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争日上》 第1章 《争争日上》作者:图南鲸【cp完结】 文案: 段忱林和邵惜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却是出了名的不对付,什么都要争一争。 小时候争身高、争成绩,再重逢变成了争对象。 然而两家长辈聚会,说要联姻。 邵惜荒唐,指对方:“他?” 结了婚也不耽误两人继续斗,只是,邵惜觉得对方折磨他的法子越发阴毒。 段忱林给他带早餐。 邵惜:他毒死我。 段忱林亲他。 邵惜:他恶心我! 段忱林脱他衣服。 邵惜:他羞辱我!!! 终于,邵惜忍无可忍。 月黑风高,他爬上段忱林的床,居高临下地坐在段忱林身上。 段忱林:“……请问你是在?” 邵惜冷哼一声:“报复你。” *有强制情节 *白月光只把两人当朋友 标签:先婚后爱、情敌变情人、竹马、甜宠、小强制 第1章 回国 行李箱被吐出来,“咚”的一声掉到转盘上,一个个毫无规律,像便秘一样,又慢又烦。 段忱林戴着口罩,正靠着墙闭目养神,长达十四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让他有点疲惫,然而斜前方一群年轻人精神充沛,互相打闹,尖锐的笑声刺着所有人的耳朵。 他们没有一点收小音量的意思,段忱林听到其中的两个女孩子好像将话题对准了他,来回推搡了有好几分钟。 “你去嘛你去嘛你去嘛。” “我不敢,嘻嘻你去要啊!” 段忱林厌烦地抬起头,直直看过去,他的瞳孔黑而幽深,在头发的阴影下显得没有高光。 光明正大偷看的两个女孩子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连忙换了个位置站,“……干嘛那么吓人啊。” 他的行李几乎在最后才拿到,他拖着,往停车场方向走,他和陈时津约好了在这见。 揽客的黑车司机几乎将停车场的入口堵住,段忱林目不斜视,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一副“生人勿近”的气息,非常有压迫感,识趣点的人都没上去。 然而有个没眼色的司机还是缠了上来:“诶靓仔!搭不搭车喔?去哪里哇?差你一个人就走了喔!” 段忱林并不回话,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夏天最闷热的时候,一股被腌透了的酸臭味直冲段忱林的鼻腔,司机不依不挠,一直跟着他走了将近百米,他皱紧眉,忍无可忍:“不需要。” 但对方异常执着,人多,又跟得紧,混乱中不小心踩了一脚他的白鞋,留下明显的灰印。 段忱林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一会。 司机并没有放在心上,“诶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年轻人,搭车啊,很便宜的,走不走?” 段忱林问:“多少钱?” 司机见有戏,立刻又跟了上去,目光紧紧盯着,急切道:“你去哪里?去南站也才两百。” 段忱林又问:“要多久才出发?” 司机看起来马上就要上手拉他了,“诶呀立刻走立刻走!不用等,车就在……哎哟!” 话没说完,他脚绊到了什么,一下重重摔倒在地,他要面子,下意识环顾周围,却看到那个年轻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逆着光,看不清表情,脸上全是黑黑的阴影,没有一点想扶他的意思。 停车场之间是有许多石墩子隔开的,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这,离候车区已经有一段距离。 可明明搭车和等车都不用来这边的。 那么多人,司机赶紧站了起来,强行挽尊道:“诶哟你这人,也不提醒一声……” 段忱林掉头就走,“不用车了。” 可能是觉得尴尬,这下没再跟上来了。 段忱林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正想打电话给陈时津时,才发现手机没弹出来信息,后者早在两个小时前就给他发了消息:“抱歉忱林,我这边突然要开会,我让小惜去接你了,你就在原位置等。” 段忱林眯了眯眼———因为飞机有点延误,所以其实他比约定时间晚了半个多小时,也就是说,某人迟到了那么久。 也或许是压根不会来。 段忱林果断地选择了自己打车回去,就在这时,眼前落下了一片阴影,他抬眸——— 来人垂着的眼皮上有一颗小巧精致的黑痣,睫毛黑而密,唇珠饱满明显,说话时耳骨上挂着的金属小黑环一晃一晃,抱着手臂趾高气扬的,是很漂亮惊艳的长相,如果脸上的表情不是那么不情愿和嫌弃的话。 邵惜是一!点!也!不!想!来! 虽然两人幼儿园就认识了,但他和段忱林从小关系就不怎么好,加上四年前两人分别前发生的最后一件事,让他至今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段忱林。 最烦的是,那明明不是他的错! 奈何原本来接段忱林的陈时津临时走不开,只好拜托他来接。 邵惜惊讶:“出一趟国他是残疾了?” 但陈时津知道邵惜会心软,怎么说也是一起长大的玩伴。 这不,还是来了。 两人之间没有一点好友相聚的温馨,甚至连一句“好久不见”都没有。 段忱林不说话,就这么靠着椅背,懒懒地盯着邵惜的脸看。 本来就不自在,这种直白的目光让邵惜更不舒服了,但他知道段忱林那天生坏种的缺陷性格,要是躲了估计会被调侃到火化了还要对着骨灰盒说。 不能输!他硬梗着脖子同对方对视。 半晌,段忱林收回目光,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劳烦大少爷亲自来一趟了,还以为你贵人多忘事。” 这是阴阳他迟到呢,邵惜不爽,其实是他临出发前还在纠结,差点就要掰别人送来的玫瑰花了。一开始只是迟了几分钟,结果路上堵车,慢慢地就晚了那么多。 不过托段忱林带刺的话的福,两人之间的磁场定了调,默契地忽略了四年前那件事,回到了最熟悉的时候。 是邵惜能掌控的局面。 “哪能呢?”他回击道,“你学成归来、荣归故里,我妈可是下了死命令,少根头发丝都要唯我是问,走不走?” 段忱林站起身,拉着行李箱,跟在邵惜身后。 邵惜语气有些嘲弄,“不过也是,时隔四年回国,如果自己灰溜溜地回家,没人来接,也太可怜了吧?” 段忱林看着邵惜的后脑勺,似乎在观察什么,他道:“你一点没变。” 这要是一般人,估计就以为段忱林是想感叹时过境迁与人间冷暖,但邵惜是谁,没人能比他更了解段忱林的尿性。 果然,段忱林的下一句就是:“还是那么爱替人操心。” “啧。”邵惜正要发作,忽然听见一声惊呼。 一旁,有几个一看就是来g城旅游的女孩子连连摆手后退,而一个黑衣男子步步紧逼。 “真不用,我们打到车了。” “诶呀取消不就好了,小美女看你们漂亮,再给你们便宜些,嘿嘿行不行?” 段忱林认出来了,那不是刚刚对他死缠烂打的黑车司机吗? 邵惜冷哼一声,豪迈地把挡住自己路的行李箱往后一推,摩拳擦掌地过去了。 行李箱重,又受力太大,到鞋前了没停下,反而硬生生地碾着段忱林的白鞋过了。 段忱林:“……” 左边一个灰印,右边一道车轮子,很对称。 他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已经在想怎么让邵惜给自己洗鞋了。 邵惜鼻挺唇薄,冷下脸来时其实看着挺凶的,“喂,你听不见她们说不吗?” 但一些大男子主义的“糙汉子”压根没将好看的男性当成男的,司机毫不客气地迎上来,“不是,关你什么事啊?” 邵惜从小打架就没输过,更何况g城是他的地盘,他不退不避,勾唇张狂道:“怎么?要打啊?” 司机也就唬一下人,没想到这小娘们竟然没被吓跑。机场是不允许私家车拉客的,但再怎么禁止也抵挡不住有人钻空子,万一真打起来了,最吃亏的肯定是他们。 那个司机啐了一口,又走了,“妈的,一天遇上俩神经病。” 邵惜随口赞叹道:“看来今天还有个人替天行道了,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好汉。” 段忱林:“是我。” 邵惜顿了下,秒变死鱼眼,“看来今天还发生了一起狗咬狗事件,不知道是哪只好狗。” 几个女孩子感谢地朝邵惜道歉,邵惜转过身来,又把人家帅得捂住嘴巴。 其中一个女孩子大着胆子问:“啊那个……帅哥,你有对象吗?” 闻言,邵惜笑起来,双眼弯弯如勾子,眼皮上黑痣衬得迷人至极,“没有,但有喜欢的人了,抱歉姐姐。” 女孩子看了看邵惜,又看了看一旁的段忱林,恍然大悟,举起手来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又比了个ok,激动得手忙脚乱的,满脸“我懂的”“我磕到了”的表情。 第2章 这可太吓人了,邵惜瞬间惊恐:“别乱脑补啊!他是我的……他、他额……” 他磕磕巴巴的,掠过“朋友”“发小”“同学”等一众字眼,好半天冒出了惊人的答案:“情敌!” 女孩子们:“啊?” 段忱林连“智障”两个字都懒得留下,转身走了。 黑色轿车平稳驶入车流,车窗外的景色如同被快速拉动的卷轴画,鲜活富有生命力,而车内却一片死寂,中间出气的空调风宛如一道利剑,将两人之间劈开一道鸿沟。 邵惜不会开车,是司机把他送来。 说是来接段忱林,其实最后段忱林在开。 段忱林扯了扯嘴角,“到底是谁接谁啊?” 邵惜凶狠道:“闭嘴!” 半路,段忱林接了个电话,应该是其他朋友,“嗯,九月才开学,这段时间挺空的,可以,有时间。” 挂断之后,邵惜一点不隐藏自己偷听人讲话,又忍不住挑起事端了,嗤笑道:“挺空的?我看你最近挺忙的啊,天天骚扰时津哥,又是送花又是送礼物的,殷勤献得很猛啊。” 段忱林听完他噼里啪啦一大段,只一针见血道:“你是跟踪狂?” 邵惜不高兴:“我和时津哥的关系需要跟踪?是时津哥不胜其烦,又不好意思说你,让我转告你。” 段忱林不为所动:“可我怎么记得某人也天天给时津送早餐,接上下班?别和人家助理抢工作吧。” 邵惜鄙夷道:“人在国外,小道消息倒灵通,你才是做狗仔的吧?” 红灯,段忱林闻言侧过头,又开始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 邵惜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由下至上,又由上至下。 顷刻,段忱林发出一声了然的哂笑:“你该不会是没信心吧?” 邵惜直白道:“去死啊。” 段忱林得饶人处且不饶人:“我俩都在车上呢,说这些话多不吉利,你需要呸一声。” “……” “……” “……” “……” 邵惜:“妈的,呸。” 历经一个小时,两人回到市中心,邵惜不知道爸妈什么事,只吩咐他将段忱林带回邵家。 家里,两对长辈都在客厅坐着,他们的装束低调奢华,举止优雅得体,是被金钱与时间滋养出一种浸入骨髓的从容与优越感。 许久未见段忱林,他们简单地寒暄了下。 “过得挺好?” “嗯。” “累不累?” 段忱林道:“还好。” 邵母关心道:“忱林这次回来应该不走了吧?” 段忱林说:“嗯不走了,回来读研。” 邵母想起来了:“好像和邵惜是同一所学校。” 什么?邵惜天都要塌了,他这四年一直没和段忱林联系,爸妈也没提过,自然不知道这个噩耗。 怎么又同一个学校?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研究生……烦了,他看向坐在身旁的段忱林,后者脸上也露出一丝意外。 两人对视,又双双嫌弃地移开视线。 客厅里弥漫着木质的淡香,灯光映照着邵父沉静的面容,他放下手上的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叫你们来,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 段忱林和邵惜的目光通通都集中到了邵父身上。 邵父的姿态是一贯的威严与不容置疑,说是商量,不过是单方面通知的美化说辞,“我们两家决定联姻。” “是的,”邵母微笑点头,温柔道,“你们两个小竹马要结婚了,下周就是订婚宴。” 作者有话说: 段忱(chén)林x邵惜。 排雷:有强制情节! 第2章 他要逃走! 满堂寂静。 邵惜直接宕了机,短短两句话,让他既清醒又迷茫。 被吓清醒的。 什么东西?联姻?谁联姻?他吗? 可是他才22岁诶,刚考上g大打算开启并不美妙的研究生生活,虽然是研究生,但那也是生啊!还是学生啊!怎么就要结婚了? 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冒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铺天盖地的,弹幕一样在他眼前滚动过,足足几十秒过后,他才接收到了第二个重磅信息。 ……等等,联姻的话得有联姻对象吧?刚刚好像说了,和谁来着? 邵惜傻愣愣地转过头,再稍抬下巴,看到了同样僵在原地的段忱林。 段忱林正半侧过脸,下颚微抬,斜着看他。 又过了半分钟,两人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同时如惊雷般炸起:“什么?” 邵惜瞪大了眼睛,眼皮上的那颗黑痣都被撑圆了,他感到荒唐至极,指着段忱林的手指都在抖,震惊得尾调都有些破音:“他?” 怎么可能?他幻听了吧?和段忱林?和谁都不能和段忱林啊?那个性格差到爆炸、除了脸一无是处的恶劣疯子? 他们从小就不对付!从小打到大的! 邵母给予了肯定回答,“是。” “……不可能,”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邵惜猛地站起来,“爸、妈,你们开玩笑吧?你们明知道我喜欢时津哥啊!” “抱歉小惜,”邵母遗憾地看着他,“时间紧急,我们两家已经决定了。” 决定了? 仿佛往篝火里泼了一记猛油,愤怒立刻吞没了邵惜,他下意识质问道:“你们决定什么啊?是你们结婚吗?你们什么都没问过我怎么决定的?” 邵母忽略了他这个问题,只劝说道:“你们表面上是结婚了,但私底下可以各过各的呀,也很好是不是?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说得如此轻易,邵惜的脚步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母,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们一般。 自他有记忆以来,父母对他其实蛮宠爱的。邵父平日很忙碌,有时几个月都见不到一次,但偶尔也会打电话过问一下他的学习与生活。邵母更是温柔,几乎不会对他说重话,也不会管着他,物质上更是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有时他还会和邵母撒娇,邵母会宠溺又无奈地看着他:“好了好了,给你买就是了。” 他睁大了眼,张了张嘴,却因为震惊没有说出话来,好半天才道了一句:“你们不是我爸妈吧……” 邵母声音越发柔和:“小惜,冷静一点。” 邵惜感觉浑身发冷,但他此刻明明又生气得头脑发热,他呆了半晌,摇头否定现实,语无伦次道:“不可能……我不接受。” 邵母的态度越平静,他也就越愤怒,两人截然不同的情绪形成了歇斯底里的对比。 怒火好像烧坏了邵惜的脑细胞,发麻得不能思考,这代表着邵母压根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也压根没将他当一个个体看,他的意见可有可无,就像当你是个人时,是不会在乎一条小鱼什么想法的。 他双眼发红,只能一个劲地拒绝,用声量来表达自己的情绪,“我不要……我不要!我不会和段忱林结婚!你们在乎过我的想法吗?你们说联姻就联姻?为什么一定要联姻!” 邵父开口了,他道:“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真不知道的话我觉得继承人的位置还是你弟弟来坐好点。” 就是因为邵惜清楚,所以觉得无解。 邵家的领裁和段家的赫维斯同作为国内知名的服装品牌,各自在行业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领裁自1991年创立以来,凭借其独特的男装设计和卓越的品质,成功在市场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然而随着电商时代的到来,传统线下市场遭受了巨大冲击。 为了扭转这个局面,邵父积极寻求了许多出路,但都失败。 而段家的赫维斯,专营运动品牌,休闲运动鞋、服装、器材和配件产品业务等,目前的瓶颈同领裁大差不差。 加上两家发源地都在g城,知根知底。 联姻,是最佳的选择。 耳鸣声穿透了邵惜的大脑,他的声音已经有点带上了哽咽,分不清是愤怒还是伤心,“那、那也不能这样啊……”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邵惜被吓了一跳,猛地看向一旁。 被打的不是他,而是段忱林。 段忱林的脸被打得偏过去,眼睛被头发遮住,而段母的手高高扬起。 邵惜怔住,下意识噤了声,他一直很怕段母。 段家同一般的传统家庭不大一样,段母段如英才是段家的一家之主,从小到大,二十几年了,邵惜见她笑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过来。小时候,段忱林也被她管得很严,不许玩太久,不许吃快餐,不许掉出年级前三,不许超过傍晚六点回家等等等等,哦还有不许穿黑色的衣服,因为她不喜欢。 段如英呵斥道:“你刚刚那是什么眼神?是什么态度和我说话?” 段忱林缓缓地正了脸,他带着浑身的沉郁与尖锐,射向邵惜,又一一扫过邵家父母,最后死死钉在段母脸上,他一字一顿道:“我不同意。” 第3章 段如英眉头紧皱,看样子还要打第二次。 邵母拉住她,“如英,不要这样。” 段母冷哼一声,甩了下手,厉声总结:“行了!你们两个在这里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还小吗?为了集团的未来和两家长远的利益,你们没有选择。” 段忱林下颚线紧绷,他沉默了一秒,之后转头就走。 咔哒,大门响了一声,却纹丝不动。 被锁了。 邵惜不敢相信,满脸空白地看着自己的父母。 段如英居高临下地宣布:“事情已成定局,你们两个就给我在这乖乖待到下周的订婚宴。” 邵惜觉得自己要疯了,这是要一直关着他们!他猛地冲去门边,却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两个保镖按住,完全挣脱不开,“干什么?放手!” 邵母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跟随着自己的丈夫站起身。 他们离开了这栋别墅。 随着关门声响起,房子终归于寂,只剩下段忱林和邵惜两人,秒针滴答滴答走着,他们就这样诡异地站了很长一段时间。 邵惜脱力地坐到地毯上,他捂着脸不说话,还无法接受事实。 手在发抖,他晕乎乎地看了一眼段忱林,后者的左脸已经红起来了,还有点肿,能把段忱林这种极致皮贴骨的长相打成这样,足以见段母有多用力。 邵惜现在也没空管段忱林了,只曲起腿,把自己埋进膝盖里。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想不通。 他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等他重新有意识之后,发现段忱林已经不在客厅了,放在大门的行李箱也不见了,估计是上楼去了。 腿盘得太久,麻得他想锯掉,邵惜吸了下鼻子,他变了个态度,鼓起勇气再次打电话给邵母,企图商量:“妈,就不能不结吗?我不喜欢段忱林,我不想结,好不好?能有别的办法吗?” 可惜邵母态度依旧,让邵惜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 又想发火了,完全说不通,邵惜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提出别的解决办法,“或者我现在就进领裁呢?我一边读研一边在领裁工作,行不行?” 邵母叹了一口气,“小惜,妈妈知道你不愿意,但来不及了,结果不会改变。” 电话被挂断,邵惜听着机械的“嘟…嘟…”声,攥紧了拳头。 不,不……肯定还有转机,他要联系外婆,让外婆和爸妈说!对,联系爷爷奶奶,联系舅舅姑姑……总有办法的。 “对不起小惜。” “我们也和你爸妈商量过了,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姑姑决定不了,但别不开心嗯?姑姑送你一辆跑车,你自己选,好吗?” 邵惜挂了电话,讷讷地垂下手。 整整一晚,他不停地求助每一个人,长辈、亲人、朋友,都没有用。 所有通话上足足三十个记录,可得到的答案全是无能为力。 客厅没有开灯,天完全黑下来了,时钟发出沉重的响声,正好零点。 一抹水光滑过脸颊,洇进领口,邵惜绝望地抹了一把脸,他在沙发上蜷成一团,一动不动。 …… 凌晨4:27,黑暗中,邵惜睁开红肿的眼睛,里面一片清明。 他要逃走! 第3章 还打不打? 现在两人订婚的消息还没正式宣布,估计是哪里没准备好,所以一切都还有余地。 等到消息散布出去了,摆上台面了,为了集团的声誉和形象,无论如何他们都得要出席了。所以他俩中随便哪个必须尽快逃走,人不见了,消息的宣布自然就搁置了。 邵惜勉强振作起来,复活一般地站起来,他绕着家转了一圈,试探地去拉每一扇门、敲每一扇窗。 历经半小时,他颓然地发现,没一处破绽,但他不会就这样放弃,什么都不做的话他真的就要和段忱林那个家伙结婚了! 邵家很大,有五层,平常都是佣人在收拾,邵惜完全不知道工具放在哪,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到天都要微微亮时,他终于找到了一把锤子。 他对准窗户的边边角角,牟足劲,但也砸了很久才将窗户砸开。 玻璃碎掉到花园外的草坪上,邵惜左右看了看,好像没人,他小心翼翼地越过破碎的玻璃窗,然后开始狂奔。 结果没跑出几步,就被守在大门的几个保镖齐齐按在地上。 “你们到底哪出来的?不睡觉吗?!”邵惜拳打脚踢都用上了,还是抵不过被扭送回来。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草屑,负气地窝在沙发上。 过了一会,他拎着锤子,来到二楼的背面窗户,再一次勤勤恳恳地开始劳作,在敲碎的那一刻,还自欺欺人地将一樽大花瓶推下楼梯,装作是不小心碰掉了。 确认周围没有动静之后,他鬼鬼祟祟地绑好床单,从二楼滑了下去。 两分钟后,他再次被扭送回来,坐在地上抱头自闭。 第三次,他选择了更为隐蔽的洗手间窗户,邵惜抱着水管,往下看了一眼,哆嗦着给自己加油打气,哼哼邵惜可不会轻言放——— “行了行了,”邵惜认命地挥了挥手,“我自己进去。” 保镖们恭敬地鞠了个躬,目送自家少爷进屋。 邵惜洗了个苹果,怒啃,他还不死心,散步似的佯装不在意从二楼往下看了一眼。 保镖们正在底下很酷地背手站着,抬头看他。 邵惜没招了,有气无力地比了个“ok”。 半小时后,邵惜破罐破摔地打算将所有窗户打破,已知别墅一共有窗37个,保镖6个。 诶!然后他就随机从哪一个窗户溜走,像打地鼠一样,总能不被打到一次吧!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邵惜甩了甩发麻的手,拿起手机,原来已经早上八点多了,怪不得脑子有点疼,原来是通宵的后遗症。 来电的是他玩得比较好的一个朋友:“我靠邵惜,你看到段忱林发的那条朋友圈了吗?他这是要公开和你杠上了啊!” 什么东西,邵惜点开段忱林的头像,看了一眼,然后唰地一下站直了。 段忱林就发了简简单单的六个字:我喜欢陈时津。 才十几分钟,底下就已经有一百多个人点赞了,全是和他们同阶层的共友,圈子里的消息灵通得很,加上又和邵惜喜欢上同一个人的噱头,估计不出几个小时,就会人尽皆知。 “卧槽刺激。” “这是又要和邵惜争了?” “你俩真的是孽缘。” 邵惜不屑,狂妄道:“那就来,我还怕他吗,时津哥才不会喜欢他。” 好友道:“你和段忱林的事,从幼儿园开始我妈就当成故事一样讲给我听,怎么听到我21岁了,还没完啊?不会到80岁了你们还在斗吧?” 手机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也是,谁不喜欢看乐子。 嘴上说得好听,但挂了电话,邵惜多少还是有些不爽,他想上楼侦察一下敌情,刚踏上一阶台阶——— 不对。 段忱林是故意这么发的。 到底是能考上g大经管院的脑子,邵惜很快就想清楚了。 圈内的联姻,一般会对外宣布是两个孩子两情相悦,是小辈们自己喜欢,他们才顺势结成亲家的。不然毫无感情单纯商业联姻,说出去多难听。 加上同阶层的一般只会和同阶层的玩,所以看对眼的其实也不在少数。 但实际是自愿还是被迫,只有两家知道了。 现在段忱林发了这条朋友圈,就是在牵制父母。他和邵惜都已经是公开不喜欢对方且有喜欢的人了,真的还要强行联姻吗? 邵惜冷哼一声,希望是真的有用。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家里的所有电子产品都连不上网络了,用流量也不行,只能接打电话。 这个举动也恰恰说明了段忱林那则朋友圈确实影响到了他们的下一步动作,接下来就看父母们该如何抉择了。 整整一天,邵惜都没和段忱林碰面,两人各自待在自己房间里,午晚饭也是由阿姨们送上来。 就这么到了第三天,段忱林刚起床,就被人风风火火地推开门,房门嘭的一声砸到墙上,又反弹回来。 邵惜穿着舒适的睡衣大大咧咧地站在门口,连拖鞋都没穿,他喊道:“段忱林!” 吵死了,段忱林明显刚醒不久,正垫着枕头半躺着,头发乱糟糟地挡着脸,灰色的纯棉t恤下摆卷到肋骨,露出紧实有力的腰腹,浑身上下一股懒倦的气息。 邵惜刚滚出喉咙的话又吞了回去,他有些狐疑,来回看了两遍,这家伙身材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在国外和白人抢蛋白粉吃了? “滚出去。”段忱林皱紧眉,表情满是被入侵私人领地的冒犯和不悦,他感觉到了邵惜的视线猥琐下流地在他的小腹上流连,他冷声道,“你没家教和礼貌吗?” 第4章 邵惜“啧”了一声,他当然会敲其他人的门,但不知道为什么,敲段忱林的门然后被段忱林同意后才能进就有种低对方一头的味道,加上段忱林肯定不会让他进。 邵惜踩上了房间的地毯,他有些心虚,嚷道:“你有的我什么没有啊,急事,你……” 见邵惜没有要出去的想法,段忱林危险地眯起双眼,他放松地往后靠,薄被下的长腿曲起,他扯了扯嘴角,道:“你要看我 lu 吗?” “呃,”邵惜脚步一个踉跄,表情瞬间像吃了一百只蟑螂,他火速逃离,夺门而出,还附带一句咆哮,“你恶不恶心啊!” …… 过了三分钟,邵惜用拳头砸门,“你、你搞定没啊!” 段忱林变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原来你那么快吗?” 邵惜炸毛:“去死啊!” 他在外面来回踱步,非常给面子地等了半小时后,又敲,半威胁道:“你再没好就是有问题了段忱林!要不要给你叫个医生!” 段忱林慢悠悠地洗了个手,这才道:“进。” 还是低了一头,邵惜咬牙切齿地拧开门,心理作用总觉得房间里有什么味道,浑身汗毛都不适地竖起来了。 然而他进来了,又不说话,一时咬一下嘴唇上的肉,一时捏一下指关节,动作焦躁,看得出来非常纠结与不情愿了。 经过一天的休整,段忱林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他翘着二郎腿,等了一会,有点不耐烦:“到底什么事?” 邵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了句什么。 段忱林一怔,随即身体缓缓坐起来了,变得一脸玩味,“你说什么?” 邵惜看到段忱林兴奋的表情,只觉得完了,自己要被对方玩死了。他看起来很想掉头就走,可事关重要,只好忍住,杀人般地又说了一遍。 段忱林这下是真笑了,他挑了下眉,似乎是对邵惜这句话感到有趣,“哦?” 邵惜暗骂一声,他恼羞成怒,攻击性极强:“我说,和我结婚,听见了吗!哦什么哦?你是公鸡吗?!” 能让邵惜两级反转态度的原因来来去去就那几个,要不就是亲近的外婆以死相逼,但那个开明的老人家不会这样;要不就是陈时津被人绑架,绑匪要求他俩结婚;再要不就是…… “让我猜猜,”段忱林托住下巴,悠哉悠哉道,“如果你不结的话,就让弟弟和我结?” 段忱林猜对了。 邵惜不忿,就在刚刚,邵炘哭着给他打电话,说:“哥,要不我俩都逃走吧?” 段忱林一脸这样好像也不错的表情,勾唇道:“弟弟好像还挺喜欢我的。” 如果不是结婚对象,只是哥哥的朋友的话,那当然是喜欢的,毕竟脸长得好。 邵惜很宠爱自己的弟弟,见状,他猛地攥住段忱林的领子,警告道:“你最好没有别的想法。” 邵炘现在20岁,还有1年8个月到结婚法定年龄,如果段忱林和邵惜两人非要搞一些幺蛾子的话,父母那边的意思是也不介意多等一会,换人联姻。 毕竟邵炘的性格偏向乖顺懦弱,做不出激烈的反抗行为。 怎么可能,段忱林心想,就是用弟弟威胁邵惜罢了,要是真的能等,就不会急成这样了,急到他刚回国就马不停蹄地关起来,急到下周就要订婚,急到不惜和自己的儿子关系破裂。 感觉除了转型以外,集团还出现了什么大纰漏吧?像债务或者商业危机什么的,集团企业相对来说并不“容易”破产,但一旦陷入困境,其破产的规模、影响以及复杂性都远高于普通中小企业,所以不能拖,必须尽快解决。 况且,领裁现阶段的继承人还是定的邵惜,他们会更倾向于继承人与继承人联姻。 段忱林看到邵惜被惹急了,反而愉悦地笑起来,他逗弄的心思很明显,“反正跑不掉,和弟弟在一起,总比看到你这张惹人烦的脸要好。” 邵惜攥得更紧,看样子想把人直接勒死算了,“你不准!” 段忱林抬起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游刃有余道:“那你想怎么办? 邵惜不爽:“和我结。” 段忱林看了他两秒,毫不遮掩自己恶劣的性格,认真道:“那你求我?” 邵惜大怒,开始晃人:“你不要得寸进尺!” 段忱林嘴角咧得更开,声音散漫:“无所谓,那我就去和他们说我选择和弟弟结。” 两人静止地开始对峙。 “……” “……” “……” 邵惜松开他,大力地抹了两把段忱林皱巴巴的领口,弄得更皱了,“……求你啊。” 段忱林“唔”了一声,一副“好说好说”的样子,“你想和我结婚?” 邵惜忍了:“……是。” 段忱林在考虑,“你喜欢我?” 邵惜屈辱道:“……哦。” 段忱林好奇道:“为什么?” 邵惜扭曲地微笑起来,反手扔掉自己的良心,“你帅。” 段忱林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邵惜并没有期待地看着他。 半晌,段忱林叹了口气,“可惜。” 邵惜:“?” 段忱林认真地说:“很遗憾,我不想和你结婚。” 邵惜睁大了眼,四年没和性格如此贱的人打交道了,一时之间有点懵。 偏偏段忱林还要挑衅,笑得令人作呕:“但早知道你那么喜欢我,我就……” 话没说完,一阵风自侧脸过,段忱林快速地往旁边偏了下头。 邵惜额角抽动,血压爆表,怒吼:“去死吧狗贼!” 虽然躲开了,但脸还是被拳头擦着过,段忱林用舌头顶了顶腮,一点血腥味自舌尖蔓延,他没生气,反而兴奋地笑起来。 邵惜先动手了,那他就有正当理由折磨他了不是吗? 余光,下一次挥拳又直冲他鼻子来了,段忱林扬着嘴角,不躲不避,先一步捣了一拳在邵惜的肚子上。 邵惜咳了一声,反射性地躬起腰,下一秒就被掐住脖子掼到床上。 床被震得弹了好几下,天旋地转,好一会,邵惜眼前才变得清明。 他们从小干架干到大,不是说说而已,最严重的时候还见血,那时两人都还是血气方刚的男高,也能理解。 只是万万没想到,都二十好几了,还能打起来。 段忱林单膝跪在床上,手臂上青筋和线条明显,他缓缓道:“国外很乱,你懂的吧?所以我去报了拳击课,更何况……” 有点窒息,吞咽时上下滑动的喉结蹭着段忱林的手心过,邵惜手劲不大,揪不开对方的手。 段忱林笑了一下:“你本来就打不过我,不是吗?” 邵惜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牟足了劲,抬脚踹向段忱林。 段忱林用另一只手攥住邵惜的脚腕,往下压,折住。 完完全全的压制。 邵惜在家喜欢穿轻薄舒适的短裤,裤腿又宽又大,一被抬起来,就往下掉到胯骨那,只露出又细又直的腿,阳光打在皮肤上,白得反光,清晰得连细小绒毛都能看见。 段忱林往下看了一眼,嘲笑道:“小才穿三角的。” 士可杀不可辱!邵惜想把段忱林的眼睛挖掉,“你是变态吗!” 段忱林轻飘飘地笑起来,原句奉还:“你有的我什么没有?害羞什……” 邵惜红了眼,不顾被禁锢的脖子,抬手就想挠。 段忱林不甚在意地打掉。 邵惜“啊”了一声,委屈道:“手、手疼!” 段忱林这才注意到邵惜的右手被绷带敷衍地缠着,一点红洇出来了,不知道是刚刚打他裂开的,还是被他弄裂了,他讥讽道:“你这是又把自己作伤了?” 但手上的劲还是稍微小了些,他居高临下道:“还打不打?” 邵惜识时务者为俊杰,眉眼耷拉着,可怜兮兮地求饶道:“……不打了。” 段忱林放开,下一秒他用小臂挡住邵惜踹过来的腿,动作非常之连贯。 他就知道。 邵惜没想到这么毫无预兆都能被段忱林挡下,惊讶之余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段忱林抓过、按着后脑勺压到床上,脸砸了个结结实实,埋进床单里动弹不得,“唔!” 一股洗衣液混杂着须后水的味道涌上邵惜的鼻尖。 段忱林这下不再放水,他用膝盖抵住邵惜的后腰,又拧过邵惜的左手按在身后,将人控制在床上。 这个姿势,让邵惜用不上一点力,从尾椎骨至上都是酸的,腿也抬不起来。 而且相比于之前被段忱林虚虚地掐着脖子,这次是真的窒息感,口鼻被布料堵住,加上他一直在用力,呼吸越快,就越喘不过来。 他感觉段忱林是真想把他按死在床上。 段忱林看了一会,提着邵惜的后衣领,让人稍稍挪了下位置。 像被拉出水面,邵惜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第5章 还没等邵惜喘口气,段忱林残忍地说出了个更炸裂的噩耗,“感觉你忘了,提醒你一下,我刚在这个床上自慰完,就你脸这个位置。” 第4章 校服是你,婚服也是你 邵惜顿了下,挣扎得更厉害了。 段忱林爽快地笑出声,就这么勾着唇角,欣赏着邵惜软绵绵的挣扎,看血色渐渐染上白皙的脖颈,漫上耳朵尖和眼尾,连左眼眼皮上的小痣都被蹭红了。 一点生理泪水被逼了出来,把下睫毛粘得乱七八糟。 邵惜还不服,但又不能说话,一说话嘴巴不就碰到了段忱林刚刚那什么过的床单吗!只努力侧过头,企图用凶狠的眼神杀死段忱林。 段忱林“啧”了一声,“别对着我撒娇,有点恶心。” 谁他妈在撒娇,邵惜气得快疯了,段忱林去死啊——— “叩叩。” 突然,房门被敲响,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我说怎么没人搭理我,原来是又打上了。”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陈时津靠在敞开的房门上,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俩。 邵惜霎时激动地呜哇惨叫,言下之意是:“时津哥救我!” 一般状态下,陈时津的出现,就代表两人的休战,这是两人打了十几年来默认的规则。 哪怕离开了四年,这个习惯还是刻在了段忱林的骨子里,他下意识松了劲,直起身来。 殊不知,这四年来,邵惜也在成长。 电光火石之间,一种难以想象的尖锐剧痛自下而上犹如闪电之势直冲大脑,痛到段忱林眼前一黑,又瞬间一片煞白。 段忱林捂着,跪在地上,不说话,像死了。 邵惜叉着腰,以一种胜利的姿态站在床上。 陈时津:“……喂。” 足足十多分钟后,段忱林才勉强缓了口气,足以见邵惜踢的力度有多大。 陈时津穿着淡蓝色条纹衬衫,整个人清爽干净,他是那种大哥哥的温柔类型,万事总是笑眯眯的,长相也偏柔和。但他高,仅比段忱林矮一厘米,所以真板下脸来时也不容小觑。 此刻,邵惜正乖乖站着,揪着手指,接受陈时津的挨训。 “你得去给忱林道歉,都是男人,你知道再怎么过分也不能动那里的吧?还那么大力,万一真伤到了,你怎么交代?” 邵惜自知理亏,当时他被欺负得有点上头了,只想手刃段忱林,但还是嘴硬:“他也打了我嘛,他还用我的脸去蹭他用过的床单!” 陈时津不知道,“什么床单?” 邵惜越想越委屈,揪过几张湿巾就开始猛擦脸,把脸越擦越红,他开始控诉:“他在上面 lu,然后把我的脸按在上面!” 陈时津震惊地看着段忱林,不是情侣调情,单纯同性朋友的话,确实有点太恶心太变态太膈应了。 这么多年来,他其实对邵惜口中的恶魔段忱林没什么实感,因为段忱林在他面前是那种不挑事的理智性格,偏偏在邵惜面前变了个人似的。他若有所思。 “好吧,”邵惜看向一动不动的段忱林,也有点担心了,担心对方讹上他,他妥协道,“……对不起咯。” 段忱林阴沉着脸,把自己撑起来,他越生气笑容就越大,“邵惜你给我过来,你死定了。” 邵惜小声嘟哝:“我就说他不会接受嘛。” 他有点小小地后悔了,按照段忱林睚眦必报的性格,感觉对方会不顾一切肮脏手段捏爆他的蛋。 他在明,敌在暗,总是防不胜防的。 然而邵惜的担忧明显多余了,因为段忱林看起来现在就要过来捏爆他。 恶鬼突脸,邵惜被吓到,连忙躲在陈时津身后,害怕地嚷嚷:“时津哥救我!” 两人莫名开始了秦王绕陈时津。 邵惜差点就被抓到,口不择言,企图感化对方:“明明是你过分在先!” 段忱林凉凉道:“是谁先动手?” 邵惜一噎:“那是谁先犯贱?” 总之婆说婆有理公说有理,陈时津被扯得东倒西歪的,他头痛道:“好了好了,你们是不是忘了正事。” 现在两人的正事就只有联姻,邵惜愣了两秒,“难道……” 段忱林立刻反应过来,他顾不上泥鳅般的邵惜了,猛地打开电视。 “领裁赫维斯强强联手,行业即将迎来新局面?就在今天晚上七点,领裁和赫维斯宣布联姻,领裁长子邵惜与赫维斯独子段忱林将于下周一在g城国际会议中心酒店举办订婚仪式。据了解……” 电视娱乐新闻台,冰冷的官方腔调重重地砸着两个人的耳膜。 段忱林又打开手机社交软件,领裁和赫维斯联姻已经上了热搜,后面跟着一个热字。 底下的评论区混乱至极: “有钱人结婚,散了吧散了吧。” “不知道又要浪费多少粮食了,普通人赚一年都赚不回来吧!” “领裁和赫维斯的继承人吗?之前是不是被拍到过,这两人好像长得很帅啊!” 陈时津低声说:“是的,不然我不会被允许进来看你们。” 虽然在接到弟弟电话的那一瞬间,邵惜就做好了真和死对头结婚的心理准备,但当一切尘埃落定时,他还是止不住地怅然与心闷。 段忱林面无表情地将手机丢到沙发上,沉默不语。 估计是怕他俩真搞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排除万难也要先把消息宣布了。 确实,生在这样的权贵富商家庭下,注定难以彻底脱离父母的掌控。 沉默又开始蔓延。 邵惜抱住陈时津的手臂,用额头怼了怼陈时津的肩膀,道:“时津哥,我好难过。” 陈时津揉了揉邵惜柔软的黑发,还没来得及开口,身上的人就像是被强行撕掉的狗皮膏药,从他手臂上掉下来了。 段忱林面色不虞,抓住邵惜的后衣领将人扯开。 邵惜yue了一声,但不阻止他下意识地死死捂住裆,凶狠道:“咳咳……你、你想干什么!” 本来打算确实先把这一报还了的段忱林见状突然改变了主意,这样……好像也很有趣,能时时刻刻能看到邵惜胆战心惊的样子,稍微吓唬一下就会应激一般地发出威吓,发现虚张声势不行了,又会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像…… 像小时候在动物园看到的什么毛茸茸,什么来着……忘了,不重要。 哪怕大局已定,但父母们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依然把两人关到了订婚的大喜日子。 段家和邵家包下了g城最豪华的酒店,红毯从大门铺到停车场,所见之处都是大红色的玫瑰花,非常喜庆奢华,再怎么说,领裁和赫维斯也是是曾经国内名列前茅的知名品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太多。 许多商界大佬一一到场,有钱人的笑声贯彻全场,本质上还是给各位提供了一个合作的高端社交平台。 礼金和礼物堆满了好几张桌子,金光灿灿闪着眼睛,现场还来了许多明星与媒体,甚至有好几位国内富豪榜的前列,齐齐来见证商界的又一段佳话。 有钱人家对外讲究一个体面,特别是像他们这种有头有脸的精英阶层,一丁点错误都会被放大到台面上,所以这场订婚宴,从头至尾完整地排练了好几遍。 段忱林和邵惜正站在宴会厅迎宾,他们分别穿着午夜蓝与象牙白的西装礼服,胸口别着以钻石为中心、蓝宝石镶嵌四周的的铃兰胸针,剪裁优良的样式与昂贵的高支羊毛面料体现出不一般的身份、礼仪与家族品味。 两人的相貌与身段皆是出众,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养眼与亲密。 两人的共友经过,情不自禁地点评了一句:“还挺配哈……” 邵惜把一侧的额发弄了上去,露出优越的额头和眉骨,显得那一张脸越发精致漂亮,他微笑道:“你过来。” 共友过去了,“干啥?” 邵惜神秘兮兮地压低了身体,示意共友往花篮后面看,“看这,看我手。” 共友莫名其妙地看过去。 一个中指。 共友无语:“邵惜你滚吧……” 邵惜微笑不变:“谢谢您过来,请往里面走,会有人指引您入座。” 另一堆共友嘻嘻哈哈地过来,这帮公子哥与富家小姐像是排练好的,在两人面前拉开一个巨大的海报横幅——— 上面是段忱林和邵惜在初中时候为数不多的一张合照,色调滤镜古早。 那时换座位,好死不死地抽到两人同桌,班上立刻发出爆鸣般的起哄声。 小邵惜穿着蓝白色的校服,板着稚气的脸把自己的桌子搬过去,再重重地放下,一本书因此掉了下来,砸到了段忱林正在写字的手,歪七扭八的笔迹在作业本上被无限拖长。然后段忱林掐过邵惜的脸,在邵惜的脸上画了个王八。 这一幕就这么被早有预谋、偷偷带手机的同学定格下了,全年级传阅。 这都算了,毕竟两人的脸好看,放到现在也不算什么黑历史,重要的是底下那花花绿绿的九个大字配文——— 第6章 校服是你,婚服也是你。 段忱林嗤笑一声。 邵惜打了个颤,被咯噔哭了。 第5章 你不会真想亲吧? 订婚宴的菜单是专门聘请了米其林星级主厨定制的,食材也是从各国各地空运过来的,足以可见段家和邵家对这次订婚宴的重视。 开场白过后,这对新人需要一一给在场的所有人敬酒,为了顾及全部客人,酒的度数没有很高,邵惜豪迈地一杯干,将杯子放到随行服务员的盘子里,然后趁没有人注意——— 桌下,他狠狠踩了一脚段忱林的皮鞋,偏头咬牙切齿道:“你刚刚为什么要和林伯伯说我很能喝!搞得我多喝了四杯!” 贵公子的模样荡然无存。 段忱林换了套深灰色的绸缎西装,他整体五官偏硬,棱角分明,暗色衬托得越发英气,他也正在给别人敬酒,喝得很慢:“多谢方叔叔……嘶,捧场。” 紧接着毫不客气地还击了一脚,嘴角一秒落下来,“难道你不能喝?” 要敬下一个了,邵惜接过酒,又是一口干,客气道:“梁阿姨好,辛苦您过来了。” 背地里,他痛得嘴角微微抽搐,他抬腿直接踹对方的小腿,“能喝,但你给我闭嘴。” 段忱林扛下,他得体地接过话,“是,谢谢蔡伯伯夸奖,但还得向蔡伯伯你学习。” 私底下,他不甘示弱地再次回击,却被邵惜得意地躲过,他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 两人表面上各自同宾客们交谈,实则桌底下用腿打架,而且看得出来核心还不错,上身几乎不带动的。 蔡伯伯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桌底,是宴会厅里进流浪狗了吗?怎么总感觉桌布下面有东西在动。 而当他低下头去看时,又一下不动了,跟老鼠似的。 服务员偶然一瞥,怎么回事?怎么两位少爷的皮鞋那么脏,得趁少人的时候赶紧擦擦。 好不容易一桌敬完,两人挽着手移动到下一桌。 在旁人看来,简直恩爱得不行,邵惜弯着眼睛正同段忱林说着什么。 而段忱林会体贴地侧过头,仔细聆听,脸上带着甜蜜的笑。 邵惜说:“你去死。” 段忱林直起身,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忽然,邵惜瞥到左前方蹿出来一个小孩,手里拿着滴了满手的冰淇淋,正绕着桌子满世界疯跑,随机请一个路人的膝盖吃冰淇淋。 眼见就要撞上,邵惜下意识地往后躲,却不料绊到了段忱林的脚,整个人霎时失去重心,他左腿努力地想要挽救平衡,但为时晚矣,只能眼睁睁地感受身体不受控地往后倒。 其实这里,只要段忱林肯扶一下他,便万事顺遂了。 偏偏段忱林见死不救、事不关己,身体快过脑子,唰地一下往旁边一撤。 邵惜的手臂本能地胡乱抓挠,然后死死地抓住了段忱林做好造型的头发。 这个时候,如果双双原地倒下,那也还行吧。 偏偏两人顾忌着形象,四肢乱七八糟地挣扎着想要撑住,于是演变成刹不住车,直直地往一个方向冲。 一切都像是慢电影,邵惜余光看到一大坨白色的物体。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心想,完了。 两人缠在一起,结结实实地撞进三米高的巨型蛋糕里。 满座哗然。 一股浓厚的甜味快速淹没了邵惜,奶油争先恐后地滑入他的口鼻,头顶上的蛋糕胚砸得他眼冒金星,他想抓点什么,却只抓了满手从指缝溜走的黏腻。 与此同时,头顶响起了无数摄像机咔擦咔擦的快门声与无数人的窃窃私语,闪光灯亮得让昏暗的宴会厅直接变白天。 “他俩刚刚是不是在打架?” “果然是不和吧?被强行拉来联姻的。” “成何体统,领裁和赫维斯真的已经到这一步了吗?到强迫牺牲孩子也要抱团?” “即便如此,这俩孩子也太不懂事了点,什么事私底下解决,现在多丢脸啊。” 最后两人互相拉扯的动作,确实像打架。真的完了,邵惜闭上眼,就让他直接溺死在蛋糕里吧。 事与愿违,段家和邵家反应还是很快的,仅仅只让邵惜逃避了十几秒,就来了许多人用毛巾将两人团团围住,企图保下最后一点颜面。 楼上就是酒店,邵惜被扶着站起来,再塞进移动辅助车里,身边跟着好几个工作人员,将他全程遮挡。 随着车子的移动,段母紧急公关的声音也渐渐变小。 邵惜全身上下完全被奶油、糖霜和蛋糕胚淹没,从头到脚都是五颜六色的粘稠物,滑稽又狼狈,昂贵的礼服也彻底报废。 他垂着头,有点害怕,虽然说他从小就各种调皮捣蛋,闯出来要陈时津擦屁股的祸也多得数不清,但那些都是小打小闹,和这次是完全不能比的。 他吸了一下鼻子,却只把奶油吸了进去,又开始呛咳。 头上被劈头盖脸地扔了什么,邵惜扯下来,是一条干净的毛巾,他胡乱地擦着脸,这下能勉强看清周围了。 段忱林正坐在他对面,看着还挺平静的,不像在生气的样子,只是面无表情地掀着眼皮。西装外套也不知脱去哪了,衬衫开了好几个扣子,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腹线条,估计是觉得身上黏糊糊的恶心。 与他的忐忑不同,莫名的,邵惜在段忱林一如既往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痛快的爽意。 疯、疯子啊……邵惜腹诽。 或许是他盯太久了,段忱林转过脸来。 邵惜眼睫毛长,擦不干净,奶油全沾上面了,雪白一片,眨一下就蹭上一点在下眼睑,眼睛也红红地半睁着,一点点眼泪坠着要掉不掉,可能是奶油进眼了难受,配上那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确实能欺骗很多人的样子。 邵惜指控他:“都怪你,你为什么要躲开啊?” 段忱林不懂,邵惜是怎么做到都那么可怜了,但一开口就让人讨厌得牙痒痒呢? 段忱林淡淡地想,拔了他舌头算了。 两人分别被送到独立的房间,邵惜足足洗了半小时,身上那股黏腻感才稍微下去了点。 当他正在整理新送上来的西服领子时,门被敲响了,邵惜一颤,该来的总会来的,他咬咬牙打开门,没想到来人竟然是陈时津。 下落的心脏像是被一秒托住了,邵惜呆住,情不自禁地喊:“时津哥……” 陈时津看到邵惜的嘴巴有些不安地抿起来,一个深邃的小凹陷出现在下唇下,从小到大,只要一闯祸,邵惜就会这样抬眼看他。 但看完他,下一次还是继续闯祸。 陈时津按了按邵惜的脑袋,“没事,已经在让人去删照片了,不会散播出去。” 邵惜问:“真的吗?” 陈时津“嗯”了一声。 那就真的不会有什么大事,邵惜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陈时津不会对没把握的局面做出肯定答复。 这时,门被第二次敲响了,果然是邵母。 邵母的表情极为凝重,但刻入骨子里的名门淑女礼仪让她没有发作,只道:“跟我过来。” 邵惜安静地跟着邵母来到隔壁房间,他看到段忱林湿着额发站在沙发前,已经被训骂得有一会了。 段如英硬生生忍住了扇段忱林耳光的手,毕竟待会还要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脸不能有差错,只能发泄似的来回踱步,“到底怎么回事!” 段忱林一言不发。 邵惜只能小声解释来龙去脉。 段如英很久没动过那么严重的怒了,连发丝都有些乱了,“待会的结束致辞,你们需要表现得更亲密来打破你们不和的言论,你们知道外面现在有多混乱吗?这件事暂时还没有被捅到大众眼里,不然股价必跌。” 邵母也叮嘱:“邵惜,这不是儿戏,你必须做到。” 两人换上第三套礼服,在宴会快结束时被安排出场了。 众人看到他们,又开始了议论纷纷。 父母将解释的任务交给了邵惜,虽然段忱林分明没犯过什么事,反观邵惜嘻嘻哈哈的更为跳脱乖张,但他们潜意识里却觉得段忱林更为不可控。 邵惜也如实说了,说他为了躲避突然冲出来的小孩没站稳,段忱林想扶但没扶住,于是互相借力,滑稽的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平复了些,也不知道宾客信没信,反正都是场面话罢了。 毕竟邵惜和段忱林都喜欢陈时津这件事已经流传开了,以至于今天一半的目光都落去了陈时津身上。 解释完,便到了交换订婚戒指的环节,两人脸上戴着笑得面具,从对方手中接过属于自己的那枚,将其戴在自己的左手中指上,底下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 按照排练,至此所有流程应该全部走完了,只要等司仪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下台了。 司仪热情盎然地说道:“爱情是甜蜜的话语,更是行动的证明。刚刚,你们带上了通往未来的戒指,打开了名为幸福的大门!” 第7章 嗯嗯对的,很熟悉的话,还差最后两句话,邵惜已经有点松懈下来了,他等待着——— “现在,请用一个温柔的吻,作为印在门扉上的第一个标记,携手踏上这段名为一生的旅程吧!”? 邵惜眨了一下眼,什么?用什么?温柔的什么? 他傻傻地抬起头,对上了段忱林居高临下的、无情的眼神。 两人都没动。 司仪善解人意地笑道:“哈哈看来我们的新人有些害羞啊,那就让我们的掌声再热烈一点!” 热你妹啊!邵惜震惊地看着司仪。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段母和邵母在楼上说的更亲密行为是指这个…… 但是,怎么可能啊!那是接吻诶?他怎么可能和段忱林接吻?而且时津哥就在下面看着啊! 怎么办,怎么办,邵惜急得后颈出了一点薄汗。 说他嘴唇突然得了皮肤病,不能亲,会传染,有人信吗?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沉默一点一点地弥漫,众目睽睽之下,无数双眼睛盯着,明明没有说话,但催促的重量一点一点地压在他的脊柱上。 算了,邵惜心一横,豁出去了,他仰起头,也不看段忱林在哪个方位,眼睛一闭、牙关一紧就要往前撞。 下一秒,他的下巴被掐住,被抬起,被掰到一个角度。 邵惜怔了下,睁开眼,却只看到了段忱林无限放大的脸,两人身上一模一样的沐浴露味扑来,他屏住呼吸。 碰到了。 柔软干燥,带着点凉意。 邵惜莫名打了个颤。 可能是以为他想躲,手指掐着他的力道更大了。 是碰到了,但只是嘴边,离嘴唇还有几毫米的距离。 段忱林借位了,从宾客的视角看不出来。 邵惜还在怔愣中,就听见段忱林嘲弄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响起:“你不会真想亲吧?” 第6章 那么害怕吗? 最后两家硬生生用钱把消息压下来了,没有将两个主角不和、婚礼现场当众打架、最后跌进巨型蛋糕收尾这种新闻泄漏出去,只发出了一张甜蜜的亲吻照。 邵惜看到照片才知道,原来段忱林从头到尾都睁着眼睛,原来他死死地攥着段忱林的西服下摆。 寓。 还有,不是……这照片谁拍的?这记者别当了吧?!怎么把段忱林拍得那么大只?怎么把他拍得一脸小媳妇样?这镜头畸变了吧?近大远小不是这样用的吧? 他可是大猛男诶。 作为宴请人,他们要将所有客人都送走后才能离开。 段如英监视着两人上了同一辆车,厉声道:“现在肯定会有记者跟着你们!你们俩最近就老老实实地在新房住着,不要再给我们找麻烦,听到了吗!” 新房?什么新房?又?完全没人和他们讲啊。 但段忱林和邵惜都已经一脸习惯的样子,没有一个人提出疑问,只麻木地瘫着脸,免得多出事端。 邵惜忽然懂得了段忱林为什么天天一张死人脸了,遇上这种父母很难有活人感。 司机接到指示,锁好车,踩油门出发。 邵惜估摸着车子开往的方向,猜测新房可能在玥尊府,g城的中心地段近年来就那一片是别墅区的新楼盘,据说所有别墅全部朝向g城的地标,一出门就能看见。 路灯疾驰向后,暖黄的光圈一下下明暗交替地划过邵惜的脸,照得他的眼睛像星星,一闪一闪。 司机在前方开车,两人坐在后座,中间隔着鸿沟。 托刚刚那个吻的福,邵惜现在浑身都不自在,只拧头看着窗外,不说话。 倒不是害羞,而是…… 妈的,输了。 段忱林那句嘲讽狠狠地刺中了他,就像他要去偷别人的裤衩并成功偷到攥在手里的时候被手电筒抓了个正着。 ……好吧,他那个时候就是要亲怎么了?那么尊贵亲不得…… 卧槽不对,所以说其实他是能和段忱林接吻的?不是被人举着枪顶在太阳穴都亲不下去的? 不对,他想了下,被逼到那种情况,让他去亲一头丑陋的真猪他也能立马亲下去。 邵惜淡定地点了点头,他绝不能表现出难堪,不然肯定会被段忱林追着杀,他在脑子里揪光自己的毛毛。 而段忱林本就不是多话的人,邵惜不挑事,他也落得清净。 十五分钟后,车果然开进玥尊府的大门,在别墅前放下了两人。 小区安保做得很好,没有人脸识别和登记都进不来,所以至少可以保证现在两人的反应与动向无人窥见。 邵惜看了眼“新房”,小三层别墅,米黄色外墙,面前有一大片绿草坪,确实能清楚地看到完整的地标。 两人沉默地在大门站了不到两秒,非常默契地、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背对着背,一左一右,互不回头。 他才不会和段忱林同居呢!邵惜戴上口罩,左顾右盼确定已经躲过所有狗仔,然后他打了个车,报出地址,他要回自己家! 结果十五分钟后,他站在小区门口和保安面面相觑,被告知他已经没有权限进入。 ……不能吧,他名下有三套房子,虽然都是父母给的。 他不信邪,又打车去了第二个小区,结局更坏,直接识别不到他的人脸。 邵惜就这么在机子面前,听着机子一直机械地“人脸识别失败”“人脸识别失”“人脸”“人”“人”“人”…… 保安尴尬地挠了挠脸,委婉道:“您好,您是还没去管理处那登记吗?” 后面等待着的车辆就没那么温柔了,直接上喇叭,哔得人耳朵聋掉。 邵惜怒了,从车窗伸出来半个身子,非常没素质地朝身后的车吼:“哔什么啊!没看见在识别吗!” “诶等等,”后面那司机也把头探出来,端详着他的脸,指他,“诶你是不是那个……” 邵惜一惊,连忙缩回去,催促司机离开。 …… 又半小时后,他鬼鬼祟祟地从墙外探了个头出来,快速溜进陈时津的小区里,一路上一步三回头,总算是进到了大厅,他闪进电梯,按下9楼。 显示屏从1缓慢升至9,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邵惜雀跃地走出电梯。 时津哥应该回到家了吧?比他早走了那么多呢。 他正想按下门铃,就听见身后的安全通道门嘭得一声打开又合上。 是邻居吗?邵惜无心地转了个头,却正正对上了段忱林面无表情的脸。 轰动全城的联姻婚礼结束当晚,刚刚还在台上甜蜜不可分的两位主人公,分道扬镳后却同时出现在第三人的家门前。 邵惜下意识就问起来了:“怎么是你?” 段忱林单手插着裤袋,欠揍地学着他的腔调,“怎么是你?” 果然,段忱林开始拿那个接吻说事了,挖苦道:“怎么了?是在台上没亲到,所以跟着我到这讨亲了吗?” 邵惜瞪大了眼,被对方的无耻惊到,“你少贼喊捉贼了!明明是我先来的!我比你站得更靠近时津哥的家门好吗?” 段忱林脑子转得很快,“我们两个几乎同时到达9楼,你是电梯,我是楼梯,说明是我先到的小区。” 邵惜也立刻进入状态,冷笑一声:“图谋不轨的人是你吧?有电梯非要爬楼梯?” 段忱林嘴沾了毒:“今天运动量没达标,我爬一下楼,像你这种有肚腩的人是不会懂的。” 邵惜感觉自己再瞪一下眼珠子就要出来了,他声音都劈了叉,不能接受别人对自己身材的造谣,“你才肚腩!我怎么可能有肚腩!” 段忱林嗤笑,目光在邵惜的小腹处打转,戏谑道:“你今天换西装的时候我看到了,软塌塌的。” 段忱林的目光好下流!邵惜连忙捂住,反驳:“我那是吃饱了好吗?你的肚子难道是一直硬着的吗?” 邵惜切身举了个典型的反面例子,吵架的时候一自证就输了。 如果这个时候邵惜说的是“你偷看我啊?”那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段忱林又是一声笑,“那不就是肚腩吗?” 邵惜快气炸了,他攥紧了拳头,想攻击段忱林的肚子。 咔哒。 两人分明没有按门铃,但面前的门自己打开了。 陈时津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围着围裙,握着门把手开玩笑道:“可视门铃将你俩识别成了两头牛,一直给我发警示说门外有两头家畜在打架。” 段忱林:“……” 邵惜松了手:“……不好笑,时津哥。” 陈时津却哈哈几声,让开门口,道:“进来吧。” 陈时津开了口,两人便暂时休战了,冷哼一声,自顾自往里走。 好死不死,撞上了。 家门口就那么大,就在两人进门的那一瞬,卡住了。 一个左肩进了门,右肩还在门外。一个右肩进了门,左肩还在门外。 第8章 就这么重叠在一起。 几秒钟后,两人试图用力,挣脱出这个荒谬的境地。 然而不知该说是孽缘还是默契,两人是用力了,可惜是一同用力,这不,卡得更死了,被对方的骨头硌得生疼。 邵惜理直气壮地指使人:“你往后。” 段忱林笑:“凭什么。” 邵惜说:“凭我的肩膀比你出得多。” 段忱林的眉毛却微微上挑,他上下扫视了下,笑了,“是小肚腩出得比我多吧。” 战斗又莫名其妙地燃起了。 “你真的去死吧,”邵惜气得快把舌头咬了,他脑袋瓜一机灵,也开始无差别造谣式攻击,“那你肩膀出来的那部分只是斜方肌吧?” 段忱林一顿,缓慢地眯起眼睛,不笑了。 邵惜也学着他,目光由下至上,仔细地将他审视了一遍,认真道:“某人其他肌肉那么弱吗?这种程度的话,得做什么动作都靠斜方代偿才能把斜方练到这么大吧?” 说着说着,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哦?刚刚爬楼该不会是将斜方练到充血了吧?所以才那么大?” 这话,简直是每一个健身人的雷区,段忱林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重新笑起来,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额发下的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深不见底的黑,他朝邵惜伸出手——— 手掌形状的阴影落在邵惜的脸上,一点一点向上,直至盖住眼睛。 霎那间,邵惜像是被捏住了后颈,汗毛尖叫着竖了起来,他小巧的喉结上下滑了下。 强烈的危机感以及男性本能使然,他猛然想起,自己踢段忱林蛋的这个仇,段忱林还没还。 哒,段忱林的手落在了邵惜的肩膀上,他用力——— 邵惜忽然挣扎起来,用尽全力把自己从桎梏中拔了出来,浑身毛都炸了,做出了个防御的姿态,看起来还想朝段忱林“哈”几下。 而段忱林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抬起的动作,他眼珠子往后挪,淡淡地看向邵惜,笑起来:“那么害怕吗?” 也、也不是害怕,但谁知道这个疯子会做出什么啊! 邵惜一直记得很清楚,他们高一的班长是一个阳光开朗的男生,挺高大,运动也好,管起纪律公事公办,不管你是谁,都不留情面。 当时上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自习课,段忱林提早写完了卷子,便收拾了下东西,站起来准备离开。 班长喊住段忱林,“段同学,还没有到放学时间,哪怕你是年级第一,也不可以早退。” 段忱林睨了班长一眼,压根没将对方放在眼里,径直要离开。 班长却挡在段忱林面前。 最后是起了一点小小的冲突,但段忱林还是走了。 结果第二天上体育课,老师让班长去拿器材。 邵惜余光瞥到段忱林在班长离开后,跟着去了。 那时的邵惜,因为和段忱林争第一将对方视为眼中钉,外加有点中二病,自然将紧盯段忱林的距离缩小到五十米以内。 他鬼鬼祟祟地跟着来到器材室,没想到越靠近,班长沉闷的惨叫声就越大。 邵惜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头去看,却看到了此生难忘的画面。 班长倒在地上,头上套着一个袋子,旁边滚落着一个棒球棒。 而段忱林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站着,插着兜,死死地去碾对方的脚踝,那表情毫不在意,轻松到像在碾一只蚂蚁。 反正最后监控坏了,老师没抓到罪魁祸首,班长一个星期后转学走了,连陈时津都不知道实情,但作为死对头的邵惜可是完完全全地看到了! 最恐怖的是,那时还在碾人的段忱林似乎有所感应,毫无预兆地抬起头,正正对上邵惜错愕的视线,但他没有一丝惊慌,脚上动作没停,甚至对邵惜露出一个笑容,仿佛在说:“下一个就轮到你。” 在那之后,邵惜害怕地躲了段忱林两天,怀疑对方有反社会人格。 “干什么呢?”陈时津倒回来看着他俩,“怎么不进来?” 段忱林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垂下手,又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在自顾自炸毛的邵惜,先一步进门了。 邵惜回神,“啧”了一声,也跟着进去,将自己的鞋放在陈时津的旁边。 厨房咕嘟咕嘟地响着什么,陈时津看起来在煮宵夜,他说:“但你们知道的吧,我这只有一间客房。” 第7章 不可以 陈时津的房子挺大,有五间房。一间主卧,一间书房,一间游戏室,一间杂物房,剩下的就是客房了。 段忱林和邵惜当然知道,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所以陈时津话音还没落,两个人就迅速动了起来,双双朝房间的方向奔去。 段忱林眼里只有客房的门把手,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以及快速趿地的拖鞋声,他手长,一下子紧紧握住。 好,抢到了。 他转过身,打算欣赏邵惜懊悔可怜的表情,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段忱林:“?” 段忱林有些疑惑地四处看了看,手没有放开,邵惜生性狡猾,可能就待在哪个角落打算趁虚而入。 确实没人,不应该,邵惜要是不和他抢就不姓邵了,没走两步,却听到陈时津的房间传来了声响。 原来邵惜压根没看上客房,他直接扑上了陈时津的床,熟悉的洗衣液味扑面而来,他用脸蹭了蹭枕头,埋进去,舒服得想晃腿,高喊:“没事呀,那我今晚和时津哥睡就好了!” 段忱林站在主卧前,虽然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但就是读出来了嫌恶的味道。 他不像邵惜那样没家教,没得到允许,是不会进别人的房间的,而且没洗澡没换衣服就上床,这是哪里的坏习惯?看得人火大。 陈时津就是脾气太好,太纵容了。 如果这是他的床,他指定打得邵惜满地爬。 段忱林扶着门框,冷声道:“出来。” 邵惜翻了个身,将陈时津的被子抱得跟春卷似的,他得意地看了眼门外,心里清楚段忱林和门之间有结界,他有恃无恐道,“我不,你要怎么样?” 段忱林看见他嗅陈时津的被子就一阵反胃,他坦然道:“没怎样,就是提醒你一下有本事今晚就别出房间。” 陈时津在,邵惜可不怕他,典型的人仗人势,“干嘛!你威胁我啊?你在国外的时候,我一直都跟时津哥睡啊。” 段忱林顿了下,看向陈时津,眉头紧皱。 陈时津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自从邵惜跟他表白过后,他就很注意一些亲密接触。 其实当时表白,他是拒绝了邵惜的,不过为了不破坏两人的关系,他的言辞没有特别严肃。 邵惜完全是个会看眼色的机灵鬼,立刻撒娇道:“时津哥,那你让我追追嘛!” 而且顾及邵惜的自尊和面子,他没有将后续告诉任何一个人,大家就以为邵惜一直在追求阶段。 陈时津在厨房,提高了音量,“邵惜,不可以。” 邵惜拖长了调子“啊”了一声,撒泼打滚道:“为什么嘛!我们小时候都一起睡啊。” 陈时津就特地走过来,说重了点:“不可以。” 段忱林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心里无言,这是哪门子地说重了点。 见状,邵惜不开心地鼓了鼓脸颊,“……好吧。” 段忱林把手放了下来,怎么面对他的时候就没那么听话?叽叽喳喳的烦死人了。 “很乖。”陈时津给予表扬,满意地走了,剩下邵惜和段忱林遥遥相望。 两秒后,邵惜猛然暴起,从床上冲过来,自带热血bgm。 然而bgm只响了0.1秒,就啪地一声戛然而止。 因为段忱林扯了扯嘴燕鱼角,长腿一跨,就站在了客房前。 “好吧。”邵惜慢下脚步,遗憾地接受了结果,他走出主卧。 段忱林就这么俯视着,看邵惜毛茸茸的头顶从他面前走过,眼珠子从左挪到右。 邵惜要去客房旁边的洗手池进行一些饭前清洁手部活动,陈时津家的洗手液瓶是邵惜买的,能挤出星星形状的泡沫。 邵惜的手很漂亮,细长白皙,右手食指的指关节处还有两颗黑痣,他先揉搓均匀洗手液,然后手指嵌入,将白色泡沫带进指缝,最后冲洗干净,自认为习惯极好地在洗手池里甩干净手。 段忱林看着溅到镜子上的水珠,又是一个皱眉。 然而邵惜等的就是这一个小小的分神,他瞬间冲过来,泥鳅般地越过段忱林,按下客房的门把手,往里冲,他“哈”了一声,任性地重新定下规则,“谁先碰到床才是……呃。” 段忱林扯住邵惜的后衣领,硬生生地将他拖了出来,一字一顿道:“能不能不要随便进人家的房间。” 他看着邵惜写满了倔强的后颈,心想咬死他算了。他拿出房间钥匙,直接上了锁。 第9章 钥匙,那只能是房子的主人给的了。 邵惜看向陈时津,一脸被背叛的不可置信。 陈时津摊了摊手,公平总结道:“好,不可以耍赖。” 段忱林淡淡地睨了邵惜一眼,“玩不起就别玩。” 邵惜不高兴地嘟长了嘴,都能挂两把钥匙了。 丑陋的鸭嘴兽成精,段忱林评价。 陈时津却摇了摇头,笑出了声:“你睡我房间,我睡沙发。” 段忱林不爽地挑了下眉,从小到大,邵惜身边除了他,就全是惯着邵惜的那种人,所以才这么养出来了任性讨厌的性格。 陈时津这番话一出来,邵惜又不愿意了,他压根不在意在哪睡,就是单纯想和段忱林抢罢了,而且让心上人睡沙发这种事他邵惜这种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陈时津点头:“小惜就是这么懂事的小孩。” 邵惜扬着脸,乖巧地朝着陈时津笑。 段忱林眼里的情绪更淡了,看着邵惜那张脸越发厌烦,他受不了了,这有什么好夸的? 陈时津正在煮金拉面,他本来就煮了自己那份,两人来了,就多加了三包面、三个鸡蛋和三根香肠。 段忱林喜欢吃鸡蛋,给两个。邵惜喜欢吃黑椒纯肉肠,给两根。 他脱了围裙挂好,又用洗洁精洗了一遍手,才端过来,招呼人坐下,“所以你们来我这干什么?” 饭桌是四人位,分别两两对着,段忱林和邵惜自然而然地成一个斜对角坐下。陈时津拉了另外一张椅子过来,坐在了饭桌短的那边。 很奇怪的分布,偏偏三人已经这么坐了十几年,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邵惜搓手,早就馋得流口水了,他坦然说出实情:“无家可归。” 他随手一指段忱林,“这家伙估计也是吧。” 确实,段母管得严,只给了一套房给段忱林,段忱林自然也是先回了自己的房子发现进不去才来这边的。 陈时津认真地探讨道,“那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离开学还有一个月吧?” 邵惜随口道:“段忱林出去,我在时津哥这里住。” 段忱林冷笑一声,懒得搭话。 陈时津温柔道:“不可以,我还要工作。” 大学毕业后,段忱林和邵惜选择了读研,他则进入自家公司从底层干起。 陈时津都不敢想这两人会为了留在这里发出如何大规模的、没完没了的战争,他可不想下班回到家还要当裁判,不如直接把两个人都赶出去。 邵惜提议:“这样吧,待会我和段忱林到外面决斗,赢的人……嗯?等等?” 他这才注意到饭桌上多出来了一个花瓶,而花瓶里插着一捧蓝玫瑰,花瓣上还有水珠,很新鲜。 邵惜疑惑:“这什么时候买的?”他记得进门时还没有的啊? 陈时津“哦”了一声,“刚刚忱林带过来的。” 妈的。 输了。 邵惜微笑,段忱林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段忱林嗤笑。 “好了,”陈时津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他知道邵惜那个拖拉的性格,不想去洗澡,洗了又不想出来,于是便道:“忱林先去洗澡?” 段忱林:“好。” 这个安排很合邵惜的意,他积极地抢过陈时津手中的筷子,一副要表现的模样,“时津哥我来收拾!” 陈时津顺势去翻找衣柜,“我记得忱林之前在我这有一套衣服,我一直放着……嗯?不见了?” 邵惜微笑。 当然不会找到。 因为早在段忱林出国的第二天,他就把衣服丢了,如此污秽的东西不许玷污时津哥的衣柜! 陈时津那头在找,段忱林这头看见邵惜那阴险的笑容,怎么可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声线淡淡:“时津,把邵惜的衣服全部给我。” 邵惜在这的衣服有三套,陈时津没想那么多,递过去。 段忱林接过这一叠干净的睡衣,没有丝毫犹豫,就这么丢进了垃圾桶里。 邵惜看着他刚刚亲自把食物残渣倒进去的垃圾桶,抱头发出一声惨叫。 陈时津后知后觉事情的真相,缓慢地扶住额头。 但这还没完。 因为邵惜看到段忱林面色不虞地朝他走过来,高大冷峻的男人背对着灯光,阴沉着脸,一步一步压近,非常有压迫感。 邵惜的危机感不知一天要发作几次,他“哇”的一声撒腿就跑,却被段忱林从后面抓住。 膝弯被什么东西一顶,邵惜顺势跪下,仅仅两秒,他就这么被掐着后脖子,脸压在了沙发上。 肚子一凉。 段忱林开始脱邵惜衣服。 作者有话说: 邵惜:流氓啊! 第8章 绝对不要原谅段忱林 这个姿势,对于被压制者来说,也太不利了,关门大开。 邵惜被沙发顶着小腹,被迫撅着屁股,只觉得后腰被坚硬的指骨划了下,穿着的短裤就被剥了,掉到跪着的膝盖处卡着。 裤腰的绳子因被扯得太大力,还反弹打到了邵惜的肚子。 他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来着? 邵惜的大脑短暂地懵了下,随即被羞耻淹没,特别是这个姿势……他的眼珠子下意识往后看陈时津的位置,但他被段忱林完全笼罩着,看不见。 他手撑住沙发,瘦削的肩胛骨突起,与段忱林的力道抗衡,他喊道:“放手!你是流氓吗!” 陈时津的声音传过来:“嘶,我回避一下。” 关于段忱林和邵惜之间的争斗,陈时津一直抱着中立且不插手的态度,子女不和老人无德,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上去拉架对于这两人来说反而起反效果。 就拿中考结束暑假那次来讲,两人照旧因为一件非常小非常小的事互相拐了几下。 小陈时津原本应该习以为常的,这次却看两人手里的雪糕都要融了,融了掉到手上就黏黏糊糊的难受,便拉了一下离他更近的小邵惜,说道:“好了不要打架。” 小邵惜瞬间炸了,他指着段忱林,质问道:“时津哥你为什么不拉他?你也觉得是我错?” 其实小陈时津那时在走神,完全不知道他俩在说什么。 如果照旧,两人互相打闹一下就过去了,结果因为这个小插曲,愈演愈烈,翻旧帐什么的都来了,以至于到最后真动手了。 吃一蛰长一智,那次之后,陈时津再也不插手两人之间的争吵。 闻言,邵惜撕心裂肺地喊:“时津哥你回避什么啊!救我啊!” g城八月份,正是最炎热,房子空调开得很猛,下身凉飕飕的,好在过长的t恤下摆稍微挡了点,只露出一双又白又细的腿。 直到此刻,气氛都还算是在打闹,就像前阵子段忱林和邵惜在被关着的邵宅里打架那次一样,虽然气呼呼的,也想杀了对方,但不至于说翻脸。 但朋友之间,就是会玩着玩着突然过火了。 身上的t恤传来一点被拉扯的感觉,邵惜稍微低了低头,发现段忱林没打算就此收手,还想把他的衣服也脱了! 邵惜有点不可置信,他猛地用手肘抵住,挣扎起来,“段忱林你适可而止!可以了吧?你都扔我三套衣服了!” 再怎么睚眦必报、三倍奉还也够了吧!他甚至让出了一条裤子! 段忱林眉骨高挺,嘴唇淡薄,生得凌厉,“你丢我衣服的时候怎么不适可而止?” 他不喜欢别人未经允许就动他的东西,更何况丢掉。 对付邵惜这种人,惩罚就是得达到那个临界线还要再往里一点,不然就会被骑到头上作威作福。 邵惜再怎么打不过段忱林,也是个接近一米八的男人,他憋了一口气猛地蹿了一下,成功逃出魔爪,想从沙发上绕过去逃跑,然而没跑一步,就再次被掼倒,仰躺着砸到沙发上。 晕乎的瞬间衣服被脱到胸口,邵惜连忙卡住。 时津哥还在! 邵惜这下是真的有些慌张起来了,他开始推段忱林的肩膀,拿膝盖去顶,语气也变急了,“我认输!我认输行不行?” 段忱林置若罔闻。 “段忱林,我会生气的!唔真的!” 终究是敌不过,t恤的领口太宽大,只一下就顺着头被脱掉。 邵惜叫了一声:“……段忱林!” 段忱林面无表情地将衣服甩到地上,啪的一声。 霎那间,邵惜全身上下几乎一丝不挂,只剩下一条单薄的小三角,他的心也如同接触到冷气的身体一样,凉了个彻底。 如果这是和一堆朋友或者单独和段忱林,他都不会感到这样难堪,或许还会叉着腰自豪地展示自己的身材。 但这是在陈时津面前。 被同性……不,被情敌完全制服,毫无还手之力,被脱光衣服,全身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 第10章 太尴尬,太丢脸,太屈辱了。 毫无自尊。 邵惜睁着眼睛,傻傻地呆了几秒,嘴唇有些发抖。 一滴亮晶晶的东西在他的眼下一闪而过,又消失不见,仿佛是幻觉。 段忱林顿了下。 邵惜红着眼,咬着牙一脚将段忱林踹下沙发。 与此同时,一条毛毯从天而降,将邵惜整个人盖住。 早在邵惜要逃的时候,陈时津就发现不对劲了,他喊停手,但上头的两人没一人搭理他。他环顾四周,最后快步走进卧室去拿被子。 然而,事情就发生在那一瞬间,等他出来,邵惜已经光溜溜地把自己蜷缩起来了,小臂挡着眼睛,浑身既苍白又潮红。 “小惜,”陈时津声音很轻,“你先穿我的衣服。” 邵惜吸了下鼻子,快速将陈时津的衣服套上,他垂着头,头发毛绒绒地乱着,但由始至终,一声不吭,也没有看陈时津一下。 他感受到陈时津关切的视线,只抿着唇拉紧裤腰,打了个死结,他站起来,小声跟陈时津说了句先走了。 陈时津比他高了半个头,体型也更大,裤子哪怕系到最紧也一直往下掉,松松垮垮地卡在胯骨上。 他鞋都还没穿好,就踩着鞋后跟夺门而出。 虽然看起来是落荒而逃,也确实是落荒而逃,但他真的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太丢人了啊啊啊啊啊。 到达一楼,邵惜狂奔出了电梯,一直在小区跑了一百多米后,才喘着气,猛地蹲在地上,捂住脸,无声地哀嚎了好久。 他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段忱林。 他绝对不要原谅段忱林。 楼上,陈时津家,安静蔓延。 陈时津站着,道:“忱林,我觉得你需要对小惜道歉。” 很熟悉的一句话,前阵子他刚跟邵惜说完。 段忱林还坐在地上,他眼尾狭长,淡淡地抬眼,却全是强势的气味,“为什么。” 陈时津一怔,反应过来,段忱林不是邵惜,不是那种一旦对上有好感的人就是非不分、唯命是从的性格,段忱林有着自己一套的行事准则。 段忱林陈述事实:“是他把我的衣服扔了在先。” 陈时津皱了下眉,“但你做得有些过了。” 段忱林曲着长腿,随意道:“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陈时津思考了一会:“你是觉得我们有些纵容小惜吗?但其实你心里也清楚,邵惜是很倔的那种性格,你越不让,他越反叛,只吃软不吃硬,况且他本性善良,这样不是挺好的?” 段忱林不说话,可能并不认同,只是不想和陈时津争执。 邵惜和段忱林之间理所当然地开始了冷战,虽然本来关系也不怎么好。 当晚,陈时津给邵惜打了十万块,让他找一个好一点的酒店。 邵惜当然没收,说好是他追陈时津,现在用被追求者的钱是怎么回事。 陈时津也约过邵惜见面,可惜邵惜还处于黑历史羞耻时期,自然不敢见人。 陈时津同邵惜道歉:“也怪我,我没有早点阻止。” “时津哥你别,”陈时津越这样,邵惜反而觉得越难堪,“不是你的问题。” 陈时津道:“忱林睡了一晚上就走了,说住酒店去了。” 邵惜现在单是听到这个名字就恨得牙牙痒,只道:“别提他。” 他当然也想过,万一某人和时津哥二人世界的时候趁虚而入怎么办。 邵惜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又在心里冷笑:蠢货,给机会都不中用。 卡被停了,无家可归,又不想住那个所谓的新房,所以这段时间他恬不知耻地住在了朋友家。 邵母打过电话来,大致意思是新房怎么没人。 邵惜现在对邵母也变得冷淡了,主要是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只“嗯嗯啊啊”了一通。 邵母叹了口气,只道别被记者拍到了就行。 听闻,邵惜直接失去了沟通的欲望。 就这么过了二十来天,距离g大研究生新生报到还有一个星期时,八月二十九日七夕节先来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邵惜勉强能强迫自己忘记了……个屁!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只要一闭上眼睛,那时的画面就会浮现出来,刚起一个头,他就要揪住自己头发开始哀嚎打滚了,感觉头发都掉了不少。 他甚至绝望地想,要不去找个催眠大师,把记忆中的段忱林洗脑成陈时津,这样就噩梦变春梦了。 可惜也只是想。 傍晚,邵惜抱着一束花站在陈时津小区楼下,今天他将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印着黑色字母的t恤半掖进白色工装裤里,黑色的小丝巾系在脖子上,显得整个人既少年又酷。 花也是邵惜自己精心挑选的,他连续去了三天的花店,因为每天到货的鲜花都不一样。 他指着一朵半绽放的橙粉,犹如火焰般的花色,问:“这是芍药?” 老板说:“这可是凯尔盖安大丽花,可难进货了。” 邵惜又问:“花语是什么?” 老板答:“炽热的爱。” 邵惜便一秒拍定了:“就这个。” 他用五朵凯尔盖安当主角,四周搭配着半开的洋牡丹与粉玫瑰,浓烈漂亮。 邵惜看了眼时间,估摸着陈时津还有五分钟回到,他蹲坐在花坛上,有些无聊地用鞋子踢着草玩。 过了几分钟,余光瞥到一个挺拔出众的人影,邵惜以为是陈时津,下意识便扬起了笑脸看过去,在看清来人时,又一秒放下嘴角。 七夕节送花,楼下等人。 好死不死,段忱林也是这么想的。 第9章 以后和时津哥结婚 要是以前,邵惜会跳起来,单手插兜,张狂地挑衅:“哟,这谁来了?” 段忱林会一边说着无聊一边走过来。 邵惜会看着段忱林手中那真正无聊的99朵红玫瑰,进行攻击:“这也太俗了吧,不过和你本人很配哦。” 段忱林当然会反击,讽刺邵惜个人形象够不上审美:“你手中那束倒是和你不配。” 在陈时津没到之前,两人大概会进行一波二十个回合的嘴上刀光剑影。 但此刻,邵惜只是冷淡地撇过脸,假装没看到人。 段忱林也没走过来,在远处站着。 g城的夏天闷热多虫,不知道是青蛙还是蛤蟆的叫声如雷贯耳,直到邵惜无论怎么动还是被蚊子咬了两个包的时候,陈时津终于来了。 一整天,公司里无数人都在旁敲侧击他有没有对象,陈时津想不知道今天七夕都难,所以对两人的出现并不意外,只是……你俩之间也隔太远了吧?都可以跑个五十米了,他失笑:“等很久了吗?” “没有。”段忱林更靠近小区外侧,所以自然而然地先把花递了过去。 陈时津接过来,道了声谢,他看了一眼邵惜,要是往常,对方早就炸毛一般地冲过来质问他为什么不先收他的了。 果然还没和好啊……他叹了一口气。 他一手捧一束花,花香味浓得将他身上的香水都掩盖,陈时津笑了笑:“谢谢小惜。” 陈时津的态度和之前无异,没有特别关照与怜惜,邵惜稍稍松了一口气,也逐渐自然起来,他表情灵动地哼哼了几声,“不客气嘿嘿,还有礼物。” 陈时津刚打开盒子,就被宝石流转纯粹的光闪到,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没有八位数下不来。 一对紫钻袖扣。 邵惜一直觉得淡紫很衬陈时津,优雅得体,温柔知性。 在商战场上,许多老油条会看你身上的行当来压价谈判。 陈时津刚进行业,身上的配饰不仅不能拉低身价,还要给予足够的底气,既要显赫又要低调,所以邵惜几乎花光了自己从小到大存着的所有积蓄,去拍卖了这一对纯度极高的钻石,再让工匠定制到设计好的袖扣图案上。 典型的有一百就给你花一百的例子。 他原本想送腕表,但他看上的那款要八位数,八开头,他不够钱。 于是别人就给他推荐了款差不多的,只是设计上稍稍有点差别,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邵惜就是觉得不对劲,连那一丝一毫都不可以差。 陈时津就是要配上最好的。 邵惜确实很适合凯尔盖安,炽热的爱。 段忱林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路灯暖黄的光洒下来,邵惜盯着陈时津时,眼底的光比钻石还要亮。 段忱林蓦地嗤笑一声。 送完礼物,邵惜习惯性地想去和段忱林炫耀,哼我有礼物你没有,你输…… 头转到一半,又硬生生地转回来。 陈时津看着他俩,笑道:“进来吃个晚饭吧,我来做。” 邵惜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本来他还因为和段忱林在冷战有所顾忌,但现在他想通了,他才不会因为段忱林影响自己。 第11章 段忱林也点了头,跟在身后。 电梯缓缓上升,邵惜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正盯着自己的后脖颈,他看了一眼陈时津。 陈时津以为他想说什么,还稍稍低下了头:“嗯?” 整个电梯只有他们三,那……除了段忱林还能有谁?邵惜在心里暗骂一声,段忱林又要干嘛?! 盯得他后颈的皮肤都开始有点发麻了,烧灼一般,邵惜硬生生忍着。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段忱林越过他,率先走了出去。 没人看着,邵惜实在忍不住,伸到后面摸了下,才发现原来是系在脖子上的小领巾有点翻出来了。 段忱林有很强的强迫症,要是以前,估计就直接上手给他塞回去了。 ……靠了,好丢人。 进门邵惜照例将鞋子放到陈时津的旁边,目光触及到已经被整理好的沙发时,还是有点不自然。 ……该死的段忱林。 除非段忱林也被他扒一遍,不然他是绝对不会原谅的! 段忱林和邵惜两位少爷都不会做饭,想到厨房打下手陈时津也只嫌他俩挡路了麻烦。 正当邵惜不知道要干点什么的时候,陈时津忽然想起来:“对了,我楼上阳台的花好像已经三天没浇水了,正好饭还没好,要不你俩替我上去浇一浇?” 陈时津开了口,邵惜没理由不答应。 没有什么不行的,段忱林也站起身。 邵惜一点不想和段忱林独处,尴尬死了,他很想说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但这样又好像他怕了似的。 于是,陈时津通过监控,看到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浇了十五分钟的花,嘴巴都没张一下。 接下来,陈时津又制造了挺多机会,像洗碗、搬东西、帮忙整理等等,结果两人合着一起都快把房子里里外外全打扫一遍了,还是一句话没说。 谁先说话谁就输了,确实,这是冷战的本质。 夹在两人中间的陈时津忧愁,这次的严重程度能排得上两人争吵榜前三了。 时间来到晚上八点,陈时津看着焕然一新的家,也是觉得好笑,他道:“要不要来玩游戏?” 说到邵惜喜欢的东西了,他举双手双脚赞成:“什么游戏?时津哥,要不我们来玩双人成行吧!” 公认的情侣必玩神作。 反倒段忱林对游戏并不热衷,非要说,对对碰与俄罗斯方块还是玩过的。 陈时津晃了晃手机,“我做的游戏。” 他家是干互联网技术的,主要从事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提供在线游戏、电子商务、在线教育等多种服务。 “诶?”邵惜立刻感兴趣地凑过来,毫不犹豫地在手机上下载了,情绪价值拉满,“真的假的?什么游戏?时津哥好厉害!” “一款自由度比较高的跑图游戏,”陈时津招呼段忱林,“忱林你也来。” 段忱林犹豫了两秒,还是靠过来了。 两人一左一右待在陈时津身边。 角色就只有两个,一个男一个女。 “先选择性别。” 段忱林毫不犹豫地点了男。 “诶?”陈时津看,“小惜你怎么选了女生?” 邵惜理所当然地“啊”了一声,“那我以后就可以和时津哥结婚啊。” 段忱林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邵惜总觉得这个眼神带着鄙夷与挑衅。 段忱林去死啊。 邵惜还问:“角色可以生孩子吗?” 陈时津微笑:“不能。” 邵惜一脸可惜,“好吧。” 陈时津失笑:“到底在可惜什么啊?” 由于原来的账号已经把地图开完了,所以他重新注册了一个,让邵惜和段忱林到他的世界来。 所有跑图游戏的打怪底层逻辑都差不多,邵惜很快就上手了,玩得比陈时津还六。 他的角色穿着小裙子,就一直绕着陈时津转,送体力送速度送生命水,坚决不让任何怪靠近陈时津一步,将美救英雄上演得淋漓尽致。 还一直问“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将骚扰也体现得淋漓尽致。 然后陈时津发现,玩游戏好像不仅没法让两人和好,还加速了两人关系的恶化。 因为……段忱林和陈时津的待遇差别也太大了。 刚开局没半小时,段忱林的角色就已经让1级小怪杀死了12次,爬山体力不够摔死4次,被冲出来的牦牛撞死2次。 甚至于掉进了水里,邵惜拉都不带拉的,裙子身后的披风威风凛凛,只冷漠地站在岸边,看段忱林的角色在水里挣扎两三秒后“啊”地一声沉下去死亡。 故意没去救人打算等邵惜出手的陈时津扶住额头。 段忱林面无表情地捏紧了手机。 于是为了让段忱林有游戏体验,陈时津担任起了段忱林的保镖。 那陈时津去打段忱林的怪了,主动落入危险,邵惜还能不去么?只能憋屈地替段忱林的也打了,当然,不小心把段忱林打死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刀剑不长眼。 一趟下来,陈时津比两人还累,没到九点,就忍不住地把两人双双赶出家门。 邵惜三分钟热度,上瘾得很快,已经彻底沉迷了,在门关上的最后一秒喊:“时津哥,明天记得和我上线做任务哦!” 陈时津头痛,他这么急于两人和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还有一个星期就开学了。 而他,都答应了会送他们。 那现在两人吵架了,他要送哪个? 先送哪个就是站队哪个,陈时津哪敢啊。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到开学的前一天。算了,最多就辛苦一点来回跑,带个秒表,一个结束立刻换下一个,每人15分钟,之后再回到上一个。 陈时津在微信上问两人的宿舍号,打算规划一个最优路线。 这时估计都在收拾东西,晚了大半小时,消息才发过来。 陈时津看着那两个数字,轻笑一声,还治不了你们两个了。 第10章 坚强点 和陈时津约了上午十点出发,结果临近四十五分了,邵惜才一个激灵地睁开眼。 陈时津对他的拖延早有预料,道:“我先去接忱林了,给你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那是绰绰有余,毕竟行李昨天就收拾好了,两个二十八寸的大箱子。 邵惜快速洗漱了下,穿上昨晚搭配好的清爽套装———短袖白色棉麻衬衫和牛仔五分裤,再背上一个运动挎包,妥妥的清纯男大。 毕竟第一天见室友,要留下好印象! 他站在家门口等陈时津的车过来,是了,昨天他时隔一个月回了趟邵家,邵父邵母都不在,那两人如今估计忙得飞起,临近开学也只是打了个电话过来,说让管家开车送他去。 倒不是说伤心……好吧,有点难过,心里空落落的,毕竟前后差异太大了。 他正有些沮丧地垮起个小脸,面前就停下了一辆车,陈时津手肘搭在车窗上,忍不住调侃:“怎么穿这么嫩?” 邵惜又立刻扬起了嘴角,控诉道:“我才22岁诶哥!” 陈时津哈哈大笑起来,他下了车,帮忙装行李箱。 副驾驶已经被段忱林的行李箱占了,邵惜只能打开后座,又一堵结实的墙出现在他眼前,原来是段忱林将行李箱横亘了在后座中间,既能放得下更多行李也省得和邵惜相看两厌。 正合他意,邵惜冷笑着坐了进去。 g大的经济与管理学院不是一个单一的实体学院,实际上是一个庞大的学科集群,他所在的就是g大历史最悠久、声誉最高的南学院。 而由于规模大,学生多,至今仍然采用着比较老牌的“学校统一分配宿舍”的传统模式,也就是说要去到了,进到宿舍了,才能知道自己的室友是谁。 车子从学校北门进,一路上,邵惜就趴在窗上,看外面的景色。 在拐了两个弯之后,邵惜确定了,是去他宿舍的方向! 他就说时津哥会先送他的!段忱林怎么可能比得过多了四年陪伴的他啊?他愉快地轻哼起歌。 这份得意一直在陈时津在3栋楼下停住时达到顶峰,他情不自禁地看向段忱林,却发现段忱林也看了他好几眼,那眼里的情绪是…… 邵惜努力辨认着,怜悯、挑衅、爽快……所有复杂汇成四个字:是我赢了。? 去死吧段忱林? 你输了好吗?然后这份疑惑在看到段忱林的行李也被搬下来时得到了解答。 ……同一栋吗? 好吧,能理解,毕竟同专业,一般都一个专业一起的。 三人搬四个箱子,跌跌撞撞地扛到五楼。 不是……同一层吗? 邵惜面露难色,好吧,也能理解吧,毕竟同专业且都是新生,一般都一个年级一层楼。 他的宿舍在517,四人寝,上床下桌。 一进门,左边是洗手池右边是洗手间,再往里走,他就看到右边的两个床铺下面已经站了人,看来室友们先到了。 第12章 邵惜立刻打起招呼,笑容阳光灿烂,“你们好,我是邵惜!” 前面那床的男生转过头来,他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头发也剃得极短,给人一种运动很好的刻板印象,他兴致冲冲地道:“嗨,林方远。” “我是夏绪,”后边那床的男生则一头小卷毛,戴着一副圆框眼镜,他指了指自己的对床,“邵惜吗?你的床铺在这。” “诶,谢谢!”邵惜应了一声。 可以可以,他满意极了,他就喜欢靠阳台的,哪怕出去住酒店双床房,他也一定不会睡靠近洗手间的那边。 那和他都是左边床铺的同学叫什么?邵惜下意识地去看栏杆上贴着的名字。 端端正正的正楷字体,黑笔加粗,清晰明了。 段忱林。 “……” 不不不,一定是他看错了。 邵惜微笑着,闭上了眼,又睁开。 段忱林。 不可能,哈哈……他就站在原地,闭眼睁眼了三个回合。 还是段忱林。 夏绪人很好:“你怎么啦?眼睛不舒服吗?我这有眼药水。” 啊??? 邵惜傻眼了。 然后陈时津好不容易地把28寸箱子扛到五楼,再推到517门口时,就见邵惜一脸严肃地出了宿舍门,一脸严肃朝他走过来,又一脸严肃地同他说:“不对,时津哥,我们是不是来错栋了?” 陈时津见邵惜这个脸色,怎么可能还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他压下心底那一点不可见人的幸灾乐祸,道:“没错啊,不是3栋517吗?” 而段忱林眼睁睁看着邵惜进了517的门,那张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罕见地出现了一条裂缝,艰难重复:“你也517?” 夏绪和林方远同时道:“诶你俩认识啊?” 邵惜和段忱林也同时道:“不认识!” 邵惜颤颤巍巍的,并不能接受事实,崩溃大喊:“时津哥你早就知道了吧!” 陈时津拍了一下手,颇有一些“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的爽快,他一边揽住一个,总结道:“好了,你俩可是要做两年的舍友的,要相亲相爱知道吗?”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有迹可循,两人同行业同学院同专业同方向,将来毕业之后进入的公司模式也大差不大,所以选导师自然会经过多方考量,要最合适且风评最好的,那么同一个导师的可能性就会很高。 而同一个导师,同宿舍也再正常不过了。 这一点也在十分钟后得到了验证,等他们重新进来,夏绪就开口问了:“能问下你俩的导师是谁吗?我导师姓王。” 邵惜有气无力道:“姓李……” 段忱林沉默了几秒,也道:“李。” 夏绪完全不看气氛和眼色,“啊太好了,那看来你俩是同一个导师啊!” “……” “不!不可能!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邵惜突然一个箭步,将夏绪吓了一跳。 他再次哀嚎着跑出去了,足足五分钟后,才跑回来,满怀希冀地、气喘吁吁地去看床上贴着的名字。 段忱林。 没有任何变化。 或许是邵惜看着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了,陈时津扶住他,低声道:“坚强点。” …… 陈时津下午还有事,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就利索地走了。 “那个……”夏绪悄咪咪地挪到林方远身边,戳了戳后者,“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 林方远也夸张地搓了搓臂膀,竖起一个大拇指,“英雄略有所同。” 邵惜和段忱林两个人,也不收拾,一个在手机屏幕上疯狂打字,一个二话不说出了宿舍拨通辅导员的号码,气氛凝滞,连带着周围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两人这时倒挺团结,只有一个共同目标——换宿舍。 十五分钟后,看着一个比一个臭的表情,什么结果一目了然了。 要是没有吵架,两人还能尽情放狠话画三八线,将情绪抒发出去,现在只能自己憋屈地咽下苦果。 毕竟都已经冷战那么久了,更不可能现在放弃,势必将沉没成本演绎得淋漓尽致。 夏绪在一旁瑟瑟发抖,开学第一天,宿舍关系就很差,急,他不会遇到一个四个人拉十个小群的宿舍吧? 邵惜将衣柜和桌子擦干净,再将衣服和日用品一件件地摆进去,他悲观地有点想哭,只低着脑袋,觉得自己未来的研究生生活肯定糟糕透顶。 因为同一侧的床共用一个楼梯,且楼梯狭窄,只能容纳一个人,所以铺床还得“友好”地互相“谦”让。 邵惜抱着一大团比他还高的被褥,而段忱林提着床垫,两人同时停在楼梯口。 谁都没动,谁都不说话,甚至连眼神都倨傲地绝不接触,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连夏绪和林方远都沉默了,看出了两人肯定非常不对付。 邵惜是不可能让的了,他甚至往前挪动了几毫米,嘴巴抿得紧紧的。 而就在邵惜往前的同时,段忱林反射性地、极其轻微地往后退了半步。 邵惜有些震惊,什么东西,段忱林让了? 然而很快,邵惜就从段忱林的脸上读出了这并非休战的示好,而是另一种毫不掩饰的、不愿意碰到邵惜半分的嫌弃。 邵惜扯了扯嘴角,段忱林到底什么时候去死啊? 不过他才不管呢,反正他先上,他冷哼一声,踩上了楼梯。 由于是第一次踩这个梯子,加上被子又团得很高完全挡住了视线,哪怕已经走得很小心了,还是控制不住地有些磕碰。 好在还是顺利上去了,邵惜故意铺得很慢,就是要让段忱林在下面等。 但就90厘米宽的小床垫,再慢能慢到哪去? 他将腿伸出床外,正准备下去时,却不曾想预估错了台阶的高度,脚下一空——— 哪怕不高,但这种楼梯要真摔下去,腿很容易卡在缝隙受伤。 邵惜看到段忱林还在楼梯下———虽然这个人性本恶,但这种危险时刻又稍微有点良心地没有躲开。 腿不受控制地直接越过中间两个台阶,重重地踩上最后一截,邵惜手忙脚乱地想保持平衡,手乱挥着,本能地要抓住点什么。 ……抓住了! 手指准确地卡进了什么有支撑力的地方,但与此同时,刺耳的一声“刺啦”也美妙地传进所有人的耳朵。 邵惜高高翘起右腿,以一个刁钻的姿势成功稳住了身体,只是……他僵硬又艰难地抬头,看到眼前近在咫尺的、袒露的、段忱林的肉体。 近得还有几厘米,他的嘴唇就要亲上去了。 第11章 你在爬我的床? 越是尴尬的场面,邵惜的脑子就越是闪过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 该说不说,段忱林的身材是真好啊……肌肉结实流畅又不夸张,特别是那条胸肌中缝,好完美啊……是怎么做到既骨感又有肉感的?有点羡慕啊……在段忱林身上就是浪费啊,不如给他。 还有衣服同志!虽然你牺牲了,但成功沦为了出色的刹车片,我!邵惜,在此致敬!宣布你获得了无上的荣耀!尤其是为邵惜的安全作出了重大贡献!你是伟大的!优秀的!无私的!为你鼓掌! 一堆无厘头的话弹幕一般在邵惜眼前划过,他迷糊得眼睛都变成蚊香在转圈圈了,不对……邵惜甩了下头,被迫从逃避中回到现实世界。 他舔了下嘴唇,放开手中的破烂布,从楼梯上下来,站到地上,顿了下,又清了下嗓子,一通动作很忙碌,就是没抬一下头。 因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段忱林现在的表情肯定很难看,估计想把他杀了吧。 就在前几天,他还大言不惭地说除非段忱林也给他扒一次,不然他肯定不会原谅的。 这不,扒上了。 段忱林的衣服从领口开始被他撕了一条足足宽20厘米的口子下来,大半身体暴露在空气中,连肚脐眼都看见了。 好嘛,一点点对不起咯,邵惜有些心虚,但嘴还是硬的,心里腹诽道,穿那么贵的衣服来学校干嘛……孔雀开屏啊。 大少爷邵惜虽然不食人间烟火,但是作为服装行业的继承人来说,还是懂得现在的大致趋势的:料子越好越脆弱,越便宜越牢固。 早不笑晚不笑,一直努力忍着的夏绪非要在这一刻憋不住,小小地“噗”了一声出来。 段忱林的脸更黑了。 夏绪“哈哈”了几声,越描越黑:“不是啦……我在放屁。” 本来没笑的林方远反而被这个解释戳中了笑点,猖狂地大笑:“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方远一边笑,一边双眼放光,这里摸摸段忱林的胸口,那里捏捏段忱林的手臂,兴奋道:“兄弟你身材很好啊!这背肌很难练的啊!怎么练的啊!” 说罢,还一把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转过去给段忱林看自己的后背,“你看,我这都练三年了,也才这样!” 第13章 段忱林现在可没有兴趣讨论肌肉是如何练成的,他垂着眼皮,看到邵惜埋着脑袋,鸵鸟似的隐藏自己的存在感,小心翼翼地拨开林方远,企图逃跑,头顶那个倔强的小发旋不停逼逼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他知道邵惜在心虚,但又因为在吵架,拉不下脸说话,只能就这么走掉当作无事发生。 心虚什么?!邵惜走到一半,又光明磊落地挺起胸膛,他有什么好心虚的?明明段忱林做的事情更过分啊!他完全不需要心虚! 好了,段忱林看到邵惜捏了下拳头,就一改刚刚的贼眉鼠眼,走出了威风凛凛的姿态,就知道对方又自我宽解上了,说服自己压根不用感到抱歉了是吧。 段忱林冷笑一声,刚准备让邵惜再“理直气壮”一点,就发现对方走路时有点一瘸一拐,左腿无意识地不敢用力,应该还是磕到了。 邵惜在椅子一屁股坐下,余光却一直警惕着。怎么一直和衣服过不去啊,段忱林不能过来又撕他的衣……诶? 他看到段忱林抬手一把掀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套上新的,就这么拎着床垫上去了,全程没搭理他一下。 背肌确实很好看……随着动作隆起又放松,宽肩窄腰的…… 不对,邵惜唾弃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林方远的话影响了。 只是段忱林就这么放过他了?这ooc了吧?还是说要在别的地方讨回来,例如把他的鞋子丢进蹲坑里?晚上睡觉剪烂他的床单?拿他的牙刷刷洗手池? 太卑鄙、太小人、太恶心了吧!是段忱林能干出来的事。 邵惜为自己的未来宿舍生活感到疲惫,和死敌同住一个屋檐下,感觉一刻都不能好好休息。 邵惜脑袋掉着靠在椅子上,松懈下来后才后知后觉一丝异状,膝盖好疼……他拉开自己的裤腿,发现一点淡紫色已经开始蔓延了。 楼梯是铁的,骨头硬碰硬最疼了。 但问题不大,只要没折就是好膝盖,他心大地拍了拍。 不经意抬头,段忱林正仔仔细细地掖起床单的边角,一丝褶皱都不放过,床单被套上消毒水洗衣液的味大到他在下面都能闻得到。 死洁癖,邵惜又吐槽。 不管了,他要在人情世故和第一印象上先超越段忱林! 邵惜给导师发了封邮件:导师你好,我已经到校了,如果您有什么安排请随时找我,非常期待和您见面。 半个小时后导师回复了:刚想找你,明天下午两点,咱们组的同学开个会吧,你和段忱林同学一个宿舍吧?你通知一下他。 ……他就多余问。 他怎么通知嘛,总不能和导师说他现在正在和段忱林冷战,要不您老自己发一封邮件给他? 邵惜愁苦地叹了一口气,但从头到尾,他都没想过不告诉段忱林这个选项。 眼见段忱林下来,又将桌子擦了一遍。 邵惜有种以后谁在宿舍里不讲卫生就把谁丢出门外的既视感,他冷着脸,走过去,把手机递到段忱林面前,拧过头,在心里默念了三十秒,之后也不管段忱林读完了没有,收走了。 开学前两天,其实没什么事干,邵惜拿出手机,打开跑图游戏。 不知道是陈时津做的,还是单纯挺好玩的缘故,他每天都要上线,起码把每日任务做了。 陈时津工作忙加上游戏进度早就100%了,纠缠了几次后,邵惜也不好意思再无理取闹。 自己也不是不能玩,只是里面有一套稀有裙装,是要做三十次多人任务、攒够三十个碎片,才能获取。 邵惜也尝试过找游戏搭子,但要不就是时间对不上,要不就是加上了不联系,渐渐的他也就放弃了。 他点开好友列表看了一眼,段忱林真就只在那天上线了一次,估计游戏都卸载了。 吃过晚饭,邵惜打算先去洗澡,一打开门,被洗手间白得反光的瓷砖闪到,连边角的青苔都一点不剩。 在模糊的记忆中,好像他在打游戏的时候,段忱林喊了几个保洁员把宿舍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 嗯?那他怎么毫无感觉,也没有给挪位啊什么的,他狐疑地走出去一看,发现哪里都干干净净的,除了他那块地。 感情是绕过了他。 幼不幼稚啊段忱林! 邵惜难得无语,好在学校的水流还挺大的,洗爽了。 经过位置去阳台时,夏绪惊讶道:“邵惜你腿怎么啦?” 邵惜穿着短裤,发梢还在滴水,他低头看了一眼,原本上午还淡淡的,现在几乎成了深紫色,占据了三分之二的膝盖,周围的青色还有往小腿骨扩散的趋势。 他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没事,磕了下,不碰不疼。” 夏绪说:“要不要拿药酒涂一下?” “用药搓巨疼,坚决不要。”邵惜一口回绝。 大家……不对,三人聊了一会天,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邵惜上了床。 不多会,灯关了,床震了震,是段忱林上来了。 同一侧的床是连在一起的,只要一个人动,哪怕很轻微,只翻个身,对方都能感受到。 第一天,邵惜有点认床,睡不着,就侧躺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手机。 不知不觉就过了凌晨,他准备下去上个洗手间就睡觉。 上床的时候他人先进,然后脚在外面轻轻一甩,拖鞋就会自动掉到最上面的阶梯上。 结果这次有一只人字拖不知怎么的滑不下来,他就稍微用了点力甩了下。 这下是掉了,但没有听见掉到楼梯上“咚”的一声。 邵惜感到奇怪,看了一眼,楼梯上只有一只拖鞋。 怎么回事?去哪了?他打开手电筒,趴在床上找了好一会,地上也没有啊?直到他直起身的那一刻,眼睛偶然捕捉,竟然甩到对面段忱林床上去了! 他的那只黑色人字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竖着,搭在段忱林的大腿上。 邵惜有点欲哭无泪,不是,他和这个楼梯过不去了是吧?!他和段忱林……本来就过不去。 按照段忱林那个洁癖劲,要是被发现,他真的别想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吊儿郎当如邵惜,也知道这次不是说笑的,非非非非非非非常严重。 他趴在被褥上,抱着头,崩溃地揪了一会自己的毛,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拿回来,消灭证据。 段忱林看起来睡着了,平躺着,头微微侧向一边,月光从阳台打进来,落下阴影,照得眉骨和鼻梁越发高挺。 在黑暗中做贼心虚地呆了好几分钟,邵惜咽了下口水,他重新站到楼梯上,左看右看,研究着。 不是,段忱林整条人也太长了吧?伸直的腿都快掉出床外了,搞得他无从下手。 折腾了半天,邵惜下定决心,将手心按在段忱林两腿中间的空隙处,他探着身体,拼尽全身伸展自己的手臂。 够不到一点。 这拖鞋也和他过不去,拿到他就丢进垃圾桶,邵惜微笑,开始威胁起一只拖鞋。 任凭他怎么尝试,就是不行,邵惜一咬牙,调动身体核心,右膝盖小心翼翼地跪上了床铺。 铁架床立刻发出了脆弱的吱呀声,邵惜被吓了一跳,猛地僵住,连呼吸都屏住了,差点成为人类史上第一个把自己憋死的案例。 好在段忱林没有要醒的预兆,邵惜无意识地咬着嘴唇,紧接着把左腿也跪了上去。 好死不死,他彻底忘了自己左边膝盖全是淤青的事了。 一切都发生在一秒之内,邵惜膝盖不受控地一软,直接地、毫不客气地、结结实实地整个人砸到了段忱林身上。 发懵中,邵惜竟然还有余力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好像磕了下段忱林的肋骨。 饶是死猪,也该醒了。 完了。 邵惜发现自从段忱林回国之后,他就很爱说这两个字。 段忱林起床气非常大,眼见段忱林就要睁开眼,邵惜也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一股洪荒之力,眼疾手快地拎住拖鞋,唰地丢到下面。 但是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睁开眼,绝望地同段忱林对视上。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 纵然是段忱林,也花了好一通时间,企图弄清楚目前的状况。 半晌,他哑着嗓子,缓缓道:“……你在爬我的床?” 作者有话说: 邵惜:我说不是你信吗? 第12章 你心跳得好快 段忱林半撑起身体,额发凌乱,语气不难听出有一丝震惊与迟疑。 值了。 这是邵惜的第一想法,竟然能让段忱林震惊。 第二想法是他认同段忱林的话,这个姿势跟爬床没任何区别。 不对,他也确实在爬床。 不是,他虽然在爬床,但此爬床非彼爬床。 见邵惜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走神,段忱林也是被气笑了,他伸手掐过邵惜的脸,身体前压,“我问你,你在我床上干什么?” 第14章 而邵惜像没听见似的,眼神涣散,只盯着前方,手还在无意识地抓着什么,像在梦游。 段忱林懂了,他看着邵惜的脸,从眼皮到嘴唇,又绕回去,好像在笑,又好像没有,懒洋洋的,一副玩弄的姿态。 直白的视线在他脸上流连,看得他脸好痒,好想挠,好想逃,邵惜硬生生忍住。 为什么要看那么久啊?在看什么啊?有什么好看的啊? 段忱林低着声音:“你心跳得好快。” 当然快了!邵惜快紧张死了。 似乎是觉得好玩,段忱林不仅不退,还要往前挤,邵惜的腰都被抵得往后弯,几乎坐在段忱林腿上。 段忱林纯变态吧?是不是就单纯喜欢欣赏人挣扎的样子啊?而且为什么要压那么近啊?腰好酸啊,核心撑得好痛,腿也曲得好难受。 即便如此,邵惜还不死心,主要他完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理由到段忱林床上,心里抱着的那一丝侥幸不知是祈求有奇迹发生还是乞求段忱林心软一下。 但段忱林明显不是那么好心的人,他挑了一下眉,掐住邵惜下巴的手松开,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抚过侧脸,最后捧着,盯着邵惜的嘴唇就要亲下来。 邵惜再也装不下去了,猛地拧过头,推开对方。 下一秒,又被掐住下巴。 段忱林让邵惜正对自己,不再笑了,压迫感极强,“说,你来我床上干什么?” 他们之间太了解对方了,这种小把戏压根骗不过段忱林。 走投无路了,邵惜只能半真半假地说:“睡不着,手贱在玩学生卡,不小心甩你床上了,过来捡。” 段忱林又开始盯着邵惜的脸看,半晌,轻声道:“撒谎。” 邵惜睁大了眼。 段忱林从喉咙里滚出一声含糊的笑,帮邵惜配音:“你怎么知道的?” 邵惜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段忱林继续道:“你他妈又怎么知道的?” 邵惜面无表情,不让段忱林读心了。 原本很困的都被弄醒了,段忱林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邵惜确实把什么弄到他床上了,但肯定是他无法接受的东西,不然没必要又装梦游又心虚成这样。 那就更得逼问出来是什么了,这关乎到他只是需要换床单还是换床垫,亦或者把整张床都丢了。 像邵惜这种性格,大半夜不睡觉,坐在楼梯朝他弹鼻屎也是有可能的。 见邵惜嘴巴闭得紧紧的,段忱林忽然将人扛起来,丢回到对面的床上。 邵惜吓了一跳,顾不上摔痛的屁股,连忙坐起来,压着声音道:“你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山一样的黑影就重新朝他压过来。 段忱林腿长手长,只下了一阶台阶,伸长手就够到了夏绪因为担心放到邵惜桌子上的药酒。 毛骨悚然爬上了邵惜的后颈,他是真有点怕了,黑暗中,段忱林的脸和五官都是模糊的,唯有眼睛黑得倒映着月光,幽幽地盯着人,跟鬼似的。 他情不自禁地抓着段忱林的手臂,指甲掐进去,“你要干嘛啊……唔!” 突然,一阵剧烈的痛感噼里啪啦如电流般地窜上大脑,邵惜犹如一条脱了水的鱼,猛地挺了下身,脑袋砸了一下枕头,之后又犹如枯萎的草,蔫了下去。 乌黑柔软的发在枕头上四散开来,当闻到浓重的药味时,邵惜才在痛懵了中了解到事实。 段忱林竟然用了劲地揉他的淤青! 眼见邵惜就要惨叫出声,段忱林眼疾手快地捂住对方的嘴,让叫声沦为闷哼淹没在喉咙里。 邵惜脸太小,段忱林手又大,直接盖住了大半张脸,用力到连脸颊肉都被挤出来了一点,颇有用刑的意思。 段忱林真的很喜欢看邵惜在他手下挣扎的样子,脸色涨红,表情隐忍痛苦,眼皮上的那颗小痣都变得皱巴巴的,爽得他头皮发麻。 邵惜开始用右腿顶开他,手往下想扯开他作乱的手,但又因为力气敌不过,看着像只是虚虚握着他的手腕,装模作样地抵抗一下,欲擒故纵似的。 邵惜闭着眼,嘴里呜呜叫着,疼得生理泪水都流下来了,打在段忱林的手上,再洇进指缝里。 “这么夸张吗?”段忱林居高临下道,“我都还没开始用力。” 邵惜发狠地咬住段忱林的虎口,那你干脆用力把我腿掰断算了! 段忱林“啧”了一声,“你究竟往我床上丢什么了?” 邵惜当然不要说,反正已经疼了!又受了疼又说出真相之后再被揍,他傻吗? 段忱林听不清楚,压低身体,“什么。” 邵惜很有骨气,他带着哭腔说:“……你有本事、呜就按死我。” 淤青当然按不死人,甚至邵惜第二天起床一看,还消散了不少,估计再过几天就能好了。 邵惜更生气了。 昨天晚上,不知是不是被他的哭腔刺激到了,段忱林起码多揉了他二十分钟,折磨完就拍拍手走了,走之前还将手上油乎乎的药酒一下又一下地全抹到他衣服上。 夏绪闻到了药酒的味道,道:“你看,我就说涂了有用吧?” 邵惜不好拂夏绪的意,只好微笑道:“嗯嗯。” 段忱林去死啊!!! 只是,夏绪搓了搓肩膀,怎么感觉段忱林和邵惜之间的冷战气氛更浓了。 他想了想,鼓动道:“明天就正式上课了,要不咱们晚上聚个餐吧?” 邵惜最喜欢热闹,“我觉得可以。” 林方远也赞同。 那么第四人的意见就可有可无了,少数服从多数。 邵惜行动力极强,已经在看外卖了,“咱们点多几份,一起吃?” “可以可以,你俩能吃辣吗?” 夏绪和林方远都来自g城上方,实打实能吃辣的城市。 邵惜竖起大拇指:“必须的,我可是能不喝一滴水吃完一整包火鸡面的人!” 林方远兴奋道:“想吃小龙虾!把清水面往里面一倒,绝世美味。” 邵惜伸出手,像找到了知音,由衷道:“会吃。” 林方远同邵惜握上。 夏绪看了眼段忱林,后者正垂着眼皮,懒散地看着手机,也不知道加不加入他们的聚餐,他也不大敢问。 主要当时衣服被撕烂的时候,段忱林的神情真的很恐怖!好在最后没有打起来。 邵惜自然注意到了夏绪鬼鬼祟祟的神情,要是他和段忱林没吵架,他会揪下来一张纸巾,团巴团巴朝段忱林扔过去,一点不客气,“你吃什么啊?每次都要别人叫你。” 现在这样搞得像孤立他一样,一点不合群! 邵惜“啧”了一声,偏过头,“咱们点就行了,他屎都吃。” 意思是把段忱林那份点上。 最后点了四人份的爆辣小龙虾、雪花芝士炸鸡、榴莲披萨、薯条、几十串烧烤、六大碗糖水,用了两张桌子才放完。 林方远久违地吃放纵餐,感动得痛苦流涕。 段忱林不大爱重油重盐的,吃得比较少。 林方远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段哥保持身材的秘诀吗?” 是的,自从欣赏完段忱林的肌肉之后,林方远就一口一个“段哥”地喊起来了。 邵惜就不一样了,用陈时津的话来说就是最爱吃这些垃圾食品。 作为g城本地人,他其实没吃过爆辣,最多就中辣,这不,给他辣得口水都要兜不住了,整个嘴唇都是红肿的,一边嘶哈一边还要嗦,特别是面条沾满爆辣的汤汁,一口进去,辣得他胃都痛了。 见状,林方远给他拿来了上面还漂着冰块的绿豆沙。 邵惜刚想伸手接,就被段忱林截了胡,后者拿过勺子,一口一口地喝起来。 林方远怕他俩又吵起来,赶紧拿过一碗椰奶芋圆,“没事你喝这个,虽然是常温的,但奶更止辣。” 算了,邵惜冷哼一声,大度地原谅了段忱林这个野蛮的抢夺行为,他豪爽地灌了一碗,感觉活过来了,又不怕死地戴上手套,打算继续啃。 段忱林却非要在这种开心的时候挑他的刺,“吃那么多也不怕肚腩更大。” 当着室友的面被说,谁都不舒服。邵惜皱起眉,一下子怒了,他不高兴道:“你有病是不是啊?关你什么事啊?” 夏绪和林方远又连忙挡在两人中间,他们不敢扒拉段忱林,只能劝邵惜,“算了算了,咱们不理他,没事,别吵架。” 他们也觉得段忱林有点过分,明明邵惜只是正常在吃而已诶,为什么要说人家啊?而且邵惜那么瘦,多吃一点怎么了? 段忱林不管了,把凳子搬回到自己桌子前,戴上耳机。 邵惜负气地拧过头,也没什么胃口了。 等所有人洗漱完,照例在晚上十二点之前关了灯。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邵惜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然而不知怎么的,在凌晨五点多的时候,他突然毫无预兆地醒了,都还没有恢复五感,就感觉到了一阵恶心,直奔喉咙。 第15章 邵惜猛地坐起来,捂着嘴,三两下跳下楼梯,冲进洗手间,吐了出来。 床震动得厉害,段忱林皱着眉,在黑暗中困顿地半睁开眼。 怎么回事?吐了好像更难受了,是吃太多了吗?邵惜漱干净嘴巴,又刷了一次牙,怕吵醒舍友,动得小心翼翼的。 哪知刚准备回床上,又是强烈的反胃,邵惜再次回到洗手间。 短短十几分钟,他就吐了三次,到最后什么都没了,只是水。 他胃本来就不怎么好,因此常备胃药,他翻出来三颗,吞进肚子里。不知是疼麻木了还是药慢慢起效了,加上他以为只是吃太辣了突发性地疼一疼,所以最后捂着肚子,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直到他再一次被疼醒,邵惜的手指无力地摸索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7:45。 好疼,好疼啊……怎么回事? 这个疼痛太剧烈,绞得他肠子都快断了,一阵接着一阵的,丝毫不给人休息的机会。 头也很疼,还晕,邵惜用小臂搭了下额头,才发现上面全是细密的冷汗,将额发都弄湿了。 邵惜抓着栏杆,发出一点声响,感觉自己手脚发软,估计下个楼梯都做不到。 他难受地往下看了一眼,发现夏绪和林方远不知道去了哪,宿舍里只有段忱林一个人在下面坐着。 要是以往,这种级别的疼痛,他都不带思考的,直接就开口服个软,求段忱林带自己去医务室了。 但是现在两人不仅在冷战,昨天还又吵了一架,他实在开不了口。 不就是疼吗?忍一忍怎么了? 他给夏绪和林方远两人发微信,问他们在哪里。 夏绪说他在校外的超市买东西,林方远说他在食堂吃早餐。 食堂离宿舍比较近,但因为学校大,还要等学校大巴,再怎么快也得半小时,邵惜抖着手指打字:你吃完能回来一趟吗?我感觉不大舒服。 林方远以为段忱林也出门了,便立即回复道:我现在骑共享单车回。 邵惜再撑不住了,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头抵着床,虚弱地喘息着。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很短,但疼痛就是会拖慢时间流速,邵惜只觉得一个小时都过去了。 终于,林方远嘭地推开门,喊了一声:“邵惜!你怎么了?” 邵惜宛如看到了救星,他艰难地半撑起身体,气若游丝道:“你、你能带我去趟医院吗?” 第13章 嘴唇上的伤口 邵惜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 整个人惨白得几近透明,嘴唇快跟脸一个肤色,半死不活地吊在栏杆上。 邵惜看到坐在底下的段忱林正在抬头看他,但他眼前一片晕眩,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林方远吓了一跳,他第一反应就是:“怎么那么严重?段哥不是在这吗?生病可不能拖啊!” 沉默,段忱林和邵惜都没搭话。 段忱林嘴闭得死死的,邵惜则是没力气说话。 “我先扶你下来,咱在大巴上再打车,”林方远忙死了,“哦对了段哥你托我给你买的早餐在我桌子上,你拿。” 邵惜脚步虚浮,好在林方远平时有在锻炼,能承受得起他的体重,要是来的是夏绪,估计得双双跌到地上。 邵惜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到医院的,只知道林方远带着自己走来走去,又是挂号又是抽血的,途中还去洗手间吐了一次,等到他稍稍恢复了一点意识,已经被安排在医院的铁椅子上打吊针了。 他转着在晃的视角,看到还差几分钟到九点。 他们第一天只有一堂课,在早上九点到中午十二点,然后傍晚6点有一个新生讲座。 邵惜拍了拍身旁频繁看手机明显也有些焦躁的林方远,说:“谢谢,麻烦你了……你回去上课吧。” 虽然也是迟到,但第一堂课教授大概会花一点时间来介绍自己和课堂,所以现在赶过去应该能赶上核心内容。 而且他和林方远才认识两天,没那么熟,他不好意思既麻烦人家又耽误人上课。 林方远当然不想落下课,但他觉得让邵惜自己一个人在医院也不太好,左右为难。 邵惜小声说:“真没事,我已经在医院了,有什么事我喊医生就好。” 林方远思考了一会,说:“好吧,我给你买了早餐,在旁边椅子上,手机在你裤袋里,有什么事联系我!上完课我再给你带午饭。” 叽里咕噜一大堆,邵惜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林方远不放心,又拜托护士照看一下,才离开。 段忱林坐在教室中间的位置,旁边是夏绪。 林方远几乎和夏绪全程直播邵惜的状况,说诊断为急性肠胃炎,需要输液,总共五大瓶药水,两大瓶三小瓶,医生说要输到晚上八点。 当夏绪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段忱林的时候,他听到对方冷笑一声。 好难相处啊……夏绪心想。 教授正在台上讲这个学期的所有课程概览,就在这时,林方远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和教授说明了下情况,然后在两人旁边坐下了。 见林方远自己回来了,段忱林轻轻皱着眉:“他呢?” 林方远说:“在打吊针,下课了我再过去。” 段忱林不说话了,但眉头还是皱着。 “对了段哥,你早餐吃了吗?” 段忱林说:“吃了,谢谢。” 林方远:“那你事情解决了吧?” 早上他本来想喊段忱林一起去食堂的,结果段忱林说他现在有点紧急事,让他帮忙买一下。 段忱林又是一声冷笑,自嘲似的,“嗯。” 他们攻读的是mba,其全称为master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中文通常译为“工商管理硕士”。 这一学位旨在系统性地培养具备综合管理能力和实践应用能力的高层次人才,以满足各类工商企业及经济管理部门对中、高层管理者的需求。 是段忱林与邵惜这种企业集团接班人的基础必修课,在读完mba且有一定工作经验之后,大部分会继续深造emba。 开学第一堂课就直接切入真实商业案例,展开分析与讨论,充分展现了mba教学模式的强度与特色。 整整三个小时的课程,几乎每时每刻都要保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非常累。 在中途讨论的时候,陈时津打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段忱林接了。 陈时津:“小惜手机打不通,听说他进医院了?怎么回事?” 段忱林说:“你听谁说。” 陈时津:“当然是你们舍友了,送你们去宿舍的时候我加了他们。” 段忱林便道:“不知道。” 陈时津一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段忱林的声音非常冷淡,“不是你陪着他去医院的?” “不,”段忱林几近冷漠,“他也不需要我送他去医院。” 这下,陈时津确定段忱林在不爽了,他挑了下眉:“怎么会不需要?你忘了你高中生病那次小惜说什么了?” 段母虽然对自己的儿子控制欲强,但关心却非常少,段忱林身体不差,从小到大去医院的次数不多,每次都是保姆或者管家陪着。 直到有一次在高中,段忱林不知吃了什么过敏挺严重的,学校医务室没办法处理,便开了个请假条让段忱林去医院。 段忱林觉得这种小事没必要告诉管家,他也厌烦了被管着。 结果放学之后,邵惜连卫生也没打扫,便急急忙忙地拉着陈时津去了医院,懒得等电梯,还爬了五楼。 见到邵惜,段忱林也毫无感动之色流出,第一句话就是:“我是吃了你的核桃包才过敏的。” 邵惜拖长调子“哈”了一声,快速进入战斗模式,“不是你自己抢过去的吗?” 段忱林:“那是因为你抢了我的三明治。” 邵惜:“我只咬了一口,你自己就不吃了!” 陈时津又被动触发了劝架技能,“好了好了,小惜你赶过来陪忱林就是为了和他吵架吗。” 段忱林偏过头,留下一个高冷的侧脸,“我才不需要他陪。” 邵惜一点就炸:“你说什么!” “停,”不过陈时津也挺好奇的,他揶揄道,“你不是不喜欢忱林吗?怎么要过来?” 他又转头对段忱林道:“是小惜拉着我来的,一路上快急死了。 “哪有!”邵惜反驳,酷酷地抱着手臂,半晌,才小声道,“我是讨厌他,但没有人会喜欢自己一个人去医院的。” 闻言,陈时津和段忱林都转过来看着他。 邵惜后知后觉自己这句话有点肉麻,一点都不符合高中生的中二,他咳了一声,补充道:“我是看他可怜。” 段忱林言简意赅:“滚。” “你才滚。”邵惜停顿了下,紧接着无理地要求道,“反正我生病了,你们要来陪我啊。” 他下意识用了“你们”,而不是“你。” 第16章 陈时津的声音将段忱林从记忆中唤回:“你几点下课?” 段忱林低声说:“十二点。” “我十二点去接你吧,咱们去那家砂锅粥,吃完给小惜打包点过去,我顺便找你商量点事。” 生病了想睡觉,是人体生物的一个自我保护机制,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但邵惜完全睡不了,他坐在硬邦邦的铁椅上,难受得不行,肚子又疼又酸,头重得脖子都抬不起来,只能闭目养神,一有点困了头就往下栽,让他惊醒,他三百六十度地变换着姿势,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支撑点,像在受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时间流逝得好慢好慢,好煎熬,就这么硬撑着过了三个多小时。 邵惜头昏脑胀的,迷迷糊糊中,身旁好像坐了一个人。 邵惜没有反应,可能是别的病人。 他昏沉得厉害,又觉得自己的头在一点一点的了。 就这么点了十几下,就在他要控制不住地往前栽倒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冷不丁地碰了下他的侧脸,然后不容置疑地掰过了他的头。 要是平时生龙活虎、一惊一乍的邵惜,被人这样突然触碰,恐怕早就要吓得跳起来,并且凶狠地朝他哈气:“你干嘛,死段忱林!” 可是现在的邵惜只是艰难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到底认出来没,就又闭上眼,任由自己枕在段忱林硬得硌人的肩膀上。 邵惜的大腿上,还放着两个早已冷透、变得硬邦邦的包子,一看就知道,这人怕是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段忱林侧头,下巴碰到了邵惜的头顶,从这个视角只能看到邵惜纤长的睫毛和挺翘的鼻尖。 生病了比张牙舞爪的时候乖多了,但这样也没意思多了。 段忱林说:“先起来吃点东西,瘦肉粥。” 可邵惜只感觉自己被一个厚重巨大的水球吞了进去,在水波里晃来晃去,所有声音都被水挡住了,听不真切。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迟钝地摇了摇,连带着段忱林的肩膀都跟着动了动。 段忱林看了一会,脸上浮起一副“真是麻烦”的烦躁神色,捧起邵惜的脸,放在自己的手掌上托着,柔软的头发蹭过他的手心,有点痒。 可能是这样稍微舒服了点,邵惜的眉头渐渐地不再皱得那么厉害,嘴巴也无意识张开了,呼吸稳定悠长———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他是被转移到病床了吗?怎么枕着的这个枕头那么舒服,暖暖的,软软的,也不再晃了,好稳。 睡到一半,还有人一点眼力见也没有地靠过来,低声问他:“要不要上洗手间。” 吵着人睡觉了!邵惜将头一拧,往“枕头”里再埋了一点,不想搭理。 于是等陈时津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段忱林随意地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左手无所事事地刷着手机,右手则托着邵惜的脸,后者的脸颊肉软软地挤出来,蜡笔小新似的。 已经下午五点半了,他得赶回去听讲座,段忱林看了眼陈时津,示意交接一下邵惜。 陈时津觉得好笑,也学着段忱林的姿势,将手摊开放到旁边,一点一点接过邵惜睡得有点发烫的脸,就像把熟睡的婴儿从人的怀抱转移到床上一样,小心翼翼的。 邵惜“唔”了一下,但没醒。 终于得到了解放,段忱林坐得浑身都硬了,甩了甩手,嫌恶道:“脏死了,口水都滴到我手上。” 陈时津笑得更开了。 晚上七点多护士要过来拆针,邵惜这才醒了,他睁开眼,小内双霎时叠成了个欧式大双,反应了一会自己在哪。 他侧头,看到了陈时津,他嘟哝道:“时津哥……” 陈时津“嗯”了一声,“还难受吗?” 邵惜蔫蔫地点了点头。 陈时津捏了捏自己有点抽筋的手臂,道:“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再送你回学校。” 两人就在医院附近的粥档坐下,邵惜没什么胃口,也感觉不到饿,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舀着粥,哪怕已经不会再吐了,但仍有反胃感,不舒服。 陈时津也不勉强他,只道:“多少塞点,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邵惜应了一声,他抬头看陈时津。 陈时津正在吹凉勺子里的粥。 邵惜看着看着,忽然瞳孔一缩。 陈时津的嘴唇上有个小伤口,看着挺新鲜的,只结了浅浅一点痂,一看就是今天弄的。 第14章 猛地亲了下去 邵惜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于是他定睛看了会,看得他整个人都清醒了,看得陈时津都觉得奇怪开始摸脸。 他确定。 那就是一个伤口。 邵惜用力捏住指节,问:“哥你今天见了哪些人?” 陈时津想了想,“就公司的人还有忱林。” 按照陈时津的性格不会搞办公室恋情,特别是刚进公司没多久,邵惜的喉咙有些紧缩,“段忱林?” 陈时津并不邀功:“是啊,我下了班才过来的,在这之前都是忱林陪着你。” 陈时津这么一说,邵惜的脑海里便模模糊糊地浮现出好几个身边坐着段忱林的画面,他抿住唇,“你们就只在医院见了吗?” 陈时津如实回答:“不是,忱林找你之前我俩一起吃了午饭,怎么了。” 邵惜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要一起吃午饭?” 陈时津以为他是怪两人没有喊上他,便道:“忱林下午去医院找你,我想着你喜欢吃如轩的砂锅粥,就顺便给你打包了再送忱林过去。” 很正常且顺理成章的理由,但邵惜就是觉得不对劲,他开门见山:“时津哥你嘴上那个口子怎么来的?” 陈时津摸了摸:“哦你说这个,今天磕了下。” 骗小孩呢?! 邵惜震惊地看着陈时津,没想到对方会用这么敷衍的回答糊弄他。 偏偏陈时津好像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问他:“怎么了?” 邵惜的嘴巴张开又合上,那句“你是谈恋爱了吗”临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嗫嚅了下,还是道:“……没事,就问问。” 他怕从陈时津嘴里听到肯定的回答,好像只要不问出口,陈时津就还是单身一样。 晚上九点多,邵惜回到了宿舍,他的脸色还是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彼时段忱林刚洗完澡出来,毛巾搭在脖子上。 夏绪看到他:“诶!邵惜你回来啦,怎么样?现在好了吗?” 邵惜看到段忱林闻声瞥了他一眼。 在医院里陪人其实很枯燥,除了玩手机什么事都干不了,坐得不舒服,还要闻难闻的味道,所以邵惜蛮触动的,感觉心脏柔软地凹陷了一个角。 要是没吵架,他估计会尴尬地搭一下段忱林的肩膀,小声道一句“谢了”,又或者在纸巾上面写上这两个字,再不经意地丢到段忱林的桌子上,虽然被当成垃圾丢进垃圾桶的可能性很大。 又加上,他正在怀疑段忱林和陈时津谈恋爱。 邵惜踌躇了下,还是什么都没说地经过了段忱林的位置,他道:“那个……太麻烦大家了,我明天晚上请大家吃个饭吧?” 一句大家,就将段忱林轻飘飘地带过了,得到的待遇是和刚认识了两天的舍友一样的。 就这么到了周六,期间,段忱林和邵惜一句话都没说,甚至一次触碰、一次眼神对视都没有。 邵惜的精神还没有完全恢复,胃口很差,每天就只吃那么几口,肉眼可见地掉了点肉,下巴更尖了,他躺在床上,有些无所事事。 林方远妥妥的高精力人群,他见段忱林正在换衣服,便邀请道:“段哥,下午一起去健身房啊?” 段忱林回绝道:“不了,有点事,我出去一趟。” 邵惜一愣,立刻竖起了耳朵,有事? 这几天他一直在努力搜寻段忱林和陈时津之间的蛛丝马迹,但一无所获,原本他都快打消疑虑了,这下又被提醒。 段忱林朋友不多,和家里人关系也不好,能有什么事?林方远你快问啊! 可惜当代年轻人很有边界感,林方远就此打住,道:“行啊,那咱下次再一起去。” 段忱林点了点头,应下来。 邵惜失望地翻了个身,没办法直接探出答案,他又当上了侦探,关注起段忱林的外貌着装。 可能是脸和身材的缘故,简简单单穿点都像精心打扮过的,每天……段忱林好像都穿得挺好看的,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段忱林没有打招呼,关上衣柜门就走出了宿舍。 邵惜“啧”了一声,仰躺砸倒在床上,开始发呆。 感觉过了半小时,他忽然想起来,他有陈时津的秘书的联系方式,他旁敲侧击:你好,想问下时津哥现在在公司吗?我想到公司找他,有事。 秘书都是二十四小时守着手机的,很快就回复道:陈总出去了,是什么很紧急的事吗?需要我帮你联系陈总吗? 第17章 不需要!他和陈时津的关系需要通过第三个人传话吗?就是因为不可告人才来悄咪咪问你啊! 所以,段忱林很大概率就是和陈时津见面。 不……邵惜潜意识一直在否定这个答案,他焦躁地用牙齿磨了磨指节,可能只是凑巧。 对,只是凑巧。 就在这时,夏绪刷着学校的群,道:“诶听说南门外开了一家新的清吧,今天开业搞活动,买一送一,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干得好夏绪!天助我也!邵惜灵机一动,“我觉得行,林方远,你要不打个电话给段忱林问问他晚上回不回。” 林方远比了个ok。 邵惜下了床,“你开免提。” 林方远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喂?段哥,咱们晚上说要去酒吧呢?你去不?” 段忱林的声音带着一点电流的不稳定,“酒吧?” “嗯嗯。” 段忱林停顿了下,“你们都去?” “嗯呐。” 段忱林:“几点?” 林方远回答的那一刻,邵惜也给陈时津打了过去,手机贴住左耳。 段忱林的手机常年静音只开震动,隔着通话听不清,但陈时津就不一样了,打工人的铃声开得可大,生怕错过重要消息。 “滴…滴…滴……” 段忱林说:“可以,你……” 接下来,邵惜再听不进去段忱林说什么了,因为段忱林的背景音传出了他熟悉的手机铃声,欢快跳脱,他给陈时津设置的。 响了两三秒,戛然而止,应该是被按掉了。 与此同时,毫无感情的机械声攻击着邵惜的耳膜,“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 邵惜怔愣地挂断电话,垂下手。 陈时津第一次挂他的电话。 陈时津就是在和段忱林见面。 为、为什么? 下一秒,他的手心重新震动起来,“陈时津”三个字跳动着,邵惜觉得自己的胃又难受起来,或许是为了证明什么,他足足等了十几秒,才接起。 “小惜?怎么了?我刚刚去洗手间了。”陈时津的语气轻松自然,一切如常。 “……” 所以是段忱林挂断的? 你们什么关系?段忱林为什么可以随随便便挂你的电话? 段忱林那么一个有边界感的人,为什么会碰你的手机,甚至擅自挂断我的电话? 你和段忱林在一起了吗? 邵惜张了张嘴,无数个问题涌到嘴边,却像被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一个音节。 见没人回答,陈时津疑惑地喊他:“小惜?” 半晌,邵惜用尽全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尽力稳着声线,轻快道:“时津哥……你现在在干嘛呢?今天周六,好无聊啊,我去找你玩行不行。” 陈时津那边安静了几秒。 邵惜就这么等着,然后他听见陈时津说:“今天不行小惜,我现在正准备去见客户,明天好吗?” 撒谎。 邵惜闭上了眼。 ……为什么撒谎? 你们两个干什么事是需要背着我、避开我的?为什么你们见面,不叫上我? 除了谈恋爱,邵惜真的想不到其他理由。 背叛、伤心、愤怒、失落等所有复杂情绪漫上来,他不可置信地攥紧了手机。 他失恋了? 他要一次性失去两个朋友了?他…… 他被陈时津和段忱林排除在外了。 三个人的友谊与感情,常常被描绘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但这种关系实际脆弱得可怜,完全依赖于那一点微妙的平衡。 一旦失衡,就会分崩离析。 如果陈时津真的和段忱林在一起了,那几乎是必然的———他们会越走越近,会有更多独处时光、更多共同话题、更多共同经历以及旁人无法插足的精神共鸣。 虽然他们可能还是会对他说:“但我们还是好朋友呀,”但本质其实已经变了,隔阂也会慢慢有的,大家心知肚明。 邵惜对自己很了解,他就是很爱吃醋、很容易嫉妒、占有欲很强的人,所以他才很爱撒娇。 你是不是和他更好? 相较于我,你是不是更喜欢和他玩? 为什么你们两个之间有我不知道的事? 邵惜后知后觉,原来眼泪已经掉下来了,眼前一片模糊,他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呜咽。 但陈时津没有听到,他也不会让陈时津听到。 “那好吧。”他说。 然后挂断了电话。 段忱林回来得比预想中晚,赶不及回宿舍,便打算直接在清吧和他们集合。 学校外的酒吧规模都不会太大,刚进去走没几步就看到了邵惜他们,只是邵惜桌前摆着三杯酒,两杯已经喝完了。 段忱林皱起眉,走过去,站在邵惜面前。 可惜现在邵惜最不想见的就是段忱林,他假装没看见,头都没侧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段忱林的脸色,夏绪下意识就想解释:“我们拦了,但没拦住……” 昏暗的灯光都遮不住邵惜红肿的眼睛,按照邵惜的体质,没有哭一个小时到不了这种程度。 又怎么了? 什么事要哭一个小时? 他死了邵惜都哭不到那么久吧? 邵惜酒量好,两杯不至于醉,曾经他还觉得靠酒精麻痹自己的人懦弱又胆小,结果到头来他比这些人还差劲,他拎起第三杯,仰起脸要喝。 杯口却突然被一只手扣住,他听见来人冷漠地说:“再喝我就把你丢出去。” 听到段忱林的声音,邵惜更难受了,他幅度极大地拧过头,整个人写满了抗拒与闹别扭,心里那点委屈和火气蹭地冒上来。 怎么?和陈时津约完会回来了? 可见邵惜有多生气,连时津哥都不喊了。 “对呀,”夏绪连忙说,“你胃不是刚好吗?别喝了。” 邵惜吸了下鼻子,呆了两秒,放下来,很听话,不喝了。 但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坐着,眼神空荡荡的,看着比前几天生病还要蔫一些。 这时,林方远像是想缓和气氛,没话找话道:“对了,开学那天送你和段哥来的那个帅哥昨天给我转了一千块红包,说谢谢我送你去医院,当然我没收啦。” “哦,”邵惜说,“你收也没事。” 林方远问:“你们什么关系啊?” 邵惜慢吞吞道:“……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林方远感叹:“哇你们感情好好哦。” 邵惜鼻子一酸,下意识接话:“……嗯,我肠胃炎那天他也来陪我了,晚上还是他送我回来的。” 段忱林本来只是心不在焉地听着,谁都没注意到,邵惜话音落完的那一刻,他忽的笑起来———那是一个极其突兀、甚至带着点锐利的笑,弧度扯得很大,笑意却丝毫未及眼底。 真的是白眼狼啊……段忱林看着那张脸,感到前所未有的厌烦。 他舌尖用力顶了下虎牙,还记得那天在医院,邵惜难受得发抖,是他伸手托住了对方的头,整整五个小时,到最后他肩膀都抬不起来。 结果呢?就这么消失了,只言片语都未提及。 甚至这几天还一直给他摆脸色。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恰巧亮起来,显示陈时津的名字。 段忱林眼里的情绪淡了,他以后不会再管了。 酒吧里轻音乐放得很大声,他干脆拿起手机离开了,顺便抽个烟。 晚上的校外非常热闹,无数小摊排成三四列,年轻人三三两两地勾着肩挽着手在他面前走过。 段忱林靠着墙,他垂着眼,咬着烟,修长的手指挡着风,点燃了火光。 段忱林打断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我不干了。” 陈时津一怔,又无奈地笑起来,“又吵架了?你们一天到底要吵多少次啊?累不累啊?” 段忱林不可置否,只含着烟,眉骨投下的阴影衬得五官越发有侵略性,飘荡着的白烟没有模糊面容,反倒被锋利稀释了。 余光瞥到身旁站了人,段忱林懒懒地掀起眼皮,正对上邵惜死死瞪着他的目光。 段忱林没有搭理,就这么和陈时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完了,语调松弛,还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 邵惜问:“是时津哥吗?” 段忱林眉间蹙起毫不掩饰的不耐,缓缓道:“和你有关系吗?” 邵惜倏地捏紧拳头,他忍不住了,“时津哥是不是约你出去了?” 段忱林笑了一下,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真稀奇呢?邵惜竟然先开口说话了?” 邵惜神奇地没有被带偏,目光只钉在段忱林脸上,提高了声音质问道:“所以时津哥今天是不是约你出去了!” 邵惜的愤怒不似作假,段忱林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很快,他也反应过来了今天那两通很恰巧的电话,懂了。 第18章 他重新勾起唇角,认了,“是,我俩约会,如何?” 果然。 邵惜猛地安静下来,所有激烈的情绪骤然凝固,手指也松开了,只在手心留下四个发白的小坑。 他的神色很奇怪,像罪犯被判了死刑后那一点扭曲的释然,但紧跟其后的,就是浓浓的不甘。 段忱林还没完,像聊天一样,继续对邵惜说,“对了,他还亲了我。” “……” 段忱林补充道:“就在刚刚,我来这之前。” “……” 段忱林嗤笑一声,嘲弄的意味溢出来,“车子就停在校门外,说不准你经过时偏一下头就能看见呢?” 邵惜说:“闭嘴。” 段忱林吸了口烟,慢条斯理地说:“你知道陈时津接吻时是什么样子吗?” 邵惜平静地看过来。 “你好奇啊?”段忱林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还想听更多吗?具体的……” 邵惜猛地掐住段忱林,亲了下去。 第15章 回宿舍再扒 牙齿毫无缓冲地撞上嘴唇,邵惜那力道,瞬间就磕破了柔软的皮肉,带来一点尖锐的刺痛。 哦,准确来说,是邵惜的嘴唇磕到了段忱林的牙齿。 为什么不把嘴闭实点!邵惜怒火中烧,将这一点不凑巧也全部怪罪到了段忱林身上。 他睁着眼睛,通过极近的距离看到了段忱林难得错愕的表情。 说说说,都让你闭嘴了,还说!活该! 抢走了时津哥的家伙,咬死都便宜你了! 思至此,邵惜又泄愤似的一口咬上了段忱林的下唇,又狠又重。 段忱林的右手还夹着没燃尽的烟,灰烬掉到地上,他抬手,用指腹碰了碰嘴唇,见血了。 短暂的怔愣之后,段忱林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铁青,他猛地用手背反复擦拭过嘴唇,感觉不到痛似的,口子硬生生被撕开了,周身气温骤降。 段忱林的脸色越难看、反应越大,邵惜就越痛快,心里升起一股自残般的快意。 他爽了,道:“如何?” 邵惜勾着嘴角,自以为是十足的挑衅姿态,但实际上却不是那一回事,眉头蹙着,眼尾耷拉,一副要哭的模样。 因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像一个滑稽又可悲的小丑,在做一场彻头彻尾的无用功。 他恶心了段忱林那又怎么样呢?段忱林在和陈时津谈恋爱这个事实不会改变。 这个念头极速冲刷了刚刚因挑衅而一下理智崩坏的冲动,一点血丝坠在邵惜的嘴角,他抿住唇,不再看,只想逃离,起码先到一个没有陈时津和段忱林的地方,让他一个人静静。 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一只手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毫不留情地将他往后一扯。 他整个人被拽得一个踉跄,后脑磕到了墙,震得他眼前发黑。 两秒过后,视觉才慢慢恢复,邵惜怔怔地抬头,对上段忱林居高临下的眼神。 邵惜呐呐:“喂,你该不……唔!” 段忱林的脸极速放大,话音被粗暴地堵住了。 段忱林睁着眼睛,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重新压了下来。 邵惜瞳孔紧缩,傻傻地张着嘴,大脑完全宕机,又像是吓懵了,任由段忱林的舌头不由分说地抵了进去。 他像是被一双手死死地按在水下,世界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当舌头下面的小系带被狠狠戳了一下时,他才颤着舌头猛地一躲,意识骤然回笼,断片的记忆重新接上,他将头破出水面,大口喘息着。 不对……不对,这是在干什么? 邵惜挣扎起来,但掐住他两条手臂铁似的大力到他痛,根本推不开,情急之下,他只能拼了命地低头,企图避开这令人荒谬的窒息。 然而下一秒,段忱林的拇指猝然按上了他脆弱的喉结,强烈的生理反应让他控制不住地干呕了下。 他像只被掐住后颈的猫,被掐着脸重新抬起,毫无办法。 他的后脑一直在被掌着往前压,但嘴巴和鼻子又被段忱林堵着往后挤,两股相反的力量在他身上角力,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段忱林硬生生地碾进墙里去,骨骼发出了要被压碎的喀拉声响。 舌头……到底要伸到哪里去。 气管、喉咙、鼻腔,所有孔好像都被湿重的水泥结结实实地封住,邵惜的视野开始泛起黑斑,一种濒死的感觉笼罩了他。 从头到尾,段忱林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惩罚意味,这是一场单方面的镇压与报复。 邵惜红着眼,舌头被叼着拉出嘴外,暴露在空气与视线中,这个姿势让他产生了极大的羞耻与不安全感。 蓦地,舌尖一痛。 段忱林咬破了他的舌头。 邵惜发出一声可怜极了的呜咽。 段忱林面无表情,眼里的情绪几近冷血,他就这样近在咫尺地、居高临下地凝视着邵惜脸上的惊慌与失神。 邵惜又露出那种被他欺负得很惨的表情了。 但这都是邵惜自找的。 当段忱林的虎口感觉到一阵湿润时,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用手摩挲了下,直到那湿意愈发明显,他才后知后觉——— 邵惜哭了。 他一愣,稍稍退开了些。 借着昏暗的光线,他发现邵惜已经没有在反抗了,脸上滑得几乎捏不住,眼皮到锁骨一片潮红,不知道无声地哭了多久。 段忱林缓缓松开制住邵惜的手,被这棘手的眼泪一激,他那失控的大脑仿佛被泼了一盆冰水,滋拉一声灭了,只余一点转瞬即逝的灰烟。 邵惜崩溃了,他完全控制不住决堤的眼泪,刚拿手背擦掉,脸上就又全是水。 他觉得丢脸,但又实在伤心,到最后,也不管了,只委屈地张着嘴,哭出声来。 反正十几年了,他什么样子段忱林没看过。 段忱林僵到原地,他的嘴唇还带着水光,指尖动了动,却不知往哪摆地贴回裤缝,有种被贼喊捉贼的碰瓷感。 明明先扑上来的是邵惜,动嘴咬人的也是邵惜,怎么现在反倒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他不是第一次见邵惜哭,恰恰相反,他见过太多次。 可以往哪一次,邵惜哭之前和他发生的事不是吵架就是打架,而不是用嘴打架。 邵惜压根没管旁人的死活,只顾着自己哭得爽不爽,动静太大,周围路过的学生们开始频频看过来。 段忱林不得不将邵惜往巷子里再拉点。 他不知道事态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怎么打不过就开始哭? 他是不是该打电话让陈时津来哄一下?但他该怎么跟陈时津说,说他俩在这你亲我我亲你地打了个回合制? 邵惜的舌头如其人,软弱无力,还输不起。 “你……”段忱林僵硬地说,“别嚎了,吵死了,我都看到你嗓子眼了。” 闻言,邵惜哭得更大声了,眼泪将水泥地都洇出一小片深色,他看起来真的难过极了,睫毛湿得乱七八糟,狼狈又可怜地粘在皮肤上,单薄的脊背剧烈地起伏着。 邵惜哭着也毫不讲理:“我难过还不能哭吗……凭什么不让我哭?” “……” “我讨厌你!我的舌头好疼!我一直在吃我的血呜……” “……” 邵惜抹着眼泪,算是彻底自暴自弃了,胡搅蛮缠道:“我不舒服才哭的,我胃不舒服,嘴巴不舒服,心脏也不舒服……哪里都不舒服!” 段忱林烦躁地撩了把额发,“啧”了一声。 邵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还啧我?你走,你快走……我不想看见你。” “对不起。” “你真的很过分,你咬得好大力,我感觉舌头都断……啊?” 邵惜还保持着张大嘴准备继续哭嚎的表情,声音却傻乎乎地卡在喉咙里,他愣了好一会,迟钝的脑袋才处理完这三个字。 段忱林在给他道歉。 虽然说得又轻又敷衍,但总归是道歉。 或许是并不适应低头说弱势的话,段忱林垂着眼,眉头轻微皱着,显得眉骨愈发高挺突出。 这其实不是邵惜第一次听段忱林说对不起,还有另外一次,那次是他们吵架榜上稳居第一的严重冲突,足足冷战了半年,也是段忱林先道歉了。 久远的记忆让此刻的道歉显得真实了几分,邵惜勉强止住了哭声,但眼泪还是掉个不停。 他觉得自己被段忱林道德绑架了,段忱林都道歉了,他还哭,岂不是显得他无理取闹。他明明还没哭够。 半晌,他委屈地小声说:“你都跟时津哥在、在一起了,我还不能哭到爽吗……” 段忱林一怔,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被邵惜的狮吼功给震出问题了,“什……” 本来情绪都已经稍稍平复了,可这话一出,邵惜又越说越伤心了,“明明我才是追时津哥追得最久的啊,明明是我先喜欢的……” 第19章 段忱林难得迷茫了,是哪里让邵惜觉得他和陈时津在一起了?就因为一开始他那几句话吗? 可是他们之间放垃圾话放得还少吗?邵惜怎么突然跟被降智了似的几句就相信了? 段忱林被这个荒谬的指控搞得心烦意乱,“没有在一起。” 可是他否认过后,又升起另一股无名的烦躁,也不知道在烦什么,只觉得眼前的邵惜非常不顺眼。 邵惜的控诉戛然而止,一颗豆大的泪珠卡在下睫毛,懵懂地“诶”了一声,下意识反驳:“骗人,你刚刚还承认了。” “我说什么你就信,”段忱林气极反笑,“我说你现在丑得跟长满了疙瘩的癞蛤蟆一样。” “……” 邵惜被这个比喻恶心了一下,但还是不死心,“可是你们背、背着我见面。” 原本说好了要对邵惜保密,段忱林又“啧”了一声,但时津对不住了,如果不说实话,他感觉邵惜这个哭包要没完没了,他认命地解释:“你不是9月28生日吗?陈时津约我出去商量你的生日惊喜。” 哦,哦……是这样的吗?邵惜从来不会刻意算还有几天到自己的生日,因为总会有人记得的。 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破裂是吗?段忱林和陈时津没有背叛他? 邵惜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但总归是惊喜和失而复得多,就像猫跑丢了,你急得要哭,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结果回家一看,发现小猫正在橱柜里呼呼大睡一样。 他又想起来另外一件事:“那、那时津哥嘴上的伤口怎么来的?” “什么伤口?”段忱林想起来了,他当时也怀疑是邵惜咬的,于是问了。 陈时津摸了摸,一样的说辞,“不小心磕了下。” 段忱林皱起眉:“骗鬼呢?能磕成这样?” 一天下来有八百个人在问这个,陈时津解释累了:“是真的,我今早上班的时候有点困,进门的时候没注意前面有人刚进,门反弹打到了我的嘴,就这样破皮了。” 以陈时津的性格,不至于在这种事上撒谎,更不会为了骗他故意编出来一个小故事。 陈时津无奈了:“信不信我调出公司门口的监控给你看,我受不了了。” 段忱林对邵惜说:“你自己找时津要公司监控。” 其实邵惜内心里已经信99.999%了,但他非要吃那颗定心丸,当下掏出手机,就这么给陈时津发过去了。 陈时津应该刚好在玩手机,秒回道:“喂喂,怎么还在纠结这件事啊?” 五分钟后,一段监控视频传了过来。 陈时津:“连夜喊保安调监控,信了没?” 他那兀自纠结了快一个星期的误会就这么解除了,邵惜一时之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就这么和段忱林面面相觑地站了一会。 段忱林被今晚这一堆破事烦得有点头疼,他抬脚,打算走了。 轮到邵惜眼疾手快地扯住了他的衣袖。 段忱林:“?” “你别走。”邵惜说。 重要的事解决了,邵惜有心思翻旧账了,他明明嗓子都哭哑了,说出来的话却那么大逆不道:“你需要对我道两次歉。” 段忱林:“?” 邵惜补充:“你那一次不够。” 段忱林荒唐地冷笑了声,哪怕见识过很多次了,但他仍然被邵惜蹬鼻子上脸的技能震惊,他沉默了会,也是疯了,竟然问:“哪两次?” 邵惜仔细数了,“扒我衣服和强吻我。” 段忱林连眉梢都懒得抬,淡淡道:“不是你先强吻我的吗?” 邵惜认真道:“我那个是在用嘴巴打架。” 在他看来,他那是一种攻击行为,性质完全不同。 段忱林又敲出一支烟,点燃咬进嘴里,“那我这个就不是?” 邵惜提高声音:“可是你把舌头伸进来了!” 段忱林无言以对,他深吸了一口气,“好,那你现在想怎么解决。” 邵惜思考了下:“你刚刚那声对不起是在给哪件事道歉。” 段忱林随口应付:“给把舌头伸进你嘴里道吧。” 邵惜无理要求:“那你让我扒回来。” 段忱林似乎是有点好奇:“那如果我给扒你衣服道,那你现在就要把舌头伸我嘴里?” 邵惜眼睛红红的,像被踩了尾巴,凶狠地说:“你别说得那么恶心!” 段忱林:“?” 两个人离谱得像刚打完一架之后讨论去哪里吃饭一样,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所讨论的打架方式,在正常人眼里叫做“接吻”。 段忱林修长的手指夹着烟送到嘴边,他稍稍仰着头吸了一口,喉结滚动,应付道:“回宿舍再扒。” 但邵惜真的很会得寸进尺,他固执极了,“不要,我就要在这里扒。” 他也要让段忱林尝尝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衣服、被看到、被羞辱的痛苦! 段忱林看了邵惜一会,忽然笑了,敞开手,“好,那你来。” 段忱林穿了一件灰色衬衫,周正挺括的版型愈衬得他宽肩窄腰,领口随意地开了两个扣子,露出一小片皮肤。 邵惜带着一种复仇的使命感,他专心致志地解着扣子,从锁骨往下一颗一颗开到胸口,指骨甚至因为太急切还刮到了段忱林的喉结。 段忱林的头往后仰了仰。 当最后一颗衣扣分开,邵惜更是毫不客气地直接上手,将那件价值不菲的衬衫直接从段忱林身上扯下来,随手团巴团巴,塞回对方手里,理所当然地命令道:“你拿着。” 邵惜听到段忱林又玩味地笑了一声。 笑屁啊……邵惜心想,他看到段忱林系了皮带,手伸过去,抽了出来。 皮带划过金属,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能感受到段忱林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移动,不催促,也不阻拦,只是饶有兴致地黏在他的手指上,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好似觉得此刻这样的状况很有趣。 盯得邵惜的手指都慢了下来,变得有些迟疑。 段忱林光裸着上半身,肌理分明的线条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模糊不清的阴影,他就这么垂着眼,淡淡地看着邵惜将手放到他裤腰的纽扣上,咔哒一声轻响,露出内里黑色的边缘。 邵惜总算觉得有哪里不对了起来。 第16章 这话真的太过分了 邵惜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看向段忱林。 怎么此刻此刻的情况,和他那天天差地别? 段忱林哪有半点被强制的不情愿?姿态放松,仿佛他才是掌控节奏的那个人,游刃有余。 如果要让一个人感到被羞辱,前提是这个人得要有廉耻之心吧,目前看来,段忱林是没有这玩意的。 邵惜不满意,这样一点都不痛快,他不爽道:“你是不是有暴露癖啊?” 段忱林抬了抬眉稍,悠悠道:“不要受害者有罪论。” 邵惜:“?” 倒打一耙,邵惜怒:“你少上升了!” 他“啧”了一声,思考到底怎样才能报复回来。 现在只是脱了上衣,大部分男性对于袒露上半身都是没什么感觉的,重要的在下面……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下滑,落在那敞开的裤链上。 段忱林敏锐地察觉到那道目光的落点,一股灼热,他倏地伸手,虎口卡住邵惜的下巴,用了点力抬起来,“乱盯什么。” 邵惜坦坦荡荡地拂开他的手,“又不是没看过,你是什么黄花闺男吗?” 不行,直接上手硬来段忱林肯定不配合,他得出其不意一击必胜,一把把段忱林的内裤和裤子一起扯下来! “还脱不脱,不脱我穿上了。”段忱林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作势要去拉裤链。 邵惜生怕他反悔,立刻喊道:“脱!” 他缓慢地伸出手,先骗过段忱林,接着猛地加快速度,四只手指准确地卡进黑色边缘。 胯骨被指甲划过,段忱林脸色一变。 邵惜得了逞,当下就要用力往下一扯——— 巷子口忽然传来几下突兀的快门声,伴随着刺眼的闪光灯,将昏暗的角落瞬间照亮。 两人双双顿住,转过头去,发现好几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堵在了那,围着两人猛拍。 “诶他俩是不是那谁……赫维斯?什么,是吧?就前阵子结婚的那……” 邵惜心里咯噔了下,花了0.5秒飞速审视了下现在的状况:巷子深处,两人嘴唇上都有着新鲜的伤口,段忱林衣衫不整,裤链都开着,而他眼尾发红,手指在段忱林的那什么里。 嗯…… 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邵惜果断地抓住段忱林的手,往巷子另一头,“跑!” 几乎在邵惜出声的同时,段忱林也动了,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要是去让那些人把照片删了,估计会被拍到更多。 他左手被邵惜拉着,只能边跑边单手系裤腰上的金属扣。 从背影看,一股野战被发现仓皇逃跑的既视感。 第20章 两人一路狂奔,跑了一百多米,拐了好几个弯,身后的脚步声总算消失了。 段忱林的衬衫已经变得皱皱巴巴的了,他重新把纽扣一个个系上,戏谑地笑了一声,“我说你怎么不愿意回宿舍,原来是喜欢刺激。” 邵惜也没料到发展能如此戏剧化,有气无力道:“滚啊。” 裤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下,一晚上干了许多事的邵惜总算是想起了夏绪他们,掏出来一看,果然好几条未读消息。 可除了室友的,还有邵母的。 可能是邵惜没接,于是下一秒,段母的电话就打到了段忱林的手机上。 刚接起,邵惜就隔着手机,清楚地听到了段母愤怒的声音。 段忱林面无表情,简短地“嗯”了一声后,挂断。 邵惜察觉到气氛不对,第六感直指不详,他问:“怎么了?” 段忱林有点烦躁:“我们刚才在巷子里被拍到的照片,已经被放到网上去了,司机现在在校门口,让我们回去一趟。” 邵惜瞪大了眼:“不是,那帮人是狗仔吗?这效率也太专业了吧?” 他感到一阵头疼,今晚肯定又少不了一顿臭骂。这段时间,他听到段母的声音都有ptsd了,心情下意识就焦躁起来。 更何况从小听到大的段忱林。 邵惜往旁边看了一眼,对方面沉似水,下颌线绷紧。 饶是他,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惹对方。 摊上他俩当室友,算夏绪和林方远倒霉,邵惜在心里默默道歉,打字回复道:我们有事先走了,抱歉!下次再请你们。 段家的车悄无声息地停在校门口最显眼的位置,像一只吃人的黑色野兽。 一路上,两人无话。 到达段家,邵惜看着那灯火通明的屋子,心里一阵抗拒,果不其然,刚进门,他就要被里面的沉重气氛给压垮了。 段母端坐在主位沙发上,保养完美的脸上覆着一层含霜,她直接将一沓照片甩到桌子上,少说有大几十张,“看看你们两个,不知廉耻!我看到都替你们害臊!” 邵惜震惊地看着那被铺满了半张的桌子———就那么几秒,那人是举着大炮在用连拍模式扫射吗? 虽然和邵家相熟,但到底不是自家儿子,因此段母难听的话全砸在段忱林身上: “你知道你今天的丑事,如果没有我们压下来,明天会出现在多少家报纸的娱乐头版吗?简直伤风败俗!段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 “我从小到大给你最好的资源,最好的教育,就是让你在巷子里衣衫不整地鬼混?你有想过吗?公司的股价、声誉、合作伙伴的信心,都会因为你受到影响!” “……” 期间,段忱林就垂着眼皮,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他太熟悉这套流程了,辩驳、解释、哪怕只是流露出一丝不同意的表情,都只会更加没完没了,不如沉默听完早点完事。 段母气极,“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我段如英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厚颜无耻的东西。” 段忱林面不改色,毫无波澜。他在心里计算着,按照以往经验,大概还有十几分钟,应该就能离——— “……这话真是太过分了,阿姨。” 段忱林一怔,缓慢地侧过头。 邵惜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音,说得很轻,但非常清晰,像一颗小沙粒扔进了死寂的潭水,打破了客厅里单方面碾压的态势。 他本来没打算出声的,他也知道最高效率的方式就是降低存在感,像段忱林一样沉默地熬过去,总归不是被骂几句而已嘛? 但是……这句话真的太严重了,直接否定了段忱林这个人,碾压了段忱林的人格尊严,将人贬低得一文不值。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冲上邵惜心头,他都听得不舒服了。作为母亲,怎么会对自己的亲生小孩说出这么可怕的话? 段如英视线横移,她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只看一眼邵惜,就知道这个孩子一直都很怕她。 邵惜抿紧了唇,双手在身侧捏紧了,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段母,“不是您,非要我们两个订婚的吗?” 段母眯起眼睛,没有立刻接话。 邵惜顿了下,掷地有声地抛出后半句:“现在我们如你们所愿地变亲密了,您不应该开心吗?” 段母冷笑一声:“我当然开心,但前提是你们知廉耻地在私人空间变亲密。” 邵惜平时伶牙俐齿的顶嘴技能在此刻竟然也正常发挥了,他一直缩着肩膀处于戒备状态,生怕段母的巴掌也不分青红皂白地落到他脸上,“那如果没有订婚,也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吧?” 他声音发紧,不怕死地补充:“您如果真的要杜绝这样的情况,不如去震慑新闻界和记者们。为什么要让他们来影响我和段忱林的正常生活?” 这话几乎是在直接挑衅段如英的能力和威严,暗指她管不住媒体,只会回家拿孩子撒气。 这简直诡辩!邵惜这小子,平时看着乖,没想到骨子里比段忱林还不可教化!段如英厉声道:“你说什么?” 邵惜肩膀抖了下,他闭紧眼睛,正打算豁出去地再重复一遍时,另一个一直旁观的女声插了进来,邵母严肃道:“邵惜,立刻给我道歉!你再这么没礼貌,我就要停掉你的卡了。” 她和段如英那种女强人不同,从小是被家里当成大家闺秀培养的,因此不大会说重话。她之所以沉默,也是想着借段如英的口来教训一下邵惜。 这种时候的经济威胁不外乎火上浇油,邵惜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了,如果这时候示弱,那他刚才的所有,岂不是在放屁? 一种破罐破摔的勇气涌了上来,他咬牙道:“那你停吧!到时候我为了钱去干点什么更不要脸的事,被拍到更劲爆的新闻,不要来找我!” 邵惜在长辈面前的形象一直是乖巧听话的,从来没有这样激烈地同父母说话过,这突如其来的反叛,让邵母明显有点被吓到了,连一旁始终像座冰雕的段忱林,都神奇地看了他好几下。 趁着这空隙,邵惜不忍了,他今天就要翻身做山大王!他扯住段忱林的手腕,不顾所有人的目光,夺门而出。 邵惜埋头苦走,走了十分钟,彻底将段家甩在身后,脚步才慢下来。 g城的夜风吹到人身上都是热的,身旁的段忱林很安静,如果不是能听到轻缓的呼吸声,邵惜还以为对方没跟上来。 段家和邵家所在的别墅区处于一个山坡上,两人并排着往下走,视野豁然开朗,近处市中心璀璨夺目的霓虹灯火一直连绵到最远处,与天际相接,化成一颗颗数不尽的的点点繁星海洋。 偶尔有车开过,车灯划破黑暗,又重归于暗,两人的脚步声杂乱无章。 半晌,邵惜开了口:“你别听段阿姨讲,她乱说的。” …… “你不要听你妈妈讲,你才不笨。” 段忱林垂着眼皮,看着脚下被路灯拉长的两个影子。 22岁的邵惜和5岁的邵惜通过左耳和右耳,跨越了十七年,在他眼前融为一体。 其实准确地讲,陈时津和邵惜才是真正的两小无猜,两人自襁褓时期就被放在一个婴儿床里,牵着手长大。 而段忱林,则是在五岁那年,才被安排着转进同一个幼儿园。 那时候,小陈时津和小邵惜第一次来段家玩,保姆给小客人准备了水果,交接的时候不知道是保姆太快放手了还是小段忱林没拿稳,果盘掉到地上,四分五裂。 坐在沙发段母看报纸的皱起眉,随口道:“怎么那么笨?这都能拿不住。” 小段忱林没说话,只默默地把地上的水果捡起来,之后死死攥着保姆新切好的盘子。 三个小孩没有被这个小插曲影响,最终还是度过了快乐的玩耍时光,到了要回家的点,小邵惜习惯性地牵着小陈时津的手,被管家接上车。 小段忱林站在家门口,被段母要求按照礼仪,目送客人离去。 就在车子即将启动的瞬间,车窗突然被按下来,小邵惜的脸出现在方形框框里,他努力探着头,奶声奶气地同他说:“你不要听你妈妈讲,你才不笨。” …… 六岁,小邵惜气鼓鼓地撅着嘴巴:“你妈妈说得不对,老师教我们不对的话就不用听。” 七岁:“你妈妈嘴巴好坏,你不要理她。” 八岁、九岁、十岁…… …… 十七岁,少年邵惜插着兜,很酷地同他道:“你耳朵暂时聋一下吧。” 一直到现在。 虽然每句话说得不同,但意思大差不差。 段忱林怀疑邵惜这破记性,是不是压根不记得自己说过,不然怎么会不厌其烦地重复那么多次?比老管家还啰嗦。 “喂。”邵惜唤他。 段忱林看到邵惜歪着头,眼睫长长,不高兴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人讲话啊。” 第21章 一只流浪猫轻盈地跳上旁边的花坛,刮到枝叶发出簌簌声响,消失不见。 段忱林推开邵惜凑过来的脸,冷漠道:“没有。” 第17章 不小心磕了下 邵惜头发都被弄乱了,他有些恼火地拍开段忱林的手,小声嘟哝:“好心当狗肺。” 在别墅区里是打不到车的,两人沿着路慢吞吞地往下走,邵惜耐不住寂寞,主动道:“我妈是不会断掉我生活费啦,但是我觉得阿姨完全能干出来这事。” 他瞄了眼段忱林的侧脸,觉得两人应该可以结束冷战了,毕竟段忱林的代价好像比他的还要大点,不仅真被那么多人看到了,还被拍下来放到网上和寄给父母,这跟艳照门有什么区别? 段忱林平静地投下重磅,“我的卡在大一的时候就被停过了。” “啊?”邵惜猛地扭过头来,他震惊,满脸不可置信。 他记得段忱林去的是m国,生活成本和学费及其高昂,一个月没有几万下不来。 邵惜不信:“是一分钱不给那种吗?还是给学费和租房费,但不给零花钱?” 段忱林:“前者。” “怎么可能?”邵惜下意识脱口而出,他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好吧毕竟大学四年他完全没和段忱林联系过。 段忱林睨了邵惜一眼,懒得搭话。 过了一会,邵惜才问:“那你……怎么办?” 刚出国,段忱林刚满18岁,一个人孤身在外,没有钱,光想想就觉得窒息和绝望。 段母怎么舍得的? 段忱林语气平淡:“一开始时津会给我转,后面我就自己赚钱了。” 啊……原来时津哥知道吗?邵惜一愣。 虽然段忱林一句话就简单盖过了那段时间,但实际上肯定很艰难很辛苦,他傻傻地问,“怎么赚?白天去上学,晚上去汉堡店打工吗?” 段忱林“啧”了一声,“在你眼里我就只能在汉堡店打工吗?” “是啊,”邵惜理直气壮,“所以你怎么赚钱?” “用blender、maya这些接私单,”见邵惜一脸茫然,段忱林直接省略掉一大堆专有名词,粗暴道,“3d建模,懂了吗?” 邵惜第二次震惊,大惊小怪:“你会这个?” 段忱林:“学过一些课外课程,就好像你弹钢琴一样。” 邵惜“哦”了一声,突然想到关键问题:“阿姨为什么要停掉你的生活费?” 段忱林淡淡道:“她让我两天给她打一次视频通话,报告这两天的所有行程、学到了什么以及钱花在了哪。” 闻言,邵惜精致的五官皱巴成一团,“阿姨这控制欲……” “我当然不同意,她就施压让我妥协。” 邵惜:“然后呢?” 段忱林说得轻松:“然后我就直接断联了大半年,为了防止我妈联系学校,我连学都休了。” 他还记得那时,段如英快急疯了,派人满世界找他,亲自来了m国五次,最后还报了警,但都一无所获。 他躲在郊区的一个小阁楼里打听得很清楚,他很有耐心,他的性子就是被磨出来的,直到段如英急出了病,他才现身。 邵惜第三次震惊,一时哑了火。 邵惜平时看着各种跳脱不靠谱,但其实胆子很小,从来不敢干太出格的事。 他的叛逆,顶多就逃逃课什么的,连真正意义上的离家出走都没试过,刚甩上门在花园生了半小时的闷气,就被陈时津接回家好吃好喝上了。 而段忱林则完全相反,平时看着屁都不放的一个人,一到大事总是能做出让他瞠目结舌的决定。 “然后我妈可能是怕我真的跑了,”段忱林说到这,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毕竟我是独子,所以立刻恢复了经济来源,一毕业就急不可耐地让我回来。” 邵惜好奇道:“那为什么一定要回国?” 按照段忱林的说法,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永久留在国外、闯出一番天地。 就单这张脸,入赘给有钱人家当女婿也行啊。 段忱林似乎是觉得邵惜的想法太过天真,他看傻子似的看着邵惜,“很复杂。” 他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只要在m国,总会被找到的。逃去别的地方,也能搜到出境记录,到时候就不是断生活费那么简单了,估计会被直接绑回来,失去所有谈判的筹码。 对于绝大多数继承人而言,他们追求的不是绝对的“不受控制”,那样太理想主义,而是在家族愿景和个人抱负之间找到一个动态的、可持续的平衡点。 起码这件事过后,段母也被震慑到了,再强硬也有个度了。 两个人打车回了学校,邵惜刚把头探出来,就感觉到四周的视线“唰”地一下全聚他身上,他又淡定地把腿缩了回来,关上车门。 准备跟在身后出去的段忱林被猛一退的邵惜撞到了鼻子,“?” 邵惜压低了声音,问:“刚刚阿姨是不是说咱们的照片被压下来了?” 段忱林答:“嗯。” 错觉吧,邵惜心定了定,再次打开车门 ,霎那间,好几个原本在路边徘徊的女生冲了上来。 “我次奥,真的是他俩!” “妈呀真的好帅啊,比我追过的某些线下明星还能打。” “真的好配……祝99啊。” 段忱林和邵惜:“?” 像g大这种老牌名校,自然有属于自己的信息网。 【爆】领裁和赫维斯的继承人竟在我校!巷战实锤! 当晚,校园论坛、学校墙和各大聊天群直接炸锅,虽然没有确切的野战图,但有人拍到了段忱林把邵惜按在墙上亲的照片,加上仓皇逃跑时看到的人还挺多,毕竟一个男人牵着另一个裸男跑的场景实在稀少。 一时间,同人女狂欢,吃瓜群众沸腾。 瓜大家都还正吃得上头,又有人发了个匿名帖子:上周帖主去医院复查,隔大老远就看到俩帅哥,帖主有三百度近视和一百度散光,但为什么还能看见呢?因为他妈的怎么会有人长得那么清晰???草!周围的人都糊成马赛克了,他俩跟给自己局部锐化了似的,直接冲破了我的散光,加上他俩的姿势实在暧昧,帖主没忍住拍了下来,打算趁四下无人独自进行一些舔的行为……原来就是他俩!【图片】 po出来的正是段忱林托着邵惜脸那会儿,照片有些模糊,侧面体现了帖主偷拍时的慌张,但即便如此,两人的轮廓和身型依旧惊为天人。 “卧槽这么甜!好吃!” “卧槽这么甜!好吃!” “卧槽这么甜!好吃!” 火爆到评论区足足刷了几千条。 “你们别说,一开始在网上看到这俩订婚,我阴谋论说他们肯定是商业联姻,现在又觉得是真喜欢了,从小到大看着对方那张脸,怎么可能不爱上啊?” “皇上所言极是。” “皇上所言极是。” 段忱林和邵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校门口坐上校园大巴再回到宿舍的,一路上感觉被几千人的目光嗦成芒果核,甚至还能听到一些男对他们指指点点: “他俩就是那对死基佬?” “喂小点声啊人家家里可有钱了万一告你哈哈哈……” 邵惜凉凉地盯过去,那些人又怂得要死地闭上嘴,他顺着台阶就上:“你们什么专业的叫什么名字?” 背后嚼舌根的人大气哪敢出啊。 邵惜人仗钱势,混混似的大摇大摆地下了车,没想到回了宿舍,还有一波讨伐等着他们。 夏绪一副“从实招来”的架势,“好啊,原来你们不回酒吧是野战去了啊!” 邵惜睁着一对真诚的漂亮眼睛,眼皮上的那颗小痣极具迷惑性,“其实是段忱林的衣服脏了,我帮忙脱下来,你信吗?” 夏绪死鱼眼:“不信。” 邵惜若无其事:“好吧。” “你好歹再狡辩一下啊!”夏绪崩溃咆哮,“怪不得我一见到段忱林沉脸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害怕,感情是见家属了!” 邵惜很想否认,但商业联姻这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他只能打着哈哈,往旁边一指,开始污蔑:“他害羞,不让我说。” 段忱林:“……” 林方远惊悚地看着段忱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我段哥害羞?!” “对,”邵惜面不改色,“其实他内心很娇羞,比较敏感。” 段忱林:“……” 林方远看着越发像名作《呐喊》。 夏绪恍然大悟:“所以你俩刚开学哪会是在闹别扭?” 段忱林一本正经地抢答:“对,他作,在闹脾气。” 邵惜咬牙切齿:“哈哈是……” 他俩过去被瞒得挺好,二十几年来只有几张童年照流出,最近的那一张订婚亲吻照也是侧脸,以至于两人其实和素人没什么区别,没有一丝保护意识。 这下完了,g大好几万人,等于有几万个监视器盯着他俩,一有点不对劲就要上娱乐头条了啊喂! 第22章 尽管几小时后论坛管理员紧急公关,删帖处理,但热度丝毫不减。 段忱林和邵惜就这么戴着口罩和帽子上了两天的课,但没有半点用处。 丑男覆面有一定概率变帅哥,但帅哥覆面只会变更帅的帅哥。 感觉半辈子过去了,也才到万恶的周三,彼时邵惜正在缠着陈时津聊天。 自从误会解开后,他黏陈时津简直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连上个洗手间都要报备。 即便如此,他也一点没敢提这几天他在学校体验了一把明星待遇,万一陈时津好奇顺势一搜,看到他和段忱林那些谣言怎么办? 他手指打字飞快,完全不需要陈时津也能自己说上好一会:好累啊,不想上学,不想读书,不想做小组作业……对了时津哥,要不咱们去附近城市玩两天?你这周末有空吗?周五晚上走,周日晚上回! 陈时津回复:那把忱林喊上? 邵惜立刻炸毛:不要!就我俩不行吗? 邵惜:【可怜虫.jpg】 陈时津狠心第一人,过了五分钟回复:就我俩的话我周六好像不大有空。 邵惜:【黑人问号.jpg】 邵惜:您要不看看您在说什么? 陈时津:忱林说可以,群里聊,咱们打个视频通话商量下行程。 邵惜猛地扭头瞪向隔壁——段忱林正慢条斯理地戴上耳机,一副与我无关的欠揍样。 邵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阻碍他和时津哥约会的超大挡路石,沾在他和时津哥中间的恶心牛皮癣,插入他和时津哥两人世界的愚笨史蒂夫!!! 明明两人都在宿舍,直线距离不超过十米,但视频通话界面还是出现了三个框框。 刚接通,邵惜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陈时津严肃道:“等等。” 视频里,陈时津凑近屏幕,犀利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起码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分钟,才缓缓开口:“你俩的嘴?” 邵惜心里一声我草,把这个忘了! 三人顶着嘴巴上的伤口面面相觑。 几秒后,段忱林和邵惜异口同声道:“不小心磕了下。” 作者有话说: 陈时津:好好好都磕了下(宠溺(实际早已潜入学校群 第18章 好想一辈子在一起 “哦~”陈时津在屏幕那头挑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真巧你们说是吧,我们三竟然都磕了下。” 邵惜惶恐:”......”总觉得时津哥已经知道了点什么。 好在陈时津欣赏完两人坐立不安的姿势后,没有死揪着不放,换了个话题:“你们想去哪里?” 邵惜如获大赦,赶紧道:“想去海边!游泳冲浪吃海鲜烧烤,晚上一起看电影!” 想想就美好得冒泡。 段忱林还是那副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模样,言简意赅:“无所谓。” 邵惜评价:“你好扫兴。” 段忱林便随口膈应邵惜:“那我要去山里。” 邵惜霸道道:“不准,你还是扫兴着吧。” 他们三人出行,模式向来固定:邵惜天马行空一堆想法,陈时津从中拍定,段忱林一键跟随。 最后三言两语定下了去附近的一个海岛城市玩,邵惜眼珠子一转,自告奋勇:“那我来定酒店吧,我知道一个私人沙滩上有那种延伸到海里的屋子,我想住那种!” 段忱林微微侧过头,看了邵惜一眼,半眯起眼睛,无事献殷勤。 一转眼,就到了周五最后一节课。 邵惜跟有春游综合症似的,雀跃得不行,连带着四周的空气都变得躁动,直到被段忱林忍无可忍地威胁了他一句:“你要是再像只多动症的猴子,我就把你的舌头夹出来,戳上面的溃疡。” 简直现代酷刑,吓得邵惜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含糊不清地控诉:“你咬的,现在还要戳它?” 段忱林极其冷血:“不是给你买药了吗?” 夏绪在一旁捂住了耳朵,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话?光天化日之下,能不能照顾一下他们这些单身狗的心情啊?! 下课铃响过五分钟,陈时津的车刚在校外停稳,三人群里就蹦出邵惜的消息:“时津哥等着!我们现在出来!” 陈时津笑了笑,怎么说得要找他麻烦似的。 三教离校门口近,走路比那摇摇车校园大巴来得快,路上,两人差点又打起来,准确地来说,是邵惜单方面地想殴打段忱林,拳头刚举起来——— “啊啊啊啊啊,是不是他俩,真的要比照片还要好看!” “是吧是吧,我都跟你说了他俩不上镜!” 邵惜的手拐了一个弯,挽上了段忱林的手臂,甜蜜极了。 女生们的尖叫又上扬了一个度。 段忱林嘲讽地哼笑出声。 邵惜压着声音:“去死啊你。” 挽着挽着,他又觉得不对劲,这个姿势好像有点太“小媳妇”了,他强行掰过段忱林的手臂让其挽自己。 段忱林屹立不动,将邵惜这个小身板从头到脚来回扫视了两遍,什么都没说,但溢于言表。 邵惜快被这无声的鄙视气死了,就这么打打闹闹地到了校门。 然而一跨过校门那道坎,又跟不认识似的,瞬间默契地分开十米地,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一前一后、面无表情地来到了陈时津车前。 两人轻车熟路地拉开后座门,刚坐下,陈时津就递过来两杯奶茶:“出发了?车程三小时。” 段忱林接过奶茶看了一眼标签,不另外加糖去冰,是他常喝的口味,他插上吸管,道:“你开到半路换我开?” 陈时津说:“行。” 邵惜虽然考了驾照但一直没开过车,所以识趣地不参与这次讨论,他日复一日地吐槽:“你这样喝奶茶不如喝奶粉兑水。” 段忱林淡淡道:“你不如直接吃白砂糖。” 邵惜怒:“闭嘴,不许侮辱七分糖!” 明明出发前兴奋得要死,结果在车上听着熟悉的情歌,邵惜渐渐地脑袋又一点一点起来,最后彻底一歪,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直到快到目的地,他才迷迷瞪瞪地醒了过来。 他睡得有点懵,半边脸都被压出来几条红痕,他迷蒙地看了一圈周围,发现驾驶座已经换成了段忱林,陈时津坐在副驾驶,而他枕着u型枕,盖着小毯子,像条虾米一样霸占了整个后座。 陈时津听到后座的动静,回头笑道:“醒了?你昨晚做贼去了?” 邵惜揉了揉眼睛,一开口就是经典地踩一捧一,“是时津哥你开得太稳了,换了个人就把我晃醒了。” 段忱林目视前方,丝毫不惯着:“那你下车自己走过去。” 邵惜欠揍地晃着小脑瓜:“我就不。” 说话期间经过一大片公共海滩,一眼望过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和五颜六色的小孩子游泳圈,下蚂蚁似的喧闹。 继续开了半小时,窗外的景色悄然变化,沙滩逐渐由暗黄色变为纯净的米白色,海水也从近岸的浑浊灰色,过渡到玻璃般的清澈浅蓝。 车子拐进私人海滩的停车场,远处几棵孤独的椰子树伫立着,沙子肉眼可见的细腻,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细光。 邵惜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赤脚踩进白色的沙子里,干燥而紧实的沙粒立刻温柔地裹住了他的脚踝,暖洋洋的,他像小朋友一样用白净的脚趾抓了抓沙子,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嘿嘿。” 他从小到大去过许多海边,国内国外都有,比这里漂亮的比比皆是,但都没有此刻心情好。 果然旅行的最高配置永远是朋友。 陈时津听到邵惜的笑声,也稍稍勾起嘴角。 下一刻,段忱林锐评无情抵达:“小时候见过的傻子就这样笑。” 邵惜立刻迎战:“喂!” 陈时津哈哈大笑起来,他熟练地从后车厢拿出三双人字拖——对于都是g城本地的三人来说,绝不存在人字拖卡脚趾的问题,这简直是刻在dna里的本能。 三人先去办理入住,行李由工作人员直接搬去房间。 前台小姐姐将一张房卡给到负责订房的邵惜,礼貌地问:“您预订的水屋里只有一张两米大床,请问需要加床吗?” 场面安静了一秒,剩下的两人怎么可能还没猜到发生了什么。 段忱林冷笑一声。 陈时津扶额,无言道:“小惜……” 邵惜两指夹着房卡,笑得张扬又得意,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段忱林你自己找地方住吧~时津哥咱们走。” 段忱林又冷笑一声,显然早有预料,平静地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前台。 前台操作了下,“先生您好,办理成功,这是您的房卡,房子就在那位先生隔壁。” 邵惜瞪大了眼,邵惜叹为观止。 该说不说是斗了十七年的死对头?竟然预判了他的预判。 结果局面又变成了熟悉的二选一送命题——两人同时扭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在场唯一的裁判。 第23章 而陈时津预判了段忱林预判了邵惜的预判,早有应对之法,他从容地拿过两张房卡中的一张,微笑道:“我自己一个人睡一间。” 这不是他想要的发展!邵惜下意识就要撒娇耍赖,嘴刚张开,就被陈时津一个“打住”的手势阻止,“停,你俩知道的,在这种事上我是不会退让的。” 他看向邵惜,眼里带着一丝促狭,“而且小惜,当初是你主动包揽下订房的任务,如今出了纰漏,你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 好嘛!邵惜不高兴,转身趴回到前台,道:“再要一间房。” 虽然周末人多,但这个私人沙滩鲜少人知,加上价格昂贵,他来了几次都没订满,所以他才敢这么玩,最多就现场再订一间给段忱林嘛。 结果前台查询了下系统,抱歉地告知最后一间空房在昨天被预定了。 邵惜呆住了,宛如雷劈。 邵惜和段忱林互相看了对方两秒,沉默,又过了两秒,两人突然毫无预兆地同时抬腿,唰地一下冲了出去,带起一阵风。 前台在身后举起了手,弱弱地喊道:“等等,咱们有沙滩车送……” 陈时津笑着摇了摇头:“没事,送我过去就好了。” 天色渐暗,海平线被夕阳染成了绚烂的橘红色,邵惜跑了没几步,就感觉后颈出了一层薄汗,他两三下把人字拖甩到沙滩上,反正跟在身后的时津哥会帮他们捡起来的。 人字拖现在只会阻碍他的发挥! 他才不管段忱林死活呢!只要他有床睡就好了! 在沙子上跑步比平地累多了,每一步都像在做抗阻训练,加上段忱林平常有在锻炼,身体素质和体力明显更胜好几筹。 邵惜逐渐跟不上,他耍赖大叫:“房卡在我这!你跑也没用!” 这倒是提醒了段忱林,他果断地掉头,朝邵惜冲过来,眼神像锁定猎物的豹子。 邵惜瞪大了眼,躲闪不及,直接被扑倒,一屁股坐在沙子上。 段忱林毫不犹豫地用膝盖镇压,凭借绝对的力量,硬生生将房卡从邵惜紧攥着的手里抢走了。 邵惜发出惨烈的叫声,在段忱林要离开自己身上的时候,他豁出去了,毫无形象地抱住了段忱林的小腿,挂在上面。 段忱林伸手去掰,掰不开,便不管了,就这么拖着腿上这个大型挂件,一步步朝水屋的方向挪动。 邵惜每次想借力站起来,都会被段忱林向前的力牵制,再次跌回沙子里。他也不管了,只像条被晒干的咸鱼一样被拖着,在沙滩上留下一条长长的、扭曲的人形拖痕。 陈时津舒舒服服地坐在沙滩车上,旁边的座位放着那两双被遗弃的人字拖,他举起手机,悠哉悠哉地拍了两分多钟视频。 最后,邵惜凭借顽强的毅力,爬到了段忱林身上,考拉似的从背后抱住了就不放手,他大口喘着气,跟跑了五个八百米一样。 耳朵和脖颈被邵惜毫无规律的气息一下下触碰着,又痒又麻,段忱林用力推开邵惜的脸,难得爆粗,“别他妈在我耳边喘。” 邵惜一边喘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这、这是我……能控制的吗!” 气息更大了,段忱林痒得受不了,心里暗骂,干脆背着身上的巨型挂件,一起直挺挺地躺倒在沙滩上。 “唔!”邵惜闷哼一声,被段忱林的体重压了个结结实实,差点断气。 人的求生意志极其顽强,他干脆手脚并用,手死死圈住段忱林的脖子,腿死死夹住段忱林的腰,交叉扣住,誓死不分离。 远处,陈时津快笑疯了,他拧着身子,看两人像两只缠斗的海豹一样,从沙滩上的那头翻滚到这头。 结果等两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水屋门口时,早已满身疮痍,头发、衣服全是沙子,一动就簌簌往下掉,感觉内裤都兜了好几斤,邵惜甚至呸了好几声。 陈时津看腻了,打了个哈欠,“快点收拾下去吃烧烤了,七点了,饿了。” 两人还没分出个胜负,一般情况下,是谁先碰到床,床就归谁了,但两人现在脏得跟乞丐似的,谁都没去动床的主意。 陈时津道:“房间门我已经锁上了,钥匙在我这,等你俩吃完饭洗完澡再争。” 不愧是陈时津,邵惜和段忱林对这个操作都很满意。 两人快速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t恤短裤,就出了门。 不远处是私人沙滩上的餐厅,紧靠着海,开放式的结构里什么品类的餐食都有。 邵惜举起手,眼睛亮亮地宣告全世界:“我想喝酒!” 段忱林眼皮都没抬,吐出两个字:“酒鬼。” 陈时津笑了笑,没反对,要了白葡萄酒和冰镇啤酒两种。 海鲜都是当日捕捞,现点现烤,在炭火上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邵惜最喜欢吃烤大虾和烤螃蟹,肉质饱满肥嫩,非常鲜美,他吃得投入,不大的桌子很快就堆起了小山似的壳,由服务员收走清理。 三人聊着天,聊童年的趣事,聊现在的生活,聊有对方的未来的畅想,谈天说地,从天南讲到地北,笑声不断。 邵惜不知怎么的想起一桩旧事,瞪圆了眼睛,笑得前仰后合,“我草那次,时津哥你还记得吗?段忱林那家伙,小时候哈哈哈把我倒的酱油当成没气的可乐,哈……喝、喝了!” 陈时津也被勾起了回忆,忍俊不禁:“对,那估计是忱林为数不多毫无形象的事故了,喷了一地,不是哈哈哈,但我记得不是也喷了你一脸吗?” “啧,”段忱林嫌恶地拖着椅子挪远了点,对着邵惜道,“你先把嘴里的壳吐了再说话行吗?” 邵惜便站起来,故意探过身,一下一下地鼓着嘴,豌豆射手似的,作势要往段忱林身上吐。 陈时津紧急公关:“诶等等等,桌子,桌子要塌了!你俩,住手!” 看着海浪,喝着酒,不知不觉三个小时就这么溜走了。 邵惜也不愧对段忱林给他评的“酒鬼”称号,场上几乎三分之二的酒都进了他的肚子,饶是酒量再好,也变得醉醺醺的了。 到最后,直接软软地趴在了桌子上,嘴里胡言乱语着:“呃不、不行,肚子好撑,吃不下了,但又、好好吃……啊,段忱林!段忱林这家伙在咬我的脚趾!啊……好疼呜!” 段忱林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 陈时津往下看了一眼,是邵惜蜷缩着的脚趾碰到了一只掉到沙滩上的螃蟹钳。 段忱林:“我要把他扔到垃圾桶里。” 陈时津:“不可以。” 段忱林结完账回来,陈时津便将邵惜背起来,一步一步地沿着海,往水屋的方向走。 邵惜伏在陈时津身上,耳朵尖红得发烫,醉意朦胧中,眼前的世界模糊又梦幻,他闻着海边咸咸的味道,吹着舒服的海风。 他眯着眼,视线摇晃着,先是落在段忱林走在前方的背影上,那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衬衫被风鼓动,显得有些疏离。 他盯了一会,又侧过脸,看到陈时津那近在咫尺的侧脸线条以及嘴角那抹惯有的淡淡笑意。 他圈着陈时津脖子的手收得更紧了点,小声说:“好想,我们一辈子在一起……” 他的声音很轻,破碎在海浪声里,但在安静的夜里,足够清晰。 闻言,走在前面的段忱林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下,他回过头,看着姿势亲密的两人,没说话,又转了回去。 第19章 我为什么要给你摸? 背着人走得慢,回到酒店已经晚上十点了,陈时津看着被他锁上的房间门,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他征求段忱林的意见:“床……还抢吗?” 哪想段忱林还没开口,背上那人先立起来了,抢答道:“抢!” 段忱林神情淡淡,“当然。” 陈时津无奈地晃了晃背上的人:“你到底是醒着还是醉着啊?” 邵惜很难说,他感觉自己是有意识的,但又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时而亢奋时而又困顿,平常做事还要思考一下,现在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不知道了。 虽然陈时津持怀疑态度,但他充分尊重参赛选手的个人意愿,他将邵惜放了下来。 房门是那种平移推拉式的,陈时津被迫充当这场幼稚园比赛的裁判,但是很快,他就发现没什么必要。 因为邵惜走了两步,腿一软,吧唧一下脸着地地扑倒在地毯上,然后就彻底睡死过去了。 段忱林丝毫不留情面,淡漠地绕过邵惜,径直走到床边,伸出手指随意地碰了下床沿,完成了这个儿戏般的占领仪式。 然后看也不看地上躺着的那坨生物,长腿一抬,利落地跨了过去,拿着干净衣物,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咔哒一声落了锁。 陈时津:“……” 虽然陈时津觉得段忱林总会把邵惜搬到沙发上的,但以防万一第二天也包含在“总会”里,他还是任劳任怨地将邵惜扛起来。 第24章 邵惜闭着眼嘟囔了几句:“唔时津哥不喜欢吃扇贝里的粉丝……都给我吃……” 陈时津笑了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奇奇怪怪的点,陈时津可以吃粉丝煲也可以吃其他菜搭配粉丝,但唯独讨厌扇贝里放粉丝。 其实吃不吃扇贝里的粉丝压根无关紧要,但有些长辈就是有事没事要说几句:“怎么还有小孩子不吃粉丝,这挑食可……” 小邵惜就捧着自己的小碗跑过来,大声到整桌人都能听见:“时津哥我要吃粉丝,给我!” 那个长辈又道:“邵惜还是那么霸道哈哈,一天尽逮着时津欺负。” 不知过了多久,邵惜才艰难地睁开了眼,他望着陌生的天花板眨了好一会眼睛,才弄清楚他正在沙发上躺着。 他不是那种喝醉了会断片的类型,零碎记忆随着意识的清醒,一点点拼凑回笼。 哦……他没抢到床来着,好吧。 虽然愿赌服输,但段忱林也太狠心了吧?他、他可是醉鬼诶? 心里嘀嘀咕咕的,但还挺有自知之明。 身上一股烧烤混着酒的味道,闻着有点恶心,他慢吞吞地坐起来,想给自己洗个澡。 房间里灯全关了,他下意识地去寻找光源,视线缓慢地绕了一圈,最后停在那一盏暖黄的床头灯上。 段忱林正半躺在床上刷手机,姿态放松,光影勾勒出他清晰的侧脸轮廓,柔和的光流淌下来,将平时那么冷酷的人都照得温柔了点。 即使隔着一小段距离,但邵惜几乎能想象出来对方身上那股干净清冽的沐浴露和洗衣液混合的味道,和此刻臭烘烘的他仿佛有壁。 见他起身,弄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还笨拙地碰倒了茶几上的水瓶,段忱林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依旧停留在手机屏幕上。 真的很冷漠无情这个人!邵惜吐槽,他可是醉鬼诶!万一在浴室里出事怎么办! 好在历时半小时,邵惜成功从浴室这个危险的地方逃出生天了,他头发一点没擦,发梢湿透了,水珠不停往下掉,将地毯弄湿。 邵惜看着并不清醒的样子,在原地发了一会呆后,把沙发上的毯子当成了毛巾,拿起来就开始狂搓自己的头,把一头柔软的黑发弄得像炸起的海胆。 可能是洗澡的时候短暂地清醒了下,被热气一蒸,酒意又上来了。 衣服也没弄好,下摆胡乱地卷起来,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细腰,那腰线收得极漂亮,两侧向内勾出柔韧的弧度,折成一个诱人的小夹角。 可能是觉得这毛巾不吸水,擦了那么久半点没见干,于是他又开始环顾四周,然后径直走到行李箱前,从里面拎起一条折叠好的白色毛巾。 就在他拎起毛巾的瞬间,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无声地烙在他裸露的腰侧皮肤上。 段忱林看着邵惜手上的他的白t。 顺着他的视线,邵惜也低了低头,他一脸了然,豪迈地将手上的毛巾一丢。 下一秒,他一把掀开自己的衣服,骄傲得像一只开屏的小孔雀,抖着尾巴根要把每一片漂亮的羽毛都打开,他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带着点含糊的炫耀:“你看,不是肚腩吧?” 他力道没控制好,一大半的胸口都露了出来。 小巧的,淡粉色的。 段忱林一顿,霎时无趣地挪开视线,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动作堪称粗暴地把背靠的枕头抽掉、放平,看起来准备睡了。 邵惜一腔热血贴上了冷屁股,明明是段忱林先好奇盯过来的,结果给看了又这副反应,好像他的肚子多么不堪入目似的,他半皱起眉,不满道:“你什么意思?” 段忱林刻薄道:“不想看肚腩。” 这两个字硬生生被段忱林说成了邵惜的逆鳞,他又炸了:“都说了不是肚腩!不是给你看了吗?” 段忱林不搭理他,自顾自地躺下来,闭上了眼。 邵惜怒了,他今晚非得让段忱林亲口说出不是肚腩为止,他气势汹汹地走过去,直接上手要扒开段忱林的眼皮,“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指尖差点戳进眼球,段忱林被他纠缠得烦不胜烦,那点原本被压下去的恶劣心思又被激起了。 他本来真没想做什么,现在被这么一闹,他倒真想看邵惜吃瘪时哭红眼睛的样子了。 “好,”段忱林盯着他,“那你过来,我摸一下,摸了才知道是不是。” 今晚是活该邵惜哭。 邵惜很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但是不喜欢被碰腰和肚子,因为怕痒。之前陈时津开玩笑作势去挠他痒痒,都被他捂着逃跑。 邵惜果然踌躇起来,戒备地问:“我为什么要给你摸?” “嗯,不摸算了。”段忱林从善如流,重新闭上了眼,语气淡漠得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提,也没有很想摸的意思。 邵惜又不得劲起来,一种奇怪的胜负欲驱使着他。 以退为进法或许对清醒的邵惜不管用,但对醉了的邵惜简直诱捕器,他咬了咬嘴唇,唰地蹿过来,“你摸。” 段忱林却转了个身,背对着,冷冰冰的,“不想摸了,滚去沙发睡觉,别吵我。” 段忱林越不想,邵惜越来劲,喜欢上演一些强抢民男的戏码,尽管真动起手来不知道是谁抢谁。 他锲而不舍地从这边绕到段忱林脸那边,衣服掀得更开,几乎要把肚子贴上段忱林的脸。 段忱林不摸,他反倒先气上了,“你摸呀!” 一股清爽的沐浴露味扑面而来,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样,段忱林睁开眼,“你烦死人了。” 被说了,邵惜安静下来,低头看了段忱林一会。 段忱林以为邵惜觉得自己被嫌弃了不开心,结果下一瞬,邵惜却突然把脸凑得很近,轻声问他:“你……不开心吗?” 段忱林喉结一动,皱着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松。 邵惜纠结着一张小脸,眼皮上的小痣也耷拉着,显得有些困扰,“虽然我看你不开心是很爽啦,希望你一直不开心!但……” 他说着说着给自己说混乱了,用那打结的脑子想了一会,才说完:“但我也不想你不开心。” 非常矛盾且充满歧义的一句话。 但段忱林听懂了。 他懒懒地坐起来,推开邵惜的脸,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少给我装乖。” 衣服下摆掉下来了点,段忱林重新将它撩起,塞进邵惜手里,命令道:“拿好。” 邵惜兴奋起来——为自己肚子正名的时候终于要到了吗! 自然不是肚腩的。年轻的肌肤平坦紧实,线条流畅,因为刚吃饱了饭,小腹那有一点软软的肉。肚脐小巧精致,形状也很漂亮,水滴一样,很深,肚脐下方正正中的位置还有一颗痣。 耻骨太突出,以至于裤腰卡在那,与皮肉仍隔着一道窄窄的缝隙。 段忱林坐在床沿,手心覆了上去,贴住肚脐,他极有耐心地探索着,绕着圈全部捏了一遍,又五指收拢,反复把玩着小腹那点肉。 最后四指抵住那颗痣,用力往里面怼,隔着一层薄薄的肚皮,好像要把里面按变形一样。 “呃,”邵惜躲了下,“你不要往里面按。” 段忱林没说话,另一只手却抓住了邵惜的手腕,好让他躲也退不到哪里去。 邵惜膝盖抵着床边站着,就这么被摸了十分钟,或许更久,他忽然伸手抓住了段忱林的手腕,“……唔,等等。” 段忱林竟然就真的停了,但手没有一点要拿开的意思,他抬头,似乎要看看邵惜说什么。 邵惜吸了下鼻子,膝盖跪上床,往里爬,越过段忱林,然后无比自然地在床的另一侧躺下,四肢舒展,像一滩融化掉的冰块,大剌剌地敞开着。 “站着好累,”邵惜声音黏黏糊糊的,“这样还不用我拎着衣服。” 段忱林就这么看着原本该睡沙发的邵惜上了床,心安理得地霸占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见段忱林不动,邵惜好心提醒他:“好了,你可以继续摸了。” 段忱林从喉间溢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嗤笑,简直要被他这反客为主的架势气笑了。 摸着摸着,邵惜反射性地扭了下身体,像吩咐按摩师傅一样:“你可以摸大力点,这样有点痒。” 段忱林扫了他一眼,“不要管我,我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全然没有一点这是别人肚子的自觉。 邵惜眨了眨眼,“好吧。” 而这位,也全然没有一点这是自己肚子的意识,更忘记了一开始只是想证明一下这不是肚腩的初衷,完全不需要摸这么久。 在段忱林持续的、带着某种研究意味的抚摸下,邵惜忽然把手搭在了段忱林的大腿上。 段忱林垂了下眼皮,面不改色地拂掉。 邵惜皱了皱眉,但没有发作,只执拗地重新放上去,掌心贴着对方裤子下温热而坚实的肌肉。 第25章 段忱林再次拂开。 还要来第三次。 段忱林在空中捉住他的手腕,淡淡地睨着他,“干什么。” 邵惜仰着脸看他,醉乎乎地说:“要这样,这样舒服。” 他说完手还蹭了蹭,补充道:“这样……挨着,很舒服,热热的。” 段忱林“啧”了一声,骂了他一句:“酒疯子。” 可能是段忱林摸得太舒服,也可能是酒精彻底发挥了威力,渐渐的,邵惜闭上了眼睛,偶尔被按得重了,也只是抗议地发出几声咕哝,像只被rua得不舒服的猫。 他就这么被掀着衣服、敞着肚皮,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一整晚,邵惜睡得并不安稳,梦境都换了好几个,一下感觉自己被水床一样的史莱姆包裹着、压着,动弹不得;一下感觉自己的腰腹被十几只小狗咬着舔着,痒得不行;一下又感觉身下的床摇摇晃晃的,像在波浪极大的船上。 鬼压床似的。 早晨,水屋的落地窗大而敞亮,再厚重的窗帘也没办法完全挡住太阳,光从缝隙中透进来,照在床上,落在邵惜的脸上。 邵惜眼皮颤了颤,率先醒了过来,不知是昨天跑太多了还是床太软,身体酸软无力。 他下意识地想翻个身,动作却在中途猛地僵住,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身下凉凉的,一股黏腻的触感。 邵惜不可置信地定格,又不信邪地再次悄悄感受了下,顿时如同被惊雷劈中,他在心里震惊地“草”了声,猛地坐了起来。 床被这激烈的动作震响,段忱林被弄醒,他皱着眉,不耐烦道:“有病?” 邵惜瞪着眼睛拧过头,看到段忱林用小臂搭在脸上挡着光,他震惊道:“你怎么在我床上?!” 段忱林哑着嗓子笑了一声,“这是我的床。” “……” 好了,完了。 邵惜抿了下干燥的嘴唇,那现在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了。 该怎么在段忱林盯着的情况下,不被发现地走到洗手间,并且吧唧一下把内裤扔掉呢? 第20章 我和他认识十七年了 邵惜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先躺了回去。 段忱林却半掀开眼皮,奇怪地看了邵惜一眼,带着点探究,他低着声音:“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 邵惜侧了侧头,看到段忱林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他打了个虚假的哈欠,声音含糊:“有点困,想睡个回笼觉。” 这话一出,段忱林看他的眼神更古怪了。 邵惜此刻满脑子都是那件难以启齿的窘事,过度的心虚和慌张让他完全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按照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在酒醒了之后发现自己和段忱林同睡一张床的反应是重新躺下打算睡个回笼觉呢? 段忱林都做好邵惜大惊小怪地蹦得三米高、迎接一场鸡飞狗跳的准备了。 可是段忱林越盯他,邵惜就越淡定不下来,他的裤子又宽又薄,应该……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吧?他悄咪咪地把手垫到身下,指尖小心翼翼地摸索了下床单。 触感干爽,似乎没有异样。 悬着的心落下半分,没事的,他就正常地起床去个洗手间,每个人早上都要放水的嘛! 哪知邵惜刚准备坐起来,段忱林就抢先一步,后者一脸困倦地揉了揉头发,下了床。 邵惜憋着的气又一下散了,他紧张地问:“你干什么去?” 段忱林刚醒,起床气尚在,侧过的脸尽是锋利与锐气,他懒洋洋地反问:“怎么?你急?那你先上?” “哦,”邵惜被噎了下,“没事,那你去。” 段忱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挑了下眉,把门关上了。 邵惜连忙掀开被子,飞速地检查床单,好,没有湿掉,又极大幅度地拧过身去看裤子,好,裤子也安全。 邵惜忍着黏糊的难受,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从行李箱掏出一条新的。 然而当他的目光在宽敞的水屋内巡逻了一圈后,心凉了半截。 屋子很大,但设计得极其开阔,完全没有多余的遮挡物,放眼望去,竟然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他脱下裤子时万一段忱林刚好出来还能挡挡的。 偏偏这时洗手间传来了开水龙头的声音,邵惜情急之下把新的内裤塞进裤袋里,重新躺回床上,一脸安详。 无缝衔接,段忱林走了出来,脚步声不急不缓,他绕到了床的另一侧。 邵惜看准时机,立刻掀被下床,动作流畅,意图完美避开与对方的任何照面—— 岂料,段忱林忽然一转,换了个方向,径直朝他走来。 邵惜后颈上的毛完全被吓飞,就这么看段忱林步履从容地越过他,走到桌边,拿起一瓶新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邵惜受不了了,忍不住道:“你床头柜不是有一瓶吗?” 段忱林握着水瓶的手顿了顿,像是才想起来,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语气轻松:“哦是吗,忘记了。” 不知怎么的,邵惜总觉得段忱林是故意的。 算了,现在进洗手间才是大事,他蹿了进去,咔哒落了锁。这声音如同悦耳的音乐,为他筑起一道安全的结界。 邵惜终于舒爽地松了一口气,只是……现在手里这条“赃物”要丢哪呢?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邵少爷脑子里一点没浮现过清洗这个选项,虽然一大早洗内裤挂起来更明显,和昭告天下没区别。 水屋里的垃圾桶有两个,一个在客厅一个在洗手间,客厅的垃圾桶里面只有几包他吃完的零食包装袋,根本藏不住。 那答案只剩下眼前这个了,他总不能塞回行李箱带回家扔或者塞进裤袋带出去扔吧! 只是……为什么这个垃圾桶里那么多用过的纸巾?白花花的几乎塞满了大半个垃圾桶,明明昨天他睡前还没有的啊? 段忱林昨晚干什么了,蹲坑的时候太无聊,玩纸去了? 不管了,眼下,纸巾多反而是好事,邵惜拆出一个新牙刷,扒拉开,把罪证丢到了最下边。 晚点工作人员就会来打扫卫生,然后将垃圾收走,一切完美。 解决了心头大患的邵惜心情瞬间多云转晴,浑身轻松,他美美地洗了个手,毫无防备地一把打开了洗手间门—— “……啊!” 门外的景象吓得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段忱林就这么毫无声息地堵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将他脸上每一寸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 邵惜猝不及防,心脏砰砰直跳,没好气地骂道:“你神经病吧?杵在这干嘛啊?” 段忱林没有被他虚张声势的质问喝退,反而微微前倾,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他方才藏匿罪证的地方,带着一点猫抓老鼠般的兴致与玩味,他压低了嗓音,声线甚至比刚醒时还要沉,一开口又直接将邵惜吓得三魂不见了六魄。 “藏在最下面,”温热的气息掠过耳尖,“就以为发现不了了吗?” 邵惜感觉自己的眼珠子要瞪出来了,浑身的血液几乎在一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大脑嗡地一声变得空白,只剩下“他怎么知道的?!”五个字在疯狂刷屏。 段忱林看到邵惜这个表情就了然了,心里那点恶趣味得到了满足,他又开始读心了,笃定地笑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他并不确定,但结合了下男性早上的生理现象与邵惜的反常,大概能猜到,反正诈错了也没损失。 邵惜咽了下口水,他强装镇定,梗着脖子反驳道:“那又怎么了?难道你没试过吗?” “嗯……”段忱林拖长了声音,带着戏谑,慢悠悠道,“试过,但没试过害怕到藏起来。” “你说谁害怕啊!你……”突然,邵惜脑袋瓜一个机灵,联想到了洗手间那些来历不明的纸巾山,是了……他一开始怎么没想到,男人大清早用掉那么多纸巾,除了那个还能干嘛?! 仿佛瞬间抓住了对方的把柄,邵惜立刻调转矛头发起攻击,“洗手间那些纸巾,该不会是你刚刚短短几分钟用的吧?虽然是晨bo,但这也太快了是不是?” 段忱林不笑了,邵惜这话像是勾起了他的烦心事似的,他“啧”了一声,眉头微皱。 笑容转移到邵惜的脸上,他以为自己说对了,但同时他又震惊,他就随口一说,真早泄啊?最暴击的是他脸上的怜悯不似作假,“不是,这真的有点太快了吧?除去洗手和上厕所,一分钟都没有吧?” “不是刚刚,”段忱林神情淡淡,一点不见害臊,坦然承认,“是昨晚。” 昨晚他稀里糊涂地睡着了,这个时间点倒是无懈可击,又被段忱林逃过一劫,邵惜不甘心地追问,“昨晚?昨晚你干什么了?” “非要干点什么才能起吗?”段忱林靠着墙,懒洋洋道,“我是一个健康的成年男性,不像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像小孩子似的要做春梦。” 第26章 “我没做春梦!”邵惜面红耳赤,他其实都已经不太记得起来了,反正没有香艳的画面。 说来也怪,他从小到大,还没做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春梦。 段忱林疑惑,鄙夷道:“什么叫没做过春梦,你难道没想过陈时津?”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邵惜瞪圆了眼睛,是真的有点惊吓了。 一股热血冲上头顶,让他的耳根阵阵发烫,连声音都变了调,“你、你好龌龊!我怎么可能会那么想时津哥?!” 段忱林很了解邵惜的微表情,这冲击是实打实的,不像在说谎。 那么喜欢吗?喜欢到连意淫一下都觉得在亵渎?陈时津于邵惜,恐怕真的是白月光的存在吧。 啊啊啊啊啊……邵惜真的没办法构建出陈时津做那档子事的样子,光是起个念头就觉得怪异无比,甚至有种……看不下去的别扭感,像、在乱伦。 很奇怪,一般人或多或少都会肖想一下自己喜欢的人吧,但他就是一次都没想过。 就像现在,他的想象力只是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衣衫不整的轮廓,甚至还没给那个人形填上陈时津的脸,他就已经浑身不对劲,一股灭顶的尴尬和不适感擭住了他,赶紧人为打住,在脑海里给自己按下删除键。 他只觉得是自己喜欢陈时津喜欢得纯粹,是超越了世俗、完全精神层面的爱,他挺直腰板,自豪道:“我对时津哥的感情是很纯洁的,才不像你满脑子都是那些恶心想法!” 段忱林看了邵惜一会,忽然觉得有些无趣,没意思,他表情淡下来,什么都没说,从邵惜面前走开,看样子失去了交流的欲望。 在邵惜眼里,段忱林这跟落荒而逃有什么区别?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段忱林,一个更加惊悚的念头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他脱口而出:“你、你昨晚,该不会是想着时津哥才那什么的吧?” 段忱林顿了下,扯了扯嘴角,“是啊。” 听到肯定的答案,邵惜反而噎住了,他皱着脸,仿佛一只应激的猫,“好变态,你不准那样想时津哥!” 段忱林却笑了,话直白又粗俗,“那以后你们在一起了,不做ai 吗?” 邵惜似乎被那两个字震住了,瞳孔有一瞬的放大,嘴唇微张,像是想反驳,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僵在原地,懵了。 不知谁又惹他了,段忱林此刻整个人锋芒毕露的,攻击性极强,他继续逼问,“你不帮他口吗?” “……” 段忱林:“不给他插……” 邵惜低吼出声:“别说了!” 段忱林看到邵惜的脸色惨白一片,拳头握得死紧,仿佛他要再说一个字,就能挥到他的脸上。 空气凝固,两人无声地对峙着。 几秒后,段忱林嗤笑一声,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分给他,越过他,利落地换掉睡衣,出门了。 邵惜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一会,不知道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段忱林好讨厌! 反正今晚他肯定是没有床睡了,他认命地打通了前台的电话,询问今天有没有空出来的房间,得到的答案还是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退而求其次,要求再送两床被子过来,一床垫着一床盖。还要在这住一晚呢,他可不想亏待自己。 铺完沙发,他上去滚了滚感受了下,虽然没床舒服,但也能睡。 邵惜在沙发上瘫成一个大字型,望着天花板上繁复的雕花出神,一动不动。 明明昨晚都肯让他上床睡了,怎么白天又这样,好善变的一个人。 ……段忱林好讨厌。 恰巧这时,门被敲响,邵惜慢吞吞地去开门,见到陈时津站在门外,眉眼温和问他:“吃早餐了吗?” 还是时津哥好,邵惜一边摇头一边让开,让陈时津进来。 陈时津已经梳洗完毕,他的目光落在沙发上明显睡过人的被褥,无奈地笑了笑:“忱林还真让你在沙发上睡一晚啊?” 邵惜没有提昨晚和刚刚的事,只蔫蔫地“嗯”了一声,像只被霜打蔫的茄子。 陈时津看了一圈,“忱林呢?” 邵惜心不在焉道:“出去跑步了吧,不知道。” 陈时津便打了个电话给段忱林,问了几句,挂断后,说:“忱林说让我俩先吃,我们直接叫客房服务?” 邵惜点了点头。 陈时津叹了口气,“你俩又又吵架了吧?” 邵惜不高兴:“是他单方面吃了炮仗,一大早就对我恶言相向。”好吧虽然他也挑衅了下啦……但干嘛那么容易生气啊。 不过他情绪上来得快,消得也快,吃了几口就决定将所有烦恼都抛之脑后,像只被美食安抚好的顺毛小猫,终于打起了点精神,“时津哥,吃完早餐你陪我打一下每日任务嘛。” 是了,他还惦记着那套稀有时装呢。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陈时津看了一眼邵惜的账号,发现对方已经把地图和所有成就开得七七八八了,甚至……早过了可以结婚的那个等级了,不过他决定不说。 他惊讶:“这段时间你一直有在玩?” 邵惜理所当然道:“当然,这可是你做的游戏诶。” 说不感动是假的,陈时津释然地笑起来。 可惜每日任务字面意思,每天只有一次,两个人现在的等级高,一下子就打完了。 邵惜躺倒在沙发上,腿毫无形象地挂在靠背上乱晃,“好无聊啊时津哥,我们来结婚吧。” 陈时津无言:“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又不是真结婚,”邵惜嘟了嘟嘴,“而且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我现在可是大神诶?” 陈时津说:“不可以,我这个是官方账号。” “你少骗人了!”邵惜坐起来,腿盘着。 陈时津看着这张脸蛋,那双总是盛满了星光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他狠心道:“好吧,我就是不想结。” 邵惜“啧”了一声,悻悻地躺了回去,阳光正好落在他的眉心上,将那点失落照得清清楚楚。 临近中午一点的时候,段忱林带着一身热气回来了。 陈时津过去开门,见他额发被汗浸湿,随意撩上去露出额头,高挺的眉骨下薄薄的眼皮低垂着。 “跑步去了?”陈时津侧身。 段忱林点了点头,径直走向浴室,不一会,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 等段忱林快速冲了个澡出来,陈时津适时道:“要不我们去酒店大堂里的餐厅吃午饭?我约了下午四点的冲浪和潜水,还有很多时间。” 邵惜正盘着腿,还打着游戏,闻言抬头瞥了段忱林一眼,“好啊。” 段忱林也没异议。 三人便稍微收拾了下,趿拉着人字拖出了门。 正是饭点,人还挺多,大部分位置都坐满了,邵惜估计是有人在网上推荐了这个地方,所以慕名而来的游客变多了。 三人靠窗坐下,室内餐厅主要是吃西式简餐,邵惜点了份牛扒和意面。 段忱林本来就话少,就陈时津和邵惜偶尔聊聊天。 “时津哥下午的浮潜我们要去到那片海域啊?” 陈时津想了想,“应该是去到岛的另一边。” 邵惜用叉子把意面卷成一团团,“那估计得坐船了,我待会吃两颗晕……” 话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扭过头去,似乎在找什么。 陈时津问:“怎么了?” “啊,”邵惜皱了皱眉,难道他看错了,“没事,好像认错人了。” 午饭进行到最后,他把最后一坨意面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只屯粮的仓鼠,他起身,对陈时津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去上了个洗手间。 而就在邵惜离开的几分钟后,段忱林也倏地抬眼,看见了什么似的,视线定格在某个方向。 他放下玻璃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也去下洗手间。” 洗手间里,邵惜刚拉好裤链,一转身,就同刚进来的男人对上眼。 男人愣了下,不可置信地打量着他,“邵惜?是你吗?” 邵惜眼睛弯起来,“诶,还真是你!我刚刚还以为看错了呢。” 高一时期他们的班长,被段忱林在器材室弄断脚踝的那个。 何阳穿着简单的白t恤,笑容阳光,和高中几乎没什么差别,他热情地拍了拍邵惜的肩,“好久不见了!六年了吧?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 门外,段忱林悄然无息地背靠墙站着。 何阳和邵惜都是活泼仗义那挂的,因此两人高中时候还玩得挺好,经常一起打球。 听着两人熟稔的寒暄,段忱林的唇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何阳也不上厕所了,两人洗着手叙旧,他的声音带着故人重逢的喜悦,“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来这玩吗?” “诶,”邵惜应了一声,放松道,“还在读书呢,论文写得烦,就过来这散散心。” 第27章 两人聊得还挺愉快,何阳说他现在正在一家科技公司干,刚转正,待遇还可以。 邵惜很捧场:“科技公司啊,那么厉害!” 只是说着说着,何阳突然压低了声音,“不过你和谁来?现在还在跟段忱林玩吗?” 邵惜坦然道:“嗯啊,怎么了?” 何阳说:“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还是说连你都被他骗过了?” 邵惜疑惑地歪了歪头,“什么?” 何阳说得凝重:“你还记得我高一的时候,不是遭遇了一场很严重的意外吗?不久之后我就转学走了。” 邵惜“嗯”了一声,“你脚现在还好吧?” “还好啦,”何阳挠了挠头,“虽然走快了还是会有一点跛,但平常几乎看不出来了。” 邵惜说:“那就好。” 何阳话音一转:“是段忱林做的,后面我家查出来了。” 当时目睹了结果的邵惜心里一惊,“那你怎么……” 何阳无奈道:“没办法啊,段忱林的背景比我牛逼啊,只能我走,连我爸妈都咽下了这口气。” 邵惜没说话。 何阳说:“你还是别和他走太近了,他真是个疯子。” 段忱林垂着眼,沉默地听着,他已经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按照邵惜那同仇敌忾的性格以及对他的讨厌,两人估计会一拍即合,开始说他的坏话,而邵惜一定会更加坐实对他“疯子”的评价。 段忱林忽然有点想抽烟,他摸了摸口袋,空的,这才想起来,烟在换下来的裤子里。 “虽然段忱林是很坏,但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所以你肯定还做了点别的。” …… 什么。 邵惜说得很清晰,在空旷的洗手间里传出来,甚至带着一点回音。 段忱林一怔,摩挲手指的动作猛地定住,瞳孔轻轻地缩起来。 邵惜……说了什么? 何阳显然比他更震惊,“你说什么?” “我说,”邵惜不再看他,只细细地洗起自己的手来,“你还做了点别的吧。” 可能和段忱林待得久了,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竟带着几分冷意,颇有些段忱林的风范。 何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打得措手不及,语气激动起来,“我什么都没做啊?我和他压根没什么交集!你有什么证据吗?” 邵惜想了想,“抱歉,没有。” 其实他也不确定,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详情,只是…… “那你凭什么这样说!”何阳脸上尽是被冤枉的愤怒。 邵惜关掉水龙头,抬起头,透过镜子直视何阳的眼睛,认真道:“因为我和他认识十七年了。” 第21章 你想睡床吗? 十七年。 不是一天,不是一年,是几乎贯穿了他们整个生命的、漫长的十七年。 这句话里包含的,不是对某件事是非对错的判断,而是一种基于漫长时光和无数细节积累下来的、近乎本能的了解和信任。 即使争吵、即使厌恶、即使互相伤害,但在外人面前,这份由时间锻造的认知,依旧坚不可摧。 邵惜就是那种典型的帮亲不帮理,他可以欺负但别人不行。 他不知道,这份无条件的信任与明目张胆的偏袒落在旁人眼里,是多么不可思议。 门外的段忱林,背脊依旧挺直地靠着墙,但周身那种冰冷的、戒备的气息,却在无声无息中,悄然融解了一角。 午后的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在他脚边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那光芒太过耀眼,竟让他有些目眩。 邵惜把手擦干,抱歉地笑了笑,“那班长,我先走啦,你玩得开心!” 他若无其事地走出来,路上看到一个小孩子手里拿着一杯巧克力芭菲,眼睛一亮,恬不知耻地凑过去问这是在哪买的。 小孩子指了指餐厅的另一角,邵惜就蹦哒着,像只前面吊着小鱼干的猫,一下被拐走了。 足足二十分钟后,才心满意足地捧着两杯同款巧克力芭菲回来了,他放了一杯在陈时津面前,抱怨道:“竟然要等那么久……” 只是,虽然段忱林不喜欢吃甜,但三人同行,邵惜唯独只买了陈时津的份,又像是在孤立。 但孤立也没什么吧?更何况他们还在吵架呢! 邵惜“啧”了一声,像完成一个不得不走的过场一样,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在甜品店薅回来的免费水果糖,撒在段忱林面前。 反正段忱林也不会吃,他只是意思意思一下,待会还要收回来当储备粮——— 段忱林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在那堆花花绿绿的糖果中停留片刻,面无表情地挑了颗看起来色素没那么多的白色,剥开五颜六色的糖纸,放进了嘴里。 邵惜目瞪口呆,他转头看向陈时津,隐蔽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无声地做口型:“他这没事吧?” 按照以往,段忱林绝不会搭理他这种小把戏,看都不会看一眼。 难道是先放下身段、和他示好的意思?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这么快原谅段忱林的!他才没那么好哄! 慢慢吞吞将一大杯芭菲吃完,又磨蹭了下,很快便来到四点。此时的太阳收敛了毒辣,变得温和许多,三人通通脱掉上衣,穿上宽松的短裤。 “嗯?”陈时津注意到了什么,他走过来,指着邵惜的腰侧,“你这怎么青了?” 邵惜跟着低头看了看,在耻骨上方有一块拇指大小的淤青,他毫不在意伸展了下手臂,“不知道,估计撞哪了吧,问题不大。” 两位教练带着他们登船,踏上甲板的那一刻,邵惜猛地想起来———他没吃晕船药! 他晕车晕船特别严重,连地铁稍微晃一点都会反胃。 而那颗救命的药片被他随手放在了桌子上,想着吃完了芭菲吃,结果一打岔忘得一干二净,现在估计早已随着餐盘被收走了。 可恶啊,多余的药又在房间里,如果这时候说要去拿,不仅要大家在烈日下等他十几分钟,还会耽误接下来的行程。 船只启动,下午的海浪不小,船身开始明显摇晃,邵惜几乎是立刻感到不适来。 算了,忍忍吧,他尽量把自己缩起来,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窝着,闭上眼睛,试图靠意志力对抗不断加剧的眩晕。 就在这时,他放在肚子上的手指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碰。 紧接着,一颗小小的椭圆形药片被塞进他的手心里。 邵惜一愣,睁开眼,是那颗被他遗忘的晕船药。 他又抬起头,看到段忱林给他塞完之后就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侧着脸望向海面,神情是一贯的淡漠。 好吧……算你有良心。 邵惜心里嘀咕,拧开一瓶矿泉水,吞了下去。 好在路程挺短,半小时后就在岛的另一边停下了,邵惜还是有点不舒服,但症状相对以往,已非常轻微。 发动机一旦停下,船在海浪上只会晃得更厉害,邵惜忍着恶心站起来,他不自觉地皱着眉,开始戴面镜,可偏偏面镜后面的带子跟他作对似的,怎么都捋不直,不是缠住头发就是卡得他耳朵疼。 越反胃就越急躁,越急躁就越弄不好。 邵惜本来觉得自己都还能勉强撑住,可这一通折腾下来,只想扒到船边吐个痛快,他下意识想找陈时津帮忙,偏偏陈时津在和教练说点什么,他不好打断。 “别动。” 忽然,靠得极近,段忱林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邵惜感觉到微凉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耳廓,灵巧地拨开那根捣乱的带子,三两下就将纠缠在一起的部件理顺、固定,快得他都没反应过来。 段忱林带了点力轻轻推了下邵惜的后背,示意弄好了。 邵惜“哦”了一声,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身,一个猛子扎进清澈的海水里,冰凉瞬间包裹住身体,有效缓解了不适。 段忱林怎么回事?按照以往,应该只会冷眼旁观、不管他死活,气定神闲地看他出糗才对。 “小惜!忱林!”陈时津在不远处朝两人招手,“来这边,有好大一条海参!” 不管了,现在玩最重要,邵惜扬起笑容,扑腾着朝陈时津游过去,“来了!” 这边的海域尚且还没被完全开发,海水澄澈,生态极好,大片大片的珊瑚丛形态各异,成群的不知名小鱼游得飞快。 邵惜任由自己飘在海面上,跟着浪走,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海底,寻宝似的。 这不,不知道又看到什么了,他腰腹用力,一个流畅的翻身便潜了下去。 段忱林看见邵惜伸出手,指尖准确地在色彩斑斓的珊瑚里拾起来了什么,然后——— 他看到邵惜朝他游过来。 水下视野扭曲,人影模糊,完全看不清楚,邵惜只记得陈时津在自己周围,他看到左前方那个熟悉的人影,加速游了过去,带着发现宝藏的兴奋,重重地拍了下对方的肩膀。 第28章 “哗啦”一声,邵惜破出水面,猛地掀掉脸上的面镜。 阳光明媚,毫无保留地倾泄在邵惜脸上,被水洗过的眉眼很亮,黑得纯粹,水珠顺着他挺翘的鼻尖往下落,他笑得张扬漂亮,献宝似的将手高高举起,迫不及待地要同人分享,“时津哥看!我抓到的海星……” 他挥动的手带起一串水花,不偏不倚溅了被错认的人满脸。 邵惜的声音弱了下去,笑容也被惊愕取代。 怎么他妈是段忱林??? 人都已经被自己喊起来了,邵惜只能尴尬地哈哈了两声,“你看,这个蓝色海星,是蓝色的派大星啊哈哈……” ……他在说什么废话? 段忱林自然听见了那声“时津哥”,他“嗯”了一声。 邵惜心虚地游走了,去找真正的陈时津。 一直玩到黄昏彻底消失,天变暗了,三人才意犹未尽地打道回府。 邵惜的手指都被泡得发白发皱,他故意把湿漉漉的手掌伸到陈时津面前,不知道在展示什么,笑声不断。 疯玩了一下午,晚上谁也懒得再出门,三人各自洗完澡后在邵惜和段忱林的房间集合,晚饭直接点到了房里,摆满了整张茶几。 陈时津坐在中间,三人靠到一起,一边吃一边看一部新出的丧尸片,明明网上影评什么的都很好,没想到剧情竟如此套路。 邵惜都有点看困了,打了个哈欠,“好难看的电影。” “赞同,”陈时津道,人一无聊,思绪就开始东扯西扯,他突然想起来什么,“诶对了,你们说巧不巧,我刚刚去退船押金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你们高一同班的那个人。” 邵惜唰地一下看过去。 他们三人同一个高中,但不同班,他和段忱林五班,陈时津二班。 怕两人没印象,陈时津补充了下,“就是当时闹得很大,在仓库不知道被谁打残那个。” 陈时津不知道内情,邵惜摸了摸鼻子,飞快地看了眼段忱林。 段忱林正漫不经心地把菜里的花生挑出来,侧脸平静,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 于是邵惜憋了回去,假装惊讶道:“诶是么?” “是啊,”陈时津道,“应该没认错,毕竟当时引起了好几个月的恐慌,凶手不是没抓到嘛,都变成校园怪谈了。” 邵惜想了想:“确实,当时还有人推测是他有精神疾病,自己弄的自己。” 连知道凶手是谁的邵惜,都被当时各种五花八门的谣言给弄毛了,更别说其他学生了,好像把两个老师都吓得辞职了。 电影最后没看完,陈时津待了一会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不过再次提起这件事,邵惜也的确好奇,又忍不住看了看段忱林。 啊啊抓心挠肝啊,中午他还在何阳面前大言不惭地维护段忱林,万一真冤枉了人家?那他岂不是对人受害者造成第二次精神伤害? 可段忱林虽然睚眦必报,心眼小得很,但真不至于就因为阻止了一下他,就对人下死手。 在邵惜第四次偷偷望过来的时候,段忱林终于有了点反应,他语气淡淡的,仿佛只是在陈述今天天气不好,他说:“他弄断了一只流浪猫的腿。” 邵惜一下愣住了,怀疑自己幻听,好几秒后,才反应极大地双手拍上茶几,啪的一声,听着手痛,“什么?!” 他知道段忱林喜欢猫,曾经问过为什么,段忱林说只是喜欢猫的手感。 直到邵惜有一次看到段忱林是怎么rua猫的———简直堪称“残暴”,和别人就顺着毛从头摸到背不同。 段忱林喜欢捏,但也不是掐人那种,就是像按扁一颗棉花糖那样,捏猫的肚子,捏猫的大毛领,捏猫的大腿肉,哪里肉多就喜欢捏哪里,如果猫不赶他,他能在那捏好几个小时。 他还问过段忱林为什么不喜欢狗。 段忱林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臭。” 高中的后楼那边有挺多流浪猫,每一只学长学姐们都会给猫猫们起名字,然后凑钱送去绝育。 段母不让养小动物,段忱林就买罐头,想摸了就引诱后楼的猫们出卖身体。 那天段忱林一如既往地在放学后过去,大老远看到一只黄猫四仰八叉地瘫在草坪上,他还以为猫在睡觉。 “懒鬼。”他勾起嘴角。 可以往非常亲人的小猫见了他,突然见了鬼似的蹿起来逃跑,他才发现猫的后腿不自然地往后折着,拖着地,把肉都蹭烂了。 一看就是人为的。 段忱林没有去追,只沉默着,开始环顾四周的监控。 学校的监控,学生无权查看,但段忱林真要看,怎么可能看不到? 监控里,何阳一下下踩着猫,哪里还有平日里半点开朗阳光的样子,只恶声恶气地拿弱小出气,“妈的那个段忱林竟敢不听我安排!让我当众出丑!妈的!仗着成绩好就能早退吗!” 邵惜震惊,他后悔了,为什么没在洗手间里多踹何阳几脚! “你都不知道,”他义愤填膺,话匣子打开了,“我今天在洗手间遇到他了!” 在他眼里,段忱林和他示好了两次,现在又主动说出真相,那就是递出了和好的橄榄枝,两人可以和好了。 主要是他现在一堆话源源不断地要往外冒,管不了那么多了。 段忱林饶有兴致地:“哦?” 邵惜道:“他还很委屈,说自己什么都没干,说我冤枉他!” 段忱林随口道:“这样。” 邵惜:“还要我离你远一点!” 段忱林侧过头看他,仿佛站在洗手间门外偷听的那个人是鬼一样,好奇地问:“那你怎么说的?” 闻言,邵惜骄傲地挺起胸膛,道:“我还能怎么说?我说你去死吧!段忱林怎么可能干这种事,你少血口喷人了!” 抑扬顿挫的语调,夸张的用词,精彩的演技,像在看话剧一样。 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但段忱林没有拆穿,只垂着眼皮,低低地笑起来。 之后邵惜又拉着他自顾自地说了很久,将蛐蛐人的才能发挥到了极致,甚至越说越气,撸起袖子站起来,说要去贿赂前台查出何阳的房间号,再进去暴揍他一顿,被段忱林好笑地拉住了。 直到凌晨十二点,才口干舌燥地关了灯。 窗帘没拉,月光透进来,偶有海浪的声音,静谧安闲。 沙发上,邵惜第n次艰难地翻了个身。哪怕垫着厚厚的被子,但还是硬,也窄,转个身都得小心翼翼的。 邵惜什么时候睡过沙发啊? 加上他睡前还激动了一番,这下更睡不着了。他浑身不自在,像底下有刺一样,窸窸窣窣的动静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侧面宣告着他的难受。 就在邵惜又打了个哈欠、准备强制入睡时,他听到段忱林低沉又清晰的声音传过来。 他问:“邵惜,你想睡床吗?” 第22章 你好挑剔啊 邵惜大声道:“我不想!” 段忱林:“……” 段忱林可疑地沉默了两秒,问道:“为什么?” 邵惜的反诈骗意识已经被锻炼出来了,他哼哼两声,“你少耍我了,这招对我没用了。” 他可在段忱林这吃过太多类似的亏了,例如一起去面包店,两人都想吃榴莲芝士欧包,但最后一个恰巧被段忱林先买到了。 他见邵惜充满怨念地盯着他,便假意叹了口气,道:“你过来,给你分一半。” 那时的邵惜尚且天真,吃一堑吃一堑再吃一堑,他眼睛一亮,就被勾走了。 结果当他来到段忱林面前,眼巴巴地等着时,段忱林嘴唇一翘,慢悠悠道:“突然又不想给了。” 这次肯定也是这样,就是无聊睡不着打算寻他乐子呢!等他屁颠屁颠地过去了,段忱林肯定又会说:“我改变主意了你回去吧。” 哪知段忱林道:“不耍你。” 邵惜:“不信。” 在沙发上又辗转反侧了半分钟,邵惜从沙发靠背后慢吞吞地探出一个脑袋,头发乱蓬蓬的,“真的?” 段忱林早有预料,“嗯”了一声。 邵惜狐疑地抱着自己的枕头,磨磨蹭蹭地从沙发上下来,“你这次要是再骗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信你了,真的。” 段忱林闭着眼:“不骗你。” 邵惜光着脚,走得很慢很轻,走一步就看一眼段忱林的嘴,生怕那张嘴突然说点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直到他走到床边,看到段忱林已经给他让出了位置,周身的气息难得温和,几乎没有什么威胁性。 他试探性地将一只膝盖跪上床,还是不大信,“你不会等我睡着了,一脚把我踹下床吧?” 段忱林:“……” 邵惜见他不说话,膝盖唰地就收了回去,掉头就走。 “不睡算了。”段忱林开口,不惯着他了,从床的旁边挪回中间。 第29章 话音刚落,邵惜一个流畅转身,猛地扑上床,他秉持着“别人让出的不是自己的,自己抢的才是自己的”理念,硬是用肩膀把段忱林往旁边拱了拱,安然躺下,迅速占据一席之位。 房间里安静下来,邵惜警惕地绷了几分钟,发现段忱林竟然神奇地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动作。 有了沙发做对比,此刻的床简直是加倍的舒服,邵惜就这样侧着身子,背对着段忱林,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结果整整两天下来,愣是一次都没让他睡上沙发。 段忱林躺了一会,悄无声息地睁开眼,他往旁边一瞥,看到邵惜柔软地陷在枕头里,一截洁白无瑕的脖颈露了出来,上面的骨头清瘦地突起。 他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也背过身,闭上了眼。 印象中邵惜睡觉很安静,不爱乱动,蜷着身子能一觉到天亮,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印象是怎么来的,明明这么多年来,他们同床共枕也只有初二那次,中间还隔着一个陈时津。 一夜无梦。 等段忱林再次醒来时,通过地板上印着的几点光斑,判断出天应该已经亮了。 他下意识动了动,在他曲起膝盖的那一刻,身体异常地感知到了某种熟悉的、却不该在此刻出现的触感。 昨天刚嘲讽完邵惜梦遗的段忱林:“……” 操。 怎么回事? 这东西还能传染的? 他转过头去,下巴却蹭到了一片毛绒绒的发顶,痒得他半皱起眉,与此同时,他这才感觉到身上很重,像被蟒蛇缠住了一样,紧得他喘不过气。 从他的视角,只能看到了邵惜纤长的睫毛和挺翘的鼻尖。 邵惜粘他粘得很紧,似乎是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将大半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脖子里,鼻尖紧贴着他的喉结,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喷洒在上面。 段忱林几乎是一瞬间就起了一层颤栗,加上男性敏感特殊的早晨时间,他能感觉一股热流又不受控地往下腹涌去。 他面无表情,想着要不干脆把邵惜踹下床算了,但又想到踹完的后果——邵惜大概率会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一脸被背刺,之后被气哭,从此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真的再没有了。 他有些烦躁,只能用手肘抵住邵惜的肩膀,稍稍用力,可刚让两人之间空出一条缝隙,邵惜立刻又不满地咕哝着重新贴了上来,不仅重新严丝合缝,还脾气极大地咂了一下嘴。 手背因邵惜这一下,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邵惜睡觉的时候t恤下摆被蹭到了胸口,被被子闷得发烫的肚子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贴着段忱林的手,又因为处于彻底放松的睡眠状态,那片显得格外绵软,感觉比上次更好摸了。 段忱林的猫瘾有点犯了,他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翻转过手腕,掌心贴上去,肆无忌惮地揉捏了起来。 自己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邵惜半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甚至歪着头睡得更沉了,唇微微张开,一点晶莹坠在嘴角。 摸着摸着,段忱林不知不觉就从侧躺着到半撑起身体,捏得专注,爱不释手,宽大的手掌在上面流连着。 从外看去,只能看到被子一动一动的,勾勒出他手指用力的轮廓。 他下颌不自觉绷紧,一股莫名的施虐欲上来了,手劲情不自禁地越发大,狠狠抓紧又松开,留下明显的指印,如此反复,甚至犬齿有些发痒,想狠狠咬下一口肉来。 正当段忱林被可爱侵略症完全控制、真想掀开被子咬一口邵惜的肚子时,门被敲响了。 陈时津的声音传进来:“已经十一点咯?醒了吗?” 十一点了?段忱林一怔,他刚醒的时候好像才九点不到啊? 见没人答复,陈时津又敲了敲门。 邵惜的眼皮颤了颤,被连续的动静吵醒,发出一两声拖长了的鼻音。 又撒娇。 段忱林这才不紧不慢地将手收了回来,甚至还有余韵将邵惜卷起的衣服拉下来。 他下了床,去给陈时津开门。 邵惜打了个哈欠,朦胧地睁开眼,刚好段忱林从他面前经过,于是他的目光非常准确地落到了段忱林那不容忽视的两腿之间,鼓起的弧度极其嚣张,走一步甩一步的。 邵惜的意识一下清醒了,眼睛无限瞪大。 我草,好大???他不由自主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我草,凭什么?!他比较上了。 好羡慕啊。 段忱林开了门之后就进了洗手间,陈时津绕过玄关,见到还在床上的邵惜时一愣,笑起来:“还是睡床了啊?” 邵惜“唔”了一声,算是回答。 陈时津说:“起床了,去吃个午饭差不多开车回学校了。” 邵惜点了点头,磨蹭着下了床,他毫不避讳地一把掀掉了身上皱巴巴的睡衣,打算换套衣服。 陈时津眼尖,立刻注意到他腰腹间的异样,“你的肚子,怎么又撞了?” “啊?”邵惜懵懵地看了一眼,发现除了胯骨上面那个,腰侧还有肚脐下面那也多了点红,在白皙的肤色上尤为明显,但也不疼就对了。 他没在意,“不知道,很正常啦。” 他大大咧咧又粗心大意的,加上皮肤薄,身上总时不时出现一点淤青,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不过这次是蛮奇怪,之前大多是在腿上或手臂,这好像还是第一次集中出现在肚子上,神奇。 三人照例去餐厅吃午饭,邵惜一边吃还一边仔细扫射着周围,最好能让他逮到何阳,可惜事与愿违。 车程三小时,等将段忱林和邵惜送回学校,已经接近傍晚了。 邵惜走了几步,回头高兴地朝陈时津挥了挥手,“时津哥!我已经想好了下次去哪玩了,记得空出来周末啊!” 陈时津笑着点头。 段忱林没说话,只停在原地,等邵惜跟上来。 两天过后,林方远打完球回宿舍,经过段忱林的桌子时,脚步顿住了。 他凑近了些,指着桌上那堆五颜六色的小玩意儿,稀奇道:“诶?段哥你这不是捏捏吗?最近在女生之间很流行的,是女生送的吗?” 他说完,才意识到段忱林的真男友兼订婚对象就在旁边,一下噤了声。 好在在一旁埋头打游戏的邵惜并没有吃醋,只好奇地摘下一只耳机,探头看了过来。 段忱林的桌角确实堆着各式各样的解压玩具,足足十几个那么多。 段忱林头也没抬,手指依旧在键盘上敲击着,语气平淡无波:“不是,我买的,只是很好奇是什么触感。” 林方远立刻“哦哦哦”起来,还好是自己买的……虽然他对段忱林买这些东西有些意外,但又觉得符合段忱林一贯的自我作风,他顺手拿起一个捏了捏,问:“那觉得怎么样?听说捏起来很解压。” 段忱林终于停下敲键盘的手,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那堆小东西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得出了什么严谨但无趣的结论,淡淡道:“不怎么样。” 他话音刚落,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拎过一个蛋糕形状的,用力一捏。 邵惜捏了一下,又捏一下,他一脸不解地看向段忱林,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反驳:“不是啊,很舒服啊。” 他说着,又换了个猫猫头的,继续捏,玩得不亦乐乎。 有点上瘾啊这玩意…… 段忱林侧过头,看着邵惜那双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尖,以及他脸上那毫不作伪的享受表情,他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否定:“不舒服。” 邵惜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你好挑剔啊。” 段忱林嗤笑一声,视线不经意地扫过邵惜衣服下藏得好好的肚子,悠悠道:“确实。” 第23章 求求你了 段忱林个人隐私意识极强,刚住进来的第三天,他就用实际行动宣告了个人领地的神圣不可侵犯,他买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床帘,严严实实地将床铺四面都盖得密密实实的,一拉上,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邵惜嘴角抽了抽,曰:“棺材一样,人死里面了我们都不知道。” 林方远和夏绪起初也觉得有些夸张,但两个人看了看,又摸了摸,感受了下里面的绝对私密与遮光效果,不约而同地感到了心动,当下就去购入了同款。 于是,宿舍里形成了三棺并列的局面,原本置身事外的邵惜顿时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三个人都遮住了,唯独他的床铺赤裸裸滴暴露在公共视野里,这让他莫名生出了一点不安全感,有种鬼来了先上他床的错觉。 坚持不到两天,心理压力战胜了嘴硬,他也被迫购入了一套,实现了宿舍的“全面床帘化”。 今天早上他们没有课,但下午从两点开始要连轴转到晚上八点。 邵惜懒洋洋地睡到了十点,他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耳朵刚蹭到枕头,一阵清晰的刺痛便从耳廓传来。 第30章 他立刻乖乖地平躺了回去,这痛太熟悉了,他都轻车熟路了,估计是前几天碰到海水,他又没有及时消毒,耳洞发炎了。 他曾经一高考结束就去在左耳耳垂打了个洞,然而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后续护理的繁琐很快消磨了他的耐心,经常不护理,导致发炎,一疼他就索性把耳钉摘了,慢慢的肉就长回去了。 直到去年,邵惜不知怎么的又突然兴起,要陈时津陪着,一次性打了五个———左耳两个,耳垂和高位耳垂,右耳三个,耳垂、耳蜗还有耳骨。 陈时津虽然不赞同,但也没强行阻止,“到时候发炎你又要喊疼。” 那时候的邵惜信誓旦旦,拍着胸膛保证,“这次绝对不一样!” 好吧,现实总是打脸得飞快,邵惜认命地摸了下,感觉肿胀和疼痛感主要集中在耳蜗和耳骨。 其实他觉得不是他的问题,他见过不少人护理得比他还马虎,可人家就是没事,偏偏轮到他,就格外娇气。 他掀开帘子,宿舍静悄悄的,底下一个人都没有,三张床又帘子紧闭,压根无法得知人是出去了还是在床上没下来。 不过按照段忱林和林方远的生活习惯,这俩人大概率已经出门。 邵惜照着镜子,果然耳骨和耳窝有点肿,他用棉签蘸取碘伏,将周围细细地擦了一遍。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咔哒一声钥匙转动锁孔的声响,林方远携着一身热气和大嗓门进来了,他浑身是汗,运动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壮硕的轮廓,头发也往下滴着汗。 邵惜立刻往后躲避,虽然他没有洁癖,但还是不大想被别人的汗液触碰。 松跟其后,段忱林也进来了。 段忱林就不一样了,一身清爽,穿着干净的灰色运动短袖和长裤,感觉比他这个没出门的还要香,和林方远有质一样的区别。 邵惜看着段忱林,随口问了林方远一句:“健身了?” 林方远拎着毛巾就要进浴室,“对啊,晚上课上到太晚了,只能挤早上的时间了。” 那段忱林估计是忍受不了一路大汗淋漓,在健身房那边洗了——— 段忱林反手掀掉了衣服。 邵惜:“?” 不是洗过了吗? 邵惜忍不住看了眼,本来段忱林的身材就不是一般的好,这下刚运动完,肌肉稍稍充血,那身恰到好处的线条更加清晰饱满,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轮廓极具视觉冲击力,连小腹处的青筋都变得明显起来。 妈的。好羡慕啊。 段忱林似乎是觉得原来那件不舒服,换了件黑t,他注意到邵惜的眼神,语气带着点惯有的玩味,“想摸?” 邵惜立刻收回视线,“不想。” 段忱林挑了挑眉,嗤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邵惜闻言,下意识地扯了扯嘴角,顺便感受了下,嗯,并没有流出口水,他道:“少自作多情了。” 偏偏段忱林炫耀似的朝他转过身,“可以摸。” 邵惜瞬间警惕起来,段忱林是想让他切身感受两人之间的身材差距、从这方面将他比下去,让他自惭形秽吗? 但是……也很有道理,据他所知,时津哥每个星期都会去三次健身房,周末偶尔还会去滑雪,这么说来,时津哥这种自律的人应该也是喜欢身材好的吧? 这个想法像个小钩子,挠得他心里痒痒的,邵惜咽了下口水,看向段忱林,“真的?” 段忱林敞开手,勾着嘴角,“嗯。” 邵惜凑过去,站到跟前了,又有些不知从何下手,“……怎么摸?” 段忱林一脸懒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伸进来。” 邵惜依言,指尖有些迟疑地挑开段忱林的衣服下摆,探了进去。 段忱林的体温比他的高,几乎是有点烫,但贴上去很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类的色心本能,一旦贴上去了,手指就自己动起来了,情不自禁按了按,拢了拢,感受那清晰的起伏。 妈呀……邵惜在心里感叹一声,好紧的肉,和他的完全不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仿佛还有脉搏在他掌心下跳动。 好吧,这方面确实段忱林比较厉害,邵惜虚心请教,“我能变成这样吗?” 从未预料到的答案和走向,段忱林一愣,“什么?” “我说,”邵惜抬眼看他,“我也想长肌肉,你带我健身吧!” 段忱林:“……” 段忱林沉默了一瞬,干脆利落地拒绝:“不行。” 邵惜以为他是不愿意,便放低了姿态,诚心道:“求求你了。” 邵惜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眼皮上的小痣像星星一样,段忱林不知道邵惜在想什么,只撇过头,淡淡道:“你这样就行了。” 邵惜:“?” 邵惜不满地皱起眉来,段忱林是在暗讽他练不出来吗??? 恰巧这时林方远出来了,看见邵惜的手伸在段忱林的衣服,立刻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猥琐地笑起来,“我懂的我懂的,大家都在血气方刚的年纪……不用解释!何况段哥身材那么好嘿嘿,确实引人犯罪哈。” 对啊,邵惜眼睛一亮,段忱林不带他,他找林方远不就好了,再不行,他就报个私教课嘛! 实属是对方一个平a,他就被激得大招全缴那种人。 邵惜豪言壮志道:“林方远,我明天跟着你去健身房!” 林方远愚笨地“啊”了一声,“你怎么突然想运动了?但这是好事啊!没问题啊!加入我们的队伍吧!” 他说着说着,反应过来了,“不对,你怎么不找段哥?” “哦哦,”邵惜含糊道,“他明天有事不去吧……” 段忱林面无表情,他冷笑一声,这就替他决定上行程了? “那寓。包在我身上!”林方远没多想,又转头同段忱林说,“段哥我会替你好好教的!邵惜你先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现在的肌肉水平和体脂情况。” 都是男生,邵惜二话不说地抓住下摆,往上一掀——— 没掀动。 他疑惑地低头,看到段忱林的手不知何时伸了过来,铁锹似的牢牢压住他的动作。 段忱林面无表情道:“我明天去。” 林方远又愚笨地“啊”了一声,更加迷惑了,“那邵惜怎么说你不去?” 段忱林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在有些心虚的邵惜身上,悠悠道:“是啊,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邵惜会说我明天不去?” 还不是你不愿意!但邵惜又不能这么说,毕竟他俩“订婚”了,是正处于热恋期的甜蜜对象。他有样学样,也用这种方式小小地“威胁”段忱林:“那我明天就要去健身,你教不教?” 没等段忱林开口,林方远先抢答了,“那肯定教的啊!段哥人可好了!连我都会指点指点,对你肯定更没话说。” 段忱林眼里的情绪更淡了,不过只片刻,就恢复正常,他言简意赅道:“教,来吧。”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他们这天的课上到下午五点,结束后去健身房刚好。 邵惜明显差生文具多,连夜购入了一套速干衣,兴致勃勃地跟着两人走进新世界的大门。 热身时,林方远好奇地问:“邵惜,你有做过什么运动吗?” 邵惜活动着手腕脚踝,歪了歪头,认真思考了下,“上体育课跑步算不算?” 林方远:“……不算。” 段忱林没说话,走到邵惜身后,手掌不轻不重地拍了下邵惜的后背,示意站好。 紧接着,他极其自然地拎起邵惜的手腕,丈量了下骨架,然后手指顺着他的小臂一直滑到大臂下方,也就是俗称“拜拜肉”的软糯地方,捏了捏。 软的,和肚子一样。 林方远看了,啧啧两声,“邵惜你这手臂和腿,真是……纤细啊。” 其实就是正常男生偏瘦的身材,但相对于林方远和段忱林来说,确实细狗。 段忱林将短袖袖子挽起到肩膀,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他看向邵惜,直奔主题:“你想先练什么?” 邵惜毫不犹豫道:“腹肌!” 段忱林猜到了,毕竟昨天也是先摸他的腹肌,“行啊,先来做卷腹吧。” 这个动作邵惜知道,他刷视频没少看过。 段忱林让邵惜躺在瑜伽垫上,指导道:“双腿分开,屈膝踩地,与肩同宽,手虚放到耳朵旁边,不要抱头,用腹部发力带动上半身起来。” 再怎么说,邵惜也是个年轻男生,做十几个还是行的,但当段忱林悠哉悠哉地坐在一边,说“热身结束,做六组,一组三十个”的时候,他不淡定了。 段忱林毫不客气,他要一次练到邵惜怕,最好把要健身这个一时兴起的念头永久丢掉,他冷漠道:“继续。” 邵惜咬了咬牙,又坚持做了二十个,肚子都要抽筋了,整个人抖得极度厉害,喘着气道:“我、我不行了,先休息一下行不行,我可、可是新手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