞的血液重新流动起来, 带着一股令人眩晕的暖流直冲冻僵的头顶。 冰封的思维如?同解冻的溪流,终于开始艰难地?流动。 谢隐张了?张嘴, 完全不知道这混乱的局面该从哪个点开始切入,“你?怎么?这里?什么情况?”一连串的疑问?词不受控制地?蹦出来。 每一个字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震颤和?对现状的极度困惑。 “我来救你, 也被他们抓了?。”路危行的回答倒是?言简意赅,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流程。 他稍微松开了?些怀抱, 但仍用手臂圈着谢隐, 防止他失温倒下, 坦然?地?迎向谢隐难以置信的眼神。 谢隐努力仰起被冻得发僵的脖子,勾着脑袋死死盯着路危行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救我?” 说不感动是?假的, 但他又觉得事情既没逻辑,又很蹊跷。 “他们怎么不捆你?”谢隐脑子被冻傻了?, 此?时竟开始愤愤不平遭受待遇的差别。 “当然?捆了?!你觉得,他们凭什么优待我?只是?他们捆我的时候, 我双手刻意撑开了?点距离, 被扔进来后,就有了?挣开绳子的空隙。”路危行解释道。 机智!谢隐心想,但嘴上没说。 “你怎么发现我出事的?”谢隐琢磨,这次总不能是?碰巧了?吧? 路危行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工作,“我查了?你的定位, 大晚上在动物园北极熊馆。这地?方,这时间,怎么看都不对劲。我就来了?。”他简短地?回忆了?过程, “结果刚翻进来,走到北极熊馆附近,就被几个巡逻的家伙按住了?,然?后就被扔到这儿了?。” “哦。”谢隐的大脑大概真的被冻得功能障碍,他木然?地?应了?一声,好几秒后,路危行话里的某个关?键信息才触动了?他迟钝的神经,“我的定位?”他怒目圆瞪,“你为什么能查到我的定位?” 第57章 路危行挑起一边眉毛,脸上那?副“这不是?明摆着吗”的神情简直欠揍到了?极点:“你盗用集团资产,公器私用,拿着公司的财产——社交账号在网上肆无忌惮地?喷人,我还不能通过你盗用的账号查一下你的登录定位了??这叫风险控制。” 他理直气壮,坦然?得令人发指。 明白了?,那?个操纵账号ip,蹦跶到南半球,又急速蹿到北极的神秘力量,不是?程序猿,是?路危行! 谢隐感觉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你知不知道,你不乱查我账号,我就不会被抓!”他气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此?时都感觉不到冷了?,“连个翻墙梯子都用不明白吗?谁家好人架梯子能把自己?架到北极去?你那?是?查定位吗?你那?是?给敌人递刀,给我送葬!” 刚才那?一丝被搭救的感动,此?时瞬间无影无踪——“我是?来替你遮风挡雨的,但别问?风雨是?从哪来的”这句话竟然?具象化了?! 造孽啊! 而且,路危行完全毁了?他全部的布局,若不是?这货捣乱,今天?他就要探出净化壁垒背后掩藏的医疗机构了?! “啊?”路危行被他这一通吼得有点懵,俊朗的脸上是?真切的困惑,“你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抓你?是?邹家余孽干的?不应该啊,他们现在应该没这个本事了?。” “邹家的覆灭,果然?是?你的手笔!你之前还死不承认!”谢隐快速抓住了?重点,目光如?炬地?逼视着路危行。 路危行没有丝毫事迹败露的不自在:“你是?我的下属,那?个案子又是?咱俩一起完成的。你如?果被邹家的残余势力做掉了?,我这个上司难辞其咎。出手,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救我自己?。” 他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矢口否认,找了?个十分?冠冕堂皇的借口。 “你怎么弄的?我不信光靠网上那?几个热搜就能扳倒他家那?种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谢隐的兴趣来了?,刺探起来。 “这种时候,问?八卦?你心也太大了?吧?”路危行惊了?,盯着表情仿佛在咖啡厅跟人唠闲嗑的谢隐。 “闲着也是?闲着,还能转移点注意力,不那?么冷。快说快说!”谢隐十分?亢奋。 “当然?不可能只凭舆论。”路危行的笑容里透出一股老谋深算的气息,在北极熊馆幽蓝的光线下显得略微邪性,“舆论?那?不过是?一件让他家覆灭显得顺应民意,大快人心的漂亮外袍罢了?,民意需要泄压阀,他家刚好倒霉赶上了?。而真正的核心是?……”他卖了?个关?子,“你猜?” “只有他家覆灭,才能释放出被他家盘踞太久,早已让无数人眼红的巨大利益蛋糕,进行重新分?配。”谢隐说,哪有什么真正的正义,权力斗争的本质,无非就是?利益分?配。 “答对了?!”路危行很满意谢隐的聪慧。 谢隐明白了?,路危行这是?找了?邹家的对家一起对付邹家,还以为他是?手眼通天?,没想到是?借刀杀人啊? 此?时,他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滋味,既有对路危行手段的佩服,又有被他隐瞒的委屈,“那?你之前干嘛死活不承认?耍我很好玩吗?” “我怕你自作多?情。”路危行轻笑一声,那?笑容里的笃定让人无从辩驳。 谢隐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之前,可不就是?自作多情地以为路危行是?为了?自己?吗? 一股强烈的羞恼涌上心头,他气得猛转过头去,不想再看他那?张可恶的脸。 “你好奇的事,我告诉你了?,该说我好奇的了?,你为什么被他们抓住扔在这里?”路危行问?道。 谢隐梗着脖子,打定主意不理他。 “怎么忽然?不理人了??”路危行继续问?。 “咱们冷战还没结束呢!”谢隐因为刚才被说中的窘迫,拒绝交谈。 俩人现在状态很妙——相拥着拌嘴,画面又暧昧又离谱,还透着一种共处生死边缘的破碎感。 “不耽误,这里环境更适合冷战。”路危行笑了?,无比灿烂。 他的笑让谢隐更加笃定不理会他的决心——他笑我! 眼见谢隐依然?不搭理自己?,路危行换了?个问?法:“我都要跟你殉情了?,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告诉我,我到底为什么而死?” 谢隐简直要气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有心思调戏自己?? 他正想骂回去,但心头微动,一个念头闪过,试探着问?:“所以,你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单纯因为我定位奇怪,就跑来了??” “不然?呢?”路危行挑眉,一脸不知所以的表情。 看来是?真的不知情。 谢隐整理了?思路,把自己?如?何?发现这个极端组织,如?何?伪装潜入,如?何?刺探,如?何?暴露,一五一十地?跟路危行说了?一遍。 当然?,他没说自己?跟这个组织背后磐石医疗的关?联,也没说自己?以路危行为原型大骂omega的内容。 “我真的不理解,”讲完这一切,谢隐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困惑,“他们为什么这么痛恨自己?的同类?那?么想成为beta?就因为成为beta会在这个操蛋的世界里拥有那?么一点点所谓的正常权利吗?” 路危行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活动了?下冻得有些发麻的腿脚,视线投向远处幽暗的水池,似乎在思考。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 “在beta主导构建的社会秩序里,信息素人群体内部的矛盾频发,根源其实并非简单的资源抢夺。更深层的原因,在于beta主导的这套秩序,过度地?压缩了?信息素人的生存空间与尊严。beta被系统地?塑造成稳定,理性,高?效的优质模板,而信息素人则被边缘化,被歧视,其特质被剥夺,污名化,被打上不稳定,危险,低效的标签。长?期处于这种环境下的部分?信息素人,自我认同会发生严重的扭曲,他们会觉得自身的存在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他视线转回谢隐脸上,有着残酷的清醒:“他们内化了?beta的价值观,开始厌恶自身的特性。这种自厌,在长?期的高?压和?歧视下,很容易转化为对同类的极端仇恨——因为同类就是?他们自身‘耻辱’的活生生的载体。在这种扭曲的心理机制下,他们会将对自我的憎恶投射出去,进而产生一种狂热的‘皈依者心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成为那?个压迫他们的群体中的一员——也就是?beta。对他们来说,消灭同类,就是?消灭自己?身上那?个‘错误’的烙印。” “你怎么知道这些?”谢隐忽然?觉得,或许自己?也有同类仇恨的倾向。 “因为我接受过教?育?”路危行耸了?耸肩。 说谁没文化呢?谢隐又不想理他了?。 “你为什么要调查这件事?”路危行却抓住了?谢隐之前叙述中刻意淡化的部分?。 谢隐瞎话张嘴就来:“好奇不行吗?” “你猜我信吗?”路危行似笑非笑。 “爱信不信。”谢隐也学着他的样子耸了?耸肩,努力把话题拉回正轨,“这是?问?题的关?键吗?现在的关?键是?……”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我们怎么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我可不想真冻死在这里,或者成为北极熊的储备粮!” “你手机呢?”路危行问?,“我的被他们收了?。” “这不是?废话吗!他们怎么可能留手机给我!” 路危行刚想再说什么,被谢隐一把捂住了?嘴:“别出声!” 他神经突然?绷紧起来,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突然?袭来,不是?视觉,不是?听觉,而是?,嗅觉。 一种浓烈的危险的味道,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嗡——呜吼——!!!” 一阵低沉而恐怖咆哮,狠狠撞在两人的鼓膜上。 他俩同时缓缓转过头,看到了?背后近在咫尺的北极熊。 第51章 抱紧我! 北极熊! ? 不是应该关在内场的?吗?它怎么出来了?!? “卧……卧槽……”谢隐的?声?音抖得跟八十岁爷爷的?腿似的?, 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这玩意儿……这么大的?吗!?体型跟别的?熊……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啊!” “你之前没来过北极熊馆吗?它们?一直这么大!是最大的?熊类。”说罢,路危行下?意识地将谢隐往自己?身?后护了?护, 尽管这举动在巨兽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可笑。 “没有,家里穷……来不起?……动物园, 也去不起?……游乐场。”谢隐浑身?颤抖着哭穷。 北极熊小山一样立在俩人背后,阴影罩在俩人身?上, 但它并没有发动攻击,反而歪了?歪那颗硕大的?脑袋, 湿润的?黑色鼻头翕动着, 像只好奇的?大狗, 缓缓凑近谢隐的?身?体,开?始嗅探。 第58章 “它什么意思?打算先吃我吗?”谢隐的?声?音带着哭腔,巨大的?恐惧彻底征服了?他, “我是不是该交代遗言了??我的?摩托车还有贷款没还清……我下?个?季度的?房租……我的?游戏账号……” 死亡的?阴影下?,脑子里蹦出的?, 竟然全?是这些鸡零狗碎。 “冷静点!”路危行低喝一声?打断他的?絮叨,强迫自己?观察巨兽的?反应, “它一直在闻你?你身?上有什么特殊气味吗?” 强迫自己?冷静回忆片刻后, 谢隐脸色更难看了?:“完了?……为?了?……为?了?能打入净化壁垒,我得伪装成……信息素人啊!于是,每天来这里之前,我都会?……喷一点人工alpha信息素。” 对!谢隐在进行一种叫“alpha假扮beta假扮alpha”的?行为?艺术。 “什么味道的?信息素?”路危行追问,同时紧盯着北极熊的?反应。 他的?鼻子被冻得失去功能了?, 什么都闻不到。 “野性的?呼唤……”谢隐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无?尽的?绝望。 “它好像……很喜欢这个?味道。”路危行看着北极熊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咕噜声?,眼神奇异又兴奋。 “哪种喜欢?”谢隐腿肚子都在抽筋, 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不会?是……求偶那种吧!?” 谢隐之所以选这款放荡不羁大草原牛粪味前调中调和后调的?信息素,就是怕吸引到信息素人的?喜欢,但万万没想到,人倒是不喜欢,不是人的?很喜欢啊。 就在这时,那只北极熊似乎确认了?什么,发出一声?更响亮的?咕噜,巨大的?前爪冲着谢隐和路危行伸了?过去。 “啊——!” 谢隐和路危行忍不住抱在一起?,闭着眼尖叫。 但,没有想象中被拍碎骨头的?疼痛,他们?张开?眼,发现北极熊巨爪并没不是攻击状态,而是,笨拙但坚定地,企图把谢隐从路危行怀里……抠出来? “卧槽!卧槽!它要干嘛!?”谢隐彻底慌了?神,像只受惊的?鸡崽子一样拼命想往路危行这只老?母鸡怀里缩,但北极熊那股力量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 “抱紧我!”路危行也懵了?。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知识储备和经验范围,谁也没学过“如何从求偶的?北极熊掌下?拯救同事”啊!他只能本能地收紧手臂,试图对抗那股巨力。 北极熊似乎听懂了?路危行的?话,它停止了?生拉硬拽的?动作。那颗巨大的?脑袋凑近,眼睛在紧贴在一起?的?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几秒钟后,它似乎做出了?决定,粗壮的?熊掌从两人身?体的?缝隙中穿过,一把揽住了?谢隐的?腰,然后一拽。 谢隐惊呼一声?,整个?人脱离了?路危行的?怀抱,被巨大的?力量拖拽着,跌进了?北极熊厚实,温热的?胸毛里! 紧接着,那颗硕大的?脑袋低垂下?来,舌头在谢隐凌乱的?头发上舔了?舔,笨拙地替他“整理”了?一下?发型,喉咙里持续发出那种低沉的?,满足的?咕噜声?。 谢隐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浓烈的?动物膻味和温热皮毛的?触感充斥着他的?感官。 路危行更是目瞪口呆,彻底石化,眼前这一幕的?离谱程度,远超他人生阅历的?总和。 “它这个?……”路危行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像要伤害你,倒像在照顾你?把你当?……当?崽子了??” 他找到了?那个?最贴切,也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感受。 “崽子!?”这俩字,猛然打开?了?谢隐记忆的?闸门,“我想起?来了?!你上任之前,咱们?公司代理过这个?动物园的?案子!他们?把一只还没断奶的?小北极熊偷偷卖给了?国外私人买家,导致母熊出现了?严重的?刻板行为?,被动物保护组织和熊粉们?讨伐了?好久!” 路危行了然:“母熊这是给自己找了个?新崽。” 新晋“熊孩子”谢隐,看着眼前这位母爱泛滥,眼神慈爱的?“新妈”,感受着它下?巴搁在自己?头顶的?重量和那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巨大的?恐惧和荒唐感同时吞没了?他。 北极熊琢磨了?一会?儿,把谢隐抱到假山旁边放下?,伸出巨大的?前掌,在假山底部一个?不起?眼的?,人工开?凿的?山洞缝隙里使劲挖了?半天,终于,掏出了?半条冻得硬邦邦,早已看不出原貌的鱼——大概是之前投喂没吃完藏起?来的?“私房粮”。 它转过身?,用鼻子把那半条散发着浓烈腥气的?鱼拱到谢隐怀里,还拿那大脑袋蹭了?蹭谢隐的?胳膊,喉咙里发出更加温柔的?“咕噜咕噜”声?,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像极了?哄孩子吃饭的?母亲。 谢隐看着怀里那条死不瞑目的鱼,又看看母熊期待的?眼神,哭丧着脸:“我肠胃不好,吃不了?生的?。” 母熊似乎并不计较孩子的?挑食,它重新把谢隐圈进自己?怀里,这次是直接用整个庞大而温热的身体将他包裹住,毛茸茸的下巴再次搁在他头顶,发出无?比满足的?,如同小型引擎般的?呼噜声?,巨大的?脑袋重量几乎要把谢隐压进地面里。 它沉浸在天伦之乐中,完全?忽略了?“幼崽”被它压得快要断气了?。 “路……路危行!你……你快想想办法啊!”谢隐的?声?音艰难地从厚厚的?,带着膻味的?毛堆里闷闷地传出来,“我不想……不想成为?第一个?……被母爱活活压死的?人类!” 确定母熊确实没有伤害谢隐的?意图后,路危行紧绷的?神经倒是放松了?不少,看着眼前这堪称世界奇观的?滑稽一幕,他竟然开?始调侃谢隐: “不然你就认了?吧,有这么个?妈,还挺有安全?感的?。” “我!不!需!要!”谢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趁着母熊闭眼的?间隙,眼疾手快地将那半条冰鱼像扔烫手山芋一样,奋力甩进了?旁边的?水池里,发出扑通一声?轻响。 “那是你妈的?爱心餐,你怎么舍得扔?”路危行笑着说。 “别说屁话!赶紧的?!讨论一下?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压低声?音吼道,生怕惊动了?他“妈”。 十五分钟过去了?,关于如何从一头护崽母熊眼皮底下?,在封闭的?场馆里,避开?守卫成功逃脱的?“可行性计划”,两人连个?雏形的?皮毛都没讨论出来。 更糟糕的?是,路危行之前一直靠肾上腺素勉强维持的?体温,在长时间暴露于低温静止状态后,开?始急剧流失。他的?嘴唇冻得发紫,脸色越来越差,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谢隐倒是情况好一些,毕竟被裹在母熊恒温的?“天然皮毛被”里,虽然气味感人且压迫感十足,但至少没再?失温。他看着寒风中飘摇,仿佛下?一秒就要冻僵倒地的?路危行,心头揪了?一下?。 谢隐仔细观察了?一下?空调出风口的?风向,跟路危行指了?指母熊:“你过来,坐在它旁边,靠着它。它这么大块头,能挡住不少空调吹来的?冷风。” 路危行觉得这个?建议是目前唯一可行的?物理取暖方案了?。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牙齿打着颤,挪到母熊身?边,小心翼翼地靠着它厚实温暖的?侧腹坐了?下?来。 这个?地方果然挡风,但不抗冻,路危行依然在快速失温。 看着路危行那越来越青白的?脸色和渐渐失去焦距的?眼神,谢隐的?心一横,咬了?咬牙,抬头对着悬在头顶的?母熊的?脸,模仿着刚才听到的?熊的?吼叫声?,试探性地嗷呜了?几声?。 母熊果然被这声?音吸引了?,它低下?头,一双小眼睛里充满了?慈爱,看着怀里会?发出奇怪声?音的?“幼崽”。 谢隐的?心脏狂跳,他壮着胆子,轻轻拍了?拍母熊覆盖着厚毛的?粗壮前臂,然后指向靠着它侧腹,已经快蜷缩成一团的?路危行,接着又指了?指自己?怀里,最后做了?个?“抱抱”的?手势。 他紧张地盯着母熊的?眼睛,祈祷它能理解这跨越物种的?肢体语言。 母熊顺着谢隐的?手指看了?看冻得快失去意识的?路危行,又低头看看怀里一脸恳求的?“幼崽”,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 奇迹发生了?! 它那巨大的?,充满力量的?熊掌温和地伸了?过去,轻轻一揽,把靠着它发抖的?路危行,也捞进了?自己?厚实温暖的?怀抱范围,和谢隐并排圈在了?一起?! 路危行觉得又害怕又暖和,但无?论如何,应该暂时死不了?了?。 “你说……我们?这样,能不能撑到明天早上北极熊馆开?门营业?”这是谢隐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希望。 第59章 “撑不到。”路危行的?回答很是肯定。 “你怎么这么悲观?”谢隐不解。 路危行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谢隐看向场馆唯一的?入口方向。 谢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吴老?师带着两个?壮汉走了?进来。 第52章 救命恩熊 他们应该是算好时间来?收尸的, 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看到?眼前一幕,诧异中带着难以置信,难以置信中又有一丝想笑——母熊将?两个冻得颤颤巍巍的人, 搂在怀里加热,三个“人”, 相亲相爱。 这个画面,从哪个维度看, 都?让人匪夷所思啊。 壮汉们相互大眼瞪小眼后,最终双双看向吴老师。 这抓还是不抓? 吴老师显然也在评估这突发状况的棘手程度。 他脸上的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 金丝眼镜后的眼神也没了平日里假装的慈祥和?温和?, 升起一缕不耐的凶光。 他快速扫视着那头护崽姿态明显的母熊, 以及熊怀里那两个虽然狼狈但显然还活着的目标,短暂的思考后,嘴角向下一抿, 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指令: “上!” 其?中一个壮汉,脸上横肉抽搐, 硬着头皮,一步一顿地朝那头巨大的白色身影挪去。 他举起手中的武器, 想趁着母熊不注意, 袭击它怀里护着的谢隐和?路危行。 就在他蹭到?跟前开?始行凶时,那原本匍匐在地的母熊忽然暴起,巨掌裹挟着千钧之力,带着破空之声狠狠挥出。 “砰!” 一声闷响。 那壮汉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整个人被凌空抽飞, 扑通一声砸进外场的水池,激起巨大的水花。 母熊显然不想放过他,它庞大的身躯紧随其?后, 轰然入水,将?那壮汉死死压在水底。 浑浊的水面剧烈翻腾,气?泡咕噜噜地冒出,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泡渐渐变少,几分钟后,水池恢复了平静。 诡异的平静。 就在谢隐不明所以时,一具失去生气?的躯体,慢慢从水底浮出,飘在水面。 母熊一个猛冲上了岸,甩掉了身上的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另一个壮汉目睹同伴毙命的惨状,吓得肝胆俱裂,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这里。 他快速转身,向出口狂奔,然而,那头刚杀完人的母熊,也没打算放过他。它四肢着地,疾冲而来?,速度快得惊人,沉重的身躯带着恐怖的动能,狠狠撞在壮汉的后背上。 那壮汉整个人离地飞起,砸向不远处堆满各种坚硬塑料玩具的熊仔游乐区。 “扑哧!” 血花如同泼墨般在色彩鲜艳的塑料玩具上溅开?。他的身体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瘫软在玩具堆里,再无动静。鲜血汩汩流出,迅速在地板上淌开?,形成一小片刺目的血色。 吴老师彻底吓傻了。 他像被钉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忘了呼吸,忘了逃跑,甚至连恐惧都?凝固在脸上。 然而,北极熊的行动并未结束,它怒吼一声,冲着最后的目标而来?。 吴老师想尖叫,但喉咙却像被扼住。北极熊不急不缓地走到?他面前,庞大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没有撕咬,没有咆哮,母熊只?是转过身,如同小山倾倒般,对准吴老师身体,重重地坐了下去! “噗——咔嚓嚓嚓嚓……”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骨头碎裂声,在场馆内响起,回荡。 吴老师连惨叫都?发不出来?,身体在巨大的压力下从立体的,逐渐趋于平面化。 杀红眼的母熊甩了甩沾血的皮毛,最终,竟然将?视线定在角落里的路危行身上。 那眼神,并不友善。 谢隐的心脏瞬时被恐惧填满,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在母熊有所动作前,一个迅疾的滑步,张开?双臂,挡在了路危行身前:“不!” 刚刚看完三场猎杀的他,身体因对死亡的恐惧而微微颤抖,喉咙发紧,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眼神死死盯着母熊的眼睛,努力传达着“不要伤害他”的意思。 他决不允许母熊伤害路危行。 母熊的进攻的趋势虽然停止了,但眼神中的杀意并未褪去。 谢隐琢磨一下,转过身去,双手紧紧抱住路危行,并且用?脸不停的蹭路危行的颈窝,蹭一蹭,还看一眼母熊——这是动物间用?来?表达友好的方?式,他要让母熊知道,自己对路危行的态度。 母熊明显一愣,巨大的脑袋微微歪向一边,竟流露出几分困惑。 看到?办法?起效了,谢隐加大了蹭路危行的力度,蹭得路危行脸都?红了。 终于,母熊眼中的暴戾开?始褪去,它就地坐了下来?,微微低下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意味不明的咕噜声,用?那湿漉漉的鼻子,小心翼翼,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亲昵,轻轻碰了碰谢隐因紧张而绷紧的脸颊。 这母慈子孝的一幕看得路危行想笑,但紧随其?后的,是劫后余生带来?的莫可名状的后怕,笑意凝结在嘴角,刚才吓得忘了跳的心脏,此时开?始补偿般狂跳。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甚至没能维持到?他们思考下一步对策。北极熊馆大门处忽然一道寒光射入。 “噗!” 一支兽用?麻醉针精准地扎入母熊厚实的肩颈皮毛。 母熊庞大的身躯一僵,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它摇晃着,轰然倒下。 手持防暴盾的警察鱼贯而入,训练有素地占据各个角落,枪口警惕地指向倒地的母熊。 几名专业人士上前,有人动作极其?粗暴地踢了踢母熊毫无知觉的脑袋,有人粗暴地用?棍子戳了戳它的腹部,有人干脆撬开它的眼皮检查瞳孔反应。 谢隐想冲上去看看它的情况,想阻止那些粗暴的行为,却被两名警察强硬地架住胳膊,不容分说地拖离了这弥漫着血腥与死亡气?息的场馆,跟路危行一起被塞进了警车,带走了。 打手们全死了,奄奄一息的吴老师被随后赶到?的急救车拉走。 谢隐和?路危行获救,但他们的“救命恩熊”,因为杀人,被管控了起来?,命运未卜。 由于吴老师“意外出事”,来?不及删除当晚动物园的监控内容,所以证据确凿:路危行毫无嫌疑,纯属“倒霉”;谢隐参加聚会虽然动机诡异,但也没任何?违法?违规的地方?。 查清楚基本状况后,谢隐和?路危行就被放了出来?。 后续的调查结果很是令人沮丧—— 吴老师身份确凿,是这家动物园的夜间管理员。 所谓的净化壁垒,经查证,与动物园官方?并无关联,纯粹是吴老师个人利用?职务之便,搞出来?的集会。 净化壁垒是个非营利性民?间组织,虽然不合法?,但也不违法?。形式狡猾地游走在法?律灰色地带,难以直接取缔。 比较吊诡的是:原本经过抢救,吴老师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虽然碎了,但活着。然而三天后,他的病情却毫无征兆地急转直下,各项器官功能迅速衰竭,最终宣告不治。 谢隐心里门清:这不是病情恶化,是杀人灭口。看样子,净化壁垒背后的磐石,动手了。 于是,更深的内幕,根本无从查起了——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当事人全死了,连受害人都?没有。 整件事,就这样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虽然暂时翻起巨大的水花,但在迅速沉没后,便不了了之了。 线索的彻底中断让谢隐感到?一种沉重的挫败感,胸口憋闷得难受。 但更让他心如刀绞的噩耗接踵而至:因为“伤人致死”,那头北极熊被动物园和?相关部门判定为“具有高度危险性的不可控猛兽”,即将?被执行安乐死! 这个消息像一把带着锯齿的匕首,狠狠扎进谢隐的心口,挂着血肉,锯了几个来?回—— 原本,它在北极冰原上自由地捕猎,生存,却被贪婪的人类捕获,囚禁在这方?寸之地,成为供人取乐的展品;它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本该是它在囚笼里唯一的慰藉,却硬生生被人类以金钱交易的方?式夺走;当它被一群持械的入侵者?闯入领地,它只?是出于动物护崽的本能和?领地意识进行了反击,惩罚了那些带来?威胁的闯入者?,结果,它却因为“杀人”要被人类“正义”地处决? 到?底是它害人,还是人害它? “它不能死!”谢隐一拳砸在桌面上,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你想怎么办?”路危行看着他眼中燃烧的火焰,沉声问道。 “利用?讯安的资源,搅动一下风云。”谢隐毕竟能力有限,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舆论上造势,利用?民?意给?有关部门施压。 “被发现你会被开?除的,你这算公?器私用?,还是明目张胆地用?,风险太?大了。”路危行试图劝阻,声音里全是担忧。 第60章 “没有时间给?我等啊,虽然它只?是动物,但他救了咱们的命,你不会觉得,我能眼睁睁看着它死吧?”谢隐有点急眼了。 “你别急,应该还有其?他办法?……”路危行尝试安抚暴躁的谢隐。 “没有别的办法?了!”谢隐打断他,“它就要死了!”他指着屏幕上的“执行日期”,那日期像烙铁般烫着他的视网膜。 “十分钟,十分钟总能等吧?”路危行不再跟他说车轱辘话,立刻转身,十指如飞地在多?个新闻页面和?社交媒体热搜榜上快速浏览筛选,眼神专注。 当他看到?一个话题如同野火般在各大平台疯狂蔓延,热度指数级飙升时,他眼中亮光一闪,转向谢隐:“有机会了!” 谢隐一脸茫然。 “这次,你要感谢那个蔡昊!”路危行笑得如释重负,笑得假公?济私。 谢隐更加茫然了。 他一脸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新闻标题“18刀beta伤人案再次惊天反转”。 “什么意思?”他依然没明白路危行的用?意。 “你往下看啊,看完新闻,我告诉你。”路危行卖了个关子。 第53章 跟我来! 这次的反转, 是邓博达委托律师发声?的,中?心思想:一切都是蔡昊精心设计的陷阱。 邓博达表示,蔡昊利用自身omega的“柔弱”外表和心机, 故意引诱当时情窦初开,毫无恋爱经验的自己陷入情网, 并不断许诺“稳定后就结婚”,对他实施全方位的pua。 邓博达控诉, 蔡昊强迫自己替他完成繁重?的课题研究,撰写报告, 顶替值班, 所有能代劳的工作, 一件不落,甚至连白大?褂和贴身的内裤都要他亲自手洗。 邓博达形容,蔡昊外表是细皮嫩肉的娇软omega, 内心却是个极其扭曲的抖s,甚至到了变态的程度。他晒出了大?量自己遍体鳞伤, 触目惊心的照片,以?及一些即使打?码也依然能看出施虐痕迹的不堪入目的“艳照”, 作为遭受长期姓虐待的证据。 邓博达声?称, 蔡昊还?拍摄了大?量视频用于威胁控制他。 同时,他抛出了更关键的录音证据——一段据称是蔡昊与那位徇私师兄在床上的私密对话。 录音内容除了不堪入耳的床话,更多的是蔡昊对同期几乎所有实习生的恶毒谩骂,而最?关键的一句是蔡昊对师兄的煽动: “我被他邓博达睡了那么久,你留着他在医院, 不会嫉妒吗?你每次在走廊上遇到他,不会幻想我被他艹的画面吗?” 正?是这句话,彻底激发了那位师兄的嫉妒心, 最?终利用职权之便,将邓博达彻底踢出局。 邓博达曾经天真地?以?为,他跟蔡昊都能留在中?心医院任职,因为这届只有蔡昊一个信息素人,自己绝对是beta里的尖子,但万万没想到,蔡昊竟然利用那个师兄给邓博达的转正?测评打?了负分?,淘汰了他。 邓博达最?后说,之所以?现?在爆料,是为了彻底戳穿蔡昊之前塑造的“完美受害者”形象,反击蔡昊把自己塑造成“丧心病狂舔狗”的谎言,避免法庭因之前的舆论而做出对自己不利的判罚。 这记猛料如同炸弹,将原本风浪渐渐平息的中?心医院再次炸得人仰马翻。 公众的怒火从蔡昊个人,转向了整个医院的管理层:如此明显的徇私,竟然在医院的层层监管下未被发现??让一个小有权利的医生如此为所欲为? 医院的用人机制,管理能力和监管机制,都受到了空前严厉的质疑。 中?心医院的领导层焦头烂额,内部震怒不已:好好一个顶尖医院,竟被一个疑似npd的omega搅得天翻地?覆,更可气的是,那个手握屁大?点权力的师兄,竟如此轻易地?被美色勾引,神魂颠倒,做出如此荒唐的勾当。 谢隐看完新闻,再次看向路危行,让他快说办法。 路危行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对谢隐说: “听清楚,你是要利用北极熊事件引发的巨大?社会关注度,去稀释中?心医院现?在面临的滔天舆论压力。记住,不是你个人为了救一头熊而给有关部门制造压力,而是恰逢其会,转移公众有限的注意力,帮助中?心医院脱困,懂吗?” 他强调着其中?的微妙差别。 “懂懂懂!懂得不能再懂了!”谢隐嘴都笑裂了。 他就是关心则乱,若是以?前,这种招数是他手拿把掐的,如今,竟然需要路危行来教他。 笑完后,谢隐才忽然想起来:“这案子,你不是早就转给别的组处理了吗?” “还?没来得及。”路危行撒谎撒得毫无表情。 快一个月了,还?没来得及?谢隐内心疯狂吐槽,骗鬼呢? 所以?,这一个月,是路危行一个人把自己那份工作也做了?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在谢隐的背后操作下,北极熊即将被执行安乐死的消息,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倒入一瓢冷水,炸开了锅。 之前动物园偷偷贩卖北极熊幼崽的事件本就引发了巨大?争议,最?终在含糊其词中?勉强平息,公众的质疑和愤怒从未真正?消散。 如今,动物园不仅没有对之前的过错深刻反省,妥善处理,反而要处死失去幼崽的母亲? 简直无耻! 无数热爱动物,尤其是关注这头命运多舛母熊的网友彻底愤怒了。熊粉们激动起来,开始疯狂讨伐动物园。 社交媒体上,相关的话题如同燎原之火,【错的不是北极熊,是人类】迅速冲上热搜榜首。 愤怒的声讨山呼海啸般席卷网络,无数人@动物园官方,@动物保护协会,@相关政府部门,要求立即停止这一残忍冷酷的决定。 然而,最?应该发声?的动保协会,安静如鸡,根本不过问。因为,他们本质上是为了背后金主服务的ngo组织,并不是真的为了动物权益服务的。那些所谓的公益活动,只是以?动物的借口,指哪打?哪的枪。 这种没利益的事,他们才不干。 动物园经人介绍,临时找到了危机处理公司进行咨询,而他们找到的,正?是讯安。 路危行并没把这个任务划拨给谢隐,而是亲自操刀,向动物园抛出了一个看似完美的解决方案。 我园郑重?声?明:此前关于北极熊将被安乐死的消息系误传。真实情况是,鉴于该北极熊的野外生存能力评估良好,且其当前状态不适合继续圈养展示,我园决定承担全部责任与费用,将其送返原生地?——北极,进行科学放归。 动物园的领导层看到这个方案,第一反应是跳脚:什么?放归北极?那得花多少钱?运输,保险,专家团队,野外适应期,后续追踪…… 安乐死和放归北极,花钱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凭什么要我们为那个死掉的吴老师的个人行为买这么大?的单?他们本能地?想要拒绝。 但很快,动物园就老实了,因为在某个姓谢的“幕后黑手”的暗地?操控和指挥下,抗议从线上转战线下。 从第二天起,抗议的人群开始自发聚集,动物园门口很快被抗议群众围得水泄不通。大?家举着“动物园在谋杀”“还?它?自由,送它?回家”的标语牌,情绪激昂。 媒体闻风而动,长抢短泡对准了愤怒的人群和紧闭的动物园大?门。 原本打?算带孩子来游玩的家庭,看到门口这阵势,纷纷掉头离去,动物园的门票收入几乎归零。园内的纪念品商店,主题餐厅,游乐设施,甚至小卖部,全都门可罗雀。 这一围,就是整整三天。 动物园的损失从惨重?,升级到了崩溃的边缘。 第四天清晨,脸色灰败,双眼通红的动物园园长终于顶不住巨大?的经济和社会压力,在亏损的报表和汹涌的民?意面前屈服了,咬着牙同意了讯安的方案: 出资,送北极熊回家! 就在动物园焦头烂额地?开始联系国际运输公司,准备履行这个代价高昂的承诺时,之前一直装聋作哑,回避问题的动物保护协会突然跳了出来,高调宣布要“全力协助”动物园完成这次“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动物福利实践”,试图摘取这颗用高昂代价换来的“善果”。 可惜,他们的算盘打?错了。 动物园与这些动保ngo组织本就因利益冲突积怨已久,关系势同水火。此刻动物园正?憋着一肚子火,看到对方想来捡现?成的便宜,毫不客气地?直接将其拒之门外,还?高调发布在网上,与其撇清关系。 北极熊启程的日子终于到了。 一架专门运送动物的货运飞机静静地?停在机场偏僻的跑道上,巨大?的特制运输笼被起重?机缓缓吊装进机舱。 谢隐偷偷溜去了机场,他没进去,也进不去,他只想远远地?,默默地?送别这位奇异的“朋友”。 第61章 他只能隔着遥远的距离,看着那个装载着巨大?朋友的笼子消失在机舱深处,一股莫可名状的失落和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此生唯一给予他“母爱”的,竟然是一头熊,这件事也不知道是该觉得可笑,还?是可悲。 他正?在沮丧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而沉稳的声?音:“你妈要走了,不想亲自送送?” “进不去的。”谢隐摇了摇头。 “跟我来!”路危行拉起他的手,冲着飞机方向跑去。 跑道上毫无遮拦地?风,吹乱了谢隐的发丝,他看着斜前方带着自己奔跑的男人,心跳无可抑制地?狂乱起来。 在飞机下面,他们理所应当被安保人员拦住了。 “我们是《自然观察周刊》的记者,负责对这次史无前例的北极熊放归行动进行全程专题报道,需要近距离拍摄一些运输过程的照片。这是我们的证件。”路危行手里晃着两张制作精良的记者证,神色自若地?说谎。 押运人员看了看证件,便挥手放行。 “哪弄来的记者证?”谢隐低声?问。 “□□那里买的,十五块一张。”路危行低声?笑,“总共三十,记你账上。” 两人快步走到巨大?的运输笼旁。 笼内的母熊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原本安静趴伏的身体动了动,脑袋转向谢隐的方向,发出一声?低沉却不再烦躁的“嗷呜”。 谢隐的心头一颤。 他再也忍不住,不顾旁边工作人员略显紧张的神情,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布,将手伸进笼子的缝隙。 路危行则是履行“记者”的职责,在旁边拍照——他看似在拍母熊,但镜头里全是谢隐的脸。 母熊温顺地?凑近谢隐,湿冷的鼻尖轻轻触碰他的指尖,然后,用宽厚的头顶,温柔而依恋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那粗糙而温暖的触感,击溃了谢隐强装的坚强,他感觉眼眶发酸发热,迅速转过身,掩饰性地?揉了揉眼睛,却不小心撞进了紧跟在他身后的路危行怀里。 “眼睛怎么了?”路危行注意到他泛红的眼底。 “没什么,”谢隐强行扯出一个笑容,低下头,“机场风大?,沙子迷了眼。” 他不敢再看笼子,怕自己会失态。 路危行忽然抬起手,用指腹,蹭掉了谢隐眼角不受控制的湿润。 那姿态太温柔,柔得谢隐有种一脚陷入某种温软的错觉,指腹的温度袭来,带着具象的姿态,勾住了谢隐的神经。 他感觉自己被黏住了,无法挣脱。 第54章 你怕什么? “两位, 请下机,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押送人员下了逐客令。 他的话,让谢隐连忙转过身, 平复了一下交织在一起混乱的情绪。 两人下了飞机,飞机开始慢慢滑行。 母熊走了, 飞向了它?阔别已?久的冰雪家园。 谢隐知道,这?是对它?而言最好的结局, 是自由与尊严的回归。 但看着飞机轰鸣着冲上云霄,最终消失在蔚蓝的天际线, 他依然感觉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大块, 空落落的, 风呼呼地吹过。 上车了路危行的车后,谢隐一路沉默。 直到车子驶入繁华的市区,他才猛然发现方向不对——这?不是回公司的路。 “你这?是带我?去哪?”他疑惑地问。 “今晚公司年会?, 在星耀酒店。”路危行目视前方,平静地回答。 谢隐这?才如梦初醒, 这?段时间被净化壁垒和?北极熊的事情占据了全部心?神,竟然把公司一年一度的年会?忘得一干二净。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 眉头紧锁:“我?这?身, 不然你先送我?回家换套衣服?来得及吗?” “去你家怕是来不及,绕路加换衣服,肯定迟到。”路危行瞥了一眼腕表,“去我?家换吧,我?家顺路。” 谢隐别无?选择, 只能点?头同意。 路危行家不是谢隐想象中的带着花园泳池的独栋别墅,而是那种带管家,进大堂会?有人跟你鞠躬, 帮你拎包按电梯,每天按时送豪华餐食上来,还有配套保洁员,甚至私人医生的超豪华大平层。 “你们有钱人,不都住别墅吗?”谢隐好奇。 “别墅?麻烦死了!找个东西从一层找到四?层,蚊虫巨多,还会?随机刷新各种野生小动物,配套太差,外卖都送不到。”路危行满脸嫌弃。 “点?外卖?有钱人家里难道不该有好几个厨师做饭吗?”谢隐问。 “厨师能打撒尿牛丸?能摇奶茶?能做酱香饼?能烤烤鸭?”路危行反问。 “你好适合当穷人。”谢隐吃外卖都要吃吐了,做梦都想有个厨师。 电梯平稳无?声地上升,到了顶层,门开处,是极简而奢华的入户玄关。 看着空无?一人的玄关,谢隐问:“不该有管家站门口,说,‘少爷你回来了’吗?” “你电影看多了吧?”路危行嗤笑,“而且,我?不喜欢外人在我?家里。” “那家务呢?谁做?”谢隐问到了自己?最不想干的事情,他无?比讨厌做家务。 “钟点?工,每周来三次,趁我?不在的时候。” 谢隐不禁发出难以理解的冷哼,他要是这?么有钱,他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动不动。 走进公寓,谢隐的第一感觉是:空旷,精致,没人味。 室内一尘不染,家具线条冷硬,昂贵的艺术品点?缀其间,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氛的气?息。一切都无?可挑剔,却唯独没什么烟火气?和?家的温度,更像一个设计精良的豪华样板间或顶级酒店总统套房。 “喝点?什么?”路危行走到水吧旁边,指着琳琅满目跟货架似的饮料酒水,问谢隐。 “来不及了,先换衣服吧,晚上保证你喝到撑。”谢隐笑了。 这?是路危行来讯安的第一次年会?,但是,是谢隐的第六个,他太了解训安行动部那帮人的操行了—— 平日里压力大,工作忙,相互之?间又?多摩擦,所以一到这?种局,那帮人就会?跟疯了似的灌酒,相互灌,自己?灌,围着一个人灌…… 总之?就是,灌!灌!灌! 每一次年会?结束,第二天上班时间,整个行动部都会?异常安静,因为?所有人都在宿醉。 路危行将谢隐带进一间堪比精品店的衣帽间。 专业的灯光照亮了排列整齐的衣柜,里面挂满了按色系和?季节分类的西装,衬衫,大衣……玻璃柜里陈列着领带,袖扣,腕表,皮鞋,琳琅满目,每一件都透着低调的奢华和?非凡的质感。 两人的身材相仿,尺寸不成?问题,但看着那些面料考究,裁剪精良的衣服,谢隐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他知道这?些衣服极贵,一套下来六位数是常态。 “那个……”谢隐犹豫着开口,带着点?窘迫,“不然……你随便找一套你打算淘汰的,旧点?的衣服给我??我?穿着也?自在点?。” 路危行正从衣架上取下一套质感极佳的深灰色三件套,闻言动作一顿,转过身,用一种理所当然,毫无?炫耀意味却更显凡尔赛的语气?平静地说:“我?没有旧衣服。” 说完,随手将那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三件套抛给了谢隐。 谢隐下意识地接住,入手的面料触感温润细腻,他偷偷翻看袖口内侧,没有品牌标签,也?没找到吊牌。 到底多少钱呢?谢隐暗暗琢磨。 路危行仿佛能看透他的心?思?,淡淡补充道:“别找了,都没logo,这?些都是找老裁缝量身定制的。” 老裁缝?真是一击毙命啊。 谢隐的老裁缝,是那种布料市场旁边针别大的小店,师傅脚踩缝纫机,改裤腿10快,收边15那种。 而人家路危行的老裁缝,在最高档街区拥有上下两层豪华店面,客户都是vip,只接受预订,一套衣服做下来几个月,还排不到队那种。 路危行的这?些话明显是真话,也?不是在炫耀什么,但怎么这?么让人不爽呢? 谢隐撇着嘴:“在哪换?” “这?里。”路危行指了指衣帽间中央宽敞的位置。 “这?里?” “对啊,这?就是衣帽间,不在这?里换衣服,在哪里?”路危行对他的质疑很是困惑。 谢隐看着路危行,总觉得别扭,“那你出去。” “出去什么?这?衣服你会?穿吗?” “不就是衣服吗?那有什么不会?穿的?”谢隐刚拆开衬衫就懵了,“这?袖子怎么这?么长?” 路危行笑了,“这?叫法式叠袖衬衫,要配袖扣的。” 谢隐犹犹豫豫吭吭唧唧,就是不想在路危行面前脱衣服,满脑子都是ao有别,ao有别。 “你有的我?都有,你在怕什么?”路危行语气?十分坦荡。 第62章 谢隐被他这?么一说,也?不好再扭捏。 他背过身去,利落地脱掉了t恤,露出匀称紧实?的上身,接着解开牛仔裤的扣子,褪下长裤。 微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让他微微绷紧了肌肉。正当他拿起那条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灰色西裤,准备穿上时,手腕却被路危行按住了。 “等等。”路危行走到一个镶嵌在墙内的抽屉前,拉开,从里面拿出一个造型精致的物件,丢给谢隐。 那东西由两个金属夹扣连着一段弹性带子组成?,他翻来覆去看了看,一脸茫然:“这?什么?” “吊袜带。”路危行解释。 “吊袜带!?”谢隐马上联想到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脸上腾地一热,抗拒地连连摆手,“我?不穿!这?……这?也?太那个了!” 他感觉耳根都在发烫。 路危行看着他瞬时涨红的脸和?慌乱的表情,忍不住低笑出声,“你片儿看多了吧?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他走近一步,拿起那个小物件,语气?带着点?无?奈和?正经的科普意味,“这?是男士正装吊袜带,很严肃,很正式的西装配件。维多利亚时代就有了,用来固定长袜,防止袜子滑落堆在脚踝,保持裤腿线条笔直利落。懂吗?” “是……是吗?”谢隐一脸露怯后的尬笑,拿着吊袜带依旧手足无?措,“那……这?玩意儿怎么穿的?” “当然是配长筒袜穿的。”路危行理所当然地说。 “长筒袜!?”谢隐再次被震撼到了,脑子里马上浮现出:变装皇后露出的穿到大腿位置的黑色丝袜,丝袜下是肌肉虬结,汗毛浓密的大腿。 这?画面太猎奇,太诡异,让他不禁皱眉。 路危行看着谢隐变幻莫测的表情,觉得有趣极了,他转身从一个装满未拆封袜子的抽屉里,抽出一双质地细腻,颜色与西装搭配的深灰色男士正装长袜,抛给谢隐。 “喏,穿上。” 尽管内心?充满了抗拒和?一种踏入未知领域的古怪感,谢隐还是依言坐到了衣帽间的软凳上,脱下自己?的运动袜,略显笨拙地将那长袜套上小腿。 袜子没他想得那么长,只是到接近膝盖的位置,包裹感很强,但触感确实?非常舒适。 穿好袜子,他拿起那对吊袜带,翻来覆去,依旧一脸茫然,不知该从何下手。 路危行看着他犯难的样子,嘴角的笑意加深。他走到谢隐面前,自然而然地蹲下身来,谢隐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想缩回腿。 “别动。”路危行的声音不高,却让人无?法拒绝。 他拿起一条吊袜带,动作熟练地将y形后端的金属夹扣轻轻固定在谢隐小腿后侧,靠近膝关节下方的位置,然后,他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将吊袜带前端的两个夹扣,分别夹在谢隐袜口边缘的内外两侧。另一条腿也?是同样的操作。 他的动作流畅,专业,没有丝毫逾矩,就像一位经验丰富的绅士在整理自己?的行头,又?像精品店的店员在服务一位尊贵的客人。 然而,正是这?种专业且一丝不苟的动作,配合着手指偶尔隔着薄袜触碰到皮肤带来的触感,以及蹲在自己?身前所形成?的微妙俯视角度,让谢隐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这?么严肃正常的事情,怎么一经路危行做出,便沾染了一种“色”感? 看得谢隐一时失神。 “腿很漂亮,果然适合吊袜带。”路危行抬起头,评价道。 第55章 年会灌酒 路危行站起身, 目光在琳琅满目的领带架上?巡视,最终捻起一条孔雀蓝色的领带,丝绸表面绣着着孔雀羽毛状的纹路, 在灯光下流淌着光泽。 他走?到谢隐身前,将领带虚虚搭在对?方挺括的白色衬衫领口下, 比对?着,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就这条吧。” “不行不行。”谢隐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怎么不行?”路危行不明白谢隐抗拒的点是什么。 “这领带颜色和款式都太骚了, 不合适。”谢隐的嫌弃奔涌而出。 在衣着上?,他就是个纯老实人, 家里唯一一条领带, 还是讯安某次搞活动, 统一发?放的那种暗红色的“一拉得”。 看着抗拒的谢隐,路危行似乎没?有拽着他脖子强迫他的意思,他回到领带架前, 又?选了一条,“不然这条。”直接怼到谢隐眼前——荧光桃红! 那刺眼的饱和度刺得谢隐想即刻带上?墨镜, 免得被闪瞎,“还是孔雀蓝的吧!”他脱口而出, 声音带着点惊魂未定。 要是戴着这条领带去年会?, 从今往后,他谢隐在讯安势必会?拥有一个“小桃红”之?类的诨名。 路危行看到谢隐松口,露出得逞的笑, 谢隐才意识到自己掉路危行挖的坑里了,气恼道:“别把你那些谈判桌上?的策略用我?身上?!” 他这里说的谈判策略, 是“掀屋效应”——先提个温和要求,比如?孔雀蓝领带,被拒后立刻甩出个极端选项, 荧光桃红领带,对?方会?觉得之?前那个孔雀蓝的领带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 明白原理还无力反抗的感觉,更是糟心。 “策略啊?”路危行耸耸肩,“当然是好用就行。” 谢隐瞥了一眼领带架上?那些同样?花枝招展的领带们,忍不住吐槽:“你的领带为什么都是这么……斑斓?跟颜料盘成?精似的。” 他想起初见路危行的第一天,他打的就是条粉色的领带。 “因为,”路危行倚着衣帽间的柜门?,语气带着点慵懒的厌世感,“西装很无聊啊,规规矩矩,板板正正,像套着枷锁。不配点有意思的领带,我?会?觉得这乏味的人生都要灰暗得发?霉了。”他说“有意思”的时候,并没?看着领带,而看着谢隐。 谢隐此刻完全顾不上?吐槽路危行这种“有钱人觉得人生灰暗”的凡尔赛式屁话,他的人生,被手上?这条光滑的丝绸领带牢牢绊住了。 平日里就算不上?心灵手巧的他,此刻更是把“手比脚笨”体现的淋漓尽致,仿佛今生第一次使用手指,领带勒紧了他的脖子,感觉再?用力一点,他就能把自己当场勒毙。 路危行看着他跟领带殊死搏斗的狼狈样?子,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整个人微微震动。 “笑个屁!”谢隐恼羞成?怒,“我?又?不经常打领带!” 路危行没?接话,笑意也未收,他走?近谢隐,动作自然地伸手,直接从谢隐那绞成?一团的手中抽走?了那条饱受摧残的领带。 谢隐以?为他要面对?面帮忙,刚松了口气,却见路危行脚步一转,竟然绕到了他身后,双臂已经从他身后绕了过来,环住了他。 后背猝不及防地贴上?对?方温热的胸膛,烫得谢隐浑身一僵,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你干什么!?”他声音的带着十足的警惕和一丝慌乱,他甚至忘了路危行做这个动作的初衷是什么了。 “我?又?不会?给别人打领带,只会?给自己打,委屈谢组长,将就一下这个姿势了。”路危行的声音从谢隐脑后传来。 说着话,路危行修长的手指捏着领带两端,开?始在谢隐颈间动作,他还顺便把下巴搭在了谢隐的颈窝,脸几乎贴着他的腺体皮肤。 这个姿势!这个距离! 对?于两个beta来说或许只是超过了正常社交距离,但对?于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这简直亲密得过了界! 谢隐感觉自己的腺体在突突直跳,后背沁出一层细密的汗,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你紧张什么?”路危行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前人变得急促的脉搏,声音里带着明知故问的笑意。 “我?怕你勒死我?。”谢隐在慌乱下胡诌。 “哦?”路危行尾音上?扬,带着危险的调子,“晚了。” 他捏着领带的手猛一拽,把谢隐整个人拽紧到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略带粗暴的刺激像一股电流狠狠扎进谢隐的脊椎,让他浑身的血液和信息素都在乱窜。 那短暂的窒息感混合着腺体被勒紧的奇异压感,让他整个人如?同过油般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每一根汗毛都炸立起来。 这不对?劲!谢隐脑子里一片混乱的嗡鸣。 路危行没?有散发?出任何信息素,一丝一毫都没?有,仅仅是一条领带的物理压迫?这怎么可能引发?如?此强烈的信息素反应?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他有点懵。 路危行的玩笑结束了,勒紧领带的手很快松开?,领带恢复了正常的松紧度,但手掌却没?有离开?,他探了一下谢隐的后背:“你出汗了?很热吗?” 谢隐的脑子这从刚才的异奇的感受中挣脱,他侧过身,推开?路危行的手臂,擦了擦汗:“热,穿三件套太热了,我去洗把脸。” 哪来什么三件套,马甲和外套明明还没?穿上?,只有一件衬衫。 第63章 谢隐冲进洗手间,凉水哗啦啦不断地泼在脸上?,终于勉强压制住体内沸腾的躁动。 他越来越搞不懂自己的信息素反应了。 他出来时,被路危行强制穿上?马甲,外套,然后按着整理衣领,戴口袋巾,戴袖扣…… “你拿我?当芭比娃娃换装玩呢?”谢隐强行表达“不满”。 其实,人家路危行一个大总监,富二代,跟古代的小丫鬟一样?伺候自己穿衣服,他怎么可能不满意?他就是单纯尴尬。 谢隐被完全打扮好后,路危行后退一步,目光在谢隐身上?游走?,最后吹了个很轻佻的口哨,“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他拖长了调子,“谢组长这么一穿,看得我?都,有点把持不住了呢。” 对?于路危行这种轻微级别的调戏,谢隐的脸皮早已练就铜皮铁骨,他面无表情,甚至懒得给对?方一个白眼。 习惯了,纯粹是习惯了,反正路危行那张嘴闲不住,爱打嘴炮就打呗,自己又?不会?少块肉。他心如?止水,甚至有点想打哈欠——如?果不是这身行头勒得他难受的话。 帮谢隐换完衣服后,就轮到路危行换自己的了。 当他脱掉衬衫后,谢隐忍不住盯着他的侧脖颈仔细看,果然看到了一张极隐形的阻隔贴,边缘像是被ps滤镜高斯模糊了般,很是自然地过渡到了脖子的皮肤上?。 alpha要想完全控制信息素外溢,一支强效抑制剂就能搞定。而omega呢?除了抑制剂,还得时时刻刻贴着阻隔贴。 因为omega跟alpha信息素溢出机制是不一样?的,alpha属于到了临界点一股脑就出来了,比如?信息素失控时,或者?易感期;而omega,则是持续性源源不断地少量散发?,只不过在发?热期和失控时外溢量会?大很多。 而大部分alpha,根本不打抑制剂,跟狗一样?在公共随意散发?信息素,导致不少omega随时随地要被这些alpha用信息素骚扰。 谢隐又?开?始心疼omega了,都是信息素人,omega的确更加艰难。 他看路危行的眼神,不禁充满了心软和同情。 酒店宴会?厅。 当两人并肩走?进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年会?会?场时,俩人“一对?璧人”的形象,瞬间引爆了全场,同事们鼓掌的鼓掌,欢呼的欢呼,吹口哨的吹口哨,总之?就是极尽所能的起哄,女同事们更是毫无意外地嗑起了cp。 行动部那几个组长,态度就很玩味了。 他们交换着狐疑的眼神,一个个脸上?写满了“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复杂:这俩人前几天还针尖对?麦芒,今天就穿得跟要去结婚似的,还一起出现? 必有猫腻! 几个组长眼神一对?,默契秒达成?:灌酒!必须灌酒!酒后吐真?言! 谢隐的酒量怎么说呢?实力不详,遇强则强。 平时小酌几杯就脸红上?头,但真?要遇上?硬茬子,他反而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死扛到底。 几个组长轮番上?阵,白的红的啤的混着来,几轮混酒轰炸下来,谢隐除了眼神更亮一点,脚步依旧稳健,谈笑风生,毫无破绽。 眼见在谢隐这块铁板上?讨不到半点便宜,组长们果断转移火力,将目标对?准了看起来更“斯文”的路危行。一群人呼啦啦围上?去,酒杯碰撞声,劝酒声不绝于耳。 谢隐看着一群人拱着路危行喝酒,他想上?去帮他挡酒,但又?没?什么合适的理由和借口。 踌躇了一会?儿后,他感觉膀胱告急,脚步略微发?软地朝着洗手间方向晃去。 酒精麻痹了大脑,他下意识地直直推开?了标着“男alpha”的洗手间门?。 门?内陌生alpha信息素残留气息猛然扎进他的鼻腔,让他刹那间清醒过来,他猛地缩回手,迅速关上?门?,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看见,才心虚地急匆匆地拐进了隔壁标着“男beta”的洗手间。 这个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举动,却被刚从围攻中暂时脱身,尾随而来的路危行尽收眼底。 他斜倚在走?廊的装饰柱旁,等谢隐出来,才慢悠悠地开?口: “怎么?谢组长喝多了,连自己是什么性别都忘了?” 第56章 姿势十分羞耻 谢隐又心虚又生气?, 指着六个厕所门口?上对应的性别标识,恼羞成怒:“这都写了点什么?啊?别告诉我你?能认出来?” 路危行顺着他指的看了一眼,乐了, 门上写着神仙来了都看不懂的六个计算题。 数学的。 “厕所门上写清楚性别标识犯法吗?六个洗手间,六个鬼画符, 不然就是画什么水果,什么动物。菠萝代表什么性别?长颈鹿又代表什么性别?图形就算了, 数学题怎么回事?我进去上厕所前还要做套卷子啊?数学不好?只配尿裤子?有病吧?有病吧?我上个厕所而已!又不是去西天取经!” 谢隐之?所以如此理直气?壮,是因为数学这种东西, 不会就是不会, 根本?无需因此感?到尴尬, 反正大家都不会。 但其实,数学题下面是有文字标识的,他喝多?了没看见?而已。 “你?这是在……心虚吗?”路危行歪着头问。 “我心虚什么?我有什么好?心虚的!?”谢隐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他就是心虚, 虚极了! “做咱们这行的,就是天天跟谎言打交道, ”路危行向前逼近一步,“有个很?朴素的道理——声音越大, 越是在掩饰什么, 我想,谢组长应该比我有经验吧?” “……” 他什么意思啊?谢隐有点慌。他看出来什么了?我暴露了?他闻到我的alpha信息素了? 正当他又慌又乱,根本?琢磨不出如何圆满应对的时候,叛徒马瑞及时出现了。 他是受组长们指派,来“请”路危行回去继续“战斗”的:“路总监!行酒令打圈到您了!大家伙儿?都等着呢!” 出乎谢隐意料, 路危行竟然没有推脱,他只是深深地,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笑意瞥了谢隐一眼, 然后?便顺从地跟着马瑞回去了,留下谢隐一个人?在原地,被那句“心虚”搅得心烦意乱。 谢隐在洗手间里站了半天,用冷水反复拍打脸颊,试图让混乱的思绪和酒意都冷却?下来。 等他感?觉差不多?能控制住自己,让酒精不再惊扰信息素,重新回到喧嚣的宴会厅时,看到路危行已经彻底“阵亡”了,脸朝下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你?说,你?们这些人?,非要把领导灌醉,还不是要找人?送他回……”谢隐“家”字还没说出口?,低头一看,之?前那几个气?势汹汹灌酒的组长们,全军覆没,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姿态各异,鼾声雷动,吐的跟喷泉一样?,醉的比路危行厉害多?了。 谢隐心想,挺好?,你?们都睡吧。 他整了整自己被酒气?熏染的西装外套,毫不犹豫地转身,脚步轻快地朝着酒店大门走去。 回家睡觉! 然而,就在他抢到一辆出租车,一条腿已经伸进副驾舱里那一刻,路危行的身影竟然出现在脑海中。他保持另一条腿依然在车外的姿势没动,烦躁地“啧”了一声。 “还走不走啊?”出租车司机有些不耐,此时正是酒鬼们打车回家的高峰期,一寸光阴一寸钱。 “不走了。”谢隐还是下了车。 “傻逼!浪费我时间。”出租车司机骂骂咧咧地把车开走了。 谢隐不耐烦地回到宴会厅,看着依然趴着不动的路危行,满嘴嫌弃:“没事喝那么多?干什么?还要麻烦别人?!” 他一边费力地把烂醉如泥的路危行从椅子上架起来,一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算了,他一个omega,醉成这样?扔这儿?,出点什么事就麻烦了,我就,勉为其难,送他回去吧。”他似乎忽然想起什么,对自己补充道:“主要是,这身西服得还给他!对,去他家还衣服!” 路危行虽然喝多?了,行为倒是文雅,就那么乖乖靠在谢隐怀里,不吐不闹不说话,乖得跟个猫似的。 谢隐扶着路危行往酒店门口?而去,边走边继续嘟嘟囔囔:“还有,我送他回家,天经地义,我是他的助理,对!助理!送他回家是我的职责!” 还在给自己找借口?呢,而且看样?子,他终于找到了最能说服他自己的理由。 到了门口?,谢隐从怀里的醉猫的口?袋里摸出车钥匙,叫了个等活儿?的代驾,并报出了地址。 代驾小哥一看递来的低调奢华的车钥匙,又看了一眼锃亮的车标,慌了,连连摆手:“老板,老板,这车我真不敢开!蹭掉块漆我一年都白干!您饶了我吧!” 说着,就准备把钥匙推回去给谢隐。 就在谢隐皱眉,考虑要不要把豪车扔在这里,带着醉猫去坐出租车时,原本?像一滩软泥挂在他身上的路危行,竟然奇迹般地清醒了过?来,口?齿还算清晰地对着代驾说:“开……有全险……不用你?赔……” 第64章 重点内容交代完,他脑袋一歪,再次彻底陷入昏睡,仿佛刚才那句只是梦呓。 这是,醒了还是没醒啊?谢隐迷茫了。 代驾小哥犹豫再三,在谢隐把代驾费翻倍后?,小哥还是坐上了驾驶位。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 后?座空间宽敞,但路危行似乎认准了谢隐的大腿是世界上最舒服的枕头,死赖在他腿上,推都推不开,还把脸深深埋在他肚子上。 他修长的脖颈就那么暴露在谢隐的视线里,那片皮肤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触手可及,辐射出灼人?的热。 谢隐企图控制自己不去注意路危行的腺体,但越是回避,那腺体越是散发出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他的鼻子不受控的,开始翕动,试图捕捉哪怕一丝一缕那记忆中让人?欲罢不能的路危行的信息素。 那烙进谢隐骨髓的味道,仿佛被酒精裹缠着蒸腾而出,无限放大,在他的脑海里掀起惊涛骇浪,在他神经上疯狂的跳舞,让他口?干舌燥,欲罢不能。 与此同时,他的理智在疯狂锤他的头:没有,什么味道都没有!人?家阻隔贴贴得严丝合缝,你?闻到的是酒气?!是幻觉!你?清醒点! 但,身体的本?能背离了理智的指挥,企图自由发挥。 鬼使神差地,谢隐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路危行侧颈那片异常灼热的皮肤,指腹皮肤能清晰地感?受到隐形阻隔贴那极其细微的,不同于皮肤的触感?。 昏睡中的路危行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像慵懒的猫咪被挠到了下巴,微微伸了伸脖子,唇角甚至还无意识地升起了一抹甜甜的笑意。 这个猫一样?的小动作?,让谢隐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心想:果然,骨子里还是个omega,喝醉了都这么……可可爱爱的。 用“可可爱爱”来形容一个身高一米八五,肌肉发达,此刻正散发着成熟男性气?息的猛男,除了被奇怪滤镜蒙蔽了双眼的谢隐,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人?。 车子开进路危行家公寓楼下地下停车场停好?后?,谢隐付了钱,代驾小哥如释重负,骑上自己的折叠小电驴,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夜色里,生怕夜长梦多?。 谢隐半搂半抱着路危行,上了电梯,他拿着路危行的手,用他的指纹艰难地开了电梯锁。 电梯飞速爬升。 刚踏进玄关,路危行被玄关台阶绊得一个趔趄,整个人?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谢隐身上。 他因为醉酒滚烫的身体死死压着谢隐,浓烈的酒气?混杂着体息,形成令人?眩晕的暧昧氛围,紧密无间的接触让谢隐刚刚被冷水压下去的信息素又开始蠢蠢欲动,在体内里奔涌喧嚣。 谢隐简直要疯! 他明明被很?多?个刻意释放信息素勾引的omega包围过?都能心如止水,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有毛病,可现在,仅仅是被一个贴了阻隔贴,散发着酒气?的醉鬼压着,怎么就……信息素反应这么大? 不行!必须立刻马上离开!再待下去绝对要出大事!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 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把身上这摊醉泥卸下来,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对方身下挣脱出来,转身就想跑。 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路危行的脑袋毫无缓冲地磕在了玄关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谢隐的脚步停在了原地,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回头看着地上四仰八叉毫无知觉的路危行。 把人?扔在玄关,这确实有点潦草。 送佛送到西……来都来了…… 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再次弯腰,费力地把路危行架起来,一个一个房间找过?去,最终把他送进了一个最像他卧室的房间。 凭什么判断的?因为被子没叠。 他原本?的打算是:把人?拖进卧室,扔在地毯上,然后?立刻撤退。 但看着路危行毫无知觉地歪倒在地毯上的样?子,他又觉得,都进卧室了,也不差那几步,至少得扔床上吧?不然睡地上着凉了,明天这祖宗肯定又要借题发挥。 把路危行连拖带拽地弄到那张宽大的床上,谢隐感?觉自己快虚脱了,他直起腰,抹了把汗,准备功成身退。 然而,床上的路危行却?在这时开始了新的表演——他皱着眉,无意识地用手拽着脖子上的领带,动作?粗暴而混乱,一副要把自己勒死的架势。 “我帮你?,我帮你?!”谢隐赶紧阻止他的“自缢”行径,帮他解领带。 一个连领带都不会系的人?,解领带的技术同样?堪忧,尤其对方还是个醉得不省人?事,完全不配合的醉猫。 谢隐跟那条光滑的丝绸领带较上了劲,手指笨拙地抠扯着那个打不开的结。 他越急越乱,汗都下来了,路危行的西装和衬衫都被他顺手脱了,领带还依然在脖子上挂着。 此时此刻,路危行一身漂亮的肌肉光膀子戴着领带,别说,还挺性感?。 一股更?猛烈的燥热直冲头顶,口?干的感?觉再次袭来,体内被酒精和信息素双重点燃的火焰似乎烧得更?旺了。 他渴得厉害,视线扫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剩半杯水的玻璃杯,他抓起杯子,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全灌了下去。 刚放下杯子,眼前景物开始天旋地转…… 路危行……给我喝了什么……药? 谢隐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床上。 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被路危行用那条孔雀蓝的领带捆在床上,姿势十分羞耻。 第57章 掉马了!! 谢隐努力睁开?无比沉重的眼皮, 视线和头脑逐渐变得清晰。 水晶灯?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混沌的脑子似乎封住了记忆,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想不起现在什?么情况。 他脑子里的最后一个画面, 还是送路危行回家?。 送路危行回家?!? !? 大?脑宕机,宿醉的混沌感被惊惧撕裂。 这是路危行的卧室! 他试图撑起身体, 却?感到手腕传来一阵紧缚的勒痛。抬头一看,双手竟被一条眼熟的孔雀蓝真?丝领带牢牢绑在床头柱上。而身下, 是触感丝滑的高?级真?丝床单。 路危行的床单! “醒了?” 谢隐顺着声音,惊恐万分?地看着坐在床边椅子上, 饶有兴趣看着自己的路危行。 这场景, 太像深藏不露的变态终于露出马脚, 囚禁并准备实施强制了! 吓得酒都醒了的谢隐炸了毛,羞愤交加地质问“变态嫌疑人”:“你给我水里下了什?么?” 他回想起昏倒前的那杯水,感觉此刻喉咙里仿佛还残留着一点怪异的甜味。 “有没有一种?可能?, 那杯是我的安眠药?放在床头,是你自己主动喝下去的。”路危行表示自己不背这口锅。 谢隐沉默了。 混乱的记忆碎片拼凑起来,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略微心虚的谢隐,用力挣了挣手腕, 领带纹丝不动, 他梗着脖子继续质问:“就?算我误喝了你的安眠药,那你捆住我干什?么?这是非法拘禁!” 路危行轻笑一声:“因为你梦游,而且,还闹事?。” 谢隐再次沉默了。 他不清醒时,确实是会做些奇怪的事?, 比如买个三米高?会招手的充气人偶,放公司楼下骂上司什?么的。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袭来,零星的还有几个很后现代的画面涌进大?脑, 谢隐的声音又虚了几分?:“我……我这次干什?么了?” 路危行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他有点兴奋地站起身,踱步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束缚的谢隐,清了清嗓子,努力压住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但眼底的笑意却?根本藏不住: “你说?,你一点都不,阳,萎,也不是姓冷淡,”他欣赏着谢隐五颜六色的脸,继续道?,“你还给我展示了你的男性?雄风,而且,你的展示方式,略微……有趣,很特别。” 他边说?,边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床角那根雕琢精美的床柱。 随着路危行的描述和暗示,那些丢人现眼的画面“轰——”的一声,争先恐后地涌回谢隐的脑海: 他抱着床柱扭腰摆胯,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跳了半天自认为妩媚,实则憨态可掬的钢管舞,期间甚至试图来个托马斯回旋,但失败了,最后以一个极其?狼狈的没劈下去的一字马草草收场。 总而言之,灾难。 难堪冲上了头顶,羞耻在头皮上炸裂。 此时此刻,他十分?想死?!立刻!马上! 最好能?原地爆炸,把这段记忆连同这个房间和目睹全程的路危行一起炸成灰! “谢组长……”路危行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谢隐想原地去世的悲愤,“不是坚称自己是beta吗?这满屋子的alpha信息素,是怎么回事??” 第65章 “什?么?” 信息素!? !! 路危行做了个夸张的嗅闻动作,在空气中嗅了嗅:“焦糖,这么甜的alpha,我还是第一次见。” 谢隐的注意力终于从脑海里羞耻的钢管舞,转移到了环境上,他这才发现,屋子里充斥着自己的信息素,自己的alpha信息素。 而路危行,此时正翘首以待,等着自己的“回应”。 掉马了? 掉马了!! 他毫无预兆地掉马了? 他辛苦掩藏多年的alpha身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暴露了?还是在跟自己关系微妙的上司面前? 面对着一屋子铁证如山的信息素味道?,他甚至连挣扎一下,都不知道?该冲着哪个方向挣扎。 感觉自己的人生像是一头坐上了开?往保定方向货车的驴,没有生的希望了。 最惨的是,到现在为止,他都想不起自己的信息素是如何暴露的。 为什?么会暴露呢? 信息素失控?不可能?! 路危行用了手段?似乎也没有…… 混乱的记忆碎片在脑中重新排列组合,昏倒前的最后一幕虽迟但到——他好像……好像是自己主动释放的!? 在昏厥前的最后一秒,谢隐揪住路危行的脖子上的孤零零的领带,把他拉到自己面前,用手挑衅地拍着路危行的脸颊,恶狠狠地威胁:“你再逼我加班,再调戏我,我就?用我的信息素,给你点好果子尝尝!” 紧接着,他释放信息素的同时,就?睡了过去…… 谢隐有点质疑这段记忆的真实性?,其?实也不是质疑,而是不愿相?信,因为蠢得过于炸裂。 之前的炸裂,都是随便炸炸,这次是真?的炸。 这跟电影里演的不一样啊!电影主角掉马,都是很精妙,很刺激的,都是在单挑反派,或拯救世界时被迫掉马,是有价值的掉马。 但自己这个马掉得,匪夷所思到让人无法释怀——这是,自己,亲手,把马甲,拍在了路危行脸上啊! 这简直是自杀式袭击! 也不对,是纯“自杀”,根本没有“袭击”。 谢隐脑中一片台风过境后的苍凉和混乱,但强烈的求生欲,或者说?同归于尽欲,即刻占了上风。不管了,既然已经暴露了,就?要把两个人捆绑,咬死?路危行。 “跟你一样,装的。”谢隐咬牙切齿,“你放开?我!” “既然早就?知道?我是omega,干嘛还装不知道??”路危行凑近了他问。 “要你管!”谢隐又不能?把自己的小九九说?出来,只能?嘴硬。 路危行轻笑一声,指尖慢条斯理划过自己侧颈的阻断贴:“你不是经常偷偷闻我的信息素吗?既然我们坦诚相?见了,求我,我可以无限满足你。” “……” 谢隐那些自以为隐秘的像痴汉一样偷偷捕捉路危行信息素的小动作,竟然全被当事?人看在眼里了!? 太丢人了! 他甚至无法评估,是跳舞劈叉更羞耻,还是被发现偷闻更羞耻。 无论哪种?,连绵不绝的羞耻感几乎将他吞没,但残存的alpha自尊心让他死?鸭子嘴硬: 不能?承认,输人不输嘴! “投怀送抱啊?”看着步步逼近的路危行,谢隐强装镇定,“不怕我把你吃干抹净?” 路危行忽然笑了,妖冶且魅惑:“你吃得动,我就?奉上。” 就?这么迷恋我吗?这么费尽心机想被我睡?谢隐有点受宠若惊。 路危行抬手,“嗤啦——”阻断贴被他自己猛然揭下。 一股清冽,苦涩,带着强烈草本气息的omega信息素如同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 他揭开?的,不单单是自己被封印的信息素,还有谢隐的潘多拉魔盒。 轰——! 谢隐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水塘被丢进了一颗炸弹。 这味道?对谢隐的吸引力,强大?到超乎想象!之前仅仅是残留的微量气息,就?能?勾得他心神不宁,甚至逼出过鼻血。 此刻,如此近距离,如此毫无保留地直面冲击,那股信息素如同最强烈的催化剂,完全释放了他血液里属于alpha的本能?! 兽似的本能?。 谢隐喉间爆出一声压抑的闷吼,双目染上赤色,那看似坚韧的真?丝领带,在他爆发的蛮力下,竟然被挣开?了。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猛兽,身体快过思维,猛探出手臂,一把狠狠钳住了路危行的腰,将他整个人拽到自己身前。 路危行的omega信息素近在咫尺,如同最浓烈的醇酒,彻底淹醉了谢隐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 他贪婪地将脸凑近路危行,疯狂地汲取着那迷人的气息。 路危行并没推开?他,甚至还实现了自己刚才的承诺,量大?管够,不断释放着omega信息素。 混沌的大?脑在omega信息素的冲击下,终于清晰地辨认出这味道?——苦艾! 他曾经无数次在靠近路危行时,企图捕捉到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 而此刻,他自己的焦糖味信息素也正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焦糖的甜腻厚重与苦艾的清冷苦涩,在空气中激烈地碰撞,纠缠,融合后的气息,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苦尽甘来的醇厚的甜,带着令人迷醉的焦香。 那味道?让谢隐着了魔般上瘾。 过往,他听到某些alpha描述如何被omega的信息素蛊惑,失去理智时,总是不屑一顾,甚至嗤之以鼻,认为那是意志力薄弱的借口。 可此时此刻,亲身体会到这来自基因深处的,排山倒海般的生理吸引,他才明白,人类的所谓意志力,在这种?原始力量的洪流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扑上去,占有,标记,征服,但强大?的意志力又控住了他的动作,让他陷入了对抗状态。 不单单是对抗本能?,还有对抗路危行…… 路危行这就?是明摆着拿信息素勾搭自己上床,上钩了,自己就?输了啊。 不能?输给路危行! 但本能?又控制了他除了那点稀薄理智外的所有一切。 怎么办?怎么办? 他忽然想到信息素压制,对!用alpha的信息素压制他! 让他臣服! 在他不能?继续释放信息素勾引我,也不能?反抗的时候,我再起身,潇洒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我要让路危行对我强大?的自控能?力,甘拜下风,心悦诚服! 想出对策后,谢隐得意一笑,随之集中精神,将体内属于alpha的强势信息素,带着明确的惩戒意图,凶猛地推向路危行。 然而,预想中强者omega瘫软臣服自己的画面并未出现。 路危行微微蹙了下眉,旋即,那漂亮的手猛地卡住了谢隐的喉咙:“谢组长想用alpha信息素来惩罚我?成本未免太低了点吧?” 谢隐猝不及防,被扼得呼吸一窒,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快把肺咳出来的谢隐,看着眼前根本没有呈现出任何被压制状态的路危行,心中剧震:卧槽他竟然没事?!? 我的信息素失效了?是因为安眠药的残留影响效果?还是喝了酒稀释了信息素?正当他积极地反省自己时,余光无意中瞟见路危行那不自觉跳动的腺体,恍然大?悟:路危行不是没反应,而是在控制!卧槽这omega的意志力有点过强了吧!? 他内心慌得一批,但嘴上的阵势不能?输! “比不上路总监,拿自己惩罚我。”谢隐被掐着脖子,声音有些发紧,但眼中的火焰更盛,几乎是本能?地,他同样伸出手,掐住了路危行侧颈的腺体位置,“你们omega都这么野吗!?” 腺体被人掐住,路危行身体也紧绷起来,喉间被挤出一声的闷响,但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紧地贴向谢隐,嘴角撩起一个邪笑,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 “野不野……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58章 这必须睡啊! 随着路危行挑衅话?语而来的, 是更加浓烈的omega信息素。 过于刺激了简直。 这带着原始魔力的邀约,让本就动机不纯的谢隐那稀薄的理智,彻底碎成?了渣渣。 他?原本就痴迷于路危行的信息素, 此时此刻,人家都主动到这个份上了, 再不睡就不礼貌了! 受不了了! 他?的五脏六腑此时都跟蒸汽火车似的,冒着白烟, 喷着热气,热能全转化为?动能了。 但是…… 还是不能睡啊! 就在临门一脚, 即将爆发时, 谢隐再次犹豫了—— 可?, 他?是我上司啊!这要睡了,全是麻烦:公司明令禁止办公室不正当关?系,被发现必然开除;他?是omega, 万一中标怀孕了怎么办?这一生孩子,我肯定不能放手去复仇了!得为?孩子的将来考虑;让人家做掉也不行, 那纯纯大渣男;如果我睡了他?不负责,他?举报我伪装beta的事, 那我铁定被开除啊…… 第66章 这一切, 毁在裤档里也太?不值了。 “看样?子,那个关?于你的姓冷淡的传闻,所言非虚……”路危行幽幽开口。 他?的话?,像烧开的水,直接把谢隐的自尊心都烫熟了。 谢隐被激将法激得心一横, 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一个鲤鱼打?挺,凭借着体重和冲力, 狠狠将路危行掀翻在柔软宽大的床上。 这必须睡啊!不睡就不是猛a了! 必须让他?知道我谢隐的实力! 谢隐居高临下,肆无忌惮地打?量身下人那张过分好看的脸:“路危行,你不要后悔。” “我怕后悔的人,是你。”路危行笑了,笑得无比妖娆。 谢隐扣着他?的头吻了下去,动作生涩莽撞带着些羞怯,像初尝锦瑟的少年。 这个吻,自然区别于车子里那个工作性质的吻,它炽烈,认真,投入,混合着彼此的信息素,像是蜜,沁进了谢隐的心里。 他?不明白为?什么人和人之间会渴望接吻,但就是如此渴望。 路危行对吻的回?应很热烈,没有?omega惯有?的娇羞,反而充满反客为?主的气势。 此时此刻,谢隐终于意识到,他?从来就不喜欢那些娇弱无力的omega。路危行这种充满力量,危险又迷人的存在,才是真正能引燃他?的火焰。路危行的一切,都精准地长?在了他?审美的靶心上。 他?就喜欢这种带劲儿?的。 同时,他?也在心里承认——对路危行的生理性喜欢,不单单有?信息素的因素,也有?对美色的迷恋。 不能怪我,他?那张脸,就是用来蛊惑人心的。 那个吻很长?,很长?,长?到两个人都几?乎被对方亲断气了,却仍不愿分开。 好不容易在换气的间隙分开一丝距离,谢隐喘着气,居然还不忘咬牙切齿地澄清一个关?键问题:“怎么样??我没有?不行吧?” 路危行眼神迷蒙中带着促狭的笑意,他?抹了一下自己微肿的嘴唇,低声在谢隐耳边说:“目前……倒是行,就不知道……”他?故意顿了一下感受到谢隐身体的紧绷,才慢悠悠地继续,“之后行不行?” 那轻佻的声音,充满了挑衅和期待。 这句话?如同火星溅入汽油,把谢隐烧飞了起来。 他?急切地想要进入下一步,想要挣脱碍事的束缚,让这场燎原大火燃烧得更彻底。 然而,就在他?意乱情迷,试图进步时,身下的路危行眼中亮光一闪,那只?原本环在他?脖颈上的手臂骤然发力,同时,膝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顶向?谢隐的后腰。 “呃!”谢隐猝不及防,被一股巧劲掀得身体失衡,攻势霎那间瓦解。 路危行趁机一把扯过谢隐身上那件已经被挫磨得皱皱巴巴的衬衫的下摆,猛然向?上拉起,蒙住了谢隐的双眼。 “路危行你干什么?”眼前陷入一片黑暗,谢隐先是懵逼,一种股强烈的不安感笼住了他?,“我看不见了!”视觉被剥夺带来的未知恐惧立刻膨胀起来。 “别动!”路危行轻笑一声,“咱们?玩点刺激的。” 旋即,他?把人面朝下一翻,用膝盖顶住谢隐的后背,再次拿起那条孔雀蓝的领带,把谢隐的双手结结实实重新捆在了床头,并打?了个死结。 “路危行你放开我!”谢隐徒劳地挣扎着,手腕被勒得生疼,身体被路危行的膝盖压制得动弹不得。 他?的感官被无限放大,一丝一毫的环境变化都山呼海啸般刺激着他?alpha的超敏神经。 “看不到,才刺激,不是吗?”路危行的声音全是难以言喻的兴奋。 他?的食指,带着明确的目的性,顺着谢隐的脊椎骨,一节一节数过去,1,2,3…… 这个动作,让谢隐想起了邓博达,那个精通医用人体解剖和弑夫的beta。怎么会产生这种吓人的联想?谢隐想不通。 ……15,16,17…… 确实……刺激。 ……29,30,31…… 他?数到了最后一节,紧接着…… 谢隐感觉不对了,一股融合着惊悚的排斥与抗拒,从最后一节椎骨迸出,蹿遍全身! 他?彻底明白了路危行那句“玩点刺激的”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对方为?什么要再次捆住他?,还要遮住他?的眼睛! 因为?,捆结实了不能挣扎的瞎猪,才方便杀了吃。 路危行开始准备反攻了,或者应该说,是进攻。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就范。 别看谢隐冲锋号吹了一晚,但就亲了个嘴,还亲得跟憋气似的,啥实质性进展也没有?。 废物! 路危行动作的方向?和意图,完全超出了谢隐的认知范畴! 预感到即将发生什么后,谢隐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变了调:“你在干什么!?” “你啊。” 路危行的回?答,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谢隐的脑浆炸干了。 爆炸的炸。 “不对!这不对!”谢隐失声惊叫起来,拼命挣扎着身体试图摆脱这荒谬到离谱的处境。 “不对吗?”路危行的声音十分无辜。 “卧槽!滚啊!你这叫倒反天罡知道吗!?你是omega!你怎么能……能……!?”巨大的羞耻感海啸般将他?吞噬,后面的话?他?臊得根本说不出口,羞得想找块豆腐撞死自己。 “谁规定,omega一定要被压?”路危行低沉的声音充满上位者的愉悦,“我就是喜欢……掌控一切的征服感。” “我是alpha!我都……我都没那个功能!”谢隐语无伦次地试图用生理结构来阻止这场让人羞愤的“侵略”。 “你说什么功能?生育吗?”路危行轻笑,“放心,我们?暂时还用不到这个功能。” “我说的是……被……被那什么……哎呀!”谢隐臊得恨不得当场去世,连完整表达都变得异常艰难。 “该说你单纯呢?还是榆木脑袋呢?”路危行似乎被他?这种“纯情”的反应逗乐了,笑声里带着更浓的兴趣,“快乐的方式,从来不是唯一的。” “你喜欢在上面,我不喜欢在下面,咱们?不合适,那么多漂亮的男女,你那么帅,可?以随便找,放过我。”谢隐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了。 幸好路危行业务能力很不熟练,到现在都没得手,他?还有?机会用语言表达尝试挽回?局面。 “可?我就喜欢驯服你这样?锋利倔强的alpha,想看到你因为?沦陷而失控的脸。”路危行在谢隐看不到的情况下,描述着自己的xp。 “你变态吧!?放开我!”谢隐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身后的情况正在滑向?一个他?完全无法想象的深渊。 “我就是变态。” 谢隐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祈求:“我……我可?以……帮你!用手!效果……效果差不多的!”这是他?此刻能想到的唯一“体面”的退路。 “不要手,”路危行断然拒绝,眼神中全是偏执和疯狂,“就要你。” 他?的话?语落在谢隐的腺体皮肤上,致使谢隐浑身汗毛集体倒立,不是兴奋的,是吓的! 他?吓得已经快要抽抽了,声嘶力竭地做最后的挣扎:“别这样?,我不喜欢你这种,强扭的瓜不甜!” “不喜欢吗?但就在刚刚,你还是一副要吃了我的嘴脸呢。而且,alpha不都喜欢omega吗?”路危行故作天真。 “不是这种颠倒ao的喜欢!我喜欢娇软的甜o,不是浑身腱子肉的猛o!”为?了击退路危行,谢隐睁眼说瞎话?——就在刚刚,他?才在心里承认自己不喜欢娇花,喜欢路危行这种带劲儿?的猛o。 趁现在还来得及,一切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得赶紧击退路危行啊! “别把话?说这么早,谢组长?。”路危行似乎完全不受打?击,反而被他?的“嘴硬”激起了更大的兴趣。他?的声音满是笃定和诱惑,“说不定试试……你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然后……爱上这种感觉呢?” “我永远不会喜欢的——” 这句话?的尾音,是骤然被拔高的,紧接着,演变成?了一声猝不及防的,带着极致惊愕和条件反射般的叹词: “啊——操——!!!” 最后,是谢隐恼羞成?怒,咬牙切齿,气急败坏,无休无止地咒骂,内容之丰富,词汇之生动,令人叹为?观止: “??%…??*@…&*……@%@……” ----------------------- 第59章 吃干抹净 而谢隐激烈的咒骂, 听在路危行耳中,却如同最美妙的嘉奖。 他志得意满,喜笑颜开, 俯下身,试图用吻堵住谢隐不断输出的骂声, 想?要品尝那份因他而起的爆裂。 但他立刻就被迫放弃了这个尝试。 “嘶——!” 因为舌尖被谢隐狠狠地咬破了。 第67章 但路危行根本不在乎那出血的伤口,一味看着眼前?困兽般挣扎咒骂的谢隐, 眼中燃烧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更加炽烈疯狂。 “真是匹……烈马。”他不禁赞叹, 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痴迷和征服欲, “我喜欢。” 路危行的话, 似乎不是嘴硬,因为从某些指标就看得出他的是很喜欢。 “我也?喜欢看到你因为失控流出的泪水,因为愤怒而泛红了的皮肤, 那是我能?看到最精彩的画面。”他的声音还挺动情,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内容却有点……一言难尽。 确实有点变态。 谢隐咬着牙,一声不吭, 他一直在等着路危行把他翻过来, 只要正面相对,他就有把握挣脱束缚,狠狠给他一拳! 或者干脆咬破他的气管,把他送进急诊。 但似乎路危行能?看穿他的想?法似的,始终在后面忙得不亦乐乎, 就是不翻面。 “还记得在车上,我跟你说?过吗?‘腰部线条很漂亮’,从那时起, 我一直在想?,早晚要试试的。” 谢隐被蒙着的眼睛都?瞪圆了:原来从那么?早开始,这个变态就已经?在惦记自己了?所以那个吻是故意的?每一次看似玩笑的调戏和肢体接触,都?是认真地试探和撩拨?只有他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把这些都?当成了上司的恶趣味。 所以,喝醉酒,酒醉送回家,都?是路危行设的陷阱? 卧槽!我被这狗逼给算计了? 就在刚刚!刚刚!自己还以为掌控一切,把路危行迷的神?魂颠倒,准备大干一场。 结果,自己才是那个“一场”。 谢隐感觉自己像一只跳进温水的青蛙,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熟的,熟了以后,还自己费劲巴啦地跳进盘子,自己给自己摆了个盘。 “在衣帽间的时候,你穿的吊袜带……”路危行絮絮叨叨的。 “你屁话怎么?那么?多!安静点做不行吗?”谢隐感觉要被骚话折腾疯了。 他现在已经?认命了,就这样?吧,还不是自己最开始经?受不起诱惑,都?是自己的“福报”,既来之则安之,越反抗丫越兴奋,还不如接受现状,早点结束。 但路危行似乎并不打算听他的,一边动作,一边进行着他恶劣的“实况解说?”,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在谢隐最羞耻的神?经?上。 “我要是有犬齿,说?不定,也?可以试试标记你……”他带着一种?遗憾又充满遐想?的语气,“被omega标记的alpha……想?想?就让人?,血脉……喷张……” 路危行的手指碰到谢隐侧脖颈的alpha的腺体皮肤的瞬间,吓得谢隐企图伸手去捂,但他忘了自己双手被绑着,只能?愤怒地转过头,试图透过蒙眼的布料“瞪”向路危行所在的方向。 即使看不见,他也?能?想?象出对方此刻那张脸上,必定是写满了掌控一切的得意! 谢隐感觉此时心情,就像被一把刀插进胳肢窝里,想?喊疼,又很想?笑。 疼是真实的生理感受;想?笑则是因为,他堂堂一个alpha,竟然,竟然真的被一个omega给攻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毁灭吧!赶紧的! 想?毁灭也?没那么?容易,这路危行跟个核动力?驴一样?,从深夜一直持续到窗外?天光泛白。 奢华卧室里的信息素浓烈得呛人?,汗水浸透了昂贵的真丝床单,而谢隐,感觉自己快噶了。 “有完没完!?”谢隐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极度的疲惫,他实在没力?气了。 “我刚开荤,嘴馋是正常现象,”路危行俯身,轻吻落在谢隐汗湿的头上,“你不也?一样?,嗯?” 但他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 “我……我才不是刚开荤!”刚刚被物理开窍的谢隐,强撑着最后一丝尊严,咬牙切齿地嘴硬,“我经?验丰富得很!” 即使他都?这样?了,也?绝不能?让路危行知道自己是个雏!这关乎他作为alpha最后的脸面! “哦?是吗?”路危行低低地笑了起来,他似乎得到了某个让他非常满意的答案。 谢隐筋疲力?尽,脑子一片混沌,完全不懂这变态又在笑什么。 这一夜,谢隐已经不知道自己第几次昏过去又醒来了。 说?完全没有爽到,那是昧着良心,严格意义上讲,生理上是爽的,心理上是不爽的。 但无论路危行如何诱哄,如何逼问?,谢隐都?死死咬着牙关,绝不承认爽到,承认了,就等于彻底认输了! 终于,路危行似乎也?耗尽了体力?,这场漫长的“征服”落下了帷幕,领带被解开,蒙眼的衬衫被扯下,刺目的光线让谢隐不适地眯起了眼。 路危行俯下身,带着事后的温存,想?要亲吻他的时刻,谢隐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攥紧拳头,狠狠朝着路危行的侧脸挥去。 但他的力?量已经?完全被掏空了,那一拳软绵绵,着实没什么?杀伤力?,跟摸了一下区别不大。 路危行正过被打偏的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轻轻叹了口气,低头在谢隐汗湿的额角印下一个安抚性的吻。 接着,路危行起身,走进浴室。很快,里面传来放水的声音,他放好了一缸温度适宜的洗澡水,甚至还细心地撒了点舒缓的精油,给谢隐的。 做完这一切,他又去了厨房。 当路危行端着精心准备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早餐回到卧室时,却发现床上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凌乱的,昭示着昨夜疯狂的被褥,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浓烈交织的信息素味道。 谢隐扶着墙,疼得龇牙咧嘴,一步一挪地蹭到路危行公寓楼下。 双腿酸软得不像是自己的,每走一步,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都?传来很不美好的感受,牵扯着腰部也?阵阵发酸。 “嘶——啊——操!”他低低地咒骂着,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被拆开重组了一遍。 被上司撅了,算不算工伤? 拖着沉痛的步伐回到家后,谢隐第一件事,就是打报告跟人?事部请了年假。 接下来的日子,他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人?间蒸发”。 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一片昏暗。头不梳,脸不洗,胡子拉碴,像个野人?。饿了就点外?卖,吃完的盒子堆在门口像小山。 大部分时间,他都?窝在床上,或者瘫在沙发里,眼神?放空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反复重播着那一夜的片段。 羞耻,愤怒,委屈,还有一丝……难以启齿的回味……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如同滚水在他胸腔里扑腾。 “啊啊啊啊啊——!!!”终于,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积压的情绪彻底爆发了! 他从沙发上蹦起来,在昏暗的房间里抱头哀号,捶胸顿足,满地打滚,暴击着无辜的沙发靠垫,用脑袋撞着抱枕,嘴里咒骂着: “我是alpha!alpha啊!!” “丢死人?了!!!” “我的尊严!呜呜呜——!!” “这日子没法过了!让我死了算了!!!” 凄厉的哀号声穿透了并不太隔音的墙壁。 邻居们被这持续不断的,如同杀猪般的噪音骚扰得苦不堪言。 第三天晚上,忍无可忍的一个邻居终于“砰砰砰”地砸响了谢隐的房门,愤怒地警告他再?扰民就报警。 他这才稍微收敛了一点,改成抱着被子无声地干嚎和默默流泪,舔舐伤口,修补破碎的尊严,整个人?笼罩在一种?生无可恋的氛围里,无法自拔。 他是生气“跟”路危行睡了吗?当然不是,他只是生气“被”路危行睡了。 如果路危行是下面那个,这段时间就不是龟缩,而是庆贺。 就在年假的第十天,谢隐正裹着毯子,顶着鸡窝头,神?情呆滞地坐在一片狼藉的客厅地板上,思考着明天是装病续假还是干脆辞职跑路时——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刺耳的门铃声毫无预兆地,一声接一声,急促得如同催命符。 谢隐像受惊的猫般一抖,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第一反应就是装死,假装家里没人?,他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门口,希望门外?的人?识趣点赶紧离开。 然而,那门铃声仿佛跟他杠上了,不仅没停,反而变本加厉,响得更加密集,更加刺耳,叮咚声和敲门声连成一片,毫无间断,在寂静的房间里疯狂回荡,持续了整整一个多小时。 这魔音穿脑的噪声,比邻居的投诉更让人?崩溃。 谢隐感觉自己快要神?经?衰弱了,积压了十天的怒火和烦躁终于彻底爆发。 “谁啊!?催命啊!?有完没完!?”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从地上弹起来,带着一身戾气,气势汹汹地冲到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 “吵什么?吵!再?按报警了信不……”愤怒的咆哮戛然而止。 第68章 门外站着的,不是凶神恶煞的物业,也不是气势汹汹的邻居—— 而是路危行。 四目相对,空气凝滞。 “你得对我负责。”路危行义正词严。 谢隐:“?” 第60章 你得对我负责 “我怀孕了, 你得对我负责。”路危行倚着门框,声音不大。 “路危行,你编瞎话也稍微注意点医学常识, 你上的我!你怀什么鬼孕?”谢隐气得脸都绿了。 路危行眨了眨眼,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医学常识性错误”, 随即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那声音拖得又轻又长, 带着点刻意的无辜: “那……你标记我了,你得对我负责。” “我特么……”谢隐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我现在就去拔牙!省得被你污蔑。”他作势就要往门口冲, 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路危行却像没看见他的暴怒, 慢悠悠地抛出了第三个“理由”:“你拿走了我的第一次,你得对我负责。” “第一次?”谢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在搞笑吗?路总监?就凭你这勾搭人的手段, 你跟我说第一次?谁信?鬼都不信!” 他简直要被这人的厚颜无耻气笑了。 路危行脸上浮现出一种真诚的委屈,眼睫低垂, 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真的第一次, ”他声音低了下去, 带着点半真半假控诉,“我连初吻都是跟你……照片还上了热搜呢,全网见证。” 他抬起头,眼神湿漉漉可怜兮兮地看着谢隐,仿佛谢隐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谢隐一口气堵在胸口, 差点背过去。 他此时此刻无比想哭,感觉人生有种被倒打一耙的美。 “行,行行行……”谢隐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压下怒火, 他抹了把脸,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和认命,“你想我怎么负责?” 他心累得不想再听任何一句胡搅蛮缠了,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路危行的眼睛亮了,刚才那点委屈烟消云散,嘴角出现一抹得逞的笑容,诉求清晰地说:“跟我回去上班。” “什么!?”谢隐以为自己幻听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路危行,“我拿走你第一次,所以要回去上班,这是对你负责?” 他疯狂地抓了抓本就混乱的鸡窝头,“你看看你说的是人话吗?还是说……你是公司成精啊?” “你不跟我回去,”路危行无视他的抓狂,继续说,“我就曝光你alpha的身份。” “哈?”谢隐嗤笑一声,带着破罐破摔的解脱感,“曝光?尽管去!我都要辞职了,还怕你这点威胁?” 他确实没撒谎,他准备年假结束就递辞呈。 至于帮谢泽报仇,他另有打算,从净化壁垒的余孽入手,不信查不到背后那该死的基金会。 远离路危行这个神经病和这破公司,才是当务之急。 路危行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辞职?天真。”他向前一步,走进玄关,低声在谢隐耳边说,“一旦证实你是信息素人,根据入职合同,你涉嫌身份欺诈,属于重大违约。不但要赔给公司一大笔天文数字的违约金……而且,你猜猜……”他刻意拉长声音,故弄玄虚道,“一个履历造假的alpha,顶着欺骗者的名头,在这个圈子里还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信用破产,前途尽毁。以后大概只能去工地扛大包,或者去剧组当个挨打的武行替身了?” “别忘了,你也是隐瞒omega身份入职的!”谢隐立刻反击,试图拉个垫背的。 “对啊,”路危行坦然承认,甚至露出了一个堪称明媚的微笑,仿佛在谈论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所以,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谢隐梗着脖子,硬气地吼回去,“去曝光我!无所吊谓!老子明天就去工地报到!去剧组挨揍!干什么都比跟你捆绑强。” 路危行挑了挑眉,似乎觉得他负隅顽抗的样子很可爱。 “哦?你不跟我回去上班,我就……”他忽然贴近谢隐,用一种暧昧的声线说,“到处跟人说……你被我睡了。” “你,你,你有证据吗?”谢隐的硬气立刻垮塌了一半,他慌了! 看着谢隐表情的变化,路危行感觉自己找到了拿捏谢隐的不二法门,整个人得意了起来。 他散发出一种“小人得志”的愉悦气场,慢悠悠地抛出了终极炸弹:“我卧室里,装了摄像头,高清的,正对着床。你说……证据够不够?” 他笑得像只偷到鸡的黄鼠狼。 “去!现在就去!我最喜欢上班了!上班使我快乐!”谢隐从善如流到毫无节操。 变态!神经病!卧室里装摄像头!对着床!谢隐内心疯狂唾弃,但脚步却一点没停。 作为一个alpha,他可以忍受性别歧视,可以承受社会毒打,但绝不能容忍被人知道,他被一个omega给攻了! 绝不! 士可杀不可辱!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谢隐已经换好鞋,手都搭在门把上了,一副立刻要冲出去为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架势。 路危行却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伸手拦了他一下。 “不然,你先收拾一下?洗个澡,换身衣服?我不急,可以等你。”语气堪称温柔体贴。 “不用!分秒必争!我立刻就能出门!”谢隐答得毅然决然,眼神坚定,整个人跃跃欲试。 路危行叹了口气,直接把人拽到玄关那面穿衣镜前。 “我怕你这个造型,”他指着镜子里那个仿佛刚从难民营逃出来的蓬头垢面的人影,语气诚恳,“连公司大门都进不去,保安只会把你当成流浪汉叉出去,最多……让你走货梯。” “去洗澡。”路危行下了最终指令。 “好!我也爱洗澡,洗澡对身体好!”谢隐一个急转弯,像颗出膛的炮弹,直冲浴室,砰地关上了门,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阵风。 路危行关了门,走进客厅,发现谢隐家里地板上一个扫地机在到处溜达。 那扫地机上被人用马克笔画上了一张极其抽象,有点丑萌的脸——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个歪歪扭扭的笑嘴。更有意思的是,这机器人一边工作,一边还发出叽叽咕咕的自言自语。 “你这个机器人,”路危行提高了声音,隔着浴室门问里面哗啦啦的水声,“为什么有脸?还会说话?”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一下,传来谢隐闷闷的声音,带着水汽的回响:“我的信息素太冲,容易刺激小动物,让它们应激,就不敢养宠物。但又有点寂寞,就买了这个会说话的扫地机器人。挺好,不掉毛,会扫地,还能说说话。”他的声音到最后有点含糊,被水声吞了去。 “寂寞?” 路危行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像发现了新大陆,“因为一直隐瞒alpha的身份?所以……连个朋友都没有?”他追问,“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假装beta进入讯安?” “你不是也假装beta进入讯安吗?”谢隐立刻反问,水声又大了起来,试图掩盖某些情绪,“我跟你原因一样呗。” 他自然不能说出潜入公司的真实目的。 “肯定不一样。”路危行的声音带着笃定。 “我就是图讯安的高薪,坐办公室吹空调舒服,不然呢?去从事那些专属alpha的体力活?当雇佣兵刀口舔血?做安保看人脸色?当镖师风餐露宿?进演艺圈靠脸吃饭?或者去黑市打黑拳,每天少颗牙?……你觉得哪个适合我?” “我觉得,”路危行的声音藏着笑意,慢悠悠地说,“刚才你列举的每一个职业,都挺适合你的气质。除了讯安。”他补充道,“讯安这种需要压脾气和装孙子的地方,确实不太适合你的风格。” “你都觉得讯安不适合我了,”谢隐关掉水龙头,声音清晰了些,带着浓浓的不解和怨气,“干嘛还费尽心思要挟我回去?路危行,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吃饱了撑的?” “因为,你找份工作不容易,尤其是这么高薪的工作。”路危行的声音透过门板,清晰且理所当然,“我睡了你,不能让你为此丢了工作啊,我得对你负责。” 路危行的话踩到了谢隐的死穴——在他的认知里,弱者才需要被人负责。 他猛拉开一点门缝,热气裹着沐浴露的香气涌出来,探出半个身子,对着路危行一字一顿道:“我,不,需,要,你,负,责!” “我偏要!”路危行靠在门框上,看着洗澡洗了一半伸头出来的谢隐,语气无比欠揍。 谢隐都无语了:“你爱咋咋!”说完这句,他又故作随意地补充,“还有,咱们上床的事纯属意外,就当没发生过,忘了吧。” 第69章 他琢磨着,被睡就被睡了呗,又不?是没爽到,对方还是个大帅哥,算来算去都不?算亏,没必要挂在嘴边,斤斤计较的。 “行。”路危行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 面对路危行如此爽快的态度,谢隐心里莫名地?梗了一下,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和不?爽。 ?都不?挣扎一下吗?就这么答应了?这还真是睡完就甩啊? 但转念一想,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人家答应了自己还矫情个屁!他“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用?力挤压沐浴露瓶子,努力把那点不?舒服压下去。 洗完澡,他擦干身体裹着浴巾,推开浴室的玻璃门——然后整个人僵在原地?。 路危行根本没走!他就那么斜倚在浴室门正对面的墙上?,双手环胸,眼神像x光一样把他从头扫到脚,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而且,浴室是透明的啊! 他是一直在看我洗澡吗? 第61章 特殊关照 谢隐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 像煮熟的虾子,他下意?识地把腰间的浴巾又使劲勒紧了一圈,内心无比后悔刚才没把浴袍带进来, 随即谴责道?:“你这是什么变态癖好!?还偷看人洗澡?” 他的语气不太强硬,声音也因尴尬而略微发紧——睡都睡过了, 事后这种谴责不像埋怨,倒像调情。 “我那是偷看吗?我那是光明正大?地看!”路危行对谢隐的用词表示不满。 “做这种事, 不用这么理直气壮吧?”谢隐无语了。 “你害羞什么?”路危行轻笑?出声,非但没退, 反而故意?似的向前逼近一步, 微微倾身, 目光在谢隐还挂着水珠的身上流连,“你浑身上下,我哪没见过?嗯?” 那声尾音拖得又轻又撩人, 带着十足的恶趣味。 这突如其来的逼近吓得谢隐魂飞魄散,猛然向后一退, 赤脚踩在湿滑的瓷砖上,身体立刻失去平衡, 眼看就要表演一个后脑勺着地, 享年二十八岁! “小心!”路危行眼疾手快,长臂一伸,稳稳地捞住了他的腰,将他拽了回来。 好死?不死?,那挂在腰间的浴巾, 因为?谢隐剧烈的动作,掉了! 谢隐刚想蹲下去捡起?来,又觉得“蹲”这个姿势很没出息, 于是,他默默转了180度,用屁股对着路危行。 然而,他的屁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路危行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无法抑制的大?笑?,他带着一脸恶作剧得逞的愉悦,转身潇洒地离开了浴室门口,留下谢隐一个人站在原地,又羞又恼,但无能为?力。 谢隐靠着墙,心比后背贴着的瓷砖还凉,想到今后清晰可见的,要被这个神经病omega“负责”的悲惨命运,绝望地叹了口气。 洗完澡,叹完气,他拉开浴室的抽屉,拿出抑制剂,熟练而迅速地给自己打了抑制剂。 药液注入血管,快速压下了体内因激动情绪,和刚才近距离接触而再次隐隐躁动的信息素。 谢隐不禁叹了口气:在路危行之前,他从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如此没有出息,有个风吹草动就亢奋。看来,在遇到“克星”之前,千万别?嘲笑?别?人容易被诱惑,很可能自己还不如别?人呢。 接下来的刮胡子,整理发型……等把自己收拾得能见人了,走出浴室,却发现客厅里?飘来了食物的香气。路危行正把最后一道?菜摆上小餐桌,动作娴熟得像个专业厨师。 “你倒是自来熟,用我的厨房都不打招呼的。”谢隐嘟囔了一句。 “你那个厨房,连水都烧过,都落灰了。一个废弃的地方,害怕自己我用?”路危行笑?着,把最后一个盘子端上桌。 看着眼前让人食指大?动的小菜,谢隐倒也不客气,连个“谢谢”都吝啬说,一屁股坐下就开始大?快朵颐——路危行把他折腾得那么惨,做饭伺候他是应该的。 这几天在家自暴自弃,没日没夜地鬼哭狼嚎,有一顿没一顿吃盒饭,他都饿瘦了。 “不怕我给你下毒?”路危行坐在他对面,支着下巴看他狼吞虎咽,饶有兴致地问。 “不怕。”谢隐头也不抬,塞了满嘴食物,含糊但笃定地说,“我死?了,你就少了个好玩的玩具。你不会让我死?的。” 看到路危行笑?而不语,谢隐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就是刚才,他在洗澡期间,经过缜密的思考,得出的无奈但确实?的结论:眼前这位路总监,是个对他兴趣爆棚的有钱有势的神经病,就是扎着架子玩他的。不陪他玩够本,他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他笃定,路危行对自己虽然也有点?性趣,但不是根本目的,床上的征服只是他玩耍的一部分而已?。 反正都睡了,还能更糟吗? 而且,站在另一个角度想,以路危行在讯安的地位和能量,对自己报仇的事说不定有点?用。 都被睡了,利用他一下,不过分吧? “好吃吗?”路危行就那么饶有趣味地看着谐音狼吞虎咽。 “h……”谢隐本想说好吃,刚发出一个音,马上改了口,“还行。” 其实?很好吃,但他就是不想夸。 “你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谢隐咽下食物,忍不住好奇,“怎么会做饭?” “留学的时?候,一个人住,吃不惯白人饭,我住的地方又没什么正经中餐馆,就自己学了。”路危行轻描淡写,含笑?的视线始终盯在谢隐的脸上。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住哪?”谢隐忽然想起哪不对劲了。 “员工资料上写的。”路危行回答。 “不可能!员工资料上的住址信息,我填的是一家居民楼麻将馆的地址。”谢隐就是为?了防止这种老板心血来潮找上门的情况。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还是在这种诡异的情形下。 “哦,我跟踪你了。”路危行直言不讳。 “咳!咳咳咳……”谢隐直接被一口饭呛住,咳得惊天动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脸上写满了“what?why?how?”的震惊三?连。 他以为?会是什么高?科技手段,没想到这么原始和猥琐。 路危行淡定地给他递了杯水:“那天你从我家离开,状态很不好。我担心你出事,就开车跟着你,直到看着你安全进了这个小区,上了这栋楼。” 谢隐接过水猛灌了几口,顺过气,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安静地把碗里?剩下的饭吃完。 被人默默保护,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吃完饭,两人出门,准备回公司上班。 谢隐原本死?活不肯坐路危行的豪车,嘟囔着“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路危行只反问了一句“看见又如何?” 他答不上来,就一屁股坐进了副驾。 他发现了,对付路危行,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嘴,按他说的做,不然他总能用千奇百怪的方式跟你掰头,最后依然会辩服你,或者强迫你。不如直接顺从,还能省点?唾沫和力气。 路危行开着车,目视前方,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个丢在我主驾地毯上的抑制剂空瓶,是你的杰作吧?” “嗯。”谢隐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闷闷地应了一声。 “就是在稳态生物,发现我是omega的吧?” “嗯。” “为?什么不当即揭穿我?” “每个人都有想要守住的秘密,没必要。”谢隐表面是说路危行,实?际上是说自己。 路危行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回到阔别?十天的讯安,谢隐感觉自己像回到了牢笼。 而路危行立刻马上身体力行地展现了他所谓的“对谢隐负责”——他直接叫来人,在谢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把他那个在公共区域的工位,连人带电脑带杂物,一股脑儿搬进了他那间宽敞明亮的总监办公室。 谢隐的新工位,就在路危行巨大?的办公桌旁边。 强迫的!毫无商量余地的! 美其名?曰“方便指导工作,提高?效率”。 这件事迅速蹿上了讯安内部论坛的头条,对原因,大?家众说纷纭,最高?赞的帖子是:大?家上过学吧?讲台旁边的位置,是给哪种人做的,都知道?吧? 众同事恍然大?悟,还以为?是特殊关照,结果?是特殊“关照”。 一般来说,两个不该睡在一起?的人,意?外睡了之后,气氛总会有点?莫名?的黏腻和尴尬,彼此的态度也会带着点?超乎寻常的暧昧和小心。 但他俩显然不一般。 除了浴室门口那次惊吓,两人之间的氛围跟“睡了”这件事仿佛毫无关系,依然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火药味,一个眼神不对付就能当场吵起?来或者打一架。 于是,那些曾亲眼目睹醉酒的路危行被谢隐半扶半抱带走,私下疯狂八卦揣测两人必定“有一腿”的同事们,看到如今的情景,纷纷收回了自己曾经的决断,表示自己看走了眼——他俩是不动如山的积怨已?深的上下级互不顺眼关系。 第70章 谁能想到,他俩在群众眼中最清白的时刻,竟然是上完床之后? 复工后,谢隐就被迫开启了地狱加班模式——路危行把一摞半人高的文件堆在他桌上,勒令他必须把这十天欠下的工作统统补上。 气得谢隐对着路危行走向会议室的背影,用口型大骂:“黄世仁!周扒皮!吸血鬼!” 晚上八点,外面的天早已黑透,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只剩谢隐一个人对着电脑忙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感觉灵魂都要被那些枯燥的报告吸干了。 就在这时,路危行开完会回来了,拿起外套,看样子准备下班。 看着自己满桌子没干完的工作,谢隐十分后悔,自己应该坚持辞职的。 半小时后,路危行竟然回到办公室,还给谢隐带了杯咖啡,温柔地对他说:“别干了,走吧。” 谢隐感觉天都亮了,喜上眉梢,刚要关电脑,路危行又补充了一句:“出外勤,这些活,你等下回来继续。” 谢隐此时无比想原地吐路危行一脸血。 路上,路危行给谢隐介绍新案子: 财阀家的beta独子,去夜店玩乐,玩得太过火,致使alpha牛郎信息素高度失控,腺体出现问题留下了后遗症,alpha要告财阀少爷。 又是权贵子女不做人的恶性事件,谢隐无比麻木。 车子驶入一片顶级富豪区,停在一栋灯火通明,宛如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巨大豪宅门前。 车刚刚停下,一个满脸打钉,浑身纹身,皮衣皮裤,头发像彩色鹦鹉的漂亮男孩,走了过来。 他拉开路危行的车门,一屁股坐在了还没来得及下车的路危行怀里,搂着他脖子,甜甜地说: “阿行,你来了?我好想你!” 什么情况? 第62章 未婚夫? 正当谢隐琢磨着二人的关系时, 路危行一掌把铆钉公子推出老远:“苗伊宁,你的钉子扎着我了。” 然后他熄了火,钻出车子。 谢隐万万没想到财阀公子是朋克风的, 更没想到这个风格的帅哥会去光顾牛郎店。 在他的刻板印象里,朋克们应该只会跟同样愤怒的摇滚乐队成员, 挤在散发着霉味,冬冷夏热的平民区廉价小平房里, 谈着彼此都伤痕累累,互相劈腿的“纯粹”恋爱。 点牛郎?谢隐心里暗笑一声:这倒是思想进步多了, 至少明码标价, 银货两讫, 省去了那些“渣攻贱受”“未婚先孕”“为爱要死要活”的狗血八点档落后版本,从某种意义上讲,还挺……先进。 谢隐也紧随路危行之后, 钻出了车子。 看着忽然冒出的这个外貌丝毫不逊色与路危行的陌生男子,苗伊宁疑窦丛生, 眼神涌出浓浓的警惕,他用刻意软化过的语气问:“阿行, 这人谁啊?” 路危行的介绍简洁到敷衍:“助理。” 语气平淡无波, 甚至带着点公事公办的冷漠,与他平日里逮着机会就要在言语上撩拨,占谢隐便宜的轻佻模样判若两人。 这刻意被强调的关系属性,莫名其妙地扎了谢隐的心口一下,一股情绪从扎开的孔洞里涌了上来, 裹着酸,涩和不爽,虽然细微, 却清晰存在。 谢隐被这斯陌生的情绪搞得一愣,但他没空琢磨这是这情绪的成因,只是迅速压下,并告诫自己:除了上下级,他们确实没有别的关系,上司怎么介绍,都是对的。 但……依然有点堵心是怎么回事? “助理?”苗伊宁挑眉,穿着铆钉马丁靴的脚,往谢隐身边走了两步,用戴满骷髅戒指的手指,捏起谢隐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动作带着强烈的侮辱性,不像是对待人,而像对动物。 “挑这么帅的男人当助理……”苗伊宁那双漂亮的眼睛,死盯着谢隐,话却是对旁边路危行说的,“你看上他了?” 正当谢隐琢磨自己要如何处理这个棘手的情况时——毕竟是客户,太激进不好,但太软弱自己又不爽…… “啪——!”一声脆响。 路危行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打开了苗伊宁的手腕,力道之大,在公子的手上竟然留下了一个红印。 “疼!”苗伊宁叫出了声。 路危行高大的身躯向前半步,挡在了谢隐身前,声音满是警告的意味:“别动手动脚的。” 谢隐惊呆了。 惊诧完,一股奇异的疏爽顺着头皮扩散开来,窜遍全身细胞,欢欣跳跃的——这就是被“霸总”保护的感觉? 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又自嘲地想,原来小说里写的那些情节,也不全是异想天开的蠢话?这感觉,确实能直戳人心啊! 路危行这明显的偏袒和维护,虽然让谢隐极度舒适,但明显让苗伊宁愕然和不爽,他对谢隐的敌意呼之欲出了。 他尖刻一笑:“呵!护得可真紧!怎么,你们睡了?” “没有!”路危行的否认快得像条件反射,急于撇清关系的态度很是明确。 谢隐表面依旧维持着助理应有的波澜不惊,仿佛这段质问和回答的对话内容与他毫无关系,但他的内心深处,却像一锅被烧到滚沸的开水,咕嘟咕嘟地疯狂冒泡,无名火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酸涩随之不断涌出: 没有?这还真是吃干抹净就死不承认啊!?渣o! “没有?”苗伊宁死死盯着路危行,“没有你这么护着他?当我三岁小孩?”他显然一个字都不信。 路危行绷着脸,给出了一个连谢隐都觉得苍白无力的理由:“他是我的下属,我带他出来出外勤,保证他的安全,天经地义。” “下属?”苗伊宁的声音尖锐起来,“下属又如何!?我可是你未婚夫!阿行,我们将来是要结婚的!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你搞清楚!” “未婚夫”三个字,让谢隐猛然明了,所有的疑惑似乎都有了答案:难怪撇清关系的话说得那么快,那么坚决,原来是正牌未婚夫在场啊。 他垂下眼皮子,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隐隐的晦暗——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挺好。 然而,路危行的反应再次出乎谢隐意料。 “未婚夫?”路危行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满脸嘲讽地看向苗伊宁,“这未婚夫的名头是你自封的吧?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谢隐抬眼,视线惊疑不定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横跳。 路危行不承认?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商业联姻?可看路危行对苗伊宁那毫不掩饰的厌恶态度,又不像是对待一个需要虚与委蛇的联姻对象……谢隐彻底糊涂了,只觉得这豪门关系网复杂得让人头疼。 “早晚的事!”苗伊宁下巴一扬,展现出一种大局在握的笃定。 路危行懒得跟他争辩这莫须有的“板上钉钉”的婚约,他抱着手臂,嘴角渗出一抹冷笑,意有所指地问:“所以,苗大少爷,你指定我这个‘未婚夫’来给你处理你点的那些牛郎惹出的麻烦?这算是……婚前演练吗?还是,熟悉一下将来各玩各的流程?” 他语气里的讥诮毫不掩饰。 联姻不都是如此?谢隐在心底默默琢磨,表面维持着虚假的体面,私下各玩各的,互不干涉。未婚夫点牛郎玩得飞起,未婚夫睡个助理调剂生活,大家都有美好的出轨。 渣男渣男! “那些都是逢场作戏!阿行,你才是我的真爱!”苗伊宁像是被路危行的话提点到,切换成深情模式,声音甜腻得能拉出丝来,张开双臂就朝着路危行扑过来,想要给他一个爱的抱抱。 路危行反应快得惊人,长臂一伸,毫不怜香惜玉地直接按住苗伊宁扑过来的脑门,任凭他怎么张牙舞爪,手也无法触碰到自己半分。 “省省吧,苗伊宁。”路危行的声音满是不屑,“我跟你没戏,演不了一点,收起你那套嘴脸,看着膈应。” “不演演你怎么知道?”苗伊宁虽然被按着脑袋,但仍在奋力挥舞着手臂,试图突破防线,同时信誓旦旦地嚷嚷着,“结了婚上了床,慢慢就有感情了!” 还真是豪门联姻的经典套路啊。谢隐站在路危行身后,听着公子这番“高论”,内心疯狂吐槽。 先婚后爱?紧接着就是先做后爱……关键词都给集齐了。他甚至脑补出更狗血的剧情:要不要再来个“白月光出国多年,发现霸总找了个替身”? 第一章 标题就叫《回国》。 然而,另一个更尖锐,更让他心烦意乱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顽固地一遍又一遍地冒出来,每次被他强行按下去,又在另一个角落倏然探头,像打地鼠一样: 你是要结婚的人,那睡我算怎么回事? 这个念头婉转曲折,带着强烈的不甘和酸涩,却又掺杂着一丝无可奈何的清醒——被睡那件事,最开始,确实是自己见色起意,起了歹心,最后被反攻倒算,是自己技不如人。现在完全怪到对方头上,埋怨人家始乱终弃,尤其是嗔怪人家有未婚夫,似乎也不合理…… 第71章 操!不想了!想也没卵用! 谢隐烦躁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强行掐断了这纷乱的思绪。 路危行显然已经耗尽了耐心,他收回按在苗伊宁额头上的手,顺势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将他往前一搡:“我们不是来找你的!还有正事。前面带路,别磨蹭。” “又不是没来过,装什么不熟。”苗伊宁被推得一个趔趄,稳住身形后,没好气地朝路危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嘴里嘟囔着,蹦蹦哒哒地走在了前面。 苗家的大宅是纯中式的,贵得要死的那种风格,左边一个青花瓷,右边一个黄花梨,谢隐感觉自己进了个博物馆,而不是人家。 住在这种地方,得多小心翼翼啊,随便碰碎一个就是成百上千万的。 进入豪宅的正厅,谢隐见到了跟博物馆风豪宅十分搭调的一家人,看样子,他们对苗伊宁的事情还是很重视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四个长辈全都到场了。 这家人的穿着,简直就是低调奢华的典范,老爷子身上的料子谢隐都没见过,唯独高调的是两个苗夫人身上的珠宝,脖子上手腕间的翡翠绿瞎了谢隐的眼。 跟苗家人的聊完案情后,谢隐着实有点诧异——苗伊宁的全家,都是那种标准的传统精英,底蕴深厚,优雅知性,说话引经据典,谦逊低调,连家里的狗都是赛级犬。 苗伊宁在这个家里,可以用格格不入非常突兀来形容。 通过他们的对话,谢隐大概摸索出了路危行和苗家的关系脉络:路危行跟苗伊宁是典型的青梅竹马。 俩人幼儿园开始就是同班,一直到初中毕业,路危行出国读书,苗伊宁家里不让他离家太远,俩人才分开。 苗伊宁曾经也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正统公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歪成现在这样,每天就是烟酒,纹身,轰趴,牛郎。 苗家跟那个把歧视挂在嘴边的邹家似乎完全不一样,理性,尊重,包容,怎么会养出苗伊宁这样的奇葩? 看样子确实是世交,那联姻很是合理,那路危行的死不承认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的信息越多,谢隐脑子越乱。 第63章 疯批少爷 “阿行啊, ”苗爷爷叹息着,皱纹里刻满了忧虑,“你和我们伊宁, 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不能看着他不管啊。”这情分牌打得情真意切。 “是啊, ”苗母用真丝手帕轻轻按了按眼角,声音带着哭腔, 担忧的方向却异常“传统”,“这件事如果闹大了, 伊宁的名声就彻底毁了!那以后还怎么结婚啊?那我死都不能瞑目的。” 这话听得谢隐想笑:仿佛“结婚”是衡量一个人唯一标准, 哪怕是如此巨富之家的继承人, 也要靠婚姻来确定人生价值。 人们想变得有钱,不就是为了拥有更大程度的自由吗?那些经济独立的普通人都可以选择不婚,为什么这些拥有极大财富的家庭, 反而给儿女设定了更多的限制和枷锁? 那他们赚钱的目的是什么?为了给枷锁上镶钻? “无论如何,得让他闭嘴!”苗奶奶突然恶狠狠地插了一句, 苍老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狠戾。 但极快的,她似乎意识到在路危行这个“外人”面前失态了, 收敛了表情, 又恢复了那副慈眉善目的老祖母模样,仿佛刚才的狠话只是在场所有人的幻觉。 这老太太的反应,让谢隐感觉苗家似乎跟面上表现的不太一样。 “唉,怪就怪伊宁自己,做事情太激进, 不懂得善后。这次,拿钱都没用了。”苗爷爷话语虽是对孙子的嗔怪,但语气却满是纵容。 苗家的期许是让那个alpha撤诉, 他们肯花钱,但问题也在这里,那个alpha既不肯要钱,也不肯撤诉。 苗父开口道:“伊宁毕竟年轻,阅历浅,识人不清,做事也欠缺分寸。”他语气全是居高临下的笃定,“那个alpha说不要钱,无非是觉得我们开出的价码,还没达到他心理预期罢了。阿行,这世上每个人都是有价格的,尤其是他那种阶层的人,遇到这种能敲诈我们苗家的机会,简直难得,他肯定会死死抓住,想趁机捞一笔大的。我们需要更有耐心,找出他的底价。” 苗家爷爷和爸爸的声音和神态都很高贵儒雅,但说出的内容,谢隐怎么听怎么别扭。 他飞速地在脑中翻译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语背后的真实含义—— 苗爷爷:我这孙子不止一次这么干了,但以前都处理得很干净,这次太不小心,被人抓住了把柄,拿钱都搞不定了。 苗爸爸:我儿子是被人设局骗了,那个低贱的alpha就是贪得无厌,想趁机狠狠敲我们竹杠才咬死不放。他那种下等人,平日里连给我们提鞋都不配,这也许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能接触到我们这个阶层,能狮子大开口的机会了,肯定不可能轻易放过我们。 啊,之前的怪异感受,瞬间合理的起来。 谢隐看着眼前这几位“高贵知性”“底蕴深厚”的长辈,只觉得一股虚伪的浊气扑面而来。这苗家和之前那个把歧视挂在嘴边的邹家,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一个是披着文明外衣,骨子里傲慢入骨的伪善;一个是嚣张跋扈,不加掩饰的明坏。 骨子里都是一路货色。 全程,路危行都沉默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苗家众人把“期望”表达完毕,他才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爷爷奶奶,伯父伯母,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了。这样,我们得先去深入了解那个alpha的具体情况,背景和他的真实诉求,拿到第一手资料,再来跟你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具体解决方案。” 说罢,他干脆利落地起身,一个眼神示意谢隐,两人便告辞离开。 那股弥漫在华丽厅堂里的令人窒息的虚伪,随着他们的转身,似乎才稍稍散去一些。 刚走出那沉重压抑的华丽大门,清新的空气涌入肺腑,谢隐才感觉稍微能喘过气来。 他忍不住侧头,压低声音问身边的路危行:“路总监,跟苗家这种级别的财阀是世交,你家应该也不差吧?” 路危行脚步未停,只淡淡吐出两个字:“一般。” 敷衍得不能再敷衍。 谢隐锲而不舍:“那为什么不继承家业,或者,在家族企业上班,要出来打工?” “历练。”路危行的回答依旧惜字如金。 财阀家的少爷出来历练,也应该选些高大上的公司吧?金融,咨询,高科技什么的。讯安?这种专门给各路傻逼和混蛋处理见不得光破事儿的公司,能历练出什么牛逼的能力? 总不能是为了提升容忍糟心事和傻逼的能力吧? 一个早就盘旋在心中的念头,被谢隐脱口而出:“你难道是……讯安的太子爷?” 路危行终于给了他一个有点反应的眼神,像是觉得这问题很可笑:“讯安哪来的太子爷?ceo才40岁,还没结婚。” 两人正说着话,谢隐的脚步一顿,一股危险的气息突然袭来——不是心理上的预感,而是生理上的直接反应。 作为alpha,他对动物信息素有着天然的识别能力,此刻,他清晰地嗅到了空气中弥漫开来的,属于掠食性动物的浓烈气味。 怎么回事? 他怀疑自己的嗅觉出了问题,这又不是动物园,苗家深宅大院里,怎么会有野兽? 说时迟那时快,院角突然腾起两道灰影——两头灰狼弓着脊背蹿出,暗黄色的眼睛泛着凶光,死死锁定谢隐,涎水顺着獠牙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谢隐感觉汗毛刹那全部立起。 卧槽!狼啊! 两头狼喉咙里发出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嗬嗬嗬”的警告声,全身鬃毛炸起,呈现出最标准的进攻姿态,对准了谢隐。 紧接着,一声若有似无的高频哨声起,接到指令的狼,呲牙咧嘴,冲着谢隐猛扑过去。 就在它们后肢蹬地,腾空跃起扑咬的刹那,谢隐的alpha本能先于思维做出反应——他单脚点地,腰身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整个人猛得旋身,后背几乎能感受到狼爪撕裂空气带起的风,堪堪避开了正面扑击,整个人转到了两头狼的侧后方。 然而,他脚跟尚未完全站稳,甚至来不及调整呼吸做出反击姿态,身后一□□起,他甚至没看清状况,只觉眼前一暗——路危行不知何时已快速横跨半步,结结实实地挡在了他与那两头凶兽之间,像一堵突然出现的墙,隔绝了所有扑向谢隐的致命威胁。 这突如其来的路危行的保护,让谢隐产生了一个十分不合时宜的想法:这家伙怎么连这种情况下走路都没声音的? 第72章 那两头狼刚才一击扑空,并未立刻发动第?二轮攻击。它们改为绕着路危行和被他护在身后的?谢隐缓缓打转。尾巴低垂着,充满警惕,肩胛处粗硬的?鬃毛依然倒竖,喉咙里持续不断地发出低沉而?充满威慑的?“嗬嗬”声,如同拉响的?警报,随时准备再次扑杀。 “你闪开!我?来?对付它们!”谢隐下意识地伸手就要把挡在前面的?路危行拽到自己身后。 alpha的?骄傲让他无法忍受被一个omega挡在危险前面,更重要的?是,这还是跟他有了亲密关系的?omega。 通常情况下,alpha一旦睡了一个omega,就会不自觉的?对其?产生?占有欲和保护欲。 此时此刻的?紧张气氛,让他彻底忘了,他才是被睡那个,要保护也是他被保护。 但他刚抓住路危行的?手臂,还没来?得及发力?,就听到路危行对着那两头狼身后阴影处厉声喝道?: “苗伊宁!让它们立刻后退!” 这俩狼是苗少爷的??谢隐惊呆了。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方向?。 一声带着浓浓不甘和怨气的?冷哼,从那两头狼身后的?花架下传来?。 谢隐循声望去,果然在花架阴影里,看到了抱着手臂,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苗伊宁。 “我?若不答应呢?”苗伊宁仰起头,满脸的?挑衅。 “你知道?我?对付你的?手段的?。”路危行声音沉下来?,全是明确的?威胁。 “啧,没劲。”苗伊宁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吹了一下脖子上的?哨子,声音懒洋洋地命令:“招财!进宝!退后!坐下!” 那两狼虽然依旧对谢隐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不满的?恐吓声,但四?肢的?动作明显收敛了许多。它们不再绕圈,只是停留在原地,凶狠的?眼神依旧锁定谢隐,从蓄势待发的?攻击状态,改成了充满威胁的?观望。 路危行狠狠瞪着苗伊宁,声音因为怒火而?微微发颤,指着狼吼道?:“你疯了吧?放它俩出来?咬我?助理?你想干什么?” 苗伊宁看着路危行生?气的?样?子,非但不害怕,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瘆人。 笑够了,他伸出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缓缓抬起,绕过路危行,指向?了他身后的?谢隐,脸上升起一抹甜美的?笑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跟你上过床的?人,都得死。” 同时,他的?手在自己纤细的?脖子上轻轻一抹,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第64章 我们真没睡过 谢隐终于彻彻底底明白了路危行刚才在苗伊宁面前?为何那般决绝且干净利落地否认他们俩有一腿了——这哪是撇清关系, 分明是在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 一股淡淡的错怪人的内疚,升上心头。 “我?们真没睡过!”路危行再次否认,果?然是搞危机处理的人才, 撒起谎来,如此自然。 “不?可能!我?的观察不?会有错!”苗伊宁的声?音高亢且笃定, “刚才你俩坐在沙发上时,你的膝盖和?脚尖都是冲着?他的!还?有, 你用错他的茶杯,喝了他喝过的茶, 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更别说吐掉漱口了!之前?, 你连被人摸一下喝水的杯子,那个杯子你都不?要了。你们就是睡过!” 这细节放出,不?仅搞得路危行脸色微变, 连谢隐都悚然一惊,忍不?住侧过头, 用一种复杂的神情?重新打量身旁这位跟自己有奸情?的上司。 他有点恍惚:苗伊宁的分析合情?合理,确实是行为心理学的内容。这路危行总不?会, 真的是, 喜欢我?吧? “我?喝错了吗?我?真不?知道啊。要是知道,我?肯定立刻就漱口了。”路危行一脸严肃认真地解释,“至于膝盖方向?他是我?助理,随时要沟通工作?,另一边坐着?你母亲, 难道我?该把膝盖冲着?你母亲的方向?那才是不?合适吧?” 他试图用逻辑和?职场规则来瓦解苗伊宁的证据链。 果?然是意外,我?是不?是脑子秀逗了,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他怎么可能喜欢我??谢隐暗自吐槽自己自作?多情?。 苗伊宁似乎也被说服了, 眼睛眨了眨:“那,给我?一个更有力的证明,能证明你们之间,清清白白。我?就放过他。” 这次,还?没等路危行发话,谢隐抢先开口了: “他每天都欺负我?!为了整我?,他让我?坐在厕所?门口办公?,那味道,简直了!还?天天逼我?加班到深夜,随时随地逼我?出差,还?把我?下放到最苦最累的舆情?公?司当键盘侠!他还?强迫我?做他的助理,端茶倒水伺候他!最重要的,他现在的总监位置,是抢我?的!不?信你随便?去我?们公?司问!整个讯安,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我?被他路危行针对?” 他声?情?并茂,真情?实感,义?愤填膺,一股脑儿把路危行的“罪状”和?盘托出,试图将自己塑造成纯粹的受害者形象。 谢隐的控诉,让路危行不?禁歪着?头看向他,眼神中竟然出现了一丝,狐疑。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些行为是……欺负。 “哦?”苗伊宁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跳跃,“难道,不?是那种为了吸引你的注意,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谢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正色反驳:“苗少爷,我?们都是成年男性!超过十二岁的男性,就不?用那种‘欺负人’的幼稚方式搞暧昧了。成年男人,要搞都直接来的。” 他刻意把“直接来”三个字咬得很重,故意渲染出粗粝的男性直率,试图彻底斩断所?有暧昧的联想。 路危行依然在一旁安静听着?,眼神若有深意地看向谢隐紧绷的侧脸,嘴角极轻微地动了一下,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那眼神里的情?绪,愈发复杂。 “算了,”苗伊宁终于收回了那令人窒息的审判,懒洋洋地挥了挥手,“暂时放过你。不?过……”他表情?陡然凶狠起来,直直刺向谢隐,“别让我?发现你勾引他。” 撂下这句狠话后?,苗大少爷优雅转身,那两头狼亦步亦趋地跟上,消失在花园尽头。 令人窒息得氛围随着?苗少爷的消失,恢复如常,两个一身冷汗的男人同时有种终于从海底浮出水面的获救感。 “你这个未婚夫……”谢隐心有余悸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未消散的惊恐,“有点可怕啊!” 他对苗伊宁最初的印象,仅仅是任性妄为的大少爷,此刻才明确,这分明是个道德感稀薄,行事毫无顾忌,不?知轻重的疯子。 路危行只是淡淡地表示:“有点。” 他的态度让谢隐心头无名火起——首先,他未婚夫行为如此过分,路危行竟然不?火力全开,跟自己一起吐槽?其次,路危行竟然丝毫没有纠正“未婚夫”这个称谓的意思。 这种默认和?偏袒,像行进途中鞋里的小石子,不?能停下倒出来,走路又?硌脚,让谢隐十分难受。 离开的苗家的路上,车厢里始终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沉默——路危行不?言,谢隐不?爽,而且俩人都不?想沟通。 路危行把谢隐送回他家楼下,便?开车绝尘而去,一句话都没说,这就让谢隐更不?爽了! 第二天一早,谢隐直接从家出发,去了医院,会见那个被苗伊宁伤害的alpha。 走到病房门口时,谢隐的脚步一顿:一股异常浓烈,极具侵略性的alpha信息素浪潮般从门缝里汹涌而出,浓度之高远超正常alpha自主释放的水平,满是失控的狂躁和?绝望,直冲鼻腔,让他腺体感到一阵不适的不适。 看样子,这个alpha病得不?轻。 他正准备进去,余光忽然看到路危行也来了,他带着?口罩,脖子上还?带着?围巾,围巾下面肯定是有防护措施的,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路危行跟谢隐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就要推门进去,却被谢隐伸手拦住。 谢隐皱着?眉,冲他摇了摇头。路危行倒是淡然,用手拍了拍谢隐的肩,示意自己没事。但谢隐态度坚决,不?容分说地将路危行挡在门外,自己进去了,还?关上了门。 “路总监,你怎么不?进去?有什么问题吗?”负责守门的马瑞刚买咖啡回来,看到被关在外面的路危行问道。 马瑞是个如假包换的beta,根本闻不?到任何信息素,自然也不?知道病房内信息素浓度超标。 路危行只能跟他撒谎:“我?的衣服如果?沾上信息素的味道,家里的猫闻到会应激。” 马瑞恍然大悟。 病房内,谢隐屏住呼吸,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窗边,推开紧闭的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流入。他又?迅速启动了墙上的强力换气装置。足足过了十五分钟,那令人难受的攻击性信息素浓度才在新鲜空气和?换气装置的合力下,稀释到勉强可以?接受的程度。 第73章 谢隐这才重新打开病房门,对路危行点了点头。 路危行和?马瑞一起走了进来。 病床上的alpha半靠在床头,睁着?眼睛,但明显对外界的动静毫无反应,精神恍惚得如同游离在另一个世界。 谢隐问负责看守的马瑞:“怎么回事?看着?跟废人没两样了?” 马瑞无奈地压低声?音:“不?打强效镇静剂,就会失控发狂,护士都按不?住他。打了镇静剂,就是现在这样呆呆的。” “那还?能问话吗?”谢隐对眼前?的状况,有点焦躁。 “看运气。偶尔清醒几分钟,能说几句完整话,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糊涂的,问东答西,或者干脆没反应。”马瑞说。 “只能等了。”路危行沉声?道,拉过一把椅子在离病床稍远的地方坐下。 “不?然,我?在这里等着?,你先回去,等他能说话了,我?打视频电话给你?”谢隐不?放心他一个omega在一个信息素控制障碍的alpha身边久待。 “不?用。”路危行固执地摇了摇头。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一分一秒流逝,谢隐和?路危行在alpha的病房等待了漫长的一个多小时。 谢隐的感官始终紧绷,敏锐地捕捉着?空气中alpha信息素浓度的细微变化,生怕那攻击性信息素忽然释放,伤了路危行。 终于,病床上的alpha的眼珠子,转了一下。 “你好,能听见我?说话吗?”谢隐对着?那个alpha轻声?呼唤。 alpha那原本涣散无神的双眼,在谢隐的唤醒下,恢复了几分清明,虽然依旧空洞,但至少有了焦点。 “你先不?用说话,听我?说就行……”谢隐立刻抓住这短暂的清醒期,企图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他们的身份和?来意。 然而,当“苗伊宁”三个字从谢隐口中吐出的时候,那个alpha如同被高压电击中,从床上惊坐起,喉咙里发出嘶哑绝望的嚎叫,眼球暴突,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和?腺体位置,整个人陷入彻底的癫狂。 病房里的信息素浓度迅速飙升,触动了信息素数值异常检测仪,刺耳的信息素警报声?响彻走廊。 谢隐猛然将路危行扑了出去,动作?十分果?决,仿佛房间里有炸弹似的,看得马瑞一个愣,又?一个愣。 “路总监害怕信息素?”马瑞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不?是!我?没听出来是信息素警报,还?以?为有什么别的危险,就……反应激烈了点。”谢隐当然不?可能在马瑞面前?露出他跟路危行的秘密。 一名医生带着?几名护士迅速冲进来,熟练而强硬地按住挣扎的那个alpha,一针强效镇静剂毫不?犹豫地推入他的体内,alpha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嘶吼声?戛然而止,眼神迅速被一片死寂取代,软软地瘫倒下去。 “苗伊宁这是给他造成了多大的阴影啊。”谢隐忍不?住感慨,随后?他询问路危行,“咱们走吗?” “再等等吧。”路危行说。 又?熬过了一个小时,那个alpha再次悠悠转醒。 这一次,谢隐刚准备询问,就被路危行按住还?没说话,就被路危行按住:“我?来。” 他向前?倾了倾身体,平静地直视着?床上脆弱不?堪的alpha:“听着?,我?们是来帮你的,你可以?把你受的委屈跟我?们说。” 那个alpha浑身肌肉紧绷,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路危行,满眼都是不?信任。 “你是一个男人,一个alpha,出了事不?能提,不?能说,一说就应急,你指望别人怎么帮你?”路危行似乎有点生气,语气很硬,“逃避不?能解决你的问题,你得面对。” 那个alpha愣了一下,低下头,半晌后?,木木地点了点头。 路危行继续说:“他对你做了什么?” 这次,那alpha的身体只是瑟缩了一下,却没有再次应激,也没发狂,但是哭了起来。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肩膀剧烈抖动着?,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在被子上。 通常情?况下,alpha都是很强悍的,能让一个alpha哭成这样,说明他的主心骨已经被苗伊宁折断了。 哭了一会儿,alpha努力抬起手背,擦掉满脸的泪痕,情?绪似乎反而因此宣泄掉一部分,恢复了一丝说话的力气。 他叫余嘉牧,今年20岁,去年开始在那个牛郎店上班,开始只是陪酒,不?出台,后?来眼红别人来钱快,就开始荤活素活都接了。 那天,苗伊宁包了店里最贵的,隔音最好的豪华包厢,点了十几个牛郎进去。他知道,这种架势多半是银趴。他无所?谓,反正干这行的,早就没什么节操可言了。 讲到这里,他的眼神开始飘忽,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可是,我?进去包厢后?,感觉不?对劲了。除了我?,其他人都穿得整整齐齐,规规矩矩地坐在旁边沙发上喝酒,划拳,聊天。只有我?……只有我?……” 他几乎说不?下去了。 第65章 纯种变态 说到这?里, 余嘉牧声音开始哽咽,带着颤,吐字都跟着不那么清晰了, “……只有我,是?被要求……不穿衣服进去?的。进去?后……”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最开始, 他逼我当众……当众做些……做些很下贱,很屈辱的动作……我不肯, 他就……” 说到这?里,余嘉牧哽咽到无法?说话, 他接过?谢隐递来的水, 喝了两口, 缓了半天,才接着讲述:“苗伊宁让他的跟班……把我的手脚……捆在,包厢舞池正中央……的那个?架子上!” 余嘉牧拿出手机, 给他们看了一下自己被捆在那个?架子上的视频截图。 谢隐皱起眉来,感觉苗伊宁似乎是?在刻意模仿达芬奇那张《维特?鲁威人》的画面。 他感觉情况不妙, 这?种会照着知?名艺术品实施侵害的,都不是?什么善茬, 一般都跟“连环”二字有关。 余嘉牧卡在这?里, 尝试了半天,但始终讲不下去?,那刻骨的屈辱让他无法?再次面对。 谢隐说:“有完整视频吗?我们可以直接看那个?,你就不用逼着自己回忆了。” 顾及余嘉牧的情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是?, 他从来都认为,当事人的讲述不完全可信。 人都会为了自己利益说谎,即便是?受害者。 余嘉牧听?到谢隐的要求, 表情很纠结,也很痛苦,似乎想给他看,但又顾虑重重。 看到余嘉牧的态度,谢隐赶紧补充,“就在你手机里看,当着你面看,不会偷偷拷贝和截图的。” 余嘉牧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调出那段视频,把手机递给谢隐和路危行。 视频的画面很昏暗,但依然能看得清楚苗伊宁用各种工具羞辱虐待余嘉牧的全过?程。 那画面看的谢隐非常难受,不单单是?因?为虐待本身,而是?苗伊宁的状态——他在实施虐待时,那种专注,冷静和掌控感,动作的熟练程度,根本不像是?在虐待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像科学家在做实验。 直到余嘉牧无比卑微的求饶,苗伊宁才展示出一点?兴奋和轻蔑。 最后,他笑?嘻嘻地掏出一个?小瓶子,对着余嘉牧的腺体喷洒了一种液体,紧接着,余嘉牧剧烈抽搐起来,很快就信息素失控了。 余嘉牧光是?听?到这?段视频的声音,他的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喷的什么?”谢隐猜测是?信息素诱导剂,但余嘉牧的反应,明显不是?被诱导失控,而是?痛苦,极大的痛苦。 “是?高浓度的攻击性人工alpha信息素。”余嘉牧每个?字,都带着恨意。 “什么?”这?是?谢隐完全没意料到的情况。 一个?beta,用alpha信息素攻击另外一个?alpha,导致他们的信息素腺体残疾,这?是?何等歹毒。 “后来我才知?道……苗伊宁以前也常来店里,但之?前,他专门?折磨omega。他会用人工alpha信息素,迫使omega当众进入发热期。那些omega根本控制不住本能,会……会变得不像人。”余嘉牧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兔死狐悲,“他们跪在地上,爬着,哭着,求在场的任何一个?alpha……那什么自己……还有求他们标记自己,像个?……像个?发晴的动物……毫无尊严……” “而他呢?”余嘉牧瞳孔里烧起了怒火,“他就找一群人,围在旁边看着,喝酒!像看动物园里的动物表演!还不许任何人,碰那个?……那个?可怜的omega!就吊着,看着……嘲笑?!看着他在本能里备受折磨,彻底崩溃,发疯,直到被发热期折磨得昏死过?去?。然后他就再换一个?omega,继续折磨。”他痛苦地捂住脸,“他说,这?是?让信息素人,认清自己的动物本性……” 此时,病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充满了令人作呕的压抑。 第74章 谢隐心?里升起一股担忧:路危行那个?未婚夫,这?么恨信息素人,如果被他知?道他是?omega,会不会对他不利啊? 余嘉牧继续讲述: 后来,苗伊宁的阈值越来越高,渐渐的,他觉得omega太弱,折腾起来没意思,于是?开始折磨alpha。 对alpha,他先是?用高浓度攻击行人工alpha信息素压制他们,让他们痛苦,发狂,再用人工omega信息素让他们进入易感期,但捆着他们,一群人围着看,不让他们释放。 “他一边看信息素人发晴,一边笑?得特?别开心?,嘴里还说……”余嘉牧眼神里是深不见底的恐惧和恨意,“你们这?些信息素人都是?动物!低等动物!你们根本就没感情!全是?靠信息素支配的畜生!有了信息素,对谁都能发晴!装什么清高?” 听?到这?里,谢隐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极度的不适感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不自觉地紧紧攥住了拳头:“就是说,他从来不跟你们发生关系,就只是?单纯折磨你们?” 余嘉牧点?了点?头:“之?前也有几个?人想伺候他,被他打了,他说信息素人都是?畜生,连喝他的洗脚水都不配,根本没资格上他的床。” 这?话听?得谢隐心?中笃定,这?人就是?纯变态。 “他好像,特?别恨我们,恨所有信息素人……”余嘉牧的声音虚弱下去?,带着深深的困惑和痛苦,“他就是?要,要扒掉我们身上,所有人类的尊严,逼我们承认,我们就是?动物,是?只靠信息素支配的野兽,只有像两条狗一样当众……他才觉得满意,才会暂时放过?你……”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绝望的呓语。 谢隐无法?想象,一个?有钱人家的漂亮的小帅哥,怎么能狠毒和心理扭曲到这?种程度? 他又偷偷睨了一眼路危行,想看看他此时此刻是?什么态度,但奇怪的是?,路危行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事,满脸的事不关己,仿佛在说的根本不是?他的青梅竹马,未婚夫。 这?人?不怕吗?谢隐满头雾水。 路危行开口了,他问余嘉牧:“你想要什么样的赔偿?” 他似乎试图将话题拉回现实的层面,解决问题。 余嘉牧抬起头,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赔偿?”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笑?,泪水再次决堤,“我已经,腺体永久性损伤了!医生说,我再也不能人道了!而且,还要终身服用昂贵的药物,维持信息素平衡。我现在就是?个?废人!”他死死抓住床单,青筋暴起,“我不要赔偿!多?少钱都买不回我的健康!买不回我的人生!我只想要苗伊宁受到惩罚!那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应该受到惩罚!法?律的惩罚!” 谢隐看着眼前崩溃的alpha,心?头千斤重。他太清楚,让苗伊宁这?种背景的人受到法?律制裁,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在这?个?行业浸淫太久,太清楚权贵们的手段和伎俩,也清楚他们的只手遮天,对苗家而言,一个?小小的牛郎,碾死他就如同?碾死一只蝼蚁。 他不禁想到康池那差点?无法?挽回的绝望命运。 这?个?世界上所有蝼蚁的悲惨遭遇,似乎都那么的雷同?。 他不经意地暗怀感激地看了路危行一眼,如果没有路危行,那么康池的结局,悲惨得显而易见。 他不想直白的毁了余嘉牧想要讨回公道的心?,但又无能为力,思考了片刻,他对余嘉牧无比婉转地说: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你连个?家人都没有,就算要告,也要等你痊愈了,冷静下来,再做决定。现在,你安心?在这?里住着,好好配合治疗。住院的所有费用,包括后续的康复费,误工费,营养费等,我们都会全部承担。” 他琢磨着,也许日子久了,余嘉牧就会面对现实了。 然而,路危行显然不打算给这?个?被愤怒和绝望冲昏头脑的年轻人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余嘉牧,作为处理过?很多?类似事件的人,我劝你现实一点?,放弃告他们这?个?想法?。” 他丝毫不理会谢隐示意他闭嘴的挤眉弄眼,继续说: “选择不告,你会得到一笔足够你下半生衣食无忧的巨额封口费,以及最顶级的医疗资源,确保你得到最好的治疗。如果你想彻底离开这?个?漩涡,远离苗家的阴影,我们甚至可以帮你换个?全新的身份,送你出国,到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 但如果你选择告,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会有任何你期待的结果出现,甚至会更糟,你根本赢不了。你必须放弃那些浪漫主义的幻想,清醒一点?!不要相信那种只身挑战权贵的孤胆英雄电影。在苗家这?种资本巨鳄面前,人世间是?没有正义的。” 路危行的话,虽然带着些威胁,但全是?实话,按照苗家的伪善程度,与苗家为敌,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确将不得善终。 余嘉牧听?完这?番话,呼吸变得粗重急促,刚刚平息下来的信息素,重新剧烈地波动起来。 “护士!镇静剂。”谢隐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床头的紧急呼叫按钮。 护士再次冲了进来,又是?一场混乱。 看着眼前的乱局,谢隐有些困惑:在康池的事情上,路危行不但没拦着自己瞎搞,还帮自己善后,怎么到了苗家,他这?么……不近人情? 难道是?因?为,他跟苗伊宁的关系? 想到这?里,谢隐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不爽。 第66章 吃醋 谢隐严肃地对门口的马瑞交代:“看好他!除了我和路总监亲自下令, 不要让任何陌生人接近这?间病房!特别是苗家的人!有任何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马瑞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明白!老大放心!” 交代完注意事?项后,谢隐又看了一眼病床上重新归于静默的余嘉牧, 原本想埋怨路危行两句,但话?到嘴边, 还?是没说出口。 和路危行离开了病房,走出医院后, 新鲜空气让谢隐稍微缓过一口气,他停下脚步, 斜睨着身旁的路危行: “路危行, 你这?个?未婚夫……”他刻意加重了那三个?字, 语气充满了讽刺,“他不是有点可怕,他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吧!?” 之前他还?觉得苗伊宁只是缺乏道德底线, 被?惯坏了,不知轻重, 现在他才真正意识到,那根本是深入骨髓的施虐成瘾, 是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极致体现。 是一个?披着华丽人皮的恶魔。 这?次, 路危行脸上从事?不关己,换上了一层困惑:“他小时候完全不是这?样的。相反,他是我见过最?高贵,最?温柔,最?知书达理的男孩子。同情弱者, 悲天?悯人,是所有人眼中完美的贵公子。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眼神?里是真切的不解,“我真的不知道。我回国后第一次见到他时, 也?吓了一跳。” “贵公子?”谢隐嗤笑一声,显然不信路危行说辞,“贵公子怎么会养狼?” “那两头狼啊……”路危行的思绪仿佛被?带得很远,“是他初中时去动物保护协会做义?工,从非法狩猎者手里救下来?的小狼崽。他们当时受了伤,奄奄一息。他心软,就偷偷养了起来?。那时候,我经常去看它们,喂它们吃的。”他补充道,“那时的他,确实是人好心善。” “呵,人好心善?”谢隐的阴阳怪气几乎要溢出来?,“路总监品味真独特,娶这?么个?人好心善的少?爷,你晚上睡得着觉吗?就不怕哪天?被?他关进地下室,当成他的新玩具?” 路危行侧过头,眼神?锁住谢隐带着怒气的脸,嘴角噙着笑:“谢隐,你在,吃醋?” “吃醋!?”谢隐霎那间炸了毛,声音都拔高了一截,“怎么可能?笑话?!我吃什?么醋?” “因为……”路危行向前逼近一步,盯着谢隐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因为他自称是我未婚夫?” “别自作多情了你!”谢隐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脸上写满了被?戳中心事?的羞恼,“谁在乎他是不是你未婚夫!” “我自作多情?”路危行挑眉,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是谁主动把我送回家,把我送上床,还?帮我脱衣服?又是谁主动亲上来?的?谁主动……” 他开始慢悠悠地细数那天?混乱又旖旎的细节,每一个?字都像搔刮着谢隐紧绷的神?经。 “别说了!”谢隐的脸毫无意外地红了又红,“意外!那都是信息素导致的意外!”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将来?是要娶个?温柔体贴的娇妻,生儿育女的!谁……谁会喜欢你这?种硬邦邦,能一拳打死?牛的大男人!” 他试图用未来?的规划和取向来?彻底否定那晚的一切。 第75章 “哦?是吗?”路危行眼中的笑意透着点狡黠,又透着点坏,“但那天?晚上在床上,你好像,特别喜欢硬邦邦的我?”他刻意压低声音,语速放慢,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谢隐的身体,“还?不停地……” “闭嘴!!!”谢隐像被?炭火烧到屁股一样,猛窜上去,惊慌失措地一把捂住路危行的嘴,阻止他继续说出那些让他恨不得钻进地缝的片段。 谁知,手心竟然被?路危行轻轻咬了一下。 “你神?经病啊!”心跳更快了! 回到公司后,他们椅子还?没坐热,刺耳的电话?铃声就疯狂地响了起来?。 路危行刚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苗家人气急败坏的咆哮声,隔着话?筒都能感受到那股滔天?的怒火——苗伊宁的光辉“事?迹”直接冲上了热搜榜首! 最?奇怪的是,不知道是谁爆出来?的。 苗家人电话?刚刚挂断,副总满脸铁青地冲进了路危行的办公室,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狂轰滥炸:“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当事?人不是控制住了吗?医院不是封锁了吗?为什?么还?会出这?种纰漏!?你们行动部都是死?人吗!?” 副总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路危行和谢隐脸上。 葱苗家的电话?,到副总的指责,他俩没一句反抗,因为根本是懵的——他们明明以最快的速度处理了余嘉牧,封锁了消息,怎么会突然爆发? 谢隐立刻拨通了马瑞的电话:“医院那边怎么回事??余嘉牧醒了?有狗仔混进去?” “绝对没有!老大。”马瑞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一直守在门口,连只苍蝇飞过我都认得!余嘉牧打了那针镇静剂后,就睡着了,根本没醒过!除了医生护士和我,没有任何可疑人员接近过病房!我拿脑袋担保!” 太?蹊跷了! 没时间追查是谁泄露了的了,此时此刻,得先救火。两人立刻放下所有其他事情,动用一切资源紧急联系各大平台,砸下重金撤热搜,发动所有关系和能量全网删帖,删视频,压评论。 俩人忙得焦头烂额。 由于没有任何当事?人出来?说话?,事?情的真实性就被?打上了一个?问号,所以?热度没有维持很久,再加上谢隐和路危行的全力以?赴,汹涌的舆情被?暂时硬按了下去,但网上残留的议论和猜测依旧暗流涌动。 事?情此时并不是被?解决,而是被?压制,但凡有个?风吹草动,还?会再度烧起来?,必须想个?根本办法解决。 正当两个?人焦头烂额,找不出什?么方?案时,路危行手机上的内部通讯软件急促地闪烁起来?,是公司内部专门负责舆情深度挖掘和背景调查的情报部门发来?的加急消息。 路危行点开,快速浏览着加密文件,紧锁的眉头竟缓缓舒展开:“找到解决办法了。”他靠向椅背,语气全是如释重负。 “怎么弄?”谢隐问道。 “情报部刚查实,”路危行将手机屏幕转向谢隐,上面清晰地显示着调查结果,“这?个?余嘉牧,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劈腿成性,是个?标准的渣a。最?恶劣的是,他曾经标记过一个?omega,玩腻之后就把人像垃圾一样甩了,导致那个?omega信息素紊乱,差点出事?。证据链很完整。” 谢隐立刻明白了路危行的意图,声音沉了下去:“你是想用他的污点,转移公众对苗伊宁暴行的注意力?” “不然呢?”路危行语气里都是诧异,“这?不是我们最?经常使用的办法和套路吗?” 确实,“不完美受害人”总是能最?高效的转移走群众的火力,是最?好用也?最?缺德的手段之一。 谢隐站起来?,双手撑在路危行的办公桌上,“一码归一码!余嘉牧的私德败坏,跟他被?苗伊宁蓄意,残忍地折磨致残,是两件性质完全不同,是完全独立的两件事?!就算余嘉牧是个?十恶不赦的渣滓,苗伊宁也?没有任何权力对他动用惨无人道的私刑!更何况,苗伊宁折磨他之前,根本不知道他那些破事?,他的伤害对象完全是随机的!无论如何,在这?件事?上,他不是活该被?苗伊宁那样对待!” “我没说他活该,”路危行冷静地反驳,语气带着理性的算计,“我只是说,他自身的这?些黑料,现在可以?成为我们化解这?场危机的绝佳工具。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这?些渣男行径,适时地释放给媒体和公众。当公众的注意力被?他的人渣属性吸引,开始讨论受害者是否完美时,苗伊宁对他施加的暴力伤害,自然就会被?弱化,被?边缘化。 然后,我再去跟苗家那边谈,把给余嘉牧的封口费和后续治疗费,再往上提几个?档次。最?后,我们拿着新的筹码,再私下跟余嘉牧沟通一下,让他自愿承担这?场舆论风暴的核心压力。这?样,余嘉牧得到了远超预期的补偿,苗家的危机解除,舆论平息。双赢,皆大欢喜。” 他条理清晰地描绘着这?个?冷酷却高效的“解决方?案”。 原本,谢隐也?觉得余嘉牧的期望自不量力,他虽然中立,但多少?是希望余嘉牧接受赔偿的,但此时此刻,他的逆反心理被?路危行全数激发:“可余嘉牧不想要钱,只想让苗伊宁坐牢!” “事?情发展到现在,就由不得他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了。”路危行越发冷酷。 谢隐明显感觉到了路危行的双标,他心里生出一个?让他极为不爽的念头——路危行是站在苗伊宁一边。 他刚想拿康池和余嘉牧进行类比,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急切地推开。 一个?同事?探头进来?,脸上带着好奇和八卦的神?色挤眉弄眼地对着谢隐说:“谢组长?!有个?姑娘找你!人就在楼下大堂等着呢!” 被?打断的谢隐不耐烦地问:“什?么姑娘?谁?” 他脑子里正被?路危行的“冷血方?案”和苗伊宁的暴行塞满,一时根本想不起会有什?么姑娘找他。 “呃……”那同事?努力回想了一下,描述道,“黑长?直头发,个?子小小的,挺瘦,看着很温柔,很漂亮的一个?软妹子!” 同事?描述了一堆主观感受,没有指向性和特征,纯属废话?。 听完这?个?描述,谢隐依然想不起是谁,但是路危行却警惕了起来?,他眼神?不怎么美好的直勾勾地看着谢隐。 第67章 路危行被揍 “知道了, 我马上下去。”谢隐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来到公司楼下的等候区,他的视线快速扫描着整个大厅, 最终落在一个略显局促的身影上——竟然是刘琦! 这让他万分意外。 似乎是为了不在高档写字楼中?显得格格不入,刘琦专门换了套很职业的裙装, 高领的打底衫遮住了侧脖颈上的疤。跟平时穿着前?卫时尚的她判若两人,如果不认识, 会以为她就?是来上班的普通白领。 “谢先生……”刘琦的声?音细若蚊蚋,眼神警惕鬼祟地瞄着四周, “有说?话方?便的地方?吗?” 她的小脸白得几乎透明, 不见一丝血色。 谢隐心头一紧:“哪种方?便?”他压低了声?音。 “没人会去, 也没有摄像头的地方?。”刘琦把要求说?得极明确,每一个字都透着紧张和恐惧。 这下明白了,这姑娘换了风格穿成这样?, 仅仅是为了在写字楼里不突兀,不引人注目。 谢隐想了想, 带着刘琦去了公司后面的暗巷里的那个监控死?角。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不给我做腺体摘除手?术了。”刘琦没有任何铺垫,开门见山, 声?音带着颤抖。 “怎么?”谢隐的心提了起来。 “因为, 他们?需要摘除掉的健康腺体,进行?贩卖,这才是他们?生意的大头!”刘琦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脸色更加苍白了。 这个原因,虽然邪恶地令人发?指, 超出了谢隐的想象,但也没超出太多,毕竟他的职业就?是替人擦屁股的, 他知道这些人屁股多肮脏,知道世界多阴暗。 “有那么多人腺体有问题,需要移植腺体吗?”谢隐问。 “不是腺体受损!”刘琦急切地摇头,眼中?恐惧和愤怒交织,“那些人靠移植腺体来维持健康和青春!” “保持健康和青春?”他不自觉的重复了一遍,刻意压低的声?音难掩震惊,眼睛都不自觉地瞪圆了。 这个原因,才真的超乎谢隐的想象了。 “你可能不知道,对于我们?信息素人来说?,腺体就?是生命的核心,腺体衰老,人就?跟着不可逆地衰老。但,移植来的腺体是有保质期的。所以,他们?会一直需要新鲜的,年轻的腺体!” 刘琦并不知道谢隐是alpha,只把他当作一个可能主持公道的普通beta了。 为了活下去移植腺体,谢隐尚能理解,如同器官移植,是绝望中?的求生本能。但仅仅为了保持健康和青春,就?活生生骗取和剥夺另一个健康人的器官?这种纯粹的,极致的贪婪和残忍,让谢隐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这比他预想中?最肮脏的勾当还要邪恶百倍!魔鬼见了都要自愧不如! 第76章 “据说?,好多明星和富豪都做过。”刘琦补充道。 “你怎么发?现的?”谢隐问出的声?音都颤了。 刘琦眼眶一红,泪水快速蓄满,她用力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汹涌的情绪,她缓了半天?,才勉强讲述出来: 她的未婚夫,一个男性?omega,俩人是在净化壁垒认识的,他之前?有酗酒的问题,对很多麻药有抗体,在净化壁垒介绍下做腺体摘除手?术时,麻药失效,半途醒了,竟然发?现手?术台旁边还有另一张手?术床,上面躺着一个人。 他当时吓坏了,想喊,但很快就?被麻醉医师发?现,又给他补了麻醉剂,再次昏睡过去,手?术结束后他醒来质问,医生们?却坚称那是麻药引起的幻觉,手?术室里只有他一个病人,根本没有什么移植。 可他知道,那不是幻觉!他考过医学院,虽然没考上,但懂一些医学知识,那种情况,那种设备摆放和人员站位,分明就?是在做腺体移植手?术! 腺体移植手?术跟脏器不一样?,不能摘除后运输再移植,只能当场进行?移植。 “后来,他身体稍微恢复一点,就?开始偷偷调查净化壁垒,但三天?前?……”刘琦的泪水决堤,顺着惨白的脸颊汹涌而下,“他死?了!坠楼!警方?说?是自杀。我不信!因为前?一天?,他还在跟我说?找到新线索了……” “昨天?……昨天?我忽然收到了一个包裹……是他寄出来的……里面是他的手?机……”刘琦哭得几乎喘不上气,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手?机里……只有一条他提前?录好的自述视频……他说?他发?现了净化壁垒的核心秘密,很危险……但他绝不会自杀!他说?他一定要活着揭穿这一切……谢先生,他怎么可能自杀啊!” 她泣不成声?,整个人几乎要瘫软下去。 谢隐心头巨震,他能体会到刘琦的无助和悲痛欲绝,谢泽死?的那天?,他就?是这样?。 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姑娘,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有些笨拙地揽住刘琦颤抖的肩膀,让她虚弱的身体能靠着自己的胸口,同时扶了扶她瘦削的后背,让她呼吸顺畅些。 这个亲密的动作无关情感,纯粹是面对巨大悲恸和黑暗真相时,一种本能的,带着沉重同情的支撑。 刘琦哭了好久,继续说:“我本来想拿着手机去报警,但我不敢。我怕他们?是一伙的。” 她想来想去,觉得似乎只有谢隐在乎这件事?。 “你做的对,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谢隐严肃道。 “但是,他没留下任何有用的消息,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了。”刘琦啜泣着。 谢隐明白刘琦未婚夫的顾虑,他不想未婚妻受到牵连,毕竟知道这件事?真相的下场,显而易见。 他的隐瞒,是在保护她。 就?在谢隐全副心神都被刘琦带来的惊天?秘密所震撼,被这血淋淋的罪恶链条冲击得心神颤抖时,丝毫未曾察觉,在不远处的讯安后门安全出口处,一道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伫立在那里了。 路危行?面无表情,无声?地注视着暗巷深处那两相拥的身影——谢隐正温柔地抱着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纤弱温柔的,黑长直的漂亮姑娘。 刘琦离开后,谢隐独自在阴暗的巷子里站了好一会儿,简直心乱如麻。 净化壁垒真相的碎片似乎正在聚拢,指向?一个庞大而恐怖的黑暗网络,但这阴影的巨大程度,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转身走向?写字楼。 他刚踏进总监办公室,就?看到路危行?正坐在电脑前?,指尖悬在发?送键上方?,屏幕上赫然是余嘉牧“渣男”行?径的“铁证”。 谢隐本就?因刘琦的事?心烦意乱,郁结的怒火和无处发?泄的情绪霎间爆发?,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在路危行?按下发?送键的前?,拽住了电脑电源线,狠狠一扯! “滋啦——”屏幕陷入一片漆黑。 路危行?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打断惊得愣住,几秒后才缓缓看向?他:“你疯了?” 谢隐胸膛剧烈起伏,指着黑屏的屏幕,声?音因愤怒而嘶哑:“你不能这么做!路危行?!你这是混淆私德与公义!用这种下作手?段去陷一个受害者与舆论风暴中?心,就?是在包庇苗伊宁那个心理变态的疯子!你到底有没有底线!?” “底线?”路危行?怒极反笑,声?音拔高,带着尖锐的嘲讽,“我们?是危机处理,不是主持公道的法官!我们?的工作就?是帮客户解决麻烦!不是让你站在道德高地去审判客户的道德表现和心理健康!更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做人!” “麻烦?余嘉牧的一生都被苗伊宁毁了!他现在是个腺体残疾的alpha!即便如此,他都没拿刀去捅你的青梅竹马报仇,只想堂堂正正走法律途径告他!让他承担法律责任!这有什么错?我们?就?让他告!剩下的是非曲直让法官去判断不行?吗?为什么要用这种龌龊的手?段堵他的嘴?”谢隐感觉心力交瘁。 “我们?的客户是苗家?,不是那个alpha!”路危行?“善意”提醒谢隐他的立场,“而且,我这么做才是在帮他!息事?宁人,他才能拿到足够多的赔偿!足够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赔偿!” 路危行?盯着谢隐的眼睛,试图让他看清“现实”。 “他要的不是钱!”谢隐简直气急败坏,他第一次感觉跟路危行?无法沟通,“他要的是正义!是苗伊宁为他的残忍付出代?价!” “正义?”路危行?嗤笑一声?,带着残酷的清醒,“命都没了,正义拿来上坟吗?谢隐,你这种廉价的同情心会害死?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纵容他,让他去告苗家?会有什么后果?嗯?就?算他走了狗屎运官司赢了,你以为就?结束了?苗家?会放过他吗?他之后的人生,每一天?都可能被苗家?针对,打压!他也可能根本就?没那个‘之后的人生’了!你这是在把他往绝路上推!” “你在康池的问题上,不是这么冷血无情的!就?因为苗伊宁是你的未婚夫?”谢隐没忍住,还是说?了出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呵呵,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你跟苗伊宁,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冷血,一样?的为富不仁!” 路危行?难得一见地错愕,他尽量压低几乎咆哮而出的声?音:“跟我睡过的人只有你!”此时此刻,他看向?谢隐的眼神甚至有点……受伤? 但那股哀伤,瞬间长出尖刺,根根锋利,直刺谢隐:“但看样?子,咱俩从?一个被窝爬出来,也没变成一种人,我路危行?还没下作到前?脚跟人上完床,后脚就?找个软妹子躲在暗巷里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你跟踪我?”谢隐脑中?“嗡”的一声?。 路危行?看到了?他跟踪自己?刘琦的话,他听到了吗?听到了多少?!?冷汗瞬间浸透了谢隐的后背。 “不跟踪你,”路危行?扯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还不知道你这么能装!怎么,你那个楚楚可怜的软妹子,知道你谢大组长在床上被人按着艹的时候叫得有多浪吗?夹得……” “嘭——!” 路危行?刻薄恶毒的话没说?完,就?被谢隐一记带着雷霆之怒的拳头,狠狠砸在了他的颧骨上! 使了全力。 第68章 被联姻 路危行猝不?及防, 头?被打得猛地偏向一边,嘴角渗出血丝,身体踉跄着撞在办公桌上?。 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谢隐看都没看被打懵的路危行一眼, 胸中的怒火,被羞辱的难堪, 以及对?刘琦安危的担忧混合在一起,完全?爆发。他二话不?说, 转身就开始粗暴地收拾自?己桌上?的东西,文?件夹, 笔记本, 水杯……一股脑地塞进箱子?。 几分钟后, 他抱着箱子?,像避瘟疫一样,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路危行的办公室。 外?面公共办公区早已没有空位。 谢隐抱着箱子?, 站在过道中央,搜寻一圈, 最终还是选了那个熟悉的,靠近男厕所门口的位置, 大步走了过去, 重重地将箱子?放下。 他宁愿继续看人尿尿,也不?想看到路危行的脸。 这次冷战比上?次规格更高,更彻底,两人完全?成了哑巴,即使同处一个空间, 也视对?方如无物。所有需要沟通的事情,一律通过马瑞传递。马瑞不?在时,就随便抓一个倒霉的同事当传声筒。 “麻烦告诉路总监, 下午三?点的客户会议资料放他桌上?了。” “路总监通知谢组长,即刻去大会议室开会,就差他了。” “请转告路总监,这份报告需要他签字确认,副总催得急。” “路总监问谢组长,上?周的舆情分析报告什么时候能交?” 整个行动部的同事们一回生二回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从最初的惊愕八卦,到现在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流程异常熟练,眼神异常麻木,仿佛他俩冷战,只是讯安日常运转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设定好的既定程序。 第77章 谢隐正在厕所门口的“风水宝地”喝水,桌上?的内线电话就尖锐地响了起来,是副总办公室的专线。 他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刚踏进副总办公室,扑面而来的就是一片低气压。副总的脸黑得堪比锅底,眼神像要吃人,他死死盯着刚被叫进来的谢隐和随后沉着脸跟进来的路危行。 “拿到那个alpha是渣男的证据,”副总的声音压抑着狂暴的怒火,“为什么不?曝光?” 路危行不?说话,谢隐也不?说。 “你们知道吗!?”副总一拍桌子?,“就在刚刚!那些证据,被咱们对?家公司的人截胡了!他们拿着那些东西,屁颠屁颠跑去苗家当投名状了!苗家刚刚正式通知,终止跟我?们讯安所有的代理关系!所有!包括他们旗下三?个核心子?公司!你们知道损失有多大吗?” 副总桌子?上?的文?具,都被他拍桌子?拍得一直跳起来。 路危行不?说话,谢隐也不?说。 “你们俩!”副总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两人的鼻尖,“给我?去!不?管用什么方法!把苗家的代理人合约给我?抢回来!月底!月底之前如果拿不?回合作协议,你们俩,一起给我?卷铺盖滚蛋!立刻!马上?!滚出讯安!” 副总气得失去了理智,一挥手,将办公桌上?所有文?具,全?部扫落在地,发出一片狼藉的哗啦声。 路危行不?说话,谢隐也不?说。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副总办公室,谢隐回到厕所门口继续“站岗”,路危行则是回到办公室,拿起车钥匙,穿上?外?套,出门去了。 路危行一路将车开得飞快。 抵达苗家那栋奢华得刺眼的大宅时,管家似乎早已等候多时,恭敬地将他引向书房。 苗家父母端坐在昂贵的黄花梨书桌后,脸上?满是意料之中,掌控一切的从容微笑。 让人火大。 “阿行来了,坐。”苗母笑得端庄得体,仿佛只是寻常的晚辈拜访。 “伯父,伯母。”路危行微微颔首,没有坐,只是站在书房中央,开门见?山,“关于?代理人合约……” “阿行啊,”苗父慢悠悠地打断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们其?实找谁签这个代理人合约都可以的。你们对?家公司那边开出的条件,也很优厚。”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不?过嘛,这生意,最好还是交给自?己人来做,才放心,你说是不?是?” “自?己人?”路危行眉峰微蹙,心中警铃微作。 “是啊!”苗母笑得更深了,接过话头?,语气带着诡异的亲昵,“你要是跟我?们伊宁结了婚,这不?就顺理成章是自?己人了吗?哈哈!” 苗父也跟着干笑了两声,眼神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只有精明的算计。 这回轮到路危行笑了,气笑的:“在伯父伯母眼里,我?路危行的婚姻,就贱价到只值一份危机管理公司的代理人合约?是吗?” “阿行,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苗母赶紧打圆场,笑容有些僵硬,“你跟伊宁本就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知根知底。咱们两家联姻,那是亲上?加亲,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能说是交易呢?” 她避重就轻,试图用“情分”来包装险恶用心。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门外?站着苗伊宁,他脸上?染上?梦幻般的幸福红晕,几步走了进来,极其?亲密地伸手拉住了路危行的袖角,声音甜得发腻:“阿行,太好了!我?们结婚这件事,没阻碍了。” 路危行看着袖子?上?那只手,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厌恶感直冲头?顶,他抽回手臂,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无语:“你们这一家人真是很好笑啊!从头?到尾,有人问过我?的意见?吗?我?不?同意跟苗伊宁结婚!再说一遍!我?!不?!同!意!” 苗伊宁脸上的笑容凝固,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苗母脸色一变,急忙道:“阿行,你先别急着拒绝!你过来之前,我?跟你父母通过电话了,他们是同意的!咱们两家联姻,这是双赢的大好事啊!” 路危行眼神扫过苗家父母,最后定格在苗伊宁脸上?:“谁同意,你让谁跟他结。这桩好事,恕我?无福消受。” 路危行已经不?生气了,他被气到心平气和。 苗伊宁尖声质问:“路危行!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结婚!?我?哪里配不?上?你?” “这事跟配上?配不?上?无关,我?不?喜欢你!”路危行感觉自?己的耐心和容忍力正在被这家人彻底耗尽,这家人是群体性听不?懂人话,“这句话,我?从五岁起,就在不?断跟你重复,重复了二十?多年了!不?喜欢三?个字,很难理解吗?” “那又如何!?”苗伊宁的声音再次拔高,充斥着扭曲的固执,“喜欢不?喜欢,又不?妨碍我?们结婚!我?只要你是我?的!” 路危行有种深深的疲惫和挫败感,他在讯安锻炼了这么久,面对?奇葩的容忍力竟然?越来越差了? 他闭了闭眼,压下烦躁和深深的无力感,跟一个沉浸在自?己偏执妄想里,完全?拒绝沟通的人讲道理,简直是浪费生命。 他叹了口气,离开了苗家。 若不?是为了保住谢隐那头?犟驴的工作,他压根不?会来这趟,但看来谢隐的工作是彻底的保不?住了,不?然?,等那家伙被开除,再想办法给他找个别的工作吧。路危行边想,边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他一路唉声叹气地开着车,刚回到家,就看到亲爹鼎振业坐在自?己的客厅里,一张脸臭到极致。 看样子?,苗家人告完状了。 鼎振业抬眼,没有任何寒暄,直接下达命令,声音充满了中式大家长的说一不?二:“收拾一下,立刻跟我?去苗家提亲。” “不?去!”路危行快速回绝。 “你说什么?”鼎振业吼了起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怒,“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蠢到家了?苗伊宁是苗家独子?!跟他结婚,就等于?把整个苗家的产业都攥在手里!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天赐良机!你到哪还能找到比这更好的婚事!?” 路危行缓缓转过身,直视着父亲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抛出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咱们家,缺钱吗?” 鼎振业被他问得一愣,随即更怒:“什么意思!?这跟钱有什么关系!?” 路危行故作无知地问,“既然?不?缺钱,那为什么要为了钱,把自?己的儿子?卖了?难道就因为,我?不?姓鼎?” “你……你在胡扯什么!”鼎振业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眼神有一刹那的闪烁和狼狈。他立刻厉声呵斥,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并生硬地岔开话题,“那是钱的问题吗?那是权势!是资源!是你的捷径!跟他结婚,你就直接站在山顶了!你懂不?懂!?” “我?不?喜欢他。”路危行语气淡然?。 “你都二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会说出这种屁话?”鼎振业站起身,指着路危行,气得手指都在发抖,“幼稚!可笑!情情爱爱值几个钱!?能当饭吃吗?能让你更上?一层楼吗!?等你将来继承了苗家的家业,手握滔天的财富和权势,你想喜欢谁,喜欢多少人,那还不?是随你心意!?到时候谁还敢管你!?” “您当年不?也为了如今不?屑的情情爱爱抛弃了糟糠,跟我?生母苟且在一起吗?”路危行冷笑一声,“现在又不?认了?” “你咳咳咳咳咳……”鼎老头?被气到一阵猛咳嗽。 第69章 威胁视频 鼎振业是个beta, 年轻时是个文化水平不高的文青,不仅荒唐,还自我意识过剩, 热衷于身份表演,企图用所谓爱情追求逃避责任, 但又舍不掉优渥的家境。 整个人又拧巴又愚蠢。 跟路危行如?今差不多的年纪时,他迫于家族压力——这压力主要是不听话就断零花钱的“残酷”威胁——与?门当户对的赵家beta大小姐赵佳瑜联了?姻。 婚后他每天逢人便控诉, 是家族用婚姻的枷锁残忍地绞杀了?他的爱情,终日面目扭曲, 言语刻毒, 仿佛要向整个世界索命。 怨恨是怨恨, 但跟新婚妻子的床笫之事,他却丝毫未曾“懈怠”,在鼎振业“勤勉”的耕耘下, 赵佳瑜很快便有了?身孕, 孩子呱呱坠地, 还是一对龙凤胎,鼎振业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对着赵佳瑜冷冷宣告:任务完成了?。 随即, 他便一头扎进了?声色犬马的迷乱生活。 在一个个为“逝去爱情”假惺惺扼腕叹息,叫嚣着找寻真爱,实则纵情享乐的日日夜夜,他跟一个酒吧服务员,一个非常漂亮的omega生出情愫。 两?人相互写了?几首酸诗, 主要还是上了?几次床后,就非卿不娶非君不嫁了?。 第78章 并且,鼎振业把跟omega的婚外情, 当成自己反抗封建家庭的无上光荣的旗帜,逢人就说。 在赵佳瑜不停的哭泣和祈求中?,鼎振业还是跟那个omega在外面搭建了?爱巢,不到一年时间,路危行就诞生了?。 但这老登却不敢让自己的“爱情结晶”跟自己姓,因为家里威胁他,一旦让私生子姓了?“鼎”,就剥夺鼎振业的继承权。 所以,从?路危行自出生起,便随了?母姓。 别看路危行的生母美得不可方物,却是个十?足的恋爱脑,每天幻想鼎振业会?跟原配离婚,八抬大轿地娶她进门,就因为鼎振业说过,爱她。 而路危行,完全是被他生母拿来当工具人用的,一旦鼎振业不来她那边过夜,这个女人就会?把小小的路危行淋上冷水,扔在寒风中?,故意让他生病,促使鼎振业过来看儿子。 但鼎振业似乎并不在乎这个孩子,每次都只是派个人过来,把孩子送到医院而已。 这女人日日等,夜夜盼,没盼来鼎振业休妻,却因为思虑过度,而生了?重病。 路危行4岁时,生母离世。 诡异的是,鼎振业竟将这个他并不喜欢的私生子接回?了?鼎家,根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此举引爆了?鼎家祖辈的震怒。 一方面是对鼎振业荒唐行径的极度不满,另一方面更是深深忌惮着赵佳瑜背后强大的赵家势力,他们不能?让路危行这个野种入族谱。 路危行就一直姓路到现在。 讽刺的是,在路危行被接回?后,鼎振业竟上演了?一出浪子回?头的戏码—— 他痛心疾首地向赵佳瑜忏悔,声称当年的一切都是“为了?反抗父权反抗封建”而产生的“不理智逆反心理”。兜兜转转半生,他才?“恍然大悟”,原来真爱一直就在身边——就是这位他曾经视为枷锁的妻子赵佳瑜。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赵佳瑜竟选择了?原谅,她以当家主母的威仪,接纳了?路危行这个丈夫背叛的铁证——路危行。 她不曾刻意刁难苛待,却十?分吝啬给予丝毫温情与?亲切,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对待“妾室之子”应有的疏离和冷淡。 路危行稍微长大得知这一切后,只觉得剧情无比荒诞,自己和生母的一生,仿佛只是鼎振业这个“主角”成长路上,用来刷经验,提供磨难,最终被无情抛开的npc。 他对生母生不出任何同情,明知对方有家室有孩子,却仍选择与?之结合并生下孩子,在他看来,后来的所有苦难,不过是咎由?自取。 总之,路危行觉得自己的身世,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他父母和赵佳瑜三个人,个顶个有病! “父辈的事,你懂个屁!”鼎振业词穷理亏,只能?狼狈地祭出“父亲”的身份来强行压制,色厉内荏。 “你的事我不懂,但我的事,我清楚的很,如?果?你执意逼我跟苗伊宁结婚,”路危行语气带着明确的挑衅,“我立刻召开记者会?,向全世界宣布:我路危行,不是beta,是omega!” “逆……咳咳咳!”鼎振业被戳中了软肋,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拐杖将地板敲得震天响,“逆子!咳咳咳……逆子!” 鼎振业这个老登,觉得光明正大在外面有私生子,不是过错,也?不丢人,甚至将其视为某种“风流”,却无法容忍,更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是omega。哪怕他当年正是因为爱上了?一个omega,才?生下了omega的儿子。 这是何其讽刺。 他对信息素人的歧视,已经深入骨髓了?。 “既然你这么不屑这富贵生活,那这房子也?别住了?,车子也?别开了?!”气急败坏的鼎振业放出了经济制裁的大招。 “呵呵,”路危行嗤笑一声,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你操控人的手段,怎么这么多年了?,还这么老土?翻来覆去就这一招?” “生于大富之家,享尽荣华富贵的同时,就是要尽义务的!联姻也?是义务!没义务就没权利!”鼎振业嘶吼着,试图用这套陈腐的家族逻辑束缚住眼前?这只桀骜的鹰。 路危行嘴角一挑,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地将车钥匙等所有象征鼎家财富与?束缚的物件,统统扔在茶几上。 随即转身回?房,只拎出一个简单的行李箱,装了?些必要的物品,走到气得面目扭曲的父亲面前?:“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出去买个咖啡”。 鼎振业眼睁睁看着那道潇洒又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满眼只剩下深深的无力与?挫败:若不是自己那个精英beta儿子命运多舛……哎,自己也?不会?被这个omega逆子牵着鼻子走。 路危行拎着箱子刚走到楼下,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点开,是一条视频。 画面里,苗伊宁躺在浴缸中?,手腕处一片刺目的猩红,水已被染成淡粉色,视频定位是他那栋海边别墅。 路危行沉默了?几秒,手指划开拨号页面,替他拨了?报警电话。 报警电话刚挂断,第二条视频接踵而至。 原本以为又是苗伊宁一哭二闹三上吊内容的路危行,这次被视频内容惊得头皮发麻,瞳孔狂震,浑身的血液霎那间冻结—— 画面中?,谢隐被绳子紧紧捆着,吊在天花板的大梁上,身上的皮被人抽得绽开,鲜血淋漓,整个人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路危行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汗湿透了?衣襟,他强迫自己镇定,手指颤抖着将视频反复播放了?五六遍,屏住呼吸,死死盯住谢隐的胸口——他胸口在微微起伏,这微弱的生命迹象,像一道微热,终于让冻结的血液稍稍循环,给了?他一丝喘息的余地。 然而,这短暂的喘息立刻被第三条视频彻底捏碎了?。 背景依然是吊着的谢隐,而前?景,是苗伊宁那张美丽的,笑得无比灿烂甚至疯狂的脸庞: “阿行,想你的情人平安无事吗?”他的声音甜腻得令人作呕,“你来换他。记住,别再报警咯~你也?知道,报警后,他的下场会?是什么。” 他俏皮地歪了?歪头,眼神却像最恶毒的蛇。 这次路危行肯定不敢报警了?,他立刻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海边别墅的地址,一路催促着司机飞驰而去。 别墅矗立在夜色中?,一片死寂的漆黑。 路危行没有立刻上前?,他拎着箱子,绕着坚固的院墙谨慎地走了?一圈,他眼果?断地将行李箱用力抛过高高的院墙,紧接着,矫健的身影三两?下便翻越而入,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内的草坪上。 他查找一圈后,用户外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敲碎了?后门的玻璃,拧开门把手,进了?别墅。 别墅内部是更深沉的死寂。 他一层层仔细搜寻,从?空旷的客厅到卧室,再到功能?间,连衣帽间和储藏室的角落都没有放过——空无一人。 他再次点开视频,昏暗的光线,没有窗户,只能?是地下室! 可楼梯在哪里? 他开始在别墅内所有可能?隐藏入口的地方,壁炉后,书架旁,装饰画背后……逐一摸索敲打。最终,他发现了?厨房的大理石岛台下方,那里有一块地砖的缝隙显得尤为奇怪。 他蹲下身,手指沿着缝隙边缘摸索,摸到一个金属凸起,用力一按,“哗啦——”一声,暗门被打开,露出里面非常宽敞的,向下的阶梯。 没有丝毫犹豫,路危行顺着阶梯一步步踏入越来越浓的黑暗,当他的脚刚刚踏上地下室的地面—— “噗!” 一下轻微的刺痛从?后脖颈处传来,他甚至来不及看清袭击者是谁,在哪,眼前?便一片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他的意识在粘稠的黑暗中?翻滚挣扎,起起伏伏,终于,带着深深的疲倦,渐渐挣出水面。 路危行睁开眼,麻醉针带来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刺目的灯光让他眯起了?眼睛,等他的眼睛适应光线的强度了?,才?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结实的绳索牢牢捆缚在一个金属吊架上,双臂高悬,双脚被分别绑在两?边,动弹不得。 视线聚焦,走入眼帘的是穿着真丝睡袍的苗伊宁,他抱着肘站在路危行面前?,脸上全是病态的兴奋感,然而,环顾四?周—— 但,没有谢隐! “谢隐呢!?”路危行暴怒,身体因挣扎而绷紧,“你说好的一换一!他人呢!?” 第70章 病入膏肓 “啧啧啧, 这么?在意,你果然睡了他!”苗伊宁撅起嘴,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一面?是猜对了的嫉妒,另一面?则是计谋得逞后扭曲的快意, “他有什么?好??五大三粗的!” 路危行目眦欲裂:“少废话!他在哪?” 苗伊宁凑近一步,脸几乎要贴上路危行的脸:“这就是传说中的, 关心则乱?连我用?ai合成的假视频,你急到都不查证一下, 就乖乖送上门来了?哈哈哈哈……” 第79章 他的怪笑在地下室里回荡, 很是恐怖。 “少废话!你到底想干什么?!?”路危行气得眼前发黑, 气息都不稳了。 因为被苗伊宁说中了,他就是关心则乱,昏了头?!在巨大的恐慌和担忧驱使下, 他甚至忘记了最基本的事实核查,一个电话就能确认的事情, 他竟完全忽略了! “干什么??”苗伊宁绕着?被束缚的路危行缓缓踱步,纤细的手指带着?刻意的挑豆, 轻轻划过他紧绷的手臂, 激起路危行一阵生理性的厌恶与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当然是得到你啊,阿行。”他的声音甜腻得发齁,眼神却?如同盯上猎物的狼,“我等?这一天, 等?了太久了。” “我们不可能!”死到临头?,在这件事上,路危行依然不肯松口, 可见真的不喜欢这个人啊。 “啧啧啧,”苗伊宁停下脚步,歪头?看着?他,“都落到这个地步了,还在嘴硬吗?阿行,你总是这样。” “我嘴硬什么?!?”路危行抬起头?,直视着?他疯狂的眼睛,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弃和疲惫,“我是真的,从骨子里就不喜欢你!苗伊宁,你今天就算把?我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我也不可能说违心的话,我对你不会有半分喜欢的,这件事,我他妈跟你强调了二十多年!二十多年了!你聋了吗!?” “是因为那?个谢隐吗?一定是因为他!”苗伊宁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刺耳无?比。 “跟谢隐没有半毛钱关系!”路危行怒吼,试图挣脱绳索的束缚,“没他之前,我也不喜欢你啊!” “就是因为他!那?个小三!你凭什么?对我始乱终弃?”苗伊宁眼神狠戾,还带着?浓浓的怨恨。 “苗伊宁,我觉得你简直不可理喻!但凡我曾经给过你一丝希望,哪怕是一个暧昧的眼神,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或者?有过任何越界的行为,你今天这么?对我,我认栽!我活该!但扪心自问?,从我们认识那?天起,我有说过一次让你误会的话吗?我有做过一件让你觉得有可能的事吗?没有!一次都没有!我拒绝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我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你!这很难理解吗!?” “我不信!”苗伊宁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精心打理的发型有些散乱,“小说里不是这么?写的!应还是,男主留学多年后归来,就会恍然大悟,发现青梅竹马的真爱原来一直在身边!风雨过后终见彩虹!我们就是那?对相爱的人!” 路危行脑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劈过!这些年对苗伊宁种种疯狂行径的百思不得其解,在这一刻有了答案——他根本不是在现实里生活,他是在用?小说情节在套他的人生!他活在自己编织的,充满狗血桥段里! 他猜对了。 苗伊宁从五岁起,就认定了路危行是他命中注定的男主角。然而路危行,同样从五岁起,就清晰地知道自己对苗伊宁毫无?感觉。无?论苗伊宁如何追求,他都无?比明确,无?比真诚,不厌其烦地拒绝,试图划清界限。 为了给自己偏执的单恋找到借口,小学没毕业,他就开始看小说,他所有病态的偏执,都在爱情小说里找到了答案—— 小说中,他们这样的关系叫做“青梅竹马”;小说中,他这样“执着?”的追求,表面?会被拒绝,其实早已深深烙印在男孩心底,拒绝不过是青春期男孩别扭的“自尊”作祟;小说中,所有的单相思和苦涩等?待,最终都会在成年后迎来盛大圆满的结局。 对,这就是他的爱情! 所以,他从未真正相信过路危行口中的“不喜欢”,在他偏执的脑海里,那?只是路危行的“嘴硬”和“傲娇”。他拥有绝对的自信——他是真正的天鹅,万亿财阀的独子,苗家未来的唯一继承人,容貌出众,才华横溢。他理应拥有一切,包括他认定的“男主角”。 他坚信,现在经历的所有委屈,等?待,甚至痛苦,都是为了最终那个“苦尽甘来”的甜美果实所做的必要铺垫。 高?一的开学日,苗伊宁才惊觉路危行已不告而别,远赴海外。短暂的错愕后,他竟毫不慌乱。小说里不是写了么?他是他的白月光,距离只会让思念发酵,等?到他学成归国,他们终将重逢相守。 但路危行这一走,就是漫长的十年,期间竟一次都未曾回国。 苗伊宁依旧不急不躁。爱情小说定律告诉他:男主一旦出国,就必定会与国内的一切断绝联系,哪怕他们拥有私人飞机也绝不会飞回来。真爱,就是要能经受时间和空间,他甚至将这种杳无音信视为一种考验。 “他只是我的替身!你现在回来了,你该觉醒了!”苗伊宁指着?不存在的“谢隐”,歇斯底里地控诉。 “替你妹啊!”路危行简直要被他的神逻辑气笑了,“如果按你那?个狗屁逻辑,谢隐应该陪我在国外共度十年,然后等?我回国后,我就冷淡他,转头?跟你这个白月光勾搭成奸!但现实呢?谢隐是我回国后才认识的下属!而且,我回国这半年,主动?找过你一次吗?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哪次不是你各种名目的聚会,非要我出席?这哪一点符合替身文学的设定?啊!?” “对啊……为什么??”苗伊宁似乎被这个现实问?题短暂地噎住了,眼神有一瞬的茫然。 “因为我根本不喜欢你!就这么?简单!所以我出国了,一个电话没给你打过,一条信息没给你发过,更?不可能特意回来看你!我不是你的男主角!我们之间的关系,从头?到尾,就只是普通的同学!你醒醒吧!看看真实的世界!”路危行几乎是咆哮着?,试图用?最大的音量震碎这货脑子里虚幻的泡泡。 “可是……我曾经竭尽全力,为了迎合你,变成你喜欢的完美样子……”苗伊宁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委屈的哭腔。 “我要求过吗!?”路危行打断他,“哪怕一段话?一个字?我嫌弃过你哪一点?或者?暗示过你,如果你变成什么?样我就会喜欢你?有吗!?” “那?……倒是没有。”苗伊宁嗫嚅着?,随即又立刻固执地说,“但,你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只是你没说!” 路危行连叹气都带着?深深的疲倦:“我再说最后一遍,我没有喜欢过你。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绝不可能有。” “没关系,”苗伊宁的表情忽然诡异地一变,“我们可以走另外一个路子。”他开始动?手解自己睡袍的系带,真丝面?料顺着?光滑的肌肤滑落,“先睡后爱。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睡过了,感情自然就有了。” 他眼神炽热地盯着?路危行,期待着?他应有的反应——慌乱,羞赧,或者?最终抵不过诱惑的沉沦。 然而,路危行的眼神里没有欲念,没有慌乱,甚至没有刻意的回避,只有一片如同看一件死物般的无?视。 这份直白的无?视,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苗伊宁的自尊心上。 他脱光了,路危行都不为所动?,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为什么??就因为那?个男人?”苗伊宁一把?揪住路危行的衣领,目眦欲裂,羞愤和嫉妒彻底催化出了的疯狂。 路危行不想说话了,他感觉牛在跟自己弹琴,他心好?累。 “就因为那?个小三!?我这么?顶级的放在你面?前,你都不屑一顾!我放下身段去国外找你,投怀送抱,你连陪我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可你却?为了那?么?一个低贱的野男人,连命都不要!?路危行,你就是贱!你骨子里就是贱!”苗伊宁嘶吼起来。 “你再发一百次疯,我也不会喜欢你。”路危行此时,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了。 “是吗?”苗伊宁忽然阴侧侧地笑了起来,“说不定,等?下你就会跪下来,求着?我喜欢你了。” 他依然阴笑着?,忽然伸手,撕掉了路危行侧颈上的信息素阻隔贴。 这个动?作,让路危行虎躯一震——他竟然知道我是omega?什么?时候知道的?这是路危行没想到的。 苗伊宁笑容更?甚:“别担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他的手指,轻轻刮过路危行腺体,这个动?作,让他汗毛倒立,“因为,我不会把?你让给那?些恶心的alpha。” 上流社?会,beta跟beta联姻,alpha和omega联姻,几乎大部分人的选择,一是遵循传统,二是这种婚配结合,更?符合天性,更?稳定。稳定的婚姻关系,才是家族繁荣的根本。 上流社?会的信息素人本就不多,omega更?是稀少,所以,一旦圈子的omega到了适婚年龄,都会被求亲的alpha家庭踏破门槛。可以说,非常受欢迎了。 苗伊宁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哪天路危行就会被某个alpha抢走。 他狞笑着?,从旁边的小几上拿起一个造型精致的小瓶子,这是那?瓶他几乎从不离身的高?浓度人工alpha信息素喷雾,他打开瓶盖,对着?路危行的侧颈,毫不犹豫地喷了下去…… 第80章 “等?你进入发热期,就会主动?躺下求我睡你的,就跟之前那?些omega一样,哈哈哈……” 第71章 发热期爆发 浓烈到呛人的人工alpha信息素, 在?地下室封闭的空间里横冲直撞,狠狠钻进路危行的鼻腔,直刺腺体深处。 在?这?直白?又浓烈的刺激下, 路危行很快就信息素失控了,奔突的omega信息素开?始碾轧他的思维和意识, 空旷感和焦躁感交织,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然而, 也仅此而已。 路危行强大的意志力,让他不但没有出现?苗伊宁想象和期待中的惊慌失措, 痛不欲生, 狼狈不堪, 欲罢不能,他脸上甚至呈现?出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透出一种老僧入定般的超然。 仿佛体内正经历着核爆的并非是他自己, 而是另一个无关的灵魂,在?进行一场无关的战斗。 画面相当诡异。 “这?都能扛住?”苗伊宁不爽极了, 他漂亮的眼睛里闪烁起一丝被挑战的愠怒。 他冷哼一声:“我就不信了”,再次拿起小瓶子, 对着路危行的方向, 又“嗤嗤嗤”地猛按了几?下。 更浓烈的信息素不遗余力地刺激着路危行,但他任凭信息素在?体内躁动,翻滚,呐喊,咆哮, 奔涌,啃噬和撕扯着他每一寸神?经,表面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这?信息素……过期了?”苗伊宁疑惑地晃了晃瓶子, 他宁愿相信信息素出问题,也不相信路危行拥有如此强大的定力。 他失去了耐心,直接把人工信息素喷嘴对准路危行的侧颈,将瓶子里剩余的信息素一股脑地全?部?喷了出去。 那个浓度,呛得他一个beta都忍不住咳嗽起来?。 终于,路危行有些反应了,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呼吸变得急促而破碎,汗水浸透了他额前的碎发,一缕缕贴在?额头?上,整个人陷入一种高热引发的恍惚状态,四肢则是开?始痉挛……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不看苗伊宁一眼。 被彻底激怒的苗伊宁,露出一个残忍且病态的笑容,“无所谓,你不求我,我依然可以为所欲为!”他慢悠悠地踱步到墙边,手指在?墙壁上划过,忽然猛然拉开?墙幕,露出里面五颜六色的十八般兵器,“喜欢玩具吗?我有的是,可以让你□□,哈哈哈……” 他抄起一把锋利的长柄剪子,踱回路危行身边,开?始慢条斯理地剪他的衬衫。 剪刀划过布料,发出清晰的“咔嚓”声,他的动作故意很慢,像是凌迟,每一刀都剪在?路危行强撑着但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布料应声裂开?,先是领口,然后是肩线,前襟……一片片布料飘落在?地,渐渐露出路危行漂亮的肌肉线条。 苗伊宁的动作停住了,剪刀悬在?半空,他竟然有点害羞,不太敢看这?近在?咫尺的“夙愿”,多年的痴迷,疯狂的幻想,此刻就如此毫无遮掩地呈现?在?眼前。 巨大的满足感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胆怯却同时涌了上来?,他贪婪又怯懦,拿剪子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但这?怯懦只持续了短短几?秒,眼中那点微弱的挣扎迅速被汹涌的占有欲彻底吞噬,眼神?重新变得狂热而坚定,甚至带上几?分?豁出去的狠厉。 他再次俯身,剪刀毫不犹豫地伸向路危行的裤脚……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苗伊宁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腰侧一股剧痛袭来?,他整个人凌空飞起,狠狠砸在?几?米开?外的混凝土墙壁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身体顺着墙壁滑落,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脑袋在?落地的同时磕出闷闷的响声。 他昏了过去。 路危行在?混沌和挣扎中极为艰难地抬起千斤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里,那个熟悉的身影逆着地下室的灯光,带着浓重的杀气站在?那里。 是谢隐。 他终于来?了。 他就知道,他一定会来?。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忽然松弛,路危行最后一丝强撑的意识随之?溃散,放任黑暗席卷而来?。 谢隐看都没看昏厥在?墙角的苗伊宁一眼,几?步冲到路危行身边,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他解开?绑着路危行四肢的绳子,抱住他,把他从吊架上放下来?。 路危行的身体瘫软下来?,全?部?落在?谢隐怀中,带着不正常的高体温,以及混合着人工alpha信息素的他自身omega信息素的呛人的味道,这?让谢隐皱紧了眉头?,他大概猜出了发生了什么。 他闭着气,将失去意识浑身滚烫的路危行打横抱起来?,大步流星地冲出令人窒息的地下室,冲到室外。 海风扑面而来?,混合信息素的味道被吹散了不少,谢隐感觉精神?爽利许多。 他小心翼翼地将路危行平放在门廊下相对干净的地面上,确保他能呼吸到新鲜空气。 自己则是猛吸两口空气,又屏住呼吸回到了地下室——得去处理罪魁祸首。 看着地上没苏醒的苗伊宁和那面“道具墙”,他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很快,他便从那道具墙上找齐了家伙事儿,绳子手铐脚铐塞嘴的球……一并使在?苗伊宁身上,把他结结实实捆好固定在一把造型“别致”的金属椅子上,确定没有任何疏漏后,他死?死关上了地下室的厚厚的金属门。 “呼……”回到地面,谢隐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后背已经被汗浸湿。 但一口气还没喘匀,他就发现?了更麻烦的危机——路危行状态似乎很糟,身体正剧烈抽搐着,皮肤此刻更是如同燃烧的炭火,滚烫灼人,omega信息素开?始不稳定地喷涌而出。 路危行的发热期,彻底爆发了! “苗伊宁你个绝世神?经病!!”谢隐忍不住破口大骂。 不过,能在?那种浓度的人工alpha信息素刺激下硬扛这?么久才被引爆发热期,路危行这?家伙的身体素质和意志力简直强悍到变态! 但此刻不是赞叹的时候。 谢隐立刻俯身,费力地将高热抽搐,意识模糊的路危行抱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自己停在?别墅外的车子。 将人塞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他自己则飞快跳上驾驶座,一脚油门,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抵达最近的酒店后,谢隐半抱半架着路危行冲进大堂。 路危行浑身滚烫,身体绵软,头?无力地垂在?谢隐肩上,紊乱而浓郁的omega信息素根本?无法遮掩。 前台是个年轻的beta女孩,她目光在?路危行的脸和不自然颤抖的身体上扫过,立刻明?白?了状况,露出职业化的笑容。 “先生,非常抱歉,这?位客人目前的状态,他的信息素可能会对其他客人造成干扰。为了保障所有客人的舒适和安全?,按照酒店规定,我们无法安排二位入住普通客房,只有拥有独立换气系统的沙滩别墅房型可以接待二位。” “开?!”谢隐想都没想,一把抽出皮夹里的银行卡,“啪——”地一声甩在?大理石柜台上。 前台拿起卡,在?机器上操作了几?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先生,很抱歉,您的这?张卡余额……不足支付沙滩别墅的费用。” 英雄救美,竟然折在?五斗米上!? 他尴尬地抓回银行卡,半拖半抱着路危行,在?周围住客们的注视下,狼狈地转身离开?。 重新将路危行塞回副驾驶,谢隐刚发动车子,琢磨着去哪合适的时候,旁边的人就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痉挛,他蜷缩在?座位上,牙齿被他自己咬得直响,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谢隐眼神?一闪,快速调转车头?,他想到一个办法——回到苗伊宁的海边别墅。 偏僻,独立,房主被关在?地下室,还有什么地方比那里更合适度过发热期? 车子再次驶进别墅的院子,停好后,谢隐抱着路危行,直接冲上了二楼的主卧。 刚把人放在?那张宽大柔软的床上,原本?意识模糊,浑身无力的路危行,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惊人的爆发力,翻身坐起,用尽全?身力气,推着谢隐猛冲几?步。 谢隐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地直接跌出了卧室门外。 “砰——!” 房门在?他面前被狠狠关上,紧接着是清晰的“咔哒”反锁声。 “路危行!开?门!”谢隐用力拍打着门板。 门内传来?路危行压抑到极致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直接从肺里挤出来?的,根本?没通过喉咙:“你……走……离我……远点……”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在?里面!”谢隐又急又恼,抬脚狠狠踹了一下门板。 “我……自己……能……熬……过去……”路危行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濒临崩溃的痛苦。 “你这?个时候逞什么强?”谢隐加重了拍门的力道。 第81章 “我答应……过你,咱们……当……没发生……过……”路危行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听不见了。 之?前每天食言跟喝水一样的人,这?会儿忽然坚守什么承诺啊?脑子有毛病啊!谢隐在?心里猛烈吐槽。 他在?门外焦躁地踱了两步,转身冲进隔壁房间,直奔阳台,两个房间的阳台相隔不远,他利落地翻过栏杆,看准距离,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路危行所在?主卧的阳台上。 “哗啦——!”他拉开?阳台的玻璃门,大步闯入弥漫着路危行omega信息素的卧室。 床上蜷缩成一团的路危行猛然抬头?,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你……疯了!你……非要……进来?……干什么!?不知道……我……在?……发热期!?” “就是知道,我才来?的。”谢隐的声音异常平静。 “你赶紧……走,再不走,我就……控制不……住了。”路危行捏着被子的手指,已经发青了。 “怕什么?咱们又不是没睡过。”谢隐低笑一声,反手拉上了窗帘。 紧接着,在?路危行惊愕的眼神?中,他开?始一颗一颗,解自己衬衫的纽扣。 动作不疾不徐,没有暧昧,全?是救人于水火的坦然。 第72章 临时标记 “谢隐, 你不?要后悔!”路危行咬着牙。 “不?后悔。”谢隐冲他笑了笑。 路危行脑海中那座强撑起来的?理智的?山,轰然崩塌,那到了极限的?意志力?, 再也压制不?住欲念了,本能破土而出, 摧毁了所有的?顾忌。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扑向谢隐。 两人重重摔倒在地毯上。 被掼到地板上的?谢隐这才看?清, 这里应该是苗伊宁的?卧室,墙上挂着他的?照片, 到处都是他的?东西。这个作案地点让他感觉很不?自在, 房主正被自己绑着关在地下室, 他却要跟路危行在这里“寻欢作乐”…… 着实太奇怪了,但也没别的?办法?了啊。 路危行吻了他,这个吻很暴躁, 也很粗糙,却让谢隐有点喜欢——他习惯了路危行绅士的?一面, 还蛮享受他粗鲁的?状态的?。 紧接着,事情就跟谢隐想象中的?不?一样了。 在他脑海里, omega度过发热期, 肯定是要被x的?,不?然哪来那么多omega发热期被安抚时怀孕之类的?意外? 但这路危行似乎不?是这么想的?,他已经没了想法?,满脑子只有被信息素支配的?冲动,此时的?谢隐在他眼里就是一块冰凉的?焦糖, 又甜又凉,让人忍不?住吃掉,统统吃掉。 “你不?是omega吗?你在发热期不?应该乖乖躺下吗?”谢隐被路危行的?再次占领上风, 气到直冒烟。 路危行跟听不?见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卧槽!你停下!我反悔了!”谢隐企图反抗,逃跑。 他知道发热期至少持续四天到七天,这要被按着弄一周,还活不?活了? 但路危行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一把拖回去,继续猛猛干活,连话都不?说。 “这不?对啊——!”谢隐要哭了。 说到这个,谢隐就是纯纯活该,他所谓主动现身,根本没那么好心,就是想趁人之危,搞个反攻倒算,谁知道,这路危行发热期还是坚持在上面!? 失策了啊!谢隐悲从中来。 他开始尝试过几次伺机反攻,但一遍一遍被弄得?根本没了力?气后,也就躺平任x了。 通宵过去,他像是被彻底打?散又重新组装过,每一个零部件都是自己的?,但用起来都很别扭。他看?着天花板上晨曦的?光晕,悲愤交加,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涌上心头,眼角甚至有些湿润。 我这是,图什么啊? 算了,当做好人好事吧。 他一个omega怪不?容易的?。 接下来,俩人除了吃饭和睡觉,剩下时间都在床上,连话都不?说。 谢隐似乎也习惯这种位置,完全?放弃了抵抗,甚至主动配合。 路危行对谢隐的?转变感到满意,更加卖力?了。 但有个问题谢隐始终没想通:路危行这种颠倒位置的?搞法?,平日?里当个玩乐问题不?大,但怎么被标记? 他是omega,理论?上最终是需要被alpha永久标记的?吧? 难道,他现在只是被特殊爱好冲昏了头脑,等这阵疯狂过去,清醒过来后,他会恢复正常,找个门?当户对的?alpha结婚生子,走?回传统omega相夫教子的?老路? 应该是这样吧,他们二代不?都是如此,结婚前各个玩得?繁花似锦,然后找门?当户对的?人结个婚,就该生孩子生孩子,该回归家庭回归家庭,跟压根儿没荒唐过似的?。 这个念头一起,谢隐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一股极其陌生又极其强烈的?古怪冲动冲上他的?大脑。 那冲动里混杂着强烈的?占有欲,翻腾着嫉妒,更涌动着一种类似惩罚对方的?冲动——他想在路危行身上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让他永远记住此刻,记住是谁在承受他的?疯狂。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卷成一股蛮横地力?量,吞噬了所有的?理智和顾虑,谢隐几乎是凭着本能,伸出手,一把扣住路危行的?侧颈,对着他的?omega腺体?一口下去。 他要在他血液中留下自己的?味道。 “唔!”路危行身体?一僵,眼底闪过一丝短暂的?迷茫,似乎不?明白谢隐想做什么。 他很快,他就明白了,谢隐想标记他,他没有躲闪,甚至没有挣扎,任由?谢隐的?犬齿刺破皮肤,alpha信息素注入了他的?腺体?。 他接受了谢隐的?临时标记。 这个画面就很猎奇了,o在攻,被标记,a在受,但咬人。 标记完后,谢隐自己都是懵的?,他也是第一次,他知道标记是被冲动驱使的?,他甚至有点后悔,但来不?及了。 被临时标记的?路危行把谢隐掀翻,跟疯了一样全?力?以赴。 此时,他散发出的omega信息素似乎跟平时的?味道不?一样了。 事后,俩人非常默契,都没提那个临时标记的?事,因为标记的?意义太复杂,以他们的?关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窗外阳光正好,路危行折腾谢隐到一半,突然,谢隐的?短信铃声撕破了满室的?旖旎,是公司副总的?专属声音: “不?粘锅又要说废话了!不?粘锅又要说废话了!……” 这个副总为啥叫不粘锅呢?因为他有功必占,有锅必甩。 谢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十五分钟后,视频会议。 “怎么办?”谢隐慌了,回头看?着路危行。 “你去开会啊,还能怎么办?”路危行语气满是事不?关己的?慵懒,甚至还想继续。 “滚下去!”谢隐气急败坏吼身后的?男人。 路危行这才意识到,在自己这个动作下,谢隐是没办法?开会的?。 带着一肚子不?乐意,但还是乖乖偃旗息鼓的?路危行,半躺在床上,满眼不?舍地看?着谢隐着急忙慌地穿衣服,忽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你这个脸,十五分钟能退红吗?” 谢隐照了照镜子:“不?能。” 路危行皱起眉,短暂地思索了片刻,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下了床,赤着脚快步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探头看?向楼下院子。 “我有办法?了。”路危行开门?,下楼,从院子里捡回自己的?行李箱。 “你为什么带行李来救我?”谢隐看?着他打?开箱子,翻找着什么,忍不?住问。 这太不?合常理了。 “我刚好被家人扫地出门?了。”路危行头也不?抬,语气轻描淡写?。 “哦。”谢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有过一刹那,想邀请路危行暂时住自己那个小公寓,但念头刚起就被掐灭了—— 人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就算被家里赶出来,名?下随便一套房产,一家酒店,哪个不?比自己租来的?狗窝强百倍?何必自讨没趣,惹人笑话? 路危行从箱子里翻出一个黑色化妆包,打?开,里面瓶瓶罐罐不?少。他拿出一管标注着“特效遮瑕”的?粉底液,开始往谢隐脸上涂,企图遮掩他红透的?皮肤。 看?着谢隐人工变白的?脸,路危行满意的?点了点头,收起粉底液。 就在此时,短信又响了一声:通知一下路总监,一起开会。 这下子,在房间里跳着脚穿衣服的?人,从谢隐变成了路危行。 “你跟公司那边怎么说的??”这几天俩人太忙了,都没时间说话,路危行这才想起来问,此时必须得?统一一下口径。 “说来找苗家人啊。”谢隐说。 第82章 两人此时同时想起了被关在地下室的?苗伊宁。 “还……活着吗?”路危行有点语塞。 俩人都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哪有空想那个变态。 “应该……活着吧?”谢隐的?语气也不?太确定,带着点心虚,“怎么处理?” “再说吧。” 就在这时,谢隐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视频会议请求! 两人各自拿起自己的?手机,调整呼吸,坐到卧室那张靠墙的?书?桌两侧,隔着桌子,正襟危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和一丝慌乱。 视频接通,屏幕上出现了副总那张印堂终年发黑的?脸。 会议开始了。 桌面上看?起来无比正经,桌子下面吗,那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了。 路危行的?长腿不?断纠缠着谢隐,搞得?谢隐的?脸,一阵红一阵红,幸好那粉底很强大,红透了也看?不?出来半点颜色。 谢隐试图反击,摆脱那只作乱的?脚,但路危行却变本加厉,直接用脚掌踩住了他的?脚面,力?道不?轻不?重,带着十足的?撩拨。 “副总,我去洗手间。”路危行跟副总告了假,转头就找个视觉死?角,钻到了桌子下面,一把抓住谢隐的?脚。 谢隐拼了老命想踹开他,但毫无办法?。 他此时无比想骂人,但他不?能,他不?能跟路危行说话,不?能反抗,在路危行折腾他期间,甚至还要保持专业的?态度,不?断微笑回答副总的?蠢问题。 好几次被路危行折腾得?差点失神,说话卡壳,呼吸顿滞,险些被精明的?副总看?出端倪。 最后,他急中生智:“……抱歉副总!我这里……这里,这里……”他假装卡顿两秒,接着装,“信号好像……好像,”再假装卡顿两秒,“不?太稳定……滋滋……” 最后,他快速伸手飞快伸向“结束会议”的?红色按钮。 几乎在屏幕变黑的?同时,谢隐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椅子上往下拖。 “路危行你……唔!”抗议声被堵在了喉咙里。 路危行将他狠狠掀翻在地毯上,带着要将刚才被打?断的?尽数补回的?凶狠…… 一个回合后,谢隐感觉命不?久矣,他看?着路危行似乎意犹未尽,又准备欺身上来,连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挡住他:“停……停!咱们得?下去看?看?了!” “去哪?看?谁?”路危行脑子里全?是那档子事。 “地下室,苗伊宁。” 第73章 替身 苗伊宁这三个字, 比抑制剂好用一万倍,迅速湮灭浇了路危行所有的兴致。 他眼中的激情肉眼可见?地?褪去,被一种混杂着厌恶和抗拒的情绪完全取代, 整个迅速蔫了下来,那股不知?疲倦的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他还是听从了谢隐的话, 因为?,苗伊宁不能死。 两人?穿上还算完整的衣服, 拿着几瓶水和一些简单的食物,再次踏入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打开厚重?的门, 人?工信息素的味道淡了很多。 苗伊宁依旧被牢牢地?捆绑在那张金属椅上, 造型和几天?前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只是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憔悴,嘴唇干裂, 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 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 当看到路危行时, 那双原本有些绝望的大?眼睛里顷刻蓄满了泪水,紧接着, 溢出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委屈和无助,像一只被遗弃的,伤痕累累的小狗。 那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谢隐的心软了一下, 甚至涌起一丝愧疚,被这样捆了几天?,却是让人?于心不忍, 他下意识地?就想上前给他松绑喂点水。 “别过去!”路危行一把拉住他,声?音冷静无比,“装的,别上当。” “你?怎么知?道?”谢隐有些迟疑,看着苗伊宁那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俩五岁开始就认识,”路危行脸上全是穿透假装的表象,看到其本质的笃定,“他什么时候真情,什么时候假意,我?分得清。” 果然,他这话刚说完,被揭穿的苗伊宁眼中的恐惧和无助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逝怨毒的凶光。 谢隐倒吸一口凉气,所有同情心烟消云散。 死性不改啊! 路危行对苗伊宁毫无兴趣,注意力全在那面?道具墙上,看得津津有味。 谢隐打消了给苗伊宁松绑喂食的念头,目光开始在地?下室里扫视,很快,他注意到了那扇之?前没关严的仓库门。他走进?去翻找,果然在一个标注着“医疗补给”的架子上,发现了一整箱密封完好的营养针剂和注射器。 他拿了一支营养针和一支标注着镇静作用的安眠药,混合在一起,回到苗伊宁身边,无视他再次变得怨毒的眼神,动作利落地?找到他手臂上的静脉,将混合药液缓缓推了进?去。 苗伊宁眼神马上就不聚焦了,他坚持了不到十秒,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迷。 “你?这营养针哪来的?”路危行拿起针剂的瓶子,看了看上面?的标签和生产日期,眉头紧锁。 “仓库里,”谢隐指了指那间敞开的仓库门,“里面?东西多得吓人?。” “一个别墅地?下室,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路危行察觉到了异常。 两人?这才真正仔细查看了一下这个被他们忽略了几天?的地?方——这地?下室远比他们之?前看到的要庞大?复杂。 负一层除了这个中央“刑讯”区和旁边的“道具墙”,左边的门进?去,是卧室洗手间厨房之?类的生活区,甚至有个健身房,而右边,是仓库。 内部空间和储备量都巨大?到惊人?的仓库。 一排排高耸的货架上,分门别类地?堆满了罐头,压缩饼干,真空包装的米面?粮油,堆成小山的矿泉水,储备量足够几个人?吃上几年,旁边还有独立的药品区,各种抗生素,消炎药,急救包,维生素……以?及大?量刚才看到的营养针剂。 更令人?震惊的是,仓库深处还配备了完善的空气和水净化循环设备,甚至还有一套小型的无土栽培架和种子库,这意味着即使储备的食物耗尽,也能实现食物和水自给自足。 这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地?下室,而是一个功能完备的末日生存地?堡! 他们沿着金属楼梯向下,负二层空间不大?,只有一个巨大?的房间。 房间中央,在惨白的灯光照射下,静静地?摆放着两副棺材。 通体?晶莹剔透的水晶棺。 棺盖半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他想起苗伊宁在地?下室说过的话,想起他看向路危行时那种病态的占有欲,一个可怕的猜想猛然窜出,转头对路危行说: “路危行,这棺材,是他给你?俩准备的。” 他猜对了,完全猜对了。 这里就是苗伊宁为?路危行,也为?自己?,精心设计的,无法逃脱的永恒归宿。 这里24小时恒温恒湿,物资和换气系统能用到世界末日,没有一丝信号,而那扇防爆门一旦启动关闭程序,将永远无法再开启。 路危行如果被囚禁于此,结局只有三个: 在漫长而无望的岁月里,与苗伊宁彼此憎恨又纠缠,直至生命尽头。 或者,在绝望中亲手终结苗伊宁的生命,然后守着那具尸体?,在死寂中耗完余生。 再或者,自我?了结。 无论哪个结局,倒是都能用上那棺材。 “你?到底对他干了什么?”谢隐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目光扫过这令人?窒息的空间,“让他恨你?恨到这种地?步?不,不对……这更像是爱,一种能把人烧成灰烬的爱。” 他看向路危行,试图从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上找到答案。 “有没有一种可能,”路危行微微偏头,“纯粹是因为?他有病?” 他显然不同意谢隐的话。 时间紧迫,路危行用最?简洁的语言,向谢隐复述了那段在苗伊宁世界里轰轰烈烈,于他而言却荒唐至极的“爱情小说情节”。 “等等,他去国外找你?那次,发生了什么?” 谢隐捕捉到了一个完全被路危行忽略的细节,其实,路危行忽略的不止细节,关于苗伊宁的,他啥节也没记住过。 细节就是:路危行出国留学期间,苗伊宁去看了他一次,那次回来后,苗伊宁仿佛换了个人?,从一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彻底蜕变成了满身尖刺,风格张扬的朋克少年,仿佛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被彻底碾碎了。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路危行努力在记忆的碎片中搜寻,眉头微蹙,“他在我?宿舍楼下等我?,我?没看见?他。” “first blood!” 第83章 “他上来敲门,我?问他找谁。”路危行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double kill!” “他要进?我?宿舍,我?不同意。” “triple kill!” “他要我?陪他去米其林吃饭,我?拒绝了,因为?作业没写完。” “quadra kill!” “他说,他不远万里来见?我?,质问我?凭什么冷落他。”路危行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个画面?,“我?说,我?又没让你?来,你?凭什么把账算我?头上?” “penta kill!” “那时候年轻,不懂婉转,怎么痛快怎么说,主要还是被他缠烦了。”路危行耸耸肩。 谢隐心想,你?现在不一样怎么痛快怎么说吗?搞得好像现在很有“说话的艺术”似的。 “反正,从头到尾,我?都没心思琢磨任何跟他有关的事。”路危行摊了摊手。 “我?明白了!”谢隐一拍大?腿,“那种被家族规训了二十几年,视‘完美’为?全部价值的贵公?子,放下所有身段倒追你?,卑微到尘埃里,换来的却是你?彻头彻尾的‘视若无睹’,这比直接的厌恶更狠,更致命。‘竭尽全力’撞上‘熟视无睹’。路危行,你?摧毁了他赖以?生存的自欺欺人?。所以?,他回去后才会性情巨变,那不是叛逆,是信仰崩塌后的重?塑,发疯版。” “神经病!”路危行冷冷地?评价,“这些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我?在他那个扭曲的世界里,不过是个承载他幻想的纸片人?三次元替代品罢了。” “那他折磨那些信息素人?呢?”谢隐的思路异常清晰,立刻想到了那些无辜的受害者,“跟你?有关吗?” “应该有,他知?道我?是omega,他撕掉了我?的阻隔贴,还对着我?释放人?工alpha信息素前,之?后,我?意识不清的时候,他还说了什么,你?是omega我?也不嫌弃你?之?类的屁话,我?那时候没太听清,而且,谁在乎他嫌不嫌弃!”路危行倒是满脸嫌弃。 “啊!懂了!”谢隐的眼睛亮起,“在他那扭曲的逻辑里,他是万亿财阀的独子,唯一的继承人?,高贵的beta,无论哪方面?都该是俯视你?的存在。可他眼中的下位者——一个omega,竟然敢不识抬举地?拒绝他这个beta财阀继承人??这简直是对他身份和自尊的终极羞辱!” 谢隐的思路愈发清晰,语速加快:“所以?,他性情突变,或者说,他撕碎了上流社会虚伪的假面?,彻底释放了反社会人?格障碍的本质后,开始直面?自己?的扭曲,也找到了自己?的需求:虐待omega,从他们的痛苦中获得扭曲的满足感。随着阈值升高,普通的omega已经无法满足他,他开始尝试折磨更强悍的alpha来攫取更大?的快乐。那些倒霉的信息素人?,本质上都是投射了你?影子,都是你?的路危行的替身!” “快乐的点到底在哪儿?”路危行皱眉,似乎仍难以?理解谢隐分析的苗伊宁的病态逻辑。 第74章 让我在上面 谢隐琢磨了一下, 继续说:“他快乐的点,就是——发?现omega在?alpha信息素前竟然如?此脆弱和不堪一击后,他就会代入你, 会幻想,你, 路危行,在?他掌控的信息素面前, 同样会如?此狼狈不堪,尊严扫地。只要他掌握了信息素, 就能彻底控制你的情绪和理智, 让你像狗一样祈求他给?予释放和安慰。这种虚幻的胜利感和掌控感, 足以冲刷掉他曾经在?你面前积累的所有?挫败和屈辱。 本质上,他跟那些挑选特定受害者?的连环杀手没什?么区别?,只是他的猎物还活着——暂时活着。杀手们寻找的, 是那些拥有?特定特征的人,比如?爱穿红色高跟鞋的长?发?女人, 这些特征往往映射着他们生命中无法战胜的阴影,比如?虐待他的继母, 嘲笑他的女房东, 他只能通过一遍遍杀死拥有?这些特征的替身,来宣泄恐惧,化解挫败。 所以,苗伊宁找的信息素人,每一个?, 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点像你的影子,也许是眼神,也许是气质, 也许是某个?瞬间的神态。” “你别?说的这么恐怖,我汗毛都立起来了。”路危行终于开始有?点不淡定了。 “恐怖吗?事?实上,我如?果不及时出现救了你,也许,他就会迈出成为真正连环杀手的第一步。而你,路危行,会成为他收藏品中最完美,最心爱的那一个?,永远躺在?这地下堡垒的恒温水晶棺里,成为他扭曲王国里永恒的图腾,见证他后续所有?的杀戮狂欢。” “……”路图腾沉默了,脸色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不知道是后怕还是在?消化这可怕的推论?。 “快!感谢我救了你的命。”谢隐扬起的下巴,笑容夸张又得意?。 路危行挑了挑眉:“你想我怎么感谢你?” 谢隐凑近他,压低了声音,带着点挑衅和期待:“让我在?上面。” 既然注定要陪这家伙度过这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发?热期,总得给?自己争取点福利和主动权吧? 路危行眨了眨眼,回答得异常干脆:“好啊。” “这么痛快?”谢隐反而狐疑起来,警惕地后退半步,“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没有?。”路危行勾着谢隐的脖子,慵懒且诱惑,“你看,这别?墅上下,角角落落都留下印记了,就剩这地下室还没打卡,不如?……我们干脆就在?这里……” “这里不行!怪阴森的。”谢隐看了看那满墙的刑具和一边的苗伊宁,感觉自己会萎,“太阴森了!影响发?挥!” 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上位”机会,绝不能因为环境因素导致状态不佳而功亏一篑! “你不喜欢这些?”路危行饶有?兴致地踱到墙边,随手取下一根漂亮的黑色马鞭,在?掌心“啪”地轻抽了一下,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地下室格外刺耳,他掂量着手感,眼神玩味地看向谢隐。 “不喜欢!”谢隐几乎是扑过去,一把夺过马鞭,胡乱地挂回墙上,动作很狼狈。 “哦?”路危行逼近一步,笑意?更深,“你曾经也斩钉截铁地说不喜欢在?下面呢,现在?呢?还不是欲罢不能……”他故意?拖长?了尾音,视线在?谢隐身上游移,满是暧昧,“而且,我们第一次,那条领带绑住你的时候,你整个?人兴奋得不得了。” “我兴奋是以为要睡你了,不是因为领带。”谢隐辩解道,“赶紧上去吧。” “那帮你系领带的那次呢?只是勒了一下你的腺体,你整个?人都颤抖了。”路危行继续甩证据。 竟然被他发?现了?谢隐无比懊恼。 “你,你看错了。”他坚决不认账,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充满诡异诱惑的地方?。 他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路危行拉出地下室,反手“哐当”一声将厚重的防爆门重新锁死,仿佛要隔绝里面的一切,免得路危行真的把自己用那些道具就地正法。 刚才被地下室那个?氛围一刺激,路危行果然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谢隐这次可不乖乖就范,“你说让我在?上面的。” 路危行闻言,竟异常乖顺,直接仰面躺倒在?柔软的地毯上,甚至还配合地摆出了一个?标准的,任人宰割的“太”字姿势,眼神无辜又坦荡地看着他。 然而,当梦想照进现实,当主动权真真切切握在?手中时,谢隐却对着身下姿态撩人的路危行,搓了半天手,愣是……没下一步动作。 “怎么了?”路危行微微抬起上半身,漂亮的脖颈拉出优雅的线条。 “我不会。”谢隐挫败地承认,但很坦然。 “没关系,”路危行坐起身,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像一只耐心的狐狸,“我教你啊!先这样……”他温热的手掌覆上谢隐的手背,牵引着,声音低沉而魅惑,“……再?这样……” 教着教着,谢隐又回到了熟悉的下方。 “说好的我在?上面!路危行你不讲武德!”谢隐徒劳地抗议,身体却诚实地沉溺于对方?带来的风暴。 “不亲自示范,你怎么能学会精髓呢?”路危行低笑,“不过,经过实践教学,我深刻觉得……你天生就适合在?下面。” “适合个?屁!老子是alpha!”谢隐的抗议支离破碎。 “适合不适合,从来不是看性?别?标签的。”路危行用实际行动证明着他的理论?。 谢隐嘴上不服,但其他地方?,已经服了。 情到浓时,路危行忽然恶劣地咬了谢隐一口,然后用气声低语:“你说……要是被苗伊宁知道,我们俩在?他的房子里……所有?地方?,打卡,会不会气到发?疯?” “他那么折磨你,害你陷入发?热期,提供场地是他应尽的责任!这是利息!”谢隐其实开始也觉得怪,但渐渐就想来了。 来都来了。 “你猜他……知不知道?” 第84章 “我觉得他肯定知道!”谢隐想起初见的场景,打了个?寒颤,“他第一次见我,就知道我跟你睡了,还放狼咬我。他这种偏执狂神经病的第六感,简直准到可怕!” “是吗?”路危行激动起来,声音满是扭曲的兴奋,“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更刺激了。” “因为你也是变态!你就应该跟苗伊宁凑成一对,你俩都是变态。” 谢隐的话,自然得到了路危行的惩罚,而且是绵长?的,不断飞上九重天的惩罚。 又过了三天后,路危行体内汹涌的发?热期终于彻底结束了。 他洗了一个?漫长?的澡,打了抑制剂,颈后贴上了高效的阻隔贴,换上干净的衬衫西裤,一丝不苟地打好领带。 之?前几日里如?同野兽般疯狂的情态消失无踪,镜子里映出的,又是之?前那个?俊美,矜贵,气场迫人的“路总监”,跟之?前的禽兽模样天壤之?别?。衣冠楚楚的,禽兽之?心暂时收敛于华服之?下,成了名?副其实的“衣冠禽兽”。 谢隐就不一样了,腰酸背疼腿抽筋,路都走不利索。 俩人开始自觉打扫分散在?别?墅里每个?角落的战场。 路危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谢隐:“忘了问,你是怎么发?现我消失的?” “公司副总催命似的找我,让我务必联系上你,一起去苗家赔礼道歉,把那份该死的合约争取回来。”谢隐没好气地说,“我打你电话,关机!这严重违反了公司‘手机必须24小时畅通’的规章制度,我就觉得不对劲。跑去你家,保安说你拖着个?行李箱打车走了,这更反常了!于是……”他有?点心虚,“我查了你手机的定位。最后信号消失的地点,就在?这儿。” “你查我定位?”路危行眯起眼,语气听不出喜怒。 “公司给?你配的手机,是公共财产!我怎么不能查了?”谢隐理直气壮地挺直腰板,“而且,我现在?是你的助理,合理合规,有?这个?权限!” 路危行恍然大悟,这是报复。 俩人把整个?别?墅都收拾干净后,谢隐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走到路危行面前:“那什?么,既然你的发?热期已经过去了,抑制剂也打上了,有?件事?,我们得说清楚。” “说。”路危行眯着眼看着他笑。 “这次……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帮你度过突发?性?的发?热期危机。”谢隐的语速有?点快,眼神刻意?避开路危行的注视,“这一周发?生的所有?事?,纯属意?外,是极端情况下的特殊应对方?案。现在?危机解除,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恢复正常的上下级关系。” 他们第一次睡完,谢隐也是这么说的,内容都大差不差。 “行。”路危行依旧答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或挽留。 一股莫名?的失落感罩住了谢隐的心。 他竟然……竟然隐隐希望路危行能拒绝这个?提议,希望他能纠缠不清,然后自己再?义正词严地重申立场,从此划清界限,保持距离…… 疯了!谢隐被自己这别?扭又矛盾的念头吓了一跳,最近脑子真是被信息素和路危行搞坏掉了! “走,去地下室吧。”路危行的话把沉浸在?自己别?扭幻想中的谢隐吓了一跳。 “干什?么去?” “把苗伊宁弄出来,送他回家。”路危行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处理一件普通物品。 “不要吧……”谢隐有?点怕。 把人绑在?地下室一星期,送回去将要面对何?等风暴,不用想都知道。 “不送回去,绑他一辈子?还是干脆直接弄死,放进那口棺材,咱俩把地堡门一关,给?他守陵?”路危行笑了,“我其实可以接受的,看你咯。” “送!必须送他回家!” 第75章 送变态回家 再次进入地下室, 谢隐学聪明?了,他直接略过苗大少爷精湛的演技,上去就给他来了一针镇静剂, 他一秒也不想面对清醒且变态的苗伊宁。 等苗伊宁再次昏厥后?,他皱了皱眉, 弯腰把他身上五花大绑的绳子,手铐和脚铐全部解开, 塞嘴的球也拆了,最后?, 他只用?了一根柔软的, 不怎么狰狞的尼龙绳, 将苗伊宁的双手反剪在背后?,打了一个简单的结。 “你果然是喜欢白莲花,连苗伊宁这种外表柔弱软萌的漂亮beta男孩, 你都能?怜香惜玉起来?”路危行的语气,不知道是讽刺, 还是吃醋。 “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他刚才那个造型去苗家,你不怕苗家人现场发?疯吗?当即屠了咱俩吗?”谢隐白了他一眼。 确实?, 把一个被五花大绑, 绳子铐子齐全,还口?塞异物的,昏迷的财阀独子继承人送回去,这不是送回,这是挑衅!是会引爆难以想象的可怕后?果的! 处理完苗伊宁, 谢隐冲着路危行示意:“你抱他上车?” “不!”路危行一脸抗拒和恶心,仿佛多看他一眼,碰一下, 都会沾上什么致命的传染病似的。 “这是你不肯的,我勉为其难把他弄上车,你别诬陷我饥不择食啊!”谢隐笑着警告路危行,无论如何,路危行对苗伊宁的厌恶,让他心底里有些受用?。 苗伊宁那个小身板,可能?也就110斤,轻飘飘的,谢隐原本?想“公主抱”,这个姿势拿放都方便,但?他忽然改了主意,像扛麻袋一样,将依然昏迷的苗伊宁扛上肩头,大步而出,拉开车的后?门,塞大包一样,将他塞了进去,扔在后?座上。 他这边收拾停当后?,在车边等了半天,路危行才从地下室姗姗上来,一屁股坐进了副驾。 “你去开车。”谢隐站在副驾门边,低头看着路危行。 “为什么?”路危行眼神里带着不解。 “我腿软。”谢隐转头不看路危行了。 路危行应声,利落地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驾驶位,上车系安全带,笑容无比灿烂。 车子启动,开上大路,车厢内陷入一片死寂。 谢隐的手无意识地抓住车门扶手上,满脸显而易见的紧张;路危行虽然看似无表情,但?眼神却随着车子不断接近苗家,而愈发?复杂。 车子最终平稳地停在了苗家大宅的大门外,谢隐刚要去解安全带,被路危行的手按住了他的小臂。 “你别下车,别进去。”路危行的声音低沉而坚决。 “为什么?”谢隐不解地看向他。 “你最好隐身,别让他们盯上。”路危行坦然直视着谢隐,“我,他们不敢轻易报复,但?你这种没背景的,难免不会被他们拿来泄愤。” “晚了吧?苗伊宁看着我处理他的,早就被盯上了吧。”谢隐提出异议。 路危行摇摇头:“不一样的,你是我的助理,来营救我天经地义?,但?这种谈判场合出现,难免成为苗家的靶子。至于苗伊宁的想法和怨恨,从此刻开始,已经不重要了,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无法兴风作浪了。而且,这本?就是我跟苗家之间的私人恩怨。有外人在场,有些话,有些事,反倒不好开诚布公。” 谢隐对自己“外人”二字的身份定位,感受有些复杂,但?他明?白路危行说得在理。以苗家的能?量,自己确实?经不起他们的迁怒。 他压下那点微妙的情绪,点了点头:“你一个人行吗?” “把‘吗’去了。”路危行冲他笑了笑,推门下车,走到后?座,轻松地将依然昏迷的苗伊宁扛上肩头,大步流星地走向苗家大门。 路危行扛着人进门的同时,苗家年过半百的老管家看清了来人肩上那熟悉的身影,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连滚带爬地转身向灯火通明?的宅邸深处狂奔而去,失态的呼喊声划破了豪宅的宁静: “老爷!夫人!少爷他!他!你们快出来看看啊!” 苗家人根本?没报警,因?为他们压根儿不知道苗伊宁失踪。倒不是苗家疏于关?心,而是苗伊宁习惯性消失出去作妖,导致苗家人都习惯他这样三不五时地消失一段时间。 路危行熟门熟路地踏入奢华的大厅,径直走向客厅中?央的沙发?,将苗伊宁不算轻柔但?也不至于粗暴地放了上去,刚直起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惊呼声便从四面八方涌来。 大家显然被管家那惊惶的通报吓得不轻。 苗母完全可以用花容失色来形容,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了几缕,扑到沙发?边,声音带着哭腔,不停拍打着儿子的脸颊:“伊宁!伊宁!宝贝你醒醒!别吓唬妈妈啊!” “别拍了,醒不了,药劲儿没过呢。”一边的路危行淡淡提醒。 原本?,苗家人以为路危行大抵是“英雄救美”,最不济也是“拔刀相?助”,把苗伊宁从哪个虎口?救回来之类的,但?看这小子的态度,他分明?就是“始作俑者”啊。 第85章 苗父脸色铁青,指着路危行的鼻子,怒火喷薄而出:“路危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苗爷爷闻言,指着路危行的手指都在哆嗦:“我的乖孙!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怎么被你弄成这样了?都瘦脱相?了!造孽啊!” 老爷子急得直捶胸口,感觉随时要嘎。 看着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宝贝孙子,苗奶奶则是直接越过了哭天抢地的阶段,直接拔出挂在玄关?的宝剑,尖啸着就要朝路危行劈砍过来:“我老太婆跟你拼了!” 路危行却纹丝不动,直到剑尖几乎要触及他的鼻梁,他才从容地掏出手机,点开视频,将屏幕转向暴怒的苗家人。 屏幕画面清晰且刺目,是苗伊宁地下室里精心布置的“刑房”,是路危行被禁锢,被折磨,被喷洒人工信息素,是苗伊宁威胁,叫嚣,勾引,发?疯……一帧帧,扎在苗家人凝固的脸上。 视频中?没有任何谢隐的影子,这是路危行发?热期百忙之中?剪辑好的。 直到画面最终定格在那两口?水晶棺材上,苗奶奶高举的剑僵在了半空,苗父的怒斥卡在喉咙里,苗爷爷捶胸的动作停滞了,苗母的哭泣变成了压抑的抽噎。苗家人散发?的杀气迅速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难堪和不知所?措。 “呵呵,”苗奶奶第一个回过神来,干笑一声,强行将手中?的剑垂下,脸上挤出扭曲的慈祥,“这……这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跟你搞个恶作剧罢了。我家伊宁喜欢你,才跟你开玩笑,你何必对他下此毒手?” 这苗老太太真是颠倒是非简直一把好手。 苗父也立刻找到了更合理的解释,语气理直气壮得近乎无耻:“就是!你前段日子若是肯点头答应跟他的婚事,他怎么会做出这种极端的事来?还不都是被你拒婚刺激的!” 看样子,这老登的指鹿为马,师承他妈。 路危行看着眼前这四张虚伪恶毒又自私的脸孔,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充满了嘲讽:“我本?来以为苗伊宁是被你们无底线的溺爱惯坏了,才变得这么是非不分,善恶颠倒。今天,我才算真正明?白了,原来是根上的遗传,他从基因?上,就是坏种!” “放肆!”苗爷爷气得胡子直翘,“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我们家能?看上你,肯让伊宁跟你结婚,那是你祖坟冒青烟,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路危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止都止不住,“是吗?那为什么小时候,但?凡看到苗伊宁跟在我屁股后?面,说长大后?要跟我结婚,你们的表情都像被恶鬼缠身似的,忙不迭地纠正他的想法,背地里却立刻警告我别痴心妄想?为什么在他这些光辉事迹爆出来之前,你们苗家,从不曾跟我说过任何结婚相?关?的内容?” 苗母脸色难看,急忙打圆场:“小……小时候,我们是怕他早恋影响学业。现在嘛……伊宁还小,我们是想让他成熟点再成家……” “省省吧,我替你们说,”路危行打断他,眼神直刺苗家众人心底最不堪的角落,“因?为我是鼎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是个不受待见,是一个小小的危机处理公司名不见经传的打工人,所?以配不上你们高贵的继承人儿子。” 被戳穿心事的苗家人,各个表情精彩纷呈。 路危行的私生子身份,是他们圈子里众人皆知的秘密,但?没人会去公开谈论这件事,因?为,每家人都有这样见不得人的秘密,不说别人,别人也不说自己。 上流社会的潜规则是:各家都有各的龌龊,彼此心照不宣,互相?留着脸面,日后?见面不尴尬。 路危行欣赏着他们脸上变幻的色彩,继续用?平静而残忍的语调剖析:“但?现在不一样了。苗伊宁的丑闻闹得人尽皆知,以前那些能?排到巴黎让你们挑花眼的联姻对象,一夜之间全跑了,你们的心肝宝贝,成了城中?最闪亮的笑话,所?以,你们急需找一个能?收拾烂摊子,能?堵住悠悠众口?的联姻对象。”他眼神忽然犀利,“而这个最佳人选,就是你们曾经弃之如敝履的——私生子,我。” “你这是,在埋怨我们提亲太晚吗?”苗父的思维果然清奇,竟然能?找到如此刁钻的切入点,这让路危行差点笑出声。 “别误会,我说这些不是抱怨,相?反,我很感激你们曾经的瞧不上和阻碍,否则你家苗伊宁对我的纠缠将更加无法无天。”路危行继续说,“你们最好搞清一件事,但?凡我对你家苗伊宁,甚至他背后?的金钱帝国有半分兴趣,我可以在任何时候,把他搞到手,不是吗?这些年来一直追着我的人是他。” 苗家人的脸色难堪和愤怒交织。 路危行却慢悠悠地抛出了最后?一颗炸弹: “哦,对了,再告诉你们一个有趣的小秘密:你们家宝贝儿子那些轰动全城的精彩爆料,其实?,是他自己亲手放到网上的哦。” 第76章 单挑变态全家 “你在胡扯!不?可能!你说他为什么会这么做?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苗奶奶气急败坏地喊, “是你诬陷他!你这混蛋!” 苗奶奶是苗家城府最浅,情绪最不?稳定,智力水准最堪忧的一位, 每次都一点就?着,但在家庭虚伪氛围的压迫下, 又不?得不?把放出去的情绪收回来,于是, 总是呈现出一种疯了一半,马上回复正常的诡异状态。 “对啊!我家伊宁怎么可能做这种自毁名誉的蠢事?”苗母也跟着喊了起来。 路危行笑了:“我开始也没想通, 后来我恍然?大悟:他的目的, 就?是为了吓跑你们给?他找的那些联姻对象啊, 如此?这般,你们就?只能纡尊降贵,勉为其难让我这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吃上天鹅肉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苗父一脸被?自己人算计, 难以置信的样子。 “不?信?”路危行无所?谓地耸耸肩,下巴朝沙发方向随意?一扬, “喏,当事人醒了, 你们自己问他呗。” 所?有人都看向沙发, 不?知何时,苗伊宁已经醒了,他直勾勾地盯着路危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苗家四口?长辈,同时看向他们的宝贝, 眼神中全是怜爱和疑惑。 苗伊宁缓缓看了一眼他焦急的父母,又看了一眼他惊愕的祖父母,最后视觉焦点又落回路危行那张淡然?的脸上。 他干裂的嘴唇动了一下, 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对,没错,是我自己找人爆的料。” “为什么啊!?我的宝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是,毁了你自己啊!”苗母的眼泪汹涌而出。 “为什么?”苗伊宁像是被?这句话?激怒了,眼神爆发出疯狂的火光,他坐起身?,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声音刺破豪宅的穹顶,“为了让你们不?爽!为了让你们也尝尝心如刀绞的滋味!” 他指着路危行,眼神里?是扭曲的爱意?和滔天的不?甘心,“我从?十?六岁就?开始求你们!求你们去鼎家提亲!你们呢?你们只会说他不?配,他是私生子!是你们!是你们一次次毁了我的希望!如果你们早点支持我,早点去提亲,他怎么会不?喜欢我?他说不?定早就?爱上我了!” 路危行听到这,觉得这人没救了,但继续耐心重申:“我不?会喜欢你,永远不?会,无论你是十?六岁还是六十?岁,我路危行永远都不?会喜欢你这种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听罢,苗伊宁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哭,一头扑进苗母怀里?,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瞬时变成一个楚楚可怜,需要父母庇护爱护的小孩,与那个喷洒人工信息素,拿别人生死当儿戏的恶魔判若两人。 儿子的悲怆激起了苗父作为父亲的保护欲,他指着路危行的鼻子,眼中凶光毕露,发出最后的通牒:“路危行!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们可以不?计较你对我儿子做的这些事!但前提是,你最好识相点,乖乖跟我家伊宁结婚!否则……”他重重一拍旁边昂贵的红木茶几?,震得上面的茶杯叮当作响,“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随着苗父那声拍桌子,客厅四周的屏风后,闪出四五个身?材魁梧的保镖,无声地将路危行团团围住,堵死了所?有退路。 路危行面对这直白的人身?威胁,反而嗤笑出声,笑声里?充满了鄙夷:“伯父,您这么大一个集团掌舵人,在当今社会,还打算玩强抢民男,绑人成婚这套封建余孽的把戏?这要是传出去,苗家的脸面,可就?真成彻头彻尾的笑话?了。您确定要这样光宗耀祖?” “下去!”苗爷爷脸色剧变,厉声呵斥保镖们。老?爷子此?时比儿子脑袋清楚多了,知道用强抢,是最愚蠢也最不?可控的方式。 保镖们训练有素地退入阴影。 路危行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姿态从?容不?迫:“人,我已经完好无损地送回来了,以后最好山水不?相逢。告辞。”他转身?欲走。 第86章 “你不?许走!”苗伊宁从?母亲怀里?挣脱,哭喊着扑向路危行,试图抓住他的衣角。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响彻客厅。 苗伊宁被?这突如其来的父亲的巴掌打得踉跄几?步,跌倒在沙发上,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盛怒的父亲,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巨大的屈辱——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挨打。 路危行轻轻一笑,冲着苗父微微颔首,冲着门的方向大步而去。 “老?公?,视频,视频跟他要回来啊!”苗母提醒苗父。 “哼,几?个视频而已,能掀起多大风浪?”苗父假装不屑,实则不?想被?路危行控制局面,“之前那个余嘉牧的丑闻不?也闹得沸沸扬扬?现在不也风平浪静了?大不了我们花点钱,把伊宁送到国外避避风头!” 他看似说给?妻子听,实则是说给?路危行听的。 “我不?出国!”苗伊宁蹦起来,带着哭腔尖叫。 “你闭嘴!”苗父回头怒吼,额角青筋暴跳。 “真的没影响吗?”几?乎走出客厅的路危行,转过身?,眼神轻蔑,逐一扫过苗家众人,“集体消失的准联姻对象们,断崖式下跌的苗氏股价,城中赛马会上的侧目,慈善晚宴中的窃窃私语,滋味如何?那些圈子里?流传的,关于苗家继承人是变态是疯子的揣测和嘲笑……这些,真的对你们没有任何影响吗?” 路危行忽然?阴阳怪气地鼓起掌来,“那我不?得不?赞叹你们苗家了,脸皮真厚啊!” 路危行鼓完掌,继续道:“刚才给?你们看的是视频备份,这样的备份多得很,我存的满世界都是,而且绝对不?会销毁。还有,记住,无论我发生任何‘意?外’,车祸,失踪,生病,甚至走路摔跤,只要是‘非正常’的,这些记录着苗家少爷如何非法拘禁,虐待他人的高?清视频,就?会散播到互联网的每一个角落。鼎家是做传媒业的,你们苗家不?会忘了吧?” “路危行!你敢威胁我们?”苗父彻底被?激怒,拍案而起。 “这不?是威胁,是陈述事实。”路危行语气平静,眼神却犀利异常,“我只是在提醒你们:是苗伊宁先招惹我的,甚至采取了非法手段,这段视频曝光,他就?不?是丢脸这么简单了,是要坐牢的!是你们管教无方在先,你们的儿子违法犯罪在后,我,作为绝对受害者,没有选择以牙还牙的报复,只是制止了他的犯罪行为,并将他完好地送回。这已经是天底下最大让步和息事宁人了。你们若想就?此?算了,我乐得清静;你们若想继续搞事情,我路危行,奉陪到底!” “得罪我们苗家,你就?不?怕万劫不?复吗?”苗父直接威胁起来。 “虐待视频的主角受害人是我。”路危行一字一顿,清晰无比,“一旦曝光,我想鼎家应该也不?会放过你们吧?你们是不?会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们苗家,剩下的人都是蝼蚁吧?” “你觉得姓鼎的那家人,在乎你一个私生子的死活和感受吗?”苗父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 路危行轻笑:“我,他们当然?不?在乎,但面子,他们必须在乎,哪怕我只是鼎家的一条狗,被?你们这么羞辱和欺负,爆了光,鼎家人不?收拾你们,也是会被?世人嘲笑的。尤其是,他们本职工作就?是操纵舆论的,怎么会在这上面吃亏呢?” 这,就?是路危行拦着谢隐,不?让他进来旁听的根本原因——他不?想让谢隐知道自己跟鼎家复杂的关系。 他跟谢隐说过的没有假话?,但也没有实话?。 至于为什么不?想让谢隐知道,大概就?是亲爹不?待见自己这个私生子的事,没什么值得宣扬和骄傲的点吧。 苗父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死死盯着路危行,最终,他祭出了自认为的杀手锏,压低声音,带着恶毒的试探: “你就?不?怕,我把你是个omega的事情,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鼎家的私生子,是个可以被?标记,被?信息素控制和支配的omega?” 路危行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幼稚的威胁,甚至忍不?住当众大笑出声。 “你们苗家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是omega的,怕是从?我分化那天起,你们的资料库里?就?更新得清清楚楚了吧?这么多年缄口?不?言,不?是因为你们爱护尊重我这个晚辈,而是因为公?布这件事,对你们苗家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平白给?苗家树一个鼎家这样难缠的死敌。损人不?利己,这种蠢事,向来精明的苗家怎么会做呢?”他直白地戳破了对方的心机。 他说的苗家心态分毫不?差,就?跟他是私生子这件事同理,上流阶层的八卦,跟普罗大众是不?流通的,没有好处且可能会结仇的闲话?,没人会说。 “你自己就?不?在乎吗?”苗父穷追不?舍,想找出路危行的破绽,那怕一丝。 路危行笑得十?分猖狂,姿态坦然?甚至挑衅,“你看我,像在乎的样子吗?” 路危行那嚣张的笑容,让苗父彻底失语,指着路危行的手指气得直哆嗦,“你!”老?登几?乎要背过气去。 他此?刻的愤怒,与其说是为了儿子的幸福,不?如说是自己的权威被?一个“下贱”的私生子omega如此?强硬地挑战所?带来的羞辱感。 老?登气急败坏,抄起桌上的镇纸,就?准备砸向路危行。 而路危行伸着脖子,迎着镇纸,压根没打算的躲的样子。 第77章 同居 路危行巴不得苗父把他打伤, 最好见血——只要自己在苗家受了伤,自己手里的?牌,就又多?了一张。 但就在老?登手里的?镇纸即将出手时, 被苗母按住了: “算了!闹到这一步,脸皮都撕破了, 就算勉强结了婚,也?只会是怨偶, 不会幸福的?!bo结合本身?就隐患重重,将来有了孩子, 更是孽债!让他走!让他走!” 苗母算是最为苗伊宁幸福考虑的?人, 她知道跟不爱自己的?人多?痛苦, 她也?不想?场面再难看下去。 大众一直以来的?认知,就是信息素人和beta的?婚姻不稳定?,出轨率高, 所谓的?爱情,在强大的?原始的?本能的?信息素吸引面前, 脆弱的?不堪一击。 bo结合的?婚姻,需要的?是违背天性的?极高自觉性和控制力, 而这两样, 恰恰是大多?数沉溺于信息素吸引的?信息素人所严重匮乏的?。 “妈!”苗伊宁急眼了。 苗爷爷看着沙发上形容枯槁,神情癫狂的?孙子,又看看眼前这个油盐不进,手段狠厉的?路危行,重重地叹了口气, 也?彻底没了招。 他拍了拍孙子的?肩膀,示意?其及时止损:“强扭的?瓜不甜。算了,伊宁, 算了吧。” 苗老?爷子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得尽快把苗伊宁送出国,限制他个几年,等他对路危行淡了再说,不然必然惹出大事。 苗父看着妻子眼中的?哀求,看着父亲脸上的?颓然,再看看儿子那?副不成器的?样子,满腔的?怒火像是被水浇熄,只剩下浓浓的?烟气,他颓然地挥了挥手,示意?让路危行离开。 奇怪的?是,路危行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转身?回来了。 他从手机里调出一份文件,走到茶几旁,轻轻放在苗父面前:“走之?前,麻烦您先把这份《危机处理代理人协议》签了。”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和颜悦色,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 到了此?时此?刻,路危行竟然还惦记着谢隐的?工作保不保得住! 苗家人都愣住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在这种已经撕破脸的?情况下,他居然还惦记着签合同? 路危行迎上他们惊愕的?神情,微微一笑:“除了我这个当事人,还有谁更能保守你家大少爷那?些精彩纷呈的?秘密呢?” 他的?话,说得所有人一颤。 苗父忽然觉得自己看走眼了:这会儿还想?着工作,能把原本自己的?劣势,变成优势拿出来当牌打,不可谓不厉害。也?许这个被他们唾弃的?omega私生子,并非池中之?物。 在路危行略带威胁的?眼神下,苗父阴沉着脸,最终还是在合约末尾空白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隐忍的?愤怒透过手指,几乎要按碎屏幕。 从苗家出来,谢隐没问什么,路危行也?没说。 谢隐知道肯定?是搞定?了,路危行则是疲惫不堪,不想?再提起关于苗家的?任何事。 路危行根本没问谢隐要去哪,就直接开车把他送回了家。 车子停好后,谢隐解开安全带:“这是公司的?公车,我当时着急去救你,高峰期,打不到车,就把公司车开走了。你先开回家吧,上班时还到公司就行。” 他下车前交代。 谁知,路危行也?跟着下了车,还顺手把他那?个行李箱,也?带了下来。 第87章 “你干什么?”谢隐愣住了,心里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路危行将行李箱放在脚边,眼神坦然:“我被赶出来了。之?前不是说过么?没地方住了。”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被赶出来?为什么?”谢隐皱紧眉头,靠在车门上看着他。 “因为拒绝跟苗伊宁联姻。”路危行轻描淡写?道,“我要住你家。” 谢隐思索片刻:“住我家行,不过事先说好啊,咱们说好了的?,之?前上床那?些,就只是意?外,你住进来,我们只是不会逾矩的?室友关系。” “没问题。”路危行又双叒叕地答应了。 带着路危行进屋后,谢隐边换鞋,边不经意?地问:“就算被家里赶出来,你毕竟是个富二代,也?不用沦落到借住这么惨吧?” 谁知,路危行忽然将谢隐“砰”地一声抵在了墙壁上,谢隐的?后背撞得生疼,还未来得及发作,路危行那?张过分俊美?的?脸已近在咫尺。 “因为,我想?找个借口,接近你……”他的?鼻息喷在谢隐耳廓,烧红了谢隐的?脸。 低沉的?声音如同浸了蜜糖的?丝绸,缠绕着暧昧不清的?暗示。 “我们说好了的……”谢隐慌了,彻底慌了,但慌乱中,这莫名其妙的?悸动?是这么回事?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路危行哈哈大笑起来,“因为我的?卡被停了,刚回国没多?久,也?没攒到小金库,所以没钱住酒店。” 谢隐一把推开路危行,带着被戏耍的?怒火,气鼓鼓地转身?,“咚咚咚”踩着木质楼梯冲上了二层自己的?床,动?作粗暴地扯掉外套甩在地上,他只想用睡眠隔绝楼下那个该死的,总是轻易搅乱他心绪的omega。 然而,他刚裹着薄被躺下,还没来得及平息呼吸,loft的?楼梯就响起脚步声。 路危行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床边,无视谢隐惊愕的?眼神,无比自然地掀开另一角被子,长腿一迈就躺了上来,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这是他的专属席位。 “你干什么?”谢隐惊得差点从床上掉下去,声音都变了调。 “不明显吗?”路危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侧过身?,灯光勾勒出他身?体的?轮廓,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睡觉。” 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为什么在我床上睡觉?”谢隐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不然睡哪?”路危行懒洋洋地抬手,指了指这只有一张床的?二层空间,又指了指楼下唯一且短的?沙发,“你觉得,那?玩意?儿我睡得下?”他语气里带着点无辜。 “沙发你睡不下,我也?睡不下啊!”谢隐的?思路一下子被他带偏了,原本不是讨论他为什么上来睡床的?问题吗? “所以咯,我们可以一起睡床。”路危行狡猾地笑了。 “我们说好的?……”谢隐急眼了。 “都睡床,又不代表一定?要发生什么,你这个人,思想?这么这么龌龊?” “……” 被路危行评价为龌龊后,向来言辞犀利刻薄的?谢隐,张了张嘴,竟然没反驳出话来。 他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自己跳进去,还自己挖土,把自己埋了起来。 在一张并不很?大的?床上,同样高大的?体型注定?了两人无法避免的?肢体接触:稍微翻身?,手臂就会不经意?相碰;腰稍微弯曲,或者侧身?,腿便会相贴。 每一次轻微的?碰触,都像带着奇异的?电,将谢隐的?记忆拉回不久前的?发热期——那?些无止无尽的?缠绵,灼热的?吻,失控的?瞬间……谢隐只觉得一股无法言语的?燥从身?体深处而起,四处狂奔。 终于,在又一次路危行翻身?,紧紧贴上谢隐后背时,谢隐彻底崩溃了。 他掀开被子,几乎是逃似的?冲下了楼,把自己狠狠地摔进了客厅那?张又短又硬的?旧沙发里,像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去。 这一夜,他翻来覆去,在沙发狭小的?空间里憋屈地蜷缩着,直到天蒙蒙亮才勉强昏睡过去。 当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谢隐试图抬头时,脖子传来一阵不熟悉的?酸痛——他,落枕了。 谢隐歪着脖子,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走进公司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咬牙切齿地在网上疯狂搜索关键字:单人折叠床。 订单刚下完,还没来得及揉揉酸痛的?脖子,路危行已经一阵风似的?卷到他面前,二话不说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去医院,找余嘉牧。” 谢隐差点忘了,他们公司又成为了苗家的?危机处理的?代理,必须把腺体残疾的?余嘉牧的?事情进行善后。 余嘉牧躺在病床上,虽然病情已尽明显稳定?,不需要镇静剂来维持情绪,但他脸色越发灰败,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经过几轮废话般的?推搡,无论路危行怎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余嘉牧依然坚持不要钱,要正义。 “你现?在在舆论上都不占优势,而且,你拿什么跟苗家斗?所以,我劝你还是拿钱比较实?在。”路危行明显有点不耐烦了。 这次,连谢隐都不支持余嘉牧告官了,他歪着僵硬的?脖子,看着病床上的?余嘉牧,脑海里闪过苗伊宁那?张扭曲疯狂的?脸,以及他对付路危行时展现?出的?禽兽手段。 他此?刻完全理解了,牵扯到苗家,为什么路危行始终是一副主张息事宁人拿钱了事的?“反派”嘴脸——苗家少爷连路危行这种爱得很?深的?青梅竹马都敢下死手,一个毫无根基的?普通alpha,在苗家眼里恐怕连蝼蚁都不如。 谢隐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不要招惹疯子,尤其不要招惹背后站着整个权力堡垒的?疯子。 “你知道苗伊宁虐待你的?视频,是谁放上网的?吗?”路危行忽然问。 余嘉牧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自己。” 余嘉牧显然被这个答案惊到了,他无比惊愕地看了看路危行,有看向谢隐,企图从他嘴里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但谢隐也?只是点了点头。 “你觉得他在乎那?个视频对他的?影响吗?他根本不在乎,不但他不在乎,他全家都不在乎。他甚至能用你的?视频制造的?舆论,充当自己要挟父母的?砝码,余嘉牧,你都不知道你在跟什么人斗。这个世界就是有些地方,是没有正义的?,醒醒吧!”路危行的?言辞,可以称得上语重心长了。 “是你们撤掉的?热搜,删掉的?所有相关话题和讨论吧?”余嘉牧质问道,“你们是苗家的?帮凶!为什么还演出一副为我好的?样子?” 路危行冷笑一声:“是我们,但,你以为只有我们能助纣为虐?你知道我们这样帮助权贵擦屁股的?公司有多?少吗?你知道你标记并抛弃omega的?丑闻是被别的?公司爆出来的?吗?每个危机处理公司都想?争取苗家这样的?黄金客户,而你,就是他们的?投名状。” 路危行丝毫不掩饰自己工作性质的?龌龊,甚至语气里全是鄙夷。这让谢隐有点读不懂他了。 余嘉牧沉默了,自己连唯一可能拿来斗权贵的?舆论利器,都无法掌控半分,还能拿什么跟苗家斗啊? 他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火光也?熄灭了,只剩下认命的?灰烬,他沉默半晌,提出了要求:“除了医药费和补偿金,我想?更换腺体……我不想?当废人。” 听到“更换腺体”四个字,谢隐内心“卧槽”一声——这段时间,他完全被苗伊宁那?个疯子和路危行的?发热期搞得焦头烂额,竟然把刘琦之?前透露的?那?个关键信息,关于某些人通过非法腺体移植维持青春和健康的?黑暗产业链,忘得一干二净! 一个阴暗的?想?法忽然从谢隐心中升起: 余嘉牧这个案子,不正是一个绝佳的?切入点吗?自己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案子,查一查自己想?查的?事情呢? 这不算公器私用吧?谢隐琢磨。 第78章 食髓知味 “为?什么?换腺体?可是个危险的手术, 用药物?控制不好吗?比较安全。”路危行不明白?余嘉牧铤而走险的意义。 余嘉牧眼中泛起泪光:“我才20岁,将来……还想结婚生子呢,我现在……”他说着说着, 眼看又要落泪。 也不怪他如此在意姓能?力,这不仅仅代表着男性尊严, 也决定着将来能?不能?结婚生子,就这么没了, 是个男人都难以接受。 “可以。”路危行干脆地应承下?来,他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我们会联系权威医院, 帮你寻找合适的腺体?源并安排移植手术。”路危行向余嘉牧做出承诺, 语气笃定,仿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医疗安排。 “等等,”谢隐“善意”提醒道, “他这种轻度腺体?残疾的情况,可能?并不符合国内腺体?移植的医疗标准。审批, 会很?困难。” 第88章 路危行挑了挑眉,依旧不觉得这是个什么严重的问题:“国内不行, 就送国外移植, 反正?苗家有的是钱。” 他们这个阶层是这样的,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虽然此时路危行一穷二白?,但金钱万能?的思维根深蒂固。 晚上回到那个小小的出租屋,谢隐网购的折叠床送到了。 他吭哧吭哧地在客厅角落把它支棱起来, 看着那张狭窄的小床,内心充满了悲壮感——从此以后,他就要过上在自己?家里, 睡折叠床的悲惨境地了。 每当他对?自己?悲惨境遇进行抱怨,总会换来路危行盛情邀请他上床一起睡。 于?是,他就闭嘴了。 尤其是,路危行的语气绝不是随便客气客气,而是真心地邀请他上床。 同居的日子,路危行似乎完全没把寄人篱下?当回事?,依旧嘴炮打得飞起。但谢隐的心境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他只觉得是这家伙只是打嘴炮,但自从打过真炮,嘴炮也就变了性质——每一个暧昧的字眼,都像带着gps定位,精准地撩拨着他记忆深处那些滚烫的画面?和感官记忆。 谢隐感觉自己?时刻都在跟路危行玩一场高度戒备的攻防战。 他像防贼一样时刻提防着这个看似懒散实则极具侵略性的omega,连洗澡都必须把自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好,确认没有任何破绽,才敢小心翼翼地推开反锁的浴室门,仿佛门外蹲守着一头随时会扑上来的饿狼。 他觉得无比委屈,自己?堂堂一个alpha,信息素压制不了这个omega就算了,居然还要时刻提防着被对?方压,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太憋屈了! 路危行倒真算得上是“能?屈能?伸”,从豪宅到蜗居,他似乎适应良好,没有半句怨言,但谢隐对?其的适应良好,则全是怨言—— 这家伙在家里的行为?简直随意到了放肆的地步,不贴阻隔贴,洗完澡,他常常就裹着一条堪堪遮住重点部位的浴巾,大喇喇地随便坐在沙发上。 每次不经意瞥见路危行那截线条优美的侧脖颈,谢隐的喉咙都会不自觉地发紧,那个临时标记时牙齿刺破腺体?皮肤,信息素交融的记忆,便会排山倒海般涌来,带着无法熄灭的热度。 “路危行!”谢隐忍无可忍,“你在家能?不能?自觉点贴上阻隔贴?我毕竟是个健全的alpha!你整天这样,是想让我提前进入易感期吗?万一信息素失控泄露出去,被监测到,我们都得完蛋!” 这已经不是谢隐第一次提醒路危行了,但他就是不改。 “我打了抑制剂的。” “打了抑制剂?”谢隐指着自己?的鼻子,控诉道,“那为?什么我还能?闻到你身上那股,信息素的味道?” 路危行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了,他转过身,一步步走近谢隐,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身上散发的热气。 他微微歪头,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声音压得极低:“唔?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是你自己?食髓知味,过度思念,所以产生了闻到我的信息素的……幻觉?” “胡扯!”谢隐表面?义正?严辞,但内心里开始发毛:确实不是没可能?啊,之前就经常出现闻到他信息素的幻嗅。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那苦艾的香气腌入味了。 就在谢隐自我反省的时刻,路危行忽然贴得更近,温热的气息像小毛刷一样撩拨着谢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低语:“不过,你要是真的那么,欲求不满,看在你收留我的份上,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再跟你睡一次?” “滚!”谢隐羞愤交加之下?,条件反射般一掌将路危行推了出去。 路危行猝不及防,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后背“咚”地一声撞在了木质楼梯扶手上,发出一声闷声,但他不但没生气,反而孟浪地笑了起来。 那笑容看得谢隐气不打一出来。 就在这时,谢隐的手机猛然响了起来,打破了屋内虽然剑拔弩张,但暧昧异常的诡谲气氛。 是马瑞。 “老大!要出事?了!但还没出!” 谢隐正?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没好气地怼了回去:“你说话这么抽象?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马瑞的声音带着十万火急:“咱们的客户!居昊英!就那个拿过奖的omega影帝!他那个圈外的alpha小男友熊正?文,在网上写小作文控诉他始乱终弃呢!已经被我们的舆情监测第一时间发现,暂时给?不可见了!你得赶紧去处理一下?!” 挂掉电话,谢隐嘟囔:“居昊英?”他皱着眉,歪着酸痛的脖子在记忆库里搜索,“有这么个影帝吗?” “有,十年前红过一阵子,拍文艺片的,拿了不少国际大奖,现在过气了。”路危行道。 谢隐穿好衣服就往外走,谁知路危行竟然跟了上来。 “你跟来干什么?”谢隐诧异地问。 “他们有两个人,你一个人,分?头问完情况,怕是天都亮了。”路危行下?达指令,“咱们分?头行动吧,你去探影帝的虚实,我去套小男友的真话。” “好。”谢隐从善如流。 有人帮自己?分?摊工作,何乐而不为?。 一小时后,他们的车进入了一处依山而建的高档别墅。 谢隐看着眼前占地广阔的豪宅,院子里停着的限量版超跑,以及那极尽奢华的巴洛克风格装修,忍不住咋舌:“拍文艺片的也这么赚钱?而且他不是都十年没演戏了吗?这排场。” “拍文艺片的十个有九个半都穷得叮当响,他要么是家底厚,要么是副业玩得溜。这帮明星,不都爱炒房,开餐厅,搞投资么?估计是赶上了什么风口,攒了点钱。”路危行揣测道。 “有可能?。”谢隐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十五分?钟后,谢隐在别墅内堪比专业健身房的巨大空间里,见到了影帝居昊英。 另一边,路危行则在别墅侧门幽暗的车库入口处,成功堵截了刚刚从夜店嗨完,一身浓郁香水味和烟酒气归来的alpha小男友熊正?文。 豪宅健身房内,居昊英拿起毛巾擦汗,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解,对?着谢隐大倒苦水:“他想结婚,这不可能?啊!我提出分?手有什么问题吗?他凭什么因为?被我甩了,就上网写小作文,把我塑造成玩弄感情的渣o,他自己?倒成了楚楚可怜的受害者?” 影帝越说越激动,保养得宜的脸上泛起红晕,“我强迫他跟我恋爱了吗?我强迫他跟我上床了吗?我强迫他收下?那些名?牌包包,名?表,接受那些环游世界的奢华旅行了吗?当初在一起是你情我愿,怎么分?了手,我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年近50依然年轻英俊的影帝的伤心溢于?言表。 车库入口的阴影里,穿着紧身闪亮的皮裤的熊正?文狠狠吸了一口烟,对?着路危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抱怨道:“我要点礼物?怎么了?不图钱,难道图他有老人味啊?图他做到一半就能?睡过去?切!”他撇撇嘴,语气刻薄,“我还每天兢兢业业地伺候他呢!你是不知道,他那身皮都松了,舔起来喇舌头你晓得吗?” 他做了个夸张的嫌弃表情。 “48岁也不算老吧?正?值壮年。”路危行强行替影帝挽尊。 熊正?文嗤笑一声,用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自己?年轻紧致的脸,“我跟他的时候,还不到20岁!明年我才满25呢!” 他刻意强调了年龄差,语气里带着一种“我吃亏大了”的理直气壮。 路危行知道影帝老牛吃嫩草,但这个草也太嫩了吧? 健身房内。 居昊英还在痛陈“冤屈”:“我为?了满足他旺盛的需求,保持吸引力,花了多少钱在美容健身,医美保养上?我这脸,说像30都有人信!但他呢?依然不满意。我这把年纪了,体?能?跟不上不是很?合理吗?他倒好,逼着我喝那些来路不明的三无神药!我不喝,他就摔东西发脾气,给?我甩脸子看!” 影帝气得胸口起伏,“最后,我遭了那么大罪,花大价钱,用了些……办法,好不容易把体?能?恢复到30多岁的水平了,他倒开始蹬鼻子上脸,闹着要结婚?这不是恩将仇报是什么!?” 他说到激动处,下?意识地抬手,用指尖轻轻按压了一下?自己?侧颈的腺体?位置,似乎那里有些不舒服。 这个小动作,即刻在谢隐回忆中激起巨浪,刘琦的话语在脑海里响起“那些人靠移植腺体?来维持健康和青春……明星和富豪……” 明星?移植腺体??忽然恢复的体?能?和青春?所有的线索,这一刻,在谢隐脑子里串联了起来。 第79章 他占你便宜了? “居先?生, 您刚才提到用了办法恢复体能和青春?方便具体说说是什么方法吗?这或许对我们评估舆情风险有帮助。”谢隐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且专业。 第89章 居昊英按压腺体的手一顿,眼神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慌乱, 随即快速放下手,“这是问?题的重点吗?”他避开了谢隐的视线, 语气生硬地岔开话题,“重点是, 我不想结婚!也不可能跟他结婚!他图我什么,我比谁都清楚!” 与此同?时, 车库入口。 熊正?文?对着路危行撅起嘴, 抱怨道:“我要结婚不合理?吗?他白?嫖了我整整五年!一个alpha的青春就那么几年, 多?金贵啊!alpha过了25就是65,人老珠黄,找下家都难!你都不知道我为了保持状态花了多?少心思, 每天都要……” 他开始历数自己的保养细节。 “好了,不用说这些。”路危行实在不想听人描述那种?部位的保养, “熊先?生,你说了这么多?, 核心诉求到底是什么?除了结婚, 你还想要什么?” 他单刀直入,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折磨。 健身房内。 居昊英跟谢隐痛哭流涕着: “我只是想找个伴,你说说,我是个大龄omega,同?龄的帅a肯定选更年轻的omega, 丑的我又看?不上。我这种?就只能找爱财但没经济基础的小帅a,钱是我唯一的优势,但我知道他为了钱跟我, 又怎么可能跟他结婚?” 车库入口。 熊正?文?狡黠地眨了眨他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其?实嘛……也不一定非要跟他结婚。”他凑近路危行,低声说,“我想要一份保障,一份就算分手了,也能让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甚至风风光光的未来的保障。” “直说。”路危行听累了。 “我要红!” 熊正?文?图穷匕见?,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野心光芒,“我要名气!我要庞大的粉丝基础!我要的是,就算离开了他居昊英,我熊正?文?的名字也能上热搜!能赚钱!能风光!” 这才是他写小作文?的根本原因啊,路危行get了:“哦?哪个不入流的mcn机构给你出的这馊主意?趁早开了他们吧。” “为什么?”熊正?文?一愣,有些不服气。 “因为如果你们吸血的对象是别人,或许能成功,但很不巧,居昊英是我们公司的客户,我们的工作,就是确保他不会因为你们这种?低劣的炒作受到任何实质性伤害,所?以,你的计划,注定失败。”路危行语气很淡。 熊正?文?的眼睛立刻瞪圆了,精心修饰的脸上浮现出气急败坏的神色:“我不过是想借着他那点名气,给自己铺条路,这对他能有多?大影响?他又不是什么当红偶像,一个48岁的老男人,还能有什么女友粉不成?”他语气充满了鄙夷。 “影帝。”路危行补充。 “过气的!我跟了他那么久,每天都在期望被狗仔拍到,但一直没有。”熊正?文?满脸不爽。 路危行心想,你以为狗仔没拍到吗?只不过证据都被你的omega通过我们买断了。 居昊英再过气,也是娱乐圈的,对付熊正?文?还是手拿把掐的。 “这样吧,你承诺那篇小作文?当没发?生过,且不会再在网上兴风作浪,我们可以帮你红。”路危行说着话,手里同?时给谢隐发?了条定位。 小a眼睛都亮了,抱着路危行的手臂:“哥,你是beta还是alpha?” 路危行迅速抽开手:“beta。” “跟我睡吗?我活很好的。”熊正?文?又粘了上来。 “不了,我没钱给你买奢侈品。”路危行婉拒。 他现在穷得理?直气壮,十分坦然?和快乐。 “跟你睡不要礼物,我就是觉得你那里好大,看?得人腿软。”熊正?文?舔着嘴唇,满眼花痴地盯着路危行的档部。 “我不大,我很小,那里其?实是我装的半夜巡逻用的手电筒。”路危行十分后悔出门太着急,穿了条软绵绵的运动裤,“你不是alpha吗?” 路危行觉得“腿软”这个词,alpha用在自己身上似乎不太对劲。 “其?实我更喜欢在下面,跟居昊英在一起那是没办法。只能硬上!”熊正?文?说着伸手就去?摸路危行。 但还没伸到,被一只飞来大手捉住,甩到一边。 “你这是姓骚扰!我们可以告你。”谢隐呵斥道。 “你谁啊?”被强行打断的熊正?文?不爽道。 “他?”路危行指着谢隐,郑重介绍,“睡了我的人。” 熊正?文?爬起来后,借着路灯看?清了谢隐的脸时,他眼中的不爽被这突如其来的“美色当前”打得烟消云散,态度更是180度大转弯。 相比路危行那种?五官精致的大美人,他明显更中意谢隐这种?一看?就很生猛的硬汉帅哥。 “哥——你真帅!”熊正?文?的声音拖长了调子,甜腻且谄媚,眼神像黏腻的糖丝,肆无忌惮地在谢隐脸上身上扫来扫去,比刚才看?路危行时还要直白?百倍,半点矜持都没了,一副可以立刻躺下的样子。 他看?着谢隐,又转头看?看?路危行,觉得也不舍,提议道,“不然?咱们三人行啊?我愿意。” “我不愿意!”两道截然?不同?却同?样斩钉截铁的声音同?时响起,带着相同?的嫌弃和拒绝。 熊正?文?脸上的笑容垮塌,取而代之的是明确的失望,甚至有点委屈巴巴,“你们可以试试的,”他不死心地继续推销自己,语气带着诱哄,“真的很爽的……” “你的男友,正?在这座房子里,而你,却在他的车库门口到处乱约?”路危行都无奈地笑了,“好意思吗你?” “反正?马上就要分手了。”熊正?文?立刻挺直腰板,仿佛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甚至还朝他们抛了个自认为风情万种?的媚眼。 他不再纠缠,转身摇摇晃晃地走向后门,临进门时,还不忘回?头,补充了一句:“想睡可以随时找我啊,哥!” 看?着这个alpha消失的背影,谢隐紧蹙的眉头才稍微松开一点,终于?明白?居昊英为什么死也不肯跟这个alpha结婚了,这是半点都靠不住啊。 路危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这口气,一下子引起了谢隐的注意: “他占你便宜了?” “嗯。”路危行刻意垂下眼睑,嘴角微微下撇,整张脸切换成“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式。 “你傻啊!?”谢隐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甚至下意识地双手叉腰,“平时调戏我那劲儿呢?啊?拿出来啊!对付这种?人,你就该占便宜占回?去?!怎么能让自己吃亏呢!?” 路危行被他这“歪理?邪说”弄得哭笑不得,收起那副委屈样,提醒道:“占他便宜?那还是我吃亏好吗!” 他的表情写满了“你是不是对占便宜有什么误解”。 谢隐被他噎了一下,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也是。” 他干咳一声,迅速转移话题,恢复了正?经神色,“说正?事吧,话套清楚了吗?”刚才那点“怒其?不争”的情绪被工作的严肃取代。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个捞a,还一点秘密都藏不住那种?,一见?我就全招了,裤腰带还松,也不知道影帝看?上他什么?” 路危行小时候是喜欢过这个影帝的戏,看?到他找男人的品味如此低劣,多?少有点幻灭,常言道,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找什么人,大概率就说明你是什么人。 谢隐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等路危行也发?动车子,才缓缓开口:“人到了一定岁数,有了一定阅历,无论什么性别,都会对直白?热烈,毫无城府的人感兴趣。因为不累,不用猜。”他停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他一个文?艺片影帝,年轻时压抑着本能,戴着清高和无欲无求的面具活得太久。现在功成名就了,到了这个地位和年龄,受够了试探和欲拒还迎,就喜欢这种?进门就脱裤子的脑残类型。” 路危行握着方向盘,诧异地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实在想不通谢隐一个年轻气盛桀骜不驯的alpha,怎么能如此深入透彻地理?解一个功成名就的中年omega的心理??这洞察力未免太超纲了。 “我刚才只是重复了一遍居昊英跟我说的话。”谢隐无奈地耸耸肩,揭晓了答案。 “你知道他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吗?”路危行笑得意味深长。 谢隐莫名地摇了摇头。 “因为他在试探,你是不是熊正?文?那种?,见?谁都恨不得立刻脱裤子的脑残类型。不出意外,他是对你有了……性趣。”路危行的笑容中,此时多?了一丝淡淡的,不爽。 “别胡说了。”谢隐不可置信地摆了摆手。 路危行笑了笑,没再说话。 车子平稳地汇入夜晚稀疏的车流,短暂的沉默后,两人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高效地交换着各自查访到的信息碎片。 “有了!”谢隐眼睛一亮,一个大胆的想法成型,“让影帝和他这位alpha男友,一起上分手综艺!” 第90章 第80章 分手综艺 “分手综艺?”路危行挑眉。 “对, ”谢隐语速加快,思路清晰,“借着综艺的曝光度和话题性, 一方面?让居昊英这位沉寂的影帝重?新翻红;另一方面?,也顺势把熊正?文这个捞a捧起来。”他诡异一笑, “他不是想?红吗?给他舞台,让他尽情?表演。” “按照那个熊正?文的脑子, 这红,怕是黑大于红啊。”路危行说。 “黑红也是红, 这反正?是他想?要的, 这比我们费劲巴拉地去?堵他的嘴, 或者进行别的运作更?有效,还?能把主动权掌握在影帝手里,扭转舆论。至于影帝想?要什么节目效果, 那就看他的演技了。”谢隐说。 路危行一边开车,一边在脑中飞快地推演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和潜在风险, 几?分钟后,他果断点头:“同意!” 话音刚落, 他猛一打方向盘, 车子朝着与谢隐预想?中回?家路线截然相反的方向驶去?。 “去?哪?” “回?公司加班写方案。” “路危行!你没人性啊!”谢隐哀嚎一声,绝望地瘫在座椅里,“早知道你有这打算,我就该把这主意憋到明天早上再?告诉你!”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漫漫长夜和无?尽的ppt在向他招手。 “晚了。”路危行微微一笑。 “……”谢隐认命地叹了口气?,随即眼珠一转, 开始讨价还?价,“你请宵夜。” “30块以内,我工资余额告急。”贫穷的路危行目视前方, 面?不改色。 谢隐觉得有趣,真的穷人,会假装有钱,生怕因为穷而让人看不起,而真的有钱人,则穷得直白干脆,毫无?羞涩。 俩人忙到天蒙蒙亮,一份完美的方案同时发了给影帝两口子。 但到了晚上,影帝两口子才回?复: “同意,但要求谢组长陪同。”署名,居昊英。 “同意,但要求路总监陪同。”署名,熊正?文。 “他俩商量好?的吧?”谢隐和路危行都很懵。 虽然懵,但两人同时应承下来,因为,各怀鬼胎的。 谢隐的目的很明确:影帝居昊英这逆龄生长,体能爆棚的状态太过诡异,他严重?怀疑其与非法腺体移植有关。这次综艺是绝佳的侦查机会,他要近距离观察,特别是那重?新焕发活力的腺体区域。 而路危行?纯粹是去?看着谢隐,免得他被影帝当点心吃了。 给影帝和小a安排的综艺,是这几?年来最热门的《abo幸福终点站》。 在这档以抓马和尺度大著称的综艺上,无?数名人明星跟另一半当众撕破脸,嘉宾之间?也会扯头花,也正?因如此,很多嘉宾在这里或人气?翻倍,或声名狼藉,但无?一例外?都给节目贡献了流量风暴。 节目流程如下: 1.前期采访:节目组化身?“情?感档案员”,深入挖掘每位嘉宾的过往,收集照片,视频,情?书……力求还?原那段逝去?感情?最“真实”的骨架。 2.场景重?游:情?侣需重?返采访中填写的5个“爱情?里程碑”——初遇地,第一次约会地,定情?地,求婚地(如果有),分手地。每个地点,情?侣必须捆绑12小时。 3.场景规则:这12小时是炼狱也是秀场。无?论那“定情?地”是浪漫的咖啡厅还?是狭小的公共卫生间?,两人必须寸步不离,考验“相看两厌”的底线。更?刺激的是,每个场景暗藏“神秘任务”,失败者当晚只?能闻着饭香干瞪眼。 4.最终抉择:旅程终点站——分手地。在此地,情?侣需要做出最终选择:分手或复合。选择分手则进行告别仪式;选择复合则需再?次告白。 本次节目共邀请三对分手情?侣作为嘉宾,除了居昊英和熊正?文这对组合,另外?还?有两队知名度较低的嘉宾,一对儿是男a女?a,一对儿是男b女?o。 当其中一对情?侣作为主角进行“故地重?游”环节时,另外?两对情?侣将作为观察嘉宾参与。 谢隐和路危行是以艺人经纪人的身?份加入节目组的。 · 影帝cp的第一次录制:主题是重?返初遇地。 居昊英和熊正?文初遇地在果体沙滩浴场。 屏幕上,打满了马赛克的人们在阳光沙滩下晃动,原始又奔放。 观察室里,气?氛微妙。 “哇哦!这个初遇场景,倒是,出人意料地坦诚。”aa情?侣中的男alpha,电竞大神康俊宇,做了个夸张的擦汗动作,对着镜头挤眉弄眼,“影帝玩得够野啊!佩服佩服!” 他身?旁的女?友赵胜楠,一个同为alpha的财经主播,对他没什么营养的评价,露出直白的鄙夷。 “我觉得很棒,”bo情侣中的男beta韩哲推了推眼镜,温文尔雅地评价,“摒弃外?在,直面?灵魂的相遇,很纯粹。” 他的omega女?友林忻然,一个网红艺术家,正?用一种混合着清高与挑剔的神情?审视着屏幕,闻言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嗤哼,看都不看韩哲一眼。 谢隐心里对影帝cp这个相遇地点的评价则是:一个捞a,一个色o,相遇地点这么直给,很合理。 路危行不知何时凑到他身?边,用手肘碰了碰他,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去?过天体海滩吗?” “没有。”谢隐皱眉,对这种话题兴趣缺缺。 “最好?别去?。”路危行一脸劝解。 “为什么?”谢隐不明白他的意思。 “热爱不穿衣服晒太阳的,大多是爷爷奶奶,他们就馋你这种精壮的年轻身?体,你会被他们摸屁股的。”路危行比划了一下,笑了起来。 “怎么不馋你的?”谢隐瞪了他一眼,“难道你没长屁股?” 两人之间?的轻松气?氛,被一声刻意拖长的呼唤打断。 “小谢啊——!”影帝居昊英侧躺在沙滩椅上,姿态慵懒,朝着谢隐的方向招了招手,像召唤一只?宠物。 “来了,居老师。”谢隐马上切换成专业狗腿模式,小跑过去?,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殷勤。 居昊英的动作更?显暧昧,他将本就低腰的泳裤边缘又往下拉了拉,然后慢悠悠地拿起一瓶防晒油,递给谢隐:“阳光太毒了,帮我擦擦防晒油吧。” 他的眼神带着钩子,在谢隐脸上流转。 天体海滩的环境似乎为这种明目张胆的引诱披上了一层合理化的外?衣,但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本该给他擦防晒的,难道不是几?步之遥的熊正?文吗? 谢隐此时才恍然大悟,这居昊英叫自己陪同,竟然真是对自己有意思?竟然被路危行说中了?他之前所有的心思都在腺体移植问题上,根本没往这上面?想?。 路危行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饶有兴味地看着,脸上写满了“他必然会想?办法回?绝影帝的暗示”的笃定。 然而,下一秒,他的笃定碎了一地。 只?见谢隐眼睛都没眨一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过了防晒油,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居昊英那张宽大的沙滩椅边缘,把防晒油倒在手上,就朝影帝的后背抹去?。 !? 路危行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竟然染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 他当然不知道,谢隐只?想?借着给影帝涂防晒的“亲密方式”和距离,仔细看看他的腺体是否做过手术。 正?当路危行生闷气?时,一声黏腻的“哥——”飘进了他的耳朵。 熊正?文像是没骨头似的,带着撒娇和勾搭的意味,直接侧身?躺倒在路危行旁边的空躺椅上,摆出一个妖娆的姿势,把线条优美的后背展示给他,“人家也想?要擦防晒油嘛,晒伤了可怎么办呀?” 监控车里的导演组集体懵圈,面?面?相觑。 “这……他们在搞什么行为艺术?分头勾引对方经纪人?集体劈腿?”年轻的导演助理一脸茫然,对着监视器里混乱的画面?喃喃自语。 “你懂个屁!”经验丰富的中年导演努力维持着权威,试图给这无?法理解的场面?强行加戏,“这叫极限推拉!高级的爱情?博弈!他们这是在相互刺激,逼对方吃醋,试探对方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自己!懂不懂?戏剧张力!懂不懂?” 导演唾沫横飞地解释着,试图说服别人,也说服自己。 面?对熊正?文明目张胆的撩拨,路危行鼻子里“嗯”了一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随手抓起旁边一瓶标注着外?文的液体,看也没看,哗啦一下全倒在了熊正?文的背上,动作敷衍得像在给烤肉刷酱。 他的眼神,牢牢锁定在几?米外?谢隐和居昊英身?上,眉头微蹙,眼神着火。 谢隐手中涂着防晒油,眼神实则全都集中在影帝侧颈的区域,但……腺体看起来没有任何疤痕。是用了高级的隐形阻隔贴?还?是某种他尚未知晓的高科技手段进行了完美伪装? 第91章 不行,得摸摸看,就算皮表疤痕被修复了,皮下也会有瘢痕结节的。 当他的手指滑向腺体的位置时,居昊英像是被高压电电到一般,猛然坐直了身?体,整个人从谢隐眼前弹开了。 他似乎也对自己过于强烈的反应感到尴尬,假装紧张地说:“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个非常重?要的国际长途要打!我先去?一下。” 果然有问题! 谢隐兴奋了起来,此时他几?乎能完全确定,居昊英的奇怪反应,就是因为腺体的秘密。 全身?心都沉浸在破解腺体之谜的亢奋中的谢隐,完全忽略了身?后,路危行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 第81章 我们做点什么 “哥, 你刚才给抹的是什么啊?感觉黏糊糊的,味道也不太?对……”熊正文?扭过身子,拿起路危行随手放下的瓶子一看标签, 顿时花容失色,“哎呀!助晒剂!?天哪!我?可不要变成一块行走的黑炭!” 他?惊叫着原地起跳, 冲向沙滩边的简易淋浴头?,打开冷水就对着后背一阵猛冲。 导演激动极了?, 带着“我?就知道”的气?势,侃侃而谈:“你看!他?们就是故意跟经纪人搞暧昧, 为了?让另一半吃醋, 但?由于心里还有对方, 最后还是演不下去了?。” 整个导演组,都流露出对导演无?比钦佩的神情。 “那……导演,这段素材, 留还是不留?”助理依旧困惑。 “留!当?然留!这都是爆点!”导演随即又压低声音补充,“但?是!后期给我?注意!那两个经纪人的脸, 能避就避,能遮就遮!实在不行播出时统统打码!厚码!” “为什么啊导演?”助理不解。 “废话!他?们是素人!素人懂不懂?不方便出镜!”导演义正词严。 他?内心的真?实os却?是:这两张脸帅成那样, 只要是清晰露出来, 观众必然要怀疑影帝两口子的行为不是逼对方吃醋,而是真?心想要出轨了?。 必须码掉! 居昊英刚刚“打长途电话”回来,主持人举着巨大的任务卡牌,像颗炮弹一样突然冲进沙滩镜头?范围。 “神秘任务!降临!” 主持人掀开卡牌上的贴纸,念道:“请复刻你们在初遇地相?识时的第一次对话!原汁原味, 一个字都不能差!” 镜头?马上聚焦在居昊英和熊正文?脸上,两人表情同时凝固,眼神躲闪, 嘴唇紧闭,同时陷入沉默。 空气?一片死寂。 原因无?他?,当?年在这片沙滩上,浪荡影帝居昊英对熊正文?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上不上床,以及商量去哪苟且。 这对话内容,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复述? 他?们仅存的那点羞耻心不允许,所?以,两人非常有默契地选择了?,假装忘记。 结果毫无?悬念,当?晚,影帝夫夫双双被剥夺了?晚餐资格。 半夜,整个海滩酒店,都陷入了?沉睡。 但?谢隐没睡,他?捏着一包苏打饼干,悄无?声息地拉开自己房间的阳台门,他?的目标明确:隔壁影帝居昊英的阳台。 计划很“完美”:潜伏在阳台阴影里,观察居昊英深夜独处时是否会卸下脖子上的“伪装”。 万一被发现?预案也想好了?,亮出饼干,就说“居老师饿了?吧?我?偷偷给您送点吃的”。 经纪人关心艺人,天经地义。 他?动作利落地翻过不算高的阳台隔断,轻盈地落在居昊英阳台的阴影里。然而,脚刚沾地,一股浓烈到?几乎令人窒息的omega信息素味道就扑面而来。 居昊英大半夜在房间里释放这么强的信息素干什么?疯了?吗? 这个念头?刚闪过,玻璃门内模糊晃动的人影,和故意压低但?依然清晰的人声就给了?他?答案。 不是单人独处!是双人激战!只见居昊英被一个男人死死按在巨大的落地玻璃门上。 谢隐屏住呼吸,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看清那人脸的同时,他?感觉有点不可思议——韩哲!?那个观察室里温文?尔雅的beta音乐人? 他?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这效率也太?惊人了?! 而且韩哲和女友来参加分手综艺的原因,就是为了?挽回女友——他?是他?那对cp中,不愿意分手的那个。 一边抓着艺术家女友不放,一边跟影帝做运动,真?是两头?都不落下啊。 谢隐下意识地叼住饼干袋子,当?机立断准备撤退,因为这俩人有出来阳台上继续战斗的趋势。 此地不宜久留! 他?刚转身,手搭上隔断栏杆准备翻回去,一个黑影带着熟悉的气?息,忽然从自己阳台的方向翻了?过来,结结实实地撞在他?怀里! 路危行? ?!?! 谢隐差点被撞得叫出声,嘴里的饼干袋差点掉落。 他?眼疾手快地搂住袋子,用无?声的口型质问路危行:“你来干什么!?” 路危行显然也看到?了?影帝房内的情况,急促的低声在谢隐耳边说,“别废话,要被发现了?,先回你房间再说。” 两人也顾不上什么优雅了?,手忙脚乱,狼狈不堪地相?互搀扶着,又跌跌撞撞地翻回了?谢隐的阳台,动作间,谢隐的膝盖磕到?了?栏杆,路危行的手肘撞到?了?门框,两人都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出声。 纯静音作案。 一进房间,谢隐立刻反手锁好阳台门,哗啦一声拉紧厚重的遮光窗帘,将外?面的一切隔绝。然后立刻转身,急赤白脸地问路危行:“你怎么回事?干什么翻人家阳台?” “你好意思质问我?你不也是?”路危行被谢隐的理直气?壮惊到?了?。 “少废话!是我先问的!你先答!”谢隐压低声音,寸步不让。 “我?闻到?一股陌生的,很强的omega信息素味从阳台方向飘过来,味道不对劲。第一反应是你这边出什么事了?,就翻阳台过来看看你,结果你房间空的,味道源头?是居昊英那边。” 他?们的房间排布,从左到?右依次是:韩哲,居昊英,谢隐,路危行,熊正文?…… 这样,既能让经纪人的房间挨着艺人,又能隔开每对分手情侣,因为节目组的规矩是,cp私下不能见面。 路危行难得一见的支支吾吾,“……所?以,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在跟他?上床?”谢隐被这离谱的猜测气?得浑身发抖。 “你明明知道那个影帝对你图谋不轨,还非要给他?擦防晒油,我?就以为……”路危行理直气?壮。 “以为什么?以为我?被他?勾搭上了??饥不择食?路危行!你有病吧?”谢隐的声音因为被误解而不经意间拔高了?一个调。 路危行一把捂住谢隐的嘴,手心立刻就被谢隐咬了?,他?刚想叫,反被谢隐捂了?嘴。 就在这时,“叩——!叩——!叩——!”三声清晰的敲击声,从阳台玻璃门的方向传来。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刹那被冻结,俩人相?互捂着嘴,惊恐地同时投向被厚重窗帘遮挡的阳台门。 一个带着点委屈和撒娇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玻璃门:“哥,你睡了?吗?” 是熊正文?。 谢隐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几乎要脱眶而出。 阴魂不散! “哥?开门嘛……我?看到?窗帘缝里有光了?,外?面好冷……”熊正文?锲而不舍地继续敲着,声音黏黏糊糊,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知道你没睡……我?们聊聊好不好?” “不然,我?们做点什么,让他?听见了?彻底死心啊?”路危行他?微微偏头?,下巴朝着房间中央那张大床的方向,低声在谢隐耳边说。 热气?烫的谢隐的耳道麻麻的。 “我?都说了?,咱们之前上床是意外?,不会再有了?。”谢隐眼神飘忽,不敢与路危行对视,但?语气?坚决且抗拒。 谢隐的想法很清晰: 首先,肯定是报仇第一,仇没报完,谈什么都是扯淡; 其次他?知道,路危行这种二?代,联姻才是正道,他?一个一穷二?白的alpha,就算对方真?的对自己有了?兴趣,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至于自己对路危行的真?实想法,他?不会去想,也不敢去想。 不想,就是没有。 “想什么呢?”路危行看着谢隐为难的表情,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我?说的做点什么,是这样。” 话音未落,他?突然发力,双手推向那张酒店的铁艺大床。 沉重的铁架发出刺耳又连绵不绝的“嘎吱——嘎吱——”声,那噪音极具穿透力,震得人耳膜发颤。 更绝的是,路危行推得极有节奏感,床头?一下一下撞击着墙壁,仿佛在敲打某种诡异的鼓点。 第92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93章 “那像炒房炒股这些呢?也?不碰?”谢隐追问。 熊正文再次干脆地摇头:“没?兴趣,嫌麻烦。” 谢隐心中疑窦更深,刚准备找个借口?离开,却被熊正文一把拉住胳膊。 “哥,别急着走啊,问你个事儿,”熊正文凑近了些,脸上带着点暧昧又好奇的表情,压低声音问:“你房间里是谁啊?动静那么大?,叫得……可真够浪的。” 听到熊正文的评价,谢隐脑子里闪过路危行对着空气?,捏着嗓子喊各国dirtytalk的画面,一股强烈的笑意直冲喉咙,他死?死?咬住腮帮子,但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疯狂抽搐,上扬,眼看就要破功。 “你们?在说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两人身后响起。 谢隐和熊正文同时一僵,回头就看到路危行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们?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在他们?之间扫来扫去。 谢隐憋笑憋得辛苦,指着熊正文:“他在说,我房间里的,那个谁,很浪。” “他呀,浪吗?一般吧。”路危行一脸上不去下不来,吊在那里。 谢隐捂着嘴笑到面目扭曲。 “你也?认识那人啊?”熊正文看看谢隐,又看看路危行,满脸不可思议。 “嗯。”路危行极其敷衍地应了一声,眼神已经飘向了别处。 “你也?在场?”熊正文嫉妒地眼睛都红了。 “在场。”路危行如实作答。 他没?说谎,确实在场啊! 熊正文愣了一下,随即像是被激起了奇怪的胜负欲,挺了挺胸,带着点不服输的劲头,嘟囔道:“其实我也?可以那么叫的!保证比那晚那个更带劲!”他噘嘴,满脸不甘心,“你们?怎么不找我?” 谢隐点着头,笑到面目狰狞。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阵巨大?的骚动和惊呼—— 第83章 谢隐的杀手锏 三人转头循声望去, 只见康俊宇和赵胜楠竟然已经动起?手?来了! 不是情侣间常见的推推搡搡,而是拳拳到肉,毫不留情的真打! 赵胜楠显然练过?, 动作干净利落,一个过?肩摔就把康俊宇重重撂倒在?地, 接着?拳脚如雨点般落下。康俊宇狼狈不堪,毫无招架之力, 只能抱着?头在?地上翻滚哀嚎。 整个导演组都看傻了眼,短暂的震惊后?, 沸腾起?来。 导演激动地语无伦次, “拍!全方位拍!特写!表情!动作!一个都别漏!爆点!这才是爆点啊!”他兴奋得直拍大腿, 额头上全是汗,眼睛放光,“这期收视率, 稳了!绝对?炸!” 摄像师们如同打了鸡血,扛着?机器从各个角度猛冲上去, 捕捉这天降的,戏剧性拉满的冲突场面。 就在?这鸡飞狗跳, 人仰马翻的时?刻, 居昊英仿佛置身?事外,平静地将最后?一道精心烹制的菜肴摆上餐桌。 他没有立刻落座,而是转身?回到厨房,一丝不苟地开始清理灶台,擦拭厨具, 进行着?细致的收尾工作。 整个过?程中?,熊正文看都没看他一眼,早已大喇喇地坐在?餐桌旁, 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 他旁若无人地在?几个盘子里翻来拣去,把自己爱吃的龙虾,鹅肝,松露通通挑走,堆在?自己碗里,吃得满嘴流油,餐桌上很快一片狼藉,骨头,菜渣散落各处。 等居昊英终于收拾停当?,解下围裙,回到餐桌旁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自己精心准备的食物所剩无几,而熊正文正满足地打着?饱嗝。 “你怎么不等我一起?吃饭?”居昊英眼神黯淡下去,像被浇灭的烛火。 熊正文剔着?牙,闻言不耐烦地挥挥手?:“哎呀,多大点事啊?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饿了我先吃两口怎么了?你也太矫情了吧!” 他语气满不在?乎,甚至带着?指责。 居昊英没再说话,神情落寞地扒拉了几口白饭,就离开了。 “喂!你干嘛去?又耍小性子?”熊正文反而来劲了,也跟着?站起?来,语气带着?不满和指责,“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还想怎么样?别无理取闹啊!” 居昊英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 熊正文见状,竟几步冲上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录节目呢,你这甩脸子给谁看?” 居昊英试图挣脱,但?熊正文力气不小,两人在?餐厅门口拉拉扯扯,一个执意要走,一个偏不让走,场面变得极其难堪和尴尬,僵持在?那?里。 负责他们这组的工作人员都面露尴尬,却又不敢上前。 谢隐在?一旁看得直皱眉头,简直无语:这是在?录节目啊!但?凡有点脑子,有点情商,都知道在?这种镜头前至少该收敛一下自己的本性吧?熊正文这肆无忌惮的做派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打心底里就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恶劣。 谢隐上前拉住熊正文,企图帮居昊英摆脱纠缠,谁知熊正文挣扎太猛,一个趔趄摔倒在?餐厅门口的鱼池里,扑腾起?来。 居昊英趁机摆脱了熊正文,先行离开了现?场。 这个突如其来的插曲让现?场炸开了,节目组工作人员笑成一片。 那?边在?打架,这边在?戏水,就在?节目组几乎乱成一锅沸腾的粥时?,谢隐在?黑市找的情报贩子发来了消息: 【你让我查的居昊英,已深挖。确认:近十年无任何公开投资记录,名下无注册公司,无控股企业。不动产仅登记在?册一处:半山豪宅一栋。资金来源成谜,与已知片酬,代言收入严重不符。建议:查非公开渠道或境外。】 谢隐彻底没了看热闹的心思,陷入更深的沉思:一个演小众文艺片,早已被资本和市场遗忘的过?气影帝,没有副业,没有投资,靠着?什么,能支撑起?他自己和男友过?挥霍无度的奢侈生活? · 影帝cp第三次录制:主题是重去定情地。 这个内容在?采访时?就为难到了这对?cp,他们压根没定过?情,第一次在?车里,接下来就是各种酒店,睡熟了之后?,转战到了居昊英家,睡着?睡着?,熊正文的个人物品越来越多,俩人就顺理成章同居了。 节目组商量决定,把地点设定在?山顶露天汽车电影院。 刚刚抵达电影院,路危行就接了电话,跑了,说是别的行动组出了什么问题,他得去现?场解决。 谢隐很是高兴,自己总算能专心谋划影帝的事情而不用有所顾虑了,他立刻也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影帝毕竟是影帝,在?自己的领域还是专业,他竟然把晦涩难懂的文艺片,给熊正文讲得头头是道。 很有魅力。 熊正文忽然歪着?头,看着?居昊英:“你说,如果我们相遇相知的过?程,跟那?些普通情侣一样,慢热,小心翼翼,花几个月时?间去试探讨好?,而不是速食至此,是不是结局也会有所不同?” 他眼神中?,带着?些居昊英从未见过的东西。 俩人同时?陷入深思,几秒时?候,他们异口同声:不会。 这次的神秘任务,是针对?居昊英的,让居昊英跟熊正文,一起?表演他的成名作经典桥段。 居昊英演得依然很好?,甚至比十几年前还好?,演完后?,他眼神忽然灰暗了下来,已经十年没人找他演戏了。 录制结束,节目组回到节目组包下的驻地酒店后?,谢隐在?走廊里确认其他几对?嘉宾都陆续回了自己的房间,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走廊彻底没人了,才轻手?轻脚地溜下了楼。 酒店大堂角落里,一个穿着?干净白t恤,浅色牛仔裤,打扮得格外清爽帅气的年轻alpha正安静地等待着?。 是余嘉牧。 谢隐快步走过?去,跟他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楼梯间。 谢隐压低声音快速交代:“人就在?楼上,记住,我只是猜测他可能有你需要的特殊医疗渠道,但?完全不保证。制造这个机会让你们认识,你自己去试探。如果他真有门路介绍给你,皆大欢喜;如果没有,就当?是圆你一个追星梦,别强求,也别露马脚。” 他的语气严肃而谨慎。 余嘉牧郑重地点了点头。 准备走出楼梯间时?,谢隐还是不放心,转头问余嘉牧:“抑制剂打了吗?” 第一次见面就暴露信息素,尤其是在?对?方是omega的情况下,是非常唐突,非常失礼的行为,跟见面就脱裤子的猥琐程度差不多。 “放心吧,打了双倍剂量,”余嘉牧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和沮丧,“但?你知道的,我这毛病,说不准的。” 他的身?体虽然基本恢复,但?信息素紊乱和自主外溢的问题,根本无法根除。 谢隐看着?他,眼神复杂,最终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给他打气,也像是最后?一次强调:“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我这个绕过?公司,私下安排你们见面的操作是严重违规的,一旦被公司发现?,我的职业生涯就彻底完蛋了。余嘉牧,我能相信你吗?” 第94章 余嘉牧直视着?谢隐的眼睛,那?里面充满了感激:“谢哥,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余嘉牧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要是出卖你,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非常真诚。 谢隐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好?,跟我来。” 他带着?余嘉牧,避开摄像头可能拍到的死角,快步走向电梯,电梯无声上行,停在?居昊英房间所在?的楼层。 谢隐领着?余嘉牧走到那?扇门前,抬手?,轻轻叩响。 门很快开了。 居昊英穿着?舒适的居家服,脸上满是被打扰的疑惑。当?他看清门外的谢隐和一个陌生的俊朗青年时?,疑惑变成了温和的询问。 “你们找我有事?” “居老师,打扰了。”谢隐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歉意的笑容,他一把将还有些局促的余嘉牧轻轻推到前面,“这是我一个弟弟,余嘉牧。他是您的铁杆影迷,特别喜欢您的电影,尤其是您得奖的那?几部。这次听说我来录节目能见到您,非要缠着?我带他来要个签名合个影,圆个梦。您看,方便吗?不会耽误您太久。” 谢隐的措辞礼貌又带着?点恳切。 居昊英的眼神落在?余嘉牧身?上,眼前的年轻人眼神清澈,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崇拜,这极大地满足了他作为昔日?影帝的虚荣心。 他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真诚而灿烂,侧身?让开,热情招呼道:“当?然方便,快请进吧!能被年轻人喜欢,是我的荣幸。” 谢隐心中?一喜,刚要跟着?余嘉牧迈步进去,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手?机铃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他赶紧掏出手?机接听:“喂?什么?喂?你说什么?我这边信号不好?!杂音很大!你等等,我换个地方!” 他一边对?着?电话说着?,一边对?居昊英和余嘉牧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示意他们先进去,自己则快步退向走廊另一端的楼梯间方向。 谢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门后?,余嘉牧跟着?居昊英走进布置奢华的套房。 门,在?身?后?轻轻合拢。 谢隐在?楼梯间里接完电话,挂断后?,准备返回居昊英的房间。 他刚一个转身?,准备去推防火门,旁边幽幽一声起?: “哎,原来,你喜欢那?种男人啊?” 第84章 被纠缠 谢隐转头一看, 熊正文?那张轻佻的脸在楼梯间的应急灯光下?发着绿光,像块发霉过期且甩不?掉的牛皮糖。 怎么又是他?谢隐都?要烦死了?。 “刚才那个,就是之前在你房间□□的那个小玩意儿吧?”熊正文?靠着墙, 一脸不?爽,“啧, 看着倒是挺纯,跟个刚出校门的男大学?生似的, 没想到?在床上这么骚?” 谢隐明白了?:这蠢货是看见他带着余嘉牧上楼,但没看清他们?最终进?了?哪个房间, 理?所当然地以为余嘉牧是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股无语杂着厌烦的情绪涌上来。 “关你屁事!”谢隐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跟这种人多说一个字都?嫌浪费氧气。 他刚要推楼梯间的门离开, 却被?熊正文?一把?拉住,按在墙壁上:“我不?许你回去找他。” 谢隐惊呆了?,他狠撞开熊正文?的禁锢:“你有病吧!?” 他这下?是真的气笑了?, 你个傻逼有什么资格管我跟谁睡?你谁啊你? 这就是谢隐最讨厌alpha的特质之一,骨子里的自负, 傲慢,又自恋, 总默认所有的性资源都?该属于他们?, 对陌生人的掌控欲极强,别人看一眼,都?算他们?的所有物?被?人侵犯。 被?撞开的熊正文?,猛然转身,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种极其违和的邪魅笑容, 带着十足的占有欲和征服欲,一个箭步上前,双手像铁钳般狠狠按住谢隐的肩膀, 将他“咚”地一声抵在门板上,脑子抽风似的,低头就要强吻谢隐。 谢隐瞳孔骤缩,一股生理?性的反胃直冲喉头,他根本来不?及思考,alpha的本能让他全身的警报被?拉响,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他腰腹核心发力,右腿蜷起,膝盖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顶在熊正文?的小腹上。 “呃——!”熊正文?发出一声短促痛苦的闷哼,整个人踉跄着倒摔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另一侧的墙壁上,痛苦地蹲下?。 他捂着肚子,依然倔强地抬头看向?谢隐,声音都?变了?调:“我……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他还委屈上了??神经病吧! 谢隐一步上前,毫不?留情地揪住熊正文?的衣领,像拖拽一袋垃圾一样,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地上扯起来,死盯着他的眼睛,“离老子远点!再敢靠近,下?次就不?是一膝盖这么简单了?!” 谢隐厌恶熊正文?,倒不?因为他是被?包养的金丝雀,而是他没有一点金丝雀的自觉和本分,不?但诋毁金主,几次三番想踩着金主上位,还在外面不?干净,毫无契约精神和底线,在人渣里都?是下?等渣。 但他也不?想揍他,觉得浪费时间,浪费力气,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居影帝的腺体上,懒得理?会这种空虚到?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床笫之事的急色脑残alpha。 警告完熊正文?,谢隐猛然推开楼梯间的门,并从里面锁死,然后快速回到?了?居昊英的房间。 刚走到?门口,一股浓烈的alpha信息素扑面而来。 余嘉牧的信息素失控了??谢隐心头一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焦急盖过了?所有谨慎,他甚至来不?及敲门,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直接拧开门把?手,闷头就冲了?进?去。 没有想象中的信息素失控的混乱场面,眼前的画面很和谐,甚至需要被?和谐—— 客厅暖色调的灯光下?,巨大的沙发几乎成了?战场,居昊英和余嘉牧正以一种极其投入,难舍难分的姿态拥吻在一起,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扯得七零八落,眼看就要直奔限制级而去。 ?!?! 谢隐的脑袋嗡的一声,宕机了?。 我是介绍你们?认识,不?是拉皮条啊!但看着眼前跑偏的人物?叙事,一计忽上心头…… “咳咳咳!咳咳!!!”谢隐站在玄关,一手扶着墙,用尽全身力气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肺咳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如同冷水浇头,冷却了?沙发上火热到?一触即发的气氛。 余嘉牧有点尴尬地连忙站起身,快速拉下?自己被?掀起的衬衫,眼神慌乱地瞟了?一眼谢隐,又飞快地低下?头,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到?沙发一边。 居昊英的反应则沉稳老练得多,他不?慌不?忙地坐直身体,不?疾不?徐地一颗颗扣好自己敞开的衬衫纽扣,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整理?戏服,眼神看向?谢隐,充满愠怒,根本不?像刚才迎接谢隐时的热情温和。 “小余,你去我房间等我,我跟居老师有话要说。”谢隐把?自己的房卡递给?余嘉牧。 余嘉牧跟居昊英说了?句抱歉,拿着房卡离开了?。 谢隐脸上切换成无比凝重,欲言又止,充满挣扎的表情,仿佛内心正经历着天人交战,最终,他叹了?口气,对居昊英说: “居老师,我,我真不?是故意来搅合您二位的好事。”他语气诚恳又带着点难以启齿,“但是,有些情况,作为知情者,我觉得,实在不能隐瞒……” “嗯?”居昊英眉头微蹙,扣扣子的手停了?下?来,表情挂上一丝不?安,“什么情况?说清楚。” “按理?说,你们?若是两情相?悦,男欢男爱,天经地义?,怎么搞都不关我的事,我这个外人根本没资格置喙。但……就是吧……那什么……怎么说呢……” 他故意磕磕巴巴,眼神闪烁,把?那种想说又不?敢说的矛盾演得淋漓尽致。 “他有艾滋?”居昊英脸色骤变。 “当然不?是!绝对没有!”谢隐立刻摆手否认,但表情更加沉痛,“但是,你们?,可能没办法……”他再次深深地,无比惋惜地叹了?口气,仿佛在宣告一个巨大的悲剧,“他,他现在就是个废人。” “到?底什么意思?”居昊英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语气全是急切。 相?比熊正文?那种骚上天的,他其实更喜欢余嘉牧这种介于少年和成熟的中间状态,英姿勃发又不?会太害羞,刚才浅尝辄止的滋味简直让他欲罢不?能,意犹未尽,若不?是谢隐死赖着不?走,他是一定要好好吃一顿的。 “他被?人恶意伤害过,”谢隐压低了?声音,表情沉痛,“腺体残疾,导致男性功能障碍。对方是答应赔偿,但钱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他想做腺体移植手术,恢复男性功能,可您也知道,这种手术的门路,哪里是他一个普通人能找到?的?” 第95章 谢隐唉声叹气,把?余嘉牧的悲惨遭遇和现实困境一股脑抛了?出来。 这就是他临时想到?的招数,核心就是利用居昊英对余嘉牧燃起的强烈“性趣”,将这份“性趣”转化为帮助余嘉牧恢复“男性雄风”的动?力,他就可以借机刺探到?居昊英身后那条隐蔽的医疗暗线。 他选择坦诚余嘉牧的受伤原因,是因为知道这种事根本瞒不?住,稍加打?听就能知道真相?,不?如主动?抛出,反而显得可信。 居昊英听完,沉默了?。 他回想着刚才沙发上,自己的手确实已经试探过了?,尺寸让他兴奋不?已,但无论他如何撩拨,对方确实毫无反应。他当时还暗自赞叹这年轻人的定力非凡,原来竟然是不?行。 一丝惋惜和扫兴掠过心头。 居昊英脸上的表情迅速恢复了?影帝级的平静和疏离,他露出一个礼貌但毫无温度的笑容:“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可惜啊。”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亲热从未发生过:“祝他早日康复吧。” 轻飘飘一句祝福,彻底宣布谢隐的计划失败,没戏了?,对方已经明确划清了?界限。 谢隐纠结了?一下?,随即又释然了?,也对,像居昊英这种人,追求的就是及时行乐的刺激和享受,怎么可能为一个腺体残疾,无法满足他生理?需求的alpha劳心伤神。 是他想得太天真了?。 他回到?自己房间,看到?余嘉牧正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边上,劈头盖脸就问,语气里带着不?解和烦躁:“你又不?行,刚才为什么还要招惹居昊英?还那么投入?” 他实在想不?通余嘉牧的动?机,难道是想色诱?这么有心机?但他现在也没色诱的资本了?啊。 余嘉牧被?抓包后本就尴尬,被?谢隐这么一问,更是窘迫,他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职业习惯。他一撩我,我……我的服务意识就,就自动?上线了?……” “……”谢隐张了?张嘴,彻底无语了?。 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刚才他还在心里琢磨这孩子是不?是故意色诱,心机深沉,结果……? “那……你们?后来聊什么了??”余嘉牧好奇地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 “还能聊什么?”谢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语气里充满了?计划彻底破产的无力感和对影帝现实嘴脸的嘲讽,“影帝祝你早日康复呗。” 余嘉牧愣了?一下?,随即也明白了?这祝福背后的潜台词,眼神黯淡下?去,默默点了?点头。 余嘉牧带着失落离开后,谢隐独自站在房间里,巨大的挫败感和计划落空的郁闷让他烦躁到?无以复加。 难道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居昊英那条看似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 影帝cp第?四次录制:主题是重上初次的床。 关于这个主题的采访,剧组都?不?想问他们?了?,直接安排了?一个情侣酒店房间,有电动?水床,有巨型浴缸,有满墙玩具,有投影24小时播放小电影那种,毕竟是成人向?的综艺,有点荤的也很合理?。 第85章 误会大了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甚至私下打赌, 看影帝cp这?对肉食夫夫会不会旧情?复燃,寻求刺激,在?镜头下擦个边。 然而?, 监视器前的导演和助理们很快就被现实狠狠打脸了。 镜头下,那对cp, 各自占据水床的一个边缘,中间隔着的距离宽得足以再躺下两个人, 他们全程背对着对方?,一个刷着财经新闻, 一个打着手游, 连眼神交流都欠奉。 整整一天, 除了必要的,毫无?感情?的流程对话,房间里静得只剩下手机按键音和游戏音效, 别说亲热了,连肢体?接触都为?零, 甚至连演都懒得演。 空气里弥漫的不是情?和欲,而?是毫不掩饰的相互厌弃。 “这?……这?不行啊!”导演盯着监视器, 愁得头都要秃了, “本期一点爆点都没有!这?播出去观众看什么?看两个人在?床上玩手机?收视率要跳水了!” “导演,怎么办?”助理也一脸愁容。 导演摸着下巴,眼神在?拍摄计划表上看了又看,最终定格在?“神秘任务”那一栏上,眼中闪过?一丝奸猾:“改!把之前那个不痛不痒的任务卡给我换了!换成, 向对方?详细描述自己心目中的幻想对象。” 助理倒吸一口凉气:“导演,这?……这?明摆着是挑事啊!” 就算他们现在?同床异梦,始终还是情?侣, 这?种任务,基本就是冲着让他们打起?来准备的。 要么在?床上打起?来,要么就是真的打起?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导演一脸破釜沉舟。 任务卡递到影帝cp两人手中时,谢隐明显看到居昊英的眼神愣了一瞬,熊正文则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居昊英先进行任务,他描述时,靠在?床头,姿态放松,眼神陷入回忆的迷离,语气也变得异常柔和:“他啊,应该是个alpha,很年轻,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那种感觉。眼神很干净,像未经世事的少年,但骨子?里又透着一股韧劲和英气。头发很黑,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材比例极好,肩宽腿长,有种蓬勃的生命力……” 随着他的描述,谢隐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这?特征,越听越耳熟?干净少年感?小?麦色皮肤?蓬勃生命力?这?不就是活脱脱的余嘉牧吗! 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惊喜和希望冲上头顶,整个人差点控制不住表情?,嘴角抑制不住地想要上扬。 影帝果然没死心!他对余嘉牧的“性趣”还在?燃烧! 还有戏! “你高兴什么?”旁边传来路危行的声音,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谢隐的情?绪变化。 谢隐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立刻收敛表情?,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随口胡诌:“没什么,替影帝感到高兴。他终于找到理想型了,不容易。” 路危行露出一副“你有病吧”的神情?——昨晚他不在?,并不知道谢隐背着他干了些什么大事,但没等他继续追问?,熊正文描述的内容,让他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了过?去。 “……他个子?很高,肌肉很漂亮,一双长腿,肩宽腰细,尤其是腰线,特别好看。他脸部线条锋利,眼睛特别好看,看人的时候很热烈,嘴唇很薄,抿起?来的时候特别诱惑,让人想狠狠咬一口……发起?狠来也很性感,有种野性的美……”熊正文描述得极其投入,眼神都迷离起?来,死死盯着谢隐的方?向。 路危行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侧过?头,看向身边的谢隐,声音压得极低:“他是不是在?描述……你?” 谢隐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像生吞了一只活苍蝇,又像踩到了最恶心的狗屎,整张脸都扭曲了。 他死也想不通,熊正文这?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最开始这?家伙的目标不是路危行吗?怎么就跟自己杠上了?被这?种人盯上的感觉让他毛骨悚然,生理性反胃。 谢隐那毫不掩饰的,极度膈应表情?,清晰地落入了路危行眼中。路危行原本紧绷的表情?反而?微微松弛了一些,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满意。 录制在?一种诡异又暗流涌动的氛围中结束。结束时,居昊英经过?谢隐身边,脚步微顿,低声说了一句:“小?谢,等下到我房车上来一趟。” 谢隐狂喜,他强压下激动,脸上保持着平静,点了点头:“好的,居老师。” 看着居昊英走向专属房车的背影,谢隐几乎要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甚至带着点雀跃,一蹦三?跳地跟了上去,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那道变得难以置信的目光。 路危行的目光。 房车内,居昊英示意谢隐坐下,脸上沁着罕见的,腼腆的笑意,眼神也有些羞涩:“小?谢啊,刚才的录制,想必你也看到了。” “哪段?”谢隐明知故问?。 “幻想对象。”居昊英轻轻叹了口气。 “哦?”谢隐表演出不知情?。 居昊英耳根微微泛红:“我说的,幻想对象……就是小?余。” 他似乎在?回味,声音都轻柔了几分:“自从那天他走后,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的影子?就一直在?我脑子?里绕,他的信息素也在我鼻腔里挥之不去,时不时就冒出来,我想,我大概是真的,对他心动了。” 说到“心动”两个字,这?位阅人无?数的影帝,脸上竟然浮现出少年情?窦初开般的红晕,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说起?色心,谢隐是百分百相信的,但说“心动”?谢隐内心嗤之以鼻——这?老色o前几天才刚和那个叫韩哲的beta男嘉宾在?酒店翻云覆雨过?。 第96章 看样子?,他对那个没信息素的beta感觉一般,就是临时解决一下需求。 “但是,居老师,”谢隐脸上适时地露出忧虑,开始了以退为?进的表演,“小?余他的情?况,您不是知道吗?他不行,没有性的关?系,坚持不了很久的,尤其是在?信息素人间。” 他再次抛出这?个残酷的现实,像在?试探对方?的心意到底有几分真。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居昊英的声音忽然压低,语气笃定。 他没有直接回答谢隐的问?题,反而?拿起?旁边化妆台上的一块卸妆棉,又拿起?一小?瓶标注着特殊成分的强力卸妆油,慢条斯理地沾湿了棉片,开始轻轻擦拭自己侧脖颈的腺体?皮肤。 一下,两下……随着他的擦拭,那一片原本无?瑕的皮肤上,渐渐显露出一道极其浅淡,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细长的疤痕轮廓。 成了!谢隐内心狂喜。 “居老师,您那里……!”谢隐指着那道清晰的疤痕,声音带着些许恰到好处的“发现新大陆”的惊异和好奇,“您竟然做过?腺体?手术?” “对,”居昊英停下擦拭的动作,将?卸妆棉丢进垃圾桶,脸上带着复杂神情?,“之前,腺体?出了点小?问?题,功能有些……退化,为?了恢复状态,就找人做了新腺体?移植。”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巧妙地避开了“单纯为?了恢复青春”这?个真实目的。 谢隐的惊讶这?次带上了几分真实的急切和兴奋,他身体?微微前倾,眼神热切地锁住那道疤痕,“我……我可以看看吗?我从?来没见过?腺体?移植的人。” 他的“求知欲”和“震惊”表现得淋漓尽致。 “当然。”影帝大方?地侧过?头,将?那道完美的疤痕完全展露在?灯光下。 谢隐走上前去,对着居昊英的疤痕仔细研究了起?来,缝合确实很棒,疤痕浅得不仔细看,都看不出色差,跟刘琦那个钱串子?操刀的大蜈蚣,简直天差地别。 正当谢隐看得出神时,那天跟居昊英上床的男嘉宾,那个beta韩哲,根本没敲门,直接打开房车门进来了。 看到谢隐和居昊英的暧昧姿势,韩哲表情?僵住,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了然,他飞快地说了两声“sorry!”,快速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车门。 “不是经纪人吗?”韩哲自言自语,“原来关?系没那么简单啊!” “什么没那么简单?”路危行鬼魅一样悄无?声息地忽然出现在?韩哲身后,吓了他一跳。 “没什么没什么!”韩哲立刻摆手,脸上堆起?职业化的假笑。 他也是娱乐圈的人,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尤其是涉及影帝的“私事”,他绝对不想多?嘴惹祸上身。 “哦。”路危行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眼神扫过?紧闭的房车门,迈开长腿就要上前去拉车把手。 “哎!别去!”韩哲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路危行的手臂,语气全是急切的劝阻。 “为?什么?”路危行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人家正在?……那什么呢?”韩哲面露难色。 “那什么?”路危行一时没反应过?来。 韩哲紧张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压低了声音,在?路危行耳边非常客观的描述出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谢隐在?亲吻居昊英的腺体?。 他也没说谎,在?他的视觉角度,确实就是这?么个视觉效果。 路危行一听,感觉一阵火从?丹田直窜天灵盖,冲的他头皮都麻了。 第86章 睡过又如何 如果韩哲描述谢隐在亲居昊英别的部?位, 路危行说不定不信,但腺体?,他信。因为谢隐第一次跟自己上床时, 谢隐就?忍不住掐过自己的腺体?,甚至还?在混沌状态标记过自己, 他觉得一直觉得,谢隐的xp就?是腺体?。 路危行一把推开房车的门, 人几乎是冲了进去?,胸膛剧烈起伏, 目光如炬, 扫视着房车内部?。 预想中某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并未出现, 但眼前?的情景也足以让他额角青筋一跳。 谢隐确实和居昊英凑得极近,俩人几乎头碰头,在低声说着什么。 很是亲密。 居昊英率先抬起眼皮, 看向门口带着一身煞气的不速之客,十分困惑:“路先生?, 找我有事??” 路危行嘴角咬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居老师, 我找谢隐有点事?。” 他话是跟居昊英说的, 视线焦点却?紧紧盯在谢隐身上。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来?。 “去?吧。”居昊英挥了挥手,脸上显现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谢隐皱了皱眉,瞥了路危行一眼,没一点好脸色——那天在房间内的事?,让他不爽到现在, 而且,此刻自己正在搞大事?,眼看就?有了眉目, 这家伙忽然进来?捣什么乱啊? 但他还?是起身跟着路危行下了车,因为当着影帝的面,不好跟他翻脸。 车门在身后?“砰”地关上,路危行劈头盖脸就?问:“你刚才跟他在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谢隐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一点距离,心想,那肯定不能跟他说实话啊。 “谢隐,我警告你,”路危行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紧张?“你别跟他乱来?啊!” 他刻意加重了“乱来?”两个字。 谢隐简直要被气笑了,语气都冲了起来?:“我跟他,或者跟谁,乱不乱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刻意加重了“跟你”两个字。 谢隐有点烦了,这几天是水逆还?是怎样?怎么一个个不相关的人都来?管自己的私生?活? “跟我有关系!”路危行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在寂静的停车场显得有些突兀。 “什么关系?”谢隐抱着手臂,冷冷地反问。这一问,绝非是索要什么身份或承诺,恰恰相反,是在让路危行认清,他们之间没有关系。 “我是你上司!”路危行梗着脖子,抛出一个自以为正当的理由。 “哈?”谢隐真的乐出声了,“哪条法律规定上司能管下属跟谁睡觉?太平洋警察也没你这么宽吧?” 笑声中全是讥讽。 路危行被噎得够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憋了半天,终于有点气急败坏地低声吼出那个纠缠着两人,无法回避的事?实:“你跟我睡过!” 这句话出口,充满破罐子破摔的羞恼,也暴露了他内心真正隐秘的情绪。 空气凝固了几秒。 谢隐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睡过又如何?”他向前?逼近一步,几乎与路危行鼻尖相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我们是情侣吗?是夫妻吗?不是的话,就?没有责任归属,我跟谁睡你都管不着。而且,”他言辞坚定,“咱们那两次是意外。仅此而已。” 说完,他不再给?路危行任何反驳的机会,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几步跨上房车,“哐当”一声甩上门,紧接着是清晰的落锁声“咔哒”。 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将?路危行和他所有未出口的质问,燃烧的怒火以及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都死死关在了门外。 路危行僵在原地,他以为滔天的怒火会将?自己吞噬,然而并没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悄然滋生?,取代?了愤怒——他竟然感觉到一丝,情侣间拌嘴的,带着点甜腻的,隐秘的乐趣? 这诡异的念头让他自己都懵了,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鼻子,试图驱散这不合时宜的错觉。 “小?两口吵架啊?”居昊英悠哉地晃着手中的酒杯,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八卦。 “他只是我上司而已。”谢隐一屁股坐在对面,胸口起伏,感觉肺都要气炸了,嘴唇抿得死紧。 影帝居昊英挑了挑眉,露出一副“你不承认,我也不戳破你,但我什么都懂”的了然神情。 半小?时后?,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 谢隐接起电话,低声应了几句,挂断后?,他朝居昊英点了点头,后?者会意,没再多问,干脆利落地起身,整理了下衣襟,姿态潇洒地下了房车。 很快,影帝那辆豪车驶离了停车场。 谢隐没有听从居昊英“原地等待”的嘱咐,他也迅速下了房车,钻进自己的车,开车悄无声息地跟着影帝那辆醒目的豪车的尾灯。 居昊英先是在约定地点接上了余嘉牧,车子再次启动,这次明显加速,方向明确地朝着城南飞驰而去?。 谢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既不能跟丢,又不能被发现。 最终,影帝的豪车停在了城南一座废弃教堂前?。 月光惨白,勾勒出不伦不类的建筑尖顶的轮廓,透着一股阴森诡谲的气息,四周荒草丛生?,连路灯都没有,到处一片黑暗。 第97章 谢隐远远地将?车熄火,停在阴影里,屏息凝神。 他看到车内的两人先是紧紧拥抱在一起,接着便激烈地亲热起来?,缠绵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整理着衣物下了车,互相依偎着走向教堂那扇黑黢黢的大门。 看着居昊英脸上那毫不掩饰的荡漾表情,谢隐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感觉计划已经十拿九稳。 就?在那两人身影消失在教堂门内,厚重的门缓缓合拢的同时,谢隐的嘴突然被一只从车后?座伸出的手死死捂住了。 更让他浑身汗毛倒立的是,那手指竟然故意用指甲,极其恶劣地蹭过他侧颈的腺体?。 “唔——!”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强烈震颤与巨大惊怒的电流窜遍全身。 谢隐几乎是本能地张开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只捂自己嘴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后?面的人“嗷呜”一声,放开了手。 “你有病吧!”谢隐嘴巴往后?,压低声音咒骂,但视线依旧牢牢锁住远处的教堂大门,不敢有丝毫放松。 “你是狗啊?这么喜欢咬人?”路危行龇牙咧嘴地甩着手,看着掌心那圈清晰渗血的牙印,低声抱怨着,声音里却?听?不出多少真正的怒意,反而有种无奈和一丝说不清的纵容? “alpha就?是如此。”谢隐嘴角一咧,满不在乎。 “你怎么知?道是我?”路危行揉着手,有些好奇地问。 “味道。”谢隐就?是感觉能闻到路危行的味道。 “我贴了阻隔贴,怎么可能?”路危行还?是不信,凑近自己手腕闻了闻,闻了半天,一脸一无所获。 即使?隔着阻隔贴,那股独属于路危行的信息素味道,仿佛已经刻进了谢隐的骨髓,在对方靠近的时刻就?能被灵魂感知?。 当然,这些话谢隐不会跟他说,太暧昧了。 “你跟来?干什么?”谢隐没理会他的疑惑,再次质问,语气不善。 “需要交代?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路危行压低身体?,凑到谢隐耳边,“你背着公司,把居昊英和余嘉牧凑在一起,想干什么?总不会是拉皮条那么简单吧?嗯?” 谢隐知?道彻底瞒不住了,正准备硬着头皮老实交代?部?分计划,却?被路危行按住肩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要盯人是吧?不能待在前?排,没遮没挡的,太容易被发现了。来?后?排!” 谢隐权衡了一下,路危行说得确实有道理。他不再犹豫,动作敏捷地跨过中控台,直接窜进了后?排座位。 空间变得更为局促,两人几乎是腿挨着腿,很亲密。 谢隐定了定神,避开路危行不清不楚的眼神,尽量用公事?公办的口吻,一五一十把自己的发现和想法跟路危行和盘托出:自己发现居昊英换过腺体?,就?想把余嘉牧介绍给?他,看他能不能把换腺体?的门路介绍给?余嘉牧。包括看到两人苟且的一幕。 但真正目的,他肯定是隐瞒了的。 他叙述时,表面上一派淡定从容,大义?凌然,仿佛在做一件理所当然的善事?,实则内心慌得一批,利用余嘉牧的愧疚感如影随形,但他也确实真心希望能借此帮余嘉牧摆脱困境,这种矛盾让他如坐针毡。 路危行听?罢没说什么,似乎默认了这件事?。 这些日子,他并非没有关注余嘉牧的困境,通过多方打听?,他早已清楚余嘉牧的腺体?残疾状况,在正规合法渠道下,根本达不到移植标准,而且正规腺体?库的等待名单长到令人绝望。 他甚至已经在暗中联系国外的医疗机构。 如今谢隐差阳错找到这条危险的野路子,虽然风险巨大,却?可能是余嘉牧的希望。 路危行发现自己竟无法站在道德高地上去?指责或否定。 “你干什么这么竭尽全力的帮他?”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酸和不爽,他不喜欢谢隐为别人如此拼命。 “那能怎么办?”谢隐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带着点自嘲,“你造的孽,我得帮你还?啊。”他把这个沉重的理由抛了出去?。 “怎么就?是我造的孽?”路危行不爽道。 第87章 生理性吸引 “余嘉牧是被苗伊宁当成你的替身折磨成残疾的, 不是你的孽债是谁的?”谢隐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路危行?,仿佛要在他脸上烧出个洞。 “怎么就需要你来还了?”路危行?还是觉得?逻辑不通。 当然不通了, 这是谢隐临时琢磨出来的矛盾转移大法。 “那?不然你自己想办法去还?我?叫他走?”谢隐作势要推门下车,一副撂挑子不干的架势。 “谢谢。”路危行?从善如流。 谢隐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轻松。很好, 把这笔私账成功算到了上司头上,至少表面上的动机足够“正当”了。 “余嘉牧不是残了吗?刚才怎么还能把影帝伺候的□□的?”想到刚才亲眼目睹的画面, 路危行?十分不解。 “人家?是专业选手,”谢隐扑哧一笑, “又不是只有?一个物件可以伺候人。” “那?够吗?”路危行?下意识地追问, 甚至带出了自己的体验作为参照, “咱们做的时候……” 谢隐扭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羞恼。 路危行?识相地咽下了后半句话。 “就是不够, ”谢隐平复了一下呼吸,压低声音分析道, 恢复了冷静,“所以, 居昊英才更有?可能为了修好自己未来□□的最重要工具, 而心甘情愿地帮他做这个手术担保人。” “找个没坏的alpha多方便,干什?么这么费劲?”路危行?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矛盾。 “再找第?二个熊正文吗?”谢隐反问,语气嘲讽,他顿了一下,声音更低, 揣测道:“也许居昊英累了,想找个有?感觉的人,施予恩惠, 裹挟其好好过日子也不一定。但本质上,肯定是看对眼了。居昊英跟我?说过,闻一下余嘉牧的信息素,都不用?干什?么,就能让他腿软一个晚上。” 余嘉牧的外貌完全长?在居昊英的审美点?上,信息素更是让居昊英产生了纯粹而强烈的生理性吸引,几乎无法抑制。 若是以前,谢隐对这种所谓的“信息素决定论”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色批们为见色起意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但自从闻到路危行?的信息素后,他信了。 那?是一种近乎宿命般的,无法抗拒的生理性吸引。 尤其是当他们的信息素在情动时相互交融,产生的那?种独特而醉人的气息……别说真实闻到,光是回忆起来,就足以让他面红耳赤,心跳失序。 嗅觉回忆变成听觉回忆,又转成视觉回忆,他们缠绵的情景这样忽然蹦进谢隐的脑海……让谢隐顿时有?了反应,但,竟然不是前面的反应。 是后面。 ?!?! 是后面! 我?这是……彻底翻不了身了? 谢隐有?种冬天雨夜被雷劈中的寒冷和凄凉。 还是……那?两次意外彻底改写了他的身体认知? 换个人!换个omega!我?还是一条好alpha!谢隐暗下悲壮且苍凉的决心。 “他们出来了。”路危行?的声音唤醒了沉浸在悲痛中的谢隐。 他顺着路危行?的视线望去,只见教堂那?扇沉重的门再次打开,居昊英搂着余嘉牧的腰走了出来,他们上车后,居昊英发动汽车,开走了。 “跟着他们。” 路危行?开着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最终,豪车停在了一个普通居民小?区楼下,居昊英亲自下车,无比体贴地拉着余嘉牧,两人姿态亲密地走进了单元门。 十分钟过去了,楼道声控灯没有?再亮起。 半小?时过去了,窗口?没有?任何动静。 一个小?时过去了,“啪嗒”一声轻响,余嘉牧家?那?扇窗户里的灯光,熄灭了! 跟踪二人组有?点?傻眼,不知如何是好。 又过了十五分钟,路危行?侧过头,压低声音问谢隐:“咱们怎么办?还继续等吗?” 不闻回应,他转头却见,谢隐的头已经歪靠在车窗玻璃上,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谢隐这几天太累了。这次综艺录制,他不仅要以经纪人的身份应付各种琐事,更要暗中谋划布局算计影帝,精神高?度紧绷,体力透支严重,心力交瘁的程度远超嘉宾和节目组任何人。 路危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动作轻缓地揽了一下谢隐的肩膀,将他沉重的脑袋从玻璃窗挪开,轻轻靠在了自己的肩头。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谢隐近在咫尺的睡颜上。高挺的鼻梁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柔和的阴影,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微颤动,薄薄的嘴唇放松地抿着,呼出的气息带着若有?若无的,如同焦糖融化般的甜暖气息…… 第98章 路危行?忽然觉得?,这一刻有?种难以言喻的静谧和美好。 当然,如果不是深更半夜,在别人家?楼下,等着楼上的人打完泡下来……那就更美好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恬静,毫无攻击性的谢隐,心底某个角落变得异常柔软,他几乎是鬼使神差地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拂开谢隐额前几缕垂落的碎发,或者,轻轻触碰一下那看起来格外柔软的皮肤。 “砰砰——!” 车窗玻璃突然被人用力敲响! 谢隐被惊醒,定睛一看,窗外是余嘉牧的脸。 “你吓死我?了!”谢隐松开手,捂着狂跳的心脏,长?长?舒了口?气。 “让我?进去说。”余嘉牧的声音压得?很低,感觉第?一次当特工,有?点?紧张。 谢隐赶紧迅速解锁车门,余嘉牧坐进了副驾,似乎对车内多了一个路危行?毫不意外,在他眼中,这两人就是捆绑在一起的连体婴,前一次路危行?没出现反而显得?奇怪。 “你怎么下来了?不怕被他发现?”谢隐急切地问,同时警惕地看了一眼楼上那?个黑暗的窗口?。 “没事,”余嘉牧摇摇头,“他累了,睡得?很沉。” “怎么样。”谢隐迫不及待。 余嘉牧没有?废话,开始讲述他在那?座诡异教堂里的所见所闻——他们刚进去,居昊英就用?一个厚实的眼罩蒙上了他的眼睛。 他被居昊英领着,在教堂的楼廊里走了很长?的路,最后,他们抵达了某个室内,他被安置在一张检查椅上。 “他们用?各种仪器检查了我?的腺体,确认了我?确实是腺体残疾,而且是那?种按照常规标准,达不到摘除或者移植的资格的残疾。”余嘉牧的声音里带着些?无奈和苦涩。 “他们有?几个人?男的女?的?都是什?么角色?”谢隐急切的问。 “我?被蒙着眼,看不见,”余嘉牧努力回忆着黑暗中的感知,“但确定除了居昊英,还有?至少两个人在场。脚步声,呼吸声……大概是一男一女?,男的是给我?检查的医生,女?的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他们还小?声商量了分成比例,好像……”说到这里,他的描述不禁顿了一下,“居昊英也能从中抽成。” 谢隐心中豁然开朗,之前,他一直困惑于居影帝挥霍无度的资金来源,原来竟是靠着介绍人进行?非法腺体移植,赚取巨额佣金! 这条肮脏的利益链,他竟然是其中的一环。 “他们答应给你做移植吗?”这才是谢隐最关心的问题,他的声音急不可耐。 “不知道,”余嘉牧摇了摇头:“他们从头到尾都没跟我?直接说过一句话,直到我?们离开教堂上了车,居昊英才跟我?说,让我?等通知。”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那?你跟居昊英……”谢隐斟酌着词句,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愧疚和担忧,“会不会……牺牲有?点?大?” 他问得?小?心翼翼,目光落在余嘉牧的脸上。 “什?么牺牲?”余嘉牧不明?所以。 “跟他……上床……”谢隐艰难地说出这个词。 余嘉牧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自嘲般的笑,“我?本来就是干这行?的,”他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不存在牺牲,跟谁睡不是睡?而且,也没真的上成,毕竟我?现在……也不行?。” 看着余嘉牧推开车门,背影快速进入单元楼的黑暗,谢隐强烈的内疚感迎面袭来,如果不是自己带着那?份不可告人的私心将他介绍给居昊英,他又怎会被卷入这片泥潭? 路危行?敏锐地捕捉到了谢隐眼中的复杂情绪:“他自愿为了自己的健康做出牺牲,你何必在这里伤春悲秋?” 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冷酷且理性。 “并不是所有?的自愿,都是真的心甘情愿,”谢隐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余嘉牧消失的楼道口?,“有?些?自愿是因为……根本没得?选。”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对这个残酷世?界的无力感。 “如果是你,”路危行?忽然转过头,目光紧紧锁住谢隐的侧脸,抛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让你为了某个目标牺牲色相,你愿不愿意?” 谢隐缓缓转过头,迎上路危行?的视线。 月光透过车窗,在他俩中间照出一道光墙。 “要看是什?么样的目标。”谢隐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钱,权,色这些?,肯定不行?。但如果……”他停顿了一瞬,眼神变得?深不见底: “如果是为了复仇,未尝不可。” 第88章 打架 影帝cp第五次录制, 也就是最后一次:情感的抉择。 在节目组搭建好的浪漫场景中,居昊英和熊正文都选择了分手?。 居昊英的眼?眸凝视着熊正文,里面盛满了恰到好处的悲伤与不舍, 他伸出手?,将对方轻轻拥入怀中, 下巴抵在对方发顶,一个充满留恋又带着决绝告别的拥抱。 分开?时, 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过?他英俊的脸颊, 在夕阳余晖中折射出凄美的光晕, 引得监视器后的导演都忍不住屏息。 “啧啧, 画面还真挺唯美,”谢隐抱着手?臂,站在稍远的阴影里冷眼?旁观, “若不知道他们之间那点破事,还有劈出去?的腿们, 真以为是一对儿情深缘浅,走不到最后的有情人呢。” “所以说, 不要?相信任何人晒出来的幸福, 那都是想?让别人看到的。”路危行说。 节目采用边录边播的形式,此时已播出了五期。 强大?的剪辑和剧本导向,成功将居昊英塑造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omega:他温柔包容,宽厚大?度,长情专一, 骨子里透着浪漫与才?华,情绪更是稳定?得像设定?好的程序。 他唯一的“瑕疵”,似乎只是对婚姻制度的“恐惧”, 他声称只想?与爱人一生相守,无需一纸婚书,他甚至深情地提出要?将自?己价值不菲的豪宅加上熊正文的名字(假的),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熊正文在镜头前永远表现得“欲壑难填”。 谢隐当然知道综艺有剧本且假——美好的内容可能是虚情假意,但那些不经?意流露的负面,往往才?是最真实的底色,因为以某些人的认知水平和道德基准,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恶劣,比如熊正文。 他似乎也想?扮演一个体贴的爱人,可一言一行却浸满了无法掩饰的肤浅,虚荣,自?私与控制欲。 他刻薄的话语,前后矛盾的言行,难以取悦的挑剔,以及动不动就情绪崩溃,缺乏责任感的做派,特别是那句高?频出现的“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都不跟我结婚”的情感绑架金句,精准地踩中了观众的雷区。 这导致他每期的讨论度都断层登顶,成了节目播出期间绝对的“流量密码”,红得发黑——所有社交平台的热搜都被“骂熊正文”屠榜。 靠分析,吐槽甚至辱骂他,就硬生生造就了好几个粉丝百万级别的网红。 这个分手?综艺更是红透整片天?。 三?对嘉宾的录制全部结束后,节目组做东,在城中一家高?档私房菜馆安排了杀青宴。 然而,来通知谢隐的,竟然是熊正文。 熊正文推门进来谢隐的房间,传达完聚餐地点和时间后,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一屁股坐在了谢隐的床上,仰起?头,对着谢隐笑得春花烂漫,脸上的笑容混合了得意与算计。 “哥,我现在粉丝巨多!”他声音带着刻意的甜腻,“等这破节目播完,我是不是就能直播带货了?” 他对自?己恶劣行径引发的滔天?“人气”相当满意,仿佛那些骂声都是将来兑换真金白银的筹码。 “应该吧。”谢隐头也没抬,继续整理着行李,语气敷衍极了。 “哥,”熊正文往前凑了凑,眼?神热切,“你能给我当经?纪人吗?我绝对能赚大?钱的!到时候分成好商量。” “不了吧。”谢隐拒绝得干脆利落,连借口都懒得找。 “不想?当经?纪人……”熊正文眼?波流转,带着露骨的暗示,“当男朋友也可以的呀?” “那不行。”谢隐的回答干脆利落,但依然不看他一眼?。 “哥,”熊正文似乎被这种冷漠刺伤了自?尊,或者更可能是表演欲发作,他锲而不舍地追问,带着点委屈和挑衅,“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睡我啊?你喜欢在下面,我可以在上面伺候你;你喜欢在上面,我躺平任你处置,我很灵活的!” 他再次强调自?己的“多功能性?”。 “算了吧。”谢隐依然冷淡。 他对熊正文的态度早已从最初的职业性?应付,滑向彻底的直白的厌恶,连表面的客套都懒得维持。他所服务的客户是居昊英,只有居昊英满意,才?是他谢隐的有效业绩。 第99章 熊正文?算哪根葱? 熊正文的脸色终于变了,那层伪装的甜美碎裂,露出底色的猥琐:“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他越说越激动,仿佛谢隐的拒绝是对他魅力的终极否定?,“你这种人尽可睡的,跟谁都可以上床,就我不行是吧?” 这话直接把谢隐说懵了,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恍然明了,这货觉得自?己肯定?跟居昊英有一腿,又跟余嘉牧睡过?,肯定?还算上了路危行……可不就是谁都能睡,就他不行吗! 他终于理解这个狗皮膏药对自?己的偏执来源于哪了,不是喜欢,甚至不是眼?馋,而是觉得有便宜得占! “对,谁都可以,就你这臭傻逼不行!”谢隐此时火冒三?丈,他没想?到这个熊正文如此龌龊,被拒绝就要?诋毁,太符合他脑袋中alpha的刻板印象了。 “你骂谁傻逼?”熊正文也是恼羞成怒,一把揪住了谢隐的衣领。 谢隐都惊呆了:他大爷的,今天?不揍这孙子一顿,我不姓谢! 谁知,还没等他出手?,揪着自己领子的熊正文,忽然侧飞出去?两米,重重的摔在地。 谢隐转头一看,出腿相助的,是路危行。 他愣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接下来要?如何,路危行就蹦了过?去?,猛踹熊正文。 “卧槽!你敢打我?”很显然,熊正文也被突如其?来的路危行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打得就是你,下三?滥的东西!”路危行边打熊正文,同时还念念叨叨,“脑仁还没鸭脑子大?,还敢到处招惹是非?我看你就是欠揍!” 但熊正文很快反应了过?来,他爬起?来,开?始反击。 此时,谢隐上来“拉架了”,他嘴上喊着“算了算了,都不容易”手?却死死拉住熊正文,让他无法还手?。此时的熊正文,像被拴着的驴,转圈挨路危行的打,吱哇乱叫着。 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想?了半天?反制措施,他最后来了一句:“信不信我投诉你们!” 这句话直接把路危行逗笑了,打得更狠了:“你个傻逼!我就是部门总监,投诉就是我来处理的!你是我们的客户吗你?你前男友是!你投诉个屁!” 正当他俩混合双打打得开?心时,节目组的导演进来了,他看着眼?前火热的一幕,满脸捶胸顿足的悔意——怎么没把摄影师带来啊!这要?剪吧剪吧播出去?,收视率必然破表啊。 但他毕竟是导演,要?顾及剧组嘉宾的人身安全,他冲过?去?,挡在了三?个人中间,“各位老师!别打了!” 路危行适时收了手?,其?实,再打下去?也没办法收场,不如顺水推舟。 导演趁机把熊正文推出了谢隐房间,并贴心的关上了门。 房间内忽然安静下来,俩人都有点尴尬。 谢隐本想?对路危行的仗义出手?说声谢谢,但话到嘴边,换了一句:“你来找我干嘛?” 路危行优雅地整理着被弄乱的衬衫和头发:“找你一起?去?聚餐的饭店,公司的车钥匙在你身上。” “哦。”谢隐应了一声,“那你等我换件衣服。” 路危行一屁股坐在床上,歪着头看着谢隐换衣服:“话说回来,熊正文那款,不就是你常说喜欢的那种娇软甜美型吗?怎么,送到嘴边都不吃?” “他是alpha,又不是omega。”谢隐随便乱找借口道。 他都要?烦死熊正文了!睡他?不如去?睡叉烧!但他绝不能这么说,那听起?来太像……太像在跟路危行解释,怕他“吃醋”似的。 “但他愿意在下面啊,那不是你追求的吗?”路危行穷追不舍。 “最近忙,没心思琢磨这些事。”谢隐含糊地应付着。 “还是说……你已经?没办法在上面了?”路危行忽然露出邪恶的笑容。 谢隐跟被点燃的炮仗似的,瞬间炸了毛,拉开?了阳台门,对路危行怒喝:“滚!你滚!快滚!从阳台立刻滚!” “就不能走正门吗?”路危行提出异议。 “你不配!” 路危行真是体面人,就真的走到阳台,动作利落地翻过?栏杆,稳稳落在了隔壁他自?己房间的阳台上。 翻栏杆前,他甚至还回头对谢隐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灿烂微笑,看得谢隐一肚子邪火。 两人最终没能一起?出发去?饭店,因为当路危行从自?己房间正门出来,准备从正门再去?纠缠谢隐时,发现那家伙的房间门大?敞,人早已溜之大?吉,更过?分的是,他俩唯一的交通工具,公司的车,也被谢隐毫不客气地开?走了。 此时正值晚高?峰,城市主干道堵成停车场。 路危行站在路边,看着打车软件上不断跳动的三?位数排队人数和“预计等待两小时以上”的提示,无奈地叹了口气。 最终,这位习惯了豪车和私人司机服务的富二代,生平第一次挤上了人满为患,气味混杂的公交车,在颠簸与拥挤中,抵达了那家私房菜馆。 等他推开?包厢门时,里面已是酒过?三?巡,气氛更是热烈奔放—— 圆桌之上,推杯换盏,称兄道弟,笑语喧哗,很是热烈;圆桌之下,就是单纯奔放了。 路危行刚弯腰去?捡不小心掉落的筷子,视线无意间扫过?桌底——好几双腿,来自?不同的cp,在昏暗的光线下暧昧地交缠,磨蹭着,界限模糊不清。 他面无表情地直起?身,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坐下没多久,路危行起?身去?外面接了个重要?的商务电话,等他再回到喧嚣的包厢时,眼?神扫过?全场,心头却微微一沉——谢隐不见了。 他就近问了身边的人谢隐去?哪了,但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是“没看到”。 此时此刻,大?家的心思都在乱搞上,马上节目组要?散伙了,再不趁机乱搞就没机会了,谁会注意一个中途离席的大?男人去?哪了。 路危行起?初并未太在意,只当谢隐是去?洗手?间或透气,然而,当他的视线掠过?居昊英身边那个空着的座位时,发现,熊正文也不见了。 他浑身一怔,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侵袭了他的大?脑。 糟了! 第89章 易感期 路危行立刻起身, 不动声色地向门口的服务员描述了谢隐和熊正文的外貌特征,并询问是否看到他们去哪了。 服务员回忆了一下?,指向通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方向。 路危行的心?沉了下?去, 他快步走向电梯,按下?b1。 停车场里灯光昏暗, 他快速排查,很快, 在一排排车辆中?锁定了那辆显眼的,属于影帝居昊英的黑色豪华轿车。车子的后窗贴着深色的膜, 但?借着远处应急灯微弱的光, 他依稀看到后排座位上, 似乎歪倒着一个人影。 他几步冲过去,隔着车窗确认——正是谢隐! 他靠在椅背上,头歪向一边, 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很是异常,呼吸似乎也有些急促, 整个人状态明显不对?。 路危行立刻转身,毫不犹豫地返回楼上包厢。趁着居昊英正搂着一个alpha亲得忘乎所?以, 他眼疾手快地从?影帝随意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口袋里, 摸出了那串豪车的钥匙。 偷走了。 再次回到停车场,路危行用钥匙解锁,拉开后座车门。一股混合了高级车载香水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甜腻燥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谢隐似乎被开门声惊动,微微动了动,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咕哝, 眼神迷离,意识模糊。 “呵呵,这?么快就找来了?”一个充满浓浓嘲讽和不满的声音, 突兀地在路危行身后响起。 熊正文! 这?孙子手里拿着一个写着“超薄,浮点”的小盒子,站在几步开外,看着路危行破坏了他的“好事”,脸上的不爽几乎要溢出来。 路危行没说话,他轻轻把谢隐放回座椅上,缓缓站直身体,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极具压迫感,凶狠的眼神狼一样直直刺向熊正文。 “我的人,你说带走就带走,还用这?种垃圾的手段,你当我死的吗?”那股一直被优雅表象所?掩盖的恐怖气场,此刻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熊正文被他看得心?头一颤,梗着脖子硬撑道:“你管我什么手段?你是他谁啊?他自己说的,你们俩没任何关系!” 这?句话精准地踩中?了路危行的雷区——谢隐每天在他面?前撇清关系,他可以当成晴趣,甚至乐在其中?。但?这?话从?熊正文嘴里说出来,满是觊觎和挑衅,立刻点燃了他压抑的怒火和不爽。 “你也不缺人睡觉吧?”路危行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气场让熊正文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他盯着熊正文的眼睛,“为什么对?他执着到不择手段?” 熊正文被那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对?着路危行大放厥词:“因为居昊英对?他有兴趣!”他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嫉妒和恶意的笑容,“我就想?抢在居昊英前面?尝尝!可他不知好歹,大爷的装什么清高!但?凡我勾搭的人,没有不上钩的!我倒要看看,他能装多久!” 第100章 他的逻辑扭曲而卑劣,将谢隐视为证明自己魅力的工具和挑战。 客观上讲,熊正文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但?那些所?谓被他一勾就上的,不是因为他的魅力,而是因为他的“容易”,不吃白不吃。 路危行听完,只觉得一股怒焰直冲顶门,为熊正文的龌龊,也为他对?谢隐的轻贱。 就在他撸起袖子,准备爆揍熊正文一顿的时候,感到自己的衣角被轻轻扯动了一下?。 他侧头看去,只见车里的谢隐状态更?加不对?了,刚才还只是脸红和无?力,此刻他的眉头痛苦地紧锁着,呼吸变得异常急促,身体无?意识发?颤,浑身透出一种不正常的红,这?绝不是普通醉酒的状态。 路危行查看完谢隐,转厉声质问熊正文:“你给他酒里放了什么!?” 熊正文被他突然爆发?的戾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随即又强作镇定,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只剩下?小半瓶液体的药瓶,在路危行眼前晃了晃,并清晰地报出了一个药名。 路危行的瞳孔狂颤,他听过这?种药——专门针对?beta研发?的强力催晴剂。 这?药对?于信息素人是禁用的,因为它?会?强烈刺激腺体和信息素系统,强行催发?并诱导发?热期或易感期提前爆发?。 相当于信息素诱导剂+催晴剂一起用,其后果难以预料! 熊正文撇撇嘴,满不在乎:“你急什么?他又不是信息素人,这?药对?beta顶多就是助助兴,劲儿大点而已,死不了人……” 路危行忽然冷笑了起来,他忽然不想?打?这?人渣了,他有了新的惩罚计划——他猛往前窜了一步,揪住熊正文的脖子,在这?人渣惊恐万分的神情中?,他的手铁钳一样捏开了这?人渣的嘴,夺下?那剩了半瓶的药液,一滴不落地全部灌进了人渣的嘴里! 熊正文想?伸手扣自己喉咙,企图把被灌进去的药液吐出来。 但?路危行动作更?快,更?狠——他一把抓过熊正文,用力将他的嘴巴紧紧合拢,抄起这货准备用来捆绑谢隐的宽胶带,绕着他的脑袋狠狠地缠了好几圈,彻底封死了他的嘴,让他一滴药也吐不出来。 紧接着,他抓着熊正文的后脑,猛撞了一下?车库柱子,把他撞晕后,动作麻利地将他的手脚也用胶带捆得结结实实,像处理一件大型垃圾一样,粗暴地塞进了居昊英那辆豪华轿车的后备箱里! “砰——!”后备箱盖被狠狠关上。 处理完熊正文,路危行迅速将谢隐从?豪车后座抱出来。谢隐此时的身体滚烫得吓人,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像烧没了骨头。 路危行小心?地将他安置在他们那辆公司车的后座。紧接着,他“哐当”一声关好居昊英豪车的车门,锁死,并将那豪车的车钥匙,抛进了停车场深处一个垃圾桶中?。 再次打?开车门时,车内谢隐信息素的味道,已经浓得呛人了。 路危行把所?有车窗打?开,深呼吸后闭着气,坐进驾驶位,一脚油门,开着车快速往谢隐的公寓驶去。 夜风灌入,车内的信息素很快被冲散,路危行此时才得以正常呼吸。 微凉的空气吹在谢隐滚烫的脸上,带来一丝微弱的清明。他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视野模糊,虚弱地问前面?开车的路危行:“我……怎么……了?” 此时,他觉得自己浑身像被架在火上烤,骨头缝里都在往外冒着一种陌生的令人恐慌的空虚,难耐和酸楚。 “熊正文给你酒里动了手脚,那药的成分刺激你进入易感期了。”路危行说。 “什么?”谢隐呈现出一种迷茫和陌生,“易感期?” 难怪这?浑身乱七八糟的感觉来势汹汹还压不下?去,还很陌生。 “这?是你第一次易感期?”路危行问。 谢隐点了点头。 “你从?分化开始,一直靠抑制剂控制到现在?”路危行又问。 谢隐再次点了点头。 他一直按时打?抑制剂,让腺体没有机会?进入潮汐,是几乎可以完全压制易感期的,但?一旦这?种药物制造的平衡被打?破,易感期已然到来,再打?抑制剂和镇静剂,都是没用的,必须要等易感期完全结束,再靠药物进入下?一次的平衡。 此时,易感期的第一波冲击袭来,谢隐感觉自己的血液根本不按照原本的线路走,而是随意奔跑着,一会?儿上一会?儿右,毫无?规律,最后叫嚣奔涌着冲进四肢百骸,把人冲到浑身发?麻发?木。 路危行从?后视镜撇见谢隐手指紧紧抠住座椅靠背,整个人弓着腰,呈现出一种痉挛状态。 “渴……好渴……水……”他无?意识地呓语着,感觉自己要被火焰吞噬了。 路危行见状果断地转动方向盘,将车子拐进路边一条灯光昏暗,人迹罕至的僻静小巷,急刹停下?,从?副驾驶的手套箱里拿出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打?开车门,钻到后座。 他扶起滚烫无?力的谢隐,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前,拧开瓶盖,小心?翼翼地喂他喝水。 喂了几口水,觉得差不多了,路危行刚想?扶着谢隐躺下?,自己回驾驶位继续开车回家,手腕却被谢隐滚烫的手攥住。 他像溺水者攀附浮木,一路摸索向上,最后滚烫的唇毫无?章法地,带着毁天灭地的热度,印在了路危行微凉的唇上。 那吻充满不顾一切的蛮横,撬开路危行的双唇,急切地想?得到些什么,来缓解体内那股根本浇不灭的熊熊烈火。 他已经被易感期彻底搅乱了思维,只剩下?本能。 路危行的身体绷紧,眸色低沉,他掰开谢隐的脸,阻止了他继续那毫无?章法的吻,声音带着警告:“谢隐……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嗯?”谢隐嘴忙得只能发?出一个鼻音。 “你这?样……”路危行扣着他后颈的手指微微用力,最后一丝克制也濒临瓦解,“可别怪我……食言!” 路危行的强势反客为主?,让混沌的谢隐猛然惊醒。 “唔……不……”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于是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抵住路危行,拼命想?要推开他,身体不断向后缩去,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混乱的抗拒。 看到谢隐如此抗拒,路危行深深叹了口气,抹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抽出身来,准备回去驾驶座。 谁知,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刻,谢隐的心?狂乱地跳动起来,不是因为信息素,而是在迷乱和混沌中?,从?他心?底深处,生出的一种害怕被抛开的恐惧。 他害怕路危行离开,害怕被路危行抛下?,哪怕是前座到后座的距离,都让他觉得咫尺天涯。 “别走……”谢隐的声音里带着哀求,“别留我一个人……” 面?对?谢隐前所?未有的脆弱,路危行感觉自己脑海里,有什么东西断了…… 他回过身,关上后座车门,按住谢隐,弯腰下?去…… 第90章 理智全线溃败 在?信息素和那个药的强烈助力下, 谢隐快速进入了状态,甚至路危行还没开始正题,他?就已经?要死?要活了。 这波折腾完, 谢隐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些,人也清醒了起来。 路危行趁着这个气口?, 赶紧加开车大油门带着他?回家。 清醒了些许的谢隐,回忆涌上心头, 想起刚才自己火热的情?不?自禁,他?恨不?得?当即开门跳车。但不?行, 他?此时没这个力气, 于是, 只能把脸别过去,假装醉心于窗外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见的风景。 “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路危行忽然发?声,吓了谢隐一跳。 “什么??”谢隐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明明都做得?熟透了, 每次还宛若初次般,含羞带臊的……”路危行笑得?很?邪。 他?是在?夸我吗?还是在?骂我装?谢隐此时此刻什么?也思考不?清楚, 他?的脑子刚才被俩人的热情?一起烧干了。 车子刚刚开回公寓楼下的停车场,谢隐体内那股之前被强行压下去的信息素洪峰, 再次欢天喜地的造反了, 冷汗开始一阵一阵往外冒。 他?像个猫似的,蜷缩在?座椅里,试图用意志力控制住信息素的侵扰,但信息素这个东西是顶会祸乱人心的,你越是控制, 它的存在?感就越强。 路危行停好车,熄了火,直接从中控窜到?了后排, 准备就地实施救援。 “别在?这里……有人!”谢隐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透过车窗,惊恐地看?着车库道路上偶尔驶过的车辆和上下车模糊的人影。 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深潭中的漩涡,顷刻间将他?卷入水底。 “没人会注意的。”路危行尽量安抚他?,但似乎没什么?用。 “回家……”谢隐几乎是在?哀求,破碎的声音里都是哭腔。 第101章 “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能被人看?到?吗?这里可是全?beta公寓,被人举报你是信息素人,你就暴露了。”路危行的动作丝毫不?停。 谢隐残存的理智在?做最后的抗争,但显然,已经?全?线溃败了。 “那……”都到?这种时候了,谢隐依然不?忘反攻大计,“……我要在?上面?!”他?努力着,试图抓住这最后的主动权,“alpha易感期……是要进攻的!” 谢隐此刻的模样实在?与“进攻”二字相去甚远——一张脸红扑扑的,眼?神迷蒙,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活像一只被撸得?发?出呼噜声的猫。 这副软绵绵的样子却说着如此“强硬”的内容,巨大的反差让路危行心头一软,忍俊不?禁低笑出声,只觉得?眼?前这人可爱得?让他?心尖发?颤。 “行。”路危行的回答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点纵容的笑意。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被药效和易感期双重夹击的谢隐,浑身都像是棉花攒的,别说做了,连坐的劲儿都没,他?徒劳地尝试调动一下肌肉,自我感受了一下那糟糕透顶的状态,挫败且无声地叹了口?气,连最后一点象征性的抗拒心思也彻底停了下来,认命般瘫软在?座椅上。 得?到?默许的路危行,继续开始自己的帮扶行动。 谢隐以为自己会因为场地问题太害羞而无感,但并没有,他?感觉爽到?离谱。 “这公司的车太窄了,要是我之前那辆suv就好了。”路危行干活期间还不?忘吐槽。 “闭嘴!”谢隐伸手,手动给路危行静了音。 他?觉得?车play简直太棒了,不?是感官更刺激上的棒,而是路危行必须顾及到?环境,不?能骚话连篇。 耳根子清净! 就在?二人忘乎所以之际,车窗外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老公,那辆车是不?是在?动?” 听力超群的谢隐吓得?虎躯一震,连累路危行差点就提前交代了。 “好像是在?晃……”一个男声应和着。 脚步声由远及近,那对好奇心旺盛的小夫妻竟然朝着他?们的车子径直寻了过来。 俩人紧紧相拥,一动不?动,屏住呼吸,高度紧张的视线死?死?锁定?车窗外那两个越来越近的身影。 那对小夫妻围着他?们旁边的车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其中一人甚至弯腰,试图透过深色的车窗往里看?。 “没人啊!”夫妻俩趴在?隔壁同色的车上,透过玻璃认真往里查看?。 “你看?错了吧?里面?黑乎乎的。”男人直起身,语气带着点疑惑。 “可能真是我看?花眼?了?走吧。”女人似乎也放弃了。 果然是beta,这听力和视力都不太行啊,连车都能找错。 就在?小夫妻转身的同时,路危行恶作剧般使了劲儿,谢隐为了不?发?出丁点儿声音,拿路危行的肩膀当了忍疼防喊的毛巾,猛一口?下去,始作俑者痛得?倒抽一口?冷气,差点自己先喊出来。 等到?小夫妻走远了,路危行报复般的又来了一遍,才放开谢隐,最后拿出纸巾,清洁自己制造的一片狼藉,包括人和车。 清理干净后,他?从塑胶袋里拿出路上在便利店买的白酒,拧开那瓶白酒的瓶盖,毫不?犹豫地将大半瓶高度白酒“哗啦”一下,泼洒在?谢隐的身上和头发?上。 浓烈刺鼻的酒精味快速弥漫开来,强烈到?几乎盖过了空气中的信息素气息。 这个行为倒不?是为了遮掩信息素的味道,而是人为制造出谢隐喝多?的假象,以防半路好死?不?死?碰到?管理员和邻居。 毕竟,易感期和喝醉了,都是发?红发?昏失去行为能力且胡言乱语,在?beta眼?里,差不?太多?。 一切准备就绪,路危行将浑身散发?信息素气息同时散发?着浓重酒气的,意识又开始模糊的谢隐扛上肩头。 他?放弃了电梯,选择了消防通道,一层一层爬楼梯回家,因为消防通道每层都有窗户,通风好。 一路磕磕绊绊,躲躲闪闪,俩人终于回到?了公寓,安全?到?家,但路危行连进客厅的耐心都没了,更别说爬楼梯上二层,他?直接把谢隐抱起来,放在?玄关柜上,就开始了又一轮战斗。 这次,路危行也进入了随心所欲的状态,之前一直压抑着的omega信息素不?由自主且铺天盖地的蔓延开,包裹着二人。 闻到?路危行信息素的谢隐,一个没忍住,低下头,咬了路危行的腺体。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易感期,也是第一次在?易感期咬人。 他?的信息素透过犬齿注入路危行的血液,俩人信息素在?路危行血液中相融合,再反馈给谢隐,这让谢隐似乎得?到?了极大的安慰。 浑身没那么?燥热了,心跳也没那么?狂乱,奔涌的信息素似乎都缓和了下来。 但路危行被咬得?浑身一震,更加无可救药的亢奋起来。 得?到?信息素释放的谢隐感觉很?妙,他?从不?知道易感期是这样的,他?感觉自己已经?没了脑子了,也不?能说没脑子,而是脑子泡在?了俩人信息素融合液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淹死?我吧”。 作为信息素人,他?竟然到?了这个岁数,才第一次体会作为信息素人的快乐。 但是,见识到?自己这面?的人,为什么?是路危行呢?谢隐有点郁闷,难道不?该是相爱的另一半吗?怎么?能是关系剪不?断理还乱的上司呢? “路危行……”谢隐的声音有些犹豫。 “嗯?”路危行应着,鼻音浓重,动作却丝毫未停。 谢隐想了想还是说了:“这次是意外,等我易感期结束,咱们就当没发?生过。”他?的气息满是脆弱,但语气却很?强硬,“我帮你度过发?热期,你帮我度过易感期,咱们这算,互帮互助。” 又来! “嗯。”路危行边满口?答应,边埋头苦干,但动作明显增加了几分惩罚的意味。 此时,谢隐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同时吓了两人一跳,路危行刚准备按掉,看?来电显示是余嘉牧,竟帮谢隐接了起来,还按了免提。 “谢哥,居昊英给我打电话了,说安排好手术时间了,让我尽快交定?金。”余嘉牧的声音很?欣喜,也很?急切。 “嗯。”谢隐此时真的没有长篇大论的力气,只能用气声来表示自己听到?了。 路危行放轻放缓了速度,但会趁着谢隐说话的时候,猛然偷袭,十分恶劣。 谢隐无法反抗,只能软绵绵地猛推了一把路危行,以示抗议。 “苗家那边得?给钱了。” “嗯。” “居昊英他?们要现金。” “哦。” “哥……你在?跟人上床吗?”再怎么?说,余嘉牧是专业选手,一听就听出了端倪。 “没有。” “呼吸声不?太正常啊。” “我在?……健身。” 这次路危行的捣乱剧烈且漫长,谢隐不?敢发?出声音,他?担心余嘉牧听见。 信息素的作用和担心被发?现的强羞耻感让他?不?断失去意识,每次回魂,他?都有几秒忘记自己在?哪,在?做什么?。 进入最终阶段,他?一个没忍住,发?出了很?是诡异的声音,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动静是从哪个部位发?出的,慌忙捂着嘴,去看?手机屏幕,才发?现余嘉牧的电话早就挂断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他?挂电话了?”谢隐的声音里全?是哀怨。 “因为你紧张的时候,特别……”路危行在?谢隐耳边说了几个字,气得?谢隐企图挣开,但被路危行死?死?困住。 又开始了…… 幸好,他?俩进节目组录综艺,算是出差,公司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录完,这就给谢隐的易感期留下一段不?用请假的突如其来的假期。 这整整一周,俩人没有踏出公寓门半步,除了吃饭睡觉,剩下时间谢隐都缠着路危行不?放,他?承认自己看?到?路危行就无法控制。 路危行也是尽职尽责,没说过半个不?字,比自己发?热期还要积极主动,任劳任怨。 但,他?俩的信息素释放太浓烈,甚至引来了管理员。 “谢先生?在?吗?”管理员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困惑和公事公办,“有住户投诉说你们家……呃,有很?浓的信息素味道。” 第91章 信息素上头 谢隐猛推开身上的?路危行, 胡乱套了?件衣服冲到玄关,隔着?门板,深吸一口气, 控制好声音和语气,回应管理员: “信息素?开什么玩笑!我们这里是全beta公寓!beta根本闻不到信息素!谁投诉的??谁闻到了??那投诉的?人自己肯定就是信息素人!你应该先去查查他!” 第102章 他机智地倒打一耙。 此时, 意犹未尽的?路危行悄声无息地凑了?过来,他从后面搂住谢隐的?腰, 一下一下啄吻着?谢隐的?侧颈。 谢隐的?腺体?在吻的?刺激下,不可抑制地散发出更浓烈的?信息素, 他一把推开路危行, 狠狠瞪了?这个捣乱分子一眼。 “呃?是这样吗?”管理员显然被绕晕了?, “投诉的?住户说是,他家来做客的?朋友闻到的?。” “哦,朋友啊!”谢隐立刻抓住话头, “没规定说不能让信息素人朋友来访吧?《社区公约》里有这条吗?” 路危行可没打算放过他,又?开始了?进攻。 “那肯定没有啊!”管理员说。 谢隐想?推开他, 但推不开,又?不能骂他, 只能转过头, 气急败坏地瞪着?这个偷袭自己的?登徒子,同时还要继续应付管理员:“他家的?……访客是……信息素人,我家的?……访客恰好……也是信息素人!”他的?声音被弄的?断断续续,“我们可能……聊天聊得……比较投入……情绪激动了?点,释放了?……一些?信息素, 这很……正?常吧?”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顺,不发出任何?奇怪的?声音,但好像效果一般。 被成功绕进去的?管理员在门外沉默了?几秒, 似乎在消化这个逻辑:“话是这么说,但还是请你提醒一下你的?朋友,稍微注意一下信息素浓度?尽量不要影响到其他住户的?……感受?” 管理员的?语气明显弱了?下来。 “知道……”谢隐刚松了?口气,那个“了?”字还没出口,被路危行炽热的?吻不由分说地堵住了?他后面所?有的?话。 门外的?管理员只听到一声模糊的?呜咽,摇摇头,带着?满肚子疑惑离开了?。 几天鏖战下来,路危行的?侧脖颈简直成了?谢隐的?“磨牙棒”,新添的?,带着?血丝的?鲜红齿痕,重重叠叠地覆盖在尚未完全消退的?暗红旧痕上,形成一片触目惊心,充满占有欲的?印记。 每次事后看到路危行这片战损的?皮肤,谢隐都?无比想?给自己两?个响亮的?大逼斗,他感觉自己彻头彻尾变成了?那些?他曾经最鄙视,最厌恶的?,完全被本能控制的?低级alpha——连最基础的?兽性都?控制不住,引以为傲的?理智在信息素面前溃不成军。 信息素这玩意儿,真是害人不浅! 但反省归反省,信息素一挑拨,他就又?上头了?。 然而?,没等到他们“录制综艺出差”结束,回公司销假,工作消息接踵而?至—— 先是居昊英接到了?一个大制作电影的?重要角色的?邀约,事业似乎要迎来转机。 与此同时,熊正?文也做好了?准备,正?式进军来钱最快的?网红带货赛道了?。 他信心满满地在社交平台上官宣了?自己首场带货直播的?时间和平台,然而?,迎接他的?不是期待和欢呼,而?是一场声势浩大,前所?未有的?网络风暴。 【抵制熊正?文带货】的?词条快速被骂上了?热搜榜首。 比较热门的?几个评论?是: 【坚决不能让这种靠恶心人,伤害他人博取流量的?渣滓赚到钱!】 【坚决抵制,否则以后网络上只会充斥着?这种毫无底线的?脏东西!】 【不能让品行恶劣的?网红靠黑红变现!这是对善良和努力的?践踏!】 汹涌的?民意竟然难得一见?地呈现一边倒的?趋势。 确实,网红虽算不上时代楷模,全民偶像,但身上应该至少也有值得人敬佩的?品质和经历,而?不是纯靠品行恶劣和猎奇没底线而?上位的?小丑。 但是,在这个浮躁且人性中不乏审丑猎奇因子的?时代,一块砖头放在聚光灯下都?可能有人追捧,熊正?文那副还算不错的?皮囊也确实吸引了?一小撮拥趸。 但这点微弱的?支持,在滔天的?骂声中如一把扔进大海的?散沙,连水花都?溅不起。 谢隐懒洋洋地靠在路危行怀里,刷着?手机上的?战况,嘴角满是冷嘲: “追捧熊正?文这种货色的?,基本就两?类人:一类,多半自己就是同款渣滓,指望着?有朝一日能像他们崇拜的?渣头一样,靠不要脸也能爆红暴富;另一类,就是无原则的?好色之徒,他们不在乎品行是否低下,道德是否沦丧,只要脸好看,哪怕是个杀人犯,他们也能闭眼吹颜值即正?义。” 熊正文的脑残粉数量虽然远不及抵制者,但胜在战斗力“彪悍”——极脑残且嘴臭无比,四?处引战,惹人厌烦的程度与他们的正主如出一辙。什么锅配什么盖,什么正?主吸引什么粉丝,这条定律在熊正文身上得到了完美印证。 路危行把玩着?谢隐的?发梢,接口道:“我觉得,某些?文化作品在这类畸形审美的?形成上功不可没,它们总爱给反派洗白,强行给大奸大恶之徒添加所?谓的?‘人物弧光’,挖掘他们‘复杂’的?内心世界,最后把一切恶行都?归结于‘原生家庭创伤’‘社会制度压迫’,就是不肯承认一个最简单的?事实——某些?人,就是纯粹的?坏种!毫无理由的?恶!比如熊正?文对你做的?那些?事,动机单纯且恶劣到令人发指:仅仅是因为你没顺从他的?心意,没有像其他肤浅的?人一样肯定他那点可怜的?‘性价值’。这有什么深层次原因可挖掘?就是单纯的?又?蠢又?坏,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和极度自恋!” “性价值就是他赖以生存的?一切啊。”谢隐嗤笑一声,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路危行怀里,“他那贫瘠的?人生里,除了那点被过度包装的皮囊和刻意营造的?‘性吸引力’,还有什么?那是他唯一的生存基础,唯一的?发展可能,甚至是维系他那可怜自尊的?唯一载体?。我否定了他唯一引以为豪的?东西,可不就跟掘了?他祖坟一样,让他恼羞成怒,疯狂反扑吗?” “有道理。”路危行低头在他发顶落下一吻,他动作很随意,像真正?情侣间相处那般自然。 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甜蜜,有点黏腻,他们就这样相守着时光的流逝和美好,仿佛捆绑他们的不仅仅只有欲,还有情。 有一刹那,谢隐甚至想?,如果我们两?个是两?个普通人,一个不是豪门二代,另一个没有血海深仇,是不是能好好谈个恋爱? 可,没有如果,我们就是。 不能沉沦! 谢隐再次强制自己清醒过来,如同每一次那样。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抵制声浪和源源不断的?举报已经势同风暴。 很快,熊正?文那刚开通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的?带货账号,就因为短时间内被举报次数过多,触发了?平台规则,直接被封禁处理。 幕后策划这一切的?mcn机构彻底傻眼了?,他们赖以生存,屡试不爽的?“黑红—洗白—流量变现”的?造红流水线,在熊正?文身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滑铁卢。 他们公司高层会议上充满了?不解和焦躁,之前的?案例都?很成功啊!为什么到了?熊正?文这里就玩不转了?? 路危行看着?行业群里的?讨论?,对怀里的?谢隐说:“他跟他背后的?mcn都?太急功近利了?,而?且,他的?人设空洞得只剩下美貌和恶劣。但凡他有一点其他长处,比如有点才华,有点小聪明,或者靠人品,比如讲义气,有底线,甚至朴实之类的?闪光点,都?不至于败得这么彻底,连洗白的?抓手都?找不到。” 谢隐:“我倒觉得,是观众变聪明了?,至少有一部分人开始觉醒,懂得反抗这种娱乐工业流水线制造出来的?畸形生态和批量生产的?黑红明星了?,简而?言之,大家不想?再被资本喂屎了?。” “别讨论?那个垃圾了?,浪费时间。”路危行又?开始跃跃欲试地撩拨谢隐。 “嗡嗡——嗡嗡——” 谢隐的?手机,不合时宜地振动起来。 “别看!”路危行不想?再次被破坏雅兴。 谢隐没搭理他,点开微信,只看了?一眼,脸上的?慵懒美好完全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和惊愕。 他推开跃跃欲试地路危行,声音充满难以置信: “居昊英……跑了?。” 居昊英拿着?余嘉牧给他的?手术费,人间蒸发了?。 谢隐和路危行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方向。 “他一个影帝!携款潜逃?”谢隐的?声音充满浓浓的?不解,“他图什么?他不是刚刚接到新戏的?邀约吗?几百万的?手术费?对他来说值得赌上整个演艺生涯?” “见?了?余嘉牧再说吧。”路危行也想?不通。 两?人在附近一间位置偏僻的?咖啡馆见?到了?余嘉牧,他整个人像被抽掉了?精气神,眼眶深陷,手指神经质地绞在一起,看到他俩,几乎要哭出来:“谢组长,路总监,钱,钱没了?……” 第103章 他的?声音颤抖着?,断断续续地复述了?过程: 第92章 办公室偷情 拿到苗家赔付的现金后, 余嘉牧第一时?间?将其中三分之?一,送到了居昊英那座位于半山的豪宅。 影帝亲自开的门,仔细清点了现金后, 还郑重其事地给余嘉牧手写了一张收据,签上了大名, 盖了私章,并跟他表示, 一切都?安排好了。 交易完成,两人情难自禁, 不免就地亲热一番。 然?而, 当天晚上, 居昊英的电话就再也?无法接通。他起初以?为是信号问题,或者居昊英在忙,但持续一整夜的忙音让他心慌意乱。 第二天一早, 他就去了居昊英的豪宅,迎接他的是一片死寂, 没人开门,窗帘紧闭, 往日停在车库门口的限量版跑车也?不翼而飞了。 “怎么办?手术怎么办……”余嘉牧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人是我搭的线,”谢隐的声音异常低沉,“这责任,我担, 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怎么解决?”余嘉牧和一旁的路危行同时?看向他。 “当然?是,报警。”谢隐毫不犹豫。 “报警?”余嘉牧和路危行异口同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钱……这钱是用来?……用来?……”余嘉牧结结巴巴。 “这钱怎么了?又不是赃钱。”谢隐打断他, 目光炯炯,“那是苗家给的赔偿金,白纸黑字的赔偿协议,合法来?源,干干净净!你?余嘉牧不是去贿赂,是正儿八经支付医疗费用!你?手上还有收据。现在钱被人卷跑了,就是诈骗案!不报警,你?准备怎么办?难道?你?准备自己化身私家侦探,满世界去挖那个可能已经跑到地球另一端的影帝的下落?还是去勇闯地下医疗窝点?你?连他到底是人是鬼都?还没摸清,能干什么?” 余嘉牧和路危行同时?觉得有道?理。 在谢隐悉心的“话术指导”下,余嘉牧带着?收据去报了警。 他俩则是结束了销魂的“出差”,回去上班了。回到讯安的两人,立刻被积压如山的工作彻底淹没,回归的第一天,两人就在各自的工位上忙到了晚上八点。 白日里人来?人往的公共办公区,此时?只剩下零星几盏灯和键盘敲击声。 “谢组长,”路危行办公室的门打开,他倚在门框上,看着?谢隐,“来?我办公室一趟。” 谢隐放下手头的工作,从那个在厕所门口的“风水宝位”起身,走进了路危行的办公室。 “把工位搬回来?。”路危行言简意赅,用下巴点了点自己办公室里那张依旧空着?的助理办公桌。 “不搬。”谢隐想都?没想,严词拒绝。 “为什么?” “没为什么。” 路危行忽然?轻笑一声:“你?怕我?” “笑话!”谢隐对上他玩味的眼神,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我怕你?什么?” “怕对我上瘾,”路危行缓缓走近,声音低沉得像耳语,“怕见到我就欲罢不能,怕控制不住自己……就像现在这样。” 话音未落,他的手已经扣住了谢隐的后颈,热烈的吻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 “唔……咱们说好了的……”谢隐在紧密的亲吻间?隙艰难地发出含糊的抗议,双手抵在他胸前,却显得那么无力,“过了易感?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路危行的吻却更加热烈,更加深入,更加贪婪,“没错,”他的唇贴着?谢隐的,气息灼热,“从明天开始,再当没发生过,今天……还没结束。” “反正我不搬……”谢隐做出了毫无意义地总结发言。 路危行笑着?把谢隐推到助理办公桌上,亲得有来?有回,直到谢隐实在上不来?气,把他推开,从办公室溜了出去。 “呦,谢组长还没走呢?”走廊上,另一个同样在加班的部?门组长迎面走来?,热情地打招呼。 “没,没呢。”谢隐强作镇定。 “生病了?脸怎么这么红?”对方关切地打量着?他。 “没,没有!”谢隐矢口否认,下意识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就是……就是热的!”他逃似地拐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冷水不断拍在脸上,稍稍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狂乱的感?觉。谢隐撑着?洗手台,看着?镜中那个双颊绯红,嘴唇红肿,一脸荡漾的自己,暗骂一声。 怎么这么没出息!亲个嘴都?能被亲飘起来?! 刚扯了张纸巾准备擦干脸,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开门声,他猛然?回头,看到路危行在厕所门外挂上了“维修中”的标识。 紧接着“咔嗒”一声轻响,门被反锁了。 “你?干什么?” “你?说呢?” “这里是公司!”谢隐的声音带着?警告,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后退,直到抵住了洗手池,退无可退,“别?乱来?!” 路危行根本不接他的话,直接乱来?起来?。 谢隐一边亲嘴,一边还要?竖起耳朵,紧张地捕捉着?门外走廊上清晰的脚步声,加班同事隐约的交谈声:“唔……外面……有人……”还要?说话,五官都?很忙。 每一次声响都?在提醒着?他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正在做什么疯狂的事情,极度的羞耻感?和隐秘的刺激感?交织在一起,几乎将他撕裂。 就在两人同时?濒临失控边缘的刹那,“砰!砰!砰!”洗手间的门被人大力地推搡,拍打。 路危行反应极快,眼中闪过一丝恶劣的光芒,在谢隐的惊呼声中,直接将他从洗手台上抱了下来?,迅速闪身躲进了旁边一个宽敞的厕格里,“咔哒”一声从里面扣上了插销。 厕所门被暴力推开了。 “谁啊!?这么缺德!乱放指示牌!?”一个中气十足,带着?明显不满的女声响起,是负责清洁的大婶。 大婶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这帮臭男人!尿个尿都?尿不进小便池!肾虚就去看医生!地上脏死了!”她洗完拖布,大力拖着?地,发出节奏感?极强的“哐当哐当”的声音。 路危行贴在谢隐耳边,恶劣地低笑一声,然?后,他竟然?开始模仿大婶拖地的节奏。 此时?此刻,谢隐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清洁大婶拖到了他们所在的厕格,推了推,没推动门。 “里面有人吗?”大婶喊。 谢隐惊恐地看着?路危行,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路危行却气定神闲,甚至含着?几分戏谑,朗声回答:“有!” “有人不早吱声!害我白推半天门!”大婶不满地嘟囔着?,手下的动作却丝毫没停,拖把头顺着?厕格下方的空隙,不段撞击着?路危行的名贵皮鞋。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谢隐感?觉自己要?撅过去了。 终于,在一阵收拾洁具的声音后,洗手间?门被重重关上,大婶的活干完了,同时?,他俩的活也?干完了。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厕所,结束加班,回家了。 都?这样了,谁还有心思继续加班啊。 谢隐刚刚打开公寓门,就被先一步进家的路危行再次推倒了。 “路危行!”谢隐又惊又怒,“我们说好了当没发生过的!” “没错,”路危行低沉的笑声在黑暗中响起,无赖般的理直气壮,“还有两个小时?才过午夜。”他抱起谢隐,直接放在楼梯上,“既然?是最后期限,我当然?得……做回本。” 谢隐的内心完全?陷入激烈的天人交战,两个小人儿在他脑海里疯狂互殴: 欲念小人一脚踩在理智小人的脸上: 你?自己看看自己的反应!一见他就腿发软,还装什么装?一个alpha压抑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个能让你?爽到灵魂出窍的omega,不抓紧时?间?享受,你?是傻子吗?本能!遵循你?的本能!爽就完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理智小人一把掀翻欲念小人,站直起身: 不行!绝对不行!这段关系就是饮鸩止渴!别?忘了你?是谁,别?忘了你?的复仇!而且,路危行现在对你?感?兴趣,不过是好奇心和征服欲!他早晚会?联姻,会?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生子!到时?候你?算什么?更别?提我们的复仇大计!你?还要?踩着?他往上爬!现在陷得越深,将来?就越痛!越麻烦!必须立刻止损!不能再沉沦了! 欲念小人一拳挥过去:闭嘴吧!就你?话多!复仇计划是重要?,但也?不耽误老子现在快活!这两件事又不矛盾,压抑本能才叫有病!这么带劲的男人不吃个够?过了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理智小人被揍得歪歪斜斜,委屈巴巴:可是……可是这样下去…… 欲念小人又是一记重拳,“砰——!”打晕了理智,谢隐再次沉沦。 “你?似乎,”路危行在谢隐濒临昏厥的迷乱时?刻,在他耳边笃定道?,“特别?喜欢那种……在公共场所的刺激感?,前几次也?是。”他戳破了谢隐内心最隐秘,最羞于承认的癖好。 第104章 “我……没有!”谢隐矢口否认。 “你?有。”路危行低笑着?,语气斩钉截铁。 他忽然?停下动作,在谢隐茫然?又不满的神情中,一把拉开了遮光的窗帘,并把谢隐推到落地玻璃上。 玻璃窗外,是城市璀璨如星河的夜景。 “你?干什么!?快关上!”谢隐吓得魂飞魄散,虽然?身处高层,外面不可能看清细节,但这么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巨大羞耻感?几乎将他吞没。 他挣扎着?想逃离窗边。 “看!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诚实多了。”路危行恶劣的笑了起来?。 第93章 惩罚 做着?做着?, 天都亮了,早晨上班前,谢隐再次警告路危行, 这段关系就此打住,昨晚是意外, 也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当没发生过。 路危行再次满口答应。 这对?话都成俩人每次事后的?例行公事了。 然而, 当谢隐挂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踏入办公区时,他赫然发现?, 他在?厕所门口工位上的?办公用品全都不翼而飞了, 而路危行的?总监办公室里, 那张空置的?助理办公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他熟悉的?电脑和杂物。 看着?谢隐的?东西被搬回总监办公室,整个部门都是一副“这俩幼稚鬼又?和好了?”的?神情。 当事人谢组长此刻心情略微复杂:抵触中又?带着?点得意, 得意间又?有点焦虑,但焦虑中也不免期待。 神经病!期待个屁啊!必须打住!他郑重警告自己。 他关上路危行办公室的?玻璃门, 压声质问:“路危行!不是说?好了吗?你?干嘛把我的?工位弄进来?” 谢隐埋怨路危行不信守承诺。 “你?是我助理,坐这里是公司规定?, 跟我们的?事无关。”路危行的?借口编造地冠冕堂皇。 谢隐心里冷笑,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规定?? 但都到这份上了,谢隐只能重新坐回那个熟悉又?令人坐立不安的?位置。 谁知,他在?新工位上屁股还没坐热,一个如同核弹般的?消息在?互联网上轰然引爆,炸得所有人头晕目眩: 【影帝居昊英惨死家中!豪宅成凶案现?场, 警方锁定?其前男友熊正文为?重大嫌疑人,已发布通缉令!】 新闻配图是豪宅外拉起的?刺目警戒线,标题字字惊心。 “熊正文杀了居昊英?”谢隐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推送, 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被这急转直下的?剧情烧得火光四射。 这反转来得太快,太猛,太血腥,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力的?极限。 居昊英不是跑了,是死了! 钱是被熊正文拿走了? 这下子,一切都合理了起来,居昊英果然不会为?了那么点钱担上一个携款潜逃的?大罪名。 谢隐有点恍惚,他虽然不喜欢居昊英,但这么个也算朝夕相处过一段时间的?熟人,忽然就这么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帮地下诊所牵线,助纣为?虐的?事情做多了,遭了报应。他琢磨着?。 谢隐其实不信报应说?,报应如果存在?,磐石的?人早该死光了。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这个世?界唯一的?“报应”,就是亲手操作的?复仇。 路危行很快从警方的?内部渠道带回了更详尽,也更令人唏嘘不已的?情况: 原来,在?余嘉牧送钱的?那天,熊正文恰好也去了居昊英的?豪宅。他是去收拾自己遗落的?一些私人物品的?,他抵达时,正撞见余嘉牧带着?现?金进门,熊正文没有出声,从后门偷偷潜入,悄悄地躲在?了暗处。 他全程目睹了现?金的?交接,以及之后那场热烈的?亲热。 在?余嘉牧离开后,他立刻跳了出来,用手机里偷录下的?亲热视频作为?要挟,逼迫居昊英给他“封口费”,数额惊人。 居昊英显然没把这个落魄的?前男友放在?眼?里,言语极尽刻薄与羞辱,让熊正文暴怒。 激烈的?争吵迅速升级为?肢体?冲突,情绪失控之下,熊正文随手抄起玄关处一座沉重的?金属雕塑,狠狠地,反复地砸向了居昊英的?头颅…… 砸得头骨都碎了。 一代?影帝,最后落得这样一个凄惨又?难堪的?结局,殒命家中。 更令人无语的?是案发后的?熊正文。 巨大的?恐惧让他彻底慌了神,他砸毁了家里所有的?摄像头,以为?这样就销毁了证据,但他不知道的?是,居昊英这种顶级豪宅的?摄像系统,是实时加密上传至云端服务器的?,物理破坏根本无济于事。 他自以为?处理得“天衣无缝”,然后带着?那几?百万现?金,开着?居昊英的?限量版跑车,仓皇逃窜。 “他怎么能漏洞百出到这个地步?”谢隐听完,只剩下无法言表的?嫌弃,“alpha真是肌大无脑!冲动易怒还没脑子,杀个人都杀不明白?一点!” 他的?嫌弃还真不是空穴来风,据警方公布的?数据,alpha主导的?杀人案,几?乎都是激情杀人,全是这种脑子一热就干,毫无谋划,干完就慌的?情况。真正缜密的?谋杀,多是beta主导的?。 余嘉牧的?钱很快被警方在?熊正文的?藏匿点起获,但被作为?重要物证暂时扣押,需等把在?逃的?熊正文缉拿归案,案件彻底结案后才能返还。 余嘉牧欣喜若狂,谢隐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他几?乎已经摸到的?,关于地下医疗网络的新线索,随着?居昊英的?死亡,就这样戛然而止,湮灭在血腥和愚蠢之中。 难道,我真的?命中注定?,只能走讯安内部晋升这一条路? 这个念头让他烦躁不堪,尤其是他与路危行之间那越来越复杂的?关系,每一次身体?的?纠缠都像是给未来预设的?炸弹添置火药。 他不敢想象,当最终图穷匕见,不得不翻脸对?峙的?那一刻,场面该有多么难堪和惨烈。 但是! 一个更冷硬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我谋划多年,苦心孤诣,路危行才是那个半路杀出的?闯入者!我们的?关系落得如此混乱,路危行才是始作俑者!是他用信息素一步步搅乱了这池水,让我泥足深陷!即便将来撕破脸皮,兵戎相见,错也不在?我!是他咎由自取! 谢隐狠狠地攥紧拳头,一遍遍在心底强化着这个逻辑,试图浇灭那不合时宜的?,因亲密接触而悄然滋生的暖意。 就在?谢隐心烦意乱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谢隐看了一眼?号码,是刘琦。 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埋头工作的路危行,然后拿起手机,脚步匆匆地走向讯安专用的隔音室——讯安内部秘密太多,有些连同事都不能让知道,所以,每个部门都配备了这种绝对?隔绝监听监控的小房间,用来打电话,或者开秘密会议。 谢隐并没注意到,路危行已经听到了电话那端是女人的?声音,他看着?谢隐的?背影的?眼?神,变得阴沉沉的?。 谢隐鬼鬼祟祟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刘琦在?电话那头声音急切:“谢隐!我看到新闻了!居昊英死了!我忽然想起来,之前我在?净化壁垒的?时候,好像,好像见过他一次!虽然只是远远看到个侧影,但感?觉很像!时间大概是在?……” 她努力回忆着?细节,试图提供线索。 但刘琦这个线索,此时此刻已经没什么用了。 谢隐也并没告诉刘琦自己跟居昊英的?关联,他不想让刘琦卷得更深,他担心她有危险。 挂断电话,谢隐在?隔音室里定?了定?神,才推门出来,刚回到办公室坐下,就感?觉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谁的?电话?”路危行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死死盯着?谢隐。 “一个朋友。”谢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低头开始整理文件。 “朋友的?电话……”路危行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有些焦灼,“需要特?意跑到隔音室去接?” “嗯。”谢隐想含糊了事。 “女的?,朋友?”路危行不依不饶。 谢隐被他盯得心烦意乱,没好气?地呛了回去:“对?!女朋友!说?点甜言蜜语,不想被人听见,不行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是企图用这种敷衍又?带点挑衅的?废话噎住对?方,还是,想刺激他,让他……吃醋? 产生这个隐秘又?低劣的?想法后,谢隐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我疯了吧我? 路危行没再追问,只是眼?神又?沉了几?分,他忽然拿起一份文件,话锋一转,语气?恢复了上司的?公事公办:“居昊英那个案子的?后续分析报告,还有和警方对?接的?总结,你?得抓紧时间,法务那边等着?要。” 第105章 居昊英死了,他们讯安这边也要结案终止合约了。 “知道了。”谢隐连忙打开电脑,收敛心神,开始噼里啪啦地敲击键盘,专注于报告内容。 工作刚进行到一半,谢隐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上的?内容,忽然感?觉办公桌下方传来轻微的?动静,他疑惑地低头一看—— 只见路危行,此时,正在?他办公桌下方,微微仰着?头,英俊的?脸上带着?一种纯良的?,却让谢隐汗毛倒竖的?笑容。 “你?……你?要干什么?”谢隐的?声音都变了调,一股不祥的?预感?席卷全身。 “你?说?呢?”路危行嘴角的?笑意渐浓,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恶劣。 这个路危行摸清了谢隐的?癖好后,简直就是抓住了制胜的?不二法门。 “咱们之前说?好了的?……”谢隐声音颤抖,企图唤起路危行的?信用意识。 “但,我没信用。”路危行演都不演了,他就是要惩罚谢隐,惩罚他背着?自己跟野女人偷偷打电话,不清不楚,为?了她怼自己,还说?她是女朋友! 他必须受到惩罚! 路危行的?办公室是磨砂玻璃,说?看不清,也看不清,但光线对?了,也是能看见人影的?。 想到可能被外面人看见,谢隐紧张到无以复加,“你?……不要……”他的?声音带着?颤,但同时,巨大的?兴奋将他彻底淹没了。 得到正反馈的?路危行变本加厉起来,愈演愈烈。 正当谢隐即将溃不成军时,忽然有人敲门,两下之后,门被推开了。 “路总监呢?”马瑞探进半个身子,眼?睛在?略显凌乱的?办公室里乱瞄。 桌下的?一切……戛然而止…… 第94章 想永久标记我? “出去了。”谢隐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上半身挺得笔直,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一副心无旁骛处理公务的模样, 然而,桌子?之?下那部?分, 几乎处于“半身不遂”的状态。 “那跟你说?也一样,”没有?丝毫眼色的马瑞没察觉异样, 径直走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在桌角, “有?新?案子?, 急活。” 眼见路危行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谢隐都要崩溃了,他用强悍的意志力控制住声带,尽量平稳:“你先出去……等会儿我去找你。”同时心中呐喊, 绝不能容他在这里汇报,会死人的! “哎呀, 来不及了,就几句话的事?。”马瑞很是?坚持, 并自顾自开始汇报情?况。 事?情?源于本市某婚姻登记处。 一对新?人, 一位beta和一位omega,兴高采烈地?去登记结婚,例行婚检中,体?检人员发现omega的腺体?上存在清晰的永久标记,就进行了书面登记。 拿着体?检报告领证的时候, 一位alpha婚姻登记员看完婚检报告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对beta发出质问:“你是?否清楚你的另一半已经被?其他alpha永久标记过?” beta涨红了脸, 低声承认自己知情?,然而,这位alpha登记员并未就此打住,反而反复强调,用近乎恐吓的语气?让他考虑清楚,“这关系到你一生的名誉和幸福”,并擅自以“需要进一步核实”为由?,擅自推迟了他们的登记时间。 这短暂却极具羞辱性?的插曲,被?好事?的路人拍摄传到网上,让这个beta成了众人嘲笑的对象,不堪入耳的议论山呼海啸而来,“捡破鞋的”“戴了顶看不见的绿帽子?”“找个了被?alpha用过的二手货”……在巨大的压力下,这位beta最终不堪重负,懦弱地?向omega提出解除婚约。 被?退婚的omega悲愤交加,一纸诉状将婚姻登记处告上法庭,控诉婚姻登记处严重侵犯了他的个人隐私权,强制婚检并公开讨论标记状态,并恶意挑拨了他与未婚夫的关系,直接导致了婚约破裂。 此事?一经媒体?曝光,立刻在网络上掀起惊涛骇浪。 那个多管闲事?的alpha婚姻登记员被?人肉搜索,姓名,照片,甚至家庭住址都被?挂上了热搜榜首。 汹涌的舆论几乎是?一边倒的对alpha婚姻登记员进行声讨: 【这些alpha骨子?里就是?恶臭!觉得全世界的omega都该是?他们的私有?财产是?吧?看到omega要跟beta结婚,就非得跳出来搞破坏!】 【我之?前还觉得社会对alpha的某些歧视有?失偏颇,现在看来,有?些歧视真是?他们自找的!活该被?骂!】 更深远的社会议题随之?引爆: 【婚检中强制检测腺体?标记是?否合理?】 【腺体?标记状态是?否属于个人核心隐私?】 成为各大社交平台最热的辩论话题。 某些o权人士开始借机宣扬: 【凭什么把omega的标记状态当作婚检必查项?封建余孽!】 他们发起“拒绝腺体?标记羞耻”运动?,在社交媒体?上勇敢晒出自己带着标记的腺体?照片,高呼“标记不代表归属,更不代表贬值”。 事?件如滚雪球般越闹越大,对立情?绪持续升温。 婚姻登记处的需求很简单,要求讯安对这件事?进行快速处理和降温,说?白点就是?赶紧让这件事?过去,无论用什么方式。 汇报完工作的马瑞,视线无意中扫过谢隐面前的办公桌,他疑惑地?问:“咦?刚才……桌子?是?不是?动?了一下?” “没有?,你看错了。”谢隐的心脏都要跳闸了,他强忍着桌下传来的让他魂飞魄散的刺激,佯装镇定地?继续敲击键盘,“你先出去吧,等路总监回来,我跟他汇报完,我们马上就去婚姻登记处处理。” “哦。还有?……”马瑞似乎还想补充什么细节。 “你出去!”谢隐猛地?拔高音量,带着濒临崩溃的愤然。 马瑞被?他突如其来的厉声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言,立刻转身灰头土脸地?退了出去,还小心地?带上了办公室门?。 就在门?锁“咔哒”一声合拢的同时,谢隐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断裂,整个人瘫软下来,大口喘着气?。 几乎是?同时,路危行从那张并不宽敞的办公桌下从容地?钻了出来,整理好衣服,神情?自若,仿佛刚才只是弯腰捡了支笔。 “你……你疯了!”谢隐看到他那副没事?人的样子?,刚刚褪去一点的红又席卷全脸,羞愤交加地?低嗔怪。 “你这个动不动就脸红到脖子的毛病,实在不适合你的特殊爱好了,容易暴露。要学会……面不改色,嗯?”路危行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被?掐住七寸的谢隐又羞又恼,气?急败坏地?抬手给?了他一拳,砸在路危行结实的手臂上。 “闭嘴!”谢隐努力板起脸,“说?正事?!” 他现在的样子?略微滑稽,又羞涩又严肃。 “到客户那边再说?吧。刚才的内容,我都听见了。”路危行恢复了总监的嘴脸,仿佛刚才桌下的一切从未发生。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驱车前往婚姻登记处。 俩人一路上都没说?话,各怀鬼胎。 谢隐全程心情?复杂,全是?对未来共同办公生活的不乐观预计,看样子?,这路危行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一方面是?高度担忧,但另一方面,又是?禁不住的回味。 路危行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支着车窗,嘴角噙着得意的笑,视线偶尔扫过副驾上强装镇定的某人,眼底暗流涌动?。 这两个人无论面子?上如何,里子?里,已是?板上钉钉的剪不断理还乱了。 到了婚姻登记处,负责人早已是?焦头烂额,愁眉苦脸地?将他们迎进会议室,空气?里弥漫着焦虑和烟味。 听完负责人语无伦次的诉苦和抱怨,谢隐和路危行交换了一个眼神。 路危行率先开口:“堵不如疏,舆情?已经发酵到这个地?步,强行压下去只会适得其反。不如,借此机会把源头问题解决掉,把婚检中那个原本就不合理,带有?歧视性?的腺体?标记强制检测规定,彻底废除掉。把这一项政策改革,作为你们扭转形象,平息舆论的‘洗白点’。” 负责人闻言,胖胖的脸上立刻堆满了为难:“这……这不合适吧?腺体?标记检测一直是?婚检的常规项目啊,都执行多少年了,这也是?为了保障……” 谢隐打断了他的话,冷笑一声:“保障什么?保障alpha或者beta的……” 路危行拦住谢隐,没让他说?出更难听的话,自己则是?语重心长地?劝说?负责人:“一直存在就代表是?对的吗?标记状态属于omega最核心的个人隐私之?一。从法律和伦理层面看,它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也没有?必要成为婚检的强制公开项目,你们的旧规,本身就是?对omega人格尊严的封建式践踏。” 谢隐立刻接上,语速快得像连珠炮,“被?永久标记,仅仅只代表omega曾经有?过一段亲密关系,别的什么都不能代表。也许是?感情?破裂,也许是?被?迫标记,也许是?一时冲动?,也许是?被?人抛弃,并不是?所有?被?alpha标记了omega,都能跟那个标记他的alpha结婚。标记不是?道德瑕疵,也不是?身体?缺陷。在婚姻登记设置这个环节,是?在用陈腐的思维去审判别人的过去,干涉别人的未来。” 第106章 负责人被?他俩一唱一和,劈头盖脸的批判砸得晕头转向,额头渗出冷汗:“我……我……我得去打个电话,跟上面领导汇报一下这个方向……”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会议室。 门?关上了,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路危行立刻凑近,将谢隐困在自己与会议桌之?间,灼热的气?息再次笼罩下来,声音低沉暧昧:“你这么激烈地?排斥在婚检中检测omega的标记,是?不是?在担心……”他故意停顿,“要对我这个被?你标记的omega负责?” “胡……胡说?八道!”谢隐往后缩,不敢看路危行的眼睛,“我对你只是?临时标记!腺体?上根本检测不出永久标记的痕迹!完全不影响你跟人结婚!”他急促地?反驳,试图用专业知识掩盖慌乱,“而且,就咱们那种……位置,想完成永久标记根本不可能。” 永久标记,需要alpha在omega体?内成结的同时咬破腺体?注入信息素,他们那种“颠倒乾坤”的方式,确实无法实现。 “哦?”路危行轻笑一声,“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还有?点遗憾和不甘心呢?你想永久标记我?” “不想!”谢隐矢口否认。 这快速且决绝的否认,让路危行心底涌起一股浓烈且强劲的不爽,他逼近谢隐,决定给?他一个小惩罚。 “别闹!”谢隐试图摆脱,但无济于事?。 路危行变本加厉:“那你标记我的时候,感觉……爽吗?” 光是?想想,谢隐就爽的起飞了,但他不能承认,他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维持表面的镇定,从后槽牙里挤出两个字:“不爽。”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说?出如此违心的话来。 “但是?,你的反应……”路危行眼中笑意愈发浓烈,愈发不安分,“可不是?这么说?的。” “手拿开!”谢隐企图阻拦,压低的声音里带着羞耻和恐惧,“这在客户会议室呢!滚啊!” ----------------------- 作者有话说:[1号入v]当天更新时间临时从晚上21点半,提前到早晨,届时将有万字大章掉落,以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听说入v当天要早点更新,我也不知道为啥,毕竟我是个扑街,才第一次倒v,没有经验[问号]。ps,文名文案也改了,之前那个不让用[爆哭],如果新文名效果不好,我还得改[爆哭]) 之后更新时间照旧是每晚21点半哦~ 第95章 执念 路危行从善如流地收回了手, 不过并非因为谢隐的抗拒,而是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负责人擦着?汗走了进来。 “领导说, 就按你们给的这个方?向操作!”负责人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但无论如何, 得确保我们不会被?上级部门点名批评,这锅……不能背死在我们这儿。” 有了授权, 接下来的工作变得高效而紧凑,谢隐迅速拟定了婚姻登记处的应对策略: 1.诚恳道歉, 切割责任: 涉事登记员道歉视频:要求那位alpha登记员录制公开?道歉视频。 重点在于:深刻反省自身基于alpha视角对腺体标记的狭隘理解, 承认下意识将被?标记omega视为“附属品”的错误观念, 检讨其?“大?alpha主义”思想,对因此给那对新人造成的巨大?伤害和困扰表示最深切的歉意。视频发布后,婚姻登记处宣布即刻开?除该工作人员, 以示惩戒和切割。 其?道歉更具中立性?和反思性?:承认既往婚检政策中存在不合时宜,侵犯隐私的条款, 已不适应时代发展和尊重个体的要求。强调“婚姻的本质是两个人基于爱与责任的自愿结合,而非性?别框架下的强制叙事”。 最后, 局长将亲自上门, 向受到伤害的omega当面道歉,并给予相应的精神损害赔偿。 2.承诺纠错,推动?改革: 即刻发布公告,宣布本婚姻登记处废除婚检中强制检查腺体标记的规定,将其?列为非必要, 可选择项目,充分尊重个人隐私和意愿。 与此同时,讯安下属的舆论公司迅速引导舆论焦点转向那个临阵脱逃的beta未婚夫:他事先是知情的, omega并未像其?隐瞒自己的标记状态,那么,当另一半的隐私被?意外曝光,面对外界压力时,他为何选择了最懦弱,伤害最深的方?式,抛弃omega,甚至成为舆论加害的一员? 公告发出,配合讯安娴熟的舆论引导,事件的喧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息下去。 大?众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地引向了关于“知情者背弃承诺”“beta面对标记的社?会压力”“亲密关系中的责任与担当”等新议题的讨论,热度甚至超过了之?前对登记处的声讨。 晚上,当谢隐和路危行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共同居住的公寓时,网络上对那个beta未婚夫的嘲讽和道德审判已经成为全?民狂欢的焦点,几乎所有的段子手和kol,都在对这个beta进行嘲讽。 谢隐脱下外套,看着?网络上的狂欢,眉头微蹙,生出一丝不忍:“咱们这么引导舆论,火力全?集中到那个beta身上,会不会有点大?缺大?德了?他其?实也没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现在被?网暴成这样,感觉,多少?有点无辜。” 路危行正在倒水,闻言动?作一顿,转过身,沉沉地看向谢隐:“无辜?”他嗤笑一声,“那个beta,他曾经给了他的omega希望和承诺,构建了关于未来的蓝图。然后呢?当一点风雨袭来,他就退缩了,甚至转身就站到了加害者的阵营,成了刺向omega最要命的那把?尖刀。他的背叛,比任何外界的流言蜚语对那个omega的伤害都要直接,都要深重!这样的人,你告诉我,他哪里无辜?仅仅因为他承受了压力就可以背弃爱人,落井下石?” 谢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试图辩解:“设身处地想,beta在私下里知道自己的结婚对象omega被?标记过,但依然愿意结婚。这可能源于爱,理解,对伴侣过去的接纳,或者他真?心认为标记是过去式,不影响他们共同创造未来。他们本可以将这个信息视为两人之?间的秘密,或者在一个很小的,安全?的范围内消化?掉,不把?它当作定义他们关系的标签。但是……” 他继续道:“一旦这件事被?那个傻逼登记员当众捅破,他就从一个包容的知情者,变成了被?无数双眼睛围观,被?无数根手指指责,被?无数张嘴嘲笑的‘绿帽男’‘接盘侠’。这种从道德高地的包容者,跌落成舆论深渊的笑柄的身份转换,带来的社?会性?死亡压力,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你对他的要求,是不是有点过于理想化?,过于严苛了?” “呵呵,”路危行冷笑一声,“他只是因为自己是beta,永远无法标记自己的另一半,并被?大?众指出而恼羞成怒。那个标记不仅是腺体上的,更是社?会认知里的,人们永远会知道‘这个omega属于过某个alpha,但不可能是beta’。作为beta,他没有用新标记覆盖旧标记的生物学能力,这种无能感会让他发疯。”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谢隐被?他这番犀利的分析震住了,下意识地问。 “因为,我爸就是这样的beta。”路危行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他就是因为我妈被?前一个alpha永久标记过,直到她死后很多年,都还在抱怨。” 路危行的表情,仿佛在叙述一个与己无关的,遥远的故事。 “他认识你妈的时候,不知道吗?”谢隐好奇。 “当然知道。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住?热恋的时候,他觉得不重要,甚至可能还带着?点‘我不在乎你过去’的自我感动。但是,当他们真?正生活在一起,那个标记就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的伴侣身上有着他永远无法抹除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印记。日积月累,那点所谓的‘爱’和‘包容’,就被?这种无能感和羞耻感啃噬得干干净净。他就,慢慢受不了了。” “你害怕吗?”谢隐忽然问路危行。 “怕什?么?” “怕这种事会发生在你身上,被?标记。”谢隐的声音很低。 路危行脸上的表情似乎裂开?了一丝缝隙,露出底下平日里见不到的偏执的决绝,他直视着?谢隐的眼睛,一字一句:“我根本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对我进行永久标记。” 这是他的宣言,也是他的铠甲。 面对路危行的“拒绝标记宣言”,谢隐略微尴尬,他觉得这是冲自己来的,但自己又没生气的立场,同时他也觉得路危行做的对,尤其?是对自己这种带着?私心的alpha。 但,依然有一股“否认感”迎面而来,挥之?不去。 情绪复杂的他干脆换了个话题:“对了,白天在公司的事,还有在客户会议室,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好啊,”路危行眉梢一挑,刚才的阴郁被?一种危险而魅惑的气息取代,他一步步逼近谢隐,嘴角噙着?势在必得的笑,“现在算,正好,夜深人静。” 第107章 “账不是这么算的。”谢隐想挣脱,但嘴很硬,身上很软。 “那你想怎么算?”路危行低笑,一只手臂撑在墙上,将他困在方?寸之?地,另一只手已经开?始不安分了。 谢隐本想说“放开?我”,但脱口而出:“让我在上面”。 “你为什?么总执着?于要在上面?”路危行低下头,声音蛊惑着?,“你在下面的时候,明明……爽得连魂都快没了,不是吗?”路危行看着?他,嘴也不闲着?。 “我是alpha,”谢隐很坚持,“alpha就应该在上面!这天经地义!” 应该是被?压太多次了,属于alpha的尊严在作祟,虽然内心没那么渴望,但总觉得必须找回点场子和位置。 路危行忽然撤开?一点距离,擦了擦嘴,眼神中带着?促狭,从上到下扫过谢隐,然后慢悠悠地抛出了一个直击谢隐灵魂的问题: “你还能只靠前面……爽到吗?” 轰——! 这话像核弹,把?谢隐的脑子炸成了白地,他要哭了,他好像真?的不能了,他现在的反应,都是从后面开?始的。 路危行看着?谢隐脸上那副天塌地陷,信仰崩塌的绝望表情,眼中闪过胜利的光芒,嘴角上扬起一抹诡魅而得意的微笑:“何必这么执着?于谁上谁下?快乐……不才是最重要的吗?嗯?” “你不是也执着?与在上面。”谢隐还是想挣扎一下。 “我跟你……不一样。”路危行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路危行话音刚落,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露出一脸厌恶,接起电话,出门去了,似乎不想被?谢隐听到通话内容。 门关上后,谢隐琢磨着?他俩刚才的对话,忽然有点明白路危行一个omega执着?在上面的根本了——不但是xp,也是自我保护的手段。 可能在路危行心里,omega在下面,被?标记,就意味着?一辈子的丧失自主的无奈。 他要的自由,不是通过摘除腺体来实现,而是永不雌伏。 而谢隐此时也大?约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能接受在下面,首先肯定是爽到了,其?次,因为骨子里alpha带来的自信——那种他向来藐视的alpha的盲目自信。 这种自信,并不源于上面还是下面,而是alpha与生俱来的一切都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标记在他们看来,就是情之?所至的一个亲密行为,不会关联到他们的一生。 omega怀了孕,需要考虑打掉还是生下来的都是omega,alpha高兴了就负个责,不高兴就跑路。如果?选择生下来,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之?后养育和教育,一生操劳,也都是omega的责任,关alpha什?么事? 所以,路危行这种选择,谢隐觉得挺好,特别好。 那样,他是不是就不会去联姻了?毕竟除了我以外,没有几个alpha肯被?他压吧?谢隐不禁想。 但这个念头一冒尖,即被?他自己快速压下去,想什?么呢,我们只是意外上过几次床而已,人家的婚姻关我什?么事? 此时,门铃声大?作。 “没带钥匙吗?”谢隐打开?了门。 但,外面站着?的不是路危行,而是——熊正文? 确切的说,是被?通缉的熊正文,正被?一个陌生男人,用刀抵着?脖子,站在谢隐家门外。 此情此景,把?谢隐直接看傻了,这从哪个维度都理解不了啊! 感觉不妙啊。 第96章 你嫁给我 那陌生?男子粗暴地推搡着踉跄的熊正文, 闯进了谢隐的家门。 “你?是哪位?”谢隐忍不住问。 “孙俊才。”陌生?男子倒是诚恳,毫不遮掩地自爆了姓名。 “谁?”谢隐觉得这?名字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呵!”孙俊才发出一声很刻意的冷笑?,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坏事干得多了,怕是连自己得罪过谁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谢隐再次仔细看了看孙俊才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越看越觉得眼熟,记忆的碎片猛然拼凑——这?不是婚姻登记处那个多管闲事, 泄露婚检信息的alpha吗? 谢隐彻底懵了,被?开?除的婚姻登记员拿着刀, 挟持着通缉犯熊正文, 闯进了自己家? 这?是什么猎奇且匪夷所思的场景? 他?此刻无比渴望路危行就在身边, 让他?也?来见识一下这?个奇观,但下一秒,理智又涌了上来, 幸好路危行出去了,至少他?们俩没被?一锅端, 外面还有个能报警,能周旋的人。 “你?丢了工作, 那是你?自作自受, 被?单位开?除,也?是你?单位的决定?,你?来找我干什么?”谢隐感觉无语。 “少装蒜!”孙俊才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我们领导亲口说了,是你?!讯安的谢隐, 强烈建议我的单位这?么处理我的!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找你?,找谁!?” 谢隐明白了, 这?傻逼肯定?是去找过民政局的领导闹事,领导不想惹火烧身,随手就把锅甩给了讯安,偏偏这?个脑子有泡的孙俊才,还真就信了! 之前,谢隐还一直觉得这?人会爆出人家婚检信息,是出于?某种特殊原因:比如,那个omega是他?老?相好,或者,那个beta跟他?有过结。现在看来,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纯度百分百的脑残! “那他?又是怎么回事儿?”谢隐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用下巴点了点被?当成人质的熊正文。 “我刚到你?门口,看到他?鬼鬼祟祟的,”孙俊才语气里带着点奇怪的得意,“我心?想,这?肯定?是你?姘头!抓了他?,不怕你?不就范!” 孙俊才的脑子,的逻辑,真的符合谢隐对alpha的所有刻板印象啊,还是加强版。 谢隐无语地看向熊正文:“那你?找我干什么?”他?实在想不通,一个亡命天涯的通缉犯,怎么会在这?种时候主动送上门。 熊正文即使被?刀架着脖子,脸上居然还挤出几分得意:“你?都想不到我会来找你?,那警察肯定?更想不到!”他?努力扭动脖子,试图避开?一点刀刃,“我压根没出城!这?就叫,灯下黑!懂吗?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那神情,仿佛在炫耀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眼前这?魔幻现实主义的一幕,直接把谢隐给气笑?了,他?瞪着这?两个活宝,感觉槽点密集得如同暴雨倾盆,反而?让他?一时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与此同时,他?脑子飞快地转着,盘算着如何不动声色地通知路危行,让他?别回来,直接去报警。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路危行提着一袋东西,站在门口,看着屋内挟持与被?挟持的诡异组合,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我是谁?我在哪?这?是什么鬼?”的终极茫然。 啊,乱成一锅粥了,大家趁热喝了吧!谢隐心?想。 路危行僵在原地,视线在凶神恶煞的孙俊才,狼狈不堪的熊正文,和一脸生?无可恋的谢隐之间来回转悠,大脑显然在超负荷运转,试图理解这?超越常理的场景。 但张了半天嘴,也?没说出半个字。 “到底哪个是你?的姘头?”孙俊才看着又进来一个男人,有点懵了,随即涌上一股被?欺骗的恼怒,刀尖下意识地又紧了紧,冲着谢隐吼道,“没有男德!水性杨花!” 被?当作“姘头”之一的熊正文更是勃然大怒,瞪向谢隐:“我就说!我就说你?死活不肯跟我睡!原来你?俩都同居了?在一起就早说啊,何必装成炮友关系,让我以为有机会?” “还没在一起。”路危行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否认,这?个回答微妙地撇清关系,却又带着点……不甘? “还没?”熊正文捕捉到了这?个微妙的字眼,眼睛一亮,脸上换上一种□□油腻的笑?容,指着谢隐对路危行说,“那正好!既然没确定?关系,我让他?怎么‘伺候’我,就不关你?的事了吧?嘿嘿嘿……” “你?被?人拿刀卡着脖子,不方便吧?”谢隐一个没忍住,“好心?”提醒。 熊正文愣了一下,随即眼珠一转,居然真的回头跟身后的孙俊才商量起来,语气带着诱哄:“兄弟,放了我怎么样?只?要你?放了我,完事儿之后,我陪你?睡,包你?满意!” 孙俊才嫌恶地皱紧眉头:“你是alpha吧?我也?是!我这?种传统的alpha,只?喜欢香香软软的omega!想睡老?子,你?做梦!” 孙俊才表示睡不了一点。 “没关系!我可以在下面!我还能喷上人工omega信息素!保证跟真的一样!而?且……”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我现在就可以先给你点甜头尝尝……”他神情暧昧地看向孙俊才,冲他?抛了个极其猥琐的媚眼。 孙俊才脸上先是明显露出了挣扎的神色,紧接着,是剧烈的天人交战,最后,他?竟然真的把架在熊正文脖子上的刀松开?了,手臂也?放了下来。 第108章 孙俊才真的把熊正文放了! 谢隐和路危行同时惊呆了——所以,这?个所谓保守派的alpha,喜欢的只?是omega的符号,有信息素就行?那直接去艹信息素瓶子啊。 获得自由的熊正文,果然“信守承诺”,一个转身,饿虎扑食般抱住孙俊才,给了他?一顿热吻,从上到下,哪也?没放过。 场面之辣眼,让旁观的两人胃里一阵翻腾。 已经跟孙俊才组成临时同盟的熊正文,意犹未尽地松开?孙俊才,用袖子抹了抹嘴,然后志得意满地站起身,抬手,直直指向谢隐,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式的口吻对路危行说:“好了,现在,我要他?跟我睡。你?,没意见吧?” 谢隐简直要被?这?清奇的脑回路气笑?了,你?要睡我,不问我,却征求路危行的意见?你?有病吧? “那不行。”路危行言辞拒绝。 “你?说什么?”熊正文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一把夺过孙俊才手里的水果刀,在空气中威胁性地挥舞了两下,“再说一遍?” “我说,不行。”路危行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踏了一小步,“我好不容易制造机会搬进来,就是为了追到他?。眼看就要成功了,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让给你??” 这?话半真半假,却带着一种强势且真诚的占有欲。 “说来听听。” 人类的天性果然都是爱听八卦,犯罪嫌疑人们也?不例外。 路危行叹了口气,像是无奈地分享一个秘密:“我故意跟我爸大吵一架,吵得惊天动地。我爸气得把我赶出家门,还收走了我的房子,车子,停了所有银行卡……这?样,我就只?能流落街头。谢隐心?软,不得不收留我。”他?看向谢隐,眼神带着点委屈和狡黠,“住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日久生?情,这?计划,很完美吧?” “你?是好的beta!”孙俊才听完,竟露出几分赞许的神色,对着路危行用力点头,“跟那些随便就被?人标记的omega不一样!你?懂得追求,懂得珍惜!”他?再次用他?扭曲的“男德”标准评判着。 而?熊正文的反应更是出人意料。他?听完路危行这?番“处心?积虑”的追求计划,脸上居然浮现出一种羡慕和感动?“操……都没人这?么费尽心?机地追过我……” 语气里还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失落。 “会不会是因为,你?根本?不需要别人追?通常情况,只?要别人招招手,或者给点暗示,你?就主动躺平了。”路危行非常“好心?”地帮他?分析原因。 这?个分析,让谢隐差点笑?出声。 熊正文歪着头,认真地思考了几秒钟,然后恍然大悟般一拍大腿:“哎!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那表情,居然有点憨厚? 原本?严肃紧张的气氛,被?他?俩这?愚蠢混乱的对话完全破坏了,谢隐憋笑?憋得肚子疼,肩膀都在微微发抖,但他?死死咬着下唇,生?怕自己一旦笑?出声,就会打破这?诡异的“平衡”,刺激到两个持刀的傻子。 “但是,我还是想睡他?。”熊正文的思维又拐回了原点,转头眉目娇媚地看着谢隐。 “不行。”谢隐毅然决然地摇头,脸上写满了抗拒。 “为什么!?”熊正文声音都拔高?了,又情不自禁亮了亮刀。。 “因为,”谢隐用一种极其认真语气,缓缓吐出几个字,“对着你?,我,阳,萎。” “噗……”路危行一个没忍住,差点破功笑?出声,赶紧咳嗽掩饰。 “放屁!”熊正文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巨大的羞恼冲昏了他?的头脑,“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今天睡定?你?了!”他?气急败坏地挥舞着水果刀,朝谢隐扑去。 “小心?!”路危行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一个箭步挡在谢隐身前,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谢隐和刀锋,他?直视着暴怒的熊正文,声音平静地谴责道:“你?一定?要这?样吗?非要拆散我们?强人所难,这?是造孽,懂不懂?” “拆散!?”熊正文夸张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拆散个屁!我睡他?一次而?已,又不跟他?谈恋爱!完事儿各走各路!你?这?么喜欢他?,却连他?跟别人睡一次都接受不了?这?算什么喜欢?” 这?惊世骇俗的奇葩言论,竟然一时间噎得谢隐和路危行都没找出反驳的话。 “我是要跟他?结婚的!”路危行掷地有声,“结婚就是要完全占有的!他?要是被?别人睡过,我心?里永远会有根刺,这?日子还怎么过?”他?目光意有所指地转向旁边的孙俊才,语气带着寻求“正义”支持的意味,“虽然他?不是omega,没办法被?标记,但道理是一样的,对吧?” 谢隐秒懂路危行的意图——他?在挑拨孙俊才和熊正文这?个建立在“人工信息素”和“临时睡一觉”承诺上的脆弱同盟。 孙俊才那套极端的alpha保守主义,最核心?的就是“所有权”和“纯洁性”,他?怎么能容忍熊正文去破坏一对“准夫夫”的“清白”关系? “对!虽然beta不能被?标记,但心?里也?要有无形的标记!要恪守本?分!”孙俊才像是被?勾出了“卫道士”之魂,立刻横眉怒目,对着熊正文大声呵斥,“人家是要结婚的,你?跟着瞎掺和什么?不知廉耻!” “你?吼我干什么!?”熊正文彻底懵了,他?看看手里的刀,又看看突然倒戈的孙俊才,巨大的委屈涌上心?头,“咱俩不是一伙的吗!?刚才还亲热来着!说好的一起对付他?俩呢!?”他?感觉自己被?背叛了。 “谁跟你?一伙的!?”孙俊才义正词严,一脸鄙夷,“我只?站在道理一边!站在正义一边!” “刀在我手里,道理就在我手里!”熊正文挥舞着水果刀,开?始叫嚣。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疯牛,不管不顾地再次扑向谢隐。 就在他?迈出第二步,刀锋距离路危行和谢隐不过咫尺之遥的刹那。 “咻——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破空声响起,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最后某种坚硬物体穿透骨骼血肉的闷响—— 一颗子弹从落地窗外面射入,打进了熊正文的眉心?。 熊正文圆睁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沉重地向后倒去。 “砰!” 身体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紧接着,殷红的鲜血,从他?脑后缓缓流出,流了满地。 还没等谢隐消化?这?惊悚的一幕,“轰!!!”房门被?人从外面用巨大的力量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一队荷枪实弹的特警人员鱼贯而?入,训练有素地占据了客厅各个角落,枪口对准在场所有的人。 孙俊才脸吓得都白了。 其中一名队员迅速检查了倒地的熊正文,确认其死亡后,按住耳麦冷静地汇报。 很快,法医和技术人员也?进入现场,开?始进行拍照,取证等程序化?的操作。 直到现场初步处理完毕,谢隐,路危行,以及被?这?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的孙俊才,才被?警方分别带离这?血腥味弥漫的公寓,前往警局做详细的笔录。 从警察局出来,谢隐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路危行打完电话回来,刚走到公寓楼下,就透过楼道的窗户,看到了孙俊才正用刀卡着熊正文的脖子,并推搡着他?走进了谢隐的家门。那一刻,他?的血都凉了,立刻掏出手机报警,清晰地报告了地址,情况,以及人质的危险处境。 接警员明确指示他?待在安全的地方,等待警方到达。 然而?,想到谢隐一个人面对两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强烈的担忧和恐惧顷刻间压倒了指令。他?无法想象谢隐独自应对的后果。在极度焦虑中,他?做出了冒险的决定?,不听接警员的警告,冲回了公寓楼,试图进屋帮忙周旋,拖延时间。 接下来,就是那乱七八糟的对话和匪夷所思的事情走向,最后,在命悬一线的时刻,特警终于?到位了。 路危行料到了,熊正文是通缉犯,身上背着人命官司,特警观察到他?持刀对人挥舞,必然判定?他?会再次行凶,会对其进行伏击。 听完路危行的讲述,谢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们这?个当场击毙的决定?,会不会太激进了?怎么感觉有点问题?” “我也?这?么认为,明明打手打脚都可以让他?丧失攻击能力的,他?的武器只?是一把水果刀,并没有那么危险。”路危行完全同意谢隐的猜测。 “熊正文是不是知道什么?或者,拿到了居昊英那边的什么证据?”谢隐小心?质疑。 “关于?腺体移植的吗?”路危行马上get到了。 第109章 谢隐点了点头:“也?许真的是为了灭口。” 他?想起了刘琦的未婚夫的“自杀”,又想起了吴老?师的忽然恶化?……所以,磐石医疗,果然是手眼通天啊。谢隐感觉很无助。 “今晚,”路危行打破沉默,“找个酒店凑合一晚。明天是周日,一早咱们就去找房子,搬家。那地方,死过人,又被?封锁成犯罪现场,没法住了。” 公寓里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气息仿佛还在鼻腔萦绕。 “好。”谢隐没有反对。 这?一夜,酒店柔软的床垫也?无法抚慰两人紧绷的神经。 没有暧昧的试探,没有荷尔蒙的涌动,只?有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对熊正文蹊跷死亡的恐惧。 谢隐不敢闭眼,盯着天花板上陌生?的光影,因为他?一闭眼,满脑子都是熊正文倒下的画面,更别说睡觉了。 黑暗中,路危行的手臂忽然从后面轻轻圈住了他?。 谢隐本?能地僵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抗拒,推开?,而?是接受了这?份安抚。路危行那坚实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不断传来,咚咚,咚咚……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紧绷的神经在这?无声的依靠中,竟一点点松弛下来,在血腥与阴谋里,这?体温成了谢隐唯一的避风港。 “你?不怕吗?”谢隐没有回头。 “怕什么?”路危行把下巴,放在谢隐肩窝里,在他?耳边柔声问。 “死人,死在你?面前。”即便说到那个画面,谢隐的声音依然在发抖。 路危行搂着谢隐的手臂紧了紧:“我妈死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我不知道她死了,还抱着她的尸体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怎么叫她,她都不理我,推她也?不动。我那时才4岁,不明白什么是死亡,就知道她一直睡,而?我很饿,我不停地哭,终于?被?邻居发现了,报了警。” 听到这?里,谢隐的心?前所未有的疼痛起来,他?只?大概知道他?爸爸和他?妈妈有些爱恨纠葛,但并不知道路危行还有这?种至暗的阴影。 他?转过身,正面环抱住路危行,紧紧地,并用手不断轻拍他?的后背。 “后来,我经常做噩梦,每次都梦到我睡在她尸体旁边的画面,开?始还很害怕,惊醒后,就会躲在被?子里哭到天亮,但慢慢的就习惯了,惊醒后还能继续睡,”路危行在谢隐怀里微微叹了口气,“所以,之所以看到熊正文的死没什么感觉,可能是因为我已经习惯那种画面了。” 谢隐跟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捧起他?的脸,在他?额头上印上了一个吻,轻柔的,不带任何晴欲的,安抚的吻。 俩人相拥而?眠,什么都没做,但从那一刻起,似乎有些情绪,在二人之间升华了…… 第二天一早。 谢隐约了中介看房,他?需要一个全新的,干净的空间,远离昨日的阴影。 路危行二话不说,非要跟着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谢隐皱眉。 “我也?要住的,凭什么不能看?”路危行理直气壮。 “谁说你?要住?”谢隐试图划清界限。 “我说的。”路危行耍无赖。 “不行。”谢隐拒绝。 “我付一半房租。”路危行祭出杀手锏。 “可以。”谢隐权衡了钱包厚度和摆脱麻烦的难度,最终选择了妥协。 这?次他?目标明确:必须找两室一厅!再也?不要睡那该死的折叠床了! 然而?,看房的过程并不顺利,整整看了一天,也?没看到合适的房子,不是太小就是太远,不是西晒就是终日不见阳光,不是太旧就是太新甲醛都没散,还有在家里能听到四面八方每个邻居动静的纸皮一样的房子。 路危行整个人都懵的,他?这?辈子,没租过房子,从来不知道找房子这?么麻烦。 但他?很老?实,毫无怨言,始终跟在谢隐身后,话都不多说一句。 傍晚,精疲力尽的两人坐在一家快餐店里歇脚。 谢隐拿出手机,才发现因为设了静音,错过了马瑞打来的十?几个电话和一长串留言:“老?大!部门聚会!老?地方!就差你?跟路总监了!速来!!!” 两人匆匆赶到聚会地点,公司附近一家热闹的川菜馆包厢。推门进去,里面已是觥筹交错,酒过三巡。整个包厢弥漫着酒气,菜香和同事们微醺的喧闹声。 路危行刚在谢隐旁边坐下,包厢门又被?推开?了。 隔壁包厢聚餐的客户部的总监端着酒杯,满面红光地走了进来,熟络地跟路危行打招呼:“哟,路总监!可算来了!急等你?呢!敬你?一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喝完酒,客户部总监忽然凑近路危行,脸上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兴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路总监,借一步说话?有个事儿,我得跟你?透个风……”他?不由分说地揽着路危行的肩膀,把他?往包厢外带。 谢隐本?来没在意,但就在包厢门关上的同时,他?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门外隐约飘进来的句子里,赫然包含着“机密档案室”几个字。 轰——! 谢隐的脑子被?那几个字揪住,“扑通!扑通!扑通!”心?跳的剧烈程度,甚至盖过了包厢里所有的喧哗,震得他?自己耳膜嗡嗡作响。 这?就是他?进入讯安的终极目标,进入机密档案室,拿到关于?磐石的旧资料。 他?的目标,竟然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聚会上,莫名其妙地显露了出来。 等路危行落座,谢隐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你?们总监级别的,是不是都能,直接接触到公司那些最核心?的机密档案?” 他?的声音很低,在嘈杂的酒局中很隐蔽。 能直接这?么问,是因为直觉告诉他?,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磐石那边已经处理了熊正文,说不定?会想办法处理讯安的机密档案。 不能再磨叽和迂回了。 路危行刚拿起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偏过头,看着谢隐:“你?听到了?” “不是故意的,”谢隐耸耸肩,扯出一个略带无奈的笑?,“你?知道的,alpha的五感……有时候太灵敏也?是种困扰。” 他?试图用生?理差异来淡化?自己的刻意。 “问这?个干什么?”路危行一脸质询。 “好奇啊,”谢隐立刻调整表情,让眼底闪烁起纯粹而?旺盛的八卦之火,嘴角扬起,“江湖传言,那里面可都是些‘核弹’级别的消息。你?看过吗?里面都藏了什么惊天秘闻?”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对上流社会秘辛充满好奇的愣头青。 路危行声音压得很低:“没亲自看过,但传闻……确实猛。真要全抖出来,别说半个上流社会,大半个统治阶层的根基都得跟着晃三晃。” “这?么厉害?”谢隐适时地倒吸一口冷气,演技精湛。 “这?就是讯安这?样靠得罪人赚钱的公司的生?存保障。”路危行呷了口酒。 “那……就没人打过这?些材料的主意?想毁了它?”谢隐趁机深入。 “当然有。”路危行嗤笑?一声,“只?不过,都没成功。” 谢隐强行压下翻涌的暗波,小心?控制着呼吸和语调,不让一丝一毫的真实目的泄露,仿佛自己只?是被?一个惊天八卦勾得心?痒难耐的好奇者:“啧啧,真想亲眼看看那些传说中的文件啊,到底有多劲爆?” “想去看?要么你?当上总监……”路危行忽然侧过身,凑近谢隐,带着酒意的眼神在迷离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要么……你?嫁给我。” 说完,他?自己先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肩膀微颤,那笑?声在嘈杂中像飞羽一样搔刮着谢隐的耳膜。 要是往常,谢隐早该一个眼刀甩过去,或者用讽刺的话语怼回去,他?不喜欢这?种暧昧不清的试探,更怕玩笑?开?久了,自己会分不清真假,会当真。 但今天,出乎意料地,他?非但没躲,反而?迎了上去,嘴角也?噙着若有若无暧昧的笑?,语气带着点调皮的挑衅:“想娶我?路总监,那得看看你?的诚意够不够份量了。” 他?知道,通往那机密档案室的门,路危行这?把钥匙,他?绕不过去。 光是想到要利用这?个人,一股莫名的,沉重的内疚感就像刺骨带着冰碴子的潮水,吞没了他?的五脏六腑,扎得浑身隐隐作痛。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娇柔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暧昧且诡谲的氛围:“路总监,我可以跟您喝一杯吗?” 说话的是张静怡,隔壁组新来的实习生?。 她第一天来报到时,是引起了讯安轰动的,因为她那张脸,根本?是女娲偏心?的杰作,美得男女通吃。 第110章 当初客户部抢着要她去当门面,她却执意要来行动部。得知她要来,整个行动部都像打了鸡血,倒不是奢望能摘下这朵高岭之花,纯粹是觉得有这样一个大美人儿在办公室里晃悠,连加班都多了几分赏心悦目的动力。 见路危行没立刻回应,张静怡竟异常大方地,带着很激进的热情,直接挤开了谢隐,一屁股稳稳坐在了两人的中间。 她再次举起酒杯,满眼繁花似锦的看着路危行撒娇:“路总监~赏个脸嘛~” “对啊,喝一杯啊,难得我们部门之花,想跟谁喝个酒呢。”旁边立刻有人帮腔,语气带着拉皮条人特有的油腻。 路危行被所有人这么盯着,不好毫无反应,但连碰杯都没碰,只是快速把眼前的酒一饮而尽。 “我说路总监啊,您也不多带带我们静怡,”刚才拱着喝酒的人,似乎找到了新的话题切入点,“让她给您当个助理多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那人眼神还特意瞟了被挤开的谢隐一眼,“总跟个大老爷们儿混在一起有什么劲儿?”那语气里的暗示不言而喻。 路危行笑了笑依然没说话。 “静怡可是冲着咱们路总监,才专门申请来行动部的呢!”又有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爆料。 “别瞎说,”路危行终于开口,“造姑娘家的黄谣,小心下拔舌地狱。” 他这不是在帮忙辟谣,是在撇清关系。 “他没瞎说,”张静怡的脸颊飞起红霞,眼神却更加大胆,直直看着路危行,“是真的。” 这近乎当众表白的话语,顺时引爆了气氛。 “喔——!”包厢里炸开了锅,起哄声,口哨声此起彼伏,众人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拼命撺掇两人喝酒。 张静怡赶紧又给路危行倒满了杯子,再次举起自己那杯没敬出去的酒。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和持续不断的起哄声中,路危行无奈,只得也举起了又被倒满的酒杯。 他原本只想随意地在桌沿上轻碰一下敷衍了事,假装捧杯。 可他刚抬起酒杯,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交杯酒!交杯酒!交杯酒!”整个包厢的人立刻像排练好似的,整齐划一地拍着桌子,大声喊了起来,节奏感十足,气氛被推向高潮。 谢隐明白了,这哪是简单的敬酒?这根本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猎”,满屋子的人都是张静怡的僚机,目标明确,把这位行动部总监拿下! 张静怡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带着胜利般的羞涩和主动,身体微微倾向路危行,手臂已经做出了喝交杯的姿势。 路危行却没有看她,他的目光越过张静怡,牢牢锁定了坐在外侧的谢隐,那眼神复杂,带着几分焦灼和……无助?他似乎希望谢隐能站出来,用一句话或者一个行动替他解围。 谢隐的心像被揪了一下,低下头,避开了路危行的视线,开始一杯一杯的灌自己喝酒,然而,无法自控地余光却清晰地捕捉到:路危行眼底那抹微光黯淡下去,面无表情地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磕,发出一声脆响,然后仰头,将杯中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 他放下杯子时,谢隐看到他握着杯子的手明显在发力,脸色涨红——被谢隐的无动于衷气的。 “哟!路总监害羞了!”一个眼尖的僚机立刻捕捉到这一幕,大声起哄。 “难得一见啊!咱们路总监居然也会害羞!” “啧啧啧,英雄难过美人关嘛!正常,正常!” 谢隐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腾然而起,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帮人工作时怎么没有拉皮条这么卖力啊?看见个漂亮姑娘就想方设法凑对往别人床上送,低级!下作!令人作呕! 张静怡见状,也豪爽地喝干了自己的酒,随即身体一软,像没骨头似的顺势就靠在了路危行的手臂上。 路危行想抽回手臂,却被她看似柔弱实则有力地挽住。 她殷勤地拿起酒瓶给路危行续杯,见他吃菜,又抽出纸巾,旁若无人地要给他擦嘴角。 张静怡的每一个暧昧的小动作,都会引来僚机们更热烈的起哄和怪叫,以及,谢隐更高频的灌自己喝酒。 “路总监,没有女朋友吧?”僚机甲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开始直入主题。 “没有。”路危行回答得干脆,目光却飘向别处。 “那您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您看我们静怡……合适不?”僚机乙无缝衔接,问得露骨。 路危行闻言,慢悠悠地拿起刚被倒满的酒杯,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敲了敲,脸上浮现出一个极其古怪的笑容,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啊……”他故意拉长了调子,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喜欢185,有八块腹肌的,在床上能软成一汪春水,下了床能给我一拳的那种……姑娘。” 说罢,他还目光还冲着谢隐的方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噗——!” 谢隐嘴里的一口酒,毫无预兆地,结结实实地喷了对面马瑞一脸,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整张脸涨得通红。 一半是呛的,一半是惊的。 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瞪向路危行,这家伙!他什么意思!?疯了!? 马瑞也彻底懵了,顶着满脸酒水,表情困惑:老大这是……还在气我当初当“叛徒”的事?还是气我没帮他扳倒路总监?可他们现在不是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了吗?现在再搞路总监,逻辑不通啊。 整个行动部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诡异沉默,所有人,包括张静怡,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们的大脑都在疯狂运转,试图构建出路危行口中那个“185,八块腹肌,软成春水又能挥拳”的姑娘形象……然后,集体陷入了一种世界观被刷新的震撼和茫然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路总监的审美,果然超凡脱俗,叹为观止,不走寻常路! 趁着所有人都被这惊世骇俗的“择偶标准”雷得外焦里嫩,大脑宕机的空档,路危行施施然地站起身,丢下一句“失陪一下”,便脚步轻快地溜出了包厢门。 然而,他前脚刚踏出门,后脚张静怡就从石化状态中惊醒,咬了咬下唇,不甘心地跟了出去。 谢隐几乎是立刻抄起桌上毫无动静的手机,假装屏幕亮起有来电,一边“喂?喂?我听不清,我出去接”,一边快步追了出去。 三个人形成一个串,路危行在最前方“带队”,张静怡在后面小碎步紧跟,谢隐在最后踉踉跄跄地跟着。 谢隐跟过一个拐角后,看到厕所门口处昏暗的灯光下,张静怡堵住了路危行,紧紧抓着路危行的手臂,嘴里说道着什么,听不清,身体几乎贴在他身上,用力地摇晃着。 路危行背对着谢隐,看不清表情,但动作很明确,他伸出手,要去摸张静怡的脖颈。 脖……脖颈! 谢隐紧张并愤怒起来——这个路危行,果然就是偏好那里!我俩那啥的时候,他就总是盯着我的脖子不放! 这个渣男! 谢隐顶着混沌的脑袋,腿不受控似的,冲着那二人猛冲而去…… ----------------------- 作者有话说:从明天起,恢复每晚9点半更新~ 第97章 信息素压制 直到距离足够近, 谢隐才听清俩人的对话,并且看清了路危行的动作,他不是在摸张静怡的脖子, 而是在挣脱她的肢体纠缠——他拎着张静怡衣服的后脖领子,利用身高差, 把她提溜起来,转了个180度后, 推开了。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半分怜香惜玉, 像扔开了一只猫, 看得谢隐一阵莫名的暗爽。 “我不信!我不信你对我一点好感都没有!”张静怡的声音带着委屈和执拗, 那张绝美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不甘和娇嗔,在灯光下楚楚动人。 真是个美人啊!太美了,美到谢隐竟然觉得路危行有些不识抬举。 “张小姐, 人,有自信是好事, ”路危行看都不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自信太多, 就容易变成笑话。” “无论如何,”张静怡被他的冷淡刺伤,语气也带上了怨气,“我也总比……总比你刚才说的那个185的肌肉女强吧!?那是个什么鬼东西!” 小姑娘生气也合理,长那么美, 被人说不如一个金刚芭比,确实让人不爽。 但听到被人贬低为“鬼东西”,谢隐感觉一股火从胃底往上猛顶出来,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一个箭步冲上前,刚张开嘴想说什么,那股顶到喉咙口的怒火感再也控制不住。 “哇——!” 原来顶上来的不是怒火,是啤酒和菜,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喝多了。 吐完,谢隐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直接倒在路危行怀里,昏睡过去。 第111章 污秽物毫无保留地全都喷在了张静怡那身价值不菲的漂亮裙子上! “啊——!!!我的裙子!!!”张静怡的尖叫声?带着极度的崩溃和厌恶。她再也顾不上路危行,捂着被污秽沾染的裙子跑了。 路危行看着怀里昏睡的谢隐,又看看张静怡狼狈逃窜的背影,先是一愣,旋即,大笑起来。 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畅快,最后变成了前仰后合,毫无形象的大笑。 等他笑够了,费力地将怀里烂醉如泥的谢隐抱起来,直接在前台开了个楼上的客房房间。 路危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死沉死沉的谢隐剥干净,像扛沙袋一样扛进浴室,放进宽大的浴缸里,路危行动作不算温柔,用水帮他清洗着身上的脏污。 洗到一半,一直昏睡的谢隐似乎恢复了一丝神智,他迷迷瞪瞪地在水里转过身,眼神朦胧地看向正在给他打沐浴露的路危行,含糊不清地问?: “那个……张静怡,你……喜欢她吗?” “为?什么这么问??”路危行似乎觉得谢隐在吃醋,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了起来。 “她……那么好看……你肯定……喜欢……”谢隐含含糊糊地说,竟然带着点委屈。 “我不是说了吗,我喜欢185,有八块腹肌的,在床上能软成一汪春水,下了床能给我一拳的那种……姑娘。”路危行吻了吻谢隐撅着的嘴。 “185……八块腹肌……我……我都符合,”谢隐掰着指头,一个一个条件核查起来。 路危行把他紧紧箍在怀里,低头就凶狠地吻了下去?,带着积压了一整晚的某种情绪。 亲的谢隐几乎上不来气了。 他脑子忽然跟抽了一下似的,推开路危行的深吻,继续盘点起那些条件来: “还有……我下了床会?揍你……上了床……很软……” 最后两个字含在嘴里,轻飘飘的,却?像带着钩子。 谢隐极少说什么骚话,这话算不上多露骨,但在路危行此刻的耳朵里,配上浴室朦胧的光线,蒸腾的水蒸气和他此时不戒备的姿态,已经?热气逼人了。 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湿漉漉的谢隐从?水里捞起来…… 谢隐在狂风骤雨中勉强睁开眼,扭过头看向身后的人,眼神依旧迷离,声?音带着点傲娇:“以?后……你不许跟别人上床……美人……也不行……” “你说什么?”路危行猛然停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乱起来,他扳过谢隐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再说一遍。” 谢隐的眼神涣散,却?又异常执着地试图把话说完:“我说……以?后……你不许跟别人上床……只准跟我……” 谢隐话都没说完,路危行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疯似的撞碎了他剩下的话语。 此时的谢隐,根本思考不清楚路危行忽然的亢奋是怎么回事,只是一次又一次被送进了暴风圈中心。 …… 这一轮结束,路危行怕他着凉,用浴巾将他仔细擦干,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回床上,像对待易碎的珍宝,温柔地搂进自己温热的怀里。 温存片刻,谢隐的酒意似乎在激烈的运动后彻底消散了,他眼神逐渐恢复清明,但大脑还残留着宿醉的空白和茫然,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经历过剧烈颠簸后的懵逼状态。 路危行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你刚才说的话……还记得吗?” 他需要?确认,谢隐那究竟是醉话,还是真心。 “我说什么了?”谢隐眼神里是真切的困惑,他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你让我……”路危行又亲了亲他,帮他回忆,眼神紧紧锁着他的表情,“别跟别人睡……只能跟你。” 轰——! 谢隐的脑子裂开了!他怎么会?说出这种屁话!? 人喝多了做蠢事不怕,就怕说蠢话,自己还要?利用路危行拿到机密材料,此时两个人是“既有一定的亲密可?以?利用,但利用起来会?内疚但也不会?太内疚”的关?系,刚好达到一种平衡,不能被自己的屁话打破啊。 不行,必须圆回来!立刻!马上! “对啊!”谢隐快速思考后,脱口而出,语气刻意带上一种理所当然的,甚至有点刻薄的随意,试图掩盖心底的惊涛骇浪,“我的意思是……炮友也得有炮友的自觉吧?一对一,这是基本的道德和礼仪!我怕……脏。” 最后那个字,他故意说得又轻又快,但那字,还是变成尖刀,重重扎进了路危行心口。 路危行搂着他的手臂一僵,脸上的温柔和缱绻瞬间凝固,眼底翻涌的热烈的期待迅速冷却?,整个人沉黯下去?。 他沉默了几秒,神色变幻不定,但最终,所有激烈的情绪都被强行压了下去?,只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他没再说话,只是猛然翻身,再次覆了上来。 但这一次,态度截然不同,没有了之?前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粗鲁,蛮横,还带着明显的不爽,他不再顾忌谢隐的感受,像在惩罚,又像在证明什么。 “别……路危行……”看着路危行奇怪的反应,谢隐感觉不对。 路危行对谢隐的求饶充耳不闻,甚至变本加厉。 到最后,路危行干脆拿来自己的领带,在谢隐完全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将他的手腕粗暴地捆在了床头。 这让谢隐彻底清醒,也感到了危险的气息。 “放开。”谢隐看着浑身戾气的路危行,企图喊停。 “放开?”路危行俯下身,气息灼热,声?音却?很凉,“你不就喜欢刺激吗?炮,友。”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带着浓浓的讥诮。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口,狠狠咬在了谢隐侧颈的腺体上。 是惩罚。 身为?omega,他没有alpha那种可?以?刺破皮肤的尖锐犬齿,但此刻,他纯然依靠着强大的咬合力,硬生生将谢隐腺体位置的表皮撕扯开,留下清晰深刻的齿痕。 尖锐的疼痛让谢隐浑身一颤,脖子条件反射地拼命向后缩起,声?音都变了调:“你疯了!?” 路危行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再用身体触碰他。他只是用自己的侧颈,那散发着浓郁信息素气息的腺体,对着谢隐侧颈破损的皮肤进行信息素释放。 omega的信息素,理论上是没有攻击性,没有压迫性的,更不可?能反向标记或压制alpha。即使是这种高浓度的,通过血液直接接触的方式,也绝无可?能。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巨大高压,像无形的乌云般席卷了谢隐的全身。 谢隐完完全全呈现出了一种被信息素压制的状态。 那感觉并非alpha之?间的信息素压制带来的窒息和臣服感,而是一种……愤怒?对,就是愤怒,他能明确通过信息素感觉到,路危行内心怒海滔天。 他在生什么气?我说错了什么?就因?为?我说我们?是炮友?谢隐反思着自己哪里惹到路危行了。 难道我们?不是炮友吗?不然是什么? 路危行信息素在他体内肆虐,咆哮如雷,压制到他每根骨头都在发颤,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嚎叫。 他不明白为?什么,路危行的信息素劲儿这么大吗? 昏迷前,一个离谱又惊骇的猜想闪过谢隐混沌的意识: 这,这哪是什么omega的信息素?这是生化武器吧!? 第98章 真正的xp “我有病!”谢隐坐在钱串子?的诊所, 一脸悲从中来,“肯定是早……早……泻!他甚至连碰都没碰到我,我就……” 他的眼角, 甚至泛起了惆怅且悲催的泪花。 “讲讲过程吧。”钱串子?昨着杯子?里的黄芪枸杞茶,慢悠悠问。 等谢隐讲述完后?, 钱串子?一脸晦气:“让你?讲病情,没让你?写颜色小说, 你?不要描述的这么低俗好?不好??” “你?说我是什么病?”谢隐一脸沮丧,没就低俗问题展开深入的探讨, “或者说, 他的信息素, 有什么超越常o的特殊性?能?压制alpha?” “你?没病!他也?不特殊!只是,你?被发掘了自己?真正的xp而已。”钱串子?感觉自己?可以?再开一个abo性心理咨询专科,一定能?赚大钱。 “什么?”谢隐虎躯一震。 “就是, 太专业我说了你?也?不懂,就是, 类似于正常位置下alpha标记omega时,omega的那种感觉吧, ”见多识广的钱串子?也?不禁感慨, “你?俩还挺和?谐,反过来照样能?搞这么嗨。” “……?!?!” 所以?,那不是信息素压制,不是信息素错乱,而是信息素高……朝? “干吗臭着脸?发现自我是好?事啊。”钱串子?安慰他道, “有些人做了一辈子?,都没嗨过。” 第112章 “感觉除了他,自己?以?后?找不到床上合拍的人了。”谢隐欲哭无泪。 一个alpha, 被omega搞到只喜欢在下面?,如今被确诊为xp是被这个omega的信息素压制? 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既然这么和?谐,别跟他分手不就行了?”钱串子?建议。 “你?不懂!”谢隐都要愁死了。 门不当户不对,又是利用关?系,形同陌路不就是早晚的事吗? “我不想懂!你?有事滚,没事也?滚!”钱串子?烦了。 让他安慰人可以?,陪人喝酒解愁也?可以?,但千万别在他面?前纠结和?左右为难,钱串子?最烦拧巴的磨叽货。 愁眉苦脸的谢隐刚被赶出去,就接到了路危行发来的出差通知微信—— 【机场见吧。】 【我东西还没收拾呢】 谢隐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出差,有点排斥,也?不是排斥,是恐惧,毕竟刚被确诊为“被o压制会嗨症”。 【我帮你?收拾好?了】路危行还在微信后?面?加了个奸笑的表情包。 看得谢隐脊背发凉,腺体?一缩。 到了机场,谢隐都惊呆了——他们将要乘坐的不是普通航班,而是私人飞机。 “你?家的?”谢隐指了指飞机。 “并不是,你?忘了,我现在是个连车都开公司公车的穷光蛋。”路危行摊摊手,这是客户的飞机。 谢隐很羡慕路危行这种敢于“穷横”的嘴脸,他知道,只有真的富有且自信,才会对穷如此?坦然。他记得自己?刚入职的时候,住在城中村的违章搭盖里,被同事问到住在哪,自己?都会支支吾吾,一点也?不坦然。 “什么案子??需要做私人飞机这么夸张?”谢隐问。 路危行:“这次出事的,是东南亚药王叶家……” “等等,”谢隐打断了路危行的讲述,“叶家的生意虽然很大,但从来不涉足国内,为什么找咱们公司做危机处理?” “就是因为离得远才找咱们,药王特别要脸,怕丢人。”路危行低声在他耳边解释。 “能?有多丢人,继续说。”谢隐好?奇起来。 路危行继续: 药王叶贺松有四个儿?子?,七个女儿?,分别来自八个老婆。 前些年,分化成alpha的三儿?子?叶天恒和?他堂哥叶斯乐,一个漂亮的omega搞在一起了。这件脏事被叶老爷子?发现后?,强制叶天恒出国留学,逼迫叶斯乐结了婚。 作为顶级豪门,媒体?和?社交圈对他家的丑闻多持谨慎态度,说白点就是害怕。叶家运用金钱攻势,再加上当时互联网没这么发达,这件天大的丑闻也?就完全被压了下去。 但叶贺松的雷霆手段没能?阻止两人继续厮混,就在前不久,叶斯乐竟然偷偷为叶天恒生下一个孩子?。 这一丑闻被大儿?子?叶天荣知晓后?,以?此?为契机,趁机彻底把?老三踢出继承人争夺战。 谁知,叶斯乐竟然忽然公然自爆自己?跟叶三公子?的不伦之恋。 “那个omega这么自曝,图什么?”谢隐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这个叶斯乐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似乎也?不想要什么,就是单纯的发泄情绪。”路危行分析,“要名分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名分,押宝的男人也?彻底被家族边缘化,估计是气急败坏吧。” 聊完正事,路危行上下打量着谢隐,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嘴脸。 “你干吗那么看着我。”谢隐被他看得有点发毛。 “私人飞机……”路危行满脸畅然地说,“下次我们也?租个商务机,试试万米高空play。” “你?怎么满脑子?都这些黄色废料?”谢隐一脸嫌弃。 “还不是因为你在旁边。”路危行眼神愈发露骨。 “这锅我可不背。”谢隐说完,拉下眼罩,塞上耳塞,用物理方式屏蔽了路危行。 三个多小时的飞行后?,飞机开始准备降落了。 “这是哪?”谢隐透过舷窗向下看着。 “繁星岛。”路危行说,“叶家的私人岛屿。” 舱门打开,一股混合着海风与热带植物特有气息的腥暖湿空气涌入机舱。 谢隐跟着路危行走下舷梯,环顾四周,立刻被跑道尽头?那惊心动魄的景象震撼了——跑道戛然而止于一道陡峭的悬崖。 悬崖之下,是礁石群,白色浪花一朵朵碎在在上面?,震耳欲聋,成群的海鸥盘旋期间,发出怪异的鸣叫。 这种环境,总会让人产生那种恐怖的想象:什么礁石上发现尸体?,什么暴风雪山庄模式杀人案。 一辆黑色礼宾车无声地滑到他们面?前。穿着笔挺的制服的司机,动作利落地为他们拉开车门。 车子?平稳地驶离机场,沿着一条两旁栽满高大棕榈和?艳丽热带花卉的道路前行。 大约行驶了十多分钟,一道气势恢宏的巨大铁艺门出现在眼前,门楣上是一个繁复而低调的家族徽记。门无声地向内滑开,礼宾车驶入。 进入庄园后?,谢隐终于明白了“药王”这两个字的含金量——这可真是有钱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庄园内部的景象,让见惯风浪的谢隐也?感到了震撼,这绝非普通富豪庄园,更?像一个独立运转的奢华王国。 别人家的大宅都是一栋,但叶家的,是一片风格各异的建筑群,由廊桥步道相连。 谢隐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一种“被巨大财富压迫的卑微感”。 “是不是富贵迷人眼了?”路危行在他耳边低声问,“喜欢吗?” “这话说的,好?像喜欢就能?拥有似的。”谢隐嗤笑。 “嫁给我,我帮你?实现。”路危行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说。 “少爷,据说你?前段时间还住在我的出租屋里,咱俩到现在还找不到房子?住。”谢隐笑了,笑得前仰后?合,但他觉得路危行这个大饼画得可爱极了。 “那是暂时的。”路危行一脸坦然。 “怎么,打算回去跟苗家联姻吃绝户了?”谢隐调侃道。 “在你?眼里,对我垂涎三尺的,只有苗家嘛?我跟你?讲,在我们圈子?里,我可是最炙手可热的联姻对象!” “行行行,你?最受欢迎,一家好?o百家求。”谢隐嘴上笑着应允,心里却泛起了涟漪——是啊!他路危行,可以?随时转身,回到属于他的正轨。 路危行对谢隐的态度极为不满:“而且,你?怎么觉得我就得靠结婚发家?我就不能?是要靠自己?的双手获得财富?” 谢隐没说话,一脸“你?说呢”地看着路危行。 “好?吧,这年头?,依靠双手,确实不行。”路危行一脸认怂。 他们都清楚,财富的积累,不单单是能?力问题,更?多是赶上风口了,猪都飞的起来,但很明显,如今的世道的风都是往下刮的,谁去风口,谁是傻逼。 “别气馁,投胎才是真本事。”谢隐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啊!”路危行哭笑不得。 礼宾车最终在一栋外观相对低调,但用料考究,透着厚重历史感的中式建筑前停下。 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管家早已等候在门口,他面?容严肃微微躬身:“两位先生,请随我来。” 穿过山水庭院,亭台走廊,他俩被管家带到了药王的书房门外的等候区,等待召见。 “两位请在此?稍候,老爷午休刚醒。” 到处的古玩字画,比苗家的陈设夸张百倍,吓得谢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打个喷嚏,就打出这辈子?都赔不起的债。 别说谢隐了,连路危行都一脸小心翼翼。 此?时,一个看不出年岁,但不再年轻的女人端着个精致的炖盅走了进来,越过他们,径直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女人很美,身姿婀娜,保养得宜,岁月只在她眼角留下几道细纹,反而增添了几分成熟风韵。 她声音温软,对着门内说:“老爷,这是刚炖好?的参汤,我给您端过来了。” 女人始终垂着眼,姿态无比恭顺,带着一种在深宅大院中磨砺出的,恰到好?处的卑微。 坐在侯客沙发上的谢隐,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女人的脸。 只一眼,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利刃狠狠对穿—— 那张脸,那张无数次出现在他童年模糊记忆深处,又在无数个愤怒的夜晚被反复诅咒的脸,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巨大的震惊和?随之翻涌的厌烦几乎让他窒息,怒意冲上后?脑,耳膜嗡嗡作响,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的肉,制造出明确的疼,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他立刻垂下头?,避开路危行投来的视线:“我去下洗手间。” ----------------------- 第113章 作者有话说:本文4号,周二,也就是后天上夹子(新书千字榜),大家说上夹子那天最好23点以后更新,我也不知道为啥[问号],毕竟我是第一次,但我依然决定从善如流,4号当晚推迟到23点01更新吧,5号开始恢复21点半,依然日更[害羞]~ 第99章 亲妈乍现 不?等路危行回应, 谢隐几乎是跌撞着冲出了等候区,目标明确地奔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谢隐把头埋在洗手池里?,一遍又?一遍地将凉水泼在脸上。 无?法?冷静下?来!无?论如何都无?法?冷静下?来! 此时, 洗手间?的门被轻轻推开,路危行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他随意地靠在门板上,眼神落在谢隐剧烈起?伏的后背上, 声音中没有询问,全是笃定: “那是你妈妈吧。” 谢隐猛然抬起?头, 透过镜子盯着身后的路危行, 眼神仓皇, 声音却很决绝:“胡说!我没妈!” 路危行在洗手台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谢隐湿漉漉的额发和衬衫领口,低声说:“还嘴硬, 那么漂亮且一模一样的脸。” 谢隐一把拍开路危行的手,向这个无?辜的人释放着自己无?处发泄的戾气:“我说了没妈就是没妈!你少自作?聪明!” 那个女人, 叫黄蔓华,是谢隐的亲生母亲, 在他呱呱坠地不?久就离家出走了。 在他模糊的童年记忆里?, 似乎有过一两?次她偷偷摸摸回来看他们兄弟的片段,但每次都是匆匆而来,惊慌而去。 最后一次她回来的印象,是在他即将迎来分化,人生最混乱迷茫的那个夏天, 她出现又?消失了,从此再无?音讯。 他以为自己早就遗忘了这个薄情的母亲,没想到回忆却在重逢时愈发清晰。 路危行有点后悔, 也有点尴尬:看样子,这个女人,是谢隐的旧伤,自己不?该主动提及的。 谢隐也很后悔,也很尴尬:自己没必要冲着路危行一个不?知情的外人发火。 就在两?人都找不?到台阶,不?知如何收场时,洗手间?的门被“砰”地一声用力推开,黄蔓华闯了进来。 “谢隐!你来这里?干什么?” 她脸上刚才精心维持的温婉恭顺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极度恐慌和出离愤怒的扭曲的攻击性。 那神情,那语气,仿佛她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 她压低了声音,但难掩熊熊烈火:“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要拆穿我?是不?是想让我不?得安宁?我死了你才甘心吗?啊?” 那理直气壮的质问如同指甲刮过玻璃,带着刺耳且惊心的杂音,扎进了谢隐心口。 鲜血淋漓,铺天盖地。 谢隐缓了一下?,冷笑一声,盯着那张跟自己无?比相似的脸,讥诮道:“大婶你谁啊?” 说罢,他一把推开黄蔓华,“从容”地大步走出洗手间?。 此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四肢因为巨大的打击而麻木,冰冷,甚至失去了知觉。 路危行一脸心疼的看着谢隐仓皇远去的背影。 黄蔓华似乎此时才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她用无?比尴尬且带着哀求意味的眼神看了路危行一眼,低着头匆匆地出去了。 等路危行回到等候区时,管家刚好来通传,药王召见。 叶贺松的书房弥漫着陈年药材和古籍的混合气息,厚重沉郁,七十多岁的老人端坐在太师椅上,鹤发童颜,眼神却依旧犀利。 “我们必须跟您了解一下?,您的诉求。”路危行说道。 叶贺松叹了口气:“毕竟是信息时代?,也没办法?彻底处理,但我又?不?想让我们叶家成了上流社会茶余饭后的笑柄。” 谢隐听懂了他的话中话:当今社会,讯息高度发达,只手遮天的难度高了许多,人肯定是杀不?了,都盯着呢,但必须让他闭嘴,并且稀释热度,转移话题焦点。 但是很难啊,这个丑闻简直太炸裂了,牵扯到了所?有人都想八卦的豪门秘辛:出轨,伦理,私生子,争产,多妻,兄弟阋墙,父子成仇,心机绿茶……全是人民群众爱看的,很难压住啊。 “我觉得,首先要把大众视野从伦理道德,转到家族内斗上。”谢隐提议。 “内斗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叶贺松明显有些抗拒。 “权力斗争是每个豪门都会有的固定节目,就跟王朝争皇位一样,不?存在光彩不?光彩,是必然。”路危行很有经?验的说道。 谢隐接话:“对,只要把过程描述的跌宕起?伏,再留有悬念,不?断反转,让情节堪比电视剧,必然比床笫之事更能吸引眼球,毕竟,堂兄妹在古代?是能结婚的,不?算太乱,而且这种?乱搞,市井平民家也经?常发生,没有豪门争产那么吸引人。” 药王的眼神,明显从抗拒,变成了思虑。 路危行趁机把矛盾点往叶斯乐身上引导:“知己知彼,才能打仗。那个叶斯乐,到底想要什么?他很穷吗?还是被叶家伤害过?” 叶斯乐在爆料时,将自己描述为“被家族权力压迫的弱者”,暗示这段关系是“自然发生”的,虽然不?伦,但没有伤害别人,他们才是家族强权的受害者,同时将矛头指向叶贺松的“双重标准”,他叶贺松最高峰同时有八个老婆,凭什么从道德层面去指摘别人? 这个爆料态度,一度让路危行怀疑,叶家是不是有愧于他。这点必须问清楚,如果叶斯乐只是贪财,那很好处理,如果是为了复仇,那就完全是另一个打法了。 “伤害他什么?”叶老爷子一脸悲愤地拍着书案,“你们可?以随便去查问,我叶家对他不?但没有亏待,甚至是以德报怨!”药王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压低了声音,平缓了情绪,继续道: “他父母曾经?在我手下?做事,贪且坏,拿着我家给的高薪,贪污受贿,中饱私囊,被人发现,坐了牢。 我顾及到叶斯乐孤苦无?依,父母虽错,但孩子是无?辜的,于心不?忍,就接到了这里?养着,没想到啊,这个孩子的品行完全随了父母,贪婪成性,还一肚子坏水,竟然盯上了我儿子。 他18岁就开始勾引我三儿子,天恒当时才16岁,刚刚分化成alpha,根本控制不?住信息素,哪见过这种?妖孽,被他迷的无?法?自拔。 我发现时,他俩就在……就在床上,天恒被他引导着,正在标记他呢,事后,叶斯乐果然怀孕了。我那个恋爱脑的蠢货儿子非要跟他结婚。气得我把儿子送去了国外,安排叶斯乐跟一个下?属结了婚。 没过多久,叶斯乐不?知为什么流产了,现在想想,应该是叶斯乐设计故意让我看到他们上床,怀孕也是设计好的,就是为了逼我就范。 我一直以为他俩断了联系,直到前?段时间?,我才知道,他俩又?在一起?了,孩子都生了。” 离叶家这么近,难免贪恋那些近在咫尺的天量财富啊,万一叶天恒上位,自己凭借着孩子,也能成为一个无?冕的后宫之主。 只可?惜,他赌输了,叶天恒因为他而出局。 “他就是想利用我儿子的恋爱脑,谋我家家产啊!我真后悔把他接来家里?养,让他心生这些妄念,毁了我家老三,还搭进去家族声誉。”老爷子捶胸顿足。 “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尽快给您一个方案。”路危行对药王说,“但是,我们还是要接触一下?当事人,避免出现重大疏漏。” 他们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万一这人说谎,他们按照这个方向进行舆论处理,在被人用铁证打脸,那就是舆论灾难。 “没问题,我安排人带你们去跟他们见面。”药王应允。 离开药王的书房,谢隐低声问路危行:“这些涉事者,是都被软禁起?来了吗?” “根本不?用软禁,除非他们会飞,或者能连续游泳12小?时,躲过各种?风浪,否则,插翅难飞。” 路危行指了指这个岛,谢隐这才意识到自己压迫感的来源,这就是个豪华的监狱啊。 他们最先见到的,是老三叶天恒。 叶天恒真的就长了一张恋爱脑的脸,斯斯文文,没经?过风浪,眼神清澈,嘴角含情。 他俩说明来意后,叶天恒竟然激动起?来。 叶天恒的版本,和药王不?说不?一样吧,简直差十万八千里?—— 在他的嘴里?,叶斯乐就是纯洁和善良的化身,当年不?是他勾引自己,是自己被他迷倒,霸王硬上弓。 当年他们爱的结晶,是叶贺松命令那个跟叶斯乐结婚的接盘侠,强制打掉的。 之后自己跟叶斯乐重燃爱火,他们暗渡陈仓,很快叶斯乐就再次怀孕,等孩子生了,谁知被叶老大发现了,就有了后续。 接下?来,见到的是叶天荣。 当谢隐和路危行踏入大少爷叶天荣的别墅时,叶天荣坐在宽大的皮椅上,背对着落地窗外的海景,眼神直白地审视着他们。 第114章 当二人说明来意后,叶天荣冷冷一笑,问:“老爷子跟你们怎么说的?” 路危行一愣,但还是把叶贺松的中的关键时间?点,不?带任何主观评价的复述了一遍。 叶天荣大笑起?来,笑够了,他抛出了一个与父亲叶贺松版本截然相反,甚至颠覆了整个事件基调的故事: “叶斯乐,根本就不?是什么勾引者,而是那个女人,刻意培养,送到叶老三床上的礼物!” 这个开场石破天惊! 叶天荣无?视两?人眼中的震惊,继续揭露: “当年叶斯乐父母入狱,根本不?是什么贪且坏!他们是替那个女人背了黑锅而已,她为了封口,才假惺惺地撺掇老爷子收养了孤苦无?依的叶斯乐。 但收养只是第?一步,她早就看中了叶斯乐那张漂亮脸蛋和他omega的身份,她把叶斯乐养在身边,锦衣玉食,不?是发善心,是在养武器,她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个礼物送出去。” 叶天荣口中的“那女人”三个字,让谢隐心底升起?一股令人厌恶的预感。 是她吗? 第100章 天为被地为床 说到?“那女人”, 叶天荣眼中浮现深深的?厌恶:“老?三16岁分?化成alpha,信息素躁动,性格又软糯好拿捏, 那女人觉得时机到?了,就?故意制造机会, 让叶斯乐频繁出现在老?三面前?,甚至暗示下人给?叶斯乐和老?三创造独处的?空间。 一个涉世未深, 被信息素支配的?年轻alpha,一个被刻意引导, 身不由己的?漂亮omega……后面的?事情, 还需要亲自教吗?一切都按照他的?剧本上演了。 上床?标记?怀孕?每一步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那女人等的?就?是?这个肮脏的?把柄,把老?三这个可能争夺继承权的?隐患送走,远离权力核心, 而叶斯乐怀孕,就?是?钉死老?三的?铁证。” 每当叶天荣提到?“那女人”这三个字, 谢隐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路危行自然是?看见?了的?。 “至于那个被打?掉的?孩子……”叶天荣的?语气充满讥诮, “那应该不是?那女人的?意思, 而是?老?头子的?手笔,毕竟他把颜面看得比天还大,怎么允许一个带着原罪的?污点?降生,近亲搞出来的?,还有可能是?个傻子, 至于如何处理掉的?,细节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家是?做医疗和制药的?,还能缺了流产的?办法吗?” “您说的?那女人, 是?谁?”路危行见?谢隐一直回避这个问?题,他只能承担询问?的?责任,不是?他想问?,是?不问?不行啊,这是?工作。 “黄蔓华啊!除了那个贱人!还能有谁!”叶天荣怒不可遏,目眦欲裂。 得到?了预想的?答案,谢隐反而平静了,他甚至笑了一下。 “你有证据吗?”路危行问?。 “当然没有,有证据我早弄死她了。”叶天荣咬牙切齿。 “没证据,您为什么这么认为。” “直觉。alpha的?直觉。” 听完这话,谢隐和路危行相视一眼:这货脑子也不够数啊。 “叶斯乐为什么自曝丑闻?” “他不过是?个可怜的?棋子,被利用完,又被无情丢弃。他的?自曝,与其说是?贪婪,不如说是?绝望下的?自保和报复。”叶天荣对叶斯乐似乎有着特殊的?同情。 “那您为什么要曝光你弟弟的?丑闻?不怕被牵连吗?”路危行直击本质。 “因为老?三竟然被老?头子召回了,并且有意重用,拿走的?还是?我辛辛苦苦打?下的?市场份额!老?三那个蠢货!凭什么?就?因为他的?生母是?正?房?而我妈是?姨太太?”叶天荣凶相毕露,“这个家,从根子上就?烂透了。老?头子才是?所有悲剧和丑闻的?源头。我曝光,就?是?要毁掉叶贺松和他精心维护的?叶家体面!” 三个人,三个版本,这就?是?传说中的?罗生门了吧? 从叶天荣那出来后,他俩最后去了叶斯乐的?住处。 这个omega明显被限制了自由,软禁在房间中,门口还守着几个保镖一样的?黑衣人。 他们进房间时,他正?坐在床上,眼神空洞,看着前?方的?地板。 听到?有人进来,他转过头来,看向他俩的?时候,谢隐立刻就?明白了叶三少为什么如此痴迷与他了。 真是?漂亮啊! 这个omega五官精美的?像是?画一样,四肢纤细,柔弱无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攻击性,娇美,苍白,可怜兮兮,像一个破碎的?瓷娃娃。 他手里攥着一只小孩的?鞋子,不停地反复擦拭。 “可以聊两句吗?”路危行试探道。 叶斯乐没反应。 路危行又试着跟他说了几句话,发?现叶斯乐连话都听不明白,精神状态极差,整个人恍恍惚惚。 谢隐和路危行对视一眼,路危行决定?放个大招,他非常直接的?问?叶斯乐:“你想见?你女儿吗?” 听到?这话,叶斯乐没有路危行想象中的?露出柔软的?母性,反而惊恐起来,他快速缩回床上,藏进被子,浑身发?着抖。 路危行给?谢隐使了个眼色,俩人退了出去。 “从他身上,暂时应该问?不出来什么。” 谢隐问?:“装傻吗?” 自从重遇黄蔓华后,他状态很差,平日里的?超凡的?判断力所剩无几,一脑门子官司。 “不知?道。反正?我感觉,这个omega没那么简单。”路危行叹了口气。 他们从叶斯乐那里出来时,天色已沉,两人被沉默的?侍者引至庄园内一栋供客人居住的?临海别墅,他们放好行李后,又被侍者引着去了餐厅。 晚餐是精致的海鲜料理,摆盘考究,香气扑鼻,但谢隐感觉味同嚼蜡。 路危行几次想开口说话,但都被谢隐眉宇间化不开的烦躁堵了回去。 他当然知道他在烦躁些什么。 别说谢隐了,就?连路危行也感到?震撼,以为黄蔓华只是?个姨太太,但没想到这女人参与得这么深。 “我出去透透气。”饭后,谢隐丢下一句,不等路危行回应,身影已融入门外沉沉的?夜色。 沿着蜿蜒的?砾石小径,他漫无目的?地走向海边,他抬头看着夜空,忽然明白这里为什么叫繁星岛了。 确实璀璨。 走着走着,他漫步到?了一处隐蔽的?礁石旁边,一股极其细微的?omega和alpha信息素混合的?味道,被海风裹挟着,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 海浪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带着哭腔的?求饶似的?低语…… 谢隐判断出有人在这里露天play,他即刻停住了脚步,并转身准备离开,他没有偷听别人这种事情的?爱好,更?没这个心情。 但他刚走了两步,那哭泣声音哀求声叫出的?一个名字让他的?离去戛然而止—— “天荣哥……别这样……求你……” 叶天荣?谢隐仔细一听,是?叶斯乐的?声音。叶斯乐和叶天荣?他被震惊到?了。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过去,探出头,从两块巨大礁石的?缝隙间望去——月光下,只见?叶天荣将叶斯乐死死地抵在礁石壁上。 叶天荣衣着完整,而叶斯乐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几乎无法遮挡什么,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俩?也有一腿? 他俩有一腿???? 难怪叶天荣描述叶斯乐时,带着异乎寻常的?怜悯。 “你以为我不知?道?”叶天荣咬牙切齿,“你背着老?子,又跟老?三那个废物上床了是?不是??昂?是?嫌老?子满足不了你?还是?你觉得他比我更?有机会上位?” “没……我没有……天荣哥……”叶斯乐哭喊着否认,声音支离破碎的?。 “没跟他上床?那你脖子上的?牙印是?谁咬的??”叶天荣一把掐住叶斯乐的?纤细的?脖子,掐小鸡一样。 在叶斯乐几乎要窒息的?时候,叶天荣终于松开了手,叶斯乐跪在沙滩上,剧烈咳嗽着。 谢隐明白了叶天荣今日那番言论下的?另一层真相,什么那女人的?邪恶,什么庶子的?苦楚,什么父亲伪善,什么反抗迫害,都是?扯淡。他的?嫉妒和独占欲,怕才是?他爆料对付叶老?三和叶斯乐最直接的?驱动力。 即报复了夺人所爱,又能将其拉下皇位。 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还有你女儿叶若蕊!”叶天荣转而粗暴地扣住叶斯乐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你最好祈祷她是?我的?女儿!如果?让老?子查出来是?老?三的?,”他眼中闪过更?深的?阴鸷和怀疑,“或者,是?哪个野男人的?,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是?……是?你的?……天荣哥……孩子真是?你的?……”叶斯乐大哭着说。 第115章 谢隐企图快点?离开这片充满畸形和扭曲关系的?沙滩,正?当他悄无声息地后退时,却撞进了一片温热的?胸膛,他差点?叫出声,但被人捂住了嘴。 是?路危行的?味道,忽然一股安心油然而生。 路危行低声在他耳边说:“原来你还喜欢偷看。” 谢隐企图肘击他,但被他按住。 “咱们也试试?”路危行轻笑起来。 “别这么大声,不怕他们听到??”谢隐捂住路危行的?嘴。 路危行耍赖,开始亲吻谢隐的?手心,他被迫放开了手。 “真不想试试吗?天为被地为床,而且私人岛屿,绝对没人偷看。”路危行循循善诱,诱惑的?诱。 “他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被我们看到?了!”谢隐拿现实打?路危行的?脸。 路危行笑着看他,一把将他拽到?身前?:“试试嘛!” 谢隐一个反手,把路危行按进了沙子里:“想试,你去申请加入他们,我没兴趣。” 说罢,他转身就?走。 “不要,那边没我位置。”路危行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跟上了谢隐的?步子。 “你可以上叶天荣,你的?癖好不就?是?压alpha吗。”谢隐给?路危行出主意。 “我也不是?随便哪个alpha都可以的?。”路危行不同意。 “那你就?去睡叶斯乐,他应该符合你的?审美,你今天见?他的?时候,眼都直了。” “你吃醋了?” “你放屁!” 俩人低声吵吵闹闹回到?了房间,路危行一把把谢隐按在门后,低声在他耳边说:“我要是?喜欢柔弱的?,怎么会来招惹你?” 他吻了下去,认真的?,仿佛在用吻来解释自己的?审美和偏好。 谢隐先是?被动接受,紧接着,他主动拽着路危行,把他推进了那无比豪华的?浴室,并同时打?开了花洒和双人浴缸的?注水水龙头。 路危行欲行不轨动手动脚,但被谢隐按住了。 “不做吗?”路危行感觉自己要憋爆了。 谢隐:“做个屁,这么说话,监听设备听不清。” “你怎么知?道有监听设备。” “我不知?道,以防万一。”紧接着,谢隐把刚才听到?的?对话内容,给?路危行描述了一遍。 当天夜里,一艘快艇悄悄抵达繁星岛,又悄悄离开了。 第101章 大乱斗 第二天?早晨, 他俩起床洗漱后,被佣人带到了吃早餐的地?方?。 “这是早餐?”谢隐看着眼?前的阵仗,低声咋舌, “过于奢侈了吧?” 中心喷水池旁,那片修剪和维护得无?比完美的草坪上, 摆着长?长?的西式餐桌,铺着雪白?桌布, 银质餐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水晶杯被擦得晶莹剔透, 佣人们穿着笔挺制服, 面无?表情悄无?声息地?穿梭着布餐。 像是晚宴, 不像早餐。 “你以为的奢侈,不过是人家的日常。”路危行笑了笑。 “行啦,知道?你们有钱人过得爽了!”谢隐嫉妒到阴阳怪气, 面目扭曲。 “我?现在的早餐跟你一样,楼下的油条豆浆, 连咖啡都快喝不起了。”路危行撇撇嘴。 “你如果不嫌弃,我?办公室抽屉里有鸟巢牌的三合一速溶咖啡, 量大管饱, 我?手冲给你喝啊。”谢隐憋着笑。 “我?更想你给我?手冲别的东西。”路危行银邪一笑。 “闭嘴!大早晨的,晦气!”谢隐冲他翻了个白?眼?。 他俩落座后,叶家的成员也陆续就位,他们相互打着招呼,眼?神中都是习以为常。 这阵仗果然只是人家的日常。 除了俩人见过的老大叶天?荣和老三叶天?恒, 还有几位未曾谋面的角色—— 老二叶天?鸣独自坐在餐桌中段,低垂着眼?,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难以捉摸, 周身散发着一种奇怪的格格不入。 还有两位叶家的女儿在离主座最远的位置低声交谈着。据说其余的女儿们,或在国外求学,或已远嫁。 紧接着,叶贺松的两位姨太太到了。 另外一位长?相不似黄蔓华那般惊艳,只能?算清秀,她穿着素雅,神情恭顺地?选了个靠近主位下首的位置。 而黄蔓华,今日打扮得格外低调,她在踏入草坪的同时,眼?神就刻意避开了谢隐所?在的方?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离谢隐最远的一个座位,迅速落座,微微偏头,姿态和神情都透着一股刻意为之的僵硬和回避,还有一丝……尴尬? 谢隐嗤笑:看样子,她是打听?出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破坏她奢华人生的了,知道?误会我?了。 最后登场的是叶贺松,老爷子今天?状态很差,跟昨天?的矍铄完全没法比,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连那挺直的脊背也微微佝偻着,步履沉重地?走向?主位,坐下。 仅仅一夜之间,仿佛被抽走了大半精气神。 整个早餐,都是在令人头皮发麻的寂静中进行的,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刀叉碰撞瓷盘发出的轻微脆响。 无?比压抑。 谢隐和路危行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适和无?奈。 就在这令人消化不良的早餐的尾声,当侍者撤掉餐盘,开始换上咖啡和甜品时,一阵由远及近的,沉闷的轰鸣声打破了死寂。 是直升机旋翼的声音。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一架直升机从海上而来,冲着庄园停机坪方?向?飞去,直升机卷起的风,吹乱了在场一半以上的人的心。 直升机降落后,叶贺松的秘书带着两个全副武装的保镖下了飞机,快步冲着早餐会赶来。 在众人的焦灼地?注视中,秘书喘匀了气,恭敬地?将一个密码箱放在叶贺松面前的桌布上。 整个餐桌陷入了更深的死寂,喷泉的水声此?时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视线紧紧锁在那个箱子和叶贺松身上,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疑问和隐隐的不安: 老爷子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叶贺松盯着箱子看了几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最终,他缓缓地?冲秘书招了招手。 秘书动点了点头,作利落地?输入密码,打开了密封箱,里面静静躺着三份贴着封条,印有他们公司实验室标志的牛皮纸文件袋。 秘书取出第一份,当众撕开密封条,抽出里面的报告,他快速看完报告上的文字,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拿着报告,凑近叶贺松,准备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汇报结果。 叶贺松却在他开口前,用低哑且疲惫的声音说:“直接公布吧。” 秘书推了推眼?镜,声音无?比紧绷:“根据dna遗传标记分型结果……排除叶天?恒是叶若蕊生物学父亲的可能?。” “啪嗒!”叶天恒手中的银叉掉落在瓷盘上,发出刺耳的脆响。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猛然抬头,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茫然,震惊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绝望。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坐在他对面的叶天?荣,在短暂的错愕之后,脸上迅速绽开一个诡异的笑。 “你笑什么?难道?你跟斯乐,也有,也有……?”叶天?恒猛站起身,用叉子指着大哥,涨红了脸,但始终没把最后一句说出来。 叶天?荣也不示弱,站起身一把打掉了叶天恒指着自己的叉子,冷哼一声,神情间全是胜利者的嚣张。 “都给我安静!”叶贺松大吼一声。 秘书拿出了第二份报告,撕开封条:“根据dna遗传标记分型结果……排除叶天?荣是叶若蕊生物学父亲的可能?。” 叶天?荣的笑容霎时僵住,他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黑,嘴里低声说着“不可能?,不可能?”,并跌坐在座位上。 而刚刚还如坠冰窟的叶天?恒,此?刻却像是看到了最精彩的喜剧,爆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充满嘲讽和报复性快感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孩子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死寂的草坪上显得格外刺耳和癫狂。 最后,秘书又?拿出第三份报告:“检测结果高度支持……叶天?恒,叶天?荣与叶若蕊之间存在生物学叔侄关系。” “叔侄关系”四个字,如同最后的审判锤,重重落下。 叔侄关系,说明叶若蕊的爹,就是叶家四个儿子中的一个。 死寂…… 一片死寂…… 连谢隐和路危行都同样陷入的死寂。 所?有人,同时看向?老二叶天?鸣。 叶天?鸣依旧低垂着眼?,仿佛没有感受到那足以将他乱箭穿透的视线,他依然极其优雅地?用洁白?的餐巾擦了擦嘴角,最后才抬起头。 第116章 镜片后面的眼?底平静无?波,嘴角甚至出现了一抹奇怪的微笑:“都看着我?干什么?” “装什么装?老四才8岁,不是你,难道?是他吗?”叶天?荣直接把桌子掀了,那些?昂贵的碗盘杯碟滚得到处都是。 老四叫叶天?笑,是黄蔓华生的。 “对,是我?的孩子。”叶天?鸣笑了,笑得很狂放,“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缺了我?的参与呢?是我?把叶斯乐送上了老三的床,也是我?派他去勾引的老大,你们这些?愚蠢的alpha,永远都会败给本能?,被信息素降服。 一个omega,就能?搞得你们人仰马翻,相互猜忌。随便几个牙印,就能?让你们狗咬狗一嘴毛,真是蠢得我?不屑跟你们当兄弟,你们alpha连脑子都没有吗?可笑的是,我?们英明神武的父亲,竟然要?在你们两个废物alpha中间选择继承人?” “你疯了吧?”叶天?荣愤怒地?咆哮。 叶天?恒则是失神地?坐在椅子上,一副彻底崩溃的样子。 “疯子,也比傻子强吧?”叶天?鸣再次狂笑起来。 “我?操你大爷!”叶天?荣举起餐刀,就冲着叶天?鸣而去。 “我?大爷也是你大爷!”叶天?鸣丝毫不怯场,搬起一把椅子,冲着叶天?荣丢过去。 叶家的草坪顷刻间变成了混乱的兄弟阋墙现场。 “啊——”一声尖叫起,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主位上,叶贺松捂住胸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他的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父亲!” “老爷!” “快叫医生!” 姨太太们和女儿们花容失色,哭喊着围拢过去。尖叫声,哭喊声,佣人们慌乱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昂贵的餐具被打翻在地?,精致的甜点被踩踏成泥。 管家声嘶力竭地?指挥着,保镖们七手八脚地?将面色灰白?的叶贺松抬起来,冲向?刚才那架直升机。 叶天?恒呆立原地?,仿佛灵魂出窍;叶天?荣则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死死盯着叶天?鸣,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而风暴中心的叶天?鸣,只是平静地?退到混乱边缘,淡然地?注视着这一切,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残酷。 在这片歇斯底里的混乱漩涡中,谢隐和路危行极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想起了叶天?荣的指控。 两人异口同“声”,用口型清晰地?“说”出了一个名字:“黄蔓华!” 叶天?荣再蠢,也不会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在豢养叶斯乐这柄利刃,他既然笃定是黄蔓华,那黄蔓华必然脱不开关系,如今,叶天?鸣又?说自己是始作俑者,那么她与叶天?鸣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她昨天?的“恐惧”,是否不仅仅是因为怕被揭穿身份,更是因为怕被揭穿更深层次的秘密? 黄蔓华,这个被叶贺松圈在后宅,看似温顺恭谨的姨太太,这个谢隐的亲生母亲,这个昨天?还在洗手间里对弃儿恶语相向?的女人……她在这个惊天?棋局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没有丝毫犹豫,谢隐和路危行趁着叶家乱作一团,无?人顾及的当口,低调地?搭乘护送叶贺松的直升机,离开海岛,前往陆地?,急得连行李都不要?了—— 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风暴中心,此?地?不宜久留。 飞机一落地?,甚至来不及安顿,路危行立刻动用了他在灰色地?带的所?有人脉和渠道?。 指令清晰,不惜一切代?价,深挖黄蔓华进入叶家后所?有行踪,接触关系,资金流向?,特别是她与叶家二少爷叶天?鸣之间任何可能?的交集。 趁着结果没有出来,他们在医院附近,找了个酒店安顿下来。 谢隐感觉精神无?比疲倦,到了酒店,他一头扎进大床,睡着了。 他睡醒时,华灯初上,房间里的光线被调的很暗,路危行正坐在沙发上,手撑着下巴,似乎在小憩。 他的睡颜很好看,少了些?桀骜,多了一份恬静。 谢隐轻轻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手指轻轻划过他的嘴唇,却被路危行一下轻轻咬住了。 “你醒了。”谢隐收回手。 “压根就没睡。” “为什么?” “我?怎么睡得着,一直在……”路危行本想说“担心你”,但转念开口,换成了,“想你。” “我?在你身边,还用想?”谢隐说着,双手勾住路危行的脖子,吻了下去…… 第102章 双向标记 谢隐难得一见的主动, 却让路危行的性致高昂不起来,他知道,谢隐这样的主动, 不是欲念,而是出口?——黄蔓华的出现和态度, 对谢隐打?击很大,他需要情?绪宣泄。 但路危行似乎并不想?戳穿谢隐的隐秘想?法?, 只是一味纵容着,任由?他胡来。 猛烈, 非常猛烈。 尤其谢隐, 跟疯了?一样, 有种不死不休的气势。 他们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只是认真进行着。 到了?最?后,几乎陷入癫狂的谢隐低头一口?, 把路危行的腺体咬破了?,开始标记他。 交融的信息素味, 先是淡淡的苦,然后甜得发慌。 路危行简直喜欢到发狂, 想?把怀中人融进骨血, 心底忽然升起一种无法?抑制的强烈的占有欲,他不自觉的,同时对着谢隐的腺体咬了?下去。 双向?标记! 彼此撕咬,彼此注入,彼此占有! 脖颈上?, 同时留下二人的痕迹。 这悖逆常理的诡异的标记方式,如同两颗陨石在体内猛烈相撞,产生的冲击波顷刻摧毁了?他们最?后的防线。 剧烈的眩晕感伴随着感官过载彻底淹没了?谢隐的意识, 他眼前忽然一黑,紧咬的牙关松开,彻底昏厥,趴在了?路危行肩头。 路危行抱起他,把他放在床上?,轻轻盖上?被子,捋了?捋他的额发,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低声对他说: “不然,咱们在一起吧。” 他说的很认真,只可惜,谢隐没听见。 第二天一早谢隐醒了?,他看着自己脖子上?和路危行脖子上?同时出现的牙印,想?起昨晚的疯狂,忽然有些害羞。 他蹭到洗手间门口?,正准备跟在刷牙的路危行说点什么开场白时,路危行的手机响起了?一声特殊提示音,他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路危行也听到了?,他快步从洗手间出来,走到桌前,拿起手机,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浏览着汇聚而来的信息流。 随着一行行文?字,一张张证据,一段段分析映入眼帘,路危行的脸色越来越沉,眼神无比纠结。 他反复看了?几遍,最?终关闭了?屏幕,向?来直白的他,在这一刻,竟罕见的犹豫了?起来—— 无论如何,黄蔓华是谢隐的生母,这份报告里勾勒出的女人,其心机,其狠辣,其与叶天鸣那?深不可测的勾连……他不确定谢隐那?颗被伤透的心,是否还能承受其母更多的真实面目。 他不想?让谢隐的心再添新伤。 看着路危行那?欲言又止,明显带着挣扎和担忧的神情?,谢隐笑了?: “叶天鸣和黄蔓华,他俩是姘头,对吧?” “看目前的证据,应该关系匪浅,但没有苟且的铁证。”路危行把收到的报告,给谢隐看了?看。 1,黄蔓华名下数个隐秘账户,与叶天鸣控制的离岸空壳公司存在长期,规律且数额不小的资金往来,流向?复杂,但最?终部分资金流向?了?叶天鸣名下的基金会。 2,黄蔓华多次化名在叶天鸣出差的城市短暂停留,时间点高度重?合。 3,更关键的是,一份来自叶天鸣早年?心腹的模糊口?供碎片,暗示叶天鸣在叶家后宅有一个极其隐秘的“信息源”和“合作者”,地位特殊,能接触到叶贺松的某些私密信息。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指向?性不言而喻。 谢隐的视线在这些证据上?停留片刻,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看一份与自己无关的工作报告,他放下终端,身体向?后靠进沙发,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叶天笑……那?个叶贺松最?小的儿子…… 他会不会……根本就不是叶贺松的种? 他会不会……是叶天鸣和黄蔓华的私生子!? 这个念头一旦成形,所带来的冲击力让谢隐的头剧烈的疼痛起来。 这是叶天鸣的复仇?不仅是要摧毁叶贺松的声誉和家庭,更是要将自己与小妈的血脉,神不知鬼不觉地植入叶家的核心,成为未来潜在的继承人?或者,这本身就是对叶贺松最?极致,最?漫长的羞辱——让他替自己的儿子和背叛他的女人,养大了?他们的野种? 还是说,叶家的三?个儿子,都被黄蔓华一个人算计了??黄蔓华不仅背叛了?叶贺松,更是利用叶斯乐搞得叶家反目成仇,兄弟阋墙,最?后,还在叶家最?核心的血脉里,埋下了?一颗由?她?亲生骨肉构成的,威力巨大的定时炸弹? 第117章 高啊!是在是高啊!不愧是我亲妈,算计起人来,跟我真是一脉相承。 一丝诡异的笑浮现在谢隐嘴角,他看着路危行说: “想?要铁证,也很容易啊。” 路危行明白了?他的意思——dna检测。只要拿到叶天笑和叶天鸣的生物学样本,真相立刻大白。 “算了?吧。”路危行脱口?而出,“她?毕竟是你……”他看着谢隐那含着痛的眼睛,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低叹,没有说完。 “别考虑我。”谢隐的声音干脆极了?,“我跟她?,毫无关系。” 他将“毫无关系”四个字咬得极重?,似乎想?用这四个字,彻底斩断所有羁绊。 就在这时,“叮咚——!叮咚——!叮咚——!”刺耳而急促的门铃声突然响起,紧接着是让人心烦的拍门声。 俩人同时看向?门口?,眼神警惕。 路危行的手不动声色地拿起了?酒店果盘里的水果刀,对谢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留在安全位置。他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黄蔓华! 她?精心打?理的发髻有些散乱,脸上?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和汗水晕开,留着狼狈的痕迹。 那?双与谢隐相似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惊惶,绝望和一种走投无路的疯狂。 路危行打?开了?门,但没有完全让开,高大的身躯形成了?一道屏障。 一道挡在黄蔓华和谢隐之间的屏障。 黄蔓华却像没看见路危行一样,视线直接穿过他抬起的手臂下方,死死锁在沙发上?的谢隐身上?。 路危行回?头看着谢隐,在等待一个指令,但凡他摇一下头,他就会立刻把这个女人扔出去。 但,谢隐微微点了?一下头。 路危行紧绷的肢体,不情?愿地松开了?一个缝隙。 黄蔓华见状从那?个缝隙中强行钻过,踉跄着冲了?进来,在距离谢隐几步的地方,没有任何征兆的,“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小隐……谢隐!”她?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和哀求,身体因为恐惧和激动而剧烈颤抖,“我求求你!求求你了?!不要把那?些事情?……不要把你查到的东西……告诉老爷!不能说啊!你会毁了?我的!会要了?我的命的!” 路危行见状,转身走进了?洗手间,他离开的原因并不是觉得尴尬,而是,他换位思考后觉得,如果自己遇到这种场面,大概率不会想?让别?人看到。 谢隐居高临下看着亲生母亲匍匐在地,没有什么表情?。 黄蔓华的额头贴着地毯,姿态低到了?尘埃里,只为了?祈求弃儿的一丝怜悯:“看在我……看在我十月怀胎,给了?你生命的份上?……放过我这一次吧!求你了?!我其实是很爱你的,妈妈也有难处。没有妈妈不在乎自己孩子的。” 谢隐没有去扶她?,甚至没有弯腰,只是用平静到可怕的声音,问了?一个问题: “你还记得我哥吗?” “当然记得,”黄蔓华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阿泽啊……我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啊!我怎么会忘了??” “那?,你知道我哥死了?吗?”谢隐死死盯着她?的脸。 黄蔓华演出来的母性刹那?凝固在脸上?,那?双刚才还充满哀求的眼睛,里面只剩下无边的震惊和巨大恐慌,但,没有悲痛。 她?不知道谢泽死了?。她?根本不在乎谢泽,她?不在乎任何人。 看着黄蔓华的反应,谢隐哈哈大笑起来:“你的儿子死了?十几年?了?,你竟然一无所知,你还有什么脸在另一个儿子面前演母子情?深?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跪在地上?的黄蔓华浑身不抖了?,也不哭了?,即刻,她?猛然抬头,眼神里是被拆穿后彻底的癫狂。 黄蔓华的手,闪电般伸进她?高级套装的口?袋……一把小巧却异常锋利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弹簧刀,被她?掏了?出来,刀锋弹出的“咔哒”声在房间里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 她?没有半分犹豫,没有一丝迟疑,她?双手握着刀柄,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谢隐的胸口?捅去: “那?你跟谢泽一起去死吧!!” 尖利的诅咒伴随着刀锋破空的响声,齐齐向?前。 那?刀光带着她?积攒了?十几年?的逃避,自私,恐惧和此刻彻底崩溃的绝望,直刺向?谢隐的心脏。 这一刀,或许不仅仅是想?杀死谢隐,更是想?湮灭这所有见证,对她?卑劣一生的活着的见证。 谢隐眼睁睁看着直刺而来的母亲的杀意,没躲开。 一时间他竟然感到了?解脱——无论这刀下去是生是死,自己已经把命还给她?了?。 从此互不相欠。 闻声的路危行从洗手间冲出来,以最?快的速度扑向?谢隐,试图用自己的身躯挡住那?把利刃。 但被谢隐大力一把推开。 锋利的刀尖,带着黄蔓华的疯狂,终是刺进了?谢隐的胸膛。 “谢隐——!”路危行的嘶吼声与刀锋破体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路危行目眦欲裂,抄起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把黄蔓华打?晕了?,随后拿起手机,开始拨号叫救护车,他的手抖得像筛子一样,几次拨错了?号。 叫完救护车,报完警后,他跌坐在地,颤抖着,抱起地上?的谢隐,惊慌失措到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血,热的,粘稠的,带着生命气息的红色液体,正以惊人的速度浸透谢隐胸前的衣料,流过路危行,在地毯上?流出一朵狰狞的花。 “卧槽,好冷。”谢隐笑着跟路危行说。 第103章 劫后余生 路危行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不跳了, 脑子也被抽成?真空,只有谢隐带笑的那句“好冷”和眼前刺目的红在疯狂旋转,尖叫。 他怀抱着谢隐的身体, 巨大的恐慌像冰凉的海水倒灌,冻僵了他的四肢百骸, 冰封了他的血管和五脏,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到恐惧。 亲妈死那天, 他没有恐惧; 未成?年被亲爹扔在陌生的国度,他没恐惧; 用跑车跟绑架犯的车对?撞时?, 他没恐惧; 被歹徒扔进北极熊馆, 他没恐惧; 苗伊宁把他绑在地堡时?, 他没恐惧…… 可如?今,谢隐要死了,他感到了恐惧。 恐惧如?同?巨大的蜘蛛网, 彻底粘住了他每一寸神经,越缩越紧。 他知?道不能把刀拔出来, 也不敢碰触,生怕自己的动作导致伤口扩大,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不断从?伤口边缘渗出, 带着生命的热度,流失着。 路危行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滴落在谢隐那已经失去?血色的脸上。 “谢隐!谢隐!看着我!”路危行声嘶力竭。 忽然, 一只颤抖的手?费力的抬起,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擦了擦那路危行哭泣的眼角。 “你……好吵……” 谢隐的呼吸急促而短浅, 肾上腺素退去?后的剧痛,让他满头冷汗,故作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住,但他眼神深处那点解脱般的奇异光芒仍未熄灭。 “她……给了……我……一刀,我命……还她……两清了……”他断断续续说着,每一个字都费尽全力。 “我不许你死!不允许!”路危行按着谢隐伤口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求你……” “冷……好累……”谢隐又低喃了一声,眼皮沉重地往下耷拉。 路危行紧紧抱住谢隐,用身体给他取暖,仿佛想?把自己的生命渡过去?。 “别睡!看着我!谢隐!看着我!”他不断拍打着谢隐的脸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听见?没有!坚持住!我命令你坚持住!” 时?间从?未如?此?漫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路危行死死盯着谢隐越来越苍白的脸,感受着他越来越微弱的脉搏,听着他越来越艰难的呼吸,一遍遍在脑海里祈祷救护车即刻降临。 终于,那高频低频交替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天籁般穿透了令人窒息的绝望。 路危行猛然抬头望向?门口:“来了!谢隐!听见?了吗!别睡!他们来了!别睡!” 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伴随着敲门和呼喊。 路危行小心地将谢隐平放在地毯上,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拉开门。 门外是穿着制服的急救人员,还有接到报警赶来的当?地警察。 警察勘查着眼前这混乱血腥的现场: 胸口插着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谢隐; 满头是血,晕倒在地,不知?死活的黄蔓华; 以及浑身浴血,双目赤红,如?同?刚从?地狱里爬回来的路危行。 第118章 “先生,请配合我们说明情况!谁伤了他?”警察严肃地问?。 路危行指向?地上昏迷的黄蔓华,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她!用刀捅了他!她要杀了他!” 路危行不再理会警察的追问?,在急救人员抬着担架冲出门的同?时?,他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挤进了狭窄的救护车车厢。 车门“砰——!”地关上,救护车顶灯闪烁,发出尖锐的鸣笛,朝着最近的医院飞驰而去?。 车厢内,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氧气面罩下,谢隐的脸已经开始发灰了。 路危行紧紧握着他那只没有输液的手?,不断低语着,声音破碎不堪:“谢隐,撑住……我求你……撑住……” 急救室大门被重重关上,急救灯亮起。 时?间被无限拉长,永远看不到尽头似的,路危行就坐在这片无限之中,绝望地等?待着。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 手?上沾满了血,谢隐的血,他用力地搓着,皮肤都要被他搓破了,但那暗红的恐惧,似乎已经渗入了他的生命。 他想?起谢隐倒在他怀里时?那渐渐发凉的体温,想?起他说“好冷”时?嘴角那抹解脱似的笑,只觉得一股混杂着暴怒和蚀骨寒意的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喷薄欲出。 他猛站起来,在狭窄的走廊里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兽,步伐沉重而焦躁,踩在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他需要做点什么,任何能转移这快要将他吞噬的无力感。 他拿出手?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用袖子擦干净沾着血的屏幕,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我。”他的声音哑得厉害,但努力维持着平稳,“两件事,立刻去?办。第一,不惜一切代?价,拿到叶天笑和叶天鸣的生物样?本,做dna比对?。结果出来后,第一时?间只向?我汇报;第二,查黄蔓华,搜集所有她背叛药王叶老爷子的事,金钱感情,无论大小,我都要。” 他要让黄蔓华付出代?价! 电话打完,他又陷入了无尽的焦灼。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路危行几乎是原地弹起,一个箭步冲到医生面前,因为动作太猛,眼前甚至黑了一下。 他死死盯着医生疲惫但平静的脸,喉咙发紧,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医生主动跟他交代?:“手?术很成?功,患者暂时?脱离的生命危险。” “暂时??”路危行捕捉到这个词,心又揪了起来。 “失血过多,伤及肺组织,术后感染和并发症的风险依然很高。接下来的24到48小时?非常关键,需要在icu密切观察。”医生补充道。 “我能……去?看看他吗?”路危行颤巍巍地问?。 “icu有探视时?间,而且他麻药没过,还没醒。你先去?处理一下自己吧。”医生指了指他身上可怖的干透的血迹。 路危行低头看了看自己,并没有动。 直到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出来,谢隐躺在上面,口鼻罩着氧气面罩,身上插满了管子,胸膛随着呼吸机规律的节奏微弱起伏。 路危行沉默地跟在谢隐的病床旁边,一路护送他到icu门口,直到门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他才转身离去?。 他在医院附近找了家酒店,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洗刷干净,换上了临时?买的干净衣物。 但他没有休息,而是立刻返回了医院,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和人脉,为自己争取到了icu外一个可以长时?间停留的位置。 接下来的日子,路危行像一尊石像,驻扎在了icu走廊,几乎没有合过眼。 他严格遵守探视时?间,每次进去?,都穿着无菌服,坐在谢隐床边。 他不说话,就那么看着谢隐。 但,谢隐一直没醒。 “不应该啊,他是alpha,恢复能力应该强于omega和beta,而且,他个人身体素质非常好,按理说,早就该醒了。”医生万分?不解。 医生不知?道,但路危行知?道,谢隐这是没了求生欲。 “混蛋!”医生走后,路危行终于忍不住低骂出声,“你的命,是我路危行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抢了好几次!没我的允许,你敢死试试?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骂完,他转过身去?,无声地哭了。 抹掉眼泪,他又转回来,低声在谢隐耳边祈求:“别管那个女人,你要活下去?,你还有很多事没做完不是吗?” 他当?然不知?道谢隐有什么事没做完,但他知?道,一个28岁的人,人生总不会是完满的状态。 也许是他的威胁起了作用,也许是他的“有事没做完”唤起了谢隐的求生欲,在icu躺了四天后,谢隐的生命体征终于趋于稳定,脱离了危险期,谢隐被转入了高级单人病房。 转出icu那天,路危行小心翼翼地亲自推着病床,仿佛推着易碎的稀世珍宝。 谢隐真正清醒过来,是在转入普通病房的第二天晚上,他缓缓睁开眼,眼神有一瞬的迷茫和空空如?也,随即,被胸口传来的剧烈钝痛拉回了现实。 他下意识地想?动,却牵扯到伤口,疼得他眉头紧皱,忍不住发出一个鼻音:“嗯……” 守在床边的路危行听到谢隐的动静,浑身一震,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谢隐苍白的脸,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挤出两个字:“醒了?” 谢隐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了路危行的脸,男人显然很久没好好休息了,眼下是浓重的乌青,胡子拉碴,跟之前的形象相去?甚远,若不是太熟悉了,他肯定认不出了。 谢隐想?嘲笑他丑,但此?时?此?刻,他的嗓子跟被砂纸搓过似的,根本说不出话,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水……” 路危行立刻起身,倒了温开水,拿起棉签,蘸了蘸水,小心翼翼地润湿谢隐干裂的嘴唇。 这是护士教他的。 他的动作细致而专注,带着一种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温柔,让谢隐有些恍惚。 终于,久旱逢甘的嗓子,能说话了,谢隐努力问?出几个字:“我……睡了……多久?” “六天。”路危行盯着他的脸,眼底里翻涌着难以言表的后怕和心有余悸,但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庆幸。 “六天……这辈子……没睡过……这么长时?间……好爽。”谢隐断断续续地说,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但他竟然笑了。 那笑中,尽是劫后余生带来的释怀。 “路危行……谢了。” “谢了”两个字说的很轻,却击碎了路危行强撑的精神和坚硬外壳,他把头埋进谢隐手?边的被子里,肩膀轻轻抽动着。 泪水浸湿了那一小片被子。 这个姿势,路危行维持了很久,才缓缓抬起头,眼底的赤红褪去?了一些,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沉甸甸的,难以名状的东西?。 “别……这样?,怪……吓人的。”谢隐笑了。 路危行转过头,快速整理好情绪,随后拿起旁边果盘里一个的苹果,又拿了医院配的削皮器,开始沉默地,极其专注地削了起来,但等?他削完,那苹果,基本上只剩下一个果核了。 他最后,气得干脆把果皮果核一股脑扔进垃圾桶,站起身,就要出门。 “去?……去?哪?”谢隐笑着问?他。 “买橘子,不用削皮。”路危行气急败坏的。 在他的认知?里,病人就是要吃水果的,尤其是削皮的苹果。 “别……买了,我都……不能吃,医生……的医嘱,你没……听见?啊?”谢隐说个话都要累死了,还要跟这没常识的人废话。 经谢隐这么一提醒,路危行这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就在此?时?,病房门被敲响了,路危行伸头一看,立刻站起身,面色凝重,迎了出去?。 等?他再次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密封的文件袋。 “叶天鸣和黄蔓华的不正当?关系坐实了。叶天笑,确实是他们的儿子,不是叶贺松的种。”他看了谐音一眼,继续,“这件事,本是要汇报给叶贺松的,但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隐瞒。” 谢隐的目光落在那个刺眼的文件袋上,他生母肮脏的秘密和未来的命运,都装在那里面。 第104章 我会上瘾的 “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谢隐摆了摆手, 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他与黄蔓华间?的关联,已经被那女人一刀彻底斩断了。 再无瓜葛。 当谢隐因为药物陷入睡眠后,药王竟然亲自?出现在病房。 很显然, 老爷子不是来探病的。 路危行?还?是选择汇报了黄蔓华跟叶天鸣的苟且,他知道, 这就是对付黄蔓华最残忍的方式。 因为她最怕这个。 叶贺松听罢,只是点了点头, 态度比路危行?想象中淡定许多。 第119章 老爷子透过icu病房门上?的探视窗,看?向?病床上?的谢隐:“这就是阿华捅伤这个孩子的原因?因为她的亲生儿子, 知道了她跟第二任丈夫的儿子有不伦关系?” “您……您都知道了?”路危行?紧张起来, 他本不想暴露谢隐跟黄蔓华的关系。 叶贺松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她以为她在老家那段婚姻,那对双生子的事,能瞒得住我??”他语气里是浓浓的失望和嘲讽, “我?找的女人,怎么可能不把她的根底查清楚?她嫁过人, 生过孩子,前夫是谁……这些, 我?一开始就知道。” 他停顿片刻, 轻叹一声:“当初,我?心疼她,觉得不过是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没必要揭她的伤疤,给她难堪。我?甚至……”他眼神?变得幽深, “觉得她带着这份秘密在我?身边,会更谨慎,更乖巧, 更依附于我?。但?我?没想到,她竟敢,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和叶天鸣做出这等丑事,生下了孽种!还?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了死手,这个女人,真是丧心病狂!” 药王的眼神?又回?到了谢隐脸上?:“从这孩子第一次踏进我?的书房,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怀疑了。和阿华年轻时候,真像啊,我?跟他,也算是种缘分吧,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相?识,”他的声音低沉下去,“这孩子,也不容易,爹不疼娘不爱的,能活到现在,还?这么上?进,不容易。你好好照顾他吧,钱不用担心,我?这边统统负责。” 药王说到这里,路危行?算是松了口气,看?样子,叶贺松并不打算迁怒谢隐,他一颗心,跌回?了肚子里。 “那您……”路危行?故意把话?题往黄蔓华身上?引,“打算如?何处理黄女士?” 药王终于将?视线从谢隐身上?移开,投向?路危行?,脸上?那点复杂的情绪消失无踪,恢复如?常:“路先生,这就是我?们的家事了。家丑,就不需要再外扬了。如?何处理,我?自?有分寸。” 这话?一出,让路危行?彻底放心了,他知道,等待黄蔓华的,绝不会是法律的审判那么简单,药王所谓的“家丑”“分寸”,只会让她今后的日?子,在无尽的恐惧和折磨中,生不如?死。那是一种比牢狱更漫长,更黑暗,更令人绝望的惩罚。 想到黄蔓华地狱般的未来,路危行?在心里笑了。 几天后,谢隐的身体指标终于达到了长途转运的最低要求,可以回?国继续治疗了。 药王没有露面,但?所有资源都安排到位,转院那天,一架配备完善icu单元的医疗专机在停机坪上?等候着谢隐。 整个过程小心翼翼且无比专业,专机平稳降落在国内机场时,早已等候的救护车直接对接舷梯,专业的医护团队迅速将?谢隐转移到移动病床上?,推入救护车。 路危行?紧随其?后,一步不落地跟着谢隐。 抵达医院后,谢隐被送入这间?顶级私立医院的vip楼层的特?护病房。 这里的条件比药王的医院更优越,空间?宽敞,设备更为先进齐全,环境也力求舒适安静,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山水园林景观。 谢隐刚恢复些精神?,一抬眼就看?见路危行?的眉头依然拧成一团:“你紧张什么?都已经到国内了。” 他有些费力地抬起没什么力气的手,指尖轻轻拂过路危行?的眉心,试图将?那褶皱抚平:“你看?,我?都好得差不多了,活蹦乱跳指日?可待。” “指日?可待?差得远呢!”路危行?一把捉住他捣乱的手,“我?说好,那才算真的好,给我?老实躺着,好好养着!” 他顺势把谢隐的手塞回?被子里,动作无比温柔。 接下来,谢隐被迫开启了一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了眼皮哪都不用动的,看?似幸福实则一言难尽的日?子。 因为,路危行已然从一个20多岁的拥有完整科学观的硬核猛男,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相?信一切反科学谣言的60+的养生派老母亲,那24小时无休的无死角的健康监护,实在让人崩溃。 “我?特意给你熬的汤。” “我?不爱喝汤。” “汤里都是精华!最补元气,最能帮助伤口愈合!肉和菜你可以意思意思随便吃点,这汤,必须一滴不剩地给我喝下去!” “大哥,汤里除了嘌呤,脂肪和盐以外,什么营养也没有啊,这么喝下去,我伤口好不好不一定,但?痛风是必然的。” …… “你不能喝咖啡。” “为什么?” “你在长伤口,喝咖啡容易留疤,颜色深了不好看?。” “麻烦你拿出点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该有的科学素养好吗?我?们暂且不讨论留疤的根本机制,我?就问你,消化道里的咖啡色素,它怎么就能翻山越岭,穿墙破壁地去影响我?皮肤上?的伤口愈合?你觉得我?是棵会光合作用的植物吗?色素还?能渗透到表皮细胞?” …… “别刷手机了,听听音乐。” “你别告诉我?手机辐射也会影响长伤口啊!” “那倒不是,但?你玩手机太专注,容易兴奋,影响休息和睡眠质量。睡眠不好,伤口就愈合得慢。”路危行?说着,还?贴心把耳机塞进谢隐耳朵孔里。 谢隐一把扯下耳机:“你看?看?你最近干的这些事儿!逼我?吃这个喝那个,这不让那不许的!我?只是被刀捅了,又不是坐月子!” …… 除了咀嚼吞咽这种实在无法代劳的基础行?为,路危行?几乎包揽了谢隐生存所需的一切事务,细致入微到令人发指——谢隐伸手他递水,谢隐抬脚他跑腿,谢隐咳嗽一声他都能不远万里冲过来拍背。 路危行?的照顾,对谢隐这种骨子里极其?独立,极度抗拒被人当易碎品伺候的人来说,无异于一场精神?上?的酷刑。 三天后,谢隐对他这种毫无科学逻辑的体贴入微终于忍无可忍了。 “路大爷!路祖宗!你是我?亲爹行?了吧?”谢隐双手合十作哀求状,“算我?求你了,放我?一马,让我?自?生自?灭吧!再这么下去,我?得被你伺候到精神?崩溃!” “做梦!”路危行?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眉毛挑衅地高高挑起,“我?救过你三次,你这条命可是我?反复从鬼门关拽回?来的!我?说你怎么养病,你就得怎么养病!” “前两次我?认,但?这第三次,不是医生救的吗?”谢隐的质疑颤颤巍巍的。 “我?不叫救护车,你指望医生心电感应来救你?” “行?,就算三次!但?你现在这个伺候法儿,”谢隐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我?觉得我?死你手里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死我?手里,不好吗?”路危行?笑了。 在路危行?“没有科学全是感情”的照顾下,谢隐的伤口长势喜人,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拆了线。 这天,路危行?推开病房门,只见谢隐正站在宽敞浴室的镜子前,手里拿着花洒,眉头紧锁,对着自?己油腻打绺的头发,脸上?写满了“想洗又不敢洗”的纠结和烦躁。 “你干什么?”路危行?一个箭步冲过去,劈手夺下谢隐手中的花洒,仿佛谢隐手里拿的不是花洒,而是引信正在冒烟的炸药包。 “我?,我?就想洗个头,痒死了。”谢隐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辩解。 “胡闹!线还?没拆,伤口沾水感染了怎么办?不要命了?”路危行?瞪着他,把花洒藏到身后,一副严防死守的架势。 “头痒啊!”谢隐对天委屈咆哮。 要说路危行?也是个人才,第二天,他竟然不知道从哪搞来一台洗头床。 对,就是发廊那种躺着洗头的玩意儿! 当几个工人哼哧哼哧地把这个庞然大物搬进病房浴室时,谢隐惊得差点从病床上?弹起来,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路危行?,你搞什么名堂?” “给你洗头啊。”路危行?指挥着工人安装调试,语气理所当然,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得意洋洋,“躺着洗,水不会流到伤口上?,安全。” 幸好这家顶级医院的vip病房浴室足够宽敞,这台巨大的洗头床被顺利安置在角落,竟然不显拥挤。 调试完毕,路危行?扶着行?动尚有些不便的谢隐,小心翼翼地让他在洗头床上?躺好,调整好颈托的位置。 “十天就可以拆线了,拆线再过几天伤口就能沾水了,就十几天,你至于吗?”谢隐仰着脸,看?着头顶的路危行?,他觉得他疯了。 路危行?没搭理他,用蓬头仔细浇灌着谢隐的头发,润湿每一根发丝,然后往谢隐头发上?挤了些洗发水,手指不断揉搓着谢隐的发丝,打出绵密的泡沫。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泡沫,浴室里只剩下水声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第120章 谢隐就那么仰躺着,从这个特殊的角度,他能清晰地看到路危行低垂的,无比专注的眉眼,看到他因专注而微微绷紧的下颌线,看到他小心翼翼控制水流方向的样子……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安心,酸涩和某种悸动的暖流,悄然漫过心间。 “路危行,”他轻轻唤了一声,“你对我这么好,我会上瘾的。” “上瘾就上瘾呗,怕什么?”路危行笑了。 上瘾了,就别离开啊,傻瓜。 在路危行无微不至的照顾下,谢隐终于出院了,由于之前一直没找到房子,他们现在没住的地方,俩人商量了一下,干脆找了个酒店,包月。 谢隐可太喜欢住酒店了!倒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酒店没厨房,路危行不会给他熬奇怪的汤,做奇怪的饭,逼他吃逼他喝下去。 时间一晃,谢隐的伤口拆线了,回到酒店后,他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胸口的疤痕,刹那有些失神。 “等你的疤彻底长好了,带你去纹身?”路危行注意到了他看疤痕眼神的异样,提议道。 “好。”谢隐竟然毫无犹豫地答应了。 “想纹个什么图案呢?”路危行凑近那道疤痕,用手指轻轻摸了摸还泛着红的,并没完全长好的伤痕。 “纹上被刺那天的日期吧,那是我涅槃重生的日子。”谢隐苍然一笑。 命都还了,可不就是重生了吗? 路危行心口一酸,没忍住,把谢隐揽进怀里,轻吻落在疤痕上,让谢隐心尖一颤。 谢隐把路危行一把推倒在床上,满眼火烧火燎,就去扯他的衣服。 第105章 你来动 面对火热的谢隐, 路危行闭了闭眼,用尽全身力气下定决心后,一把按住了他。 谢隐一脸困惑:“怎么了?” “不行。”路危行坚定拒绝, 眼神坚不坚定不知道,但言辞很坚定, “医生说了,你不能剧烈运动。” 在谢隐的健康面前, 一切都是可以退让的,这个柳下惠, 他今天做定了。 “你能忍住?”谢隐故意在他耳边吹气。 “我能!”路危行眼神飘向别处, 心里开始默背公司规章制度。 谢隐对着路危行做了个无比热辣的动作:“我又不是上面的, 我可以不动的……你来动。” 路危行感觉大脑都要充血了,他咬着后槽牙,一把将谢隐推开, 仓皇地逃进浴室,脸衣服都没脱, 就冲到了淋浴间冲凉。 他每天抱着谢隐睡觉,都要憋死了, 哪里经得住这种撩拨? 他身后, 是谢隐玩笑得逞的哈哈大笑——他根本就不想干什么,就是想折磨逗弄路危行而已。 两个月后,从医院复查出来。 路危行转头谄媚地问副驾上的谢隐:“接下来没事吧?” 谢隐摇了摇头。 “借你一用,”路危行微微倾身,声音压低, 带着点诱哄的味道,“跟我去惹个事,生个非。” 得知去向, 谢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眼珠子都要脱出了,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路危行:“你要带我去见你的相亲对象!?” 这路危行的脑子是被什么炸过吗? “我一个人害怕。”路危行娇嗔道,“谁知道对方是什么妖魔鬼怪?” 想起那个疯疯癫癫的豪门少爷,谢隐觉得路危行的“怕”,也不无道理。 “害怕还去?”谢隐毫不留情地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你之前那么有骨气,连房子和车子都硬气地还给你家里了,那股宁折不弯的劲儿呢?怎么?骨气忽然觉得你风水不好,离家出走了?” 路危行侧过头,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升起一抹诡异的笑:“这个人,不一样。” 谢隐觉得有点不爽,因为喜欢一个人的开始,就是觉得对方不一样。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感悄然弥漫上来。 他原本笃定路危行带他去是当挡箭牌,让自己这个“现任”去击退相亲对象,但此刻,看着路危行脸上那抹捉摸不透的笑容,他动摇了。 一个糟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路危行想劝退的,会不会是自己?他想借着这种机会提醒自己,他那种显赫家庭出身的omega,商业联姻是迟早的归宿,别因为他迷恋跟自己的床事,就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天长地久的邪念。 谢隐赶紧换了个话题,故作轻松地问:“我说,你爹怎么那么着急把你‘嫁’出去?一波又一波,催命似的。” 路危行耸耸肩,语气带着一丝自嘲和无奈:“因为他觉得omega过了25岁,就是‘高龄产o’了,得抓紧时间出货。” 谢隐被他这说法逗乐了,恶劣因子又冒了头,故意揶揄道:“你没告诉他你在床上的实际位置吗?就你这架势,估计也生不了吧?” “你会跟你爹讨论床笫之事吗?”路危行挑眉。 “我又没爹。”谢隐无所谓道。 路危行听罢,心情沉重起来——被亲妈抛弃,又没爹,这可怜孩子是怎么长大的? 想想就让人心疼。 他们抵达那间高级餐厅,被服务员带到包间门口,谢隐看到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穿着考究的男人早已等候在那里。 这人的外貌确实当得起“耀眼”二字,身形高大,五官深邃,气质沉稳矜贵,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一切都很完美。 “就他?”谢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问。 “对,”路危行也低声回应,嘴角噙着那抹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意,“叫游旭尧。” 游旭尧热情地迎上几步,伸出有力的大手与路危行相握,笑容真诚而富有魅力:“路先生,久仰。终于见面了,你本人比照片上更有风采。” “游先生过奖了。”路危行礼貌回应,笑容也无懈可击。 他们上流社会的子女,似乎与生俱来那种可以跟任何人虚与委蛇的本领。 三人进入装潢奢华的包间落座,寒暄着上流社会特有的,充满礼貌却毫无信息量的内容,简称废话。 游旭尧自始至终没有看谢隐一眼,更别说攀谈了,仿佛确认谢隐只是个跟班。 穿着得体制服的服务员恭敬地递上精美的菜单,游旭尧展现着alpha的绅士风度,将菜单轻轻推到路危行面前,声音温和:“今天,路先生是我的主角,想吃什么尽管点,不用客气。” 我↗的→主↑角↗↓谢隐在心里阴阳怪气地重复这四个字。 路危行果然没客气,他仿佛完全没注意到游旭尧隐含的示好,反而侧身凑近谢隐,两人头碰着头,对着菜单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完全沉浸在“点菜”这项伟大的事业中。 这段时间他俩穷得叮当乱响,可算逮到机会,要好好打个牙祭。 他们此时毫无吃那些麻烦精致菜品的意愿,专冲各种量大管饱提升幸福指数的碳水下手:海鲜意面,松露烩饭,蓝鳍金枪鱼寿司,甚至还有一笼精致的蟹粉小笼包……点得那叫一个兴致勃勃,旁若无人。 点完单,路危行问都没问游旭尧有什么想吃的,直接让服务员快点上菜。 精致的菜肴很快摆满了餐桌,游旭尧姿态优雅地拿起筷子,却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几下,面前的餐盘几乎没怎么减少。 “怎么,游先生,不合胃口吗?”路危行脸上带着十二万分的“关切”。 游旭尧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笑容:“抱歉,不是菜的问题。是我个人体质原因,我麸质过敏,必须是gluten free的食物才可以。” 他看了一眼满桌的主食,显得有些为难。 路危行闻言,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随即抬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立刻有服务员应声而来。 “麻烦给这位先生上一份……”他笑了笑,“凉皮!” 游旭尧的表情明显凝固了一下,随即立刻恢复如常,摆手婉拒:“不不,路先生太客气了,不用麻烦加菜。” “这有什么麻烦的?又不是我做饭。”路危行笑得人畜无害,“你不是麸质过敏吗?凉皮可是真正的,纯天然的‘gluten free’食品,绝对不过敏。” “谢谢好意,但我不吃……这种食物。”游旭尧的眉头蹙了一下,语气依旧温和,但“这种”二字却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带着阶层优越感的嫌弃。 路危行微微一笑:“你知道凉皮做法吗?先洗面,把洗出来的白水拿去蒸,形成凉皮,洗出来的面筋,也就是纯麸质,gluten only,这个过程就是解构面粉,做出来的东西,也就是贵圈最推崇的,分子料理。” 谢隐在一旁低着头,肩膀剧烈地抖动,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另一只手掐着自己的大腿,生怕一个忍不住爆笑出声。他被路危行这顿胡扯戳中笑点,感觉自己的肚子都要憋抽筋了。 第121章 “你怎么知道凉皮怎么做?”谢隐好?奇。 “留学的时候,看网上吃播吃凉皮,馋的不行,就自己学着?做。”路危行解释,“下次做给你吃。” “好?。” 这一瞬,游旭尧带来的不爽统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幸福。 这餐吃的颇有点冰火两重天的怪异:一边是路危行带着?谢隐吃得热闹非凡,另一边是游旭尧一个人?无聊安静的喝茶。 吃完饭,路危行连寒暄都懒得寒暄了,开?门见山,语气干脆利落,带着?点如释重负的轻松:“游先生,感谢你今晚的款待,不过,咱们这就好?聚好?散,一拍两散,以后就不用再见了。” 游旭尧显然没料到?对方如此直接,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为什么?”他眼神灼灼地盯着?路危行,“我觉得我们聊得还?算愉快。” “我们不合适。”路危行言简意赅。 “哪里不合适?”游旭尧追问,带着?alpha特有的自信和执着?。 路危行无比坦然地说:“位置冲突。” 这话一说,旁边喝茶的谢隐差点一口茶喷出去。 “冲突?”游旭尧显然没理解,“什么意思?” 路危行耸耸肩,表情坦荡得如同在讨论天气:“做的时候,你愿意在下面吗?” 游旭尧足足愣了几秒,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带着?一种本?能的骄傲和难以置信,语气决绝:“我是alpha,alpha天生就在主导位,哪有在下面的道理?” 这话一说,旁边的谢隐被茶水呛到?了。 “那就没办法了。”路危行摊开?手,一脸遗憾,语气却?毫无回旋的余地,“我只在上面。” “路先生,”游旭尧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像是想笑又觉得郁闷,“就算是为了拒绝我,你也不必编造如此,离谱的理由吧?” 他显然认为这是路危行情急之下的蹩脚借口。 “真不是糊弄你。”一直充当背景板的谢隐终于忍不住插嘴了,他走上前,站在路危行身边,脸上全?是真诚,“他确实……”他故意用一种了如指掌的语气,“只,在,上,面。” 游旭尧的终于给了谢隐一个正式的直视,眼神中满是被打断的不悦:“恕我眼拙,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下面那个啊。”谢隐灿烂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第106章 咬我 “噗——”这次, 轮到路危行?别过头去,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显然是憋笑憋到了极限, 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怪声?。 游旭尧那完美的表情管理终于出现了一丝破绽,他的视线在路危行?和谢隐之间来回扫视, 震惊,困惑, 还有一丝被戏弄的愠怒交织在一起。 沉默了几秒,他调整好了心?态, 脸上重新?挂上那种精英式的, 极具掌控感的假笑, 对着路危行?说:“我?知道?,你可能对这种家族安排的相?亲有些的排斥,想用这种方式给我?一个?下马威……” 路危行?没?接话, 只是一脸“我?静静地看着你表演”。 游旭尧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坦白说,最初我?也只是出于家族责任和礼貌, 来见个?面,吃顿饭。但是……”他的表情变得油腻且充满侵略性, “你比我?想象中有趣得多。路危行?, 我?开始对你感兴趣了,甚至可以?说,有点喜欢你了。” 谢隐心?想:又来大alpha主义那套“omega!你的抗拒引起了我?的注意?!” 土不土啊? “可我?不喜欢你。”路危行?回答得干脆利落,连个?顿号都没?。 游旭尧仿佛没?听见这句明确的拒绝,他微微颔首, 展现出一种上位者?的宽容:“你之前的关系,”他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谢隐,“我?不管, 也不介意?,你甚至可以?继续维持。但我?希望,你能以?结婚为前提,跟我?正式交往。” 谢隐震惊了:这个?alpha的自负,简直一而再再而三的突破他的想象。 游旭尧向前一步,凑近路危行?,声?音压低:“至于位置问题……如果你坚持要在上面,”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随即用一种类似施舍的口吻说,“我?也可以?,尝试学习迎合你的癖好。” 路危行?看着眼前这位英俊多金,自信爆棚,甚至愿意?为他“屈尊降贵”改变位置的alpha,心?里弹幕奔涌不断,但只有俩个?字: 傻逼!傻逼!傻逼!傻逼!…… 游旭尧似乎很?满意?自己这番“为爱让步”的表演,他再次展现出完美的绅士风度,微微欠身:“期待你的答复,再会。” 说完,他不再给路危行?反驳的机会,转身走?出了包厢。 谢隐看着游旭尧的背影问:“他刚才说的‘你之前的关系他不管,甚至可以?继续维持’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路危行?嗤笑一声?:“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婚后各玩各的,互不干涉,对外维持表面的体面,私下里各自精彩,高兴了一起上个?床,生个?孩子。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心?照不宣的开放式关系。” “这么直白且不加掩饰吗?装都不装一下?”谢隐惊了。 “那个?圈子向来如此。”路危行?耸耸肩。 谢隐侧头问:“那你能接受吗?开放式关系?” “不能,我?很?小?气,小?气到……别说各玩各的,多看别人?一眼,我?都受不了。”路危行?直勾勾盯着谢隐,眼底全是火星子。 “你是在说我?吗?”谢隐一把勾住路危行?的脖子,手指轻轻拨弄他的头发。 “你猜。”路危行?的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 “那如果我?有别人?,你会怎么样?”谢隐轻笑着,手落到了路危行?的侧颈上,划过他的阻隔贴。 憋了两个?多月,现在谢隐看他一眼,他都能燃起来,更别说这么直白的撩拨了。 “那我?就……”路危行?把谢隐按在门上亲了起来,“惩罚你……”,亲的位置越来越靠下。 就在两人?意?乱情迷,几乎要擦枪走?火的时刻,“笃笃笃!”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响在耳边。 吓得俩人?一个?激灵。 “先生?先生?里面还有人?吗?需要帮忙吗?”来收拾包厢的服务员发现门推不开,对着里面大声?询问。 “没?吃完呢,你过半个?小?时再来收拾。”谢隐压制着声?音,故作平稳,其实早已经被弄的七荤八素了。 “哦,好的,打扰了。请慢用。”服务员狐疑地又看了一眼那门,才转身离开。 “憋太久了,半个?小?时不够。”跪在地上的路危行?,抬起头看了一眼谢隐,“不然,去车里吧?” “不行?,等不了了。”谢隐拉着路危行?进了包厢的洗手间。 憋坏了的,可不止路危行?一个?,还有谢隐,之前一直半推半就含羞带臊的谢隐,此时看上去比路危行?更加急色。 路危行被他这从未有过的态度弄得一愣,热情被彻底点燃,他抓紧谢隐的手,大步流星地跟上。 “咬我?。”谢隐迷乱起来。 对,他就是喜欢这样,他认了。 即便自己的癖好暴露在路危行?面前,谢隐也无所谓了,因为这不可名状的巨大快乐让他忘乎所以?,也因为对方是路危行。 “你身体,可以?吗?”刚准备进攻的路危行?,戛然而止。 为了不越雷池半步,洗了两个?多月冷水澡的路危行?,感觉自己要自行?溢出了,但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怎么说也是个?alpha,你真拿我?当娇花啊?”谢隐低低笑了起来,紧接着,用路危行?难以?抗拒的方式,撩拨着他。 路危行先是一愣,一口咬了下去。 …… 在饭店包厢洗手台上激战一轮后,他们直接在楼上酒店开了房间,搞了个?天翻地覆。 这场酣畅淋漓的鏖战一直持续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在两人?精疲力竭中渐渐平息,房间里被弄的一片狼藉。 睡到中午,谢隐才在浑身散架般的酸痛中找回一丝意?识。 回包月酒店的路上,当谢隐再次提出要去看房搬家时,路危行?直接方向盘一打,将他带回了他那套俩人?初次“交锋”的豪华公?寓楼下。 谢隐彻底懵了:“你不是被赶出来了吗?密码不是被换了吗?” 他记得路危行?当时说得言之凿凿,连备用钥匙都被收回了。 路危行?嘴角露出一抹狡黠又得意?的笑容,拉着谢隐绕到公?寓走?廊侧面一个?不起眼的设备间门口。 他变戏法似的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一根细长的铁丝,对着电箱的锁孔捣鼓了几下,“咔哒”一声?轻响,电箱门应声?而开。 有备而来啊! 他找到监控线路的接口,利落地一把扯掉。 第122章 做完这一切,他才慢悠悠地走?到公?寓正门旁边一个?巨大的装饰花盆前,蹲下身,拨开茂密的绿叶,从花盆底部边缘的泥土里,抠出了一把备用钥匙。 “从今以?后,咱们就住在这里。”路危行?对着目瞪口呆的谢隐,呲牙一乐:“这就叫,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我?爹死也想不到,我?会搬回来。” 进屋后,看着这房子,谢隐感觉真是时过境迁,就是在这里,曾经的他恨不得掐死那个?傲慢又恶劣的路危行?。 谁能想到,短短时日,峰回路转,他们竟以?如此亲密又荒诞的关系再次踏入这里,甚至亲密到要住在一起。 谢隐心?中百味杂陈,不单单是为了那混乱的过去,也是为了那未知的未来。 真正的同居,开始了。 清晨,路危行?在厨房煎蛋,谢隐拿着咖啡,斜靠在岛台上,笑嘻嘻地看着他的专属大厨的倾情服务,伸手就去捞盘子里的香肠,但被路危行?拍开。 “小?心?烫。”路危行?把弄好三明治,塞进了谢隐嘴里。 吐司边已经烤得焦脆,是谢隐喜欢的程度。 出门前,谢隐在玄关换鞋,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一盒咖啡因糖塞进路危行?手里:“昨天看你开会时犯困,吃这个?能提神。” 犯困是因为头天折腾到天亮,没?合眼。 路危行?晃了晃糖盒,露出一丝笑意?:“不想吃糖,想吃你。” 说着,他捧起谢隐的脸,吻了下去,那吻太缠绵,很?快路危行?就开始脱衣服了。 “不行?,”谢隐强行?终止了进程,“上班要迟到了。” “不想上班,想上你。” “屁话真多!快走?!” “请年假吧,咱们。”路危行?撒起娇来。 “我?的年假用完了。”谢隐摊了摊手,“你是罪魁祸首。” 路危行?想起来了,就是他们第一次之后,谢隐一口气请了十天年假,在家歇斯底里的骂自己。 车子还没?到公?司的停车场,路危行?就在拐角处提前停下,副驾门打开,谢隐四处张望一下,确定没?人?后,下车先进了公?司。 路危行?把车停好后,在车里干坐十分钟,再进公?司。他走?进办公?室时,谢隐已经在工位上一本正经的打报告了。 “谢组长,这个?字,是不是打错了?”路危行?站在谢隐的椅子后面,一只手指着电脑屏幕,另一只手却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游移着。 “错了吗?那路总监告诉我?,该怎么打?”谢隐直接伸手勾住他脖子,吻了上去。 两人?保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缠绵着,动作很?小?,但刺激很?大。 从此开始,路危行?和谢隐之间仿佛安装了一个?无形的开关,一旦独处,并且眼神对上,那开关就“啪”地一声?被触发,办公?室茶水间短暂的偷吻,地下车库昏暗角落里的急切纠缠,甚至午休时间在空置会议室里仓促又刺激的……无论身处何地,时间是否合适,但凡有机会,势必要乱搞一番。 “路总监!”敲门声?传来。 俩人?的动作戛然而止。 马瑞挠了挠脑袋,自言自语:“没?人?吗?刚才明明看到他进去了。” 马瑞走?后,谢隐才敢喘了口气,但又被路危行?亲到失神。 下班后,等部门所有人?都走?了,关着灯的路危行?办公?室的沙发上,会出现两道?纠缠的身影。 “你还真是天生牛马,怎么在公?司比家里更亢奋。”路危行?在谢隐耳边低声?笑道?。 “那不做了,回家。”谢隐作势要起身,但被路危行?按回腿上。 “不不不,谢组长,我?也是牛马,我?就喜欢班味,比信息素还刺激。” “路总监您这么变态,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两个?人?像真正的情侣那样,吃饭睡觉生活上班,没?羞没?臊的肆意?胡来。 同居后的某个?早晨,俩人?再次做贼似的到了公?司。 谢隐一如既往地先进入公?司,但今日电梯厅的景象却有些异常—— 往常这个?时间点虽拥挤,人?流也总是有序地涌入电梯。可此时,电梯门开开合合,却没?人?上去,人?群黑压压地卡在电梯口,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怪异的骚动。 谢隐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脊背。 他拨开人?群,凑近一看,一张a4纸贴在电梯按钮上方的墙上,标题加粗的黑体字触目惊心?: 《关于讯安行?动部某人?隐瞒信息素人?身份,欺骗公?司及公?众的举报信》 轰——! 谢隐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了。 第107章 停职 这封举报信, 在整个讯安内部?掀起了滔天巨浪,震惊,猜忌, 恐惧,幸灾乐祸……无数复杂的情绪在每一张面孔上闪现。 极快的, ceo一封邮件抵达所有相关部?门负责人的邮箱,要求“即刻, 严肃处理?”。 人事部?高度重视,直接, 立刻, 马上召开行动部?全体管理?人员会议。 谢隐刚刚走进行动部?大门, 就如同所有组长那样,被“请”进了会议室,并没?收了所有通讯设备。 等路危行从停车场上来办公室时, 所有人都?已经在会议室落座,他看着对面的谢隐, 连跟私下说句话的机会都?没?了。 他想了想,跟一个组长调了个位置, 坐在了谢隐旁边, 并在桌在下面,悄悄捏了一下谢隐的手。 除了行动部?的“嫌疑人们”,列席人员阵容前所未有的强大,讯安的所有中高层几乎全部?出现了。 表情凝重的人事部?总监进入会议室后,开门见?山:“举报信的严重性, 想必诸位都?很清楚,无需我?赘言。” 他表达里忽然添上几分伪装的宽容,“现在, 如果信中所指之人主动认错,配合调查,公司将?酌情处理?,不再深究。但是……”他环顾所有人,“若心存侥幸,那结果将?非常严厉,届时等待你的,远不止离职这么简单!行业封杀,法律追责,巨额赔偿,身败名?裂,永无翻身!公司保证说到做到。” 会议室的人,各个事不关己,他们八卦的眼神都?在搜寻着这个信息素人是谁。 谢隐四肢发凉,他不知道那份举报信是冲着谁来的,但整个部?门只有他俩是信息素人,不是自己,就是路危行。 不如,我?认了,总不能让omega替我?挡枪,他刚想撑着桌面站起来主动承认,腿却被路危行大力按住。 谢隐不敢太明确的侧头,只是用余光看着路危行。 路危行的眼神平静得不可思议,甚至对谢隐微微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安抚。 没?等谢隐从那抹笑容里品出更多意味,下一秒,路危行从容地站了起来。 “举报信里指的是我?。”路危行淡然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视线最终落在脸色铁青的人事部?总监脸上,“我?是信息素人。” 整个会议室哗然! 震惊,怀疑,难以置信的视线,齐刷刷汇聚在路危行身上,紧接着,大声的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汹涌起来—— “信息素人?路总监?这怎么可能!” “路危行?他是信息素人?” “天啊,他一直隐藏得这么好?就在我?们眼皮底下?” 几个保守派高管的脸色难看极了,嘴唇紧抿,眼神复杂——一个信息素人,竟然在他们引以为傲的全beta核心管理?层中存在了这么久,还身居要职?这简直是狠狠打了公司“精英化”“规范化”管理?的脸面。 谢隐也想站起来,想跟路危行共进退,但被路危行用眼神制止了,他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他当然明白?路危行这步棋的意图:他是总监,位高权重,有更多回?旋和谈判的余地,即便被开除,大不了回?去继承家业。他的容错率,是他谢隐的百倍不止。而且,他已经站出来了,就没?必要再多牺牲掉一个。 “路总监,跟我?们去隔壁聊聊吧?”人事部?总监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路危行被人事部?总监和副总带走了。 你是在保护我?吗?路危行?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我?不值得。 谢隐看着路危行离开的背影,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不断涌动,感?动,愧疚,心疼……汇聚一股奔腾的洪流冲垮了他多年垒筑在情感?上的堤坝,几乎把他淹没?。 这天晚上,路危行没?有回?家。 谢隐等了他通宵,每隔十分钟给他打一次电话,但他的电话始终不在服务区。 第二天,路危行依旧没?有出现在公司,诡异的是,人事部?关于路危行的处理?通知也迟迟未下。 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笼罩着讯安,表面上的平静下,暗流汹涌。 第123章 关于路危行身份的质疑和声讨,如同瘟疫,在茶水间,在咖啡厅,在楼梯间抽烟的人群里,在高层闭门会议中悄然弥漫,滋生,蔓延,传染,扩散。 “一个信息素人担任如此?重要的位置,万一信息素失控怎么办?行动部?的工作?还做不做了?” “这不符合咱们公司安全,稳定的企业文化形象,客户知道了会怎么想?” “必须严肃处理?,还要严肃处理?人事部?,竟然没?查出来他是信息素人!” …… 谢隐听着这些在角落,在背后,在“不经意间”飘进耳朵的议论,一股无法压下的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几乎将?他的理?智焚毁。 路危行的能力,他的贡献,他带领团队啃下的一个个硬骨头,难道就因为一个他无法选择的,与生俱来的身份标签,就要被全盘抹杀,彻底否定吗? 这简直荒谬至极!不公平到了极点?! 他无数次攥紧拳头,几乎要拍案而起,冲进那些窃窃私语的人群中厉声质问,甚至想不顾一切地闯入ceo办公室据理力争,但他不能,因为公司没?有任何公开的公告,他甚至不知道路危行此刻究竟面临着什么,他联系不到路危行,都?不清楚该为路危行争些什么,维护些什么?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乌云盖顶般压上心头。 终于,在消失三日后,路危行出现了。 他穿过八卦的人群,没?看任何人一眼,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开始收拾私人物品。 他被勒令“强制休假”了,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得知路危行回?来办公室的谢隐,丢掉了冲了一半的咖啡,从茶水间飞奔而出,冲进了总监办公室,“砰”地一声关上办公室的门,隔开了外面那些窥探的恶意。 他看着路危行,路危行也看着他。 他想哭,路危行却带着笑。 “这几天你去哪了?他们真的要辞退你吗?你业绩这么好,也没?有因为信息素人的身份而耽误工作?,他们不能无故辞退你!”谢隐的声音因为压抑而微微发颤,“我?去找领导讨要一个说法!” 他转身就要往外冲。 路危行一把拉住他:“谢隐,别冲动。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牵扯太多。你站出来出头,只会把水搅得更浑,更麻烦,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听我?的,别管,我?自有分寸。” 他前所未有的严肃和疲惫。 谢隐望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心很沉,很疼:“那今天……你回?家吗?” 路危行避开了跟他对视:“还不行。我?得回?我?父亲那边。” “好吧。”谢隐终是点?了点?头。 下班后,谢隐回?到了那个曾经充满两人气息,如今却没?什么人气的公寓。 他依旧每天回?来,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一个人对着冷掉的外卖发呆,一个人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辗转反侧。 只有在这里,闻着空气中残留的,越来越淡的,属于路危行的气息,他才能感?到一丝虚幻的踏实,才能说服自己,也许下一秒,门锁就会转动,那个熟悉的身影就会带着疲惫的笑容出现在门口。 但没?有,路危行始终没?再回?来。 又过了一周,在一次气氛剑拔弩张的跨部?门协调会上,议题进行到某个关键节点?时,一位向来对路危行能力颇有微词,自诩公司元老的中层干部?,又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这个项目需要跨部?门高度协同,核心团队成员的稳定性和可靠性是重中之重啊。某些关键岗位,如果人员身份存在重大隐患,导致团队信任基础崩塌,那对整个项目的推进和公司声誉的损害,都?是无法估量的。公司最好赶快处理?,给出公告,我?们也好给客户一个交代……” 他虽未点?名?,但字字句句都?在暗示拥有“信息素人”身份的路危行是公司必须快速清除的隐患。 积压了数日的怒火,委屈,不平……此?刻在谢隐胸腔里轰然爆开。 他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吸引了全场的注意,他因为愤怒而拔高的声音响彻整个会议室: “稳定性?路总监带领团队完成一个又一个工作?,哪一个不是按时按质,远超预期?他的能力和稳定性有目共睹!就因为他是信息素人,就要否定他的一切?” 他环视四周,眼神灼灼:“《abo平权法案》和《反信息素人歧视法》明确规定,任何组织不得因个体信息素人类型或身份而剥夺其平等就业和发展的权利!公司现在的做法,是在公然践踏法律!” “你这是,在替路危行出头吗?”那个元老阴阳怪气道。 “是又如何?”谢隐豁出去了。 他不在乎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路危行,我?能力有限,无法改变结局,但至少,我?站在了你这边,我?为你发出了声音,哪怕这声音微弱,代价沉重,但,我?不后悔。 果然,谢隐激烈的“控诉”没?有为路危行挽回?任何东西,反而为自己招致了迅疾且无情的镇压——人事部?的效率前所未有的高,当天下午,谢隐就收到了措辞严厉的停职通知。 理?由冠冕堂皇:谢隐在重要会议期间冲动行事,严重破坏会议秩序,发表不当言论损害公司形象和内部?团结,勒令其无限期停职,回?家等候进一步处理?通知。 谢隐拎着装满自己杂物的破塑料袋,在大家或同情,或嘲讽,或可惜,或落井下石的眼神中,走向电梯。 比起之前缩头缩脑时的自厌和茫然,此?时的他反而舒畅许多。 电梯抵达一楼,电梯门打开,他昂首阔步,穿过大堂,但眼前的怪异景象却让他不禁驻足—— 平日里步履匆匆的讯安员工们此?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视线都?聚焦在同一个方?向,大堂中央。 平日里那些眼高于顶,不苟言笑的中高层领导们,此?刻如同众星拱月般,异常谦卑甚至带着几分谄媚地簇拥着两个人,点?头哈腰的姿态透着一股小心翼翼,极力逢迎的卑微。 那被簇拥在中心的两人,左边那位,正是鼎世传媒的掌舵人,也就是讯安的大老板,鼎振业,他一身剪裁考究的深色定制西装,眼神锐利如鹰隼。 而站在鼎振业身侧,与他并肩而行,神色平静的年轻男人,赫然是——路危行! 路危行? 第108章 贱不贱啊! 就在谢隐被眼前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钉在原地时, 跟本搞不清楚状况时,几缕刻意压低却因激动而未能完全收敛的窃窃私语,钻进?他的耳朵—— “我的天!快看!路总监!他真?是鼎世的二公子啊?” 轰——! 谢隐的认知, 被轰开了一个窟窿。 “那还有假?鼎总亲自护送他来了。以前没听?说,那是人家低调, 微服私访懂不懂?” “可之前没听?说鼎总还有个二公子啊?而且,一个姓鼎, 一个姓路……” “嘘——小声点,听?说是私生子, 随母姓的。” 这一段段话, 在谢隐脑海里劈下去, 再劈下去,把他的大脑劈得稀碎。 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尖锐的耳鸣, 血液顷刻冲上头顶,又?猛然?退潮, 留下一片麻木。 人群簇拥着那两位焦点人物,正朝着电梯口移动, 不可避免地要经过谢隐。 谢隐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带着最后一丝古怪的期盼:他会不会一如既往的看我一眼,或者冲我做个小表情? 为什么会有这种期盼?他并不知道。 也许有了比别人多的一眼,就能让他确定些什么。 路危行距离谢隐越来越近, 他能看清路危行轮廓分明的,曾无数次在枕边细细描摹的侧脸线条,那熟悉的, 让他迷恋不已的脸,此刻却冷得像一尊摆在极寒之地的冰雕。 看我一眼吧路危行,哪怕一眼。 三米…… 两米…… 一米…… 擦肩而过。 就在那一刹那,谢隐几乎能感?觉到路危行步履带起的微弱风流拂过自己的手臂,能闻到他身?上自己无比熟悉的味道。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路危行的脸。 给我哪怕一个眼神的余光,一瞬比呼吸还短暂的停顿呢? 然?而,什么都没有。 路危行的视线没有丝毫偏移,依然?平视着前方,仿佛谢隐只是大堂里一根无关紧要的柱子,一个完全透明的影子,和?众人一模一样,没任何?特别。 那份彻彻底底的漠视,刺穿了谢隐摇摇欲坠的自尊,狠狠地扎进?了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此时,他终于明白?自己那古怪的期待了:这就是他最害怕的场景,路危行回到他高高在上的世界,俯瞰芸芸众生,而自己对于他来说,也只是沙海中的一粒,再无特别之处。 第124章 果然?,我只是他下凡渡劫时的玩物,只是人家演得好了些,我就不自量力的当真?了?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啊!怎么还是陷进?去了呢? 贱不贱啊! 他僵在原地,甚至不知道何?去何?从,眼睁睁看着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缓缓合拢的电梯门后,连同那些献媚的声音一同消失了。 周围恢复了平日的嘈杂,但谢隐的世界,却已然?寂静无声了。 谢隐在公司后巷的台阶上坐了良久,才将将缓过来,紧接着,他收到了一条更加炸裂的消息,是马瑞通过自己的hr姘头知道的—— 那份举报信,根本就是针对路危行的,发出?人是鼎家的长公主,鼎景玥。 “鼎景玥的势力范围不是鼎视新?闻吗?怎么忽然?跑来讯安凑热闹?”谢隐懵了。 “权力斗争呗!老?大,风声紧得很,我跟你说,前些天,鼎景曜,那位原本的继承人,病危了!医院都下好几次病危通知!鼎家内部几个派系都坐不住了,想趁着太子薨逝前,夺取继承权。”马瑞的声音忽然?变低,“老?大,我得挂了!路危行和?他爹来行动部视察了!” 挂掉电话后,谢隐当即联系了徐开明。 “我在外地呢!晚上回去,我给你个地址,你来找我!” 夜色深沉后,谢隐按照徐开明给的地址,七拐八绕地找到那个藏匿在暗巷阴影中,名?叫“暗香”的信息素人酒吧。 他刚推开门,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信息素混合气味扑面?而来——各种alpha信息素的霸道,omega信息素的甜腻,像被打翻的调料罐,混杂着酒精,汗臭和?某种烟熏火燎的味道,在昏暗迷离的光线下发酵,碰撞,熏得谢隐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捂着鼻子,艰难地在舞动的人影和?震耳的音乐中找到了潜伏在角落卡座里的徐开明。 “你今天干什么活?在这种地方?”谢隐几乎是吼出?来的,才能压过背景噪音。 徐开明眼睛像鹰一样盯着酒吧深处某个方向,头也不回:“捉奸。” “我问你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谢隐开门见山。 徐开明这才回头看了谢隐一眼:“你还挺跟得上潮流,鼎家那点破事最近在我们圈子都传疯了!那真是一场百年难遇的大戏啊!” “赶紧的,说重点。”谢隐感?觉自己要被信息素熏窒息了。 徐开明一边继续监视着目标,一边语速飞快地讲述鼎家的秘辛: “鼎振业有三个孩子,跟原配赵佳瑜生了一对儿beta龙凤胎,鼎景曜和?鼎景玥,跟外室生了一个私生子叫路危行,最近才传出?是个信息素人。鼎景曜18岁就被指定为继承人,因为他是男的,beta,完美?符合鼎振业那套重男轻女,重b轻ao的封建标准。” “可惜啊,”徐开明咂咂嘴,带着点看戏的凉薄,“这位继承人从小就是个药罐子,早些年好歹还能维持个正常人的样子。二十岁一场大病后,身?体彻底垮了,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到了二十三岁,医院就成了他的东宫,再没出?来过。 这可把鼎振业愁坏了,按照他死守着那套腐朽的继承人标准,无论是beta女儿鼎景玥,还是那个信息素人的私生子路危行,都不符合。前几年,听?说他都绝望到开始物色职业经理人了! 鼎景玥和?路危行的争斗也一直没停过,之前呢,姐弟俩还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但就十天半个月前,鼎景曜病情急转直下,病危通知书前脚刚下来,后脚鼎景玥那边打击路危行的小动作就开始了。” 谢隐一算时间,还真?全对上了。 “路危行当时是怎么进?入讯安的?还直接进?了核心的行动部?”谢隐问。 “靠他在讯安内部的党羽呗!还能怎么进??皇子走正规招聘流程?你信吗?”徐开明嗤笑一声,“据可靠线报,讯安的ceo当时都被蒙在鼓里,只以为是哪个大股东塞进?来的关系户,哪知道是微服私访的二皇子?” “为什么是讯安?” “因为讯安是鼎世传媒集团最赚钱的公司!更重要的是……”徐开明转过头,眼中闪烁着职业性的兴奋,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贴着谢隐的耳朵,“讯安手里攥着多少名?流政商见不得光的丑闻和?把柄?拿下讯安,就等于扼住了整个鼎世传媒的命脉,甚至能左右鼎世集团的未来!鼎景玥之前就磨刀霍霍想进?讯安布局,被鼎振业硬生生按住了。嘿,没想到被路危行这小子玩了手‘隐姓埋名?’,直接打入核心腹地!他都进?去站稳脚跟了,他爹和?他姐姐才得知消息。高啊!鼎景玥能不急眼吗?” 谢隐感?到一阵眩晕,他暗自缓了一会儿,继续问:“那他姐姐这封举报信图什么?就算揭露了路危行是信息素人,身?份造假,可他是鼎振业的亲儿子,是二皇子!这点‘瑕疵’根本不可能撼动他,更别说惩罚了!” 徐开明嘿嘿一笑:“人家压根就没打算撼动什么!这叫‘投石问路’!鼎景玥抛出?这块石头,就是要看路危行的底牌——在讯安内部到底有多少根基,多大能量?哪些派系是暗中支持他的,哪些人能拉拢。最关键的是,要试探鼎振业这个皇帝的态度。现在石头落地,答案一清二楚——鼎振业亲自带着路危行,像巡视领地一样高调出?现在讯安,这就是最响亮的宣告。鼎景玥这一局,输得彻底!” 徐开明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八卦秘闻,谢隐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像被扔进?了高速搅拌机,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剩下碎片飞转,嗡嗡作响。 他,谢隐,在这场关乎传媒帝国王座的核战争中,甚至连一颗像样的棋子都算不上。他只是一个倒霉被卷入风暴中心,懵然?无知,还傻乎乎自以为英勇,举着盾牌冲在最前面?的愚蠢透顶的炮灰! 从“暗香”酒吧那令人作呕的信息素泥沼中挣脱出?来,夜风非但没能让他清醒,反而吹得他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沉重的泥泞感?。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那个曾短暂称之为“家”的公寓门口,按密码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客厅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路危行坐在沙发上。 在这个谢隐最不想面?对他的时刻,他回来了。 谢隐刚一踏进?玄关,他身?上沾染的,来自酒吧里无数陌生omega的信息素残留气味,刺入了路危行异常敏锐的鼻腔。 那属于他人的甜腻气息,让一股难以遏制的邪火“噌”地窜上路危行的头顶,烧掉了他原本想要耐心解释自己家事的念头,脑海里不受控制地翻涌着谢隐搂着别的omega亲热的画面?。 “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质问脱口而出?,声音阴沉得吓人。 “关你什么事?”谢隐连眼皮都没抬,声音疲惫而冷淡,径直弯腰换鞋,只想立刻冲进?卧室把自己隔绝起来。 就在他直起身?,准备擦身?而过的瞬间,手腕被路危行的手猛然?攥住。 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放开!”谢隐怒了。 “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呃?我才离开几天,你就去找别的omega?”路危行气急败坏。 第109章 决裂 谢隐缓缓抬眼, 瞪着路危行,同时手腕用?力,硬生生挣开?了路危行的钳制。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隐忍, 几分无奈的眼睛,此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和强悍所取代。 一直以来, 在路危行面?前,谢隐的姿态总是习惯性地低伏——先是下级对上级的服从, 其次是普通人对权贵阶层天然的敬畏,最后是身体关?系中成为被压制的一方。 无论?从社会层面?还是情感层面?, 都处于劣势。 多重身份叠加, 让他下意识收敛着alpha强悍的锋芒, 但此刻,巨大的背叛感和愤怒冲破了一切桎梏,他刻意压抑的强势本性汹涌而出, 形成一股几乎与?路危行分庭抗礼的,充满压迫感的alpha威压。 两股强大的气场无声地对撞, 爆发出眼不见听不到的爆裂。 沉默对峙中,谢隐身上那些属于其他omega的气息,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 更加清晰地,肆无忌惮地钻入路危行的鼻腔。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交代的吗?”路危行再也压不住那焚心?的妒火和愤怒,声音陡然提高。 谢隐所有的委屈,愤怒,被愚弄的耻辱感都被路危行的先发制人同时引爆。 “我跟你交代什?么?”他几乎是吼了出来, 眼眶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失望而充血泛红,“难道不是你要跟我交代吗!?鼎,二, 少,爷!” “我的身份跟我们之间的关?系又没关?系!”路危行立刻反驳,试图将问题拉回私人关?系上。 他是有点心?虚的,他不是没想过告诉谢隐真相,但他总觉得,要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 “是吗?你早点说?清楚你的身份,说?清楚这背后的水有多深,我就不会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你但凡早一点告诉我你他大爷的是个皇子,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家里那摊子破事引来的祸水。我就不会像个愣头青一样?冲出去替你出头!你觉得没关?系?” 第125章 谢隐胸膛剧烈起伏,眼眶因为愤怒和巨大的失望而微微发红,死死盯着路危行。 听到谢隐的质问,路危行眼底深处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我说?没说?过,让你别管,别冲动?,不要出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你自己非要一意孤行,多管闲事。” 他压根不想把?谢隐牵扯进来,因为鼎家的争权复杂且危险,他想着等事情处理完,再坐下来跟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暗藏危机说?清楚,但万万没想到,谢隐竟然公然帮他跟高层吵架。 听到被定义为“多管闲事”,谢隐彻底被激怒了。 “对!那是你家的家族夺权战争!与?我无关?!那你别装的跟我那么亲密啊!让我误以为我们是,是一伙的。”谢隐想说?“一体”,但他瞬间换了词,他不想自取其辱,“实?际上,我只是一个被无辜卷进来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里的凡人!是自以为英雄的傻逼炮灰!” 谢隐现在除了愤怒,还有欲哭无泪——自己彻底断了在讯安拿到证据的路,为了人家的事不关?己的王位之争。 他觉得自己蠢透了! “炮灰?”路危行先是冷笑两声,旋即厉声质问,“谢隐,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如果我只当你是炮灰,我会在会议室里站起来,主动?接住来自权利斗争的冷箭,而不让那封信误伤你?我可以不认,让你替我挡刀,扰乱鼎景玥的计划。而我没有!” “那我还真要感谢鼎二皇子没拿我当肉盾呢?”谢隐阴阳怪气极了,“你之所以敢站出来,敢这么肆无忌惮,不也是因为你心?里清楚你那个皇子的身份就是你最大的护身符,就算你是信息素人又怎么样??亮出底牌后谁又敢真的动?你?整个讯安都是你家的!你站在高处,看着我为你的身份保密而操劳,为你不顾一切冲锋陷阵,甚至为你丢了工作,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你面?前倾情表演!路危行,耍人玩很有意思吗?看着我为你担心?为你拼命,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特别得意?” “所以你就去找别的omega?报复我?”路危行的脑子已经被妒忌的火焰烧坏了,卡在那个逻辑里面?,像个bug。 谢隐先是一愣,随后竟然笑出了声,他没想到,自己天大的委屈,强烈的不忿,在路危行眼里,竟然比不过裤档里那些事?他恍然大悟,路危行从一开?始,就只是想睡他而已,他们的关?系仅仅停留在床笫之间,所谓的义气,良心?,力挺……他谢隐根本不配! 对啊,谁会拿玩物当伙伴?当战友? “没错,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喜欢娇软的omega,我们只是泡友,你不在,我去找别人有什?么不对?”谢隐笑得很浪荡,仿佛他说?的都是真的。 路危行被谢隐的诛心之论彻底激怒,被误解的痛楚顷刻间爆发,他跨前一步,一把抓住谢隐的衣领,两人鼻尖相抵。 “对!你说?对了!谢隐,我就是耍你玩!我就是喜欢看你为我着急为我拼命的样子!我就是喜欢你陷进去无法挣脱又嘴硬的嘴脸!”路危行的声音裹着一种寒冷却又滚烫的恶意,一字一句砸进谢隐的耳朵里,“把?你这种骄傲的,不甘人下的alpha,按在身下,看着你不得不向我一个omega臣服的样子!被我艹哭不断求饶,这感觉,简直爽翻了!” “路危行!你混蛋——!” 巨大的羞辱感和被彻底践踏尊严的愤怒,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岩浆,在这一刻轰然喷发! 谢隐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眼前一片血红,所有的理智,克制,后果,全都被这滔天的怒火烧成了灰烬。 他几乎是凭着alpha最原始的本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所有的愤怒,屈辱,失望凝聚在拳头上,狠狠地,毫无保留地挥了出去。 “砰!”一声闷响,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路危行的颧骨上。 路危行猝不及防,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带得整个人踉跄着向后退去,后背重重地撞在旁边的落地玻璃窗上,发出“哐”的一声闷响。 他偏着头,有几秒钟的静止,他被打懵了。 然后,他缓缓抬起手,用?指腹极其缓慢地擦过破裂的嘴角,指尖染上了一抹红。 他没有还手,甚至没有去看手上的血,只是慢慢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住谢隐,嘴角竟然扯开?了一个极其诡异,带着血腥味的笑容。 空气彻底凝固了,死一般的寂静缠绕着两人。 这一拳,打碎了两人之间所有努力维系的假象,打碎了那摇摇欲坠的信任与?温情,也打碎了一段本就不该开?始的关?系。 够了,一切都够了。 谢隐看着路危行嘴角带血的笑容,只觉得心?口一片麻木。 凄厉的痛楚伴随着巨大的难堪和绝望,席卷了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该走?了,走?吧,谢隐。 这场荒唐的闹剧,这场由他主演的小丑戏码,该落幕了。 尊贵的少爷玩够了。 他快速地拉开?衣柜,扯出自己的行李箱,将自己不多的私人物品,一股脑地塞了进去。动?作又快又急,满是想要立刻逃离,将这里的一切尽快甩开?的仓皇。 没有犹豫,没有回头。 “砰——!”门被狠狠摔上,震得路危行的心?跟着嗡嗡作响。 从没有过家的谢隐,这次竟然有了无家可归的感觉,他忽然觉得好寂寞,有点想念谢泽。 他带着自己的行李,打了辆车,直奔墓园。 这次,他没给谢泽带漫画和游戏,而是带了瓶酒。 “哥,”他对着谢泽墓碑开?口,“你应该……可以喝酒了吧?”说?完,他倒了一些在墓碑前,随后他仰起头,对着瓶口,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却丝毫暖不了那颗冷透的心?。 “我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所有事情,都被我搞砸了。”他抬手用?力抹了把?脸,仿佛想擦去并不存在的泪水,“alpha……alpha真的是有劣根性的,冲动?,无脑,感情用?事……我以前不认,我总觉得我能控制,我可以不一样?……但现在,我认了。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有时候……真想就这么去找你算了,”他苦笑着,又灌了一口,酒液顺着下巴流下,浸湿了衣领,“但又觉得不行……都谋划这么久了,都走?到这一步了,不能半途而废啊……可是,哥,我真的好累啊……累得喘不过气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无法自拔的醉意和深不见底的疲惫。 “哥……”他靠在墓碑上,仰头看着天幕上稀疏的星光,眼神迷离涣散,像个迷路的孩子,“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啊?你知道吗?” 他就这么对着墓碑,喝着酒,断断续续地嘟囔着,语无伦次地诉说?着无人能懂,也无处诉说?的痛苦和迷茫,手里的酒瓶渐渐空了。 很快,强烈的酒精和巨大的情绪消耗彻底击垮了他,意识迅速模糊,飘远,身体不受控制地软倒下去,蜷缩在哥哥的墓碑旁。 半睡半醒,意识沉浮在刺骨的黑暗与?灼热的酒精之间。恍惚中,他似乎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臂穿过他的腋下,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了起来。 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个男人轮廓。 他眯眼看了看,冲那男人笑了笑:“你……你怎么来了?来……来接我的?” 第110章 提亲 那趟高调的鼎氏父子讯安巡游之后, 路危行暴露的双重身份——鼎家继承人+信息素人,简直就是豪门八卦届的重磅炸弹,快速席卷整个城市的各个阶层, 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最炙手可热的八卦谈资。 尤其是在讯安内部,这个风暴的正中心, 曾经与路危行交好的同事?,此刻难掩兴奋, 与有荣焉,仿佛攀上?了高枝;而那些曾排挤, 针对过他的人, 则惶惶不可终日, 生怕下一秒清算的铡刀就会落到自?己脖子上?。 鼎家内部倒是平静,除了一个人,鼎景玥。 她?带着一身熊熊燃烧的怒火冲回鼎宅, 没?有理会管家欲言又止的问候,径直冲向鼎振业惯常待的书房。 “砰——!” 厚重的木门被她?一把推开, 狠狠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书桌后, 鼎振业正低头审阅一份文?件, 他的眼神从文?件上?移开,极其冷淡地瞥了一眼盛怒的女儿,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不知道敲门吗?谁教你的规矩?” 鼎景玥几?步冲到书桌前?,双手“啪”地一声撑在桌面上?,死死盯着鼎振业:“外面的传言, 都是真的吗?你确定让路危行当继承人了?” 她?质问完鼎振业,还顺便瞪了一眼此时正窝在沙发里玩手机的当事?人,路危行本行。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鼎振业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逼我?做出一个决定。” 第126章 他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真皮椅背,抬头看着女儿,语调满是讽刺:“景玥,你这一步棋,走?得急了些。原本,我?并不打算这么快就做出最终的抉择,你还是有机会的。但是,是你那封自?作聪明的举报信,提前?打破了原有的平衡。让你弟弟的身份彻底曝光。你成功地把水搅浑了,却也打乱了我?所有的布局。” “是吗?你有什?么布局?他一个omega有什?么可布局的?”鼎景玥怒极反笑,用手指着路危行,“还是说,我?不过是你眼中用来磨练他的一把剑?一把你精心挑选,用来给他制造障碍,让他快速成长的试炼之剑?” 即便被鼎景玥如此正面直指,路危行也始终不看她?一眼,一直低着头刷着微信界面,盯着那始终沉默的对话?框。 “现在,这把剑不按照你设计的路线走?了,她?想有自?己的目标,这目标伤到你真正想托举的人,所以,你这个执剑人就迫不及待地亲自?下场了,是吗?拨乱反正,保护你真正的心头肉?”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充满了浓烈的不满和心碎。 “这是你的想法。”鼎振业依然没?什?么情绪起伏,根本不在乎女儿会不会误会自?己。 “所以,比起厌恶信息素人,你更加厌恶女人。”鼎景玥惨笑一声,满是失望和绝望,“你宁可扶持一个omega私生子上?位,也容不得我?染指鼎世的核心权力!就因为我?是个女人!?” 路危行在心里嗤笑一声:你自?己对私生子信息素人偏见如此之大,还不满别人歧视女人?真是双标。 “阿玥,注意你的身份,不要在这里自?讨没?趣。”鼎振业的眼神依然淡然,但还是染上?了一丝被戳中隐秘想法的愠怒。 “好一个自?讨没?趣。”鼎景玥眼中的光彻底熄灭,只剩下滔天的怨气。 她?转身离去,出门前?,她?最后那饱含怨毒的一瞥,狠狠刺向一脸事?不关己的路危行:“别以为你赢了!他今天如何对我?,早晚也会这么对你的!” “砰——!!!”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房门被她?用尽全力狠狠摔上?,巨大的声响引得鼎振业不禁嘟囔道:“冲动易怒,不堪大用,还不如个omega。” 听?到最后那句轻蔑的评判,路危行滑动手机屏幕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他微微侧过头,斜睨了鼎振业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随即又归于漠然,再次低下头。 鼎景玥离开后,她?带来的那满是火药味的气息也跟着消散了,鼎振业脸上?那副公?事?公?办的冷漠即刻卸下,对着路危行的眉宇间,显露出属于一家之长的复杂情绪。 “景行!”他刻意用了路危行那个尘封已久的旧名,带着一种试图拉近距离的,十分尴尬生硬的亲昵,“改天抽个时间,跟我?去趟祠堂,把姓改回来。鼎景行,这才像话?。” “不改。”路危行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然刷着手机。 “那,先把名字改回来也行,‘景行’多好,景仰德行,光明磊落。”鼎振业放软了语气,进行了部分妥协,甚至带着一种连哄带骗的意味,这种姿态放在他这个向来强势的人身上?,显得格外诡异和不协调。 “也不改。”路危行依然不抬头。 鼎振业那点强装出来的耐心已然告罄,声音高亢起来,充满了封建大家长特?有的被忤逆后的烦躁和不解:“你自?己改那个名字,本来就不吉利!我?都不知道你当年抽什?么风,改那么个破名字!危行危行,还正好姓路,谁家好人诅咒自己路不好走啊?去!给我?改回去!” 路危行出国之前?,是叫路景行的,虽然没?让姓鼎,但还是随“景”字辈起了名字,谁知道他天生反骨,出国前自己偷偷把名字改了。 路危行抬起了眼,他直视着父亲因愤怒而涨红的脸,一字一顿地重复:“我——不——改。” “你!你是存心要气死我?吗!?”鼎振业“啪”地一掌狠狠拍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茶杯盖“叮当”作响,“不改名,不改姓!到时候让你继承鼎世,顶着个‘路危行’的名字走?进董事?会,别人怎么看!?让后人怎么看?感觉跟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外人抢了家业似的!啊?” “私生子,本就是外人,没?资格进祠堂的。”路危行此时忽然发现,这个他厌恶的身份,拿来戳他亲爹的肺管子,无比好用。 “你这说的什?么屁话?!我?的亲生儿子!就是鼎家的人!” “这些都是鼎家人曾经教导我?的话?,我?只是重复而已。”路危行用回旋镖狂抽鼎振业的脸。 “你!”鼎振业气得在书桌后来回踱步,“怎么一个个的,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不然,”路危行灿烂一笑,“你再生一个省心的?” “你!逆子!!”鼎振业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怒火冲顶,猛地转身,高高举起了巴掌,眼看就要朝着路危行那张欠揍的脸扇下去。 就在此时,书房门被轻轻叩响,管家神色匆匆地推门而入,快步走?到鼎振业身边,无视了他那僵在半空的巴掌,低声在鼎振业耳边迅速通报了几?句。 鼎振业听?罢,霎那间怒气全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惊讶的兴奋,他立刻放下了手,对着管家沉声道:“请!快请进来!” 语气中的兴奋和喜悦与刚才的暴怒判若两人。 极快的,一声洪亮爽朗,中气十足的呼唤带着笑声,从门口传来: “鼎老弟!哈哈哈!好久不见!” 一个跟鼎振业岁数相仿的男人,阔步而入。 鼎振业脸上?堆起热情洋溢的笑容,快步向前?,握住了那人的手:“游总!哎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稀客稀客!” 来者,是游旭尧的父亲,游烨霖。他身后自?然跟着游旭尧 “还叫什?么游总,都是自?己人,这称呼太?客气了!”游烨霖豪爽地用力拍了拍鼎振业的背,笑声洪亮,脸上?满是亲切熟稔的笑容,视线却越过鼎振业,落在他身后沙发上?刚刚站起来的路危行身上?。 那眼神怎么说,跟鉴宝似的。 游烨霖奇怪的神情,让路危行恍然大悟:这是来商谈联姻的,而且,这肯定不是这俩老登第一次商量婚事?,应该是谈的差不多了,鼎振业趁着自?己在家,跟游烨霖通风报信,堵着自?己,逼宫。 游旭尧依然是那么绅士和温文?尔雅,他乖顺地跟在他爹身后,先是礼貌地跟鼎老头打了招呼,紧接着,无比深情的看着路危行,仿佛他俩已经有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奸情似的。 那眼神看得路危行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这就是危行啊?”游烨霖盯着路危行的脸,毫不掩饰欣赏的眼神,“果然一表人才!气质不凡!难怪我?家旭尧回去跟我?闹腾,说非他不可,硬是催着我?今天就来提亲!生怕被别人截胡了。哈哈哈!” 猜对了!路危行在心里冷笑。 “哎呀,犬子不才,承蒙错爱!”鼎振业乐得见牙不见眼,跟游家提亲的对象是他自?己似的,“未来亲家真是太?客气了!” “亲家”都用上?了!真是毫无矜持啊!路危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怪鼎振业如此急不可耐,他觊觎实体产业已久,奈何他搞什?么赔什?么,跨界的步子迈得越大,栽的跟头就越狠。于是,他这精明的脑袋瓜,早就把主意打到了联姻这条捷径上?。 可惜,鼎家大少爷鼎景曜体弱多病,常年药不离身,哪家的金枝玉叶愿意嫁进来守活寡? 追求鼎景玥的狂蜂浪蝶倒是不少,但要么是冲着鼎家财力想少奋斗几?十年的软饭男,要么就是些畏惧她?锋芒,嫌弃她?“不够温顺”的所谓世家子弟。 唯独路危行,仗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看上?他的少爷小姐还真不少,而且都是家底丰厚,有权有势的主儿。 游家,那可是真正的巨无霸,扎根于海运造船,家底厚实得很,不像鼎家这种搞传媒的,看似站在风口浪尖光鲜亮丽,实则根基虚浮,一阵大浪就能打得风雨飘摇。 游旭尧,显然是最符合鼎振业期望的那个联姻对象。 若是能攀上?游家,借姻亲的东风,就能把鼎家的触角真正扎进那些他梦寐以求的领域。 游家对着门亲事?如此上?心,也有自?己的小算盘:首先,鼎家虽然财力不如游家,但也不差。最主要的,游家人丁单薄,游烨霖和老婆就生了游旭尧一个孩子,游烨霖致力于让儿子找个omega,主要是倾心于omega超越ab的生育能力。 只是他不知道,路危行可不是什?么正常omega。 “我?有对象了。”路危行趁着游烨霖话?音稍歇,压低了声音,直接跟鼎振业坦言。 第111章 捉奸见双 “都分手了, 还提什么提?”鼎振业面?不改色,嘴唇几乎没动,只用气?音回应, 脸上依旧保持着热情待客的笑容,仿佛只是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家常话。 第127章 “你怎么知道?”路危行低声讶异道。 鼎振业冷哼一声, 根本没接儿子?这个愚蠢的话茬。 他鼎家是搞传媒的,是全国最大的消息贩子?, 怎么可能不知道儿子?的风吹草动。 路危行以为自己瞒天过海,实际上只是在?他爹手心里翻跟头。 “没分手!”路危行嘴硬。 “你跟我犟有什么用?”鼎振业嗤笑着斜睨了儿子?一眼, “人家都搬出去了, 你认清现实吧, 搬出去都不算分手,算什么?” “……”路危行被噎得竟然没找到反驳的话。 鼎振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是觉得那个叫谢隐的小职员, 是个无足轻重的“nobody”,儿子?不过是图个新鲜玩玩罢了, 构不成任何威胁,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甚至从谢隐的身份里摸出了路危行的“喜好”——喜欢强悍的男人, 难怪他死不接受苗伊宁那种白幼瘦。 这反而给鼎老头指明了新方向:那就给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猛男alpha!这么看来?游旭尧跟路危行, a配o,简直完美!天作之合!鼎振业觉得自己是个天才月老。 游家父子?并未久留,寒暄了几句,表达了十足的诚意和对路危行的高度欣赏,便适时地告辞了。 姿态做足, 却又没有过度逼迫,显得极有分寸,毕竟, 路危行对婚事还没松口,说太?多?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送走贵客,书房门关上,鼎振业走回书桌后?,坐下?,脸上的堆笑褪去,换上了一副谈判桌上的精明面?孔。 他对着路危行开门见山:“你答应跟游旭尧结婚,鼎世的继承权,归你。如何?” 鼎老头是这么算计的:路危行之所以瞒着自己,蛰伏在?讯安从底层做起,无非就是为了拿到继承权,继承权这就是最好的诱饵。 “继承权?不是已经归我了吗?”路危行故作讶异,“不然鼎景玥刚才来?闹什么?” 这话让鼎振业虎躯一震:确实啊,自己之前所有的作态,高调巡游讯安,包括跟鼎景玥的对话,不都表明,这个继承人,就是路危行了吗? “给了,我也可以再收回去!”鼎振业被戳急眼了,面?目扭曲,声音都高了八度。 “哦。”路危行应了一声,低下?了头,陷入沉思。 鼎振业看着儿子?的反应,嘴角升起一抹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得意笑容。 他以为路危行在?权衡利弊,于是放缓了语气?,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不然,给你点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路危行确实在?考虑,但并非在?思考与游旭尧的婚事,他脑子?里飞速运转的,是如何利用眼前这“天上掉下?来?的提亲”,去刺激谢隐。 谢隐是头倔驴,皮厚,尤其嘴硬,不放大招,刺激不动。 上次带着谢隐去和游旭尧相?亲,谢隐不就当着游旭尧的面?,亲口承认了他们的关系了吗?如今,游家亲自登门提亲,那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家伙要是知道了,还能坐得住? 说不定,能让他醋意大发?,主动回家。 对,就这么办! 反正游家提亲是真的,鼎振业开出的条件也是真的,自己也不算诓骗他。 主意打定,路危行拔腿就跑:“我先走了。” 他盘算着话术,酝酿了半天情绪,才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筒里传来?漫长的,令人心焦的等待音。 响了很?久,就在?他以为对方会接起时,通话被无情地挂断了。 挂断了?! 很?快,短信铃声响起,路危行兴奋地打开一看: 【鼎少爷,我们只是前泡友关系,既然已经断了,就别再联系了】 路危行盯着那行字,一股火“噌”地窜上头顶,烧得他眼前发?黑。 前泡友?断了?别再联系? 不就是吵个架吗?谁家两口子?不吵架?这是什么屁话!? 他立刻重拨过去,“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女?声机械音地重复着。 再拨,依旧忙音。 路危行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谢隐拉黑了! 更气?了! 半小时后?,一辆跑车刹停在?一栋普通公寓楼下?。 路危行窜出来?,摔上车门,带着一身尚未平息的怒火和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急切,冲进一栋破旧楼房的单元门——他又偷查了谢隐的手机定位,最后?出现的地址,就是这里。 他急步上楼,站在?一扇贴着廉价褪色福字的防盗门前,夜风从开放式的走廊上吹来?,刮进他狂乱的心。 他酝酿了良久,最终抬起手,重重地敲了几下门。 几秒钟的等待,如同无尽漫长。 随着门内拖鞋滑着地面?的脚步声响起,门锁“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路危行所有的感?知,都在看清开门人的时刻,彻底冻结了—— 一个年轻的女?人。 她穿着一条吊带睡裙,头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侧脖颈上一道长长的疤痕,是信息素人。 他想起来?了,是来?公司找过谢隐,后?来?还在?后?巷抱着谢隐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 “你找谁?”刘琦疑惑地看着门外这个英俊得过分,但此刻面?色铁青,眼神带着怒火,浑身散发?着压抑的危险气?息的男人,下?意识地抓紧了门把手。 谢隐肯定不在?里面?!他怎么可能在?这里过夜?一定是手机落在?这里了!对,一定是这样!路危行的大脑在?疯狂地自我催眠,试图扑灭那燎原的恐慌和猜忌。 “谁啊?”一个熟悉得让他心脏骤然绞痛,血液倒流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从里面?传来?。 谢隐他……他真的在?这里!在?这个女?人的家里! 说不定只是借宿,毕竟他现在?无家可归,也没工作,肯定只是朋友间?借宿。路危行再次努力说服自己。 他视线越过刘琦略显单薄的肩膀,直直刺向房间?深处。 只见浴室的门被推开,氤氲的水汽从里面?喷涌而出,谢隐正从那片朦胧中走出来?。 他显然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和鬓角,水珠沿着他的肌肉线条一路下?滑,消失在?他腰间?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里。 这极具视觉冲击力和暗示性?的画面?,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路危行的视网膜上,烙印进他的大脑深处,灼痛了他每一根神经。 谢隐在?看到路危行的时候,脸上的松弛骤然消失,他几个大步就跨到了门边,挡在?刘琦前面?,似乎生怕路危行对刘琦不利。 “你跟踪我?还是在?我手机里偷装定位软件了?你怎么这么无耻?” 面?对谢隐的质问,路危行没说话,就那么阴测测地看着他袒护着别的女?人。 无辜的刘琦被迫卷入这充满火药味的对峙中,万分尴尬,她明智地选择了落跑:“呃,你们聊,我下?楼买点东西。” 她飞快地抓起玄关柜子?上的手机,披上一件衣服,逃似的从两人中间?挤过,出了门,匆匆跑下?了楼梯,将这方寸之地彻底留给了两个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男人。 “你来?干什么?”谢隐下?意识地将腰间?那条唯一的遮蔽物?,浴巾的边缘又用力攥紧了些,往上提了提。 这个动作落在?路危行眼里,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他在?防着我!他哪里我没见过?他竟然怕我看? 难道……没错!只有跟新的对象建立了亲密关系,才会对“前任”产生这种本能的防御姿态。 他们睡了! 这个认知,像压路机把路危行的五脏六腑压了个粉碎,碾进了泥里。他想说话,但感?觉嗓子?眼被狼牙棒堵住了,不但说不出半个字,还刺痛无比。 “说话啊,你来?干什么?”谢隐又问了一遍。 路危行依旧沉默着,但那沉默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下?一秒,他动了。 不是回答,而是用最直接粗暴的行动,他一把抓住谢隐的肩膀,带着惊人的蛮力,狠狠将人推进了屋内,紧接着,“咔哒”一声响,防盗门被反锁。 巨大的力道让谢隐踉跄着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客厅那张不算柔软的旧沙发?上,摔得他眼前发?黑。 “你疯了!?”谢隐又惊又怒。 路危行依然没有说话,腾身扑了过去,用身体的重量死死压制着谢隐。 谢隐剧烈地挣扎起来?,手肘和膝盖本能地反击,但自己身上只有一条浴巾,这极大的限制了他的动作幅度和力度,而且,今天的路危行像是失去理智的野兽,力气?大得惊人,根本挣脱不开。 “滚开!”谢隐只能靠咒骂,企图驱离路危行。 但他的骂声让路危行变本动作加厉起来?,一只手粗暴地攥住谢隐两只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则狠狠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第128章 “你前脚刚从我家里搬走,后?脚就跟别的女?人住在?一起了?昂?”路危行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打着抖,嫉妒把他的脑子?烧的通红,“就这么迫不及待?连一天都等不了?” 之前每次面?对路危行的口不择言,谢隐其实都会在?心里帮他找补,觉得他只是因为嫉妒而冲昏头脑,但此时,谢隐觉得,那不是口不择言,那就是路危行的真实想法,他就是那么看轻自己。 “关你屁事!”下?巴被捏住的剧痛和这充满侮辱性?的质问彻底掀开了谢隐的逆鳞,他奋力扭动着头颈,试图摆脱那令人窒息的控制,“我爱住哪住哪!爱跟谁住跟谁住!爱跟谁上床就跟谁上床!路危行,你算我什么人?我同时睡八个你也管不着!” “你就这么饥渴吗?”路危行的眼神陡然变得更加阴沉危险,他空着的那只手快速抓住谢隐因为挣扎而早已松散的浴巾边缘,狠狠一扯,浴巾被拽落。 谢隐感?觉浑身一凉,但更凉的,是他的心——路危行竟然用这种方式羞辱他。 “女?人,满足的了你吗?”路危行瞄着谢隐的身体,“你前面?……还,能,用,吗?” 第112章 祝你新婚快乐 谢隐想抬手揍路危行?, 但被?困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只?能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嘶吼:“滚——!”声音因为到了极点的愤怒而扭曲, 变形。 “让我滚?你想的美!我怎么可能把你留给她?”路危行?的眼神都癫狂了起来。 谢隐拼尽全身的力?气,试图挣脱路危行?全力?以赴的桎梏, 更想摆脱他那带着惩罚和羞辱意味的态度。 但事与愿违,路危行?太熟悉他了, 即使是在狂怒的巅峰,也依旧精确地掌握着谢隐身体所有的“密码”。 他压制的方式, 他触碰的力?度, 甚至是此刻他刻意施加的, 带着羞辱意味的禁锢,每一个?动作,都像钥匙, 能轻易打开谢隐身体深处那些连他自?己?都羞于启齿的反应开关,引起他生理上无法自?控的轩然大波。 这认知让谢隐感到加倍的屈辱和绝望。 其?实, 谢隐只?要解释这是个?误会就行?了——他暂时无处可去,刘琦看他窘迫, 同意收留他暂住几天客厅沙发, 仅此而已,俩人清白得像白纸。 但此刻,被?路危行?以这种“捉奸”般的姿态对待,承受着对方那仿佛被?戴了绿帽子般的暴怒和言语上的凌迟,谢隐心?底那份被?压抑了许久的倔强和叛逆, 被?彻底引燃,烧毁了所有解释的念头。 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像看管私有物品一样监控我的行?踪?凭什么用这种有罪审判和羞辱的方式对待我?凭什么要我向你解释我的清白? 不可能!绝不! 路危行?似乎被?谢隐眼中那份决绝的抗拒彻底激怒了,他像是要证明什么, 又像是要彻底摧毁谢隐的防线,俯下头,张嘴狠狠咬在谢隐侧颈的腺体上。 他用了十成力?,一口就出了血。 谢隐被?他咬得浑身一震。 紧接着,路危行?开始对着那处渗着血伤口,疯狂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omega信息素如汹涌的潮水,强行?汇入血液的循环,流遍谢隐的全身,迫使他臣服。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曾让谢隐欲罢不能,无法抗拒的,独属于路危行?的omega信息素,这次失效了。 没?有预想中那排山倒海令人窒息的沉没?感。 没?有过去那种深入骨髓,直抵五脏六腑的极致战栗和刺激。 有的,只?是不适感。 像奇怪的毒液被?注入血管,一种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排斥席卷了谢隐的全身,他的身体僵硬,甚至微微颤抖,但那不是因为快乐,而是因为抗拒和厌恶。 这反应,不对劲! 谢隐眼中的清明和路危行?脸上凝固的错愕,同时揭示了那个?真相?—— 从?来都不是路危行?的omega信息素本身有什么神秘力?量能压制谢隐的alpha信息素。过去的一切沉沦与失控,仅仅是因为,谢隐渴望他,接受他,所以他的信息素才能在谢隐的身体里引发山呼海啸般。 而此时此刻,他抗拒他。 所以,那曾无往不利的甜蜜武器,失效了。 这个?认知如巨浪盖在路危行?熊熊燃烧的怒火上。 他熄灭了,他愣住了,他钳制谢隐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一瞬。 事情的发展,与他预想中“用信息素强行?压制,逼他就范,俩人在极致快乐中和好?”的剧本,相?去甚远,他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和受伤。 就在路危行?失神的同时,谢隐抓住这机会,那未被?完全压死的右腿猛地屈起,膝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向上一撞,怼在了路危行?毫无防备的小腹上。 趁着路危行?因为疼痛而蜷缩身体,谢隐的手腕挣脱了束缚,握紧的拳头没?有丝毫犹豫,带着被?信息素进犯的怒火和被?羞辱的恨意,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路危行?的脸颊狠狠砸去! “砰——!” 一声沉重而结实的闷响,在小小的客厅里回?荡! 巨大的力?道?让路危行?整个?人被?狠狠掀翻出去,狼狈地滚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带着忍耐的痛哼。 谢隐立刻跳起来,飞快地抓起散落的衣物胡乱套上,旋即摆出防御和随时准备再次进攻的战斗姿态,眼神凶狠地瞪着地上的男人。 可预想中的反击并没?有到来。 路危行?在地上蜷缩了片刻,才缓缓地,有些摇晃地撑起身子。 他抬手抹了一下嘴角渗出的血迹,眼神复杂地看向谢隐,那里面有未散的怒意,有被?打的痛楚,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失望。 他沉默着,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打开门,停顿了几秒,似乎在酝酿什么,又似乎在等待什么。 终于,他开口了。 “谢隐,”他看向门外,“我要结婚了。” 预料之中的啊!从?第一天起,谢隐就知道?他俩会是这个?结局,还为此做足了心?理建设,可如今面对时,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呢? 难过过后,是更加椎心的痛:一个即将结婚的,别?人的未婚夫!凭什么大半夜来理直气壮捉我的奸?质问我跟别?人的关系? 凭什么?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路危行?缓缓回?过头,看着谢隐,带着哀求。 谢隐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声音,“咚咚!咚咚!咚咚!”,很吵,他努力?控制着,生怕被路危行听见。 他看着路危行?,看着这个曾在他生命里掀起惊涛骇浪,此刻却宣告要走进别?人生活的男人。 所有的愤怒,屈辱,不甘,还有那深埋心?底,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情愫,最终都凝结成一句话: “祝你新婚快乐。” 他的语气控制的很好?,哪怕吐句时,是那样的艰涩和痛楚,但落在路危行?耳朵里,却充满了真诚和欣悦。 听罢这灼烧耳道?的祝福,路危行?的眼神明显暗了下去,像在风中吹散熄灭的余烬。 他哼笑一声,原来自?己?在谢隐眼中原来屁都不算,还什么拿婚事刺激,激起嫉妒,人家根本不在乎。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而出。 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留下沉重的关门声,在死寂的房间里久久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脚步声,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刘琦探进头来,确定路危行?走了,才钻了进来。 她手里还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罐啤酒和一瓶白酒。 “打架了?”她看了一眼谢隐紧抿的唇角和紧握的拳头,又看了一眼屋内的狼藉——歪倒的椅子,凌乱的沙发垫,空气中还残留着信息素的味道?。 谢隐起身开始整理战场,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推搡了几下,没?打起来。” “分手了?”刘琦走进来,关上门,放下袋子,大胆地揣测着这满屋狼藉背后的故事。 谢隐转过身,像是被?这个?词刺痛了,眼神带着固执的否认:“都没?在一起过,分什么手。” 他不像在说给刘琦听,倒像是在说服自?己?。 刘琦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他强装的镇定,了然地叹了口气,带着朋友间的心?疼:“那就是分手了。” 她没?再多问,无比贴心?地挽起袖子走向厨房:“等着,姐给你露一手,咱们化悲愤为食欲!” 很快,厨房里传来了切菜声,炒菜声,紧接着是诱人的食物香气,不一会儿,几个?简单却散发着温暖烟火气的下酒菜被?端上了桌。 两人默默地对坐,拉开啤酒罐,几罐酒下肚,紧绷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 第129章 刘琦看着谢隐侧颈处新鲜咬痕,震惊道?:“他标记你啊?难怪这么大信息素的味道?。omega也能标记人吗?” “你不是腺体拆除了吗?怎么闻得到?”谢隐岔开了话题。 “还是能闻到的,毕竟曾经有过这个?功能。”刘琦笑又把话题岔了回?去,“说你的事!你们怎么回?事?” 谢隐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浓浓的疲惫,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罐,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天花板:“怎么回?事?呵呵,你骗我,我骗你,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忘了最开始是什么样了。”他灌了一大口酒,“只?知道?现在,一片狼藉,稀碎。捡都捡不起来。” 在酒精和压抑了太久的倾诉欲驱使下,谢隐断断续续地,讲述了那段始于算计,纠缠于欲念,最终走向失控和互相?伤害的“孽债”—— 关于路危行?的接近和撩拨,关于他自?己?的伪装和利用,关于信息素的诱惑与抗拒,关于那些在谎言和试探中滋生的,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复杂且隐秘的情感…… 刘琦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只?是偶尔给他续上酒,当谢隐的声音最终归于沉寂,只?剩下喝酒的声音时,她只?问了一个?问题,一个?最核心?,也最致命的问题: “谢隐,你喜欢他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 啤酒罐在谢隐手中被?捏得变了形,他低下头,只?有一声沉重得仿佛承载了所有疲惫和迷茫的叹息,在杯盘狼藉的桌面上散开: “不知道?。” 刘琦看着他,了然并地替他点破了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那,就是喜欢。” 谢隐不置可否,深闷了一口酒。 把酒言愁的二人,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路危行?一直在楼下的车里坐着,并未离开。 从?刚才开始,他看着刘琦上楼,看着她关上门。 他依然不想走,自?虐地坚持到刘琦家熄灯后,那黑暗的窗口如同惨烈的死证,彻底粉碎了他最后一丝残存的幻想。 他们……一起睡觉了…… 路危行?发疯似的猛锤方向盘,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手骨的刺痛袭来,掺着心?疼,疼上加疼。 我该怎么办? 第113章 我要去告白! 深夜的?城市像一片巨大的?黑雾, 看不清前途,也看不到退路。 路危行不知道该去哪,他的?车子没有方向, 没有终点,在夜色寂寥的?大街上到处乱开。 他没有朋友, 此?时此?刻,连个倾诉的?人都没。 一想到谢隐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同时失去了爱情和友谊,心更疼了。 他的?车开进了一家酒吧的?停车场。 酒, 永远是情感受挫时最直接, 最有效的?救赎, 哪怕明知它带来的?会是更深沉的?绝望,和第二天的?头痛。 他在混乱的?酒吧里选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威士忌一杯接一杯灌下去。 灯光迷离, 人影晃动,巨大的?音乐声?和不断累积的?酒精含量, 让他大脑迟钝和麻木,竟然暂时缓解了他的?痛楚。 “帅哥, 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 我陪你?啊。”一个漂亮姑娘端着酒杯,贴了过来,她的?手暧昧地划过路危行紧握酒杯的?手背。 路危行看了她一眼,提议:“那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啊?” “好啊!”姑娘欣然应允。 姑娘把路危行带进一间?包厢,关上门, 果然安静不少。 还没等姑娘开口问想怎么玩,路危行问:“如果你?爱一个人,会离开他吗?” “什么?”姑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是爱情?”路危行又问。 还没等姑娘说?话, 路危行叹了口气,自顾自说?:“爱情到底是信息素主?导的?冲动,还是长厢厮守后的?习惯?” “你?叫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就是为了聊这些?屁话?”姑娘怒目圆瞪。 “不然呢?”路危行反问。 “神经病!酒吧是用来约泡的?!你?来找人聊爱情?脑子秀逗了吧?浪费我时间?!”姑娘气得不轻,出门时还把包厢门摔得震天响。 路危行从酒吧出来,转头就进了隔壁一家24小时拳馆,他不是自己?进去的?,临时还在门口雇佣了两个蹲着抽烟的?小混混,陪他进去。 “你?们?别留手!”路危行掏出钱摆在一边的?椅子上,绑好手带,跟小混混交代道,“打得好,还有奖金。” 黄毛小混混满脸兴奋,能打人还能赚钱,这生意不错,他一记勾拳就冲着路危行面门而去。 路危行根本没等对方的?手碰到自己?,他闪电般挥出一拳,狠狠先砸在黄毛的?脸,黄毛飞了出去。 另一个粉毛见状,也扑了上来。路危行侧身?躲过,把撞进怀里的?粉毛,抛了出去,把重?新站起来的?黄毛再?次撞飞了。 “一起上!”黄毛指挥粉毛。 三个人毫无?章法地扭打在一起,打得虽然难看,但效果不错,让路危行积攒了一整晚的?狂暴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 路危行身?上昂贵的?西装被打得凌乱,嘴角渗出血丝,他不在乎疼痛,甚至渴望疼痛,仿佛只有这身?体的?疼痛才?能稍微转移一点内心那无?法消散的?剧痛。 直到黄毛粉毛被打到爬不起来,连连求饶,这场宣泄才?告一段落,路危行离开拳馆时,又多给了那两混子一笔医药费。 深夜的?冷风一吹,酒意和暴戾稍稍退去,留下的?只有更深的?空虚和茫然,他找了个代驾,代驾问他去哪,他说?,往前开。 车子漫无?目的?前行着,直到路过一家“紫薇,塔罗,心理咨询”小店,路危行大喝一声?:“停车!” 付给代驾钱后,他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小店。 一个从小接受西方科学史观长大的?人,此?时此?刻,毅然决然地,在科学和哲学之间?,选择了玄学。 知识和逻辑已经不能给此?时的?他,带来任何他想听的?内容了,只有玄学,能毫无?逻辑不讲道理的?安抚他,给他带来希望。 店内装饰的?十分混搭,古今中外的?玄学道具一应俱全,店中央还摆着个巨大的?水晶球。 主?理人神婆的?穿着更是多元,头上裹着色彩斑斓的?吉普赛风格头巾,上半身?却套着一件印着原始部落图腾的?短褂,外面还披着一件宽大的?,绣着八卦图案的?道家披风。她对着台电脑,正?打游戏呢。 “想问什么?”神婆看到路危行一脸倒霉样,但戴着名表,知道来了大鱼,表情都兴奋起来。 “感情。”路危行一屁股坐在神婆对面的?椅子上。 神婆的?表情微微有些?困惑,长成这样的?有钱人问感情?罕见啊!这要怎么迎合?怎么编排? 她琢磨了半天,决定?把球抛出去:“您偏好哪种形式?看手相,合八字,紫微斗数,还是塔罗牌?或者我们?这儿新推的?科学算命,结合大数据,星盘和黄历……”神婆熟练地报着菜单。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路危行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声?音极其沮丧,“我甚至不知道该问什么。” 对啊,人总要有个期待,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期待什么。期待谢隐回心转意?还是期待和好如初?他都已经纡尊降贵去求他了,但对方不领情啊!他都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存在什么问题。 其实也不奇怪,看看他对苗家少爷多年单恋的那个态度,就知道,他在感情上,都不是开不开窍的?问题了,而是纯废物,还是自以为是的纯废物。 他拿骚话当情话,以为自己?对谢隐无?比的?好,以为自己?跟谢隐的感情已经板上钉钉了,但其实,根本不知道人家脑子里在想什么,俩人根本不同频。 看这个贵客张了半天嘴,啥也没说?出来,神婆开始循循善诱:“不然你?说?说?,发生了什么?说?出来,或许思路就清晰了。” 这句试探,像是按下了泄洪的?指令按钮,一下子打开了路危行压抑的?情绪闸门,当他正?准备将那些?积压的?痛苦,困惑,不甘倾泻而出时,神婆突然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只见她利落地脱下那件道家的?八卦披风,从旁边的?衣架上熟练地拽下一件洗得有些?发黄的?白大褂套在外面,又从桌子底下摸出一个心理咨询室常见的?沙漏计时器,摆在桌面。 “好了,现在我是您的?心理咨询师。请开始吧,计时收费,童叟无?欺。”神婆快速切换了身?份和腔调,带着一种奇异的?专业感。 路危行怔了一下,开始了滔滔不绝,当然,他本能地隐去了俩人的?关键的?身?份信息,他不可能让谢隐陷入任何潜在的?麻烦,即使是在这个看似荒诞的?场合。 神婆全程听着,表情从最初的?饶有兴致,逐渐变得难以置信,最后只剩下一种看外星生物般的?错愕。 第130章 等路危行终于停下,她忍不住脱口而出:“所以,你?从头到尾,从来没跟他正?式告白过?” “这种水到渠成的?事,为什么要告白这么形式主?义?”路危行振振有词。 “你?们?男人怎么这么,奇怪?”神婆本想用“无?耻”,临时换了个词,毕竟是贵客,不好太刻薄,“没有正?式告白,所有的?亲密行为,都是耍流氓!都是给自己?留后路!都是占便宜不想负责!” “……”路危行愣住了,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他和谢隐的?关系,“我救了他命好几次!好几次!我怎么可能不想对他负责?”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被冤枉的?愤怒和不解。 豁出性命去保护一个人,不是负责是什么?难道是我闲的?淡疼吗? “用救命之恩霸凌他!裹挟他的?感情!依然是耍流氓!性质更恶劣更伪善!”神婆毫不留情,语气更加义正?辞严,像个正?义的?审判者。 “不是!怎么可能是裹挟?是霸凌?”路危行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引以为傲的?,自认为伟大的?感情,在这个神婆嘴里怎么变得如此?不堪? “你?是他的?上司,你?是他公司老板的?儿子,你?睡了他,又不表白,你?让他如何面对你?俯视的?情感?自作多情吗?然后被你?通知婚讯来打脸?”神婆嗤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鄙夷,“换了我,我也跑!跑得越远越好!” “我,我只是想刺激他,让他吃醋,让他明白他不能没有我!”路危行试图辩解,字里行间?却透出了心虚和慌乱。 “故意让他看到手机里跟别人的?暧昧信息,叫刺激;跟别人吃饭看电影让他‘偶然’发现,也叫刺激;但是!”神婆猛地一拍桌子,沙漏都跳了一下,“通知他,自己?要跟别人结婚,这不叫刺激,这叫单方面宣布游戏结束!叫彻底划清界限!你?这是在拿刀捅他的?心窝子,还指望他笑着扑过来求你?别走?您这脑子,科学玄学都解决不了!你?需要医学!” “我们?都历尽千帆了!经历了那么多事,难道不该水到渠成吗?他怎么就不明白呢?非要说?那些?……肉麻的?话吗?”路危行言辞间?,全是化不开的?困惑和委屈。 在他认知里,两个人就是要不断被磨难打磨,才?会最终绽放出爱情的?华彩。他和谢隐,在他看来,已经打磨得差不多了,为什么还要说?那些?废话? 为啥坚持不表白?因?为他会说?骚话,但不会说?情话。 没人教?过他,甚至在他成长的?环境里,根本没有人展示过什么是健康的?,平等的?爱。 一个亲妈是处心积虑的?小三,只把他当作争宠上位的?工具人,从小在豪门夹缝中受尽白眼和歧视的?私生子,他的?情感世界本身?就是扭曲的?,哪有什么健康的?爱情观啊? “开什么玩笑?”神婆都听乐了,“隔壁田的?两条水沟,那可以水到渠成!你?们?俩?一个是汪洋大海,一个是山间?小水塘!中间?隔着阶级,身?份,生存环境的?万水千山,哪来的?水到渠成?根本不是一个水平面上的?人!” 这句话,在路危行脑袋里轰然爆开,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谢隐那些?反复的?退缩,那些?在亲密后主?动划清界限的?疏离——难怪每次他以为两人关系进了一步,谢隐总会更明确地退回去。那不是欲擒故纵,那是自我保护,是害怕僭越,是恐惧会错了意,最终落得个自作多情,尊严扫地的?下场。 而他,路危行,之所以每次都充满“绅士风度”地答应谢隐“当没发生过”的?要求,潜意识里并非出于尊重?,而是源自一种可笑的?傲慢——他从未真正?担心过谢隐会离开,他骨子里就认定?谢隐不可能,也不应该主?动离开他。 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完美的?施予者,是拯救者,是对方生命里不可替代的?最佳伴侣,他潜意识里享受着这种带着俯视的?,充满掌控感的?安全感。 这么一想,自己?跟苗伊宁和游旭尧又有何本质区别?不都是仗着某种优势,默认对方应该臣服于自己?吗? 果然富家子弟,都是自负傲慢到令人作呕。 神婆把漏光了沙漏计时器收了起来:“时间?到,承惠。” 路危行机械地付了钱,踉跄着走出了那间?光怪陆离的?店铺。 混乱且浓稠的?思绪仿佛被那番残酷的?剖析劈开了一道带着光的?缝隙,一个念头从缝隙挤出,清晰浮现——回刘琦家! 立刻!马上! 他要去跟谢隐告白! 第114章 路危行的婚礼 路危行觉得, 自己必须马上见到谢隐! 什?么?骄傲,什?么?面子,什?么?水到渠成, 统统见鬼去吧! 他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谢隐!告诉他自己那些混账行为背后的恐慌, 告诉他那些救命之恩里裹挟的私心,告诉他, 他爱他! 疯狂地?,笨拙地?, 用?错了方式但千真?万确地?爱着他! 他甚至不在乎谢隐是?不是?已经睡了别人, 哪怕睡了, 也是?自己导致的,只要他最?终回来?自己身边,一切都无所谓。 这个念头像一剂肾上腺素, 暂时?驱散了他所有?迷茫和绝望,让他前所未有?的亢奋起来?。 他发动车子, 几乎是?飞着回到了刘琦家楼下,停好车, 准备上楼去挽回他的爱人。 但人都到琦家门口了, 又悄声无息地?下楼回到了车里,因为他意识到,此时?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谢隐应该还在睡觉—— 我不能?如同原本那样傲慢又自私,不分时?间地?点地?, 以自我为中心地?闯入,我应该充满耐心,等他起床。 等着等着, 眼前的视野开始模糊,疲惫和宿醉终将?他撂倒,他就这么?斜靠在驾驶座上,在黎明前最?黑的夜里,沉沉睡了过去。 等他被刺眼的阳光唤醒时?,已是?日?上三竿,他对着后视镜,胡乱整理了一下头发,脱掉皱巴巴的外套,推开车门,快步上楼,再次敲响了刘琦的房门。 他心跳如擂,反反复复念叨着准备跟谢隐表白的话。 依然是?刘琦来?开的门。 “我找谢隐。”路危行尽量控制声线,让它平静友好,不让人看出他对刘琦泼天的嫉妒。 刘琦看他的眼神就复杂多了,但主要是?惋惜:“谢隐他,天没亮时?就走了,他说找到了住处。” 走了?就差这几个小时??走了?路危行懵了。 “你知道他的新住处在哪吗?”路危行努力控住情?绪,才没当场崩溃。 刘琦摇了摇头,拿出谢隐的旧手机,交给?路危行:“这个,他没带走,说是?会?被你查到定位。” 看着被塞进手里的手机,路危行的整个世界,在刚刚燃起一丝微末希望的时?刻,轰然坍塌,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他想去找谢隐,才后知后觉,他都不知道去哪找,他不知道谢隐有?什?么?可能?去的地?方,不知道谢隐有?什?么?亲人朋友,除了讯安员工资料上那些半真?半假的信息,他对谢隐,一无所知。 在把整个城市翻来?覆去找了n遍之后,他才不得不承认,他把谢隐,弄丢了…… ………… 一个月后。 鼎家和游家联姻的细节全?部敲定了。 鼎家果然是?做传媒的,路危行前脚刚刚松口答应结婚,后脚婚讯就借助着鼎世传媒旗下各大媒体,自媒体,迅速传播开来?,铺天盖地?,连路边的狗都知道游鼎两家要联姻了。 一时?间,社交媒体上全?是?讨论这场婚礼的,舆论将?这场结合渲染成上流社会?难得一见的盛事。 婚礼的地?点定在鼎家大宅,婚礼邀请函发遍了政商两界的金字塔尖,名单上每一个名字都足以引起轰动。 然而,这场世纪婚礼最?引人瞩目的根本原因,并非仅仅是?它的奢华排场,更在于它打破了长久以来?上流社会?的潜规则——这是?这个层级的人首次如此高调,不加掩饰地?公开一场alpha与omega的结合。 在beta至上主义日?益占据主流,信息素人的婚姻普遍被低调处理的当下,鼎家与游家此举,无异于向整个社会?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时?代真?的不一样了,信息素人也是?好起来?了!】 【看照片了吗?我滴妈,太般配了,俩人帅得我口水乱流!】 【这种?cp才是?极品!我大嗑特嗑!】 网络世界为此沸腾,讯安科技内部的讨论热度,更是?远超外界任何一个平台,整个公司论坛几乎被少东家的婚礼消息刷屏。 看着游旭尧的照片和那金光闪闪的履历,行动部的同事们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当初路总监提过的那个“185的肌肉少女”吗? 第131章 果然好眼光! 之前同事们还为张静怡追不到路危行颇感惋惜,觉得她漂亮又努力。但此刻,看着屏幕上并肩而立,无论家世,样貌还是?其他条件都堪称绝配的两位天之骄子,大家心照不宣地?明白了路危行对张静怡那个不死不活的冷淡态度是?怎么?回事,就是?看不上啊。 婚礼当日?。 鼎家花园的盛景远超想象,这里早已不计成本的被游家聘请的顶级婚庆团队打造成一个梦幻王国。 空气中弥漫着顶级香槟的香甜,名贵鲜花的芬芳,悠扬的交响乐在锦簇的花团间流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名流巨贾们低声交谈,脸上挂着心照不宣的微笑。 这场为路危行举办的婚礼,不单单联姻这么?简单,而是?鼎氏版图扩张的重要起点,也是?对路危行继承人身份的确认。 鼎振业拉着亲家游烨霖,穿梭在各界名流与商界巨擘之间,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叮!叮!叮!” 三声清脆的敲击香槟杯声响起,司仪高级的声线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请各位尊贵的来?宾就坐,婚礼仪式,即将?正式开始!” 喧嚣声快速退去,宾客们纷纷优雅落座,无数道视线齐刷刷地?投向花园中央那座略高于地?面的纯白礼台。 随着音乐的响起,一对新人走了出来?。 路危行踏上礼台,成为了这个流光溢彩奢华世界里最?夺目最?耀眼的存在。 量身定制的白色礼服完美勾勒出他高大优越的身形,那英俊的脸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然而,他那双美得令人沉醉的眼眸,却与周遭的喜庆氛围格格不入,里面没有?一分属于婚礼的喜悦或期待,反而带着一丝古怪的焦急和心不在焉。 在礼台的另一端,游旭尧静静伫立着,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温和得体,每一个微表情?都仿佛经过计算,完美符合一个alpha在重要场合应有的仪态。 但他看路危行的神情?着实有?点诡异——得意地?眯着眼,瞄着对方,像是?在看一件即将?被收入囊中的艺术品,或者一块即将?到手的奖牌,而非与子偕老?的伴侣。 观礼主位上坐着的是?鼎振业和游烨霖,他俩倒是?紧握着手,激动无比,感觉要结婚的是?他俩似的。 确实,联姻的本质,就是?两个家庭的结合,而非结婚当事人。 游烨霖旁边是?他的太太,一个美丽的omega,她一边观礼,一边擦拭眼泪,很是?感动。 鼎振业身边坐着的赵佳瑜,她不做声响地?看着这场关系到鼎家未来?发展的婚礼,眼神晦暗不明。 想来?也合理,亲生儿子此时?正躺在病房里有?进气没出气的,老?公却在想方设法把小三的儿子送上了龙椅。 确实笑不出来?。 她能?保持基本的礼仪,坐在这里安静地?参加婚礼,已经是?当家主母最?大的气度了。 原本,鼎振业是?要让鼎景曜也来?参加婚礼的,一家人嘛,这种?场合就要整整齐齐,但他的想法被赵佳瑜知道后,跟他大闹一番,他才勉强放弃了这个杀人诛心的主意。 所以,什?么?钟爱beta儿子都是?扯淡!鼎振业谁都不爱,只爱能?给?他提供利益的人。 赵佳瑜旁边的鼎景玥,今日?打扮地?十分低调,她的情?绪比母亲更加复杂,带着些气恼,无奈和压抑,漂亮眼睛直勾勾盯着礼台上的一对新人。 总之,各怀鬼胎。 “有?请主婚人!”司仪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声音洪亮地?宣布。 宾客们统统看向礼台的入口,等待着主婚人上场,主持这场联结利益与权力的盛大仪式。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中无声流逝。 但礼台入口,始终空空如也。 司仪脸上的笑容开始有?些僵硬,他频频望向礼台入口的方向,时?不时?还看向婚庆公司的负责人,眼神里透出疑惑和不知所措。 宾客席间的低语声渐渐变大,不明所以的眼神在路危行和游旭尧之间横跳。 游旭尧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但眼底深处,一丝极淡的不耐烦和担忧悄然滑过。 路危行则是?从心不在焉,变成的全?神贯注,甚至难掩兴奋。 这集体的尴尬等待,在无数道眼神的汇聚下,被无限拉长,放大,令人窒息。 司仪终于按捺不住,准备下场问问情?况。 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毫无预兆地?,突兀地?出现在礼台的入口处——那本该是?主婚人出现的入口。 是?谢隐啊! 他来?了! 几乎没人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 除了路危行。 所有?人都没意识到,这个不速之客将?给?这场婚礼带来?何等风暴。 除了路危行。 谢隐一步越上礼台,开始几步还是?快走,最?后几乎就是?奔跑着,穿过错愕的宾客们好奇的,茫然的,不明所以的,匪夷所思的目光,径直来?到了路危行面前。 谢隐看着路危行,路危行看着谢隐。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的人。所有?人都倾向于,这是?某种?突发状况的通知,尽管这通知人的方式过于,离谱。 鼎振业和游烨霖相互看了看对方,又回头看看各自的妻子,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游旭尧自然错愕万分,但他保持着得体的姿态进行着观望,目光的落点,却奇怪地?落在台下的鼎景玥脸上。 “跟我走!”谢隐微笑着,倾身在路危行耳边低语,同时?一把抓住了路危行的手腕。 第115章 大闹婚礼 如果此刻, 路危行甩开谢隐的手,留在礼台上,继续完成他的婚礼, 这一幕,充其量只是一个短暂且莫名其妙的婚礼小?插曲。 但路危行接下来的动?作, 直接把插曲变成了灾难进行曲—— 他跟着谢隐跳下礼台,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 飞奔而走。 大多数宾客脸上是纯粹的茫然——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太过难以置信,以至于他们?的大脑一时无法将其归类为“抢婚”, 这种惊世骇俗又狗血的剧情?。 路危行看着前方牵着自己逃婚的谢隐的侧脸, 笑得志得意满。 谢隐回头看到?路危行的表情?, 方才恍然大悟——路危行不是真的要结婚,这婚礼竟然是他设来捕捉自己的陷阱! 他的神情?从错愕到?犹豫,又从犹豫到?再次下定决心, 最终紧了紧握着路危行的手,用眼神示意他逃跑的方向。 两道身影离弦的箭一样, 朝着大宅方向狂奔而去。 站在礼台上目睹自己的新郎逃婚的游旭尧,终于想起抢婚这个人是谁了——第一次相亲局上跟来捣乱的那?个家伙。 他完美且虚假的表情?管理彻底粉碎, 露出了底下真实扭曲的脸。 “站住——!”嘶吼从他喉中迸发, 彻底打破了他极力维持的体面。 看到?游旭尧的反应,宾客们?才明确意识到?,出大乱子了! 游烨霖夫妇震惊站身看着儿子,不知所措;鼎振业大声呼叫着安保人员;赵佳瑜和?鼎景玥则是相视一笑。 游旭尧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和?仪态,几乎是踉跄着跳下礼台, 气急败坏地朝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但谢隐根本不给他任何阻止抢婚的机会——当游旭尧气喘吁吁地追到?走廊尽头时,只来得及听到?“咔哒”一声清脆的,如同宣判般的声音——为了婚礼而专门布置出来的化妆间的门, 被?谢隐和?路危行从里面锁上了。 “开门!给我滚出来!”游旭尧目眦欲裂,疯狂地拧动?着门把手。 巨大的羞辱感?和?被?愚弄的狂怒吞没了他,让他所有的教养和?克制在这一刻灰飞烟灭,积蓄的怒火化作蛮力,狠狠一拳砸在门板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砰——!” 门内门外,两个世界。 门外,是鼎家花园婚礼彻底失控导致的混乱。 宾客的议论声,侍者?的惊呼声,安保人员急促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如同煮沸的一锅粥。精心策划的世纪婚礼,已然沦为一场巨大的闹剧和?丑闻。 门内,是两个人因为剧烈奔跑而产生的急促的呼吸声。 心情?尚未平复,两道视线相接,纠缠,如同火星子溅入干燥的草垛,烧了起来。 方才抢婚狂奔的刺激,这段时间苦闷的情?感?,以及这隔绝之地的凶险,引爆了他俩积压已久的渴望。 所有的试探,猜忌,拉扯,离别,都在这一刻化为一股焦灼的心意相通,无需言语,几乎是同时,他们?撞进了对方的怀抱。 俩人被?失而复得的狂喜浸满,口舌激烈地纠缠,仿佛要将对方彻底拆骨入腹。 第132章 游旭尧拼命敲打着门,叫喊着,却丝毫无法熄灭门内已然熊熊燃烧的烈火。 谢隐听着游旭尧的愈演愈烈的咒骂声,脸上升起一抹恶劣的笑:“你老公在外面,你要不要叫两声给他听?” 他边说,边主动?撩拨起路危行来,甚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主动?和?热烈。 “那?不是我老公,”路危行纠正道,声音因情?动?而发紧,“主婚人没到?,顶多算个未遂。”他收紧手臂,将谢隐更紧地按向自己。 路危行眼底的占有欲都要溢出来了,他把谢隐拽起来,一手反剪住他的双臂,另一手则扯下自己左腿上的那?条白色蕾丝吊袜带,把谢隐双手捆住,迅速地打了个结实的结。 穿这种吊袜带,这是当地婚礼的习俗,白色的omega吊袜带,象征着纯洁,和?将捆缚与婚姻。 谢隐瞥了一眼自己的手,阴阳怪气起来:“用跟别人结婚的劳什子,来捆我,你可真有诚意。” “给你买新的,下次结婚,捆在你腿上。”路危行用力扯紧吊袜带,迫使谢隐贴紧自己,在他耳边低声说:“回来了,就?别跑了。” “看你表现。”谢隐声音被?路危行弄得支离破碎。 他的态度有一种一反常态的诡异的顺从,却又暗藏着某种难以察觉的晦暗。 “你把主婚人怎么了?”路危行含混地问,同时把谢隐的脸掰了过来。 “没什么,”谢隐费力地勾头跟他亲吻着,“搞了个小?麻烦,制造了点交通堵塞而已。” “狡猾。”路危行带着纵容和?兴奋,加重了力道,又扯了一下吊袜带,让谢隐离自己更近。 “没你狡猾,”谢隐斜睨着路危行,满是调侃,“搞这么大阵仗,演这场大戏,不就是逼我来抢你的婚吗?” 路危行低笑起来,那?笑声里充满被?戳穿后的坦然和?得意:“那?你还不是出现了。” “如果我不来呢?这大场戏你会如何唱下去?”谢隐忽然问。 “那?我就?结了婚,再去找你婚外情?。”路危行猛收紧手臂,勒得谢隐几乎喘不过气,滚烫的吻再次铺天盖地落下,比之前更加凶猛,更加贪婪。 “砰!砰!砰!” 门外的砸门声越来越大,游旭尧的存在感?越来越强。 “你搞砸了别人的婚礼,在别人婚礼化妆间跟别人的新郎乱搞……这感?觉,是不是特?别刺激?”路危行轻笑着问,仿佛他不是被?抢的人,而是一个导演,点评着这场由自己一手缔造,又被?谢隐彻底推向高朝的盛大闹剧。 “相当刺激!不过,你这个老公,倒是对你很上心,”谢隐百忙之中偏头看了一眼被?游旭尧砸得直颤的门,“你这么伤他的心,不好吧。” 路危行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回自己,方才的戏谑和?玩世不恭褪去,眼眸里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专注和?一种偏执的认真,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心里只有你,别人伤不伤心,我不在乎。” 这是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的坦诚的关于情?感?的对话。 过往的试探,暧昧,玩笑,和?那?些包裹着糖衣的苦涩,那?些心照不宣的逃避,在这一刻全然消散了。 谢隐不在的日子里,路危行时刻反复咀嚼那?份痛楚,最终认清了内心最深层的渴望——他想要谢隐,只要他,不惜一切代价。 谢隐似乎也?被?他这前所未有的直白所触动?。 他不再说话,只是微微仰起头,深深看了路危行一眼,侧过脖子:“咬我。” 路危行没有丝毫犹豫,张口咬了下去。 侧颈腺体被?咬破的同时,路危行omega信息素涌入带来的强烈刺激,沁透了谢隐的五脏六腑。 这让谢隐再次确认了,他一个alpha被?omega信息素压制的本质,不是生理性的,是心理性的。 随着路危行的信息素的刺激,谢隐也?不可抑制的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 这股交融的信息素透过门缝,丝丝缕缕地钻了出去,让门外正疯狂撞门的游旭尧动?作猛地一僵。 这味道如同最恶毒的嘲讽,狠狠扇在他的脸上,这不仅仅意味着里面的两人正在做什么,更象征着一种彻底的挑衅。 他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完全崩断。 “啊——!”游旭尧发出一声咆哮,双目赤红。 他猛然转身,到?处搜寻,最终锁定了消防箱,他几步冲过去,用尽全身力气砸碎玻璃,一把抽出里面沉重的消防斧,回到?化妆间门前。 “滚出来!贱人!”他嘶吼着,开始拼了老命劈砍化妆间的门。 “他这么爱你吗?”谢隐看着被?砍得山摇地动?的木门,觉得有点难以置信,不就?是个联姻吗?不是不熟吗?不至于这么气急败坏吧? “爱个屁!”路危行瞪了一眼门的方向,嗤之以鼻,一把拽过旁边的欧式靠背椅,用椅背死?死?抵住摇摇欲坠的门板下方,满是嘲讽地说:“他跟我结婚的目的,根本不是联姻这么简单。之后我拿到?确凿证据再告诉你。” 他说着,同时奋力将一张沉重的化妆台拖拽过来,形成一道临时的加固,紧接着,他把谢隐按到?化妆台上,再次开始未结束的进攻:“喜欢吗,看着镜子里的我们??” 谢隐没说话,把头低下了,但被?路危行强行挑着下巴抬了起来:“害羞什么?” 谢隐依然没说话,神情?专注地在听什么。 路危行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那?震耳欲聋的斧劈声,歇斯底里的叫骂声,竟然都停了? 外面死?一般的静。 静得诡异,静得令人心里发毛。 紧接着,不知道哪个宾客的手机播放的新闻内容,透过窗户的缝隙钻进化妆间: “……磐石医疗被?曝利用未成年人做药物试验,以及摘取健康的信息素人腺体进行贩卖,其中最小?的受害者?年仅13岁……” 路危行的攻势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镜子里,谢隐那?张一秒钟前还无比迷醉,此时此刻却异常冷静的脸。 他顿时把谢隐种种异常举动?全部联系了起来,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磐石……是你干的?” “对,是我。”谢隐转了个身,用正面对着路危行。 此时的他淡漠的不带半点感?情?,跟刚才动?情?的他天差地别。 “你爆出来的磐石的证据,是存放在鼎家档案室里的那?些?” 路危行从未进过那?间档案室,也?没看过关于磐石的材料,这都是他的揣测,通过谢隐行为的揣测。 “对啊!”谢隐靠在化妆台的镜子上,笑着看着路危行,“若不是你突然结婚,地点还选在鼎家大宅,我还想不到?这么好的办法进入档案室,真要感?谢你呢。” 路危行灵魂都在颤抖:“你不是来阻止我结婚,只是利用我制造混乱,偷证据?” 第116章 谢隐的复仇 事情要从谢隐跟路危行吵架, 分手离家出?走,醉倒在谢泽墓前那晚说起: 把他弄走的人,是徐开明。 谢隐在徐开明居住的房车上酒醒后?, 死?也不信徐开明那“碰巧路过墓地,所以捡到了自己”的拙劣说辞。谁会半夜路过墓地? 在他不依不饶的逼问下, 徐开明和盘托出?了他们之间沉重的渊源—— 徐开明的师父,一个正直的调查记者, 因为调查磐石的秘密实验室,惨死?在磐石手里。 也就是当年透露给谢隐磐石和讯安关?联的那个好心的记者。 徐开明的师父出?事前几天, 隐隐对自己的结局有了预感, 留给了徐开明一段录音, 说明了自己可能会死?,并特意交代徐开明“关?照谢泽的弟弟,别让他复仇了, 他斗不过那些魔鬼的”。 多年来?,徐开明一直默默关?照着谢隐, 但他不甘心啊,他也想帮如同父亲般的师父复仇, 于是, 在谢隐跟他刺探关?于“净化壁垒”的消息时,他还是多多少?少?透露给了谢隐一些真相。 徐开明师父的墓,就在谢泽墓不远的位置,徐开明每次半夜偷偷去看望师父时,总会顺带去看一眼谢泽。 那晚, 他扫完师父的墓,去看谢泽时,看到了醉倒的谢隐, 就把他弄了回?去。 谢隐觉得,既然老天让他跟徐开明“巧遇并相认”,就是暗示他们复仇的时机到了。 他二话不说,带着徐开明去找了刘琦,三个人一拍即合,形成了复仇同盟。 谢隐讲述讯安的机密档案室很可能是突破口时,徐开明说他应该能打听出?档案室的位置,说完,他当即就打探消息去了。 无处可去的谢隐,只能暂住在刘琦家等消息。谁知,还没等来?徐开明,倒是等来?了路危行的突袭。 路危行离开几个小?时后?,徐开明的消息就发了过来?,档案室的位置就在鼎家大宅内,但具体坐标不知道。 第133章 谢隐当即赶到了鼎家附近和徐开明汇合,徐开明充分发挥自己狗仔的职业优势,在鼎家后?面的山上,找到了一个监视点,可以一览整个鼎家无遗。 谢隐决定亲自蹲守,因为他认识讯安所有的高层,只要他们进入鼎家大宅,他应该可以根据其路径,判断出?机密档案室的入口位置。 他留下了徐开明偷拍明星的超高倍相机,在山上住下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半个月的风餐露宿后?,谢隐监视到了客户部总监到访,还带着个密码箱,他进入鼎宅后?,来?接待他的人,是鼎振业的贴身秘书,俩人谈笑?着,去了后?花园的泳池。 随着追踪俩人,谢隐发现,机密档案室的入口竟然在泳池的净化设备间。 他知道鼎家安保森严,正面突破,进入机密档案室绝无可能,唯有制造出?一场足以吸引所有注意力,调动全部安保力量的巨大混乱,才能为行动制造机会。 他们原本只想找个宴会派对之类的下手,但此时,游鼎联姻的新闻从天而降,铺天盖地。 虽然已经被?路危行“通知”过了,但在媒体上看到这个婚讯,谢隐还是在外面吹了半晚夜风,并做了一个决定—— 将复仇的舞台,选在了路危行的婚礼上。 这个选择里面夹杂了多少?私心,嫉妒和报复,谢隐自己也不知道。 “你确定吗?”刘琦怕谢隐后?悔。 “确定。”谢隐的眼神晦暗不明。 当谢隐从礼台上带走路危行,花园陷入彻底混乱,全部保安被?引去维持秩序,愤怒的游旭尧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时,刘琦身着婚礼服务生?制服,趁着混乱,悄然从泳池的净化设备间,进入了机密档案室。 她把密码锁接在谢隐弄来?的解码器上,打开了密码门,按照谢隐告诉她的讯安惯常的档案归类方式,迅速找到了标注着“磐石医疗”的文?件区域。 她熟练地操作着带来?的设备,将那些记录着非法儿童实验数据和照片,腺体摘取与贩卖链条的原始文?件账目,一一高速扫描,传输。把这些沾血的铁证,全部发送给了潜伏在大宅外的,跟其他拍摄婚礼的狗仔混在一起的徐开明。 徐开明把接收到的证据,立刻转发给之前就打好招呼的国际媒体。 几乎是同时,那些足以颠覆磐石医疗的核心证据,被?ai翻译成多种语言,配上最震撼的儿童实验照片,核弹般迅速在全球互联网引爆。 振聋发聩,势不可挡! 听完真相后?很长?时间,路危行终于从巨大的震惊和混乱中找回一丝神智,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才勉强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门内的谢隐和路危行陷入焦灼,门外的舆论世界则是一片混战—— 讯安,磐石最忠诚的白手套,一如既往,在丑闻爆发的第一时间就启动了最高级别的危机处理程序,反应不可谓不迅速。 他们试图故技重施,利用鼎世传媒庞大的媒体资源来撤热搜,删视频,捂嘴。短时间内,五六条顶流明星的“惊天丑闻”被?抛向网络,用来?稀释和淹没磐石的负面声浪。 然而,这一次,他们踢到了铁板,他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爆料者,而是谢隐——一个深谙讯安所有肮脏手段,熟悉讯安所有打法,并为此谋划了多年的复仇者。 谢隐不可能让他们得逞,行动前就已秘密联系了磐石最大的竞争对手,药王叶家。 叶家雇佣顶级国际舆论操控团队,在全球各大社交平台推波助澜,买通更多有影响力的国际媒体进行深度追踪报道,利用自己的商业网络向各国监管机构施压……叶家的力量,让这场舆论风暴不再是单点爆炸,而是形成了摧枯拉朽的燎原之势! 叶家为什么会管这件事? 不是善心,不是正义?,而是无利不起早——叶家觊觎磐石垄断的国内市场已久,苦于没有突破口,谢隐送上的磐石的滔天丑闻,对他们而言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压?根本压不下去! 在未来?几天,全球各大新闻网站的头版头条都将充斥着“磐石”“非法人体实验”“腺体贩卖”“未成年人受害者”的关?键字时,当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人们都开始在震惊和愤怒中?声讨时,讯安那点可怜的本土媒体力量,那些被?抛出?的苍白单薄的明星八卦,如同螳臂当车,被?碾得粉碎! 声讨的浪潮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汇聚成的滔天洪水,夹杂着民众的愤怒,媒体的追问,政客的压力,以惊人之势席卷世界。 游家也将跟陷入丑闻的帮凶鼎家划清界限,联姻和合作统统被?终结。 每一家新闻机构的头版头条,都是同一张被?迫参与实验的未成年受害者的照片,刺痛了无数人的心。 照片中?,是谢泽。 行动开始前,徐开明曾问过谢隐:“谢泽的照片……需要打码吗?” 谢隐摇了摇头:“我要让我哥,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印记,让他被?人记住,也算一种来?过的证明吧?” 磐石医疗在内外夹击,全球媒体和网友的围剿下,在政府的避之不及下,轰然倒塌。 谢隐赢了。 磐石被?撼动,蚂蚁搬倒了大象。 “该说的都说完了,还继续做吗?”谢隐微微动了动被?吊袜带束缚的手腕,强行扯出?一个孟浪的笑?容,他用身体语言发出?邀请,试图将主题拉回?那被?中?断的欲的漩涡,仿佛刚才那场颠覆一切的揭露从未发生?。 “你来?抢婚,只是为了证据吗?”路危行的声音发木,带着灼灼的刺痛。 就没有一点点是为了我吗? 谢隐看着路危行那张褪尽血色的脸,看着他眼中?碎裂的光和摇摇欲坠的身体,心脏像是被?万根钢针从上下左右反反复复的刺穿,疼到无以复加。 其实,当谢隐带着路危行从礼台上离开,看到了路危行露出?的得意的窃笑?,他方才恍然大悟,这场世纪婚礼,竟是路危行用来?诱捕自己的陷阱! 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引自己出?来?? 他震惊了,迷茫了:如果?你爱我,为什么从来?不说?如果?你不爱,那为什么做到如此地步? 无论如何,一切都来?不及了,他不可能终止这个唯一的复仇的机会。 对不起,恨我吧!你应该恨我! 这段感情太多杂质了,注定通往毁灭,纠缠下去,必然两?败俱伤。 事已至此,不要留下任何念想,不要心软,让他恨我!谢隐对自己说。 谢隐面上扯出?一个轻浮的笑?容,语气带着刻意的挑衅和嘲讽: “当然啊,傻瓜!不然是为了被?你上吗?你的镶钻啊?” 轰——! 路危行感觉整个世界在脚下下陷,身体几乎站不住了。 他以为谢隐的抢婚,是冲破一切阻碍也要夺回?所爱,是那场盛大闹剧里唯一真实的孤勇。 却万万没想到,从头到尾,在这场复仇的棋局里,自己只不过是被?精心布局的棋子,一个用来?制造混乱,吸引所有火力的活靶子。 “如果?你说出?来?,告诉我你需要那些证据,我甚至可以,可以主动帮你拿!鼎家的那些事,我不在乎!鼎家倒台,我也不在乎!可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利用我?” 路危行字字泣血,尤其最后?一句,满是濒临崩溃的绝望,震得空气都在嗡嗡作响。 谢隐强迫自己迎上那双美丽但破碎的眼睛,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又绝情又冷酷: “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是要利用你的,只不过……中?间有了些变数。”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冷硬,“后?面,不过是重回?正轨而已。” 路危行没有再嘶吼,也没有再质问,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谢隐的眼睛,企图看穿他的伪装,直抵他灵魂的最深处。 在那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对视里,路危行眼底翻涌过无数种情绪,最终,所有的风暴都沉淀下去,他问出?了那句此刻显得无比苍白和矫情的废话: “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吗?” 不爱吗?谢隐问自己。 那些让人沉溺的相守和陪伴,那些不自觉的紧张和关?切,那些在黑暗中?紧紧相拥汲取的温暖,那些在某个瞬间看到对方时的心跳加速,那些情不自禁的冲动,那些无法自拔的抵死?的缠绵,那为他出?头不惜丢掉工作的共赴……不叫爱,叫什么? 爱吗?谢隐又问自己。 这份情感从一开始就深埋着欺骗的种子,扎根于利用的流沙之上,它早已被?复仇的火焰烧灼得面目全非,被?无数谎言和过往浸透,变得污浊不堪。沉重到让他无法背负的情感,配叫“爱”吗?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所有的挣扎,痛苦,不舍都被?强行抹去,只剩下刻意伪装好的决绝。 第134章 他甚至还扯出一个残忍的玩世不恭的笑容,语气轻飘飘的: “大哥,咱们连在一起都没在一起过,谈爱这个字,会不会有点滑稽了?” 恨我比爱我对你更好,路危行…… 他的话,把路危行那句已经滑到嘴边的“可我爱你啊”,硬生生堵了回去。 正当谢隐自己亲口,干净利落,不留余地企图斩断这段孽缘时,路危行竟然笑了起来,哈哈大笑,笑得谢隐直发毛。 路危行笑够了,缓缓直起身,抹去眼角笑出的泪痕,旋即,他抬手大力劈在谢隐的颈动脉窦部位。 谢隐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剧烈的眩晕感和窒息感瞬间袭来。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后,他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瞬间僵住—— 第117章 禁锢 谢隐以为路危行会把自己关进某个仓库, 等待自己的会是无情的打手,或者是不见天日的地牢,面对自己的是满墙的刑具。 但都没有, 他身处路危行的卧室,那个他万分熟悉的卧室。 此时的画面, 跟他们第一次上床时一模一样——谢隐被路危行用孔雀蓝的领带捆在床头,他躺着的也是他们第一次时用的真丝床单。 这是在, 情景复刻吗? 这是他预料到的下场,只是没想到会用这种场景——将他们关系的起点, 变成终点的祭坛。 而路危行跟上次一样, 坐在床边椅子上, 静静地看着谢隐。 他的结婚礼服已经换掉了,穿着一件黑色丝质衬衫搭配着低调的西裤,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 露出漂亮的线条。 路危行倾身,看着谢隐的眼睛:“很多事, 必须让你想起来,就比如, 我们的过往。” 这话, 让谢隐蹙起了眉——被强行拉回那些他刻意埋葬的片段,并不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尤其在这个空间,过往的每一帧甜蜜,都成了此刻最锋利的回旋镖,划得人鲜血淋漓。 抗拒感油然而生。 “我根本没忘, 不用想。”谢隐淡淡地说。 他设想过路危行千百种报复的方式:拳脚相加,找人折辱,用尽各种手段让他生不如死……唯独不该把他带回这里。 这间屋子, 这张床,承载过他们荒诞又爆裂的初次,见证过像真正爱侣般耳鬓厮磨,烟火日常的甜蜜,这里曾是两颗游魂相互依偎的栖息所,是爱的港湾,不该成为恨的刑场。 路危行不该给这里,画上如此不堪的句点。 “没忘吗?我还以为你忘了。”路危行的声音带着一层克制,但即便如此,也难掩他骨子里的崩溃。 “路危行,我只是利用你复仇,用完了想甩掉而已,又不是失忆。”谢隐刻意且残忍地说,但视线却始终不敢与路危行交汇,他害怕那双犀利的眼睛,看穿自己摇摇欲坠的谎言。 空气凝固了片刻。 路危行牙齿微微颤抖,似乎在努力控制什么,可最终,他竟然软了下来,他卑微道:“如果,我说我可以原谅你的利用呢?” “原谅?”谢隐干笑一声,“你不明白利用吗?昂?利用!一个人爱一个人,怎么舍得利用他?我就是根本不爱你,所以用你用得如此坦然,如此毫无顾忌!你还在原谅我什么啊?” 现在的情况是,路危行不明白谢隐为什么这么决绝,而谢隐不明白路危行为什么要挽留。 “别这样谢隐,”路危行的声音像是濒死之人的最后挣扎,“你恨的是讯安,是磐石,你的目的达到了,为什么还要推开我?我们……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 谢隐听完这话,心像是被揪住转了两圈,绞得生疼—— 我不配啊!路危行,你什么也没做错,就被卷进了我的复仇,还被我如此利用,我哪有脸说爱?说重新开始?我还没有那么无耻。 他抗拒他,其实是在抗拒自己内心难以面对的部分——自己对路危行的伤害和利用,自己终将陷入的循环往复的自责。 我利用了你,我玷污了这份感情,我不配拥有任何东西。 但他不能这么说,他只能说: “路危行,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利用了你,你应该恨我,怨我,揍我,甚至弄死我,但你现在在干什么啊?你为什么要祈求我?你贱不贱啊?” 他故意笑得很恶劣,企图杀死路危行最后一丝幻想。 在复仇和爱情之间,他选择了利用爱情来复仇。 这不可原谅! 他不允许自己被原谅。 路危行死死盯着谢隐,眼中翻涌着痛苦,不解和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绝望:“我们之间,就没有值得你留恋的吗?” 他还是不死心。 他花了漫长的岁月,才在茫茫人海里遇到一个谢隐,透过谢隐,才笨拙地明白什么是爱一个人,他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 这个世界上,就没什么人是属于他的,他想谢隐属于他。 “有啊……”谢隐眉梢一挑,故意拖长了调子,脸上浮现出一种轻佻而夸张的回味神情,“你在床上还不错,活很好……我大概,会怀念这个吧。” 他将所有的过往,所有的纠缠,所有的复杂情愫,所有的牵挂和悸动,都轻飘飘地归结为最原始最单纯的“欲”。仿佛那些陪伴,那些温存,那些心动,那些无声的默契,都不过是床笫之间的廉价点缀。 这话像最锋利的锥子,扎穿了路危行所有的幻想和希望,他感觉自己被这定义压得上不来气,双腿几乎站立不稳。 再次抬头看向谢隐时,路危行眼眸里,所有痛苦,不舍,挣扎,爱意……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莫可名状的复杂。 他凑近一步,掐起谢隐的下巴:“既然我们之间没有感情,那我也不用再考虑你的感受了。” 话音未落,谢隐甚至来不及反应他话中的含义,只见,路危行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失控的野兽,猛地翻身上床!带着盛怒的力量将谢隐完全压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中燃烧着毁天灭地的烈焰。 滋啦——! 谢隐的衬衫被路危行粗暴地扯开,纽扣崩得到处都是。 路危行粗暴地压制他,亲吻他,试图用最原始的方式惩罚他,用身体让他确认他对自己的“感觉”,用欲念撕开谢隐的伪装,证明他只是在嘴硬。 他试图用这种激进的方式唤醒谢隐,证明那些过往并非虚幻。 然而,出乎路危行意料的是,谢隐没有反抗。 语言上没有,身体上也没有,他如同尸体般的顺从,无动于衷,死水般迎接着盛怒惩罚。 路危行明白了,那不是顺从,是麻木的献祭,是无声的偿还。 他预设过谢隐的反应,愤怒,咒骂,甚至求饶,他也想过他们的对峙走向,可能会打架,也可能会上床,最可能打完了再上床,上了床再被打,就像他们一路走来这样,但唯独没料到是这样一种态度。 难道,跟自己纠缠,比死还难受? 他感到恼羞成怒——他精心复刻的场景,唤起对方情感回忆的场景,此时更像个滑稽剧的舞台,而自己,就是舞台中央上蹿下跳,自作多情,最终被观众彻底无视的小丑。 “你为什么不反抗?不打我?不骂我?”路危行歇斯底里。 “既然我利用你成功了,那你该收报酬的,”谢隐甚至暧昧地笑了笑,“想要什么姿势,我配合你。”他微微调整了一下身体的角度,企图在用肢体语言,实现自己的“承诺”。 他在杀人诛心,他就是要路危行彻底死心。 路危行疯了,他目眦欲裂,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是信息素诱导剂。 谢隐心口一堵:如果是别人对自己用这招,但凭自己的意志力,也许还真能硬扛过去,但,对方是路危行,那个他看一眼,都会情不自禁的男人。 他心里发怵,担心自己可能要沦陷。 但戏必须演到底,总之,不能再让路危行对自己有任何幻想了。 他忽然笑起来,笑声很轻浮,很放浪,在此时此刻压抑的气氛中,无比的突兀。 “我都答应配合了,还要用药吗?鼎少爷对自己的性魅力,怎么忽然就没自信了?”谢隐斜睨着路危行,“也行。”他把脖子伸了出去,“花钱找人解决生理问题,也找不到你这么好用的,我巴不得再尝尝。” 他这种故意的挑衅和轻浮,让路危行所有的行为都像打在棉花上,充满了无力感,并且看起来很无能,很愚蠢。 路危行愣了一会儿,一身的戾气泄了气,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他颓然地从床上下来,把那个诱导剂瓶子扔进了垃圾桶,最后转身离开了房间,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咔嗒——”落锁声响起。 第135章 谢隐依旧躺在那充满旖旎回忆的真?丝床单上,手腕被领带勒得生疼,破掉的衬衫大敞着,露出皮肤上刺目的红。 他一动不动,睁着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他甚至没有尝试挣扎,如果他用力,挣开那根领带根本不在话?下,但他不愿,他需要惩罚让自己安心,或者说,死心。 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室内安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淌和?心脏的跳动,他一直在等,等待着路危行再次出现,等待着路危行最终的报复,等待着他们关系的最终篇章。 他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 然而,这一夜,长到?煎熬,他就这么眼睁睁,等到?了天亮。 当清晨的第一缕微光,透过窗帘缝隙挤进室内时,卧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路危行回来了。 谢隐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此时的路危行,比昨夜更加憔悴,眼下一片浓重的黑,脸色无比难看,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透支到?极限,濒临崩溃边缘的疲惫。 他也没说话?,只是沉默地走到?床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谢隐,眼神中是浓得化不开的不舍。 谢隐并没看他,只是垂着眼,等待着“宣判”。 路危行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把剪刀,俯下身,伸向?谢隐。 咔嚓,咔嚓——! 干脆利落的两声轻响,那条象征着他们甜蜜过往,也象征着禁锢的孔雀蓝领带,应声而断,如同他们之?间彻底断裂的关系。 束缚解除,但手腕上留下了,似乎抹不掉的痕迹。 “你走吧。”路危行的声音哑得几?乎发不出来。 谢隐一怔,根本来不及思考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意味着什?么,他迅速地从床上翻身下来,甚至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衫,用最快的速度,踉跄着冲向?门?口。 他不敢回头,不敢停顿,甚至不敢大声呼吸,他只想?立刻,马上逃离这里。 他害怕路危行下一秒就会反悔,更害怕……自己,他怕自己走得慢了,会被心底那疯狂滋长的不舍,跳出来,绊住脚,让自己失去离开的勇气。 他甚至想?,如果此时忽然来一场地震,或者一场洪水,把自己堂而皇之?的留下,该多好。 谢隐还是走了。 没有道别,甚至没有回头看路危行一眼,他一步一步,无比艰难地走出了这里,朝着远离路危行的未来而去。 站在晨曦的阳光中,他感觉心里好像空了一个大洞,猎猎的风刮进来,又刮出去,匆匆一瞥,似乎什?么也没留下。 第118章 逃离 钱串子打着哈欠, 端着一盆洗抹布的脏水,一步三晃出诊所门,他眯缝着因为困倦而睁不开的眼睛, 手臂猛地一扬—— “哗啦——!” 一整盆水,全都泼在了坐在门口台阶上的谢隐身上。 谢隐没什么反应, 钱串子自己倒是吓得蹦了起来:“我勒个大去,大早晨的, 真是活见鬼了!你坐在这干什么?” 谢隐没搭理他,甚至没有抹一把?脸上的水, 任由它们滴滴答答落下, 他缓慢地站起身, 带着一身死气,一步一个湿脚印,径直走进了诊所的门。 谁能想到, 钱串子的黑诊所,竟然成了谢隐最后?能去的地方——刘琦去隔壁国家学习影视特效化妆;徐开明则是提前?退休了, 在大洋彼岸买了块地,准备在那里当农民。 他绕过柜台, 一头栽倒在那满是裂缝的人造革的诊床上, 便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昏睡。 钱串子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叹了口气,找出几?条被洗到破破烂烂的手术巾,当被子盖在谢隐身上,最后?“唰啦——”一声, 拉上了诊床的帘子。 谢隐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知。 时间也不知道是被放慢了还是被快进了, 断断续续,进进退退,他模模糊糊听着诊所里进进出出的患者和客人,听着钱串子用?那市侩又油滑的腔调,跟人讨价还价。 这些市井的喧嚣,此刻却像一层模糊的白噪音,包裹着他,让他感到一种?难得的,被尘世气庇护的安全感,也让他终于?觉得回到了烟火人间。 那些跟路危行的过往,竟然梦境般模糊起来。 他沉溺在这种?隔绝与喧嚣交织的奇异氛围里,任凭疲惫感一次次将他重新卷入浅眠。 他不愿醒来,或者说,不敢醒来。 直到暮色四合,华灯初上,钱串子的吼声在耳边炸响: “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真当老?子这儿是慈善收容所了?赶紧起来!” 随之,帘子被粗暴拉开。 “让我睡一下,你又没损失。”谢隐咕哝着,又翻了个身。 “没损失?”钱串子嗤笑一声,手指用?力点了点那破旧的诊床,“知道老?子这张床的经济价值吗?躺一天,够你一个月工资了!” 他说着,同时将一个印着某某快餐字样的饭盒递给谢隐,里面是份油光锃亮的蛋炒饭。 谢隐从诊床上坐起来,接过饭盒,吃了一口,齁咸,盐粒几?乎没化开,劣质香料的味道直冲鼻底,但他只是微微皱了下眉,继续狼吞虎咽起来。 他太饿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趁着谢隐吃饭,钱串子悠悠开口:“报完仇了,爽吧?” “你怎么知道?”谢隐一愣。 他跟钱串子交好,但仅仅是作为信息素人找个吐苦水的地方,他没跟钱串子透露过一星半点自己复仇的事?。 钱串子冷哼一声:“昨天磐石的事?情刷了屏,证据文件上都带着讯安的印记,同时你们鼎世的少爷被你抢婚上了热搜,三件事?挤一块儿,时间点卡得这么死,你告诉我没关联?” 谢隐这才知道,自己抢婚的事?情,闹这么大。 他打开手机一看?,微信快被来吃瓜的踏平了,来自各种?认识的,不认识的,甚至八竿子打不着的联系人的消息,红点数字99+,内容只有一个,确认抢婚真实性。 他再点开几?个主流社交平台,【神秘男子大闹豪门婚礼】的词条赫然挂在热搜前?排,热度竟可以?压上“磐石医疗覆灭”的惊天新闻一头。 果?然,人类对豪门八卦的兴趣,永远高?于?社会问题。 自己跟路危行那唯美的拉手落跑图片,铺天盖地,到处都是。 谢隐的手指无意识地停在一张抓拍得格外?清晰的照片上,那上面,路危行笑容灿烂到刺痛了他的眼。 他的手悬停片刻,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默默按下了“保存图片”。 这充满戏剧性和阴谋的瞬间,竟成了他和路危行之间唯一的合影。 “你抢婚那豪门公子,就是你跟我诉苦时说到的那个omega吧?”钱串子一脸八卦,“看?样子,你挺喜欢他的。” “利用?完人家,还有什么脸说喜欢。”谢隐嗤笑一声。 “你这家伙,”钱串子咂了咂嘴,“平时看?着莽莽撞撞,像个没心?没肺的二缺,没想到心?机深沉得很啊!这么多年谋划,搞这么天大个乱子出来,还把?喜欢的人也算计进去了,牛逼!” 钱串子吐槽同时夸赞着,听不出是褒是贬。 看?着谢隐欲言又止的样子,钱串子摸出一瓶廉价的高度白酒:“行了,别给我做出那副便秘的表情,看?着闹心?。”他把酒瓶盖子拧开,塞到谢隐手里,“我不问了。” 谢隐接过酒,猛灌一口,劣质酒精灼烧着下肚,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短暂的麻痹和舒畅,他感觉灵魂都轻了几?克。 “喏,”钱串子又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手术服,扔到谢隐身上,“等下换上,你身上那些,痕迹,太扎眼了。”他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谢隐脖颈,胸膛,手腕上那些暧昧的青紫和咬痕。 谢隐一滞,拢了拢自己那因为没纽扣而敞胸露怀的衬衫。 “今后?打算怎么办?”钱串子问。 “我来找你,就是要让你帮我找工作的,外?地的,离这里越远越好,不查身份的。”谢隐说。 这就是钱串子的第二兼职:黑工中介。 “没问题。”钱串子满口答应。 难得一见的,这视财如?命的家伙竟然没提前?跟谢隐计算找工作的中介费。 “新闻照片上那个孩子,是你兄弟吧?”钱串子非常唐突毫无铺垫地问道。 谢隐愣了一下,应了一声。 钱串子焦黄的手指夹起一支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大口:“我见过那孩子。” 谢隐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耳膜,震得嗡嗡作响。 钱串子没等他说什么,自顾自地继续下去:“十几?年前?,他来过我这里,难怪我当初第一次见你,就觉得眼熟。” “我哥找你干什么?”谢隐莫名紧张起来,脊梁发?凉。 “让我帮他检查腺体发?育情况,我问他为什么要查这个?”钱串子又深吸了一口烟,“他说,如?果?是刚刚开始发?育,达到那个‘标准’,就来得及。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所以?,那个标准,是成为那个实验室的实验体的标准,是吗?” 第136章 谢隐的心?脏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懵了:他一直以?为,是实验室看?上了腺体条件更好的谢泽,谢泽借机跟实验室提出了交换自己,他从来不知道,救出自己,竟然是谢泽主动并主导的。 钱串子看?向谢隐:“那孩子是自愿进去那个地狱的?为什么?来得及什么?” 谢隐从钱串子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他并不会抽烟,一口吸下去,肺里全是被劣质尼古丁袭击的焦灼感。 “咳咳咳咳咳……”他拼命咳嗽,咳得眼泪奔涌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等他咳嗽完,他看?向钱串子:“来得及,换出我。我哥之所以?主动去当实验体,是为了把?我从实验室换出来。” 他再也忍不住了,痛哭出来。 从决定复仇开始,他就没再哭过,此时此刻,他终于?哭了出来。 钱串子任由烟一直自燃,烧到了手,才颤巍巍地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当年,我是不是该骗他?但我要骗他了,死的人,是不是就是你了?”他停顿了良久,用?哽咽的气音对谢隐说:“对不起……” 谢隐站起来,拍了拍钱串子的肩,摇了摇头:“这不关你的事?,没有你,我哥也会去找别的大夫。他性格比我还倔。” 告别了钱串子,谢隐去了墓园,取走了谢泽的骨灰。 一个午后?,谢隐带着谢泽,去了一个最南边的海边小城。 因为,谢泽怕冷。 走之前?,谢隐想过去警察局改名,重新开始,但最终没改。 其实当年摆脱渣爹魔爪时,他就考虑过改名,但因为舍不得这跟谢泽唯一的关联,放弃了。他怕到了地府,找不到哥哥。 如?今就更没必要改了——他坚信路危行不会再来找自己了。 海风取代?了都市的尾气,货轮取代?了林立的写字楼,谢隐彻底斩断了与过去的联系,成了一个没有身份的影子。 他落脚没多久,网络和电视上,铺天盖地全是鼎景曜去世的消息,葬礼的规模,出席吊唁嘉宾的阵容。紧接着,就是关于?鼎世传媒新任继承人的各种?报道,正?规的小道的,真的假的,甚嚣尘上。 一旦看?到关于?路危行的内容,谢隐就会快速避开目光,慌乱的划过去,他不想看?到路危行的脸,他害怕,害怕那贪恋的一瞥,破了自己努力伪装的平静。 他很满意这里的生活—— 白天,他穿梭在仓库和客户间,运送着各种?货物。 晚上,他隐入城市的边缘世界,在地下拳场打黑拳。 午夜,他回到网吧,在公共浴室洗了澡后?,睡在包厢的沙发?上。 白天送货累到虚脱,夜晚挨打挨到麻木,然后?一头栽倒,沉入无梦的昏睡。 他试图用?这种?极度的身体疲劳,去填满灵魂深处那个无底的黑洞,阻止那些回忆和思念在夜深人静时将他吞噬。 他连梦都不敢做。 两个月不到,曾经那个在写字楼里西装笔挺,搅动舆论风云的业界精英,彻底蜕变成了一个皮肤黝黑,浑身伤痕的劳动人民。 已然进入了新生的他,却不知道,身后?,魔鬼回来了—— 谢隐的渣爹谢茂典,出狱了。 第119章 渣爹出来了 老混蛋谢茂典一出狱, 就去警察局提交了寻亲申请。 他提供了自己的身份证明,入狱前?的家庭住址,以及跟谢隐的相关关系信息等, 请求警察协助查询谢隐的下落。 但?一无所获。 “小杂种!连你老子你都敢躲!”谢茂典气急败坏地从警察局的大门里冲出来,浑浊的唾沫星子随着他的咒骂飞溅。 他想起了坐牢的时候, 某个?狱友说过的话:现?在这世道,找人哪还用求警察?上?网啊!网友人肉特别厉害, 想藏?门儿都没有! 对!上?网! 于?是?,他拿着多年在监狱里劳动攒下的工资, 买了一部二手手机。 在二手手机店老板娘的指点下, 刚注册完社交账号, 点首页,主图的照片就震得他眼?神发直—— 新闻里关于?谢隐的具体信息被刻意淡化,隐藏, 但?谢茂典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自己要找的逆子,虽然完全?是?成人模样了, 但?那五官几乎没变,跟那贱人黄蔓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谢茂典点进去一看, 下面?的相关消息, 全?是?谢隐和一个?叫路危行的超级富二代之间?的花边新闻。 “帅吧?”老板娘看到谢茂典看着谢隐的照片发呆,主动搭话,“这帅哥跟那个?富二代,真是?爱得惊天动地的!” “说来听听。”谢茂典眼?冒绿光。 老板娘磕着瓜子,把?网上?关于?谢隐和路危行的传言, 直接给谢茂典来了个?总结版。 谢茂典先是?震惊,紧接着狂喜,一个?新的想法?在他肮脏的脑子里迅速成型: 他原本是?想弄死谢隐这个?逆子的, 但?如今发现?了儿子身上?可攫取的“新价值”,他的命,暂且可以留着—— 找他要钱,准确的说,去找那个?被自己儿子迷得神魂颠倒,连婚都不肯结的冤大头富二代路危行要钱。 谢茂典连衣服都没换一身像样的,就这么?一副刚从牢里出来的落魄相,直接杀到了市中心那栋高耸入云的鼎世传媒总部大厦。 他径直走向前?台,用粗鲁的腔调嚷嚷:“我找路危行!叫他下来见我!” 前?台小姐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先生,见路先生需要提前?与他的助理预约。”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他老丈人!”谢茂典叫嚣着。 前?台小姐重复:“先生,见路先生需要提前?与他的助理预约。” “你他妈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谢茂典急眼?了。 前?台小姐再次:“先生,见路先生需要提前?与他的助理预约。” 无论谢茂典说什么?,如何叫嚣,威胁,祈求,前?台都只有一句话:见路先生需要跟他的助理预约。 最终,谢茂典疯了一样,伸手就去扒拉前?台的内线电话,但?说时迟那时快,他被鼎世传媒的保安叉了出去。 这下好了,他连大堂都进不去了。 无奈中,他开始在鼎世传媒门口蹲守,到了第三天,谢茂典的耐心彻底耗尽,戾气溢出,正?当他琢磨着要不要学电视里那样,躺地上?撒泼时,突然,大堂深处专用电梯“叮”的一声?响,在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的簇拥下,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谢茂典隔着玻璃门一眼?就认出,那人就是?他苦等的路危行。 老混蛋很?聪明,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等着路危行带着助理和保镖走出大门时,他一个?冲刺,外加一个?滑跪,扑到了路危行脚边,双臂死死抱住了路危行的腿。 “保护路先生!”助理瞬间?炸了毛。 电光石火间?,两个?保镖如猛虎般扑上?,将谢茂典狠狠按倒在地,手中的电击棍高高举起,眼?看就要砸下。 千钧一发之际,脸被按在地上?的谢茂典,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路危行嘶吼: “我是?谢隐的爹!” 路危行脸色一变,冲着保镖们挥了挥手,保镖们脸上?带着惊疑和不解,但?还是?听令放下了手中的电棍。 “把?他带到我办公室。”路危行跟保镖交代。 “那等下跟律师的会面??”助理问。 “改期吧。”路危行转身往大堂而去。 路危行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谢茂典一身戾气站在自己面?前?,他几乎没什么?大的表情,但?眼?底涌动着难掩的厌恶。 “啧啧啧……”谢茂典站稳后,竟然没急着谈“正?事”,反而像评估货物一样,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路危行,嘴里发出恶心的声?音,“真是?个?大美人儿啊!还是?个?omega,难怪,难怪能把?谢隐那小杂种迷得五迷三道,连抢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都干得出来!” 谢茂典眼神里的下流和龌龊几乎要溢出来,看得路危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谢隐真是?走了十八辈子的狗屎运!吃这么好!呸!”老混蛋啐了一口,浑身写满了不服气。 他死盯着眼?前?的omega,竟然无意识开始释放alpha信息素。 他的信息素刚刚开始外溢,办公室的探测器就发出了尖锐的报警声,谢茂典整个?人就被路危行那训练有素的保镖眼疾手快地制服了。 其中一个保镖反剪老混蛋的双手,用膝盖死死顶住他的后背,把?他按死在地板上?,另一个?保镖掏出一支针剂,冲着老混蛋的脖子扎去。 “你给我打了什么??”老混蛋歇斯底里地喊,恐惧笼上?心头,“你这是?谋杀!谋杀!” 第137章 “打了让你无法?释放信息素的东西。”路危行神色如常。 助理则是?掏出随身携带的除味剂,开始左右两瓶同时对着谢茂典狂喷,那架势跟喷蟑螂似的。 自从路危行的omega身份公开后,竟有不少不知天高地厚的alpha企图接近,扬言“要让路危行臣服痴迷于?自己的信息素”,把?路危行膈应到不行。于?是?,强效临时抑制剂成了保镖的标配,助理也会随身带着一堆除味剂,应对随时随地发晴的变态alpha。 一听是?抑制剂,谢茂典放松下来。 “有事说事吧。”路危行只想用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令人作呕的对话,多看一眼?眼?前?人都觉得恶心。 “我要钱!”谢茂典倒是?直奔主题,毫不掩饰,理直气壮得像在讨债。 “呵。”路危行几乎被这无耻气笑了,“我凭什么?给你钱?” “凭什么??!”谢茂典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疯狗,猛跳起来,咆哮着,“凭你睡了他,给点钱不合理吗?你既然是?他的姘头!是?他的金主!就得替他孝敬我!否则……” “否则什么??”路危行轻蔑一笑。 “出狱前?,我是?想给谢隐那小杂种点来血的教训,让他知道谁是?老子谁是?儿,但?是?,我现?在进步了,法?治社会,不能动不动喊打喊杀,但?老子可以缠着他折磨他啊!让他这辈子永无宁日!哈哈哈!”谢茂典眼?神充满了愤恨和癫狂。 “缠着他?你知道谢隐在哪吗?”路危行问。 “我不用知道他在哪,我知道你在哪就行了!缠着你也一样!识相的,你最好乖乖给我钱!否则,我就天天来闹!”谢茂典声?色俱厉。 路危行一听,原来不知道谢隐在哪啊,那就放心了。 “扔出去。”路危行不再看这人渣一眼?,对着旁边早已严阵以待的保镖们挥了挥手。 “什么??你敢!我……”谢茂典的叫嚣还没出口,就被两个?强壮的保镖一左一右架了起来,双脚离地,快速拖向货梯,一路畅通无阻地,垃圾一样,被扔出了鼎世传媒大厦的后巷。 谢茂典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气得浑身发抖,肺都要炸了。 他恶狠狠地啐掉嘴里的灰土,琢磨着,姓路的不吃硬的?行!那就来更狠的! 他立刻联系了一个?狱友,俩人见面?后,他快速把?自己的遇到的困境说了出来,并寻求建议。 “等我拿到钱,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谢茂典利诱对方。 一听有利可图,狱友来了兴致:“咱们啊,得去他们公司楼下闹!拉横幅!撒泼打滚!他们这种大公司,最怕影响公司形象!一闹一个?准儿!肯定能逼那富二代跟你好好说话。” 狱友开始信誓旦旦地传授“经验”,这货入狱前?就是?个?职业医闹。 谢茂典觉得有道理,俩人喝着酒,开始谋划行动。 几天后,鼎世传媒楼下出现?了极其不和谐的一幕。 谢茂典和几个?同样流里流气的帮手,扯开了一条用劣质红布粗糙缝制的横幅,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大字: [谢隐丧尽天良,陷害亲爹,不与赡养,不肖子孙,天理难容!] 按照狱友的指点,谢茂典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用最恶毒的语言控诉着儿子的“不孝”行径。 吃瓜群众快速聚集,大家围观,拍照,议论纷纷……虽然很?快谢茂典和其同伙就被保安驱离到大厦外围,但?那刺眼?的横幅和谢茂典夸张的表演,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尤其是?鼎世传媒内部,简直炸开了锅,谢隐,这个?抢继承人婚的男人的名字,在这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个?小时后,谢茂典被路危行“请”进了鼎世大厦。 不是?路危行怕了,但?凡谢茂典讨伐的人是?路危行自己,他根本不会给这人渣半个?眼?神,但?谢茂典针对的人是?谢隐,这可让他难受万分——他不想谢隐受到半分诋毁和非议。 这次的见面?地点在一个?临时腾空的长条型会议室——路危行不想离这个?恶心的生物太近。 这次进去前?,谢茂典就被保镖按住,强行打了抑制剂,免得他图谋不轨,再次作妖。 进入会议室后,看着坐在桌子另外一端正?襟危坐的路危行,谢茂典得意极了,他觉得能见到路危行,表示自己赢了,气焰嚣张了何止一星半点,叉着腰,下巴抬得老高,眼?睛里全?是?“看,你还是?被我拿捏住了”的得意光芒。 为了让自己的胜算更大,谢茂典决定拿出自己的王牌来威胁路危行—— “谢隐那个?杂种,他竟敢设局陷害他老子!让老子在那种不是?人待的鬼地方,蹲了十多年的监狱!你得替他赔老子钱!精神损失费!你要是?不给钱,我就把?他的丑事,他陷害亲爹的恶劣行径,全?抖落出去!让他丢尽你的脸!让你们身败名裂!你们有钱人不是?最要脸面?吗?”谢茂典唾沫星子不断喷着,布满血丝的发黄的眼?睛里全?是?怨毒。 路危行一听,来了兴趣,原本防备的姿势都放松了些许,身体微微前?倾,问道: “你说谢隐陷害你,怎么?陷害的?说来听听!” 第120章 谢隐又被绑 谢茂典没有?说谎, 那十多年的牢狱之?灾,确实是谢隐亲手?为他打造的。 当年,谢茂典拿到磐石赔付的谢泽的抚恤金后, 没几?天,就被一张打折旅游传单所吸引, 去了赌城。 谢泽用命换来的钱,在赌桌和纸醉金迷中飞速消失, 并让谢茂典欠下了足以压垮任何普通家庭的赌债。 当讨债公?司的人第n次上门,用棍棒和拳头将他打得血肉模糊, 并狞笑着威胁“下次再不还钱, 卸你一条胳膊当利息”时, 藏在阴影里偷看的谢隐知道,时机到了。 他不动?声色的找了个消息贩子,给惶惶不可终日?的谢茂典递去了一份“绝密情报”:城西?某个地下赌场, 周末晚上有?巨额非法赌资要?转移。 那人还“不经意”地多了一句嘴:“黑吃黑,只要?谁吃得下, 那钱就是谁的,都是赌资, 报警就是自投罗网!” 看到谢茂典开始准备武器和黑色面?罩时, 谢隐悄悄出了门,找了个公?用电话,一个电话打到了警方扫黑除恶专项大?队,举报那个地下赌场周末晚上即将发生?“黑吃黑”的恶性抢劫事件。 当谢茂典拿着简陋的武器冲进地下赌场时,等待他的不是成堆的钞票, 而是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的荷枪实弹的警察。 人赃并获,抢劫重罪,十年以上刑期, 板上钉钉。 在牢房里日?复一日?的煎熬中,谢茂典才彻底想通:这件事,从头至尾,就是亲生?儿子给自己做了个局,就连赌城的旅游打折广告传单,都是谢隐拿回家,故意让他看见的。 环环相扣,请君入瓮。 编织这张带毒蛛网的谢隐,那时才刚刚14岁。 听完谢茂典恨意滔天的控诉,路危行不但没有?对谢隐产生?任何排斥,甚至更爱他了——14岁的少年,为了帮哥哥复仇,能亲手?布局,把渣爹送进大?牢,无论从智商,情义,还是胆识,都绝顶的。 这种有?勇有?谋的男人,想想就让人欲罢不能,恨不得圈起来爱一辈子。 “怕了吧?你竟然敢让这条毒蛇上你的床?也不怕被他咬死!”谢茂典竟然企图挑拨路危行对谢隐的感情。 按正常人逻辑,只有?哄着路危行更喜欢谢隐,让他更加不可自拔,才会对谢隐的家人更慷慨。让路危行厌恶谢隐,对谢茂典没有?半毛钱好处。 看样子,这个谢茂典,既不正常,也没逻辑。 其?实,谢茂典就是嫉妒儿子,都是alpha,凭什么?谢隐能找到有?钱有?颜还死心塌地的omega,他嫉妒到想要?毁掉这段关系。 alpha就是如此,连嫉妒和攀比都如此愚蠢——他们?从不着眼自身,而拿来权衡的标尺,只有?性别。 凭什么?别的alpha可以,而我?不行? 因为你长得丑想得美! 路为行确信,谢隐鬼精的脑袋应该随了他那个精于算计的生?母,跟眼前这个蠢到挂相的渣爹,简直云泥之?别。 “我?正愁没地方找那个小杂种呢!结果你猜怎么?着?你们?的照片啊,铺天盖地的!”谢茂典表情越发阴毒,“他欠我?的债,刚好你来还!如果你不给钱,我?就把他挂到网上,让你们?被万人唾骂!被网暴!让你们?生?不如死!” 听到这句愚蠢至极的威胁,路危行差点没绷住直接笑出声,但他憋住了:“我?家就是干传媒的,网爆?我?可以让你一个字都发不出来,你信不信?” 路危行想刺激谢茂典,看他还有?什么?底牌。 谢茂典明显慌了一下:“那老子就搭帐篷住在你们?公?司楼下!天天闹!月月闹!年年闹!反正老子刚从号子里出来,没工作,有?得是时间!看谁耗得过谁!” 第138章 看样子,这人渣没底牌了。 “行吧,”路危行忽然就妥协了,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要?多少钱?” 谢茂典泛黄的眼球爆发出饿狼般的绿光,贪婪几?乎溢出,他报出一个足以让普通人乍舌的天文数字,还“严谨”地强调:“要?现金!全部要?现金!旧钞,不连号!” “没问题。”路危行答应得很轻松,连犹豫一下都没有?,仿佛那串数字微不足道。 看到路危行的态度,谢茂典后悔了:要?少了!绝对要?少了!应该再多要?十倍!不过没关系,他安慰自己,既然能要?到一次,那肯定还有?下次,下次再多要?点! “三天后,钱给你。”路危行给出了明确的时间。 “三天?”谢茂典立刻警觉起来,“为什么要等三天?你想耍什么花样?” 他生怕夜长梦多,煮熟的鸭子飞了。 路危行耐心得有?点诡异,语气好得跟网购平台的客服似的:“你要?的这个数额,不提前跟银行预约,根本不可能一次性提出现金。银行需要?时间调拨。不信,你现在就可以随便找家银行去问问,看他们能不能立刻拿出这么多现金?” “这……”谢茂典噎住了,他知道大?额现金确实不好取。 想到那即将到手?的泼天富贵,他勉强点了点头,蜡黄的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妥协了:“行!三天就三天!谅你也不敢耍老子!” “三天后,上午十点整,在西?城路的联汇银行正门口。我?取了现金,直接给你。”路危行清晰地交代了地点和时间。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谢茂典色厉内荏地问。 他其?实心里门清,自己手?里根本没有?实质性能威胁到路危行的把柄,除了那点泼皮无赖的伎俩,以及,谢隐。 甚至谢隐这个把柄,迄今为止他都不知道人在哪。 “你不是说了吗?不给你钱,你会缠着谢隐。我?不想让你缠着他。”路危行语气中竟然带上了几?分惊恐和忌惮。 这示弱,让谢茂典膨胀起来,他以为彻底捏住了路危行的软肋,那天被赶走时,他都以为路危行没那么?在乎自己那个不孝子了。 “对!你知道就好!所以,你最好不要?耍花招!”谢茂典恶狠狠道,“否则,我?不会让谢隐有?好日?子过!” 看着那泼皮无赖alpha离去的背影,路危行笑了一下。 谢茂典知道自己要?有?钱了,接下来的三天,他彻底陷入了暴发户般的癫狂,拿着在监狱里攒下的不多的积蓄,带着那几?个帮他闹事的狱友,在各大?足浴城,ktv里挥金如土,酒精,女?人和奉承,让他飘飘欲仙,仿佛已经踏上了人生?巅峰。 三天后,不到九点,谢茂典就到了联汇银行门口,他在大?门外来回焦躁地踱步,手?指神经质地搓动?着,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紧张地咽着唾沫,眼神中全是贪婪。 十点整,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停在路边。 路危行推门下车,他目不斜视,仿佛根本没看到角落里那个形迹可疑的身影,径直走向银行侧面?的vip通道,门口的保安恭敬地为他拉开了防暴门。 时间在谢茂典焦急的等待中格外漫长,就在他几?乎要?忍不住冲进银行查看情况时,路危行从vip通道门出来了。 他手?里拖着一个巨大?的,看起来异常沉重的行李箱,步履从容地走到银行大?门外,并把拉杆箱拉开了一条缝。 里面?,满满当当,全是码放得整整齐齐,散发着金钱香气的百元大?钞! 谢茂典兴奋到都快脑溢血了,从角落冲出,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那个行李箱,死死攥住把手?。 路危行并没主动?把箱子拉杆递给谢茂典,只是略微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放手?!这是我?的了!”谢茂典冲着路危行怒喝,“否则,我?会让你和谢隐生?不如死!” 路危行抿了抿嘴,眼神中全是“恐惧”,三步并作两步地“落荒而逃”。 谢茂典拉开拉链,又看了一眼里面?的钱。 “哈哈……哈哈哈……发财了!老子发财了!”谢茂典发出狂乱的怪笑。 就在他合上拉链,抓住拉杠,准备将这泼天富贵拖走时—— “呜哇——呜哇——呜哇——!”警笛声骤然响起。 几?辆警车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快速将谢茂典和他手?中装满钱的行李箱围了起来。 警车车门大?开,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准了谢茂典。 “警察!放下箱子!双手?抱头!立刻蹲下!” “误会!误会!这是我?的钱!”谢茂典双手?举起,高声喊着。 …… 不远处,车内坐着的路危行,微微侧头,透过深色的车窗,淡淡地注视着不远处那个被反剪双手?,铐上手?铐,塞进警车后座的谢茂典。 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极致的惊恐,茫然和难以置信的绝望。 路危行放在身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无声地震动?着,他划开接听键,放到耳边。 “路先生?,”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被抢劫的现金已经成功追回,劫匪也当场抓获了。有?证人目击,劫匪一个多小时前,就开始在银行门口踩点了,还有?监控录像。所以,人赃并获,证据确凿。等案件走完流程结案后,您被抢的钱款,会一分不少地归还给您。” “知道了。”路危行语气淡淡的。 “那,我?被拍到的证据……”那声音试探着问。 “你放心吧,我?会按照约定全部销毁的。”路危行不等那边回应,直接挂掉了电话。 其?实哪有?什么?拍到的罪证,不过是一次空手?套白狼的利用罢了——路危行深谙,所有?人的屁股都是脏的,一试这货,果然有?屎。 路为行看着关押着谢茂典的警车呼啸而去,嘴角升起一抹笑。 为了不让这个魔鬼再去纠缠,伤害谢隐,他只能亲手?,用点非常方式,再次把谢茂典送回那个最适合他的地方——监狱。 这是谢隐的“少年英雄事迹”给路危行的灵感。 二?次抢劫,金额特别巨大?,抢的还是鼎世少东家的钱,谢茂典这次没有?二?十年,估计出不来了。 路危行低声对着遥远的虚空说道:“谢隐,我?送你这份礼物,你会喜欢吗?” “啊嚏——!” 谢隐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他咕哝着“谁念叨我?呢”,把货放在门廊上,从货主的院子里走了出去。 他刚走出大?门,两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从别墅侧面?的林荫道里猛冲出来,一前一后,将谢隐堵死在台阶与车身构成的狭小三角区域内。 车门几?乎在车停稳的同时,被快速拉开。 数个身着黑色作战服,戴着黑色头套,只露出眼睛的彪形大?汉,从车内迅猛而出。 “唔——”谢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就被一块粘满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的布捂住了口鼻。 麻醉剂?这次又是谁绑架我?啊? 难道是,路危行? 第121章 一起死 剧烈的晃动?产生的恶心, 将谢隐从?混沌中硬生生拽了出来,鼻腔里灌满了海风特有的咸和腥,还混杂着一股鱼货腐败的臭气。他干呕了两声, 环顾四周,目之所及是锈迹斑斑的铁舱壁。 他被人绑上了一艘渔船。 谢隐开始判断此时的状况—— 他的双手被绳子捆在背后, 双脚也捆着,眼睛没蒙, 嘴上也没粘胶布。看样子,对方根本不怕他看清身处何地, 也不怕他呼喊求救。 这不是绑匪的疏忽, 而是, 这里大概率是个废弃码头,周遭根本没人,喊也没用。 不出意外, 绑架他的人,应该是要带他到公海, 再杀人抛尸。 肯定不是路危行,那就是磐石的人了。 谢隐在心里叹了口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 但此时, 听不到渔船发动?机的声音,只有海浪声,所以?,船还没出海,依然停靠在码头。 这可怎么自救啊? 这次, 还有生路吗?谢隐的心沉了下去。 过往多?次险死还生的经历走马灯般掠过脑海,每一次,似乎都伴随着一个名字——路危行。 自己从?未自救成功过, 都是靠路危行在续命。 那家伙,真是神奇,总是能及时出现救了自己,可惜啊,这次,不可能了。 无?论如何,端掉了整个磐石,替谢泽和大家报了仇,赔掉自己一个人的性命,不亏。 想到这里,谢隐竟平静下来,即便面对死亡,也无?比坦然,唯一有点不舍得的,大概就是路危行了。 但路危行已经被自己气疯了,肯定会恨自己,怨自己,一辈子不想再见到自己。 这样最好,恨意是最好的遗忘剂。 第139章 等路危行恨够了,就会将自己彻底从?生命中抹去,重?新开始新生活。 他会再找一个完美的伴侣,爱他敬他不会骗他,更?不会利用他,因为他本就是一个值得爱的人。 只要时间足够长,这段孽缘早晚会被忘得干干净净。 至于?我对他的牵挂,也会随着死亡而灰飞烟灭,总之,天人永隔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即便这么想,思绪一旦触及“路危行”三个字,谢隐心里还酸楚到不行。 他闭上眼,试图将这股不合时宜的软弱和心酸压下去,专注于?构建那坦然面对死亡的决心。 就在这自我说服的当口,船舱外,一阵细微的“悉悉簌簌”声,突兀地钻进耳朵。 有人来了? 不会是劫匪,劫匪在自己的船上不会鬼鬼祟祟。 难道?…… 不会吧?怎么可能?那个呼之欲出的猜想却无?法止住,如同?野草般在心间疯长。 下一秒,舱门被轻轻拉开一道?缝隙,一个熟悉到刻骨的身影,带着一身海风,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在了谢隐面前! 谢隐心跳到一半戛然而止,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半天没能合拢。 果然是路危行! 千千万万个问题瞬间涌到喉咙口,全都堵在那里:他为什么总能知道?我有危险?他怎么之前不出现?他是怎么找到这艘破船的?……问号铺天盖地,几乎把谢隐埋住了。 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男人,看着他依然美如画卷的脸孔,谢隐所有的震惊,困惑,难以?置信,所有的问题,所有的思念和复杂情?绪,统统化成了一句:“你,你怎么来了?” 路危行根本没回答,他看着他的眼神里,相思浓烈干燥到都要搓出火星子了,他一步上前,连绳子都不给谢隐解开,搂着他就亲了下去。 这个时候干这个?不合适吧? 谢隐虽然震惊,但也很享受,俩月刻骨的相思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了迎合。 但,亲到一半,谢隐还是努力?把嘴撇开了。 “怎么了?”路危行明显意犹未尽。 “先给我解开。”谢隐觉得这人怎么关?键时刻这么拎不清呢? 路危行恋恋不舍地开始解绳子。绳子捆得很专业,并没有那么好弄开,两人一阵手忙脚乱,汗都下来了,但就在这时,脚下的船身猛地一晃。 “突突突——突突突突——” 渔船发动?机传来并不是很顺滑的轰鸣声,又一晃,船体开始明显地移动?,沉闷而有力?的震动?透过船体的铁板,传遍全身。 完了!船开了!谢隐绝望的想。 但路危行的眼神很怪:没有绝望,更?多?的是一种,困惑和没想到。 “怎么办?”谢隐刚才努力构建的所有赴死的坦然和决心,在见到路危行那一刻,统统土崩瓦解,他现在不甘心死了。 路危行表情的变化进程,就复杂多?了,他似乎在权衡什么。 这有什么可权衡的?谢隐不懂。 路危行开始继续解绳子,同?时问谢隐:“会游泳吗?咱们跳船!现在的距离游回码头不算太远。” “可以?!”谢隐咬牙应道?。 其实他不太会游泳,但搏一搏,总比被抛尸公海好。 就在路危行终于?解开谢隐所有的束缚,一把抓住他因长时间捆绑,血液不循环而麻木刺痛的手臂,拉着他钻出舱门,来到甲板上时—— 几个黑衣蒙面人举着枪,枪口对准了他们俩。 杀手们覆面下的眼睛都闪烁着困惑的光,完全没料到竟然多?了一个人。 “多?了一个人!”一个手下跟杀手头子请示,声音里全是震惊和困惑,“怎么办?老大!” “无?所谓,算是买一送一了。”杀手头子跟手下交代,“快!通知船老大,全速向?公海前进!” 谢隐感觉突围的几率为零,因为他们有枪啊。如果杀手没武器,还有点可能性,现在看来,不仅自己要死了,路危行也搭进来了。 “你不该来救我的。”谢隐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埋怨。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怎么可能不来救你?”路危行坦然得要命。 “结果就是,买一送一。”谢隐此时好想哭。 本来自己可以?默默的死,路危行也许会找自己,但肯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开始也许会伤心,但慢慢就被时间冲淡了,他会重?新开始生活,会结婚生子……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该给自己陪葬,我谢隐就是个自私的复仇者,我利用了他,我何德何能得到这样不要命的付出? 我不配啊! 路危行突然侧过头,对着谢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浪漫点,这种情?况下死了,不叫买一送一,叫殉情?。” “……”谢隐彻底无?语了。 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怎么还能有心情?调情?啊?他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死到临头了,你们怎么还能腻腻歪歪的?”杀手头子显然被这不合时宜的“打情?骂俏”激怒了,厉声喝骂。 他俩被杀手老大一吼,悻悻地闭了嘴。 “老大,”一个杀手小弟凑近,低声请示,“还是按原计划,到了公海再下手吗?” 杀手头子眼神阴狠地在谢隐和路危行身上扫过,尤其是在路危行身上停留了片刻,多?年的职业敏感度,让他感到了计划外的变数带来的不安。 他决断道?:“现在动?手!免得夜长梦多?。记得清理?干净!尸体到公海再扔。” “是!”杀手小弟应声,毫不犹豫地举起枪。 小弟应该是个菜鸡,没杀过人,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直白的紧张,手抖,出汗,但坚持扣下了扳机。 打偏了,明明瞄准的是谢隐,子弹却擦过路危行的脖子,洞穿他们身后的舱壁,落在舱壁另一边的甲板上,发出金属落地的声音。 就在小弟调整瞄准角度,准备开第二枪时,路危行回头看了一眼弹孔,震惊地质问杀手小弟:“你疯了!竟然用真枪?” 那杀手小弟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搞得很懵:“杀人不用真枪用什么?” “说好的空包弹呢?”路危行声音里充满了计划被打乱的愤怒,甚至带着一丝委屈的控诉,“而且,你应该先胁迫我!威胁我!打我!”他眼神指向?谢隐,“让他感动?!心软!然后肯跟我重?新开始!不是直接开枪啊!你瞄准他干什么?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失控带来的强烈恐惧和计划的失败,让路危行语速极快。 巨大的信息量,让旁边的谢隐大脑瞬间宕机,他看着旁边的男人,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杀手小弟,用一种看外星生物的眼神看着路危行:“你他大爷的是谁啊?!神经病吧?!搁这儿拍戏呢?!傻逼!” 旁边的杀手头子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狂放笑声:“哈哈哈哈……咳咳……哈……有意思!这个神经病真有意思!哈哈哈哈……” 他笑得覆面都掉了。 看着杀手头子那张狰狞且陌生的脸,路危行慌了。 “你们!你们!不是我安排的人!”路危行声音里充满了无?措。 这莫名其妙的对话内容和路危行吊诡的反应,如同?闪电劈进谢隐凌乱的大脑,劈开了他混沌的思维,一个无?比合理?却荒诞离谱的前因后果迅速被拼凑完整。 即便真相呼之欲出,他却依然不敢相信得出的结论。 杀手头子冷哼一声,迅速举起枪,废话不说,对着谢隐就是一枪——他倒是很专业,雇主的买命的目标是谢隐,谁也不不能影响他先杀谢隐。 枪口火光迸现! 电光石火之间,路危行竟然窜出,肩膀将谢隐猛地向?旁边一撞,用自己的胸膛迎向?了那颗本射向?谢隐的子弹! “噗——!” 弹头从?路危行前胸进入,从?后背穿出,中枪的身体剧烈一晃,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不知道?是因为失血量增加,亦或者,还有尴尬和恐惧。 更?为恐惧的,是谢隐。 他疯一般扑过去,接住了倒下的路危行。 路危行木然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迅速洇开的大片刺目鲜红,缓缓抬头:“这些,是磐石派来的……杀手?”肾上腺素的降低,让疼痛袭来,他疼到说话都开始艰难了,“是来……杀你的?” 剧本里构思的唯美画面,设计的英雄姿态,被眼前真实的枪,流出的血,撕得粉碎,路危行终于?从?自导自演失败的大戏中彻底疼醒过来。 “恭喜你,答对了。”谢隐的表情?扭曲得既不像笑,更?不是哭,交织着绝望和荒诞,崩溃的情?绪让他甚至声音都变了调,“知道?那是真枪,你还挡?你疯了?” 他的手努力?按住路危行的伤口,但鲜血依然汩汩而出,渐渐染红了两个人的衣衫。 第140章 “知道?是……真枪,更?要……挡了,总不能……让你……死吧。那我戏……就……白演了。”路危行努力?冲着谢隐挤出一个笑。 第122章 搏一线生机 谢隐不明白, 这个向来聪明细心,算无遗策,可?称上阴险狡诈的omega, 此时怎么会冲动得跟个alpha似的? 你踹开我也行啊,干嘛要替我挡子弹啊! 他此刻后悔到无以?复加, 他后悔刚才?一直震惊与路危行跟杀手荒唐的对话,在路危行冲过来的时候, 竟然没反应过来,竟然任由他就这么挡在了前面。 “我那么利用你, 你还……”谢隐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连成一线, 滚落在怀里的路危行伤口上,融进了他绽放的血肉里,“你怎么这么傻。” 他利用了自?己爱的人, 伤害了他,但?他无法面对和处理由自?己的过错引发?的羞耻和自?责。 他以?为把路危行逼走, 自?己躲起来,从生?不复相见?, 不再面对这个“活生?生?的自?己的罪证”, 那些自?己犯下的过错和羞耻感也随着?路危行的消失而消失。 但?他错了,路危行从未有一刻离开过他的心,自?责带来的折磨也没有。 “那些……不重要,挽回……你……最重要……”路危行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 声音微弱得几乎被海浪声盖住了。 谢隐的心脏像是被钝刀生?生?剜去了一大块,疼啊,疼得他几乎窒息。我不值得你如此牺牲啊, 傻瓜!你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错的人是我,为什么弄得跟你做错了事似的? 其实,从禁锢谢隐的那个晚上,路危行就开始谋划他的挽回大计了—— 首先,他知道不能关着?谢隐一辈子,照谢隐的倔劲,现?在越强势挽回,他们?之?间的结只会越死。放手,给谢隐些时间,只要时间足够长,谢隐的心结总会打开,那时他就有机会再次尝试挽回。 他知道谢隐不恨自?己,自?己是无辜的,也明白谢隐过不去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那关。 只能等心结自?己松动。 其次,他需要一段时间来处理中?断的联姻,游家的报复,讯安的危机,以?及鼎家的各种烂摊子。 并且,鼎景曜的病情已非常危重,医生?表示时间不多了,他不能离开,他想守着?鼎景曜的最后时刻。 于是,他做出一个“n全其美”的选择:从谢隐离开那刻起,就开始派人跟着?谢隐。 等谢隐带着?谢泽的骨灰,在南方的滨海小城安顿下来后,他的眼线也悄然追随而至。 透过眼线的24小时汇报,谢隐的一切:每日的行踪,工作的内容,吃了什么,去了哪,见?了什么人,甚至连在沙滩上沉默着?看海……都事无巨细地传递给了路危行。 他知道谢隐每天工作12小时,知道他每晚在黑市拳赛上被打到鼻青脸肿,知道他住在网吧的沙发?上,知道他受尽苦头。 虽然心疼无比,虽然思念如狂潮,但?他忍住了,始终没有出现?,哪怕远远看一眼也没有。 因为谢隐太聪明了,他不能让自?己的一时冲动,毁了长远的谋划。 然而,仅仅两?个月,路危行就败给了自?己,等待的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反复煎熬。 他觉得再等下去,自?己会死,更恐惧的是,他担心谢隐的生?命中?,闯入别人。 于是,他策划了一票大的: 他通过隐秘渠道,重金雇来了一队以?凶狠闻名的东南亚雇佣兵,给他们?写了剧本,让他们?配合自?己上演一出英雄救美。 为什么找真的佣兵来演戏? 因为谢隐在讯安就是天天跟各种演技精湛的“骗子”打交道的,很难骗。 原计划定在周末,路危行处理完谢茂典,就马不停蹄地赶往机场,搭乘商务机,来到了滨海小城,为周末的大戏做准备。 可?他刚刚下了飞机,负责盯梢的眼线突然传来急报:那帮佣兵,竟提前行动了! 路危行以?为是佣兵搞错了时间,心急如焚,立刻开车狂飙,根据眼线提供的废弃码头地址,登上了这艘渔船。 但?他万万没想到,提前登场的并非他的“演员”,而是磐石余党花钱请来报复谢隐的杀手——这几个人昨天确认了谢隐的行踪后,今天就立刻行动了。 于是,就有了此前荒唐的一幕。 路危行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轻微抽搐,眼神开始涣散:“谢隐,我……我好像……真的……撑不住了……” “我好……后悔啊,后悔……好多事都……明白的……太晚了……”他每说一句,脸色就更白一分,声音也更虚弱,他的生?命的气?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着,“我……好累……好想……睡觉啊……” “你别睡!跟我说?话!你撑住!你别死,你活下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巨大的悲恸山呼海啸而来,把谢隐压得喘不上气?,“路危行!我求你了!别死!别丢下我,我只剩你了……” 路危行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神,似乎因为谢隐的祈求,重新凝聚了起来,虽然微弱,但?又有了一丝生?机。 他努力举起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伸进自?己的领口,动作艰难而缓慢,随着?一声金属撞击的脆响,两?枚被项链穿在一起的戒指,被他从领子里拉了出来,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猛然一扯,把项链从脖子上扯下来。 他摊开手心,戒指上雕着?漂亮的花纹,镶嵌着?钻石,刻着?两?个人名字,在他满是血污的手心,闪着?不合时宜的光芒。 “本来……”路危行嘴唇颤抖着?,声音轻得像吐气?,“打算……挽回成功后……给你……戴上……”他缓了口气?,才?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但?……我要死了……就……现?在吧……” 他攥着?戒指,极其艰难地伸向谢隐,企图把他的今生?今世?的承诺,套在谢隐的无名指上。 但?刚伸出去,手臂便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后仰,昏死在谢隐怀里。 戒指从手中?掉落在甲板上,被不断滴落的血浸泡着?。 巨大的惊喜参杂着?等量的恐惧和悲伤,一起砸在谢隐心上,他捡起那两?枚戒指,抱紧濒死的路危行,浑身颤抖。 求你,路危行,给我个机会赎罪,别死,我伤害你的那份,我要亲自?偿还。 “戏唱完了?啧啧,真感人。”一直冷眼旁观的杀手老大终于失去了耐心,嘲讽地鼓了鼓掌,“我算仁义了,给时间让你们?说?了这么多废话。” 他上前一步,枪口再次抬起,指向路危行的头:“那我就先送他上路,再送你跟他在黄泉路上团聚,也算成全了你们?这对生?死鸳鸯。” 冷静,冷静!谢隐在心底对自?己疯狂呐喊,我得想办法,想办法为这个我深爱的男人,搏一线生?机。 我活不活无所谓,路危行不能死! 随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套拯救路危行的谈判策略,在谢隐大脑中?快速形成—— 他抬起头的瞬间,那双瞬间被悲恸和绝望染红的眼睛,竟奇迹般地强行压下了所有的情绪,只剩下犀利和镇定。 杀手老大被他的眼神震了一下,扣动扳机的动作竟然滞钝了。 “你们?不就是求财吗?磐石给你们?多少钱?他家能给双倍!三倍!五倍!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谢隐语速快得惊人,生?怕被对方抓住自?己说?话的气?口,完成射杀的动作。 杀手老大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买命”提议说?得愣住,嗤笑一声,指着?昏死的路危行说?:“他是谁啊?口气?这么大?别垂死挣扎了。” 在杀手老大执行过的众多任务中?,有过不少这样的人,提出用更高的价格买回自?己的命,但?最终无一例外,都是拖延时间的说?辞。 “你现?在去网上查,”谢隐强压下几乎要撕裂胸膛的悲怆和恐惧,态度很强硬,仿佛他才?是掌控局面的人,“关键词:路危行,鼎世?传媒,游鼎联姻,世?纪婚礼。查!查完你就知道他是谁!也就能知道他值多少钱了!” 杀手老大狐疑地盯着?谢隐,又看了看他怀里那个被血泡透的男人,犹豫了几秒,竟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开始搜索起来。 很快,他把手机伸了过来,对照着?搜索结果里的新闻图片,仔细对比着?路危行沾满血污的英俊的脸。 确认真是同一个人后,他脸上的狐疑被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取代,眼睛都亮了起来,对谢隐说?:“你就是抢婚的人啊!呵呵,你俩还真是情深似海。” 捕捉到杀手老大眼神的变化,谢隐心生?狂喜,立刻抓住机会,开始放饵:“只要让鼎世?传媒的继承人活着?,你,还有你的兄弟们?,下半辈子会有花不完的钱!金山银山唾手可?得!但?是……” 第141章 他话锋猛转,带上了一层明确的威胁: “但?如果他死了,死在你们?手里,你觉得掌控着?最大传媒帝国的鼎家,会放过你们?吗?你们?的雇主磐石已经倒台了!他们?的余党都在通缉榜上,你们?的尾款能不能拿到都是个问题!但?鼎世?传媒不一样,他们?有的是钱,更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 看着?杀手老大变绿的脸色,他继续补充:“而且,他一个传媒帝国的继承人,怎么可?能是只身前来?他就是秉退左右,假装孤胆英雄,来演戏挽回我而已,怎么会没人知道他的行踪?他要是死在这里,你们?觉得你能逃过鼎家的天涯海角追杀令?你们?所有人,包括你们?的家人,一个都跑不掉!活着?,才?有钱拿!才?有命花!” 谢隐面无破绽的说?着?谎,他当然知道,路危行对鼎家来说?根本没那么重要,但?只要杀手信了,路危行就能活。 第123章 获救 杀手老大的眼神剧烈地闪烁, 贪婪与恐惧交织,谢隐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戳中?了?他的软肋——利益与后?路。 “那,得让他家人拿钱来换人!”杀手老大气势依旧, 但语气明?显松动,带着一丝急切,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谢隐冷笑一声:“天堂有路你不走, 地狱无门你非要来是吗?他马上要失血而?死了?!你是要等鼎家人带着赎金来收尸吗?” “那,那怎么办?”杀手老大淡定狠戾的眼中?, 竟然闪过一丝慌乱。 “送他去?医院!立刻!马上!”谢隐大声喝令。 “不可能!我又不傻!枪伤送去?医院, 医生会立刻报警的!”杀手老大还挺专业, 没被谢隐忽悠住。 路危行胸前的红色范围越来越大,他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谢隐即将崩溃的神经。 他想, 如?果?路危行死了?,他就跟着去?死算了?, 独活,也?没什?么意思。 “老大, 怎么办, 他真的快不行了?。”杀手小弟紧张起来,他可不想被追杀一辈子,“不然,咱们先给他包扎止血?” “你们会包扎止血不早说!有救人的表现,他家应该会给更多钱的。赶紧救人!”谢隐下了?新的饵料, “记住,你们是求财,不是害命。” 杀手老大阴沉地看了?一眼气息奄奄的路危行, 又瞥向一脸循循善诱的谢隐,最终,他冲旁边一个手下一偏头,无声地下了?命令。 “是,老大!”那手下应得干脆,动作迅捷地钻进船舱深处。 片刻后?,他提着一个不小的医疗箱返回——这是他们这种刀尖舔血的职业杀手,为自身准备的救助保障。 杀手小弟利落地打开箱子,拿出剪刀,剪开了?路危行的衣服,取出止血带,绷带和消毒药剂,快速而?专业地为路危行清理,加压,包扎。 血,暂时?被止住了?。 但谢隐的心?并未因此有半分放松,他知道,止血只是第一步,必须立刻输血!必须马上送医!否则路危行撑不了?太久了?。 “把我手机还我!”谢隐眼神从路危行身上,转回杀手老大脸上。 “干什?么?”杀手老大警觉起来,手下意识按在?了?腰间的枪上。 “给他家人打电话要救护直升机啊!要钱啊!不然我用意念通知他们吗?等着他咽气,你们一分钱拿不到。” 杀手老大眯起眼,盘算了?片刻后?,冷哼一声,从自己的外套内袋里掏出谢隐的手机,带着几分不情愿地递了?过去?。 他知道,此招甚危,但他也?知道,不让对方打这个电话,就进行不下去?了?。 想着,他捏着手机的手,松了?几分。 谢隐趁机一把夺回手机,迅速打开通讯录,拨通了?一个没存具体名字的号码,接通后?,他语速极快地低声说:“先生,您的儿子路危行现在?有生命危险……” 杀手老大竖起耳朵,清晰地听到谢隐在?电话里,明?确提到了?那个天文数字的赎金,才放下心?来,紧绷的嘴角微微松弛,手也?从枪上放了?下来。 谢隐最后?说:“……请立刻!派医疗直升机来!带上血浆和急救设备!他快撑不住了?!坐标我马上发你!要快!” 挂断电话,在?杀手老大的监视下,谢隐渔船的定位坐标发送出去?了?,最后?,他很是自觉的把手机交还给了?杀手老大。 就在?这个时?候,几艘快艇轰鸣着,由远及近,破浪而?来。 “操!”杀手老大脸色剧变,快速拔枪,把枪口?狠狠顶在?谢隐的太阳穴上,“你叫来的?”他怒火中?烧,声音因惊怒而?变调。 “怎么可能?”谢隐也?瞪大眼睛,身体因枪口?的威压和恐吓而?颤抖不止,“我刚挂掉电话!而?且,我叫的是直升机。” 他急促地辩解着,同时?看向那几艘快艇上模糊的人影和飘扬的旗帜。 “那他们是谁?!”杀手老大咆哮着。 “好像是……”谢隐指向其中?一艘快艇上迎风招展的黑色旗帜,上面?画着狰狞的骷髅和交叉的弯刀,“……海盗!” “老大没错!是海盗!”杀手小弟也?喊了?起来。 海盗的快艇们目标明?确,呈扇形迅速合围,将破旧的渔船死死困在?中?央。 “海盗?!这片海域什?么时?候有海盗了??”杀手老大看向谢隐,像是在?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 谢隐露出一副“我比你更茫然”的表情,没好气地呛道:“你看我像是懂海域情况的人吗?我都不会游泳。” 说时?迟,那时?快,海盗驾驶着快艇迅速地贴近渔船船舷,几乎在?碰触的刹那,数条带着铁钩的绳索“嗖嗖”地抛了上来,牢牢钩住船舷或护栏。 十分专业,十分海盗。 杀手的手下们,包括船老大和他的副手,都纷纷拔枪,惊慌地寻找掩体,准备战斗。 紧接着,一个个身手矫健,装备精良的身影,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和默契,利用绳索或船体本身的凸起物,交替掩护,攀援而?上。 “开火!干掉他们!”杀手老大目眦欲裂,嘶吼着下达命令,率先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 渔船上顿时?枪声四起,弹壳叮当乱跳。 谢隐趁乱,拼了?老命把路危行拖进船舱,顶死了?门,并用船舱里所有的东西挡在?路危行四周,免得他被流弹所伤。 而?他自己,则肉盾一样,护住了?路危行的头——这个最要命的部位。 海盗一方不仅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火力级别更是专业,更何况,海上就是他们的主场。 他们登船后?迅速散开,组成交叉火力网,各种配合,简直天衣无缝。对那些习惯下黑手,单点狙击,并不习惯多人团战的杀手们来说,简直就是碾压级别的对手。 很快,杀手们非死即伤,剩下的活口?,被海盗们的枪口?逼到了?角落,双手抱头,面?如?死灰地蹲着。 渔船的控制权,已然易主。 这群得手的海盗并未如?预想中?那样开始洗劫财物,他们只是沉默地持枪警戒,用枪口?锁定着每一个俘虏,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别说杀手们了?,连谢隐都感到懵逼。 而?且,这帮海盗的目标似乎只是杀手们,并没有进来船舱叨扰谢隐和路危行。 海盗们控船半小时?后?,天际传来由远及近的巨大的螺旋桨轰鸣声。 一架涂装醒目医疗标识的救援直升机,卷着海浪,冲着渔船飞来。 直升机最终悬停在?渔船甲板正?上方,旋翼搅动着空气,吹得甲板上的人几乎站不稳,连渔船都跟着摇晃起来。 直升机舱门打开,专业的救援绞索快速放下,一副包裹着保温材料的橘红色救援担架降了?下来。 谢隐眼睛都亮了?,虽然他根本搞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但他不在?乎,哪怕死,他也?要把路危行送上那架直升机。 他不顾一切地把路危行从船舱里拖了?出去?。 谁知,还没等他跟海盗头子解释情况,海盗头子朝旁边一挥手,立刻有两名海盗上前帮忙。 他们动作娴熟而?小心?,与谢隐一起将失去?意识的路危行小心?固定在?担架上。 担架平稳地升起,被拉入机舱。 直升机毫不停留,轰鸣着调转方向,朝着海岸线疾飞而?去?,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谢隐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一半下来,他腿一软,跪坐在?甲板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这时?,那个海盗头子走了?过来,递给谢隐一瓶水,低声解释了?几句。 谢隐这才知道,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海盗,是路危行最初计划里雇佣来配合演戏的那支东南亚雇佣兵小队。 第142章 他们得知雇主路危行擅自行动后?,查了?定位,看到信号源冲着公海而?去?,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他们试图联系雇主,却杳无音信。 于是,他们给那个眼线打电话,确认情况,眼线这才发现搞了?乌龙,负责演戏的佣兵根本没提前行动。 佣兵们当机立断,立刻集结所有装备,火速出海,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渔船,上演了?这场“海盗劫船”的救援行动。 “海盗旗是怎么回事?”谢隐问?。 “那是路先生定制的主题。”“海盗头子”耸了?耸肩。 佣兵小队的人开着快艇,把谢隐送到了?码头,谢隐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 他刚走到急救室门口?,电话响了?,他接起来。 “帮我拿下磐石地盘的人情,我算还给你了?。”药王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原来,在?那个生死攸关的时?刻,谢隐根本没有拨打鼎家的电话。 不仅仅是因为他确实没有鼎家核心?成员的直接联系方式,更主要的原因是顾及路危行那位手段狠辣,野心?勃勃的姐姐鼎景玥。 他不敢赌!他怕这个电话打过去?,非但救不了?路危行,反而?递给了?鼎景玥一把除掉亲弟弟的刀。鼎景玥只需稍稍“拖延”或“操作失误”,路危行就必死无疑。 而?且,就算他能直接找到鼎振业,鼎家手上既没有医疗资源,对这个接近东南亚的边陲小城,也?鞭长莫及。等他们联系到救援过来,路危行孟婆汤估计都喝完了?。 但叶家不一样,这里是叶家的势力范围。 所以?,他干脆拨通了?药王叶贺松的私人专线,告诉叶贺松来救他的“儿子”路危行。 药王一听,立刻就从这没头没尾,却字字惊心?的简短信息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没有任何废话,立刻调动了?叶家的医疗直升机,不仅配备了?最顶尖的急救团队和各个血型的充足血浆,机舱内还隐藏着数名荷枪实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的保镖。 只是,叶家的保镖慢了?一步,路危行反而?被自己雇用来演戏的佣兵小队救了?。 路危行被推出急救室,就直接送进了?重症监护室,生命无碍,就是因为失血过多,十分虚弱。 谢隐在?icu门外,几乎不眠不休地守着路危行,他以?为以?路危行伤及肺部的伤,至少要昏迷十天半月,甚至可更久。 然而?,不到48小时?,路危行醒了?。 护士来通知谢隐这个消息时?,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冲到观察窗前,只见病床上的路危行竟真是睁开眼睛的状态。 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 检查完毕后?,谢隐换上无菌服,轻轻走到路危行的床边。 路危行看着谢隐,极其缓慢地抬起没插输液管的那只手,用尽全身力气,轻微地勾了?勾谢隐的手指,然后?,他断断续续地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我是……是枪伤……比……你的……刀伤……牛逼……” 第124章 病房告白 谢隐站在床边, 看着眼前路危行那得意无?比,却无?比憔悴的脸,有?些心有?余悸的恐惧, 但?大部分是劫后余生的狂喜,他想说些体己的情话, 又想诉说思念的难捱,但?到嘴边的却是别扭的嗔怪:“还以为你会睡够6天。你这么?快醒, 显得我很弱鸡。” 他当时被亲妈捅刀子后,就昏迷了?6天。 “我……担心……我睡……太久……你……就……跑了?……我得……起来……留住你……”路危行努力抓住谢隐的手, 很着急地?说, “我……爱……你……” 这告白, 如此不合时宜,如此不按常理,如此突兀, 如此虚弱,却又如此石破天惊。 谢隐先是一愣, 旋即背过身?去,肩膀剧烈地?颤动着, 他努力控制着眼泪, 不让它们流出。 “一定要挑这种时候说吗?!你才刚醒,身?体虚成这样,少说点话行不行?留着点力气!” 他佯装埋怨,实则紧紧捏住了?路危行伸过来的手指。 “早……早就……该说了?……”路危行艰难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伤口, 带来阵阵疼痛,但?他固执地?继续说着,眼神里全?是懊悔, “就是……因为我……一直不告白……自?以为什么?……狗屁……水到渠成……你才……跑的……” 谢隐再?也忍不住了?,当着路危行的面,憋回去的泪水汹涌决堤,模糊了?视线:这货竟然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他胡乱地?用衣服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泪,举起手:“跑不了?了?,”他的无?名指上?套着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不是被你套牢了?吗?” 那枚戒指,明显点亮了?路危行的眼睛,疲惫的眼底亮起惊人的华彩,那光芒里混杂着巨大的惊喜,和难以言喻的满足。 然而,那点微弱的光只持续了?一瞬,他的眼皮便不受控制地?快速阖上?,头一歪,整个人再?次陷入昏厥。 “路危行!”谢隐的心跳骤停,心意相通的悸动被恐慌完全?取代,他狂按床头的呼叫按钮,“路危行!你怎么?了??医生!护士!快来人啊!” icu的病房门被猛地?推开,主治医生带着两名护士冲了?进来。 谢隐被护士快速而有?力地?拉到一旁,他浑身?僵硬,脸色发青,站在那,眼睁睁看着医生迅速检查路危行的瞳孔,心跳,血压…… 没过多久,医生直起腰,眉头皱起,满脸困惑。 看着医生的表情,谢隐崩溃了?,无?助地?大喊道:“他要死了?吗?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医生没搭理发疯的谢隐,只是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仪器上?的数据,最后俯身?听了?听路危行的呼吸。 几秒后,医生脸上?的凝重慢慢化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大悟,他转头看向几乎缩到了?墙边,不想面对“真?相”的谢隐:“别紧张,没事的。” “没……没事?”谢隐的声音抖得像筛子,眼睛死死盯着病床上?毫无?动静的人。 医生点点头,带着无?奈的笑:“据我初步判断,路先生他,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谢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巨大的情绪落差让他大脑堵塞,根本无?法思考。 “是的。”医生解释道,“他应该是为了?能?醒过来跟你说话,强行调动了?身?体里残存的所有?精力。这种意志力驱动的苏醒对极度虚弱的身?体来说负担过重。所以,话说完,精神一放松,体力彻底耗尽,就支撑不住昏睡过去了?。跟手机没电关机一个道理。” 谢隐愣在原地?,一时间哭笑不得,但?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酸和心疼——就为了?表个白,居然把自?己硬生生“拼”晕过去? 真?是个疯子。 路危行这次的昏睡,整整持续了?一天两夜。 发现路危行再?次醒来,谢隐顾不上?跟他说话,用最快速度叫来了?医生。 医生再?次仔细检查了?路危行的伤口和各项指标,忍不住啧啧称奇:“这伤口真?是长势喜人,作为omega,路先生你这身?体素质,强悍得有?点逆天了?啊。” 医生临走时,对着衣不解带,一直守着路危行的谢隐说:“放心吧,没事了?,再?观察两天,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伤养好?就完好?如初了?。” 两天后,路危行被移去了?医院里最好?的病房。 这也是药王之前交代好的。 安顿下来后,路危行并没立刻休息,而是伸出手指,按下按钮,让电动床的床头缓缓升起到一个舒服的高度。 他没有?说话,只是靠在床上?,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谢隐,专注得仿佛要将人吸进眼睛里去。 谢隐被他看到有?些不自?在:“你那么?看着我干什么??” “得把这俩月没看的,都补回来。”路危行不自?觉地?笑了?,笑容中是毫不掩饰的眷恋和满足,他像一条终于寻回珍宝的龙,只想一刻不停地?盯着,守着自?己的宝贝。 “以后有?的是时间,傻瓜。”谢隐眼底酸的不行。 “你为什么?不问我,关于策划假绑架的事?”路危行低声问,他害怕谢隐跟他秋后算账,就趁着这会儿的病人身?份,赶紧坦白从宽,他算计好?的,此时此刻谢隐肯定不会跟受伤的他计较。 “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了?我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我还有?什么?可?问的?”谢隐说罢,在路危行那还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上?,印下轻轻一吻。 “再?亲一下,太轻了?。”路危行得寸进尺。 “不然,咱们先说说海盗主题是怎么?回事吧。” 第143章 “我也想过泰坦尼克号主题,但?不太好?融入英雄救美,我总不能?弄个冰山,把你撞下海,再?救你吧,好?像很难实现……”路危行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自?己蠢的冒泡的心路历程。 谢隐听着笑着,看着眼前的人,第一次感觉,老天爷对他还是不错的。 “所以,之?前邹家的人绑架我,也是你安排的?”谢隐举一反三。 “不是!真?不是!”路危行猛地?摇头,动作牵动了?伤口,让他眉头紧皱。 “开着跑车摆出那么?帅的姿势救人,不可?能?没有?预谋。”谢隐笃定极了?。 “那次,我收到风声,说邹家要动你,我想了?想没报警,想亲自?救你,缓和一下咱俩的关系……”路危行声音越来越小,眼神越来越心虚。 “路危行你真?的是,我说你什么?好??”谢隐都气笑了?。 “我也很后悔的,不早点跟你表白,搞那么?多事情出来,还差点跟人结了?婚。”路危行皱着眉,“现在想想,我脑子真?是被门夹了?。” “你为什么?不生我的气?”谢隐声音里全?是羞愧和内疚,“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差点把命搭进去,来挽回……” “生什么?气?”路危行茫然了?几秒,恍然,“你说你在婚礼上?,利用我制造混乱啊?” “嗯。”谢隐不明白,明明是他利用路危行,伤害了?路危行,自?己缩头躲起来,反而是路危行想尽办法来挽回他。 “当时确实挺生气的!”说到这个,路危行果然愤然起来,“气你竟然不跟我商量,你但?凡说一嘴,我能?不帮你偷证据吗?在自?己家偷东西,那不就是顺手的事!” “但?是,你连真?实身?份都瞒着我,我还因此自?作多情辞了?职,所以……”谢隐认真?解释,“我怕我告诉你了?,你站在你家的立场,把证据销毁了?。” 谢隐的顾虑,有?道理啊! “……”路危行被噎得说不出话。 死脑子,快想啊!找个靠谱的原因出来!他组织了?半天借口,刚准备全?力狡辩,病房门被人猛然推开—— 鼎景玥戴着个巨大的墨镜,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四五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东西,有?包装精美的顶级补品,有?扎成各种造型的花,有?巨大的果篮……他们把东西全?部放下后,原本宽敞的高级单人病房瞬间被堆得满满当当,几乎没了?下脚的地?方。 谢隐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进入了?警戒状态,盯着这位气场强大的姐姐,如临大敌。 路危行倒是很平静,他瞟了?一眼那些娇艳欲滴,香气浓郁的花,微微蹙眉:“你这是,花圈还是花篮?这么?大个?” “原本是花圈,得知你没死后,临时换了?个造型,免得浪费。”鼎景玥没什么?表情地?胡扯道。 “你不知道,探病omega,尤其是刚脱离危险,身?体状态还不稳定的omega,最好?不要送气味浓烈的鲜花吗?容易引起信息素紊乱。”路危行一脸嫌弃。 “你这个omega,一点也不正宗,子弹都打不死,你跟我说怕花香?哼!”鼎景玥嗤笑一声,翻了?一个白眼。 确实,路危行现在说话虽然还是没什么?力气,但?已?经不会虚弱到断断续续了?。一个omega,受了?那么?重的伤,这才几天?说话已?经正常了?,精神也肉眼可?见地?在复原。 这恢复能?力让谢隐也感到震惊。 “你来干什么??没事早点回去,别妨碍我休息。”路危行直白地?下了?逐客令。 “路危行,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那些委托文?件什么?意思?”鼎景玥语气冲的不得了?。 谢隐被鼎景玥这突如其来,指向不明的指控弄得一头雾水,眼神在姐弟俩之?间来回飘。 路危行笑了?笑,幽幽开口:“鼎家的家业,其中一半是你母亲娘家带来的,我一个小三的儿子,还没不要脸到那种程度,去争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谢隐一听他们在讨论鼎家的争产风波,立刻站起身?,准备出去回避一下,却被路危行一把拉住了?手,用眼神示意他留下。 这家伙可?算知道,信任的基础是毫无?隐瞒了?。 路危行继续着跟鼎景玥的对话:“我之?所以拖到前几天才把鼎世的管理权还给你,不是舍不得,是因为,之?前还需要借助这个名头,去做一些重要的事情。” 他省略掉的内容是:把谢茂典弄进大牢。 他那天被谢茂典拦在楼下时,就是准备去律师楼签文?件做实移交的,于是他索性?借用这个身?份,帮谢隐斩断了?后顾之?忧。 此时,鼎景玥脸上?的表情陷入一种奇妙的扭曲和困惑,她天天骂路危行骂到飞起,猛然出现这样的结果,她十分不知所措。 她似乎有?点不信路危行的话,但?想起那些已?经签了?名,在律师楼做了?实的文?件和已?然到手的执掌权,又不得不信。 “你是怎么?说服鼎振业更换继承人的?”这一直是鼎景玥最困惑的问题。 第125章 “关心”则乱 “我为什么要?说服他?把他架空就行了?。”路危行得意的笑了?起来。 “我妈对你又不好, 你为什么要?替她着想??”鼎景玥的声音很低,带点心虚。 “她对我不好,但也不坏啊。你换位思考, 你老公跟小三在外面?搞出的私生子,你会怎么对他?”路危行抛出一个假设。 “跟渣男一起掐死, 渣男掐死两遍。”鼎景玥咬牙切齿。 “对啊,所以, 你妈能?容我平安长大,没有迁怒于我, 让我接受最好的教?育, 甚至锦衣玉食, 只是态度冷淡而?已。”路危行无比坦然的笑了?,“这就对我很好了?。” 路危行最开始对赵佳瑜也有怨恨,但随着道德观慢慢完善, 竟然发现,赵佳瑜才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他的话, 让鼎景玥一愣,她似乎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她妈妈的态度——她妈妈确实没有苛待过路危行, 只是保持距离, 甚至连路危行母亲的事情,都不曾提起。 只是到了?继承权的问题上,她才为了?自己的儿?女,跟鼎振业大吵几架,但那也不是争权, 而?是守住自己的家产。 “至于我本人嘛,”路危行语气轻松起来,甚至带上点自嘲, “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有事业心的人,乐得当个闲散王爷,吃分红过日?子多舒服,干嘛辛辛苦苦当什么日?理万机的霸总?” “那你偷偷瞒着我跟鼎振业,通过你的党羽,去讯安上班,是怎么回事?总不会真的是为了?振兴鼎家的生意吧?”鼎景玥还是半信半疑,总觉得这个年纪轻轻却阴险老辣的弟弟不是善茬,有大布局。 路危行撇撇嘴:“纯粹就是叛逆。当时,老鼎要?在你我之间选个继承人,我就生气了?,凭什么我要?被选?” 看着鼎景玥难以置信的脸,他继续道:“我想?,必须拿下继承权,然后潇洒地还给你,最后拍拍屁股走人。多帅!” 鼎景玥看着路危行,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她一直视为心腹大患和最强威胁的弟弟,感觉他是个傻逼。 “但奇怪的是,老鼎发现我偷摸在讯安上班后,竟然也没说什么,还交代里面?的亲信,帮我安全度过了?性?别检查的突袭。” 说到这里,路危行和谢隐同时看向?对方: 路危行满眼?的“知道我为什么当时不着急了?吧?” 谢隐则是满眼?的“你小子害得我白紧张了?!” 其实,路危行被谢隐“千方百计”通知体检时,简直无比心动,差点当时就对谢隐下手了?。幸好他忍住了?,不然,以谢隐大驴一样?的性?子,绝对会从此以后躲着他。 “比起重b轻o,咱们的爹,更重男轻女。”鼎景玥看着窗外,语气全是了?然和无奈,像是早已接受了?这个现实。 “重我?我都要?挂了?,他都不来看我一眼?,算什么重视?”路危行收回落在谢隐身上的视线,转向?鼎景玥,轻轻叹了?口气,“你到现在都不明白吗?你不是输给性?别,你是输给了?老鼎的极度现实。” “什么意思?”鼎景玥明显被这话一震。 但路危行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 “是你让游旭尧来勾搭我的吧?还有,那个叫张静怡的,也是你派来的吧?” 说到这里,路危行的眼?神带着笑意,飘到了?在旁边边削苹果,边竖着耳朵偷听“姐弟谈心”的谢隐身上。犹豫偷听地过于专心致志,那苹果几乎被他削成了?土豆丝。 “对。”鼎景玥倒是没藏着掖着,直接就认了?,这性?格,跟路危行还真有几分相似。 “其实,从游旭尧跟我提亲那一刻,你就输了?。原本老鼎并?没打算那么快定我为继承人,游旭尧的相亲请求,让老鼎选了?我,确切的说,他选了?被游旭尧看上的我。直白点说,咱俩谁能?跟游家联姻,谁就有继承权。” 第144章 鼎景玥表情红红绿绿黑黑的,五彩斑斓。 路危行补充道:“你要?是早点答应跟游旭尧结婚,你的继承权早就板上钉钉了?。” “你怎么知道我跟他……”鼎景玥一阵尴尬,连脚趾都不自觉地蜷缩起来,紧紧抵着高跟鞋内壁。 “老鼎让我去相亲的对象,我总得查清楚底细吧?”路危行讪笑一声,“不查不知道,一查真奇妙。” 谢隐削苹果的手终于彻底停住,猛地回想?起那天路危行带他去跟游旭尧相亲时,那句意味深长的评价:这个人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姐姐的情人,能?一样?吗? 误会了?啊! “你只是没想?到,游旭尧竟然真的想?跟我结婚。”路危行感觉鼎景玥赔了?夫人又折兵,“你让他接近我,什么目的?” 既然开诚布公,那就把该问了?都问了?,该说的都说了?。 “也没什么具体目的,就想?在你身边安插个人,收集点情报,搞搞破坏,给你制造点丑闻什么的,顺便还能?把他甩了。太粘人。”鼎景玥脸上浮现出极其复杂的神色,混杂着失落,不甘和一丝难以理解的困惑,“只是,我高估了?我跟他之间的关系,也低估了?ao之间的羁绊,你们那个信息素吸引,果然不是我们beta能?理解的。” “你想?多了?,羁绊个屁,他跟我结婚,就是为了气你。”路危行对姐姐的迟钝感到无语,“看来,遗传老鼎基因的,没一个情感上开窍的。” 鼎景玥没反驳,似乎默认了?。 谢隐恍然:难怪路危行丝毫不在意在婚礼上跟自己乱搞会伤了?游旭尧的心,因为这游旭尧的身份和结婚动机更无耻。 此时,护士走了?进?来,拿着检查的器械和今天要?打的点滴。 鼎景玥见状站起身:“我走了?。” 她径直走向?病房门口,然而?,就在她几乎出去的时候,脚步顿住了?,她转过身,对着路危行低声快速地说了?一句:“你好好养病,别随便就死了?。我现在,只有你一个弟弟了?。” 护士检查完,弄好吊瓶,刚刚离开,谢隐就忍不住在那里感慨:“这鼎家大小姐,似乎不太聪明啊,你不怕她给你鼎家干破产了??” 路危行瞥了?一眼?姐姐消失的背影:“她聪明的很,只是在我的问题上,‘关心’则乱。” 鼎景玥恨了?路危行一辈子,时时刻刻的恨,让她无法冷静客观的面?对针对路危行所有的决策,并?且,路危行太狡猾,又无欲无求的,这些年几乎没给她留过任何把柄。这就导致她更恨了?。 三天后,谢隐从外面?回来,发现床上的人没了?,他魂都飞了?一半,忽然听见厕所里传来洗手的水声,紧接着厕所门被打开,路危行一个人走出来了?。 “你你你,下地了??”谢隐说话都磕巴了?。 “我伤的是胸背,又不是腿,怎么不能?下地?”路危行边嫌弃谢隐过度小心,边往床边走。 他甚至连呲牙咧嘴都没有,只是步子慢了?些。 这强悍的恢复能?力! “我被捅伤时,你为啥不让我下地?”谢隐不服气。 “你不一样?。”路危行的话很是含糊。 “哪里不一样??”谢隐追问。 “反正?不一样?。”路危行不想?承认自己当时伺候谢隐时焦虑过度,但也编不出什么靠谱的借口,只能?硬扯。 把路危行弄回病床上后,谢隐忍不住好奇地问:“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打过什么基因强化剂?你这身体素质,作为一个omega,是不是有点好到离谱了??” 路危行眼?神闪躲,并?没有直视谢隐:“人各不同,我就是天生身体素质好。” 提到omega身份的事,让谢隐不禁想?起刚才他们姐弟关于鼎振业的对话。 “刚才,你跟鼎景玥说的那些,你爸那样?对你,真的仅仅就是因为你是omega?”谢隐不明白。 他一直以为路危行在鼎家奇怪的地位,是私生子身份导致的。 “对。”路危行直言不讳,“他十分厌恶omega。送我出国,就是因为我分化了?,怕被人知道。” “你不在意吗。”谢隐低声问,他无比心疼他。 “不在意啊。”路危行笑了?,“我这种家庭出身,是不是信息素人,无非就是被家庭压榨和剥削的方式不同而?已。鼎景玥是beta,但因为是女的,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鼎景曜倒是完全按照鼎振业的偏好出生和成长,还不是在生病后被弃如?敝履。所以,生成a,b还是o,确实都是一样?的。” 而?且,有钱omega的日?子,已经?比普通omega要?好上一万倍了?,他要?面?对的最糟糕的境遇,只是联姻,而?不是被卖掉,或者靠着出卖身体,而?勉强活着。 路危行并?不矫情,他不是那种守着金山银山还哭诉自己很痛苦的傻逼,他知道自己投胎到鼎家,哪怕是个私生子,也是撞了?大运,若非如?此,他最可能?的人生状态,应该跟苗大少爷糟蹋的那些夜店的可怜omega一样?。 一周后,路危行拆线了?。 他的伤口位于胸壁,是肌肉层相对丰厚且供血良好的部位,恢复速度本就比预想?的快,没有感染迹象,自主活动时伤口也没有明显的牵拉痛感,超声复查也确认没有积液。 主治医生私下表示,以他的恢复力,其实已经?可以出院了?。 但谢隐坚决不让。 他的理由?充分且不容反驳: 首先,一旦出院,他们需要?乘坐长途飞机回国,高空压力和旅途劳顿对伤口恢复是巨大隐患; 其次,他住的是药王的医院,医生靠谱,医疗资源牛逼; 最重要?的是,回国后复查枪伤,很难向?国内的医疗机构解释清楚伤情来源,还有可能?被国内媒体发现,但在这里不一样?,法治建设没国内那么完善,在药王的庇护下,没人敢多说什么,省去了?很多麻烦。 于是,谢隐拍板决定:住!住到彻底痊愈,伤口长结实了?为止! 路危行表示无所谓,反正?有谢隐寸步不离地陪着,住豪华病房还是住出租屋,对他来说区别不大。 路危行的恢复速度堪称惊人,仅仅七天而?已,他已经?能?摆脱谢隐的搀扶,自己在楼下的花园小径上“健步如?飞”了?。 “我恢复这么好,不给点奖励吗?” “想?要?什么奖励?”谢隐环顾四周,视线落在果篮上,“想?吃苹果还是梨子?我给你削皮?” 路危行眼?睛里全是邪火,直勾勾地盯着谢隐:“想?吃你!” 他再也憋不下去了?,他感觉自己要?炸了?。 他不由?分说,一把将谢隐拉进?怀里,上下其手,嘴也不闲着,总之,欲行不轨之事。 第126章 久违的亲密 谢隐一把推开他, 猛然后退两?步,跟那个不安分的家伙保持着安全距离。 “路危行,你脑子里?灌的是?海水吗?医生千叮咛万嘱咐的禁忌事项, 禁止剧烈运动!禁止情绪激动!” 谢隐根本不可能在健康这件事上纵容他。 “那……”路危行眼珠一转,“那亲一下总行吧?”他仿佛做出了什么“巨大让步”, 眨巴着眼睛,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谢隐二话不说, 起身就往外走。 “哎!你去哪?”路危行被他这反应彻底弄懵了,伸长脖子, 声音里?全是?慌乱, “不至于吧?不就是?想亲你一下吗?这就生气甩手走人了?我, 我错了还不行吗?” 他以为自己?的“小情趣”不小心踩了谢隐的雷。 “生什么气?我得?去问问医生,”谢隐语气异常认真,“现在这种情况, 能不能亲。” 他必须得?到权威的医学许可才能安心。 “噗——”路危行直接被他这严谨的“学术态度”给逗笑?了,“你怎么好意思去问啊?你不怕被当成这家医院今后永恒的笑?话?有个病患的家属, 连亲个嘴都要询问医嘱。” 这话还是?有威慑力的,为了不成为这间医院八卦的焦点, 谢隐还是?放弃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他站在床边, 离路危行还有一步之遥,严谨地反复计算着角度,力度和?可能的风险,然后,他微微弯腰, 极其迅速地,蜻蜓点水般地在路危行的唇上印下了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路危行只觉得?唇上一热,那点可怜的触感就消失了, 快得?让他来不及品味。这跟他想象中?缠绵悱恻,解相?思之苦的吻差了十万八千里?,反而让燎原的火势烧得?更旺了! 他哪里?能满足?下意识伸手就去拽谢隐,想把人狠狠拉回来,加深这个敷衍了事的吻,把憋了良久的思念和?渴望都倾注进去。 但谢隐早有防备,一个干净利落的撤步,轻松地躲开了路危行意图不轨的手,眼神里?带着“我就知道会这样”的了然和?“你就是?拿我没办法”的得?意。 第145章 “怎么这么小气?”路危行气得?嘴都撅起来了,像个没讨到糖吃的孩子。 “任何?可能导致胸腔压力增加,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的行为,都属于严格禁止范畴。”谢隐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背诵医嘱,“那会导致伤口裂开,出血,严重影响愈合。懂不懂?” “亲个嘴而已,哪有那么夸张?”路危行不服气地小声嘟囔。 “哦?而已吗?”谢隐挑眉反问,“你要不要回忆一下咱俩以前亲嘴的场景?” 哪一次不是?天雷勾动地火,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照着让对方窒息断气的目标去的?缠绵,激烈,忘我……身体健康,精力旺盛的人,那样亲完都得?扶着墙喘半天,更何?况是?个刚开过胸,缝了不知道多少针的病号? “不能回忆,一旦回忆,我就……” 即便路危行没把话说完,谢隐也完全明白那省略的内容里?包含了多少汹涌澎湃,多少亟待宣泄。 他也一样,快憋死了。 就在路危行眼神拉丝,企图用信息素勾搭谢隐时,谢隐忽然拿出一块阻隔贴,“啪——”一声,贴在了路危行侧脖颈上。 紧接着,就是?对着路危行狂喷除味剂,跟喷杀虫剂一个阵仗,喷得?路危行呛得?直咳嗽。 “不至于吧?”路危行委屈巴巴。 “至于!” 接下来的一个月,在路危行每天靠着背诵停车场车牌号,研究花园里?树叶的纹路,数护士站里?的点滴瓶子,来转移注意力,在抵抗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煎熬中?,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极慢极慢地爬行着。 现在的路危行已经?完全不能直视谢隐,只要一眼,就能勾起一片汪洋般限制级的幻想。于是?,谢隐给他倒水,他盯着水杯;谢隐给他念书,他盯着书脊;谢隐削苹果?,他盯着苹果?皮…… 谢隐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做这些,也只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当然,还有严防死守,他身上常备阻隔贴和?除味剂,免得?路危行偷袭自己?——一点点路危行的omega信息素,都能即刻把自己?焚毁,他对自己?的摇摇欲坠的意志力,毫无信心,只能依靠外力。 原本恨不得?天天绑在一起的俩人,却同时觉得?,看得?到吃不到的时光,简直漫长又?煎熬。 浓烈的渴望与极力的克制激烈交锋,无声地弥漫,发酵。 但无论怎么回避,偶尔,视线还是会不小心撞上,眼神交汇处,火花带闪电,噼啪作响,恨不能立刻将对方就地正法,拆吃入腹,烧成灰烬。 这种欲盖弥彰,小心翼翼的情难自禁,像看不见的细密丝线,时刻缠绕,灼烧,蚕食着两人在这件事上本就摇摇欲坠,所剩无几的意志力。 终于,在谢隐帮他洗澡的时候,路危行的眼睛死死盯着谢隐被水打湿的脸庞和?同样被水浸透,紧贴在身上的薄薄衣物,他眼珠子都被烧红了,里?面燃着压抑已久足以焚毁一切的火。 理智被烧成了灰。 他再也忍不下去了,他猛然起身,一把将?毫无防备的谢隐按在湿凉的浴室瓷砖墙上。 其实,做完这个动作,路危行就后悔了,因为即将?面对的,肯定是?谢隐的阻隔贴+除味剂的伺候,以及喋喋不休的教育,什么不能激动,不能剧烈运动,亲嘴也不行…… 但这次没有,谢隐竟然没有推开他。 被按在墙上的瞬间,他只是?征了一下,随即一把揽住路危行的脖子,把人捞到面前,亲了下去。 两?人拥抱在淋浴蓬头喷洒的水幕下,急切地,毫无章法地,却又?认认真真,结结实实地接了一个等待太久的吻。 这个吻激烈得?让路危行几乎站立不稳,信息素不可抑制的涌出,分开时,两?人都剧烈地喘着气,胸膛起伏不定,但眼神依旧胶着在一起,难舍难分。 谢隐关?掉了淋浴花洒的水,他单脚踏出淋浴房,伸手够到旁边毛巾架上的浴巾,动作有些急迫却依然不失轻柔地将?路危行身上的水珠擦干,然后,紧紧牵住他的手,将?他带离了浴室,径直回到了病床边。 他小心翼翼地把路危行“摆”在病床上,然后俯身,对着路危行耳边低语,那话的内容直接把路危行的意志力炸成了白地—— “你躺着,让我来。” “!!!” 路危行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直冲头顶;所?有的细胞都在跳舞,尖叫;信息素都沸腾了,在体内癫狂地乱窜。 你这是?犯规啊!谢隐!路危行感觉自己?都要爆了。 “收着点信息素,别被人闻到了。”谢隐交代。 “收不住啊。”路危行低声呢喃。 谢隐无奈,只能伸手打开净化循环系统。其实他自己?的信息素也快憋不住了。 随着循环系统开始工作,俩人的信息素同时溢出,交汇后,迅速被机器抽走,排掉。 但此时没人介意信息素如何?,他们已经?要把彼此烧成灰了。 …… 由于憋了太久太久,又?是?在医院病房这种医护人员可以随时推门而入的半公共场所?,路危行太激动了,几乎没开始,就结束了。 事后,他看着天花板,眼神中?难掩难以置信的茫然,开始复盘: “应该是?憋太久了。” “嗯。” “又?是?大病初愈。” “对。” “还有,你今天超纲了,这谁能顶得?住?” “是?。” “你是?在嘲笑?我吗?”路危行略微有些急眼。 “没有。”谢隐拼了命把嘴角往下压。 “你就是?在嘲笑?我!”路危行把头一下子扎进被子,像个鸵鸟。 谢隐看着身边那个脑袋裹得?严严实实,身体却在外面散发着浓浓羞愤气息的鸵鸟,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想掀开被子安慰他两?句,说点“很久没有后,这样的状态很正?常”“以后会好的”之类安慰的话,但刚一张嘴,强烈的笑?意就直冲喉咙,他赶紧死死闭上嘴,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起来,于是?,只能伸出手,隔着被子,安抚性地一下下拍着那个鸵鸟。 他怕一开口就彻底笑?场,那后果?不堪设想——不知道要哄多久才能哄好。 当伤口彻底愈合,连最细微的隐痛也消散无踪,身体机能几乎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时,谢隐终于同意让路危行出院了,时间就定在第二天。 路危行兴奋到立刻开始收拾东西,仿佛要趁机夜奔似的。 “都要面对新生活了,还收拾这些旧东西干什么?”谢隐看着路危行,一个超级富二代,哼着歌收拾那些廉价的日用品,看得?笑?弯了腰。 “你不懂!‘收拾’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一种仪式感!”路危行手不停。 确实,收拾东西这个行为,能极大的缓解他此刻无处安放的兴奋,并不是?真的要把这些东西带走。 “哎,我戒指呢?”路危行站起身,询问谢隐。 住院期间,是?不能佩戴首饰的,要出院了,他急着把戒指戴回去。 还没等谢隐回答,“扣扣扣——”忽然有人敲门,打断了病房里?的欢快气氛。 “进。”谢隐应道。 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两?个穿着深色便装,提着奇怪工具箱的男人。他们进来后,对着谢隐微微颔首,显然是?认识他。 路危行停下手中?的“仪式”,疑惑地看着这两?个陌生人。 谢隐没给他发问的机会,几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揽住路危行的肩膀,半推半拉地把他带到病房的椅子上,轻轻一按:“坐好。” 只见其中?一个男人利落地打开工具箱,取出一件专业理发围布,“哗啦”一声抖开,动作娴熟地绕过路危行的脖子,严严实实地盖住了他脑袋以下的部分。 另一个男人则迅速拿出推剪,剪刀,剃须刀等工具,依次排开,开始给路危行剪头发,刮胡子,修面,甚至连他的眉毛都顺带修了修。 “这些事,哪有人在医院里?做的,人家都是?出院才理发刮胡子。”路危行十分不解这个步骤提前的含义。 “去晦气!要用新的精神面貌,去面对新生活。”谢隐解释。 在理发师的巧手中?,路危行从胡子头发乱七八糟的凌乱状态,恢复了全部的美貌。 谢隐捧着他的脸,眼神里?全是?浓烈得?化不开的相?思。 “怎么看着这张脸,还是?会想念你啊。”谢隐说。 “傻了吧你!以后我们就不分开了,想念是?什么屁话?”路危行刮了刮谢隐的鼻子。 这一夜,想到要出院,路危行根本睡不着,他跟烙饼一样,在床上翻来翻去。 “怎么,太兴奋了?”谢隐从自己?床上下来,钻进路危行的被窝,身后抱住他。 路危行转过身,俩人面对面看着对方。 第146章 谢隐伸手扣住路危行的脖子,吻了过去。 平日里?,无论路危行怎么求谢隐跟自己?睡一张床,那货都不肯,说要保持距离,避免擦枪走火,今天的主?动,搞得?路危行瞬间就激动了起来…… 俩人几乎缠绵到天亮,路危行才放过谢隐,沉沉睡去。 上午,阳光照在他脸上,他向身侧摸索,却摸了个空,病床的另一边,没人了。 他先?是?拨打谢隐的电话,无人接听。 紧接着,他四处检查了一下,谢隐的私人物品都没了。 他的心猛然沉了下去,瞬间被铺天盖地的恐慌淹没。 路危行勒令自己?的几乎爆炸的脑子冷静下来,开始回忆之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想起昨晚谢隐找人来给他理发刮胡子,又?想起谢隐说让自己?面对新生活,还把戒指藏起来了,还说想念我,昨晚do的时候,还那么积极主?动,热情似火,像是?最后一次似的…… 这些,是?不是?暗示着,谢隐一直在谋划离开?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冰凉…… 第127章 end 路危行连病号服都来不及整理好, 就冲出了病房。 走廊,护士站,医生办公室, 他们常去散步的天台花园……他像个无头苍蝇,在熟悉的医院里奔走, 询问,每一个角落都寻遍, 回应他的只有“不知道”三个字。 谢隐为什?么走啊? 我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还是?放不下心里的结吗? 那天刚聊到这个话题,就被?鼎景玥那家伙打断了。 他果然还是?想不开, 放不下, 果然只是?为了等待我痊愈, 病好后,他就又?逃走了! 可是?,我根本就不在意他利用我啊, 得知他是?为哥哥报仇后,就更不在意被?利用了。 路危行快崩溃了, 他感到胸口里闷闷地疼,比枪伤要疼一万倍都不止, 疼得他眼冒金星。 就在他扶着墙壁, 反反复复思考却什?么也想不通时,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扯了扯他病号服的衣角。 “哥哥,”小男孩仰着头, “你是?不是?在找一个很帅很帅的哥哥?” 路危行一怔,下意识地点?头。 小男孩咧着缺门牙的嘴一笑?:“我知道他在哪,我带你去找他。” 路危行根本没有思考, 也完全忽略了这信息出现的突兀和男孩身份的可疑,此刻,找到谢隐是?压倒一切的首要。 小男孩牵着他,一路冲着医院的后花园而去,当推开进入后花园的门,脚步踏入的瞬间?,他完全惊呆了—— 轻盈的白色纱幔随风曼妙起?舞,空气?中弥漫着清甜馥郁的花香。 目之所?及,全是?怒放的鲜花,纯白的百合,娇艳的玫瑰,清新的绣球……精心装点?在花园中和临时搭建的礼台周围。 仔细一看,那些花不像是?买来的,而像是?临时从各个病房搜刮来的,什?么品种都有,不少连包装纸都没拆,虽然凌乱,却有种被?所?有人祝福的感动。 原本朴素甚至有些荒凉的后花园,已然被?布置成了一个浪漫,圣洁,喜气?洋洋的婚礼现场。 他的视线穿过缤纷的花海,直直地投向花园中央那个小小的礼台。 那里。 谢隐就站在那里。 穿着礼服,站在礼台上,笑?眼盈盈地看着路危行。 路危行甚至来不及思考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什?么时候策划的?怎么准备的?他只觉得感动淹没了脑子,让他无法思考,只想哭。 他的视线迅速模糊,滚烫的泪水冲破眼眶汹涌而下,砸在胸前的病号服上。 那不是?悲伤的泪,是?震惊,是?狂喜,是?巨大庆幸,更是?被?这份从天而降,精心策划的意外?惊喜彻底击中心脏最柔软处的悸动。 引路的小男孩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不由分说地将一个丝绸质地的小盒,塞进了路危行微微颤抖的手心里。 做完这一切,小男孩冲他做了个鬼脸,咯咯笑?着跑掉了。 路危行当然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那是?他未来的枷锁,甜蜜的枷锁,也是?承诺,永恒的承诺。 手机扬声器里传来的《婚礼进行曲》,流淌在整个花园里,盖过了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路危行深吸一口气?,用宽大病号服的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水,握紧掌心的小盒子,用被?泪水模糊的眼睛,深深地看着礼台上那个他爱的人,那个他爱已入骨,愿意倾尽所?有,用余生去守护的人。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坚定而沉稳地,踏着铺满花瓣的小径,朝着礼台,朝着他触手可及的幸福奔赴而去。 他站在了他梦寐以求的男人面前,俩人久久相凝。 证婚人是?甚至没来得及脱下白大褂的院长?,此刻,老头拿着临时打印的证婚词,磕磕绊绊,努力着试图把那些文绉绉的词句念顺溜。 “直接问吧。”路危行等不及了。 “问什?么?”院长?被?打断了节奏,略显迷茫。 “问我愿不愿意。”路危行言简意赅,生怕夜长?梦多,煮熟的鸭子飞了,万一有人抢谢隐的婚呢? 不得不防! “哦,好的,”院长?恍然,“病患,你愿不愿意跟你的家属结为连理,永结同心。” 也不怪院长?这么问,年纪大了,又?是?被?临时拉来救场的,没记住新人的名字很正常。 “路危行,谢隐。”谢隐赶紧提示,声音里带着笑?意和无奈。 “那我再来一遍。”院长?知错能改,“路危行,你愿意与谢隐结为连理,此生无论?健康或疾病,当然,我希望你在我们医院的精心照料下,永远保持最佳生命体征,顺境或逆境,富贵或贫穷,都始终如一地守护在他身旁,如同他曾在你的病床前不眠不休地守护你那样?,彼此忠诚,彼此扶持,直至生命的终点?吗?” “我愿意!”路危行激动地都要昏过去了。 “谢隐,你愿意……”院长刚开了个头—— “我愿意!”谢隐压根儿不想听院长说完那些话,就急不可耐的答应了,那姿态仿佛生怕慢一秒就会错过。 “请交换戒指。” 指环套入彼此的无名指,那触感传递到心脏,带来一阵甜蜜的痉挛。 “我宣布,路危行先生与谢隐先生,此刻正式结为合法夫夫!你们已从病房走出,走了就别回来了,正式进入了婚姻的堡垒!”院长激动宣布。 原本只有零星医护人员帮忙布置的后花园,此刻已经不知何时聚满了闻讯而来的医生,护士和能走动的病患,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真诚的喜悦和祝福。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郎了!”院长?可算完成了整个仪式,如释重负。 路危行刚想吻过去,却被?谢隐挡住了,在他耳边低声问: “为什?么不说你爱我?” “我……”路危行的脸瞬间?通红,支支吾吾,整个人局促不安,“之前不是?说过了。” 他爱谢隐进骨髓了,但面对那三个字,却依然害羞无比,因为他成长?于情感表达匮乏的家庭,他可以骚话不断,可以不要脸的缠人,甚至策划出脑残的戏码来挽回,但面对这种外?露且直白的表达,他却怂了。 “说出来,我想听。”谢隐笑?着看着他。 路危行酝酿了一下,心底里全是?澎湃和激荡,没道理不说啊!他那么爱他,干嘛羞于表达? 说出来!这将是?你用一生去爱的人,告诉他! “我爱你!” “我爱你!” 谢隐拉过路危行,深深吻了下去。 热烈的掌声在台下爆发,有人还吹起?了口哨,欢呼声此起?彼伏,那高涨的热情,仿佛比自己结婚还要高兴。 俩人的吻,十分的漫长?,似乎要把这些分别日子的空白,全都补回来。 亲到最后,院长?等不下去了,他还急着回去做手术。 “我宣布!婚礼结束,大家散了吧!” 众人散去,路危行和谢隐亲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终于亲够了,路危行得嘴才得空问谢隐:“你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谢隐莫名,他觉得,路危行婚后这第一个问题,很是?奇怪。 “换洗衣物,日用品啊,牙刷什?么的。” “要出院了,都扔了,医院里用过的东西,带走不吉利的。” 路危行都无语了,白白被?吓了一大跳。 他这才意识到,昨天谢隐为什?么非要找人给他理发刮胡子了。 这一切是?早有预谋! “你怎么搞这种突袭,急什?么啊?” “我得抓紧时间?把我赔偿给你,怕之后利滚利,还不起?了。”这就是?谢隐琢磨出的赎罪方案——欠路危行的,自己用一辈子来还。 第147章 路危行瘪着嘴抱怨:“一点?准备都没有,让我穿着病号服结婚,你倒是?好,还借了套礼服穿,人模狗样?的。” 谢隐没想到被?路危行看出来,他觉得自己这身行头毫无破绽:“你怎么知道我礼服是?借的?” “你衣服后面,还夹着夹子呢,刚才抱你亲嘴的时候,硌到我了。”路危行轻笑?。 “你都穿过一次礼服了,我没穿过,让我穿穿怎么了?体验一下不行吗?” “怎么,嫌弃我二婚?”路危行挑了挑眉。 “二婚的更会疼人。”谢隐笑?了起?来,“说到二婚,你真的不在意我利用你的事??” “你真是?想太多了,那婚礼,游旭尧利用来让鼎景玥吃醋,鼎振业利用来跟游家达成合作?,你利用来拿证据扳倒磐石,我利用来诱捕你,每个人都各怀鬼胎,一屁股私心!这其中,甚至你的原因是?最高大上的,你还纠结个屁。” 听完路危行最新版本的说辞,谢隐忽然就释然了!有道理啊! “可是?,讯安因为我危在旦夕。”谢隐有点?自责。 “呦,你拿资料爆破讯安的时候没半点?犹豫,都尘埃落定了,反而悲春伤秋起?来了?”路危行揶揄他。 “毕竟供职讯安多年,也是?有点?感情的。”谢隐也觉得自己略微虚伪。 “你又?不是?不知道,讯安的业务性质就是?潜在水面下的,负责的都是?企业和名流那些见不得光的破事?,不存在大众口碑崩盘问题,这次只是?因为你掀起?的风浪,被?大众看到了水下的真身而已。再说了,讯安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吗?那是?鼎景玥的烂摊子,她如果连讯安的危机都无法解决,还继承个屁鼎世?传媒?” “那鼎世?传媒跌停的股价……” “谁让他们赚磐石这样?的魔鬼的钱,那就是?他们该承受的代价。”路危行在说讯安和鼎世?传媒时,完全像个外?人,“别说这些了,大喜的日子,讨论?什?么讯安啊!” 办完出院手续,两人便直奔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顶层套房。 他们急着洞房。 关上房门,谢隐靠在门边,慢条斯理地卷起?自己礼服的西裤裤管。 路危行疑惑地看着他,当看清谢隐腿上绑着的那条带着精致蕾丝边的白色吊袜带时,他只觉得一股热气?“轰”地从丹田直冲头顶,瞬间?炸碎了他所?有的理智,信息素都被?炸得喷涌而出。 他原本还想叫个客房服务,俩人搞个气?氛,喝个香槟什?么的,现在看来可以延后了。 然而,就在谢隐以为会迎来一场暴风骤雨般的热情时,路危行的节奏却出乎意料地慢了下来,他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带着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和珍视。 “怎么忽然间?温柔起?来了?”谢隐被?这反常的态度弄得有些痒。 “温柔点?不好吗?”路危行幽幽开口,“之前你总因为我太没轻没重骂我。” 谢隐微微一怔,笑?意在眼底荡漾开来:“我还是?喜欢原来那个版本。” 那个充满野性,攻击性和占有欲的路危行,更带劲,更让他心跳加速。 “你说的啊,”路危行抬起?头,眼中燃起?熟悉的热烈,“不许反悔。” 谢隐长?腿一跨,坐了上去,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主?动把脖颈伸过去,语气?带着命令式的诱惑:“少废话,咬吧。” 这原来能激起?路危行所?有热情的邀约,此时竟然让他萎靡不振了,他不但没咬谢隐,甚至整个人明显的沮丧起?来。 谢隐自然是?感受到了路危行的变化:“怎么了?” “我……”路危行欲言又?止的,“结婚后,标记……哎……”他低下头去,避开了谢隐的眼睛。 谢隐带着了然,摸了摸侧颈的腺体皮肤:“怕没有永久标记的牵绊的婚姻,不稳定?我会出去乱搞?标记别的omega?” 路危行想否认,但还是?点?了点?头。 据说,永久标记对alpha的吸引力极高,是?一种让alpha无法抗拒的诱惑,是?刻在alpha基因里的。 那天,路危行发现谢隐是?alpha后简直狂喜,狂喜过后就是?郁闷——狂喜是?因为,ao之间?的生理吸引,比普通的关系更容易产生实质进展,俗称,好勾搭;郁闷是?因为,是?alpha的是?谢隐,alpha容易被?任何omega吸引,简称,花心。 “确实是?个问题,不然咱们明天去离婚?”谢隐一脸认真的调侃眼前人。 “你做梦!”路危行气?急败坏地搂紧谢隐的腰。 “逗你的,你竟然信?”谢隐笑?了,但笑?声中,还透着不解,“你之前不在意标记什?么的啊?” “之前就光琢磨着怎么把你弄到手了,哪有空想那么多。”路危行委屈巴巴地嘟囔。 他没说的后半句是?:但现在弄到了,就开始患得患失了。 人就是?如此,贪心会随着得到而膨胀:看上眼后,觉得能每天看到对方,能待在一起?就行;看久了,又?觉得想亲近;亲近了,就无法克制欲念,觉得有一夜之情,就会满足;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又?觉得再来几次就满足了;随着次数增多,又?觉得能确定关系就好了;确定了关系,又?觉得这个人要是?一直属于我就好了;如今结了婚了,又?担心对方因为无法永久标记,而终将变了心。 “傻瓜,”谢隐捧起?他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是?无比认真的深情,“道德高尚,不是?因为天生纯善,反而是?‘即便本是?恶魔,也未曾伤害过任何人’,放在感情上也一样?——情感的忠诚,不是?因为永久标记,反而是?‘即便本无生理捆绑,也因相爱而忠于彼此’,懂吗?” “你真的不渴望永久标记吗?”路危行低声问。 “我说不渴望,你信吗?”谢隐没说谎。 他坚信路危行对自己的心理吸引力,远远的大于某个不知道是?谁的omega对自己的生理吸引。 “你难道希望,我只是?因为永久标记你,而不得不守在你身边?不是?因为爱你?”谢隐反问。 路危行摇摇头,他看着他,眼中各种复杂的情绪涌动,有感动,有释然,还有一丝不确定:“我作?为omega,坚持不被?永久标记,是?不是?很自私?” “这是?你对自我掌控权的坚持,为什?么是?自私?这是?自爱啊。”谢隐的语气?异常宠溺。 他无比心疼路危行,他知道他对自己omega身份并?不厌恶和排斥,是?家族的争斗和父亲常年的歧视,甚至是?他母亲的悲剧的影响,导致他产生了这种自我保护的方式——不被?标记。 只有不被?标记,永远处在上位,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和掌控感。这是?他作?为一个omega,能为自己争取的主?动权,掌控自己命运的方式。 何错之有? 谢隐吻了吻路危行的唇角:“我要的是?路危行这个人,完完整整的,包括你的坚持和你的选择。我爱的是?你,不是?爱你是?omega。再怎么说,我也是?个alpha,我都能接受在下面了,你还在怀疑什?么?” 路危行所?有的疑虑和不安,在谢隐清晰而坚定的话语中被?驱散,他眼底剩下的,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和渴望。 他对着谢隐的侧颈,一口咬下去…… 那种久违的冲击感再次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都彻底。 在这种完全属于彼此的状态下,路危行的信息素迅速沁入谢隐的血脉,激发着谢隐的信息素也跟着奔涌,沸腾。 他搂住路危行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信息素注入,让路危行浑身一颤。 两股交汇的信息素溢出,弥漫在空气?中,散发着让他们心醉神迷的味道。 此时此刻,谢隐终于确定了,这就是?爱的味道。 极致的缠绵持续到凌晨,被?咬了一身牙印的路危行才像是?恍然有了关系升级的确切意识。 他猛坐起?身,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戒指,又?看看身旁熟睡的谢隐,一股巨大的,纯粹的幸福感和安心彻底淹没了他。 他低呼一声,赤脚跳下床,在地毯上毫无章法地狂奔了两圈,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那满溢的,几乎要爆开的喜悦——他们真的结婚了!他和谢隐!结婚了! 这个确定的认知让他兴奋得头发丝都在颤抖。 他跳回床上,把谢隐从被?子里挖出来,又?是?一阵热吻。 亲得谢隐莫名其妙的。 “我还困着呢……”他新婚夜被?折腾惨了,到现在都是?被?掏空的状态。 “你继续睡,不耽误我亲你。”路危行吻谢隐的同时,放了大招——他一脸坏笑?着,把阻隔贴揭了下来。 霎那间?,苦艾的味道弥漫开来。 “路危行,你作?弊!”谢隐顿时腿就软了,alpha的本能让他体内的信息素也狂乱起?来。 第148章 “你对别的omega的信息素,也这么敏感吗?”路危行满意地看着谢隐失神的模样?,同时,那只作?乱的手趁机彻底进入了主?题。 谢隐被?物理刺激,和信息素刺激的双重冲击,弄得哼一声,但他强装镇定,带着一丝报复性的挑衅,低笑?着逗弄路危行:“没试过,不然,你让我跟别的omega试试?” 路危行脸上的坏笑?霎时间?凝住,嗅觉回忆里竟然闪过他们那次激烈争吵决裂的夜晚,谢隐回家时,身上那股陌生的令人厌恶的omega信息素味道。 疯狂的嫉妒卷土重来,导致他的动作?都随之暴戾了起?来。 “怎么了?”谢隐自然是?感觉到了路危行情绪的不对劲,他想回头,看清对方的表情。 谁知,路危行猛地低下头,咬住谢隐侧颈的腺体皮肤,力道很重,这一口,咬得谢隐浑身一颤。 路危行的嘴松开后,声音闷闷的,满是?压抑不住的醋意和受伤:“我们吵架那天,你是?不是?去找别的omega了?” 谢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懵了一下,颈间?的咬痕承接着涌入的路危行的信息素,让他又?痛又?爽,脑子有点?迟钝,也有点?混乱。 什?么鬼别的omega? 他努力回想,半晌,终于想起?来了:“那天啊……”他故意拖长?了音调,感受到路危行箍着他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我去了信息素人酒吧。” “去那种地方干什?么?”路危行一听,嫉妒到动作?都发了狠,他知道,那种地方就是?信息素人约泡用的。 谢隐被?他弄得连说话都断断续续,破破碎碎:“去那里……当然是?……去找人……” 路危行像被?雷劈般,整个人僵在那里,竖着耳朵,眼神死死盯着谢隐开合的嘴,屏住呼吸,在等着那个自己根本不愿意面对的结果。 他甚至开始在心里说服自己:之前都怪自己没主?动确认关系,万一他真的是?去找人发泄,我也认了,都是?之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算了…… 但心里好难受啊! 看着路危行那张五颜六色,主?要是?黑的脸,谢隐的恶趣味得到了满足,也不忍心再逗他,说了实话:“去找徐开明,他接了活,在那间?酒吧捉奸。” “你去找他干什?么?”一听是?徐开明,路危行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简直热泪盈眶。 谢隐喘匀了气?:“去跟他打听你家的事?,你当是?不肯回家,又?不肯跟我说实话。” 听到这个原因,路危行一下子蔫了:“不回家,是?因为那段时间?,鼎景曜病危,我一直在医院守着我哥,我怕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他是?鼎家全家,唯一对我好的人。” “除了我哥的病,还需要在鼎振业面前刷存在感。”路危行的声音低沉下去,“至于我家的事?,我当时隐瞒你,是?因为,鼎家私生子,小三的儿子这个名号,没那么值得说出口。” 路危行终于坦言了心声。 “那是?你爸妈的行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背负他们的罪孽?”谢隐无法理解路危行这种羞耻感。 “不是?背负罪孽,我还没那么无聊,”路危行飞快地否认,却又?迟疑了,目光游离,“我就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犹豫了半天,才把那深藏的恐惧说出口,“是?怕你嫌弃我,我有点?自卑。” “我嫌弃你什?么?你自卑什?么?”谢隐更困惑了。 “因为听说,不忠这种基因,会遗传。”路危行小声说道。 短暂的安静后,谢隐爆出一阵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原来导致他俩之间?误解的本源,是?这么一个愚蠢到离谱的原因。 谢隐好不容易止住笑?:“那你不怕我的劣质基因吗?我爹是?个人渣,我妈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杀,而且,我还是?个alpha。” 他伸出手,带着点?力道捏了捏路危行紧绷的脸颊。 “alpha怎么了?”路危行没明白。 谢隐嗤笑?一声,笑?容里充满了自嘲和苦涩:“你遇到过几个好的alpha?恶劣,似乎就是?alpha的天性。”他的声音很虚,“其实,我很矛盾,被?人歧视的时候,哪怕不是?指着我说的,我也会生气?,但大多时候,我也觉得,我们alpha的天性,确实不太好。” 路危行明白,这是?谢隐的终极心结——身份自厌。 他大概理解谢隐自厌的根源,是?渣爹谢茂典导致的。 他此时仿佛能穿透时光,看到年幼的谢隐,日复一日,被?那个父亲身上那些令人厌恶,恐惧又?作?呕的特质所?笼罩:恶劣的品德,浓重的戾气?,还有无穷无尽的暴力,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路危行伸出手,温暖的掌心覆盖住谢隐有些微凉的手背,轻轻握住,眼神变得无比专注而柔和: “天性没有好坏,就好像一个母兽,它是?个母亲,保护幼崽;但它也是?个野兽,有捕猎杀戮的本能。难道因为它有兽性,就要否定它的母性吗?那些所?谓的‘beta优秀品质’,冷静,理智,克制……很大一部分是?beta主?导的社会为了规训信息素人,而刻意放大他们beta身上的特质,将其奉为圭臬,同时贬低和妖魔化alpha和omega的天性。本质上,是?一种话语权的争夺和规训。” 看着谢隐脸上依然没有被?完全说服的迷茫和挥之不去的沉重,路危行心中的酸涩更甚。 他动作?无比轻柔地抚着谢隐的后背:“你不是?真的厌恶身为一个alpha,而是?因为这个身份从没带给过你幸福和快乐。你只是?害怕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像……” 他想说谢茂典,但戛然而止,他不想让谢隐听出自己跟谢茂典接触过,迅速换了个表述方式:“像某些alpha人渣那样?令人憎恶。谢隐,就像你跟我说过的——道德高尚,不是?因为天生纯善,反而是?‘即便本是?恶魔,也未曾伤害过任何人’,身为alpha,不是?原罪。” 他感受到谢隐身体的僵硬在一点?点?软化,靠在他肩上的重量在一点?点?增加:“你就是?alpha,那又?如何?冲动,说明行动力强;暴躁,说明刚烈直白,不藏污纳垢;情绪化,说明感受力强,活得真实;轻信,说明单纯不多疑,内心澄澈;自负,说明自信自爱,懂得珍视自我价值……这些品质,只要换个词,不就是?优点?吗?你值得爱,因为你就是?你自己,不是?任何别的人。” 谢隐直起?身,看着路危行,他那长?久来自我厌弃的壳,似乎裂开了一道缝,有道从未有过的光,照了进来。 被?人爱着,原来这么美好啊…… 鼎景玥得知他们结婚的消息,给他们安排了顶级豪华邮轮的环球蜜月旅行,但他俩因为某些少儿不宜的私人原因,错过了登船时间?。 最终,他们干脆放弃了所?谓蜜月旅行,反正他俩度蜜月的内容,无非是?换个酒店换张床继续没完没了地缠绵,不如省点?麻烦,就在这里算了。 又?是?一个没羞没臊的不眠夜后,谢隐还没睡醒,就被?路危行拽了起?来。 “游乐场?”谢隐对这个目的地,略微震惊。 “你不是?没去过游乐场吗?我希望你所?有的第一次,都是?跟我。”路危行笑?得很是?得意。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过游乐场?”谢隐懵了,他不记得自己跟路危行说过这种事?情。 “咱们被?关在北极熊馆时,你说的。”路危行提醒道。 谢隐仔细一回忆,自己还真说过。 “你这记性,好到吓人啊!”谢隐咋舌。 “所?以,以后别骗我,容易穿帮。”路危行笑?得十分阴险。 “为什?么忽然要带我去游乐园?就因为我没去过?” “因为,你在本该去游乐园的年岁,却被?迫成长?,谋划一个长?达十几年的复仇计划。那么如今计划完成了,你也该开始一项一项弥补童年的缺失了。” 说到这个,谢隐眼神暗了下来:“其实,之前也不是?没机会去,而是?我会刻意避开。我总觉得,我在窃取我哥的人生。如果不是?为了换出我,这些幸福,都该是?他的。” 此时此刻,路危行终于明白谢隐之前躲着自己了——他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幸福。 这是?典型的幸存者?综合症。 幸存者?会因为自己活下来了,但别人却遭遇不幸,陷入无止尽的负罪感。这种纠结和自责会带来各种心理和身体上的症状。 尤其是?,在谢隐的认知里,或者?事?实上,谢泽就是?因为自己而死。 “导致谢泽悲剧的,是?禽兽不如的爹和磐石医疗,跟你有什?么关系?”路危行有点?生气?,他不是?气?谢隐,是?气?自己的无能为力——看着爱人深陷自责而无法帮他。 第149章 谢隐低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路危行心疼得不得了,擦掉谢隐眼角的泪水,软声下来:“谢泽选了让你活下来,你这么负面,对得起他对你的牺牲吗?你难道不该带着他那份,好好生活下去吗?” 看到谢隐依然不为所动,路危行开始撒泼了:“我不管,我就是你活下来的意义,你就当是为了我遇见我,咱俩都爹不疼娘不爱的,必须凑在一起相互取暖。” 谢隐惊了:“你爹不疼,给你车子房子车子票子,你娘不爱,也只是去世得早,我爹不疼,是把我卖给了实验室,我娘不爱,她要一刀捅死我!你跟我比?” 他万万没想到,路危行把他俩归为同类小可怜了。 路危行对谢隐的“划清界限”不置可否,反趁着气氛微微松动,乘胜追击:“所以,你就该吃香喝辣,锦衣玉食,飞黄腾达,然后,咱们让鼎景玥三不五时,就放点豪门生活的花边新闻出去,买豪宅啊,走上人生巅峰啊,赢取高富帅o啊,让你的渣爹渣妈知道你现在活得有多好,气死他们。你苦逼下去,岂不是顺了他们的心意?”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决定听你的。”谢隐笑了,用手掐了掐路危行的脸。 他不是真的被说动的,心结这东西哪有那么容易解开,只是他知道,自己表现出痛苦,他爱的人会比他更加痛苦,他不能如此自私,把爱人也拖进炼狱。 而他自己,也该从哥哥的阴影里爬出来了,哪怕再慢,再难。 路危行自以为撸顺了的谢隐,快快乐乐带着他进了游乐场。 这货真是财大气粗,包场了。 俩人把游乐场玩个遍:从旋转木马,到海岛船,到魔鬼城堡,到激流勇进……反正也不用排队,俩人甚至连着玩了三次过山车。 路危行清了清嗓子,宣布:“接下来,摩天轮!” 不等谢隐说话,他就牵起他的手,迈开步子,朝着远处那个巨大的,缓慢旋转的彩色光轮走去。 谢隐笑了笑,快步跟上。 小小的轿厢升空,脚下的乐园逐渐缩小,变成一片闪烁的灯火海洋,城市的灯光也渐入眼底。 轿厢里很安静,他们并排坐着,谢隐的眼睛始终看着外面的风景,他有点兴奋。 就在轿厢即将抵达顶点的那一刻,“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械锁定声响起。 摩天轮停了。 悬在高空的轿厢猛地一顿,又因为巨大的惯性,剧烈的晃荡了几下。 谢隐吓了一跳,猛地抓住了身边路危行的手腕。 路危行的手立刻反握回来,充满安抚地将他的手紧紧包裹住,无声地传递着“我在,别怕”的讯息。 还没等谢隐问出“怎么回事?”,他们脚下那片灯海,开始熄灭。 不是同时熄灭,而是一种有秩序的,由近及远的熄灭。 旋转木马的彩灯,海盗船的轮廓灯,过山车轨道上流动的led,城堡上绚烂的投射灯,甚至路边那些不起眼的小彩灯……一层一层,一片一片,陷入黑暗。 心跳声在万籁俱寂中被无限放大,谢隐甚至能听到路危行握着自己的手的脉搏跳动声。 就在整个庞大的游乐场,完全陷入黑夜。 但下一秒,“嗖嗖——!”几尾带光的破空声刺破苍穹。 谢隐惊愕地仰头,顺着那炫目的光看去。 “啪——!啪啪——!!” 光在不远处的夜空中爆开,带着色彩的烟喷薄而出——赤红,靛蓝,翠绿,炫紫……无数燃烧的花火,向四面八方迸射,蔓延,交织。 就在这绚烂的爆炸中心,那些绚丽的烟花,凝聚,定格,清晰地拼凑出三个燃烧着炽热光芒的字: 我爱你 如繁花不断盛开。 盛开在天际,盛开在谢隐的脸上,盛开在他心中。 谢隐被这突如其来的,铺天盖地的浪漫彻底摄住了心神,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浓烈的示爱的字,在视网膜上熊熊燃烧。 他转头看向路危行:“我也……” 剩下的“爱你”二字,连同他的呼吸,被路危行用嘴堵了回去。 路危行的吻,猛烈又温柔,急切又浪漫,他仿佛在亲吻他的信仰,在拥抱他的永恒。 谢隐被这汹涌而来的,比烟花更炽烈更灿烂的情感淹没了,他闭上眼睛,所有的震撼与感动,都融化在这个深沉的吻里。 他松开路危行的手腕,转而环住了他的腰,热烈地回应着。 俩人醉在这无尽的璀璨之中,醉在这吻之中。 在坠落与飞升的临界点,在黑暗与光明的交汇处,在烟花炸裂与彼此的心跳声里,他们深深拥吻着。 世界缩进唇齿间,而整个宇宙,都在见证他们那盛大的爱情。 路危行,谢谢你爱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