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三年的老公又回来了》 第1章 《死了三年的老公又回来了》作者:深黛芸【完结+番外】 简介: 在科技发达的未来,隶属于易先生旗下复生集团名为复生科技的子公司,秘密研发培育出一款非人触手,专为失去alpha的omega设计。 若alpha爱人死后,触手会与植物一般生根发芽,逐渐长大,给予omega与伴侣同样的标记。 属于私人高端定制,会散发伴侣的荷尔蒙气息,感觉伴侣在身边,令生者聊以慰藉。 丈夫无故失踪三年后,有着外号“冷美人”之称,睿智冷性的beta上司终日沉湎于悲伤中,最后在下属撺掇下,前往复生科技。 坐在富丽堂皇的大厅,看着官网.宣传手册上花哨的页面,觉得掌心这枚像植物一样带着点小花纹的植物种子的东西并不会像介绍那般神奇。 取回种子只当作普通种子,每天浇浇水、施施肥,看着植物逐渐长大,肆意舒展枝丫,心中有了点满足感。 正当他稍稍走出悲痛阴影时,一天晚上却被缠绕。精英如他,从公司最后一个走,如今天天到点下班。 alpha爱人死而复生,他欢天喜地地拿着钥匙开门,却撞见面前的男人,惊讶地站在原地。 他从未见过老婆这个样子,原来beta被改造成omega,且和他信息素高度匹配。 【食用指南】 复生科技是个很小很小的小背景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abo 冰山 暗恋 主角:明鸾,郑佩屿 ┃ 配角:触手 其它:死而复生 一句话简介:佩玉鸣鸾罢歌舞 立意:好好上班好好工作 第1章 “近日,复生集团旗下子公司复生科技研发出一款触手,专为失去alpha的omega伴侣定制。” “值得注意的是omega此生只会被一个alpha标记,当伴侣因意外死亡后,年轻的omega们只能独自度过发情期。 对于许多被alpha标记过的omega来说,市面上多款普通抑制剂已失效,而目前清洗标记技术尚未成熟,他们只能去医院挖去腺体,这对身体来说是有极大损伤的。” “我认为,关于失俪omega们的后半生如何度过发情期是一个亟需解决的难题,而复生科技新研发的产品就完美解决了这一问题……” “……” 公司内,明媚到耀眼的阳光从大片的落地玻璃窗肆无忌惮撒向办公区,空气粘腻着焦灼的味道,清洁工将地板擦得蹭亮,怕是苍蝇站在上边都要劈叉打滑。 几株绿植被晒得叶缘焦黄蜷曲,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午休过后,众人强打精神,三三两两在工位前落座,手搭在键盘上对着电脑屏幕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神态。 唯独韩林懒懒倚在办公椅上,斜支着一双长到逆天的长腿,举着手机看得正入神,画面内是一个专家座谈会,一个秃顶大肚子专家正对着主持人头头是道、唾沫横飞。 韩林看得入神,完全不顾嘈杂的周围突然沉寂下来。 “韩林,公司给你发工资是让你上班时间摸鱼的吗?”一双白皙的手屈尊降贵曲起好看的指节,敲了敲韩林面前的办公桌。 “咚咚咚”三声沉闷的声不大,却狠狠敲在周围人心尖。 他连忙收起手机,即便看了很多次,仰头看去神情露出一抹惊艳,赔笑道:“抱歉总监,是我疏忽了,我立马去工作。” 明鸾抿唇没再表示什么,银丝眼镜后一双狭长的凤眼目光冷冽,冷着脸面无表情扬长而去,只是行走间很难不令人注意到拄着手杖走路微跛的双脚。似无暇美玉上一点尘埃,无损半分清绝风姿。 等beta走远许久,还有人在暗处偷看他背影,窃窃私语。 “韩林真倒霉,摸鱼被抓个正着。”显示屏后探出半个脑袋撇了撇嘴。 “谁说不是呢,”新来的omega班鹿托了托腮,眼冒星星一脸花痴,“虽说咱们总监是beta,但怎么就这么好看呢,就算是被他骂,只要看到他那张脸我也心甘情愿。” “打住、打住,你可别肖想了。真等你方案通不过,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想了。” “不会吧……”班鹿一听,立马气息偃鼓,神情也黯淡下来。他有着漂亮的粉发,眼睛和小鹿一般亮亮的,脸上有可爱的小雀斑,皮肤是奶油色的,笑起来很俏皮还有一个梨涡,荷尔蒙是甜甜的奶糖香,很标准的omega长相。 “你是新来的不知道,咱们总监,其实早已有伴侣了。”迎着身旁omega好奇的眼神,八卦上司如此刺激的事令他不经多说了几句,左右瞧了见没人注意,压低声音道:“只是他爱人失踪很久了,我算算啊,大概三年了。” “啊!”班鹿惊呼一声,天生的软心肠令他生起怜惜,“这么可怜,他肯定很难过吧。” “不好说,”男人摇了摇头,“咱们总监人美则美矣,但却是个冷硬心肠。你是赶上好时候了,现在各个企业都对omega有政策优待,其实很多omega什么都不会……”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抱歉一笑,“当然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别人。 很多公司招了omega过来只是把人当花瓶养着,事情没做好也不会苛责半句,但总监不管你是alpha、beta还是omega,方案没做好就是没做好,他最出名的就是毒舌,阴着刺人,笨一点的都听不出他在骂你。” 班鹿因明里暗里被认证为花瓶本来气鼓鼓的,听到唬人的话他的身子开始不停颤抖,小小的身子缩在工位上如刚出巢的小雏鸟可怜兮兮地扑闪着稚嫩的翎羽,好似已经看到被上司骂得狗血淋头的样子。 “放宽心,”男人拍拍omega肩膀,为了宽慰这个可怜的小omega,另寻个话头开始打趣,“你知道总监在公司有个外号不?” “什么外号?!” “叫‘冷美人’,是不是很符合?”男人挑眉,朝着韩林工位抬抬下巴,“韩林给取的。” 想起那凛冽气魄和冷冽眉眼,班鹿脸蛋红红的心跳得很快,不禁开始回忆那惊鸿几瞥。 在回忆遐想中beta上司的模样逐渐清晰起来,他很瘦,骨架却能撑起西装,皮色冷腻如霜滚雪般,是病态的苍白,愈发衬得唇色艳红。 戴着银丝眼镜,瑞凤眼细长上挑,瞳色极深是纯正的黑色,待人接物冷漠疏离、不近人情,不带丝毫情绪瞧过来时眸底仿佛藏着小钩子,旁人很轻易就溺毙在那深邃眉眼中,只想让beta眼中能映出些微自己的只身片影。 很奇怪,分明是这般冷心冷性的长相,性格也不讨喜,理应勾不起旁人的性趣,妙就妙在那嘴,是花朵般艳丽的花瓣唇,唇形柔和中和了轮廓。 唇上还有一枚性感殷红的唇上痣,给原本韵味十足的秾丽唇色更增添魅惑,让人很想狎昵地将手指探入那柔软的花瓣唇,夹出艳红湿滑的小舌,看看是否如他本人那般冷硬。 “唉,如果总监是alpha该多好。”班鹿叹气。 等他猛然回过神,面对空空如也的文档与屏幕上不断闪动的光标,想起自己刚刚都在乱想些什么,脸颊立马爆红,没管身旁人的呼唤,手忙脚乱端起桌子上的水杯一手捂着滚烫的脸躲进了茶水间,甚至撒了一地的水。 在暗处,有人一直死死盯着omega慌乱离去的背影,本称得上清俊的长相因过分嫉妒逐渐扭曲,显出可憎的面目。 下颌线紧绷,额角青筋暴露,压力大到不自觉将手中的签字笔塞入口腔内,尖利犬牙将笔管咬得支离破碎,发出瘆人的“咯吱咯吱”声响。 又一个肖想他的……他应该是我的!任何人都不准觊觎!该死的,好不容易弄死一个,怎么又来一个,还是个不自量力的omega,真是可笑也不看自己能不能满足那个浪货。 他双目猩红,狠戾目光攫取明鸾办公室的方向。 满脑子都在想着这个矜贵不凡的beta上司。 明鸾自是不知下属间的私语,他一向不会把时间花在没用的事情上,即便知道了下属在办公间内议论自己的私事他也懒得去管。 毕竟口舌长在他人身上,管得住一时管不住一世,他更倾向于将宝贵的时间花在报表上面。 看了一下午报表,他摘下眼镜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身为总裁的得力手下他有一间独立办公室,办公室宽敞明亮拥有全公司最好的采光,所有办公用具都是最好的,甚至自带一间休息室,五脏俱全内含衣帽间、淋浴室……比总裁的还大。 自毕业后他就和这家公司的总裁、也就是大学时期的挚友一起创办了公司,多年携手呕心沥血,公司也蒸蒸日上成为市值千万的大公司,养活了几千人的饭碗。 创业初期的艰难暂且不提,时至今日明面上他还是一个小小总监,却是他主动要求的。 明鸾放下报表,偏头看向落地窗外逐渐昏黄天色,视线有些模糊。 今天是他和alpha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若是往常这个时候alpha早已发消息过来提醒他早点下班,郑佩屿总会收拾得人模狗样捧着一大束夸张艳红的玫瑰,很是骚包地靠在豪车上等在公办楼下,丝毫不顾及楼内和周围人来人往或窥探或好奇的目光,嘴角扬起肆意张扬的笑容,明目张胆向天下所有人昭告他和明鸾的爱情。 第2章 尔后两人前往订好的情侣餐厅一起用餐,郑佩屿会送他一枚精心挑选的戒指,再度过一个暧昧柔情的夜晚。 当初两人在一起时还是穷学生,掏空身上所有也凑不够一个铂金戒指的钱,alpha用易拉罐拉环圈住明鸾的心,那个时候他就发誓以后每一个结婚纪念日都会送自己一个戒指。 可现在呢,别说戒指,连人都不在了。 明鸾低头苦笑,有晶莹的泪滴落,濡湿一小片纸张,皱巴巴的如同他的心,他慌忙拿开。 正想抿一口咖啡压下心中苦涩,一看咖啡杯空了,适时响起敲门声。 “进。” 明鸾敛去异样神色,依旧是那个清贵俊逸的beta上司。 韩林手中端着咖啡壶,笑着推门而入,看到端坐在宽大黑檀木办公桌后的人儿,还没看清只一眼就感觉他的心脏被一只手攫住了。 他敢断言,明鸾是他迄今为止遇到最漂亮的人儿,分明是个beta,却比omega还好看。 分明在这家公司入职多年,也看了千百遍,可只要一撞上那双漆黑的眸子,身子就会过电般泛起酥麻的快感。 现在已到下班时间,经过一天发胶定型的浓黑墨发在鬓角散下几缕,从来一丝不苟的总监大人很意外地在下属面前展露别样不羁松弛的一面。 天色渐暗室内还未开灯,城市华丽灯景在明鸾脸上氤氲出些微明灭色彩,韩林痴醉地瞻仰着明鸾天神一般的容貌,差点膝盖一软想跪倒在猩红的地毯上,瞳孔微微颤动,望向beta的神情怯懦,是隐含着欲望的。 所有见过明鸾的人,谁不会对这冷美人含着几分难以启齿的欲望呢。 可是谁又能妄图占有明珠,就连唯一曾经占有的alpha已经死了。 明鸾高坐明镜,如审判臣民的天神,微蹙起眉漆黑的眸揣度着锐利的审视。 在这样审视下,韩林心跳得更快了,他浑身燥热,背后滚落一身粘腻的热汗,黏糊糊沾湿了白衬衫。 艰涩吞咽一口唾沫,“总……总监,我正好煮了一壶咖啡,见总监您还没下班,就想来问问你需不需要。” 语罢抬手示意,手中精巧的咖啡壶壶嘴还泛着几缕白烟,氤氲了热气,韩林夹紧双腿尽量放缓呼吸,让自己思绪不放在下面,生怕血液聚集在那头被面前人看出异样,在他旖旎遐想中总觉得beta看过来的目光透着几分似水柔情。 “谢谢,辛苦你了,我正需要。”明鸾点头示意,声音如他本人般低沉悦耳,那双修长矜贵的手甚至向前推了推已经空了的咖啡杯。 “啊、不辛苦……不辛苦的。”韩林音色战栗,急步上前小心斟了一杯,因为紧张离开前壶口有残留的咖啡液溅湿了纤尘不染的桌面,他心都纠紧了,赶在明鸾出声前匆匆用衣摆拭去残渍。 “这么晚了还没回去吗?”明鸾随意客套道,轻瞥一眼被咖啡渍沾染过的桌面,想着一会儿用湿巾再擦一下。 “是、我今天加班。”被总监大人关心,韩林激动到白皙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他竭力垂着头,紧紧攥着咖啡壶的壶把,根本不敢看上司的脸。 视线内是beta放在桌边的木质手杖,上面雕着花纹,是缠绕着玫瑰刺的黑曼巴蛇。 “如果白天认真,那么根本不会把工作堆积到晚上。”上司狭长眼尾瞪了一眼乖觉站在桌边的下属,韩林恰巧抬头打算认真聆听教诲,瞬间呼吸都滞住了。 那不是瞪,分明是勾魂的媚眼,就连冷冽眸光都不似蓄着毒汁,仿佛娇嗔般嗔怪含羞地“赏”了自己一眼。 那张花瓣唇轻轻开阖,“记得打卡领加班费。” “好……”韩林咧嘴傻笑,呆呆地看着明鸾。 “……”明鸾面色不善。 从小到大他无数次收到这般痴缠的目光,一开始还不了解,后来知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好看。 在这个abo等阶分明的世界,诞生着三种人,大多数人十五岁经历分化,成为alpha、beta、omega,三者占比3:6:1,beta数量最多。 alpha与omega都是极为稀少的优质基因,后颈有腺体天生能散发荷尔蒙吸引伴侣。 alpha拥有过人的智商和体能,俊朗帅气,天生有极强的领导力,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一年拥有两次易感期,若没有omega荷尔蒙的安抚,极其容易陷入狂暴。 omega不论男女天生柔弱娇美,有生.殖腔,被alpha标记、在体内成结后能孕育生命,发情期一个月两到三次,因ao结合更容易诞下极优alpha或极优omega,早期经常爆出大家族圈禁omega的丑闻。 一个alpha可以随意标记多个omega,omega一辈子只能被一个alpha标记。目前清洗标记技术尚未成熟,被标记后的omega若想摆脱alpha荷尔蒙的困扰,只能前往医院挖去腺体。 beta是最平平无奇的,没有腺体能散发荷尔蒙,也闻不到ao的荷尔蒙,没有发情期的困扰,不会被alpha深度标记,但可以进行临时标记。 类似“双插头”,他们可以肆无忌惮享受与ao的欢爱,能怀孕组建家庭但生育率低,两个beta生下的孩子也大多是beta。因基数大且不受荷尔蒙的影响自由度高,更为冷性理智,不论是基层工作、亦或者领导层面、科研医疗工作中也不乏众多beta身影,社会运转离不开他们。 明鸾的父母都是很平凡的beta,他们很是高兴,想着儿子长得这么精致,比一般omega还好看,明家也算祖坟冒青烟中了基因彩票,竟然也能出个omega。 日夜期盼许久,到了十五岁,却迟迟不见儿子有分化的迹象。 十八岁高考后,明父明母还不死心,甚至强迫拉着明鸾去私立医院打了一针omega催化剂,这被列为禁药也不知他们怎么搞来的,许是年纪太大早已过了分化年龄,他发烧三天后身体没有丝毫变化。 醒来面对父母期待的眼神,知道即便自己再努力读书甚至考上全国数一数二的g大,这辈子只要他还是beta就不会成为明父明母骄傲的孩子,索性从家庭泥淖中清醒脱身而出,不再奢望微薄的亲情。 许是上帝给他关了一扇窗,就给他打开一扇门。 在g大他遇到此生挚爱,也就是郑佩屿。 …… 他眸光闪烁,沉在暗中的脸轮廓分明、线条优美,银丝眼镜划过无机质的冷光,衬得那张脸愈发惊艳,像一头蛰伏在暗处的黑豹。 今天是个很特殊的日子,他不禁多想了些,抬手调亮室内的灯,继续低头看报表,下意识忽略身边的人想着韩林自会识趣离开,开始沉浸在工作中。 过了许久,从工作中埋首,见到伫立在桌边的人,好看的眉蹙起,冷声出言赶人:“你怎么还在这里?” “啊、我……我有东西想给您。”韩林踌躇着,擅自将咖啡壶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双手在身上擦了擦手心因紧张溢出的汗,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 他不敢抬头和明鸾对视,低眉垂目、恭敬地将印着金丝纹路的卡片双手奉上,咽了一口唾沫,这次说话倒是不再磕巴了。 “这是复生科技的名片,他们最近在研发一款新项目,专门为失去alpha的omega设计,可以让他们不用挖去腺体也能安稳度过没有伴侣的发情期……” 韩林话还没说完,便被明鸾打断。 beta冷眸看着这个怯懦alpha胀红的脸颊,面上有一丝威仪被侵犯的不悦,轻嗤道:“我又不是omega,你给我这个不合适吧。” 韩林一抖,感猛然抬头对上明鸾沉冷的目光,感觉腿都软了,慌张为自己辩驳,“不!不是的!早前我购买他们家产品,正好复生科技在抽奖,我中了一等奖! 奖品就是免费体验他们家的新款产品。我想着自己还没有伴侣,虽然总监您是beta,但说不定比我更需要这个,不然在我手中就浪费了!” 明鸾不置可否,见韩林紧张到无地自容的模样,养尊处优的手终究接过卡片收进抽屉,“那好,多谢了。” 很明显韩林松了一口气,脊背也不再那么僵直,上司没有当面将卡片丢进垃圾桶已是很好的结果了。 “那总监也要早点下班,不要太辛苦。” “……嗯。” 送完卡片后韩林端起咖啡壶自觉退出,不忘带上办公室的门。 神情恍惚回到茶水间,他脚步虚浮、身子还是轻飘飘的。 若非明鸾是beta,他差点感觉能闻到对方身上的荷尔蒙气息了。 拍拍自己酡红的脸,纯情的alpha捧着脸傻乎乎站在原地双眼发直看着饮水机。 终于顺利给出去了,不知道总监会不会去呢。唉,总监的伴侣已失踪三年,这是整个公司都知道的事,也不知这次能不能帮到总监大人呢。 第2章 看完最后一份报表,明鸾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沙沙”的雨声密集地响彻在耳畔。 偏头看向落地窗,外边淫雨霏霏,几缕惨淡星月如雾霭般弥漫在烟波浩渺中。 他的心也随之愈发低落,当了二十几年正常人,下意识想站起来,瞬间天旋地转,下半身孱弱无力的双腿驱使他向旁栽倒。 第3章 一道惊雷划过,明鸾脸色发白如死鱼般半倚靠着办公桌,胸廓上下起伏依旧沉浸在跌倒的惶恐中、耳畔嗡嗡作响。 好在手指在真正倒地的前一刻死死攀附住桌边、勉力维持住身形不至于太过狼狈。 五指痉挛撑着桌沿起身,最终将自己狠狠摔在宽大的椅子中。 漂亮的黑眸隐匿因挣扎垂落的几缕散发后,额前汗珠濡湿了柔软的黑发使之更加顺滑发亮,人也衬得愈发脆弱。 他的眼眶还是殷红的,低低地费力喘息,不禁闭了闭眼,反正自尊都在那段不堪回首的康复期中被碾碎,现在只不过是差点摔地上,根本无伤大雅。 整栋楼大半已经空了,呈现死一片的安静。 白日有人气还好,如今沉寂下来一个人坐在宽大的办公室内,心底透出说不出的寂寥感。 不想回到空无一人的家,若没有家人爱人在,装修华丽的屋子和棺材没有区别,比起那他更情愿如往常般在休息室睡一晚。 手指挣了挣,涣散的黑眸逐渐清明起来,直起上半身。 他习惯很好,下班前总会将文件归整方便第二天查看,在收拾抽屉时翻出韩林给的那张名片,本想撕碎了直接扔到垃圾桶,莫名的明鸾犹豫了。 拿起那张黑金名片研究,上面用烫金艺术字潇洒地写着“复生科技”的英文,左下角带有地址和联系方式,翻到背面是一串网址,对着光很仔细看才能看出底下还刻着暗色的邀请码。 很不可思议,他竟微微期待起这种虚无缥缈的事,顺手在还未关机的电脑上输入网址,随后弹出一个验证框。 将邀请码输入后出现一段视频,背景是科技感很强的银白色,面容恬静的姑娘面对镜头开始事无巨细介绍复生科技新研发的产品——一款非人触手。 “复生科技隶属于易先生的复生集团,是专门研发荷尔蒙高精产品的子公司。近日公司秘密培育出一款触手,专为失去alpha的omega研发。 若alpha爱人死后,可以将生前一滴体.液混入营养液中,与触手种子融合培育,种子会与植物一样生根发芽、逐渐长大,成熟后会散发伴侣荷尔蒙气息。 甚至带有生前伴侣一般无二的癖好,比如亲吻、喜欢留痕迹……令生者欲罢不能、聊以慰藉。借此孀居的omega不再为标记和发情期困扰,更无需前往医院挖去腺体。” 介绍的姑娘在说到这些时面不改色,微表情仿佛机器人般精确到分毫,“当然,这属于私人高端定制,触手整个培育过程费用耗资巨大。 项目进行到收尾阶段日趋稳定,现向社会招募三名符合条件的试验者,不仅能免费体验产品,更能拿到一笔不菲的报酬。” 最后姑娘终于露出一抹赞扬般的微笑,“复生科技,让你享受被伴侣环抱的感觉。” 伴随一串舒缓的音乐视频结束,看到最后明鸾的瞳孔骤缩嘴角不自觉上扬,要说不心动是假的,巨大喜意攀升随之带来的是伤腿的阵痛。 这两条腿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爱人的逝去,许多时候他的疼痛并非病理上,更多时刻都来源于心理,比任何真相都来得残忍。 他已经无法忍受没有伴侣在身边的日子,即便希望渺茫,或许呢、或许呢…… 怀揣着最后一份妄念,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冒雨驱车前往,将近一个小时最终停在一栋异常气派的大厦下。 车是专为像他这样腿部受伤的人订制的,外观与普通车辆别无二致,但所有指令皆可手动操控,刚上手时难免陌生,习惯了倒也方便。 撑开伞入手是冰冷沉重的伞柄,扑面而来细密的雨丝冰凉,眨动一下眼睛,纤长的睫毛上晶莹的水珠滑落,淌过腻白的肌肤,最终没入笔挺的西装领口内。 透过伞外的天空仰头望向极具科技和奢华的银白色大厦,他的身子都因激动在些微颤栗。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明鸾告诉自己。 一手撑着手杖抬步走进,站在富丽堂皇的大厅内,不一会儿有一名身穿公司制服的小姐满面笑容前来迎接。 “这位先生,欢迎来到复生科技,有需要了解的项目吗?” “我是前来咨询触手项目的,请问那个项目的试验者招满了吗?” “这……”对方为难了,直到明鸾拿出名片递出去,这才复又堆起笑容。 在接过名片时还颇为隐晦地看了明鸾一眼,随即挂上职业微笑,“先生您的运气真的很好,名额还差最后一个,请先随我来治疗室,公司有专业的人员会来检测您是否符合试验标准。” 她很热情地将人引荐到治疗室,简单登记了一下明鸾的信息,在登记到性别为beta时很是诧异。 她是omega,这一小段时间接触下来,虽未在明鸾身上闻到荷尔蒙的气息、只有与人日常相处时沾染的斑驳杂乱的荷尔蒙,她却敢笃定对方是alpha亦或者omega。 没闻到荷尔蒙猜测是使用了隔离贴亦或者抑制环,这些揣测全凭明鸾异常优越的相貌和强大的气场,没想到竟是平平无奇的beta。 离开前被询问是否有抽奖这回事,小姐愣了一下才回道:“有”。 听到确有其事,明鸾微微松了一口气心不由有些雀跃。现在只要能符合标准就能试验触手项目,虽不能完全和郑佩屿相提并论,但不大不小好歹是个慰藉,否则如何度过这孤寂的漫漫人生。 但自己是beta,视频内介绍这是一款专为omega设计的产品,或许他会落选也不一定。 良久的等待中,他注意到治疗室的大门很像曾经待过的重症监护室,在格外静谧的环境中清晰听到一声按键的“咔擦”声,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子进来了。 “躺好。”男子的声音很冷,口罩遮住大半张脸,镜片后的眼睛也是冷的,仿佛只是在凝视一个物件。 根据对方的指示,明鸾脱下外套,躺在一个像牙科诊所治牙时的诊疗床上,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令他心头浮现不快。他看到男子随手拿起桌上的资料扫了几眼,“啧”了一下,轻嗤道:“beta”。 “beta不符合你们的要求吗?”明鸾有了起身的动作。 “不、”男子轻按明鸾右肩,把人重新压回去,开始戴橡胶手套,“我们需要一个beta样本,你来的正好。” 抬手拉过吊塔上悬挂的手术灯,刺目的白光撒下令明鸾下意识闭上眼睛,有生理性泪水溢出湿润干涩的眼球。 “资料上说,你有一个三年前失踪的丈夫,你想提取你丈夫的基因培育触手。” “是的。”明鸾点头。 男子下一句话令明鸾呼吸急促。 “你给你的丈夫试过吗。” “?” 男子绕有深意地一笑,只能看到他微弯的眼角,他眸光紧锁如待宰羔羊一般躺在他面前、比omega还漂亮诱人的beta,“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您丈夫是极优alpha,极优alpha的体.液在温暖潮湿的口腔内可以留存很久,最高纪录为五年,我需要从您的上颚提取alpha液体为样本。” 明鸾缩了一下肩膀,他留意到周围本亮如白昼的治疗室暗了下来,只余头顶一盏亮度逐渐微弱的灯。 在这样昏暗的环境内,他有一种失焦的不真实感。前不久才下过雨,这种粘稠沉闷的氛围也弥漫到了室内,他鼻尖轻皱。 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在腻白的皮肤上游走。拇指指尖触碰到他樱花瓣似的柔软的唇,明鸾惊诧地瞪大眼睛紧抿双唇咬紧牙关,他感到对方指尖快要侵入他的口腔、抵住上颚。 即便隔着一层薄手套,掌心下的肌肤都像一块上好的玉膏。 明鸾警惕地瞪着对方,想起身逃离,可他双腿孱弱无力,上半身也被对方轻易桎梏住,此刻他恨极了自己只是个beta,不能给这个alpha脸上狠狠来上一拳。 “所以……”男子微俯下身,清浅的呼吸打在明鸾敏感的耳垂,瞳孔内映出对方毫无血色的脸,扶稳摇摇欲坠的身体。 有一缕粘稠的银丝水液沾染到了指尖,他很认真地将水液一点一点涂抹到明鸾略微干涩的唇瓣,使之重新变得莹润动人。 眸光幽暗,却很执着地再次重申,“三年前,您有给您的丈夫试过吗。” 第3章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明鸾在心中呐喊,羞愤令他眸底晃出破碎水光。 他皮肤本就细腻莹润,渗出的细密汗珠如玉盘上流转的淡粉珍珠。 男子稍微用力就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红印,手指稍微分离,从泛着水泽被磨得艳红的唇拉出暧昧的银丝。 “张开嘴,这只是例行检查,放轻松,我要检查你口腔黏膜情况。”男子冰冷的声音带着诱哄,明鸾惊慌失措的表情落入他眼中无疑令他更加兴奋。 心中暗叹:难怪那家伙能看上你的,虽说是beta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 不过他转念一想,唇角勾起一抹笑,beta说不定更好,beta又不能轻易玩到怀孕,处理也更为方便。 第4章 男子的话令明鸾存疑,但下一刻企图侵入唇腔的手指离开,对方脱下手套清洁好双手,拿来一个压舌板和瞳孔笔,配合那身白大褂看起来颇为专业。 或许确实是他想错了。他只能尽力说服自己,压制心头的不悦,闭上眼放弃抵抗般认命了。 头顶有亮光,即便闭上眼睛也不是完全的黑暗,而是雾蒙蒙的。一片黑影向他压来完全罩住他,裹挟着消毒水的味道和洗手液的气息,并不难闻。 倏尔,他感到口腔内被挤入苦涩的异物,不经意划过上排整洁的贝齿,那般灵活肆无忌惮地侵占唇齿间方寸之地。 直到满满当当塞满最终直抵达咽喉深处,眼角不禁溢出生理性泪水、唇角有口水划过雪腻的腮边,他止不住想干呕。 男子目光深沉,迫人气势席卷,如抽.插般搅弄着明鸾瑟缩柔软的舌,似抚弄孕着珍珠的鲜红的蚌肉,直觉沁入一汪温热湿泞的泉眼。 十指连心,指尖的感官过于良好,只是一个手指的接触都令他身子些微颤抖止不住想要喟叹。搅弄的粘稠水液声在安静室内响起,配合动作令人觉得很是暧昧。 某一瞬间他觉得对方的软舌在追逐吸吮着他的指尖。 在不断逗弄那颤巍巍的软肉时,快要融化在这一小片皮肤接触的温软中,如此尤物谁能有幸侵占,怕是如他那短命丈夫般欢好后即刻死去也有人心甘情愿吧。 明鸾满身抗拒,口不能言,只能被动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但alpha身上散发的气势轻易将他镇压,abo社会等阶分明,alpha能占据金字塔靠的就是令旁人臣服的荷尔蒙。 他虽闻不到但依旧能感受到这份磅礴压迫,所有不甘愿与抗拒不过是蜉蝣撼树。也幸亏他是beta,若是有omega在场、如此浓郁的alpha荷尔蒙怕是早已双腿发软被刺激到发.情期提前到来,彻底沦为欲兽。 届时整个治疗室都会成为欢爱场,不管平日再清高的omega都只会摇尾乞怜、神志不清地奢求alpha的垂怜,就算跪趴在地上膝行到alpha腿边蹭腿、再不耻的举措也能做出。 明鸾的嘴很小,三根手指就堵得满满的,幸亏有水液润滑不至于拉伤。 男子深知虽被紧致的唇腔夹得很舒服但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 在明鸾狠狠咬下去前一刻,男子依依不舍地夹了一下明鸾滑腻的舌,退出软烂的唇腔后有湿漉漉的唾液顺着指缝流出,一股子缠绵的y.靡味道。 男子张开五指,对着明鸾展示缠绕的粘腻银丝,一本正经评价,“水真多。” “你……!”明鸾不由气急,脸都涨红了,他瞳仁是很深的黑色,一圈光晕打在里边,此刻眼尾飞红、嘴角被几根手指玩弄得口水横流的不堪模样可爱得紧、又性感得要命。 没想到男子动手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冷峻的脸,菱形薄唇触上水色润泽的手,唇缝间能看到半截艳红的舌顺着好看的指节滑动,舔舐浅尝了微粉指尖的水液,这个场景配合他出挑的面容,刺激得令人血脉喷张。 连声色都是微喑哑的,他不置可否道:“嗯,也很甜。” 随即脱下手套扔进垃圾桶,背过身在洗手台挤压两泵洗手液,慢条斯理地一根根清洗手指。 直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有”,他才满意地笑了。 “有什么。”他明知故问。 “有过。”明鸾垂下眼帘语气淡薄,事到如今他已勉力镇定下来,并没如对方希望的那般眼中流下屈辱泪水。 被如此对待,他感觉自己是一颗挂在枝头、接受风霜雨雪快要腐烂的苹果。 一切都得咎于这副好皮囊,这三年来各种觊觎窥伺的目光他未尝不知,自失去郑佩屿后,他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内里早已千疮百孔。 佩屿,三年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避开男子镜片后探究的目光,一截白皙皓腕抬起遮住眼前,方寸黑暗的遮蔽下眸底有一缕痛苦悲凄感黯然滋长。 心想,还不如早在三年前时候就随着丈夫死掉算了。 对方来到他身边,高大身形完全罩住明鸾,居高临下地俯视,换了一个称谓,“夫人”。 借此隐晦地提醒明鸾是个有夫之夫的事实,满足他别样的特殊癖好。 “您的口腔黏膜情况完好无破溃,现在我要采集体.液样本,再送往实验室检测生物活性。”他勾唇一笑,“运气好的话,今晚你就能带着想要的东西离开了。” 他俯下身,对上萃着寒冰的眸子,望向明鸾动人的容颜。看来三年前丈夫失踪的打击并无损这位美丽孀妻半分姿容,反而增添了一抹勾人的韵味,是能吸引所有男人为之疯狂的。 他想,自己被迷惑了。 他的指尖很冷,如冰冷的精美物件般冻着皮肤,用了点劲掐在明鸾下巴上,放开后留下一枚鲜红的指印。 明鸾略微皱了下眉头,“我想,等出去后我会立刻投诉你的。” “请随意。”男子满不在乎,“夫人,我的身份可不仅是一个小小的诊疗室医生,很遗憾地通知你,现在你还奈何不了我。或许……是对留在你身上的印记表示不满?” 他在此处略微停顿,眸光扫过下巴上的指印最终转到花瓣唇,眼底带了点温度,好似外壳一层坚冰融化,身上也沾了些微人气不再那么冷,“可你也在我身上留下了,这很公平,不是吗?” 他对着光伸开手,让明鸾能清晰看到自己指骨处的牙印,应是刚刚“检查”时被牙齿磕到了。 “一个很可爱的粉色牙印。”男子赞许道。 “……”明鸾胸口上下起伏,他意识到或许与一个变态沟通从一开始就是失败的,他决定放弃。现在还要依靠这个男人,告诉自己要忍耐,只要拿到触手种子就能离开了。 男子拿来棉签,“现在我要采集样本,我保证我会轻点,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 明鸾深吸一口气,黑瞳死死锁着男子,仿佛要将人心吸进去。唇依旧紧紧抿着,撑起强健的手臂斜支着上身坐起,伸长手企图去够旁边的手杖,这个过程他的腿依旧是死样般软绵绵的。 他再也无法忍受骚扰!他要离开! 男子先一步上前,将手杖移到明鸾够不到的地方。 明鸾望向男子,些微愠怒充斥着漂亮的眼睛,胸廓上下起伏,显然是气到极致,但他面对这种境况依旧保持着良好清贵的修养。 对付一些无聊的人,如果真的发怒那才是如了他们的意。 但他显然不知,对于一些乐于玩弄别人、深谙此道的人来说,“猎物”如果一下子就屈服那多没意思。 若要玩,那当然是选择那些高傲清高的,看着他们分明抵抗不了,却依旧负隅顽抗。猎人在这个过程中享受猎物挣扎的快.感,他们总是不急于动手逮捕,而是一寸寸打断傲骨、慢慢碾碎自尊。 软趴趴一下就跪地求饶的有什么意思,如明鸾般傲慢贵气的beta才是极品中的首选。 明鸾抿紧薄唇,一字一顿道:“把手杖还给我。” “消消气,夫人。你现在不配合,怎么进行实验?耽误项目怎么办?别忘了你此行的目的,还如何拿到心心念念的种子?” 男子一副真正关心明鸾的境况,在为他分析,一手插着大褂口袋,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说到最后声音也软下来企图让明鸾妥协,“要知道,这可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触手项目现在还在试验阶段,待技术成熟正式售卖起码要五六年时间,而且是高端私人定制,错过这次你一个beta就算再想要恐怕也得不到了。” 见明鸾还不为所动,他状似满不在乎,摆摆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好吧!如你所愿,我会另外再找试验者,请夫人出去吧。” 明鸾脑中天人交战,揣度着时势,现在离开得不到种子不说,还被白白占了便宜,不如先拿到种子往后再慢慢和此人清算。 他重新躺下,柔软的唇微启,能见到半截艳红的舌藏在内里。 “你做了一个好决定。”明鸾听到男子笑了。 一根湿滑的棉签伸了进来,极富技巧地一点一点挑逗着敏感的上颚,搔刮的陌生触感令灵魂战栗。 明鸾大脑停止思考,他身子都快酥了,从未想过这辈子会被一根棉签骚弄到酥麻,想抵抗闭上眼尽力去忽视这份痒意,可丝丝缕缕的麻痒如附骨之蛆,在他牙膛上若有似无地游走,身子泛起过电般颤抖。 上颚距离大脑很近,传递着兴奋的神经递质,明鸾维持镇定的面具有龟裂的趋势,这种暧昧的挑逗刺激着每一根脑神经,所过之处撩起星星点点的火。 触碰的力度恰到好处,不轻得无分量到让人忽视存在;也不重到直抵到牙膛,介于一个敏感的界值让明鸾的理智濒临崩溃,他额角青筋跳动,缩着肩膀偏头想避开,但被alpha气势压制如待宰羔羊。 他想他错了,应该在刚才逃离的,他快要忍耐不下去了。长久时间下来晶莹唾液控制不住溢出嘴角,淌出一小片蜜流。 第5章 在雪腻香腮划过踪迹,触及嫩嫩的耳垂,最后没入森林般的黑发。 明鸾如置云端整个人飘飘然,酥麻电流攀升,长久压制最后反而感受不到痒意,而是奇妙极致的感官高.潮,整个口腔每一寸都很舒服。 闭眼画面一片艳粉,闪着星点。神智节节败退,掀起的浪潮席卷整个颅脑。 双眼迷离着,他有些绝望,平缓的呼吸开始急促,身子隐隐颤抖,理智的最后一根线快要崩溃。 “你的上颚很敏感。”对方夸赞道。 这有什么好赞许的,明鸾忍住咬碎的冲动,内里空虚得厉害,他在唾弃自己。 濒临溃败时,他听到身旁男子轻轻的一声疑惑,“啧、奇怪。” 他掀起眼皮看向对方,细密纤长的睫羽搜刮过对方掌心。 偏头躲过,却见男子视线落在他腹部。 男子遗憾地看着明鸾小腹,肆无忌惮地揣度隐在西装下精瘦的腰腹一看就很容易凸出一个明显的轮廓,想到那个画面身子就包着一团心火,咬牙暗恨还真是便宜触手了。 不过为何自己都这样刺激了,这个beta竟还不为所动。 他收回手,作乱的棉签终于退出侵占之地,将样本套入一枚管状物,合上盖子后随手塞入一旁的机械盒子,传输带启动传往检测科。 明鸾卸力般喘息,默默感受口腔内翻搅的余韵过去,绯红的眼尾、润泽的唇,脸颊肆意横流的水液,这副模样不可谓不诱人。 男子站在距离明鸾一段距离的位置,皱着眉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目光如炬盯着人腰腹部,嘴里还在喃喃念着:“奇怪。” “奇怪什么。”明鸾喘了两口,缓过来坐起身。 “你为什么没有……”男子右手抬起虚虚拢住,在空中上下滑动,“立起?” “呵……”明鸾挪动身体,坐在诊疗椅边缘,双腿还是软绵绵的。 “给我手杖我就告诉你。” “好吧。”男子殷勤地将手杖递给明鸾。他实在很好奇,经历过众多男男女女,他对自己的技术很自信。 自信即便是一根棉签也能将对方玩得神魂颠倒,但明鸾竟没给他一点反应,这不由令他泄气,有些被打击到了。 难道是长久不练,手腕有些懈怠了? 明鸾先从西装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仔仔细细地将脸上的水液擦净。他对自己毫不怜惜,擦得很用力留下一片红痕,面上神情虽不变,但谁见了都能感受到那份嫌弃。 那副架势好似要擦破皮肤,随意扔在地子上后再掏出另一块帕子,将手杖上男子接触过的部位重新擦一遍。 撑着颤巍巍走两步,片刻后还是那个雅俊清秀的beta,半分瞧不出异样,手杖只是象征他奢华身份的装饰品。 整个过程男子只是垂眸看着,没有阻拦的意思。 按动诊疗室门开启的按钮,离开前明鸾偏过身子看向站在原地的男子,苍白虚弱的脸上扬起自信的笑,好似扳回了一城,“很简单,因为我……阳痿啊。” “!”男子惊诧地瞪大双眼,明鸾明媚张扬的笑令他呼吸急促气息不稳,那是一种比任何手段都令他振奋的刺激。 让人很想将这个人藏起来,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看到这份笑容。 大门滑动关闭,逐渐缩小的空隙间他眼睁睁放这个beta离开。 第4章 经此一遭,明鸾再也不敢在这个公司内与任何人在密闭空间独处,所以他决定留在大厅内等待报告结果。 一个如此漂亮的美人坐在大厅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姿容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信手翻动手中官网宣传手册上花哨的页面,上面描述得天花乱坠,无疑将此项目视为未来之光,甚至隐隐透出有定制为仿生人项目的趋势。 在第三个人前来搭讪势时,明鸾不堪其扰,幸运的是他遇到一位温柔的omega。 对方也是触手项目的试验者,眉宇间有着淡淡的焦躁显然饱受失去alpha的折磨。 两人顺势交谈一番,从对方口中他了解到不少细节,待omega取到专属种子和培育种子所需的营养液离开了。 大厅内人来人往,外面雨停了很久,终于有工作人员来到明鸾面前。 对方致歉弯腰:“抱歉先生,出了一点小状况,可能需要您耐心等待几天。” “是种子出什么问题了吗?” “不、并非种子。”工作人员微笑道:“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您的丈夫是极优alpha,从样本中提取到的基因活性非常高,足够培育一枚触手种子,现在出问题的是营养液。” “营养液难道不是统一调配的吗?我听刚刚那位先生他说直接就能领取……” 话还未说完便被工作人员打断,对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先生,您是beta,寻常的营养液只适用于omega,您的那份则要另外配置。种子已完成培育,若您需要随时可以带回家。” 明鸾呼吸不由急促几分,本就笔挺的脊背坐得更直,黑眸望着对方,“我现在能看看种子吗?” “当然可以。”工作人员用耳麦和同事交流后躬身道:“请您稍等片刻。” 在等待的片刻,工作人员很有职业素养地为明鸾作最后的科普,“其实培养液只是起到辅助作用,真正能否成功的关键在于您。” “我?” “为了让种子与您更为适配,可以在培育过程中灌注一些液体。”工作人员想了想,从口袋中掏出一根长条状的东西,“就像我养猫,除了猫粮,我会另外给它添加冻干猫条之类的零食作为‘奖励’。 您的液体对触手来说便是‘奖励’,可以提高触手的存活率以及与您的相性。” 明鸾神情不太自然,他立马转头看向四周,生怕被旁人听到这等“污言秽语”。但见对方面不改色的模样,不禁暗暗称奇,这公司培养出的人才真是卧虎藏龙,一个比一个厉害。 一个小包裹随着传输履带停驻在身侧的桌子上,工作人员将盒子揭开,手心垫着块丝绸把种子递给明鸾,“先生,这就是您的触手种子。” 明鸾本想从上衣口袋中掏出帕子接过,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之前都用完了。 工作人员看出明鸾略微的窘迫,示意了一下,“先生,您可以直接接触种子的,不用怕,种子并非如您想象那般脆弱。 只需要将它当成普通种子,浇浇水、施施肥,它很有灵性会慢慢长大的。” 接过种子细看,觉得掌心这枚像植物一样带着点小花纹的黑色种子的东西并不像介绍那样神奇,就是一枚很普通的种子,难道复生科技在诓他? 工作人员道:“先生,营养液三天后会邮递给您,详细的使用说明方法也会奉上,种子您可以选择带走,也可以选择暂时寄存在公司三天后一并邮递。” “我带走的话,这三天没有营养液怎么办?” “您可以用爱……” “好了我知道了。”明鸾忙不迭打断,仿佛生怕对方说出更为惊人的话语,道谢后立马起身撑着手杖离开,步履竟是比离开诊疗室时更为急切。 工作人员微笑目送客人离开,倏尔身边站着一人与他一同看着明鸾离开,对方拍拍他肩膀,“喂,还是你厉害,能把他吓成这样。” “工作人员”勾唇微笑,身上凛冽气势释放出来,本就平庸的容貌都瞬间焕发神采,仿佛彻底变了一个人。 “我只是想看看引起那个变态注意的到底是何许人也。” “那现在呢,你觉得怎么样。”男子直接倚靠在身侧人肩上,他正是刚刚给明鸾“检查口腔”的人。 “还不错,是个难得的美人。”蓝灰色眸子焕发出神采,打了个响指,“我们要不打个赌,看看那位小公子到底能不能把人勾到手。” “行啊,我拭目以待。” “……” 晚上,明鸾坐在屋子内,对着一个盆栽发呆,盆栽有黑土松动的痕迹,正在孕育一个小生命。 说来也怪,他属于是养什么死什么的“杀手”类型,就算是最好养活的仙人掌都能在他手中“命丧黄泉”,虽然这枚种子是他付出不少牺牲才得到的,但依旧没什么信心能把它养好。 想到工作人员所叮嘱的,起身前往健身房。 这所公寓是他和郑佩屿的婚房,面积很大,内里包罗万象,自双腿残废后他已许久没踏入健身房了,但双腿废了不是还有双臂吗?他决定锻炼一下。 在健身房挥汗如雨两个小时后,明鸾将收集的一小瓶子汗液倒入盆栽内,洗完澡就上床睡觉了。 接下来几天一如往常无任何变化,只是明鸾多了一个稳定的锻炼时间。 三天后,明鸾正在厨房为自己烹调食物,有人按响门铃,是复生科技的包裹到了。 签收后拆开包裹,里面是一袋袋泛着诡异荧光绿的培养液,足足有七袋,按照说明书上的介绍,这些足够支撑种子发芽到长成幼年体。 第6章 明鸾将所有东西用消毒纸巾擦干净,再将包裹扔掉,他在阳台旁新开辟了一个储藏间放触手的东西,如此大张旗鼓结果发现占据的空间不到十分之一。 望着没有一点动静的盆栽,明鸾面无表情抽了10ml培养液浇灌在土壤中。 希望能等来一个奇迹。他对着盆栽许愿。 第七天,明鸾下班回家,正在玄关处弯腰脱鞋,听到厨房传来动静,一个穿连衣裙的漂亮女孩子走出来,笑嘻嘻的,“嫂子,你回来啦。” “嗯。”明鸾点头,换上家居鞋。 他脱下西装外套,翻折袖口,系围裙围裙准备做菜,白皙冷性的手轻盈绕过棕色围裙系带,说不出的性感。 打开冰箱后对着满满当当的食品保鲜盒愣住了。 不用说,都是郑妈的手艺。 “嫂子,这些是我妈妈拜托我带过来的。”郑书瑶从身后探出半个头,“拎过来可废了我好大劲,我看啊,她对你比对我这个女儿还好。” 郑书瑶微叹口气,“其实她一直很担心你,说实话我哥的失踪和你没有关系,这些年你每个月都把大半工资打到我妈卡上,却不肯去见她,现在我也毕业能赚钱了,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明鸾心里暖融融的,挑了些食材,关上冰箱门摇头,“我哪里有给自己太大压力,倒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伯父伯母那边……” 时至今日,自郑佩屿失踪后,明鸾依旧没敢面对他的父母,生怕从二老眼中看到哪怕一丝悲恸。 “我知道,”郑书瑶狠狠点头,“他们二老那边你放心,我这不想嫂子你的手艺,就借着送东西由头来打秋风了。” 明鸾不置可否。 “对了嫂子,我在阳台上看到一个花盆,你在养花花草草了吗?” 明鸾不准备将触手的事情告知郑书瑶,简单“嗯”了一声。 “这很好啊。”郑书瑶很高兴。 这几年她时常来看明鸾,很多时候都感受不到他身上的半点活气,就像一樽精美的玻璃人,美则美矣但淡漠得近乎冷心冷性,好不容易和郑佩屿结婚后被感染了那么一星半点,失踪后又全部打回原形。 现在明鸾开始尝试养活小植物,身边多了点活气,这代表他的心墙稍稍打开了一条缝,她很为对方高兴。 郑父郑母都在逐渐接受儿子的消失,或许终于一天明鸾也能走出阴霾。 明鸾手艺很好,简单出锅了几个家常菜,郑书瑶吃完后本想帮着收拾,被他赶了回去。 今天时间有点晚,他没去健身房,给盆栽简单灌了些营养液,盯着毫无变化的土壤发呆。 第二天,他刚踏入大楼发觉整个公司上下气氛低迷,不多时他了解到情况。 原来是产品研发部的新产品出现问题,新的一批产品不合格,用户体验后反响不太好。 现在总裁远赴巴黎洽谈业务,明鸾面上是总监,实则是执行总裁,如今整个公司都靠着他抉择,这件事关乎公司效益,他一下就重视起来。 要说明鸾之前的室友,绝对是个超不正经、作风惊世骇俗的alpha。 刚毕业那时他一个好好的富二代不去继承遗产而是决心创业,和草台班子般几个关系好的搭伙,又说破嘴皮子拉明鸾入伙。 结果明鸾上了贼船才知道公司主要经营竟然的是成人用品,铁青着脸差点甩袖就走,对方好说歹说各种求饶撒泼,一个alpha就差跪下了,这才把人留下来。 他作为总监管辖的部门是业绩接洽,谈业务拉合作,找供货商供货渠道,可谓正经得不能再正经,这也是总裁当初拍着胸脯保证的。 现如今公司已不是当初那个几人的“小作坊”,堂堂一个大总裁却依旧扎根于产品研发部,并对其乐此不疲。 产品研发部是他们公司的灵魂,直隶于总裁管辖,汇聚了不少精英男女,许多奇思妙想由此诞生,而总裁无疑是领袖人物。 用他说的话就是什么人擅长什么或对什么感兴趣就去做什么,这叫物尽其用。 除了不菲的薪资待遇,作为福利之一,就是公司研发的所有产品都可以随意取用,当做伴侣间情感的滋润磨合剂。 明鸾急步从办公室往产品研发部走去,经过时看着走廊陈列柜内五花八门、五光十色的用品。 它们或狰狞、或粗粝、或精致、或袖珍…手动的、电动的、软的、硬的…都是某个总裁大刺刺精心挑选展示的“满意样品”。 他本就头疼,看到后顿感眼皮跳得更快了。 现在产品研发部的当季新品反响平平,市场没打开,总裁本人又不在。 在这节骨眼上,他本就犯愁,翻看下属递交上来的报告时,更是两眼一黑。 部门已经找了数十个试验官,提交来的体验报告都含糊其辞不尽人意。 明鸾虽在不在其部,但长期耳濡目染下对这些产品还是略知一二,思量许久终究做出一个决定。 他决定在后台匿名提交了一份产品使用的可行性报告。 六点下班时间,公司内陆陆续续走了不少员工,明鸾留下自行加班。 九点的监控内,产品研发部有道黑影一闪而过,没丢什么,只是少了个最不起眼的新产品。 第5章 总裁许久之前,曾仗着和明鸾关系好评价过beta两个字,就是“闷骚”。 那时公司刚上市,四个意气风发的年轻管理层聚在一起喝酒庆祝,酒致正酣好几个alpha都喝趴了,唯独明鸾只意思意思地抿了几口坐得板正,与在座喝得西倒东歪的人相比,他连衣服褶子都没凌乱。 措不及防被坐在身边的总裁一把搂住脖颈,酒气都快喷到脸上,明鸾神色不善,推了好几次没推动。 总裁面向众人,搂着脖颈的手一直握着酒杯,他偏过头就这么抿了一口,毛茸茸的发丝擦过明鸾脖颈皮肤,喝完后整个人半倚在beta身上,双眼眯缝着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起来,重死了。”明鸾又推了一把。 总裁没动,脑袋黏黏糊糊地在明鸾肩上轻蹭着,“不嘛不嘛,靠着好舒服,我就不动。” “……”感情这是把他当人肉靠垫了,明鸾动手要下力气推开,没想到喝醉酒的人死沉,推了半天没推开反倒把自己弄得气息不均。 “要说我当初可真是火眼金睛,挑中了你这员大将,公司能上市有你一半功劳。” 总裁这话不是开玩笑,早在g大明鸾就是年年拿一等奖学金的高材生,还是优秀毕业生,专业素质强到逆天不说,自小的经历更是练就了坚韧品性。 一不靠父母、二不靠伴侣,全凭自己在一众精英中杀出重围耀眼得仿佛明珠,就连一开始隐隐对明鸾不满、自视甚高的alpha们都对他钦佩不已,在公司内亦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闻此剩下的alpha也没愠怒,显然也是认同的,反而看明鸾处变不惊的人被总裁纠缠到眉头直皱的模样,笑得打跌,气氛更为热络。 “就是,咱们都好好敬咱们总监大人一杯。” “我第一个敬,今儿个不醉不归。” “……” “赶紧起开。”明鸾推眼神阴森地看着死赖在自己身上的人。 置身危险边缘,总裁没感知到任何风吹草动,借着酒劲说出了一直在心中暗自嘀咕的话,“别这么不近人情嘛,咱们都多久的交情了,靠一下也不行?我看你就是闷骚。” “什么是闷骚。”明鸾推了下下滑的眼镜。虽然下意识觉得这是不好的话,但求知欲还是让他问出了口。 果然,对方话一出来,beta就后悔了。 “就是面上看着克制冷静,其实内心极度渴望。” “我并不认为我是这样的,我很清醒。” “不不不,我看人很准。”总裁晃动了两下伸到明鸾面前的手指,两人距离分开些,上下打量几眼明鸾,“你那是没激发内里的疯狂,野兽在静悄悄蛰伏,一旦苏醒几十年的压制会转为更情热的狂潮,那时想把野兽关回笼子就难咯,尤其是你这种乖乖牌的。” 一旁人听到后揶揄,“哟,分析得头头是道,专家啊。” “唬人很有一套,从你新交的那心理学专业小女朋友那学的?” “你这说的还是明鸾吗?我咋感觉更像你自己啊哈哈哈。” “胡说,我可是明骚。” 总裁赶在明鸾真正发火前识趣地收回手,扯开本就凌乱的领带站起来扭了几下,扭完后嘴上还不忘扯皮,“我招明鸾来可不只看中他的能力,咱们公司可是有用人标准的!那就是要骚!不够骚的都进不了!” 众人开始打哈哈,“喝昏头了吧哈哈哈。” “去去去,喝醉了还明里暗里损人,说谁骚呢。” 在场众人都没注意到明鸾没反驳,愣愣地坐在那,只是握着酒杯的手愈发收紧。 那时他与郑佩屿还在热恋期,和极优alpha的交往恐怕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了。 第7章 本来按照他的人生计划,理应如众多beta般找另一个beta平淡过完此生。如果找不到,就独生一人。 在心的屋子内,明鸾锁了门、关了窗,蜷缩在黑暗角落任由灰尘落下,他不期待爱情,也不奢求亲情,心没有能量的孩子自身没有勇气去爱别人。 如果将心境具象化,人的一生历经春日普照,也遭遇狂风暴雨。 明鸾的心境却是一场漫长的潮湿雨季,在绵密的雨中踽踽独行,细雨打湿狼狈全身,眼皮竭力睁开刺痛的雨针落入眼球贯穿大脑。 家庭的痛楚和社会对beta的偏见烙印在深处,伤痕层层弥漫来源于深处,在雨夜中他呐喊挣扎过,无人理会。 他找到一个安全屋,躲了进去。郑佩屿敲响了门,他也不应不答,缩得更为厉害,本以为他的无动于衷会让屋外的人离开。 对方在屋外几次踱步每一次脚步重重打在心上,最后重重一下的驻足像下了一个很大决定,堂而皇之闯了进来,把他破碎的心缝补,阳光也跟着撒向冰冷昏暗的室内。 他突然不想一个人走到终点了。 三十五岁的明鸾很羡慕二十三的明鸾,起码那时候郑佩屿还在身边。 现在三十五的他静静坐在书房内,看着摆在桌上的东西。 仔细看去,他也不如当初鲜妍年轻了,眼角多了细纹,眼窝深邃,眸光依旧冰冷,多了几分多年置身高位睥睨和震慑。 外面的包装盒先用家里随处可见的喷了一遍,明鸾动作很认真一丝不苟,像对待公事般,眼皮都不见动一下。 选在书房没去卧室就是因为他觉得这是公事,公事他都在这处理。 拆开包装盒,露出里面的物品。 这是一个市面上常见的插.入式飞机.杯,特调颜色分两种,欲滴的粉白色以及烂熟的艳红。 这一季产品说明书很简单。 明鸾拿的这款是肉粉色的,拿酒精喷了两下手和玩具,按下一侧不起眼的开启键。 打开手机手电筒观察,这个玩具一比一仿真,可谓细节满满做到极致。 尝试着用手指揉了揉,指尖被温含着感受一阵湿意,水流得更多了振动也更加明显,全程都没有市面上令人尴尬亦或者破坏情境的这“嗡嗡嗡”声,只有搅弄时粘腻的水液,不止甬道在缩紧,外面也在颤抖。 明鸾尝试加手指,逐渐改为整个拳头塞进去,评估承受范围。 外壁被扯得变了形,紧致变得松软但依旧紧紧吸附着手指皮肤,退出时甚至能看到糜烂裹挟着被带出一点,粘白水液悉数涌出,整个掌心都湿漉漉的。 经历前期温度在升高处于比人体皮肤温度更高的界值但又不会伤到,更有弹性,在灯光下仿真内里泛着一层莹润的水色,变得更为软滑。 明鸾洗干净手,在报告上逐一写下感受和改进地步。 紧绞的程度可以分几档,供想具有痛感的人群选择更高档次的;形状也要改变,不能是单一的直筒式,供充血后略微上翘的人群选择;再是温度方面,建议采用真实状况的体温;减轻重量,现在沉甸甸的,长久使用下来加上套用手臂定会酸痛…… 他身上已有了些汗意,濡湿着衬衫不太好受,单手松开领带,脱下外套放在一旁。 从九点多在研发部把东西“偷回来”到开车回家已是十点,怕不能按时上床入睡,连外套都没脱就来到书房检测了。 为了试验的准确性,单用手指是不够的。 他深吸一口气,一手将西装裤拉链缓缓拉开…… 第二天整个研发部炸锅了,每一个人都在猜测是谁半夜在后台匿名提交了一份产品使用的可行性报告。 报告洋洋洒洒写了五千字,用词精准、直指核心漏洞,格式完美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错。 现在不管任何人在研发部经过,都能听到里面热烈的讨论声,而研发部的高层更是眉开眼笑,拿着报告逐一找设计师改良。 每一个人都在疑问:这个人是谁,竟然描述得这么详细准确? 但没一个人知道是谁。 听说研发部的高层找人找疯了,他手下的兵自己难道不认得吗?每一个能写出这等报告的。 那几天不止研发部的人为了能在下一批出厂前加班加点改良,高层更是咬碎银牙抓心挠肝,发誓这等人才定要纳为所用,这能给公司带来多少收益啊。 好不容易追查下去只查到那晚仓库内丢了一个新品,调取监控才发现录像设备竟然坏了一小时,遍寻不得后直接开了“悬赏”,扬言此人直接去他们部门报道或者站出来,他可以当场给18k。 还是没人站出来,更无人敢冒名顶替。 月薪一路飙升,直到8w都没人,这场戏码随着时间落幕。 只有一人一眼认出这份报告出自谁之手,他是为了明鸾才来到公司的,隐在暗处窥伺的他很熟悉明鸾的行文风格。 他熟识明鸾的细枝末节,能如数家珍地说出家庭住址、血型、星座、生日、口味、习惯去哪家店吃饭、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连和郑佩屿在一起时喜欢用的姿势都知道。 他捡过明鸾丢弃的手纸、不慎遗落的工牌、偷过用过的钢笔……他一直在工位一角窥伺着,伪装为众多默默无闻打工族最不起眼的一个。 想要永远注视着明鸾,却又不敢强迫,眼底蓬勃爱意差点宣泄不住,明鸾瞥过众人时不经意的眼神扫视都能令他头皮发麻。 他以为明鸾是最为清贵没有欲求的,没想到竟按耐不住,暗自使用玩具。 果然没了男人开始发骚了,一想到这他呼吸都滚烫了,青天白日的坐在公司工位上,脑中天人交战狎想着beta苍白修长的手指抚弄的画面嗓子眼就开始发紧泛涩。 明鸾翻看下属递交上来关于新品的报表,看着逐渐上涨的流水暗自松了一口气。 很多情况下,他并没有多少欢愉,享受的更多是郑佩屿臂膀拥住他两人紧密相贴的炽热温度,这能让他心安。 使用产品时他是清醒的,因为清醒没有浸染在欲求中、没有爽到脑子发昏忘记自己在干什么,所以能冷静写下对产品的使用感受。 某一方面来说,他简直是天生做这行的,但他不打算以后再这样做。 本就没有任何欢愉可言,只是怕辜负总裁临行前看好公司的托付,明鸾这个人重诺,否则根本不屑于去干这种事。 虽说使用玩具不算背叛丈夫,但有精神洁癖的他弄完后那晚洗了好几次澡,直搓得浑身粉白泛红,就差把皮搓掉。 现在还有一个好消息,触手发芽了。 洗完澡后准备清理时,他灵机一动把产品内的液体都倒在盆栽内,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全部浇灌下去。 第二天起来,例行检查时惊喜发现种子发芽了。 两瓣粉色的小叶片,嫩嫩的茎叶,迎着晨曦,小叶片上还粘嗒嗒挂着的一滴乳清色的汁液,像清晨的露水。 第6章 “哈尼~我回来啦~” 一大早去上班,迎面撞来一个扭着细腰手中提着大牌购物袋的骚包男子。 对方一身粉白西装,剪裁并不是传统款式,领口大开露出一大片雪白肌肤,活像橱窗中精心包装好展示的奶油蛋糕。 “明鸾,我出差回来了!这么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 “没有。”明鸾目不斜视走过。 “讨厌,亏我还大老远从巴黎给你带礼物。”男子嘟囔着嘴,从挎着的大牌购物袋中拿出包装精美的礼盒,“给你的,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俗物,这是我给你挑的香水,大师特调的。” 他微扬下巴,绸缎般光泽的长发顺滑垂下,发尾挑染成粉色,狭长眼尾勾人,瞳色是稀有的钴蓝色,妖孽的长相足够媲美杂志模特,同时倨傲地掂了掂手,“这个香气很接近郑佩屿的味道。” “……”明鸾喉间有些干涩,接过道:“谢谢。” 这位男子就是总裁,也是明鸾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总裁一把扑上去搂住明鸾,完全不顾忌公司内众多明里暗里的视线,和个沃尔玛购物袋似的挂人身上。 “我和你说,你没去巴黎可惜了,那边帅哥太多了根本看不过来,还特别绅士,搞得我差点想发展一段跨国爱恋。” “哈,那你怎么不留在那。”明鸾讽道。 他被撞得身子一歪,手杖差点拿不稳,咬牙切齿想这么多年了,这个家伙难不成还以为他是当初那个完好无损的自己吗?可真想一手杖打对方身上去。 不过也是这份随性,反而令明鸾感到自在,他一个“残废”就这么步伐不稳地撑着一个成年男子的体型朝办公室走去。 “怎么说呢,一开始盯着那些帅哥我差点要没出息地流口水了,现在回国发现还是国产帅哥耐看,尤其是你,明鸾大美人,属于格外耐看的。” 说到后面总裁直起身子,偏过头正视明鸾的脸,研究般审视了好一会儿又语出惊人,“明鸾,如果你忘记他了,不如和我在一起吧。” 第8章 “少来。”明鸾一巴推开与自己距离极近的神颜,冷笑一声,“你还是先去照顾下你那些红颜知己吧,你出国那些日子说不定她们一个个都望眼欲穿了。” “你吃醋了,你吃醋了对不对?”总裁急步上前,拦在明鸾面前,他眼底的钴蓝色萃着蛊惑的光泽,亮闪闪的让人想起夜空下荡漾着星空的大海。 他神情格外真挚,“如果你说一句‘愿意’,那我情愿这辈子只拥有你一个美人,那些庸脂俗粉连你一个指甲盖头发丝都比不上。” “戴维纳小姐该伤心了,杜白玫小姐知道你这么说恐怕会把妆都哭花了,我想想啊,”明鸾故作一副沉思状,“还有三个beta,两个omega,竟然还有一个alpha! 黎宴,你要我说什么好呢。这么风流的你会为了一人‘遣散后宫’?这恐怕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的笑话了。那些花言巧语还是说给别人听吧,我可不是你的猎物。” “好吧,被看出来了。”黎宴立马换了一副神色,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两人恢复了日常相处的氛围轻松谈论起公事。黎宴随着明鸾走到办公室,过了好久才出来。 这些玩笑般的调笑一字不落地落入旁人耳中,被某个嫉妒心强的人听去,他死死盯着明鸾办公间的门,眸中喷薄着怒火。 “不过明鸾,我刚刚说的可不是假话哦。”走之前,黎宴不忘俯下身轻声在明鸾耳边道,火热的呼吸喷在面前莹润小巧的耳垂上。 面对着明鸾,他脸上扬起专属笑容,魅惑勾人却又野性十足,即便深知这是对方斩获无数男女的杀器,但无论看多少遍从客观角度来讲依旧很迷人。 对着这张脸,无论谁都不会生出半分怒意,只有一人除外。 “出去,关门。”明鸾冷下脸。 “好好好,我的总监大人。”黎宴手抚上明鸾耳垂,养尊处优的手保养得如水般柔软,轻抚着继而轻用指甲搔刮了一下,在明鸾发怒前一溜烟跑了出去关上门。 “……”明鸾瞪着紧阖的门,胸膛上下起伏,一腔火无处发泄。 看到黎总走出总监办公室因得逞而艳光四射的笑容,班鹿暗暗投去羡慕的眼神,与一旁的同事悄悄八卦,“咱们总裁和明总监关系这么好的嘛?我看总监平时不言不语的,和黎总倒是能说上好多话。” “可不是!听说他们大学时候就是一个宿舍的了,不止呢,我跟你说个更劲爆的,总监父母嫌弃总监是beta,后来扶养了一个omega,咱们总监那时候不是和alpha谈恋爱吗? 结果他父母不同意,当时闹得很大,听说都逼总监下跪了,让总监拿一大笔钱来给他们那个扶养的omega上大学的全部费用。 你说总监一个刚刚毕业的beta,哪里能拿出这么多钱?还是总裁仗义,给了总监一大笔钱,美名其曰聘请他来管理刚成立的公司。不然你以为凭总监的手腕,这么些年一直心甘情愿待在这当一个小领导?” 班鹿震惊:“啊,还有这么层原因在这呢?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因为上社会新闻了啊,总监当时把钱给了父母,对方又贪得无厌索要更多,总监不给,人又吵着闹着要去他爱人家里闹,结果总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父母逼着他去打禁药的事儿给举报了。” “然后呢!哪里有这么做人父母的!太过分了!”班鹿呼吸开始急促,在工位上恨恨挥拳,活像被这么对待的是自己。 “然后就闹大了,上社会新闻了,听说引起不少的社会共鸣,后来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在一篇报道上看的。” 同事耸耸肩,“要不是咱们总监长得好,我也不会记住,那篇报道配了一张他的照片,拍得很模糊只能辨个大概,但是一眼能瞧出是个美人,气质也是扑面而来的书卷气,戴着个黑框眼镜清纯得很。哪像现在,妥妥一个冷面大魔头。” “不许说总监坏话!”班鹿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总监都这么可怜了,我不准你说他坏话!” “小崽子,这就护起来了?”同事暧昧地笑笑,“要不你去追追看?如果是没残、没嫁过人的总监,就那张脸不知追的人有多少,你和他起码差十万八千里。但现在他是这样的状况,保不齐能追上呢。” 他上下扫视两眼,“你要庆幸自己是个omega,否则配他确实不行。” “我?我怎么了!我也很有优势好嘛!”班鹿撇撇嘴,拿出小镜子撩拨了两下头发。 镜子里映出一张可爱的小脸,他左看看右看看,脑海中无形把自己和明鸾配成一对,小孔雀似的努力挺起自己的小胸脯。 一个可爱一个漂亮,多般配! 今天黎宴回来,有很多工作要汇报,也有很多指令下去,整个公司加班加点忙到很晚。 待走出大楼,已是星月高悬。 晚上加班后回家的打车费报销,几个一起拼车回家的员工站在大楼前与各自开车的同事们道别,声音此起彼伏。 “再见。” “再见!” “明天见啊,记得帮我带那个超好吃的茶点!” “你回家后也要记得把按摩脖子的挂脖链接发我啊。” “路上开车小心点。” “拜拜,晚上早点睡。” “……” 往日明鸾总是留宿在办公室的休息间,但这些日子有了藤蔓他也养成了每日回家的习惯。 正当他驾车出地库,操控车划过大楼门口时热闹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他也早已习惯这种只要自己在场就突然沉寂的氛围,一开始还会难受,但也逐渐适应。 自嘲地想,自己本来就是一个不受欢迎、不招人待见的人,不是吗? 众人望着明鸾的车没入黑夜,一个人愣愣开口,“总监家的方向好像和咱们不一样。” “是啊,不知道为何,我感觉今晚的月光明明很亮,但他那边却没有一颗星星。” 一个人拢紧大衣外套,抱臂搓了两下,缩头缩脑道:“我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冷。” “你一说我也是,刚刚车上匆匆一眼,总监的神色好像有点孤独。” “他孤独?可拉倒吧,你忘记下午提交上去的财务报表被他刺应该发表给故事会或者意林,而不是儿戏般给他看的时候了?我记得你当时回来眼睛都红红的。” “那……那我确实没做好,而且总监后来发邮件指出我的错误,让我逐一修改错误数据了。” “我看你啊,就是看他长得好看,换一个长得丑的你早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了。” “那他确实好看啊!难道不好看吗?” “……那确实,我无法反驳。” “就是啊,”员工托了托脸颊,开始花痴状,“工作再累,一看到冷美人的脸,我就觉得神清气爽,这可是其他部门没有的公司福利呢。” 说笑间,车也来了,众人笑闹着上车。 明鸾钥匙插入门锁,冰冷锁眼转动,迎接他的是一屋子沉甸甸的冷寂。 对着空屋子他喃喃道:我回来了,郑佩屿。 许是工作量太大,弯腰换鞋的时候他心口有些疼,一下一下紧缩着擂鼓般的心跳在耳畔响动,大得仿佛整间屋子都能听到回音。 连外套都来不及脱下,明鸾急步朝屋内走去,因无力手杖差点滑落。 推开卧室门,打开他和丈夫共同的衣柜,一侧是他乏味单调的西装,衬衫熨烫得整整齐齐仿佛复制粘贴般挂在橱柜内,一眼看去便觉索然无味。 另半边是郑佩屿的,红蓝棒球服、橙色体恤衫、破洞牛仔裤、驼色棉麻衫、小羊羔外套……花红柳绿的能凑出彩虹,颜色格外喜庆。 明鸾心绞痛得厉害,眼前一黑身子跪倒下去,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手在空中划过凌乱的弧线,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触及柔软的织物就紧紧攥在手里。 脸深深埋了进去,鼻翼翕动,贪婪地想将衣服上残留的气息疯狂吸入。 他身心都是极度渴求郑佩屿的,从小到大他从未依恋过谁,他无人敢靠无枝可依。 是对方抱着他的身体发誓这辈子自己可以依赖他的,可现在除了留下的这些东西,郑佩屿又在哪里? 他抱着衣服跪在地上,身子佝偻成虾状,难受得五脏六腑都在痛,尤其是腿仿佛又回到那段断肢重塑的黑暗时期,整个人大汗淋漓痛得快要死掉。 汗水浸染衬衫,濡湿了厚重的西装外套,直到层层渗出来,他知道自己因劳累引起的急性疼痛是心理性的,只能独自硬生生熬过去。 明鸾疯狂汲取衣服上属于郑佩屿的气息,想重新感受爱人环绕的温度。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三年过去了,郑佩屿没再出现,连衣服上气息都逐渐从浓烈变得微弱,直到即便鼻子紧贴着也嗅不到一丝一毫。 像在黑沉的水底挣扎,他感觉自己快撑不起去了。 意识开始逐渐剥离,明鸾浑身卸力般软倒在地,朦胧间好像看到有一个绵软的粉色东西探向衣柜下那两排小格间。 第9章 那是放两人贴身私密衣物的,明鸾彻底昏死前想。 睡梦中他很舒服,属于郑佩屿的味道缠绵环绕着他,缓缓将气息吐纳流淌体内每一条血管,这是最有效的止疼药,浑身的疼痛都得到缓解,转为更温厚的舒适,骨骼都开始酥麻。 等再次醒来是第二天了,很奇怪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连被褥都盖得好好的。 手上仿佛抓着东西,软软的滑滑的,枕头旁也堆积了异样的东西膈着自己的脸颊。 偏过头明鸾羞得满脸通红,竟全是内裤!是属于郑佩屿的。 第7章 直到此刻怀中依旧紧紧抱着丈夫的衣服不放,明鸾脸一红连忙松开手,坐起身双手捂着脸缓了好一会儿。 这才发现周遭凌乱散落满床的东西,郑佩屿的衣服、内裤、袜子……团成一个窝,他躲在中央,像极了omega发.情期到来的筑巢行为。 捂着脸颊的手心发烫,他有些无地自容。 即便在这个时候,身体依旧维持着大口呼吸的状态,贪婪攫取着每一缕气息化为甘露滋润干涸已久的荒草地,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思绪却又陷入混沌。 他是beta,没闻过郑佩屿的荷尔蒙,只知道是草莓香气。 明鸾忽然意识到什么,抖着手从散在床旁的西装外套内掏出一物,是黎宴送他的香水,对方曾说这是郑佩屿的荷尔蒙气息。 拆开包装时他手快抖得厉害,差点抓不稳香水瓶。 香水瓶是心形的,很玲珑小巧一手就可以握在手心,透明的瓶身内流淌着粉色的液体,有些亮晶晶的,能闻到清淡的草莓香。 轻阖双眼,抬手迫不及待朝空气中喷两下。 “噗噗”两声轻微的声音,浓郁甜腻的草莓在卧室内弥漫开来,裹挟着周遭郑佩屿的气息某一瞬间好似回到与丈夫的热恋期,是独属于明鸾的热恋。 他经不住深吸了好几口,贪婪得仿佛瘾君子,恨不得让气息刻入肺腑让骨骼都浸淫上气息。 三年了,他已渴了许久。 将手中的衣服紧紧抱在怀里,俯身贴面,细腻肌肤滑过每一寸衣料纹理,用柔软的唇、挺翘的鼻尖、柔嫩的脸颊触碰,好似郑佩屿还在身边。 beta并非不能动情,唯独明鸾是个例,这情太过浓烈他深怕稍微表露会失去自我,会成为连自己唾弃的只耽于情爱的alpha亦或者omega。 他曾陪客户进入一家非正规场所,看过彻底沦陷于荷尔蒙的ao们,说实话失控的场面很混乱淫靡,且遵从本心来讲并不好看。 一张张妍丽的脸不再美丽被情.欲支配,像从人类退行到没进化的低等动物。 那次明鸾强装镇定,给足了客户面子,他拒绝了所有邀约没参与其中,生理不适从心底弥漫胃内绞痛翻涌。 等到了无人处,撑着电线杆子吐了个昏天地暗。 也是那时候,他很庆幸自己是beta,不会为了别人的垂怜而失去自我、毫无尊严。 beta是理性、克制的代名词,不受荷尔蒙限制,没有发.情期和易感期的困扰,没有标记的枷锁。 某一方面来说,与beta的热恋是极具风险的,因为任何alpha亦或omega都不能标记他们,beta能游刃有余的享受情爱,只要想抽身离开能丝毫不拖泥带水,剩下一方毫无任何挽留的手段。 明鸾抿心自问他爱郑佩屿吗?答案是爱,否则他不会同意对方侵入自己的生活,但若问他愿意为了郑佩屿成为那样连自我都丧失的动物吗,很确定他不愿意。 就像这次的沦陷,他只维持了短短五分钟就彻底清醒过来,强迫自己将沉浸的神智狠狠拔出来。 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略微急促,鼻尖分泌着一层雪腻的汗珠,像滚落了一层霜,绯红眼尾格外诱人,唇色都是殷红的,脸色却是煞白煞白的。 红与白的分割太过强烈,显得脸更苍白、唇更红。 揩过眼角一滴欲坠不坠的生理性泪水,赤脚下床推开窗户通风,清冽的冷空气袭来,肆虐般狂卷过侵占原本甜腻的草莓香,明鸾站在窗前深吸,回身看着满床的衣服略微头疼。 隐隐听到东西振动的声音,黑眸锁定掉落在地上的手机,手机正因振动而小幅度位移,白净莹润的手捡起手机,翻过来一看是黎宴打来的。 还来不及开口,对方一叠声询问,语气很急:“你怎么了!怎么没来上班,还一直不接电话?” “我没事,就是太累了,想歇一天。”明鸾掩去了昏倒的事实。 “好,我给你批三天带薪假,公司这边你不用担心。你身体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去看你。” “不用,你来会耽误我休息的。”明鸾直接拒绝。 “明鸾。”黎宴声色徒然一变,很郑重地念他的名字。 “怎么了?”差点以为公司发生什么大事,明鸾一手抓着手机,另一手抢过衣柜中的外套三两下穿上。 “我说,你很冷漠。” “?”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手机已是被挂断的界面。 莫名其妙。明鸾悻悻把手机抛在床上,将匆忙套上的外套挂回衣柜,去洗漱间的路上又笑了一下,低声暗骂一句“无聊。” 反正黎宴给自己批了三天假,全年无休二十四小时加班加点的他自是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洗漱完毕又成了那个连头发丝都挑不出错处、清贵的beta。 小奶锅烧开热油,“刺啦刺啦”的香气弥散开来,明鸾低眉顺目用筷子翻搅碗中的蛋液,一时间只有热油和竹筷敲陶瓷叮叮咚咚的清脆声。 他做任何事都很认真,包括做饭。 其实并非擅长烹饪的高手,只是时间长了熟能生巧,如果不做会饿死的。 蛋液在小奶锅中摊开,在给鸡蛋翻面时,他感到拿着锅铲的那只手一沉,随即腕间一股湿意传来,黏糊糊的,还有丝丝缕缕的痛楚,像在被无数细小的牙齿厮磨。 一条只有拇指粗的嫩粉色触手攀附上手腕,感受到明鸾的视线传递过来颤巍巍地蠕动受惊般退开。 见明鸾没什么表示,先是试探般碰了两下腕间的皮肤,没感受到敌意立马紧紧缠在手腕上,极具占有欲地开始不断缩紧。 刺痛感麻麻的,明鸾甩了甩手腕怎么也甩不开,有些后悔刚才没抗拒。 触手是温热的软滑滑的,分泌出淡清色的液体,因缠绕束缚越来越多的液体挤出来滴在地板上。 滑腻的软体动物顺着手腕缓缓往上攀附,一路留下湿漉漉的粘液仿佛被人舔舐般覆上一层晶莹的唾液,内里分布的千亿个细密的层层叠叠的牙齿咬出糜烂的艳粉色,勒出道道红痕,活像被施暴。 就在触手顺着本能钻入即将摘到那枚肖想的红果时,明鸾皱眉轻轻“啧”了一声,跃跃欲试的触手立马不敢放肆,气息偃鼓地从领口钻出,讨巧般轻轻蹭了蹭明鸾精秀的下巴。 明鸾有些不可思议,先熄火后指尖点了点探到眼前显露存在感的小东西,“你是我种的种子?你真的长大了?” 触手是刚刚培育出来、很简单的生物,神经元尚未开发完全,它听不懂明鸾的话,但主动缠上伸到面前的手指。 酥麻感在指尖绽开,些微的痒意和痛感如影随形,过电般顺着皮肤攀上脊背,明鸾惯能忍痛此时也“嘶”了一声。 抬起手举到面前,观察久了能看到遍布的小吸盘,嫩粉色的内里袒露出一丝缝隙,无数细密排列的尖牙正在层层叠叠地蠕动。 在被重重刺了一下后,不经嗔怒道:“牙收着点。” 很神奇的,触手听懂了,它立马乖觉收拢起牙齿,歉疚地缩了一下,身形很明显缩小一倍,讨巧地在渗出血丝的伤口上摩挲两下。 在明鸾制止前透明粘液覆盖伤口,凉丝丝的液体爬过皮肤消除痛感,下一瞬只有一道小口子的手指恢复如初的细嫩光滑。 “你竟然有这么神奇的功效。”明鸾不可思议地看着手指,若不是还有一缕血色混杂在触手流出的粘液中,他恐怕以为那道伤口本就不存在。 迟来的痛楚从手臂上传递过来,解开袖扣他看到被触手爬过的皮肤红鳞片般开始红肿,高高浮起一层,配合残留的雪腻肌肤,像被粗粝麻绳捆绑束缚后留下的痕迹。 “看你做的好事。”明鸾对着触手发怒,美人愠怒别有一番动人的风姿。 他的雷霆怒意隐藏在眉宇间不形于色,任何一个下属见后都会吓得肝胆俱裂、双腿颤抖。 但触手不是人,更不是他的下属,它只是直立起小臂长的身体呆呆地近距离地看着明鸾,准确地说,是看着明鸾微张的鲜妍的花瓣唇以及半截隐在暗里的嫩舌。 它只觉得那里好香、好软、好甜,它疯狂想钻进去。 第8章 微微开阖的花瓣唇看起来很适合亲吻,仿佛被男人狠狠疼爱过热烈地吮吻,艳泽昳丽,唇形饱满、鲜妍欲滴,仿若涂了层蜜釉般润泽。 它尚未发育的只有瓜子仁般的大脑再也装不下什么,只有一个念头:它想疯狂采撷占有。 第10章 这些念头仿佛与生俱来,通过兴奋的神经递质传导,因此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烫,触手的颜色也由嫩粉色转为艳丽的绯红,有生命般水波似层层荡漾开来,瑰丽异常。 只是旖旎遐想就浑身无力,不堪重负的大脑彻底宕机,灼热得晕乎乎软趴趴挂在明鸾领口。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条纹白衬,这件透气性良好的布料吸水性略差,渗水后逐渐变得透明。 时间有点长,滚烫液体变得微凉,束在身上的滋味并不好受,明鸾身子僵住了,手撑在台面上,折到肘部的袖口是一道锋利的白。 深吸一口气,双眼再现无与伦比的清明。 与此同时体内弥漫起成片的空虚,身上出了些冷汗连一点热意都沾不上,浸在克制中的眸光过于冷冽。 未开灯的厨房只有一缕清晨的光直直射向他,晨昏的交界在他脸上,半边脸隐在暗处,黑白明灭出分明的轮廓。 触手在触到从上而下天神般俯视的寒眸时身体都逐渐冷却下来,还没做什么瞬间疲软下来,蔫蔫的缩成一小团盘在明鸾脖颈上,像一截精巧的chocker。 明鸾随手扯下挂在身上的触手,换了一身干爽的衬衣,将早餐端到餐桌旁。即便家无一人,依旧坐得板正,连用餐都一丝不苟,活像置身高端西餐厅。 触手却在这时“呲溜”一下顺着半阖的屋门钻了进去,不一会儿卷着一个精巧的黑色物事过来,黏糊糊的清液依旧沾在上边,它很自如地卷过纸巾擦拭,就这么一边擦一边按下开机键。 他手机没设置密码,它精准打开当初郑佩屿央着明鸾下载在手机中的视频播放app,堂而皇之地挑选一个喜欢的电视剧,端正盘在明鸾手边看了起来。 明鸾余光扫到触手旁若无人的举措,手一顿不禁回忆起当初郑佩屿与他外出吃饭忘带手机、不能追剧浑身不自在小意央求着在明鸾手机上下载一个视频app的可爱模样。 没想到触手也保留了这个习惯,明鸾眸色夹杂着几分复杂。 清洗完盘子后,来到盆栽前,当初的嫩粉色小芽苞消失不见,拇指粗的茎叶破土而出。不同于今早来寻觅他的软趴趴的分身,本体硬邦邦直立着。 浇灌了营养液后,明鸾洗了个澡,将一早上时间花在慢悠悠整理满床散落的衣物上。 神情紧绷很久,难得惬意享受时光,将衣服一件件叠好放回衣柜,在衣柜深处他看到挂着的一件亮眼的橘黄色篮球服,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数字“3”,他禁不住伸手取下那件篮球服。 摸着柔顺的质感思念裹挟着青春的朝气袭来,耳畔是观众席山呼海啸的呐喊助威,记忆如潘多拉魔盒般打开。 砰砰的心快要跃出胸膛,干涸枯萎的灵魂装载入鲜活的二十岁躯体,有人隔着嘈杂的鼎沸声在耳畔呼唤他。 “明鸾、明鸾!” 明鸾手中捧着一本书,身旁靠上一具散发着热气的身躯,“靠!明鸾你不是吧,看球赛还带专业书。” 下半句话没说出口,有够装的。 他托了托鼻梁上快要滑落的眼镜,不着痕迹地避开些,抬头望向露天篮球场内热火朝天的比赛,似是不习惯在如此吵闹的环境下看书,好看的眉蹙起,复又低头翻开标注的一页,“快到期末周了,还是抓紧复习比较好。” “你指的‘快到’还有一个月时间呢!这么早学干什么,到时候还是会忘。”同班同学周文不以为意,“要我说,玩的时候就要好好玩,学的时候就要好好学,不然一天到晚死读书大学生活有够无趣的。” “你别再和上学期一样挂科就好。”明鸾语不惊人,暗戳戳递了把小刀。 “哎呀,没事不是还有你吗?跪求一份整理好的学习资料啊。” 周文贴过身子撞了一下明鸾肩膀,使坏般将手中红色发箍给人戴上,“这是咱们管理和隔壁文学系的篮球赛,现场还有这么多好看的omega和beta,机不可失啊。” 明鸾刚想摘下发箍,无所适从地捏紧手中的书,书页被折弯一角。 来看球赛并非本意,属实是无奈之举,他平日忙于学习与兼职,但大学不光是学习,这学期参与的一组团队课题已过了省赛,即将送往全国与其他高校参加竞选。 此外挤出时间的大大小小共三项比赛在专业内崭露头角,优越到令人侧目的成绩足够让他准备国奖评选的资料。 未曾想临了班长告知他还要参加班级活动赚取贡献分,这次来当观众纯粹是凑人头。 周文是篮球迷,来得早占了前排位置见到后来的明鸾拉着一同坐下。 混迹在观众席中,人群的山呼海啸因队员们每一次得分振奋。 即便不关注球场状况,明鸾也被这氛围感染,身心也跟着澎湃起来,白皙的脸因情绪激动变得红润。 夹杂在欢呼中最为响亮的名字,存在感强烈到连明鸾都记在心中,是“郑佩屿”,文学系的。 距离球场很近能听到篮球砸在硬地板上“邦邦邦”的声响,明鸾毫不怀疑是否连队员挥洒在场上的汗水都会淋到身上。 有些洁癖的他想起身去换个后排的位置,刚想起身一旁的周文劈手夺过他手中砖头厚的书想他留下。 而在周围异常高昂的惊呼声中,明鸾还以为是那个叫郑佩屿的alpha又进了一个三分球,不以为意地半侧过身子,他清晰对上周文因慌张惊惧而急剧收缩的瞳孔。 莫名的危机感从脚底攀升,心口发紧,明鸾双脚生根怵在原地,肾上腺素急剧飙升预感到危险来临,有一股风气势汹汹地朝他袭来,愣神间竟侧身用双手稳稳接到砸过来的篮球。 场面一时陷入凝滞,随即而来的惊天呼喊炸开般是为明鸾而来,赛场热潮翻涌,热得他面红耳热,掌心篮球实感颇足,如炮弹般沉甸甸地砸在手中力度很大震得手腕现在还在酥麻。 他就像一个暗处的丑角突兀被人拉到舞台中心迎接观众们的呐喊,即便参加过众多大型比赛,但这份不自在感依旧随着自卑如影随形,更何况这次他毫无准备。 茫然到无地自容时他对上赛场上一双双眼,很奇怪,明明球场上有这么多人,他却只看到那一人,或许是太过耀眼的缘故,令人一眼只能看到他。 对方从赛场中穿梭过众人跑来,优越美形的高大身躯,篮球服贴合在身上晃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跑动间能清晰看到腹肌,夏日烈阳在他身后都沦为陪衬。 就连汗水都在眷恋他充满爆发力的躯体,沾着晶莹汗珠的白皙身体格外性感,直到汗珠不情不愿地淌下。 烈性荷尔蒙的气息还未靠近便如井喷般涌来,浓烈似一团火焰朝明鸾跑来。 他是火,而明鸾是冰。 一时间明鸾心跳加快,不知是否阳光太过热烈,他有些头晕目眩。 对方终于跑到近前,站在赛场边缘隔着三排观众席,关切询问,“抱歉啊同学,你没事吧,需要带你去医务室吗?” 真是俊美得难以形容的alpha,他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以及周围omega们花痴般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望着眼前迷人的alpha,他恍惚以为自己闻到对方的荷尔蒙,攀升起一种很微妙的心理。 在爱情敲响心门时并非所有人都能立马感知到,迟钝如明鸾也只是心漏跳一拍,他摇头,“我没事。” 篮球队长新拿了一个球,在不远处喊alpha,“喂!郑佩屿,回来了!还在比赛呢!” “好!”郑佩屿应了一下,快要跑时明鸾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郑佩屿!” “嗯?”对方转身。 “你的球。”明鸾将球扔向对方,隔着三排座席以及郑佩屿跑开的距离,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 郑佩屿抬手一扬,健美臂膀轻松揽球入怀,他的笑容格外耀眼,微笑时露出一口白牙,“谢了!” 明鸾瞬间有种被红心击中的感觉。 那场比赛他忘却了一切,连最后的输赢都没记得,只记住晒得双目迷离的夏日灼心的阳光下,来自那个alpha任何beta亦或者omega都难以抵挡的灿烂笑容。 三十五岁的明鸾捧着篮球服,上面好似还缠绕着烈阳,温柔地灼伤了他的指尖。 他抬头看向衣柜中自带的穿衣镜,镜子里的男子有着冷硬锋锐的轮廓曲线。 仿佛氤氲了眉眼,若是线条柔软一点,眉形纤细,褪去工作多年的成熟,沾上些许纯澈青涩的少年朝气,眸色亮些,气质不再外放冰冷冷峻,文质彬弱再多点木讷,便是和郑佩屿初遇的明鸾。 第9章 湿漉漉的水汽缭绕鼻腔,鸥鸟撞破乌云,绕着最高的建筑徘徊一圈,最终栖息在g大湖堤上。 天已擦黑,穿着浅咖色衬衣、外套一件米白针织衫的明鸾抱着书走在教学楼走廊内,闷雷响彻在耳畔,有一人急匆匆穿过走廊,不慎撞上他肩膀,随着专业书坠地还有对方的一沓拍立得。 第11章 说着“抱歉”,弯腰捡拾时他看到散落的那张拍立得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画面定格在最美好的一瞬,是穿着衬衣作为新生代表站在礼堂中演讲的郑佩屿,掩在讲台后的身形高大匀称,因低头看稿纸的动作,露出半截白皙优美的脖颈,荷尔蒙隔着相纸扑面而来。 明鸾把那沓相纸捡起,匆匆几瞥发现其中不乏郑佩屿的身影,明鸾莹白指尖掂着最上面那张相片不觉愣神,心中有些悸动,莫名起了存留的心思。 “不好意思,能把相片还给我吗?”对方发声,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漂亮女孩,吹弹可破的脸蛋满是胶原蛋白,挂着友善的笑容。 “啊、好。”明鸾神色凝滞,心情略微烦躁,他将此归结为即将来临的潮湿雨季。 “你认识郑佩屿?”女孩接过相纸,先是道了一声谢,观明鸾神色很自然地开口。 “知道,也……也不算认识。”明鸾将书塞到斜挎包中,双手在身前一捏,微微垂下眼帘,密集纤长的睫毛投射下一片阴影,配合这一身穿着,很是乖乖牌,谁见了都会心生好感。 “知道就行,”女孩笑嘻嘻将一直拿着的折叠伞塞到明鸾手中,“快要下雨了,他现在在室内篮球馆,这个家伙竟然还想要我送伞,我才不想给他送。同学你现在有事吗?没有的话要不麻烦你跑一趟?” 明鸾鼻梁上架着粗笨的黑框眼镜,眼镜挡住了讷讷的神情,听着女孩在提起alpha时熟稔的语气,不知对方与郑佩屿是什么关系,正斟酌着是要开口拒绝还是答应。 他有一本书落在图书馆,g大太大,从这过去要半个小时,他想去取回来。 “就这么说好了,这是给你的报酬。”女孩抽出一张相纸重重拍在明鸾手上,直接转身离开,马尾辫在空中划过俏皮的弧度,末了在拐角处探出半个脑袋,笑得神秘促狭,“加油啊,小beta!” “……”全程没有拒绝余地的明鸾嗫嚅着嘴唇,默默低头看相片。 这才发现这是那张拍立得的下一瞬,拍摄者应距离礼堂很近,正中心的打光撒向年轻的郑佩屿,令其俊雅张狂的气势毕露。 他直勾勾盯着镜头,凌厉眸光穿透相纸,隔着时光与空间的距离好似在审视着明鸾,沉静脸庞眉眼深邃,眉弓向下压成一个锋利的形状,直直地烫在这个小beta的灵魂深处。 有粘稠雨丝随风飘入走廊,细密蛛丝般结在脸上,凉丝丝的企图降低他脸上温度。 明鸾攥着折叠伞的手发紧,身体顺着墙壁缓缓下滑蜷缩起来,手心捂着相纸的汗濡湿了一角,翘起一个深色边,他将脸深深埋入膝盖。 怎么办,心口跳得好快,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雨丝缠绵,从上往下看无数朵彩色“蘑菇”在天幕下撑起,在教学楼前鱼贯而出,分散开来或向寝室或向食堂而去,唯有一朵灰蒙蒙的“蘑菇”脱离大部队,朝着远处而去。 怀揣着悸动的心,从教学楼跑到距离这里一个校区的篮球馆给一面之缘的alpha送伞,他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那把伞被他珍而重之地放入斜挎包内,撑的是自己带的伞。 雨势渐大,飘零雨水在脚边溅起一朵朵白色小雨花,鼻腔内浸淫着冰冷水汽,呼吸间皆是冷气,他的伞太小后背湿了一小片,只能尽力将斜挎包护在胸前。 站在室内篮球馆的入口,鞋面已湿了一半,路上有几处避不开的小水洼淌水而过时连带袜子也潮湿地黏在脚上,那感觉并不好受。 收伞后先朝着室外甩了几下,在干燥地面上行成一片“小型降雨”,抬手抹去脸上雨水,从无烫染的黑发乌亮鬓边发丝顺从地贴着脸颊,有水珠挂在发间,衬着那张漂亮脸蛋更为白皙。 外边下着下雨,馆内并无多少人。 场馆中心的篮球框下或站或坐几个人围成一个圈,从缝隙间能看到好几个人面红耳赤地争执着什么,不时夹杂着激烈的肢体动作。 明鸾握紧刚从斜挎包内拿出的折叠伞,抬步朝那走去。 猝然从冰冷室外进入温暖馆内,他的镜片上结了一层朦胧水汽,看周遭时并不真切。 摘下眼镜掏出包内的擦镜布低头擦净,双脚还在依照惯性向前走。 随着距离不断靠近,隐隐的争执声大了起来。 明鸾有一个比较奇怪的特点,当他摘下眼镜时不止视力听力也会跟着下降,但模糊能辨析出那群人好似因比分差距过大起了纷争。 几句话依旧不离郑佩屿,明鸾盯着记分牌,虽看不懂篮球规则,但鲜亮的数字还是能代表一些。 重新戴上眼镜,他站在人墙外踮起脚尖寻觅。郑佩屿不愧是人群焦点,没费多少力气他就找到想见的人。 嘈杂的言论依旧响彻在耳畔,而置身舆论中心的人则施施然坐在另一处篮球架凸出的平台上,斜支着矫健的逆天长腿,右手抓着手机,正在低头滑动屏幕。 明鸾站在alpha面前,鼓起勇气轻声喊了他的名字,“郑佩屿。” 听到有人叫自己,郑佩屿抬头,上下打量一番beta。 对方身上裹挟着潮湿水汽,他视线滚烫,如有实质般滑过面前人,从还在滴水的额发到微微翕动的唇。 对方唇形很饱满,是很适合接吻的花瓣唇,唇色绯艳到好似刚刚被人狠狠疼爱舔咬过。 郑佩屿眸色晦暗,觉得面前的人模样有几分熟悉。 虽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遮住了半张脸,但露出的小半截下巴精巧挺秀,更衬得那张微微喘息的唇求欢般开阖,似在索吻。 接吻时口感一定很好,咬起来富有肉感,说不定像比他爱喝的丝袜奶茶还顺滑。 他起了探究的心思,若是那张白皙皎白的脸上露出情欲的潮红…… 郑佩屿避开明鸾目光,想起今早被妹妹塞进包里的抑制剂,算了算易感期确实快要到了,不自然地侧目咳嗽一声,大刀金马的坐姿收敛一点,顺便掩住一些别样。 明鸾怕送得晚了,算是一路撑着伞小跑过来的。 本就白皙的肌肤被冷空气一刺更为冷凝,套在外面的针织衫保护似的围着单薄胸膛,胸口还在上下小幅度起伏。 搭在额间的黑发还在一小缕一小缕地往下淌水,滑入白嫩脖颈,濡湿了一小片衣领,他却顾不得这些赶忙将手中的伞递给去,缩着脑袋低头。 郑佩屿出声:“这是?” “一个女生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说是你让她送的伞,但有急事要忙,所以临时让我过来。”明鸾体贴地给女生寻了个借口。 郑佩屿没接,探究般歪头窥伺beta的漂亮脸蛋。 因对方戴着眼睛,他辨不清那人的神情。而他夹杂着窥探欲的动作引得beta谨小慎微地后退半步,和刚探出洞穴的仓鼠似的闻到一点风吹草动立马缩回洞里。 还挺可爱的。 “谢了。”郑佩屿见明鸾退缩的动作,没敢再逗怕把人吓跑了,“你等会有事吗,要不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他晃了晃手中的伞,“就当你给我送伞的报酬。” “……不了。”明鸾抿唇摇头,内心是想去的但他觉得还是不要太占人便宜好,明明已经得了一张拍立得,做人不能太贪心,“那我走了,再见。” “等等,我是不是之前见过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这不公平,你知道我的,我却不知道你的。” 郑佩屿伸手拉住明鸾,甫一入手心中暗自惊诧beta手腕纤细,凉丝丝的触感很是细腻,像摩挲一块润玉。 明鸾被一拽,箍在腕间与之相触的地方很烫,许是常年运动掌心和指腹带着些薄茧打磨着肌肤,宽大手掌存在感太过强烈,镣铐般锁着盈盈一握的手腕。 明鸾下意识挣了挣,他觉得自己浑身冷得像冰,唯有与对方交握的部分热得快要烧起来,热意从腕间一路烫到心底。 很奇怪,明明只是一个手掌的接触,酥痒感却节节攀升,顺着手臂爬向全身,有些腿软,好似感觉到alpha粗糙的拇指指腹撩拨般摩挲了一下他敏感的肌肤。 明鸾立马不再动弹了。 被先前一挣,郑佩屿也绅士地收回力度,改为虚虚拢着手腕。 明鸾只消轻轻一动,便能收回手腕,但他没收。身子软得过分,似要化为一摊春水。 那块依恋的方寸肌肤接触热意缭绕,轻柔的抚摸宛如温柔亲吻。 从小到大,这是唯一一次与极优alpha的亲密接触,他脸皮薄,很快便红了。 似嗔似恼地瞥了眼郑佩屿,分明是隐隐向往的,但探索爱情的触角缩回的速度也快到不可思议。 雨夜送伞已拼尽全部心力,现在明鸾只想如快到午夜的仙度瑞拉,拽着舞裙裙摆匆匆逃离皇宫,躲回脏兮兮的壁炉安眠,安抚自己受到惊吓的心。 见明鸾一个不乐意的抿唇小动作,郑佩屿也不再强求,颇为遗憾地收手。 失落神情在眼角眉梢流露出来,在这张过分俊美的脸上展露,分明谁都很清楚这是一个极优alpha,不论在何处都是金字塔尖的存在,可见者依旧会心生怜惜,忍不住将所有事物甘愿奉上,亲手那道抚平微蹙的眉锋。 第12章 察觉到怪异心思的明鸾睁大双眼,怜惜还未升起,大脑立马拉响警报,警惕心顿生,情绪激荡外露导致外在动作过大,收回的手力度过重,仓促间收回的手竟擦过刚想起身的郑佩屿的唇。 一时间……世界安静了几秒…… 明鸾心重重一跳,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收拢。即便只是短短零点几秒的接触,他却觉得无比漫长。 alpha外表灼热、矫健身躯能看到肌肉却不过分夸张,可看上去也是硬的,唇的触感却很明晰是软的热的,柔柔擦过那一小片肌肤,滚烫的鼻息好似还打在指关节处。 冷静明鸾……冷静…… 不用看他就知道自己的脸早已红到爆炸,不敢对上alpha深邃的双眼,嗫嚅着嘴唇不知作何解释。 单纯只是一个意外,不是吗?何况只是手的一小片皮肤,又不是嘴唇,更不是什么初吻之类象征贞洁的初次。郑佩屿应该不会怪罪吧。 郑佩屿的初次还在吗?像他这样万众瞩目的极优alpha恐怕早就不在了吧。等等,我刚刚在想什么,竟然在想他会如何吻别人。用什么?就用刚刚与自己接触过的那瓣唇吗? 明鸾愣在原地,脑袋嗡嗡的,能轻易演算庞大数值、连教授都赞叹堪比精密计算机的大脑因加载过度开始冒烟罢工,外在表现便是羞恼到脸颊晕出更为鲜明的绯色。 alpha再次站了起来,双手插兜高大身躯朝明鸾这边倾靠,一个下午挥洒汗水的热血喷薄,易感期即将到来还未服用抑制剂令他强大气势外露隐隐行成一个包围圈,将懵懂无知闯入其中的beta罩在其内。 第10章 极优alpha被上天倾注了得天独厚的宠爱,过于高大俊朗的外表,让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那么招蜂引蝶。 极具压迫感的荷尔蒙轻松攫住了面前对荷尔蒙并不敏锐的beta。 濡湿的水汽中逐渐弥漫清甜的草莓香,却并不扩散开,很有心机地分出一缕缠在面前这个长相秀丽精致的beta身上。 郑佩屿眸色晦暗,一丝暗紫悄然爬上,他在赌没人告诉会这个beta。 忍不住凑近闻了闻对方身上散发的味道,除了适当社交距离会沾染的斑驳alpha亦或omega荷尔蒙,并无其他代表过分逾矩的行为。 他很满意,宛如巡视自己领土的兽类,用目光将面前低头的beta全身上下湿漉漉舔舐一圈。 从黑绒的短发到秀挺鼻梁再到一只紧张拽着挎包的白嫩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笑,对侵入领土即将被逮捕的猎物他是赞许的。 当alpha易感期来临时,会认定一个伴侣,除非与对方结合亦或注射抑制剂。 郑佩屿的抑制剂是特质的,且不能多量注射。原本alpha定期需要去发泄,而发泄最好的方式是与omega结合。 对很多alpha来说,这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因自身特性会隔绝大部分由此而来的疾病。 社会对beta和omega的约束规劝与对alpha不一样,生产omega抑制剂的厂家能赚得盆满钵满,alpha的抑制剂却极少产出。 毕竟自分化成年后,若alpha易感期到了,不知有多少omega会前仆后继扑上去。 alpha本身就是行走的荷尔蒙,更有正大光明的借口,社会对他们糜烂的作风一向开放。 但自小家教良好的郑佩屿不愿,他定期服用药物压制,即便他本身不适合用药,因为他一直没遇到喜欢的。 明鸾没察觉身上夹杂着占有的甜腻荷尔蒙,依旧苍白着小脸被震慑在原地。 长得异常俊美的alpha即便不说话,光站在那就令人呼吸絮乱,恰到好处的弯腰俯身。 腰身勾勒出完美矫健的弧度,高度和姿势都与明鸾持平,似神明的垂怜,浓密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被那双深邃的双眼直勾勾盯着,那张脸就很让人怦然心动。 蜷在袖口中的食指与拇指指尖捏了捏,他谦卑地低下头,睫毛轻轻扇了扇。 两人距离如此之近,他甚至能感受到郑佩屿清浅呼吸打在自己脸上,似被一团火光拥住,心在剧烈跳动想要落泪,止不住滑向对方。 这是一场明知不可为的沦陷,他一个beta怎么配得上一个极优alpha?可弥留在腕间的触感如此鲜明,似一颗石子扔进平静湖面,他恍然了。 郑佩屿刚刚不知轻重的力道在他腕间留下一道明显红痕,藏在里面是无人可窥见的隐晦。 这或许是两人这辈子唯一的交集了,生出微妙的心思,想这道痕迹能留存得久一点。 从小到大,他接触到的只有父母暴戾的负反馈,小小的他龟缩在角落里发霉尝试汲取名为爱意虚无的养分,枯瘦枝叶颤巍巍伸出,长出残缺的叶片,细瘦的杆在风雨中摇晃。 怯懦自卑如影随形,从未接触到这般明媚大方、浑身散发着热意宛若太阳的人,他怯怯的,嫩叶察觉到尖锐的灼烫,叶缘焦黄蜷缩,痛楚令他不敢迎面,反而如受惊的兔子猝然转身就逃。 “小心!” 周围惊呼制止传来已来不及,在被一颗篮球狠狠砸中脸时,他想自己与郑佩屿果然是有孽缘的,否则为何三番五次被砸。 粗大笨拙的眼镜框深陷入肉,留下框架红痕,脑袋被砸得嗡嗡作响痛到弯腰缩在地上。 热流汩汩从鼻腔流出,有粘稠的血滑落,滴在地上瞬间团出一滩,衣襟上也挂着血。 明鸾镜片被砸碎,好在眼球没有受伤,从破碎的镜片中他看到伸到眼前的手指缝间都是尚未干涸的血,热乎粘腻顺着指节往下淌。 某一瞬间,他想低头去舔。 他舔了舔唇,尝到唇缘腥甜的血。 耳畔依旧嗡鸣大作,恍惚间魂挂在半空飘,世界的喧嚣仿佛远离了。 这副凄惨破败的模样令郑佩屿心疼不以,脸色瞬间变了,矮下身摘下蜷缩着的beta脸上碍事的眼镜,宽厚掌心捧着对方的脸,另一手向上撩起额前过长的发。 许是被砸懵了,beta一直乖乖的任他施为,掌心暖绵的触感令郑佩屿无端想起他小时候养的仓鼠,本想查看情况出声安抚,却在下一刻愣在原地。 笨拙的大框眼镜封印了明鸾的颜值,摘下后那张清冷轻贵的脸展露无遗,直面颜值盛宴却美得毫不费力,连莹白脸庞上的细小绒毛都纤毫毕现。 轮廓柔美带着几分学生气的青涩,艳绯的花瓣唇娇美到像是被人吮吻过,是花蕊里最嫩的一瓣,血色更激发了嗜血的疯狂。 他心头火热,很想将拇指探入,难以想象若再经过些许岁月雕琢,掌心这张沾着露水的清妍脸蛋往后会美得如何恣意,简直就像托举着一樽绝美的艺术品。 郑佩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紧,手下意识箍紧,是被对方眼底飘渺得仿佛随风易逝的孤寂倔强,是天生性缘浅薄的淡漠与悲剧色彩。 他很想看看自己能否把对方从虚妄迷茫中拽出来,从此那双忧郁的眼眸唯有他一人。 明鸾手撑地支起上身,在郑佩屿的帮助下站起,他身体太过虚弱,被这么一砸半天还缓不过来。 郑佩屿一手揽着明鸾腰肢,另一手轻轻放在beta后脑令其靠在自己肩膀,呼吸亲昵似有若无地啄吻额头。 隔着重重聚拢过来的人,阴鸷眸光精准攫取站在不远处的一个示威般戏谑瞧着这边的alpha。 对方瞬间毛骨悚然,后背“唰”地起了层白毛汗。 他气不过郑佩屿时常出风头盖过自己,眼见郑佩屿在和一个beta说话神色状似亲昵,一时间怒意上涌就把球砸了过去。 本来想用两句搪塞过去,赛场之上一时失手也算常事,再加上几个哥们哄劝,保不齐就这么过去了。 但看郑佩屿铁青着冷硬的脸,是从未有过的恐怖神情,强大的精神压迫感让他定在原地嘴唇嗫嚅着连半点辩解都发不出,他全身蔓延出巨大惶恐,这次恐怕不是简单一两句道歉就能过去了。 明鸾日常忙于学习,课余还要兼职和准备赛项,一直强撑着没休息好,本身就有点低血糖亚健康,体质更是纸薄般差,现在脸色更是白到吓人。 若不是郑佩屿一直抱着,身体早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郑佩屿当即什么都顾不上,让明鸾暂时站稳,背过身蹲在人面前,“上来,我背你去医务室。” “不用了。”明鸾手中拿着纸巾,整张纸全是血,他瘦白的脸因郑佩屿刚刚拥住的动作有些发红,不是健康的红润,而是泛着血丝病态的白皙。 “你不上来的话,我就抱你,公主抱,我数三二一了。”郑佩屿一直维持着动作不变。 在周围人的注目下,明鸾窘迫地趴在alpha背上。 按理来说再瘦成年男子的分量还是不轻的,可郑佩屿却觉得承载着一朵轻盈的云,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往上轻轻颠了颠,手不小心覆在明鸾紧窄白皙的屁股上。郑佩屿一愣,竟没在第一时间放开。 他觉得beta浑身上下没几两肉,肉全在屁股上了,甚至怀疑这屁股还没自己巴掌大。 第13章 待缚住腿弯,周围有人将折叠伞撑开塞到明鸾手里,继而郑佩屿一头扎进雨幕中。 明鸾一直安静地伏在alpha肩上,他觉得郑佩屿宽阔的肩膀可靠极了,禁不住嘴角漾起一丝幸福的微笑。 即便不知将来这个alpha会属于哪一个omega,但起码此时此刻,他背的是自己。 被外面冷空气一刺激鼻腔,一阵热意涌出,血源源不断往下滴,他慌忙去捂鼻子流出的血。 本不想要鼻血流到郑佩屿衣服上,甚至手忙脚乱想用自己袖子去堵,却还是有几滴溅在脖颈间,濡湿了一小片衣领。 感受到身上人在蠕动,郑佩屿加紧步伐,明鸾过来时淌不过只能弄湿裤脚的水洼被他一步跨了过去,即便不乏匆匆但依旧很稳半点不颠簸。 “很难受吗?撑着点,医务室快要到了。” “不是。”因为还在捂着鼻子,明鸾声音嗡嗡的,细瘦的声音从喉腔内发出,“抱歉啊,把你衣服弄脏了。” “不用道歉,你受伤是因为我。”郑佩屿磨了磨牙。 “可我还是想谢谢你。” 细雨纷杂缠绵,却浇不熄心火。 第11章 天渐渐暗了,雨有了下大的趋势。空气都是湿冷的,透过伞沿一线雨帘,能看到远方烟青色的沉沉雾霭绿幽幽的盘桓似水鬼。 白腻鼻尖沁着袭人的冷,呼出皆是霜雾似的冷气,没戴眼镜迷蒙一片看不清缺乏些许安全感,他悄悄将伞往郑佩屿那边倾斜。 倾斜的那刻,郑佩屿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伞面挂着的雨珠轻巧坠落,在空中转着漩儿最终溅入小水洼撩起一小片涟漪。 到了医务室,郑佩屿小心将人在诊疗床上放下,明鸾坐在床沿,手指下意识扣挖着洁白的床单,低头应着校医问题。 郑佩屿未曾离开,站在一旁,看着面前因低头露出的半截后颈,似一盏素白瓷胚,其上点着一滴鲜红小痣,和因太瘦凸出的嶙峋骨头。 心狠狠一撞眸色暗沉,他呼吸急了几分周身荷尔蒙急剧扑到明鸾身上,馨香甜腻的气息在这一小片空间内攀升,本能般热切地想将厚热的唇贴在那滴殷红的痣上重重吸吮留下红痕。 但他知道,不能、不能这么做。 仗着面前的人是beta,郑佩屿也做了一次他最为不耻的事。 心满意足地将明鸾身上沾染的斑驳味道驱散干净,荷尔蒙顺着主人心意肆意霸道侵占在周围形成一个小型包围带,恨不得将beta每一个孔洞堵住。 宣誓主权的存在,这本该是爱侣之间才有的特权。 他太高了,伞罩不住还是有雨丝斜刮进来蒙在这具年轻的躯体上,被雨缠住后本就单薄的篮球服此刻湿漉漉的,逼着潮气。 因靠得极近,明鸾一偏头就能清晰看到匿在湿透篮球服后的身躯贴伏着的介于青年与少年的薄肌,看起来性感得要命。 他脸一红,暗自庆幸低头得及时,露出的耳朵却招人得红。 “哪里难受吗?”身侧有温热的潮气靠近,明鸾羞赧地一再低头,余光中看到一双修长且形状姣好的手,手背上能看见明显的青筋,大拇指下方那块肌肤和指腹带着薄茧。 光看这只手男性荷尔蒙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明鸾发现对方手腕上有水珠滑落,最终在指尖凝成晶莹的一滴不舍地坠落,就像他意动的心。 潮气裹挟着热意,心剧烈震荡,他感觉有些听不清周遭的问询,抿了抿唇不敢表露丝毫异样。 很奇怪,他心大抵是向往依恋的,但真等人到了身边,又下意识倏尔远离。 生怕跳得太快的心蹦出胸膛被对方察觉,明鸾朝远离郑佩屿的方向稍稍偏了偏。 歪过脑袋,视线小心窥探着郑佩屿脸上的神情,约摸着没被发现,便挪蹭着屁股,远一点、再远一点。 身上多了一道意味不明的探究,明鸾霎时不敢再动,艰难顶着灼热视线回答完校医问诊,对方暂时离开去开方拿药。 一时间,这间不算狭小的室内唯余他们二人,空气好似都粘腻起来。 明鸾没有淋着雨,但梅雨的潮气透过衣服,黏在皮肤上像一具未褪的蝉蜕,令人无端萌生燥意。 郑佩屿一直好笑看着青年的小动作,促狭笑意藏在眼角眉梢,起了几分捉弄心思半跪面对着明鸾,温热大手直接抓住眼前一截白到晃眼的脚踝。 “!” 这是明鸾第一次被alpha抓住脚踝,羞恼涌上心头,挣了挣立马想缩回。 结果没成功。 郑佩屿单膝跪地一手箍住脚踝,轻轻除了鞋袜,做这一切神情自然恐怖到浑然天成。 “你鞋袜湿了,如果还穿着会感冒的。”郑佩屿皱了皱眉,默默感受手心沁着冷意的触感,实在太冰了。 明鸾下意识蜷缩起脚趾,白釉般小巧精致似颗颗白玉,他小声嗫嚅着:“可是……可是这样太奇怪了。” “你说什么?”郑佩屿没听清。 足被轻轻捧着,源源不断的温热透过两人相触的肌肤传递过来,热意和酥麻感像融入了骨血顺着血液流经在体内扩散。 明鸾身子都快化了,目光不自觉落在对方沾染血渍的衣襟,咬着唇轻声道:“你衣服被我弄脏了,要不交给我洗吧。” “小beta,就这么想得到我的衣服?”郑佩屿轻笑。 “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等了半天,明鸾才憋出这么一句。 “衣服可以给你,但作为报酬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为什么?”明鸾觉得很奇怪。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告诉我名字好吗?”他恳求道。 明鸾抬眸直视郑佩屿,掩在长得过分的黑发后的黑眸亮得惊人:“明鸾。日月明,飞鸟鸾。” “原来是一只小鸟。”郑佩屿一笑。 “哗啦”一声,冰块倾入酒液薄荷叶裹挟,撞散夏季的闷热。 高温不断预警,室外实际温度早已超过40c,只有天气播报维持平和假象。 明鸾坐在家庭吧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他低垂着头,因休假在家没用发胶稍长的刘海盖过了额头,倒是年轻不少,只是周遭弥漫着淡淡的颓丧,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触手感受到低迷气息,伸出一根触角拨开凌乱额发,其下掩着一双疲惫的眼睛,里面有太多情绪和怀念深沉到能将人溺毙。 一场恋,怀念比相爱更永久。 总是在回忆到过往的某个瞬间时思绪跟着飘远,过后又莫名悲伤。 与郑佩屿相处的时刻就像一张瞬息的拍立得,标记下的快乐萦绕在心尖,往后再回看失落和钝痛总是经久不散。 曾经多快乐,现在就有多悲伤。 消失的其实是两个人,郑佩屿和部分的明鸾一同遗失在过去,现在留下的只是残缺的自己。 一滴、两滴…… 不知何时窗外天空阴沉滚着墨云,空中凝结的闷热化为潮湿水汽风卷过巷,路边行人望向天空伸手接住天空垂落的眼泪。 一滴、两滴、三滴…… 藤蔓无措地看着触手上接住的几点咸湿泪水,水滴肉眼可见地缩小被它吸收,逐渐发育的神经触感令它尝到苦涩的味道。 触手上无数个小吸盘瑟缩起来,很奇怪,为什么会有点难受? 它笨拙地伸出触手去擦拭明鸾脸上的泪水,可自动分泌的粘液挂在镜片上,粘糊的液体模糊了镜片后破碎的双眼,只能看到泛红的眼眶,眼泪混着粘稠液体在脸颊淌落。 明鸾哭的时候有一种淡淡的死感,眼泪顺着脸颊很平静地流下,连哭泣都悄无声息的,可能是知道安慰自己的人不在了。 眼镜一摘,眼睫低垂看着镜片上挂着的水液,走进洗漱间,清洗干净后额发还挂着水珠,手撑在洗漱台上,对着镜中将眼尾的一滴红痣狠狠揩了揩。 这是郑佩屿最喜欢的地方,曾经就是在这里,郑佩屿从背后拥住他,动情时鲜红的唇舌温柔地舔着那滴红痣,舌面锲而不舍的将眼尾一小片肌肤拭得鲜红。 明鸾放下手,笑了笑,眼底有隐隐的疯感,现在眼尾和当时一样红了。 第12章 宿舍是四人间都是alpha,除了黎宴还没回来,其他两个舍友都在。 能考上这所学校的beta寥寥无几,学校有好几幢独栋的omega宿舍和alpha宿舍楼,可没有专属于beta的,零星几个beta就被分配进这些宿舍里。 郑佩屿把明鸾送回宿舍,见他和一群alpha同居,眉弓当即狠狠压下眼瞬间沉了下来,可不等明鸾察觉到身旁alpha的不悦,转头看去又恢复如初甚至还朝明鸾笑了一下。 洗衣篮内静静躺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篮球服,郑佩屿最终还是如明鸾所愿将衣服留了下来。 郑佩屿看着明鸾,“把衣服丢洗衣机随便一搅就好,篮球服洗不坏的,今晚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说完还仗着身高优势摸了摸明鸾脑袋。 他是穿明鸾一件买大的外套走的,这件衣服对明鸾来说太大了,可在郑佩屿身上却有些偏小。 第14章 一抬手就能露出半截腹肌和结实的腰肢,但总归是比那件有些湿的篮球衣好,也幸亏郑佩屿人帅气,穿啥都像模特地摊货也能穿出高级感,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设计。 送走郑佩屿后,明鸾不断发热的大脑才冷却下来,感觉到身上湿漉漉的被蛇缠住般粘腻,加上宿舍其他人都捂着鼻子一副对他避而远之的模样,以为是淋了一点雨闷出味了,可仔细嗅嗅只能闻到水汽的潮味和一点雨后空气中总沾染的泥土翻新的气息,没有任何异味。 此刻一个舍友贴在距离他对角线最远的墙角,手上拿着空气清新剂狂喷,脸露菜色很是难看,一副快要吐出来的样子。 另一个舍友直接躲到床上拿被子捂住脑袋,惊惧到整个床架子都在摇晃。 “艹!明鸾你去哪里鬼混了!身上一股子alpha的味道!”拿空气清新剂的舍友实在忍受不住,像抵抗着巨大压力,拳头狠狠抵在腹部防止自己真吐出来。 “对啊,下次做这种事后能不能洗了个澡,不然带出一身味全世界都知道你干了什么。”另一个舍友从被窝中冒出个脑袋,在闻到空气中浓郁的荷尔蒙后翻了个白眼又缩了回去。 明鸾一愣,眨眨眼,想起自己刚刚和郑佩屿待过一段不少的时间,而对方刚打完篮球,生理课上曾说alpha和omega在剧烈运动后可能会不自觉分泌出一些荷尔蒙激素,或许就是在这段时间他不自觉蹭上一点。 他是beta闻不到,但没想到两个舍友会对一点点荷尔蒙的反应这么大,这就是极优alpha和普通alpha的区别吗?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但我并没有做那种事。”明鸾道了个歉,转身拿洗漱用品去浴室洗澡。 浴室内水汽蒸腾,他白嫩的脸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洗完澡才想起躺在洗衣篮内的篮球服。 浴室狭小,热气和氧气肆意争夺为数不多的空间,整个人闷闷的有些难受。 许是脑子缺氧带来的幻觉,他突然闻到一缕清甜的味道,似有若无的不是很浓郁,存在感却强烈到能占据他整个颅腔。 闻着这股味道,浑身突然松了劲,做贼般再次去确认浴室门锁好,神情紧绷挣扎许久还是向洗衣篮伸出了手。 脸都羞耻得潮红了,大约是氧气在逐渐减少,他鼻翼翕动着不断吐纳努力将每一丝清甜的香气吸进肺腑再重重吐出。 像海里不慎被浪潮袭向海岸的海鱼,扑腾甩动着鱼尾,粘腻鱼身被泥沙裹挟,拼命翕动着鱼鳃也呼吸不到一点空气,在快要窒息的时候终于嗅到象征生命的氧气终于得救般大口大口呼吸着。 浑身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他无意识夹紧双腿,额发已经被心绪激荡渗出的汗液濡湿了。 身上又湿又黏,捧着不属于自己的衣服,像是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定,他缓缓……缓缓地将衣服捧起。 在脸深深埋入织物的时刻,一瞬间浓浓的雄性味道铺面而来,奇怪的并不难闻,说不上的清甜香气萦绕鼻腔,但又不让人觉得娘娘腔,尤其明白这来源于一个极其俊美的极优alpha。 在浴室高热的环境下,刺激的气息令他融化般酥痒,明明郑佩屿不在这里,可手中轻飘飘的衣物却时刻在提醒他郑佩屿的存在,脑中勾画的alpha模样也愈发清晰。 拿别人衣物做这种事总归有些惴惴不安,幻想着他被郑佩屿发现令他无端兴奋起来。 感官高.潮令他眼前飘散着绚丽烟花般的幻梦。他天生性冷,可对着一件篮球服,光是闻到上面的气息就有些承受不住。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这不公平,你知道我的,我却不知道你的。” “你不上来的话,我就抱你,公主抱。” “小beta,就这么想得到我的衣服?” “呵,原来是一只小鸟。”最后一声轻笑如呢喃般在耳畔暧昧地响起,明鸾耳尖一红。 室内激出另一股暧昧煽情的味道。 有点,热……发,发烧了吗…… 或许是过了短短几秒又好像几个世纪,他闭上双眼将脑袋卸力般靠在浴室冰冷的瓷砖墙壁上试图降温,差点瘫软在地,感觉下面湿湿的,手绵绵地垂在身侧无力地轻轻捏着衣服一角。 发丝挂着的水珠随着时间流逝在发尖坠成一整滴,贴着脊背流下来,麻麻的像被人从头到脚用指尖轻抚。 水珠顺着白皙光滑的皮肤不破不分蜿蜒而下,于半路一蒸裹挟着热意而去,站了许久底层蔓上的冷意才终于使他清醒原来自己洗完澡后一直光脚站在浴室冰冷的地砖上。 又冲了个澡套着件过于宽松的绵衫和大裤衩,端着盆内搓洗干净的衣服走出浴室,擦干发丝滴落的水珠。 用衣架将衣服都晒在阳台,看着散发洗衣粉清爽气息的篮球服被晚夜夏风吹得飘飘而动,在点缀着零星几点星子的黑夜中,橘黄色的篮球服是唯一明亮的艳彩。 轻盈飘荡着,如同他的心。 收拾甩了甩沾着水渍的手,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空落落的,总在可惜些什么。 beta身上沾不得荷尔蒙,稍微冲洗就随着水流散得一干二净,加上明鸾勤快,洗完澡就把郑佩屿连同自己的衣服洗干净。 寝室内通风后也就闻不到那阵令其余alpha震慑倍感侵略性的荷尔蒙,两个舍友恢复正常,见明鸾过了好久才出浴室还揶揄了两下。 明鸾通红着脸,良久才借口说是要洗的衣服太多。 为了省钱,他一直都是手洗的。 传来一片敲门声,一个舍友嘴上嘟囔着“黎宴这小子又不带钥匙”,走去开门。 吱吱呀呀的声音传来,宿舍门常年年久失修,那门的年龄比爷奶还大,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退休了,每次开关门总和闹鬼似的惹人牙酸,可是一直无人修缮。 没听到黎宴咋咋呼呼的声音,明鸾回头看去,门口站了一个人,是郑佩屿。 他手上提着什么,神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郑佩屿高大身躯抵着门框,狗一样鼻尖轻嗅着,隔着一段距离没闻到明鸾身上本应裹挟的属于自己的气息,很不满意地眉头瞬间皱成一团,黑色的深邃眼眸攫取着明鸾身影,慢慢朝人逼近。 第13章 “唔……” 大脑顿痛着醒来,醒来后发现自己蜷缩在床的角落,抓过手机一看睁大双眼,时间已很晚了,沉缅过去的结果就是差点迟到,好在最终及时赶到公司。 人就不能让自己闲下来,否则稍有空隙,就会被悲伤抓痛。 麻木的一天又一天的等待,一开始还会想念还会期待,孤身时思念便如决堤洪水,表象看似鲜妍美好,谁也不知精神什么时候会彻底垮。 在开启正式一天的上班前,明鸾发现一件不痛不痒的小事,他的工作牌不见了。 他记得很清楚前天把工牌上的挂绳卷好放在抽屉内固定位置才下班,现在就找不到了。 难道是办公室进人了? 可更奇怪的是屋子里这么多东西,其中不乏一些机密文件,就丢了这一个工牌。如此大张旗鼓,只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工牌,哪个贼会做这种费力的事。 掠去心头淡淡的不适,明鸾开始一整天专心的工作。昨天请了一天假,堆积了不少文件直忙到晚上十点才结束。 合上文件夹,明鸾眉宇间难掩疲惫,摘下眼镜掐了掐眉心。 往日他就直接歇在休息室,但家里养了个金尊玉贵娇气得不行天天需要呵护的植物,微叹口气呷下最后一口苦咖啡终究选择深夜回家。 公司现在除了他和几个巡逻保安都走光了,整栋楼寂静得可怕灯光也按灭大半,一切都被罩在一层阴影中。 明鸾扯松领带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角落一台电脑的显示屏在漆黑中发出惨淡的白光,但座位上却空无一人。抬步走向电梯,皮鞋踩在地板上缓慢的踢踏声,手杖驻地声也被无限放大。 夜静谧得深沉,等待电梯升上来的空隙突如其来的生理需求令明鸾走向洗手间,刚走到门口却撞上一连串不堪入耳的呻.吟伴随粘腻的水液,在空寂的室内格外刺耳。 “哈……” 明鸾狠狠皱眉,以为是哪个不知羞耻的同事下班后不回家,躲在公司洗手间解决。没办法,公司性质决定了招聘的一些员工有重.欲属性,就算是有这种特殊癖好喜欢在熟悉的公开环境下做,但只要不危害社会、不扰乱公司正常运行也无人置喙。 这深更半夜等到所有人差不多都走了才在这解决,而不是大白天的就开始□□,被黎宴这家伙知道了恐怕还要嬉笑着赞叹一句道德好员工。 他本不欲理会打算离开,可在转身的档口却听闻一阵变了调的喘息,某个隔间内那人从齿缝间溢出的费力粗喘中夹杂着一句难辨的“明鸾……” 明鸾瞬间整个人僵住了,脚步凝滞在半空再难抬起。 本以为是错觉,可呢喃这一声名字好似开了一道宣泄口,在接下来短短一分钟内,各种污言秽语连同他的名字被放在一起,再穿过薄薄一层隔间木板灌入明鸾耳中,他脑袋开始发晕,是被气的! 第15章 他竟然成了某个人的性幻想对象!对方还恬不知耻的在公司厕所内念着他的名字自渎。 分明是炎炎夏夜,他站在这身上开始发冷,“咯咯”紧咬牙关把愤怒研磨在唇齿间,身子在细密的发抖。 与此同时里面的人濒临临界值身体也在剧烈颤抖,不过一个是因被冒犯而被气的,一个是因幻想将人禁锢在狭小的厕所隔间肆无忌惮带来的颅内高.潮带来的爽感。 “砰——!”的一声,明鸾用手杖狠狠砸向隔间的门,他用尚且完好的腿支撑住大半身体勉强站立,只是稍微的动作就让他气喘差点站不稳。 听见里面停了一下,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愤怒贯穿大脑,他再次抬手砸着门怨自己这条不争气的腿不能让他直接将门踹开,体内生出的饱胀的怒气在横冲直撞,被西装裹挟的胸口正在肉眼可见剧烈起伏。 被一个陌生人当成性幻想对象并被给予各种言语上极尽的荡.f羞辱,他感觉自己被窥伺、被侵犯到了,就像一盘看似鲜美可口的菜肴端上桌却与一堆腥臭粘腻的垃圾混杂在一起。 当主人拿着刀叉切开后,内里腐臭的烂肉争先恐后地涌出流了满满一盘子。 这一瞬间,他勉力维持的镇定、高等教育授予的涵养、费尽心血铸就的外壳瞬间崩塌。 恼怒如一把火将他的理智烧得溃不成军,砸门的声音连成一片,脖颈青筋暴起嘶哑着。 “给我滚出来!你以为你是谁!又把谁当你的表子,你这个渣滓、人渣!只敢在这和狗一样随便发.情,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我可去你的!” “咔哒”一下,隔间的锁开了,门炮弹般弹射开,还不等明鸾看清里面的人,一件衣服兜头罩住他脑袋,随即一股大力袭来,他被隔着外套狠狠打了一拳。 本就站立不稳,他瞬间瘫倒在地眼冒金星,手杖随之磕碰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口腔粘膜破溃后清晰感受到嘴里弥漫出的铁锈味,手一抬想扯下衣服看清对方相貌。 伴随“啪嗒”一声厕所的灯全被按灭,蒙在脑袋上的外套被人抽走,而眼镜早已被打掉在地,漆黑视野内只能捕捉到一片逐渐走远的朦胧黑影。 在接下来十分钟内,明鸾静静躺在厕所冰冷的地砖上,和死了一样。 他迟钝缓慢地眨了眨眼,好像这两下耗费了他所有的心气,默默感受体内被抽走的热意,与之蔓延上来的,是浓浓的倦怠。 “咳……咳咳……”,喉头汩涌出一口腥甜的血,被压抑到极致,紧绷的那根弦没有放松,而是彻底崩断了。 喉腔里滚出闷哼,低沉得如同幼兽渴盼得到关注的破碎低吟,透着股哀戚的哑。 他不是被这一拳打倒的,而是孤身走来这许多年加诸在身上的风霜雨雪。 郑佩屿,你走了,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来欺负我。佩屿,你到底在哪。 实在是太累了,他躺在地上长久维持一个姿势,嗅着厕所柠檬味道的空气清新剂,幻想自己正躺在山坡上,和身边一块挨着的郑佩屿数星星。 夜风温柔拂过,掠过爱人发梢,当风经过他身边时,就能闻到对方身上清甜淡雅的气息。 他悄悄轻嗅着,贪婪攫取每一丝味道,星月夜下席天幕地,尾指轻轻勾了一下对方手背,比星星更明亮的是爱人深情的双眸,只是心小小的动了一下,就陷了进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进…… 可心只是动了一下,回到现实就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整个人疼到在打哆嗦,涕泗横流到难以自抑。 漫长的无望等待让他蓬勃的希冀逐渐冷却,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坚持下去,可以坚持三年、五年、十年、甚至许多个十年,他准备好了用一生去等待。 可当他狼狈地半撑身子坐起,再挣扎着去够掉在地上的手杖,经历无数次滑倒才重新站起的时候,无力感席卷全身,他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这样一副残缺之躯,这样残破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呢。 半张脸红了,轻轻“嘶”了一声,打开自动阖上的隔间门,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垃圾篓内堆满了垃圾,地上有一团散落的纸巾,可见是匆匆擦拭连垃圾篓都没投进去。 旁边还躺着一张工作牌,上面贴着他的照片,一缕白色黏液正顺着照片上他的脸缓缓流下,照片边缘软了,因液体渗透暗下去一个角。 …… 第二天他就顶着这样一张脸去公司,所有人看到他的瞬间神情从惊讶转为疑惑,在悄悄窥探着,在明鸾离开后又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昨晚回家后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用冰块冰敷还涂抹了消炎药膏,白天这才稍微好了点起码能见人,没昨夜那么可怖高高肿起。 查了公司的考勤记录想确认那人是谁,纪录显示昨晚除了他一人再无其余人出入公司。想起那台未关的电脑,再去看才发现原来那里只是个堆砌杂物的桌子,根本不是某个人的工位。 对方做事滴水不漏连带着这一层楼所有的监控录像都被替换,除了遗留下来沾着体.液的工作牌根本无从查证。如果他不是beta,如果对方是alpha亦或者omega,他就能凭借闻到的荷尔蒙来判断。 可惜他是。 那代表耻辱的牌子伴随上面风干的黏液被他收集好装入袋子,这是唯一的证据,但他不想现在因这点事情惊动黎宴。 这一天都很平静,让明鸾松了口气,在黎宴状似随意谈起他脸上的伤时也被明鸾轻描淡写地糊弄过去,反倒是下班回到家后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照常换了鞋,脱下的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松开袖扣一边往里走,触手没像往常一样迎上来主动缠着他。 有时他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养了一条黏人的小狗,总被缠得紧紧的直到感受到自己的不满才会恋恋不舍地松开。 明鸾嘴角扬起一抹笑,也不知他怎会从一个触手身上感受到“遗憾”和“恋恋不舍”这种情绪。 从厨房那传来响动还有诱人的食物香气,本以为是郑书瑶又带着郑母精心烹调的食物来看自己,嘴上念着“书瑶”,走进一看愣在原地。 触手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一套烧烤架,堂而皇之的在厨房内用炭火烤了起来,而食材竟来源于它本身的断触。 它“手”起刀落,麻利斩断一条,被斩断的地方再次抽出一条新的代替原本的,嫩粉色的断触抽搐蠕动着,被一根铁签狠狠穿过再放到烤架上。 感受到热意断触蠕动得更加疯狂,再熟练地撒下调料再依次翻烤,随着时间流逝白生生的嫩粉色转为烤熟的暗红,断触早已不再动弹,转而传出阵阵鲜美的香气。 明鸾神情复杂,不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鬼畜的一幕,上前几步打算熄灭炭火。 思忖间,触手发现明鸾回来,高兴地卷起一串烤好的递到他面前,还扭了几扭。 明鸾:“……” 为什么他能从一个触手身上看出对方散发着“求夸奖”的气息啊! 第14章 在触手的“盛情邀请”下,明鸾皱着眉浅尝一口。 不得不说,烤触手确实很香且富有嚼劲,如果出去摆摊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但他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这幅鬼畜的场景了! 而且也没有缺钱到丧心病狂需要用精心培育的触手去赚取钱财。 他知道触手也是好心,可能是感知到自己最近时段周身低迷的气息才想出用这种方法讨人欢心。 奖励般用食指抚了抚自发缠上自己指尖的触手,它兴奋到差点扭成一朵花,缩成一个小圈绕上明鸾无名指,和他的婚戒贴在一起,紧紧相邻就像一枚粉色的戒指。 目光触及婚戒,心有被刺痛到,他撇过脑袋不去看不去想,都说左手无名指有一根血管与心脏相连。 新人为彼此戴上戒指,就是牵了一条埋在血管内的血脉相连的红线,可惜他红线的另一端不知伸向何处。 人终究不是机器,整日公司和家两点一线对明鸾来说还是太勉强了,公司人虽多却总是吸人精气的地方。 置身人群与大自然时能吸收一点额外的能量,这是明鸾大学兼职后偶然发现的,准时下班吃过晚饭后天光还亮,拿上手杖他决定出去转转。 即便是残废,也应该有出去的权利吧。戴上口罩遮住还有明显被打痕迹的脸,他将帽檐向下压了压,在心里嗤笑自己的胆小。 世界对alpha和omega来说是巨大的狩猎场,对于人口基数最庞大的beta来说,不过是暂且安身立命的拘留地。 有时候他会生出一种很荒谬的错觉,好像自己并不该属于这个地方,这个被欢欲和权利蒙蔽的乌托邦。 痛苦是贯穿生活的主线,有时候窒息到连喘口气都是奢望,唯一会停留在身上的阳光也消失了,长久被阴霾笼罩的后遗症导致他早已辨不清是否还在雨里。 双脚像被镣铐栓住般拖着前行,低头一看裤腿湿哒哒地黏在脚上,已孤身涉水了很久。 第16章 拄着手杖走的有些远,受伤的腿传来隐痛,明鸾不得不坐在街边随处可见的长椅上歇口气,手杖被他斜支着靠在扶手上。夏季闷热,后背渗出些许潮汗,褶皱黏在白衬上透出内里的肉色,夜风一吹舒畅许多。 环顾四周发现身处一个小公园,公园明显没有什么人气,花坛内满地枯黄衰败的草叶,健身器材锈迹剥脱,只有几个老人在不多的器材上锻炼。 趁着暮色渐笼他摘下帽子和口罩,闭上眼静静享受晚风带来的惬意,三五不时的他听到鸽子在身边嘀嘀咕咕的叫。 等睁开眼却见有一群鸽子围在旁边跳着脚,大部分是白的,还有一些灰色的、尾巴拖着黑羽的,也许是嗅到明鸾身上独特的气息纷纷聚拢过来。 明鸾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些鸽子,想起g大也有这么一群鸽子,总在夜幕前环绕一圈几幢最高的建筑楼,谁也不知它们晚上在何处停歇。 鸽子嘀嘀咕咕的声音越来越大,胆子稍大的就在长椅上蹦哒,其中有一两只“咕咕”地叫着,歪过小脑袋偏头看向明鸾,见他没有恶意就踩着“小碎步”往明鸾怀里靠。 “我身上没带吃的,没有什么能给你们的。”明鸾歉疚一笑,眼角折出温柔的细纹,抬手轻轻地抚摸鸽子。 似乎岁月曾经给予他的磨砺都被时间的磨石碾成了碎末,细碎的痛苦藏在眼角眉梢敛为的温润里。 或许鸟类之间有吸引力,这个当初被郑佩屿调笑着称为“小鸟”的成年人,身上也有吸引鸟雀的魔力。 鸽子温热的身体贴着明鸾,暖暖的就像小暖炉。 身边有几个年轻人走过,他没有在意,低头浅笑着安抚怀里因吃不到面包咕咕的鸽子。 传来“擦擦”轻微的一声,明鸾敏锐抬头,不远处的树后藏着两个穿着清亮时尚的姑娘,其中一个手中还举着拍立得相机,见明鸾看过来立马羞红了脸,比天边晕红的落日还美。 拿着相机的姑娘被同伴嬉笑着推出掩藏的树,她一步三回头看向同伴,即便走的再慢还是来到明鸾面前。 低下头不安地凝视鞋尖,神情羞涩又慌张,透着二十岁少女特有的纯真和狡黠,并不惹人生厌:“对、对不起!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拍了你的照片,可、可是……我怕如果捕捉不到这个瞬间,我会很遗憾的!” 涨红了桃花似娇嫩的脸蛋,为证明似的说完就将手中一直捂着的东西举到明鸾面前。 “是这样呀,没关系的。”明鸾含蓄地微笑看着女孩,微微侧耳倾听对方的话,他的表情是很真挚的,神情没有一点厌恶亦或者轻视。 看到女孩过来时他是有愣一下的,继而在看到展示在面前的拍立得时眼睛亮了一下,微微懵懂有一种受宠若惊的美。 大学拍毕业照时私下相交甚笃的同学们纷纷用拍立得留念,他在旁无意间听同学谈起拍立得的相纸比较贵。 他曾从郑书瑶手中机缘巧合下得到很多郑佩屿的拍立得,被青年时的他珍而重之地保存一直到现在,所以拍立得在他心中有着别样的地位。 他是惊喜的,因为没想过会有人愿意为他花费一张相纸。 幸运的是相纸成像很好,照片里的明鸾坐在长椅上,白衬和西装裤将他挺拔的身姿衬得愈发修长。身形微侧脸上的伤被完美隐在暗处,眉眼低垂长睫好似轻颤敛着心事,初看时气质是清贵忧郁的,弥漫出淡淡的破碎感,周身或飞舞或觅食的鸽子又刚好驱散了这一份孤寂。 斜倚的手杖鲜明分隔了他与这个世界的连接,当手轻轻搭在鸽子上时,他安静迷人的就像一樽精美的雕塑,好似喧嚣尘世与他并无关系,他只想抚摸他的鸽子。 明鸾眨巴了两下眼睛,笑了一下,“照的确实不错。” 继而想到自己脸上带着的伤,怕吓到对方偏过头尽量用完好的半张脸对着姑娘。 女孩被这笑闹得脸一红,又被男子眼底不自觉流露的脆弱吸引,她觉得对方的神情很柔软很悲伤,突然很想抱抱他,摸摸他的脸,却不敢。 相机被一根粉色长绳挂在胸前,她局促地站在原地,掰着手指鼓足勇气闷声道:“你好,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我想请你吃饭可以吗?” “啊、”他没想到自己这把年纪了,还能博得姑娘的喜爱,即便不想无端伤人,可该断的还是要断,抬起头望向女孩,朝对方展示了下手上的婚戒,“抱歉,我结婚了。” 女孩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为这段无疾而终又短暂如幻电露水的爱意掉下一滴泪来,结结巴巴地丢下一句“对不起”,捂着脸转身扯过等在身后良久的同伴跑了。 捡起地上遗落的拍立得,明鸾微叹口气。 不一会儿功夫天完全暗了下来,起身抖落身上粘着的鸽子毛,一个人慢慢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家。 冷风刮过,还有一点潮意的衬衫贴在皮肤上是彻骨的冷。 他发现自己的爱交付不了旁人,爱给了郑佩屿,连同心也一并大方给了。 还有他的欲、他的念,他所有的一切。 左手无名指那枚永远不会摘下的婚戒下,是一条隐藏的疤痕,蜿蜒丑陋如同玫瑰刺。 眼角酸涩不堪有晶莹渗出被风吹走。他不得不感叹一句自己确实老了,人也感性许多。 多想回到当初、那段虽困苦艰难却有郑佩屿在的日子…… “明鸾!” 他心猛的一颤被人狠狠攫住般,突然觉得喘不上气,箍着手杖的手都在颤抖,回头看去。 第15章 明鸾神情有些错愕,“你怎么来了?” 郑佩屿深沉地看着明鸾,暗色的眸子有微微的暗紫酝酿,明明嘴角是上扬的,眼睛也微微弯着,却看不到笑意。 他将荷尔蒙掩藏得很好,但极优alpha天生的压迫感令身旁的室友不自觉退后一步脸都白了,郑佩屿朝他温和地笑了笑,“打扰了”,较之一般alpha高大的身躯直直走了进来。 留意到明鸾疑惑的目光后微抬了下手,“你肯定没吃饭,我来给你送点吃的,我买了馄饨,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如果你想吃别的可以和我说,我再去买。” 透过拎着的透明袋,能看到里面是几个食品打包盒,明鸾顿时意动,他知道现在有点晚了,很多店都关门了,只有一两家还开着,并且距离学生宿舍都比较远,没想到郑佩屿会专门跑一趟。 “不、馄饨就很好。太麻烦你了,多少钱,我转你吧。”明鸾慌忙掏出手机,“收款码给我。” “我可以加一下你微信吗?”郑佩屿大大方方的也拿出手机,界面却是在添加好友的二维码上。 距离太近明鸾心跳得厉害,刚洗完澡血液循环很快,嫩白的脸裹挟着淡淡的红晕,现在更是涨得通红,根本不敢抬头看郑佩屿。 他总觉得对方那双眼睛勾人的要命,稍有不慎就会陷进去,怕自己弥足深陷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虽然他知道在交谈时看对方眼睛才是礼貌的表现。 “叮——”扫了一下二维码,成功加上郑佩屿的微信,明鸾捧着手机傻傻站在原地,直到人走远了还没回过神。 “喂!明鸾,傻了?”一室友猛然拍了一下肩膀,给明鸾吓得一激灵。 回魂般摇头,依旧不敢置信他拥有了郑佩屿的微信,脚底虚浮轻飘飘坐下,静静坐了好一会儿,也盯着桌上已打开盖子还熏着热气的馄饨好一会儿。 小馄饨一个个白胖白胖浸在汤里,等待着被他送入口中。 汤汁鲜美、馄饨馅也足,他很珍惜,几乎是怀着感恩的虔诚一口一口细嚼慢咽,连汤汁也喝个干净。 收拾垃圾的时候一个正在打游戏的室友从满屏的击杀特效中抬头,不经意问:“你怎么会认识他?” “谁?” “郑佩屿啊,就刚刚来给你送饭的。” “你们都知道他?”明鸾有些吃惊。 “g大谁不知道他?”室友费劲从游戏中分出点空隙和明鸾对话,“极优alpha屈指可数就那么几个,但凡去哪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早在他被录取到g大那天,连带着他的照片学校里面就传遍了,那些花痴的omega一个个都兴奋得要命。” “是啊,也就你这么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呆子没听说过,但没想到你竟会和他搭上,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好像也是他送你回来的?”另一个本在玩手机的室友过来搭腔。 “没怎么认识,下午被一个女生托付去给他送伞,没想到在篮球馆受伤了,其实不是郑佩屿的责任,但他好像过意不去,就把我送回来。”明鸾老实回道。 室友认真沉思,说了自己想法,差点把正在喝水的明鸾呛到,“我觉得啊,他可能在追你。” “不会、不会吧、咳……咳咳……”明鸾忙不迭摆手。 “对啊,你话说哪去了,不是我说,就明鸾这个闷葫芦的呆子性格挺无趣的,还真不好找对象,开学到现在,你都泡了三个omega了,他连女beta手都没牵过,更何况是omega了,郑佩屿会追他?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第17章 打游戏的室友笑到打跌,擦了擦眼角笑到溢出的泪花,“别是今晚黎宴不回来,你没个吹牛打诨的人就找明鸾寻开心,他可是个听啥认啥的老实性格,会当真的。” “你看不起谁呢,说不定明鸾能给咱们一个大惊喜,领个极优alpha给咱开开眼呢。”嘴上虽这么说着,可实际上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也在开玩笑。 你来我往的几句话无形中贬低了明鸾,让他有点难堪,他没搭腔,草草收拾垃圾后再洗漱干净上床,板正躺好拉过被子盖到下巴下,睁着眼睛看白墙皮剥脱的天花板。 外边室友打游戏的键盘噼啪声和摔鼠标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偶尔夹杂着几句另一个舍友和女友打电话的甜言蜜语。 很奇怪,平日他都会睡着的,今夜却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许久直到两个夜猫子室友都睡下彻底没动静了,明鸾还熬鹰般睁着眼睛。 室友虽是调侃,可他却入了心。他不得不当真,却不是真的荒谬到认为郑佩屿在追自己,他尚且有自知之明,而是明了两人之间巨大的鸿沟。 其实当一个微渺如萤火的暗恋者也挺好的,不用考虑那些七七八八实际的东西,暗恋是一个人的心动,他想开始就开始、想结束就结束。 难得和郑佩屿接触,他心中有些小雀跃,本来会高兴一晚上的,说不定会做个好梦,这份隐秘的独属于暗恋者的愉悦却被三言两语打破。 被挑明根本不可能,就算再知道这是事实,室友没说错,也还是会失落。 他轻轻一下一下隔着胸膛抚摸因晚睡而“噗通噗通”跳动的心,好像这是他为郑佩屿而跳动的。 思忖良久,像是下定了一个决心,他这个从小到大从未感受到爱意的“空心人”,也想体验爱上一个人,甚至为此哭泣的感觉。 他缩进被窝,闭上眼对自己说:明鸾,认清事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喜欢不一定要得到回报,从这份不期待的感情中能获取不一样的情绪价值,这可能是你这辈子唯一一次心动,毕竟他可是极优alpha,谁都喜欢的存在,这没什么好丢脸的。 谁叫他这么耀眼,自己心生自卑也没什么好谴责的,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是会自卑的。或许你也没那么喜欢他呢,一点虚无缥缈的激素上脑而已,等下一个季节来临就会淡去的…… 他不断告诫自己,反复对自己开解,直到真正睡过去,而在另一边,郑佩屿却没那么好受。 他没住学校安排的宿舍,而是在校外附近买了一套房子,将自己关在用铁笼改造后的卧室里。 在意识尚且清醒前就用约束带将全身上下捆结实紧紧栓在床头,只余一条铁链确保从床边到厕所的活动范围。 极优alpha天生在金字塔顶端,他们高大俊美拥有极高智商和无双天赋,但就像太阳也有黑斑,他们也有瑕疵。 自诞生伊始体内的荷尔蒙便一直是絮乱状态,成年后荷尔蒙累积当一定程度便会发狂,那时他们会失控到宛若疯狗、被吞噬理智彻底沦为欲.望的奴隶。 抑制剂能暂且压制,但最好的办法便是找人疏解确保体内荷尔蒙平衡,定期和omega交.配发泄是他们惯用的手段。 即便父母苦口婆心,郑佩屿依旧不愿和陌生的omega交.配,他长年累月使用特质抑制剂直到抑制剂过敏,脖颈、手臂,甚至大腿上密密麻麻都是针眼。 好不容易熬过一轮易感期的情热,他昏昏沉沉虚弱地靠在床头再次抽出一管针剂。 拔下针帽熟练地朝自己脖子扎了一针,冰冷液体逐渐注入体内,他喘了几口气。脖颈那块距离心脏近,见效也快。 盛热的大脑平静下来,潮汐般涌出的深埋多年的欲.望再次被强效压制。 他感觉整个人莫名冷下来,和空气接触的皮肤都是冰冷的,就像被抽离骨髓般硬生生扯出欲念再强制沉入冰冷深海,抽搐着颤了几下。 疲惫地睁开双眼,他低着头掏出手机,房间内传来铁链轻轻的“哗哗”响动,解锁屏幕打开微信。 拇指在备注的“小鸟”两个字上摩挲两下,看着明鸾发过来的十三块钱以及一个比心的珍珠鸟表情包“谢谢鸟”,倏尔笑了。 “是你先引诱我的。” 【作者有话说】 明鸾:(呼吸) 郑佩屿:“你在引诱我。”(确信)[亲亲] 明鸾:[问号] 第16章 体质太差,顶着烈日发了一天传单,加上最近一段时间心绪激荡总在瞎想,明鸾不可避免的生病了,还是最难受的热感冒。 为了省钱明鸾没去医院看病,喝了两天热水结果病愈发重了,烧得脸颊通红全身无力,睡梦中都在无意识哭泣梦呓,喊的都是“妈妈”。 黎宴一直没回来住,课也整个旷掉,剩下两个室友劝他去看病,提出可以陪同看诊,明鸾费力摇头,眼睛都烧到睁不开微微肿胀着。 即便室友再心生不忍,可该上的课还是要上,明鸾可以因生病请假,他们却不能,再不过去就要迟到扣平时分。 在明鸾再三保证如果实在撑不下去会去校医院,他们才忧心忡忡离开。 待门一关宿舍彻底安静,明鸾表情空白半躺在床上,眉微微皱着是一个痛苦的表情,呼吸声在格外静谧的室内显得很粗重。 身子汗腥腥的,稍微一动脑袋就天旋地转针扎样的疼,忍着不适从床上爬下来到自己桌前,哆哆嗦嗦从桌肚最深处掏出一个塑料袋,明明软得身子差点顺着椅子倒地上还咬牙坚持,拆开塑料袋的手都在抖。 塑料袋是明鸾的小药盒,里面装着很多常备药,感冒灵、连花清瘟、布洛芬、藿香正气水、云南白药、红霉素软膏、碘伏、酒精、棉签…… 先用体温计量了体温,五分钟后举起对着光线仔细辨认,水银柱到了40c,高热带来的痛苦实在不好受,连意识都是模糊的,拿起一瓶美林连剂量都没管直接喝了一杯,倒在床上彻底昏死过去。 他体温高得吓人,意识昏昏沉沉被魇住般怎么都醒不过来,在游离的边缘能感受到有人一直在照顾自己。 “明鸾,稍微醒醒、张嘴。”有人轻柔地将自己脑袋托起,唇触到坚硬的温热的东西,大脑混沌他很想张开嘴奈何身体不听使唤。 郑佩屿发愁地一手揽着明鸾,另一手握着杯子,他想把药喂给明鸾,可喂不进去。 强硬喂下后怀里的人秀气的眉深深皱着呛咳不以,胸腔振动得他整条手臂快发麻,还有水撒出来濡湿一片衣襟。 生病的明鸾很脆弱,鼻息烫得吓人,身上覆了层薄红,乖觉依偎在他怀中。 瘦小的身形软软的暖融融,蕴出一股令人迷醉的体香,脖颈露出的腻白肌肤触及郑佩屿环绕过来的手臂,还会无意思轻蹭着。 半阖的朦胧双眼无焦距望来,瞳仁是极黑的,像街边无家可归的幼猫,令人无端掀起怜惜之心。 郑佩屿痴了般盯着明鸾汗涔涔亮晶晶的额头,又转到潮红的脸以及烧得艳红的嘴,不觉咽了口唾沫。 他很喜欢这样完全依恋自己的明鸾,连轻飘飘扫身上温热的气息都喜欢。可是听明鸾因难受哼唧呓语和微皱的眉,他又不忍了。 但药不能喂进去…… 他把胶囊含在嘴里,微一俯身轻松撬开明鸾软嫩艳红的唇,内里嫩滑的超乎他想象,因高热口腔温度极高,他感觉全身都只化为这条与明鸾裹绞缠绕的舌,他快要融化了。 拼命忍着欲念用舌尖将药推到深处顶到咽喉部,依依不舍退出口腔,含了一大口水再送入明鸾口中。 期间明鸾只是发出一两声无意识的呜咽,连挣扎都是微弱的,手虚弱地抓着对方胸前的衣服,仰着脖子只能被迫张开唇任由旁人侵.犯,连怯怯藏在内里的舌都被翻来覆去的舔舐吸吮个遍。 喉结上下滑动吞咽下送来的水,干渴如久旱逢甘霖在察觉到快要退出的舌,眉毛向下一撇委屈极了,喉头滚出一声哭咽主动追上去,抵死缠绵恨不得榨干对方每一丝涎津。 郑佩屿哪舍得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深深吻着,易感期强制下压的余韵令他渴极了般咽下明鸾甘美的涎水,又急又快恨不得将明鸾整条舌都吞下,简直甜得发腻。 郑佩屿鼻息粗重,眼底蓄着淡淡的暗紫,吻完后他将脑袋埋在明鸾肩窝,鼻尖轻蹭那处凹下去的锁骨,闻着怀中人被热气熏出的清浅体香,生理性喜欢让他手臂一再锁紧。 身体本能的想靠近、想拥抱、想亲吻,暗紫的眸色浓烈到令人心惊。 “我、我的……”声色喑哑浸着彻骨情.欲,却只是偏头用犬牙轻轻衔住脖颈,不敢放肆磨牙般在上面留下几个淡淡的牙印。 直到明鸾感到不适呻吟出声才如梦初醒地松开手。 明鸾眼尾绯红,呼出的气息紧促几分,这次却不再是因病。 好不容易被放下,再次躺回松软的小窝,本以为能好好休息,结果又被别人剥去身上的衣服,用温水将全身擦拭一遍,身上依旧用被子裹着露出的皮肤。 第18章 宽大手掌用浸着酒精的布帕复又擦了一遍,体温降下许多,最后才换上干燥洁净的衣服。身上终于不再那么粘腻,眉头松开些许,略微满意地沉沉睡下。 醒过来时明鸾发现体温降下去了,阳台窗户开了一道小缝让室内空气流通,隔着玻璃门能看到晾衣绳上挂着他本该穿的那套衣服,通过湿度推测已是半干了。 他眨了两下眼,捂着脑袋半坐起身,被子下滑,低头发现身上原本捂出一身汗的衣服被换了,额头黏糊糊的贴着什么,这么一坐起直接掉了下来,是退热贴,凉丝丝的。 黎宴坐在一旁,低头捧着手机正噼里啪啦打字,和谁聊天很是入迷。 “是你照顾我的?”明鸾问道。 “哦、是啊。”黎宴大方承认了,把桌子上拆开的退热贴包装袋指给他看。他今天下午终于舍得回校了。 快到宿舍,走在路上的时候在宿舍群发了消息,问现在谁在宿舍等会儿能给他开门,他又忘(没)带钥匙了。 不一会儿,一个室友发消息说明鸾在。黎宴眉梢一挑有些惊诧,他以为像明鸾这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乖孩子不会翘课,课表上显示现在有课,本揣测着另外两个谁会翘课打游戏能给他开门呢。 手机震动两下,宿舍群一人发消息说明鸾是生病了才没去上课,宿舍门现在虚掩着,还问黎宴到没到宿舍,没到的话去校医院买些退热的东西,他们走之前明鸾烧得厉害。 黎宴发了一个“ok”的表情包就收了手机。 大学两节课合成一节大课,一上就是两个小时,下午有两节大课,现在快下课到吃饭的点了,那么明鸾一个人被扔在宿舍四小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一想到这他调转脚步,朝校医院走去。 没想到买退热贴回来后,明鸾正呼吸平稳的躺在床上,轻阖双眼脸颊粉白,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样子,就是嘴莫名肿了点破了点,可能是被哪里的小虫咬了。 不过这也正常,宿舍背阴,窗户一开后面密密丛丛都是树荫,有小虫进来再正常不过了。 手贴上去量额头,温度也正常。 但退热贴买都买了,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黎宴还是撕开了一包贴在明鸾额头上,就坐下开始和最近新勾搭上的女神聊天。 这女神他可追了很久才追到,前几天消失许久就是陪她出去玩了,现在还在暧昧期正上头,恨不得每时每刻抱着手机。 “多谢,”明鸾咳了两声,体温下去了病也差不多好了大半,但身子还是无力,他朝黎宴露出一个笑来,“抱歉,太麻烦你了。” “没事,咱们谁和谁啊,中国好室友嘛。”黎宴满不在乎道。 明鸾调整身后的枕头,半靠在上面,闭上眼时脸色有些苍白,睫毛轻轻翕动两下,像蝴蝶。 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勉强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紧绷的脸松懈下来,原来是自己多想了,恐怕只是高热带来的幻觉,他还以为…… 病好后找导员销假,想起之前还遗落在图书馆的一本书,猛然心惊也不知道会被志愿者收拾到哪里,脚步匆匆跑出教学楼。 g大占地面积广,大得出奇,两个校区分隔太远,不夸张的说甚至有地铁站穿行而过,还有校车接送学生上下学,从这到图书馆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明鸾拽紧随身背着的斜挎包,两眼不看周围直直往前冲,突然身侧有一道男声止住他的脚步,“小麻雀!” 明鸾看去,见是郑佩屿。 郑佩屿穿着一件立领的冲锋衣,站在车前,冲锋衣是橘黄色的很亮眼,见明鸾看过来朝他笑。 明鸾往旁边看了看眼见周围无人,见郑佩屿叫的确实是自己才低头往那走去,“郑佩屿,你怎么在这?” 郑佩屿拍了拍身后蛰伏的黑色大车,“去哪,我送你。” 第17章 明鸾退后一步拼命摇头,“不了,我还是自己走过去吧。” “看你着急忙慌的样子应该挺急的,两条腿比不过四个轮子,不要拒绝我。”郑佩屿多情的眼深深看着明鸾,打开副驾驶的门,无声邀请beta上去,“走吧。” “……”明鸾捏紧了身上斜挎包的带子,有些迟疑地看着郑佩屿,纠结得眉头蹙起。为什么一定要自己上车?看车的外观很新,或许是刚提车无人炫耀? 也对,像郑佩屿这样的极优alpha,身边环绕的也一定是如他一般优秀的人,也只有自己这个beta毫不起眼,只能找自己暗戳戳炫耀一下。 男人的劣根性嘛,他懂。明鸾自以为找到真相嘴角上勾,藏在大片黑色镜框后的眼睛狡黠弯起。 虽不知明鸾想了什么,但露出这么一副怡然自得的小聪明模样,让郑佩屿手心痒得厉害,很想上手摸摸明鸾脑袋,再捏捏他的脸。但他忍住了。 郑佩屿一直维持着开车门的姿势,实在推拒不过明鸾只能硬着头皮上去。 站远点还不明显,直到靠近了才察觉黑车底盘高得吓人,明鸾忍住扭头就走的冲动,跨开一大步费劲踩上踏板,姿势很别扭、动作很奇怪,手在空中盲目地划。 本想攀附些东西借力,手被温热干燥的掌心托住,他不敢回头,但能感到身侧alpha距离极近,声源就在他头顶,“揽住我”。 明鸾脸一红,郑佩屿一条手臂就能绕住他整个腰肢安全感十足,他一手抓着后车车门,另一手撑在郑佩屿肩膀上,轻轻松松就上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有那么稍纵即逝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屁股被一只大手轻轻托了一下。 车门关上,明鸾局促地坐在车内,低着头根本不敢随处乱看。 他不想上车一部分因为车内皮革味会熏得他恶心,但这辆车没有,新风系统运转,车内空气清冽,还有丝丝缕缕的甜。 “砰”的一声,车厢稍微震了震,明鸾被吓得一跳,随即身侧驾驶位置落了一人,他闻不到荷尔蒙,但在距离如此近的境况下烈阳般强势的雄性男人气息扑面而来,明鸾头愈发低了。 郑佩屿熟练地驾驶车到了校园的主干道上,“去哪?” “图书馆。” “嗯。”郑佩屿眼睛盯着前面的路,他开车很稳加上车性能好一点也不颠簸,“看你气色好了点,病好些了吗?” 明鸾抬头看向郑佩屿冷俊的侧脸,惊诧地微微睁大双眼,“你怎么知道我前段时间生病了?” “有一个公共课需要两个专业的人一起上,我在大教室没看到你,教授点名的时候你室友替你答到,说请的是病假。” 他掩去了因好几天没在校园看到明鸾的焦躁,屡次想去找但实在没理由,恰在贩卖机买水时听到和明鸾一个屋子的alpha谈论如果一个人发烧四小时不管会不会有事,当即推测明鸾生病了索性抛下课拜托同伴帮忙答道,跑去找明鸾所在的宿舍,临到门口才想起来自己没钥匙,好在门虚掩着。 “谢谢关心,我已经好多了。”明鸾略感疑惑自己专业什么时候和文学系上一个公共课了,但没提出质疑。 开车比走路快许多,才十分钟图书馆特有的圆顶建筑显露出来,明鸾闭上眼闷闷的一言不发,鹌鹑般缩在宽大座位中,因晕车带来的强刺激让他坐立难安。 短短十分钟本有些血色的脸如今褪了个干干净净,脸苍白得吓人,把察觉不对劲的郑佩屿给吓到了,连忙在路边停稳把人打横抱下车。 双脚接触到坚实地面,明鸾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刚刚下意识紧紧攥着郑佩屿衣领的手松开,腿还是软的虚虚靠在郑佩屿身上,缓了好一会儿眩晕感还没散去。 明明难受得要命,还仰头朝郑佩屿露出一个歉疚的笑,“不好意思,我怎么感觉自己总是在麻烦你。” “你是容易晕车吗?都是我的错,强行拉你上车。”郑佩屿很是自责。 “不怪你,可能就像别人说的,我就是没享福的命,一旦坐进这种密闭的车就会头晕想吐不舒服。” 明鸾这才察觉到自己一直窝在郑佩屿怀中,他们这边动静有些大加上郑佩屿一直是引人注目的存在,能感受到周围的行人都在悄悄往这边看,明鸾脸一红挣出了alpha怀抱。 “快到图书馆了,剩下这段路我自己走就好。”明鸾扶了扶眼镜。 谁知郑佩屿从车里拿了个保温杯,锁了车走到身边,“正好图书馆我从没来过,我也去看看。” 明鸾撇撇嘴,低头不语。骗人,之前他分明在图书馆见过郑佩屿。 当初为了加综测分,大一时他在图书馆做过一段时间的志愿者,g大图书馆占地面积很广,有两层地下室和五楼,前几次去明鸾总会迷路。 学生们借阅和归还书籍是靠六台自助借阅机,志愿者负责将同学还回来的书按编号分类放到小推车上,再推着小车归档到对应的书架上,快闭馆时清理占座的物品。 工作内容比较清闲,在工作间隙还能翻阅自己喜欢的书籍,中午有一顿餐补,明鸾对此很满意。 第19章 十点半的闭馆音乐响起,明鸾推着小车将那些占座的书籍和物品放在上面,巡逻到地下二层看到阴暗的拐角朦朦胧胧有一团黑糊糊的东西,大着胆子上前差点被一条胳膊绊倒。 那段时间他痴迷于各种刑侦小说,脑补了一堆杀人越货的凶杀案差点要惊叫出声。 那条胳膊的主人晃晃悠悠站起,黑暗中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现出人前,高大的男人迈着一双长到逆天的腿走出,长手一伸将惊惧的明鸾困在躯体和墙壁之间。 深邃双眸还夹杂着惺忪睡意和被人吵醒的怒气,居高临下看着瑟缩成一团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角的瘦弱男子,皱着英挺的眉,“好吵。”声音沙沙的带着初醒的性感。 明鸾的惊叫被堵在嗓子眼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面前放大的俊颜,地下室常年阴冷,夏天时学生们最喜欢下到地下两层学习,此刻墙角的凉意顺着脊背往骨头缝里钻,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耳畔传来一声短促的笑,呼出的气息重重打在明鸾脖颈,他剧烈颤了一下跳将起来,脑袋差点砸到男人下巴,随后慢慢往地上缩耳尖有些发红,头低得不能再低试图躲避男人目光。 待困住他的手终于舍得移开,他如释重负般松口气逃也似的离开。 此事距今已有些遥远,如今郑佩屿提起图书馆,明鸾记忆苏醒将那晚缩在角落睡觉陌生男子的脸和面前的人重叠,比对之下竟是同一人! 看郑佩屿的模样,大概是不记得那件事。两人顺着街道慢慢朝前走,g大植被覆盖率还是很高的,道路两边栽着柳树,葱绿柳枝垂下投下一地阴凉,明鸾穿着衬衣和长裤没露出腿和手部皮肤。 如果在微凉的秋季他会在外面加一件背心或者马甲保护自己瘦弱的胸膛,他喜欢这种胸膛被束缚的感觉,有一种微微紧束窒息的保护感。 静静走着,郑佩屿装作不经意提起,“谁说你没享福的命?” “……是我妈妈。” 郑佩屿不知道怎么安慰,如果是别人他还能像对那个故意用篮球砸明鸾脑袋的alpha一样教训一通,但竟是明鸾的母亲他也感到束手无策。 不过明鸾只是难受了一会儿,就扬起笑脸,“其实比起那些豪车,我反而很喜欢小电驴。就像妈妈带小时候的我上街买菜那种,晚上吃完饭洗好碗妈妈会开车带我出去兜风,那时候夜风吹到脸上凉丝丝的。” 明鸾说这些竟是用歆羡的语气,像是在羡慕小时候的自己。 将明鸾送到图书馆,郑佩屿却站在门口没进去,迎上明鸾疑惑的目光他将手中拎着的保温杯递过去,“这是菠萝汁,你病刚好可以喝点,补充维生素。”见明鸾迟疑的神情,又补充一句,“杯子是新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平白无故收你东西不好。”明鸾又要掏出手机,“菠萝汁和杯子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了,这是我想给你的,你再这样算得一清二楚我要生气了。”郑佩屿眉弓下压佯装愠怒,明鸾被唬得连连摆手,“你不要生气,我不给你转钱就是了。可是我觉得就算是亲兄弟也应该算清,也许我们价值观不一样,别人对我一分一厘的好我都会铭记也会在后面加倍回报过去,我不想欠人情。” “我接受你的价值观,”郑佩屿叹口气,看着手机界面多出来的二十五块转账,他倍感头疼,这只小鸟怎么这么不亲人。 病好后明鸾又恢复了往日忙碌的生活,课余做兼职努力赚钱盼着能还清助学贷款。 又是赶着门禁才回到宿舍,黎宴正兴奋地对旁人炫耀谈了一个贼清纯漂亮的女友,见明鸾匆匆经过拦了一把,“明鸾,你知道法学院的周雪媛不!” 明鸾对这种学校的风云人物一概不知,只好摇头。 黎宴双眼都泛着光,激动得差点手舞足蹈:“她可是法学院有名的清冷女神!平日最喜欢穿一身长裙,走起路来弱柳扶风、长发飘飘长裙飘飘的样子特别好看,不知道是多少alpha或者beta的梦中情人。 实话说,她长得不算出众,但身上就是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傲气,眼高于顶很多alpha和她表白都失败了,谁能想到这朵带刺的白玫瑰被我摘了!我就喜欢征服倔强高傲的美人,她可带派了!” 见黎宴笑得牙不见眼,明鸾也为好友高兴,劝道:“那你要好好对她,别又花心了,让人家女孩伤心。” 一个室友酸溜溜附和,“是啊黎宴,你什么时候分手跟哥说一声,我去开导开导妹妹,保管让她乐的再也想不起你。” “去你丫的,”黎宴推了人一把,“这次我可是认真的,谁也别咒我,咒我我跟谁急。” 明鸾笑了一下,拿东西准备洗澡,翻箱倒柜奇怪自己怎么少了一条内裤。 他的内裤都是有数的,平日洗干净晾好就收起来,这次想换的那条到处都找不到。 停下动作突然想起生病那次黎宴照顾自己把全身都换了,连带着内裤也一并换掉。 可能是被丢了,也没好意思问黎宴,毕竟黎宴已经很照顾他了,算了就一条内裤而已丢就丢了吧,复又拿另一条去洗澡了。 校外和g大隔两条街公寓楼的房子内,郑佩屿微喘着气,鼻息烫得快点燃了,自那次吻了明鸾他就食髓知味,梦里都是明鸾被自己亲得呼吸不畅面色潮红的可怜模样。 梦中的花瓣唇过于娇艳,富有肉.欲,一张一合间比枝头坠着的饱满的浆果还诱人。他尝过,确实鲜嫩多汁。 常年未得满足的情.欲令他格外躁动极需安抚,荷尔蒙拉响红线警报濒临临界点。压抑的越厉害,渴求就越大,发疯了叫嚣着在脑中汇成震耳欲聋的声音一遍遍诱惑着。 天知道白日他有多克制才能忍耐住自己不将明鸾狠狠压在车上撕碎了将人拥有彻底成为自己的。 他不喜欢老婆身上有别的alpha味道,更不喜欢老婆身上没有自己的荷尔蒙气息。他恨beta没有腺体不能被他标记,不能把beta完全变成自己的。 “呜呜呜……” 占有欲不得满足的空虚痛苦让他无端悲怆,不禁落下眼泪,泪一滴滴掉在手中紧紧抓着的一小块绵白布料上。这是郑佩屿那次去宿舍照顾生病的明鸾时,偷偷拿的老婆一条原味小内裤。 明明“duang”的超大一只alpha在人群中是格外瞩目的存在,却缩在房间角落因刚过易感期没得到安抚脆弱得滴下珍珠般珍贵的眼泪。 郑佩屿控制住力道不让自己失控把唯一一块布料撕碎,狗一样深深嗅着上面香香老婆浅淡的体香整个人快疯了。 白日百忍成金快成忍者,晚上就反弹的格外严重。 迷醉地亲亲骚骚老婆的小内裤,再痴迷地闻了个遍顶级入肺,内心深处产生一种极致膨胀的快感,挺翘鼻尖一遍遍逡巡着轻蹭犹如豺狗巡视领地。 一想到自己只能卑微的闻着这一小块布料,而那么大一个香香软软的老婆却和三个alpha住在同一屋檐下。 明鸾应该不会和他们发生什么吧……郑佩屿蜷缩起来,焦虑得啃咬手指指甲皱眉,越想越害怕,恨不得立马冲出门去找明鸾,敏感脆弱又不堪一击的alpha又开始落泪了。 他能感觉到荷尔蒙早已处于摇摇欲坠的边缘,因为每次见到明鸾,他内心就会无法控制的蠢蠢欲动。 屋内草莓荷尔蒙格外浓郁快要凝成实质性的雾,看来又要打一次抑制剂了,每次打完身上都会起红疹有好几天不能见老婆,可是没办法,不然就会对老婆做出无可挽回的伤害。 要是有亲亲老婆的吻安抚就好了,郑佩屿擦了擦眼角的泪摸出一管针剂,咬牙狠狠朝自己大腿扎去。 三天后当明鸾跟随拥挤的人群下课走出教学楼,听到一声“滴滴”的喇叭声。 穿过人群他看到坐在小电驴上笑得格外明媚的郑佩屿,对方朝他挥了挥手,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瞩目,明鸾加快脚步来到alpha面前。 面对明鸾扫向小电驴欣喜的眼神,郑佩屿想了想将解释的话说出,“上次听你这么一说,我想确实小电驴比车更舒服,还方便,试了试还真不错,不像车那样大张旗鼓的。” 明鸾想说你现在在这其实也挺大张旗鼓的,但他没提。 他问:“你在这干什么?” “等你下课。” 【作者有话说】 别的攻:日子越过越好,小车换大车,越来越豪华 郑佩屿:什么!老婆喜欢小电驴?那必须安排!豪车是什么东西? 第18章 “快上来,”郑佩屿斜倚着长到逆天的腿,轻靠在小电驴上拍拍后座催促明鸾上来,神情颇为倨傲,那模样不像是开着小电驴,倒像是开着香车宝马等待美女上车。 明鸾做贼般往四周看抿了抿唇,他很喜欢隐藏在人群中默默无闻,如今每每和郑佩屿这个宛若大号led灯格外招人的alpha并行想不引人注目都难,但他又不想失去郑佩屿这个朋友。 第20章 一时间没适应从暗处小透明被扯到聚光灯下的转变,压力山大坐上小电驴,右手指尖小心捏着郑佩屿腰间指甲盖大小的一小片衣料,小声催促道:“快走吧。” 郑佩屿知道明鸾胆小,一句“坐稳了”,小电驴就猛得蹿了出去。 风呼啸着刮过,吓得明鸾连忙搂紧郑佩屿的腰,脸也不自觉贴到后背上。 alpha身躯温热,腰部精瘦没有丝毫赘肉,风吹动下摆撩起一片衣角,线条流畅很是漂亮,大概是所有alpha梦想中的身材。 明鸾慌忙松开环绕的双臂,无措稳定身形悄悄向后挪动屁股和郑佩屿之间隔开一拳距离。 虽自知不够格,可也可不想校园里传出自己和郑佩屿的绯闻,不然岂不是会被那群爱慕郑佩屿的omega们给手撕了? 前面开车的郑佩屿唇角上扬,他刚刚是故意的,松开瞬间又在心里可惜只短暂抱了一下。 明鸾问:“我们要去哪?” “去吃饭。”郑佩屿声音顺着风飘过来。 一切都像偶像剧中的场景,但如果alpha车后带着的是一个漂亮的omega恐怕会更养眼。 明鸾身体僵直着坐完全程鸵鸟般努力把脑袋埋低试图遮掩,只盯着不断划过的路面。 吃饭时郑佩屿坐在明鸾面前,明鸾手足无措盯着餐盘努力吞咽,尽量忽略放在身上的目光。 明明餐厅里挤挤挨挨,但他们周围平白多出一圈真空地带,他能感觉到餐厅里的人不时移向这边的目光。 这顿饭吃得胃部不适,饭后郑佩屿本想把人送回去宿舍,明鸾提出只要把他送到附近公交站就好,他待会儿要去兼职。 站在公交站等车,郑佩屿垂目看着身侧的beta,明鸾有段时间没剪头发了,略长的头发垂下,发尾盖住雪白脖颈。他有些意动,很想撩起发丝在那没有腺体的光滑脖颈上用舌面轻轻舔舐,再重重啃咬一口。 他磨了磨牙。 公交来的很快,郑佩屿目送对方上车,看着手中多出的聊天记录,又是一条转账信息不觉头痛。 明鸾忙于兼职不常看手机消息回的很慢,因此两人的聊天界面在多条转账记录中只夹杂着零星几句话,追求进度如此缓慢照这样发展下去恐怕只能沦落为一个合格的饭搭子。 近日明鸾又多了些甜蜜的苦恼,因为郑佩屿总是找他,有时候是一起复习、有时是约着吃饭、校园跑…… 也被带着出去玩过两三次,可出去就代表着要消费,他不舍得拒绝alpha、自尊心又不能忍受无端接受他人好意,就算郑佩屿悄悄把单买了他也要找服务员拿小票把钱a给对方,自个捂着逐渐瘪下来的荷包欲哭无泪。 被压缩了时间增加了支出,所以不得不透支休息时间加倍打工,整个人显得特别疲惫眼下布着淡淡的黑青。 一次在陪人看电影时更是睡过去半程,直到播放完毕电影院灯光大亮他才如梦初醒,面对郑佩屿担忧的目光用期末临近熬夜复习搪塞过去。郑佩屿知道明鸾的情况,也减少了找他的次数。 又一次深夜结束兼职,幸好提前报了晚归,明鸾疲倦得眼皮直打架浑浑噩噩回到宿舍,轻手轻脚洗漱怕打扰到室友,默默在心中盘算攒下来的余钱够不够撑到下学期开学。 期末考临近他准备在最后阶段好好复习不再兼职了,如果成绩不达标会和奖学金失之交臂,那就得不偿失了。 麻利收拾好躺上床,心满意足闭上眼即将沉沉睡去时手机铃声突然大作,在黑夜中格外刺耳。 在室友被吵醒的怨骂声中惶恐道歉,调小声音接通电话,里头传来一阵死样的寂静,以为是骚扰电话要挂断,仔细一听那头微弱的喘息这声音不是黎宴还有谁? 电话那头,黎宴沉默良久,哽了一下才说他被一个beta给上了。 明鸾震惊得手机要砸地上,当即穿上外套根据报过来的地址匆匆赶去,是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巷子口,赶到那已是半小时后。 黎宴身上露出来的皮肤遍布吻痕,衣服都被撕得破破烂烂连件完好的都没有,委屈得和小流浪狗似的蜷缩在路灯底下喂蚊子。 浑身止不住打颤头低着埋在臂弯间坐在马路牙子边,正略微呆滞地发愣,听到动静就惊惶抬头看过来,眼眶发红看得让人心疼。 等明鸾皱眉跑到人前,黎宴一见到他就惊恐地睁大双眼,像被可怖的事物刺激到般浑身一激灵,他现在是真的草木皆兵了。 随着走近看清是明鸾立马死死抓住伸到面前的手,往日神采飞扬的眼充斥着惊惧溢满晶莹泪花,呼吸格外急促。 在他印象中黎宴一向是很意气风发的,何时有过这么脆弱难堪的时候。 手忙脚乱地俯身心疼拍拍黎宴的背又将他完全搂住,温暖的怀抱令人心安,黎宴将脑袋深深埋在明鸾怀中吸了吸鼻子闭上眼,某一瞬间好似回到母亲怀中。 絮乱慌张的思绪就像被一只大手抚平,明鸾身上有令人心安的力量。 当时他被吓跑了胆什么也顾不上,寻到机会好不容易跑出来,崩溃得没了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靠谱的明鸾打电话,好在确实打对了。 “呜……呜呜呜……” 疼……全身都疼。 他趴在明鸾怀中哭了,夜色格外沉静只有虫儿拼命发出生命中最后的绝响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曾来过这个世界,浓重的哀凄一声接着一声伴着颤抖音色准确传到明鸾耳中。 明鸾有些心疼,只是不断将人拥紧。 待黎宴稍微镇定点,他就赶紧把人领走,不敢深更半夜回去惊动别人,而是在学校附近开了个快捷酒店。 走在路上才发现黎宴是赤脚的,脚上被划破好几道口子暗色的血渍随着每一步走动渗出印在地上,赶忙跑去开着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一双拖鞋给黎宴穿上。 前脚他们刚走,后脚有一人就在附近找,还拉着经过的路人问有没有看到一个衣衫凌乱的男子,他神情颓丧快找疯了,硬生生在外头游荡了大半夜。 黎宴回去就发了高烧,一直梦魇嘶喊着说“不要……”无意识抽搐,身上青青紫紫满是瘀痕牙印还有男人的米青.斑。 后面撕裂到了流出猩红的血,和血混在一起流出来又腥又臭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明鸾一直在旁照顾,看黎宴这个样子急得要报警,谁知黎宴面目狰狞着醒来,拦住了明鸾。 苦涩的泪一汩一汩好似流不尽般顺着眼角滑落打湿枕巾,他偏过头咬着唇硬生生把结出血痂的唇再次咬破,唇齿间都是血,“只有软弱的omega才会报警,我一个alpha遭遇这样的事难堪死了。我不要闹得人尽皆知,我不想丢脸,那会比杀了我还难受。” 说完逃避般把被子一拉,蜷起一个鼓包,他埋在里面声音闷闷的,“明鸾你不要报警,不然我会怨你一辈子的。” 明鸾没话了,他想起兼职前看过一眼手机,黎宴曾在宿舍群发消息说今晚和女朋友在外面住不回来了,如果黎宴遭遇了这么可怕的事,那他女朋友…… 他半点不敢深想,当即推了推鼓包里的人,焦急开口,“你女朋友呢?她怎么样了!” 黎宴恨得发疯,牙齿咬得咯咯响,疯狂咒骂着:“艹!那周雪媛是个男的!是个男beta!就是他把我搞成这副样子!真是十年打鸟一朝被雀啄了眼。想我一世英名,这次竟然被个死人妖得手了!” 只要一想到曾向明鸾吹嘘过,他就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第19章 黎宴摇摇晃晃直起身子去洗澡,稍微一动他就感到蠕虫一样黏糊糊的东西从后面争先恐后往出冒,再顺着大腿内侧向下蔓延,他脸顿时黑了。 明鸾那时初出茅庐很是青涩,性子也有些软,见此眼泪唰的一下差点掉下来,很是心疼紧赶着上前两步要扶,可黎宴挣开他的手轻轻摇头,“我自己清理吧。” 他有身为alpha的骄傲,不想被人窥见自己太多难堪,这辈子他的脸丢在那个男人身上就够多了。 毕竟是快捷酒店怕太脏不敢用浴缸,淋浴器调了热水不一会儿浴室霎时热气蒸腾。 他是第一次经验为0,还是承受那方,清理时没收着劲差点造成二次裂伤。站在淋浴头下低头看去,身上简直没一块好肉,尤其大腿内侧那块嫩肉遍布吻痕,两侧腰腹更是青紫一片很明显留下两个掌印。 他缓缓眨了眨眼睛,猛然遭遇巨大打击让他大脑短暂出现保护机制,现在知道自己从那个男人身下逃出来、置身安全的地方外面还站着信赖的朋友。 随着温热水流打在身上时,脑海中也开始不断闪现今晚发生的一切恶心事,他抱着双臂慢慢蹲在地上,咸涩的泪混杂在水流一起冲入下水道。 周雪媛确有其人,但和他约会的却是周雪媛的哥哥周霆昀。 他也是今晚才得知为何周霆昀会这样搞自己,完全是报复,一切源头也因他的花心而起。 从小黎宴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他家里有钱、长得不错、脑袋聪明,还是个alpha,家中长辈溺爱娇宠,少爷命、公主心,可以说他来这个世界就是享福的,因此眼高于顶对任何人事物都不太放在心上。 第21章 高中他随随便便就能考上年级第一,对他来说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有许多水灵灵的omega爱慕于他、被他这副漂亮皮囊蛊惑,而忽视了皮囊下恶劣的灵魂。 黎宴只喜欢omega女孩,高中时谈了不少,他也知道omega容易怀孕再怎么过火也不能搞出个孩子、所以仅限于亲吻拥抱,但他又是个喜新厌旧的,那些女孩当过他一月女友就惨遭抛弃从无例外,唯有一个女孩打破纪录当了他整整一学期的正牌女友。 时间流逝他淡忘了那女孩相貌,只记得是个转校生戴着个啤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瘦瘦小小相貌勉强算周正但和漂亮无关,刚来那次模拟考就把他从第一名宝座上扯下了去。 他恨自己被个omega踩在脚下,难得可劲学了一段时间结果还是第二名,他爹知道成绩后阴沉可怖的脸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当时他也是着急上火,可又不甘心,直到朋友给他出了个损招,让他去追那个转校生。说omega都是感性的,特别是这个年龄段的小女生,只要让她爱上你就能对你死心塌地的,那时候学习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恋爱上,让黎宴若即若离的吊着,小姑娘整天想着谈恋爱成绩想不下降都难,再在期末考前一天提出分手,最终第一妥妥是黎宴的。 要搁平时,这种寡淡的omega他是看也不会多看一眼的,但黎宴觉得此招可行真去做了。 小姑娘挺倔强的,这块硬骨头他啃了两月才啃下来。表面上对方是他女友,实际黎宴和很多omega藕断丝连的,三天两头带着不同omega在女友面前卿卿我我。 姑娘被他花心的渣男行为气够呛,但确实如朋友所说陷进去就出不来了,一心想着对黎宴好对方就会回头,即便遭到包括黎宴在内周围同学异样排挤的眼光,还贱兮兮地贴在黎宴屁股后彻底被当成了个打杂小妹。 买饭买水买零食、跑腿给别的omega送情书、抄作业…… 一次黎宴随口一提说想收到一千枚写满祝福话语的纸折小星星,姑娘信以为真上课折、下课折、回家折、连梦里都在折小星星,那段时间成绩下降的厉害但依旧稳在前五。 他做的最狠的一次是期末考前一天晚上搂着个成熟性感的omega去酒店,故意打电话让姑娘给他送套。 他断定依姑娘对他死心塌地的程度绝对会来,姑娘确实来了,哭着扇了他一巴掌闹着说要分手。 黎宴关掉淋浴器,裹上浴袍遮住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出,明鸾躺在沙发上已沉沉睡去。 他突然很想抽烟,可惜手边没烟,站在窗边闭上眼静静感受夜风拂过脸庞,想象自己吞云吐雾的样子。 当时他怎么说来着,对了,他说的是,“周雪媚,你也不去照照镜子,浑身上下哪里和‘媚’字沾边了?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现在还莫名其妙跑来和我说分手,要分也是我先说分。” 他指尖戳着女孩脑袋,肯定力气很大戳痛了,因为他看到女孩眼底盈出的泪水,“周雪媚,你没有半点情趣、还榆木脑袋,给我当女朋友半点都不够格,丢脸死了。” 怕自己看到女孩的眼泪会心软,硬着头皮一字一顿看着女孩含泪的眼睛说,“我黎宴,把你甩了,以后不要再见了,滚吧。” 不顾女孩哭闹,仗着alpha力量优势轻轻松松将女孩撵了出去,未曾想此后还真再也不见了。 深埋的记忆涌上心头,他指尖一颤。 其实很多事情他都忘记了,但依稀记得他花钱找那个omega来完全是为了气女孩,想让她期末考发挥失常,他不会随便把自己初次给一个不明不白的omega。 而第二天期末考女孩确实没来,不对,不仅是期末考没来,女孩此后一直不曾出现,连在学校遗留的东西都是家长来拿的。 当时他躲在角落眼睁睁看着周雪媚的东西被她家长一点一点收拾走,很想上前问周雪媚去哪了,还来不来学校,又怕被哥们嘲笑说是不是真对一个恐龙女上心,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和哥们翻墙上街打游戏了。 黎宴将自己狠狠摔在床上,双手捂住脸。 被周霆昀折腾前,周霆昀为了让他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将这些完完本本都告诉了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黎宴想起他问周霆昀后来周雪媚怎么样了,周霆昀告诉他,妹妹被黎宴撵出去后在酒店走廊外游荡许久才回去,因为深夜回家怕家人问起就抄小道回去,结果被几个喝醉酒的流氓发现差点遭遇不测。 幸好周霆昀高三下晚自习晚听到妹妹呼救及时赶到,加上几个路人伸出援手才把周雪媚救了。 听到周雪媚没事,黎宴略微放下心,长出一口气。 周霆昀在说这些的时候一直在悄悄观察他,见他这样又觉得好笑,当初不好好珍惜,现在做出这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给谁看? 当时黎宴和摘下假发套的周霆昀坐在酒店里,周霆昀亲眼看着黎宴把开的一杯酒喝下,眼神有些古怪,他环视四周漫不经心地对黎宴说,“觉得这儿熟悉不?” 黎宴觉得有点渴,就又喝了一杯红酒,这是当时他以为两人今晚会发生点什么故意启的一瓶暖情酒,现在这个样子也做不成了,索性直接当白水喝了。 听到周霆昀这样说,他也跟着抬头看,摇头说,“没觉得熟悉,这不就是普通的酒店标间吗?” 周霆昀开口:“当初妹妹怀着忐忑的心站在酒店房间外,她生怕敲开门会看到些什么,而她也是可笑,还真听你话兜里揣着一个套。她敲响门后,是一个omega给她开的,她当时眼睛里看到的,就和你现在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眼底隐隐有些疯狂,“我把当时房间的样子一模一样复原了,连房间号都是一样的,怎么样?满意吗?” 黎宴掀唇想说话,可说不出一个字,他心底不觉不安,起身想走结果身子一软倒在地上,腿在地上使劲挣了挣想站起来结果浑身无力,就像一只被剥了皮吊在实验台上做膝跳反射的青蛙。 他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步一步靠近,最终蹲在自己面前,内心惶恐不安无数个念头划过脑海,艰涩地咽了一下唾沫,“你……你想干什么?!” 周霆昀抬手看了一下表,“啊、时间到了,药效该发作了。” 伸手往下一摸黎宴,笑了,“你都湿了,挺好,我也硬了。” 疯子!疯子!都疯了! 黎宴浑身都在抖,他知道周霆昀这是为妹妹当初受到的伤害打击报复来了,恐惧地看着因俯身在面前不断放大的周霆昀的脸。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此刻脸颊氤氲着绯色、眼尾都泛着泪水,躺在地上一副任人采撷的诱人模样,他以为自己是因为害怕颤抖,其实因中了药渴求着爱抚而颤抖。 周霆昀伸手温柔地将黎宴鬓角一缕发用指尖捻起别在耳后,他一直保持着笑容情绪很是稳定,对比之下躺在地上满脸惊恐的黎宴才像一个真正疯子。 “我妹说,因为你说她不够格称上‘媚’这个字,就去改名了,改名叫“媛”,优雅有才情的意思。”周霆昀抬手深深吸了一下指尖残留在上面的黎宴的香气,一脸迷醉。 “怕什么?我在当周雪媛的时候,你不是也最喜欢看我长发的样子吗?那个时候你也是这样把我鬓边一缕碎发别在耳后,你没看过自己的模样,可我记得很清楚,你平时喜欢装冷酷,但那时候嘴角会不自觉挂上一抹笑,你还和朋友夸耀过,说我因为羞涩莞尔一笑的模样,特别美。” 黎宴身体更热了,神志开始不清,双眼迷离地仰头看着周霆昀,软倒的身体不允许他自主靠近周霆昀,只能抬手抱着周霆昀的腿,喘着气下面开始有意无意地轻轻上下蹭着周霆昀的鞋,一副完全被欲.望支配的模样。 “啧、和发.情的狗一样,”周霆昀抽离脚,厌恶地看着裙面上的水渍,一只大手箍住黎宴下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条裙子,你不是说你是alpha吗?怎么现在这么骚?以前不知道又浪给谁看过。” 药下得猛了,黎宴被压到床上的时候还没缓过神来,还以为自己在和女神约会呢,可女神好像是个男人这件事让被欺骗的他生气得破口大骂,又开始使他的少爷性子对周霆昀拳打脚踢。 alpha的身量作起妖来还真抓不住,不得已,周霆昀用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绑带。 一下瞬间哑了声,黎宴惶恐得痛哭流涕甚至开始求饶,哭的眼泪鼻涕直下特别凄惨,要多难看有多难堪,但都无济于事。 周霆昀依旧巍然不动甚至因愠怒更为激烈,黎宴踢着腿想躲没躲开,反而被抓着脚踝拉回去。 脸上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周霆昀即便很嫌弃但丝毫不会停下,按照规划好的一步一步行动,每一下都算好了般冷静得可怕,直到全部凿到底。 黎宴本滚得和鱼般滑腻的身体霎时僵直,连一口气也不出、不可思议般光瞪圆那双漂亮眼睛,和死鱼一样不动了。 第22章 后面他一直随周霆昀随便摆弄,也不折腾不反抗了,像是沉默着接受这个既定的可怕事实,身子软成一滩水只默默流着泪,脸上泛起屈辱的红晕死死咬着唇。 周霆昀以为他乖了,但黎宴这少爷岂会如他意,缓过一阵劲就开始破口大骂,“我艹你全家!我艹你祖宗十八代!你个装omega的死变态!人妖!你敢动小爷一根手指头我明儿个干死你!” 周霆昀不为所动,连神情都不变,甚至拍拍他的屁股,“换个姿势”。 黎宴手抓着床单快烂了,眼睛一转又央求道:“我求求你,我给你钱,你别搞我成不。我求求你、我有很多钱、很多很多钱,或者你哪里喜欢我,我改还不成吗。” 他光溜溜跪在床上,手杵在膝弯两边,双腿叉开跪坐着求饶般看向周霆昀,一双眼睛眨呀眨,可怜又可爱得紧。 周霆昀一想到黎宴作出这副可爱模样是为了避开自己不由气闷,咬了咬后槽牙,额头青筋也泛了出来。 见说不通,黎宴气得恨不得暴跳如雷,“你这臭beta!我告诉你!这是强.暴!是犯法的!你等今晚过去,看我不找人弄死你!我要弄死一个beta悄无声息的,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霆昀果真停下了,他眼神阴鸷地看着alpha,一抬手,黎宴以为他要打自己立马捂住脑袋,周霆昀只是抬手将口红从嘴上擦去,两道鲜明的口红印记在手背上划成了等号。 他嗤笑一声,“是啊,beta社会地位低,所以我现在不是在艹一个自视甚高的alpha,证明beta也不比alpha差吗?我一个beta还不是照样弄得alpha对我张开根本合不拢。” 周霆昀掐着黎宴脆弱的脖颈,弱弱地掐着,随着一下比一下深力道也越来越重,黎宴根本逃不脱妖冶漂亮的脸上只剩泪。 黎宴哭哑了嗓子,周霆昀摸摸黎宴哭红的眼角,趁着黎宴瞳孔失焦大脑失神听不见的时候俯身在他耳边轻轻告诉:“其实,傻乎乎叠纸星星的是我,哭着闹分手的是我,没有半点情趣榆木脑袋的是我,那个傻得可怜爱你的,都是我……” 第20章 “求助!喜欢的人期末周忙于复习,我特别想送点什么表达我的心意,如果能释放他的压力就更好了,我应该送些什么。” 刚发出去,郑佩屿就有些心神不安,他紧张地不断刷新帖子期待万能的网友能给他一个准确回复。 意料之外帖子热度很高,热评第一:【送一个清净】 评论下跟着回:【是啊,如果真的很忙的话,最好不要去打扰,主动消失才是最好的】 【666期末周谁会想着谈恋爱?】 【sos都在关心高考,谁能拯救一下苦逼大学生,七天自学整整一学期的课程强度也很大的好嘛qaq】 【我对象学医的,已经一个月没说话了,别人是期末周他是期末月,还在蓝色生死恋ing】 【……】 郑佩屿很认真地翻着一条一条评论,把这些都看进去,然后……他真的麻溜滚了,压制住想去找明鸾的欲.望没出现在他面前。 艰难捱过地狱般的期末,考完还不能立马走,学校里总有些乱七八糟的资料需要交,活像第一次办学那般三天两头要交东西,班级群年级群不断艾特全体填表交材料。 明鸾稍微松了一口气,他背的挺全的,有几门考的早的成绩已经出来,虽说前段时间请了病假扣了点平时分,但他卷面分高几乎全是满分拉了一大截,不出意外年级第一还是他。 考完第二天,长久没消息的郑佩屿给他发微信,“考完了吗?我有朋友开了家射箭馆,要不跟我去逛逛?” 明鸾紧绷这么久,也有心去放松,加上两人确实很久没见了,但他心生怯怯担心这趟行程又要花不少钱,正准备打下“多少钱”时,对面发来消息,“不要问多少,刚开业没人朋友叫我去撑撑场面,免费不要钱。” 明鸾思量许多,才艰难打下:“可是我不会弓箭。” “没事,我教你,不用害怕。” 下午郑佩屿就开着小电驴来宿舍楼下接人,几天不见明鸾头发更长了,用头绳在脑后扎了一个小啾啾将过长的发收拢起来,郑佩屿总有意无意地看。 “怎么了?很难看吗?”明鸾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 “……挺好看的。” 这样漂亮的明鸾差点让他呼吸一窒,柔顺黑发半拢起,发尾垂落带着自然的微卷。精致小巧的轮廓完全显露出来,和自己说话时微扬起那莹润白皙的下巴,让人很想捏住再在上面留下指印。 曾经掩住脖颈的碎发如今被拢起,露出雪白后颈上一滴鲜红小痣诱人亲吻。 如果能摘掉碍眼的大黑框眼镜就更好了。郑佩屿想。 看到这样的明鸾,郑佩屿突然觉得这么久没见也是值得的,不然就不会有惊喜了。 在茶餐厅吃过饭,领着人到了射箭馆,果然如郑佩屿所说新开业还没什么人气,场馆内的人寥寥无几。 佩戴好护臂、护胸,郑“教练”先带着明鸾挑好一把20磅的复合弓。 “射箭首先要做到两点,第一不能空放,第二弓不对人。 拉开弓上面没搭箭的话要慢慢收回,直接松手可能会弹到手臂受伤,弓也可能会断裂,拉开的能量不会凭空消失,只会转移,没有箭放出去就被弓吸收了就算没断裂也会损伤到;弓上箭后一定不能对准人,射出去的箭杀伤力是很大的,能洞穿身体。” 学东西时明鸾发挥了中国好学生的特性,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老师,耳朵微微动着听得很认真,让人忍不住想将东西倾囊相授。 郑佩屿调好瞄准器没搭箭先示范着讲解,“你看我,两脚要与肩同宽,脚尖向前身体微侧,面向箭靶重心分布在两脚之间,肩要沉,背挺直,持弓手要推弓不要紧握。 你仔细看我这块,持弓是用大鱼际,就是大拇指下面那块厚的肉向前发力抵住,不是手紧握,你来一次我看看。” 明鸾仔细观察郑佩屿现在的姿势,学着摆了一下。 郑佩屿上前亲手给明鸾调整动作,把明鸾习惯性微弓的身体一下掰直了,调整时从后面拥住,两人凑得极近,明鸾仿佛一偏头唇就能触到郑佩屿的下巴。 郑佩屿:“虎口要卡住弓把、四指虚握轻轻环绕,手背手臂呈直线,重心不要往后,身体不要倾斜、倾斜太多了再回去点……” 每一个动作都拆解开,将怎么持弓、搭箭、拉弦瞄准、放箭说了一遍。 见明鸾学会正确的射箭姿势后,郑佩屿状似随意的往那一站自然而然就是标准姿势,搭箭时全神贯注整个人都沉了下来,眸光瞬间犀利、右手将弓弦拉到贴于鼻尖旁闭上一只眼,整个手腕肘肩关节呈直线靠背肌发力一箭射出,射出去的箭风撩起头发,就是一个十环。 明鸾站在旁边有被帅到,他看到郑佩屿身上散发的耀眼光芒感觉自己沦陷得更深了。 郑佩屿对明鸾示意:“你试一试。” 明鸾依言站好。 “往后拉、再拉,对,看准靶心,拉弓放箭。” 一箭出去没上靶。 虽从未学过射箭,但他也是知道连靶都没上肯定不怎么样,眼睛微微垂下,丧气地放下弓闷闷道:“你都这样教我了,我还是学不会,我是不是很笨啊。” “能拉开弓已经很不错了,”郑佩屿笑着摸摸明鸾丧气的脑袋,“我不觉得你笨啊,我只是知道的比你早。” 射了几箭明鸾渐渐掌握方法能到蓝环,郑佩屿出言提醒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一组射完,明鸾收弓站在原地,有一箭射中靶心,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郑佩屿,一副活像等待夸奖的小学生模样。 郑佩屿不觉莞尔,上前几步,“我在旁边看了,新手能学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就是你面部肌肉要放松点,你紧张的话脸部肌肉僵硬,头部会不自觉偏差,偏离箭靶。 还有就是要缩短瞄准时间,不要犹豫、干脆一点,不要怕射不到箭靶,当你拉弓的那刻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瞄的越久反而越容易射偏。” “我记住了!” 明鸾又射了一组,他感觉拿到弓箭时自己仿佛变了,整个人都自信不少。 注意力被迫高度集中,往日脑中总有些其他嘈杂的声音干扰,担惊受怕优柔寡断,但射箭不一样,不能有丝毫杂念,唯一所想的就是搭箭、拉弓、放箭,动作一气呵成。 训练太久,明鸾本松垮抓的啾啾散下来,当他要再次射箭时被郑佩屿及时制止。 郑佩屿弯腰从地上抓起散落的皮筋,站在明鸾身后,温热干燥的大手温柔拢起散开披落的长发。 有几缕发丝不乖地藏在明鸾脖颈间,他一一理出来拢好重新扎出一个完美的啾啾,手不经意间抚过明鸾脖颈细嫩的肌肤。 手上因打篮球和射箭留下的茧子摩挲过沙沙的痒意,明鸾闭了闭眼,他耳尖红了、身体一阵颤栗,内心深处他是渴盼着郑佩屿的触碰的。 第23章 郑佩屿解释:“射箭时要扎好头发,不然发丝会卡进箭羽。” 被郑佩屿带着,让明鸾感觉像闯入另一个世界,或者说,是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降临到身边。 而且郑佩屿是一个非常好的师长,他不是高高在上的俯视,也没有因知道的比明鸾多而嘲弄,他是以平等融洽的方式带着明鸾享受他的世界,慵懒淡然又随和,骨子里透出不羁。 他给予明鸾完全平等的尊重,也会留心明鸾最细微的情绪变化,三言两语化解尴尬,以最下里巴人的轻松语调解读看起来阳春白雪的东西,相处起来舒服又自然。 他弥补了明鸾生命中缺失的一抹浅淡的空白。 当弓弦在耳畔的每一次弹动,连带着明鸾的心也会跟着微微颤动,他也不知这颤动是因郑佩屿在旁垂眸温柔的注视,还是单纯因弓弦而起。 经过这次去射箭馆的经历,明鸾感觉两人的关系又拉近了一点点,这使得他自诩用好友的身份出现在郑佩屿身边。 假期临近去办了离校手续,行李已收拾好,明天上午的票,虽说已在微信中告知郑佩屿,但莫名的他还是想去见对方一面郑重告一次别,运气好的话他想请郑佩屿吃晚饭。 可直到此时才发现每次都是郑佩屿来找自己,他连对方住哪个宿舍楼都不知,只能漫无目的的在文学系的教学楼前游荡。 坐在台阶上虚无等待,不知是上天听到他的祈祷,被午后烈日晒得头晕眼花时捕捉到不远处来自郑佩屿的声音。 这个声音他永远忘不了,明鸾当即站起来,站久了猛然起身眼前一花,稍微站稳脚步本想欣喜地喊“郑佩屿”,开口却如鲠在喉。 很奇怪,明明顶着烈日,他脚底却阵阵发寒,堵得心口都密密麻麻地发疼一下喘不上气来。 应该是看错了,他安慰着自己,在几个瞬息后又做贼般躲到角落,眼角有一点苦涩的泪溢出。 咬着唇宛如一个躲在暗处的老鼠窥伺旁人的幸福,他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抱着郑佩屿臂弯,女孩瞳仁闪烁着狡黠的笑意,甜甜地向身侧高大的男人撒娇。 而郑佩屿也没有拒绝,很溺宠地拍拍女孩子柔白的手,亲亲切切地喊她“书瑶”,状似无奈地摇头,“你开口了能不答应吗?好、好,都给你买。” 俊男美女的组合,任何人看到都会赞叹一句这才是童话般的剧情,而不是自己,那个丑陋卑微如阴沟老鼠的存在。 明鸾缩回探出的脑袋,被抽了气力般顺着墙软倒在地,无措地抱着双膝。 不想再听到从郑佩屿口中亲昵地喊其他人的声音,转而又捂住耳朵,胸口被挤压般难受却又空落落的。 原来……原来他是有女朋友的…… 仔细回想刚刚匆匆瞥过的一眼,女孩长得很是甜美可爱,是很青春靓丽的邻家小妹类型,抱着郑佩屿臂弯撒娇的动作熟稔至极看起来不是第一次了。 女孩的相貌也有些熟悉,明鸾抓着脑袋思考良久才想起来这正是雨天在教学楼遇到、让自己给郑佩屿送伞的姑娘。 她拥有郑佩屿如此多的拍立得,恐怕很早之前他们就在一起了。 清楚听到自己梦一点一点碎掉的声音,万般言语都道不尽心中苦楚。 好痛苦……怎么会这么痛…… 他这才明白自己的心,原来不知不觉间喜欢郑佩屿已经到了这么深的地步。 突然有种如梦初醒当头棒喝的感觉,看到郑佩屿和其他omega在一起会嫉妒会痛苦。 他想他再也不敢直视郑佩屿的眼睛了,深怕被对方察觉隐藏其中的爱意,那就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届时他该如何自处? 郑佩屿已经有女友那自己更是不敢越雷池一步,往后只要保持距离在后面默默祝福他们幸福就好。 这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所有了。 割着心的钝痛,等人走远才敢低声哭泣,酸涩眼泪根本止不住仿佛要把这辈子的泪水都流光了,他捂着隐隐泛疼的胸口绝望流泪,爱情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 他想,为卑微无望的爱意哭泣的感觉,自己确实感受到了。 郑佩屿被郑书瑶半拖着去往附近新入驻的一家大型奢侈品商店购物,经过教学楼时突然停下脚步朝那看了一眼。 郑书瑶也跟着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哥?” “没事、只是好像隐约看见个人,但应该不可能,他这个时候大概在收拾东西。”郑佩屿摇摇头走了。 明鸾在那个暗角待了很久直至夜深,那是个潮湿的有着霏霏淫雨的凉夜,雨声打在周围的灌木上嘈嘈切切,翻出泥土特有的芳香。 世界都沉寂在绵密的雨声中,融化了beta那颗不甘落寞的心。 第21章 整整一个假期,明鸾都没有主动和郑佩屿联系,他自觉保持距离只挑些重要的应一两句、回的也不太及时。 郑佩屿急坏了,他不知为何明鸾无端变了一副模样,从前便冷,如今更带了些不近人情的意味,仿佛看到两人好不容易铸造起来的关系顷刻消散殆尽。 “我去你那找你,好吗?”不止一次,郑佩屿打下这句话,又在对话框里删掉,痛苦地蜷缩在房间角落。 反省、反省再反省、复盘、复盘再复盘,将过往与明鸾的细枝末节嚼碎了咽下,才能抚慰抑制不住痛苦的心脏,活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或者说是一只没了爱情就会溺水的爱情小狗。 为什么……明明射箭馆内明鸾还是一副笑模样,对他也很亲昵,怎么不过须臾就形同陌路、好似成陌生人了。 内心深处,衍生出一个巨大荒谬又觉得可信的答案:明鸾大抵是有对象了,否则不会对他如此冷淡。 一想到这个答案的可行性,郑佩屿再也坐不住,当即订票飞往明鸾所在的城市,却被家中长辈扣了下来。 母亲眉宇间夹杂淡淡的愁绪,追在后边絮叨:“这好不容易放假,大半年都见不到一面才回来、不在家陪着父母去见什么同学?同学什么时候不能见?等开学后再见也不迟啊。” 郑佩屿固执地打开行李包,还在弯腰往里塞短途旅行的用物,突然直起身子面对母亲,稍稍试探着抛出实情的尾巴:“妈,如果儿子告诉你,他不是简单的同学,我想去见他,您答应吗?” 郑母闻言眼睛一亮,儿子难得有喜欢的人,顿时来了兴趣,“他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omega?品性好不好?我和你父亲认识吗?” “不、不认识。”郑佩屿摇头,一想起明鸾他便会不自觉微笑,好似看到了幸福,羞涩抿唇,高高大大的alpha此时难为情的像个小姑娘,“他叫明鸾,不是omega,是个男beta,性情很好,我也……我也很喜欢。” 一听是个beta,郑母皱眉,面色不太好:“beta?小屿不是妈妈说,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应该找个omega啊。” “不行,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可是我喜欢他。” 未等郑佩屿说完,郑母皱眉,“既然妈妈和你说不通,那我找你父亲来管教。” 郑佩屿暗道不好,当即抓起放证件的钱包和手机匆匆出了卧室门,在手触及大门门环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又威严的声音:“你要去哪,回来!” 郑佩屿唇嗫嚅着,终究将手从门上收回卸力般垂下肩膀,转身慢慢踱步,“父亲。” 郑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为一家之主,他的处事原则向来是能平和解决就绝不过激,看着这个唯一的儿子,态度还算温和道: “小屿,世界上那么多omega,你怎么偏偏找了个beta?从前我们只当你年纪小不懂事,可你也该知道轻重。我和你母亲都希望你能好好活下来。” 郑佩屿无力地握了一下拳,“难道儿子不能自由恋爱吗?喜欢一个人非要看对方性别?” “胡闹!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情况?!”郑父疲惫地掐了掐眉心,“你想年纪轻轻就死去,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关于荷尔蒙絮乱这件事,我会另外想办法的。”郑佩屿沉默下来。 “你有什么办法,如果真有办法全家也不会到现在还为此担惊受怕。你说不想和不喜欢的omega在一起,好、父母尊重你的选择,我们等。 我日盼夜盼都盼着你能快点领一个omega回来,每次你易感期来临,我都怕你会死因易感期絮乱死去,可你……可你怎么找了一个beta?小屿啊,你听话一点可以吗?” 郑母眼角含泪,背过身用手帕擦去眼角的泪,仿佛瞬间苍老好几岁,为了这个儿子她快操碎了心。 “除非……还有一个办法。”郑父袖手而立,“你可以和那个beta结婚,但要说服伴侣接受你婚后定期进行omega的荷尔蒙疏导。” “那不是……”郑母愣住了,纠结地看向郑父,话中透着未尽之言。 “没错,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让小屿喜欢的是个没有荷尔蒙的beta?并非我歧视beta,而是他的身体实在等不起了。” 第24章 “我不会和别的omega做的,”郑佩屿呼吸加重,突然抬头直视父亲饱经风霜的眼。 恍然间他才发现,父亲宽厚脊背微微佝偻着不似记忆中宏伟,这是撑起一整个家他平日格外敬重的父亲,他心软了下来,不想忤逆父母做一个不孝子,可他也有所坚持的东西,有自己必须要踏上的道路。 “父亲,儿子确实见过生活中很多夫妻感情不睦,网上丈夫出轨妻子外遇的新闻层出不穷,可我不想这样! 我也想过上像您和母亲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不论是心还是身体我都会忠于我的妻子,我绝不会让他伤心!” 窥见儿子眼中的坚决,知道说不通郑父别无他法,冷漠下令,“这个假期你别想出去,手机和所有通信设备全部没收,给我好好待在家里反省。” “不行!” 他的反抗是无效的,一旁侍立着的仆从当即上前,躬身道:“少爷,得罪了。”争夺起郑佩屿手中一直紧紧攥着的手机和钱包。 仆从是郑家怕郑佩屿在家突发易感期产生暴乱特意挑选精于格斗的强装alpha,郑佩屿好歹是极优alpha,他有心不给无人能轻易从他手中抢夺,两人竟在客厅内打斗起来。 两个alpha的破坏力是极大的,直到郑父再也看不过眼,上前抬手狠狠扬了郑佩屿一个巴掌。 “啪!” 这一巴掌格外清脆,光从声音中就能判断出使了大力,这个不听话的儿子总算停下动作宛如按下暂停键。 郑佩屿还被alpha控制着桎梏住一侧肩膀按到地上,他呼吸急促、双眼猩红地看着面前的父亲,因扇的用力口腔内壁被牙齿划破一缕鲜红的血顺着唇角流出。 身子微佝宛如一头发疯失控的狮子被钉入一针麻醉针,庞然大物倒下后所有愤怒和不甘情绪都被迫敛入那双狰狞的双眸。 郑父指尖一颤,看着儿子被打偏过头的脸上那道鲜红掌印,心突然很疼,随即深涌而上的是无力。如果儿子执意要去找那个beta,那他恐怕也会失去这个儿子。 郑佩屿被关了一个假期,期间禁止外出、禁止社交,怕女儿被儿子说服两人串通好放郑佩屿出去,连带着郑书瑶都被送到爷爷奶奶那一个假期都没回来。 郑家开始着手安排送郑佩屿出国的手续,再过不久他就要被送出国了,那边有这方面最权威的技术和专家。 郑家已安排了最好的一切,直到g大开学许久郑佩屿才被允许拿回手机。 一拿到手机郑佩屿连忙开机想得知明鸾有没有发消息给他,长久未充电手机早就耗尽最后一丝电量。 转头又手忙脚乱去找数据充电线,插了好几下才插进去,等待开机的过程郑佩屿心跳得很快,使劲吞了吞口水,渗汗的掌心在裤子上擦了好几下才颤抖着捧起手机却差点滑落握不住。 黑屏的界面像一面镜子,映出郑佩屿憔悴的脸,肉眼可见的他瘦了不少,可眼像冒着一簇火闪着希冀的光。 随着开机,界面瞬间弹出许多消息,手机“叮叮咚咚”像被卡死般顿了好几分钟不能操作。 铺天盖地整整一个假期大量信息纷至沓来,郑佩屿焦急逡巡扫过不断弹出的讯息,试图在里面找到明鸾发来的,匆匆一瞥并没有。 额角突突直跳连带扯得神经性头疼,强制按耐住不断抖动的手解锁手机。 忽视那些无用的信息、打开微信满页都是红点和别人发来的消息,不断弹动着就像郑佩屿此刻的心。 唯一置顶里,他和明鸾的聊天框安静得仿佛死了一样。 没有、什么都没有,一条消息都没有。 刹那间眼前一黑,郑佩屿有些窒息般心痛。 扪心自问,他在明鸾眼中算什么呢,恐怕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一个若有若无的存在,否则怎会心狠到不闻不问,半点不留情。 明鸾,你好狠。他只知道beta没有荷尔蒙,难道连心也没有吗? 眼角又酸又痛,应该是有泪从无望里流出。 他感觉自己像被抛弃一样堕入黑暗深渊。 第22章 “怎么了?”郑母看着从房间走出面色灰败的郑佩屿轻声询问。 整个假期,郑佩屿都像一朵枯萎的花、颓唐衰败神情恹恹,身为母亲的心软让郑母见不得儿子的眼泪,心生不忍差点在儿子央求下放他出去,好在多次止住了这个念头。 明明郑佩屿刚从仆从手里拿到手机时被注入活气,瞬间鲜妍明亮起来,为何现在神情又崩塌般万念俱灰,空茫到让人心疼,比之前更为衰靡,一副被抽离主心骨的模样。 心紧紧缩了一下,她觉得儿子快碎了。 “妈……”郑佩屿痛苦得捂住胸口拼命提醒自己大口呼吸,酸涩的泪跟着流了下来。 他扑进母亲温暖的怀中,哽咽开口,“我想、我应该结束这场单恋了……他对我一点好感都没有……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去找他,或许不会这样。” “傻孩子,”郑母柔软的怀抱令人心安,她抚摸着郑佩屿的脑袋,轻声开口尽力安抚郑佩屿的情绪,“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的错,你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喜欢你、都爱你。” 郑母内心实则受到不小的冲击,原本以为郑佩屿已和beta在一起,但从话音中透露没想到儿子竟是单恋。 她突然很想见见让郑佩屿心酸流泪的beta,这个叫明鸾的孩子是有何种心性会拒绝极优alpha的追求。 郑佩屿从母亲怀中抬头,高大身躯窝在母亲怀中有些委屈,声色凝滞支离破碎、脸上犹有泪痕,“在出国前我想去一趟g大,向朋友们告别,也想去见他最后一面,可以吗?” 面对儿子临行前的小小请求,郑母不忍落拒绝,点点头,“好、我会说服你父亲的。” g大,湖心亭。 湖心亭占地面积大景色很美,学校花大价钱在周围移栽了不少名贵植物,每一株植株前都挂了小牌介绍名称、所属科目、生长年份、习性……林中不乏松鼠鸟雀出没、水面也有鹭鸶天鹅等动物游水,还在庭院中央挖了个渠子建造湖心亭。 夏季繁木葳蕤、假山流水潺潺,历来是学校汉服社花朝节、学生踏青野餐的首选;冬季雪景丰瑞、红梅傲雪蹁跹,细碎的雪沫子在空中纷纷扬扬。 万籁萧肃下,湖心亭更是成为绝景,一大块冰湖上孤孤单单立着亭子枯瘦的黑影,只有一线窄道蜿蜒伸出,摄影部的同好常端着长枪短炮在此蹲守。 明鸾坐在微凉的石凳上已经一个上午,手中捧着一本书,期间位置都不曾挪动一下。 满目都是深深绿绿的苍翠碧色,大脑不断放空又猛然回神,风拂过柔腻脖颈吹起几缕长发。 明鸾鼻尖翕动嗅着灼热的空气有些寂寞,这经常使他想起一个人,记忆中有一人也是这般耀眼灼人,曾短暂的来到身边照亮过他。 那人站在那里,就是他的盛夏。 但现在已过了夏,步入微凉的秋。风从书卷过翻动页面,明鸾将书合拢起身离开湖心亭。 听说郑佩屿将要离开g大出国深造,即便作为朋友的身份,他有心去问可数次拿起手机却又无从谈起。 屡次挣扎纠结下临近开学,想来对方不多他一个人的问候,应为出国的事情焦头烂额便没发消息打扰。 在回去路上,明鸾因心不在焉撞上一人,对方手中东西纷纷扬扬散落一地,他立即弯腰道歉蹲在地上捡东西,却被对方死死拽住,力道箍着手臂极大几乎要嵌入。 明鸾抬头见是一张甜美可人的面孔,盯着看了一会儿惊诧着脱口而出,“是你!” “咦,你认识我?”郑书瑶静静凝视明鸾那张脸,思考半秒醒悟,“我知道了,你是嫂子!我曾在哥手机屏保上看过一眼!” “?”明鸾皱起眉头,他根本听不懂对方话里的意思,什么嫂子?什么哥?她不是郑佩屿的女友吗? 本想继续捡起地上像稿纸一样的东西,被郑书瑶大力扯住,对方一声惊惧喝道:“不准动!” 明鸾维持半弯腰的别扭姿势,抬头看向姑娘眨眨眼有些不知所措,他没动了。 郑书瑶憋红了一张脸,赶紧俯身将地上的稿纸收起,有那么几张因她慌乱的动作显露在依旧弯腰的明鸾面前。 明鸾本不欲看毕竟这是对方隐私,但几张稿纸偏偏被风一吹飘飘悠悠地堆到他面前,这下他想不看到都难了。 上面画着都是极尽夸张豪放胆大辣眼的姿势,全是大尺度的男男小黄.漫,无一例外每一张都是。 其中还有一张类似毒液和男人的、还有什么触手、蜘蛛、野兽……明鸾感觉自己三观受到了冲击,脑子乱糟糟的。 现在小姑娘口味这么独特,喜欢看这些东西吗?他直起身子。 郑书瑶短促地尖叫一声,“唰”的一下把卷到明鸾脚尖前的稿纸收回,欲盖弥彰地将那几张放到最后。 脸颊爆红咳嗽两声不敢看明鸾,支支吾吾开口,“那什么、我先走了哈,你就当今天没见到我啊,不准和别人说知道不!尤其是我哥,被他知道我要死了!” 第25章 “……嗯,知道。”明鸾抬手揉搓了一下太阳穴,依旧处在震惊中感觉有些头疼,“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不过你哥是谁,我应该不认识。” “不会吧,”郑书瑶疑惑,“我哥郑佩屿啊,上学期他好像天天和你待一块,虽然我只见过一次,但他手机屏保上就是你的照片。” 明鸾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明明踩在硬地面上却开始天旋地转,像被塞入一架高速离心的搅拌机再拌入42号混凝土,死死对上郑书瑶的眼,艰涩开口,“郑佩屿是你哥哥?” 郑书瑶点头。 “你说他手机屏保上是我?” 郑书瑶再次点头。 明鸾心中愈发感觉荒诞,他突然笑了,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在纠结什么、在拧巴什么、又在坚持什么。 苦涩溢出喉腔蔓延到眼眶,他感觉自己是个失败者,明明紧握幸福却把一切都搞得乱七八糟。 南辕北辙不过如此。 突然意识到郑佩屿要离开,顿时慌了神紧紧抓着郑书瑶的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郑书瑶,“郑佩屿他在哪?!我要去找他!” “哦、啊,稍等我问下。”郑书瑶被看得一愣,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 她在爷爷奶奶家住了一个假期,被瞒得死死的,和郑佩屿发消息也没收到回信还以为是那次让哥哥“大出血”惹他生气了。 直到最近时段才意外得知哥哥要出国,至于出国的日期、去往何处她也一概不知。 “咚、咚、咚”明鸾心跳得很快溢出胸膛,能明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纤瘦的身子都在轻轻颤动,眼前氤氲模糊起水雾一眨眼水雾又在眼眶弥漫。 他有些昏昏沉沉,反应慢半拍才意识到自己有郑佩屿联系方式,不用求助旁人。 哆哆嗦嗦地抓出手机,眼底闪着异常明亮的光,打字的时候感觉每一刻都格外漫长手抖得不成样子。 滚烫血液在身体里流窜,一把烈火彻底将他燃烧,已经开始呼吸困难有些晕厥。 他疯狂地想告诉郑佩屿,他喜欢他!他爱他!他和他的心是一样的! 他恨自己爱的卑微懦弱,恨自己作茧自缚,曾经靠近过幸福,如此之近差点唾手可得,如果得知一切后不能相爱,他想自己会难受死的。 神啊,请不要让他离开,求求你。 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缓过来,死死压制住狂跳不止的心,意外的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明鸾停下打字的动作,静静等待着命运的审判,或者说是来自爱人的审判降临,因狂跳心口位置痛得厉害。 水鸟被偷猎者的枪击中,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坠入河中,拼命挣扎却被丰茂水草缠住翅膀,溺水而亡窒息的最后时刻他眼角流出泪水,却是因遗憾失去曾拥有过的岸堤。 无处可依的水鸟何时能有一块只属于他的河堤供他栖息、筑巢,让他心安地蜷在里面不再担惊受怕。 良久,微信发过来消息。 “明鸾,我回g大了,今晚我生日在酒吧组了个局,你要不要来。” 第23章 告白 明鸾站在镜前,轻轻将手覆在脸上,距离上一次见郑佩屿,眉眼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身形瘦了,头发比那时更长了点已是齐肩,他在下意识蓄起长发。 假期时妈妈谈起说他头发太长了,要不要去发廊花十块修一下,明鸾说他想留着没答应。 那时他自以为往后和郑佩屿不会有任何交集,但潜意识里还是想将长发留起,只是因为郑佩屿评价过的一句好看。 他第一次抽烟,也是在得知郑佩屿即将出国的那天晚上,五块一包最便宜的烟在黑暗中燃起一抹明明灭灭亮橘色的光,廉价香烟的味道他并不习惯,连拿烟的姿势看起来也不甚潇洒。 他假装像每一个落寞失意的人熟练吞云吐雾却呛了好几口,至今仍很不理解为何会有人会将抽烟当作一种排解消遣的方式。 或许是自己的祷告太过虔诚,上天看到了,郑佩屿并没有消失而是来到他身边。 那条信息还静静躺在他和郑佩屿的聊天界面上,他在收到消息后的三分钟内回了一个“好”,对方随即发来地址和时间。 明鸾拿起一副度数和自己适配的隐形眼镜,对着镜子极度不熟练地戴上,费力眨了眨眼,多余的护理液拌着泪水溢出。 衣柜里没有什么好看的衣服,大多都是从高中穿过来的旧衣服一直没丢,有几件“老古董”甚至是初中时母亲故意买的过分肥大的衣服,现在他穿起来略短但还是能套上。 微微皱眉手指划过那些略显陈旧的衣裳,最终挑的一件比较新的还是弟弟明澜不喜欢抛给他的。 比较节省的家庭可能会出现哥哥穿不下的衣服给弟弟的情况,但在明鸾家却是反过来的。 在他们家弟弟明澜才是全家人关注的重心,所有人都以明澜的考虑为先,原因很简单,明澜是个娇媚柔弱的omega,而明鸾只是个beta。 明鸾难得的好好打扮了自己,奔赴名为爱的窠臼。 希望自己下次流泪是因为太幸福。 夜色沉了下来,他第一次站在酒吧门口,仰头看着上面的霓虹牌匾,瞳孔中倒映出一抹绚烂的光华。 从前他视这里为洪水猛兽,从来没去过,加上印象中的高消费更是对此敬而远之,无措地在酒吧门前酝酿许久,引起路人纷纷侧目,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甫一进去,热潮山海般涌来,小范围空间内各种荷尔蒙混杂在一起,劲爆炸裂的歌曲震耳欲聋使人心潮澎湃肾上腺素急剧飙升,不论alpha、beta还是omega都沦为欲望的化身、肆意摇曳身姿炫耀美妙的肉.体。 明鸾这个习惯性挎斜挎包的单纯青年活像小绵羊进了狼窝,他皱眉频繁说着“抱歉”在其间穿行,努力踮起脚尖试图寻觅郑佩屿的踪影。 肉贴肉、人贴人,在不知道被谁摸了腰和屁股局促站在原地惊慌失措时,一只温热干燥的属于alpha的大手将他拉出舞池。 郑佩屿脸色有些发沉,默不作声地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周围几个对明鸾不怀好意的alpha被极优alpha的威压震慑,脸色苍白不太好看。 带人上了二楼,卡座上已坐了不少人,有男有女,alpha居多,还坐着几个omega,beta只有明鸾一个。 郑佩屿一直拉着明鸾的手腕没松开,直接来到最中央的位置坐下,明鸾本想按照习惯去最角落的位置,但郑佩屿不松手,他只能跟着在alpha身边坐下。 这里是半开放式的,从这能居高临下看到下面的场景,流光溢彩的灯流淌在每一张享受激情和青春的脸上,想来刚刚郑佩屿就是遥遥站在这里亲眼捕捉明鸾的张惶。 自然有人将目光投向明鸾,一个omega走过来打招呼,“你是谁呀?亲自被郑哥带上来,待遇不要太好哟。” 他闻到对方身上飘来的馨香,omega唇上涂着润泽的口脂,皮肤白皙透亮大眼睛眨呀眨,声音是透着撒娇般的软媚俯身看着自己。 第一次遇到这么漂亮的omega,明鸾感觉自己手心在微微出汗,他也想站起来报以礼貌微笑,但右手还被郑佩屿抓着。 郑佩屿恍然未觉明鸾的尴尬,没有理会面前的omega,右手端着酒浅浅抿着不时与身边的人交谈两句,面上看起来无丝毫异样,私下却借着酒吧昏暗的光好似上瘾一般肆意玩弄明鸾的手。 左手从明鸾手腕滑到手背,在明鸾想缩回时轻轻摩挲掌心那块嫩肉,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指尖轻点像一遍又一遍的亲吻,捏捏手指上的肉,在触及一块凹凸不平的疤痕时锲而不舍地在那块流连,尔后侵略性十足地慢慢五指交叠。 明鸾低下头脸颊通红,手是人类最灵活的器官遍布敏感的神经,被这样抚触令他浑身过电般酥麻,思绪飘渺眼神略微涣散。 见明鸾长久不回答,omega勉强露出一抹笑,“怎么了?很难回答吗?” 郑佩屿突然抬头直视omega,“你没闻到吗?” “什么?”omega神情有些错愕。 “他身上都是我的荷尔蒙气息,”郑佩屿偏头示意了一下明鸾,眼神有近乎偏执的疯狂,但他很好的敛在唇角的微笑里,“他是我的、” 良久的停顿才换来后半句,“小麻雀。” 明鸾露在外边的耳尖变成一片艳粉,已开始无地自容,特别想把自己整个人缩进卡座里。 “好了,现在人都到齐了。”一个alpha站起来面朝众人举起酒,“现在我们聚在这里,是因为我们共同的朋友——郑佩屿即将踏上异国他乡,可能近期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看到他了,所以有什么想说的话大家现在可以畅所欲言。” 刚说完就有人跟着起哄,“喂,这祝酒词俗不俗啊,老班长你又把你平时那套搬到这里了。” “说的和同学告别会似的,不准这么煽情哈,今晚咱们就高高兴兴地喝,快快乐乐地玩。” 第26章 “……” 作为主角,郑佩屿却没说话,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要不就是在玩明鸾手指,玩橡皮团似的时不时捏一捏、掐一掐,仿佛全部注意力都在这上面了。 “酒来了、酒来了!” 眼瞅着服务生又拿来二十扎啤酒,几个正在角落喝漂亮酒的女生撇撇嘴,“要死啊,到时候你们都喝醉了看怎么回去。” “没事、我在隔壁酒店开了几间房,谁喝醉了清醒的一去送,还能回来接着喝。” “老班长这事做的地道,哈哈哈。” “钱都是郑佩屿出的,我只是做个顺水人情,咱们今晚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把主角给陪好了!” “我不用你们陪,”郑佩屿突然起身,他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为了找一个藉口叫明鸾过来,现在弄得一切都吵吵嚷嚷的,让喜欢安静的他格外想带明鸾逃离。 “我出去一下。”说完他就拽着明鸾走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明鸾踉踉跄跄几乎是跑的跟在郑佩屿身后,他追随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如游鱼般在人潮中穿梭,两人之间唯一的连结便是郑佩屿紧箍着他的手。 想到自己今晚过来的目的,被气氛带动着影响心又开始砰砰狂跳,刺激的音乐一下一下敲击着鼓膜,大脑混沌般疼痛仿佛满心满眼只有面前的alpha了。 出乎意料的,郑佩屿带他来到吧台旁远离人群安静的地方,将他固定在吧台椅上,再让调酒师给明鸾调了一杯漂亮酒,又跟调酒师耳语几句,对方眼睛微弯:“好的,我会留意这位先生的安全的。” 眼看郑佩屿要走,明鸾有点没安全感的拽住对方离开前划过的一小片衣角,眼巴巴问:“你去哪?” “放心,我一会儿就回来。”难得的,郑佩屿立马停下脚步,他微微垂下一点眼睛黑瞳在逐渐变深,居高临下俯视时向下压的眉弓稍显凌厉、傲慢,但他实则在近距离的观赏明鸾,或者说是看着明鸾那过于娇嫩的唇瓣。 这张极富肉.欲的花瓣唇本不应该出现在明鸾身上,因为和beta整个人严谨肃穆的气质不相符,但它就是出现了,并且出现的恰到好处,不然怎会轻易撩动郑佩屿的心,让他视线一触及,就想接吻? “那你快点回来,别留我一个人太久。”明鸾眉心微蹙,向下撇,小脸是一副稍微委屈的哭容。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只能依赖唯一认识的人,就是郑佩屿。“你也别走太远,站在让我能看到的地方,好嘛?” 郑佩屿目不转睛地看着明鸾,今晚的明鸾格外好看,如他无数个梦中摘下那副笨拙的黑框眼镜,乌发柔柔垂下遮住圆润的看起来很乖的双耳,柔软精致得像一个omega,他不由沉溺在那双清澈纯真的眼眸中。 今晚的明鸾显然是精心打扮过才来的,盯着这张脸神思摇曳,连带着心中荒谬地升腾起微明的希冀,这是不是表示明鸾也对他有好感? 复杂眸光紧锁着beta不断张合的娇艳欲滴的唇,他看呆了一瞬,满脑子只在想:好美、想亲、想咬、想弄哭他,连明鸾刚刚说了什么他都没听清。 事实上,当郑佩屿站在高处看到明鸾出现在酒吧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他就不应该让明鸾来这里,否则这么漂亮的人儿轻易就被那么多人看去了。 明明这样的明鸾,连他也是第一次看到。 想亲吻、想标记、想将明鸾完完全全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捕猎者盯上了栖息在湖堤上姿容柔美的水鸟,想彻底拥有他,把他绑入自己的窠臼。 拼着极优alpha强大的克制力,郑佩屿没有在此掠夺心爱人的唇,而是珍惜地捧起明鸾的脸颊,俯身将柔软的唇轻轻印在明鸾额头,一触即分。 他听到自己恍若梦臆般开口,“放心,我就在你看得到的地方。” 郑佩屿喉结滚动,克制地收回手垂在身侧;明鸾神色讷讷,但他也松开了捏住郑佩屿衣角的手,眷恋地一瞬不瞬盯着郑佩屿离开的背影。 他想,小鸟也是需要主人的。 明鸾就这么目送郑佩屿走远,乖乖捧起郑佩屿走前让调酒师特调的酒小口小口抿着,碧蓝和橘黄在酒液中撞接却又界限分明,像海雾,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喝的。 他看到郑佩屿走向高台和台旁的工作人员交谈一句,喧闹的dj停下,整个酒吧瞬间安静下来,不知情的人群隐隐开始骚动。 不一会儿柔柔的舞台光打向中央,拿着话筒的郑佩屿登上高台坐在角落的高脚椅上,那双逆天长腿显露无疑,右脚后跟靠在左脚上,交叠在一起。 隔着汹涌人潮,郑佩屿的目光准确无误锁定坐在吧台旁的明鸾,“一首《梦臆》,送给你。” 灯光开始变换,只余下一束照在郑佩屿身上,他安静垂眸坐在那,像年少时被人乐于津津乐道在女生宿舍楼下抱着吉他的情歌王子。 专门请的乐队就在舞台旁边,先是吉他手拨了两下弦、再是电钢琴的声音跟着滑入,贝斯手汇入演奏中,像嘈杂滋滋冒水汽的可乐突然撞入一整块冰,整个酒吧不由沉寂下来。 沙沙的独特男音尾音微扬带着慵懒,低低缠绵着勾得人心发烫。 明鸾没听过情话,更无人给他唱过情歌,但现在他被蛊惑着饮尽甜酒,痴痴地看着台上的人,和npc般循规蹈矩二十年的他根本抵抗不了这种仿佛来自世界最瞩目主角的爱意垂怜。 与其说他是爱上郑佩屿,不如说是爱上对方带给他的惊喜、人生的另一种无限可能,他不甘碌碌无为,他也想疯狂地酣畅淋漓地去爱。 胸口被密密蔓延上来的情绪堵得严严实实难以自抑,仿佛也陷入这场暧昧以上热恋未满的漩涡,酿了一杯酸甜口的青梅酒。 青梅酒的醇香绵绵不绝,醉醺醺的,青梅的滋味嚼碎了唇齿留香,连往后的旖旎幻梦都是甜的,他也把心落他那了。 一曲唱完,郑佩屿睁眼抬头隔着遥遥人海,与明鸾对上眼。 明鸾深吸一口气,克制不住浑身的颤抖有种灵魂微颤的感觉,眼前弥漫起一层雾,鼓胀强烈的情绪饱满到没有一个宣泄口。 郑佩屿站起,不顾台下人疯狂的呐喊“再来一首”,转身走回幕后。 随即明鸾就眼睁睁看着这个光芒万丈的alpha朝自己走来,一路上周围欢呼声不断、不停有人往他手里、胸口塞写有联系方式的纸条、有的趁着人多想动手动脚、更有甚者直接大胆示爱,都被郑佩屿游刃有余地格挡开。 “走吧。”郑佩屿来到他面前,复又牵起他的手。 明鸾想,他是愿意跟着他走的。 回到二楼卡座,一群alpha站起来欢呼鼓掌,“欢迎啊、欢迎。” “我们的大歌手回来了。” “没想到啊郑佩屿,深藏不露。” “嗓子不错嘛,看把那些omega撩得眼冒红星一副当场要嫁给你的样子。” “……” 郑佩屿静静看着他们,拉着明鸾的手回到原先的位置,那里并没有人敢坐。 面前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套已经开了的酒,堆着或立着或倒了些半空的酒瓶,还有些零碎的瓜果零食散落在果盘内,倒是花生瓜子壳这一块那一堆的,显然是嗨到一半。 下面又重新燃起熟悉的喧闹,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当即获得一片赞同,难得的郑佩屿也有兴趣参加,那个提出玩的omega脸上溢出激动的红晕。 众人将吃的喝的稍微收拾一下,中间空出一大片,放上十二罐刚开的酒,六罐一排正好两排。 摇骰子选点数,中了的要不选真心话要不选大冒险,失败或者拒绝就要喝酒。 从一整副扑克牌里抽出需要代表的点数,背面朝上被人一一抽走,骰子骨碌碌滚动,明鸾坐在郑佩屿旁边难得玩这种游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郑佩屿随意地将身子倚在明鸾身上,无赖地将大半个重量压在他身上宛如一只慵懒的大猫,手从脖颈后勾着明鸾,欺压般抚弄明鸾耳垂,倒是有些意兴阑珊的,他参加完全是看出明鸾想玩。 玩了四五局,都是其他人中了,笑笑闹闹的场面很热络,有人玩真心话,回答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比如上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最喜欢自己身上什么部位;玩大冒险的是去要了一位随机指定人的联系方式。 第六次,骰子点数终于出现在郑佩屿手持的扑克牌上,面对众人投来的目光,郑佩屿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谁提?” 提出玩真心话大冒险的omega红着脸说:“选真心话的话,请、请问在场有没有你喜欢的人?选大冒险就是,你亲那个人一下。” “嘶”周围传来倒吸一口气的声音,这omega够狠的,旁边卡座还欢闹声一片,唯独他们这安静得可怕。 郑佩屿终于放过手中被自己玩弄得可怜兮兮的耳垂,收回手坐直了身子转头郑重地看向明鸾,吐字很清晰说:“有。” 就差把他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写在脸上了。 第27章 明灭的光流转在明鸾脸上,喉腔凝滞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就这么静静坐在那看着郑佩屿,深深望进对方眼底,除了满满当当快要溢出来的珍视,明鸾还捕捉到alpha神情里的一丝惶恐和害怕。 他在害怕什么呢?明鸾想。 是害怕得不到回应吗? 明鸾倏尔笑了,原来郑佩屿和他的感觉是一样的,beta和alpha站在爱情的同一架天平上,不偏不倚,连感受都是感同身受。 他感觉自己的感官恢复过来,脸上湿漉漉的,原来是流泪了。 “你的爱不是孤单的独角戏,有我陪着你。”他轻声近乎呢喃地说。 郑佩屿看着明鸾的唇轻轻翕动了一下,估摸着有个嘴型,但底下音乐声和周围闹腾太大了没听清楚,他没皱眉抱怨明鸾声音太小,反而忍不住附耳过去,短暂维持了这么一个动作。 人永远会被细腻触动,明鸾心中一直鼓胀的情绪突然有了宣泄口,被气氛影响毫无征兆的、他突然一下把手里的扑克牌和另一手抓着的酒杯摔了,暗暗“操”了一声,这下郑佩屿听清了。 他不由睁大眼睛,这是郑佩屿第一次听见beta说脏话。 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明鸾突然一下站起身,俯身捧着郑佩屿的脸狠狠吻下去,因用力过猛毫无顾忌两人牙齿磕碰到一起。 众人都倒吸一口气,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两人,除了另一个旁边卡座那飘过来的一首《感谢你曾来过》,依旧安静得可怕…… 这场简单粗暴到简直一塌糊涂一点都不浪漫的亲吻中,明鸾一直睁着眼睛,他近距离观赏着郑佩屿闭上双眼沉醉其中的脸,alpha的口味甜滋滋的,软软的像草莓软糖。 但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一种想法,他怪郑佩屿总是乱撩他,太骚.情,撩得他心乱,还是直接上手抱回家得了、不能随便祸害其他omega或者beta。 他们两人亲得忘我浑然忘记周围还有人。 多年后明鸾回忆起这一幕,总觉得黎宴说的没错,他骨子里确实有股疯劲。 明鸾:既然你说真心话,那我陪你玩大冒险。 第24章 “明鸾!” 明鸾拄着手杖,对上明澜的眼睛。那双眼带着深情勾人的意味,此刻正含笑看着自己。 目光粘腻仿佛全身被舔了一遍令明鸾浑身不适,明澜是他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 他轻轻“啧”了一声,“没大没小的。” 明澜眉眼弯起,亲亲热热的唤:“哥。” 时隔多年弟弟猝然站在面前,明鸾脑海闪过无数画面,最鲜明的一幕是年少的明澜面无表情地攥着刀在布满伤痕的手上划,好似看不见其上的鲜血淋漓深可见骨。 看到回家的明鸾才哭着跪在地上嘶喊:“哥、你别不要我……哥!” 地上还滩着一块血肉模糊的血块,明鸾没看到明澜手臂上有被剜肉的血洞。 直到在母亲一声凄厉尖叫中,他才发现明澜后颈腺体那块位置硬生生剔去一块肉。 是明澜自己动手剔的。 没有omega腺体和激素,明澜失去原有的娇媚柔弱,但他长得本就不错,比明鸾印象中白皙可爱的omega弟弟脸型棱角分明、眉眼深邃许多。 瘦、高,但能看出十足是个男人了,整个人气质沉了下来,多了分俊逸邪魅的凶戾。 多年未见身量竟比明鸾还高一截,他站在明鸾面前投下的影子将明鸾密密实实罩住。 在明澜隐含偏执疯狂的直勾勾注视下,他感觉自己像被对方的目光扒光般玉体横陈。 明鸾脸色苍白不禁毛骨悚然地退后一步,箍着手杖的手都在颤抖,他竟有转身想往反方向逃的念头。 疯子病态的爱,他不想要。 明澜垂下眼看到哥哥诱人的唇上痣眼神闪烁,他觉得哥哥又漂亮了,漂亮得令人心惊。 他不无恶念的想,恐怕方圆百里都能闻到哥哥成为寡妇后身上的骚.味。 明鸾的唇上痣是被年少的他撕咬后残留的疤痕,这也是他唯一留在他哥身上的东西。 成年的明鸾多了这枚唇上痣无端流露出吸引男人的风流韵味,唇像一颗鲜妍欲滴饱含滋润的樱桃,刚被男人强制吮吻过般红艳,较之年轻的青涩媚态十足,让人想狠狠撕碎外表虚假的伪装,让人想上。 “哥,最近过得还好吗?”明澜倾身靠近他,忽视明鸾后退半步的举措,自然而然拿过对方手中的拍立得,很认真地看了许久,“我就知道哥照出来会很好看。” 被凝视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明鸾眉头紧锁强装镇定,“你来干什么?” “我大学毕业了,也该找工作了,妈让我来找你。” 明鸾心沉了沉,“我那时候就说,我和明家没有一点关系了。” “哥,”明澜凑近,咧嘴笑了,他的笑自带一股疯气,“五十万就想断了,想的也太美了,你现在在大公司上班赚得不少吧,明、总、监。” 明鸾痛苦地揉搓了下太阳穴,“我不是每个月还往家里打一笔钱吗?” 虽说钱不多,但足够维持三人的日常开销,精打细算肯定还有富余。 “妈都存着,说攒钱给我娶老婆用。”明澜撇撇嘴,“我一劣质omega,没人要,她就整天盼着我能娶一个回来,也不想想现在omega都眼高于顶,哪个会愿意进门。” 突然他心口跳了跳,眼中簇着一团火,“要不哥,你嫁给我吧,这样咱妈也省了一笔彩礼钱,反正你和我也没有血缘关系还知根知底的。” “……”明鸾气的恨不得一手杖抽这家伙脑袋上,决定不再继续无意义的无聊对话,延着之前来时的轨迹回家,深怕触动这个疯子哪根神经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 “哥、你去哪?” 过了一会儿,又问:“哥,你是要领我回家吗?” “那我住哪啊,哥,住你的婚房吗,我可以进主卧吗。” 见明鸾冷脸不回话,他故意靠过来,将脑袋搁在明鸾肩颈上,对着明鸾耳朵撒娇:“哥~~~” “别瞎叫唤。”明鸾抬手拍了一下肩膀上毛绒绒的狗脑袋。 明澜倒是没再发声,站直身子双手插兜慢悠悠跟在身后,和只被主人栓了铁链的狼狗一样,链子另一端就掌控在他哥手中。 一点没嫌弃拄着手杖腿有残疾的明鸾走得慢,兴味盎然地踩着他哥的影子玩。 灿金余晖逐渐被黑沉暮色熏染,太阳猩红的残血肆意侵袭柔云,红霞潋滟下,两道斜斜细长的影子交织,一人一狗逐渐往公寓走去。 明澜在他们家的户口本上,可姓却不是明,而是楚,楚明澜。 原因很简单,明澜是他们家从福利院抱养的。 明澜本来姓楚,叫楚澜,家里尊重年幼的楚澜意见在上户口时只加了一个明字,改为楚明澜,上学时同学问起就宣称楚是妈妈的姓,所以他的名字才是复姓。 连姓都不用改,足见明家对这个omega的喜爱程度。 领养之前,明母把omega照片给明鸾看过,俯下身子摸了摸小明鸾脑袋,一脸幸福地说:“妈妈和爸爸决定领养一个孩子,以后长大了也好和你互相照应。” 小明鸾看着照片中相貌秀丽精致的omega,眸光一亮,“妹妹好漂亮,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明母一愣,缩回的手轻轻抚摸着照片,随即笑了,“明鸾,他是弟弟,是一个omega。” 明鸾长大后很久还记得那时母亲脸上难得的笑,那笑容衬得母亲本因繁重家务劳累的脸绽放出光芒,仿佛注入一汪琼浆玉液,整个人都鲜活明艳起来,就像明鸾小时候从柜子里翻出相册中母亲年轻的模样。 而“他是弟弟,是一个omega”这句话也成为伴随明鸾往后余生的枷锁,一句终生摆脱不得的咒印。 近日他们公司发生一件大事,总裁黎宴即将订婚,和韩家的omega千金,订婚宴就在一月之后。 双方父母彼此见过面,对两个孩子很是满意,婚期早已定下,请柬也陆陆续续送了出去,各家都在观望黎韩两家的联姻。而黎宴装了没几天就原形毕露,恢复那副花花公子的派头无丝毫收敛,夜夜宿眠女人香。 听说韩小姐也另有入幕之宾,黎韩两家也心照不宣地不再谈起,商业联姻就是这样,无关爱恨、只谈利益。 除了黎家三天两头催他回本家公司,恨铁不成钢看黎宴在那没什么出息的小破公司捣鼓被说得耳朵都起茧子外,黎宴依旧我行我素,婚姻对他的约束寡淡得很。 刚从女人身上下来黎宴就接到公司一则电话,周家的公子刚下飞机,带着团队正往他们公司来。 这周家可是行业新贵,周家公子在海外留学读完本硕开始创业,白手起家硬生生在欧美站稳脚跟。 如今带着海外项目和团队回国,竟要和黎宴创办的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初创公司合作,黎宴猛然被这一大便宜砸得晕头转向。 第28章 无数人大跌眼镜,纷纷猜测周家是否藉着黎宴这条线攀附,真正的目的是背后的黎家。 黎宴一个激灵被吓醒,匆匆洗漱穿上总助送来的西装,西装革履的坐车前往公司。 高层们都等在公司内,黎宴刚下车走进大门,外边车队驶来车速在门前逐渐缓下,打头的是一辆黑色迈巴赫,正是周家公子协团队前来。 黎宴连忙挂着笑带领高层们前去迎接,明鸾就站在他身边。 当看清车上下来的是谁,商业化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思绪仿佛一下子回到那个可怖的夜晚。 第25章 周霆昀一身笔挺西装,潇洒出现在公司门口被众人众星拱月般迎了进去,俨然是一个雅痞英俊格外迷人的beta,举手投足都透出成功人士的高傲,离得近的omega招待眼冒红心一副快要晕厥的模样。 看着面前微笑得像狐狸一样狡猾的家伙,黎宴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 他没想到时隔多年,周霆昀不再长发飘飘一身裙装出现在他面前,而是摇身一变竟成为他们公司的合作伙伴。 “黎总您好。”周霆昀率先伸出手。 黎宴沉默着,他的视线慢慢顺着对方虚伪的脸下移到伸到面前的手,即便再不想、再不情愿,当着众人的面也只能僵硬地伸手与对方交握。甫一握上,他快疼哭了。 周霆昀暗中箍住他虎口的力道极大,脸上笑容却依旧完美得没有一丝破绽。 很久之前黎宴就知道周霆昀力气大,不然大学时期身为alpha的他就不会被只是beta的周霆昀抓住狠狠折腾一次了。 如今明知对方不怀好意有备而来,深感如临大敌,黎宴是个特别懂得规避风险审时度势的人,当场就有了关门大吉逃之夭夭的想法,逃到男人再也抓不到的地方。 猛然回神想起全公司上上下下几千张嘴维系在自己一人身上才勉力镇定,分明是凉爽室内身后无端渗出粘腻的汗,只是被周霆昀的眼风轻飘飘扫过就浑身汗毛直立,直想落荒而逃。 回忆如潮水袭来,一夜荒唐,耳畔暧昧的喘息、箍在腰侧的大手,分明没有这方面的生理构造却被惩罚般的深深入侵。 疼、浑身都疼。 被同为男子的周霆昀上过这件事是他内心深处多年的梦魇,所以他流连女人枕醉卧美人榻,就是为了不断提醒自己他是个男人,是个alpha,而不是在男人身下辗转承欢小意迎合的omega。 “稳住。”在黎宴抖得厉害、头重脚轻被周霆昀的出现刺激到差点晕过去前,关键时刻明鸾手箍住黎宴的上臂,凑近在他耳边提点。 黎宴风雨飘摇的神思才回拢,汲取力量般左手抬起轻轻拍了拍明鸾握在他右上臂的手。 明鸾此刻站在黎宴身侧,稍微落后半步,他察觉到一道目光紧锁在自己身上、或者说在他与黎宴交握的手上,抬眸对上一张笑得隐晦的脸,面前的男人含笑注视着他们。 这本该是再正常不过的商业化微笑,明鸾却觉出几分不对,再看身边勉强维持镇定额角渗出冷汗明显处在崩溃边缘的黎宴,刹那间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黎宴转头看向他时神情是满满的求助意味、仿佛在寻求唯一的解脱和救赎。 这样子的黎宴他再熟悉不过了,让明鸾仿佛一下回到大学黎宴打电话给他的那个晚上,心底不由升腾起一抹荒谬感,却更加作证了他的猜想。 “听说黎总快要结婚了,近来过得可还好?” 一听话音,黎宴没开口,自然有懂事的高层接话,“难不成周总和我们黎总是旧相识?” “是啊,高中就有的交情了,说来也巧我出国前也在g大上过学,就是学校太大不经常碰到黎总,不然说不定能和黎总成为至交好友呢。这次为了赶黎总的婚宴我可是特意提前回来,只是听说韩家千金另有所爱呢……” 说到最后他音调低了下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侵入性极强地上前两步,目不转睛地盯着近在咫尺黎宴慌乱的脸。 顶着周霆昀恶劣的饶有兴味的审视,黎宴扯出一个难堪的笑,突然抱住身侧明鸾臂弯,将人大半个身子揽在怀中,“周总说笑了,我和韩家小姐说好了各玩各的,我当然也有爱人。” “是谁。”周霆昀面色沉了下来,用那种吞噬人心般阴鸷的眼神看着黎宴,明明是beta却释放出凛冽的威压。 黎宴不甘示弱回看过去,笑得更为开怀活像公鸡扬起下巴:“他就是我的得力下属——明鸾。” 只有明鸾知道那只箍住自己臂膀的手在隐隐颤抖,他在心里微叹口气,没有拒绝黎宴,甚至主动揽过身侧人的腰。 周霆昀脸色顿时有些苍白,冷笑一声死死看着面前状似柔情蜜意的两人,觉得那只放在黎宴腰间的手格外刺眼,蛰得他眼睛生疼,明鸾感觉自己差点被对方凌厉到瘆人的目光杀死。 周霆昀嫉妒到眼睛发红快要滴血,居高临下地看着黎宴,俯身在耳边低声说,“怎么,当年被我艹觉出味来了,说着不要转头又找了一个beta来上你?” 一字一句,满怀恶意。 “你!”黎宴瞳孔剧震,退后一步,屈辱的泪水盈在眼眶咬牙不作声气到发抖,当即转身大步离去,留下一众莫名其妙面面相觑的不知情人员。 周霆昀看着黎宴远去的背影,疲惫地闭上眼带领自己团队离开。 这场会面最终自然不欢而散,在所有人都以为项目会告吹时周霆昀却向黎宴抛出一条橄榄枝,以近乎成本的极低价格售卖核心技术,只有一个条件,要黎宴亲自来找他谈。 黎宴在一天内给出回应,他答应合作。 周霆昀住在名下众多房产的其中一套,这几年他就像候鸟一样全球各地跑。 靠在阳台上抽烟,烟雾氤氲了眉眼。时至今日,他也分不清他对黎宴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但恨紧紧裹挟着爱意。 就像当初他叠好一千颗小星星,装在玻璃罐里送给黎宴,却被狠狠砸到地上,玻璃碎片四分五裂,小星星躺在亮晶晶的碎片中。 他流着泪一颗一颗弯腰去捡,纸星星实在太多了,直到双手指尖都被扎得鲜血淋漓他也不舍得放手。 玻璃渣里裹挟的爱,痛到极深,爱就愈浓。 那一千枚写满祝福话语的纸折小星星被年少的他珍而重之放在新的罐子里,就在卧室床头柜上,像是在提醒他曾经的愚蠢。 他当初扮成周雪媛,只不过是为了曾经那个跟在alpha身后、满心满眼只有黎宴却被伤到的小女孩鸣不平罢了。 黎宴有一点说的不错,他确实和媚字沾不得边,因为他连女孩都不是。反倒是黎宴这个alpha,曾在他身下呈现出千般种媚态。 当初被拖拽着赶出酒店房间,周雪媚不甘地游荡在走廊许久只能深夜独自回家,结果在小巷遭遇不测,omega腺体完全破损送往医院抢救只能挖去腺体变为beta,子宫也受到严重损坏,医院准备摘除时发现周雪媚身体有两套完整的性.器官。 检查结果身体特征偏男性,只是之前他的男性.器官隐藏了,其实是双性人。 为了抢先保证生命安全,在国内医院动完手术后,往后身体的长期修复是周家送去国外做的手术,完全改造了他的身体构造。 他修养好身体回国考上g大,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和黎宴一个大学,为了报复。 周雪媚也就是周霆昀编了一个故事,他骗黎宴说周雪媚是差点遭遇不测,其实已经遭遇不测了。 他想象了一个强大的哥哥保护自己,幻想自己没遭遇这些可怕的事情,躲在美好的幻想里大半年,在国外修养时一度精神失控差点自杀,也幻想过黎宴还爱着自己。 其实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他编的美好故事中哥哥和路人一起救了她,但路人没有伸出援手,而是听到动静冷漠看一眼后、生怕惹祸上身就直接转身走掉。 他当时多么无助啊,努力朝别人伸出希冀的手结果其实是万丈深渊,他把那个软弱的哭泣的曾经编成是自己的妹妹,戴上面具以周霆昀的身份现于人前。 他也对自己够狠够拼命,建造一副强大的躯体和商业帝国能去压迫别人,而不是因弱小被人压迫。 他扮成周雪媛,报复黎宴,为当初的自己讨回一点公道。 因为本来,他差点能成为周雪媛。考上大学、过上安逸的人生。 明澜没能如愿住进明鸾家,明鸾另外租了一间房,房租是他付的。 家里有触手这么个玩意养着,明鸾哪里敢让弟弟待在家。 这所公寓除了郑书瑶隔许久会带着郑母做的菜光顾外,其余时间也无人光临,好在触手也警觉知道自己不能贸然现于人前,察觉到除了明鸾外的人踏足领地会自发躲起来,伪装成一棵普通的植物。 明鸾一直在用当初复生科技给的营养液和自身体.液供养触手,盆栽里的本体慢慢从细长变得粗壮,他发现触手也有灵性。 第29章 虽因自己是beta闻不到宣传手册上介绍的如生前伴侣别无二致的荷尔蒙气息,但触手很多方面莫名的很像郑佩屿,或者说拥有一部分郑佩屿的习性。 其实除了营养液,它也会吃人类的食物当小零食,爱吃的完全符合郑佩屿的喜好,比如草莓、草莓蛋糕、草莓果酱……任何与草莓有关的东西。 最初明鸾早出晚归上班,触手还会依依不舍地拽着明鸾袖口比划为什么不陪自己玩耍,明鸾起了逗弄的心思,就开玩笑说因为养它太费钱了自己要上班赚钱。 触手蜷成一团很认真地思考,决定少吃一点。 深思熟虑一天的后果就是给下班的明鸾一个大惊喜:它把自己的腕足烤了给beta当晚餐。 自腿部残疾后生活质量下降许多,明鸾到哪都需要用手杖。在厨房准备晚餐差点因地上的一滩水渍滑倒。 正当他闭上眼以为自己即将结结实实摔到地面时,预想中的疼痛和失重感并没袭来,他发现自己稳稳站立,身体被触手牢牢架在半空。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意识到他的触手长大了。 明鸾就给它换了一个更大的盆栽。 第二天清晨,明鸾起床看到盆栽内触手的腕足挂了一个易拉罐拉环,想起郑佩屿第一次送他的戒指也是玩笑般的易拉罐拉环,心终究有些触动。 无数个深夜,腿部的隐痛令他辗转难眠,于黑暗中枕巾总被泪水打湿,明鸾抹去悲伤朦胧的泪。 张开手看到因窗外一缕月色反射出的手上无机质的金属光泽,就会怀念郑佩屿为他戴上婚戒的场景。 其实挺普通的,但在他心中却足够浪漫。 那是一年圣诞雪夜,郑佩屿来接刚下班的自己,运气不太好、车子在半路抛锚,节假日根本打不到车,两人索性走着回家。 郑佩屿将明鸾一只手揣在自己大衣口袋里牵着回家。 明鸾知道alpha就像行走的火炉,两人相恋多年他也不再腼腆,很顺从地接受自己冰冷的手被alpha温热的手裹在掌心。 路过一家橱窗外摆着高大圣诞树的店铺时,明鸾羞涩地掏出大衣口袋里精美的绒布盒子。 郑佩屿懵了一瞬,竟也拿出一个绒布盒子,很巧妙的这对小情侣都为对方买了戒指作为惊喜。 第26章 郑佩屿嘴角微翘心情很好地说他的戒指很早就买好了,就是想在圣诞这一天送出去,本来在家准备了鲜花和烛光晚餐,打算等回家再求婚的,没想到明鸾先拿出戒指,那他不甘示弱也只能现在拿出了。 说完当即跪在地上,手轻轻揭开藏着爱与幸福的蒂芙尼蓝魔盒将婚姻的枷锁展现给明鸾,这是他精心挑选的。 彼时明鸾还未下班,郑佩屿提前两个小时坐在明鸾公司对面的咖啡厅靠近玻璃窗的位置等爱人,从这可以观察明鸾从公司大门走出。 咖啡和可颂的香气在整个空中环绕,店内布置了装饰,连往来的服务生都戴上红帽子或麋鹿角,欢快的铃儿响叮当隐隐浮动。他将戒指从盒中取出捏在手里,暗暗端详思索明鸾会喜欢吗? 一个俊美的alpha无论在哪都是瞩目的存在,令人更心动的是alpha脸上流露出的温情,他凝视戒指的神情缱绻就像在看着爱人。 连服务生都为此打动,上茶点时动作格外轻柔,像是生怕打扰这位绅士对爱意的追忆。 “你说他会喜欢这枚戒指吗?”郑佩屿竟破天荒问起别人。 “先生,我想他会喜欢的。”服务生直起身子礼貌微笑。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振动两下,是明鸾发来消息,因为今天过节公司临时决定让他们提前下班可以好好陪爱人。 郑佩屿侧过身子,将戒指拿起对着窗外的雪色映照,他知道明鸾不喜欢浮夸,所以款式设计得很简素符合男式佩戴,戒面镶嵌细小的碎钻,纹路用简易线条寥寥几笔描绘一只水鸟栖息在岸堤梳理羽毛。 下一秒明鸾竟出现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出现在他视线内,郑佩屿便稍微调转戒指角度,慢慢移动追随beta透过一圈小小的空间观察。 他不是第一次发现他的beta很可爱,郑佩屿眸光一亮,他突然想到应该给为了纪念自己和明鸾在一起所写的日记叫什么了。 郑佩屿决定为这本日记命名为《鸟类观察日记》。 明鸾先是和大多数人一样驻足在公司前略微踮起脚尖张望,尔后发现停在路边车位内其中熟悉的一辆,走过去敲车窗没应答,再矮下身子观察,没在车里看到郑佩屿。 唇线微抿直起身子时像一只惊惶的失去主人的小鸟,倏尔显然是注意到了郑佩屿,抿直的唇线微微向上翘起,匿在镜片后的眼睛也亮了眼尾微弯,随即坚定方向朝郑佩屿抬步走来。 郑佩屿继续玩着用戒指套牢明鸾的小游戏,手腕转动视线跟着穿透戒指追随明鸾身影。 明鸾拐过一个角落,直到看不到了他才将戒指收起紧紧攥在手心。蜷起的手伸出食指,放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他在静静等明鸾过来。 他也知道明鸾会来的。 此刻突然想起“爱情公寓”关谷第一次遇见唐悠悠的内心独白,他便闭上眼想象自己是那个海上出航的水手,看见了甲板上的男子一见钟情,然后转身跟同伴吹嘘,“看到那个男孩了吗,等会等他过来,我就要把戒指送给他,他肯定会答应嫁给我。” “郑佩屿。” 郑佩屿睁开眼,明鸾果然来到他面前,“走吧,回家。” “嗯。”郑佩屿听到自己这么回答。 而如今他饱含深情,单膝落地沾上名为爱的红尘,问明鸾,“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明鸾看着雪花落在alpha纤长的、分毫毕现的睫毛上,路灯在他们头顶投射出暖橘色的光。 听着大街小巷回荡的圣诞曲,熟悉的悸动从心底蔓延,被蛊惑般轻轻点头答应了。 见伸到面前的手,惯常沉稳从容的alpha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他很认真庄重地为明鸾戴上戒指。 怕雪水泅湿郑佩屿的裤子,明鸾刚戴上便催促对方站起来,而郑佩屿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刺痛,随即皱眉捂着心口弯腰,盒中另一枚属于他的对戒滑落。 那枚戒指滚落,掉在雪里不见了,被雪光反射连点踪迹也捕捉不到。 郑佩屿脸一白,在雪地里寻觅,矛盾和挣扎在同一张脸上再现,喉咙滚出野兽般的嘶哑,好像丢的不是一枚戒指,而是他的命。 嘴里不停重复呢喃着:“不见了、找不到了……在哪呢、不行,不能找不到,我还要陪着他一辈子,代表一生一世的戒指怎么可以找不到呢。” 此时天已擦黑,雪也越下越大,加重了寻找的难度。很奇怪,分明就在周围,可那枚小小的戒指仿佛落入平行世界般了无踪迹。 明鸾心疼地看着郑佩屿被冻得脸颊通红、手指僵硬,他明显感觉对方有点不对劲。 那双茫然无措的眼睛平日望向自己时总是承载着满满爱意,如今浑然跌入情感崩溃的漩涡、浸湿的双眼悄然爬上狰狞血丝。 他拉住对方,把手上的戒指摘下,冷静直视面前急得眼白泛出血丝的alpha,他的冷静也准确传递给了对方,alpha缓下来。 他问:“要不要赌一把?” 郑佩屿抑制住冲动,点头。 明鸾站在当初掉落的地方从同一个高度松手。 “叮当”金属掉落的音色很悦耳,顺着戒指的掉落轨迹寻觅,两枚戒指都匿在灌木丛下,叠在一块躺在同一小片雪地上。 明鸾拾起戒指,执过alpha虽不再温热但依旧宽厚的手亲手为对方戴上,正正好牢牢卡在指根关节处。 眼睛稍一对视上,如同不可抑制的感情冲动,他情不自禁地和郑佩屿在雪地拥吻、手环过腰触及毛呢大衣厚实的质感,在这个呵气成雾的冰雪天,能感到对方冰凉冷腻的鼻尖和自己冰冷的肌肤相触。 两人都很冷,可贴在一起的两瓣唇却是热的、软的,似是以爱意为燃料、覆灭到世间唯有彼此。 温情缠绵的热意融化在唇齿间,忘却了一切像两只雪雾中迷途的困兽在体温失衡濒临死亡的前一刻只能靠汲取彼此的体温慰藉。 像痛失所爱又失而复得,郑佩屿紧紧抱住明鸾,热切的唇一遍又一遍在明鸾犹带温热的脖颈细密亲吻、感受脖颈下隐隐的血管跳动,他在仔细确认明鸾的存在。 闭上眼时眼中竟有泪流出来,痛苦地流泪费力喘息,因靠得极近胸腔的振鸣带动了明鸾单薄瘦削的心脏,此刻他们比世间任何近的距离还要近。 “太可怕了,真的,刚刚戒指丢了的那一秒,我能明显感觉自己心脏狠狠一痛,就像什么珍贵的东西从我生命中消失,好像全世界都死掉了,我也跟着难受得快要死了,所以我必须要找到戒指,我一定要找到它、也一定要找到你。” 郑佩屿用比亲吻更用力的力量将beta揽在怀里,恨不得把骨中血肉揉碎了镌刻进体内深处,永远不能分离。 第30章 “我知道。”明鸾被抱得极紧,他能感受到郑佩屿的情绪,alpha快被吓坏了,至今还遗留在恐慌中。 他只能费力踮起脚尖稍微挣松这个紧到快要窒息的怀抱,双手环住郑佩屿的脖颈,没有嘲笑这一刻alpha的脆弱,而是抬起脑袋蜻蜓点水般在对方下巴吻了一下。 郑佩屿眸光瞬间亮了,还没开口就很丢脸得又流泪了,他极力忍耐抑制眼眶即将落下的泪,可开了头根本止不住仿佛源源不断,吸了一下鼻子,偏过头不敢看明鸾,“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丢脸。” “不会,”明鸾微弯的眼睛很好看,像有千万星星藏匿,“我知道你是怕失去我,就算是alpha也可以哭啊,谁规定只有omega有哭泣的资格?” 郑佩屿沉默了一会儿,又吸了一次鼻子,也不再哭了,“我想再抱一下。” 回应他的是一个拥抱,明鸾拍拍郑佩屿后背,像安慰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带着点诱哄的意味,“你看,即便是alpha也是需要拥抱的。” “嗯。”郑佩屿抽噎了一下。 “我们回家吧,外面太冷了。” 刺骨的寒风中,郑佩屿将自己围巾摘下给明鸾戴上,牵手回家在雪地留下两串并行的脚印。 雪粒子纷纷扬扬地落,有风声从远处吹来。 “明鸾,我爱你。” 明鸾不觉莞尔,“我也知道。”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黑暗中明鸾伸出手捧住一张眼角犹沾泪花的哭泣脸,他仔细地用指尖揩去对方的泪,听到自己轻声近乎恳求地说,“郑佩屿,现在我也想抱一下,可以吗?”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空寂,beta的声音似被无限放大般,在这片空茫到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心酸和孤寂中不断来回碰撞。 夜、静得可怕。 从前不觉得,现在只觉得连这卧室也大得心慌。眼角的泪一下就涌出来了。 从天黑哭到天亮,哭到一半时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手腕一转,轻轻扭开音响,里面只有一首郑佩屿告白时唱给他的歌。 后来两人在一起时,明鸾央着他再唱了一次,郑佩屿笑着答应,这次明鸾录了下来。 旧的歌、旧的人,曾经的甜蜜是再一次刺向自己的尖刀,淌着蜜的血从心口流下。 赤脚从柜子深处翻出当年他没送出去的戒指时,对着细腻的柔光眯起双眼细细琢磨打量,他将送给郑佩屿的戒指从丝绒盒内摘下慢慢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在徜徉着甜丝丝的柔软歌声中,两枚戒指发出轻微碰撞声,他流着泪俯身亲吻戒指,用唇捕捉上面郑佩屿抚触过残留的温度。 爱情果然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明鸾再一次想。 世上没有深切的感同身受,而或许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何郑佩屿当初会为遗失的戒指哭泣。 或许极优alpha在交付戒指的一瞬感应到了什么,才会有如此痛彻心扉的痛苦。 戒指尚能找回,爱人还能回来吗? 第27章 触手营养液即将告罄,明鸾不得不打电话给复生科技,负责人礼貌表示会安排专人送来新配制的营养液,并通过电话预约了配送时间。 第二天下班后迎来一位不速之客——当初给他检查口腔的医生。 明鸾对他感官很不好,略带嫌恶地皱眉挡在门前,毫无让对方进来的意思。 医生穿着白大褂,手中提着一个银白色的小箱子,戴着副道貌岸然的金丝边眼镜,还是那般斯文败类的形象,唇角微微翘起眸中闪着兴味的光,显然见到明鸾让他心情很好,“不请我进屋坐坐吗?” “不。”明鸾斩钉截铁,拒绝得很彻底。 “好吧。”对方状似无奈地笑笑,将小手提箱交付出去,明鸾打开,里面满满装着一小袋一小袋的营养液,正发出荧绿色的光,“其实这次除了给你送营养液外,也是依公司所托来视察触手的生长情况,还是说我就站在这里看?” “……进来吧。”明鸾侧开身子,不情愿地放人。 指引着医生来到阳台,触手早在感知到陌生人的气息后就伪装成普通植株,医生拿出一个小型仪器对主体不断探测,并在一个小本上纪录数据,良久托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点头道:“不错,你照顾得很好,看来你浇灌的…足够多。” 又是这种轻佻夹杂傲慢的态度,明鸾深吸一口气,尽量忽视心底攀升的异样感和不适,“检查完了?那请你离开吧。” 他一手执着手杖,另一手掌心向上示意大门方向,黑眸沉沉锁住对方,气势冷冽,赶客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可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却好似看不到一般,慢条斯理收起仪器,转而掏出另一件东西,是一个小怀表。 “什么意思?”明鸾冷眼看着男人,可目光不自觉被怀表吸引,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随着怀表的晃悠转动。他意识到了什么,咬牙拼尽全力妄图抵触,可慢慢的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最明显是瞳孔变化,瞳色很明显能看出进入涣散失神状态,整张脸由紧绷转为放松,原本生动极富对抗情绪的嫌恶神情徒留空白茫然,像一张纯洁的白纸能任人随意在纸上描绘各种色彩。 怀表被收起,医生走近几步来到明鸾面前,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居高临下俯视这个被自己催眠的傀儡,用近乎情人的轻柔夹杂蛊惑的低语开始下指令:“现在开始,明鸾,当你摘下眼镜、再听到这个声音,身体就会发热,像一个omega打开开始疯狂想男人,听懂就点一下头。” 医生打了一个响指。 明鸾失焦的瞳孔划过挣扎的水色,像一架坏掉的机器不断颤抖,只能闭上眼摇了摇头,痛苦的呢喃,“不……” 医生略带惊诧地看着,他没想到明鸾这个beta意志竟会如此坚定,明明之前很多alpha都能轻易被他操控。 可最终明鸾还是混沌地点了一下头,眼角滑落一串晶莹的泪。 “真是漂亮的眼睛”,医生抬手摘下明鸾的眼镜,痴迷般注视着浸湿的双眸,这双眼睛瞳色黑得很纯粹、眼白又很干净,没有社畜的戾气反而像新出生的婴孩,令人想起清澈纯净的贝加尔湖。 柔软的指腹划过脸庞,最终停驻在细腻的后颈,轻缓摩挲,再微微下压,仿佛这里有一块属于omega的腺体,他身上裹挟的消毒水气息还有清酒冷淡烈性的味道熏得明鸾眼角复又溢出生理性泪水。 明鸾思绪开始飘散,他有一瞬间的恍神,感觉自己快成为一个omega而不是beta,因为他嗅到alpha身上的荷尔蒙了。 beta的眼泪刺激得医生愈发疯狂,他嘴角咧开的弧度越来越大,目光灼灼俯下身用舌面重重舔舐那滴即将滑落的泪,明鸾腻白莹润的肌肤就像一块上好的鹅肝融化在口齿内,滋味实在太美令人疯狂着迷,苦涩的咸湿在唇腔蔓延。 他准备加深催眠让明鸾忘记被催眠时发生的一切好安心享用这顿觊觎已久的大餐,并且即将说出拟定的结束词,信心满满地浑然沉浸在即将完全掌控这个beta的兴奋中时,忘却了一个变数。 他突然察觉到危险,闪到一旁。 一根粗壮的触手出现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正在疯狂抽搐蠕动,其上遍布的细密尖利牙齿层层叠叠地挤压,不难想象若是被咬一口定会撕扯下一大块血肉。 触手察觉到明鸾屈辱的隐隐颤抖的身躯和压抑的抵触情绪,从伪装的植株化为艳丽绯色的狩猎者,向一切入侵者发出攻击的警报! 医生心猛地一沉,试探着朝明鸾踏出一步,更多的触手瞬间袭来快速束缚入侵者的四肢,黏腻恶心的粘液大量分泌不断裹挟收缩将他牢牢固定在半空,这次医生志得意满的神情终于泄露一道裂缝,惶恐在全身蔓延。 他完全想不到自己会被亲手制造的东西禁锢了,不禁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可越挣扎触手收缩的力道就越大。直到脖颈被一条小臂粗的触手裹覆缠绕喉管挤压掠夺氧气变得稀薄,脸色憋到赤红的酱油色双脚无力在空中乱蹬。 “不、放开我……”喉咙滚出嘶哑嘲哳的模糊颤音,胸口被紧密捆缚急剧挤压生存,额角和脖颈青筋暴凸,像被一条巨蟒缠绕口鼻双耳渗出血水,涎水和鼻水早就丑陋地挂了满脸,浑身不自然地抽搐颤抖,脸上不觉开始露出绝望以为即将死在这里。 “放了他吧。”在断气的前一秒,站在地上的明鸾轻声道。 触手捕捉到主人的指令立马松开,医生像被丢弃的肮脏的抹布从半空软绵绵跌落,身体趴在地上以一种不规则的姿势扭曲,空中随即弥漫出一股腥骚的臭味,身下渗出一小摊黄水,有一些渗在白色的褂子上格外显眼,他失禁了。 明鸾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他其实一直在与对方下的催眠抗争,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功了,否则家中岂不是会多一具尸体。 他闭了闭眼,等再次睁开时眼中恢复一片清明。沉默地看着那个试图给自己催眠的男子,不敢想象若是没有触手,自己会遭遇什么可怖的事,想到这他的手就在不自觉颤抖,深涌上来的是后怕。 第31章 他不想原谅但也不愿杀人惹上麻烦,让触手将对方口袋里的眼镜拿回,再远远将人丢出门外。 再次拨通复生科技的电话,冷静地将事情经过说明,对方态度良好歉疚表示会加强人员管理,他们会处理好一切让明鸾不用担心。 至于后续怎么处置人,就不是明鸾担心的事了,他其实一点也不在意那人是死是活。 对方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来了几个壮汉将晕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人抬走。挂断电话狠狠关上门,扫视一圈竟然发现触手自发用清扫工具将狼藉现场清理干净,还喷了除味的清新剂。 明鸾皱了皱鼻尖,嗅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草莓香。 家中什么时候买了草莓味道的空气清新剂? 疑惑火花般闪过脑海,但今天发生太多事让明鸾格外疲惫,没有深究潜藏的一缕不安。 他不知道因为刚刚医生的结束词还没来得及说出便被触手打断,自己依旧处于被催眠状态。 简单清洗了一下身上被触碰过的地方,便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再次醒来已是半夜。 屋内一片漆黑,家中残留草莓的气息丝丝缕缕,让明鸾误以为触手打翻了前不久新买的草莓果酱。 睡前因为过于疲惫忘记摘下眼镜,此刻镜框歪歪斜斜半挂在脸上,将鼻尖压出一道红痕,他摘下眼镜捏了捏压到发疼的鼻子。 像破开了一层禁制,草莓气息愈发浓烈不断钻入鼻腔,他不禁打了个喷嚏,紧接着身体不断发热,别扭地转了一下身体,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空气想让混沌的大脑清明,却被迫灌入更多的香气。 浑浑噩噩的,站起来时很奇怪的身子软了一下,明鸾扶稳沙发扶手,晃了晃睡到头痛的脑袋,眼前莫名发晕天旋地转差点站不稳,白腻鼻尖渗出些许冷汗,胸口心悸般跳得很快。 直到重新戴上眼镜随着视物的清晰身体莫名的热度才稍微降下一点,草莓淡雅的气息也消散了。 以为是这段时间过于劳累出现的幻觉,明鸾重新洗了个澡换上睡衣躺在床上。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被粉色的汪洋席卷,而他是一艘小舟,被海浪高高抛起再重重落下,在无限失重的惶恐中循环挣扎着醒不过来。 从沦陷中醒来,他凝视卫生间镜中自己没被眼镜遮挡的泛红脸颊,抬手轻嗅小臂,莫名觉得浑身上下好似被草莓香淹没般,甜腻到发苦。 可待洗漱完毕戴上眼镜西装革履准备出门,鼻尖萦绕的淡淡草莓甜香又不见了。 这很不正常,但辨不清源头,明鸾不知他已陷入一场没有结束词的旖旎幻境,这具被下了强制暗示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处于失控边缘。 任何人、不管是谁只要按照医生曾经对他下的暗示完整操纵一遍,就能得到一个被欢愉控制的beta。 是的,任何人,包括一只没有孕育出大脑神经元的触手。 和往常无异的上班、看报表、训斥不动脑子的下属、回家,一切按部就班,如此循环往复地过了好几天,宛如npc按照预设好的程序走。 下班吃完饭,在浴室洗澡时镜片弥漫上浴室蒸腾的水雾,他随手将眼镜摘下搁在洗漱台上。 霎时那股令人上瘾的草莓甜香隐约在周身环绕,丝丝缕缕、无孔不入,明鸾身上又开始发热了,但他以为这是洗热水澡的缘故。 决心等洗完澡在家四周逛逛,看看触手到底是把草莓果酱打碎了、还是把香薰拆了点燃。 经历上次被拯救的事,他真觉得这小家伙就像一只全自动家庭闯祸机但关键时刻总能派上用场,所以总会多些耐心。 他想起新闻上独居的omega养了一条大型犬,在歹徒侵入时omega被吓到尖叫,但大型犬勇敢地冲上去搏斗撕咬,将omega救了下来。 虽然这个比喻很奇怪,但明鸾觉得自己莫名和新闻上的omega很像,而他亲手培养的触手就是看家犬般的存在。 拎着沾湿的眼镜走出,因为忘开排气,打开门的刹那热潮冲出浴室,明鸾把自己洗得白净又香甜擦着湿发走出,将头发吹得半干保证不再滴水,就开始在家四处游荡,排查到底是哪里传出的味道。 原本以为是触手把上次黎宴送的香水瓶卷到不知哪个角落打碎了,家中才一直有草莓香经久不散,但打开抽屉才发现香水瓶安然无恙地躺在原本放置的地方。 走到阳台时盆栽内传来一声熟悉的“啪嗒”声,是主体传来的,每次它长大了一些本体断裂再生长就会发出这种声音,就像人类小孩成长时骨骼拉长,深夜会有轻微的噼啪声。 明鸾停下脚步,鼻尖的香气甜腻到冲人,身体深处的热意节节攀升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在晕过去前他莫名觉得,这“啪嗒”声就像人类打响指的声音。混沌侵占了神思,他再也思考不出任何东西了。 第28章 闹钟声照常响起,明鸾闭着眼手顺势摸向枕头旁,没摸到手机,稍微清醒些察觉声音是从卧室外传来的。 正要翻身下床,腰肢的酸软酥麻令他身形一歪差点跌倒,身体瞬间被一粗重的软体捆缚将他安全放回床上,触手默默退回阳台。 明鸾难受地将手放在腹部,往里按压,一瞬间冷汗淋漓,好似回到快要被什么东西撑破的惶恐,掀开睡衣发现腹部一片平坦。 他没有立即起床,而是皱眉默默感受身体出现的异样,口腔内壁像被异物过度撑大般传来阵阵痛感,连带着喉管都火辣辣的疼。 他又不自觉开始用手抚着脖颈,一下一下捋着,更难以言喻的是下面,传递出一种无言的胀痛酸涩。 明鸾并非单纯的白痴,这种感觉活像事后,可他怎么翻来覆去检查,身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只能努力回忆发现昨晚断掉的记忆,回忆到洗完澡在屋子内探查结束。 脸瞬间变得惨白,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心猛得一沉除了有人昨夜偷偷潜入没有其他缘由,立即唤来触手,“昨夜有什么人进来过吗?” 触手兴奋的蠕动着,颜色绯红艳丽,它又开始不自觉分泌黏液,腕足左右晃动表示昨夜并无陌生人来过,表达完就想亲亲热热上前去贴明鸾柔软的脸颊。 明鸾嗅到香甜到奇异的草莓甜香,汹涌地快要将他侵袭覆盖,热意刺激得脸颊绯粉,靡靡如同花瓣,腰都软了,一滴黏液滴落鼻尖,失神的恍惚后凌厉眸风一扫,触手立马气息偃鼓怏怏地退了回去蜷回花盆中。 捡起地上黏黏糊糊的眼镜,拿去洗漱间清洗干净重新配戴上,那阵酥麻的强烈悸动情热如潮水般极速褪却,仿若坠入冰窖。 与镜中猩红绝望的双眸对上,脑海中闪过的几个画面将残留的热意驱散得一干二净,满腔怒火灼灼烧着他的身体,转身从厨房提着刀向阳台走去。 盆栽内触手盘踞堆叠正在浅眠,颜色仿若有呼吸般荡漾,它平日的作息和郑佩屿别无二致,而同为上班族,明鸾和郑佩屿的作息也相差无几,这个时间段触手本该早就醒来,只是劳累了一夜抵抗不住睡意又再次睡了过去。 它察觉到主人的气息靠近,浑然不觉地蠕动了一下。 明鸾站在距离阳台几步的位置,他的脸隐在暗处是看不清的,一双眼却猩红的吓人,手中提着的刀被阳台的光照得雪亮,闪着瘆人的光。 从厨房到阳台的几步距离令大脑冷却下来,直到现在脑子依旧混乱,难以启齿又不知所措。 因鼻尖不再有那股甜腻到发苦的草莓气息所以也没有该死的情热,这让beta的大脑重新运转,审时度势地判断是留下触手还是索性在造成更大伤害前处理掉。 黑色的眸一瞬不瞬盯着盆栽内安然小憩的始作俑者,锐利又可怖。 终于像下好了决定,一步一步朝那靠近,“嗡嗡嗡”兜里的手机在震动,是公司打来的。 明鸾接起电话,看了眼时间距离上班已过去十分钟。 “黎宴。” “明鸾,我给你打电话不是催你上班哈,”黎宴手中转着笔,在转椅上也转了一圈,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份简历, “我这边收到一份简历,当然人事的事也不归我管,但来应聘的人说是你弟弟,我要不要给开个方便之门,你决定吧。” 那大概是明澜了。 “就按照正常的应聘流程,如果不符合用人标准不用特意为我留下他。”明鸾挂断电话前又说了一句,“还有今天我会去上班。” 微叹口气,返身将刀放回厨房,出门时太过集中注意力想事情,没留意到公文包中偷偷钻入一小截滑溜溜的异物。 下楼准备开车发现车被砸了,玻璃碎了一地、连带四个轮胎都被放了气,不难怀疑是谁干的。 倒霉到一定程度是会气笑的,现在他内心平静得掀不起一点波澜,转而临时乘坐地铁。 距离最近的地铁站徒步过去需要二十分钟,路上又有电话打来,是明母。他没接,直到电话锲而不舍的不断拨打再挂断三次,第四次他才按下绿色的通话键。 第32章 手机那头明母说:“明鸾啊,我听你弟说他要你去公司应聘,你不是在公司当大领导吗?随便招呼一下让他进来在你手底下讨口饭吃,往后升职的事再慢慢说。” 果然不会有什么好事,明鸾嘲讽地弯起嘴角,捏着手机的手却在颤抖,力道大到几乎要将指甲泛白,半晌才在明母好几声“喂”中嗓音艰涩开口:“我决定不了。” “这有什么不行的,你可是大领导啊,稍微打个招呼不就进来了?怎么工作这么久连这点能力都没有。”明母开始抱怨。 “要我说beta就是没用,算了算了,费劲打这个电话求你,我们小澜可是omega,你都能当领导,就算不用你他肯定也能顺利进去。” 听着这些来自亲生母亲略带挖苦的话,明鸾已能做到置若罔闻,没有难过、没有愤怒,他面无表情地直接挂断电话。 只是走着走着,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你一个beta,读书这么好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在社会底层。要是你弟有这成绩就好了,能进个好大学钓金龟婿,而不是你一样是个榆木脑袋,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 又是一声嘲讽,“呦,镀金的大学生啊,怎么连这个都不会,还是我们小澜好。” 明鸾眨眨眼,他觉得嗓子有些干涩,生涩地咽了口唾沫继续走,淡淡的涩意依旧在弥漫。 其实从很早之前他就被迫明白了父母并不爱他这个事实。小时候的自己还会因此辗转反侧、泣不成声,如今长大成人为人冷漠,不存在的亲情就像燃烧过后的灰烬,只附着寡淡的余温。 有人说,在吃饭的时候推开每一个家庭的门,亮着的每一盏灯都是一个故事。但对明鸾来说,那灯是昏暗无光的。社会对beta的隐形歧视投射在每个小家庭里。 当他因长得精致漂亮,有极大概率分化为omega前,他的父母还是和煦温柔的,会为明鸾的成绩骄傲。 直到十五岁依旧没有分化迹象他们急了,去机构鉴定此生都只能是beta,巨大落差带来的失望让父母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的生活也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到底其实都是小事,但就是这些痛苦的小事,却贯穿了他悲惨的一生,至今也无法释怀。 升到初二,度数加深本来要去配眼镜却不敢说,酝酿很久以后才在摘菜的明母面前开口,果然被骂,明母一边做饭一边念叨,明鸾只能沉默应对。 最后明母放下菜,骂骂咧咧拉着他去选了个最便宜的眼镜,回家路上一直掐他手背,到家后还在说他乱花钱,是个赔钱货。 当晚躲在房间哭,被明父勒令出来吃饭,说他面子大了吃个饭也要三请四请。 吃着眼泪拌饭,最大的脾气也是只吃面前的米饭不吃菜。饭桌上父母齐齐数落他,明鸾的脑袋一再低下,他满腹委屈感觉自己被生下来是个错误。 胃是情绪器官肚子难受到痉挛,第一次觉得米饭甜就是一边流眼泪一边哽咽嚼了很久的米饭才觉出甜味。 他拼命地往嘴里塞饭,那是痛苦压力夹逼下唯一的甜了,米饭一粒粒黏着连汤也不喝一口噎在喉咙,生理性反喉最后“哇”的一声吐了一地,又换来三根打折的竹竿。 晚上带着怨气入睡,梗着脖子难受得很,冰冰凉的眼泪刺着皮肤像被刺藜刮过,那感觉现在还记得。 学期的期末考,明鸾的成绩第一次不是第一,被盛怒的明母拿竹竿打。打完后身上浮起了一道一道的红痕,她叫嚣着冲进明鸾房间翻找,扬言誓必要找到害明鸾成绩下降的源头。 最终找到一本问朋友借来的水浒传、也就是明母口中宣称的“杂书”,即便明鸾哭着解释那是初中必读书,但还是被撕了。明母一边撕一边谩骂恐吓儿子以后再也不让他去上学了。 明鸾哭着跪在地上怎么求也没用,觉得天都塌了,不知道怎么和朋友交代,小小的身躯被迫承载着再也不能去读书的巨大惶恐。 尔后他连人带书包被扔出门,在冰冷漆黑的楼道角落蜷缩睡了半宿,当夜就发了高烧。 初三,明母开始备孕,中考前一个月去非法机构检测出是个omega男孩,一家子都喜笑颜开,明母脸上满是身为母亲的柔情,和邻居谈起时骄傲炫耀地说这次可好不容易能生出一个omega。 那时父母在笑,母亲温柔地抚摸肚子,可刚放学回家的明鸾只觉得与这个家格格不入。 那时候学业压力大加上遭受长期的冷漠对待,夜深人静时分他甚至幻想过推母亲下楼。 母亲没有她口中说的福分,omega孩子没保住因自身问题流产了,夫妻俩郁郁寡欢很久,那段时间家里弥漫了很久的低气压,一点小事都能引燃战火。 但当时明鸾其实觉得很庆幸,但他没有把这份庆幸表露,脸上表现着难过还会尽力去安慰母亲,失去那个孩子后母亲终日郁郁寡欢,家务都被抛给即将中考的明鸾。 最后夫妻俩一拍板,决定从福利院领养一个omega孩子,说明鸾已经养成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第二个孩子要好好养、宠着长大。 明鸾看过弟弟照片后,愣了很久才抬起眼问母亲:“为什么一定要收养。” 他不明白,他很不明白。 “因为爸爸妈妈没养好你觉得很难过,想要弥补。” 明鸾恍惚了,他觉得自己更像外人,那照片上陌生的omega和站在面前的两个成年人、他们三个才像一家人。 他哭着喊:“说什么弥补,我还没死不是吗!” 父母并不需要征求他的意见,反而因心虚你一句我一句怒喊:“十几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我们想收养谁就收养谁,好声好气和你说话还对我们大喊大叫的,也不知道是谁供你吃供你穿还让你读书。” “养你有什么用,还不如一条狗,还能对我摇尾巴。” “如果不满意就滚出去,这是我买的房子、这是我家,你出去了看谁会要你。” 他们算过沉没成本,加上社会对alpha和omega的追崇,觉得不如把所有都寄托给一个“希望更大”的omega身上,毕竟养孩子也是一种投资。 明父更是狠狠扇了儿子一巴掌,做惯苦力的手上满是厚茧力气也大、扇到眼镜当即飞出去撞到墙上又弹回来,明鸾脸上高高肿起口腔内浸着血,明父骂着“小兔崽子”血红着一双眼,不解气般四处低头找东西就要往明鸾身上砸,幸好明母及时拦住。 当夜明鸾遍体鳞伤地躺在自己的小房间内,痛苦蜷缩时母亲却进来告诉他,让明鸾中考后把房间收拾收拾让给未来的弟弟。说反正明鸾快要上高中去住宿房间空着,家里一室两厅房间不够。 当然他的反抗是无效的,毕竟很清晰告诉他这房子是明父的,不是他明鸾的,房间的处置权也不归自己。 所以明鸾只是沉默着,良久才从沾血的喉咙口滚出一句“好”。 上了高中,有女生给明鸾塞情书,是在放周假趁着明鸾去上厕所的时候塞包里,明鸾根本不知道,回家后被明母偷着翻书包时看到包里的情书,不动声色地被拿走了。 到了周一上学就揣着情书去学校对峙,闹到班里说要看看那个勾引自己儿子的骚蹄子是谁。 女孩看着宛若发了疯的中年妇女叉腰站在讲台上,一声叠一声的脏话方言机关枪似的冒出来,看这阵仗根本不敢站出来。 在同学和老师面前明鸾被闻讯赶来的明父打了一巴掌,被学校的铁质凳子在脑袋上砸出一个血窟窿,送去医院缝了好几针。 经历情书事件,无人敢跟他做朋友,自此他在学校彻底抬不起头,被霸凌被孤立也变得理所当然。 即便学习好,所有人都看不起他。因为漂亮还被造过黄谣传言他卖多少一晚和谁睡过,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他从哪辆豪车上下来甚至有同学在校门口亲眼见过。 明鸾都默默受了,谣言传得越响连带着校外的混混都知道高三有一个很漂亮的beta叫明鸾是个卖的,算准了周假放学时间刻意从别处赶来堵在校门口。 明鸾对此一无所知,照常背着书包出校门打算乘公交车回家,经过巷口被几个人拖进去。 他幸运的被一个大学生救了,对方还好心送他回家。 到家才发现父母在给omega弟弟庆祝生日,桌上摆满了明澜喜欢吃的菜和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父母脸上都洋溢着慈祥的笑容,可昨天也是他的生日,却连一句祝福也没有。 自从得知自己只是个beta后他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也没被放在心上,他只能看一眼根本融入不进去的幸福的家庭,转身背着书包带着满身伤躲回用木板在阳台搁开的小房间。 分明是亲生儿子,却硬生生活成寄人篱下,父母对一个收养的孩子百般疼爱,他在这个家里被贬得一无是处、格格不入。 因为原本是阳台,这里夏天热冬天冷,蚊虫不断,房间很小,连张桌子都放不下,也没有台灯,只有头顶不断频闪快要坏掉的灯发出昏暗惨白的光,那段时间他的近视度数不断加深。 第33章 手和膝盖在挣扎时被粗粝的水泥地磨破,烂肉糊成一团结在校服网洞上,很疼、连带着心也痛得要死。 一个人用剪刀咬牙把烂肉剪下来,用清水和翻出的不知道有没有过期的酒精洗了,那一刻他心底萌生出强烈的恨。 门板很薄,外面父母给弟弟唱生日歌的欢声笑语没有一点阻隔传来,他觉得心就像被锋利的刀划开很刺痛。 原来omega不用洗碗不用做饭不用洗衣服不用被说只会死读书,一次次的区别对待心早已死了,愣愣坐在用木板拼凑起来稍微一动就会吱吱呀呀晃的床上。 手不自觉在抠膝盖上结出的血痂,抠得手指鲜血淋漓,顺着膝盖淌下血水在地面滩开,稍微有点波澜的心只是略带无望地看着头顶被蚊虫环绕的阳台灯想,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弥补。 诸如此类的事雪花般压垮他,打碎一个碗发生在明鸾身上也是大错,整日战战兢兢的,最盼望的事是上学、最恐惧的事是回家。 明父对明鸾奉行自己打压式的教育方法,从小到大最惯用的手段就是用缴学费逼着明鸾认错。明鸾能怎么办呢,他又没有那么多钱,每次只能被迫认下根本不是他犯的错,明父自觉掌握了制胜妙招。 明鸾考上g大,更是让他腰杆子挺直了,觉得若不是自己的教育明鸾不会这么有出息,把自己当个人物得意洋洋经常向别人炫耀传授自己的教育方法。 听过的人面上奉承一笑而过,心里都只觉得明鸾这孩子可怜。 幸好明鸾争气,即便没有自己的房间,即便住在木板隔出的阳台,连张桌子和台灯都没有,依旧发狠考上了g大,考上了郑佩屿这个极优alpha也在的g大。 他的自卑和由此伴随的孤傲是刻在骨子里的,外表的坚强很多时候是硬撑,对自己也够狠。 当明父又一次妄图用不给学费拿捏他时,明鸾托稍微对他好点的小姑办了助学贷款,一边上学一边兼职赚取生活费攒钱等毕业还款;生病不去医院怕花钱硬撑着,最多趁着大促网上买些常备药。 那次郑佩屿担心过来照顾发烧的明鸾,发现桌上的药盒,翻看发现药竟然大部分还是过期的,都是明鸾趁便宜买多了囤着放过期的,郑佩屿就叫了跑腿把过期的药全部替换了。 很多小细节明鸾都无从得知,他一贯不善于接受别人的好意,但郑佩屿把他好好养了一遍,才有现在优雅自信的明鸾,所以他怎么会不爱郑佩屿。 郑佩屿把光和热传递给明鸾,他是在爱和光明下长大的孩子,他的父母待他很好,从小为他操碎了心,也只有在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才能给予别人温暖。 因为他自身就一直在发光,无形中感染旁人。 明鸾父母都觉得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为此斥责他说他是白眼狼。 只有郑佩屿明白,明鸾很好哄。 那只是一个受委屈的闹别扭的孩子,郑佩屿喜欢明鸾和自己闹脾气,不喜欢对方自己一个人躲起来生闷气。 郑佩屿总是抱着明鸾告诉他,就算两人闹矛盾了,明鸾起码也要在他能看到的时候,他会主动认错会宠着,不要再躲在孤独的角落里让他看不到,那样自己会着急的。 隐匿在衣服下的身躯有很多伤口和疤痕,和郑佩屿做的时候alpha总会很怜惜抚摸。 他不会开口去询问伤疤的来源,只是看着明鸾无名指一圈被明母教训着做饭而被油锅炸伤、老死后狰狞的褐色皮肤疤痕眸中流露出心疼。 明鸾睡觉时是很没有安全感的,总是窝在床边一个小小的角落,动作带着不自然的扭曲,明明很不好受还习惯性皱着眉头,连被子也只盖一个小角落。 好几次被郑佩屿掰开身子抱回怀里,恋爱两年这个习惯才改掉,已经能在郑佩屿怀里蜷缩着睡去。 趁着明鸾睡着,郑佩屿大半夜起来,翻找出的一款老式的酒心巧克力,这种巧克力外面包着糖纸,上面是用金环缠绕锁住封口的。 他用金环偷偷量了明鸾无名指的大小,第二天就托人定制了婚戒的样式想要给明鸾套上去遮住疤痕,其实求婚的那天他单膝跪地为对方戴上戒指后轻轻吻了一下指关节。 明鸾以为郑佩屿吻的是戒指,但只有郑佩屿知道他吻的是戒指下的那道疤痕。 从他单膝下跪执着明鸾的手仰头看去时,能看到当时明鸾的睫毛扑闪得厉害,脸也是绯红的。 郑佩屿看过去的眼睛是很深情的,他未表明的意思是,他的爱将会覆盖明鸾内心的伤。 郑佩屿发现过明鸾的一个小秘密,婚后他喜欢整理家务,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周末花费一整个下午在他和明鸾的爱巢内拿着清洁工具清扫,所以家中总是一尘不染的,他喜欢压着明鸾在干净的家中各个角落享受各个姿势做。 当整理到明鸾学生时期的旧物时,他发现只填了一页的高中同学录,填写的不是别人,正是明鸾本人,翻阅后面的内容全是空白。 当捧着这本同学录,郑佩屿很心疼,他很认真地刷去上面的灰尘,看这仅仅只有一页的资料,高中时期的明鸾字很秀气,带着点可爱的圆润,还填了q.q号码。 郑佩屿掏出手机搜了q.q号码,发现是一个昵称为“小号”的号,头像都是系统默认的企鹅,界面白茫茫一片,显然已经很久没登录了,只有两条q.q空间。 小号 2016年11月14日 18:56 什么时候别人才能懂,他想要的是一种获得感,肯定感,一种付出能收获等比例回报,一种被人发现被人需要的极度渴求的满足感,一种知道有人爱他等他肯定他,他不需要虚假的东西,他只要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没有丝毫虚假不从他那汲取什么只需要这个人安好的可能,一种就算他没做好也不会苛责,不妄图从他那得到些什么,他只要一个拥抱一句轻语软言就够了。 他也是会脆弱的,他不是超人,不是圣人,他渴望关注渴望温暖,渴望有人能超越其他东西去拥抱他,心与心最近的距离比世间任何一切距离还要近。他也是脆弱的,他也会哭啊,他不想变成空心人被裹挟着别人要他做什么他只能去做,站在橱窗外羡慕的看着拥有温暖的孩子。 对不起,他只是生病了心有点脆弱所以说的有些多在胡言乱语,不够坚强,可他只是一个beta,不是父母期许的omega,那个坚强的、脆弱的、漂亮的、难看的都是他,一个完完整整的他,你不能接受他的好就否定他的不好。 浏览3次 点赞小号 —— 小号 2015年06月07日 23:33 我想自己不会生孩子了,我继承了父母的暴戾恣睢,很有可能会将这份不好延续下去,所以决定不生的好。 浏览0次 郑佩屿轻轻呼吸着试图将那份心疼扯出的隐痛压下去,复杂的情绪涌上来,他在最初那条说说下留言:“好,那就不生,我的宝贝有你一个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那个说说确实有些胡言乱语哈哈,我自己看起来也挺胡言乱语的,当初写人物小传太心疼明鸾了,然后就胡言乱语的打下这段话,也不知道当q.q的说说可以不 第29章 早高峰地铁上早就挤满了上班族根本没有座位,这节车厢是强冷空气,狭小的空间不断压缩憋闷,仿佛连空气都是稀薄珍贵的。 稍一偏头就能感受到从别人嘴里呼出粘腻恶心的热气,每个人脸上都填满了疲惫,明明是正当朝气年华的年轻人却被折磨像一具剥离生气的行尸走肉。 周围满满当当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明鸾只能勉强稳住身形,脸色有些难看,他从包里拿出口罩戴上,避免闻到别人口中呼出的热气。 抬头看去上方代表站点的小红点又多了一小截,他在心中默数着,从家到公司需要乘坐五站。 此时门开了又涌上一波人,明鸾的手死死抓着一旁的栏杆避免被人潮挤下去。 很幸运的当门关闭时他依旧在车厢内,只不过本就逼仄的地方更是压缩到极致只能踮着脚站立,明鸾整个人被挤到贴着车门,提着的公文包早已变形。 他随着地铁轻微晃动着,闭目放空大脑时他感到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 明鸾起初并不在意,因为地铁内人实在太多了,有肢体接触实在太正常不过,本想刻意忽略可接下来他就知道这大大超出了正常范围。 那双可或许可称之为“手”的东西先是试探般触碰,明鸾一个激灵回身望去,身后站着一个戴鸭舌帽塞耳机的男子,手上抓着手机灵活的指头上下翻阅。 明鸾没想到在这时候会遇到地铁痴汉,眼镜后的凌厉眸风狠狠瞪视对方带着警告的意味。 男子抬头看了明鸾一眼,挑了挑眉复又低头去看手机。 自以为警示完毕,明鸾回转身体,那手察觉明鸾没有追究的意味竟逐渐大胆起来。周围很是拥挤,稍微转身都很困难。 第34章 被西装裤包裹短暂接触空气微凉,原本还隔着布料莫名有什么滑腻腻堂而皇之,一下就滑进了。 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遇到这事,明鸾僵在那恼得满脸羞红。 新闻上播报这类事时他从来不放在心上,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一个三十几岁的“老男人”会碰到这种事。 冰凉的粘腻在肌肤上缠绕束缚,他想斥责、想愤怒,下一刻被刺激到哆嗦着翻了个白眼。 眼镜被打落在地,他再次发热开始痒了,融化前理智崩断的弦只有一个想法:他快受不了,随便是谁都可以。 触手是偷偷跟出来潜入明鸾的公文包的,他钻的时候一开始没有意识,但处于生长期成长急需大量omega的体.液。 近乎本能的,它发现当主人摘下眼镜后会变得柔软顺从,身上会散发淡雅馥郁的花香,所以趁着明鸾失神时将眼镜打落,眼镜即将落地前一刻被它卷起来,好好收纳进公文包内。 熟门熟路的浅浅戳弄四处游走,爬过的地方留下深深浅浅的红痕和冰凉的黏液。 遍布的层层叠叠小吸盘吸力强劲如千万张柔软的唇吮吸,很容易留下痕迹有些地方重到深得青紫。 在它的锲而不舍下终于找到一处散发着花香的地方,放弃了寻觅决定致力于开发。 滑腻到自身分泌黏液,无需太多润滑,就能不断深刻照顾到方方面面每一处细节。 明鸾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他整个人贴着地铁门,门上的玻璃挤压着他的脸,热浪一层一层蔓延身体挤压被迫打开。 潜意识中明鸾根本不知道那是触手,但凭借本能一手撑在门上,一手死死捂着唇防止泄露声音,涎水抑制不住顺着指尖滴落,身体禁不住蜷缩着微微佝偻腰不自觉往下沉。 肆无忌惮的深到难以想象的地方,小腹微微隆起,粗重的呼吸没透出口罩,雾蒙蒙的热流向上贴在玻璃门上。 所以他也没发现恍若镜子般投射而出的周围人因为奇怪声音和粘稠水声向他投来的异样眼光。 beta发愣地摸着小腹陷入恐慌,顾及着面子只能隐忍得艳红的唇都咬破了,明明是被陌生人但又升腾起奇异感觉。 车厢内混杂着各种食物的味道,不知是谁在大早上用章鱼小丸子当早餐。 且因为时间紧急不顾地铁内不能吃东西的规则,狠狠咬下一口,在唇齿内爆浆了,多余的湿乎乎白色粘稠的浆液挂出在空气中逐渐冷却,被毫不留情抹去。 不知是谁挤到身边,明鸾的手被一只大手抓住,他瞳孔处于失焦状态,懵懵懂懂的抬眼望去,透过稍微明晰的镜片,他看到一张愠怒的脸。 那是一樽精致白皙又鬼泣森森的宛若瓷娃娃的脸,泛着阴湿的鬼气,是一樽以汲取爱意为养料缠绕不休的男鬼。 是明澜。 明澜箍住明鸾的手力道很重,不用松开也能想象留下一圈红痕。 他恶狠狠地将腿卡住明鸾逐渐往下滑快要软倒的身体,以膝盖承受着他哥整个人的重量,膝盖上薄薄的布料摩擦而过激惹得明鸾一颤。 明鸾挣扎着想起来,恰在此时车厢一晃他没了支撑只能重重坐下将弟弟的腿当作人肉凳子,被自下而上一抵明鸾犹如一架精密嵌合却使用过度的仪器发出破败不堪狼狈的报废声彻底软成一摊烂肉。 触手依旧埋入,明鸾拼命忍耐,直到地铁播报声传来,他才发现错过站,只能狼狈选择转乘。 明澜感到膝盖濡湿了一小块,犹沾着来自哥哥的热意,“你快坐不住了,腿分开点。” 满含恶意的,他俯下身柔软的唇贴着明鸾耳朵,唇尖触及beta嫩到不可思议的耳垂,耳垂肉眼可见的泛起绯色,明澜轻笑一声,喑哑的,“看来你谁都可以,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我在旁边看你很久了,你这身版型硬挺的西装根本遮掩不住你的低贱,自你丈夫死后,每时每刻身上你都散发着一股的浪。 而我也是每时每刻都想着你像狗一样被我压在身下,我已经渴了很久了。” 明鸾窝在明澜怀中轻缓地呼吸着,神情空洞茫然,发生的一切都太快令他来不及思考,没戴眼镜的双眼泛着水色大而明亮,纯洁干净又漂亮。 直到最后抖索着手从公文包内掏出眼镜戴上,等下了地铁匆匆前往厕所,扣挖而出发现是触手,涨红的脸猛然松了一口气。 明澜跟在后头沉默地看着,在明鸾转乘时立马贴了上来。 明鸾:“你为什么跟着我?” “因为我要急支糖浆,”明澜打了个趣,见beta瞬间冷下来的脸色无奈摊手,“好吧,其实是公司打电话通知我面试过了,今天就去上班,没想到会在地铁上遇到哥哥,还看到……” 明鸾其实是有些尴尬的,不欲与对方纠缠,但明澜在耳边和只鸟雀般叽叽喳喳,“能和哥一起上班真是太好了,哥你平时不都是开车上班的吗?” 说着说着就贴了上来,脑袋在明鸾身上狗一样嗅着,明鸾无处可躲皱眉道:“你又在做什么。” “哥,你身上好香。”明澜沉醉其中,“是淡淡的花香很衬哥你的气质,我之前从未闻过,还有一点草莓的气息,我好喜欢!” 明鸾如今精神已快要崩溃,被负面情绪笼罩着还要勉强应付明澜这个看不顺眼的弟弟实在有心无力,他唇微弯漾起一抹很是温柔的笑。 毫不知情的明澜以为他哥心情很好、加上被花香型的omega荷尔蒙气息蛊惑大着胆子低头想去衔明鸾的唇,被一个巴掌抽脑袋上,一下抽清醒了。 明鸾紧紧咬着唇,那枚鲜红的唇上痣连带着在唇齿间反复碾磨,“明澜,我是你哥,请对我尊重点,还是说你又想和小时候一样被我用衣架抽得满地爬了?” “好吧……”明澜打了一个颤顿时气息偃鼓,乖乖地缩在他哥身边跟鹌鹑似的。 兄弟两前后脚来到公司,明澜去人事报道后被安排在研发部当实习生,一开始他还略微不满没和明鸾一个部门不能每天看着哥哥,但立马被部门内琳琅满目的玩具吸引。 新鲜血液的注入令研发部焕发出新生,明澜很快适应在部门的工作甚至有些乐不思蜀的意味。 同时他也在积极打听关于明鸾的八卦,或多或少因为他是明鸾弟弟的缘故,一些不知情的同事为了奉承讨好,将所知道的倾囊相授。 中午吃饭公司楼下就有一个食堂,员工还有餐补,明澜因为长得好、伪装出的亲切很快和同事们融成一片,其中一个同事坐在他对面,侃侃而谈,“其实明总监从跟着咱们黎总创业成功后,就一直顶着个总监的头衔,其余初创团队你看现在哪个不是身居高位?” “难不成咱们黎总亏待了总监?可我看黎总不是那种做打压下属飞鸟尽、良弓藏的人啊。”另一人疑惑。 “不、不是黎总不想提拔明总监,相反黎总劝过很多次,是总监主动要求他不再升职的,当然工资包括奖金分红什么的黎总还是很客气的当初跟着他的团队给多少他就给总监多少,你猜原因是什么。”他神秘兮兮的低声下来。 “是什么!是什么!”立马激发一群吃瓜群众的好奇心。 “我可是第一目击者!”同事颇为骄傲地扬起下巴,“憋了这么多年我就给你们几个相熟的说,我可谁都没告诉啊。” 他开始讲述当年总监丈夫还没失踪、公司上下经常能看到那个俊美的alpha开车来接总监下班的日子。 他在公司地下车库看到alpha搂着总监的腰,带着撒娇意味甜甜地将脑袋靠在beta肩窝说:“明鸾,你升这么快,我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女漫编辑,好怕老婆你站太高太远,发现更多更厉害的alpha,会嫌弃我。” 明鸾知道郑佩屿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毕竟两人从g大毕业后确实分开过好几年,直到前不久才在一次,郑佩屿的话虽说是无心之言但明鸾确确实实听了进去。 当时只是笑笑没表示什么,但从此他就真的甘愿只当一个小小的总监,管理一个部门和手底下的人,对外宣称是不想费神。 听到有人借此借题发挥说beta就是beta不如其他几个初创团队的alpha时,他也淡笑置之。 “啊啊啊好宠好恩爱。”一个omega同事听到这形容立马爆发小声的尖叫,“总监这么宠他家alpha知道吗?” “怕是想知道也不能了,都失踪三年了,一点音讯都没有。”另一个人叹惋。 只有明澜面无表情地捏断了手中的筷子。 第30章 明鸾稍微加了一会班走出公司大门是晚上八点,夜幕垂下,没开车就选择去地铁站。 难得在如此晴好的夜空下行走,经过一处废弃的篮球场,鬼使神差的他走了进去。 篮球场显然许久无人,仅仅默默伫立着两架高高的篮框,在长椅上静静坐了一会儿。 夜风轻缓划过,凝视着空荡的小型篮球场,莫名的他觉得那应该站着一个年轻鲜活的青年。 第35章 篮球在青年手中会如世界上最乖顺的孩子,当运球跳起来时宽松篮球服下会露出线条优美的肌肉走线。 耳畔是球砸在硬地上的砰砰声,他体内萌生出意动,脱去西装外套把衬衫袖口折起来。 在茂密树丛的角落找到一颗遗失的球,运气很好还没坏,只是充气不足导致球体有些瘪。 旋即将手杖倚靠在长椅上,把领带扯松,公文包内的触手察觉到明鸾的举动自发冒出。 明鸾伸手时它乖觉地轻蹭两下,是粘腻冰凉的湿滑触感,再顺着肌肤爬到明鸾曾受伤的那条右腿。 “你不会让我摔倒的,对吧。”明鸾轻声道,即便没有回应他依旧很自信。 别看触手跟着出来时只有这么一指长,但扶住明鸾双腿却稳稳的宛如一架精密的小型支架。 遗忘已久的球场内再次响起熟悉的砰砰声,宛若时光再次流淌,蒙了厚厚灰尘硬翳唯独投下一点昏暗阴影的路灯下,是一抹单薄瘦削的身影场内吃力蹒跚,藤蔓无数次把球不断拿回来。 明鸾真的是太想郑佩屿了,打到后来他甚至忘了自己还受伤的腿,无数次企图去奋力奔跑又无数次在即将摔倒狠狠砸在地上前被藤蔓拽回来,他是在惩罚自己。 夜色静谧得像一块柔软的黑丝绒,透着优雅的漆黑,浮动的尘埃在路灯的照耀下隐着白色的小光点,还有虫子乐此不疲的在草丛间低语,有风吹来沙沙的磨人耳朵。 明鸾并不懂怎么打,毫无章法地乱打一气只知道投篮,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后胸口上下起伏着喘气,累得倒在地上顾不得脏。 看着浩渺的夜空,视野四周是竖起的高高的绿色铁栅栏,独留下了一角小门,刚刚他就是从那个小门走进来的,为此还绕着栅栏走了一圈寻找进去的路。 中央是四四方方的天空,内里躺了一个人,好像囚禁在里面一般令人心安,因运动发胀充血头晕的脑袋嗡鸣,他发现自己还是忘不了,忘不了郑佩屿。或许一辈子也忘不了。 解锁手机看着用两人合照的手机壁纸,手抚上屏幕上郑佩屿的脸,记忆不受控制地扑了上来,目光流露出怀念不禁苦笑了一下。 当初怎么就脑子一热昏了头,主动在酒局上去亲,或许也有喝醉了的因素在,微醺了也分不清是因为酒才醉还是因用爱酿的酒。 郑佩屿放轻脚步悄悄走到依旧在伏案学习的明鸾身后,用冰凉的瓶身贴了一下他的脸。明鸾被冰得猛然一惊,掩在眼镜后的睫毛颤了颤,直起身子抬头看去,看到身侧站着的郑佩屿正对自己笑。 “你怎么来了?不是有比赛吗?” “刚比完,这不就想起你这个在图书馆的小可怜吗?不过外面真的很热,要是你去我真的怕你晒热晕了。” 郑佩屿将手中的冰咖递给明鸾在一旁坐下,明鸾接过,瓶身还沁着水珠,在夏日冒着凉气。 “没办法,学校校运会撞上了考证,过两天就是机考,好在不用强制我们去当观众,不然而我就只能顶着烈日一边给你加油一边学习了。” 明鸾“啪嗒”一声开了拉环,本就有些渴了便喝了两口,“其实我有默默给你加油的,你看。” 特意挑的是靠窗位置,校运会的来临导致图书馆内没有多少人,只有本专业报考证书的学生分布在学校各处阴凉地林林散散地学习,这块五楼靠窗的地方只有明鸾一个人,他们也能自在些说话完全不会影响到别人。 明鸾说着就将蓝色纱帘拉开,阳光肆意宣泄铺展在实木桌面上,热意也跟着攀升,从这望去能遥遥捕捉到操场上的场景。 他颇为娇俏地扬了扬下巴,“怎么样,我挑的位置好吧。” 郑佩屿懒骨头似的靠在明鸾身上,手臂从背后搂住,渐渐的将整个人抱在怀中,灼热呼吸都喷在明鸾白嫩的耳垂上,“真好。” 吻就这么轻易地落在明鸾眼角的小泪痣上,明鸾的心紧跟着颤了一下,耳尖立马红了,他没推开抿了抿唇强装镇定低头学习。 郑佩屿就像一只骄矜喜欢给主人捣乱的猫,觉得无聊就在翻明鸾放在旁边的厚厚的一沓学习资料。 在众多资料中夹着一张薄薄的纸吸引了他的注意,是明鸾打印的准考证,上面有明鸾的证件照。 他便将那一张独得青睐的纸抽出来,仔细端详,打印的是黑白的,估摸应该是明鸾两三年前拍的,稚嫩不少,戴着副圆框眼镜的模样木讷生涩极了,学生气十足。 真可爱啊。 郑佩屿眯了眯眼,对着证件照上的明鸾磨了磨牙,更像一只猫了,轻轻吐露的话却不着缘由,“我真嫉妒。” 明鸾笔顿了一下,“嫉妒什么?” “嫉妒那些比我早认识你的人。”郑佩屿轻轻摩挲着证件照上明鸾的脸。 明鸾:? 当看到郑佩屿在看什么时,他脸立马红了,从对方手中抢过准考证,“你、你你不许看,我很难看的,你不要看。” “哪里难看了。”郑佩屿抱着明鸾脑袋轻轻蹭了两下,像大型猫科动物在嗅闻明鸾脖颈衣料间的气息,舒叹一口气,简直香得要命,“明明特别好看,格外好看,哪里都好看,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是我喜欢的。” 明鸾身体不自觉僵硬,窘迫地羞红了脸,他想躲想控制注意力集中到卷子上,可这根本不可能,身边坐着个无时无刻不在散发荷尔蒙的alpha又怎么能冷静。 许是看出beta的羞恼,郑佩屿不再逗弄明鸾,不过在离开前细细密密地无数次啄吻明鸾脸颊,特别是眼尾的那滴红痣是他重点关照地方,一下一下轻吻柔软的唇揩过脸颊。 明鸾被承载着喜爱的啄吻一下亲到整个人晕乎乎的没半点反应,不是没反应应该说是呆滞了,眼见着像喝了蜜酿的甜酒快醉晕过去了,好在郑佩屿终于松开了他。 “这次就先放过你,等你考完我一定会讨回来的。” 郑佩屿离开前还捏了捏明鸾后颈的嫩肉,犹带厚茧的指腹捏起来的感觉格外舒爽。 明鸾是beta没有腺体所以也没有保护后颈的意识,他穿着白衬衣领口被很仔细地翻折,露出洁白颀长的脖颈,似一截水灵灵的素胚瓷瓶,白皙、细腻、柔软; 本过肩的长发挽起几缕梳不上的碎发任其在耳畔脖颈自然舒展垂下,像一茬短短的新苗,令人想起的词汇形容是清爽、干净、纯洁。 但被这么捏两下就像被那只手控制了整个身体的开关,身体霎时酥麻差点软到郑佩屿怀中,看过来的眉眼沾着无意识流露的风情媚态。 明鸾不自然地偏转了一下脑袋,他其实是喜欢被这么对待的内心深处藏着不可言说的依恋。 即便郑佩屿松开了手,感觉仍残留在脖颈那两点与郑佩屿指尖触及的皮肤上,过电般舒爽麻痒。 郑佩屿离开了,还要走了明鸾钱包里夹着的一张红底一寸照,说等明鸾考完两个人一起去拍一次新的证件照。 明鸾愣愣地看着桌子上郑佩屿留下的一盒果切,说是犒劳他学习辛苦了,装着些夏日的时兴水果,西瓜、荔枝、黄桃、芒果、蓝莓、猕猴桃…… 放在玻璃食碗里码得整整齐齐,配了小叉子,五彩斑斓地像一缕美好的梦。 叉了一块西瓜放进口中,甜津津的汁水在口中泛起,心缓缓地松懈下来。 从窗外望去他看到楼下郑佩屿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内向操场方向而去,或许直到此刻从水果的甘甜中他才有些和郑佩屿这个极优alpha恋爱的实感。 原来也会有人珍视他。 不知为何,郑佩屿总会在他学习或考试时适当打扰,送上些补给,尽量做个体贴不惹人烦心的男友,等明鸾松快些又会再次频繁出现刷存在感,和大猫伴着自家猫薄荷般紧紧跟随寸步不离。 早八需要提前十分钟到教室,学委会点人。 一向是来的早的抢占教室后两排、来的晚的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去前面,明鸾习惯性自愿去前排就坐。 当他接完水回来将课本翻到上一堂课讲到的地方,笔记本铺开从笔袋中拿出红黑两笔做着课前的准备工作时,吵吵闹闹的教室竟一下静了下来。 他犹为不觉兀自在默背着知识点,直到感受到身旁临近一人,他抬头愣了,是郑佩屿。 “你好,我的男朋友,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alpha穿着件红色的运动短袖,背着单肩包,略微歪头朝他一笑,眉梢微挑示意了一下明鸾身旁的位置。 g大实行小班制,一个班十五个人,专业课两个班三十个人一起上,只有公共课才会好几个班一起在阶梯教室上课。 此刻距离八点还差五分的预备铃声打响,陆陆续续不少同学踩点进来,学委也开始点名。 明鸾眨巴了两下眼睛,他能明显感觉到教室内许多同学都在朝这边看,身形高大的alpha站在这简直和聚光灯一般闪耀,连忙扯了扯对方短袖下摆,小声开口,秀气的眉微蹙,“你怎么来了?这是专业课啊。” 第36章 “哦,我来代课。”郑佩屿顺着被明鸾扯动的那点力道堂而皇之坐下,从包里掏出专业书,像模像样的拿出一根笔端端正正摆在课本旁,目光注视站在讲台前在调ppt的老师作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明鸾:…… 他不知哪位同学能请动郑佩屿这尊大佛帮忙代课,就算要请也该请beta这种不引人注目的性别代课,退一万步真请了郑佩屿代课也应该去坐最后几排或者旮旯角不引起老师注意,这么大刺刺跟着自己坐在第一排真的不心虚吗? 事实是,郑佩屿还真的不心虚,可谓是明目张胆。 兄弟班学委点名时郑佩屿给一个明鸾不认识的alpha答到,答完到后郑佩屿还朝明鸾眨了两下眼,纤长睫毛扑闪扑闪的,看过来的时候格外真诚透着一股无辜感。 他悄悄和坐在旁边的明鸾咬耳朵,“代这节大课能赚三十呢,等会下课了我请你吃早餐啊。” “不正经,”明鸾差点忍俊不禁,抬手掐了一下郑佩屿腰上的肉,盯着挂在教室墙壁上的钟表一分一秒划过低声道:“快上课了,老实点。” 在铃声响起时,郑佩屿用眨眼代表点头,果真没再打扰明鸾。 这位年逾古稀的老教授也不知是不是老眼昏花,一节两小时的大课硬生生没发现眼皮子底下的学生是个“冒牌货”,只是在点人回答问题时郑佩屿运气很不好的被点到。 一个专业和另一个专业委实有壁,他站起来挠了一下脑袋正准备主动坦白说不知道。 明鸾悄悄递来一张纸条,上面字迹清秀工整规规矩矩写着答案,郑佩屿感激地看了明鸾一眼如实按照纸条上的内容念出。 教授此刻背着手站在过道,听到回答很是满意点头,“嗯,回答的不错,坐下吧。” 他扫视一圈,“你们都要向这位同学学习啊,他回答的是不是很好。” 角落有几个人在捂着嘴偷笑,教授这下眼也不花了,点人站起来,“对,就是你,蓝衣服那个男同学,你站起来回答一下这道题。” 教授翻了一下ppt。 男同学刚刚一整节课都在玩手机,只是在郑佩屿站起来时被旁边的同伴捅了一下腰示意看热闹才抬头,如今看着ppt上的题抓耳挠腮的,低头装作很忙的在翻书。 老教授慧眼如炬,“书上没有,我刚刚才讲过。” 男同学瞬间苦着脸,低头不断朝旁边的同伴眨眼睛,同伴两手一摊也表示不会,他可怜巴巴地望着教授,“老师,我不会。” “不会就好好听,我再讲一遍,坐下吧。”教授摆摆手,逃过一劫男同学立马舒了一口气坐下,下半截课也不敢玩手机了,规规矩矩听讲。 他坐在后排,郑佩屿又太瞩目,不可避免的有两三次眼风扫过对方,心中难免有些怨怼,觉得是郑佩屿导致自己被点起来回答问题的元凶。 当又一次扫过郑佩屿的小动作时,男同学额角青筋跳了跳皱眉。 他看到alpha趁着教授转身板书的时候很珍视地将一张小纸条拿起,先是在优越的鼻尖蹭了蹭,闭上眼一脸迷醉像是在感受上面的香气,再用那瓣菱形薄红的唇低头亲了亲纸条,嘴角的笑格外暧昧促狭。 简直难以想象这么大一只alpha能做出如此小家碧玉如花似玉的举动。 男同学内心:……啊啊啊 下课后走廊内人流挤挤挨挨,明鸾收拾好包后郑佩屿自然地将明鸾的包背过,自己的包直接提在手里,空出的一只手牵起明鸾的手穿过人潮,笑道:“终于下课了,走,吃早餐去。” 男同学掏出冷落已久的手机准备编辑一条帖子狠狠向校园墙投稿:避雷g大那对死gay情侣!□□爱了有点闪到单身狗的钛合金狗眼了! 第31章 考试地点不在g大,是在隔壁的k大,明鸾搜了下高德地图,确实还挺远的需要先乘地铁再坐公交最后打个车。 k大占地面积也大得吓人,进去到考点还要走很长一段路,运气好能碰上校内摆渡车。 郑佩屿本想开车去送明鸾,但被明鸾拒绝了,他一向独立不想万事都靠郑佩屿这个男友,或许潜意识里他不想过于麻烦郑佩屿。 奇怪的自卑如影随形,分明已是开诚布公的恋人关系但明鸾总是不想去叨扰对方。 除了告白时的那个吻在这段关系中郑佩屿总是主动的那一方,连微信消息大多都是alpha主动提起。 更何况明鸾觉得考试那两个半小时把郑佩屿独自一人抛外面不知道会有多无聊,“好了,考试就让我一个人去吧。” 界限过于分明反倒令新交的小男友生气,郑佩屿皱起眉头,有些生气明鸾不让他送。 两人间气氛有些紧绷,短暂的令人窒息的两三秒后郑佩屿冷凝的脸败下阵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摸了摸明鸾脑袋,“好吧。” 明鸾拎起斜挎包离开了,手中攥着一小沓打印好的学习资料,虽准备充分有信心能过但还是想在考试前多看一会儿。 天气确实很闷热,太阳高高悬在半空,明鸾额头淌下汗珠,伸手抹了一下汗,走了半晌快要出校门时身后追上来一人。 郑佩屿撑着遮阳伞把一提小塑料袋递给明鸾,见明鸾站在跟头低头闷闷的没有言语,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怎么了?” 明鸾摇头,声音有些低没什么起伏:“没什么。”打开塑料袋的口,发现里面放着小风扇、一瓶水和冰凉贴和晕车贴,还有两包他曾经提过一嘴说喜欢吃的饼干,眼角有点热。 郑佩屿叮嘱,“水有点冰,不要太贪凉,冰水可以稍微喝几口,或者含一会儿再咽下去;现在就把晕车贴贴上,等会坐公交不会晕。” 郑佩屿知道明鸾肠胃不好,怕喝凉的东西明鸾会闹肚子影响考试。 明鸾胃不好是因为小时候总在饭桌上被父母指摘,情绪起伏大吃不下,高中青少年时期需要长个子胃口大,但明父饭钱还是按照初中时的分例给,更经常三天两头忘记,导致周内在学校读书总是饿肚子。 别的同学都去吃饭,可怜的小明鸾独自缩在教室座位上拼命灌水,后来发现饿过饭点就不饿了还沾沾自喜以为发现一个省钱妙招。 明明是朝气蓬勃的年纪,眼底却没光,经历地狱般的高三残留下一具岌岌可危的空壳身体。 长大后又因兼职吃饭不及时,导致现在经常胃痛、就和纸糊的一样,夜深人静时分总是诱发胃痉挛,好在吃点东西就好了。 因明鸾缩着脑袋低头,加上眼镜遮挡,郑佩屿窥不清beta的情绪,但察觉到低落的情绪,撑着伞只能单手一下一下拍明鸾后背。 继而将对方温柔地揽在怀中,垂下脑袋时清浅的呼吸打在明鸾头顶,“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最近很努力,这次考试肯定能过的,我等你回来。” 靠在alpha怀中,听着来自胸腔内沉稳的心跳声,传递着令人心安的力量,莫名的这些天的紧张感消散不见。 明鸾抓着郑佩屿衣角闷闷地说:“郑佩屿,抱歉,我是第一次当别人男朋友,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古怪的男友,很麻烦、很不好沟通啊。” “谁说的,我的小鸟是世界上最体贴最乖的,”郑佩屿轻轻托起明鸾脸颊,让怀中人直视自己的眼睛,很真诚地说:“我也是第一次当别人男朋友,如果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也要及时说出来。” 像被巨大的惊喜砸中,浑身有些晕乎乎的,鼓胀的情感无处宣泄隐忍到攥着郑佩屿衣角的手都忍不住有些颤抖。 嘴角扬起笑,心中流淌出无止境的爱意滋润肺腑,是一种奇异的无法言说的奇妙感觉。 明鸾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是郑佩屿的初恋。 他不禁想:真的吗?这可能吗? 这个此刻抱着自己的俊美的alpha竟然完全是属于他的,连感情也不曾沾染一丝的瑕疵,堪比世间最纯碎的美玉。 直到撑着郑佩屿给的遮阳伞走出老远,明鸾嘴角还在笑。 刷卡进入凉爽的地铁站内,运气很不好的上一班刚刚开走,好在明鸾习惯提早出发所以时间完全充裕。 站在黄线外看着玻璃上印出依旧一张模糊依旧在傻笑的脸,明鸾努力将上扬的嘴角向下撇但失败了,他拍拍脸颊企图将发烫的热度拍下去。 地铁过来了还有许多座位,明鸾挑了一个临近的靠边位置坐下,这样就会减少和多余一人的接触,松了骨头般颓下肩膀弯腰额头抵住膝盖、脸埋在臂弯圈起的黑暗中。 他感觉自己心跳得有些快。 考完已是下午,明鸾步伐轻快地从k大校门走出,他自认为考得还不错许多题都是历年真题上的变题,对于学霸如他来说简直是手拿把掐的事。 走了几步,不少摩的师傅拦住他,想让明鸾乘坐他们的车,旁边有保安拿着大喇叭喊:“不要乘坐黑摩的、不要乘坐黑摩的……” 明鸾摇头拒绝围上来的人,他有些轻微的路痴,站在十字路口搜索高德地图正跟着上面的箭头原地转圈仔细辨别方向时,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将明鸾整个人罩住,熟悉的声音传来,“要不要坐我的车呀。” 第37章 保安察觉到这边的情况,拿着大喇叭走近几步,就在他疑惑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孩出来干这种拉活的事时,眼睁睁看着明鸾要跟对方走。 “不要乘坐黑摩的!不要乘坐黑摩的!”就差恨不得直接在这个相貌清秀的学生身边喊了。 然后保安眼睁睁看着明鸾跟着那个帅气的师傅走了。 明鸾仰起小脸,惊喜地看着郑佩屿,“你怎么来了?!” 郑佩屿笑笑:“你只说不让我来送你,没说不让我来接你呀。考得怎么样?” “还不错,有信心能过。” 郑佩屿知道明鸾不会说没把握的事,那看来就是真能过了。 默默将beta此刻眼睛微弯的笑模样镌刻在心上,他觉得明鸾可真可爱,莫名的很想亲。 他是开车来的,就是那辆明鸾曾经坐过的、底盘有些高的车,跟在郑佩屿身后过了红绿灯。 待在路边停车位看到那辆蔚为壮观的黑色庞然大物明鸾就想起当初奇怪的上车姿势,腿不由开始发软。 他看到郑佩屿突然伸手过来仿佛要抚摸自己的脸,没敢动,睫毛轻颤同时感受到那只手在耳后那块肌肤轻抚了一下,随即就缩了回去。 原来是在摸耳后贴着的那块晕车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明鸾耳尖的嫩肉刚好在手缩回时被略微粗粝的拇指轻轻揩过。 郑佩屿在摸到凸起的圆形贴片时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还在。他看过说明书,晕车贴要提前三十分钟贴。 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许是看出明鸾不情愿微抿的唇和眼中的怯意,郑佩屿不再采取上次那种别扭的方式,直接揽腰抱起明鸾的腰,在beta的惊呼声中一个跨步踩上车内的横杠,将明鸾安置在座椅上。 明鸾还在心中祈祷晕车贴还能发挥作用不会再次出现上次的窘境,下一瞬郑佩屿在驾驶座坐下后直接捧住明鸾的脸低头去亲,他终于得以如愿衔住恋人的唇。 两人黏糊了好一阵,大概是亲吻带来的余韵还未消散,整个车程他没感觉到半点不适,看着身旁冷俊的男子目光直视前方、认真地打着方向盘。 周身被舒适的座椅包裹,紧绷的身体缓和下来,他一直在一点一滴去尝试着去接受别人无条件的好。 突然觉得有人车接车送确实不错,至少不用再辗转着和别人挤地铁公交了,决定等毕业了也要去考驾照,等以后赚钱买车了他也可以去接郑佩屿。 适应过后自在起来,在座位上扭转身体,瞥见后排车座上有五大袋白色塑料袋。 从袋上印刷的字可以看出是一家超市的名字,而透过质量不错厚厚的袋子能辨别出许多食品包装袋。 郑佩屿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吃零食了? 明鸾思索了一下,或许是给家中的幼辈买的吧。 他收回目光前在郑佩屿驾驶座旁扫到一样熟悉的事物,因过于熟悉直接不假思索伸手就捉到手里。 拆开装着的礼品袋一看,这不正是之前他无意落在郑佩屿那的一件外套吗? “你怎么把我的外套拿过来了?”他问郑佩屿。 从他的方向能看到依旧在观察路况的alpha耳朵动了动,“哦、我怕你晚上冷,就顺手拿过来了。” “既然顺手拿过来了,那等回g大我直接带走吧。” “不行!”郑佩屿立即出声。 “?”明鸾疑惑挑眉。 “我把外套衣摆弄脏了,我打算等送去干洗店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就这衣服哪用得上送去干洗店,我直接带回去搓一搓就好了。”明鸾笑着。 “那好吧。”不知为何,肉眼可见的郑佩屿神色颓丧下来,莫名像一只因得不到肉骨头而耷拉下耳朵的小狗。 闭眼假寐,待再睁开眼车已停稳,明鸾跳下车跟着郑佩屿站在小巷入口,“这是哪?” 暮色渐晚,街巷人潮挤挤,身边不时有穿着时尚的年轻游客亦或拖家带口的幸福家庭经过,夹杂着有汉服妆造的姑娘和几个高鼻深目的老外。 没有路灯,街边却是挂起大红灯笼,走的是青石板砖,映衬着灯火掩映下的红木小楼,倒是颇有一番意境,此处是有名的小吃街。 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沿街的商贩叫卖推销铺陈在小推车上的吃食,那顶顶滋味的美食却是在巷子深处。 看着漆黑的巷子,明鸾下意识退后一步,但在郑佩屿牵过他手的时却顺从地跟着对方走。 郑佩屿说:“这里有家烧烤特别绝,你尝过就知道了。” 明鸾知道郑佩屿是吃惯好东西的,连他都说好的东西自然不用说。 穿过几处狭窄的曲折,这儿漆黑一片唯一的光源就是停在路边的一辆电瓶车因主人疏忽而忘记关闭的车灯。 明鸾紧张地捏紧了郑佩屿温热干燥的大手,隐隐的听到声响,再转过一处拐弯,独属于人间烟火气的喧嚣和他撞了个满怀。 狭窄的巷子比起外边更是拥挤,两人只能一再拉紧对方的手确保不会被人流冲散,长长的甬道旁店铺顶上挂着实木牌匾漆着清漆,用龙飞凤舞的红字写着店名。 红木小楼搭建而起就像两条游龙,三步就是一铺子、一步就是一美食,各家都将毕生绝活亮出来招揽客人,鲜香麻辣不时往鼻子里钻。 走了约莫十分钟在一家烧烤店前停下,还没靠近明鸾就闻到特有的喷香,两架烤架正热火朝天。 老板系着个红围裙带着学徒站在烟熏火燎的烤架后不时翻动烤串、刷着烤料,外边红色塑料小凳上还坐着许多拿着手牌等待空位的人。 好在郑佩屿提前和老板打好招呼,站了两分钟有一桌收拾出来他就领着明鸾往里走,服务员连忙过来招呼。 郑佩屿:“来两碗醪糟汤圆。” 服务员朝外吆喝一声,还待开口郑佩屿直接说,“我不是第一次来了。” 服务员立马心领神会地离开。 他问明鸾,“你想喝什么饮料?” “葡萄汁吧。” 明鸾看着郑佩屿和在自家一般悠闲的从贩卖机中拿了两瓶饮料,等对方回来开口,“刚刚怎么不点呀。” “这儿不提前点,是烤好什么你想吃就要,这叫走串。” 郑佩屿解释,顺便拽开饮料拉环。绿色的是葡萄汁他放到明鸾手边,粉色瓶子的是草莓汁他放到自己手边。 说话间,就见裹着花头巾的漂亮老板娘用手端着一铁盆已经烤好的烤串在过道间游走,“牛肉串、牛肉串!” “这里,要二十串。”等老板娘靠近了,郑佩屿举手示意。 老板娘估摸着数了签子在两人间的不锈钢盆放下就继续转其他桌了,郑佩屿递给明鸾一串,眼睛亮晶晶的,“快尝尝。” 明鸾迟疑道:“我们两个就二十串会不会太少了。” “走串很快的,要是一下点太多反而凉了不好吃,吃烧烤不就讲究一个热乎气吗。” 闻言明鸾放下心来,手中的烤肉流着诱人的香气,肥瘦相间闪着油光、肉的亮泽递出来,一口咬下不柴不腻,味蕾被滋滋爆油的香气入侵,明鸾眼睛一亮。 在又吃下两串金黄色的烤鸡翅后,两碗醪糟汤圆也跟着上桌。 里头不止搁着汤圆、还点缀着红枸杞并用料十足的白胖鸡蛋,顶上漂浮着活像因喝醉酒而虚胖鼓胀的白米粒,泛着清甜的香气,喝下一口甜津津的沾着清爽的酒香。 两人一边撸签子一边谈天说地,混着店铺里喧嚣噪杂极具烟火气的氛围。 明鸾感觉自己和郑佩屿就像一对世间最普通的情侣,他脸上裹着淡淡的红晕,内心是莫大的畅快。 不过渐渐的他察觉出不对劲,在郑佩屿又一次吃下二十串烤鸡皮,看着小桌上高高堆叠的签子担忧地看向对方。 “我知道烧烤很好吃,但我怕你吃太多肚子会难受。还是说你们alpha饭量都这么大吗?”他明明记得之前一起吃饭,郑佩屿的饭量还挺正常的。 郑佩屿摇头,“不、只有易感期快到来时才会。” 明鸾不觉咽了口口水,嘴里泛起一缕刚刚喝过的醪糟汤圆甘美的滋味,窥见郑佩屿看向自己的眸底氤氲着令人心惊的暗紫,顿时有些急促紧张地呼吸着。 因郑佩屿这句话才想起书上曾看到过,易感期时alpha会食欲大增,包括在易感期来临前会因不安有囤积大量食物的行为。 第32章 吃完烤串在小吃街散步消食,郑佩屿又买了杯草莓冰淇淋甜塔,他本想喂明鸾一颗草莓,明鸾揉着肚子直呼已经吃撑再也吃不下了。 夜风拂来,凉意浓倦,两人步行到石桥边,有人蹲在河堤旁放荷花灯,两人在河岸边的凉亭内小憩,承载万千星点的河流波光潋滟,垂堤嫩柳婀娜多姿。 明鸾手肘拄着石桌撑住脸颊,手在桌下揉着肚子,被郑佩屿发现后被拽着手拉到alpha怀中。 肚子上柔白细弱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代替,郑佩屿臂弯稳稳环住明鸾清瘦腰肢,另一手裹挟着热意打着圈一下一下轻抚,明鸾整个人舒爽不少,眯起眼缩在郑佩屿怀中。 第38章 风凉丝丝的吹在脸上格外惬意,连日来高强度学习徒然松懈,神思逐渐摇曳,盯着月亮。 他觉得那月亮就在眼前氤氲开色彩,暗色的云被风揉散,像浸在棉花中、不知不觉间他闭上眼睛窝在温暖的怀抱中睡着了。 直到明鸾睡着郑佩屿依旧没变换姿势也没停止揉肚子的动作,他目光幽远地看着荷花灯随着水流飘向远方。 耳畔是beta清浅的呼吸声,视线下移,先是明鸾纤长浓密的睫毛呈扇形展开,再是小巧秀挺的鼻梁,最后是艳红的嘴,那么小,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下。 裸露在外的嫩白的耳朵精致可爱引诱着他去咬,秀丽长发带着馨香柔柔堆在肩头,有几缕黑软发丝滑过自己脖颈,云雾般轻柔又不可捉摸,使自己的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他在专注地欣赏明鸾闭眼浅寐的模样,和他在一起后明鸾脸颊上的肉丰腴一些,充斥着年轻的活力,饱满盈润如新月似的银盘。 只是这么观赏胸腔中充盈着满足感,飘渺无依的空虚被填满。 他很满意自己将男友养得胖了点,不过还不够,距离代表健康的标准体重还差一点,看来他需要更努力些。 忍不住一再锁紧手臂将beta桎梏在怀中,这是他近期强烈的欲望,直到感受到明鸾睡梦中无意识的哼唧才略微松手,目光不断在对方身上流连嘴角满意地上扬一个弧度,所及之处无一不是喜爱的。他喜欢明鸾压着自己这种沉甸甸的感觉,让他感到这个人是属于他的,重量带来的实感倍觉安心。 黑夜就像一汪无尽黑海,而郑佩屿就像海上一轮小舟,他虚虚托着将脑袋插在翅膀间小憩的水鸟,爱攫住了他的心,胸腔中鲜活不断跳动的心化为鲜艳的旗帜。水鸟找到了归宿,舟楫的爱也有了依托,他们紧密依靠着彼此,不管谁失去了对方都会失魂落魄。 他觉得有些奇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完美符合他所有喜好,如此美好圣洁,简直就像上天感念他前半生与冰冷抑制剂孤苦为依而专门赐予他的。 对这个世界的连系因对明鸾的喜爱而日益增长,每天一睁眼第一件事就在想他的小鸟又在做什么。 他不禁开始嗔怪明鸾的独立,更希望他的小鸟能对自己再依恋点,再多依恋点,最好成为密不可分的存在就像自己对他的痴狂一样。 极力抵抗住汹涌的情潮和悸动,按捺得牙根酸涩,迸得手背筋骨上青筋根根暴起却还是以不紧不松的力道环绕明鸾,他舍不得明鸾难受。比夜更黑的是临近易感期时alpha的双眸,凛冽滚烫,敛着极为幽深躁动已久的痛苦。 水草虚虚地缠绕住水鸟翅膀,严丝合缝格外紧密,以爱为名编织出一个囚笼将心爱的鸟儿束缚其间舍不得分离一丝一毫。 除了beta这个性别是他们之间唯一的阻碍,否则他们会是世上最契合的伴侣。 不过没关系,这点微不足道的东西他根本不在乎,他更在乎明鸾是不是属于他的。 风却吹散了明鸾身上紧紧缠绕的属于他的荷尔蒙。 明鸾醒来已是清晨,潜意识中他知道今天是周末不用说上课,本想摸一下枕边的手机看一下时间,却摸了个空。 一下清醒了想爬起身腰间被重物桎梏住,环视四周看到陌生的环境才发觉自己原来没躺在宿舍那张窄小的小床上。 不、不止是腰,准确地说他的手脚都被压住了。 明鸾心跳有些快,他紧张地呼吸着,本以为偏头会看到郑佩屿那张依旧在沉睡俊美的睡颜,甚至在脑海中早已开始勾勒爱人敛眸浅眠的模样。 等转头时却空空如也,枕头上有一个略微塌陷下压的痕迹,代表不久前有人在这睡过。 他回过神,看到压住自己腰的是一个很大的毛绒玩偶,而掀开被子后发现缠住手脚的只不过是一些堆砌的衣物。 他分辨出是郑佩屿的。 明鸾抿了抿唇,难道这里就是郑佩屿曾说过的在校外的公寓? 他知道一些alpha不像omega那般细腻,于家务上也不甚上心,新闻中描述过一些单身独居的alpha家中脏乱不堪,但他从未将“杂乱邋遢”与郑佩屿挂钩过,原因无外乎是每次郑佩屿来见他总是很清爽、衣服每天都换、身上也不会有惹人厌恶的异味。 但他躺着的床上却散乱着衣物,在他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深褐色的衣柜大敞、衣架零散、抽屉翻倒、简直像惨遭洗劫。 里面所有属于织物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只如大风过境般残留下几块装饰的腕表和可怜兮兮徒留在衣杆上的衣架,而衣服的归处不言而喻。 自然是在他躺的这张床上。 明鸾这才发现那些衣服围成了一个圈,而他自己宛如献祭般蜷缩在这个圈的中央。 没来由的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腾,初醒后长久未进水的喉腔干涩异常。 他慢吞吞下床,发现身上换了一套粉色的印花是白色兔子的睡衣,但只有上衣,下裤却不翼而飞。 幸好这件睡衣够长,下摆足够遮住他的屁股擦到膝盖,他平时穿的衣服是m码,估摸着这件是郑佩屿的才会这么大,大到露出半截肩膀。 即便将最上面一颗纽扣锁住,精致白皙的锁骨和圆润肩头依旧都露了出来。 明鸾撅着屁股在床上企图在衣服堆中寻觅兔子睡衣的裤子,因弯腰的动作上衣顿时短了一大截。 贴肤的布料将他窄瘦的腰肢和圆润臀部彰显无遗,可谓盈盈一握,他打了个寒颤,顿时感觉腿间凉飕飕的。 他的运气一向不好,找了半晌还没找到下裤,不过反倒寻到另一样东西。 在枕头底下压着一件衣服,是他遗落在郑佩屿那、曾说要带回g大的外套。 明鸾微叹口气,赤脚踩着公寓地板走出卧室,一边走一边折着过长的袖口。 打开门他看到郑佩屿就在不远处,半开放式的厨房内隔着磨砂玻璃一道熟悉身形隐隐绰绰透过来。 听着锅铲翻炒刮过锅底的声音,抽油烟机发出的几不可闻的转动声,食物特有的馨香在空中环绕。 因开门的动静郑佩屿发现了他,明鸾看到对方赤着上身朝自己走来、手上还握着一枚鸡蛋。 明鸾站在原地没动,他发现郑佩屿穿的裤子就是他刚刚死活都找不到消失的睡衣下裤。 劲挺的公狗腰下是粉色的印着可爱兔子的睡衣,在这个身形高大的alpha身上半点不违和,配合对方脸上莫名委屈、耷拉着眉眼的表情更是有一种奇异的萌感。他的眼神如鹰隼,精确攫住站在爱巢前茫然的beta,幽幽的目光投射过来,隐忍着炙热浓烈的欲求。 郑佩屿终于走到他面前,深邃黑眸投射而下,一股无形的力将明鸾震慑在原地,而一开口明鸾就愣住了。 “老婆。我发.情了。” alpha红着眼眶,将毛茸茸的脑袋搁在明鸾肩膀上使劲蹭了蹭,就像一只大型犬拱啊拱,他的鼻梁很挺,此刻锲而不舍地在明鸾嫩白脖颈间嗅闻,黑绒发丝滑动残留下丝丝的痒意,“可是我要等老婆你醒来,我一直在等,老婆你还是没醒。 我对不起老婆,这次我真的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你会不会怪我。” “不会。”明鸾摸摸郑佩屿的脑袋,手感挺好的忍不住又揉了两下,他眉眼微弯,“这么说车上说弄脏的那次是假的了?” “嗯,因为我想留下老婆的衣服,晚上闻着上面的气息才可以睡着。” 郑佩屿乖觉极了,闷闷地从鼻腔前吐出一个字,难耐地想伸手去搂住明鸾,可是手上还捏着鸡蛋,他怕自己力道太大会捏碎,这样会弄脏老婆的。 明鸾突然身形紧绷,身体僵硬着不敢动试图转移话题,因为他感到腰间有什么在戳着自己。 没来由的他有些害怕,仅仅隔着布料就能感到的蔚为壮观存在感极强,更何况郑佩屿还在无意识蹭着。 明鸾咽了口唾沫,润泽了干涩的喉腔,凝滞开口,“你做饭了?” “是的,因为我想先喂饱老婆。” 郑佩屿宛如世界上最乖巧的孩子,不管明鸾问什么他都会回答,眼睛也亮晶晶的让人忍不住拒绝。 明鸾呆了一下,因为他感到腰上贴着自己皮肤的一小块布料湿了。 “可是我不想再用抑制剂了,抑制剂好疼,我想要老婆,想要香香软软的老婆。” “郑佩屿,我不是omega,我没有荷尔蒙,而且我身上一点也不香。” “不!”郑佩屿像是要哭出来,眉毛向下压,“老婆就是香的!就算老婆是beta也是香的!” 【作者有话说】 小郑是一款专属于明鸾的狗狗魅魔[彩虹屁] 无时无刻不在勾引 第33章 被压进柔软的被褥时,明鸾是惶恐的,他还没做好准备。 因贴得极近,稍微抬头就能对上鼻尖,热热的潮气交织,对上郑佩屿的灼热视线时,他就知道完蛋了,他彻底陷进去了。 第39章 明鸾为黏在身上的alpha眼中满满的恋慕动容,他没闻到属于郑佩屿的荷尔蒙,但能闻到对方脖颈间肌肤的味道,裹挟着一点咸涩的汗味。 他有些沦陷,手自觉攀附住郑佩屿结实的脊背,嗅着代表成年男性性感的体香,他这才发觉自己和郑佩屿都是有正常需求的成年男性。 风从半阖的窗子飘进来,窗帘随着轻拂晃悠开来,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投射进来,空中浓郁的荷尔蒙晃晃荡荡。 紧紧钳住明鸾身体,睡衣被用力扯开,颗颗纽扣迸溅在地上、床上……到处都是。他贪恋地舔舐眼前那枚盛开在雪地红梅般的红痣,吻去一滴生理性泪水。 当抬起头能看出明鸾眼中的害怕,所以他抚摸着beta黑软的发丝,告诉对方他不会进行婚前性行为,不会进入。 很明显的,明鸾松了口气。 郑佩屿舍不得让对方受苦,即便忍到双眼猩红、即便beta被他的荷尔蒙浸淫成一块仿佛正散发着香气的嫩肉。 而当他的手覆在明鸾细腻柔软的肌肤上,带着薄茧的指腹所及之处裹挟着易感期的高热,他惊觉底下是真空的。 明鸾这段时间被郑佩屿养得白嫩,雪白细长的腿上多了点肉,郑佩屿俯身虔诚地在上面细细密密留下吻痕,绷直了的腿修长匀称,足趾白皙莹润似珍珠。 但是他理智尚存,即便再想进去,甚至能想象到一进去会是怎样湿热柔软裹着自己顷刻间能化解身上的欲望,也要克制住,不断用低哑的嗓音让明鸾腿再夹紧点,撞红一片细嫩。 当他低头嗅闻beta后颈那块嫩肉不断落下吻痕和试探性的浅浅啃咬,尚处于失魂状态的beta没反应过来。 直到被alpha尖利中空的犬牙咬破beta不适合被标记的脆弱后颈注入荷尔蒙时,疼痛席卷全身,beta弓起身体短促地尖叫一声,即便这声微弱的叫声也被压抑在喉腔里。 明鸾再次沉沉睡去,他疲惫极了。即便在睡梦中依旧是一副泣容眉眼委屈地耷拉着,之前被欺负狠了不时发出微弱带着哭腔的哼唧,犹在可怜细密颤抖。 郑佩屿与明鸾一同倒在床上,面对面拥抱着,将重重的脑袋埋在明鸾脖颈间轻蹭着,一下一下黏黏糊糊地喊“老婆”。 他喜欢老婆身上香香的裹挟他甜腻的草莓香,因为知道老婆是beta,所以他乐此不疲地一遍遍将荷尔蒙撒到老婆身上。 怕打扰明鸾,郑佩屿赤着上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不断在公寓内游走,犹如一个不可侵犯的大猫在逡巡自己的领地,甚至会给予神经质地举起双手作欢呼状。 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他右手虚虚拢着一根玻璃管状的东西,是特质的抑制剂。 他强制在按捺自己,而手中的抑制剂是他自省的钥匙,确保不会再次闯入卧室给予已血肉模糊beta脆弱后颈更加沉重的伤害。 一想到心爱的人距离他仅仅一墙之隔,就躺在他曾经睡过的床上,心中饱满的情绪鼓胀升腾,充斥着名为幸福的东西。 他给自己注射了一管抑制剂,步履沉沉地踏入卧室,在距离床半步的距离停了下来,俯身鼻翼轻柔地剐蹭过明鸾光洁的额头,嘴角扬起的笑容。 整个卧室飘散着他浓烈的荷尔蒙,水晶般暗紫色的眸子凝眸注视着躺在巢穴中央的beta闪烁着异常明亮的色彩。 发出由衷的感叹,太美了,实在是太美了,连头发丝都美,献祭羔羊般圣洁、遍布齿痕的细嫩脖颈如此脆弱又不堪一击仿佛轻轻一就断了,却又是他的整个世界。 如果欢愉的本质是一种向死而生的仪式,他甘愿向魔鬼献祭自己的灵魂沉醉不醒。 …… 明鸾醒来时脖颈被用纱布包扎好已经不痛了,他揉着酸痛的腰和毫无知觉的腿,环视四周没看到郑佩屿。 穿上床边alpha为他准备的兔子拖鞋,推开卧室门发现郑佩屿在阳台哼着歌悠闲地浇水。 不同于自己养什么都死的特性,郑佩屿养了很多植物,不过明鸾打一眼扫过去颇有些忍俊不禁。 瞧瞧这个外表冷酷的alpha都种了些什么? 水灵灵的上海青、青白小葱、一指宽的樱桃萝卜……一眼扫过去绿泱泱一片,其中有很多明鸾都叫不出名讳。 “你种这些多久了?” “大概两三个月了吧。” 两三个月,那约莫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就是在那天郑佩屿接受明鸾告白后决定不会出国。 彼时电话那头母亲很是生气,听着电话中传来温柔关切的软语,郑佩屿是笑着的,他说之前答应是因为心死了,现在都在一起了他要守着不想离人远远的看不到。 “一开始我种这些菜的时候,总是盼望着它们能在一天之内长大,但植物有它自己的节奏,人和植物的节奏是不同的。你要不要试着浇浇看?” 明鸾从对方手中接过水壶,微压壶身水花便从壶嘴撒下,起码是学过高中生物的人知道要浇在根系附近的土壤,没直浇在叶面上,否则水汽蒸腾吸收热度反而适得其反。 郑佩屿从背后抱住明鸾,手顺着腰身往下滑。瘦的人腰腹部会有两道弯,他轻轻摩挲着这两弯新月。 “明鸾,搬过来住好吗?我想给你一个家,我想照顾你。” 明鸾被郑佩屿编织的美好困住了,“家”对多数人来说是庇护的港湾,于他而言却不甚温馨。他心里有些没底所以犹豫了,郑佩屿会给他一个家吗? “我要考虑,学校那边还没退宿,起码等这一个学期结束。”良久明鸾给出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郑佩屿并没有责备恋人的迟疑,他从明鸾手中拿回水壶放在一旁,牵过手腕带着人来到屋内把放在保温盒内的食物端出来。 酸汤鱼片、葱爆羊肉、水晶虾仁、麻婆豆腐、水漂丸子汤。 看着一桌子色香味美的菜,明鸾很是吃惊,“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当然。”郑佩屿略带得意地微扬下巴,早些察觉明鸾很瘦后,他就开始利用闲暇时间着手学习报班,准备考取初级厨师资格证。 他脖颈上有一枚不明显的针眼,身体也泛着浅薄的潮红,是刚刚注射抑制剂留下的痕迹。 吃完饭明鸾本想收拾碗筷,被郑佩屿制止。 往常这个时间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兼职,而只要在家,所有家务默认般自发承包给他,突然无所事事略微有些不习惯。 坐在餐桌边没动,透过半掩的推拉门,能看到郑佩屿将碗筷上的残渣清理掉放入洗碗机,厨房中传来碗筷轻微磕碰的声音。 郑佩屿并非具有大男子主义一切琐事都交给伴侣打理的自大alpha,相反郑父郑母将他教得很好,会尊重伴侣、主动承担一定的家务,不论是谁和这样的alpha在一起都会很幸福吧。 不像自己,好像只有在郑佩屿身边才能汲取一些爱意的养料。 明鸾手撑着椅子两边发呆,突然室内铃声大作惊醒了他,郑佩屿的声音从厨房那传来。 “应该是你的手机响了,我昨晚把你的衣服拿去清洗了,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在客厅桌子上。” 不一会儿他出来了,手上端着托盘,里面装着几瓣切好的青皮红瓤的冰镇西瓜。 “我去看看。”明鸾蹦下椅子,脚步轻快地跑去拿手机,上面显示是父亲的来电。 他突然脸色苍白有些紧张,嗓子莫名焦渴,犹豫再三不敢伸手。 眼见手机随着巨大铃声在茶几上振动良久,甚至在隐隐位移,承蒙着巨大惶恐在他脑海中整个茶几也跟着震动。 明鸾死死盯着手机就像盯着一团不敢触及的梦魇,直到郑佩屿走到他身边用叉子喂了他一口西瓜,并亲昵询问“怎么了?” 明鸾咬紧了牙,冰凉甘润的西瓜顺着喉管将他心肺都滋润了,他才感觉自己活过来。 摇摇头,“没事,”从桌上抓过手机按下通话键。 本以为承接的是骂声,但电话那头明父只是很简单的说了一句,“你快收拾收拾请假回家吧,你妈快不行了。” 明鸾一下慌了神,即便再怎样对自己不好,但明母好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在他确诊为不可能分化为omega前对他也委实不错。 如今猝然听到这个噩耗,心猛得一紧,扣着手机连声问道:“怎么就不行了?我上次回家她不是好好的吗?” “你不要问这么多,你赶快回来吧,我现在人还在医院忙着凑钱没功夫搭理你,反正你要是这次不回来,以后想见到她都难了。” 明父含糊地应了,再烦躁地骂了几个脏话就撂下电话。 抓着不再发出声响的手机,明鸾面如死灰徒然卸了力气,两眼被泪水糊住了,浑身软了下来好在身后的郑佩屿一把抱住溃乱绝望的beta。 明鸾轻得没有半分重量,巨大的打击使他徒然衰弱下来,静静地靠在郑佩屿怀中,脸被发丝掩住一半,另外半张脸是苍白、柔美、不堪一击的。 他死死咬着唇,眼泪顺着饱满盈润的脸腮缓缓淌下,突然挣扎着起身打开手机就要订票!订最快的票! 第40章 可他泪流满面,泪水模糊了双眼,颤抖的手连手机都抓不稳,更何况以这副模样千里迢迢赶回家? 郑佩屿抓着明鸾的手,他抱住依旧在哆嗦的明鸾,紧紧的使两人之间生不出丝毫空隙,他朝beta耳畔道:“明鸾你冷静点!我陪你回去!我们现在就走!” 第34章 盛夏的凉夜,冻得人心发寒。浓倦的云缓缓流动,飞机落地已是凌晨,明鸾手上提着小行李箱跨出舱门,猝然被寒凉的狂风扇得一激灵,郑佩屿站他身后为其披上一件厚外套,手中也拿着一个手提行李包。 时间紧迫两人只拣着重要的收拾出一点行李,刚好足够带上飞机不用办理托运。 乘坐机场的摆渡车来到航站楼,下了摆渡车两人几乎是跑着的,打车回到家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期间明鸾屡次拨打明父电话企图问询母亲所在医院的信息都了无音讯,通话记录只有一条是未接电话是来自明澜的。 一切都可笑的具有戏剧性,当他风尘仆仆地赶回家推开门竟看到父母都好好的坐在沙发上,旁边还坐着睡眼惺忪揉着眼睛的明澜,像脸上被狠狠扇了一个巴掌,明鸾一下子懵了。 “是小鸾啊,你回来了?”明母抢先打破沉默,上前几步本想接过明鸾手里的行李箱。 因过于用力尖利的长指甲在手背上留下深深抓痕,不一会儿明鸾肌肤被抓过的地方立马浮起宛若红鳞般的道道痕迹。 郑佩屿就站在明鸾身后,楼道内没装感应灯,漆黑又狭小,他整个人身形像溶进了黑暗中。 直到明鸾被明母大力抢过行李箱的动作扯得往前一步,映着屋内的灯光,郑佩屿轮廓变得清晰了。 当不笑时,他整个人气质是凌厉、冰冷的,明母本在粗暴拉扯着明鸾臂弯,直到对上身形高大的alpha面无表情的冰冷神情,突然愣住了。 alpha垂下来的眼眸敛着不悦,他淡淡地扫视明母、包括屋内的两人,眼神是任何人都不得入眼的冰冷,尤其是接触到明澜的视线,因为这眼神他很熟悉,夹杂是欲望和信心满满的征服欲。 从第一眼他就知道对方是个omega,貌似契合度和自己还不低,但生理和心理的厌恶使他对分外排斥,这使他面色更为冷漠近乎不善。 空气中属于明澜的omega荷尔蒙悄无声息地释放出了一点,带着些试探般的引诱,对此屋内三个beta并不知情。 “小鸾,这大半夜的,你还带了朋友回来啊。”明母打哈哈般悻悻松手。 “妈,你身体还好吗?这是从医院回来了?”明鸾不顾被箍得生疼的手腕,扶着明母臂弯问道。 “我,我没事啊,我身体还好。”明母将两人迎进屋,吩咐明澜,“你这孩子,客人来了还不赶紧给人倒茶。” 明澜本直勾勾地盯着郑佩屿,这也是郑佩屿不悦的来源。 自alpha出现屋子外的那一刻,隔着薄薄的门板他就感知到了对方,沉寂十几年的心霎时疯狂跳动,第一次生出了名为心动的感觉。 他脸颊微红,精致姣好的脸蛋染上可爱的红晕,局促地起身去倒水。 知道这个俊美无涛的男人比他前半辈子见过的所有alpha品阶都要高,而自己也有信心拿下对方,因为只是稍微的对视就能感知到彼此之间不低的契合度,简直是天赐的伴侣。 明鸾不傻,原本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被明母拉进屋子在沙发上坐下,看到明澜嫩生生的脸上透出象征少年心事的红晕和百般殷勤。 明鸾突然喉咙喑哑,预感到一个非常不好的猜测,整个人如临极深极黑的深渊。 “哥,这是你带回来的同学吗?”明澜羞涩的递上一杯水,含羞带怯地看了郑佩屿一眼。 明鸾指甲死死攥着掌心,面上却依旧在笑是剜心的痛,“是啊,这是哥哥的朋友。” 感受到身侧郑佩屿落下的视线,明鸾只能紧咬着唇一再低头,顿时露出了被洁白纱布包裹的后颈。 明母立马问道:“这是受伤了?” 明鸾:“没事,不小心磕碰到了。” 只有明澜视线触及那截白腻的后颈时突然变了神情,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他死死盯着纱布,仿佛要将纱布洞穿窥探到alpha留下的鲜血淋漓的齿痕。 明鸾意有所感地抬手遮掩,抬头对上明澜温顺柔和的笑容,悻悻地放下手。 他以为自己能在父母和弟弟面前遮掩,身为beta的他不知,在所有alpha和omega眼中,刚从郑佩屿床上下来的他浑身上下无时无刻不在隐隐散发着属于郑佩屿的荷尔蒙。 即便洗澡能将大部分荷尔蒙清洗掉,但依旧能透过纱布传出,占有欲极强的精确传递给每一个觊觎明鸾的alpha,包括明澜这个omega。 明晃晃到几乎坦率赤裸地告诉每一个能嗅到荷尔蒙的ao,他和郑佩屿上过床了。 在头顶白炽灯死灰灯光的照耀下,明澜脸色近乎透明的苍白,他强撑着笑意,将水杯端到贴着明鸾坐下的郑佩屿面前,在alpha眼中他窥见了一丝从未见过的嫌弃。 从来都被视为掌上明珠、凭着绝美容貌顺风顺水的omega轻轻地摇晃了下身形,被打击到般差点站立不稳,但他仍执拗地端着茶杯,浅笑盈盈地直视郑佩屿双眼。 空气安静了几秒,明父明母面色不善,这下连明鸾都看不下去了,他主动起身要接过明澜手中的杯子。 明澜弯起唇角朝他勉强笑了一下,眸中透着狡黠的恨意,在两人双手相触之时装作不经意的杯身倾倒,随即半杯水烫水就泼在了明鸾手上,还有半杯泼在了明鸾衣服上。 “啊,对不起啊哥,都怪我不小心没拿稳。”明澜双眸中盈满晶莹的泪花,可怜楚楚地站在原地,配合那张娇美脸蛋任谁都不忍心责备。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连个杯子都拿不稳,”明母眼风怨恨地扫了一眼明鸾,随即心疼地看向明澜,“小澜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啊。” “我没事,只是稍微被烫了一下,妈,你去看看哥哥吧。”明澜眨眨眼,嘴巴一撇向明母展示白皙手背上被烫出的一小块红晕。 明母着急忙慌地拉过来一看,一枚指甲盖大小玫瑰红色的烫伤,在柔白细腻的手背上格外醒目,立刻把她心疼坏了,咋咋呼呼就要去找烫伤膏。 明父的视线也全部落在明澜身上,一家子人仿佛全然忽视了明鸾这个人。 明鸾可怜地站在那,他感觉手臂上被泼到的位置有些疼,找不到主心骨似的酸涩情绪在胸腔中满溢。 就当他茫然无措时一只手小心扣住他的腰,郑佩屿起身拿上两人的手提箱就要将人带离,他在这围观了一场闹剧,看透了这家人自私自利霸凌beta的本性,想把明鸾带走去医院挂急诊看烫伤。 他极尽涵养隐忍着即将勃发的怒火、微微垂下的眼睛冷峻逼人,但依旧礼貌地朝二老微笑着,却笑得虚伪笑意根本不达眼底,“既然伯母没事,已经很晚了,那我就不叨扰二位了,明鸾明天还有课,我先带他回去了。” 明鸾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就在他提步要跟着郑佩屿走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止住两人。 “等等!”明父叫住两人,明母也在刚刚给明澜抹好了烫伤膏,她急步上前拉住明鸾的手,“小鸾啊,妈妈好不容易盼你回来,你不多住两天怎么就要走了?妈妈还想你多陪陪我呢。” “妈,我还有几个月就放假了,到时候放假回来陪你多久都行,但今天把我叫回来到底怎么了?” 明鸾脱口而出,他知道父亲突然让他回来还是以母亲病危的借口绝对不是明母想他这么简单。 明母迟疑了,犹豫地看了郑佩屿一眼,似乎是在纠结要不要现在将事情说出口。 在接收到明父几声咳嗽的信息后,思虑再三脸上盈满笑意,“能有什么事啊,不就是过几天是妈的生日,妈想你了吗?要不让你同学先回去,你在家多住几天,让妈好好看看你。” 郑佩屿没什么好脸色,一手箍住明鸾的手,行李挂在臂弯,他正低头单手滑动着手机在上面操控着,屏幕的亮色在他骨相极佳的脸上映出清晰的明暗界限。 一路的舟车劳顿、担惊受怕涌上心头,疲乏贯穿身心,连带着郑佩屿也跟着被戏弄连累,明鸾是有些愠怒的,但突如其来的母爱让他犹疑了。 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渴望什么,简单的一句“妈想你”就这么轻易地插进了明鸾的心,他不敢不信,轻缓地呼吸着,生怕遗失了这份失而复得的母爱。 明鸾转身,仰头看向郑佩屿,美丽的眼睛中流转着歉疚的神色,还未待他开口郑佩屿就说:“如果你想留下就留下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身形清瘦的beta站在屋门大开的风口,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似的,他感激地看向alpha,“要不今晚先在附近定个酒店,等明天你再回去吧,过几天等妈妈过完生日我也就回g大了。” “好。”在明父明母面前,没征得明鸾的同意,郑佩屿不敢有太放肆的举动引起怀疑捅破两人的关系。 第41章 但他觉得这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俗话说歹竹出好笋、明鸾简直是淤泥中盛开出的一朵白花,如果真把明鸾孤零零抛在这自己回g大,郑佩屿很难放下心。 明鸾舒了一口气,直到此刻才感觉被水濡湿的衣服贴在身上,被风一吹凉丝丝的,不由打了个喷嚏。 明母推着明鸾进屋,生怕他跑了似的。 第35章 提着属于自己的行李袋,明鸾本下意识要去阳台的小房间换衣服,明父一个眼神扫过去明母立马心领神会。 在明澜略微不满的眼神下,箍住明鸾的手就把人往明澜的卧室里带。 儿子换衣服她自然不便跟随,便关上门站在外头。 郑佩屿沉默不语站直身体,大高个子顶着门框,压迫感十足。 直到明鸾重新换了一套干爽的衣服出来,郑佩屿说:“走吧,去医院。” 明鸾:? “你被烫伤了,确定不去看一下吗?我已经约好车了。” 即便手臂上被烫伤的地方依旧在火辣辣的疼,明鸾后退一步本想说不用折腾随便擦点药就好了,但对上郑佩屿夹杂着担忧的关心目光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去看看也好,这样郑佩屿才不会担心。 “那爸妈,我现在去看一下,等会儿……”他本想说等会儿回来在家歇,但转念一想夜都深了,去一趟医院保不齐要花不少时间,又怕搅扰家人。 他将自己的身份归置为一个来做客的客人、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不是这家的儿子,生怕一个举动会引起不满,这样谨小慎微的日子他已过了二十几年。 “啊、要不妈等你。”被气势所慑,不敢和明鸾身边的郑佩屿对上视线,这个往日张狂的家庭妇女心有怯怯,她挂上笑容略微讨好的问询明鸾。 “时候也不早了,你和爸休息吧,等明早我再回来看你。”明鸾想起刚刚进明澜卧室换衣服,郑佩屿发给他的消息,说已经订好房间,房间号连带着一串门的密码也发了过来,意思不言而喻。 明鸾跟郑佩屿走了,临出门时明母又嘱咐了他一句,“明鸾,家里肉没多少了,明天你过来前去肉铺那买几斤肉回来。” “行。”明鸾点头,直到走出大门瞧不见身影了,明母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再也支撑不住,肉松弛地耷拉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关上门。 在出租车开往医院的路上郑佩屿就用冰块给他冰敷了,烧灼和刺痛感立马消失,去医院挂了急诊。 被烫伤的地方已经起了几个白边的凸起的小水泡,水泡边缘泛红,医生见状开了碘伏和烫伤药,叮嘱不要弄破水泡等自然消泡。 晚上睡觉时明鸾总是睡不安稳,不知为何在郑佩屿身边莫名娇气起来,不浸在水中灼烧感就激得浑身难受,一拿出来烫伤的部位接触空气就泛疼。 郑佩屿找了一个盆装上冷水,放了几块冰,让明鸾把手浸在里面。 身上的伤较之手臂上情况好不少,幸亏泼之前郑佩屿给明鸾披的那件厚外套没脱下来、衣服挡了一层,只有一片红晕,涂了药就没事了。 第二天中午明鸾果真来了,还提着一兜子鲜肉。 在酒店好说歹说郑佩屿才没跟着,这个alpha总觉得beta是只纯洁的小白兔,一不小心就会被那狼窝似的人家连皮带肉嚼了似的。 明母本来在厨房忙活,看到明鸾回来头也不抬接过肉手上活计不断再次切切洗洗。 明澜放学还没回来,明鸾见母亲辛苦折了袖口就在边上帮忙。 搬了个小凳子在垃圾桶边摘芹菜,明母状似随意地打听,“小鸾,你那朋友和你关系不错啊,你回家都陪着你。” 明鸾手上动作不停,一边思索一边半真半假的回应,“还可以吧,当时接到电话我以为你真的…… 去和导员请假导员看我六神无主的样子实在放心不下,郑佩屿刚好在办公室,加上我们俩关系不错,他就主动提出来陪我回去。” “是这样啊,那他心还挺好的。” 心里揣着事,明鸾剥芹菜的速度慢得像蜗牛,斟酌了一下本想试探性和母亲提一下他和郑佩屿在一起的事。 “妈,我看现在都自由恋爱不讲究性别了,omega能和alpha在一起,也能和beta在一起,我有个同学是beta,前不久还在朋友圈说他和alpha在一起了……” 还没说完明母抢先道:“简直是放屁,alpha就是要和omega结合的,那才是遵循ao的社会生存法则,才能诞下更为优质的基因。 明鸾你可别在外头不学好,弄那些不三不四有的没的,妈不求你有啥大作为,你就安生读书以后毕业了回家在附近找个适合beta的工作就好了。” 她眉梢一挑,觉出几分不对来,“还是说,你这是看上哪个omega了?你听妈的,那些alpha还是omega咱都高攀不起,你就老老实实找个beta结婚生子。” “……没。”明鸾哪敢再说实话,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讷讷不再言语,和个石头似的。 “我看昨晚那小伙子高高壮壮的,听小澜说还是个alpha,两人契合度还不低呢,昨晚上他悄悄和我说挺喜欢你带回来的那个同学,要不你在中间牵线搭桥撮合一下,如果好事能成,小澜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她是个精明的女人,早就看出郑佩屿穿衣打扮和谈吐都不俗、模样又俊长得比电视上的电影明星还好看。 昨晚接触的短短一段时间、郑佩屿往那一站原本狭小阴暗的明家瞬间亮堂起来好似蓬荜生辉。 她对郑佩屿是挺满意的,更何况明澜喜欢,便催促着明鸾,“你那同学走了没?没走的话你约他吃个饭好好感谢人家来这一趟,顺便叫上小澜一起。” 说这些时她的眼睛泛着神彩,好像已经将郑佩屿视为自己的准儿婿。 明鸾眼底浮起憋屈的神色,极力忍耐着呼吸紧促几分,他头垂得更低了默默不发一言。 明母推了他一下,“你这死孩子,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我和你商量事呢。” 明鸾红着眼眶站直身子一把将手中的芹菜摔到流理台上,朝明母逼近一步,眼底拉满血丝。 模样倒不似往日那般低头耷脑,眼中隐隐跃动着怒意,好似一副褪色的工笔仕女图刷去蒙尘、再细细绘上鲜明的色彩活泛起来、整个人也生动许多。 明母被唬住下意识后退扶着身后的流理台,仰着头瞪大眼睛虚张声势:“你怎么了?!这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大了翅膀硬了,还敢给我甩脸色?” 明鸾从母亲身后拿过来一兜子毛豆,复又坐在垃圾桶旁低头剥豆子,闷声道:“妈,小澜才几岁,你就着急上了,他现在还在上学呢。” “也是,应该先考虑你的。” 明母还没缓过神轻靠在那抚着心口,直到这一刻,她才感觉印象中那个沉默寡言、瘦瘦小小的儿子确实长大了,比自己高出一大截,不能和以往那般将这个儿子完全捏在手心,而自己也确实老了。 想到以后还要靠这个儿子养老,态度软和下来,“你看你,要剥毛豆说一声就好,刚刚吓死妈了。” 也不再提要明鸾牵线搭桥的事了。 她转而又寻了个话头,“小鸾,你今天在哪买的肉?” “就菜市场荣家,之前你不是说那家摊子的肉新鲜吗?我也就去的那家。”明鸾没当回事。 “哦、那你觉得那老板怎么样啊。”明母笑意盈盈的,手在围裙上反复擦了两下,满脸期待地问。 “没注意,我光挑肉了,不过老板人还挺好,当时说什么也要搭送几根肋排骨,我推拒了好几次,最后他见没送成还给抹了个零头。” 明鸾在低头剥豆,没看到母亲的神色,顺嘴就说了。 “你怎么没要呢。”明母一脸恨铁不成钢,暗暗在心里骂着差点气到拍大腿,这猪肉荣小气抠搜的怎么就只送根破排骨,更让她气的是明鸾竟然没收。 “妈,人家和咱家无亲无故的,怎么能平白受人家恩惠?”明鸾抬头直视母亲,声音都大了几分。 明母尴尬地笑了一下,打个哈哈遮掩过去,“妈这不是想着小澜读书费脑子,想给他补补身体嘛?还有你爸,这几天人都熬瘦了。你晚上在家吃饭吧,你爸有事和你说。” “行。” 想起昨晚见到父亲的模样,确实比上次回家时清减不少,黑瘦黑瘦的,脑门油亮油亮的、眼球都凸出来,活像遭了大难。 看来养育明澜这个omega给予了他不少苦难,怨不得妈想做点好吃的给他补补了。 明鸾不由又无声地苦笑,时至今日家里在饭桌上说事的习惯还没变,好的事让人心情舒畅、坏的事总败坏兴致无端倒人胃口,而在明家,总是坏的事居多。 明澜没上晚自习就和白鸽似的雀跃着回来了,他盼了一天总想着能在家里再次看到那个俊美的alpha,推开家门只看到明澜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见自己回来淡淡地扫一眼,说,“回来了。” 第42章 “嗯。”明澜放下书包还在探头探脑,在不大的客厅转了几个圈,还打开明鸾小阳台的房间门往里瞅了一眼。 “找什么呢。”明鸾出现在他身后。 “哥、你吓死我了,”明澜循声转身,背靠房门拍着胸口,干脆道:“哥你领回来的alpha哥哥呢,他今天没和你回来吗?” “他回去了。”明鸾撒谎。 “这样啊。”肉眼可见的明澜失落下来,转念一想又道:“他回去也挺好的。” “什么挺好?” “没什么,哥。”明澜仰起脸笑笑,“哥,我看你漂亮了不少啊。” 明鸾下意识摸上脸颊,被爱情滋润的他何止漂亮,精神也好了不少。但就是这份惊人的漂亮,给他招来祸患。 一缕幽暗阴毒的嫉妒在明澜眼底划过,暗自庆幸在那个死胖子来家里和父母“商量”差点看上自己前先把明鸾的照片“不慎”遗落在客厅,而他只是装作毫无所觉地主动拉过明鸾袖子,“哥,我们快去吃饭吧。” 沉默的饭桌上,一时之间只能听到筷子和瓷碗碰撞的声音,没有寻常人家的欢声笑语。 明澜嘴上说着要减肥只吃了几口提前下了餐桌,窝在卧室不知道在折腾什么,一家三口快吃完了明父才放下碗筷略侧身朝向明鸾。 明鸾在内心想终于快来了,这次爸叫我回来的真实目的终于要坦白了,索性也不再吃,他也放下碗筷静静等待着,等待命运的闸刀降临头顶。 “小鸾啊,我这个做父亲的这些年也没好好待你,但最近我心里头总揣着一件事。我想你这么大也快毕业了,应该要考虑终身大事了。” 明鸾心口跳了跳,期待地看了眼父母,希冀的光闪烁在眼眸中亮了亮。 难道说、难道说……所谓父母连心,在昨晚短暂的相处中他们发现自己和郑佩屿之间关系不简单、还真瞧出了几分,今天就要把这件事摊开说了吗? 他心里一热暖烘烘的,苍白的脸颊也多了丝血色,蜜般的柔情在心底荡漾。 注意到了明鸾的表情变化,明父反倒愣了,转头问明母,“你已经跟小鸾说了?” “哪能呢,这不是等着你这一家之主回来开口吗?我不过稍微露了点口风,不过他今早还去相看了,倒也没什么不满的。” 明父满意地笑了,他自认为凭明鸾打小的聪慧肯定是猜出了,瞧儿子这遇到心上人的模样看来对这桩婚事也很满意。 但在心里暗暗咋舌,他生的明鸾怎么就这点眼力见,竟然看上一头猪! 那他就不用再多费口舌,爽朗地笑了,“那咱们什么时候和亲家定个好日子,就把明鸾嫁过去吧,也不用整那些繁琐的礼节,我看初八那日子就不错。” “什么?!我?我和谁?!”明鸾觉出几分不对,神情遽变。 “和猪肉荣啊,你不是今早相看了吗?”明父问。 这消息实在太突然了,明鸾眼底的光瞬间熄灭了,身子徒然一软,如果不是强撑着怕是要直接从凳子上顺溜到桌底下了。 明澜一直留神打开道门缝听,此前一直在收拾自己娇嫩细腻花瓣儿似的面孔,这是他唯一所倚仗能钓到alpha的“武器”。 用洗面奶洗干净脸后抹了保湿乳,对着镜子仔细敷精华面膜,确保脸上每一寸肌肤都能和面膜严丝合缝服帖地贴上,手顺着面膜的沟壑抚平良久才满意。 尔后拿出花大价钱买的精华液在脖颈滴了几滴开始轻轻拍打,连耳后、颈后都照顾到了,一套精密的流程下来堪比最繁琐的工作。 明父明母会很舍得地掏钱给明澜买贵价的精华乳,也不会拿出一分钱给连学费还没凑齐的明鸾。 此刻明澜恰好打开门走出来,拍着洁白脖颈的精华促进吸收,顺口提道:“哥,我听说大学凭结婚证还能加不少学分呢,你之前不是还和妈说你又要兼职又要准备大赛拿学分很累吗? 有这好事你咋不快点行动,也能减轻点爸妈的负担。” 因为敷着面膜,明澜不敢大动作说话,所以声音听起来像憋着一股气闷闷的,说完还赶忙捋平脸上面膜浮起的褶皱,转悠一圈又回屋了,一点也不在意饭桌上的火药味、还有明鸾紧锁的眉头和灰败的神色。 空气凝固,明鸾低头呆坐着在无声地争执抵抗,瘦削的身形微晃,好似下一刻就要从凳子上跌下。 还是明母打破沉默,她神情央求地看着明鸾,“孩子,算妈求你,妈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些年家里其实欠了不少外债,你爸……你爸他还跟猪肉荣借了不少钱。 猪肉荣说只要能娶到你,就不用还钱了,你模样虽好但瘦,他不嫌弃你看起来不好生养,他说看上你了,以后两家结成亲家,咱们想吃多少猪肉还能随时开口。不然……不然就剁你爸一根手指。” 说到最后,明母带上泣音,似是承受不住肩膀低头掩面,肩膀一耸一耸的。 “妈,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欠了多少,怎么就闹到要剁手指头的地步了,又不是黑|s|会。” “八十万。”明父咬咬牙说了。 “怎么就欠了八十万!”明鸾皱眉,跳将起身,“你是炒股了还是被骗了?!怎么就欠了八十万!” “……”强势一辈子的明父难得身形矮了下来,避开明鸾目光,“家里开销大,钱不知不觉就花光了、还欠了不少。” “胡说!那是八十万!又不是八百块,怎么可能稀里糊涂就花掉了,你不跟我说实话那我现在就走。”明鸾起身当即拔腿就要走。 明母哭着嘶喊,“他去赌了,你爸他染上赌.瘾了。” 明鸾背身的背影轻轻晃了晃,脸色雪白雪白的。 家里欠了账、父母要拿他抵债、不嫁的话爸就要被剁一根手指。 他虽和肉铺的猪肉荣没打过几分交道、仅仅是帮明母在那摊子买过几次肉,但跟着爱嚼八卦的明母和人扯闲时也听过一耳朵。 那守着肉铺的猪肉荣是个死了老婆的老beta,最重要的年纪很大,给明鸾当爹都绰绰有余,更是五大三粗、满身横肉,鬼迷日眼的天天在菜市场盯着买菜的omega和柔弱纤细的beta看,甚至借着卖肉故意揩油,还家暴脾气不好,听说他前一个老婆就是被他打死的。 嫁给这样一个beta,明父是想榨干他剩余价值,一点也不会管他死活。 明鸾自嘲地勾起嘴角轻蔑地笑了,不、或许被打死了才好,依他爹妈的脾性兴许会扯张大旗去肉铺那借着儿子嫁过去结果被打死撒泼打滚的谋取最后一丝利益。 他太了解他们了。也是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相信他们会醒悟、会好好爱自己,果然世上没有不计利益的偏爱。 不、还是有的。突然他想到一个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 既然他们要卖儿子,那他也不顾念往日稀薄的亲情了,头也不回不顾后面的鬼哭狼嚎抬步就要走。 即将就要走到大门时,“哐哐”门被猛烈砸了两声,明母一个箭步蹿出去赶在明鸾跟前抢先开门,门框挤进来一个矮胖、筋肉虬结、满脸皱纹的老胖子,似一堵肉墙挡在明鸾面前。 明鸾瞪大双眼后退一步,他认出来了,这就是今早见过的猪肉荣!他转身就要逃,却被扯着手臂轻而易举地拽了回去。 一道深紫色的炸雷响彻天空,霎时雪亮雪亮的,“哗啦”一声雷雨滚滚而下,狂风猛烈拍打着窗户,怒号着像野兽在嘶吼。 不止是窗户、整栋楼都好似在飘,雨丝顺着缝隙淌进来。 扶着冰凉窗沿望向灰蒙蒙的天际,在酒店的郑佩屿左等右等没等来,眉宇深深压下担忧的心慌。 第36章 如果仔细回忆转折点应该是在小学六年级,那段时间家中充斥了火药味、家庭氛围很紧绷。 父亲动不动在饭桌上摔筷子掀桌子,母亲整日以泪洗面,战火时常殃及无辜的明鸾。 课堂上老师规定要去小县城指定的新华书店买作业簿,并且在里面布置了作业,下周周一就交,明鸾兜里没钱。 新华书店其实并不远,从校门走十五分钟路就到了。 放学时别的父母等在校门口接孩子,孩子一提就直接带去买了,明鸾背着厚重的书包顶着闷热未消的暑气走了一个小时回家。 书包还没放下站在饭桌旁和明母提要十块钱想买作业簿,在摆饭菜的母亲听到了,但忽视当没听到。 明鸾求了好久,他那个时候还没真切遭遇过变质的亲情,没被击垮到遍体鳞伤,眼眸清透纯澈布满对父母纯洁柔软的爱,所以还是有所期待的。 母亲要他去烧饭、端菜、洗碗,干活奖励钱可以买作业簿。 明鸾很高兴,放下书包兴冲冲去端热腾腾的汤,结果一个没端稳重重摔了一跤汤也撒了碗碎了四分五裂,手上还起了很大的水泡,结果被母亲揪着耳朵整个人提起来。 常年干活枯瘦皱巴的手死死钳着明鸾嫩白的手臂就要伸入锅中正在炼制滚烫的热油里,明鸾被唬得一直尖叫,双腿不断踢打,嘶哑哭喊时又被吓唬再哭拿针要缝嘴巴。 第43章 他一只手死死捂着嘴巴不敢再哭,晚上被罚站不许吃饭,钱自然也没有。 至于他后面有没有拿到钱买作业簿、有没有因交不上作业被老师惩罚,长大的明鸾已浑然淡忘了。 其实只是撒了个汤、摔碎一口碗的小事,但就是被无限放大。 那种被训斥贬低得一文不值、抽噎浑身发冷打颤、又努力把眼泪和哭声憋回去不能让父母听到的感觉,不管几岁只要回想起来就被无尽的委屈如潮水般席卷淹没。 还有一件印象深刻的事,那个时候明澜已被接到家中。 家里丢了三十块钱,是明父出门上班前放在餐桌上给明母的菜钱消失不见,明明还有明澜这个外人,一大家子人却只怀疑明鸾偷了钱,他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明母刚做完针线活,手指上戴着枚顶针,巴掌扇得极重戒指在他脸上刮出一道血痕,大概有三厘米。 他倔起来梗着脖子,泪没滴落滚在猩红眼眶,手紧握成拳,嘶哑道:“没偷就是没偷,你就算把我打死了我也没偷!” 含着一泡泪独自缩在阳台的小房间翻出过期碘伏涂抹伤口,泪水模糊了双眼拿三张创口贴贴在伤口上,因为没有镜子还差点贴歪了。 钱其实是弟弟拿的,但他污蔑说是哥哥拿的。 一气之下明鸾撬了明澜房间的锁,在枕头底下翻找出钱,交给父母时雄赳赳气昂昂的活像打了胜仗的小公鸡。 本以为明澜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却看到他们对弟弟只是轻飘飘的口头批评两句,没一点实质性的惩罚。 明鸾是容易留疤痕的体质,因脸上有疤没少被嫉妒他考的好的人嘲笑,从那一刻打心底涌出的自卑封闭内心不敢交友,整个初中活在阴影里。 初中考上全市最好的高中,学校奖了他将近一千块钱,加上平时林林散散大小考试奖的五十一百的奖学金。 不敢告诉父母,只要一说肯定被迫上交,把钱存起来都拿去买祛疤膏。 他鼓起勇气和班上的女孩打听,虽不好意思但女同学对他都很友善,帮他在网上查攻略、看别人的好物分享,甚至在得知明鸾家不方便接收快递还帮忙在网上下单寄到自己家,等快递到了再通知明鸾来拿。 期间他换了不少药、偷摸涂了整整一年,脸上的疤才渐渐淡去,和友善的人相处交流人也变得稍微自信起来,但自卑的本质刻入骨髓一时改不过来。 他其实感觉很幸运,如今脸上光滑平整和剥壳的荔枝一样,至少没有留下丑陋的疤。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第一,但在父母嘴里说他只有成绩能拿出手、还能干什么。 在嫉妒的亲戚面前被父母拿来当取乐讨好的工具,被用尖利指甲戳脑袋,父母无能连带着在亲戚面前也硬气不起来。 明母脸上是讨巧的赔笑,恭维说beta能干什么,以后还不是只能进厂当个小工。 用贬低孩子获得精神上满足,完全不顾及在一旁低着脑袋的明鸾心中是何滋味。 g大大部分都是alpha,只有很一小部分才是beta和omega。 里面每一个bo都是花了大力气、下了很多苦功夫才进来的。 他的前半生就像一本厚厚的受难书,稍微尝过一点甜头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酸涩,压抑到极致也没想过去死,总觉得过去就好了。 可是新一轮的折磨和魔鬼一样阴魂不散,他一次次劝着自己活下来,独自咽下苦涩,反复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即便胃痛到打滚、爬起来时还是麻木地往嘴里送温水塞吃的,他总是告诉自己能吃下饭就好、活着就好。 遇到郑佩屿、差一年就能毕业,已经在着手准备写毕业论文了,他以为自己终于熬过来了,他恨自己优柔寡断、狠不下心了断、恨不纯粹爱也不纯粹。 其实怎么又能怪他,他只是想要可怜兮兮的一点幸福而已,他也很迷茫啊。 明母:“小鸾,算妈求你,你就点个头答应吧。” 明父:“你不嫁我有的是办法整治你!你别当我不懂,到时候家里压着不让你上学,请假时间一长就算自动退学,你也拿不了毕业证。” 这是逼迫他用前途去换啊。 明鸾眼泪止不住地流,崩溃地眼见面前人一步步逼近,被逼到角落不断后退、直到退至厨房、六神无主间惊惶地向四周望去,救命稻草般抓着案板上明母还未收起的菜刀。 宛如壮士断腕的决绝,双手虽抖得厉害却紧紧攥住刀柄,将有着锋利豁口的刀对着对方,猩红着双眼精神濒临崩溃,声嘶力竭:“你别过来!滚啊!给我滚远点!” 老胖子的脸很恶心、很油腻,不止是脸、常年在肉铺割肉身上也泛着一层油乎乎的光,像一只巨大的矮胖的猪,层层叠叠的肉折出油腻的褶皱,油脂在藏污纳垢的缝隙间淌下。 明鸾很崩溃,他身后就是流理台,已经退无可退,一股酸气冲上鼻子,是对面猪肉荣身上常年没洗澡恶心的臭气。 那人的目光如一条湿滑的舌头,湿漉漉地舔舐着明鸾全身。 为了省电,厨房顶上的白炽灯瓦数较低,死灰的灯打下来,照出一头满身腱子肉尚未开启民智的猪,痴馋的模样显露在这张猪脸上。 “快放下刀,伤着你漂亮的小脸蛋就不好了。”猪肉荣伸出一双油腻腻的胖手,“你哪会摆弄这刀,这菜刀就和给我挠痒差不多,想当年我握刀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见明鸾不为所动,霎时变了脸色,厉声道:“老子可是花了八十万!你现在放下刀乖乖过来还好说,不然等我抓住有你好果子吃!” 他眯起一双本就小的眯眯眼,这下藏在肉里彻底看不到了只剩一条缝,邪狞猥琐笑了两声露出一口黄牙,往手上呸了两口唾沫搓了搓手就要上前夺刀。 明鸾绝望落下一滴泪,毫无章法地挥着手中的刀,这个屋子里除了猪肉荣还有三个人,都是他的家人,却没有一个人会来帮他,甚至害自己的人还是他所信赖的家人主动招来的。 他一咬牙一狠心,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刀就要向对方脑袋落去,却被轻易攫住双手,手中的刀也被夺下。 猪肉荣箍住那截细白的胳膊、拎小鸡般提起明鸾瘦削的身体,提溜出了厨房,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臭气不断喷涌在明鸾脸上, “你这小娘们,细皮嫩肉的心还挺狠,往脑袋上开瓢差点把你未来老公给弄死了。怎么着?这么急着想守活寡不成?” 他“啧啧”两声,用手背拍拍明鸾尚好的嫩白脸蛋,又摸了两把,蒲扇大的手在脸上留下几道红印子。 咧出一嘴黄牙笑开了,“嘿、嫩得和豆腐似的,看来这钱花得还挺值。你这手段想你老公死还差得远呢,我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别的王八蛋。” 明鸾早已绝望,脸被扇得通红一片,刚刚夺刀时他死命挣扎,眼见就要被抓住还直接往刀口上撞。 猪肉荣急忙撇开刀却已来不及,刀口一偏没撞上脖颈,却在明鸾脸上划出一道鲜红的口子,此刻血汩汩地流下,但这点刺痛和心里的伤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猪肉荣按惯了壮实的猪,明鸾这身形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轻松捏在手心。 眼见人还在不断挣扎直接一手刀劈在后颈,明鸾身子一软眼前一黑,霎时不动了,死尸般手脚软绵绵地垂下,脚拖在地上。 明母别开眼不敢去看,明父却坐得端正,只是在看到依旧在不断挣扎的明鸾时眼中流露出一丝虚伪的不忍。 他皱眉道:“毕竟是我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你下手轻着点、”最后轻飘飘落一句,“别给弄死了,还要留着条命给我养老呢。” “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人,老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他捏住明鸾精巧的下巴抬起那张血淋淋的脸冲着明父, “你这儿子性子烈得很,还挂彩破相了,我看也不值八十万彩礼,你不是有个小儿子吗?我听说还是个omega,给我抵债不过分吧。” “不行!”明母当即站起来,护犊子似的拦在明澜房门前。每次猪肉荣来之前她都把明澜赶回房间不让人露面,就是生怕儿子被这个肥胖的死猪看上。 听到这死猪在打明澜的主意当即什么也不顾了,大有一副拼命的架势。 “真有意思,亲儿子不护着,护着一个收养的儿子。”猪肉荣扛猪似的把晕过去的明鸾扛在肩头就要走, “我也不和你废话了,他破了相,在我眼里就值三十万,剩下的五十万你们赶紧想办法给我凑,不然……哼,你们也知道我的手段。” 一股无名火横隔在明父胸口,憋屈到脸色发青,他儿子都给了,想追上去理论两句猪肉荣没信用怎么出尔反尔的,明母拽住他轻轻摇了摇头,“算了、胳膊拧不过大腿。” 明父黑着脸叹口气,颓唐地坐下直拍大腿。 第37章 左等右等没等到来人,郑佩屿已暗觉不妙,先给人去了电话。 第44章 电话那头是一片忙音,许久无人接通,他反复拨打直到甜美的女声响起才挂断。 郑佩屿眉深深皱着,现在天色已晚,急匆匆拿上外套奔出门去找明鸾。 另一边,明父明母枯坐良久才起身,一个去楼下抽烟怕熏着明澜、一个慢腾腾收拾一片狼藉的家。 她在地上找到一部手机,是明鸾被猪肉荣拎起来从兜里抖落下的,底部的钢化膜有些裂了,蛛网似的蔓延出裂痕。 叹口气把手机搁在桌上,进厕所去拧拖把准备把滴落一路的血渍拖洗干净。 一声轻微的“哗啦”落锁声隐隐传来,明澜终于舍得把门开了,他先是开了一条缝探出半个脑袋观察,见外面一副硝烟散去的模样,母亲还在厕所佝偻着身子拧拖把墩布,便猫着腰悄悄走出房门。 看到地上的血迹一惊,他刚刚在卧室听得真切,那老肥猪拐走哥哥不够,临走前竟然还在肖想他! 顿时火冒三丈,想起母亲昨夜切切的叮嘱这才没出面争执,如今看到地上那一摊血,呆呆地站在那魂不知飘哪去了。 精神恍惚间彻骨的冷意从脚步板往上蔓延,整个人一激灵突然觉得毛骨悚然、汗毛直立。 他拍着胸脯暗自庆幸一阵后怕,幸好……幸好被拖走的不是自己…… 艰难把脚从地上拔起来,瞥见桌上明鸾的手机在持续不断地震动、眸光一亮,紧走几步将手机抓在掌心,“郑佩屿”三个大字显示在屏幕上。 他揣着手机转身回屋,行走间全然不顾了,地上粘稠的一摊血液被他不慎踩了一脚,遗落下一地的血脚印、蜿蜿蜒蜒直往他房间奔去。 关上屋,捧着手机明澜心如擂鼓,指尖摩挲着手机上“郑佩屿”三个字,轻声呢喃,“原来你叫‘郑佩屿’,真好听。” 手机振动的幅度仿佛更大了,锲而不舍连续不断震了许久,若不是明鸾开了静音、铃声怕不是要把屋顶掀翻。 明澜将手机贴在心口,心动连着震动砰砰直跳,厚颜无耻地将这视为自己的手机、而郑佩屿是给他打来电话的,脸上泛起醉人微醺的潮红。 良久后,手机才气息偃鼓,放弃般重新恢复平静,掌身微微发烫灼着明澜手心,他将自己摔在床上,依旧捧着哥哥的手机不撒手。 眉宇间本挂着笑,当按下开启键,发现有密码笑容转瞬即逝,托着腮帮子思索,一个一个密码试过去。 爸妈的生日都不对,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当即跳下床去拿来自己最新款的水果手机,按亮屏幕,眸中折射着奇异的色彩。 点开微信,熟练地滑动屏幕点到明鸾头像,点开朋友圈,在他哥寡淡得和白水般寥寥无几的界面内,只有一条朋友圈。 深夜分享了网易云一首歌,《梦臆》,一首情歌。 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如今更是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在无限迫近真相的时候,人是会激动到颤抖的。 明澜难以抑制住自己的兴奋,瞳孔收缩、鼻翼翕动紧张地呼吸着,窥探欲被无限放大。 他静静等待着因试过多次密码而被迫等待的五分钟,他不是个耐心的猎人,只感觉这时间漫长得可怕。 昏黄的夜幕撒下,没有开灯的房间没有任何声息,只隔着房门传来外面母亲拖地、老旧拖把蹭过地面发出的一下一下的摩擦声。 明澜不耐烦地咬着唇,死死盯着发亮的屏幕,右手在左手虎口处不断按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实在太漫长了,些微的尿意从身体深处蔓延,他跪坐在床上没去厕所。 五分钟到了,他抖着手输入明鸾发布那条朋友圈的时间,还是不对。 到底是什么?哪里出错了? 明澜烦闷地咬着指甲,他可笑地输入自己的生日,结果当然显而易见。 突然他眼睛一亮,将发布日期倒退一天,眸中迸射出极致的神色,面容狰狞扭曲起来,咧嘴大大地笑了。 解锁成功,手机被打开了! 目标明确地打开微信只有一个置顶,郑佩屿三个大字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上面。 明澜嗤笑一声,哥,你就这么胆小吗?连男朋友都不敢备注? 要是他和郑佩屿这样的优质alpha在一起,怕不是宣扬地人尽皆知,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果然beta就是beta,改不了懦弱愚蠢的本性。 从聊天对话里,他得知昨晚明鸾和郑佩屿是在哪个酒店房间睡的。 …… 郑佩屿此刻表情沉峻得骇人,他懊恼就不该一时大意,让明鸾独自回家,更恨自己没保护好明鸾,人一定是出事了。 没在明家找到明鸾,在明家筒子楼下他发现蹲在花坛角落吧嗒吧嗒抽烟的明父,花坛边是一地烟头不知在这抽了多久,郑佩屿一个拳头先砸了过去,猩红着眼逼问明鸾去哪了。 被打得差点摔下花坛,面对盛怒中依旧面色沉静的男人,明父神色难掩诧异,错愕道:“你、你是小鸾的同学?你不是回去了吗?” “明鸾呢!他在哪!你们把他怎么样了!”郑佩屿拽着明父脖颈把人拖起来,手臂青筋根根暴起。 “他走了,回去了。”明父摆摆手,试图糊弄过去。 “胡说,他去哪了肯定会和我说清楚,就算不能亲自和我说也会打个电话,现在他电话打不通、人也不见了,如果不是你们搞鬼还能有谁?!” 郑佩屿急得快要发了疯,但他勃发的怒意被理智压抑不会展露出来,只是一双眸子亮得骇人。 明父扔了烟,脚尖在地上碾灭烟头,“那我怎么知道,兴许出去玩了,他这么大一个人我还能管住他两条腿啊。” 面对撒谎成性依旧在负隅顽抗的男人,他不再多费一句口舌,松开抓着领子的手。 明父还以为对方放过自己了,不由嗤笑一声,alpha又能怎么样,理理领口转身就要走,走之前还在地上吐了口浓痰。 “等一下。”郑佩屿折起袖子,手沉沉地搭上明父肩膀。 “你这小年轻、怎么回……”明父不耐烦转头,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一脚狠狠踹到地上,单薄夏裤罩着的膝盖擦在粗糙的水泥地面面刮出长长的血痕。 郑佩屿神情狠戾盯着地上的人,单凭身上极优alpha强势凛冽的荷尔蒙就能把周围一群劝架的好事者震慑得无一人敢上前,连同地上趴着的明父一起。 明父是最近距离感受威压的,以为自己能反抗,但实际上根本动弹不得连抬根手指头都费劲。 这是真正等阶分明的abo社会,最原始的荷尔蒙就能压制得死死的,明父被剥离空气般浑身大汗淋漓。 一记记重拳没收着劲一下一下雨点般砸在身上,身体不知道哪处被打坏了,喷溅式的喷出了满口鲜血。 这一刻死亡的阴影真正笼罩了他,内心深处攀升的绝望告诉他自己恐怕会被打死。 感知到身上威压轻了些,他被抓着头发,血肉模糊的眼皮掀开,面前是郑佩屿俊美却扭曲的脸,一字一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他在哪。” 明父一向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这次挨打竟是硬生生把他脊梁打直了,想起这些年来在社会上、在工作中受到的隐形欺凌和无视皆是来源于这些处处压他们一头的alpha。 他一直憋着一股子气,张嘴时露出满嘴浸在血里的牙,费力喘息,竟是提起不相干的话,“你是我儿子男朋友吧。” 郑佩屿血红着眼,沉默地攥紧了手里的头发,扯得明父头皮生疼。 “我不会看走眼,如果不是喜欢不会做到这份上。我现在告诉你也晚了,他一个小时前就被人带走了。” 他直视郑佩屿眼睛,抬手一抹嘴角流出的血,嘴咧得大大的,畅快一笑,像是为了发泄心中的火气,大声嘶吼,“是我!我这个为人父亲的亲手把自己儿子送去老男人床上!一个又胖又丑的死肥猪! 如今怕是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他再也回不了头了!” 郑佩屿的心被猛烈抓了一下,站起来时眼前一黑猛烈晃了一下,周身空气像是被陡然抽离,拳头依旧保持着攥住的动作,关节处还在往下淅淅沥沥滴着别人的血。 眩晕感袭来,他一下没了魂,狰狞面孔宛如地狱里的血煞修罗,周围人都在看到他猩红的眼后下意识后退一步。 那是他的明鸾、是他拼了命也舍不得碰的人,他憧憬着能和明鸾结婚、在新婚夜彻底拥有。 为这个念头他不知道付出多少努力,他和家里抗争、他拼着短命的风险也要和明鸾在一起。 怎么到头来……怎么到头来…… 他摊开双手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寒风中身子不住颤抖,他丝毫不敢想象明鸾所承受的苦楚,连自己都是撕心裂肺般的痛,那遭遇这一切的人怕不是死都情愿。 眼角像是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快要涌出,浑身血液都冷到凝固下来,心脏在抽疼中早已停止跳动,硬生生被扯出一块血呼啦擦地扔在地上。 第45章 耳畔是明父仿佛得逞般放肆的笑,而脑海深处他听到心被撕裂的清晰声音,被明鸾占据的那瓣心仿佛已经不再完整了。 不、明鸾还在等着他……不……他要过去、他要亲自找到他! 混沌的大脑拨云见月,他醒悟过来跌跌撞撞地向远处奔去。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尽快找到明鸾! 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要紧紧抱住他,吻去爱人的眼泪,把爱人的委屈揉进怀中,不厌其烦地告诉他没关系的,还有自己爱他,他会永远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他要去找他遗失的那段心跳。 第38章 陈纪、三十七岁,是一名退休的特种兵,身手矫健、为郑家所雇暗中守在郑佩屿身边,目的是防止郑家儿子因易感期发生暴动伤己伤人。 在郑家他能以仆从身份出现,但郑佩屿大多时间都不在家,在外陈纪只能以少爷不会发现的距离远远跟着,极优alpha是敏锐的多次差点被发现,幸亏他有多年作战经验能及时伪装。 在g大,他见证了郑佩屿和明鸾的爱情,此次跟随少爷前往明鸾家乡他自然也在暗中保护。 那晚在郑佩屿带着明鸾离开后,他正巧趴楼上听了一耳朵,正是明母切切叮嘱明澜第二天吃完饭不要出来,顿时明了他们要对明鸾下手。 猪肉荣把明鸾掳去后,他提前把那人小破面包的轮胎扎了,死胖子骂骂咧咧找了附近修车店的把车拖走、又不能明目张胆带着个昏迷的beta招摇过市,无奈打了辆出租车回家。 陈纪在后头开车追了半个小时,最终到了一污水横流、脏污不堪的腌臜地。 趁着猪肉荣和司机讨价还价那劲儿,他先和附近的人打听到胖子的家,在锁眼里堵实了铁丝。 陈纪并不急着救下明鸾,他不想暴露。但如果明鸾真的遭遇不测,他肯定会在此之前出手。 这功夫耽误下来足足拖了小半个钟头,猪肉荣觉得今天晚上邪乎得很,处处碰壁,竟然连家都差点回不了,暗骂晦气怎么好不容易讨个老婆回来尽惹倒霉事。 他其实有些等不及了,直接撬开锁把人扛进屋扔床上,就要解裤带时兜里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本来不想接,电话却持续不断打来,在关机前他不耐烦地摔了电话,电池后盖蹦出来,四分五裂地摔在地上。 看着一滩黄褐色污渍酱油色的床单上窝着个雪玉般的漂亮beta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满是污垢粗短的手指在明鸾嫩白柔滑的脸蛋上抚摸。 暗自嘀咕这明家怎么这么会养儿子,beta已经这么漂亮了,那个被二老捧在手心连面都见不到的omega那不是赛天仙似的! 油腻恶心的脸淫.邪地笑着,挪动着肥硕的身子就要往上压。 门猛然被撞开,本就被撬开虚虚挂着的锁根本承受不住猛烈的撞击,刺眼阳光肆无忌惮撒进来。 郑佩屿喘着粗气逆光站在那,他看到压在明鸾身上的胖子顿时目眦欲裂,猩红着眼疯狂地扑了上来,和猪肉荣在狭小的屋内展开搏斗,一时间本就狼藉的小屋和台风过境般混乱。 身为极优alpha即便是身形壮硕常年杀猪的猪肉荣也不是他对手,而他完全是想把猪肉荣活生生打死,一副疯魔的模样看得人心惊胆战的。 猪肉荣早没了白天的气势,肉山似的庞大身体倒在地上,被拳头砸到身上时连声闷哼都没有,翻着眼白口鼻耳朵都出了血,眼看出气多进气少了。 屋内本就不好闻,更是弥漫出一股腥臊的臭气,他失禁了。 一想到他刚刚撞开门看到的那一幕,郑佩屿还不解气,他眼眶拉满血丝红得快滴血,脚狠狠朝猪肉荣肚子和脑袋上踢。 陈纪蹲在外边不起眼的角落抽烟,隔着门口看热闹的一群人瞥见地上猪肉荣的惨状。 隐隐听见远处警车来的声音,再看到屋内郑佩屿出离了理智捉起桌上杀猪的刀,把烟屁股扔地上,猛一起身,“坏了!” 他拨开人群,稳稳按住郑佩屿就要往下落的屠刀,四两拨千斤止住alpha无差别攻击的动作。 郑佩屿在连番打斗中失了力气根本不是自己对手,轻松制住后在对方耳边说:“差不多得了,你也不想背上人命官司吧,你小男友还昏着呢。” 这一下唤回郑佩屿的神智,alpha松开本死死攥着刀的手,灰暗的眸带了点神采,他回身慢慢朝明鸾躺着的小床上走去。 俯身珍视地抱起beta一侧脸颊紧紧贴在明鸾脸上,突然想到了什么手往下探开始检查。 倏尔他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别磨叽了,快走吧。”陈纪本沉默地看着,耳朵捕捉到往这边逼近的警车声,上前几步拍拍郑佩屿肩膀。 “好。” 明鸾意识其实是模糊,一开始彻底陷入昏迷,在郑佩屿进来的档口,或许是心灵感应他隐隐绰绰感知到了对方的存在,但很奇怪即便再着急就是醒不过来。 被抱起来时捕捉到令人心安的怀抱,明鸾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是在医院,手背上扎着钢针,往上看衬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滴管内药液一滴一滴往下落,还有大半瓶药水。 他偏过头,看到郑佩屿就趴在他躺的这张病床边上浅眠,鸦羽般黑沉的睫毛扫下来,手上破皮的关节经过处理贴着几块纱布。 下半边脸圈在环抱的臂弯内、露出上半张冷俊的脸,模样格外乖顺又透着几分脆弱。 明鸾不敢有大动作生怕惊醒郑佩屿,抬起没打点滴的那只手隔空描绘alpha英挺的鼻梁和起伏如山峦的眉宇。 缓过一阵,被可怖的遭遇侵袭,明鸾白着一张小脸,如果没有郑佩屿的出现…… 心底一阵后怕,渐渐的被压制的委屈漫上来,当父母相当于亲手把自己交给陌生男人时,他就觉得身体里有什么痛苦的死去了、作粉碎了。 洁白的枕头被眼泪浸湿,死死咬着唇泪止不住地流。 郑佩屿察觉到动静醒了过来,刚一睁眼就看到明鸾在哭、浓重的悲哀和靡丧掩盖住了这个被家人背叛的beta。 而唇齿间反复碾磨后流下的是刺眼鲜红的血,承受的痛苦太重痛感麻痹到已忽视身体上的疼痛。 明鸾缄口不言、他没有谩骂、没有向郑佩屿寻求安慰,只是默默流泪宣泄着心中的委屈,像一樽只会流泪漂亮的玻璃娃娃。 缄口不言不是不善言语,而是长久被忽视明知向外得不到想要的、只能憋在心里向内攻击自己。 郑佩屿当即心疼得什么也顾不上,攥住明鸾的手,“抱歉,都是我的错。” 他发现明鸾还在哭,又笨嘴拙舌的不知怎么安慰,轻柔的吻就这么落在明鸾唇上,带着迟来的愧疚歉意和百般珍视。 这个方法很有效,明鸾终于不哭了,只是睁着那双湿润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就在面前郑佩屿不断放大的脸,因为他竟然发现这个alpha竟然也在流泪。 被彼此熟悉的气息包裹着,热切的潮热淡淡氤氲在心口试图抚平创伤,那刚刚凝视过的纤长的鸦羽般的眼睫在紧张地搔刮着他的脸,滚落的热泪滴在脸上和自己的泪珠汇成一起。 感受着胸腔内共鸣同振的震耳欲聋的心跳,明鸾不禁在想,他真的可以获得幸福吗? 或许孤独不是与生俱来,只是在遇到郑佩屿的那一刻降临在身边,没有陪伴的那些日子,都是名为孤独的虚度。 …… 经雇主——也就是郑父指示,陈纪去处理郑佩屿留下的那堆烂摊子。 郑佩屿给父亲打了个电话,除了父子间的寒暄,双方在电话里默契地缄口,挂断电话前一句轻轻的“谢谢”将一页揭过。 在走道内他长长地叹口气,看着护士台的呼叫铃声不断响起,护士就如蹁飞的燕子般飞入各个病房,他背靠在墙壁上,低头凝视脚边周围那块地。 alpha的自尊让他无法不去埋怨父亲安排人在身边、毫无隐私可言,而前不久漫长的禁闭也令他吃尽了苦头,可在明鸾这件事上,他又不得不去感谢父亲、向对方低头。 当然为此他心甘情愿,他愿意拿任何东西去换取明鸾的安全,包括自己的性命。 明鸾还是将所有事都和他说了,听完后郑佩屿不禁骂着“这个老畜牲”,想活活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仗着是vip病房,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明鸾当时缩在alpha怀里,把头轻轻靠在郑佩屿胸口。 问起最后是怎么解决的,郑佩屿怕明鸾会有负担,说:“没什么,就是用钱摆平。” “其实你爸早就看出咱们俩的关系了,如果这事他不做这么绝先找我的话,说不准我直接给他还了,现在还害的你受这一遭苦。” 八十万、对身份依旧是学生还没进入社会赚钱的郑佩屿来说,还是略微吃力的,但如果明鸾能安然无恙他会毫不犹豫就拿出来。 听到这明鸾当即直起身,死活不肯,“这次你帮忙还了、那下次呢、以后呢。” 第46章 郑佩屿说:“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 像是生怕郑佩屿会这么做,明鸾红着眼眶推了人一把,“你傻啊。” 他知道自己家的人是什么吸血鬼的品性,要是摊上郑佩屿这么一个冤大头,郑家就算有万贯家财也不够填补窟窿。 当即急起来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迫切地想用一切手段去阻断郑佩屿和自己家的联系,关心则乱为此不惜差点撕破脸:“我家和你有什么关系,值得你出钱还我家的债?” 郑佩屿当时就愣住了,黑沉的眸子投下静静看着明鸾张惶得和一只受惊的鸟雀,他没辩驳,而是轻声问,“那我可怜的明鸾,你该怎么办啊。” 都说父债子偿,血缘是砍不断的纽带,明父如此作为也是丝毫没考虑到后辈。 看到明鸾眼底的悲伤,郑佩屿紧紧抱住给予沉默的安慰,不忍低头去看beta的表情。 明鸾闭上眼,眼底满溢出泪水,咬着唇咸涩的泪顺着脸颊流下溢到唇腔。 脸上都是泪,脑袋无助地靠在宽厚胸膛上,抬手紧紧抓住郑佩屿环绕自己手臂上的那块布料。 郑佩屿扶着明鸾的肩膀,与对方的婆娑泪眼对上时,他很想信誓旦旦地说他可以,他可以给。 但临到口喉结滑动嗓子喑哑了,话都堵在喉头,他迟疑了。 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深知这就是一个无底洞,无论多少钱都填不饱一个赌徒。 第39章 郑佩屿存了些心思,故意把事情说得重点,省的明鸾总被家里人坑,后面他和陈纪商量了一下,在他授意下,陈纪采取了一些行动。 先利用关系就近给明父安排了勤快点就能赚钱的工作,报警起诉了猪肉荣判了□□,从对方手里转让了八十万债务每月直接从明父工资卡里划还赌债。 花钱雇人在巷子堵了落单的明父狠狠揍了他一顿,明父被套麻袋“哎呦哎呦”地躺在地上直叫唤。 混混把麻袋撕开半个口子,明父鼻青脸肿的模样探了出来,随即一张纸伸到他面前,是债权转让书。 领头的那个身上纹了条过江龙,在地上唾了口唾沫,告诉他:“现在你的债主是我了,给我老实点去上班、定期还钱。” “我答应,我全都答应!” “还有呢!”混混举起砂锅般大的拳头,“还去赌吗?” “再也不去了!”明父显然是被打怕了,身体抖如筛糠,“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赌了!” 混混这才满意。 走之前混混嚣张地用棍子指着还在麻袋里挣扎的明父,“我们就等在这条道上了,要是再看见你去赌,以后见一次打你一次。” 明父吓坏了,连忙摆手,“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等那群人走了,明父满脸晦气地站起来,本来他还挺高兴的,因为摊上郑佩屿这个金龟婿。 那天发生的事他也听说了,明鸾被郑佩屿给救了,他还想着明鸾好手段钓来的女婿看着挺有钱,琢磨着说不准自己舍下老脸去求能帮忙还债,就算狠狠打了自己一顿毕竟沾亲带故的,儿子还真能看着亲爹去死吗? 再说有钱人和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不一样,随便手指头漏漏就够他们花一辈子的了。 所以即便被安排了好工作,他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高兴了就去、不痛快了就旷工。 正当他梦想着以后靠儿子吃香喝辣、一高兴起来老毛病犯了又手痒痒,兴许今儿个手气不错,在去赌博的路上结果被吊起来打、灰头土脸的腿还被棍子打折一根。 “我呸!”他朝地上吐了口沾血的唾沫,露出满嘴鲜红的牙,一瘸一拐手撑着伤腿回家了。 明母还在做饭,见状急死了连忙搬来一条凳子,“你这是怎么了?!” 明父从明母手里接过红花油,揉着油痛得面容扭曲呲牙咧嘴的,骂骂咧咧:“肯定是猪肉荣怕我不还钱、找了个狠角色。我还真不信邪了。” 他知道好工作是未来女婿介绍的,但不知道他现在的老板是郑佩屿。 等伤腿好了,又偷摸着去了赌博的地方好几次,混混还真的言出必行,次次堵到他狠狠揍一顿。 这下明父彻底老实了。 明鸾在医院住了两天缓过来了,也不敢请假太久再耽搁课业,从医院出来后打算明天就回学校,手机也从明家那找回来,只是磕了个角。 好在他也不喜欢玩手机就平时打电话和看微信消息用,本着将就能用的原则拒绝了郑佩屿提出给他换个新手机的提议、只是换了个钢化膜。 这些天郑佩屿一直和他窝在vip病房,每天都背着明鸾打抑制剂,为期七天的易感期还没结束,在医院根本放不开手脚只能吃些豆腐。 行李都在当初订的酒店里,怕连夜回去太赶明鸾身体受不住、机票订的是白天的。 晚上两人依旧住一间房,洗完澡明鸾拿了酒店的吹风机正要吹头发,身后贴上一具火热的身躯。 郑佩屿修长的手在明鸾发丝间穿过,按摩般轻轻揉了两下,他用手指顺着明鸾乌黑的长发,发丝带着潮湿的凉亲昵地缠绕在指尖。 明鸾舒服地眯眼,他想偏头去看郑佩屿,却被轻轻抵住,“别动,等头发吹好。” 郑佩屿接过明鸾手里的吹风机,插上电先调好档速在手心试了试,再对着头发吹,手指在发缝间穿插确保发根都能吹得干爽。 明鸾这辈子也没被人这么伺候过,从前为了省五块洗头钱都是先在家里洗好再去理发店剪。 他垂着脑袋任由郑佩屿温柔摆弄,被侍弄得很舒服,眯起眼感受手指指尖有力的按摩,舒懒地像一只大猫,浑身的疲惫都松散了。 “吹干了。”郑佩屿放下吹风机,拿过梳子梳理好,他将明鸾身子掰正面对自己。 柔顺黑发乖巧垂下,此刻没戴眼镜的beta眼尾一抹红展露无遗,被热风氤氲得白皙脸颊透着红晕,仰起那张漂亮的小脸眸光发亮看着自己、眼中是满到快要溢出来的爱。 郑佩屿心中的悸动再也难以抑制,忍不住掰过明鸾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反复碾磨那瓣富有肉感的唇,掠夺明鸾口腔内的氧气,他的唇痴迷地逡巡过明鸾脸颊柔嫩的肌肤,克制不住地用力咬了一口,留下一口浅浅的牙印。 直到吻到明鸾脸上残留下的浅浅的肉色疤痕,他心疼地抬手摩挲着疤痕,眼底有柔情、也有怜惜和珍视,“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找来最好的药膏给你祛疤。” “我不在意的。”明鸾被吻到意乱情迷,微喘着气靠在怀中,“只要你不嫌弃。” “我怎么会嫌弃你,我疼你还来不及。”郑佩屿吻了明鸾额头。 这次是明鸾先主导,因害羞指尖勾了勾郑佩屿的鼻梁、用指腹感受鹅肝般的鼻腻感,忍不住用手指在鼻梁上滑滑梯,郑佩屿闭上眼睛主动轻蹭上去。 alpha鼻子太优越了,压上去有一种凸起感,明鸾的唇是粉嫩的,圆润地像汁水四溢的蜜桃,严丝合缝般抵着与之契合,被磨蹭着追上去时明鸾因惊讶而脸红。 不一会儿他绷直的腿酸麻撑不住般手脚开始发软,泄露软绵的哼唧,郑佩屿的舌头足够长,卷着往里钻,明显感觉到一缕湿热追随,睁大湿润的双眸惊呼,是郑佩屿鲜红的舌舔舐上他的唇。 灵魂都在颤栗,郑佩屿却用他那双暗色深沉的眸子仔细一动不动地观察,沉重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肌肤上,欲色浓重到浑身火烧般灼热。 他觉得明鸾连这地方都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简直是天生的尤物,恨不得好生伺候舔遍全身。 被这般看着明鸾脸颊羞红,敏感地止不住收缩,力气被抽离双腿一软直接坐下,一屁股坐上脸。 他哭了觉得自己流泪的样子很难看,用手掩住脸面。 生怕自己做得过火,郑佩屿连忙去哄把明鸾抱在怀里,高挺的鼻峰擦过明鸾柔嫩的小脸,他啃咬着近在咫尺的耳垂,最后借明鸾的手出来了。 …… 角落一人撅起屁股扒着柜缝,想象着外面的场景,近在咫尺听得浑身起火,却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只能和阴沟里的老鼠般藏在里面。 黑暗逼仄的角落将一切都放大,明澜心跳得厉害,他不断将自己往后缩小蜷缩成一团,潜藏在这的目的达到了,可心中生不起一丝嫉妒,不知为何他沉浸在明鸾哭泣的柔软颤音中,那声音很是勾魂,带着甜腻的香气。 明澜感觉身体有些发热,自那夜惊鸿一瞥,他是很想要郑佩屿作为自己的恋人,即便深知这是哥哥的恋人。 可毕竟从小到大,哥哥的东西都是他的,只要他想、只要他提出,就算再不情愿哥哥都会拱手相让。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内心深处对于明鸾,他是有着畸形的宣誓权和占有欲,他抢占父母的爱和明鸾的东西,只是想要哥哥的目光更多落在自己身上,连带着对郑佩屿这个极优alpha,感兴趣只是源于这是哥哥的伴侣和莫名的好胜心。 第47章 一个omega弟弟、会喜欢上自己身为beta的哥哥,他是扭曲爱恋的结合体。 在明鸾和郑佩屿连夜乘坐飞机过来的那晚,万般纠结之下他偷偷给明鸾打过一个电话本想劝阻,可惜事与愿违。 明澜咬着唇,听着明鸾的哭求、撑在柜底的手摸到湿滑的液体,是他自己的。 忐忑地做好无数遍心理预警,他再也无法忍耐,悄悄打开一条缝隙窥伺,强烈的荷尔蒙直直穿过柜门冲过来,他霎时痴了。 只看到哥哥虚脱地瘫软在alpha怀中,哥哥的皮肤很白、很嫩,简直像一朵被风吹皱的白茶花,眼泪滚在他嫣红的脸上,漂亮得令人移不开眼。 “啧。”郑佩屿停下动作,明鸾伏在他怀里依旧在细密颤抖。 “怎么了?” “没事,有一只小老鼠。”郑佩屿深深看了一眼柜子。 “酒店、怎么会有老鼠?” “确实,实在太让人厌恶了,应该投诉一下酒店怎么把老鼠放进来,”他评价道:“太臭了。” 在郑佩屿视线扫过来时,明澜清晰看到对方的唇轻轻开启,是一句简短到任何人都能看懂的唇语,“我的”,他心一紧,被发现了! 深深的恐惧笼罩了他,或许他确实是一只老鼠、一只窃取了他人幸福、还在角落窥伺的老鼠。 郑佩屿将脑袋埋在明鸾后颈,他迷恋又锲而不舍地用尖牙在那块嫩肉上磨,就像明鸾的颈子是一块上好的磨刀石,舔舐得湿淋淋的在灯光下泛着水光。 基于alpha的本能他很想将犬牙凿入留下一个代表暧昧的齿痕,可明鸾会疼,他有些舍不得,只能望梅止渴般用舌尖抵在光滑的后颈上,吸了一口印下一枚殷红的草莓印,松开时有很明显的“啵”的一声。 明澜摸着藏在裤兜内的一管抑制剂,他潜入房间前偷偷将郑佩屿的抑制剂和一管烈性发.情药剂调换了。 那是他从黑市买的禁药,药性凶猛,只要一针剂下去,不管是意志力再强悍的alpha都会瞬间烈火焚身,不和omega结合根本止不了燥热,与普通抑制剂外表无异,他这次偷溜过来本来是打算用在郑佩屿身上的。 揉着酸软的脚他在这已经蹲了一个小时,明澜魂不守舍地听了许久腿快没有知觉。 直到明鸾走入浴室,他推开一条缝隙,见到郑佩屿赤着脚从床上下来,完美的胸肌和腹肌一览无余,高大精壮的男性身躯隐隐蓬勃着属于优质alpha的力量,肌肉却不过分夸张,而是处于一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临界值。 明澜咽了口唾沫,暗暗感叹明鸾吃得真好,他看到alpha在行李箱中翻找,展露出结实的背肌。 这次郑佩屿出来得急,没带足抑制剂,特质的用完了只能购买普通型的,而他手中这管就是随处可见的专门针对alpha易感期的抑制剂。 紫水晶般暗沉的眸子盯着手中的针剂,皱眉静默了许久,久到明澜以为会出什么纰漏时,他看到alpha拔出套着的针帽,将针尖对准大腿扎下。 成功了! 明澜难以抑制心中澎湃的激动,眼睁睁看到针剂内的液体被缓缓推注到郑佩屿体内。 他呼吸都烫了,本以为今晚会是难忘的一夜,舔舐了一下干涩的唇,他不介意和明鸾共同分享一个alpha、亦或者和郑佩屿共同分享一个beta。 就在无限遐想时,“啪”的一声,alpha手中的针剂掉在地上,碎了。 他看到alpha眼中跃动着暗紫的火光,空中的荷尔蒙值攀升到一个不可估量的浓度,透过门和窗户的缝隙钻出。 整栋酒店所有ao客人和服务员全部惊惶地逃了出去,其中不乏几个omega在逃跑过程腿软地跪倒被迫进入假性发.情,beta服务员手持荷尔蒙检测器有条不紊地一层楼一层楼排查。 浴室内在洗澡的明鸾对这些一无所知。 明澜和郑佩屿的契合度本就高,在郑佩屿浓郁的荷尔蒙发散出来时,他已承受不住,颈后贴着的omega抑制贴在alpha的荷尔蒙面前抵抗不了丝毫作用。 他睁着涣散的双眼,透过缝隙看到对方脚步沉重地缓缓过来,身形佝偻着似一只身形高大的野兽。 早先为了熏托暧昧的氛围,室内灯光开得并不亮,alpha一步一步朝他走来,距离明澜越来越近,明澜清晰听到心脏传来阵痛,“咚咚咚”一下又一下击打着脆弱可怜的肋骨,他大口大口呼吸着,犹如渴水的鱼。 直到距离越来越近,清楚看到郑佩屿神情不似正常人,眼白的位置被浓郁到漆黑的瞳孔占据大半粗重地喘着气。 时间慢得仿佛静止,柜门被一只修长白皙遍布狰狞青筋的手缓缓打开,光亮伴随荷尔蒙汹涌地宣泄而下,那只被厌恶的“老鼠”彻底暴露在人前。 明澜瑟缩在角落开始发抖,源于基因中的天性臣服使他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他喉结急剧收缩吞咽了一口口水,他在害怕后悔,神情紧绷又难看。 他一定会死的! 脊背软嗒嗒地弯曲了,他仰头看到alpha逆着光冷情的脸、仿佛睥睨众生般看向自己,地上的水蔓延地更欢了。 浴室“哗哗”的水声终于停下,明鸾开始穿睡衣。对郑佩屿和他窝在医院病房好几天、却在这么贵的酒店续了好几天的房是有些心疼的。 从小的节省让他想在离开酒店最后一晚痛痛快快地洗个澡,所以花的时间比以往久了点。 “啪嗒”一下,听到浴室门锁扭动的声音,明澜心中一颤僵住了,他不知道在这个境况下该怎么面对哥哥。 他双腿发软,想站起来,几次攀附着柜子却浑身虚软无力。 就在纠结时,郑佩屿弯腰单手提起明澜后颈的衣服,大步走到门口,随即门一开,像丢什么垃圾般在明澜错愕的神情中轻松一抛,把omega扔出门外。 “真臭。”郑佩屿评价道。 再大力关上门,动作干脆利落、行云流水。 刚从浴室出来的明鸾脸蛋被热水熏得通红,出现在他身后,他听到外面微弱的叫声,“发生了什么?” “没事,收拾了那只老鼠。”郑佩屿唇角勾起,转身看着洗得干干净净又柔软香甜的老婆,他本满意地在欣赏自己留在beta身上的“杰作”,几个草莓印,可转瞬唇角下压心情不甚明朗。 “怎么了?”明鸾柔白的手伸出,轻轻拉过郑佩屿的手。 “你洗澡了。”郑佩屿道。 “是啊。”明鸾点头。 “你把我的味道都洗掉了。”郑佩屿从背后抱住明鸾,将毛茸茸的脑袋重重埋在beta细嫩的脖颈上,闷闷的,“老婆你身上没有我的味道了。” “郑佩屿,你就这么喜欢在我身上留味道?”明鸾笑了,他抬手抚摸了下靠在自己肩上的狗脑袋,“我发现你真的和只狗一样,我之前在路边看到两只狗争地盘,你猜怎么回事,一只狗撒尿到另一只的地盘了……” 突然他脸黑了一下,想起自己刚刚的形容顿时闭上嘴不再言语。他这是什么破形容,和郑佩屿谈恋爱把脑子谈坏掉了吗?他把郑佩屿比作狗,那自己不就是被撒尿的那块地盘? “老婆,你怎么不继续说了。”郑佩屿用鼻尖反复研磨过明鸾的肩颈,声音是喑哑暗沉的。 “很晚了,快睡觉,明天还要赶飞机。”明鸾决定止住这个糟糕的话题。 “老婆,等一下。”郑佩屿手拉住明鸾,将两人之间分开的那段距离缩短为零,他满脸无辜地直接将明鸾的手按在腰腹下那块位置,“老婆,我不乖,抑制剂好像失效了,或许有什么副作用,我好像更难受了。” 热烫的眼神一遍遍贪婪搜刮舔舐过明鸾裸露在外的脸和肌肤,心中的野兽彻底关押不住,开始开柙放虎。 感受掌心惊人的热烫,明鸾心惊地抬眸,他看着郑佩屿依旧是笑着的,依旧是他熟悉的模样,可眼角眉梢又和平时不一样了,遍布着暴雨前来临的宁静。 他不由猛打了一个寒颤。 第40章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工作人员排查到八楼,刚出电梯,踩在过道铺就厚厚地毯的鞋尖沾上些微湿意。 他们惊讶地看到一处房门外趴着一个omega,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泛起一层潮红,此刻低垂着头,湿发汗淋漓地伏贴着嫩白后颈,已然陷入假性发.情不断拉扯着身上仅剩不多的衣料,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其中一个beta上前,说了一声“抱歉”,脱下外套罩住omega,将人抱起来,只觉重量轻盈地好似一卷柔软的云朵。 他抱着omega快速离开现场,酒店外早已有许多辆救护车等候,专门为这些陷入热潮的omega客人们准备。 即便是闻不到荷尔蒙的beta,他们依旧穿着代表最高防护级别的红色荷尔蒙隔离服,戴着透明面罩,全副武装如临大敌。 只因这位极优alpha散发出的荷尔蒙除了具有诱导omega发情、且极具领地意识将一定范围内的人全部驱逐。 beta根本抵抗不了来自alpha强势霸道的荷尔蒙压制,即便身上罩着隔离服,他们也感到呼吸困难、胸腔被挤压般难受。 第48章 浓度检测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不断跳动的数字抓人眼球,一切都在昭示房间内就是那位令整个酒店停止营业造成巨大损失的极优alpha。 领班低头,他的话透过领夹式对讲机传递过去,将房间号报给前台,不一会儿806号房间客人的入住信息传了过来。 是一个alpha和一个beta,疏散的人员中都没有这两位,而查看八楼的监控显示这两位客人自从进入房间后再也没出来过。 “另外我还通过监控看到,806号房间的客人将一个omega扔出门外。” 听到耳机中同事的声音,领班想到刚刚看到的,疑惑了。为何处于易感期的alpha会选择一个beta而不是唾手可得的omega。 可见alpha们的滥情已经深入人心、成为普罗大众的共识。 就连出台的法律都在偏向这些拥有至高权益的alpha们,作为身处易感期的alpha失控标记omega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这是天性、是本能。 在他犹疑的时候,挡在前面的beta们痛苦地蹙眉,咬紧牙关抵抗住压制。 步履沉重地逐步靠近,双腿灌铅就像在还未干涸的水泥地中行走举步维艰,几个瘦弱的beta已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心脏泛着丝丝抽痛倒在地上的身体还在不断颤抖,连忙被同伴架走。 “各位注意,房间内有一个处于易感期的alpha和一名beta,我们要确保每位客人的安全,必要时可以采取暴力控制失控躁动的alpha。” 最为强壮的beta额头凝着汗珠,从领班手中接过房卡,走到房门在感应上划过,每一个动作都艰难缓慢到不可思议。 “滴滴”两声,房门弹射开一道缝隙,没有丝毫阻碍强悍的威压席卷而来,辛辣浓烈,在绝对本能的臣服面前,仅仅是荷尔蒙的压制就令这群beta差点动弹不得。 “滴滴滴——!!!”手中的仪器发出最后一声尖锐刺耳的警报声,表盘承受不住冰纹般开始碎裂,彻底报废。 一个处于易感期的alpha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beta,在一个房间会发生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脑补了无数种可能,冲进去前本以为会看到什么血腥可怖的场景,空气在缓缓流淌,他们闻不到荷尔蒙的气息,却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手警惕地举着麻醉枪,安保人员缓缓踱步上前,仔细聆听房间内的动静,可室内很安静,静谧得不正常。每个人心都提到嗓子眼,走过玄关房内场景赫然撞入眼帘。 夜幕时分,光线晦暗,凌乱的床上躺着一个beta,双手被皮带绑住,另一端固定在床头,柔软乌黑的长发掩下来看不到他的脸,床边是被撕碎散乱的布料。 beta紧紧裹着被子,汗液濡湿了他的发,连带着雪玉般白嫩的手臂都汗淋淋的,他娇嫩极了,因挣扎绑住的皮肤都被磨红了。 床上散乱着无数衣物,将beta围簇在中央。 beta胸口还在起伏着,见到突然闯入房内的一群人,抬起清瘦可人的小脸惊惶地看向闯入者们,裸露在外只要能看到的肌肤遍布斑驳青紫的吻痕,那双望过来黑白分明的瞳仁又大又明亮,使人轻易生出怜惜之情。 领班大踏步上前将窗户打开,密闭的室内空气开始流转,驱散了部分alpha荷尔蒙带来的震慑。 随即他面朝躺在床上簌簌发抖的可怜beta,温柔浅笑道:“您好,我是酒店的领班,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beta水润的眼眸霎时睁大了,他惊惶地泄露一声哭噎,肩膀在簌簌颤抖,飘零得像一朵逐水的落花,“他在那里,快去救他,求你们了……” “是那名叫郑佩屿的先生吗?他在哪?”领班轻声带着安抚的意味。 “在浴室,快、求你们快去!”beta声调一下尖锐起来,瞳孔颤了颤,像是在承受巨大的惶恐和担忧。 “他在这!”与此同时,有几人好不容易将浴室反锁的门锁卸了下来,扯开浴室门,更为浓郁到令人恶心的刺鼻血腥气裹挟而来。 一个alpha静静躺在浴室冰冷的地砖上,鲜血在他身下蔓延开来,他右手被撕碎的衣料缠绕起来的绳子虚虚吊起,显然绳子控制不住这头处于躁欲的野兽,吊在淋浴间推拉门的把手被扯松大半,绳索也被扯断半截。 他左手还捏着一柄水果刀,刀口锋利,右手手臂上全是划痕,粘稠血液从这些划痕中流出、顺着手臂淌下。 现场鲜血淋漓的地上,血与浴室原本残留的水混成浅淡的粉色,他凭着本能避开了致命的位置只为用疼痛保持清醒。 郑佩屿早前一直定期服用药物压制,荷尔蒙在他体内维持勉强的平衡,可明澜那管烈性催.情药剂打破了他体内平衡的假象。 疯狂絮乱的荷尔蒙攻击着他的神智,令他发狂、引导着他去撕碎脆弱的明鸾,可心中的爱又迫使他不想去伤害beta。 他深知beta根本不能承受容纳,若强行发生关系、一旦开始、明鸾会被只凭借原始本能行事的自己折腾死的。 不复清明的大脑燃烧着滔天□□、他疯狂想拥抱beta、用无尽的占用去平息体内的躁动,他渴望标记、尖利犬牙渴痒难耐渴望贯穿beta后颈将荷尔蒙注入,可是不能、不能。 他一遍遍告诫自己,将beta绑在床上是防止对方来救他,他将自己关进浴室、缠住手腕,用鲜血和疼痛保持清醒,都只是为了确保自己不丧失理智彻底被欲.望吞噬侵占神思。 而在前不久,因失血过多,他终于停止这场漫长的自.残晕了过去。 当明鸾被工作人员解开时,他急忙披上一件外套酿酿跄跄跑来,直到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郑佩屿,全身血液瞬间降到了冰点,赤足的脚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感觉很冷、很冷。 救护车一路急驰,闯了数个红灯,听到警笛声周围车辆纷纷避让。 车上配备了不少仪器,简直是小型的移动医院,救护人员测量了郑佩屿的血压心率氧饱,先行建立静脉通路。 alpha瞳孔轻度散大,面容苍白、呼吸急促,出现了脉搏细速,是失血性休克,医护缓慢推注了一支配制好的去甲肾上腺素,他们有条不紊地进行操作。 随行家属只有明鸾一人,他身上披着件酒店工作人员拿来的毛毯,手抓着毛毯边缘不断裹紧,好似只有这样才能稍微汲取一点温度,而此刻他的面色看起来比郑佩屿还苍白。 他低下头,长发垂落遮掩住悲伤空茫的神情,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不可思议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依旧沉浸在惶恐中。 避免依旧处于易感期、对荷尔蒙气息敏感的alpha引发躁动加重病情,车上的医护全是beta,陈纪自行打了一辆出租车在后面跟随。 明鸾无从得知发生了什么,好像只是洗了个澡,出来后事情全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神情木讷地坐着,机械地看着小型监护仪上不断跳动的数值,只能绝望无助地祷告,希望郑佩屿不会有事。 专人专道,郑佩屿被送入隔离病房,他身上浓郁的荷尔蒙对于整个医院的ao病人来说都是潜在的危险。 郑佩屿醒了,压制二十几年的荷尔蒙浓度因那管打入体内的□□剂飙升到一个可怕的数值,对于普通alpha来说是助兴的药,对郑佩屿来说却是催命的魔咒。 他双目赤红陷入狂躁,理智已然失控,只想寻觅到他的beta再疯狂地进行动物最原始的欲求——繁殖,即便这并不能宣泄出体内沉疴已久的荷尔蒙。 被束缚带绑在病床上,郑佩屿还在剧烈挣扎,这是第一次他开始恨自己的老婆是一个beta,他闻不到对方并不存在的荷尔蒙也代表不能通过标记瞬间锁定老婆的位置。 短短一墙之隔,他捕捉不到明鸾的存在,焦躁不安充斥了每一滴血液,因颅内压增高难受得喷射性呕吐,尔后他开始呕血。 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警报,显示屏上心率乱成一条上下波动巨大的绿线,医护根本控制不住健壮失控的alpha,病床在剧烈晃动,全身肌肉拉扯紧绷成虬结的团块,alpha手上的约束带瞬间崩开,手臂上处理好的伤口也再次崩裂渗出殷红的血。 几个强装的beta医生一拥而上,重新按住alpha的手脚。 在洁白的中央围聚着一抹刺眼的红,一声声痛苦嘶哑如野兽的低喃吼声,沾血的唇一开一合,反复碾磨在唇腔里的是“明鸾”的名字。 明鸾根本不敢透过病房那口窄小的玻璃窗户看病房内的场景,这个胆小的beta害怕极了,掌心渗出细细密密的汗,他在害怕失去郑佩屿,连医生都建议暂时不要让郑佩屿见到他,否则可能陷入更加可怕的狂躁。 已经过去一小时,病房内的躁动稍微平息——alpha累了,但依旧在锲而不舍地挣扎企图去寻觅他的beta,甚至为此可怜兮兮地落下一滴晶莹的泪。 他思考不了复杂的东西,只是不明白、他只是想找他的beta,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阻止他。 明鸾坐立难安,抓着头发蹲在墙角,旁边显示紧急通道的绿色灯牌向前投射出一小片绿莹莹的光,他的面前落下一道娇小的身影。 第49章 那是明鸾第一次见到郑妈妈,这位面容姣美保养得宜的omega,耳畔戴着精巧的珍珠耳环,珍珠米白的脖颈上圈着绿翡翠项链,穿着白色丝绸连衣裙,一看就是位很温柔优雅的贵妇人。 此刻她因匆匆赶来连衣裙折出褶皱,面上显露出焦灼的神色。 明鸾发现郑佩屿的容貌极大程度上遗传了他的母亲,他局促起身,汗湿的手在裤缝上使劲擦了擦,长久未进水干涩起皮的唇撕开,嗫嚅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如此仓促的见面下,郑妈妈眼眶猩红,她像是恨极了明鸾,怨憎的神色出现在这张美丽的脸上,在病房外她哭着狠狠甩了明鸾一巴掌。 明鸾的脸被打得一偏,大脑嗡鸣,耳畔传来刺耳的耳鸣声。 在医院过道惨白的灯光照射下,鲜红充血的掌印显露在脸上是热辣的疼,他尝到嘴里腥甜的味道。 第41章 “你难道不知道他不能用催.情的药剂吗?!我连情绪都不敢让他太大起伏,你怎么敢给他使用!” 郑妈妈无助地捂着嘴哭了,眼中闪着凄楚的泪花,“我好好的儿子跟你回一趟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刚去缴完费用的陈纪站在不远处的角落,沉默地看着一切。 夜晚医院空旷的过道,回荡着omega柔软的低泣和病房内alpha的嘶吼。 紧急从省城连夜请来、ao激素方面的专家迈着大步过来,白大褂在空中扬起一个雷厉风行的弧度,他手中拿着厚厚一沓检测报告,眉深深皱着显然是遇到棘手的事。 他来到两人面前站定,“患者血液中荷尔蒙浓度超标,他平时没有定期疏导吗?家属为什么不重视,再这样下去会有很大风险、他会没命的!” “医生,有什么办法吗?”郑母焦急地不知如何是好,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可也是深爱儿子的母亲。 “现在急需一名和患者契合度高的omega,才能抒缓他体内达到阈值的荷尔蒙。” 听到这,明鸾感觉喉间涌上苦涩的腥味,这是第一次,他突然很想成为一个omega。 一个omega?他在心里重复呢喃,其实隐晦不言而喻,郑佩屿需要契合度高的、像明澜一样的omega,而不是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beta。 明鸾低着脑袋在想,如果他是一个omega就好了。 郑母的贝齿轻轻咬着涂着鲜妍口脂的下唇,她自然明白最好的方法是找个omega疏导,长久困扰郑佩屿的病自然就好了,这也是他们为人父母所期望的。 但是没想到儿子会喜欢上一个没有荷尔蒙的beta,所以她脸上显露出难堪的神色。 恰在此时,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出现在走廊尽头,“我家小澜就是omega,他是明鸾的弟弟,小澜和你儿子见过的,他亲口对我说和你家儿子的契合度很高!” 是明母,她兴冲冲地奔进来,混浊眼眸绽放出光彩。 今夜不少被郑佩屿荷尔蒙影响的omega都被紧急送入这家医院,明澜自然也包含在内,但他的状况显然比郑佩屿好上不少,打了一针omega抑制剂、静静等待发.情热过去,现在已然恢复了。 明鸾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他看到不远处的拐角有一抹熟悉瘦削的影子踌躇地躲在那,正探出半个脑袋朝这边看。 夜间医院过道只留了几盏灯,明澜整个人蒙在阴影中看不真切,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一个主动送上门的omega。 被家人二次背叛,明鸾只觉得双眼刺痛,屈辱和愤恨满溢胸腔,世界仿佛天旋地转扶着墙才堪堪站稳。他已经一无所有了,难道连恋人都要被抢走吗? 手指紧紧抠挖掌心,眼神直勾勾盯明澜,感觉事情正在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他在不断隐忍着,在思考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突然变了。 他已然是一具濒死的尸体,而连唯一的心脏起搏器都要被一个健全的人夺走,永久沉入孤寂黑夜。 “这……”郑母纠结地在明鸾和明澜之间来回扫视,更多的目光放在明鸾身上,良久才道:“我去问下小屿的意见吧,兴许可以试一试。” 那便是有希望的意思! 明母立马笑开了,仿佛已经预见明家因搭上郑家而跳出贫穷困苦,一跃跨上阶级后奢糜的未来。 深夜,一个beta脸上顶着个鲜红的巴掌印在医院冰冷的大厅独自等待,这个地方距离郑佩屿的病房很远,但他不能过去只能在这徘徊。 因为郑母像驱赶瘟神亦或者病毒般,不允许他靠近,仿佛他是带来灾祸的源头。 “小屿他有严重的荷尔蒙紊乱,只有接受omega的抒导才能活下来,这些年他一直在用药剂压制,如果和他结婚的是个beta,他会被你害惨的!” 郑母的话语犹在耳畔,狼狈逃离时,他将那条厚实的毛毯不慎遗忘在病房外的座椅上,如今身上只披着件外套、穿着条单薄的长裤,外套还是郑佩屿曾给他披上的那件。 医院的温度很奇怪,不论夏冬都是阴冷幽暗的,冰窟般冷意从骨头缝蔓延,明鸾只能抱紧双臂,试图通过不断的走动产生机械能驱散僵硬躯体中的冷意。 他不敢让自己静下来,只要停下来就会回想alpha躺在血泊中的模样,那将是他终生的梦魇,即便他再不愿承认,但在潜意识中,他觉得郑佩屿因他受伤、被他害惨了。 大厅黑黢黢静悄悄的,他如孤魂般游荡,连走动间都下意识贴着墙壁,让出中央偌大的位置。 这个卑微的beta习惯了隐藏压抑自己,生怕给别人带来麻烦,心想或许会有医护人员推着转运车转运病人需要他快速避让呢?他不敢有丝毫麻烦别人的可能。 不断在期盼会有人过来告诉他关于郑佩屿的消息,哪怕一点也好,直到夜色沉寂,抬头仰望墙上显示屏中硕大的红色数字钟表。 他暗自盘算着,心中那一点微渺的希冀也随着时间推移平息了,从天堂跌入地狱不过如此。眼中流露出凄楚的泪,或许郑佩屿和明澜已经完成结合,起码郑佩屿能活下来,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消息,不是吗? 可为何身子在剧烈颤抖,窒息的痛苦从逼仄挤压的肺腔挤出,眼中那点希冀归于黯淡,而明鸾这个人也好似彻底死在萧瑟凉夜中。 他已预感到,上天不会怜惜他,命运再一次将他无情地抛弃。 下一瞬,他耳中捕捉到不远处轻微的脚步声,来人步伐很稳健、不急不缓显然是训练有素,若非周围太过沉寂明鸾精神又高度集中,他是不会听到的。 陈纪出现在他面前,他带来明鸾想要的关于郑佩屿的消息,“他现在状况很不好。” “我那个omega弟弟不是在吗。”明鸾淡淡地笑了,他绕过挡在面前的人,再次顺着墙角双目直视前方依旧在茫然缓步行走借此驱散萦绕心头的烦躁。 就像他碌碌无为却又拼尽全力的一生,到头来依旧在可笑的原点,他兀自摇头,“他并不需要我。” “郑少爷需要你。”陈纪在简单陈述一件事实,“没有你,少爷的病情更严重了。” “少爷并没有和你弟弟发生关系,事实上,他现在神志不清认不出所有人,狂躁到即便是他的母亲和父亲也不能靠近他分毫。” 明鸾脚步一顿,他呆呆地站在那,血液重新滚烫热烈地在体内奔涌,死寂的心恢复跳动,砰、砰、砰…… “医生根本控制不住他,当那个omega站在他面前试图散发诱导的荷尔蒙气息时,郑少爷突然暴起差点将他撕碎了,不管医生打几针镇定剂都没用。 他现在完全丧失神智,但他嘴里唯一呼喊的人的名字……”陈纪再次走到明鸾面前,认真又一字一顿道,“是你。” …… 明鸾怀着一颗悲壮献祭般的心重新跑到病房外,路上因太过慌张他差点跌了一跤,他太着急了。 脸上的印记并未消褪、因未经处理而高高浮肿,再次站在郑母面前,他的底气稍微足了一点敢抬头直视她了,郑佩屿非他不可的爱令他手握对抗全世界的武器。 郑母在躲避他的目光,她身边站着一位气势威仪、容貌与郑佩屿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想必那就是郑佩屿的父亲了。郑父扶着爱人肩膀,朝他点头示意了一下。 医生拿过一件军用防暴抗击打服要明鸾穿上,明鸾拒绝了,他隔着那块只有两个巴掌大的玻璃窗观察里面,呼吸浅浅喷在玻璃上。 隔着层清浅的雾,他看到alpha并没有歇斯底里,相反他很安静、乖顺地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蜷缩在角落,约束带扯断半截,遍布伤痕的手正捧着薄薄的一片东西不时将东西蒙在脸上嗅闻着。 明鸾踮起脚尖仔细看清了,他看到郑佩屿低头一遍遍摸着一块碎布料,仿佛生怕身上的血液污染了碎布,动作饱含珍惜和小心翼翼,他依稀辨认出那是从自己一件衣服上撕下来的。 不可忽视的是,地面、墙壁满是血淋淋的抓痕,病床弯曲散成一堆废铁,床头柜被砸烂、心电监护仪和输液泵肢解成零碎的机械碎块…… 第50章 医生站在明鸾身后说,就是依靠这片从郑佩屿入院时就缠在右手手腕上的绳索分解出来的巴掌大的碎布,才能稍微安抚住alpha。 明鸾已然听不到医生的声音了,因为就在刚才隔着玻璃,他和alpha的视线对上了。 那是一双野兽的金色兽瞳,闪烁着疯狂血性的光芒,所有人在看到这双眼睛时都会不自觉害怕后退。 可明鸾却从这双兽瞳中看出夹杂的因被抛弃的悲伤、以及几分脆弱。 因为找不到我,他一定受了巨大的委屈,明鸾手隔着玻璃描绘郑佩屿缩成一团的身形,心疼地想。 “咔哒”一声,医生将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第42章 血腥气从这道窄小的缝隙钻出,明鸾稍微一推,没推开,门仿佛被用什么重物抵住了。 “郑佩屿,是我,”明鸾试图和里面的人沟通,“你把门后的东西移开,可以吗?” 蜷缩在角落的郑佩屿捧着碎布,就像小女孩捧着心爱的洋娃娃,他没表现出攻击性,而是低头在布料和明鸾之间艰难抉择着。 倏尔他决定好了,将布料仔细缠在手腕上,就像野兽般佝偻着身形拖着腿缓缓朝门口靠近。 随即传来重物拖拽的声音,郑佩屿将本用于抵挡明澜这类妄自菲薄的入侵者的沙发移开,明鸾得偿所愿终于推开门,他闻不到荷尔蒙,但一踏进去,就感觉自己被浓郁的血腥气席卷裹挟。 他的视线先落在郑佩屿还在流血的手,上面的伤口经过血痂凝结又在挣扎中经历反复不断的撕裂。 手臂上深的几处暴露出脆弱的筋肉,稍微再深一点经脉一断,郑佩屿这条胳膊就会残废,若非极优alpha伤口愈合能力远超常人,怕是早已面目全非。 明鸾心疼坏了,他开始埋怨自己竟轻易被郑母驱逐,而不是想尽办法留在这。 视线扫到地上翻乱的医疗箱,里面有碘伏和纱布,他试图轻轻捧起郑佩屿的手,语气带着诱哄,“让我先为你治疗,好嘛?” 郑佩屿喉结滑动了一下,即便佝偻着身子他依旧比明鸾高出一大截,金色的兽瞳沉沉落在明鸾身上、亦或者是落明鸾被打伤的脸上,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一个难题,随即俯下身。 温热柔软的唇落在明鸾脸上,明鸾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他以为郑佩屿要吻自己,但他想错了,郑佩屿的唇只是蜻蜓点水般揩过他柔嫩的脸,随即湿润在吻过的地方蔓延,是郑佩屿在舔舐他红肿的部位,舌面滑过的地方留下腥臭黏糊的透明水渍。 他在舔舐我的伤口,现在他真的很像一只狗了。明鸾想。 直到唾液糊了半张脸,郑佩屿才缩回身子,呼吸重重喷在明鸾脸上,显然浅尝辄止的舔舐他还没满足,看着站在面前的beta,他的神情就像大型食肉动物盯梢猎物,眼神闪了闪。 某一瞬间明鸾觉得那双兽瞳在冒饥饿的绿光,落在后颈的灼热令他脖子缩了缩,仿佛那是一块鲜美可口的蛋糕。 郑佩屿磨了磨尖利的犬牙,不知从哪下口。 “你冷静一点,让我先处理你的伤口。”明鸾仰头对上郑佩屿的视线,他们离得极近、呼吸交融。 凝滞紧张的氛围下,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在空寂的病房内响起,“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郑佩屿面容很平静,但音色微颤泄露了他的胆怯,他像是稍微恢复了一点神智,金色的兽瞳在逐渐变淡。 听到这句话,明鸾眼眶霎时红了,“我怎么会不要你?我、我一个beta能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不会离开你。” “你撒谎!”郑佩屿面色狰狞,他转身在这块不大堆满废铜烂铁的病房内频繁走来走去,完全不顾赤足的双脚踩上碎块在地上印出一枚枚鲜红的血,“你把我推给那个omega,你答应了让他进来,这明明是你的位置!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你不知道当那个该死的omega站在我面前,炫耀他那该死的和我契合度高的荷尔蒙腺体时,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你、我满脑子都是你,我难过得快要死了,我太难过了、心脏疼得厉害,我难过的不是因为我得病了,而是因为这病你主动把别人推向我,如果代价是再也见不到你,我宁愿这辈子就此短命。 你不知道吗?我只在乎你、我只爱你、为什么你要让别人进来,为什么给他尝试的机会。 明鸾,这就是你嘴上说的喜欢、口口声声的爱吗?我被约束带捆绑在床上被迫吸纳陌生omega的荷尔蒙、被本能刺激到非自愿去标记一个我并不喜欢的人,我跳起来把他腺体撕烂了,我甚至在思考如果把这可笑的腺体割下来安在你后颈上的可行性。 我还在担心,担心你有没有被狂躁的我伤到,但是你在哪? 我根本感受不到你的存在,从我进入医院这么长时间,我没有看到你哪怕一眼,就连那个跳梁小丑都在我面前蹦哒了好久,你却连个眼神都不递给我。” alpha金色的双眼中流下凄楚的泪,连眼泪都是金色的,“我都感觉快要失去你了……” 这滴泪轻易淌进明鸾心中。 措不及防间,郑佩屿被一个瘦小的身体满满抱了个满怀,明鸾在他怀中无声哭泣着,眼泪大颗大颗滴落,濡湿了alpha的胸膛。 怀中的小人儿开始语无伦次,“对不起、我不该离开的,对不起,我会补偿你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被郑佩屿这番话砸得晕头转向,深切的愧疚席卷全身,瘦削的身体倚在alpha怀中簌簌颤抖,突然神经质地缩回紧紧抱住郑佩屿腰间的手,开始手忙脚乱地主动撕扯自己的衣服。 “明鸾、你冷静一点,”郑佩屿止住beta的动作、安抚住对方的慌张,金色的兽瞳已是完全的金、不掺杂一点黑色的杂质,他用还在流血的臂膀拥住哭泣的beta,餍足地感受着beta的脆弱、来自老婆的愧疚。 在明鸾看不到的角落,alpha嘴角扬起一个诡异满足的弧度,爽到灵魂都在颤抖,只要一想到自己亲自挑选的雌兽即将主动臣服于他,被他亲手锻造的窠臼永远囚困,还在刺痛的伤已然转为酥麻的飘然。 单手掐住明鸾的小脸使下巴抬起,因箍住下巴的举动精致的脸蛋被迫仰起、而疼痛让明鸾张开唇露出藏在内里嫩红的舌。 郑佩屿沾血的拇指温柔摩挲过艳丽的红痣,他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脸上的血更为他眼底的火光增添上疯狂的色彩,犹如惑人的海妖用歌声引诱来往船只上的水手,他低哑带着沙沙磨人耳朵的声音夹杂着缱绻深情的意味,“老婆,你爱我吗?” 明鸾显然被蛊惑了,他感受到郑佩屿另一只宽厚温热的手一遍遍抚摸自己的脊背,脸上透着迷醉的红晕,嫣红的唇瓣轻易吐露爱语,“爱。” “那就吻我。” 明鸾主动踮起脚尖贴上郑佩屿的唇,他的舌头如他本人般胆怯,舔舐过郑佩屿冷硬的唇,柔软的舌滑过唇缝企图钻入。 可在他意识中对他伤心失望的alpha显然不会轻易让他得逞,所以郑佩屿紧闭唇齿沉默拒绝他的入侵。 beta带着讨好的意味先舔了舔郑佩屿的下巴,小狗般轻轻啃咬着,一边亲吻一边在苦苦思索怎么才能消除alpha的悲伤和愤怒。 他只能一遍遍啄吻,动作小心翼翼,用他的贝齿一点一点咬着,细细密密地磨。 就像一位和主人家关系不好却来做客的客人,只能在门外一遍遍卑微扣响、期盼主人的回应。 郑佩屿被磨得有些心痒难耐,他本想利用明鸾的愧疚多讨些好处,可现在看来他可爱的老婆显然不精于此,当然这是可以原谅的,毕竟他是他老婆第一个男人。 一想到这,alpha嘴角勾起笑,他也终于大发慈悲张嘴放他老婆鲜嫩柔滑的小舌进来。 两条湿淋淋的舌很快缠在一起,郑佩屿的舌头较常人更厚更长也更为灵活,抵住明鸾敏感的上颚,只是几个舔舐beta就软了身子伏在他怀中眼神都涣散了。 他将老婆的口腔塞得满满的,甚至不断深入试图顶到喉管,明鸾被刺激得喉管痉挛想干呕,但因为被堵得满满当当只能被迫仰头承受涎水。 感受到窒息的可能,双手无助地不断拍打郑佩屿的胸膛,翻出白眼眼角溢出生理性泪水。 郑佩屿掌心压住明鸾脑袋,感受到不断收缩的紧,因直戳喉管急剧收缩,结果吸的更紧了,他在享受老婆的恐惧和窒息。 他终于舍得松开明鸾了,因强刺激beta浑身软绵绵的,窝在他怀中小口小口紧促呼吸着。 “爽吗?” 郑佩屿低头吻了吻明鸾的发顶,大手重重掐着老婆挺翘紧窄的屁股,隔着单薄的裤子柔软从指缝间满溢,他对他老婆全身上下都满意得不得了。 明鸾没有回答,他依旧置身酥麻中,只是嘴角有来不及咽下的涎水淌下,将本就嫣红的唇润泽得晶莹剔透。 郑佩屿指尖狠狠揩拭过痴傻般依旧沉浸在余韵中明鸾的唇,因为beta软若无骨的身子无力倒在怀中,所以他一条腿伸到beta双腿之间,给老婆当了肉凳,感受到膝头的湿意,笑了,“老婆,你怎么和个omega一样湿了啊。” 第51章 正和明鸾调情,突然他感受到一道视线,抬眸对上玻璃窗外一道探究的目光,似是察觉到自己发现了他,对方立马缩回了脑袋,郑佩屿瞬间觉得和吞了只苍蝇般恶心。 这块是vip病房,整栋楼都和其他科室单独隔开,为考虑alpha易感期间的特殊性,上下两层包括这一层只住着他一人。 自明鸾进来,所有人都识趣地离开了,只有一位beta医生为保证安全性歇在不远处的值班室。 如果没有看错,刚刚一闪而过的人是明澜,他脖颈上缠着几层厚厚的依旧在不断渗血的纱布,用怨毒的目光看着这边。 郑佩屿突然直起身子,将明鸾抱起放在那张唯一完好的沙发上,按响床头的呼叫铃,不一会儿医生接通了,声音透过旁边的小喇叭传过来,“怎么了?” “有一个人刚刚鬼鬼祟祟经过,应该是那个曾经试图引诱我的omega,你把他赶出去。” “……好。” 另一边挂断。 郑佩屿大步回身,视线在地上逡巡着,他撕扯下vip病房放置的杂志,前往浴室打湿最后贴在小玻璃窗上,弄完了退后两步,看向糊在上面的纸,盘算着兴许只能抵一段时间。 明鸾由躺改为坐起,脑袋跟雷达似的一直跟着郑佩屿的走动转。 还在废墟间行走试图找到胶布的郑佩屿突然转身,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明鸾,微眯了一下眼侵略性十足的意味。 明鸾被吓得一跳,瑟缩了一下肩膀,他以为郑佩屿又要做什么。 可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又改变方向朝角落稀烂的床头柜而去,用拳头砸开床头柜,成功在里面找到医用胶带将玻璃窗四周彻底黏死。 其实明鸾不用做什么,只要静静坐在那,在郑佩屿视野范围内就犹如一剂定心剂。 因他是beta,并不能同alpha和omega标记过后产生精神上的连结,也不能体会只需通过感应就能体会伴侣心情。 若伴侣即将进入易感期亦或发.情期,能及时散发荷尔蒙安抚……所以郑佩屿只能用眼睛去捕捉确保beta的存在。 像是完成一件大事,alpha如释重负。垂眼隐忍地皱眉,走到明鸾面前蹲下,高大的身躯即便是蹲着也是庞然大物。 他温柔执过明鸾的手、掌心贴在自己脸颊上,没想到刚一开口、就吐出一口血,把beta吓坏了。 “对不起老婆,这次我忍不住了,也许不能只用腿了。” 第43章 alpha就应该和omega在一起,beta就应该和beta在一起,所有人都该乖乖遵循,abo社会延续至今就是靠着这种优胜劣汰的社会法则,这是天性、这是原始欲.望,他和郑佩屿的结合就是错误的,他只是一个没有腺体没有荷尔蒙的beta,他不能释放荷尔蒙去安抚、他也不能被标记,就算被标记也不能感知alpha的情绪、不能陪alpha度过易感期。 书上曾说alpha和omega的结合是来自灵魂层面的共鸣、很多alpha终其一生也寻觅不到和自己高契合度的omega只能草草和一个匹配度在及格分徘徊的伴侣结婚生子。 甚至有不少新闻爆出alpha亦或omega在结婚后才遇到他们高契合度的“真爱”,不顾家人的苦苦挽留毅然决然抛弃组建完整的家庭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而他们事后没有一个后悔的,被采访时谈起脸上洋溢着幸福甜蜜的笑,整个人焕然新生,他们只后悔一件事——没有早点遇到彼此。 他们看不到那个因自己而支离破碎的家、看不到曾经爱人潦倒悲伤的眼睛,在ao眼中只有契合度,哪怕是10%的差距也是天差地别,研究显示百分之七十已经算幸福指数很高的家庭了,能达到百分之八十的更是少之又少。 每一个ao自小接受的教育都是告诫他们要珍惜和自己高契合度的伴侣,而他和郑佩屿的契合度有多少呢?明澜和郑佩屿没测过,但他们只要打个照面就知道对方和自己灵魂之间的吸引来源于高契合度带来的共鸣。 他只是个beta连腺体都没有,他和郑佩屿之间是0,一个令人绝望的数字。可为什么郑佩屿能抵抗原始本能将明澜驱逐,为什么他一个beta承担了安抚性的疏导工作,他可以胜任这份任务、拥有足够资格当好郑佩屿的伴侣吗? 当被郑佩屿尖利犬牙咬破后颈时,明鸾面色一白,那些混乱的想法全都消失不见,脑中一个念头:标记好痛、真的太痛了。 颈后的长发被一双温热干燥的大手撩起,郑佩屿单手紧紧箍住软在臂弯中的beta,呼吸喷在雪白细腻的后颈,beta乖顺地垂着头以一个献祭的姿势,他脸上本带着羞涩的温柔笑意。 郑佩屿金色的兽瞳中闪着兽性的光泽他视beta为自己的所有物,眼神凛冽疯狂死死盯着那截后颈、低头咬下的动作带着刻不容缓的迫切,他要撕咬这头心甘情愿臣服猎物的喉咙将之狠狠占有。 beta的后颈经过反反复复的贯穿,已经被咬烂遍布齿痕,明鸾豪不怀疑如果自己是个omega,郑佩屿会恨不得将颈后那点肉割下来直接吃了。 郑佩屿原本没想强迫的,但是他理智涣散,和暴怒野兽无异,明鸾主动以身饲兽以一种包容柔软的姿态,温柔地化解了alpha的攻击性。 三天,病房紧闭,一直处于没日没夜的交合状态。 积压了几十年的欲求在遇到心爱的人后根本止不住,即便在神志清醒的时候稍微收敛,也只是心疼地用舌尖舔舐明鸾被他咬得溃败淋漓的后颈皮肤。 可怜的beta这时候还以为郑佩屿想要呢,三天滴米未进,肚子却鼓胀得难受,累到昏迷也不忘在睡梦中用手给郑佩屿,苍白瘦削的小脸上挂着晶莹的泪,满身青紫红痕躺在alpha怀里,一副被彻底玩坏的模样,被啃咬出鲜明齿痕的唇不断念着:“不要了……不要了……太狠了,停一下……” 唇上的齿痕有郑佩屿碾磨留下的,也有自己因承受不住印下的。病房已然成了两人的爱巢,外人连吃的都不敢递进去,郑佩屿疯狂把明鸾压在各个角落,砸烂的床头柜、尚且完好的浴室、沙发…… 因为beta不能被标记的原因,他难以自控地凭借本能反复对明鸾进行撕咬,但咬哪里都不对,咬哪里都标记不了,没有找到腺体、也汲取不到宛若甘霖般能瞬间安抚躁动的荷尔蒙。 他急得开始大哭,眼泪不要钱一样涌出,如口欲期需求得不到满足的婴孩。 良久他哭累了,终于放弃般将脑袋埋在明鸾怀里拱啊拱,他的眼睛是水汪汪的狗狗眼,尤其蹲在明鸾跟前抬头看过来的模样就更像了,也只有狼狗才这么喜欢咬人。 明鸾忍着后颈那段肌肤被犬牙多次贯穿快要溃烂的剧痛,略微有些苦笑,他知道郑佩屿的犬牙很痒,因为alpha一直在磨牙,就主动把手塞进郑佩屿的嘴里,“如果你想咬的话,那就咬吧。” 他知道alpha的牙齿很锋利坚硬,因为就在前不久郑佩屿因感觉病床两旁支起来的栏杆碍事。 没有去按床尾一个控制栏杆的按钮,alpha的脑子现在思考不了别的只有发泄,郑佩屿就直接徒手拆卸下来,拆不下来的上嘴咬,硬生生把医院军用造价的钢铁材料咬断。 他像是一点也不怕郑佩屿会把自己的手骨咬穿。 alpha只是轻轻衔住,湿热的厚舌在明鸾掌心舔了舔带着讨好的意味。 直到三天后的一个深夜,明鸾双腿打摆走出病房,即便他是beta但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在冒着郑佩屿荷尔蒙的气息。 在他身后,在有限空间内不断压缩的甜腻荷尔蒙通过隔离材质的病房汹涌席卷,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周围几公里内的omega都有感应,好在beta及时关闭了门。 病房内alpha餍足地睡着了,纤长的睫毛垂下、配合他俊美的五官就像一个天使,谁也不会想到就在前不久他还热汗淋漓地鞭笞一个beta。 此刻他浑身赤裸、只盖着一条被明鸾走之前轻轻披上的床单,裸露在外流畅美型的肌肉线条走线完全可以媲美希腊大理石雕塑,床单上遍布深浅的斑驳污渍,但没办法,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用了。 郑母站在不远处的走廊,她身上穿着橙色的隔离服,亲眼看到面色泛青的明鸾扶着墙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走一步就要停下来喘几口气,双腿颤抖的弧度明显到令人怜惜,倏尔他身形一晃、跪了下来软倒在地。 郑母很想上前去扶起beta,但被医生阻止,“现在我们还在alpha的攻击范围内,明鸾只是稍微安抚了他,为了以防万一暂时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良久,明鸾才来到两人面前,嗓音透着长久喊叫的沙哑,“他的情况暂时稳定住了,但是我不能保证他接下来的行为。” 说完就咬紧牙关,他感受到黏腻炙热的暖流从那个难以启齿的部位流下,腿根接触到冰冷的空气逐渐冷却。 这几天他数次被进入到生.殖腔,心底深处是从未有过的疲惫,眸轻轻合拢等再次睁开又恢复原样,他很冷静地开口,“请给我一粒避孕药。” 医生当即翻找出一粒强效避孕药,搭配一杯温水递给明鸾。 第52章 明鸾将苦涩的药含在咽喉部,没有一点犹豫咽下,他的嘴因为过度撑大是艳红的,嘴角还有撕裂的痕迹,唇贴上玻璃杯有些刺麻感,温水顺着喉管滑下进入长久未进食的胃部带来温热的暖意。 郑母咬了咬唇,看到明鸾的脖颈四周没一块好肉都快被啃烂了,脸颊、肩膀都遍布鲜红深刻的齿痕,很多还在不断往外渗血。 其实自明鸾主动进入病房后,面对这个曾经被她亲手赶走的beta,她内心就有一阵莫名的愧疚和尴尬。 按理来说,明鸾没有责任去安抚一个处于狂躁状态的alpha,现在出来后更没索要任何报酬,她想自己该对这个孩子改观,原本觉得是个不怀好意引诱自家儿子的,现在看来分明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比那个贪慕虚荣的omega好不知道多少,自己之前也是魔怔了先入为主。 见明鸾仰头喝下水时不带丝毫留恋,她不禁暗自埋怨自己,这时候竟然还没一个小孩有主见。 喝完后明鸾将杯子还给医生,说了一声谢谢,朝郑妈妈说,“阿姨,我走了,麻烦照顾好他。” “好。”郑妈妈防护服后的唇轻轻翕动,她不知如何开口,眼睁睁看明鸾拖着不断打摆的腿慢慢挪向电梯口,终究还是问了,“孩子,我准备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你还可以去附近的vip病房洗个热水澡。” 明鸾身形僵住了一下,扶着墙略微回身,虚弱笑道:“不用了阿姨,我该回去了。” “你不在这等他醒来吗?” “不了,”明鸾摇头,“我终究不是omega,他身上大部分荷尔蒙我还是不能给予疏导,我不是他的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如果不想让他丧命,还是尽快给他找个顺心意的omega吧。” 明鸾回转身子,外套穿在身上被风吹过下摆空荡荡的显得过于宽大,比起三天前他显然更瘦了下巴也尖了许多像小狐狸,他的声音消失在幽深的走廊尽头,“我终究不是他的良配。” 只穿了件外套便匆匆出逃,套在衣服内的躯体到处都是痕迹引得本就娇嫩的肌肤更是疼痛不以。 尤其是胸前两点比脖颈的伤还严重,磨蹭着布料令他非常不好受,明鸾只能艰难弯着身子慢慢走着,尽量不让布料触及凸起。 站在深夜医院的路边,凉丝丝的风吹过单薄的身影,只有寥寥几辆车穿梭在马路上。 风吹乱了他的发丝,晕黄的路灯照耀下,抬头能看到天上布着碎星子,承浴在席天暮地下、一切显得那么浩大辽阔,人类那点微渺的情感都显得那么可笑。 第44章 明鸾双手交叉抱着双臂瑟瑟发抖,风吹皱了他单薄的影子,他也是唯一一次奢侈地抬手招了辆出租车。 坐在散发着劣质皮革气息的温热出租车内,明鸾喉头一痒差点呕出来,其实就算真的吐出来也只是稀稀拉拉混着浊液的清水。 司机看明鸾这架势吓着了,这还没开车呢怎么就脸色发青一副想吐的模样,赶忙掏出个塑料袋递出去,“你还好吧?这是怎么了。” “谢谢。”明鸾报了地址,闭上眼睛向后躺,手不断抚着喉咙尽量让自己好受点,胃液反酸让喉管火辣辣的疼。 见明鸾难受,加上夜间路上车很少,司机尽量将车开得平稳,不过即便这样下车时明鸾的脸色依旧很难看。 他下车的地点是曾经的家,想去洗个澡再收拾一下去酒店取回行李就回学校,他已决定毕业后不再回来,不出意外这次是最后一趟,趁着这次看自己小房间内有什么东西能拿走的就拿走。 付完钱看着手机上又少一笔的余额,再回身看着漆黑如炮台般的黑楼,即便很难受但明鸾只能硬着头皮回去。 筒子楼内静悄悄的,楼道堆着不少垃圾和积攒的塑料瓶,质量不好的黑色垃圾袋破了个大洞,里头厨余垃圾露出一角、底下蔓延出一滩腥臭的水渍。 扶着冷硬到硌手生着铁锈的回旋铁质扶手慢慢朝上走,脚步声在空旷的楼内显得很静谧。 站在自家门前,明鸾掏了掏口袋指尖触碰到一硬物舒了口气,掏出钥匙,将钥匙插进锁眼,再一转老旧的门吱呀呀开了。 鼓起勇气踏入,他先回阳台的小房间内拿出一套衣服,准备去浴室洗澡,水声“哗啦啦”落下,他忘记调转喷头方向、站着的位置比较倒霉,正好被冰冷沁骨的水噼里啪啦浇在头脸上。 长久没在家洗,忘记自家的热水器需要先手动扭开了等热水器烧一会儿、再把水放一会儿才能出热水,而开关在浴室外面。 明鸾抹了把脸,放下衣服手还放在浴室门把上,听到外面一声惊呼“有小偷!抓小偷啊!快起来!” 他推门走出,“是我。” 明母惊惶的脸色在看到是明鸾后和缓下来,讪讪地将手中举起当作武器的拖把放下,表情耷拉着自顾就走开了,就当没见到明鸾这个人似的。 倒是明父被吵醒趿拉着拖鞋、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嘟囔着:“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在看到准备去拧热水器阀门的明鸾不由瞪大了双眼,像看一件稀罕物走上前绕着明鸾转了两圈。 在这样不善的打量下,明鸾不适皱眉,但没说什么,就当他即将踏入浴室时,背后一道声音懒洋洋响起,带着审视和鄙夷。 “我说谁呢、大驾光临,原来是我那攀上高枝的儿子,怎么灰溜溜滚回来了?那有钱人不要你了?” 明父“啧”了一声,用故意留长后左手小指上的长指甲剔了剔牙,又往地上啐了一口,“也是,带着一身明眼人都能瞧出鬼混的痕迹回来,出去卖一连好几天不回家一回来就带着一身骚,怕是被那少爷玩坏了,人家不惜得要你这破烂货了。 怎么着?卖了多少钱,老子英明一世,怎么到头来生出你这么个贱货。” 尖酸刻薄的话在耳边响起,明鸾攥紧了拳头,他在忍,他一直在忍,被如此戏谑嘲讽,终于忍不住回怼一句。 他略微偏头,娇俏地扬起下巴,灰败的眼神反倒神采飞扬起来,顾盼之间有一股媚意,“是啊,我是卖了,还卖了不少钱了,人家稀罕我瞧得上我。倒是你那个捧在手心里的宝,上赶着倒贴人家还不要他呢,那他岂不是比我更贱?” “你……!你、你、你……”明父没想到一向忍气吞声、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儿子突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顿时脸憋成了猪肝色 ,脸膛酡红差点气出病来。 明鸾一笑,“当然您要是觉得这活来钱快,想去卖我也不拦着你,到时候我叫上明澜去捧你的场啊,放心,我出钱。” “我……你……”这下明父两眼一黑,手颤抖地指着明鸾,显然气得不轻。 明母闻到动静从卧室走出,赶忙扶着明父快要晕厥往下软倒的身体,埋怨地看了眼明鸾,“你这孩子,一回来就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的,把我们两个气死你就高兴、就满意了?” 她上下扫了两眼明鸾,带着几分嫌弃,“脏成这样,可别把外面的脏病带进家里。” 在场的三个beta都闻不到荷尔蒙,但是久经人事,能闻到明鸾身上满是情欲腥膻淫.靡的味道以及差不多是明晃晃往人眼底里扎脖颈上alpha充满占有欲留下的痕迹。 还真应了明父那句话:明眼人都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明鸾转过身,任由母亲刺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慢慢挪动步伐走进浴室。 其实心还是会疼的,原来亲眼看到儿子经历这事,为人父母的能做到漠不关心、不闻不问,没有一句安慰换来的只有奚落。 站在淋浴头下,水刚开时依旧是冷的,明鸾没避开捋了一下头发将其全部束到耳后,他双手撑在墙壁上低垂着头,默默感受冷水冲到身上、冲刷全身污秽的感觉。 渐渐的水流暖了,温暖地包裹着他,就像他是一个胚胎依旧被母亲温暖的羊水包裹的感觉。 透过镶嵌在墙壁上的镜子,他看到了自己毫无血色的脸,夹杂着落魄、狼狈和憔悴,蹲下身子蜷缩起来抱着小腿,踩着淋浴间的地砖。 盯着地上被长头发堵塞下水道、排水不好的排水口,精神恍惚了,他压了压微隆的肚子有些难受。 听说清理不干净会肚子疼、还会发烧,不过这些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吃两粒布洛芬睡一觉就好了,根本不值得上医院。 富人最贵的是他的身体,稍微有点头疼脑热就能请来某个方面最权威的专家、做个全身检查、住最好的病房、吃昂贵副作用最小的药;而穷人的命就是很便宜,他平时舍不得上医院生怕检查出个好歹要花不少钱看病吃药、即便明知会遭受家里人的白眼也舍不得住酒店,明鸾最擅长的就是忍耐、以及等待。 缠绕淹没他的,除了水流,还有颈侧被水打湿的长发,他手拽过一缕长发,就像在掂一丝轻飘飘没有实感的爱情。 他轻轻笑了,一个极优alpha、和一个穷苦的beta,在一起?简直是天方夜谭。说出去谁信啊。 第53章 洗完澡换了身衣服,他回到属于自己小阳台的房间,手摸索着墙壁拉亮阳台的灯。 灯罩蒙着一层灰黑色的厚翳,伴着“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几只飞蛾蚊虫绕着房间飞舞,明明灭灭间,灯彻底灭了,怎么拽拉绳也没用。 明鸾叹了口气,暗道自己运气实在不好,或许遇到郑佩屿就花光了他所有的气运。 打算摸黑坐到小床上,途中被堆砌的杂物撞了一下小腿,疼得他弯腰眼角溢出泪花,手机没多少电了他也不舍得开照明。 好不容易坐在小床上,凭着记忆在放置于床尾的桌子四处摸索,他记得高中时一次停电,他买了蜡烛和打火机,剩下的被自己收在桌肚里,这么点便宜的小东西应该不会被收走。 他摸到蜡烛,但没摸到打火机,大概是被父亲拿去点烟了。 微叹口气卸力般将自己砸在床上,这张单人小床只盖着一层薄薄的床罩防止生灰,底下就是硬木板,明鸾揉着本就酸痛的腰,双眼适应了一会儿黑暗能看清四周的东西了。 突然想起明天要回g大,自己票还没买!当初本订好的飞机票已是好几天之前的自然作废,只能重新买票。 坐起身打开购票软件比对着高铁票和飞机票,本来火车票是最便宜的、但自己好几天没去上学,最好尽快返校,绿皮火车要慢悠悠行驶好几天,而高铁一天就到了、飞机加上登机、落地统共三个小时就绰绰有余。 本来他还担心导员那边不好交代,但郑妈妈好像已经和自己导员沟通过了,坐在出租车上一打开手机就看到导员弹出来的消息,说明白他的情况、这几天都帮他请好了假,让自己不必担心。 郑妈妈帮了自己大忙,这份情不管怎样明鸾都很感激,内心熨烫着暖流,他妥帖收好想着什么时候能报答回去。 最后挑选了一班明早十点的飞机,加上燃油费委实让他一阵肉痛,填好个人信息正要付款时、手机竟然点不动根本没反应了。 明鸾手指使了好大劲反复点着付款按钮,依旧停留在一样的页面,他浑身松了劲儿,有些没招了。 看来上次手机掉地上碎了钢化膜、里面零件什么的也多多少少受到影响,更何况这杂牌手机跟了他三年,也该到“寿终正寝”的时候了,索性打算等放置一会儿再看看。 这么一放,手机不慎从手中脱落,重重砸在地上,手机壳整个迸出来、里头零零散散夹的东西散了一地,屏幕也跟着熄屏了。 明鸾赶紧蹲下身,因为眼睛刚刚接触到亮的手机屏幕,所以现在暂时适应不了黑暗,跟个瞎子摸象似的在遍布细灰的地面摸,先是摸到大体积的手机、接着是手机壳、最后是一张用来应急的五十块钱纸币。 明鸾依旧在锲而不舍地摸着,甚至整个人跪趴在地上挤在狭小的过道中,用手掌、用膝盖去触,却还是没找到。 他终于舍得打开手机的照明模式,在耗尽最后一丝电量前,将不大又挤挤挨挨的小房间翻遍了依旧没找到。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一个可能,冲出房间大半夜砸响明澜的门。 “滚出来!把东西还给我!”他猛烈地拍着门,力道又重又快。 这动静引得明父明母两人都出来看,“你有病啊,又在发什么疯!” “小澜最近心情本就不好,今晚好不容易睡下你还去吵醒他,你就这么见不得你弟弟好吗?” 本来明澜腺体被撕裂,被郑佩屿赶出去后闹了好一阵疯、连带着明母也跟着撒泼打滚,中年妇女的力量不可小觑差点闹得整个病区都掀翻了。 明母躺在地上赖着不走非要郑家给个说法,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要砸钱才能平事。 但郑家也不是吃干饭的,直接拿出一段视频,正是上次酒店事件后面查出来明澜偷偷潜入郑佩屿房间的监控,另外还有明澜私自购买烈性催.情剂的购买记录和郑佩屿所使用“抑制剂”的检测报告,这下明母彻底哑口无言。 明澜调换抑制剂的心思昭然若揭他想借此走上人生捷径,他给alpha下药、造成酒店巨大损失、更是直接导致郑佩屿狂躁的元凶。 桩桩件件都够这个小omega喝一壶的,就算郑家不追究,酒店的损失也足够让明家负债累累、一辈子喘不过气。 而看在明鸾的面子上,郑家赔偿了酒店全部损失、还主动给明澜找来全院最好的医生修复腺体并承担了期间的医药费,要求是他们不再追究腺体损伤这件事。 明澜做了场微创手术,腺体恢复良好,住了三天院后吵着闹着要回家,他不想待在这家郑佩屿在的医院,这里遍布了差点被alpha撕碎的梦魇。 如今明澜就躲在卧室内,他有些创伤后应激症,从梦魇中惊醒看着被不断敲响的房门抱着被子在簌簌发抖。 他的枕头底下压着一张合照,是郑佩屿和明鸾的拍立得,两人脸上挂着灿烂的笑,一看就知道正陷入甜蜜的热恋。 当初告白第二天为了纪念,郑佩屿拿了他妹妹的拍立得、拽着明鸾在校园拍,但因为是偷拿的,到手也没仔细检查,发现里头就剩两张胶片。 拍了湖心亭,拍了两人第一次初遇的篮球场就没了,郑佩屿当时还笑着说,“一人一张,还挺公平的。” 明鸾拿的是篮球场那张,郑佩屿还特意换上篮球服、揽着明鸾在镜头前扬起大大的笑容。 明鸾本有些拘束,但在快门按下前一秒,他主动踮脚吻了郑佩屿脸颊,嘴角微微上翘,画面就定格在这甜蜜的一瞬。 明鸾一直将这张拍立得珍藏在手机壳内,世间只此一张,再也不可多得。 更何况如今他下定决心要和郑佩屿分开,这张拍立得更是为数不多能用来怀念的东西了。 而那次手机被明澜捡走,连藏在里面的拍立得也被拿走。 从前明澜看的是合照上郑佩屿的脸,而现在他却每每盯着照片上明鸾的脸目光贪恋再也舍不得移开眼。 第45章 明澜和乌龟一样躲在卧室不出来,面色惨白紧张兮兮地盯着房门,手探到枕头底下抓过照片本想放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没想到下一刻哥哥会直接用钥匙打开门堂而皇之进来。 原来明鸾手中一直捏着把卧室门的钥匙,当初卧室换给明澜后家里为图省事门锁根本没换,只让明鸾交出所有钥匙。 明鸾胸口上下起伏,眼眶都是猩红的,他闯进来看到弟弟手中还捏着那张拍立得。 明澜听到动静立马背过手慌张地把照片藏在身后,看到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故意抢先问:“你要干什么?” 明鸾皱眉:“我要照片。” 明澜梗着脖子偏过脑袋,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没有。” 本因打定主意和郑佩屿分开所以一直压抑自己,其实明鸾已经处在崩溃边缘。 现在看弟弟张狂被宠得无法无天的模样,顿时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表情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转身低头一副在卧室里寻找什么东西的架势。 明澜暗自窃喜以为哥哥没看到他藏照片的动作,没想到明鸾竟抄起他挂衣服的衣架,第一次上手打了他。 衣架在空中划过破空之声,动作又急又猛,抽得omega莹润腻白的肌肤浮起深红痕迹。 父母心疼坏了赶忙冲上来制止,可是明鸾已然疯魔了,仿佛要发泄这些年来的怒火和怨气,就算被力壮的父亲拦着腰抱开,也要狠狠揍上明澜几拳,再寻着空隙冲过去接着揍。 一贯冷静的明鸾歇斯底里地宣泄着情绪,而地上不断求饶、养尊处优的精致omega被打得鼻青脸肿、满地乱爬。 被推搡着赶出家门,手中捏着抢夺过程中捏皱的拍立得,头发乱糟糟的站在家门前,看着面前被重重关上的门,明鸾心里复杂又酸涩。 在风口站了许久、直到脚跟站得有些僵硬,游魂般他慢慢朝外走。 他只觉得疲惫和窒息,发泄过后浑身上下竟透着一股平静的疯感。虽然父母健在、但自己确实举目无亲。 回头看走过的路,拥有的皆化为乌有,一切都让他疲惫不堪,连悲伤的力量都不能从心汲取,为什么会活得这么累、是自己想要的太多吗? 尘埃落定后,淡淡的颓废感出现在这张年轻beta的脸上,他只觉空虚得厉害。 其实他没有失去过什么,因为本来,他就是从一开始的一无所有到如今的一无所有。 不过……明鸾勾起唇角,游荡在深夜的路边、风扯着他的影子慢慢往远处延伸。 他也不算一无所有,起码从g大毕业,能凭借文凭找个好工作、努力赚钱好好把自己养一遍。 父母不能选择、恋爱可能分手,但学历是自己的,别人想夺也夺不走。 郑佩屿有父母托举,而他只有三个累赘,根本飞不高。 他已决定不再拖累郑佩屿,那就让自己烂到泥里,放对方自由。否则就是他坠着郑佩屿、两人一同往死地里沉。 第54章 徒步走到酒店,拿来属于自己的那份行李,坐在大厅内找到插座给手机充电,明鸾先买好了白天前往学校的票,虽然很累但没有丝毫睡意。 他觉得可怕的是,自己怨恨父母,却又能在身上看到与父母相似的影子。 原来一向与人为善温和的自己也有暴躁的一面,也会对人恶语相向,会崩溃到失去理智打人。 明鸾想自己不会生孩子了,他的基因带着根里面的坏,登录许久未上的q.q小号准备发条说说发泄心中的躁郁,编辑文字时打字的手一顿,不由得想到那天和郑佩屿的最后一面。 alpha躺在那,就像一头因饱食而慵懒沉睡的雄狮,稍长凌乱的头发搭在额头,实在是累到了连明鸾轻轻将箍住腰间健壮的手臂拿开放到一边都未曾醒来。 金色的瞳孔闭上,浅寐的模样恬静美好又透着别样的性感,似乎是感受到beta的离开,手紧紧攥着明鸾衣角。 在明鸾抬步时,alpha嘟囔道:“别走。” 明鸾身形一顿,脚底有些发虚。他很想留下,但他不该留下。困住他脚步的是爱,但驱使他加快脚步离开的是更深的爱。 alpha像是察觉了什么,眼角不甘滑落一滴泪,明鸾心也紧跟着颤了一下。 如果郑佩屿知道这一觉会造成和明鸾五年的分别,那他肯定不会睡去。 在明鸾乘坐飞机前往g大时,郑佩屿也在搭乘前往m国的航班。 明鸾从病房出来后,郑佩屿已陷入昏迷,病情暂时得到控制,但无法根治依旧有随时丧命的危险。 遵从儿子意见考虑到郑佩屿不愿接受omega的抒导,郑家采取了措施紧急将alpha连夜转移到国外进行救治。 值得庆幸的是,上次郑家打算送郑佩屿去国外读书,一并在m国花费无数财力联系好了顶尖的专家团队,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郑妈妈不知从何处搞到明鸾的号码,发了一条消息给他,大意是说他们送郑佩屿出国治疗了,让他不用担忧挂怀。 明鸾只回了一个“好”。 也就是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陷入僵局,他不再主动联系郑佩屿,打算冷处理。 身在国外,郑佩屿醒来后就无比思念明鸾,治疗之余隔着大洋彼岸经常发消息给beta,但是都没有收到回复。 本以为是因为时差的原因,可是消息页面一直停留在他给明鸾发的聊天界面,密密麻麻的绿色框中间只夹杂一两条极短的白。 明鸾要么不回要么只回一个嗯,态度很敷衍。 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郑佩屿着急死了,生怕是父母为难明鸾,着急忙慌给妹妹发消息拜托她帮忙盯着点。 妹妹答应下来,说会帮忙看着嫂子的,发给郑佩屿的消息都是说嫂子一切无常,不是上课就是兼职,闲下来就在看书,没发现有哪个不长眼的接近嫂子。 郑佩屿看到这条消息顿时哭笑不得,但也暂时放下心来。 自从明鸾明白郑佩屿的病严重到需要出国治疗的地步,且往后必须和omega在一起、而不是他这个beta时,加上门第阶级之间相差过大自知高攀不起,就已决定分手。 对郑佩屿冷处理、态度不咸不淡的,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一个关心问候都没有。 他逼着自己不要去想对方,生活重新回到了曾经独身的日子、照旧上课兼职吃饭,可有什么总是不一样了。 即便面上不显露出来,每至深夜却总是在哭泣,翻着郑佩屿给自己发的消息躲在宿舍被窝中哭红了眼。 他想划去对方在自己生活中存在的痕迹,兜兜转转却发现对方已烙印在灵魂深处,想忘也忘不了。 和极优alpha的爱恋就像一场旖旎的幻梦,明知触不可及却越陷越深、沉醉不醒。 好不容易能适应在alpha怀中安稳睡去,如今却又一个人孤枕难眠到天明,第二天再拖着疲惫麻木的躯体起床。 其实遇到郑佩屿之前他好似从未感受过孤独,只是得到后再失去总是分外不甘,体验过彼此掌心的温暖,等抽离后心一下空落落的。 但他的确和郑佩屿相恋过,至少对于一个beta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纵有千般不舍、万般遗憾,明鸾所能做的也只能在郑佩屿看不到的角落,祝福对方永远健康幸福。 时间日复一日,一晃而去,这样的日子他过了三个月之久。 直到郑书瑶找来,大庭广众下之下拦住明鸾,拽着他的手:“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理我哥?!” 明鸾身体僵硬,看到眼前那张和郑佩屿有几分相似的脸,曾经甜蜜的一幕幕涌入脑海,心里酸涩难忍,却只能斜着眼睛扬起下巴,故意装作高高在上一副非常轻蔑的模样,满不在乎道:“没什么意思,不过是玩腻了不想处罢了。” 他挣了挣,企图从郑书瑶手中将被攥住的手腕收回来,眼见对方不依不饶,感受到周遭落在这边的视线、只想赶紧结束对话离开。 轻飘飘低声落一句“我把你哥都睡过了,早就已经厌了,原来极优alpha也不过如此。” 趁着郑书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手劲松泛了些,明鸾赶忙抽回手。 “不可能。”郑书瑶摇头,“嫂子你不是这样的人。” 明鸾揉着手腕,暗自嘀咕这丫头手劲怎么和她哥一样大,一面装腔作势,“那我是怎样的人?” “虽然只见过你几面,我就看出你是个踏实温柔的人,更何况我哥看中的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怎么可能我们兄妹俩同时瞎了眼。” “那你们确实瞎了眼。”明鸾嗤笑一声,他看到郑书瑶因不甘涨红的脸,害怕被看出虚张声势,连忙挤进纷杂的人流匆匆逃离。 第46章 明鸾发现,郑佩屿给他带来的影响是无处不在的。 当站在操场跑道上,他会回忆两人晚饭后一同在这跑步的场景;走过羽毛球馆,会想起郑佩屿和自己打羽毛球时矫健的身姿; 在图书馆学习,埋首在书海不经意抬眸总觉得身边应该贴过一具火热年轻的身体、生怕自己孤单特意在比赛间隙赶来,带来冰凉提神的咖啡; 去超市买水果,拿起一瓶酸奶扬起笑脸正要和旁边说话,才恍然曾经被自己拽着买打折酸奶和应期零食的人不在了;就连上课前的签到点名、下课后随着人潮去食堂买饭,他总是不自觉想起那个人。 一起撸过学校的猫、下雨天漫步校园共撑一把伞、用大学生折扣吃海底捞、逛商场、拍证件照…… 满满当当都是两人相爱的证明。 在食堂吃饭,他听到隔壁桌一个alpha和同伴说现在代课忒缺德,钱收了人没去,害他被记一次旷课。 明鸾没在意,不经意一瞥,四个人中有一个是熟面孔,貌似打过几次照面,他没在意继续低头吃饭。 g大的行情他也知道,这事有风险,但轻松,自己也接过几次,早八三十、平时一节二十五。 同伴听到后就聊起:“说来奇怪,上学期一晚上我熬夜打游戏,早八铁定起不来,就在校园墙上找代课的。就说了专业和时间、加了句仅限男生。 结果一个人傻钱多的alpha找来,问了班级后还多问了句是和三班一起上课不,我说是,对方就说给我一百,帮我代。 我当时还想一百忒贵,还想砍价来着,结果反应过来你猜怎么着?是他给我钱,我当时心里那个美啊,还觉得奇怪多问了一句,他说他想和对象一起上课。” 说完,另外两个咋呼开了,尤其是被骗的,“卧槽兄弟真羡慕你,又拿钱课又不用上。” “我咋遇不到这事,这活动还有不?” “去去去,这好事哪能让你俩赶上。”男生推了同伴一把,笑闹开了。 明鸾坐在旁边没动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晚上从校外兼职回校的路上,他经过当初和郑佩屿告白的酒吧,就停下脚步在门口站了很久。 直到酒保向他走来,明鸾才意识到自己挡着人家做生意了,赶忙转身要走,结果被拦住。 壮硕的男人手臂一拦,“我们老板请你进去。” 明鸾抓着斜挎包的手紧了紧,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你们要干什么?” 自从上次被父母卖给猪肉荣,对于这种身形过于健硕粗壮的男人他都如惊弓之鸟、心生胆怯。 酒保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形罩住明鸾单薄的身影,就要上前动手时,身后一道娇柔的声音传来。 “哎呀,怎么能吓唬小美人,我是让你好好将人请进来,你看你,这是把人请进来的态度吗?” 酒保立马退后一步,躬身道:“老板。” 一个穿着性感包臀裙的红发美人款步走来,涂着鲜红寇丹的手即将抚上明鸾肩膀,明鸾退后一步直接躲开。 “我们店现在就缺你这款阴郁颓丧感的小美人,”老板没在意对方的抗拒,嫣然一笑,指尖触及明鸾长发,凑近时呵气如兰,几乎是贴着耳畔说话,“还是个长发小美人。” 第55章 刚刚在吧台和客人聊天,听说门口站着个漂亮的美人,打一眼扫去他就眼睛一亮。 站在喧嚣的灯红酒绿间,打扮清爽的beta自带一种浓重的悲剧色彩,身上透着清冷孤寂感,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探究。 店内大多都是艳丽张扬形的,缺少这么一款清水般洗涤人心的孩子。 就算这样的孩子只穿梭在酒吧内当一个侍应生,也是一道赏心悦目的清丽风景。 “要不要来我们酒吧打工当服务员?报酬可是很丰厚的。” 听到报酬时明鸾犹豫了,他需要在短时间内快速筹集一笔钱,以覆盖下半年的生活开支,他要写论文、参加答辩,还要提前找好工作,用钱的地方多着,如果不提前准备到时怕是会捉襟见肘。 “只是服务员?”明鸾神情拒绝退后半步,微抿的唇有种倔强感,“不用做其他事?” “当然。”老板见明鸾有些动摇,深知趁热打铁的道理,“今晚就可以试岗三小时,就算以后不来,也会给你一晚上的工资,还能赚取酒水的提成。” “……”明鸾有些不知所措,百般纠结还是答应了,“那我先试一晚上吧。” “文森特,过来,带一下新人。”老板朝角落一人招手。 老板和文森特仔细交代几句后,对明鸾说,“好啦,今晚你先暂时跟着他吧,差不多到十二点,你是g大的学生吧。” 见明鸾点头,老板双手轻拍放在脸颊侧边,眉眼微弯笑道:“那挺好的,我听说g大没有门禁,你下了班还能回学校,不然放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大半夜在外面,我还挺担心的。” 明鸾有些抵抗不了这种热情,只能机械点头,在老板授意下跟着文森特走了。 先去换了侍应生的衣服,本来还挺担心的到手发现布料遮得挺严实,脸上的眼镜被要求摘下,幸好包里还有一副隐形眼镜。 摘下眼镜换好衣服后走出,即便见惯了漂亮孩子的文森特在看到明鸾后依旧明显愣了一下,感叹明鸾还挺适合这件衣服的。 眼前的beta身姿清越、窄腰很贴服,明明是版型剪裁很一般的衣服也被穿出高级感,脸蛋更是漂亮得不可思议,皮肤白皙细腻,看起来吹弹可破。 尤其是那张富有肉感的花瓣唇,光看唇透着股欲色,可和整张脸结合起来,却又禁欲清冷,气质干净得叫人不忍亵渎。 文森特突然觉得老板看人眼光还挺准的,尔后反应过来才开始交代要干的活。 其实不过和普通服务员差不多,迎接客人、记下订单给调酒师、端酒倒水、清理桌面、打扫卫生…… 犹豫良久明鸾才问出一个问题,“不好意思,我想问,会不会被客人摸啊。” “这个你放心,”文森特了然一笑,“我们都是正规营业的,有保安在,如果有客人不老实会来制止,可能一些客人会要求你陪玩游戏投骰子什么的给你小费,小费我们不会抽成。 如果客人要你喝酒你可以拒绝,其实一些客人还讨厌服务生喝他们花钱买的酒。” “谢谢,我明白了。”明鸾回答也细声细气的。 文森特对这孩子其实也挺有好感的,破格说,“那你今晚就跟着我吧,看看能不能适应。” 明鸾之前也做过餐厅服务员的工作,他觉得工作强度还可以适应,就是一直站着和走动,腿肚子酸痛。 快到十二点即将下班,也到了酒吧一夜中最热闹的时候,明鸾端完最后一杯酒眼看时间快到了就打算跟老板打声招呼工资一结再把衣服一换。 结果弯腰刚放下酒杯,感受到有人借着暗角、屁股被狠狠捏了一下。 被掐得生疼,顿时倒吸一口气,明鸾厌恶蹙起眉,目光锁向悠哉随意正喝着酒的男人。 见beta面无表情地看向自己,男人痴了般盯了几秒,吹了个流氓哨和一旁的人说:“看吧,我就说这服务生是这里头最漂亮的那个。” 钱不好赚看来还是避免不了被摸,明鸾偏头在四周寻找保安的身影,和远处保安目光对上时复又垂下脑袋,算了,未免徒生事端他也不再追究,打算拿了今晚工资就走。 就当明鸾准备离开,可那客人不依不饶,火热的大手抚上明鸾腿间,隔着单薄的裤子肆意上下揉捏,还有不断向上的趋势…… 似是想起之前被强迫不堪的一幕,明鸾身体克制不住气到在微微颤抖,他以强硬姿态拒绝并退后一步,“这位客人,请不要再对我动手动脚。” 给观察到这边的保安递了个求助的眼神,在保安察觉到异样穿过挤挤挨挨的人群费力往这边走来前,手背覆上一层温热柔软,随即那只手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再一使劲,明鸾直接跌进坐着的对方怀里。 见明鸾开始挣扎,男子用强健的臂弯将人锁在自己怀中,他兴奋地低头嗅闻beta身上的气息,只觉香极了,顿时觉得捡到个宝,“你是beta还是omega?这么香,肯定是omega了吧,为什么我闻不到你身上的荷尔蒙?是戴了什么隔离贴吗?” 明鸾感受到恶心的热气喷在脖颈间,强烈的生理性不适感令他眼前一黑,后颈被一根手指抚触随即压了压,男子惊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没有腺体?你是beta?” 溢彩的氛围灯下,男人唇角扬起一个更大的笑容,音调高昂透着股兴奋,“那更好了!玩得能更尽兴!” 明鸾暗暗骂了一声死变态,重重踩了一下男人的鞋,在对方的痛呼声中本想赶忙起身离开,却依旧被死死束缚住。 “小美人,你别动了,你再动,我可保证不了会不会忍不住在这直接办了你。” 男人闷哼一声,喑哑着声色,他本就被这个beta勾了魂,如今美人在怀,美人又一扭一转,顿时不可遏制的有抬头的冲动。 “你去死吧。”明鸾感到屁股尖被什么抵住,顿时黑了脸色,千盼万盼酒保终于来到面前,在明鸾的控诉下男子被身强力壮的安保人员驱逐出去。 而男人还不死心,被赶出去前嘴里还不干不净叫嚣着,不断询问明鸾多少钱一晚,他可以出双倍。 经过这件事,明鸾可谓彻底死了心,老板匆匆赶来很不好意思的结了双倍工资当作赔偿。 他紧紧攥着手里的五百红包,还有五百是工资直接转到微信上的,老板说是给红包能去去晦气。 换好衣服从后门走出,本想打开手电筒照明,掏出手机按了按低头看着黑漆漆没有半点反应的屏幕,微叹口气,看来又死机了应该早点去换了的。 他最近在各个平台仔细比对了,自己这杂牌手机同款型号三百就能买到差不多九九新的。 虽然三百对别人来说是一笔很小的钱,但对明鸾来说是一笔非常大的支出了,足够他吃大半个月食堂饭。 好在今晚赚了钱,他决定存下八百,用两百买个七五新的手机。 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在漆黑的巷子内穿行,他突然感受到黑暗中静静蛰伏着什么,背后有危险在不断靠近。 明鸾警惕转身,借着微亮的月色,在黑暗中他看到一张狰狞可怖的脸! 眼见被发现,一股大力袭来,男人一下将他扑倒。“哐当”一声,撞翻了旁边立着的一只垃圾桶。 后背擦过粗糙地面,腥臭味在鼻尖漫开,黏糊糊的污水混着不知名腥臭液体濡湿了衣服布料。 “臭女表子,特么的耍老子,你不陪睡抛什么媚眼?在这蹲这么久,现在可算被我逮住了,看老子今晚不整死你。” 脸上被重重扇了一个巴掌,男人像是不解恨,又甩了他一个巴掌,明鸾被打得头一偏嘴角有血流下。 他开始不断大声呼救,可喊了许久依旧不见人来,漆黑中只听到男人得意地笑了两声,“这条街巷平时根本不会有人过来,只有酒吧那几个下班会走这条道,他们都三点下班,何况现在店里那么吵,等他们下班过来发现你,你早被我玩腻了。” 明鸾眸子瞬间灰败下来,在对方撩起他衣服下摆要摸上去前,他死命激烈挣扎,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的挣扎显得那么渺小。 见明鸾死到临头还不从,男人把人压在地上,拳头高高举起再重重落下,左右开弓,不一会儿明鸾挣扎的力度变小,他被揍得鼻青脸肿,已然不成人样了。 根本没有丝毫怜惜,明鸾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脑袋好像挨了几拳头晕得厉害,恶心想吐的感觉格外强烈,浑身软绵绵的酸痛不以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可能。 男人啐了一口,“早这样不就好了,省的我动手,也少受些皮肉之苦。你要是当初这么识相,保不齐躺在房间柔软的被窝里,而不是在这冷硬肮脏的地上喂蚊子等着被弄。” 瘫软在地神智不清,男人在他脖颈间啃咬了好几口,食指中指并拢往指尖吐了两口唾沫。 毫无预兆的明鸾突然吐了,他恶心得厉害,胃内容物此时消化得只剩酸水,劈头盖脸吐了男人一身。 第56章 男人也被恶心坏了,跳将起来,但又想到现在他们俩在垃圾桶旁,本来地上就污水横流脏得厉害,也不差脏这一点了,他今晚是势必要把人办了的。 就要俯身去剥明鸾衣服,趁着男子愣神的功夫,明鸾的手摸到兜里的钥匙。 之前他被推倒在地时就感到腰间有什么冷硬的东西抵着自己,他心一狠咬紧牙关静待时机,在对方弯腰时看准位置。 一片比夜色更黑的模糊轮廓中,男子脑袋的轮廓隐隐透出来,借着弱到几乎不可见的月光他瞧见一双泛着点点微弱水光像低洼地的黑眼睛,想起之前郑佩屿教他射箭时那句话“缩短瞄准时间、不要犹豫、干脆一点!” 拼着最后一点强弩之末的力气,手一扬狠狠将钥匙尖插入男人眼睛。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在深夜的街巷。 第47章 明鸾胸口费力喘息着,依旧惊魂未定,他吓坏了感受到指缝间黏附着温热的血,立马吓得丢了钥匙手撑在地上往后缩了两步。 这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的力量去反抗比自己强大的人,瞪大双眼奇异的兴奋和劫后余生的惶恐充溢在胸口。 男子脸上都是血,倒在地上捂着眼睛不断哀嚎,浓郁的血腥味在这条幽深的巷子弥漫开来。 明鸾强撑着站起来,他扶着墙慢慢朝巷口走去,当出现在酒吧门前时,周围的人纷纷退避三舍,就连门口的保安看到他霎时惊讶得瞪大双眼作出防备姿态。 因为beta脸上和衣服也被喷溅上不少血渍,神情可怖、遍布青紫伤痕的模样更像是刚从一场大逃杀中逃出来。 他朝周围人微笑释放善意,试图降低别人眼底投向自己的的惊恐,但起不到丝毫作用,因为当笑容出现被糊了满脸血的脸上,只会增加惊悚度。 “我刚刚差点被一个男人□□,他就在巷子里,我戳伤了他的眼睛、逃出来了。”明鸾伸手指着他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深渊,冷静将事实陈述给手持电棍逼近的酒保们。 老板闻讯赶来帮忙报了警,随即明鸾被带去医院做了伤情鉴定。 尔后几名警察过来带他去做了笔录,男人则是当场被救护车拉走,听别人说现场地上流了好大一滩血。 做完笔录后暂时待在医院走廊,他身子依旧在颤抖,老板很好心地提前关了店门驱散客人陪他过来,还给了他一套干净衣服方便换上,至于原本的衣物则被带走当作证物。 见明鸾如惊弓之鸟精神高度紧张,老板愧疚万分,毕竟算是自己害得人遭受无妄之灾。 突然想到什么,明鸾脸色一白,蜷缩成一团不断啃咬手指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目光小心投向坐在不远处的警察,压低声音对坐在一旁的人说,“我会不会被判定防卫过当。” 那是个年轻的警察,似是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明鸾一眼。 “?”老板挑眉做了个疑惑的动作。 明鸾赶紧偏转身子躲避目光,此刻他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乱糟糟的,下意识牵出千丝万缕、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冒了出来强制占据颅腔,又理不出什么头绪。 可怜的beta被吓坏了,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他紧紧抓着老板的手,就像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双眼拉满血丝瞪得溜圆,紧张又急促地低声,“我戳瞎了他的眼睛,在此之前我吐了他一身,他停下了侵犯的动作,会不会是防卫过当。” 这下老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能干巴巴地说些安抚的话。 “完了、完了,我这辈子都完了……”明鸾感觉天都要塌了,如果因防卫过当被判牢狱之灾那该怎么办?远大的前程、虚妄的爱情……一切都湮灭成空。 他根本寻不到出口,往哪里走都是死路,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完了…… 眼前一黑差点因惊惧昏死过去,此刻他虽置身安全的医院却比身在漏巷还惶恐。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想,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反抗?不就是躺那被上一次吗,就当被狗咬了,为什么要这么执拗,现在留下这么大个烂摊子,谁会可怜你?谁会来帮你? “你是g大的学生吧?可以给你们导员打电话。”年轻的警察提醒,他之前看过明鸾的学生证。 六神无主间,听到这句话明鸾眼睛泛起了微弱的光。 深夜他哭哭啼啼地给导员打了电话,对方接到电话后慌了神,立马骑着小电驴赶来。 他的导员是一个戴着细框眼镜、瘦瘦小小的女生,才二十五六,刚研究生毕业就来到g大担任他们的辅导员。 火急火燎还没撑好脚刹就跑进来,好不容易找到科室,就和老母鸡找寻自家小鸡仔似的伸着脖子,锁定明鸾位置后上前抱住,“吓坏了吧,没事没事,有老师在啊。” 明鸾眼含热泪,感受到一只温暖的手在不断抚着自己后背。 在女性温暖的怀抱中,不禁哭了出来,长久的悲伤被稍微安抚根本压抑不住,就像寒流遇到暖流心底下了一场猛烈的大雨,酸涩一下涌上心头,他回抱住对方痛痛快快地将委屈彻底宣泄出去。 即便是痛苦到肝肠寸断的哭泣,也是隐忍着低泣,声音细瘦极了,令人想起遭受抛弃的幼猫。 其实导员自己也比明鸾大不了多少,但知道学生能暂时倚仗的只有自己这个老师,她大方地和警察交涉、签字后将人领了回去。 路上明鸾一直低着头走,导员推着小电驴在旁边走。 她知道明鸾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就是家里情况不好,所以平日总是多有照顾,再加上明鸾成绩好,人也争气半点不让自己操心,评国奖助学金时总是能拉就拉一把,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种事。 “我是不是给老师您添麻烦了。” “哪有,照顾你们就是我的工作啊,”导员笑笑。 “老师,我现在唯一害怕的就是会不会被定性为防卫过当。” “老师不是法律专业的,只是稍微有点了解,具体就要看当时在你呕吐之后,对方有没有彻底停止侵害,如果只是暂时中断,就可能是正当防卫,我们要相信警察的判断。” 明鸾仔细回忆当时的场景,但是巷子太黑、加上人又慌张,很多细节云里雾里的记不太清,回答的也模棱两可,更糟糕的是那条巷子还没有监控。 现在情况对他很不利,他忧心忡忡地走着,殊不知暗处正波涛汹涌。 和郑佩屿同班的一个omega那晚去酒吧猎艳,在舞池和人跳贴身热舞,他脸上画了妖冶瑰丽的妆,旖旎风情的眼风一扫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本以为是看错了,仔细看去发现真是明鸾、还穿着侍应生的衣服。 当即无情推开面前时不时遮挡视线的舞伴,眼见明鸾被一个男人动手动脚不说,拉扯之下竟直接跌入男子怀中。 想起当初怀揣着激动去参加酒局,结果被alpha忽视了个彻底,甚至亲眼见明鸾和郑佩屿在众人面前旁若无人地激情接吻,一丝妒意缠上心头,omega拿起手机,对准明鸾,悄无声息地按下拍摄键。 …… 明鸾这几天走在路上觉得有些奇怪,身边的人经过他时眼神怪异、并不友善,当自己走过总能听到一些窃窃私语。 即便告诫自己不要多心,或许是自己经历那晚的事生出心理阴影,对外界的声音有些敏感。 他只能低头匆匆走过,尽量不出现在人前,兼职也少做了,有一些必须要出门的事就戴上口罩帽子遮掩住大半张脸。 远在千里之外的m国,郑佩屿经历完一场手术,面色苍白额头沁出汗水躺在病床上休息,之前他被推入手术室后,医生从他的后颈腺体抽取了米粒大小、也就是荷尔蒙还未经过发散、最原始的液态状态用做研究。 被冰冷坚硬的针尖穿刺alpha脆弱腺体的感受就像灵魂被撕扯的痛苦,alpha的腺体并不适宜被标记,不会如omega般当被alpha犬牙刺穿注入荷尔蒙时体内会生出快感用以掩盖后颈被标记的疼痛。 在alpha眼中他们是凛然不可侵犯的,任何被视为所有物的标记和从属行为都是对他们的亵渎,只有alpha能标记omega,从没有人能妄图标记alpha,他们后颈的腺体只是类似于一个散发荷尔蒙的装饰物,并不能承载被穿刺的风险。 不论是生理上远超常人的痛苦、亦或者心理上被冒犯的不适,都象征着他们的颈腺不适宜被任何尖锐物品伤害,哪怕是一点细微的划痕对alpha来说都是不亚于凌迟的痛苦。 若非要做治疗,郑佩屿也定会拒绝。 从枕下拿出手机,他没看到弹出的消息中有哪怕一条是属于明鸾的,不死心地解锁手机点开微信。 和明鸾的对话还停留在治疗前他给明鸾发的消息,因为他担心自己做治疗期间不能看手机,若对方联系自己,他不能及时回复,beta会担心。 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镇痛剂的药效逐渐过去,令人窒息的神经性头痛席卷而来,后颈腺体的肿胀泛红,郑佩屿蜷缩在病床上、使腺体几乎暴露在空气中。 第57章 他不敢平躺压迫后颈,也不敢用指尖去触碰,他连改变姿势都做不到,因为稍微的牵扯都会引导出更为剧烈的痛楚。 过了一会儿,病房的门被推开,是他的医生,前来询问术后有没有任何不适以及宣讲一些注意事项。 郑佩屿后颈的性腺被贴上透气的敷贴,令他不自在极了,连张嘴的幅度都不敢过大,他本想询问医生能否把敷贴去掉使腺体自然痊愈。 忽然想起了什么,甚至这个疯狂的念头使他暂时忘却了无孔不入的疼痛,眸光发亮打断还在滔滔不绝的医生,“抱歉,我能先看一下被提取出的荷尔蒙吗?” 医生答应了,但是他只能给郑佩屿看影像,因为装载着荷尔蒙的容器已被送入研究。 郑佩屿盯着医生手中平板上那滴鲜红的液体在小瓶里面荡漾出细微的纹路,就是这滴宛若血液的鲜红液体,凝结了他几十年的荷尔蒙。 若以alpha平日易感期气态的荷尔蒙计数,这么一小滴足矣涵盖他上百次易感期所散发出的容量,相当于生化武器的存在,若密封不慎能令一个城市的omega沦陷。 他眸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唇角上挑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轻声道:“如果是足够浓度的荷尔蒙,能让beta闻到吗?” 第48章 “?”医生疑惑了,他没想到历经这种算得上非人道的手术,alpha还能一脸平静地问出这种与自身豪不相干的问题,但基于职业素养他思量一番后还是回道:“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但是据我所知并没人操纵过。” 毕竟谁会去在意beta能否闻到alpha散发出的荷尔蒙? 郑佩屿唇色还是苍白的,他的神情落寞,纤长睫毛闪动两下,流露出几分难过,“我不小心让爱人生气了,我想去赎罪。如果能让我的beta爱人真正闻到我的荷尔蒙,哪怕一次也好。” “……我可以尽量尝试,做出一款不会诱导omega发情但能被beta捕捉到的香水,不过这需要你提供荷尔蒙原液,有失败的可能。” “我想试一试。” “你要想好,每次抽取原液都会经历和刚刚一样的痛苦,而且不能一次性抽取太多不然会彻底损伤你的腺体。 修养也需要时间,如果失败的话就需要再次抽取,你可能会反反复复经历这种痛苦。” 只是迟疑了一瞬,他就答应了。 医生离开了,郑佩屿独自一人虚弱地窝在病床上,眼眸微睁有些涣散,漫无止境的痛楚依旧在折磨着他,郑佩屿试图去控制呼吸的频率、尽量放轻,他太痛苦了,也太想明鸾了。 上天似也垂怜,湿润的眼前用雾气氤氲出一只瘦小的鸟雀,雀儿的鸟喙是嫩黄的,乌黑绿豆般大小的眼睛,在他床边用分叉树枝似的小脚轻快地蹦跳。 郑佩屿呼吸一再放轻,生怕惊扰这只降临在此的天使。 他舍不得眨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爱怜之情横隔在胸腔,连痛楚都消散几分。 直到小鸟停留在柔软的枕头上,煽动两下翅膀作出一个起飞的姿态,郑佩屿慌得要命,他问:“你就不能留在这陪我吗?”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神情布满希冀。 雀儿小小的脑袋朝他歪了一下,似乎是在费力思考,他“啾啾”两声,叫声也是细细瘦瘦的,像插在花瓶中的半截枯枝,蹦了两步主动靠近郑佩屿,用尖尖的鸟喙在alpha鼻尖轻啄了两下。 郑佩屿眼睛都快瞪成斗鸡眼了,长久未眨眼令双眼酸痛不以。 当终于眨眼了,待再睁眼,眼前的雀儿也消失不见,刚刚的一切好似只是一个因太痛苦而遐想出的幻梦。 只有枕头边留下一个小小的脚印、似分叉的树枝。 …… “嗡嗡”的手机振动声将他惊扰,郑佩屿从睡梦中醒来,看窗外天色已经很晚了。 他慢吞吞摸出手机,手指揉着额角,疼痛不那么明显了,只残留一点隐痛,拿起手机习惯性先扫了一遍信息,没有明鸾发过来的,失望萦绕心头。 拿着手机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拍下一张颈后腺体的照片,相比于手术完过分夸张的肿胀,性腺稍微平复一些,看来恢复良好。 他这才看起手机,排在唯一置顶下的一个平日私交尚可的朋友,算不上多么亲密,好像是校篮球队的。 对方给他发了一长串消息,密密麻麻占据了对话框,郑佩屿从不知原来一个人自说自话能到这种程度,没有应答也能聊得起劲。 他浑然忘了自己好似也是其中一员。 因为发的太多,他是从后往前看的。 【要是我肯定恶心坏了】 【和这样卖屁股的传绯闻】 【当初学校里还在传你们两个谈恋爱了,捕风捉影的事还说得还有鼻子有眼的】 【说件事你别生气】 【我记得你和他还挺熟的】 【不知道脱了衣服后床上怎么带劲】 【做伺候人这档子事】 【看着皮肤还挺白的】 【我和他接触不多,就远远看过几眼】 【在我们老家,是要被戳一辈子脊梁骨的】 【听说他家挺穷的】 【到底还是年纪小,没抵住外面的诱惑】 【这脱了的衣服可一辈子也穿不上了】 【啧啧】 【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我靠,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学校里面都传疯了】 【你知道经管三班的明鸾不,他被人包养了】 【视频】 【惊天大瓜!】 随着屏幕滑动,郑佩屿脸色越发难看,脑袋轰的一下炸开,点开那段视频,指尖几乎是颤抖的。 视频时长三分钟左右,是在酒吧,光线昏暗看不太清只有模糊的轮廓,配合艳红的灯光画面透出一股子淫.靡暧昧的气息,拍摄的人应该站得比较远,中间不时有人穿插。 但几乎是一眼,郑佩屿就认出画面中心的主角、那个被男人抱在怀里的人是明鸾,他也看清了黑暗中明鸾的挣扎。 手指下意识握紧手机,几乎是自虐般看完视频,郑佩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深涌上来更多的是心疼。 明鸾,为什么要去做侍应生的工作? 他忽然想起两人没在一起前,明鸾总是很辛苦,早出晚归地出去兼职,而在一起后,郑佩屿自觉承担了两人出去的开销,他经常带明鸾出去吃饭。 尽管一开始明鸾也很不好意思提出要aa,那个时候郑佩屿就会佯装愠怒,说自己这个男朋友当得不够格,在他的坚持下明鸾总算勉强接受了。 指甲划过屏幕,留下深刻的划痕,郑佩屿咬着唇想明鸾是缺钱了吗? 都怪自己,没有考虑到这一层。他先是气得把这个不知好歹发消息的人狠狠骂了一顿,果断删除拉黑,尔后开始思考怎么帮助明鸾。 知道对方不会接受他的转账,所以直接用zfb搜索手机号,对方名字显示为*鸾,确定无误后一笔50w的转账直接转了过去。 过了几秒,明鸾回了一个“?” 郑佩屿心中狂喜,他以为男友终于理自己了,手紧紧攥着手机,力度大到差点在上面留下一个浅浅的凹陷,在安静呼吸的几秒后,明鸾又发了一条消息,“你疯了吧”。 alpha咬紧了后槽牙,他打下一行字:你收下吧,我是自愿赠予的。 明鸾按动虚拟键盘的手快到飞出残影,50w的大额转账把他压迫得快不能呼吸了,这笔钱他是绝对不会收的,更何况天知道为何他习惯性把手机静音,还会有zfb的转账提示音,声音在课堂内格外响亮。 “zfb到账五十万元”的女声几乎盖过讲台上正滔滔不绝的教授,巨大的播报声令明鸾几乎想立马钻入地缝,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 第一次在课堂上走神,他尴尬地偏过头,手在课桌下操控。 谁会莫名其妙给自己钱,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郑佩屿这个傻子,刚掏出手机解锁看一眼,差点两眼一黑。 他不是不知道最近的风言风语,秉持清者自清的道理,本想尽量降低存在感等风头过去,这下跳进黄河都要洗不清了。 “你别闹了,我不要你的钱,现在就给你转回去。” 他抿着唇,结果一行字显示“对方已将你添加至黑名单,不能向对方转账”。 一口气横隔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教授向他走来,提醒他将手机静音不要影响其他同学上课,明鸾感觉脸颊火烧般疼,他只能讷讷点头,表示会把手机关机。 下课后,他第一时间把手机开机。他已想好怎么把钱还回去,当初郑妈妈给自己发过短信,所以他有对方电话。 如法炮制将钱尽数奉还生怕被转回所以也拉黑了对方,备注一句“阿姨您好,我是明鸾,这是郑佩屿给我转的五十万,我不能收下”。 再将郑佩屿和自己所有的联系方式一一拉黑,做这一切时他表情沉静得可怕。 第58章 郑妈妈没回,可直到晚上,对方突然给他发来短信。 “不是阿姨埋怨你,我们家佩屿,从小是被宠着长大的,没吃过什么苦头,只在你这里栽了跟头,狠狠吃了一遭爱情的苦。” * 郑佩屿是故意拉黑的,他之前无意中看过一篇帖子说如果把对方拉黑,对方就不能把钱转过来。 拉黑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够不够好,是否太过唐突,忐忑守着手机等待明鸾的质问,脑中构思过许多想表达的话,可手机静悄悄的仿佛石沉大海。 试探着发了一个卖萌的表情包过去,结果伴随一个红色感叹号,还有一句: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在发现不管是发短信还是打电话都被拉黑后,郑佩屿面色愈发黑沉,心不断往下坠、手脚寒得没有一丝温度,他给郑书瑶发去消息。 郑书瑶将她去找beta的事说了,即便再不忍,依旧将明鸾当初说的话原封不动陈述给她哥。 他不死心,拨打了无数遍电话发了无数条消息,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想着明鸾或许不是真心的。 最后可耻卑微地用陌生号码去骚扰明鸾,在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他心跳得快极了,紧张得要从胸腔内跳出来,他恨不得让电话那边狠心的beta能看到这颗因他而疯狂跳动的心脏。 双方都没有说话,仅凭呼吸频率,明鸾就认出了。 他说:“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咱们……到此为止吧。” 电话被无情挂断,到了这时候,郑佩屿才总算死心彻底堕入无边黑暗。 谁说要到此为止?!他不同意!!! 压抑的悲鸣从喉腔内发出,根本不像人类所能发出的极限,反而像失去伴侣兽类的哀鸣。 难受得气血翻涌,他张嘴“哇”地吐出一口血,与此同时后颈的敷贴被崩开,肿胀泛红的颈腺持续不断地发散着高热,浓郁的荷尔蒙源源不断从还未闭合的孔洞宣泄而出,密度高到在空中形成粉红色的雾状。 郑佩屿从床上跌落,他知道自己被抛弃了,不带丝毫留情的、没有一点挽回余地的,被抛弃了。 明鸾说他玩腻了。 满腔无望的爱和怒火快要把他烧到骨头渣滓都不剩,根本找不到宣泄口,极致压抑的痛苦把身体撕裂成无数块,心也碎到快要窒息,连呼吸都是针扎的痛。 五指蜷起在地面划出深刻爪痕,眼眶拉满血丝目眦欲裂到面目狰狞,他恨不得立马回国,爬也要爬回去找明鸾要一个说法,质问是真心的还是有什么苦衷。 余光中看到自己手腕上佩戴的一枚小型仪器闪烁着红色光芒且发出刺耳的警报,他想起医生在说术后禁忌时提过一句切忌情绪起伏、大喜大悲。 可再也顾及不了什么了,只想迫切地驱使自己回到明鸾身边。 郑佩屿却发现自己双腿沉重、根本站不起来,当爬到病房门口,门在他面前被打开。 他听到母亲的惊呼和医生护士步伐凌乱、大声喊“病人体内荷尔蒙数值正在飙升”、“快给他注射镇定剂”向他奔来。 他慢慢眨动了一下眼睛,唇嗫嚅着要说什么,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幕,是母亲惊惶哭红的眼。 第49章 “面试官您好,我叫明鸾,是g大经济管理系200x届毕业的学生,主修工商管理,在校期间,我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连续四年获得国家奖学金,通过剑桥商务英语高级(bec),可全英文撰写报告。 曾带领团队获得全国大学生商业模拟网络商务创新应用竞赛一等奖、‘挑战杯’全国大学生课外学术科技作品竞赛省级金奖等省级以上3项奖项;曾在xx证券公司实习,实习期间,我表现优异,能独立完成行业报告,其中一部分被收入内部培训材料,我的专业知识扎实、实习经验丰富,希望能在贵司的平台创造更多价值!” “你是g大的学生?” “是。” “你不是应届生啊,200x年到200x这一年你在干什么?” “……我坐过一年牢。” “因为什么?”面试官有些意外。 明鸾本自信大方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因遭受侵犯致对方重伤一级。” “所以你现在是……?” “还在两年的缓刑期,不用实际服刑,能正常上班,但需要定期去派出所汇报,也不能擅自离开没有批准的活动范围。” 两个面试官互相交换眼神,其中一个看向角落负责筛选简历的hr,神情带着不满,好似在说:你怎么招一个有案底的进来? 明鸾不瞎,果然是这个结果,微叹口气。 最终面试官微笑道:“不好意思,你的履历很漂亮,但你不符合我们的用人标准。” “好的,”明鸾挤出一个笑容,起身离开。 走出公司大厦时外面下起微雨,明鸾抻了抻廉价西服上的褶皱,他没带伞,抬头看向夹在高耸钢筋森林中不断下落的雨丝,在思考是冒雨跑出去还是等雨停? 他向前台姑娘借来一张废弃报纸,包住打印好的几张简历捂在西服里,冒雨跑到附近的公交站台。 九月的天,已经有些冷了,好在头顶有站台遮挡,还有一点雨丝斜斜飘进站台,明鸾搓着手往里躲,他朝掌心呵了一口暖气。 当年的事已过去很久了,但判决结果依旧印在他脑海中,即便顶着g大毕业生的头衔,找工作对他来说难如登天。 他也是那时才知道,防卫过当本身不是独立罪名,是根据造成的实际伤害定罪,常见罪名有故意伤害罪、过失致人重伤等。 根据《刑法》第20条第3款,对正在进行的行凶、杀人、抢劫、□□、绑架等严重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属于特殊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但若侵害已停止(如施暴者已失去行动能力)仍继续攻击,则可能构成防卫过当。 司法机关认定明鸾是因极度恐惧误判侵害在持续进行,属于误伤,是过失致人重伤。 而□□未遂属于严重暴力犯罪,致瞎是重伤一级,受害人过错极大,最终判处防卫者——也就是明鸾有期徒刑1年,缓刑2年,并减轻处罚。 因防卫过当造成的损害,明鸾应承担适当民事责任,判决防卫者赔偿医疗费的50%。 但即便是这50%,对他来说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雨势渐渐大了,从站台到家那几步路,肩膀被淋湿一部分,明鸾匆匆回到出租屋换衣服,是一件黄色的外卖骑手服。 戴上头盔,套好雨衣,骑上小电驴,安在支架上的手机后台在不断震动提醒接单,下雨天就总是爆单,人们都不喜欢出门吃饭,只有这些骑手去冲锋陷阵,事实上明鸾挺喜欢下雨的,因为单价高。 看着滴落在屏幕上的雨水,心里想着要买一个手机防水袋了,用塑料袋裹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然雨水总是触屏,进水了手机还会坏。 * 从深眠昏迷中醒来的一个夜晚,郑佩屿发现自己被强制禁锢在另一家疗养院,与此同时母亲察觉明鸾是造成他发病的原因。 为了儿子好,借着明鸾拉黑的前因郑母顺势切断了他和beta联系的所有可能,包括郑书瑶这条线,他也失去了掌握明鸾所有事情的可能。 他在深夜默默流泪,难过、孤单、也脆弱过。 在距离明鸾几千公里的远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对方,怀念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想明鸾就像一只向往自由的鸟雀,堂而皇之闯入他的世界,被爱情困住翅膀后每个夜晚都在窗前啼血呼唤着自由的降临。 明明两人彼此深爱着,他不明白相爱为何明鸾能将我不爱你宣之于口,但歇斯底里的爱也痛苦,只好不再相爱、也不再互相折磨。 所以他不再收拢掌心,而是掀开窗户放对方离开,回归真正属于的天堂,当明鸾决绝离去时,他的心也在滴血。 但如果再给他一次相爱的机会,医院那一夜他定不会松开抓着彼此的手,可惜,没有如果。 人生若只如初见,鲜妍美好的曾经悄然湮灭,只剩下他一人守着那些零碎成泥的回忆。 过去两年了,他的病也好了一些,但没法真正根治。 关于极优alpha荷尔蒙相关的问题一直是世界无数学者孜孜不倦攻克的难题,即便耗费巨大财力物力,也根本不可能在短短两年内一下子取得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母亲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母子两人散步到一处湖边,他低头沉默地看着水中倒影的月亮,脚步不由驻足。他低眸沉思在遥远的中国明鸾会和自己望着同一片皎月吗? 他意识到两个国度有着时差,两人不会看到同一片明月。 郑佩屿想起他错过了当初约好的明鸾的毕业礼,满满的遗憾充斥在怀中。 突然他很想抱抱beta,不知道这些年明鸾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遇到更好的人。 其实这两年在m国,他也接触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按理说见过这么多风景,真爱挑不出,凑合的总能碰到几个,但感觉不对、什么都不对。 第59章 郑佩屿感觉自己患上精神洁癖,如果不是那个人,那就不是他要等的人。所以那些人都只维持在萍水相逢亦或者点头之交的程度,没一个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心坎。 都说时间会冲淡一切,但明鸾的轮廓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剥离了爱欲,思念却愈发鲜明。他想如果真的错过这个人,自己会遗憾终生的。 绕过宁静澄澈的湖泊,郑佩屿突然止步,他向母亲提出一个暂时回国的请求,想亲自去确认beta现在的情况。 他说,如果明鸾遇到更好的人,自己会放手。 出乎意料的,郑母答应了,但是提出要陪他一起。 登上回国的飞机,风卷起他风衣的衣摆,回头望去他心里在想的却是如果以后结婚,早晨躺在家里的床上刚刚睡醒,希望臂弯旁枕着的人是明鸾。 刚下飞机,一路舟车劳顿,他就急着要找人。 但一时之间哪那么容易查到线索,休息两天后,那是一个雨天,郑佩屿坐在g大附近的咖啡店内手捧热气腾腾的拿铁,视线扫过明净橱窗,惊觉一抹熟悉的身影,穿着黄色外卖服开着小电驴穿梭在街巷。 在郑佩屿惊愕而瞪大的双眸中,小电驴载着他朝思暮想的人停驻在咖啡店门口。 明鸾披着雨衣进来,清秀的脸上都是透明的水渍,雨水混着汗水,发丝被濡湿几根沾黏在额头,向前台取了一款提供外送服务包装好的小蛋糕。 郑佩屿还没反应过来,明鸾就提着蛋糕再次匆匆冲进雨幕中。 他当即起身将咖啡钱压在杯底,匆惶推门而出,开着车追上去。一路上他想了很多,想上前打招呼,问一句你有没有想我。 小电驴停驻在一栋居民楼前,在车内他看到明鸾提着蛋糕盒步履匆忙上楼,宽大雨衣兜不住明鸾瘦削身形,不少雨丝顺着风飘进缝隙,被风吹着扬起雨衣,腰间衣服一片暗色,是衣服被泅湿残留的水。 郑佩屿停好车下车撑伞跟了上去,这片老旧的小区没有电梯,只能选择爬楼。 当爬到五楼,在楼道内还没找到明鸾,他就听到楼上因送迟了为了一个差评不断哀求的泣音。 他慢慢朝声音发出的源头走去,水顺着收起的伞缘一滴滴连续不断淌到水泥沏成的楼梯上,嘴角勾起一抹隐秘的笑,眼底闪过疯狂的神色。 他构想过无数次两人的重逢,却唯独没想过竟是在如此幽暗破旧的居民楼。 宛如猫捉耗子般起了逗弄的心思,掏出手机给明鸾发消息,“你猜我现在在哪?” 与此同时,他终于站在楼梯尽头,这里有一片凸出的墙壁,墙壁遮掩了郑佩屿高大的身形,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明鸾,对方却发现不了他。 他痴迷地窥伺着明鸾因营养不良而过分尖翘白皙的脸,深刻压抑的激动被无限放大,那阵颤栗的兴奋感已经无法忽视了,身子都在隐隐颤抖。 他可爱的beta在看到消息后习惯性微微佝偻的瑟缩身子霎时直了,瞪大依旧黑白分明的澄澈双眼不断往四周看,不知为何虽然是陌生号码,但明鸾就觉得是郑佩屿发的。 在感受到视线突然往这边看的前一刻,郑佩屿往墙后藏了藏。 明鸾惊慌失措找寻的模样像被发现偷吃东西的仓鼠,似乎是生怕被人看到这样落魄的自己。 郑佩屿心底深涌上莫名的悲凉情绪,是心在抽痛。 顾及明鸾面子,他躲着没出现。 手机上发来一条短信:你在哪? 明鸾低头咬唇,手指快速敲打,又紧跟着一句:你不会在哪个地方偷看我吧? 【作者有话说】 小郑:偷看老婆天经地义! 第50章 郑佩屿以玩笑的口吻回道:哪能呢,我还在m国老实待着呢,哪有这么快能回来。没别的,就是想问你想不想我? 明鸾放下手机决定不再回了,因为下一单快超时了。 被柴米油盐充斥着,被欠款时刻催逼着,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什么,看到发来的信息说alpha并没有回国反而松了一口气。 但唯一一点他肯定的是,他的确庆幸郑佩屿没回国,看不到自己的狼狈,穷让他没有底气去面对对方。 正是因为真的喜欢一个人,所以不愿把自己落魄不堪的一面展现给彼此,总是希望让对方看到自己过得很好,起码不能是分开后结果更糟糕吧。 雨刮器搔刮着前挡风玻璃上噼里啪啦砸下的雨水,形成一片扇形的圆弧轨迹,郑佩屿开着车不远不近地缀在明鸾后面。 雨势足够大,明鸾骑着没有遮挡的小电驴、被雨劈头盖脸浇了满头满脸,打在脸上是刺痛的疼,只能半眯着眼观察路况,睁眼都费劲更何况发现身后跟了一辆车呢? 雨下得渐渐小了,天色仿佛瞬间暗了下来,路灯亮了起来在雨幕中像一朵巨大的蒲公英,折射出柔和暖光。 到了下午六点左右雨停了,整座城市都显得寂静,道路是湿泞泞的,绿化带植株每一片叶子都被洗得油亮,空气中散发泥土翻新的芬芳。 临近九点明鸾才送完最后一单,他将小电驴随意停在路边,蹲在街边从怀里掏出个捂热的硬馒头,就着自备的凉白开囫囵吞了。 累到根本没力气吃饭,只能麻木地将馒头掰成块塞进嘴里,脸上的表情空洞茫然,丢失了年少的朝气,像一具被生活掩埋了灵魂的尸体,吃饭和睡觉贯穿除了工作的每一丝空隙。 为了生存只能不断压榨廉价劳动力的价值,没有精神上的抚慰,失去了思想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张不断咀嚼吞咽的嘴。 他告诉自己人总是要活着的,只要能吃下东西就没事,明明累到吞咽的力气都没有。 恶心到不断干呕也要逼着自己把整整一天都没吃压缩成一顿的饭咽下,他咀嚼的已经不是食物,而是单纯活着的执念。 手里的瓶子是大瓶的饮料瓶,印花都用得浅淡了,里面装的是家里烧沸凉好的水。 郑佩屿没想到明鸾每天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心疼地看着,心脏都疼到麻木,无奈又酸涩的苦楚横隔在胸腔,他好后悔,如果当初没离开,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忙到连停下来歇息哪怕一时半刻的时间都没有,明鸾吃完馒头把塑料袋一卷丢在垃圾桶,又骑上车熟门熟路钻进一条街巷。 这里面郑佩屿车开不进去,他只能下车步行。 跟了明鸾一天,本以为送完外卖会回家休息,没想到钻入街巷,看到明鸾送完外卖又去路边烧烤摊打工,像个陀螺忙忙碌碌没有停下的时候。 beta端着烧烤的托盘,在摊子内外匆忙穿梭,手脚麻利地收拾客人走后留下的满桌狼藉。 临近晚上一点,烧烤摊人流量也少了,快下班了卫生搞干净、东西也都收拾好,垃圾也快倒了。 烧烤摊留下的一堆垃圾又臭又脏,都是油水很大的炸物,加上夏天味道熏人得很。 擦干净最后一个桌子,把抹布投干净,明鸾直起酸痛的身子,站在门口不停的抻腰。 一个客人带着孩子找来,“不好意思啊,孩子的牙套包在纸巾里没带走,牙套一个就一万多,还挺贵的,能麻烦帮忙找一下吗?” 老板立马骂开了,“明鸾!是不是你收拾桌子不小心?肯定当成垃圾给丢了。” 面向客人,赔笑,“对不住啊,你在这稍微等一下,要不要搬个凳子?” 转而又看向角落的beta沉下脸,“你还不快去翻垃圾桶,今天不把客人的牙套找回来就别下班了!” 今天工资还没结,明鸾只能忍气吞声地去翻垃圾。 他只是庆幸垃圾还没倒入垃圾场,所有垃圾都被归置到一个巨大的垃圾桶,他整个人快兜进高大的垃圾桶里。 那个垃圾桶是绿色的特别大,就是城市街边随处可见的款式,快把明鸾单薄瘦小的身子整个吞进去了。 里面污水横流、虫蝇喧天,乌泱泱的像一朵朵黑雾喷在明鸾露出来的头脸和胳膊上,一叮就留下几个大包。 在这样雨后闷热难忍的夏天,普通人坐在风扇前都受不住纷纷躲在空调房,瘦小的明鸾却在流着咸腥的汗水翻一只差不多和自己高的垃圾桶。 老板在旁边收拾铁架子,摇头晃脑嘴上念叨着:“名校毕业又怎样,现在大学生遍地都是,早就不值钱了,还不是要来我手底下打工?” 客人被蚊虫咬了几个包在埋怨,“你们收拾垃圾时候怎么不好好检查?还让我在这干等这么久,能不能找到!找不到就赔钱!” 明鸾忍着恶心还在翻,这里面乱七八糟什么脏东西都有,听到这句话他差点袖手不想干了。这人不管好随身物品在这叫嚣,或许明摆着就是想讹人。 这个客人他有印象,吃完烧烤桌上流下一堆擦嘴擦鼻涕擦汗的纸,说不准那牙套就用一张纸巾包着混在里面,自己都忘记带走,为什么要让别人费劲去找? 第60章 听到客人这么说,老板生怕赔钱顿时慌了神,加上一万多委实不便宜,厉声质问道:“明鸾!擦桌子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检查,这么贵的东西丢了怎么办!!!?” 明鸾快委屈死了,晚上人流量大,店里就招了两个人小工,一晚上他忙到脚后跟打跌,收拾时直接一股脑把桌子上垃圾都扫垃圾桶了,谁会去注意那么多纸巾里面有没有裹着一个牙套? 他本来没想哭的,突然就流下泪来,混着脸上的脏污,冲刷出几道沟沟壑壑阑干的水道,模糊了他本来漂亮白皙的面目。 他感觉也迷茫地看不清自己面前的路了,耳边还有一声叠一声催促“怎么这么慢?不能快一点吗?明鸾你诚心偷懒的是不,不想收摊就在那装样子悠哉悠哉翻垃圾桶?” 他突然很想回一句:你要是想翻你就来翻。 但还在这打工,工资还在老板手里捏着,钱就是他的七寸,他就是那孙悟空,也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死死被攥在手心逃也逃不开。 更何况依照老板的秉性,如果真找不到要赔,也肯定全赖自己头上。 直到好不容易翻出牙套,明鸾甚至抽了一张干净的餐巾纸包在里面郑重交还给客人,对方没看一眼,抛下一句干巴巴的“谢谢”,接过后带着小孩走远。 明鸾拧开外面水池的水龙头冲刷胳膊上满是厚厚油腻污渍的皮肤,抬眼时月光下他亲眼看到客人经过一个拐角,似是嫌弃地打开纸巾看了一眼,上下两瓣嘴皮子一碰说了什么。 很奇怪,明明隔得这么远,耳畔却仿佛听到了那句话“怎么这么脏”,竟就直接丢在街边的垃圾桶里。 明鸾愣在那,任由水哗啦啦地冲着胳膊,他没动,神情是被折磨到空茫麻木的怆然,低头看自己在流水下那双手的手指。 干枯、粗糙、几个指关节已经呈现不规则的扭曲,黑色的指缝间满是污垢淤泥,这是一双历经沧桑的劳动人民的手。 指缝里的泥已经内嵌了,洗不干净,怎么搓都搓不掉。 不远处风声吹来,遥遥的听到客人大手轻抚在孩子后背,说:“乖,爸爸下次带你去配一个新的”。 他想起当初来烧烤店应聘,老板满不在乎拿过他简历,嗤笑着露出一口黄牙:“呦,镀金的大学生啊。” 明明是大夏天,心却是凉飕飕的,整个人直愣愣戳在那。 月光下,就像一块竖立的墓碑,他身后斜长漆黑的影子就是他为自己亲手挖掘的坟墓,拧巴、贫穷、卑微成了他刻画的墓志铭。 这一刻荒谬感充斥着全身,他突然不知道天大地大自己该在何处取舍,就像被轻易丢弃的牙套、就像他拼命用功读书拿的g大毕业证、就像他为了让郑佩屿活着不声不响主动离开…… 一切都荒谬得不可思议。 他的思量、他的抉择全是错误的,拼尽一切到头来两手空空,就连他这个人都是可以被轻易舍弃的。 捏着老板日结的工资——薄薄一张百元大钞,因累到极致他身形摇摇晃晃,找到锁在街边的小电驴,疲惫地逆着月光回家。 看到这样的明鸾,郑佩屿紧闭双眼根本不敢再去回想beta脸上空洞的神情,隐秘在暗角的alpha眼眶拉满血丝、牙齿都快咬碎一直在忍。 躁郁到本想抽出一根烟点燃,怕飘散的烟雾暴露只能夹在指尖,如今手里满是烟管被捏到变形碎散而冒出的烟草。 明鸾忙了多久,他就在这看了多久。 在明鸾翻垃圾桶时郑佩屿额角太阳穴猛烈地跳了跳,怒意席卷全身,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却几乎可以想象自己出现在对方面前会发生什么。 明鸾一定会不顾一切地逃离,跑得远远的让自己再也抓不到,他的出现不是骑士拯救公主的爱情戏码,而是加诸于明鸾心口更深的一道疤痕。 是在本就摇摇欲坠、脆弱不堪、濒临死亡的鸟雀翅膀腐烂溃败的烂疮上撒盐。 所以他不再去看、抽身离开,他给予明鸾足够的体面,顾及他的情绪和狼狈,选择不将这些宣之于口。 所以明鸾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曾在beta最不堪的那一年见过对方。 就当这些是一个转瞬即逝的秘密,他下定决心要用心去呵护,祛除翅膀上溃烂的伤疤,让明鸾重现昔日的光彩,这辈子不再让水鸟坠落、让明鸾流泪。 因为骄傲的小鸟本就应该翱翔在天际,就算小鸟再也不会降临自己这块栖息地,他也甘之如饴。 插车钥匙的动作顿住,好像听人提过一嘴,说黎家那小子最近想创业,但是黎家不同意,现在黎宴手里头没有足够的启动资金。 手搭在方向盘上,沉思了一会儿,想起之前和明鸾在一起时,明鸾说他们宿舍有一个叫黎宴的富二代,天天想着毕业后就去创业开公司,还扬言说如果能拉到投资就第一个拉他入伙。 或许这是条不错的路。 前些年他玩了几只股票赚了点小钱,自成年后每年年底公司股份分红也有不少,他没有犹豫,打算把大部分钱投进这个未知的风险。 他不再迟疑,当即打一个电话了解黎宴的情况,“喂,你帮我查一个人……” 郑佩屿没再去见明鸾,独自在g大、在射箭馆、在两人经常吃的馄饨摊……走了一遭,满满都是曾经的回忆。 在下一次易感期来临前飞回m国,看着飞机舷窗外的碧海蓝天,暗想就让两人在各自的地方暗暗努力,多年后以最好的姿态再次重逢。 命运的齿轮开始缓缓转动…… 第51章 明鸾曾经有一头漂亮的、足够令所有omega歆羡的长发,黑绸缎似的富有光泽,好像瘦削的beta身上所有营养都拿去供这头长发去了,甚至有星探在街边拉住他,问他接不接洗发水广告,明鸾那时候害怕是骗局,躲开了。 但是这头漂亮的长发在入狱前剪了,那时候缺钱,他发质好有人出价两千,明鸾答应了。 收头发的男人拿来一把剪刀,刀口很锋利,闪着雪亮的光。 明鸾坐在庭院的红色塑料高凳上,想着反正坐牢前也要剪,现在还有钱拿,怎么着都算赚了,可他却眼眶泛酸,止不住流泪,解释不出胸口憋闷的情绪是什么。 到冰凉剪子贴着头皮就要落下时,他才明白是什么,那感觉是不舍,头发陪了他一年多的时间,怎么会没有感情呢;再加上这是郑佩屿让他留的,都说三千情丝,内心深处总莫名觉得,如果剪断了头发,那他和郑佩屿的缘分就断了。 虽然早在打最后一通电话时就断了,但明鸾总是欺骗自己,他哄小孩似的骗自己,营造出一种alpha只是出国治病的幻想,病治好了就回来了,两人还能再续前缘。 很可笑吧,但就是用这种可笑的希冀,撑着他度过无数个日夜,包括法槌落下得知自己即将面临一年的牢狱之灾时,他那段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生不如死,面如死灰被压迫得根本没有一口喘气的地方。 溺水的人怎么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他就怎么想象郑佩屿从国外回来,轻易扫除他周遭的障碍,再用温暖的怀抱将他搂在怀里,他能依偎在那宽厚的胸膛中喘口气。 他就是靠这么安慰自己、茕茕孑立熬过不知道多少苦日子。 现在头发要绞,像丢了身体的一部分,明鸾面上维持镇定,放在双膝的手却不自觉揪紧了裤子,折出一道道深深的褶皱。 收头发的人瞧出明鸾不舍得,拿剪刀的手移开,“要是不舍得,那就不剪了,我就当今天白来一趟。 其实你这头发挺好的,养了这么长肯定也有感情了,为这两千块不值当,年轻人有手有脚的怎么着也能赚了这两千。” 明鸾静了几秒,“剪吧。” “真剪?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这一剪子下去可就接不上了。” “嗯,”他轻声道:“麻烦你了。” “咔擦咔擦”的细碎声音有节奏般在耳畔响起,一下一下的,透过鼓膜传导合着心脏的频率振动,酸涩在眼眶中流转。 他按捺不住委屈,不由自主地流了泪,苦涩咸湿的泪顺着脸颊流到唇缝,轻微张嘴就尝到满嘴的涩,心也像被浸在一坛用酸楚泪水酿成的酒,麻麻的。 这是郑佩屿让他留的,现在情根没了,爱也好像就没了,他想念郑佩屿给他吹头发的时候手穿过发丝酥酥麻麻的痒,想念郑佩屿第一次见他长发时微愣惊艳的表情,他好想他。 其实第一剪子下去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他后悔没珍惜两人这段缘。 晚上站在镜子前,尽管做好准备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哭,可看到镜中短发的自己还是忍不住哭出来。 因为意识中还残留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哭,所以唇角是上翘的,可被泪湿润的双眼很悲伤,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开心。 稍微偏转身子看后脑勺,明鸾彻底绷不住,蹲下身子抱住自己放声大哭。 收头发的人下手没半点留情,冰凉的剪子贴头皮一直往上剪,快贴头发到发根了。 第61章 当初明鸾就察觉到几分不对劲,但他被悲伤掩埋,加上那男人之前说的那几句话,让他下意识以为对方是善良的。 直到看到好几处露出头皮的后脑,活像得了斑秃,剩下的也剪得参差不齐被狗啃过似的。 明鸾不是个爱漂亮、好打扮的人,他所求的不过腹中一顿温饱、头顶有片瓦遮头,但做人也有生而为人的体面和尊严,顶着这样的头发根本不能出门见人,如何让他不难过不委屈? 想起提着红塑料凳回家路上,几个路人经过身边异样的眼光,他实在承受不住残酷的现实彻底崩溃了,眼泪源源不断从泪腺淌出,活像流不尽般。 当眼泪终于不再流了,明鸾抽噎着擦干眼角的泪痕,他站起来睁着肿成核桃般大小发红的双眼看镜子里自己丑陋哭泣的模样。 戴上帽子出门买了个老式的推子,回来打湿剩余不多的头发,咬牙将那短得像一茬杂草的头发全部推了,剃了个寸头。 一缕缕的发飘下,镜中的人扁着嘴看起来好像在笑,神情却在哭。 眼泪从脸颊淌到耳后,没入脖颈,他亲手断了头发,就像把那微渺的情爱也跟着斩断似的。 …… 痛到深入心扉的疼在全身蔓延,明鸾为什么会再次想起呢,因为面前站着一个人,对方也模仿他蓄起长发,明鸾觉得恶心。 “好看吗?哥。”明澜转了一圈,手故意拨弄了两下发尾。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几年不见明澜出落得愈发出挑了,水灵灵的模样妩媚可人,有着omega的柔媚。 穿着明黄色短袖、卡其色裙裤露出一双嫩腿又白又长,胸前配了根银链,还挑染了长发。 明鸾选择无视,本来今天他心情挺好的,还特意休息一天,难得去菜市场买了鱼和肉,打算好好改善一下伙食。 那鲤鱼在黑色厚塑料袋里被提着,明明被摊主开膛破肚了还活蹦乱跳的,份量也委实不轻,提着还有些费力。 昨晚在简陋小破出租屋吃泡面,他接到黎宴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黎宴眉飞色舞,声音都透着一股子高兴,“明鸾,我和你说我拉到投资了!不知道谁这么有眼光选了小爷我,足足六千万!兄弟够仗义吧,第一个就想到你了,你别干那破工作了,跟着我干吧。” 明鸾本来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完了,哪想到还有这柳暗花明的一天。 “挺好的,你打算做什么?” “咳咳,说来话长,”黎宴支吾着,“电话里说不清楚,等哪天咱们碰个面,我详细给你说说。” “行。” 就在明鸾满怀憧憬地期盼未来,心情颇好地哼着小曲,明澜冒了出来、还要贴上来拽他的手。 明鸾皱眉甩开他,绕过挡路的“路障”直直向前走,脚步没停。 快到家的时候,顿下脚步,转身问尾巴似的缀在身后的弟弟,“你一个人来的?” “当然不是。”明澜撇嘴,“就算我想独自来找哥,爸也不会答应。” 心里“咯噔”一下,霎时预感有些不妙。 当即匆匆迈开大步上楼,他住五楼,拐过四楼,偏巧遇到住在楼下的一个alpha,对方人高马大满身腱子肉,是个很热心的邻居。 “明鸾。”对方刚关上门,看到上来的人就打了声招呼,穿着拖鞋手里提着垃圾袋,显然是要下楼扔垃圾,他瞧见明鸾身后跟着的人,挑了挑眉问道:“这是?” “我弟。” “你好,我叫明澜。”明澜笑着,他自信地介绍名字的时候,先是抿了一下唇自然形成一个浅浅的微笑,念“澜”字的时候牙齿会再咬住舌尖,露出一点鲜红的小舌。 这是他精心挑选的小动作,透着诱人的魅惑,带着点勾引的味道,但他说话时眼睛却是看向哥哥的。 而明鸾相衬之下就显得平平无奇起来。 alpha显然被如此性感火辣的omega引诱到了,傻了般停在原地,连两人绕过自己走上楼都没意识到,久久没缓过神。 “明澜,”明鸾闭了闭眼,他累了,不想掺和明澜的“争宠游戏”,明澜背着双手抢先一步蹦在他前面上楼,那被绿色缎带束着的漂亮长发明晃晃戳着他的眼,被苦难磋磨得也生出几分戾气,看着不爽直接上手抓了一把晃眼的长发,“我现在心情不好,不要惹我。” 他将刚刚明澜的眼神视为挑衅。 “痛、痛!痛!”明澜被扯得脑袋往后仰,手在空中凌乱挥舞,好在下一刻明鸾松了手。 门口站着佝偻身形的明父正等着他们,才两年不见面容苍老许多,鬓发也斑白了。 明鸾也没怵,径直上前掏出钥匙开门,一没请人进门二没招呼,像没看到两人似的忙活去了。 他深知父亲来的原因,无外乎是自己汇回家的钱少得可怜,父母不相信他一个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会没钱,父亲不打招呼直接从老家坐车过来“视察”,但明鸾对于弟弟会跟来却有几分诧异。 明父亲眼看到明鸾简陋连个转身都困难的出租屋,有了几分相信,他跟在明鸾后面说:“我给你打电话,想让你来车站接我和小澜,你咋不接电话呢。” “坏了。”明鸾掏出兜里被塑料袋裹着的手机,使劲按了两下开机键,手机和块板砖似的没半点反应,摊了摊手,“昨天送外卖,外面下雨,手机进水了。” 收回手机,看着盆里处理干净的鱼有些可惜,本想买来给自己改善下伙食,结果现在看来倒成了那对父子的接风宴了。 蹲在电磁炉前用锅铲翻鱼身,这儿没厨房,他想煮点东西吃只能用一个放在凳子上的电磁炉插电烧。 其实这事他还是偷摸着干的,房东说这儿不能做饭,有点安全隐患,万一着火地方这么小,跑都来不及。 本来屋子就小,一张床、一个靠墙的衣柜,一扇窗户,还有一个隔开的小厕所,就没了,连过道都是狭窄的,妥妥一个鸟笼似的麻雀屋。 住他对屋的那家过道宽些,能放下一张弹簧床,房租比他贵两百,住着一家三口。 明鸾刚来时候很胆小,还不敢煮东西,毕竟房东就住在他们楼上,很容易就被发现不说,另一面也是学生思维,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不让煮东西就不敢煮。 他那段时候手头紧,交了房租没剩下多少三瓜两枣,又不能奢侈地天天点外卖,就啃冷馒头拌老干妈过日子。 一段时间下来人瘦了不少,胳膊细得让人心疼,身上皮连着骨头,肉都没有。面色泛青眼下吊着两个大黑眼圈,一阵风就能吹倒,活像害病妥妥一个营养不良。 倒是一次出门丢垃圾,对门的男主人也恰好打开门,顺着门缝他看到那家女主人在用电磁炉烧东西,鲜肉馄饨的香气飘过来。 明鸾情不自禁就咽了口唾沫,他将近大半个月没吃过一顿好的,双脚就停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盯着门缝里端着碗坐在床边正在吃馄饨的学生娃。 男主人黧黑面色,面相很纯朴看起来很是和善,见明鸾馋到不行的模样,回身问自家女人,有没有多煮的馄饨给这小兄弟一碗。 明鸾忙不迭摆手,当即表示不要。 他下楼扔了垃圾再上来,不一会儿有人敲门,他开门后看到是对门那家的女主人。 女主人脸盘饱满,显然是个有福相的,她笑吟吟地端来一海碗热气腾腾的馄饨,问明鸾家里有没有碗。 明鸾当时脑子都懵了,鼻尖都是馄饨的香气,反应过来后立马回身去拿,没找到碗,倒是有个喝水的大瓷缸。 洗干净后女主人就把那碗里的馄饨全部都倒进去,满满一大瓷缸沉甸甸地捧在明鸾手心。 馄饨皮薄馅大、汤面浮着油花,还飘着虾米、紫菜,明鸾双眼泛红,眼泪差点溢出眼眶,他不断感谢女主人的慷慨。 女主人只是笑呵呵地说这是她自己包的馄饨,小兄弟喜欢的话,吃完了她那还有,还说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能帮衬的彼此都帮衬着点,又说明鸾太瘦了,一个人在外打拼的话,不管再怎么样也要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 明鸾不善言辞,只能不断点头应是,最后在女主人催促下才夹起一个馄饨放进嘴里,长久没吃到像样饭菜,只一口热意就熨帖到了心坎。 那碗馄饨是明鸾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鲜香味美,也是从女主人那他知道可以偷偷用电磁炉烧东西吃,房东会睁一眼闭一只眼的,做饭时候关起门来谁会知道你在煮东西? 他就购置了些调料罐,拼夕夕上十块钱油盐酱醋就能买一堆,就搜学生宿舍调味料一应俱全,都是小瓶包装,占地少收拾方便还便宜。 倒真省下不少钱,有时候下班晚了就去菜市场捡些地上的菜叶,回家洗干净拌点佐料就是一顿,要是心血来潮想吃点好吃的,就买点肉下面汤,一个人也能吃得挺好,还比外卖健康。 跌跌撞撞摸索着在这座城市生存下来,从一开始的一窍不通到现在靠一己之力还了当初问黎宴借的钱,就是那笔赔给被自己戳瞎的人的医疗费,助学贷款也还得差不多了,虽然还差一点,但现在也算属于是无债一身轻了。 第62章 他很感谢政府,靠着助学贷款、没要他一分钱利息就把学费借他,不然或许他一开始连大学都上不了。 从今以后他能挺直脊背,往后只要是赚到手里的钱,就能紧紧捏在自己手心。 眼看生活越来越美好,没想到在这节骨眼,父亲来了。 “我明天跟你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明父背着手站在明鸾身后,低头看着还在煎鱼的儿子,上下嘴皮一碰。 第52章 “行啊,”明鸾点了点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晚上三人挤在狭小的出租屋吃了饭,明父带明澜去外边住酒店,正好称明鸾的意,他这地方小也睡不下三人。 第二天一早明父就等在家门口,明鸾怀里还揣着两馒头,手上提着大桶水,打开门就撞上,他也没看父亲一眼,径直下楼了。 还在缓刑期,不能全职,只能选择众包,跑完一单手机还会弹出微笑检测抽查是不是本人,配送途中平台有时候会通过手机前摄检测头盔有没有戴好,没戴头盔就会扣分限制接单,封号几个小时。 明鸾在前边跑单,后面明父扫了个共享电动车跟着,顶着太阳没跟几单就受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看明鸾骑远。 明父在家门口半天没等到儿子,电话又打不通,还是隔壁邻居见这中年男子在楼道站了许久,容貌又和明鸾有几分相似,一问才知道是父亲来看儿子,就把烧烤摊的位置说了。 明父特意套近乎问,“他天天晚上都几点回来的?都白天跑外卖、晚上去烧烤摊当服务员?” “是啊,”女主人叹气,“他挺苦的,天天起早贪黑,半夜一两点才回来,我家娃高三了,压力大天天做题复习到凌晨,加上这楼道隔音不太好,有时候就会听到关门的声音。” “这样啊。”明父思量了一会儿,又打听了房租,一听差点吓死,没想到大城市里这和鸟笼差不多大的屋子竟然要一千多! 亲自去烧烤摊看了,见儿子穿着服务员的衣服在那忙进忙出。 这几天明父给了明澜钱,让他在周围好好耍耍,自己又做贼似的跟在明鸾后面,见干的都是些累死累活的工作,打听了工资确实赚不了几个钱。 明鸾知道父亲在跟着自己,也没再约黎宴,狠狠心去了一家粉尘很重的义齿制造厂干活,那厂子一看环境就知道待久了会对肺不好。 刚出来那会儿走投无路,他也确实在这干过一段时间短期工,打磨、抛光石膏模具和假牙,一个月能拿四五千,但生产过程会产生大量的粉尘。 即便戴上口罩防护,每天下班回家一照镜子眼睛鼻子周围一圈都是黑的,知道干的时间久很容易得尘肺,所以没干多久他就走了。 这次提前一天揣了一包烟给门口保安大爷打好关系,又提了两兜子水果借口回来看两个工友。 第二天他故意放慢骑车的速度,明父果真鬼鬼祟祟跟在后面,亲眼见明鸾进去熟练地拿器械操作。 厂子糟糕的环境令明父只看一眼就立马退出去了,开始和门口的保安递烟套近乎聊,明里暗里探听明鸾的情况。 明鸾之前本来就在这干过一段时间,加上提前和保安打好招呼所以没穿帮,明父一听这儿才两千一个月,还有不少工人患了尘肺,肺部组织纤维化。 不少工友会咳嗽、胸痛,还有呼吸困难,今天可能还和你插科打诨,明天就进医院了,治都治不好,明父听后心里终于有些触动。 晚上明鸾回去,见父亲难得手里提着些营养品,他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顺势絮絮叨叨抱怨现在大学生满大街遍地都是,他这g大毕业的加上坐过牢,更是不值钱了。老板拿人当耗材用,工资开的很低,扬言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他甚至反过来和父亲说,“爸,你也看到我这情况了,这两年赚点钱全交了房租,吃喝后半点子都不剩。大城市就是这样,生活成本高,要不你借我点钱呗,我都快没钱交房租了。” 明父一听吓坏了,从他这拿钱就跟掏他心窝子似的,连忙大着嗓子,梗着脖子道:“我哪有钱借你!要我说也是你没用,你看隔壁家老王的儿子,读到博士后,现在年薪三四十万,还有那谁……” 明鸾微叹口气,虽然知道是这个结果,还是会不自觉难受,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失望也不是一次两次,他已经习惯这种没有父母托举的日子。 “还顶着个名校毕业生的头衔,怎么半点都没用,”见明鸾真的拿不出钱,明父眼轱辘一转,“要不你别在这干了,直接跟我回老家得了,在家附近随便找个工作,吃住都在家,每个月交家用就行,还不用把房租给外人。” “怎么?还让我回去住那小破阳台?”明鸾停下动作,抬头直勾勾看着父亲。 “你不是也在那住了好几年,怎么就不能住了?”明父被看得不自在起来,粗着声音说。 明鸾笑了,“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那用阳台隔出来的小隔间根本住不了人。没空调没椅子,只有一张床,夏天热冬天冷,灯早就坏了,门板也薄得要死,还漏了个大窟窿,你也不修,人来人往谁都能透过窟窿看到我。 我最烦的就是过年时候来走亲戚的那帮人,看猴戏一样看我,我不自在了很多年,如果不是寄人篱下,你以为我愿意睡阳台吗?就算交再多房租,我还就宁愿待在这了。” “你只是暂时住那,等以后嫁了人,就能去夫家了。” “谁会要我?”明鸾嗤笑一声,连敷衍都懒得敷衍,说话也变得犀利很多,“一个坐过牢,和别人上过床的beta?” “那是你自己不自爱,不过我这还真有一个人选。” 明鸾沉默地看向父亲。 “你还记得那个在肉铺卖猪肉,死了老婆的老beta吗,人家不嫌你,你嫁过去起码家里还能不缺肉吃……” 话还没说完,明父就被徒然暴怒的明鸾赶了出去,“滚!你给我滚!” 门“砰”的一声关上,将厌烦的一切阻隔在外,外面的人还在不断敲门,他胸膛剧烈起伏,使劲眨了眨眼,将眼底泛起的热潮逼退,崩溃地贴着门无力滑下。 父亲刚才在说什么?要将他再次送给一个□□犯?知道自己赚不到多少了,就打算榨干他的剩余价值? 或许直到此刻他才幡然醒悟,彻底斩断对父母的妄念,不再奢求可笑的亲情。 抛去昔日旧枷锁,今日方知我是我。这是重要的时刻,也是他的终结,往后才是一个新的明鸾。 跳脱出了单纯的学生思维,这几年的历练里也磨练了心性,明鸾忽然醒悟过来想起从前。 其实在这个由beta构建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家庭,母亲是看似风风火火、泼辣张狂的家庭主妇,父亲在家庭里常年开隐身模式,小事不会管但大事一定经他手。对于父亲他是陌生的,更多的接触是母亲。 而直到明鸾被鉴定这辈子都不可能是omega后,母亲的面目突然变得可憎起来。 如今细细数来那些受苦的年月,才明白原来很多事情看起来都是母亲做的,让年幼的自己觉得可恨在心底埋下仇恨的种子,但母亲又是在父亲授意下去完成这些事。 母亲在前面唱红脸当坏人,父亲常年配合母亲唱白脸扮好人。就这样红白脸唱着,把小时候的明鸾拿捏得死死的。 明父在家行驶父亲的权利,惯会pua老婆孩子,别看在孩子面前展现一个高大伟岸的父亲形象,背地里又会阴着来耍些不入流的小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让家人都听命于自己。 但他这点子聪明劲儿全使自己家人身上,属于窝里横,外面又怂得很,在领导面前点头哈腰和哈巴狗似的。 明父对小时候的明鸾非打即骂,打完再给颗不值钱的甜枣哄哄,夸一夸啊摸个头什么的,告诉明鸾这些都是为他好,以后长大了自然就懂了。 小时候不懂,还以为父亲经常在母亲动手要打自己时拦着点,为此他曾经努力拼了命读书想获得父亲的认可,现在长大了跳出圈子回想起来,才发觉这些都是狗屁! 刚出狱那段时间,就被两头要钱,一边是巨额医疗费、一边是家里,两边夹逼着,助学贷款虽说不急,但毕业后就会多一笔利息。 努力找工作不断被拒,为了图快钱起早贪黑打了无数黑工,没钱没时间吃饭营养不良,严重的时候还会低血糖晕倒。 咬牙憋着一股劲儿不和任何人说自己的苦,那是一段很黑暗的日子,他惨得差点没撑过去,后来还是和黎宴借了钱先还清一部分才能缓口气。 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都紧巴巴地每个月省出小一千给家里。 明鸾鼻头发酸,揉了揉鼻根,决定硬起心肠以后一分钱都不再给父母,现在他心已经死了。 如果原谅父母,那么就是杀死小时候哭泣的自己。 第53章 “什么?你打算做的是成人用品?” 第63章 “是啊,我想做这个好久了。”黎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感受到咖啡店内其他人的视线,明鸾忙压着嗓子,低下头一副做贼心虚的神情,“不是,谁能想到你想要做这个啊。” 明鸾也是个腼腆羞涩的纯朴青年,接触到的经验除了和郑佩屿那次,平日就算看到电脑上弹出来不断跳动的弹窗小广告都会忙不迭点叉,还会左右看看,生怕被别人发现。 每次和郑佩屿试爱、不断被诱哄着做出一些大胆可爱的举措,事后总会闹个大红脸。 他以为这是个隐晦、只有双方彼此交付真心才能在安全私密的情况下进行,谁能想到黎宴现在西装革履、抹了发胶,一副社会成功人士的派头,竟这么堂而皇之地把自己约出来谈他要开个公司,专门研发成人用品。 “你确定吗?”明鸾捧着咖啡杯小口喝着,神情不自然地眨动,等咖啡醇厚的香气滑过肺腑,感觉四肢百骸都舒缓起来。 “当然。” “你不会打算在我身上试验产品吧。” 黎宴手肘撑在桌子上,眉眼弯起笑眯眯地盯着明鸾,笑得一副狐狸样,“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见明鸾霎时铁青的脸色,他微叹口气,“没办法,现在公司刚刚起步,人手不够,加上你也就七八个人,我还打算租一层写字楼当我们的办公场地……” 话还没说完,明鸾放下咖啡杯,起身差点甩袖就走。 黎宴顿时慌了,“汪”的一声哭了,差点给明鸾跪下,“别、明鸾别走,公司不能没有你啊。” “如果要我去做模特,穿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试你稀奇古怪的产品,我死也不会去。” “不用了、不用了,”黎宴哪里还敢惹这位祖宗,也不知那位神秘的投资商为何会对beta青睐有加,格外关照他们团队高层中是否有beta成员,甚至将这一要求加入条款当中。 黎宴本就有心拉拢明鸾,在他心里从大学时期就接触颇多、睿智冷静的明鸾简直就是不二人选,所以就算跪求也要拉人入伙。 差点说破嘴皮子,好说歹说答应明鸾不参与研发项目,这才把人留了下来。 一连好几个月,明鸾没再往家里打一分钱,明父明母彻底慌了。 明母和丈夫细细打听那次去找明鸾的情况,听到又提起要把明鸾嫁给猪肉荣的事,心里暗道坏了。 明澜要上大学了,成绩不好上的是个民办,光学费就四五万,加上生活费一年下来开销不少。 明鸾还处在事业上升期,接到家里的电话心有戚戚,直接撂下电话。 过了一会儿,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躺在他手机。 你别想着不接电话这事就可以躲过去,你之前不是还和那个alpha相好吗?我告诉你,五十万,一分不少打到卡里,要是不答应我直接找上他们家,别以为我手里没捏着他家把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之前姓郑那小子打了我一顿不够,还花钱雇混混打我。我说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贱骨头上赶着被人上,我还没问他们家要我儿子的□□费呢!你要是不给钱,我就上他们家闹去把你们俩的烂事闹得人尽皆知! 明鸾看得脑瓜子嗡嗡,脸色惨白身子轻轻晃动,没想到父母知道捞不到钱后彻底撕破脸,也不装了就直接张口要钱,还一开口就是五十万! 他就是把自己浑身上下拆零件卖了,也凑不到五十万。 此刻身置公司漆黑的消防通道,眼眶本就因熬夜改方案拉满血丝,在这张过分瘦削的脸上眼睛略微凸出,死死盯着屏幕,薄薄的眼睑下,眼珠子麻木地转了转。 撂下手机失神看着角落一块放置良久风干的脏拖把,他知道父亲做得出这事,如果拿不到钱会想方设法找到郑家住址去闹。 明鸾本会成为一个任由搓圆揉扁的团子,可千不该万不该,父亲不该胁迫到郑家。 他们这是要逼死我吗? 明鸾烦躁地揉乱头发蹲下身,倍感窒息心中满是厌恶,像被水草绵密地缠上,没有一丝挣扎的可能,令他恶心得想吐。 ‘铃铃铃——’的铃声徒然放大,明鸾被吓了一跳,匆匆扫了一眼,见又是那个号码。 铃声像猫爪在黑板上摩擦,不断搔刮着明鸾早已被折磨得脆弱不堪的神经,他没选择接听,而是静静等待着铃声自动掐灭。 抓着头发的五指缩紧,黑暗中传来一声低哑神经质的笑声,牙齿被反复碾磨像是要把心中的恨嚼碎了咽下肚,“咯吱咯吱”的声响令人牙酸。 反正撕下伪装的面具,他们以为他会一直任由打骂不会反抗吗?不、他要教这对贪得无厌的父母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被逼到极致,就算是兔子也是会咬人的。 和黎宴请假、向司法机关递交回户籍地探望父母的书面申请、买票、乘高铁…… 五天后一个深夜,他不动声色站在家门外,踢了一脚旁边的黑色旅行包,掏了掏兜里刚刚在超市买的水果刀,轻轻扣响了门。 “谁啊!”里面明母在喊。 “我。” 听到门外传来明鸾的声音,明母也愣了,她实在没想到儿子会突然回来。 她打开了门,对上明鸾赤红的双眼,下意识后退半步,心里有些发寒感受到危险就想把门关上。 “妈,我回来了你怎么不欢迎我,还把门关了。”明鸾沉着脸逼近,瘦到快脱相凸出宽大指关节的手扶住门框,看着面前这张见过几十年沧桑的脸,本该是疼惜的,可深涌上来的是恶心。 明母睁大双眼没出声,谨慎又缓慢地后退,她觉得现在儿子的神情格外可怖、身上泛着一层亡命逃犯才有的凶煞之气,半点不见往日老实温柔的模样,令她感觉格外陌生。 直到眼睛捕捉到明鸾兜里露出半截水果刀的形状,明母身形僵住了,后背密密麻麻爬上一层冰冷的寒意。 她怎么忘了,明鸾可是坐过牢的! “妈,你在害怕什么?”明鸾轻轻地笑了,他见母亲的眼控制不住时不时扫向衣兜的位置,随着踏入屋子的步伐,大方拿出水果刀,并悠哉地将刀刃从藏着的刀套从掰出,朝母亲展示了一下锋利簇新的刀锋。 “怎么样?看起来是不是很薄,我可是特意挑的,等下刺进去的时候就不会疼了。” 许是长久没睡好,声带都是艰涩沙哑的,长久出离的怒意悉数被收敛进一双冰冷的双眸,明鸾猩红着眼低头把玩手中的刀,像在抚摸情人呢喃的唇。 明母本就如惊弓之鸟,听到明鸾这么说,心更是跳到嗓子眼,求生欲令她想疯狂逃离,可双脚却钉在原地,她的理智告诉自己要稳住、千万不能触动这个疯子哪根神经,万一暴起伤人死的可是自己! 明鸾眼珠子转了转,轻轻的笑从唇齿间溢出,朝四周看了看,开口:“我爸呢?他怎么没在?” “他、他……他去接小、小澜了。”明母结结巴巴,她的大脑完全被恐惧代替,眼睛直勾勾盯着明鸾手里的刀瑟缩着一副害怕到不行的样子。 “又是他,”明鸾眼皮垂下,指尖摩挲过刀刃擦出一点猩红的血,喉腔里滚出一声诡异的笑,“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会对一个收养的孩子比亲生的好。” “……”一对上儿子的目光,明母就浑身发毛,惊惧地逐步后退。 常年骑在儿子头上作威作福惯了,从没得到一丝忤逆让她放松了警惕,或许直到此刻才明白,明鸾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物件、也不是什么任人摆弄的宠物。 孩子就是父母的一面镜子,给予什么,誓必就会回馈什么。 当吸纳太多来源于父母阴暗面的情绪后,必定会在某一时刻如数奉还,不是现在,就是将来! 她试图寻找周围有什么能拿在手里用以防卫的东西,格外想念厨房那把剁骨头的砍刀。 明鸾定定地审视着母亲的动作,冷静得就像一个疯子,就在扬刀的那刻,身后老旧的门传来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他垂下手,回身看去,是父亲带着明澜回来了。 明澜刚刚结束高考迎来假期,虽说成绩不太理想,但也算从高压中解放,父母又格外溺爱这个omega,总是有求必应,这次明澜出去和同学聚会玩到深夜,明父放心不下亲自去接孩子回来。 甫一打开门看到大儿子回来,明父还没反应过来,倒是明澜很是惊喜,甜甜地喊了声“哥”。 明鸾没应,沉默地看着父亲,似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感受到气氛暗潮汹涌,明澜很有眼力见,在母亲疯狂使眼色的暗示下趁着这个机会躲回房间。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和你们做个了断的。” 一抹雪亮的寒光扎在明鸾眼底,他张狂的神色划过因疯狂跃动的火光,嘴角高高上扬。 此事自收到短信后就谋划了很久,如今做起来竟是完全感觉不到恐惧,反而升腾起跳脱樊笼的轻松惬意。 第64章 凭着心中的恨和对自由的渴望,那柄刀利落地、不带丝毫拖泥带水的,将左臂上一大块肉割下。 他只是善良,可别人总将善良当作软弱,满满的恶意充斥在明鸾周身,这些人欺压起来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觉得他贱骨头、好欺负。 其实骨头一直在,而唯有剔了肉才能看见里面的铮铮铁骨。 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的两人都没出声,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一切,一时间周遭安静得可怕。 明鸾嘴角勾起一抹畅快的笑,因为剧痛额角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大片温热的血染红了残缺的衣袖。 因血液迅速流失,呼吸轻缓许多,眼前阵阵发黑,遍布了细密蛛网般的黑点。 血、到处都是鲜红的血。 明鸾俯身将那块沾筋带血、活生生从身上剔下来的血肉捡起来扔到母亲面前,面对母亲惊恐的尖叫,他充耳不闻。 转身面对父亲,“您不是常说,'早知道生出你这么个窝囊废,老子当年还不如射墙上’,现在……” 缓了两口气,明鸾费力笑道,“我还给你了。” “咣当”一声,染血的刀被丢弃在地上,刀柄上残余一枚纹路不甚清晰的血指印。 明鸾感觉世界天旋地转,昏头转向地快要晕厥,现在一切都和做梦一样,失血的快感令他飘飘然,除了那一瞬的痛手臂上的伤痛竟是达到忽略不计。 周遭时间的流动都缓了下来,一切都像慢动作,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体内肾上腺素在急剧飙升试图保住他。 蛛网裂纹的占据越来越多,眼前的画面也愈发模糊,连父亲狰狞发青的脸色都快看不见了,但他没忘记自己想要做的事、来此的目的。 焚烧理智的、燎原的火将明鸾苍白的脸烧得通红,褪下裤子,但没有全部扯掉,达到他预设的高度,裤子依旧紧紧绷在皮肤上,堪堪露出半个浑圆的屁股。 他颤抖得厉害,但不是因为父母面前袒露的羞耻、而是得逞的快意和疯狂! 他感觉自己快烂掉了,那么就让这一切都腐烂吧! 右手用力握住,搓到手心冒汗,热淋淋的咸腥的汗濡湿了掌心,他一直冷冷地看着父亲,白皙的脸弥漫着一层浅淡的绯色,当然对这个父亲他至始至终不曾抱有什么扭曲的情感。 只是他不服输,子女自诞生伊始,加诸于身的血肉乃至生命都是累累的债,他想要将施加于身上的罪孽都以最难堪的手段偿还。 想必他面色的难看程度比起父亲也不遑多让,直到硬生生将皮肤粘膜搓出血,撕下挂在左臂的半截袖子,将那污秽腥臭的黏液并着左臂流下的血裹了扔在父亲面前。 脸上飞溅的血映衬着他可怖的神情,已然成了个血淋淋的血人,自脚下蜿蜒成一滩血水,左臂指缝“滴滴嗒嗒”流不尽般涌出汩汩的血,连发丝间都粘黏着。 分明站着已是奇迹,却硬生生凭着那股子不屈的心气,晃晃悠悠地去了父母卧室,翻出一本摆在桌面的账本。 这是一本父母特意记载自己从小到大花销的账本,一瓶水、一个鸡蛋都算在里面,连明鸾只要在家、明母所做的每一顿饭都按市价折在里面。 明鸾轻轻晃了晃身子,走出卧室后将账本重重拍在桌上,额角冷汗连成线般滴落。 扶了一下桌面,他感觉自己已是强弩之末,面上血色已尽失,几乎是踉跄着步伐不稳走向门口,殷红的血淌了一地。 明父仿佛看猴戏般几乎是鄙夷的神情,冷眼旁观明鸾的挣扎。对他来说,既然生你养你,那么儿女便理所应当地被掌控,不论如何折腾,都翻不出自己手心。 明鸾将门口的黑色旅行包拖进屋,“刺啦”一声开了拉链,里面是一沓沓捆好的现钞,有零有整,连毛票都是数好的。 他把那些钱一摞摞放在桌上,和这账本一起,血顺着胳膊流下黏在钞票上,一张张浸血的钱,就像他的心在泣血。 抬头看着站在旁边的父母,悲泣的双目几乎是被血浸染的赤红,无声地控诉着一切,即便到了这一地步,心依旧隐隐在痛,“割肉还母,剔骨还父。 但您从小到大也没帮过我什么,只多出了那一炮,这里是十三万三千八百七十三块四毛一,我多放了五十,当我出了给你们那次打炮的买套钱。 我把这些都还给你们,现在我也把我还给我自己。从此以后,我们断绝关系,再无瓜葛。” 双眼黑密的蛛网遍布,他再也看不清面前两人的神色,当然他也不想看清,双耳嗡鸣出现白噪点。 身体飘飘然软绵绵的,灵魂都好似升在半空,明鸾跌跌撞撞脚步虚浮扶着墙壁慢慢走出这个曾经被他视为家的地方。 第54章 明鸾踉跄着出门,心却是轻快的,沾血的唇微微向上勾,像是笑了一下。 就是可惜这身衣服,结着血痂的西装实在不能穿了,被划破的地方破破烂烂,手臂上还流着半截血。 有种哪吒剔骨还肉的感觉,硬气也豪迈,逃出那个窒息的家,郁结于心的烦闷逐渐消散。 仰望黑沉浩渺的天幕,他的脸色是死人样的苍白,沾血的唇却是艳红的上扬的,像一樽美艳的女鬼,可他笑着笑着又哭了。 亲手舍了代表爱情的头发、断了代表亲情的血肉,他殚精竭虑,却又两手空空,现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赤条条立于苍茫天地间。 当失血过多倒在路边的时候,明鸾还在想那个账本、那串铭刻在心底的数字,眼角的泪流不尽般,嘴里一直喃喃念着“十三万三千八百二十三块四毛一、十三万三千八百二十三块四毛一……” 这笔费用构成了他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他的命就值这点钱。他觉得可真贱啊,各种意义上的低贱、廉价。 如果孩子是包装精美、打扮一新陈售在货架上的商品,满怀期待地等待被喜爱自己的父母抱走,那么明鸾就是最不起眼角落、最灰扑扑的那个。 其实他真的是个很乖、很省心的孩子,高考后就不再问家里要钱,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赚的,奖学金下来还会兴高采烈地分给父母。 投资明鸾属于一本万利的买卖,可惜他父母眼瞎硬生生主动断送了衣食无忧的晚年。 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他感觉郑佩屿的脸在眼前飘,委屈到极致明鸾哭着对郑佩屿说,“养我真的不费钱,真的。为什么每一个都不要我。” 他将冰冷的脸蛋埋进郑佩屿的胸膛,在他怀里蹭了几下,有泪混着血脏了alpha的衣服。 疼痛让他皱着眉头轻轻哼了两下,像一个急待确认自己价值的商品,不断推销自己:“真的不费钱的、真的,我保证……” 后来他没力气说话了,闭上眼,流失的血令体温极速失衡,温热的血在身下蔓延热意反哺,他往幻想中郑佩屿的怀中钻了钻,以为会就此在这个寒冷的夜死去。 如果仔细观察,眉眼是带笑的,他在从容赴死。 醒来是在医院,瘦骨嶙峋的身体陷入洁白温暖的被窝,明鸾还没反应过来,胸膛内那颗还在鲜活跳动的心脏依旧承载着孑然一人的痛苦,盯着天花板缓慢眨了眨眼。 “醒了!他醒了!” 听到熟悉的女声,明鸾的手捏紧了被单,偏头看去视线首先对上一张娇俏的脸,是郑书瑶。 不、还不止,郑父郑母也都在。 原来他昏迷后被路人救下,就近送往的医院正是当年郑佩屿发病后治疗的那家,很幸运的是,今晚急诊值班的医生也是相熟的医生。 见送过来的年轻人有几分面熟,又因失血深度昏迷联系不上家属,立即实施抢救后翻出郑佩屿的病案本联系上郑母。 而郑佩屿临走前特意把明鸾托付给了自己家人照顾,没想到明鸾这么一伤,得到消息的二老连同郑书瑶都连夜赶来看他了。 躺在vip病房柔软舒适的病床上,看着床边围着的三人,明鸾有些无措,明明前一刻还是孤家寡人,连条路边的野狗都不如,如今渴盼已久的亲情,好像一下子满满当当捧到面前。 他只是祈求十分之一的爱,郑佩屿却给了他百分百。 郑母心疼得眼尾发红,不敢碰明鸾包扎好的左臂,属于中年omega女性柔软温热的手轻轻搭在明鸾扎着留置针的右手,略带责备地说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怜惜自己,伤得这么重。” 苍白脸颊泛起激动的红晕,尝到一点甜头的明鸾心缩紧了,枯竭已久的他顶不住如此盛情,突然做出一个可爱的举动,和蚕蛹般蛄蛹着羞涩地将脑袋埋进被子,整个身体都缩了进去。 虽然是责备的话,但心里暖暖的,像浸泡在温水中浑身暖融融的。 郑书瑶依旧笑着喊“嫂子”,插科打诨地说“都是妈你太夸张了,现在嫂子都羞到用被子蒙住脸了。” 后来郑书瑶告诉他,郑佩屿在国外接受治疗,归期不定,在g大的休学申请转为离校状态,已经申请了国外一所大学用特殊学生的身份注册,课程安排随治疗周期变动。 第65章 三个人聊着家常,明鸾也时不时能聊上几句,病房内气氛轻松热络,明鸾鼻头一酸,突然觉得有这么一个人如此真心地对待自己,这辈子都值了,现在对于能不能见到郑佩屿这件事相比之下好像不那么迫切了。 因为心里有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是知道有人始终陪在身边的底气。 和明鸾分开的日子,郑佩屿一直靠两人的回忆度过。 他经常问自己,他对明鸾的爱真的结束了吗? 后来才明白,爱没有结束,只是变得更加隐蔽了。 那些繁琐的疗程、痛苦的治疗空隙,他回忆了很多,也想了很多,好的、坏的。没有爱支撑着,过得格外痛苦,像一场旷日持久的溺亡,独身一人在国外总是想哭。 他离他的爱人太远,情感的泪滴快要枯竭。实在难受想老婆想得厉害,通过电话和母亲崩溃哭诉着说想回国。 后来他又决心留在国外接受治疗,完全是因为妈妈一句话:“你这个样子,怎么和他在一起”。 为了能名正言顺地和明鸾在一起,他幡然醒悟,即便这段时间的短暂离别,也是为了多年后的再次重逢。 明鸾是郑佩屿的初恋,初恋总是刻骨铭心的,他这辈子只在等这么一个人,决心要将对方变成此生唯一的挚爱。 三年后,郑佩屿修完学分,病症也得到暂时的遏制,他决定提前回国。 三年的时间,黎宴的公司也小有规模,明鸾的身心经过磨砺不复羸弱,完全是成年人应有的体魄,在业内冷静理智成为他的代名词。 下班回到出租屋,他看到门口被塞了一张颜色艳彩的广告纸,捡起来打算扔掉前短暂地扫了一眼,是男科医院的广告。 没想到这小广告还真对症上了,明鸾摇头笑了一声揉乱了开门扔进垃圾桶。 自三年前那事后留下心理创伤,从此他就阳痿了,再也硬不起来。 按部就班如往常一样做饭、吃饭、收拾卫生,出门倒垃圾。 其实他昨晚根本没睡好,眼底泛着淡淡的黑青,但今天一整天他的情绪都无比亢奋。 因为郑书瑶告诉他郑佩屿快回来了,但不知道具体是哪天,如果到家了会发消息给他的。 自从得知这个消息,明鸾的心就抑制不住的悸动。 还在想着这件事,提着打包好的垃圾袋走到一楼的楼道,他瞳孔颤了颤僵在原地,与此同时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底。 明鸾呼吸有些急促,眼底泛着点热潮,因为他看见一个人站在楼下,对方的眼神很复杂,因为里面包含了太多东西。 郑佩屿就站在他面前。 路灯晕出昏黄的光,照亮了alpha的样貌。他染了头发,本来是黑发,染了玫瑰粉金,幸亏颜值够顶,不然一般人还真架不住,有点像一颗巨大的行走草莓。 本就很耀眼的人,现在更是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没等明鸾开口,对方就极快地冲过来一把抱住,因冲击力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手上的垃圾袋掉在地上。 随即一条湿滑厚重的舌撬开闭合的唇齿,熟练地侵占口腔,吮吸地格外用力像是要将他整条舌吞吃入腹。 郑佩屿单手箍住明鸾的后腰防止他逃跑,另一手钳住beta后脑,粗鲁地将他整个人推在墙上。 中间只是稍微分开一点距离借着昏黄的光线凝视彼此,暗紫深邃双眸自上而下晦暗不明地打量着beta,粗重的呼吸打在他白皙嫩滑的脸蛋上。 明鸾还没喘匀气,就被紧跟着一个火辣激情的吻拉回混乱的漩涡,两人难舍难分地缠在一起。 像是要把缺失的五年补回来,alpha饿极了,吞食地又急又快,喉结上下快速滑动。 “呜、呜呜……”大量涎水从明鸾唇角溢出,他没有空余时间喘息,软在郑佩屿怀中感受着热吻只能被迫承受着尽可能张开唇,以适应alpha的入侵。 察觉到窒息的可能,通过不断拍打alpha那条箍住自己腰健壮的臂膀无声控诉。 明鸾已经被吻到呼吸过度,因为接吻时间太长加上快感、脸上呈现酡红缺氧的状态,快晕过去,甫一接触空气短时间内快速大量吸纳竟开始不由自主打嗝。 “呃、呃、呃……”的声音在楼道内响起。 明鸾羞红着脸,在郑佩屿目光的投视下,手足无措地想钻到地缝里去。 在接连不断的打嗝声中,郑佩屿抬手将他干燥温热的手覆在明鸾嘴上捂住,他的手掌很大密密实实地将beta精巧的小半张脸盖住,命令道:“憋气。” 明鸾乖乖照做,紧张地眨动睫毛的小动作可爱地要命。 几秒钟后,明鸾“唔唔”两声,点头示意没事了。 郑佩屿收回手,掌心贴近唇边的位置,直视明鸾的眼睛,把刚刚beta黏糊糊残留在手上的涎水吃进嘴里。 明鸾被看得脸红,此刻逆光看过去的郑佩屿身形高大能完全罩住自己,还有着令所有alpha羡慕的性感结实的大背肌和倒三角身材,保留着流畅挺拔的线条美感。 看来即便在国外治疗也没松懈锻炼,不敢想象等会儿会有多猛。 郑佩屿低下头用鼻尖轻轻刮过明鸾的脸,再抱住明鸾,埋在肩窝处嗅了嗅,很是满意没有其他alpha亦或omega的气息,他说:“我现在才明白,你就是我的药。” “所以别再离开我了,当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心总是空空的。” 他说:“我的病治好了一点。” 他说:“我天天想你,想得脑袋都疼了。” 还问明鸾:“你想不想我?” 得不到肯定的答复,郑佩屿就一直追着问,“我很想你,你不想我吗?” 他解开袖扣,掀起衣袖后给明鸾展示自己手腕上的一个纹身,是一个黑色象形文字的鸟,这个象形文字经过精心设计,看起来很有艺术感。 他说:“这是我自己设计的,我在国外治病,想来见你苦苦压抑着,治疗得快有点神经病了,我怕时间久了怕把你忘了,就给自己身上纹身,刻手上可以一抬手就能看到。我的身体就是岸堤,我把你纹在身上了,你往后可以倚靠我。” 见明鸾一直沉默,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口慌得发紧,以为明鸾嫌弃他、不要他了,张口结舌地絮叨,“我没和omega上过床,也没和别人谈过,我的身体和心都是干净的,你别不要我……” 他和狗一样,猩红着眼抱住明鸾,将beta禁锢在自己臂膀和墙壁的方寸之间,下身流氓似得抵着beta身体,一副不答应就死皮赖脸的架势。 而明鸾听了这一切只是心疼坏了,伸出手抚摸着郑佩屿的脸,咽了一下口水艰涩开口:“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发誓。” 第55章 韩小姐本名韩佳鸢,omega,荷尔蒙是鸢尾花香气,是位很有性情的女子,喜欢穿旗袍勾勒出玲珑曲线,眉目精致如画,身段柔柔弱弱如娇花照水,说话细声细气的,又富有学识饱读诗书,前几年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简直是omega中的闺秀典范,韩家家世不比黎家差,配黎宴绰绰有余。 她这辈子做的最出格的举动,恐怕就是忤逆父母,不想背负家族命运和一个只堪堪见过几面并无好感的男人联姻。 因为她心有所属,在得知黎宴是个花花公子后反而松了口气,私下找到黎宴,大大方方提出婚后各过各的,她不会加以干涉,但首先要生下一个继承人。 茶馆位置偏僻位于郊外,一路走来小桥流水,翠竹林立风景优美,实在是个适宜谈些私密事的好去处。 黎宴看着袅袅婷婷坐在面前的韩佳鸢,一身香云纱旗袍,拢着纤秀身姿似一弯新月,衬得肌肤洁白细腻,纤纤玉手涂着裸色的寇丹,未施粉黛便已动人,身上沾着冷霜和鸢尾花的香气。 他也委实没想到这位海外归来的大小姐烹着香茗,嘴上说出的话竟思想如此开放,不过这反而方便了他,彼时他正苦恼于周霆昀的纠缠,所以何乐不为。 黎韩两家的订婚宴很是隆重,就在黎家名义下高级酒店的宴会厅,双方来了不少亲戚朋友,h市大部分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来了,站在门口迎客的黎宴长得本就美艳,妖里妖气挺招人的,经过私人造型师一双手更是呈现出惊人的美貌,站在盛装的韩佳鸢身边差点把对方都比了下去。 曾有相熟的朋友调侃他,说他精致得不像个直男,要不是两人当了好几年朋友亲眼看黎宴换女人如换衣服,他差点以为黎宴是个gay了。 这两人站在一起,谁不赞一句堪称天作之合的璧人? 没想到的是周霆昀也来了,黎宴双眼捕捉到男人的出现,紧张地身形僵硬一瞬,冷汗从额角缓缓流下濡湿了鬓发,差点想当着众多宾客的面逃走了。 直到周霆昀走到黎宴面前,皱着眉盯着人看了半晌,眼神令人发毛,久到黎宴的心紧到嗓子眼以为对方要做什么、连韩佳鸢都察觉几分不对的时候,男人挤出微笑恭贺一句“订婚快乐”,面容是经过妆容修饰也掩盖不住的憔悴。 第66章 黎宴魂不守舍,根本不知道自己开口说了什么,目送周霆昀走远,整整一晚上他都神情紧绷提心吊胆的。 那天周霆昀提出的隐晦条件是要黎宴出卖身体换取核心技术,黎宴赴约后却是因为觉得侮辱,狠狠甩了一巴掌潇洒离去,留下周霆昀一人在开好的房间。 很奇怪,周霆昀本应该生气的,手却抚上被扇了巴掌的脸笑了,点燃一支烟,在烟雾缭绕中低迷地轻嗅指尖黎宴扇过残留的香气。 说是订婚宴,其实不过是这些显贵们又一个彰显身份、洽谈业务的渠道,处处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和这些难得一见的政界名流交谈,黎宴因为有些心不在焉,所以表现得乏善可陈。 这对即将成为夫妻的小年轻跟在父母身后挨个认人,双方长辈都很满意。就是听说黎家不止韩小姐这么一个女儿,还有一个情妇所生的私生子,还是个alpha,按理说韩家未来的掌权人那位私生子也是能争一争的,可宴席上从头到尾都没见那位出现。 宴会结束时已经很晚了,不少宾客选择直接歇在酒店特意准备的房间。黎家作为当地有权有势的名门望族,准备的房间自然不差。 明鸾作为男方的好友兼下属自然也到场送上祝福,见黎宴迎宾后面色有些苍白还以为是操劳所致。 席间黎宴喝了不少酒,散宴后明鸾将满身酒味的人扶到酒店套房的床上,脱了鞋袜和外套,用温水打湿毛巾给人擦了手脸。 回去路上,他在路边吹着夜风走了一段,酒醒了点就直接打车离开了。 谁也想不到,半夜黎宴这个准新郎正睡得酒酣耳热时,有道黑影潜入房间。 一片漆黑中,只有弱不可闻的呼吸声,男人站在床边盯着因燥热扭动身体试图扯开领口的黎宴看了许久,他还记得那夜的激情,无论是痛哭流涕苦苦哀求的黎宴,还是破口大骂的黎宴,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就连浑身只是颤被折腾得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的黎宴他也喜欢。 一想到这心就禁不住开始战栗,长久的思念剧毒般侵入骨髓,明明只是听闻黎宴要和女人订婚的消息,就千里迢迢赶回国,说到底只是为了这个人。 手从黎宴莹白细腻的肌肤上划过,慢慢将对方身上的衣服剥离,许是感受到游离在身上的凉意,黎宴微皱的眉舒展了,当温凉的手抚摸着alpha的脸,躺在床上的人甚至不自知地朝周霆昀的手蹭了两下,如乖觉乞食的猫。 周霆昀指尖颤抖立马缩回手,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喜欢上这个妖冶得如同妖精般艳丽的男子,心也是这么迫切地快要宣之于口,但他很矛盾,因为知道这是很悲哀的事。 他所发生的一切痛苦源头都来自对方,如果靠近黎宴,就是靠近了痛苦,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再接触、不再看一眼,立马抽身离开走得远远的,好的坏的都不再插手,毕竟已经狠狠报复过一次了,但是看着面前毫无所觉躺在那的人,他迟疑了。 内心深处不断叫嚣着对黎宴的渴望,他渴望黎宴完完全全属于他,渴望触碰、渴望肌肤相贴、渴望对方眼神只落在自己身上。 俯身吻上黎宴艳红润泽的唇,眼神夹杂着浓重的欲望和疯癫的痴狂。 力道有些重,黎宴睡梦中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吟,在黑沉的欲色中钩子般轻轻撩拨周霆昀的心。 唇分离时除了勾缠的一缕银丝,残留在唇上的还有一枚血色牙印。床上的人玉体横陈,柔软鬓发散落在颊边,显得更为秀色可餐,待宰羔羊般尽情展现诱人身姿,简直是天生□□勾引男人的尤物。 一缕红芒在眼底划过,周霆昀开始恨自己,为什么会沦陷得这么深,不能只当一件华丽放置在高楼的器皿、亦或者玩过后随时可弃的玩物? 我想要你完全属于我、臣服于我,变成我掌中之物,除了肉.体,还要心甘情愿献上你那颗浪荡的心,只是这么一个愿望,很难吗?即便这样,却万万不能抵消你加诸在我身上千分之一的痛苦。 他的手再次覆上黎宴的肌肤,金玉堆砌出来的肌肤如上好的绸缎,稍微触及就令他爱不释手,像有魔力般手被牢牢吸附在白玉般的皮肤上,不过这次没再向下,却是松松箍着、虎口完美卡在脖颈,逐渐发紧用力。 扭曲的灵魂感受到微弱挣扎,双眼迸射出激动的光,他渴盼能再次看到那双动人心魄的钴蓝色双眸,到底什么时候那双眼中才会有自己的影子。 周霆昀额角青筋突突地跳,呼吸开始急促,咬紧牙关瞪红了眼,表情越来越狰狞恐怖,显然是想到不好的事,与此同时黎宴本舒缓开的眉开始紧蹙,仿佛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脸色开始难看,甚至变得青紫黑红起来。 “只是想让你爱上我,为什么会这么难?!为什么!” 不解恨地盯着这张脸,小巷那段可怖的记忆并没有时间流失而消逝,反而如附骨之蛆牢牢占据着心神,稍不留神就会源源不断涌出,令他倍感恶心。 黎宴让高中时期的周雪媚去买套,他傻乎乎地去买了。他在成年的第一天满怀忐忑给黎宴送去,哭泣着被赶出酒店走投无路失落回家,踏入深渊般的巷子,彼时的周雪媚还不知道,兜里揣的套对当时的他是致命伤害。 在黑沉深巷内遇到几个抽烟的流氓,漆黑中只有烟头燃烧的那点猩红。只是一个对视惊慌下周雪媚拔腿就跑,他听到身后骂了一句脏话,杂乱的脚步声很快追了上来。 因为太慌张,根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感觉四周都是墙,本就不熟悉地形加上巷子错综复杂又黑又深,瘦弱的omega很快体力不支,脱力地靠在墙上喘气。 他觉得口唇干燥两条腿抖得厉害,无力地靠着墙蹲下蜷缩,开始懊悔只是黎宴轻飘飘一句话就出来,更后悔踏入这条巷子。 不由得开始落泪,直到耳畔传来脚步声,在意识到有人过来猛然起身逃离时,和小鸡仔般被一个混混提在半空。 “跑什么啊妹妹,让哥几个爽爽就放过你。” 心猛然往下沉,周雪媚脸上挂着泪痕双手不断在半空挥舞,挣扎下抓破了旁边一个人的脸,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拳头猛然砸到脸上,一下子口腔粘膜破裂,血腥味深涌上来,伴随着眩晕的恶心。 只一拳大脑嗡鸣立马和鹌鹑般软绵绵垂下手脚,明白自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祈求,千求万饶委委屈屈地说自己是高中学生,还没成年,求哥几个行行好放过他。 其中一个流氓掏出手机对着他脸照了照,周雪媚双眼猝然接触到刺痛的亮光,下意识闭上眼。混混往地上碎了一口,看长得瘦瘦小小还穿着高中校服,怕真是未成年差点真给放走了。 结果一个流氓眼尖,看到挣扎下衣兜里露出半个套的包装袋,直接上手扯烂衣服果真一个套掉出来,狞笑着说:“哪个好学生会深夜兜里揣个套出现在这里,怕不是哪个野鸡在玩什么情.趣cosplay,等不及被男人搞连套都准备好了。” 另一个流氓弯腰把地上的套捡起来,不顾耳畔的求饶哭喊撕了包装。另外两个排队但没闲着,把下巴卸了怕被咬伤,周雪媚小小的身体架在半空眼角流出屈辱的泪。 一个流氓额角流汗闷哼着说,“你别说这表子滋味不错,还挺紧的,怕不是个雏儿。” 其他流氓操着一口黄牙笑着说,“那咱就赚到了。” 月光下,那套用完了随即被扔在地上,上面还有一丝清晰的血。 另一个流氓交替着紧随其后,拍拍周雪媚的脸,“妹妹,我直接进去你会不会怀孕啊。” “不、不……”周雪媚无力哭喊着,脸上都是泪,但力量在这些成年男性面前是微弱的。 其中一个劣质alpha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荷尔蒙香气,大叫着说,“她是omega!是一个omega!咱们赚到了!” 平时他们只能凑钱睡睡beta,哪里能接触到像omega这种珍贵的人物,一个个不由更加兴奋起来,争着抢着想让周雪媚怀孕。 他的哭咽藏在小巷深处,难得几个路人路过看到是几个流氓,装作无视向他们伸出的手,漠不关心地走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巷子的垃圾桶边,照在和垃圾一样被丢在垃圾桶旁的omega身上,身上没一块好肉,青青紫紫,被撕碎了的胸口布料裸露在外,身上全是牙印和伤痕。 很不幸,身份证上的日期显示他成年了,日期就在昨天,也就是生日的后一天,这直接毁了一个omega的一生。 但法院结果只给这群人判了五年,唯一判的最重的判了八年,原因还是故意伤人罪。 因为造成生育器官有损,omega的子宫对这个abo社会是宝贵的生意资源。 当那句“三年稳赚、死刑不亏”从一个流氓嘴里说出口,他笑着盯全身穿戴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缩在法庭原告席上畏畏缩缩的omega。 周雪媚神情惶恐,看着摊在面前桌上的伤痕鉴定和拍照记录,像是把伤口再一次血淋淋撕开,一下回到那个可怕的夜晚。 第67章 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任何男性,连自己的父亲也都是抗拒。 可当众勇敢站出来时,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这一刻他不觉感到荒谬,仿佛被打碎了再次重组跌入黑暗,不能向上见到光明,那就献祭自己向死而生。 那次那个劣质alpha突然疯了一样手伸入搅碎子宫,剥脱整个下来,双性的器官被彻底损毁,撕心裂肺的痛至今还记得,失去了做一个母亲的资格只能选择成为一个beta。此后他畏光,恐惧稍微动静大点的声音,只能紧急送往国外救治。 一句轻飘飘的我喝醉了,仿佛成了挡箭牌,毁了一个omega的一生。 让人怀疑,是否量刑过轻? 第56章 看着面前的公寓楼,男人停下了脚步。 他是在宴会上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双脚无意识地跟随对方,待宴散后看着面前身形清瘦的男子将黎宴半拖半抱着带到房间,又乘坐电梯下楼。 他躲在暗处,远远缀在后面跟着散了一会儿步,用眼睛牢牢捕捉着一切。 街道车流不息,面前清俊秀雅的男人穿着白衬,深色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上,领口松开几颗扣子,抬手随意抓乱了发胶抹好的发型。 挎下肩膀站在街边掏出一支烟用那瓣红艳的唇叼着,一手拿打火机、一手虚拢成拳状放在前面挡风,点燃后火光只有一瞬的明灭,待深吸一口,仰起头眉头紧锁看着黑沉的夜幕,淡淡烟雾缭绕氤氲了忧郁的眉眼,过分苍白的指间夹住那支烟垂在身侧。 在这个繁华的都市,车水马龙,鲜活的热闹在城市每个角落上演,却有这么个颓丧的灵魂站在街边,他仿佛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背景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泼墨油画,他却是定格在画外的人。 跟在后面的男人深深注视着,已然看痴了,很难形容看到那一刻的感觉,飘渺无依的躯魄突然有了实处,爱狠狠揳住了他的心。 在兜里手机第三次振动时,他选择果断掐灭彻底关机,游魂般一直缀在身后。 即便开车途中怕距离过近被发现,所以远远跟着,有几次都瞧不到男人乘坐出租车的车屁股,但凭借骨子里的熟稔竟是准确无误地跟到公寓楼下。 抬头望着公寓楼内透出的灯光,陌生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很奇怪,几乎是一眼他就能锁定男人住在哪层。 直到第一缕阳光裹挟着清晨的微凉,原本男人站着的位置已不见了那个人,旁边垃圾桶专门收集烟头的容器塞满了烟蒂。 …… “你抽烟了?”韩佳鸢皱眉看着站在面前眼眶猩红、一夜没睡胡子拉碴的高大男人。 “嗯。”他点头。 “怎么不接我电话。” “没电,自动关机了。”alpha低垂着脑袋眼皮半垂,很是落魄,像是失去心爱之人的失意男子。 韩佳鸢微抿下唇,转念想到了什么瞬间眸光绽放出光彩,激动地误以为alpha表现出的潦倒是因为自己即将要嫁给别人,她柔软深情的双眼轻轻扫过男人英挺的面容,话音松了些,“算了,你回去休息两天吧,公司那边你先不用操心。” “好的,小姐。”男人声色透着熬夜后的喑哑。 “你要是早有这份心思,哪还有他黎宴什么事,到时候整个韩家都是你我的,现在都已经订婚了,也晚了。” 韩佳鸢眼风哀怨地扫了男人一眼,柔白的手抚上男人肩膀,拂去肩头沾落的几丝烟灰,男人身形僵硬一瞬下意识想后退,硬生生忍住了。 她微叹口气,收回手离开了。 男人沉默地站在原地,唇翕动了两下终究没开口解释,其实他属意的并非韩小姐,而是昨晚只堪堪见过一面的beta。 不过身为韩佳鸢传闻中深藏的“情夫”,他的存在一直是两家秘不外宣的秘辛,即便是在韩佳鸢的订婚宴,也只能以总助的身份暗中帮忙打理宴会的进行而不能露面。 昨晚称得上“一见钟情”的男子根本没看到自己,但现在他脑子里满是对方的模样,惊鸿一瞥已然深刻于心。 那抹单薄忧伤的身影,滚雪般冷白细腻的肌肤,以及那瓣嫣红柔软的花瓣唇,一切都漂亮得不可思议,令人妄图想完全占有。 回到当总助这两年购置的大平层,洗漱一番后男人躺在床上,右手自然搭在额头。 突然想到了什么,因抬手的动作睡衣自然滑落露出一截手腕,腕上是刻痕模糊的象形文字,仔细辨别依稀能认出是“鸟”的形状。 “到底是谁……是你吗?”男人另一手指尖不觉摩挲过纹身,低声呢喃道。 * 许是被订婚宴上热闹喜庆的氛围影响,回家后明鸾翻出当年他和郑佩屿结婚的录像带。 不同于专业摄影师,这段视频的拍摄者因为激动画面有些抖,他记得是郑书瑶拿dv拍的。 小姑娘热爱记录生活,拍立得、dv、相机什么的都一应俱全,即便知道婚宴已经有花高价请的摄影师,她也自告奋勇说要亲自给哥嫂拍段难忘的录像。 也不知是放得有些久了,画质有些破损晃动,间或夹杂着一点卡顿和雪花屏,明鸾开了一罐啤酒,盘坐在冰冷地板上。 他先是看到化着淡妆的郑书瑶明媚嬉笑地出现在镜头前,姑娘盘了发,穿着喜庆的红裙,虎牙白得晃眼,嘴角快翘到天上去了,“今天是我的哥哥嫂嫂结婚的大喜日子!就让记录人小瑶来为大家见证!” 镜头一转,是郑佩屿俊美无涛的脸,他看到毫无预兆突然怼到面前的dv,神情有一瞬的错愕,愣神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画面稍微往后移了点,显出男人大半个身形,郑佩屿梳着背头,穿着铁灰色西装大刀金马地坐在沙发椅上,微隆的结实胸肌被衬衣包裹,性感的荷尔蒙快要突破屏幕,流露出独属于alpha的男性精魄,举手投足间展现出非凡的魅力,尤其是穿上西装的样子,令人不由得想跪伏。 头发的细微之处还在由身后的发型师打理,一个化妆师拿着修饰脸型的修容皱眉站在旁边似是在苦恼,这么完美天生浓颜的一张脸,硬朗五官比例堪比古希腊的雕塑,哪里还有修饰的必要? 不过拿着高额工资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妆师最终拿刮眉刀修了一点眉锋。 一旁的郑妈妈画着清丽的妆容,穿着简约优雅、做工考究的礼服,焦急地走来走去,拿着手机打电话,可惜一直打不通,她蹙着秀气的眉毛,担忧道:“也不知道小鸾到哪了。” “妈,你要相信明鸾是个有分寸的人,今天是我们的大日子,他肯定会按时到的。”郑佩屿看了眼腕表,开口安慰,不过这并不能打消郑妈妈眉宇间的愁绪。 郑书瑶在镜头内举手提问:“哥,请问我那漂亮的嫂子去哪里了?” alpha笑道:“他昨天回家了,他答应我会在婚礼正式开始前回来的。” 明鸾喝了一口啤酒,冰凉酒液滑入唇腔,他恍惚了一瞬,突然想起婚礼前夕,许久不联系的母亲突然打来电话,撕心裂肺地哭诉明澜在得知他即将结婚的消息就闹着要自杀。 而明澜的唯一要求竟是要见到自己,否则他们这边举行婚礼,明澜就用这条命作为恭贺他们新婚的血祭。 话语说的格外残忍,视频通话内明澜鲜血淋漓的模样宛如疯魔,精神状态明显已经崩溃,有许多血湿漉漉黏在衣服上。 就算是这般,捕捉到母亲手机中明鸾的声音,竟霎时安静下来,随即朝镜头绽放一抹温柔的笑,笑容渗血恐怖异常,看得人毛骨悚然。 明鸾皱眉本想直接拒绝,但禁不住母亲的不断央求还是心软答应了,郑佩屿也表示赞同,大喜日子总不能见血闹出人命。 郑佩屿本想跟着一起去,但被明鸾劝住了,婚礼还有一些准备工作没收尾,最重要的是私心下他不想让明澜见到郑佩屿。 陈纪随行,一路保驾护航地把明鸾安全送到“娘家”,而也就是在那天,明澜当着父母和亲哥的面割下omega腺体,且在明鸾唇上留下一枚抹不去的疤痕。 直到那刻,感受到唇上的刺痛、以及殷红腥甜的血被对方怯懦湿软的舌尖裹着要探入唇缝时,明鸾才意识到原来弟弟喜欢的竟然是自己,他不敢置信地狠狠推开对方。 在明母爆发的尖叫和明父狰狞的怒斥中,即便后颈还在血流不止明澜却是得意的。 他就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从小到大想要的只要一哭,父母便会双手奉上,没人教导他、掰正他扭曲的三观,完全凭本能行动。 当初看到明鸾带回家的alpha,他其实不见得对郑佩屿有多喜爱,却依旧执着地从中作梗,他只是恶劣的、近乎本能残忍地去掠夺明鸾的一切,连带着明鸾这个人,他也生了孽心,暗中觊觎着想要得到。 归根究底,其实不管是对郑佩屿还是明鸾,明澜对旁人的爱始终很浅薄,他真正爱的是自己,其自私自利的本性远超所谓的爱情亲情。 真正让他打定主意冲破亲缘枷锁的,是那日明鸾用剔肉换取自由,明澜一直躲在半掩的房门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全程。 第68章 他觉得那时的明鸾就像一颗灰扑扑的明珠终于拂去灰尘,爆发出惊人的美貌,变得格外耀眼起来。 在beta离开后,他趁着父母把桌上的钱搬回卧室清点时,悄悄溜出门尾随,把昏迷的明鸾送到医院。 他知道明鸾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和父母都要断绝关系,更何况自己这个“始作俑者”,不愿面对那双愤怒悲伤的双眸,所以选择匆匆逃离。 如今猝然得知明鸾即将结婚的消息,一想到哥哥竟要属于别人,他终于感受到深埋心底的慌张。 以死相逼,换得哥哥婚礼前夕的回眸,他以为自己赢了,结果却只是如一个甩不脱的牛皮糖迫不及待要被甩掉,所以他彻底爆发了。 “哥,从小到大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你都给我,我想要你,为什么你不把自己也给我,为什么不尝试着来爱我。” “绝不。”明澜听到哥哥唇中吐露出的冰冷话语。 他眼前一黑,彻底跌入无望的黑暗。 第57章 刚下飞机,陈纪和明鸾的手机纷纷弹出几个通话记录,明鸾一看时间,距离教堂预订好的时间只差一个小时,他必须尽快赶过去。 步履匆匆出了机场,拉开陈纪车的车门正要坐上去,他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远远喊他:“嫂子!我们来接你啦!” 惊讶地抬头看去,伴随机场身侧人们的惊呼,他看到一队由豪车组成的车队缓缓向他们驶来,每辆婚车都扎着鲜花和彩带,尤其是打头三辆格外醒目的红色敞篷车后座堆满了鲜花、香槟和气球。 他恋慕许久、帅气非凡的alpha一个漂亮的潇洒过弯,婚车头车停在他面前。 一切都像梦幻中的场景,明鸾在郑佩屿的示意下坐上副驾,风拂过发梢,带动他的心摇曳不止,载着满腔的喜悦和激动朝教堂而去。 如今在亲朋好友、众位宾客面前、在上帝和老牧师的见证下,郑佩屿温柔坚定地凝望着爱人,几多深情被敛进那一双深邃明眸中,宣誓婚词的模样郑重又珍视。 被这般缱绻凝视下,仿佛两人相爱了几千年,小小的明鸾被珍重地盛进世界上最小的那片湖泊。 郑佩屿说:“希望未来婚后的每一个清晨,当我睁开眼身边都有你陪伴,不离不弃,我希望嫁给我后,我能让你永远幸福。” 明鸾想,谁会舍得离开你呢。 他深深凝视着面前的男人,“我最幸福的就是今天了,嫁给你,我感到很幸福。” 郑佩屿俏皮地眨眨眼,“那不行,我会让你婚后的每一天都比今天更幸福的。” 听到“嘭”的一声响,各色礼花和斑斓彩带拋向空中! 有不少宾客站鼓掌站起来欢呼,庆祝这对新人,笑声和掌声也此起彼伏,整个教堂洋溢着喜悦。 在牧师的指引下,这对新人交换戒指。当初明鸾没来得及送出去的戒指,作为婚戒郑重地戴在手指上,他甘愿被这一枚小小的指环套牢一辈子。 未来他和郑佩屿将是合法的伴侣,踏入人生一段全新的旅程,携手经营他们的婚姻。 坐在下面观礼的郑书瑶感动地擦眼泪,举着的dv机因激动而有些抖动。郑父郑母也满怀感慨地望着他们,欣慰地笑了。 在周围爆发的欢呼喧嚣中,在教堂飘荡的鲜花和满溢的祝福声中,两人不含情欲的对视细密交缠,丝丝缕缕的爱意无声沉降。 郑佩屿,他名义上的丈夫俯身温柔亲吻他时,明鸾险些要落下泪来。 年少时懵懂无知的自己也曾憧憬过爱情,但生活的重压侵袭了他使他不得不首先考虑类似生存的难题,在学习上他是高材生,但或许在爱情这条道路上,郑佩屿教会他的更多。 从青涩纯洁的学生时代过渡到已在一方领域小有名气独挡一方的总监,他经历了很多,唯独没想到失而复得如璀璨钻石般真挚的爱终究被已成长为更好自己的接住,有种小时候奢望的梦想被长大的自己实现了的感觉。 应该是花光了所有的幸运,才能遇到你,郑佩屿。 婚宴是在教堂外的大草坪上举行的,一众宾客翘首以盼等着新人出来敬酒,郑书瑶趁着长辈们谈笑吃饭的空隙夹了几块蛋糕溜出去,找到明鸾把手里的盘子托了托,“嫂子,怎么不见我哥?” “他好像去拿什么东西了”,明鸾问:“你怎么过来了?” “我怕等会儿敬酒,你胃里没东西会吃不消,这不是先拿些糕点给你垫垫肚子。” “明鸾,书瑶。”恰在此时,郑佩屿走出,在郑书瑶惊诧的目光下,他不好意思地拨弄了两下头纱,“怎么了?是很难看吗。” “不,哥你简直美爆了!”郑书瑶小声的尖叫被她死死压抑在喉腔,本来兄妹俩都一起生活这么多年,郑佩屿那张脸就算再怎么俊美她都看得免疫了。 但当亲哥戴着珠链式的黑珍珠头纱,朦朦胧胧地有一股半遮半掩的美,宛如上帝的神作,郑佩屿完美的脸型轮廓被头纱衬托出来,连她也忍不住惊叹。 明鸾却是不发一言,他微微愣神地看着郑佩屿,眼底一抹讶意悄然掩埋,深涌上来的是惊艳,心跳漏了一拍。 看到主动披着新娘头纱出现的郑佩屿,第一眼无法言说的强烈情感随着被微风浅浅吹拂的纱幔摇曳。 “你很久之前和我说过,想象的婚礼是和beta女性一起在教堂宣誓,交换戒指后你会掀开对方的头纱吻上爱人的唇,但对不起,现在你归我了,部分愿望实现不了,但我也愿意披上头纱让你吻我。” 明鸾震惊地说不出话,他说过的只是和郑佩屿还是朋友时期不经意提过的一句,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和alpha在一起。 所以当郑佩屿以朋友口吻闲聊谈起未来有什么想法时,他按照从小到大的设想、亦或者说是父母周遭社会灌输给他的理念说他将会和一名beta女性结婚生子。 彼时他还是个纯情的beta对爱情也有微渺的期待,对婚礼的细节加工了一些深夜孤寂产生的一些幻想。 说实话,这些随口一提的话他自己早就忘了,没想到郑佩屿还记得,并且付诸行动。 明鸾这两天的情绪起起落落,内心深处就像一块吸纳的海绵被郑佩屿给予的爱意一点点侵袭而不断膨大,鼓胀得满满的,再也塞不下那些坏情绪,被触碰到泪点心里酥酥麻麻的,不知怎的就落下泪来。 他想起当初两人操办婚礼选定婚庆公司,本来犹豫不决最终他是被拓印在宣传单上一句“嫁给爱情、嫁给幸福”吸引从而选定的这家。 很幸运的是,他果真嫁给爱情了。 牵着郑佩屿的手步入草坪,郑佩屿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束手捧花,他听到周围隐隐有几道吸气声,这对颜值超高的新人站在一起本就亮眼,毫无疑问郑佩屿的新娘头纱绝对是吸睛的存在。 不乏很多同性结婚的案例,但大多都是beta亦或者omega会佩戴头纱,就算一些新婚小夫夫里会玩玩这种婚纱play,但也就是私下里玩玩,谁会想到郑佩屿一个alpha竟会披上头纱现出人前。 宴席上走走停停,两人都被簇拥着灌了不少酒,到最后明鸾根本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醉乎乎的,或许打从一开始就醉了。 郑佩屿从未取下头纱,喝的时候会轻轻掀起一半纱帘露出半张脸,艳红的薄唇衔住酒杯几多风情。 这个时候明鸾总是装作不经意瞥过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蛊惑了,每次都会感叹这么完美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简直不敢相信。 热热闹闹的婚事闹下来天色渐沉,即便明鸾那方宾客只到场小姑和黎宴等二三好友,但郑佩屿那边的长辈都给予他最大的尊重和热情,没有丝毫遗憾。 晚上明鸾洗完澡躺在婚床上,露出傻乎乎的笑容,手机翻看郑妈妈发过来拍的各种婚礼视频和照片,郑佩屿还在浴室洗澡。 他听着哗啦啦的水声,突然翻身起来下床蹲在床头柜前拉出抽屉,见到里面两张靠在一起的大红的结婚证,脸上笑容更深了。 今夜是他们的新婚夜,明鸾从兜里摸出一粒小药丸,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缺陷让郑佩屿失望,还在纠结要不要服下时,水声停了,郑佩屿腰间围着条浴巾从浴室走出。 水珠在宽阔的肩脊、结实的胸膛,再滑到腹股沟,最后没入浴巾,郑佩屿捋了捋额前半干的湿发走到明鸾面前。 明鸾眼神一烫当即转头将抽屉推回去,他感觉耳尖有些热直到身体被高大阴影完全笼罩。 “在看什么?” “结婚证。”明鸾不动声色地将药丸扔到床底,在地上盘坐,“我到现在还觉得不真实,轻飘飘的没有实感,看着这结婚证才感觉我真的和你结婚了。” “那咱们做点实际的,保证特别真实。” 明鸾脸上臊的慌,抬手轻轻推了一把,骂道:“不正经。” 谁知他没看后面随便一推,掌心包着一团滚烫硬实,赶忙收回手。 第69章 明鸾轻斥郑佩屿是“狗”,不轻不重地打了兴致昂扬的狗东西一下。 郑佩屿反而很高兴,被老婆的软手打爽了顿时更加狰狞,把人从地上拎起来抱着贴着使劲上下蹭,讨饶般黏糊糊央求想多被打两下。 他渴盼老婆柔软又略带薄茧的手裹着自己,感觉身体像得病一样,见到明鸾身体就发烫。 明鸾嗅到郑佩屿身上清爽冰凉的水汽,接吻时尝到alpha嘴里若有若无的酒味和牙膏的薄荷味。 郑佩屿和毛头小子一样急不可耐,动手剥衣服,他白天是喝了点酒,但还不至于醉,但是想凭着这劲儿释放长久压抑的秉性,说到底,哪个alpha不重欲? 心中生出的怜爱之情在驱使着他去保护这个瘦弱的男子。 伸手触摸明鸾柔软的头发,抚摸过后指尖一下下点着,拇指不断摩挲着,他很喜欢掌心传递的实感。 明鸾乖乖伏在郑佩屿身上,还有微弱的呼吸,让alpha感觉自己是被信任的,顺着脊背触摸到凸起的骨头时常感叹他太瘦了,他相信自己肯定能当好一个丈夫,把老婆喂得健康丰满。 第二天醒来,初晨的暖阳射出一缕阳光,郑佩屿看着背对着自己被搂在怀里那具又软又温的躯体,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对着他的是浓黑密丛丛的头发,被窝盖到脑袋下,露出柔软白皙顺服的颈子。 他一动,明鸾就醒了。 郑佩屿问他巴黎丹麦伦敦想去哪里旅行。 明鸾问他,为什么选这几个。 郑佩屿告诉他,这些国家听说是最早同性就能结婚注册的,他们可以在那度过一段甜蜜难忘的蜜月之旅。 明鸾声色喑哑着说了一句“好”。 两人的手在被窝里面紧紧交握,戒指轻轻磕碰到一起。 第58章 天还没亮,手里握着早已喝空的啤酒瓶,斜支的身体从沙发上醒来,没有什么比翻出来当年结婚的录像带还让他痛彻心扉的了,即便是有点破损晃动的画质,在深夜他依旧看得眼底隐隐作痛。 画面晃过几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以及那张他铭刻于心的脸,布置奢华梦幻的场景,以及熟悉的亲眷好友,黎宴也在。 他一边喝酒一边沉默地看着,屏幕灰白的光映在他的脸上,尘封的记忆打开仿佛就在昨日,他和郑佩屿都打扮都一新,就像明鸾小时候很羡慕的那种新郎官。 可能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结婚,还是和喜欢的人,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那天脸上都是笑,而郑佩屿也在笑。 当郑佩屿佩戴黑珍珠头纱出现在他面前,明鸾踮脚就想再次吻他,画面内郑佩屿眼神晦暗了一瞬胶着在明鸾嫣红的唇上,指尖抵住明鸾的唇,指了指镜头也可能是在指镜头外的郑书瑶,附耳低声说了什么,明鸾想了想,是“晚上让你亲个够”。 心底生出浓烈的悔意,或许当时应该强势一点,现在起码还能留下两人亲吻的片段以供留恋。 郑书瑶嘟囔了一句,气咻咻的,“哥,我也是成年人了,又不是什么带坏小孩子的借口,为什么不能看。” “你是我妹,在我这就永远是小孩。”郑佩屿扣起指节,敲了敲郑书瑶的额头。 画面剧烈抖动了一下,是郑书瑶拿着dv机的手不禁捂住额头,埋怨道:“哥!你打太重了。” 出现在众人面前披着头纱拿着捧花的alpha俊美明艳,温柔又深情,镜头内大家都在笑,一派喜气热闹,如此欢腾的场景却把镜头外的明鸾眼泪瞬间逼出来。 婚宴过后宾客渐散,郑书瑶随手将dv机和她的包一起搁在桌子上去上洗手间,郑佩屿看到后摇摇头,嘴里念叨一句“这丫头,总是丢三落四的”。 走过来拿起机子发现还在录,脸凑近研究怎么关掉,“这个怎么和我那个dv机不太一样,可能是新款的吧。” 最后拨弄了两下,在一句“成功了”的话音后,后画面抖动了两下,最终定格在郑佩屿那张放大的俊脸上。 明鸾鼻翼翕动,抽噎了两下,手里的空易拉罐被捏扁,起身准备去卫生间洗把脸,把脸上粘腻咸涩的泪渍都清洗干净,再将自己重重丢在床上,趁着将明天色陷入短暂的睡眠。 * 郑书瑶研究生毕业了最近在找工作,打算向明鸾取取经。 站在公寓外敲了敲门没人应,她是有公寓钥匙的但没经主人允许不会擅闯,掏出手机一看差不多快到嫂子下班时间了,给明鸾发去消息说她在公寓门外。 明鸾仔细问了是否带了钥匙,郑书瑶说拿了,就让人直接进去等了,他那还有些工作没完成,可能还要一会儿。 掏出钥匙,郑书瑶进入公寓,她也算经常来的,熟门熟路在门关换上专属拖鞋,坐在客厅沙发上玩了一会儿手机,饿了就去翻冰箱找吃的。 最近明鸾忙着收拾黎宴拒绝周霆昀合作留下的烂摊子,加班是常事,没及时补充冰箱里的食材,一打开只有几瓶冰水。 她蹲下身子在最底下冷冻层发现里面码着整整齐齐一盒饺子,就下了一半煮。 明鸾下班回来肉眼可见的疲惫,推门而入闻到厨房那飘来食物的香气,知道是郑书瑶来了,脸上挂着温柔和煦的笑走入。 对于郑书瑶他一向是当亲妹当家人看待的,表情是轻松笑着的,脱下西装外套提着一兜刚买的菜缓缓过来。 郑书瑶坐在餐桌旁,看到明鸾稳步走来一惊,盯着明鸾的腿:“嫂子,你腿好了?!”语气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也不算好全,能不用手杖了。” 他完全是倚靠触手如一架小型精密的助行器般把伤腿固定好,比寻常助行器更好的是触手柔软且通人性,只要外面套着西装裤,缓步行走谁也看不出明鸾的腿曾受过伤。 看到盘子刚刚吃完里面还有褐色的汁水,明鸾随口一提:“煮了什么?” “冰箱里的饺子。” 明鸾表情猛然一变,他心底也有了害怕的事,连手里的菜都来不及在厨房放下直接拖着伤腿跛过去,因极速有些歪斜着身体,膝盖重重在瓷砖地一磕,面目略微狰狞疯了般开始翻冰箱的冷冻层,看到只剩一半的饺子一顿。 看着这一切的郑书瑶觉得莫名其妙,心想嫂子不至于这么小气吧,不就是几个饺子,“嫂子,如果你也想吃那我再煮一份,要不我现在去附近超市买一包。” 可她叫了好几声,明鸾还是没反应,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呆坐着,看背影和魔怔了似的。 她终于感到不对劲,起身离开座位走到明鸾身后,看到她那一向坚强的嫂子双眼雾蒙蒙的,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罩着一层水光,像嵌着两颗玻璃珠子,里面的水像是快要滴下来,他快要哭了。 明鸾微蹙着眉鼻腔和眼角都酸涩难辨,维持着欲哭不哭的神情,泪眼朦胧住面前的世界,他难得失态了。 只是不断摇头,“那不一样,那不一样的,那是你哥给我包的饺子,他离开消失那天给我包的最后一顿饺子,本来那天给我打电话说,下班陪我一起吃,没想到就再也没回来了,我一直舍不得吃的、我舍不得吃的,我只在过年时候才会煮开尝一个。” 看到这样跪倒在地崩溃的男人,郑书瑶红了眼眶不忍别过头去看,看的心里很难受但是又无从安慰,与此同时心里弥漫起深深的愧疚,悄悄洗干净盘子离开了。 身后关上的门,明鸾蹲在空荡荡的客厅,哭得直抽气。 * 雷雨天、飙车、悬崖……简短的词汇贯穿大脑。 阴沉的雷雨夜,浓云都被迅疾的风卷走,天地都融化在这场酣畅淋漓的暴雨中。 这是一段封闭的盘山公路,一侧是高耸的山岩,另一侧是不到半米的围栏,撞碎围栏下面就是悬崖,深色的海拍打崖壁卷出海潮。 飙车的三辆车停下,中间那辆车下来道黑影。他趴在地上,雨水打在眼珠上很是刺痛,看不清对方的脸,他很想呼喊,嗓子却像被堵住一样。 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一个成年男性落水的声音和溅起的水花是非常微小的,海水急剧倒灌入肺腔,他完全沉入冷凛的深海。 郑佩屿捂着疼痛的脑袋醒来,他已经很久没做梦了,没想到短暂接触那个beta就能令他想起一些零星的画面,他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丢失了所有记忆。 最初的能记起来就是在医院,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刚送来韩家私人的医院时几乎命悬一线,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内脏破裂……经历无数场大小手术,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跟个木乃伊似的,唯一能动的只有薄薄眼睑下滑动的眼珠子。 期间一切费用由韩家出,医生说他活下来都算命大。 郑佩屿持续陷入昏迷,在医院跟个植物人似的躺了两年,耳畔是医疗器械冰冷的滴滴声久远得仿佛来自天边,来往都是面容冷冽的医生护士,数不清维系生命的液体注入体内。 第70章 第三年醒来,在病房孤零零躺了几天,一个下午,醒来后病床边坐着的是他现在的雇主,韩佳鸢。 不可否认的是,韩佳鸢很美丽,穿着素雅的旗袍像一支绽放的蓝鸢尾。 她来此是替自己那上不得台面的哥哥收拾烂摊子的,即便她非常不想承认这个私生子,但好歹是韩家流落在外的血脉。 怕老爷子伤心,得到医院传来的消息人醒了只能去给她哥擦屁股去了。 他们谁也没说话,良久的沉默沉寂在病房内。 许久后,还是郑佩屿率先打破沉默,“你……是谁?” “你好,我叫韩佳鸢。” “我不……认得你。”郑佩屿艰涩开口磨着沙哑,苍白的唇上起了层淡淡的死皮,因张口撕开有浅淡的血腥。 韩佳鸢屈尊降贵用棉签沾了点温水,润了润郑佩屿的唇,意兴阑珊地说:“你不认识我没关系,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收回手时对上alpha的双眼,猝然撞入一双深邃多情的双眸,不禁愣了一瞬。 “我好像记不清了,”郑佩屿皱眉,“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韩佳鸢的心疯狂跳动,她清楚听到了杂乱的心跳声,也不知这躁动的心是因为男人丢失记忆“好处理”,还是因经年从未有过的悸动。 良久她垂下双眸,将情绪敛进姣好的脸庞中,松了口气淡淡笑了,“不记得也好,都是些不好的经历,以后我们重新开始。” 在说这句话时韩佳鸢表面佯装镇定,指甲却偷偷掐入肉里,胸腔内的心脏一下一下撞击着,鲜明到根本无法忽视。 她知道自己在骗这个alpha,但是荷尔蒙骗不了人,她和男人的匹配度几乎有八十,是她从未遇到的高契合,或许对方就是她苦苦等待多年的命中注定呢?她不想错失。 郑佩屿温温柔柔地笑了,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眼角弯起一抹弧度,开口问的却是:“鸢字,怎么写。” 韩佳鸢脸莫名发烫,柔软的手主动抓起郑佩屿的大手,一只手托着手背,另一手一笔一划在对方温热干燥的掌心写下,写完后再用自己的柔荑包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握在手里后她难得开始脸红心跳,alpha的手竟差不多有她两个手那么大。 写字时郑佩屿感觉掌心酥酥麻麻的,他觉得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不应该是这么柔软像没骨头一样的手,显然保养得宜用名贵的手霜精细养着,他要的应该是一双比这修长宽厚的、因干太多活略微粗糙的手。 他苦苦思索,一时竟忘记抽回手,想得太过投入脑内神经又开始扯着发疼,不得不停止。 目光由掌心投向空茫雪白的天花板,反复咀嚼鸢字后他笑了,“你的名字很好听,藏着个小鸟,我感觉好像我曾经也拥有过一只小鸟。” 也不知是单纯夸名字好听,还是因为里面有个鸟儿。 他艰难抬手向韩佳鸢示意手腕上刻痕模糊的象形文字,从初醒后发现自己丢失记忆开始他就在仔细研究。 这是他身上唯一留下的痕迹,或许能让自己找回曾经,他几近迫切地开口,“我没骗你,我的这里也纹了一个小鸟。” “我不知道为什么留下的痕迹会这么模糊,我都快看不见它了。” 郑佩屿不知道的是,这是因为他差点被拖行致死。 要不是极优alpha恢复能力强且郑佩屿福大命大,他早就死在那片深海了。 “或许我就是你命中注定的爱人呢。”韩佳鸢眨眨眼睛。 “不,你不是。”郑佩屿很冷静地看着韩佳鸢的眼睛,肯定地说。 此后他经历漫长摧枯拉朽般的康复训练,又在韩佳鸢授意下当了一年特助。 没办法,韩佳鸢说医药费都是她垫付的,刚出院的郑佩屿又身无分文还丢了记忆。 从深眠中醒来,黑暗里躺在床上的郑佩屿忆起这些神情难辨。 手腕上的纹身一直让他觉得自己是有家室、有爱人的,虽然韩佳鸢名字里面有个鸟,但他知道她不是自己爱的那个,一直为那个不存在的伴侣守身。 即便韩佳鸢听说要和黎家联姻急了主动引诱,他也不曾松口。 天还没亮,时间还早,他赖着没起床抬手凝视着手腕,企图从里面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直到另一只手覆在手背上,鬼使神差的,他觉得自己苦苦追寻的,应该是一双男人的手。 他的爱人应是和自己具有相同构造的同性! 得到这个想法的郑佩屿莫名陷入巨大的悲伤,只找到这么一点微渺的踪迹,根本无从去寻觅他的爱人。 紧绷的神情松懈下来,眼角挂着泪痕复又沉沉睡去。 窗台外,有一只美丽的、闪耀着金色翎羽的鸟儿重新扑进了他单调而乏善可陈的梦里。 梦醒后是强烈的割离和不舍,悲伤一直延续到晚上。 第59章 明鸾和郑佩屿婚后的一个晚上,结束后彼此身上都粘腻着热汗,却喜欢如互相汲取体温的困兽纠葛在一起。 尽兴之后浑身无力,激情过后深涌上莫名的空虚,但好在爱人的怀抱总是给予无限慰藉。慵懒又餍足,他们紧密相贴,彼此慰藉,最爱之人光是肌肤与肌肤的接触就无端心安。 黑暗中房间静悄悄的,只能听到近在咫尺的呼吸声,郑佩屿让明鸾趴在自己身上,抬手一下一下轻抚着怀中人的发,他的手很温热,明鸾的额发布着汗腥腥的湿,连匿着齿痕的后颈也挂着亮晶晶的汗。一角窗帘乘着夜风悄悄掀开,将潮热的汗吹得泛冷。 郑佩屿不经意谈起:“小学课本《科利亚的木匣》,你还记得吗。” “记得,为了躲避战争,他们一家人把东西放进箱子,把箱子埋入地底,过了几年回来家人的箱子都找到了,只有主人公的小木匣没挖出来,后来他明白随着时间流逝不止是侵略者离开,连同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他长大了步子也大了,最后成功找到了木匣。” “记性真好,”郑佩屿夸道:“我埋了一个很小的东西,就在我们结婚的教堂那。” “我还以为当初你消失的那段时间,光戴个头纱就花了半个小时,没想到是去埋东西了。” 郑佩屿轻轻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取回头纱回来路上,我一眼就看到那。等婚礼结束我们都会离开、东西也会带走,没在这留下点什么痕迹好像会永远落下遗憾,我就摸遍了身上的口袋翻出一个小玩意,然后在那刨了个坑埋了。” 明鸾知道郑佩屿这又是和狗一样喜欢标记领地的“坏习惯”犯了,就连自己后颈那块皮子郑佩屿也视为所有物喜欢“标记”,可惜他不是omega没法被alpha真正标记占有,牙印和残留在身上的荷尔蒙一样总是消弭得快,一旦被郑佩屿看到后总会补上。 听到alpha说他刨坑去了,明鸾也不足为奇,这不就是狗刨坑藏肉骨头吗?对郑佩屿本体是狗的印象更加深了几分,他懒懒地应答,“那你埋哪了。” “我找的地方还挺特别的,你如果去,一找准能找到。”郑佩屿很自信,他兴味盎然,闭上眼仔细回忆,“教堂北面有一堵高墙,底下被枯叶铺满,旁边栽着几株碧绿的橄榄树,我就在最中央那棵树下埋的,不管是从左往右数、还是从右往左数,都是第三棵。 当时我手上没有趁手的工具,徒手刨的坑还挺浅的,也不知道东西还在不在那。如果可以,周末我想带你去那里散散步,做做礼拜,老牧师也不知道有没有换。” 明鸾眼皮耷拉着,他犯困了,有力的臂膀束缚着他,紧紧环绕就像他是一个易碎的东西,他很喜欢这种被强制的感觉,这让他觉得自己是被珍视的,焉焉地听着耳畔郑佩屿因说话略微轰鸣的胸腔沉醉进这个温暖的怀抱中。 连alpha低沉悦耳的絮叨都像绝美的催眠曲。 郑佩屿说,“我知道你困了,但如果你还记得今晚我说的话,可以试着去找,就当咱们夫夫俩一个情趣的小游戏,婚姻不就是充满惊喜的吗?我好像还在那上面压了块石头,特意挑的,有点像爱心的形状。” “到底是什么啊。”明鸾翻了一下,从郑佩屿身上翻到床上,他半阖着眼从睡意中勉强挣扎出来,感觉今晚郑佩屿有些亢奋,耐着性子摸摸alpha的脑袋,朦胧睡眼中觉得郑佩屿给予他的那抹笑好乖,忍不住又开始顺毛。 郑佩屿主动凑过脑袋,他太爱明鸾了,手忍不住再次将人搂入怀中以一个不会感觉难受又紧密相贴的程度,轻声念叨着:“如果你去找,你会知道的。” 迷迷糊糊醒来,明鸾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皮肤贴合在一起的触感真实得不可思议,连桎梏住腰间的那只手余温都好似残留。 真正清醒后,细腻洁白如名贵瓷器的脚踝挑开罩在身上的丝绒被子,一具曼妙绝美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赤脚下床拉开窗帘,外面起了一层大雾。 明鸾难得请假,他决定去追寻梦中的不真实,心猛烈得跳起来,出门时因太着急在台阶上踉跄了一下。 第71章 驱车独自赶往教堂,欧式的花窗瑰丽又梦幻,即便是雾霾天依旧折射出动人心魄的溢彩华光,他虔诚地向上帝祷告。 幸运的是,牧师还是当初主持婚事的那个。 老牧师见他眉宇夹杂忧愁,自动上前排忧。 明鸾把胸臆中的烦闷挑拣着说了,谁知对方说:“孩子,你和他的缘分或许还没尽。” 这令明鸾心开始狂跳。 谢过牧师,他想象自己是小科利亚,从教堂门口开始亲自用脚丈量土地,随后他绕过北面的高墙站在一棵橄榄树下,一棵巨大的、碧绿的橄榄树,遮天蔽日、枝繁叶茂,不管是从左往右数、还是从右往左数,都是第三棵。 折起袖口,他弯腰搬开盖着的一块心形石头,底下爬出几只小虫,等“原住民”爬远再动手。 郑佩屿骗了他,明明埋得很深。 明鸾快挖哭了,暗骂郑佩屿就是个属狗的惯会钻洞刨坑,他后悔来得太着急忘记拿件家伙什,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会对这一天印象深刻,和个傻逼似的在风里对着个土坑刨了不知道多久。 随着土坑旁堆积的泥土逐渐变得和小山一样多,心底也生出些微的绝望,也不知是不是那家伙睡意上头随口说的梦话。 额头挂满晶莹的汗珠,一边挖一边咬牙暗想,郑佩屿可就庆幸吧,挖的时候不在自己身边,不然就凭自己这两手脏泥,怎么着也要糊alpha一脸,再揪住他耳朵让他当年怎么挖的坑现在就现在就怎么给刨出来。 嘴角高高扬起,似是想到郑佩屿被揪住耳朵嗷嗷叫、然后又在自己趾高气扬的瞪视下捂着通红的耳垂乖乖蹲在地上费劲刨坑的场面,明鸾嘴角带着得逞似的笑意,眼底也透出些微亮光,想着想着,神情转瞬又耷拉下来,胸口闷得差点喘不上来气。 洁白袖口被尘土染得脏污,明鸾浑然不顾。良久他指尖终于探到个异物,再使了使劲,从底下挖出一个东西,是块用手帕包着的,明鸾蹲下身子,手掌抚过上面遍布的细尘,掀开帕子一看里面是一把小钥匙,用衣角稍微揩式两下后就亮晶晶的,格外别致精巧。 离开时,藏匿在云雾中的太阳渐渐隐没,不远处的草坪中,清晰传来小虫的嗡鸣,一如当年。 来不及向牧师告别,即刻回到公寓。 走到书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带着密码锁的日记,是郑佩屿的。 其实若有心想看里面的内容,什么锁都挡不住,用重物随便一砸就能开了。但明鸾从没有这个心思,即便郑佩屿不在了,他也给予无限的尊重,如今手握开启的钥匙,想到那个晚上alpha说过的话,这代表一种无声的应允,允许他随时随刻能打开这本尘封已久的日记。 攥着钥匙的掌心因激动渗出些微的汗,他将小钥匙插入锁眼,“咔哒”一声,锁扣开了。 内衬写着“鸟类观察日记”几个字,明鸾很疑惑,鸟类观察日记?郑佩屿又不是研究鸟类的专家,什么时候对鸟有研究了? 以往在家倒是经常能见到alpha捧着这本书手里拿着笔在勾勾画画着什么,虽然从没避着自己,但明鸾知道婚姻中需要信任和私密的空间,所以他从不过问。 此刻,他将这本厚厚的日记本捧在手里,就像当初郑佩屿捧在手中那样。 翻开日记本才发现内里细细密密,都是两人相爱的曾经,泪眼不觉模糊了视线。从青春到婚姻的连结,象征了郑佩屿真挚的爱恋,alpha将真心毫无保留、完完全全敞在beta面前,将所有爱意尽数坦白宣泄。 直到此刻明鸾才醒悟,啊,原来早在很久之前,郑佩屿就在暗恋他了。 明鸾目光逡巡着浅黄色纸张上冷峻的笔锋,或许从外表看来是一个冷酷的人,但其实alpha是个很细腻的人,心思缜密又温情浪漫,指尖触及字里行间有温度的文字,感受洋溢其间的情感,别样的滋味蔓延。 他想自己这辈子也忘不掉前面写的几行字。 “亲爱的老婆, 你可能不相信,但在认识你之前我好像就已经爱上你了。可能你不记得,在大二你参加过一场校辩论赛,我记得辩题是:abo社会应以消除第二性别差异为目标。作为正方二辩你据理力争发言犀利,我虽不能亲临现场但无意中通过影像传递看到你在赛场上的表现,就被深深吸引。 明鸾你可能知道吗,其实,你很有名的。 你会喜欢上我、选择和我在一起,一直让我感到很幸运。” 他抿了抿唇,自己大二确实参加过几场辩论赛,那时每个班级都要出两人,他虽是为了凑学分但严谨的个性不允许自己浑水摸鱼,准备了好几天资料观看那些辩手的视频,寻了空旷的地方反复练习如何发言。很多同学被临时拉去救场算是走个过场就走了,倒是明鸾和几个本身就有基础的同学留到最后一轮,也只有最后的决赛才有录像,没想到就是这个巧合,竟让郑佩屿看到了他,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对他认真行事的嘉奖。 明鸾指尖抚上纸张的边角,润滑的手感就像郑佩屿的指尖。 他再翻一页,印入眼帘的是张红底的一寸照,瞳孔一缩记得这张是当初他在图书馆自习备考,郑佩屿给他送“补给”时拿走的,没想到竟会夹在这里。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想亲亲你。” 字情不自禁越写越大,满腔的无法诉说的情感快要溢出来,最后一个句号不是一个圆润的圈,而是力透纸背的点。在最角落还画了两个q版的小人,很明显一个缩小版的郑佩屿和缩小版的他,自己眼角还有一粒小红痣。 头顶冒着邪恶小犄角身后甩着恶魔桃心尾巴的q小郑从背后抱住坐着专心看书的q小鸾,低头狠狠咬在q小鸾的脸颊上露出两颗小尖牙,小鸾眼泪汪成鸡蛋花扁着嘴,手托住肉乎乎脸蛋,另一侧脸颊上还有一道对称的圆弧的红牙印。 明鸾看得差点笑出声,他实在没想到郑佩屿还有这手艺。 后面就是很多碎碎念了,有时候一个月才写一次,有时候一天能写好几页,日期也看主人心情标不标,说是日记本更像是郑佩屿的内心戏锦集,明鸾莞尔一笑,所以原来这个外表冷酷的alpha其实内心是个戏份挺足的话唠。 “过几天就是填报志愿了,我不想去国外念书,人生地不熟的,很奇怪的感觉,下意识觉得好像和谁约定了,要去g大。” “前几天遇到一个男生了,他好勇敢,能徒手接球,不过好像有点眼熟。” “我想起来了!他是辩论赛的那个beta。他来给我送伞了,好可爱,小嘴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有点想亲。但我让他受伤了,好心疼好心疼,我应该对他负责,嗯。他主动提出说要给我洗衣服,不想他辛苦,但能借着拿衣服再见一次,啊啊啊好纠结啊,有点想他,很糟糕,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郑书瑶你个懒家伙!说好给我送伞结果送哪去了,不过也幸亏她懒,不然就见不到他了。” “今天有比昨天更加心动一点点。” “好几天没看到他,原来是生病了,为什么有人连生病了身上都是香香的,感觉流出的汗也是甜的,他身上烫烫的,睡觉的姿势是蜷缩起来的,有点心疼,没忍住亲了他,味道好甜,舌头也软软的,如果能一直亲下去就好了。好害怕他会发现疏远我,又觉得最好发现了我直接告白,如果不答应……那我就躲起来伤心一段时间,然后再一直追他,我应该也是发烧了,这几天一直晕乎乎的,为什么量了温度计显示体温是正常的。” “抑制剂好痛,但想他就不痛了。” “买了一辆电动车,老板交给我车钥匙的时候,就开始憧憬开车时他坐在车后座抱着我腰的样子了,如果脑袋能靠在我的后背就更好了,偶像剧就是这么演的,那我一定会幸福死的!” “明明还没确定关系,为什么越心动越胆怯,这一点也不像平时的我,可能是傻了。明鸾,你让我成了一个傻子,我该怎么办啊。” “今天也有更加心动亿一点点。书瑶这几天都特别安静,前段时间看她买了手绘屏说要画画,也不缠着我了,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我也有时间去做自己的事,她说最近磕上几对cp在努力产粮,本来高中就走的艺术画的有模有样的,看她自娱自乐有人夸还挺高兴的样子,不过她起的网名‘性感□□’我真的不敢苟同。” “他总是出去兼职,很辛苦。” “看到他到连饭都能吃不饱,特别心痛,特别想抱着他告诉他没事有我,我可以带他吃饭,或者给他转钱,但他绝对不会要我的钱,他是一个连一瓶菠萝汁都要付钱的人。” “他的微信名片是‘内心丰盈者,独行也出众’,挺适合他的,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做那个默默守护的人。” “我问妹妹怎么追人,她给我手机下载了一个绿色app,让我去看小说,说追人的办法都在里面,让我好好学争取早日开窍把嫂子追到手。里面书太多了,我选得眼花缭乱的,问她平时都在看什么,她说什么双星、父子、人外、人妻,就是脸上的笑容有些瘆人,看得我有些害怕,我问她那些是什么,结果她不告诉我了,还说她看的那些在这个app里都找不到,让我就看她推荐的几本学通学精,给我打包票说看完了就能追到老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骗我。不过她恋爱经验比我丰富,小丫头看着年纪轻轻,被我发现的就谈了三个,我也只能请教她这个‘狗头军师’了,希望有用。” 第72章 “我把那些书整理成书单,两个谈恋爱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男性,或许书瑶察觉到了什么,她总是很敏锐。我通宵了好几天一字不落地全部看完,说实话第一次接触这种小说,一开始还看不懂觉得挺奇怪的,看进去了发现确实很好看,好几次差点忘记吃饭,怪不得之前书瑶看得那么兴奋,我好像也懂了点恋爱的小技巧。” “最近在追一本小说,主角是一个绑定系统穿到小说世界的攻略者,总要经历很多磨难吃很多苦才能让攻略对象的爱意值积攒到百分百,攻略成功就要换了世界继续从零开始。如果明鸾来攻略我的话,可能刚开始任务就完成了,我的开关总是被他轻易掌握在手中。” 翻过几页,主人公都是草草写过,例行公事般记着一些事,诸如“今天带他去射箭馆了”、“他长发很漂亮”、“小组作业好烦,为什么要和一堆不熟悉的人完成作业”…… 直到几页短暂的空白过后,是被揉皱的卷边,与仿佛被水晕染泛起毛刺的纸张,整张只写着“他不喜欢我”几个字。 再翻开一页明鸾手一僵,密密麻麻的,爬满了“他不喜欢我”。 第60章 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 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 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 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 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 …… 手中的本子不经意掉落在地,“哗啦”的风拂乱了页面,明鸾重新拾起阖上日记,在书桌旁坐下来。 信手翻开,就是一页。 郑佩屿一定经常翻看这页,不然明鸾不会一下就翻到,上面只有一句话,标注着时间,其实他也对这个日期很敏感。 这是酒吧告白的日期。 “我们在一起了,他喜欢我,真好啊。” 上扬的尾勾,象征了主人的欢愉,郑佩屿比他想象中更爱明鸾。 随着天幕夜色渐沉,借着将夜的光线弧度折射出奇妙的化学反应,将这座古朴典雅的书房映照得瑰丽堂皇,而唯有一人隐在暗处,手中依旧在翻阅,他已然完全沉迷了!连半点起身按亮灯盏的可能都全然不顾了。 已不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职场浮沉多年,见惯了人心叵测,但依旧为这份别样的唯他爱恋而心动,就连胸腔中那颗不再鲜活的心脏都在随着甄字逐句而隐隐跳动。 郑佩屿一直信奉的,是唯爱明鸾主义。 从这本日记中,明鸾也得知许多从未触及的事,由此窥探到了一角alpha真实的内心。 —喜欢吃草莓,特别是草莓小蛋糕,但不敢表露在外人面前,或许香香甜甜粉色的草莓与寻常alpha形象不太符合。 —好怕明鸾会觉得一股alpha喜欢吃草莓小蛋糕嫌弃。 —他和我表白了,那么明鸾不是“外人”而是“内人”了。 明鸾忍俊不禁,没想到郑佩屿还有这么注意形象的时候。倒是记得两人有一次约会,在蛋糕店郑佩屿曾一口气炫了八个草莓蛋糕。 —明鸾,我想你。但是不能回来,治疗好疼、想你也疼,今天早上起来照镜子,发现长出了几根白发。 … —明鸾,我快回来了,只要一想到回国后可以见到你,即便多年未见,心还是忍不住砰砰直跳。白头发也多了很多,我决心去染发,想要以最完美的状态面对重逢。 … —我买下了公寓,作为我们俩的爱巢。因为知道在一起很不容易,每天送你上下班也是无声的幸福,我私下学了很久怎么打领带。下次、等下次,在你站在衣帽间照镜子整理袖口时,我想和我母亲一样亲手给爱人打上领带。 —看到你穿上量身定制的西装去上班,就像亲眼见证了你的成长,往日那个和花骨朵一样青涩的beta成为如今恣意张扬的模样,真的好骄傲。 —找了个喜欢的工作,就在明鸾公司附近,明天就要去上班了,加油。 明鸾想起刚回国那段时间,郑佩屿先是天天充当司机送自己去上下班,白天alpha也没闲着,拒绝了父母的安排,根据兴趣就近找了份杂志社实习编辑的工作,先以实习生的身份跟着打杂。 他还记得当晚得知郑佩屿竟然去一家小小的少女漫杂质当实习生,惊讶地问他父母会同意吗。 郑佩屿说他父母对此没有意见,其实父母对他的管教不甚严苛,从小到大对他最大的要求就是活着,而考上g大也是他自己的意志,潜意识里好像和人约好了在g大重逢,但记忆模糊了。 为此明鸾还吃了点飞醋。 不过郑家家庭氛围确实比家里好很多,郑佩屿是个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三观正风度有礼,也就是因为在爱里长大所以才从不吝啬给予别人光和热吧。 婚后每个月他要跟着郑佩屿回家吃饭,收拾碗筷不小心摔破了一个看起来很精致的碗。 听到碗摔碎的清脆声响,明鸾生理性应激瞬间觉得天塌下来了僵在原地一动没敢动。因为他小时候就是因为摔破了个碗被罚的很狠,跪在地上一点一点用手捡碎瓷片,但其实那只是一口用了很久的两块钱的碗。 而在郑家经历同样的事,明鸾愣在那里手足无措,打开微信张惶到甚至想当即转钱赔付,但郑母只是笑着主动把明鸾拉到旁边,说句岁岁平安。 晚上洗完澡闲着无聊,在郑佩屿房间发现一本家庭相册,随着一页页翻动,他伸手轻轻抚摸相册上郑佩屿稚嫩到青涩最终成熟硬朗的脸,眼中不觉流露出歆羡。 其实郑佩屿的母亲涵养极好,这位优雅高贵的夫人曾经唯一的心愿便是儿子能找一个omega结婚,她不会轻易对外人展露恶意,自从郑佩屿决定要和明鸾在一起后,包括对明鸾这个意想不到会和儿子结婚的beta她也释放善意。 逐渐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明鸾拍毕业照穿着学士服捧花的拍立得,旁边夹着片羽毛书签,后面虽然还有大半空白本,但就到此戛然而止。 因为郑佩屿失踪了。 年少的密码到成年才解开,带着迟来的感动和经年的悔恨。 时间真的是解药吗,为什么他会越来越痛。 夜晚、尤其是孤身一人时总是能最大程度激发空虚以及思念,情绪如洪水般决堤,几乎快要将他淹没。 伴随打火机的声音,一抹明灭的火光在微明的夜色中燎起,细长香烟被夹在指尖。就像这样一天又一天的等待,守着这个家,根本不知对方会不会回来。余晖的最后一丝亮光撒在他的肩上,就像手中燃烧的烟蒂,两人之间的故事也因其中一方的失踪走向了结尾。 总是要失去才懂得珍惜,因为郑佩屿的离去,他突然放下了很多家人给予他的一些不好的事情,现在只想人活着平平安安就好,不管是不是在乎自己。所以这几年,和父母弟弟的关系也缓和了一些。 * 订婚后一个月,快到结婚的日子,结果韩家那边传来消息,说不结了。 这可把黎家父母气够呛,请帖发了、婚宴订了,就差领证摆席了,临门一脚相好的媳妇没了。 好在韩家给的补偿也到位,几个大单白送一样。黎家咽不下这口气,倒是黎宴本人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他本来就不喜欢韩佳鸢,后又转念一想倒是可以借此装作情伤躲母亲的催婚,不失为一个好借口,复又开启花花公子浪荡儿的派头,黎母几次三番想说些什么,可一到这关头黎宴就装出为情所困神伤不已的模样,黎母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这天黎宴又在酒吧花天酒地,整个人都喝蒙了。 深夜时分一辆豪车碾着夜色,缓缓驶向黎家。 第二天醉酒的黎宴一觉醒来已是中午,床边坐着个身形高大的beta,还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朦胧睡意混着三分酒意当即被吓醒,定睛一看这不是周霆昀那货还有谁?! 吓得蹦下床三两下抓过一条裤子就要往腿上套,还以为昨晚喝高了和这家伙来个酒后乱性,结果再仔细一看周围这不是自己家吗? 醒来正好赶上午饭饭点,饭桌上,黎宴死死盯着坐在对面的周霆昀,眼神快要在那张脸上盯出个血窟窿来。 他用眼神示意,奈何对方装看不懂,吃饭时候还作似亲昵地给黎宴夹了两筷子菜。 黎宴生怕有毒,嫌恶地拨弄到一边。他感觉自己眼睛大概是抽风了,不然怎么会看到周霆昀对着自家父母殷勤备至。 饭毕,黎宴也没回房间,他倒要看看周霆昀跑他家来打算作什么孽,他也好看着。 两人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周霆昀拿过桌上的橘子,“阿宴,你要吃橘子吗?” 黎宴本斜倚着沙发靠垫玩手机,听到这话被口水呛了一下,咳嗽不止,背后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给他拍,好不容易止住,他惊恐地看着对方,眉毛飞起来声音都变了几个调,“你叫我什么?” 第73章 “阿宴啊,我平时不都是这么叫你的吗?”周霆昀状似乖巧,还眨了两下眼睛。 黎宴表示承受不起,也不玩手机了,凑过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你到底耍什么花招?平时不是威风得很吗?今天咋这副德行,别给我婆婆妈妈的,有屁快放。” 周霆昀依旧面带微笑,“没什么,只是你父母挺满意我的。” 黎宴:? 他还没回过神来,路过的黎母本来见小两口在那说悄悄话还挺高兴的,结果看到儿子上手揪住周霆昀衣领,立马上前拦开,“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怎么动起手了?” “没什么阿姨,只是阿宴不服被我管着,他说晚上又要去找别人了。”周霆昀低头,茶茶地用指尖揩了一下眼角。 黎宴感觉很魔幻,没想到下一秒被母亲凶狠地一把拽起来,拉离原位。 他没怎么反抗,只是满脑门子问号跟着母亲走远,直到被拽到一个拐角才停下。 “到底怎么了?”黎宴神情莫名。 “我说你这孩子,有男朋友了也不早点把人领回家。我告诉你啊,我就把小昀当儿媳妇了,你别整天花天酒地的惹小昀生气,再不好好收收性子就打断你的腿!”黎母咬牙切齿的。 一抹讶异在黎宴眼中闪过,他正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男友,实在听不懂母亲在说什么,更遑论给出什么反应了,什么意思这是,今天周霆昀也别别扭扭的,父母这是联合周霆昀给我演双簧来了? “昨晚上是小昀送你回来的,他还说他早和你在一起了。我和你爸呢没意见,都挺满意他的。” 周霆昀可谓是名声在外,有魄力有手段,虽然是个beta但确实是名流贵妇圈中理想的乘龙快婿,如果不是黎家没有omega,早就想和这人搭上线了,倒是没想到自家小子好手段,能勾搭到周霆昀,还让人家甘愿屈于人下。 黎母在心中盘算着,神情一变,声音突然低了几分,偷偷问:“儿啊,你好好告诉妈,你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 不是妈不信你,实在是我看人家小昀那两下子体格子,确实还挺担心你会吃亏的。”边说还边上下打量了几眼黎宴身形,动手扯了扯衣摆仔细看看。 黎宴从母亲手中挣脱出来,死鸭子嘴硬说,“我可是个alpha,当时是上面那个!” 黎母想了想,“也是。”就放下心来。 完了,嘴快了。 黎宴脸憋得通红,后悔万分,这不是间接承认了两人的关系吗? 他颓唐地跟着母亲出来,看到周霆昀窝在沙发一角剥橘子,一点一点摘上面的橘子白络,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见黎宴回来,周霆昀主动过去贴着人坐下,将手中剥好的橘子瓣塞人嘴里,问:“甜吗?” “酸的。” 周霆昀又喂了一颗樱桃。 黎宴嚼吧两下吐出樱桃核,“苦的。” 周霆昀伸手去接吐出来的核,他今天没穿西装,体恤衫配牛仔裤显得格外年轻,身形高大到能完全压倒黎宴这个alpha,但其实眉目如画、脸蛋粉嫩,本身就有女装经验,乍一看去和黎宴坐在一块,忽视他比alpha还要大一圈的身量,加上beta的身份确实挺能让人容易联想到误以为是下面那个。 虽然不明白姓周这小子安的什么坏心,但黎宴还真安生受了。他也就这时候表现得挺张狂,舒坦让周霆昀伺候,至于母亲提及什么“男友”、“结婚”一事,他权当耳旁风。 没反驳也没应承。 黎母看着自家儿子和周霆昀的相处模式,看得眼睛直跳,不断用眼刀暗示。 黎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妈妈唠叨,也稍微收敛起性子。 两人在黎家待了一天,期间周霆昀一直试图对黎宴做出些亲密举动,不时握个手、说个悄悄话什么的,黎宴怕二老起疑,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握着周霆昀的手却是暗暗大力到快要揉碎,眼神里满是威慑。 周霆昀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藏得比黎宴还深。 二老看小两口感情这么好很是满意,商量着一时想起来之前黎宴还对和韩家订婚那事这么抗拒,原来敢情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下黎母以为是找到病症了,原本订婚黄了,还担心儿子会一蹶不振,没想到有个秘密恋人浮出水面。 黎宴在市内是有一套自己住惯了的房,等日头落下打算带着周霆昀离开,临行前母亲又私下谈话,眼睛余光扫到站在不远处的周霆昀,抓着黎宴的手殷殷嘱咐,“儿子,要是有喜欢的真不用顾忌我们,你看早点把人领回家多好。还好韩家现在退婚了,不然你和小昀还不好处了。 你要好好对人家小昀啊,要不是人家现在找上门来,我和你爸还不知道这回事呢。等这退婚的风头过去,咱们两家什么时候商量下婚期,你们也好把证领了。” 黎宴听得嘴角直抽抽,他很想把事情给说开了,但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压了下来。看母亲喜笑颜开的高兴模样没再反驳,没曾想造成的误会竟越来越深。 …… 那天周霆昀给黎家父母留下的印象是受气包小媳妇,更是个beta,在他们眼里是吃亏的,所以黎家二老对周霆昀这个未来儿媳妇挺怜惜的,三天两头的给黎宴打电话让他带着人一块回来吃饭。 黎宴简直不堪其扰,只能找到周霆昀,和他约法三章,要人配合自己。 不许在除了我父母以外的人面前说我和你的关系、不许演得太亲密过火触碰到底线,最后一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许再抱自己。 周霆昀没接话,懒懒地坐在黎宴办公室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我不同意。” 黎宴眉毛一扬,压低了声音咆哮,“这不是你闯出的祸吗!如果不是你头脑一热跑我家去,好死不死的还被我爸妈相看上了,哪能弄成如今这副局面?” 周霆昀的表情也很无辜,两手一摊,“我那天只是好心把醉酒的你送回家,你喝醉了忘记回市里住的地方,只把车钥匙给了我,还闹着要喝张妈做的醒酒汤,只给我报了一串地址,我一定位,就给你送你老宅那了。 谁知道会被你父母半夜撞个正着。我还没说你呢,跟只狗崽子一样喝醉了就乱咬人,我把你扶上车的时候你给我后脖颈咬了一口,还注入了荷尔蒙,我只是个beta闻不到,但我身上都是你的气味,这一咬就被你父母误会了,我有什么办法?” 黎宴表情有些绝望,抓狂地抓了抓头发,他实在是茫然了,竟开口询问周霆昀,“那怎么办?” 周霆昀气定神闲,“我可以陪你去,虽然我没这个义务,但作为交换条件,我要……” 轻轻“啧”了一声,黎宴就觉得这小子没憋什么好屁,这不,现在就搁这等着自己。但被人拿捏着七寸也没有办法,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板着脸,“有什么屁快放!” “我要你陪我。” “?” “成年人都有需求,我想和你发展成固定的炮友。” 黎宴听完当即就炸了,真是越听越火大,暴躁地说:“你有需求你自己随便找个洞插,实在不行找根棍子捅一捅,干嘛非要赖上我。” 周霆昀眉目含笑,“别人都不干净,咱们黎大少爷花容月貌、身娇肉贵的,还惜命,听说每个月都要去医院做体检,更何况如今有求于我,我为什么不能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你行、你实在太行了,不愧是个合格的商人。”黎宴彻底被说服了,破罐子破摔,“成成成,反正就当被狗咬了。” 更何况他又不是没享受到,周霆昀床技还行,除了某些时候粗暴一点伺候得他还挺舒服的,反正怎么着不是爽,说不定以后瞅准时机也能在上面一回,扳回一城。 约法三章取消,黎宴答应了,两人正式成为炮友。 “那就约好了,你回去等我联系吧。” “不急,我还没说完。”周霆昀慢条斯理道,“两人关系存续期间,你不能再找别人,同样的,我也会约束自己不会找别人。” 黎宴靠着办公桌站着,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对方英挺棱角分明的脸庞,他睥睨着,“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beta笑了,“怎么会,我这不是害怕得病嘛,我也惜命。” 他斜了面前的alpha一眼,“黎少还是少包点嫩模金丝雀,否则得脏病死得难看不说,说出去也丢人现眼。” “你……!”黎宴捂着心口只觉肺快气炸了,暴跳起来就要去撕对方的嘴。 结果手心不小心擦过周霆昀的唇,掌心过电般酥软了身子,脸颊一红也不吱声,只瞪红着一双眼微喘气。脸上酡红一片,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周霆昀眉眼微弯,“黎大少您怎么了?” 黎宴尴尬地收回手,表情有一瞬的空白,回过神来装作嫌恶地甩着手,“你口水弄我手上了。” 他嫌弃般在周霆昀衣服上故意擦了擦,把对方那一身高档西装弄得皱皱巴巴。 第74章 “真娇。”周霆昀摇头,“你之前吃我口水吃的还少吗,现在怎么嫌弃上了。” “你、你……你胡说!”alpha和个被踩到尾巴的跳脚猫一样一下子蹦起来,费劲地把周霆昀从沙发上拽起来推搡着将人推出办公间。 走之前周霆昀的表情还是笑着的,头也不回地说:“每周六晚上别忘了,记得空出时间。” 外面几个秘书听到了,纷纷感叹他们总裁真不愧兢兢业业,在周六这个连员工都休息的时候还在和人谈合作,他们不禁为自己能在这家公司奋斗而骄傲自豪,感觉干活都更有干劲了。 谁能想到自家总裁去“谈合作”,是在床上谈的。 第61章 深涌的疲惫,明鸾摘下眼镜洗漱,去厨房喝水经过阳台,再次听到触手抽枝生长的“啪嗒”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后颈被粘腻的柔软抚触,本该警惕的beta却因连日来的心神俱疲,眼眸翕合终究抵抗不住沉沉睡意陷入昏睡。 清晨,闹铃响了一会儿,明鸾才起来,环顾四周,“佩屿?” 声音带着一点刚睡醒粘糊的鼻音。 “你醒了啊。” “嗯。”明鸾穿上拖鞋走向浴室,两人挤挤挨挨地挤在一块洗漱,镜子里映出一张脸。 “睡衣买一套就够了,你穿上衣、我穿裤子,”郑佩屿叼着牙刷,调侃道,牙刷随着说话上下晃动。 “还不至于穷到买睡衣的钱都没有吧。”明鸾吐出嘴里的泡沫。 “我喜欢看你这么穿。” 两人吃完早饭,郑佩屿把钥匙递给明鸾。 “今天不送我上班?”明鸾挑了挑眉,本身郑佩屿上班的地方就离他公司近,平常都是郑佩屿接送他上下班的。 “手伤了,不太稳,怕出车祸。” “那这几天就由我当司机吧。”明鸾前往地下车库,郑佩屿夜游魂般跟在身后跟着坐上副驾。 车安全驶出地下车库,汇入早高峰的车流。 “到了。”明鸾停稳车,解下安全带,拿过公文包下车离开。 他察觉到身后男人跟着自己,状似无奈地一笑,眼睛却满是温柔,“好了,亲一下就去上班。” 郑佩屿俯身在他唇畔啄吻,点水般触之及分。 明鸾转身离开,刚走没两步又开始叹气,看着紧紧跟在身后的男人,抬手看了眼腕表,“不去上班吗?快迟到了。” 郑佩屿摇了摇头,“今天不想去上班。” “你们杂志社放假了?” 郑佩屿面无表情地看着明鸾,费力思考了一会儿才点头。 “嗯。” “自己能回去吗?”明鸾按下电梯的上行按钮,姿势略微别扭地站着。前几天梅雨,衣服都潮潮的,他感觉裤子没烘干不舒服被水渍濡湿不舒服地贴着腿缝。 “不想回去,我想跟着你。” “行吧,不过你要乖,不能打扰我工作。” 旁边来了人一同等电梯,个个脸上死气沉沉的,周围安静得可怕,明鸾闭上嘴不再说话,郑佩屿也乖乖跟在他身后。 电梯一来,明鸾站在最前面首先抬步进入电梯间,众人随后一拥而上纷纷挤上去,他看到郑佩屿被人流挤到一边还没进入,好在电梯显示还未超载,在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刻,明鸾抬手挡了一下,电梯门重新打开,他站在一角,旁边留出了可容一个人的位置。 郑佩屿进来了。 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所以明鸾没听到身后下属的小声议论。 “总监在干什么?外面没人啊。” “不知道,可能是在等什么人吧,哎呀别管了。” “……” 整整一天,明鸾都在工位上,一进入工作状态,他幽黑的双眸就在闪亮,炯炯有神,直到快到下班时分才从繁冗的工作中抬首,郑佩屿斜倚在办公间的沙发上睡着了。 看到默默等自己下班直到睡着的alpha,明鸾有些心疼,他从休息间翻出一件毛毯轻轻盖在郑佩屿身上,稍微一动,人就醒了。 他对上一双眼白泛着几分红血丝的眼。 对方抬手桎梏住伸到面前的手腕,声音透着熟睡初醒的沙哑,“工作都做完了?” 明鸾点头,“今天的都完成了。” “真是辛苦了,要不要喝一点水。”郑佩屿起身打算倒水,明鸾跟着走了几步,被对方反身按在宽大的办公椅上。 “你别动了,让我来吧。”郑佩屿将水杯递给明鸾,明鸾毫无所觉接过喝下杯子里的水,口感有些奇怪,泛着淡淡的腥和甜腻,喝完后感觉嘴里滑腻腻的,只喝了一口他就不想喝了。 “给我吧。”alpha接过水杯,还没在桌上放稳,办公间的门传来急促的敲响,因为猝然的声响,郑佩屿手一抖,大半杯水撒在明鸾西装裤上,泅湿一大片布料显出暗色。 “我给你擦擦。”郑佩屿当即蹲下身,从口袋中掏出帕子捂上湿透的部位。 明鸾白皙的脸上泛起淡淡的薄红,他想去扯alpha,没拽动,在门外又几下紧促的敲击下,只能正襟危坐,而郑佩屿高大的身形竟顺势藏进办公桌下。 一低头,就能对上alpha淡笑漆黑的眸子。 明鸾清清嗓子,“进。” 是下属进来汇报工作,明鸾大半心神都留意在上面,也就暂时忽视了宽大的黑色办公桌下还跪趴着个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覆在腿弯恍若毫无阻隔冰凉粘腻顺着脚踝缓缓向上延伸,直到碰撞出轻微腰带锁扣清脆的“啪嗒”声。 下属战战兢兢将一连串数据说出,余光瞥见西装革履的上司难得微笑面对自己,一双优雅修长的手支在桌面上,尊荣端方。 但下属只以为是工作得到认可,他激动地唾沫横飞,也就没注意到坐在面前看似无常的上司唇角的笑容略微僵硬带着几分勉强,眸中泛出水光润泽,连呼吸都比寻常紧促。 时间格外漫长,明鸾看向桌底眼中的威慑因为破碎水光效果大打折扣,反而像助兴的燃料驱策着alpha随心施为。beta感到冰凉的东西以缓慢近乎研磨的速度靠近,柔软的触感抚上肌肤,缓慢延伸到四肢百骸,隔着□□的西装正缓慢游走在脖颈、胸口、腰腹、大腿,甚至深入……他忽视了这种非人的异物感根本不是常人能到达的程度,在升腾的酥麻感中思绪不断放空飘远,只能咬着唇忍耐,粘稠的轻微水声在耳畔响起,明鸾闭着唇溢出一些哭腔,下一刻大惊失色生怕被发现。好在下属迟钝,在不知第几次看向腕表,下属终于意犹未尽地停下汇报,退出门外。 明鸾眼尾飞红,两条腿还是软的,下意识想并拢,这样门户大开的姿态实在太危险了。 “我不是说要你乖乖的吗。” “是的,我不乖,所以我要面壁思过。”郑佩屿抬眸时眼中满是无辜,令人生不起气来。 明鸾一拳打在棉花上,又无心苛责,幸好休息间有准备换洗的衣裤,嗔怒般瞪了一眼郑佩屿。 郑佩屿眸色晦暗反倒兴奋起来,尾随明鸾就要踏入休息间的门,谁知门大力一关,鼻尖触上门板。 只好放弃。 不过自家老婆,回去晚上还不是随便折腾,郑佩屿捏捏鼻子等在门外。 周而复始,杂志社放了好几天假,郑佩屿就一直跟着明鸾上班,活像一条尾巴。一开始明鸾还担心频繁领家属进来会对公司造成什么影响,但好像公司内所有人都接受良好,很多时候明鸾身后明明跟着那么大一个块头的alpha,别人却像没看到那样,照常只对明鸾打招呼。 或许是郑佩屿前几次送花让公司所有人都知道了,明鸾也没在意,唯有几件事困扰着他。 他发现自己年纪大了,反应也变慢了,工作频频出错。黎宴一开始还能帮着遮掩,直到最近几个单子出了严重的纰漏,这下黎宴也没办法了,委婉提醒他不要过度沉溺情爱,对工作也稍微留心一点。 这是明鸾第一次接收到这样的批评指责,谁不知他一向是对工作最为操心劳力、最有责任心的那个,但让公司无端蒙受巨大损失也是真的。他知道自己确实懈怠了,从前都是公司最后一个走的,现在天天到点下班,没想到稳坐管理层这么多年竟比当年的毛头小子还不如,越活越回去了,半点不像平日睿智冷静的模样。 极强的自尊心令他赤红着脸,无措地站在原地,低头手指捏着衣角。 黎宴痛心疾首地看向明鸾脖颈上满满的“草莓印”,“别让私生活影响到工作。” “……好。” 也是多年的老同学了,见明鸾蔫头耷脑的模样,黎宴也不好一下苛责太重,语气软了几分,“或许你也是太累了,需不需要休息几天?” “不用。”明鸾摇头,“我会迅速调整好状态的。” 看着明鸾离开的背影,黎宴摇头叹息,“算了,不管怎么样能找到新欢从过去走出来也是好事。” 临下班,大家收拾好东西,默默在心中数秒数,伴随一连串脚步声不远处有人兴奋地跑过来。 第75章 “各位!各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部门中八卦信息来源最广的同事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朝各位兴奋地挥舞着手臂,“根据小道消息!不出意外的话,下周公司决定去团建,地点就是有名的温泉假日酒店!” 立马迎来一片欢呼声。 “真的吗!时间定在什么时候,希望别是周末。” “消息来源准确不,千万不能空欢喜一场。” “我查了价格,人均上千,公司出手真大方。” “应该是真的,明天公司群大概就能发通知了,财务那边都拨款了,听说直接把整个酒店包场了,到时候大家温泉泡个够!” “黎总大气!” “黎总万岁!” “……” 下班时间早就过了,公司内隐隐浮动着欢腾的气氛,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意依旧沉浸在兴奋之中,兴高采烈地讨论着下周的温泉之旅。 知道是黎宴的好意,明鸾却高兴不起来,他浑浑噩噩地逆着人潮往外走。 几个八卦的同事捕捉到明鸾魂不守舍、行色匆匆的模样,趁着beta离开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公司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开她们的眼睛和耳朵。 “最近几天走得这么急,是要赶着回家陪新人吧。” “总监爱人失踪多久来着,好像是三年吧,三年也挺长情的了。” “总监性子看着挺冷的,没想到需求这么大,脖颈上那吻痕,啧啧。” “要不说男人四十如狼似虎呢,鳏夫更是其中战斗机,说不定是那新欢缠着总监,我上次去递报告,总监接过的时候露出的手腕上都是青青紫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玩儿性虐。” “这有什么,你忘了咱们公司干啥的,玩的比这还大的多的是。要我说我看总监就适合当女王受,配个小奶狗alpha就更好了。” “和班鹿一样的软萌omega也挺好的啊,社畜清冷beta攻和小太阳omega甜受的配置我上星期刚看完一个本子,冷脸萌可爱死了。” “求推荐啊……” 公寓书房窗户大开,明鸾双手撑在窗沿,发梢被柔软的夜风摸过,他近乎纵容地承受着郑佩屿的进攻。 此刻他很想点一支烟,最近压力太大,平时信手拈来的东西如今都隔着层雾,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就像活在玻璃罩子中,和这个世界断绝。有那么一时半刻,割裂感过分鲜明,他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但很奇怪,明明他一直活在真实的世界。 只能将这一切归为上了年纪,不如从前鲜活年轻,很多事也开始力不从心,或许这就是中年男人的压力。 腰被手掌扇了一下,发出响亮“啪”的一声,明鸾自然地翻了个身子,仰躺在窗台上,这块从前装修的时候郑佩屿就格外注意,特意建得宽大,外边还加了一圈护栏,所以任凭再这么折腾也不会翻下去。 雪肤般腻白的身子翻出一朵浪花,明鸾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淡白烟雾缭绕在眉宇间,看不清神色,他缓缓吐出,享受着服侍,徒然指尖一抖,抖落一点烟灰烫在腰腹上,不过这点灼热的温度很快被夜风中的一双手拂去。 明灭的一点猩红缭在黑暗中,明鸾柔软殷红的花瓣唇衔住烟,他的脸也好像随着升腾的烟雾飘散了。 很奇怪,分明郑佩屿就在那,但他莫名想起很久之前。 那段时间郑佩屿升任主编,压力大,晚上经常会抽烟看稿。 而发泄压力的唯一方式就是半夜把明鸾折腾起来,一边抽烟一边做着最原始的行为。明鸾闷声不语,他看到昏黄灯光下那具鲜活强健的身躯,烟雾缭绕间是对方疲惫的眼。 郑佩屿用这种方法释放压力,坐稳主编位置后兴致高昂,偏害得那段时间明鸾气息萎靡,呲牙咧嘴地在后腰贴膏药。 明鸾脸颊嫣红,快到极限了,脑中绷着的弦快要断裂,无限接近真相濒临崩溃,就当是掩耳盗铃的自欺欺人。 在beta的想象外,整间公寓席卷着绿色的海洋,到处都是缠绕卷曲的藤蔓,遮天蔽日、层层叠叠,渗满了每一丝缝隙,汲取足够的养分后它们迅速膨大,与郑佩屿一般无二的荷尔蒙在窄小的公寓间内以几何倍数浓缩却只对明鸾有效,它们疯狂地掠夺占有一切铸就成绿色的铜墙铁壁,包括公寓的男主人。 有一瞬的清醒眸色转瞬恢复泥淖漩涡,明鸾突然呼吸急促,他感到身体被抽离了,巨大的空虚蔓延却主动撑起身体靠近,激动又可怜兮兮像被丢下一般惶恐地说,“佩屿,是你吗。” 他想象中握住alpha温热的手,实际上却握住了一根粘腻的腕足。 第62章 三天两夜的温泉团建之旅敲定,知道黎宴是好心,明鸾不好拒绝只能随着大部队迁徙。 公司包了几辆大巴车,一早从公司门口出发直接将人拉到郊区的温泉酒店,管理层当然不一起挤,打车公司会报销,也有开自家车过去的。 明鸾拒绝了黎宴搭他一乘的邀请,选择和下属们一起坐大巴,他亲眼看到黎宴车内降下一半的车窗露出半张脸,是周霆昀的模样。 知道他们两个已经好上,自己最好不要没有眼色过去打扰。 大巴开了三四个小时,整车人由一开始的兴奋叽叽喳喳到现在都昏昏欲睡,虽然开着空调但皮革味让明鸾反呕,抑制住想吐的强烈冲动难受了一路,有些后悔拒绝黎宴的邀请,起码黎宴的车性能好,比大巴稳。 到了地方天已擦黑,众人饥肠辘辘,饿狼般放下行李就去吃酒店供应的自助餐。 明鸾抱着马桶吐了个痛苦,漱口后胃依旧痉挛难受,早前落下的老毛病了,灌下一杯温水躺了一会儿舒服了点,乘坐电梯下到餐厅,盛了一碗暖胃的小米粥寻个角落慢慢喝。 没喝两口,面前坐了一人,是黎宴。 “明鸾,房间还满意吗?” “挺好的。” “那天我话说重了,你别生我气啊。” “怎么会,”明鸾笑道:“你不用放在心上,早就过去了。” “那就好。”黎宴松了一口气,余光捕捉到一人,“我去找个朋友,这几天你好好玩啊。” “嗯,你去吧。” 明鸾看到黎宴起身迎了过去,并不意外对方是周霆昀。 第一天舟车劳顿,除了个别精力旺盛的,大家都先在酒店房间好好睡了一晚。 明鸾最近烟瘾挺大,睡前又抽了一支。这次团建有不少带家属的,明鸾问郑佩屿要不要一起,郑佩屿一改黏糊的劲儿说最近又忙起来了,可能去不了。 明鸾没勉强,如今孤身一人待在酒店房间挺寂寞的,有相熟的高层过来敲门问要不要一起去泡温泉解解乏,明鸾拒绝了。 他不习惯在人前袒露身体,不过听说也有一人泡的温泉,不想辜负黎宴盛意他打算明天去尝试一下。 * “不应该啊,”顶着烈日明鸾站在一处树荫下,宣传手册的角落说这处有片已开发的野池,不想跟着大部队下饺子一样在酒店提供的汤池中一起泡,就拿上手机独自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导航许久还是在后山打转,不经有些气馁。 导航根本不起作用,在岔路口纠结良久选了上山这条,没想到才走几步路边就立着一块牌子,说野池就在前方五百米处。 拐过一座小山崖的弯,温泉热腾腾的水汽便迎面扑来,还有哗哗流动的水声。 找到了!明鸾心中一喜,正要抬步上前,在潺潺水声中还听到一丝隐隐的泣音,以为有人遇险赶忙加快几步,下一刻变调黏糊的闷哼灌入耳中,与之同来的是富有节奏的响亮拍打声,明鸾愣在原地。 隔着重重水雾,他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将身形较为瘦弱的男子压在温泉池边肆虐,两人都未着片缕白花花的身子混着蒸腾的雾气朦朦胧胧的。 上面的男子动作凶猛野蛮没有一点怜惜狠下劲鞭笞溅起不少水花,下面的男子一开始还在挣扎,不知是刺激到了哪点乖顺许多,酥藕般白皙的手臂主动搂住对方脖颈,撩起水花如魅惑人心的山野精怪专诱惑来往的精壮男子,修长漂亮的身子浸在池水中晶莹剔透,哼出的音色也婉转酥软,不时黏黏糊糊地求饶。 明鸾:…… 他只是想来泡个野池子,没想到撞见一对野鸳鸯。 转身离开身后的声音追着般迭起,明鸾脚步一顿,刚刚他心神不宁还没听出,这不是……黎宴的声音吗?! 尴尬地加快步伐离开现场,这池子算是泡不成了,走了半天浑身都是汗粘附在身上不舒服得很,明鸾决定先回酒店洗个澡。 当不知第几次站在同一个岔路口,环顾周围一模一样的景色,明鸾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透着几分茫然,手机电量由原先警告般的红色不一会儿告罄,随着一下振动宣布彻底成为一块起不了丝毫作用的黑色板砖。 明鸾收起手机,眺望延绵起伏的山峦在思考是试图绕回野池那等黎宴结束、还是等天黑别人发现自己不见后来找自己。 第76章 他不是在原地等待的性格,抉择更为熟悉的一条路走山脚走去,直走到夜幕低垂,星子挂满天空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真真切切找不到回酒店的路了。 前方不远处影影绰绰透出灯火,明鸾一天都没吃饭脚步虚浮往那边走去,裤腿满是灰尘,尤其夜晚的山上分外宁静,只有来往小动物流窜密丛发出的窸窸窣窣声和虫儿的夜鸣。 明鸾肺腑间皆是不同于城市的清新冷寂的冷空气,搓了搓手臂取暖,待剥开半人高的杂草发现前面是几幢整齐排列的别墅,光从外观看就分外奢华精美,应是专供富人闲暇时来修养的产物。 站得远还看不真切,直到近了才发现别墅和别墅之间隔得很开确保足够的私人空间。 踩上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来到最近的一幢,穿过花园,敲响了也是唯一有亮光的别墅大门。 走了一天山路,他腿都是软的。 知道自己如今定是分外狼狈的,不说脑袋上挂着树叶和灰尘,衣服皱巴巴的都是土,就连脸蛋也是灰扑扑的说不定沾着泥浆。 因天黑看不清加上心切,他不小心踩到鹅卵石上的青苔,滑了一跤。 他灰头土脸的,就像一只上门乞食的猫,本来就不是什么华贵的品种供人喜欢,精通的捕鼠技能是他的倚仗,如今被磨了利爪纵使消失在苍莽山野中怕也是不为人知的。 别墅精美的窗户透出的光是他唯一的希望。 夜风的冷浸透骨子,明鸾只敲响了一下,抱着双臂等在门前。 大门在他面前打开,鬓边银发梳得一丝不苟儒雅的老先生站在门前,礼貌微笑,“先生,怎么了?” “我……我迷路了。”夜间山上温度低,加上在泥浆水里滚过一遭,明鸾冻得不轻,他哆嗦着回答,连嘴唇都在抖。 “请先进来吧。”老先生微侧过身,让开路。 “不用,”明鸾摇头,“我只要借手机打个电话给朋友,让他过来接我就好,进去的话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先生,外面天寒露重的,感冒了就得不偿失了,让客人站在外面却不迎接更是失礼。” 拒绝的话咽了回去,明鸾只能感激道:“谢谢。” 他进入了温暖的所在,灯火通明的别墅在饥寒交迫之人眼里,就像童话故事卖火柴女孩歆羡的橱窗拥有挂满装饰物圣诞树的店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甫一进入暖意徜徉全身浑身松泛开来。 明鸾不敢去坐明眼人都能看出价值不菲的沙发,他站在手工编织的地毯上略微局促。楼梯尽头传来高跟鞋下楼的清脆声音,“哒、哒、哒”,一下一下敲击在人心上,一位身姿清绝的佳人缓缓出现在明鸾面前。 明鸾就站在旋转楼梯不远处,透过楼梯栏杆缝隙仰头望着盛沐温暖光辉的omega身段款款下楼。 眉梢轻挑,竟是熟人。 明鸾道:“韩小姐。” “我对你有印象,你是……黎宴的朋友。”韩佳鸢思忖片刻,良久想起订婚宴上曾对这位清俊的beta有过一面之缘。 “是的,”知晓彼此身份总比搅扰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好些,明鸾点头,“我跟随公司来温泉酒店度假,没想到会在山上迷路,很感谢韩小姐能暂时收留我。” 韩佳鸢下楼来到明鸾面前,她那双美眸兴伟盎然地打量明鸾狼狈的模样,beta过分瘦削的脸颊透着病态的苍白,脖颈间未曾消弭的爱痕更是显眼。 她轻笑道:“既然是黎宴的朋友,那自然是不用谢的。” 管家也就是刚刚给明鸾开门的老先生送来一支手机,明鸾感谢后接过,和韩佳鸢示意过后在对方的应允下就走到一边给黎宴打电话。 果不其然,黎宴快急死了,接到失踪整整一天的明鸾电话激动得快要口齿不清,身边的周霆昀一直在抚摸他的肩膀安抚。 “……” “对……是的,我在山上迷路了……” “手机没电也自动关机了,我现在在……”明鸾略侧过身以探寻的目光看向管家,“可以告诉我这儿的地址吗?” 对方立马报出别墅地址。 三言两语交代完重要信息,明鸾将手机交还。韩佳鸢困意来袭,“一会儿你朋友来不用告诉我,可以直接离开。” 上楼前复又吩咐管家领明鸾去洗澡,顺便拿套干净衣服给人换洗。 “陈伯,我还想在睡前喝一碗你昨天煮的养颜汤。” “好的,小姐。”管家躬身道。 预计黎宴二十分钟后会到达,明鸾在管家引领下前往客房浴室,站在淋浴头下温热的水流冲去身上泥水,被热意裹挟他才觉得自己再次活过来。 莹白滑腻的肌肤重新展现,在浴室特殊晕黄光泽的照耀下宛若世间最稀有的美玉,漂亮到是任何男人都难以抗拒会失去理智的诱人瑰丽。 他已经三十多了,要奔四十了,身段却是中年人少见的柔美,不论是柔软度还是皮肤光泽都还是少年,岁月格外偏爱他,甚至不舍得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其实他如果有心从悲伤中走出来,轻易就能找到愿意携手度过下半生的人。 但他不愿,甚至甘愿被美好编织的幻梦囚困,不是没发现异常,却自欺欺人到故步自封的地步,就连此刻思绪还困在回忆中。 明鸾感觉自己好累好累,少见的疲惫在眸中隐现,从警戒亢奋的心境换到舒缓松懈,他这才发现自己孤身在山上行走时没有想过郑佩屿,哪怕一次都没有。 十分钟后,水声停止,明鸾擦干净身上的水珠这才想起刚刚管家没有给他新的衣物,看向地上滚满泥水的脏衣服心中天人交战,要他再次穿上是万万不情愿的。 恰在此时,浴室的门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扣响。 “谁?” “管家在忙,让我来给客人送衣服。”男人高大的身形被外间的光一照映在门上,雾蒙蒙的像一道剪影。 隔着一道淋浴推拉的玻璃门和浴室门,外间男人清朗的声音像被罩住般,却能透过两重门准确无误传递到明鸾耳中。 明鸾心猛然被揪紧,或许是潮热水汽闷得他有些呼吸不上来。 他拉开玻璃门赤足走出,颤抖着手将浴室的门拉开一道缝。 第63章 身体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没有织物附着,明鸾再次被凉意侵袭。 顺着打开的缝隙,门外的人将折叠整齐的衣物送进来,明鸾慌到下意识想攥住对方的手,那只无数个日夜亲密后捧在手心把玩、甚至深刻用身体感受过抚触的手就在面前,他比手的主人更为熟悉掌心的每一道纹路,再次亲眼见到如何不动容? 可他反应比对方慢,那只手如惊弓之鸟、在察觉到浴室内人别样的企图后立马缩回,一切快到不可思议,就连衣服和底下的托盘都一并砸在地上,随同明鸾的心跌落在地碰撞出沉闷的声响。 心和身体一样冷,明鸾快速穿上衣服,拉开门走出,可客房内空空如也哪里有? 身为冒昧到访的客人,明鸾却独自在别墅内打转,他已然顾不上全部,只要有一丝郑佩屿存在的可能,他都会拼尽全力去寻找。在偌大的别墅内打转许久一无所获,甚至生出了上楼的心思。 手已搭上楼梯扶手,在即将抬步的那刻,身后响起一道宛若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先生,有什么需要为您服务的吗?” 是端着托盘的管家陈伯,托盘中放着一盏汤碗,里面红褐色的汤汁没有一点晃动。 明鸾收回搭在扶手上的手,转身道:“我想知道刚刚给我送衣服的人他在哪。” “他送完衣服后,我又让他去看了眼小姐有没有睡,现在……大概在清理鹅卵石路上的青苔。” “清理青苔?”明鸾有些诧异。 “他告诉我,客人来时踩到青苔滑倒了。” “多谢,”喉间苦涩,明鸾没有一丝犹豫就要离开去寻找alpha,往事像千丝万缕深埋的线,他站在真相的暗角,此刻距离答案只有一步之遥,只要推开门……只要推门…… 他的心砰砰直跳,单薄胸腔用力起伏着,因为太过紧张,鼻翼甚至渗出了一层滑腻的汗。 群星环绕,朗月入怀,星子并没有因月光而黯然失色,他们温柔地被夜色包纳裹挟,形成星罗密织的星网,皎白月光照出一地银霜,使他能足够看清角落正在俯身清理青苔的男人身形。 明鸾激动到快要落泪。轻闭的双眼,上扬的嘴角,他笑着,神情却在哭,身体无端被抽离力气,每一步靠近都能明显感觉到胸腔内不断震颤的心跳,“砰、砰、砰”每一下都如此鲜活,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像是确认自己存活的证明。 只有靠近郑佩屿,他才能真切感受到活着。 没有倚靠的岸堤就像断脚的水鸟,只能张开翅膀在天空不断徘徊,直至力竭坠落濒临死亡的那刻依旧不甘地睁着渴望的双眼。 而明鸾无疑是幸运的,时隔五年,他有幸再次拥抱曾经给予自己无限慰藉的应许之地。 第77章 可是还不够、还不够,只是一抹相似轮廓,明鸾深深地喘了几口气,他死死盯着前方的身影,脚步却迟疑了,久病未愈的重症患者终于等到能够治愈的良药,深涌而来的喜悦过后发麻的舌后根尽是苦涩,他还未真正靠近心脏总落不到实处,他怕自己梦醒了、碎了,就像千百次从前,他错认过无数次、也空欢喜过无数次,因为太过想念、所以当接近真相的事情更多的是不确信。 他害怕、太害怕了,害怕又是上帝对他这个可怜人的愚弄。 强烈的剥离感,噩梦做多了、美梦就开始变得不真实,空虚的内心远非一抹相似背影就能填满,他需要更真实的、确切的东西,比如一个倚靠在alpha强健臂弯内的拥抱、一枚饱含热情的湿漉漉的吻。 对方清理青苔修长有力的手动作娴熟优雅,像在侍弄一株名贵的花草,指尖的跃动是情人之间温柔的呢喃,曾无数次明鸾的身体就像一株弱不禁风的花草在郑佩屿指尖触及的所在摇曳生姿。 他和郑佩屿的婚姻只有爱情维系,没有ao荷尔蒙的契合、没有孩子牵绊,幸好爱意并不浅薄,在对方消失不见的五年,他们的婚姻并没有走到尽头。 “佩屿……”明鸾鼻息滚烫,更为热烫的是他眼角滑落的泪,在一步步靠近的过程中,他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无限缩短,毫不避讳地从背后拥住郑佩屿,脑袋也轻轻靠在alpha宽阔的脊背。 如此真实、不可思议,他终于再次触碰到自己的alpha。 时间留滞、思维停摆,他紧紧拥抱住对方。扣在郑佩屿腰间的五指紧紧抓住深深嵌入,将衬衫的布料带出褶皱。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拥抱,好像要用自己瘦削的身体将面前高大的alpha一直揉入身体才罢休。朦胧泪眼捕捉到面前alpha僵硬地垂在身侧的手腕上,纹身不见了,刹那间心中尚未填满的缺口再次决堤。 明鸾颤抖着松开环抱的手,将对方的身体掰直。 如遭雷击、如鲠在喉,面前的人根本不是郑佩屿,只是一个陌生的beta。 他认错人了。 可笑的悲剧,明鸾遍体生寒,他承受不住身形狼狈差点跌在地上。 瞬间所有感官都回归了本位,那些不切实际的施加于精神层面的幻想不翼而飞,眼睛又酸又涩,疼痛难忍,他被惨痛的现实狠狠敲碎了幻想,心脏疼得快要麻痹,明鸾捂着胸口蹲下身再也受不了失去alpha的绝望,发出野兽般低哑的嘶鸣。 面前陌生的beta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幸好黎宴来了,他赶忙从车上下来架起了失控的明鸾,箍着他肩膀带人离开。 临走前,黎宴还不忘对被面前状况吓到的无辜beta展露歉疚的笑,“很抱歉我的朋友吓到你了,我现在就带他离开,烦请你帮忙代我向别墅的主人问个好。” “……好,”beta点点头。 在车上明鸾因为受刺激过大陷入昏迷,黎宴急得就要吩咐司机把车往附近的医院开,周霆昀掐了人中以及将人唤醒,明鸾还没缓过神来,仰靠在座椅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的,只偶尔喘出几声沉重的呼吸。 他脑袋一团乱麻,总觉得心脏落不到实处,面对黎宴关切的目光他恹恹地闭上眼,“我好像看到他了。” “谁?”黎宴刚问出口就知道自己多问一嘴,除了郑佩屿,这世上还有谁会让明鸾如此失态? 明鸾模样分外憔悴,声音也低低的,“我一直在等他,这段时间他反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或许他早就不在了,只是我的一个幻想,一段记忆。” “你别太难过了。” “我其实还好,真的,”明鸾睁开眼,看向黎宴的目光复杂,“只是他一次没来过我梦里,怎么想他都没来过。我一开始总以为他不肯来,现在回想或许他还活着。” 黎宴神色怆然地看着好友,他寻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而干巴巴的语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到最后他只是握紧了明鸾的手,说:“我会帮你的。” 明鸾指尖揩过眼角的泪,望着车窗外不断往后滑动的山间夜景,想起郑佩屿日记上一句话,如果我不在身边,请不要难过,因为我无法为你拭去眼角的泪。 黑色的车滑入黑夜,随着靠近酒店他看到酒店上空夜幕中几朵斑斓盛开的烟火,黎宴说是有人告白特意准备的。 明鸾不无歆羡地看着花火的明灭,对他来说,和郑佩屿的相爱只是一瞬的灿烂,长时的孤寂才是人生的状态。 早已过了用餐时间,明鸾回房间洗澡后拿起桌上的电话叫了客房服务,他看到摆着的菜单上有菠萝汁,就点了一杯。 在房间用完餐后,因疲惫不一会儿他沉沉睡去。 在车上明鸾还说郑佩屿从未入过他的梦,没想到刚睡不久郑佩屿就来了。 黑夜的隐秘宣泄在暗处,房间内的窗帘被风吹得隐隐拂动,像是无声的邀请。 “醒醒,明鸾。” 明鸾鼻息滚烫粘腻,有些低烧,他睁开眼,面前alpha的脸有些朦胧,罩着一层莹白的月华,脸上浅淡的绒毛逐渐变得清晰。 “你怎么来了。”明鸾伸手抚上郑佩屿俊美的脸庞,alpha敛眸低垂的眉眼分外好看,他忍不住用指尖在这张无可挑剔的脸上勾画着,丝丝滑动蔓延出些微痒意,到达英挺的鼻梁,再到菱形性感的薄唇。 “因为你想我,所以我就来了。” “我一直很想你,你怎么不早点来找我。”明鸾半撑起身,完全窝进郑佩屿怀中,他看到后面窗棂随风舞动的轻纱,“你是怎么进来的?” “从窗户那爬进来的。” “那你是打算当一个夜袭的采花贼吗?”明鸾调侃。 “当然。”郑佩屿抱起他大步向阳台走去,乳白色浓郁的雾气中,有一个很大的足够两人泡的温泉,酒店的特色其实是足不出户也能享受到温泉的抚慰,所以每一间豪华客房的阳台外都专门开辟了泉眼引来活水,凿出一方温泉。 剥下两人身上的全部衣服,郑佩屿足够温柔地将明鸾放入温热的池水中,他随之也下了池子。 “温泉,好像有催.情的效果呢。”郑佩屿在他耳畔低声呢喃,“哗啦”一声沉下水池。 “唔……”明鸾酥软着身体,往后仰躺着靠在池边,一手垂落搭在郑佩屿肩上,随着郑佩屿高超的技术轻闭上眼喉结上下滑动。 郑佩屿从水面站起,双手随意拨弄温热的水流,他逐渐靠近明鸾脸上泛着笑意,像展示战利品的将军炫耀般主动伸出舌头,向明鸾展示粉嫩舌尖上裹着的白色液体,尔后性感的喉咙滑动吞了下去,评价道:“味道很好,很甜。” 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唇,“看来你有好好喝菠萝汁。” “你……!”明鸾瞳孔骤缩,心思瞬间回到许久图书馆那个下午,没想到郑佩屿那个时候就已经有这样的心思了,巨大的羞耻感席卷了他,脸上泛起可爱的红晕。 水波微漾,在被搅动的哗啦声中,明鸾伏在池边,简直就像一道口感极佳的甜品,他主动裹好了糖霜,只要稍微一动就能送入口中,密密匝匝的拍打声中,温热的水流随着撑开的缝隙灌入,他感觉肚子有些胀,忍不住捂着肚子,里面不止有水还有别的什么。 温泉泡得他脸红心跳,全身泛着一层浅淡的粉,皮肤也格外柔软滑腻。 他羞耻得用手臂遮住眼睛捂住脸,臂弯沾上咸湿的泪,“让我看看你的脸,佩屿。让我看看你的脸!” 他不断请求着尖叫着,迫切地想要看许久不见丈夫的模样,脑袋不断往后仰扭曲着身体,他向后伸出的手被抓住,郑佩屿另一手箍住他的腰,翻转了他的身体,明鸾眼睫毛上都是水珠,连最后那点低声的尖叫也彻底湮灭在喉腔。 一道清浅的月光强而有力地穿透周遭迷雾,几乎是凶猛的直达深处,搅弄起一池春水。 攀升极乐的秘辛掩映在夜幕遮挡的薄纱之下,明鸾被刺激得下意识想要蜷起身体,却被迫打开,他的脸上满是红晕,声音被顶散的空隙睁开焦渴的双眼如丝媚眼看着上方alpha挥汗如雨的模样。 淡蓝色的浓雾下,水露也流连这具美型的躯体,他也终于如愿以偿看到郑佩屿的脸,彻彻底底的、没有丝毫阻碍的,近在咫尺就是他朝思暮想的那张脸,月光清晰撒在两人身上,他们就是天地间最后一对爱侣,紧紧缠绕又密不可分。 饱受折磨的神经得到些许抚慰,燥热和出汗令身体水分大量流失,他微微张口喘气干燥的唇舌疯狂想要汲取水分,他想掠夺的只有一处水源。 他盯上了alpha柔软的唇。 被水光润泽的唇瓣看起来分外诱人,微微开启隐隐能看到alpha灵巧的舌,就是这样一根小东西刚刚就能让他死去活来,内里蕴藏的唾液在明鸾眼中更是堪比琼浆玉露的存在,他主动搂过郑佩屿的脑袋,仰起脸将自己献了出去。 这一次上方由他主导,alpha凌乱的呼吸和不断鼓胀饱满的胸肌象征他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唾液还来不及交换便被急燥的明鸾吞咽下肚,alpha的口腔很是清新没有一丝异味,他用自己的舌头卷过郑佩屿的舌面,将最后一点唾液都搜刮干净,甚至品尝出丝丝缕缕的甜。 第78章 alpha和omega的荷尔蒙也存在于体.液中,alpha有时因外界的干扰不能对omega进行完全标记,而象征亲吻和咬后颈腺体注入荷尔蒙都能达到临时标记的效果。 在不知不觉中,明鸾他的身体在逐渐由beta转变为omega,奇妙的酥麻感在体内升腾,这是不同于beta,而是属于omega独有的快乐。 …… 第64章 “一场雨,把我困在这里,你冷漠的表情,会让我伤心……” “唔……”明鸾痛苦地斜支起身体,被褥从不着一物的身上滑落,他感觉头痛欲裂,撑着脑袋待眼前的黑点完全散去才缓过神来,摸着额头发现有点低烧,更要命的是耳畔不断作响的铃声。 他忘记将工作日的闹钟取消了。 量了体温后又吃了几粒感冒药,索性又叫了客房服务,一碗白粥配几碟小菜很快送过来,吃完后还是病怏怏的头重脚轻。 鼻子堵了,嗓子小刀般剌得又涩又痛,脑袋更是一下下小锤敲着快要把脑浆都敲出来,身上也一阵忽冷忽热的浑身酸疼,大概是昨天走了一天山路太累吹风感冒了。 明鸾喝了热水,窝在床上把自己裹严实,又沉沉睡了两天。 这场团建,其他人都玩嗨了,只有明鸾,别人玩了几天他就病了几天,倒是把酒店房钱给睡了回来,还尝遍了各种口味的粥。 他拒绝去医院,这种小病喝热水就能好,何况他这是低烧,就算去大医院医生也只是给开点药,去小诊所挂水是下药猛、见效快,但他不想滥用抗生素和激素,长此以往身体抵抗力反而会下降。 公司上上下下都玩得很是尽兴,连不相熟的人在听说明总监生病了不能泡温泉都为他可惜。 在离开最后那天,明鸾不甘心的再次前往别墅区碰运气,可惜那里早已人去楼空,也寻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 黎宴看员工们因为这趟温泉之旅,工作还没收回心,只上了一天班后索性多放一天周五,和周末两天的双休连在一起直接放了三天。 员工们都为拥有如此通情达理的总裁高兴,欢欢喜喜地享受起假期。 这天休息日,明鸾决定在家烤肉。 他搬出了之前和郑佩屿购置的家庭烤肉架,用一上午的时间清洗干净,下午开车特意去市内的大型连锁超市买回很多品质上好的肉类和烧烤料。 晚上六点左右,太阳下沉,正是一天中最凉爽的时候,吹着柔柔晚风,明鸾将腌制已经用细铁签串好的肉放在架子上烤。 虽然是无烟碳,明鸾还是担心烟雾散到家里,烟雾飘到家里会有轻微的油水残留,接下来几天都会飘散着一股烧烤味,所以他是在阳台烤的,并且关上阳台门。 点火前在木碳上撒点粗盐能防止起火,尤其是油比较大的肉等会儿油会滴下,等碳烧得透表面有一层白灰的时候烤才不会起火。 先在架子上刷点油防止粘连,不停翻转肉串签子,油脂的声音滋滋作响,伴随浓郁扑鼻的肉香、混着苹果碳的香气,等色泽变得金黄诱人后,明鸾顺手要拿放在旁边的胡椒粉罐子,但是里面空空如也。 他忘记装新的了。 明鸾娴熟地翻动签子,用刷子蘸取将其他调料刷在肉串上,只差撒一点胡椒粉,不知这一排烤炙得恰到好处的肉串送入口中会有多么多汁香嫩。 他头也没抬,下意识喊:“佩屿,帮我拿一下黑胡椒粉。” “……” 沉默……死寂的沉默…… 一旁触手卷着的一罐新的胡椒粉递过来。 明鸾心脏难受得一颤,喉咙又酸又涩,连呼吸都是费力的。 难受不是山般倒塌的哗然,而是一件件稀疏平常的小事水滴石穿的叠加,钝刀割肉逐渐把人逼疯了,他快要受不了这种折磨了。 他的行为看起来很正常,失去伴侣的痛中走出来,他的□□非常完整、但很明显心上的疤痕伤痕累累彻底坏死了。 疼痛一次次快要麻木,明鸾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泰然到能将入口即化的羊肉塞到嘴里,从放在一旁的冰桶中取出一瓶啤酒,拉开拉环冰凉酒液灌下肚。 他坐在折叠椅上吹着晚风将剩余的烤串都吃完了,顺手还喂了触手几串。 本该美味的一顿烤肉吃到嘴里也像打了折扣,其实也不是没想过一了百了。 死亡固然需要勇气,但活下去更难。 但明鸾不会做出殉情这种蠢事,他的肩上担着两家的责任。 他不算郑佩屿留给世界的遗物,因为在郑佩屿离开的那天就带走了他,或者说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心被带走了,遇到新的人、也就拿不出新的心去爱别人了。 行尸走肉地活着,折腾来、折腾去,谈来谈去也不过爱恨,他感觉自己年纪大了,也经不起折腾了。 天边晚霞瑰丽梦幻,倦鸟翅膀划过天际即将归巢,明鸾点燃一支烟衔在嘴里,用力地吸着,这张清贵的脸神情淡淡的。风有点大,烟随着风飘走,风吹动他的发丝,连每根震颤的头发丝都很美。 伸手探出阳台外去抚摸风,他想起小时候放学回来的黄昏,那时候家家户户都飘散出菜的香气,他就喜欢张大嘴巴站在街边风口接风,嘴巴会凉丝丝的。 手肘撑在阳台栏杆,从这可以眺望到很远的地方,他看到远处的民乐广场上,人影密密,穿着各色鲜妍衣服的中老年男女在那放歌跳舞,有很轻微的声音传来,明鸾静静听了一会辨别出是一曲比较轻柔舒缓的音乐。 刚搬进公寓那会儿,他和郑佩屿两人为了熟悉地形就在附近随处逛了逛。 那天也是这样清风习习的夜幕时分,在民乐广场人群熙熙攘攘的,不少人在使用健身器材,广场一角空地有很多放着音乐陪老伴跳舞的中老年人。 明鸾走到这走累了脚有些酸痛,就坐在小花坛边上看别人跳舞,屁股底下垫着很久之前供应商塞的一张广告纸,就在口袋里放着没想到这会儿派上用场。 郑佩屿也跟着他坐在那看,不过alpha长手长脚的,低矮的花坛对他来说委实有点憋屈。 明鸾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他觉得有些像交际舞,看起来挺简单的,就是两人搭肩膀搂腰踩着舞步转圈圈那种。 一开始明鸾觉得曲调优扬熟悉还没认出来,直到那句很经典的粤语“缠住吻住春风吹住我吗~缠住吻住郁金香是你吗~”响起,是卫兰的“一格格”。 明鸾被温柔的夜风吹得有些舒服,加上听到熟悉的曲子忍不住有些心痒,就想拉着郑佩屿尝试一下。 他虽然不会跳舞,但却大胆主动邀请郑佩屿,先是站起来不伦不类地做了一个电视上看过的邀请姿势,俯身弯腰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伸出掌心向上朝着alpha道:“这位帅气的先生,你愿意陪我跳一支舞吗?” 郑佩屿被逗弄得眉眼促满笑意,抬手掌心纳入明鸾的手,说:“我愿意。” 明鸾牵着郑佩屿的手入场的时候反倒有些发怵,因为他只是一时兴起,确实什么都不会啊,就低声悄悄问郑佩屿,“佩屿,你会跳舞吗?” 郑佩屿虽有些捉摸不透明鸾为什么突然声音小了这么多,但也学着低头在beta耳边说话,声音小到只有两个人能听到,“我会啊。” 灼热呼吸轻轻打在明鸾耳朵上,在视线内能看到小巧莹白的耳朵被气流弄得有些痒不禁抖了两下,他只觉得可爱极了。 “那你教我怎么跳舞。”明鸾开始东张西望,声音依旧低低的像做贼一样。 “好啊。” 明鸾的东张西望还是有用的,他本想寻一小片空地让郑佩屿教自己,没想到在广场旁有一条羊肠小径,上面用银白的铁皮拓印出华尔兹的舞步,倒是方便了初学者明鸾。 此刻那边没人,他兴奋地小跑拉着郑佩屿的手往那边去。 广场四周伫立着的路灯投射出昏黄的光,灯光将两道斜斜的影子照得纤长单薄,两人搭肩搂腰,踩着舞步,郑佩屿主动跳女步,他引导着明鸾。 两人对视抬眸都是心动,影子有时交织着密不可分、有时分开隔出一段空隙但手始终牵在一起,影子几多变换无限拉长,他们虽没在舞团里一起跳舞,但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是一样的。 刚刚坐在小花坛边上,明鸾其实是很羡慕的,他羡慕的不是别人会跳舞,而是羡慕这些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结婚多年感情依旧和睦,他也想能和郑佩屿白头偕老。 忍不住就在想以后老了是不是也能和这些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一样幸福。 此刻扶着腰间的那只手掌心温度滚烫、宽厚有力,明鸾根本不会担心自己会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脱离掌控,他有信心郑佩屿会稳稳托住自己。 仰头看去跳舞的郑佩屿逆光时明媚热情,整个人就像发光的太阳极富魅力,感染了明鸾平静无波的生命。 热烈、活气、且触手可及。 这样明媚耀眼的alpha,他怎么不会为此倾倒。 第79章 打着圈就这么跳啊跳,好像要跳到天荒地老。 那时候多么幸福,美好到让他觉得就算人生就此止步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明鸾轻轻闭上双眼,又低头吸了一口烟,有些被记忆伤到。 忘记伤痛是人类的本能,部门有一个omega,生第一胎休完产假回来上班和同事说生孩子痛死了,他再也不要生第二个。没想到第二年就又怀上了。 别人问他不是说生孩子特别疼吗,omega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满是幸福,他说自己早就忘记当初的疼了,现在只想肚子里的小宝贝平安健康,为此就算吃再多的苦都值得。 明鸾有些挫败地耷拉下肩膀,为什么他和别人不一样,记忆反复洗刷痛苦却愈发深刻,他接受了世界上有些东西终究是自己控制不了的。 “我嫁给你还没拥有多少幸福呢,怎么你就不在了呢。” 攥了攥拳又无力松开,幸福就像握不住消溢而散的风。 第65章 开例会,见客户,写策划,看报表,改方案,听汇报、汇报、出差、应酬、拉项目…… 时间就像草原上兔子的尾巴,匆匆掠过撩起一小股硝烟。 人要吃饱、日子要过,谁都不能把明鸾击倒。 他的双眼总是莫名悲伤,雾蒙蒙的,承载着不可名状的厚重往事,忧伤坚韧,是一双很有故事感的隐忍眼睛,吸引人去探究,但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走进他心底,他是茫茫雾海中唯一一盏死守亡魂的孤塔。 撑不住的时候,就告诉自己:明鸾,别皱眉、别哭。 下午要参加一场慈善晚宴,很早之前明鸾被要求陪黎宴去。 一大早黎宴就让明鸾去他家,到时候可以一起乘黎家的专车去会场。 黎宴的家不是之前周霆昀去过的祖宅,而是市中心一套由设计师高端定制的私人宅邸。 不少时间花在打扮上了,明鸾穿去的是自己挑的一套西装,在意大利人开的裁缝店定制的,那是他衣柜内最好的,但在黎宴眼里还够不上档次。 一个电话报上明鸾身高和各项尺寸,吩咐品牌负责人挑几个和明鸾身形相似的模特带着做工考究的当季新品上门,直接在家上演一场时装秀。 幸亏黎宴家够大,明鸾挑花了眼,最后还是由黎宴拍板敲定了三套。 其中一套就这么穿在身上了。 衣服配饰都用黎宴的,有专人负责搭配。明鸾脸色苍白得过分,唇色都是浅淡的,整个人像一张一撕就破的宣纸。 化妆师将明鸾眼底淡淡的乌青用遮瑕膏掩饰,定好妆后又挑选了一支口红涂抹在明鸾唇上,他有专业细致的技巧,明鸾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连带着唇色也是润泽自然。 明鸾从头到脚都被收拾一番,鬓角头发被发型师放下来几缕,一下减龄不少,都说人靠衣装,加上本就姣好的容貌,举手投足贵气非凡,不知情的怕是以为这是哪家的小公子。 “你不会是要把我卖了。”明鸾看向一旁依旧在由发型师弄头发的黎宴开玩笑道。 “就算把你整个拆零件卖了也没你手上那枚袖扣值钱。”黎宴昨晚显然没睡好,眼底泛着点红血丝,此刻在闭目养神。 “那倒是。”明鸾对此接受良好。 “明鸾你可收敛点啊,早上刚来我家那会儿给我吓一跳,还以为哪里的丧尸跑我家来了。再这么被榨干下去,小心年纪轻轻就肾虚了。” 黎宴嘴上说着俏皮话,一只翘着蓬松毛绒尾巴的矮脚猫跳上他的腹肌,开始在他怀里踩奶,黎宴把小家伙抓下去,指尖轻轻点了点猫湿漉漉的鼻尖,“祖宗,你爪子收着点,别把我衣服勾坏了。” “喵~”小猫呜呜叫了两声,矜贵地踮着脚朝明鸾走去,姿态很是优雅。 明鸾躲避猫主子的“宠幸”,他尴尬地擦了一下鼻尖,“有这么明显吗?” “嗯、特别明显。”黎宴故意开口逗,他实在是好奇明鸾找的新欢,也知道明鸾的社交圈子不大,上班整日见的只有客户和同事,下班就直接回家,不泡吧不鬼混,简直是个新时代好男人,可身为明鸾为数不多的至交好友,他到现在却连那相好的面都没见过。 “你这是打算定下来了?” “定下?”明鸾听不懂。 “那就是还没确定?行吧,等定下了到时候你看什么有时候安排个饭局,我也好给你把把关。” “不用。”明鸾斩钉截铁拒绝,“他很好。” “没意思、真没意思透了,”黎宴叹一口气,往后一倒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这是明鸾头一次觉得男人装扮也会这么繁琐,倒是黎宴打扮得和个花孔雀似的,穿着骚包至极的红色西装, 两点左右,两人到了会场。 鎏金穹顶折射出金子般耀眼的光彩,香槟塔内倒映着琥珀色酒液,处处衣香鬓影,俊美的侍从身着黑白燕尾服戴着白手套,托着托盘穿梭在人群中,空气中充弥着奢华的味道。 黎宴到了这简直如鱼得水,明鸾端着杯香槟默默站在角落,这里不是他的主场,而且他对于有钱人的话题不太感冒,对各种酒类、车、艺术作品、甚至飞机船舶的品鉴他能说出一二装装场面,但实在不太精通。 其实从内心深处觉得与其在这里听各界名流吹牛,不如回公司整理报表。 宴会进行到一半,百无聊赖时他看到周霆昀出现在人群中,且目标明确向黎宴走去。 黎宴浅笑吟吟的模样在瞥到周霆昀到来时面色一变,一个愣神后不想见的人就出现在面前,不顾依旧在攀谈的人,他费力甩开周霆昀箍在手腕上的手立马大步离开,身后的人立马尾随其后,边走边脸红脖子粗争执起来,很快就消失在宴会厅。 明鸾有些担心,放下香槟开始找黎宴,根据两人离开的方向判断,最后找到后花园。 隐隐能听到几声啜泣,还没靠近就远远看到花园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周霆昀背对着这边,大半个身形罩住黎宴,而黎宴神情委屈,双手被人抓在掌心反抗不得,两人剑拔弩张。 周霆昀解释了几句,黎宴心中酸涩难辨,却是不断摇头挣扎着想把手腕抽离,试图将对方推开,远远逃离。 眼见实在说不清,黎宴又满脸泪痕一副根本不想听自己说话的模样,周霆昀皱了皱英挺的眉,沉水似的眼眸深深看着黎宴,倏尔直接将人扣在怀里,捧起黎宴的脸狠狠将唇压下。 黎宴“唔唔”两声,发了疯般锤了好几下环绕住自己的手臂,可腰间的手却似铜墙铁壁,粘稠的水液搅弄声传来,没一会儿黎宴就酥了半边身子软在周霆昀怀中,脸颊晕红再也生不起一丝抵抗的心思。 亲了好一会儿,分开后黎宴埋在周霆昀胸膛中,闻着温暖熟悉的气味,这上面并没有他之前喜欢的omega荷尔蒙,却比omega荷尔蒙更能令它心安。 “现在能好好听我说话了?” “嗯。”黎宴不好意思地从喉咙滚出一个字,他不敢抬头,被轻柔捧起脸面对周霆昀眼底还有几分破碎水光,被亲后嘴唇特别红。 本就擦了口脂,如今被对方用拇指揉着唇瓣,指腹反复在唇上研磨亵玩,唇缘擦出一抹殷红的口红渍,只是涂花了口红却轻易能激发人心底最浓重的色欲,让人想弄脏。 黎宴还犹为不觉,只是从周霆昀愈发深邃阴暗的眸色中察觉出几分异样,“是我的我妆花了吗,很难看吗?” “不、很好看。”见黎宴冷静下来恢复了理智,周霆昀将人抱在怀里,慢慢劝慰着,不时用亲吻和抚摸安抚。 明鸾站墙角看了一会儿,他本就是因为担心黎宴吃亏才跟过来,如今见两人一副浓情蜜意的模样安下心来,再在这停留要是被发现就不好了,转身寻着来时的路离开。 回到宴会厅捐赠阶段已结束,现场有不少人离开,略等了一会黎宴还没回来,恐怕这次和好后还要你侬我侬许久,不想当灯泡,明鸾给人发了条消息后说他回去了就决定打车回去,衣服就等明天送干洗店清洗干净再交给黎宴。 走出会所,天空灰蒙蒙的,轻柔雨丝断断续续飘下,打开手机的打车软件准备输入目的地,站着的地方头顶有一块凸起的建筑能确保衣服淋不到雨。 身侧开过不少价值千万的豪车,明鸾隐在暗处,身边站着一位衣着笔挺的门童,待输入好目的地,害怕定位不准确正要开口询问门童,余光瞥到刚刚驶过的车内坐着熟悉的两人,其中一人好像是……郑佩屿! 他害怕自己又看错,身体本能的反应却比思绪更快,眨眼就追了出去,瘦削身形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小姐,是先回公司还是直接回家。” “老赵,往公司开。”韩佳鸢捏了捏眉心,打从心底疲惫,“这帮吃干饭的家伙,一事无成就躺在功劳簿上吸血,老实本分就算了,偏偏喜欢指手画脚倚老卖老。 堂叔家的废物儿子,连财务报表都看不懂,天天就在办公室调戏漂亮的小姑娘;还有表姨塞进来的侄女,一个月有二十八天都在翘班,来了往那一坐就开始逛奢侈品网站,赶又赶不走。” 第80章 韩佳鸢难得在外人面前展露疲倦,其实她很想找个人能帮自己一起管理公司,别人她信不过身旁的男人就是最好的选择,但奈何对方不愿。 韩家算家族企业,她父亲是占股权最多的董事长,现在公由韩佳鸢代理,不少亲戚早年入股,如今做大做强后就随意安插人进来。 这些亲戚们有一个算一个包括安插进来的关系户都不干正事但站着位置拿着高额工资,仗着早年的功劳,一个个摆的谱比谁都大,公司内不少人已经在怨声载道、叫苦连天。 被蚂蝗一样的亲戚们趴着吸血,就算是再庞大的企业总有支撑不下去的一天。韩佳鸢很有魄力也有手段,察觉到这个现象后,下定决心不能眼睁睁看着公司日薄西山,开始着手推行改革铲除毒瘤,企图用没有实权的虚职架空这些叔叔伯伯。 顾及亲缘没有撕破脸,年末的分红一分不少,一开始手段雷霆确实效果显著,但终有几个顽固,触及自身利益闹得风波不断。 事情在往更棘手的方向发展,即便聪慧如她也有些力不从心。 韩佳鸢柔白无骨的手抚摸过郑佩屿的脸,极佳的触感令她爱不释手。 可惜对方狠狠皱了一下眉,随后面无表情地板着那张俊脸坐远了一点。 今天她特意要求alpha陪她参加慈善宴会,出发前派人给自己这位传闻中的alpha情人好生打扮一番。像是为了坐实情人身份。 她给对方特意挑的衣服偏艳俗华丽,绿色内衬,偏欧式的繁复花边领口,修身的马甲外是黑色西装外套,领口别一枚暗紫色珠宝,闪耀的宝石袖扣,不像助理的装扮、更像一件……漂亮的床上玩物。 这也是郑佩屿第一次在人前露脸,他们来得有些迟只赶上捐赠仪式,随后就因为事务繁忙匆匆离开,不过依旧收获了旁人无数或惊艳或嫉妒的目光,甚至有人私下找韩佳鸢询问价码,赤裸裸的目光扫过站在韩佳鸢身旁的男子,半点不避讳甚至坦言待韩小姐玩腻后可以交换。 韩佳鸢自然是拒绝了。 一时间姗姗来迟的自己却沦为宴会中心,一部分是顾及她韩家未来掌权人的身份,更因身侧有这么一位俊逸非凡的alpha男伴,对方身上浅淡到微不可闻的极优alpha荷尔蒙气息也很迷人。 韩佳鸢目光不经意扫过郑佩屿的领口,为了衬托那枚珠宝的焰彩,服装设计师在领口挖出一小段镂空,整件衣服并不色情暴露,甚至可以说包裹严密,但就因这一小段镂空,露出一点肌肤,宝石躺在alpha结实鼓胀的胸肌上,给人一种呼之欲出的色欲。 仿佛alpha的身体不再属于他自己,而是一件冰冷的器具,一件展露宝石的精美陈列品,不论是谁目光都会不自觉落在宝石上,继而扫过alpha露出的一点肌肤,视线再往上移动,便会被那张格外俊美的脸庞惊艳。 韩佳鸢也不由感叹自己将alpha招募为特助实在是个明智的决定,近日被公司琐事缠身,但再不堪的心情看到那张脸都会瞬间明朗许多。 “说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她懒懒收回手。 “好的,”郑佩屿略微往车门那坐了坐,闻言立马掏出文件夹,“后天h省的子公司……” 汇报到一半听到后方隐隐传来呼喊声。 明鸾拖着伤腿跌跌撞撞地奔跑,雨丝纷杂早已打湿头发,勾成一缕缕粘附在额前,做好的发型全毁了。 “郑佩屿!停下!” 他颇为狼狈地在追车,费力睁开眼,雨针扎在眼皮和眼球上很是刺痛,却看到了令自己更为心痛的一幕,他看到韩佳鸢伸手在抚摸郑佩屿的脸,姿态亲昵宛若调情。 明鸾霎时眼前一黑,心痛到快要窒息。 他拼尽全力,却只能追在后面声嘶力竭地嘶吼:“郑佩屿!回来!你回头看我一眼啊!” “郑佩屿……” 明鸾拖着伤腿趔趄着追赶,分外狼狈,湿滑的地面让慌不择路的他一个不慎狠狠跌倒,膝盖和额头立马磕破开始渗血。 根本来不及为这些微的痛楚哀伤,他只知道再晚一步,载着郑佩屿的车就会再次远去。 为什么还听不到?明鸾眼底的血丝拉满,滚了一身泥水,费力从地上爬起来,追赶的姿态僵硬扭曲就像一具坏掉的机械玩具。 人和汽车的博弈是可笑的答案显然易见,所幸上天保佑,前方路口有一盏红绿灯,车子被迫停了下来。 明鸾心中燃起巨大的欣喜,在即将追上的那刻,他看到韩佳鸢像是扭头朝后轻蔑地看了一眼,双眸微眯似是在得意轻笑,柔白的手攀过坐在一旁的郑佩屿脖颈,柔柔靠在alpha怀中,随后妩媚嫣红的唇在脖侧覆上一枚香艳的吻。 在等红灯的空隙,明鸾追了上来,拉近的距离也令他清楚看到这一切。 那枚鲜红的吻痕落在眼中是锥心蚀骨的痛。 郑佩屿侧过脸,一副不认识他冷漠的表情令明鸾感到彻骨的寒冷,全部希冀“啪嗒”一声瞬间断了。 被背叛的悲哀、漂泊无依的痛苦密密层层在身心蔓延开来,大雨滂沱淋湿天地,他看不清前路在哪里,也不知道是否还要继续追下去,抽离了继续奔跑的勇气,抽筋剥骨、撕心裂肺都比不过如今的一秒。 心脏麻痹已经察觉不到苦涩了,前方的车再次启动,他的脚步逐渐缓下来,随着惯性愣愣停在原地。 大脑嗡鸣刺痛难受得快要死掉,因为太过疼痛产生短暂的脑雾,失去了辨别周围环境的能力,也就忘记自己站在路中央、以及旁边疾驰而来的车辆。 “砰——”的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传来一时间天旋地转,温热的血在身下流淌。 脸上血呼啦擦的,额头不断有黏糊的血淌下附着在视网膜上,充斥着血腥的视野内。 他无能地趴在地上,手还在向前伸着,视野逐渐变得模糊朦胧,只能眼睁睁看着郑佩屿乘坐的车越来越远。 痛、好痛、全身都痛…… 爱多一份,痛就深一寸。 心被撕扯着滴血,鲜血淋漓,没想到会再次感到失去,深陷一场明知沉沦的悲剧,代价难道是失去生命吗? 血和泪和汗混在泥水中,黏糊糊流下,眼镜掉在地上撞碎了,beta一潭死水的晦暗双眸中迸射出悲哀的怒火。 流逝的不止是血,还有他的生命,他像一捧轻飘飘燃烧殆尽的死灰沾着一地殷红的血。 眼睫毛糊着一层血,周围人聚过来,有一只手不断在他脸上擦,却仿佛根本擦不干净。 闻讯赶来的黎宴跪在旁边已经泪崩了,抖着血手差点不敢伸手去碰那张心死如灰的脸。 他没想到只是几个眨眼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惶恐地不敢想象明鸾会死的可能,为了不让明鸾彻底昏过去,嘶哑着说:“不要睡!明鸾!不要睡!你的爱人还在家里等你!” 我哪里有什么爱人……我的爱人早就死了…… 那个干净炽热只爱自己的郑佩屿早就死了。 明鸾眼中的光寂灭了,他轻轻闭上眼,平静地接受了命运给予自己的一切馈赠,神智逐渐不清醒,阴暗地想就此死去也好,胸膛的起伏小了许多,像一具濒死的尸体。 他累了,意识模糊间觉得自己是时候可以歇一歇了。 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 车窗上雨珠往后滑动,变形拖长、像一尾尾游动的小蝌蚪。 郑佩屿略带嫌恶掏出手帕擦着脖颈上的口红印记留下的吻痕,眉眼冷峻,任谁看到都知道这是alpha生气的前兆。 就在刚刚,他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猛然攥住、揪心得疼,眼角酸楚恍惚间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隐隐听到有人在叫着谁的名字,他坐在后座,转头往后看去,隔着雨幕只看到路中央围成的一堵人墙。 “怎么了?”韩佳鸢问。 “刚刚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没有、你听错了。继续汇报的行程。” “好的,小姐,但下次请不要再突然这样对我,我会感到很冒犯的。” “……”韩佳鸢不置可否地笑笑,可能在她眼里,alpha的反抗根本不能入她的眼。 第66章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明鸾被送入医院。 命大,救回来了,脑震荡外加骨裂,好好修养就能康复,只是那条伤腿本就脆弱不堪,又被重重压了一下,保不保得住还难说。 查房时医生语气很严肃,明鸾听后有些承受不住,这么坚强要强的男人,却在大庭广众下流泪了。 另一个消息来得有些措不及防,医生说:“v1床患者,你进入二次分化了。” “二次分化?”明鸾还沉浸在悲伤中没缓过来,闻言一愣,“什么叫二次分化?” “这种情况只在几个少数alpha和omega中出现,一般是alpha分化成omega或者omega突然分化成alpha,beta在早前的案例中是无分化可能性的,但资料上说你原本是beta……” 医生将手中的病历本翻得“哗哗”响,皱眉一副觉得很难解释的模样,医学上也有很多科学根本解释不了的东西,他虽为ao荷尔蒙方面全国有名的专家,竟也觉得棘手。 第81章 最后总结道:“简单来说,就是你现在是omega了。” “我?一个beta分化成omega?”明鸾根本接受不了,他当了半辈子beta,怎么被车撞一下就变成omega了? “这个结果是多方联合造成的,院方对你这个情况还是高度重视的,调取了你户籍地医院的病案本。 从各项检查结果来看,你初中就诊时自述被迫服用omega激素类药物,药物一部分由身体的新陈代谢排出体外,还有一部分依旧留存在身体里; 另外血检样本中表明你最近有长期服用omega改造类药物,且和契合度极高的alpha进行频繁有效的性行为,alpha的荷尔蒙对你也有很大程度的催化作用……” 明鸾听得一头雾水还没缓过神来,放在洁白床单上的手紧紧攥住布料,医生下一句话让他脸上血色尽失。 “如今你刚刚分化为omega,会产生短暂的alpha荷尔蒙缺乏症,身体会长久处于omega发情期的状况,发热、脸红、腺体红肿、眩晕、旺盛的性.需求……这些都是正常现象。 不过放心,有alpha伴侣陪在身边能轻松度过分化过程,等完全分化症状就会逐渐减轻直至成为正常的omega后就会开始频率一月一次、为期一周的发情期。” “医生,”明鸾微抿着唇,他意识到一个问题,打断医生的滔滔不绝,“我现在没有alpha爱人。” “啊……这样啊。”医生按动笔帽,将笔收回白大褂口袋,又开始低头翻动厚厚一沓病历,嘴里轻声嘟囔着几句“奇怪了”。 beta能分化成omega定不乏身侧契合度极高的alpha荷尔蒙影响,不说时时刻刻,但也肯定比正常接触沾染的浓郁不少,也就是说beta身边肯定有一个alpha陪伴、进行亲密行为,不包括亲吻、标记、以及做/爱。 而也只有积攒到一定程度的alpha荷尔蒙才能将明鸾这个已经早过分化期趋于稳定状态的beta开发成omega,所以医生轻易先入为主认定明鸾有一个alpha,反倒是对方说没有,他才奇怪。 “我给你开omega抑制剂,你根据剂量注射,不过这会对身体造成一定损伤,尤其是你现在尚未完全分化身体激素水平不稳定,所以我的建议还是……尽快找一个alpha。” “……好的。”明鸾烦躁地蹙起眉尖。 这间黎宴安排的vip病房只有明鸾一个患者,包括这位全国首屈一指的专家也是他动用关系连夜请来的。 医生的手已经按在门把手上,在离开前,他思量一番还是对明鸾道: “作为你的主治医师,我还是希望患者你不要和你的alpha伴侣赌气,感情方面的问题可以坐下来好好谈,毕竟你的身体等不得,而且你和那位先生的契合度高达百分百,是极为罕见的。 说实话经过契合度百分百alpha的开发,我很难保证抑制剂还能对你有效果,而且其他alpha也因为较低的契合度不能对你起到根本上的救治,就算你能找到契合度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但在百分百面前,都是极为逊色的。” 明鸾大脑宕机还没消化这一连串消息,医生就已转身离开病房。 待医生走出病房长叹口气,不觉摇了摇头,一旁跟着的规培生见状问道:“老师怎么了?难道是这位患者的病情已经到了不容乐观的地步?不然你怎么会叹气?” “这很好解决,只要那位契合度百分百的alpha能对他进行完全标记,在他分化期间能提供足量的alpha荷尔蒙确保这位先生不处于荷尔蒙缺失状态。 我们从他身上提取到的alpha荷尔蒙检测出这是一位极优alpha,经过这次完全分化病人大概率也能成为一名极优omega,到时候不论是从寿命、身体各项机能以及智力方面都能得到较大程度的提高。 况且他原本是一名健康的beta,omega普遍的体能缺乏状况对他来说也是不存在的,这简直是个非常完美的共存,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找到那名极优alpha且愿意对病人进行标记。” “可那病人刚刚又说他没有alpha伴侣?”规培生皱眉想了想,最后斩钉截铁道:“我看到他手上戴着婚戒,那大概是他们小两口闹矛盾了,他故意说的气话。 一个alpha情愿违背本性不和omega在一起而是选择和beta结婚,那该是有多么深爱,我不信那个alpha会抛弃自己即将分化成omega的妻子,选择置之不理,我相信他得到消息后肯定很快就会出现在医院。” “……你说的是最好的情况,这是全国首例beta分化为omega的案例,我也渴望见证,不希望这项完全分化的进程被阻断。” 规培生乖乖跟在老师身后,就像一条小尾巴,他们讨论着病情无所顾忌,因为这一层内分泌科只有明鸾一个病人,来往的也只有寥寥几个护士。 直到坐在办公室,他想起一个问题本着好学的精神开始提问:“老师,如果不成功的话会怎么样?” 医生手放在鼠标上,打开电脑进入医院的内部系统,屏幕上的数据映照在他镜片上化为流动的蓝黑光波,“我不清楚,很难下定论,但从以往alpha分化为omega、omega分化成alpha的失败案例中,这些人最终都患上了荷尔蒙絮乱症。 一点点激素带给一个人的变化是翻天覆地的,除了来自外界的标记,人的体内两种不同的荷尔蒙根本不能共存,他们即使最后侥幸存活下来,寿命也不长久。 现在人们平均寿命是120岁,极优alpha和极优omega高达150岁,而那些人都没活过60岁。” 规培生吓了一跳,他也是一名beta,本着对医学的憧憬这才决心成为一名医生。只要一想到那名躺在病床上瘦削苍白的beta可能会有英年早逝的下场,心也不由揪紧。 只能暗暗祈祷对方那名alpha伴侣能及早赶来,千万不要因为一时赌气错过,最好他们都能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一时间室内只有键盘敲打的“噼啪”声,医生随口说道:“如果是感情方面的事,其实根本不用我们瞎担心。 他们只要一碰面,alpha见到百分百契合度的omega,再闻到omega身上散发的荷尔蒙被诱导,加上本身就有的感情基础,两人瞬间就能进入发情期与易感期彻底失控,繁殖的本能是刻在基因上的,为了种族繁衍合理的生理行为。” “到时候岂不是干柴遇烈火怎么样他们两人就怎么样,哦~怪不得我们这一层只有他一个病人,原来是为将来作准备啊。” 规培生双眼发亮,口罩后上扬的嘴角勾出一抹略微诡异的笑容,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开始激动。 他期期艾艾地坐在医生旁边,双手举在胸前两手食指对着不断触碰,嗫嚅着开口:“老师啊~到时候我能在旁边听一耳朵吗?放心,就一点点。” 他比划了一个手势。 “你想多了,”医生轻飘飘看了徒弟一眼,“何止是病房门口,咱们可能连科室门都进不去,你忘记易感期alpha的独占欲和领地不容侵犯性了?他还是极优alpha。” “也对,要是我是alpha,beta老婆突然变成omega,别人哪怕看一眼我都是不愿意的。唉,就是可惜了看不到现场。” “可惜个什么,你这脑瓜子一天天都在想什么,没看到我在这算抑制剂剂量吗,眼睛好好看学着点。” “不是干柴烈火吗?还有算的必要吗?” “我发现你小子胆是越来越肥了,连你师傅都敢质疑,这是最好的情况,但还有另外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 医生调出明鸾病案本,指尖在鼠标上悬浮晃悠。 因为明鸾醒了,所以护士去询问了他的基本信息,在交谈间已问询完毕,且资料已上传后台,在电脑上就能看到。 在伴侣那一栏,填写的是丧偶。 第67章 因不可抗力,ao配侣中身为alpha的一方死去,剩下的omega苦苦挣扎被发情期折磨到发疯发狂,情感方面失去与alpha的精神链接普遍抑郁寡欢,寿命因此也远远短于常人。 抑制剂对他们来说刚开始还有用,但随着耐药性对被完全标记的omega来说,不出三年,抑制剂就会彻底失效。 目前清洗标记的技术尚未成熟,依旧处于实验阶段,有不少失去alpha的omega早就被发情期折磨得甘当人体实验的志愿者。 清洗标记说得好听,但实则这是最强而有效的手段粗暴荒谬却又切实可行、斩草除根。 简而言之就是挖出腺体,被摘除腺体后omega通常悔伴随严重的后遗症和一系列并发症。 外表看似与普通beta无异,但这具与omega荷尔蒙共生许久的躯壳怎会轻易接受没有荷尔蒙的存在,omega术后不断吞食大量药片企图延续寿命。 他们通常活得格外痛苦生不如死,不再被发情期困扰,但是延绵的巨大空虚感以及骤然失去赖以为生的荷尔蒙宛如被抽离主心骨,与没经历手术的omega同样结局凄惨。 一个alpha可以标记很多omega,但一个omega只能被一个alpha永久标记,被完全标记的omega根本不能接受其他alpha的抚慰。 除了自己的alpha,除非是等阶更强契合度更高的alpha覆盖标记,否则会一直处于排斥状态。 第82章 但这谈何容易? 除了个别幸运儿,他们大多只能在冰冷的抑制剂短暂陪伴下苟延残喘一段时间,随后在绝望的孤寂中精神崩溃死去。 那时候鲜妍美丽的omega不再漂亮,头发枯黄凋零、牙齿脱落、皮肤松弛失去光泽,宛如彻底变了一个人瞬间苍老极速衰败,曾经引以为傲的精致脸庞和妩媚娇柔的纤瘦腰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枯槁溃败的身体。 在alpha失去的那刻omega已然踏上生命的倒计时,他们不能接受其他alpha的标记只能硬撑,为伴的唯独日益被发情期折磨渐趋疯狂的精神。 不同于omega强烈的戒断反应宛如追随丈夫而去的殉葬,omega死了却不会对alpha生理上有任何影响,他们依旧可以去狩猎、去享受、去标记其他omega。 心甘情愿与alpha结婚的omega不亚于一场献祭,相当于主动将掌握生命的权柄交到了对方手中。 * 这几日明鸾一直在住院,等情况稍微好转才能被准许出院。 此刻他看着坐在病床边陪床的周霆昀,尴尬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两人之前接触不多,如今又黎宴不在,相顾无言不知该说什么好。 其实刚刚黎宴还在身边,安慰一番后想都过好几天了,寻了个适当的时机直接问清明鸾发疯失控的原因。 明鸾很是纠结,本就瘦得只剩一副骨架的身体遭逢这场变故更是瘦到快脱相,脸侧颧骨高高隆起。 眉宇间的忧郁和悲怆让这个beta更显柔弱动人,轻易激发人心底的保护欲。 对于好友的宽慰和一应安排他心怀感激,纠结许久还是告诉对方自己看到郑佩屿了,而且还是韩佳鸢的车上,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追出去。 黎宴沉默许久,突然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让周霆昀留下来陪床,明鸾现在身边没人,需要有人照顾。 在黎宴的眼神威慑下周霆昀一句“这不是有护工吗”咽了回去,老实坐在vip病房的沙发上,不时抬头观察点滴。 周霆昀是beta,相较于黎宴的alpha气息明鸾反而更舒适,他刚刚打了一针抑制剂,体内空虚的燥热平复许多。 护士遵医嘱端着托盘拿来一针抑制剂,请周霆昀回避并且拉上帘子,给明鸾进行肌肉注射。 明鸾躺在床上看着护士熟练操作,打的时候他就在想原来郑佩屿注射抑制剂的时候是这种感觉。 当冰凉的药剂注入体内,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发情期宛如被一只大手强制压下,激荡的热潮被轻而易举拍死,但隐隐的躁动深埋体内,随时等待药效过后更为强烈的反扑袭卷。 这是明鸾第一次注射抑制剂,尚未产生耐药性,就像一管强效的特效药,只是注入微量毫克就能抚平发情热,往后他注射的剂量会不得不逐渐加大。 如果没有alpha的标记,一切只是徒劳的,抑制剂只能缓解、并不能根治,明鸾会饱受发情热炙烤身心的苦楚,那感受不亚于将整个人架在火上烤。 他撞见过几次郑佩屿在书房注射抑制剂。 alpha总是下意识回避他,撞见次数多了后就直接锁上了门怕自己发狂的模样会刺激到明鸾,等许久后再出来总是一副很虚弱的样子。 明鸾问过郑佩屿是不是很疼,郑佩屿晦涩的目光落在妻子身上,即便苍白着一张脸汗津津的后背渗出一层汗,衣物布料都粘附在肌肤上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也只是故作镇定摇头说:不疼。 现在明鸾觉得自己很蠢,蠢透了,怎么会不疼,明明疼得要死。焦渴从喉腔透出又酸又涩,是喝再多水也缓解不了的躁意。 这种从全身心渴求荷尔蒙、被裹挟着臣服本能沦为欢欲却不得抒解的感受就像一尾脱水的鱼被扔在沙滩上承受烈日曝晒,格外难熬。 只经历一次发情热,明鸾快要承受不住。 谁也不会知道,郑佩屿到底是如何熬过这些年的。 临近傍晚,黎宴终于来了,他脖颈上戴着医生要求佩戴的荷尔蒙阻隔环,手上还拿着笔记本电脑。 明鸾乖乖躺在病床上,他刚刚吃完饭,护工询问医护人员说可以半坐起来吃饭,就把床头摇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放下去,实际上因为腿伤和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他哪里也去不了。 看到黎宴进来还笑着说:“这么热爱工作,还拿着电脑过来办公,我一个人也可……” 话还没说完,见到黎宴肃穆的神情,不由止住话头,“怎么了?是公司那边出什么事了?” “我要给你看一个东西,你做好心理准备。” “到底是什么……” 黎宴架起小桌板,将电脑放在上面,屏幕上是一段灰色的监控视频,有些模糊。 “本来我想瞒到你出院再和你说,但转念一想,或许你早点知道会更好。要不要看,取决于你自己。” 明鸾收敛眼中的笑意,黑白分明的眸子就这么盯着屏幕,恹恹的神色苍白的脸,经历纠结牙齿的反复研磨只有唇色是殷红的。 静静坐了一会儿,看似心里什么也没想,他恍惚了一会儿竭力压抑住澎湃的强烈情感。 病房内一片沉默的死寂得令人心慌。 或许这里面就是他苦苦寻觅已久的真相,良久启唇道:“我想看。” “好。”黎宴指尖在电脑的触控屏那块点了一下,画面随之开始播放。 …… 白昼之下延绵起伏的巍峨山峦苍莽劲翠,只有站在山巅之上才能感悟天地的浩荡壮丽,经历自然洗礼后郁结于心的烦闷忧愁都化为凛峰随风逝去的一缕青烟。 郑佩屿现在就站在海拔两千多米的高山之上,俯瞰天地。 因金色翎羽鸟儿的误入,他的梦开始有了颜色,梦里的人也愈发明晰;可那日宴后,伴随没来由的心悸情况急转直下,他竟开始频繁做噩梦。 他梦到一个哭泣的男人,一张模糊的悲伤的脸,他捧着那张脸用手指抹去对方眼角的泪,极尽温柔悲哀祈求能否让自己看一眼,哪怕就一眼,却总在快要看清的前一刻梦醒了。 他感觉自己在失去一个很重要的人,却无力挽救,梦醒后痛失所爱的空虚孤寂像一尾狡黠的毒蛇紧紧缠绕住他的心。 这令他不由想起伊甸园故事中那条企图吞食苹果的毒蛇,他的心就像那颗被毒液裹覆的苹果,依旧在胸腔中跳动却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或者说他的心不再为自己跳动,绞尽脑汁也想不起百般牵肠挂肚的那人到底是谁。 负面情绪的激烈起伏催动躁动已久的荷尔蒙释放,醒来后注射抑制剂对他来说已是常态,像这样的剂量即便他是极优alpha也承受不住。 耳畔刺耳的铮鸣和胸中心脏的钝痛如附骨之蛆,企图寻觅梦中的人的念头像杂草一样肆意生长,令他在工作上也屡屡出错。 韩佳鸢看出他的心神不宁,说他执着地追求存在于幻想中的爱人,是作茧自缚,为什么不去尝试接受新的人,即便不是自己。 郑佩屿沉默不语,他近来总是沉默。 旷日持久的折磨早已让他身心俱疲,无望的痛看不到边际,侵蚀着他的躯体。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想清楚自己的爱人应该是个beta,如果是alpha亦或者omega,他能凭借两人之间曾经标记过产生的精神链接找到对方,即便对方置身天涯海角,可ab之间就像有一道天然的屏障,他无从感受。 可今天,他的鼻腔捕捉到一点微弱的荷尔蒙气息,一缕清甜淡雅的冷冷昙花香,捕猎高契合度omega的技能是深刻于alpha的基因中。 他知道对方一定是自己命定的omega,却无心去寻觅。 找到又如何?终究不是追寻的那个他。 他请了三天假,准备了一些爬山装备去征服高山,试图用这种方法驱散胸中的躁郁。 登上山巅,他看到来自海拔三千米的山盟海誓。 缭绕的淡青色雾霭中,无数金灿灿的同心锁挂在崖边的栏杆上,随着晃动闪耀着金色的阳光。 很多情侣都会买一把铜锁挂在这,象征“永结同心”。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千千万万密密麻麻的同心锁中,一眼就看到一把锁。 经历风吹绣蚀,那把锁却依然完好如初。 脚步逐渐靠近,当翻转锁看到上面两个靠在一起的名字,他猛然顿悟了什么。 锁特别沉,上面的刻纹经历风吹雨淋,也未曾消弭分毫。 “郑佩屿爱明鸾,永远不会忘记” 第68章 在郑佩屿失踪后的三年,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 明鸾有个奇怪的习惯,常年的节俭让他在看到食物后不会丢弃总是下意识储存起来,当食物变质不能再吃后才会毫无顾虑得丢掉,这份习惯缘于食不果腹的节俭。同样对于感情,一开始总是有些不舍的,而当彻底变味后,或许才能没有一丝犹豫得舍弃,就像对待那份变质的食物一样。 打破幻想的,不过是亲眼见到的真相。 第83章 明鸾他终于彻底清醒了,阴冷毒蛇般钻入的忮嫉攫取了他的心。 黎宴使了些手段,拿到了宴会厅门口的监控。 监控截取了部分,不乏名奢豪车,而最吸引人眼球的正是韩佳鸢和她身边形影不离的特助。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锁定了那位牵着韩佳鸢下车的特助,当将那名特助的脸不断放大、提高清晰度后,很难形容看到屏幕内模糊却分外熟悉眉眼后那一刻的感觉,复杂的心情难以言喻。 那一瞬他想了很多,他既为郑佩屿还活着感到欣喜;也为对方明明活着却不回来找自己愠怒,分明所有人都以为alpha死了,每个人都担心得要死,对方却连只言片语也没向家里递,而是整日与韩佳鸢“厮混”。 “明鸾,冷静一点,他或许只是个和郑佩屿容貌相似的人,毕竟世界上容貌相似的人这么多,当然如果是郑佩屿那就更好了,说不定他有什么不能回来的苦衷。”黎宴看着明鸾赤红的双眼,搜肠刮肚地安慰,不过他也明白自己的话语多么苍白无力。 明鸾只是死死盯着屏幕中那张脸,耳鬓厮磨这么久,他怎么会认错呢? 凭什么别人可以随意拥有令我朝思暮想的你,而我不行。 黎宴看明鸾脸色不好关闭了监控,屏幕亮光印在beta铁青紧咬牙关的脸上,攥紧的双手力道大到快要把床单撕破。 他做了一个决定,不去过问。既然对方已经找到幸福,那么自己也没有去质问的必要,何必跟个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平白惹一身骚让人看戏,郑佩屿的病也是扎在他心底的一根刺,想来在自己不在那段时间,是韩小姐一直在安抚郑佩屿。 就像从未出现过那般,对明鸾而言,伴侣没有出轨,只有丧偶。脏了的爱人,他不想要,他情愿郑佩屿从未出现,就让完美的爱人停留在自己的幻想中就好了。 酸楚加速了身心的腐烂,自己的一生像个悲剧,郑佩屿的出现就像阳光投射而入,偏偏令自己更为冰冷。他抱紧了自己,感觉好像烂得更快了。 几天后,明鸾出院了。 在医院他经历了前期的分化,omega的修复能力是强悍的,更何况是处于基因转换阶段的beta,就像干细胞在修复身体经年累月的伤,身上的伤痊愈得很快,连伤痕都消弭不少。 值得庆幸的是,明鸾发现即便没有藤蔓的帮助自己也能独立行走,而藤蔓却早在他被送入医院后就迅速萎靡,身上绿色也黯淡不少,盘踞蜷缩成一小截,病怏怏的一副快死的模样,也不再和之前一样喜欢动手动脚了,就像一条普通的绿色绳索。 医院说他很幸运,被高速行驶的车如此猛烈的撞击下没有伤到脏腑,只有看起来可怖的皮外伤。 明鸾想起在撞击之前,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后来才明白过来应该是藤蔓承担了大部分攻击。 有抑制剂的帮助,明鸾外表与往常无异,也恢复了一贯生活,但只有自己知道有什么在悄然发生变化。 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必须学会如何以一名omega的身份生活。 黎宴给他批了很长时间的带薪假,让明鸾等身体情况稳定后再上班。 趁着这段时间的空隙,他去重新办理了身份证,连工作人员都在惊叹竟然有年纪这么大的beta会二次分化成omega的。 世界展现在beta眼中和omega眼中完全是不一样的,手捏一份新的入场券三十好几的他茫然地站在命运的分水岭,他拥有更为灵敏的嗅觉,能嗅闻到空气中纷杂斑驳的alpha和omega荷尔蒙,当然包括自己的——昙花香型。 他的情况有些特殊,任何alpha亦或者omega只要想,随时随地就能散发荷尔蒙引诱旁人,但明鸾只能在发情期以及濒临发情期前夕散发诱导alpha的荷尔蒙,这反倒方便了一时间还未适应的明鸾。 普通人有五感,视觉、听觉、嗅觉、触觉、成为omega后感官被放大了,或者说不是感官被放大,而是有了第七感。 后来在发生完全分化后前往专门机构检测,医生告诉他他并不是只在发情期才会散发荷尔蒙,而是他拥有两种香型。另一种为冷空气型,而昙花就像午夜才会盛开的存在,明鸾独有的魅力也只在更为隐蔽的时分绽放。 他的外表也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发生了变化,容貌变得更为妩媚娇艳,本就白皙的皮肤变得更为吹弹可破,眼尾上扬,眉毛也是上扬,以前偏妩媚的眉和眼,微微下垂,相互呼应出娇媚感,平添了三分邪魅,整个人说是一句焕发新生也不为过,不过令其郁闷的是身高短了五公分。 办完身份证,明鸾下意识来到之前郑佩屿时常带自己用餐的一家餐厅吃饭,在那他碰巧看到了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两个人——韩佳鸢和郑佩屿。 他怕自己暴露,打了两针抑制剂才敢出门,在脖颈佩戴了最新款的阻隔环,口罩帽子一应俱全、全副武装。在距离他桌子的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的是郑佩屿,对面是韩佳鸢。 韩佳鸢一段时间不见,容姿焕发不少。虽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往那边看,但明鸾还是没忍住,他看到韩佳鸢在引诱郑佩屿,餐桌下故意用那纤弱白皙的美腿去撩去勾郑佩屿穿着西装裤的腿轻轻蹭着,即便对方很快收了回去,但明鸾依旧将一切尽收眼底,因为郑佩屿背对着他,所以明鸾也没看到alpha愠怒的神情,他只看到韩佳鸢俏皮地眨眨眼,一副陷入热恋的小女儿情态。 两人状似亲昵的举动让明鸾手里的刀叉都捏紧了。 不知是成为omega的缘故,连带着心也脆弱不少。他狼狈低头再联想到最近看到郑佩屿与韩佳鸢出双入对,还有韩家退婚一事他也略有耳闻,更何况之前韩小姐就有传言说私下有温柔多情的alpha情人,霎时间一系列串在一起令明鸾胸闷气短,心脏钝痛到一时间呼吸不过来。 加深了丈夫不回来找他是另觅新欢,抛弃自己了。 从未想过的可怕真相真切地展现在眼前,明鸾知道自己输得彻彻底底,摆在面前精美的食物也索然无味,一连串泪水悄无声息地打在洁白餐盘上。 既然你找了别人,那我也不会再去打扰你。 开始自暴自弃,不用上班的日子里,他没再出门,在公寓里和藤蔓玩了好几天彻底沦陷,只顾着寻欢作乐再也不想置喙这世界的纷扰。什么狗屁alpha、分化、背叛的丈夫、汲汲营营的工作……这一切都见鬼去吧。 丝丝缕缕快要凝成实质的白色荷尔蒙拉扯着他的身心,明鸾就像一只提线木偶,荷尔蒙就是控制他身心的木偶线。 上帝对alpha和omega是分外优待的,但这种优待既是珍视,也是枷锁。感官被欲望侵占的大脑很多情况下会做出违背本心的事,轻易被荷尔蒙困住了一生。 当明鸾是寡居的beta时,就已引来多方觊觎,而显然对自己身份地位尚未转换过来的明鸾来说,作为一个经常陷入无端发情期的omega来说,更是危险万分的。 抑制剂的效用每况愈下,情潮一波波涌来,本以为靠自己能撑过去,在无数个夜不能寐的夜晚,他被迫去遵循医生的忠告——去找一个alpha标记自己。 没了一个郑佩屿,或许还会有另一个alpha。 比起alpha,他更喜欢用玩具,他本不想麻烦黎宴,但奈何现在出不了门,他无时无刻不在陷入发情期,伴随身体深处的酥痒和躁意,空气中荷尔蒙的浓度浓烈到形成乳白色的雾状,万般无奈下只能拜托对方挑选一些寄到家里。 考虑到明鸾尚且算是初学者,黎宴没下狠手,挑了些算是初学者用的精巧小玩意,黎宴不放心别人,亲自去送东西,他只在公寓门打开的一道窄缝匆匆见过明鸾一眼。 那一刻浓郁的omega荷尔蒙席卷而来。 黑暗的缝隙里明鸾对他强颜欢笑,脸比出院后还清瘦了不少,黎宴可怜他,把放在礼品袋的东西递过去后,明鸾匆匆说了一句“谢谢”,怕自己影响到黎宴,毕竟黎宴是alpha,就立刻关上了门。 即便拥有这些由专人调试过的玩具,但这些对明鸾来说简直是不痛不痛,只是扬汤止沸,反而让身体的灼火勾得越烧越旺。他就是一把干枯的柴火,被零星火光一点立马就燃了起来,急需一场酣畅淋漓的甘霖滋润将心火浇灭,可远水不近他。 躺在床上的明鸾眼皮耷拉着,焦渴般伸着颀长柔软的颈段,omega荷尔蒙快要将他腌透了,任何alpha看到他都会立马陷入狂躁状态,被窝隆起一座高高的小山。 习惯性发情折磨着他的神经,经年延迟的分化比普通二次分化来得更为猛烈,前半生身为beta,他的体能并不如娇软柔弱的omega般容易受累。 到达一个关键点,他猛然蜷缩身体,双腿将本属于郑佩屿的枕头紧紧夹住,用力到脚趾绷直,陷入短暂失神的浅缓低语呢喃着丈夫的名字,凌乱发丝轻轻散落在柔白的鬓边,映衬着失神涣散的双眼。 在没有丈夫的分化期间,他只能用这种办法安慰自己。 第84章 身体因为情潮和分化泛起粉色,像煮熟的虾子微微佝偻,尤其是关节部位。 双手无意思挥舞,在触手可及的时候抱住了冰凉粘腻的粗壮物事,他顾及不了这是什么,一再不断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就像抱紧最后的一块浮木。 “佩屿、佩屿……你别不要我……” 一滴晶莹的泪自眼角滑落,依依不舍地滑过腻白的脸颊将枕头沾湿。 对方恐怕拥有世界上最冷硬的石头,即便他苦苦哀求也没有换得爱人的一丝垂怜。 明鸾脆弱的又想哭了,在意识飘忽的最后时刻,对方终是回应了他,将人重新揽在怀中。 睡梦中明鸾满足地笑了,睡颜恬静温柔,脸蛋轻轻在触手上蹭了蹭,像是又回到了两人还未分别的时刻。 夜幕,城市万家灯火燎起一片星火。 明鸾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经历一场发情期,现在稍微清醒了点。 匆匆扫过身上被触手弄出的斑驳痕迹,看着一旁倒在地上好似苟延残喘被榨干的触手,微叹口气,“我也只有你了。” 虽说有专门供给omega发情期的营养剂,明鸾还是更喜欢亲自动手做饭。伴随锅噼里啪啦的油水声,食材特有的馨香在厨房环绕,当食物入口的那刻,他才感觉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 吃完饭,在无人的客厅内,他打开音响放着当初和郑佩屿跳舞的音乐,展开双臂沉浸在幻想中闭上眼睛脚步轻盈翩翩起舞转圈,双手展开做的是双人舞的姿势,其实他精神已经有点不太正常了。 在无望的精神世界内,与之共舞的是英俊的幻想爱人。 第69章 身体在荷尔蒙侵蚀下的无声哀鸣,这是不知道第几天了,明鸾死尸般躺在床上睁着无神的双眼。 年少时因为明显感觉到父母对于弟弟偏袒,蜷缩在冷硬单薄被窝中时何尝不幻想过如果自己成为omega会怎么样。小小的希冀在他心底埋下一颗很小的种子,当长大后得知郑佩屿的病只有omega伴侣能抚慰后,这份幻想更是无限膨大到几乎震耳欲聋的地步。 可笑的是,现在他失去父母、失去丈夫,若非有黎宴好友的这层关系长时间的请假或许连工作都要保不住,在他差点失去一切后,并未期望的分化不期而至,降临在这个已过而立之年、寡居的beta身上。 他突然有些后悔成为omega,虽然这变化并不受他控制。 在稍许清醒的时刻,他想的最多还是郑佩屿。 他总在想,或许自己早点分化成omega,在郑佩屿失踪前、或者在对方爱上别人前,那郑佩屿的病就有得救了,或许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继而他想到了自己血缘上的父母。 老两口辛劳了大半辈子,努力打压亲生的beta儿子、捧着另一个收养来的omega,盼望着omega儿子能出人头地钓个金龟婿,没想到到头来一朝梦碎omega儿子主动把自己腺体割了,反倒是不被看好的beta儿子进了大公司、嫁给极优alpha、最后还分化成omega。 但明鸾实在不喜欢这副沉溺于欢欲本能的躯壳,沉醉半醒间他觉得自己灵魂飘到了半空,沉默冷脸旁观那具屈于原始欲望的身体,看着那张与平日格外不同的、氤氲热潮媚意横生的脸,仿佛那不是自己,不知道是谁朝里面塞了一个放荡的芯子。 很烦、但没有丝毫办法,他甚至动过和明澜一样直接把后颈那块碍事的肉割了的心思。 问过医生,得到会寿命会大幅缩短的回答。 他想,那就将自己分割成两个人。 一个是omega,一个是beta。 就把omega这具娇媚躯壳送给欲望,换取生命的维系;而作为beta行将就木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明鸾被触手轻柔托着半吊在半空,手脚被缠住,许多地方都被磨红了,遍布不可明状的痕迹。他的身材保持得很好,没有走形,从前见过的人甚至都觉得他痩得过分,而自分化成omega以来,死寂干枯的身体仿佛被注入琼浆玉液般,变得丰腴柔美富有光泽,不是说从前的明鸾不好,只是现在的更为诱人,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此刻就像一块无时无刻不在散发荷尔蒙的诱饵,浸着媚无端勾人发疯堕落。 低头看去发丝垂落,他看到肚皮上高高隆起一个个不规则肿块,像是要刺破薄薄的肚皮戳破天际,任何一个人看到这副场景都会心生恐惧。 明鸾秀美的面容只是微蹙起眉,神情恍惚了,他将身体完全交给欢愉支配,空洞的目光直直盯着卧室角落某一处,心里什么也没想,此刻他只是一个空心人。 就这么盯了好一会儿,直到体内攀升的感觉到达一个他再也无法忽视的临界点,嘴角才无法控制地倾斜出那么一两声。 他这般过了许久,已不知外面的日月。 直到客厅那边传来明显的动静,感受到脸上冰凉,才惊觉自己竟然流了泪。 时间在静悄悄流逝,刚刚的声音就像一个预兆,很像是物品撞倒在地上的声音,明鸾一开始以为是触手碰倒的,而在外面传来接二连三的窸窸窣窣声音后,明鸾才察觉到不对劲,他知道屋子里怕是闯了入侵者了。 与触手从白天厮混到晚上,屋子里外都没有开灯,在这只有零星月光照亮的漆黑房间,不着寸缕的明鸾胆怯着蜷缩在门后,他浑身汗津津的,湿濡濡的汗混着触手分泌出的黏液将他身上涂得亮晶晶的,他的心不断往下沉,呼吸不自觉缓下来,耳朵贴着房门屏息凝视听着外面的动静。 周遭的触手就像一只大型犬护着他,而枝体的主体部分在阳台,此刻正在外面和歹徒搏斗,打斗的声音不断透过门缝传来,歹徒明显不想被明鸾身份,连半点惨叫痛呼都没有发出。 心高高悬起,在这黑夜里,明鸾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触手。 生怕触手抵抗不了歹徒,毕竟前段时间触手好似为了救他消耗不少。 在如水沉的凉夜,明鸾心惊胆战地支着耳朵听着,身体长久被冷意侵袭泛上一层凉,冻得人一哆嗦,他后知后觉地身体跪趴在地上双手在黑夜的地板上摸索,在之间触及熟悉的衣物后松了一口气,着急忙慌地套上在手摸上门把手时停住了,他不确定此时出去自己是个助力还是累赘。 在纠结的时候,身旁的触手却蠢蠢欲动。 粘腻冰凉的液体沾上他的唇,触手滑过后的地方都是黏黏的,散发着很淡的腥味,并不难闻,却也并不算好闻。 明鸾的双眼在黑夜中亮亮的,自有陌生人闯入屋子的那刻就神情紧绷,脑中始终悬着一根弦,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身体却依旧在不断发热,残留的情热如附骨之蛆,神智摇曳间外间的打斗声始终提醒着危机,在这样危险的境遇下他的身子却开始颤抖,嘴唇微微张开一道缝隙。 倏尔就被触手寻到空隙,密密实实地钻了进去撑开口腔,每一丝缝隙都毫无保留地被侵占填满。 触手悄无声息地又掌控了明鸾,感受到怀中人的微弱挣扎和呜咽,它只是遵循本能。 而它的本能就是钻取缝隙,汲取成长所需要的大量□□。 “外面……还有人。” 明鸾不得不出声提醒,效果却是大打折扣。他的手不得不撑在门上,整个人被架起来双脚微微离地,全身的重量都只支撑在后面,本来他努力不发出声音生怕被外面的歹徒发现有人在卧室,但现在的情况根本由不得他。 不一会儿他就软了身子,那双依旧明亮的双眸已然泛起水光,在黑夜中愈发明亮。 分神顾及着外面的动静,不断告诫自己不要沉沦,明鸾身体痉挛着到最后连用手撑住门板的力气都没有,“砰”的一声,酥软的双手无力垂下,脑袋直接砸在门上,脸随着动作贴着门板小范围内无规则滑动。 触手察觉到明鸾的分心,散发出属于郑佩屿的alpha荷尔蒙,身为百分百契合度的omega,明鸾不自觉迎合,空气中很快弥漫出甜腻蚀骨的香气,其中夹杂着几分清冽淡雅的昙花香气。 他是它的omega,它要他吻它,要在如此危急的境遇下也要抱他。 他只能听它的。 因为本该享用这一切的正主不在这里。 在意志沉浮间,明鸾感觉外面的人有几个瞬间就站在门口,他的心提到嗓子眼下意识裹紧,幸好从头到尾歹徒都没有破门而入。 尖叫被苦苦压抑在喉腔,烈涩粘腻卡在喉咙口,像吞了一大团鱼腥的滑腻凉水,明鸾抚摸着喉咙在不知道抖了几下后,外面终于没有声音了。 触手战胜了歹徒,将人捆着手臂丢了出去,它炫耀着自己的胜利,张扬舞爪地回来朝明鸾邀功。 知道击溃了歹人,明鸾刚刚被弄过一回,意兴阑珊地躺在床上,胸口依旧在上下起伏,见触手哈巴狗一样凑过来,伸手像摸宠物一样摸了摸它的脑袋,夸赞道:“好藤蔓。” 触手跟着蹭了蹭掌心,因为激动,缠绕束缚的力度更大了。 第85章 * 其实那自那晚黎宴和韩佳鸢订婚宴后,郑佩屿下意识跟随陌生男子到楼下,回去后就开始着手派人去调查对方,但怕被韩佳鸢发觉端倪,知道自己在调查别人,到时候又无端惹出是非,一直是在暗中进行的,进度自然而然慢了些。 当他旅游回来后,一份关于beta的纸质文件就端端正正摆在案头。 他拿起那份报告,上面详细记载了这个叫明鸾的beta生平,就连最近处于omega分化期都写在上面。 郑佩屿将字字句句都看过去,很奇怪、很熟悉,这份熟稔伴随着深涌上来的酸涩令他眼眶无端猩红。 好像报告上贴着的那张简单的一寸证件照上的男人是他的全部、是他的骨中血肉,是他拼尽生命也要去挽回的人,是他的光热氧气。 好像没有这个人,他会难过到死去。 郑佩屿皱紧眉头,头痛欲裂,脑海中画面一瞬瞬闪过,宛如倒放的胶卷。 与文件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个u盘,郑佩屿忍着剧痛的大脑,拿过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将u盘插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视频文件,他已经痛到手腕发抖,只能艰难移动鼠标点开。 视频内容有些模糊,并且抖动很明显,应该是拍摄者在拍摄过程中有些激动。 画面内容呈现出来的明显是一个聚会,氛围很是热闹,人们挤在一起在沙发上围坐着,中央是一张大桌子,上面堆砌着杂乱吃剩的瓜果零食,背景音有巨大的歌声,闹哄哄的,是在一家ktv的包厢。 视频时长五十几分钟,郑佩屿目光鹰隼般牢牢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前面漫长的十七分钟内,只有寥寥几个画面匆匆扫过缩在角落的一个人,畏缩、胆怯、茫然汇聚成了这个叫明鸾的beta,视频内那么多人、包厢那么大,所有人都在笑闹,只有他一个人安静地待在角落,而对方的每一次出现,都让郑佩屿遍布裂缝的心尖上狠狠一颤。 第十七分钟,拍摄视频的人来到明鸾旁边的沙发,和坐在旁边的人兴奋交谈,拍摄的手机时不时会近距离擦过明鸾的位置,郑佩屿的目光几乎是贪婪地攫取着那张尤带青涩的脸,在那堪称漫长的十四分钟内,他已经从视频内嘈杂的吵嚷中知道这是一场大学毕业聚会。 明鸾单独坐在那张单人沙发上,不适和几分惊恐出现在他眼底,但或许是知道这里人很多,他很安全,所以他正在努力放松试图融入这个集体,紧张地吞咽了几下唾沫,拳头张开又攥紧,最终却只是从桌上拿过一盘切好的果碟,用上面的牙签插着水果小口吃了起来,表情也放松几分为自己找到一点事而开心。 很奇怪,这张小脸上每一分小表情郑佩屿都能读懂,就连皱眉皱了几分他都能自动分析出来。 看到小脸舒展开怡然许多,屏幕外的郑佩屿感觉自己头痛貌似都好了许多。 变故就在一瞬徒发! 拍摄者和同伴交谈得过分热情,同伴激动得大笑,并且伴随激烈的手部运动,手一下一下猛烈拍打明鸾这边单人沙发的扶手,最后一下竟重重拍在明鸾后背! 明鸾正用牙签插水果吃,那一下直接让他身体因遭受重击头往下一磕,牙签顺势直接插到口腔粘膜上壁,血瞬间流了出来,鲜红的血顺着唇角满溢出来,模样可谓可怖。 赶忙将牙签拔了出来,明鸾痛得不能张嘴,旁边的同学听到动静立马聚了过来,尤其是“始作俑者”,焦急布满了那张脸不断朝明鸾道歉,有人提议漱口、有人喊明鸾快张开嘴,让人看看伤势严不严重严重就立马送医院,有人大声说不能张嘴要用舌头抵住伤口过一会儿会痊愈……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包厢内更吵了,拍摄视频的人就站在旁边,所以她离明鸾最近,看明鸾唇角依旧在不断流血却无人去擦,气得打了一旁的人一下,让人赶紧把纸巾盒递过来。 纸巾盒很快被人潮传了过来,明鸾闭着嘴不能张口言语,只能用感激的目光看向同学们,不断用纸巾擦着唇畔的血。 在洁白的纸巾上,大量的血团成一起,殷红鲜明。 他无声拒绝了那位弄伤他同学说要送他去医院的邀请,摇头表明自己不碍事,让大家继续玩。 既然伤者表示没事,众人纷纷离开,在好几个关切的目光下,明鸾这只是短暂热闹了一会儿,又回到之前的冷清,他现在也不能吃东西了,坐在沙发上看别人抢麦唱歌。 视频拍摄者问候了几句,复又加入欢闹的人群,在视频最后三分钟,拍摄者又回到明鸾旁边,问他怎么样了。 明鸾经过这段时间紧闭口腔,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他已经去卫生间用清水漱了口,口腔内泛着淡淡的血腥味,就朝对方回应了一个眨眼。 有女生说,“明鸾,怎么没见你唱歌啊。” “我不会唱歌。” “没事的,大家都已经唱过一轮了,你看xx唱得那么难听还在那当麦霸,你声音这么好听,就算再跑调也肯定比他好,这次毕业后大家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你一直一个人待在那不一起玩,和平时一样存在感很低,以后大家回忆起你,可能就只记得班上有一个考试特别厉害的学霸,其他什么都不记得。既然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就不要放不开了,展一展你的歌喉,起码能留下点不错的回忆,不是吗。再说了,我可不想听xx折磨我的耳朵了,你就当是为了大家。” 明鸾很难拒绝,舌头不自觉舔过上牙膛的伤,艰涩咽下一口带着腥味的唾沫,点了点头,“好。” 镜头外有人小小欢呼了一下,“好啊!明鸾,你想唱什么,我去给你点!” 那人抢过点唱机,明鸾思考了一下,说,“就唱《梦臆》吧。” “情歌啊,明鸾你可以啊。”别人小声调侃了一句,待上一个人唱完,将话筒给了明鸾。 明鸾抿了抿唇,羞涩笑了一下,甜蜜又可爱。 前调响起,明鸾闭上眼睛酝酿情绪,又像是沉浸在无声的情感中,他拿起话筒凑到花瓣般娇妍的唇边,轻轻启唇。 听到明鸾的歌声,那一刻包厢内安静了,头顶的缤纷彩光洋溢在每一个人脸上。 明明是一首情歌,却被唱得那么苦涩,像别离的哽咽、像无疾而终的告白、苦酿多年的暗恋,求而不得的思念撕扯着心脏,因爱人的离开,仿佛心脏也不再跳动,滴下腐烂的血水。 唱完后明鸾没有睁开眼,睫毛在颤动,似乎依旧在回味,他曾经短暂地拥有过一个很耀眼的人,即便是短促的接触也足够这般平凡的他回味一生了。 尚未愈合的伤口有些撕裂,明鸾唇畔有浅淡粉色的血溢出,他放下话筒离开。 下面一首歌响起,却无人去拿话筒,所有人看着明鸾离开的背影,心里都酸酸的。 …… 看完后的刹那,无数回忆涌入脑海,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充溢着胸腔,随着明鸾的身影淡出包厢外的黑暗,郑佩屿体会到灵魂一丝丝慢慢剥离的痛感,他感觉自己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我现在才明白,你就是我的药” “当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的心总是空空的” —“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发誓” 耳畔传来刺耳的铮鸣,好像是明鸾在呼唤他,郑佩屿心脏难受得好似被一只大手攥紧成一团,他的手不自觉开始扣挖着另一只手腕上的纹身,这是束缚,也是他心甘情愿的作茧自缚。 因为不能立即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只能扬起手腕亲吻上面与明鸾唯一有关的残缺纹身,一遍又一遍。 觉得心脏总落不到实处,空落落的感觉令他烦躁,郑佩屿立马动身赶往公寓,在路上他用手机定了一束花作为两人美好重逢的开端。 十分钟后,alpha捧花站在楼下,仰头看去,眼中满是对再次能拥抱爱人的势在必得,处于分化期的爱人却在楼上陷入由他人给予的欢愉编织的巢穴。 第70章 高级公寓的门其实可以指纹和密码解锁,也可以用钥匙开启。平常明鸾总觉得用指纹不安全,他看新闻上说有小偷会搜集指纹,就你堂而皇之地进出,所以这小俩口都用钥匙。 郑佩屿抱着一大束花站在门外,他如无数个正常下班回家的下午,下意识摸索身上的口袋,里面当然没有钥匙。 抬手敲门,忐忑等了许久都没有人过来开门。 郑佩屿想起之前明鸾怕出现这种忘带钥匙的情况,所以他将一枚备用钥匙藏在一个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地方。 艰难抱着花束踮起脚尖,在门框顶端的缝隙指尖触到一冰凉沉手的东西,郑佩屿嘴角不由得上扬,他摸到了。 将钥匙插入,轻轻扭转,伴随轻微的“咔哒”声,omega荷尔蒙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郑佩屿迟疑地踏了进去,门没有推动,却立即在身后重重关上,他谨慎踱步张望,入目皆是郁郁葱葱的绿意,这绿色生命力旺盛到占据住这间不算狭小的公寓的全部缝隙,就像一整片森林塞进了他和明鸾的婚房。 第86章 踩在绵软富有弹性的绿色“地毯”上,郑佩屿一抬脚,感受到一股阻力,低头看去靴子的足底沾上粘液,拉出一片银色长丝。 他察觉到这些类似藤蔓的生物是有生命力的,铺满整个公寓的同时在以缓慢的方式蠕动,如果仔细静下心来聆听,会有黏液和黏液交缠裹挟的水渍声。 郑佩屿觉得恶心,这种透着疯感的植株就像他的一部分,诡异的亲和夹杂着与生俱来的敌意,好似在无形中被掠夺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这令他的心高高悬起,倏尔又觉得这种想法很是可笑。 公寓内的布局陈设依旧没变,在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行走内心升腾起奇妙的感觉,他缓缓闯入这座绿色的牢笼,好似他才是那个入侵者,打开各个房间寻觅明鸾。 就像一则童话故事里被纺锤刺伤的公主,而他正是即将穿过荆棘森林,决心救出城堡中沉睡公主的王子。 喊了好几声,打开无数个房间后,他清晰听到不远处搅弄的水液声。 郑佩屿回到刚刚检查过的卧室,注意力被床边一个巨大的粉色的茧吸引,茧形状很像外面绿色的藤蔓,只是颜色不一样,密密实实、层层叠叠,而微弱声响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上前费力剥开一条条厚重的藤蔓,自发分泌的滑腻乳白色黏液沾到手上让扒开的行为更为困难,更让郑佩屿郁闷的是其上遍布的吸盘当扒到最深处,吸盘上无数细密锋利的白色小牙齿划开手掌,留下道道血痕,小刺般剌着遍布神经的肌肤,痛感如附骨之蛆,就像他确实在扒开荆棘。 他轻轻“嘶”了一声,翻看不断流血的掌心,但只要一想到明鸾可能就在里面,他也顾不得疼痛,用尽全身力气去扯动,焦急地朝里面大喊,“明鸾!你还好吗!” 喊了无数声,都没有回应。 自己才刚刚恢复记忆,如果明鸾出了什么意外,那这种痛苦如何能承受? 浑然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扯开的藤蔓逐渐变多,将耳朵凑近,能听到隐约的喘息。 终于剥开了一角,只朝里面看一眼,就立马令他血脉偾张、血气上涌。 明鸾不知道是清醒着还是昏迷,蜷缩在里面,脑袋朝一旁歪去,双眼轻阖,绝美娇艳的面容很是勾人,微卷的发丝在雪腮边散落,漂亮艳绝。 姿势是躺在床沿,笔直白皙的双腿从床沿垂下自然分开,已然合不拢,下意识分得大大的,郑佩屿清晰看到那抹嫣红已经成了一枚硬币大小,就像雪地里的一瓣红梅。 直到这时,郑佩屿才知道原来不是明鸾不回应他,而是无法回应,因为妻子的嘴被封住了。 巨大藤蔓变成一个摇篮,将明鸾很安心地包裹在里面被肆意玩弄,自成一个小天地。 藤蔓钻洞的本能让明鸾被完全占有,嘴、耳朵、胸前略微凹陷的两点……更不用说……仿佛恨不得堵住每一个毛孔。 他有理由怀疑,如果不是出于某种目的,藤蔓怕是会用耳孔亦或者嘴唇钻入颅脑将眼球挤爆占据眼眶。 因为弄得过火身上不是没有被小刺划出血,尤其是胸前两点血迹斑斑。渗出殷红的血珠子在白腻肌肤上滑动,宛如上好的红酒液,一盘蛊惑人心的饕餮盛宴。 黏液有愈合的功效,肉眼可见明鸾破损的肌肤复又变得白皙细腻,裹满黏液后水色润泽,油光水滑。可藤蔓唯独不消弭那些令郑佩屿格外刺眼的红痕,嫩白皮肤轻易留下的青青紫紫痕迹遍布全身,那些是曾经独属于郑佩屿抚慰的隐秘。 alpha猩红了双眼,愤怒横隔在胸口,亲眼看着忠贞的妻子沦陷于由旁人馈赠的欢愉。 明鸾歪斜着脑袋,依旧被“摇篮”温柔托举着,他快要彻底坏了,像快要凋零腐败簌簌颤抖的蔷薇,内里溃烂外表却鲜妍绝艳,在看不到的地方花瓣却遍布黑幽可怖的虫洞,却愈发散发出颓靡的极致诱惑。 察觉到落在身上的滚烫视线,明鸾微微掀开眼皮,波澜不惊地轻瞥了一眼郑佩屿。 他并没有惊讶、也没有精细,目光有些涣散,仿佛看到郑佩屿只是稀疏平常的一件小事,或者说在潜意识里明鸾没有将郑佩屿当成一个人,而是他的幻想。 毕竟这样的幻象,此前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周围,试图扰乱他的心神,现在明鸾早已学会如何和幻象共处。 对于发情期时alpha丈夫的缺席,他已经学会如何满足且融会贯通。 所以,郑佩屿看到被过度蹂躏开发的妻子朝自己展颜柔柔笑了一下,秀美的容貌破碎凄清,鬓角长久未曾修剪的发丝浓黑纤长,随着激烈的动作散落,又被冷汗浸湿后粘黏在这张瓷白的脸上,明鸾苍白空洞只余情欲的脸被发丝分割,就像一张造物主精心修葺的面具不小心摔碎在地上,当再次捡起来已裂成无数块,美艳、破碎、残缺,却无疑是极美的,因过于美艳,反而沾了三分森森鬼气。 即便如此香艳的场景,那抹笑依旧那般凄清,就连眼角那粒殷红的泪痣都充斥着艳丽和糜丧感。他的身躯和面具一般易碎,出现了裂纹。随后,在alpha震惊的目光中,纤白骨节泛粉的手自然滑落,握住朝着丈夫疏解。 如果不能将幻象变成现实,那么,也可以拿来利用,起码能爽到。 明鸾不禁开始想象丈夫在看着自己,脑中的感官竟比现实中的刺激来得更为剧烈。 他眼角微微红、湿软微颤着朝着丈夫扭转身体,纤嫩脖颈上沾满腥亮的汗,每一滴都蕴藏omega分化期的荷尔蒙,他已然不是往昔的beta了,更像蛊惑人心的精怪。 郑佩屿完全被迷住了,明鸾身上散发出的清幽蚀骨的香气若有似无地勾着他,他感觉身体极速升温的同时,后颈的腺体开始胀痛,喉咙又热又涩,他的双脚被钉在原地,浑然忘却一切,痴迷地看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妻子,竟暂时忘却了本应有的反应。 直到捕捉到空气中浓郁的alpha荷尔蒙,郑佩屿下意识以为是自己被明鸾刺激得提前进入易感期,可仔细分辨后却发现这并不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因为这阵荷尔蒙与自己出于同源,他还没反应过来,在下一刻却看到令自己这辈子都难忘的一幕。 缓慢蠕动交缠的藤蔓察觉到“猎物”的放荡,从巨大的茧中分出一根细小的触手将滴落在地上的清液卷去,随即覆上明鸾的手背带领着人攀附极乐的巅峰,抽丝剥茧般不少藤蔓自发从茧中抽离,袭向明鸾。 在郑佩屿担忧惊恐的目光中,那些粉色的软滑藤蔓仿佛开了灵智般快速向明鸾花瓣般艳泽的唇探去,腮帮子很快被撑开鼓起来,更深入的就连喉管都开始鼓胀,明鸾眼角溢出生理性泪水开始不断干呕痉挛,张大嘴巴扭头想避开却被进入得更深。 透过刚刚撕扯开的小缝,当看到妻子被无数藤蔓分开到极致绷紧的躯体裹覆填满,郑佩屿当场暴怒!他再也忍受不了作为一个alpha丈夫的尊严,开始发了疯似的撕扯着碍事的藤蔓。 眼睁睁看着贞洁的妻子在自己面前被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诡物侵—犯,他感觉头重脚轻心脏停跳眼前不禁发黑。 因背叛深涌上来的冰凉令他扯开藤蔓的手在颤抖,觉得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荒谬至极,掌心被刺划开的痛楚又时刻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恼恨暴怒,甚至觉得妻子在用这种方式报复自己长久以来的失踪。明明几个瞬间,明鸾的双眼的目光和自己对上了,可在下一秒对方却偏头避开。 郑佩屿手脚冰凉,嘴里不断喊着明鸾的名字差点想给对方跪下来企图寻得一个回应,明鸾却被再次缚于欢愉之中不能给予他丝毫反应,到现在郑佩屿总算看出妻子的状态不对劲。 极优alpha的力量是恐怖强悍的,可藤蔓是用他的基因培育而出,又汲取了大量明鸾的液体,双方出现了分庭礼抗的局势。 郑佩屿不顾血肉模糊的掌心撕扯着手边一根藤蔓的时候,明鸾抖得厉害。 他声嘶力竭怒吼气血迸发如一头暴怒的狮子,明鸾目光在涣散,开始翻白眼。 alpha狰狞着面目,俊美的面容因强烈的恨和怒开始扭曲,将缝隙扩大到能挤入双手,在这一刻他反倒沉静下来脑子已经气到发晕,可怖双眸酝酿着猩红的漫天风暴。 他将双手插入缝隙,手背贴着手背,尔后肌肉虬结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度,硬生生将堪堪只有一条缝隙不知道裹挟缠绕层层叠叠多厚的茧撕扯出足够容纳一个人进出的大洞。 然后,早已气昏头出离愤怒的他不顾筋肉翻卷快要废掉的血淋淋的手,撕开伏在妻子身上的数根藤蔓,将对方拽出了这个怪物的巢穴。 时隔多年,他终于再次拥抱了自己心爱的妻子。 第71章 断裂的藤蔓苟延残喘地掉在地上,弥留之际触手不死心地再次缠上明鸾手脚,想从郑佩屿手中将人夺回来。 郑佩屿嫉妒地发疯,无处宣泄的滔天怒火总算找到一个发泄点,毫不费力的,他恨恨地将那些“依依不舍”的藤蔓扯断,后面气不过甚至用脚开始踹打地上断成数截的枝条泄愤。 第87章 郑佩屿将自己身上的一件大衣脱下披在明鸾光洁不着一物的身体上,珍而重之地抱着明鸾,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虔诚地将脑袋重重埋在明鸾脖颈间,嗅闻对方身上熟悉的香气。 他的脸上有热泪,脸贴着脸,触及那魂牵梦萦的柔软禁不住用脸颊摩挲,湿漉漉的滚烫也沾到明鸾脸上。 他终于再次拥抱了自己心爱的妻子。 可他想象中本该出现的欣喜重逢没有出现,在他怀里的妻子和死了般柔软安静一动不动,靠在他怀中仰起的苍白小脸,随着alpha因激动而激烈的动作微微晃出弧度,就像一具美丽精致的空心娃娃,没有沾染半点活气。 明鸾黑白分明的双眸中曾经熠熠的光芒湮灭,眼底只剩一片荒芜。 郑佩屿如遭雷击、愣在当场,他不可置信地轻声呼唤妻子的名字,对方没有给予丝毫回应。 alpha脸上的表情逐渐由惊喜转为绝望,当接二连三的呼唤都没有将明鸾的神智唤回,郑佩屿神色痛苦地抱紧明鸾,当即决定去医院,大步朝卧室外走去。 “安东综合征?” 郑佩屿错愕地看着面前的医生。 离开公寓后,他联系了郑家,在极短的时间内安抚好面对死而复生的儿子格外欣喜的母亲和老泪纵横的父亲,二老都苍老不少,他又动用了郑家的医疗资源找到全国最好的医生。 一开始他以为明鸾遭受的是身体上的损伤,最后兜兜转转,竟被医生建议去精神科。 坐在洁白的诊疗室内,他看着身边木偶般呆坐着的妻子,来之前他通过亲吻进行了一次临时标记,又给人戴了阻隔环,暂时没有出现发情迹象。 而从他见到明鸾开始,对方始终没和自己说一句话,但在和母亲见面时,明鸾会积极地做出回应。 后郑佩屿又让父亲和明鸾对话,明鸾的表现依旧和往常无异。 这很奇怪,他对全世界都会给予回应,却唯独不理睬自己。 这让alpha莫名有几分委屈。 此刻他和妻子坐在精神科的诊室内,忐忑地等待着医生的诊断。 就像判了绞刑的罪犯不安地等待粗粝的麻绳即将套到脖子上,他虔诚地向上天祷告明鸾的平安。 “是的,这是一种罕见的神经疾病,患者失明但否认视力丧失,现在他的感官不是眼睛,而是听觉嗅觉触觉味觉等,用熟悉的事物虚构,自动在大脑生成视觉场景。 简单来说,患者靠想象力拼造出一个世界,但他本人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假的。你之前说他会和你的父母正常对话,这是因为他听到你父母的声音,自动在脑中形成了他们的影像。” 郑佩屿完全震惊了,他扭头看了眼安安静静坐在那的明鸾,对方双眸好似蒙着层灰翳,失去了原本的光彩,他又看向医生,“但是我叫他,他没有反应,又是因为什么?” 医生沉吟了一会儿,“你刚刚说你失踪过一段时间,你们还是夫妻。在你消失那段期间,可能患者初期得病后因为情感方面的缺失和视觉皮层功能异常,虚构出一个虚假的你。 在那个幻想中,他是可以和你进行对话的,也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肢体接触,如果是复杂程度的接触,应该是将他制造的幻象套用在了别人或者物品身上; 现在病情发展到中后期,患者本人可能在潜意识中意识到你是假的,但他自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抵触的情绪让大脑起了保护机制,你的幻象依旧能在他脑中形成,但他决定不再回应你了,因为他意识到你是假的了。” 郑佩屿胳膊撑在桌上,痛苦抱头揉乱头发,他不能接受活生生的自己就站在明鸾面前,对方却依旧不肯承认他的存在。 “是,我之前确实缺席过他的生活,但现在我又回来了,为什么他还是不接受我?” “因为在他的世界,你是假的。你的声音他依旧能听到,你的触碰他能有所感应,但对他来说,你是假的。或许患者想尽量表现得‘正常’,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类’,也不想让病情更加严重,所以他选择去无视你。 在他的世界一切正常,除了你,所以他能对所有人给予回应,唯独不会对你。而往后他会不会再去回应你,完全取决于他自己。” 医生冰凉的话语从一张一合的嘴中吐露,却无疑给这个可怜的alpha进行了一次死亡的宣判。 “那是什么原因让我妻子的失明?” “原因有很多,通常因为大脑双侧枕叶或顶叶脑损伤,例如中风、脑外伤等引起,大脑无法处理视觉信号却保留虚构能力,并伴有视幻觉。但经过检测,他的病情应该是神经类毒素引起,这种毒素会让他暂时失明。 而我们医院众多专家进行会诊后一致认为,这也是导致他进入omega分化期的原因之一,但这种毒素对omega无效,也就是说,等他完成分化、身体情况稳定后,体内的毒素会自发代谢清除掉,能自愈的情况下不需要通过医疗手段治疗,这无疑是最好的。” 郑佩屿颓然地倒在椅子上,笑容有几分苦涩和自嘲,“我竟然只是他的视幻觉。” 转而轻柔抚摸着明鸾的脸,眼神落寞痛苦,“对不起,都是我来晚了,才会让你遭受这些,我该怎么补偿你。” 医生咳嗽了两下,“哒哒”在电脑前用键盘敲击着,一边说着注意事项,“他本身就有挺严重的心理问题,眼睛能复明,但心理层面的也不是说分化期结束后就能立马好转,分化期间你要照顾好他,多给予关心和爱护。 这段时间最好还是生活在他熟悉的环境内,有助于在脑内成像和病情的康复,也能让他更有安全感,另外还要注意病人平时都在和什么东西频繁接触……” “谢谢医生,我会的!”郑佩屿认真听完,快要离开前随即想到了什么,“对了医生,那我们现在的谈话他能听到吗?” “能,但大脑会自动屏蔽掉关于失明的这部分。” 尔后郑佩屿又仔细询问了一些细节,带着明鸾离开。 因为医生说最好还是生活在明鸾熟悉的环境,即便满心抗拒那些粘腻恶心的藤蔓,还是放弃了带人离开那栋公寓的想法。 当打开门后,他错愕地站在门口,满公寓的绿色竟消失不见,连同地上的黏液都被清理干净,一应家具都擦得干净锃亮。 虽不合时宜,但让郑佩屿想起了一个名词,“扫榻相迎”。 本以为是家中进贼,还是进了类似“拇指姑娘”这类喜好打扫的小贼,没想到当他抱着因为劳累睡去的明鸾进屋,撞入眼帘的是一根翠绿色的藤蔓在拿着洗剂和清扫工具努力拖地。 对方看到他进来,还放下手中的工具,朝自己鞠了一躬。 你见过藤蔓朝人鞠躬的吗? 那模样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从门口到屋内,一路走来有不少藤蔓都在朝他鞠躬致歉,鞠完躬就立马消失不见不再碍眼,也不知藏到哪个角落去了。 更可怕的是当他抱着明鸾进入卧室,里面同样有一根粉色的触手在清理掉落在地上裂成无数段的“同胞尸体”,它正艰难吞咽着,眼看快吃撑了。 见郑佩屿进来将人放到床上,触手立马缩回角落,离开前同样朝他“弯了弯腰”。 郑佩屿看着干净整洁的卧室以及已经明显换过散发着草莓味洗涤剂香气的床单,嘴角抽搐了两下。 他现在真的很好奇,明鸾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活宝”。 上涌的满腔怒火被这般无厘头的举动弄得如开闸后倾泻的洪流,怒气消散得七七八八,倒是觉得和电影“西虹市首富”里面的名场面“王总好”如出一辙,颇具喜感。 这算什么?二哥见大哥然后俯首称臣主动示好? 郑佩屿本想坐在床沿好好看看明鸾酣睡的容颜,想到自己刚从外面回来还穿着外裤,觉得不能坐床上,给明鸾换了舒适的睡衣盖好被子后,来到衣柜前打开柜门打算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衣柜还是和他走前一样,一半是明鸾整整齐齐挂着的清一色同款西装,另一半挂着他色彩称得上纷杂的各种类型的衣服。 他取出居家休闲的衬衫和裤子,蹲下身子从抽屉里拿内裤时,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发现内裤虽整齐排列,但整理的方式和自己平时习惯的不太一样。 不是一条两条,而是全部。 夫夫俩衣服是放洗衣机,但内裤都是分开手洗的,他倒是不介意洗明鸾的,甚至恶趣味的挺喜欢。 但婚后明鸾洗完澡发现几次放在洗衣篮内的内裤被丈夫早早拿去洗干净并且已烘干收好后,就羞恼地提出要自己洗。 面前的beta矮自己一个脑袋,仰起脸蛋看着自己,冷白的脸被刚洗完澡的热气一蒸脸颊带粉,眼底还泛着水光,欲拒还休含羞带怯的眼神和模样又故作冰冷羞愤,同时嘴角不高兴地下压,让郑佩屿看得心情大好,央不住明鸾怨念的小眼神,他答应了。 第88章 两人的内裤一直是分开放的,而他收拾内裤的方式和明鸾的习惯也不一样。 现在他看着这些依照明鸾习惯收整的内裤,不禁开始脑补妻子在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都偷偷拿它们干了什么私密的事情。 一个大男人,竟蹲在衣柜前看着自己的内裤扬起嘴角,溢出几声轻笑。 明鸾用过后把这些都洗过,所以尽管过了三年,上面没有半点霉味。 郑佩屿拿上一条去浴室洗澡,思及妻子可爱的小举措,出于“报复”心理,他也偷偷拿了一条明鸾的。 不过拿在手里对比,明鸾的显然比他的小了好几个型号,就连穿久了前面布料兜起的凸起都小了不少。 不过老婆的一切都很可爱就是了。 “哗哗”水声在浴室响起,郑佩屿想到外间躺在床上“秀色可餐”的妻子,他再也忍不住,只要一想到明鸾浑身就像冒火般兴致高涨。 隐秘的欲求混着热气腾腾的淋浴水声,alpha从鼻腔内喷出粗重的热气,想到不久前透过茧的缝隙看到妻子放荡迎合的腻白身躯泛上诱人的潮红、如丝的媚眼。 攫取着病态的满足感,郑佩屿恨恨将明鸾的名字碾碎在唇齿间,似乎碾碎的不是空气而是beta脆弱的脖颈,晦涩眸底闪过危险的红芒。 “骚老婆……”他不禁暗骂着,对着明鸾的一条内裤,他打了出来,喷溅出不少沾在没有一丝脏污的雪白布料上,渗出暗色的水渍。 第72章 夜幕降临,明鸾从燥热中闷醒,汗湿的发乖顺地贴着腻白脖颈,酥软的身体浸着长久未被满足的疲惫,后颈尚未分化完成的腺体胀痛灼烫。 “呵……”焦渴和燥热最终化为胸腔中轻溢出的微弱嘶鸣,黑暗中他宛如被惊涛拍在岸上渴水的鱼翕合了两下唇瓣。 默默感受敏感的身体深处销魂蚀骨、未得解脱的燥热和痒意。 他转头寻觅身边无处不在的触手,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高热的身躯抱住比体温更低的被子,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黏糊糊地贴着肌肤,沁出雪白的玉色。 他微眯起双眼,记得自己昏迷前明明没穿,可现在身上都穿戴齐整。 脚背贴着凉丝丝的布料脚趾蜷缩,滴滴热汗挥洒其下,跪软在床上。 将脸埋入柔软的被褥中,后颈及肩的长发分开,露出雪白颈段,就像一只雪白圣洁向上天献祭的羔羊。 缓了好一会儿,明鸾还下意识往前蹭着,他闻到空气中久违的饭菜香,舔了舔干涩的唇慢吞吞下床穿鞋,当双腿触及地面的那刻他身体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扶着床沿颤巍巍站起。 从床头柜里面翻出一个黎宴之前送来的东西用,推开卧室门,身后被遗弃在床上的褥子上面还有一大片湿痕。 这么一小段路程他扶着墙走得极其缓慢,来到厨房,看到alpha结实的背肌和腰腹,腰间松松垮垮系着围裙在做饭,明鸾眼眸亮了一瞬。 仔细辨别了一下,屋子里竟然还有一个郑佩屿在打扫。 他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两个郑佩屿,歪头想了一下又释然了,应该是自己病情又加重了。 “醒了?肚子饿不饿,我做了些容易消化的菜。”郑佩屿听到身后的动静,转头就看到明鸾就站在不远处,死寂的双眼死死盯着自己,他的手不自觉颤了一下,装作无事发生般将饭菜端上桌子,并开口催促对方去洗手吃饭。 明鸾不予理会,他知道这是个幻象,而幻象是不会做饭的,所以他无视掉,打开冰箱叼着一支营养剂去阳台,走前随手把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在桌上。 身后的郑佩屿无可奈何,他端着一碗盛好放凉了一点的粥跟在明鸾后面,见他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坐在摆放在阳台两张藤椅中的其中一张。 明鸾听着远处广场那传来的乐曲轻声跟着哼,不一会儿一支草莓味的营养剂下肚。 “多少吃一点吧。”郑佩屿蹲下身,捧着碗,语调带着诱哄。 明鸾指尖在膝头点着节拍,忽视身边的alpha,下一刻一勺咸香味美的粥却被送入喉中,他下意识开始吞咽,不由在心中感叹幻象越来越逼真了,自己都快要招架不住了。 晚上明鸾在洗澡,郑佩屿在厨房收拾,他清理完流理台看到桌上的东西,好奇拿起。 “这是什么?是家里哪个多出来的电器遥控器?”他看着掌心精巧的小玩意,上面有很多按键,而且还有一个可以滑动的红色滚轮。 他用指尖拨弄两下随便乱按了几个按钮,并没有听到家里哪个家用电器有反应,他就将目光投向红色按钮,直接推动到最上方。 “啊!”伴随浴室明鸾一声短促响亮的尖叫,郑佩屿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着急忙慌往声音来源赶去。 当打开浴室门,他看到湿漉漉的明鸾跌坐在地,脸颊艳红,嘴巴微张,雾蒙蒙的双眼泛着层委屈的水光,歪着脑袋,一身滚雪般白皙肌肤被蒸汽熏成嫩粉。 “嗡嗡嗡”的声音在空寂的浴室格外明显。 “怎么了这是。”郑佩屿几步上前踏破一地的水,将明鸾从地上扶起。对方柔白的双臂一触及alpha干燥温热的宽厚手掌,立马攀附其上,凑到近处直接跳将起来乳燕投林般扑入怀中。 屁股被郑佩屿稳稳托着,明鸾双脚自发环住郑佩屿精瘦的腰,光溜溜的娇媚身子钻进alpha的怀中,像乞食的猫儿般磨蹭着脸颊紧紧贴着丈夫肩膀埋入脖颈间,就算是赶也赶不走。 明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吃完饭拿上衣服去洗澡,去浴室前还在纠结是不是要弄出来,思考几秒后索性放弃了觉得还要用一晚上,现在弄出来也麻烦。 这东西本就防水,性能也好,充一次电可以用好几天,是公司前不久新开发出来的,他就很放心的戴着直接去洗。 没想到闭起双眼感受温热的水流打在身上的触感就像怀抱一样享受被包裹的感觉,洗到一半玩具坏了,有时候转着圈地往里钻、有时候又跳动着刺激吸附、甚至还放出细小的电流,把他折磨得腰眼酸软,腿软不以。 这时他尚且还能承受,就怕万一玩具彻底坏了放出大电流,所以他就撅着屁股一手撑着墙试图扣出来,结果突然一下功率加到最大,他一下子承受不住直接跪倒在地。 看着丈夫一脸焦急赶来,即便心知这是幻象,他还是下意识缩进对方怀抱。 这是曾经为他遮风挡雨带来无限慰藉的避风港,从身心他都会不自觉依赖对方,所以发生引起自己恐慌的事后,明鸾以为自己第一时间制造出郑佩屿的幻象。 其实他还是很依赖丈夫的。 明鸾摇头,闻着丈夫身上熟悉的味道,明明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却还和刚结婚那阵的小年轻一样不禁红了脸。果然身为极优alpha即便是在婚后也在发散魅力,轻易就能勾得别人情动,即便只是在自己的幻象中。 “嗡嗡”的振动声仍在持续,玩具依旧在不停跳动,挣扎蹬腿缩紧只会进得越深。明鸾不好意思地将腿放下来,扭臀摆腰试图放松下来。 他依旧被抱着,双手攥着丈夫的衣服,手上那片布料被揉皱了,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束在怀中,脸陷入丈夫可称得上丰满的胸肌上,因为是处于略微紧张的状态,所以胸肌有点硬但又带着肌肤的柔软。 明明衣服是很干净清爽的,但上面依旧有浓郁的alpha荷尔蒙味道和雄性气息,很能平复自己的躁动情绪。 直到身体适应了强度,他精神放松下来,却发觉底下有一根滚烫贴着他泥泞泛滥的小腹,明鸾羞红了脸。 庆幸的是身上的泡泡都已经冲洗干净了,郑佩屿不疑有他,打横抱起人离开浴室,扯过一块浴巾将怀里的人从头到脚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放在床上拿着浴巾一角开始给明鸾擦头发,擦得半干后很熟练地从床头柜中拿出吹风机,插上插头开始给明鸾吹头发。 因为是在自己家,加上此前做过无数次,所以这些事做起来无比熟稔。 大几万买的吹风筒声音不大,风力却很强劲,那只温热的大手不断拨弄湿濡濡的黑发,指尖在其中穿插指腹不断按摩头皮,不一会儿就完全干透了。 明鸾一动不动,双拳紧紧攥着,知道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如果郑佩屿的出现是存在于艳情的场合,他可以毫无顾忌破罐破摔地放浪形骸,但眼下竟是如此温情。 丈夫很喜欢给他吹头发,或者说对方很珍惜每一个能触碰到自己的时刻,吹头发这份习惯应该启于年少时小县城那家的酒店,即便婚后多年只要郑佩屿在他身边,洗完澡后他的湿发一向是由对方来吹的。 有什么在一下一下猛烈敲击着他的心脏,甚至起了往后与这个懂得体贴的幻象过一辈子的可能。 他蜷缩起身子,眼角溢出晶莹的泪,任由自己被思念淹没。 反正都是假的,在幻象消失前,就让自己贪念着仅存的温情美好吧。 第89章 郑佩屿将吹风筒的长线收整好放进原本位置,打开床头柜,他不慎拉错了,拉成下一格,看到里面摆放的琳琅满目的玩具,他装作没看到,将手中东西原封不动放回,只是眼神暗了暗。 “我去简单冲个澡。”郑佩屿知道了妻子的“小秘密”,只是没点破,自看到那些东西后他自然就猜出妻子后面塞着什么,而刚刚的振动声也应该是那个发出来的。 真是不乖,明明自己就在这,还去求助于那些冰冷的死物,难道是在表明丈夫的无能? 不能让妻子满意,看来自己这个丈夫,做的还真是十足的失败。 “大概十分钟,我会洗完。”他的意思是在说,让明鸾动作快点,处理一下。 “……”明鸾感受到头顶落下一道温热的手随即手的主人使劲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后他目视对方进入浴室,浑身泄力般躺在床上。 病还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缩进被子里,修长泛粉的手指尖触到不同于的冰凉,他挖了一下却反倒推得更深了,另一手摸着隐隐凸起的肚皮,有一瞬惶恐以为弄不出来了。 紧咬着艳红的花瓣唇,难耐地转了个身,指尖扣到一个小环绞着仍是依依不舍,猛地拔出来,闻到沾着昙花香型荷尔蒙的甜味。 明鸾浑身都松了劲,小口喘着气。 因为全部感官都集中在那枚精巧的小球上,自然也就没察觉到屋子角落站着一个人。 只开了一盏台灯的暗处,借着如水夜色掩映,墙角站着个人,alpha猩红的双眼死死攫住浪花般盛开的妻子。 心头萦绕的烦躁和燎原般攀升的欲让他克制地死死咬住牙关,力道大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是他第二次撞见老婆了,为何婚后他诱哄好久才能让明鸾露出一点情意,现在却好似枝头熟透的浆果,肆意流淌香蜜。 他死死盯着妻子,舍不得移开一点目光,自刚刚进浴室后就忍不住在脑中幻想妻子的样子,鼻尖总萦绕着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在只堪堪快速利用五分钟的时间冲了一个澡就出来了。 其实开门的动静挺大的,但明鸾专注于自己,或者说即便他听到了也会当成是自己的幻觉。 而今郑佩屿抱着双臂肆意欣赏妻子抚弄身体的情态,就像欣赏一场完美的脱衣秀,此刻他很想吸烟。浑身气息沉郁,黑沉的双眸钉在床上,小妻子已然双腮酡红,已经爽到在吐着湿热的舌翻白眼。 分明自己哄千百句也换不回一丝回应,如今甜腻的声浪却不要钱般贯彻在耳畔。 良久,明鸾首先被站在不远处的郑佩屿惊了一下,转而想到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具幻象,又放松下来,他洗完澡本就没穿衣服,光裸地赤足下床,白花花地闪着郑佩屿的眼。 明鸾从柜子深处抱出一床被子,换了床上的,脏了的就塞进洗衣机。现在是夏天,被子比较单薄,完全可以放进洗衣机。 渴了又去厨房倒水喝,在家里光着身体走来走去。 郑佩屿一直跟在身后,他倒是不知道明鸾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虽然这确实是他们自己的家。 他哪里知道明鸾的焦渴灼热,明鸾被情热掌控,皮肤又变得娇嫩,平时衣料磨在身上都觉得粗糙不以,倒是郑佩屿柜子里挂着几件格外名贵柔软的衣服才堪堪能满足他的需要,穿上衣服觉得不舒服,有时候索性就不穿。 许是觉得郑佩屿跟在后面盯着自己的视线太过有存在感,明鸾喝完后舔了舔润泽的唇,放下水杯回到卧室,又在衣柜里面翻找,他找到一件郑佩屿的衬衣穿在身上。 当他的手对着镜子一颗颗扣扣子的时候,郑佩屿就抱臂靠在一旁看,明鸾略微觉得无法适从,羞赧地敛下纤长眼睫,这目光太过灼热极具侵略性,差点烫伤了他的肌肤。 很想嘟囔一句“你别看了”,但想到自己在努力践行着忽视这个“负心汉”的想法,更何况他也不知道幻象会不会听自己的,所以只是张了张嘴巴没有开口。 因为郑佩屿比他身量大很多,衬衣直接垂到大腿根,他索性没穿裤子,就连内裤也没穿。本想依照平时的习惯蹲下身去拿抽屉里郑佩屿的内裤,但幻想出的本人就在旁边看着、眼神灼灼。 不知为何今天的幻想格外真实,真实到即便是郑佩屿本人在这恐怕都不会以这样可怖仿佛要吞噬一切的目光凝视着自己。 明鸾垂在身侧的手晃悠两下指尖在空中勾了勾,纠结许久后又松开了。 算了,今晚就暂时不用了。更何况那上面的气息已经经过多次的使用稀薄微弱到即便再怎么努力凑近也捕捉不到,他想拿一条只不过是习惯了。 年幼的孩童因为恐惧抱着阿贝贝才能酣睡,可笑的是自己三十好几了,却因迟来的分化期将丈夫的隐私之物当作能安眠的阿贝贝,恐怕说出去别人都会嗤笑。 他低垂着脑袋,没得到想要的东西肩膀耷拉下来从背影看出很是失落。 一切都收拾好后,明鸾坐在床沿,正要乖乖躺到床上关灯睡觉,一直沉默的郑佩屿终于开口了,他说:“等一下。” 转身去浴室打了一盆温水放在明鸾脚边,一只腿屈膝跪在地上,他牵起妻子左脚先用温热的掌心将足底的碎尘掸去后浸在温水中,然后如法炮制将另一只脚也放在水中。 “晚上泡一泡脚,能更好入睡。” 郑佩屿依恋地跪在妻子脚边,闭上眼努力嗅闻着明鸾身上熟悉的味道,脸上带着痴迷的红晕只是和妻子一点点的接触看起来却快微醺了。 因为顾及自己的手刚刚触碰过妻子的脚,自己虽然不会介意但他知道明鸾有点洁癖,所以在没清洗双手的情况下,他不敢直接去触碰对方。 见妻子对自己依旧爱搭不理,委屈地将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埋入妻子柔软的小腹中又偏头去轻轻啃咬明鸾的手,力道不重但能足够留下齿痕。 明鸾从“狗嘴”中抽出手,看着大鱼际上留下的牙印,从整齐的齿痕中能看出这只alpha的牙口很健康。 抽出的时候,郑佩屿还有些不舍,但他不会违背妻子,所以只是从喉咙里滚出几声不情愿的“咕噜”声。 昏黄灯光下,仰头对上妻子冷淡的表情,一股无言的慌乱狠狠攫取了他的心,几乎是惶恐的他脱口而出。 “明鸾,我是你的什么人?” 本以后会和以前一样得不到回应,没想到明鸾开口,清晰地说了一句。 “仆人。” 郑佩屿瞬间欣喜若狂,眼眶酸涩,因为过于激动身体涌上酥麻奇异的快感,心尖在微微发麻身体都开始战栗,而他的心尖上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这是从他回来以后,明鸾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第73章 “是,我只有你这一个主人,而你,也只有我这一个仆人。”郑佩屿没有反驳,很高兴地承认了,抬头看向明鸾的眼眸中承载着满满当当的爱意。 尔后垂下他的头颅,如此虔诚恭顺,像殉道者朝着他所追求的道匍匐拜倒,亦或者是一个真正的奴隶。 心中并没有被称为仆从激起半分不悦,相反因妻子呈现出别样的恣肆,他的身体竟在微微颤抖,隐秘的被掌控的快感在颅腔中欢欣鼓舞地跳动。 在这些小事情上,他享受被妻子掌控,而在情事上,他无疑是掌控妻子的。 缘于他知道实际的主导权始终牢牢捏在自己手上,事情的发展并不会超出自己的预期。 这个自负的alpha还以为这是他和妻子之间的小情趣,但人怎么会永远稳稳掌控一切,事情隐隐在朝着他不知道的方向发展。 盆里的水微凉,明鸾装作看不见郑佩屿激荡的情绪,但能闻到隐约浮动的alpha荷尔蒙气息,他轻轻晃动双脚拨弄出一小片水花提醒对方该倒水了。 alpha兀自沉浸在喜悦中,待反应过来时稍微慢了一拍,明鸾垂眸看着半跪在身侧的高大男人,含嗔似怒地瞪了一眼。 在郑佩屿眼中这简直像在抛媚眼、是求欢的信号。他立马打蛇随棍上,还未依偎进妻子柔软的怀抱,未触碰到想象中熟悉清甜的香气…… 明鸾不堪其扰,“哗啦”一声水声,脚底的水渍还未干,他抬脚把郑佩屿右肩踹了一下。 这一下并不重,但郑佩屿没有防备加上姿势并不太稳,竟直接跌坐在地,双手朝后撑在地上维持身形。 他一脸错愕仰头,对上明鸾冷漠黑沉的双眼,那里面不沾染一点情绪空洞荒芜。 alpha神情耷拉下来莫名有几分委屈,亮晶晶的双眼神采黯淡不少,带着楚楚可怜的意味,他默默起身去倒了水,将地板上的水渍清理干净。 理所当然的,他和明鸾在一张床上睡觉。 明鸾对此并没有置喙,在他的想法中,丈夫和妻子在一起睡觉是天经地义的,除非是感情不睦的夫妻,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虚假的幻象,并没有真的做对不起自己的事。 第90章 白日里将那份怨气迁怒进而无视已经挺过分了,所以在晚上面对那张俊美面容上流露出明显期待和一丝紧张神色的郑佩屿,他还是心软了,点头应允对方睡在自己身边。 殊不知这一次心软,一步沦陷,步步沦陷,直至兵临城下、溃不成军。 时至今日,经历诸多郑佩屿已不再奢求什么。 午夜梦回念着妻子的名字从噩梦中惊醒,本以为身边依旧会是半张冰冷空落落的床铺,但当睁开眼看到枕边人甜睡的面容,虽然知道对方不会回应自己的呼唤,但依旧觉得心里满满的。 这是一份厚重的踏实,且触手可及。 郑佩屿凑过去,将两人之间本不大的距离缩短,直到将人抱在怀里,那份沉甸甸的满足感坠在心头。 闻着妻子光润柔软长发上的发香,听着怀中人均匀的呼吸声,以及感受到对方呼吸时胸腔微微起伏的鲜活生命力,他感动得快要落泪,只能无限感念上苍自己还活着,还有再次拥抱爱人的机会,淡淡的心安随着明鸾清浅的呼吸在温凉的黑夜中化开。 他知道今夜自己不会再做噩梦了。 * 明鸾察觉到不对劲开始奇怪,因为新的幻象明显比以往的情绪更为丰沛,一些他以往都没留意到的小动作也变多了,多了份人气。 换句话说,变得更像一个人了。 他没有去细究,也不敢去深究,生怕清醒过来,连陪伴自己的这一个聊以慰藉的幻象也不见了,自此从自己的世界中消失。 带着若即若离的态度,在刀尖上跳舞。明明极度危险,却又渴望靠近。 生怕自己病得更严重最后会沦为一个在旁人眼中的疯子,而从“郑佩屿”越来越像活人这件事上,这一点得到了佐证。 但当晚上从失去丈夫的惶恐中惊醒,他还是下意识缩进对方怀抱寻求庇护,白天他冷若冰霜、晚上就如投林乳燕般瑟瑟发抖地蜷缩进对方怀里,用手脚缠住了对方,或许这在丈夫眼中是很可笑的行为,但他的生理性本能就是这样,改变不了。 郑佩屿是一个多么好的alpha啊,没有趁他脆弱的时候对他嗤笑进行一系列落井下石的责难,反而将自己紧紧抱在怀中,用宽厚温热的怀抱抚慰那颗干涸枯寂的内心。 明鸾闭上眼睛,流下泪来,他咬紧了牙关感受到苦涩咸湿的泪滑入唇齿,脸上爬满了冰凉不甘的泪。 他觉得自己无能脆弱一事无成只会拖后腿,郑佩屿却是一个很完美的alpha,温柔多情、富有魅力,性情好、家室也好。 这段不匹配的婚姻给双方带来的价值并不相等,如果对方娶的也是一个很完美的omega,就像韩小姐那样,那么一切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郑佩屿发现了明鸾在流泪身体在颤抖,他用手掌捧起了妻子的脸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明鸾偏头想要躲避,他却非要将这一切摊开暴露在面前。 当看到明鸾眼角的泪痕被月色萦出一点闪着微光的幽蓝,哭泣的眼是一汪世间最小的湖泊,他禁不住俯身用湿热的舌面舔舐那张脸上的泪,缱绻地亲吻泪痣。 柔软的唇在这张冰凉的所在逡巡着,暧昧潮热的呼吸浅浅打在脸上,痒痒的,明鸾忍不住瑟缩,这次却不再是因为恐惧。 感受着吻密密麻麻落在脸上,酥麻麻的,明鸾忍不住开始期待,睫毛簌簌颤抖,每当在一个地方流连后,又忍不住幻想下一刻会落在哪。 先是额头、眉眼、继而是鼻尖,从鼻尖到唇的位置故意偏离一点,重重在脸颊肉上咬了一口,留下一枚牙印鲜明的齿痕。 他想,他喜欢这种吻。 这段时间他一直被满到快溢出来燎原般的性.爱无望承受,此刻温情的啄吻更能撩动心底的涟漪。 “你的耳朵好烫。”在唇快要落最后那张微微开启的花瓣唇前,郑佩屿忍着不亲,捧着明鸾的大手指尖搜刮了一下近在咫尺的耳朵,溢出一声轻笑,“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在期待。” 两人都被彼此的气息包裹,彼此对视,鼻尖快要贴着鼻尖,热热的潮气氤氲环绕很安心,郑佩屿眼睛直勾勾盯着明鸾,“所以…你还是爱我的…对吗?” 他稍微变换了一下姿势,用右手手掌托住明鸾脖颈令其微微仰起,左手向下滑贴在明鸾单薄胸口处,心脏的位置,“我感觉得到,你的心脏跳得好快,你还爱着我。” 这一次用的是笃定的语气。 自信的笑洋溢在alpha脸上,不停颤抖的嘴唇不慎泄露了他的慌张。 明鸾看在眼里,那一刻他好像回到了当初在球场、第一次见到年轻时候的郑佩屿,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许久没得到回应,转瞬的绝望出现在alpha脸上,生怕看到妻子嫌恶的神情,他紧紧抱住明鸾,慌张低下头去叼对方的唇。 撬开牙关用力吮吻藏在里面嫩滑的舌,不再像之前那般纯情的蜻蜓点水的啄吻,这一次是掀翻理智的疯狂掠夺。 明鸾被亲到嘴唇发麻,喘不上气,目眩神离感觉下半张脸都不再是自己的了。 适应欢爱的身体根本禁不住一点刺激撩拨,很快他的身体开始发热,被alpha粗粝指腹磨蹭过的后颈腺体胀痛,身体叫嚣着被原始欲.望填满。 郑佩屿没有停止亲吻,但他稍微放过了明鸾,唇与唇之间短暂分开了一丝缝隙牵起一抹银丝,时不时又紧密贴合在一起,他慈悲地允许这个可怜的男人拥有再次呼吸的权利。 明鸾几乎喘不过气,每一次深呼吸,都是对他痛苦又欢愉的折磨,随着空气还有稀微的alpha荷尔蒙侵入肺腑。 等郑佩屿终于舍得松开时,明鸾已经神志不清、满脸潮红地在他身下软成一滩水,被情热烧得泛粉的脖颈渗出一层腥甜的密汗。 alpha看着自己的妻子难耐痛苦地喘着气扭动身体,他摸了摸明鸾神思涣散、雾蒙蒙的漂亮眼睛。 酥麻的感觉从后颈的omega腺体蔓延到全身,明鸾细细颤抖,迷迷糊糊地惊诧于这次反应怎会如此剧烈,颤着手揪住郑佩屿的衣领,柔白的手攀附过alpha脖颈,契合度高的alpha对omega的吸引是致命的。 明鸾眼尾湿红,将空气中最后一点弥留的alpha深深吸入,张口祈求,“我要……” “要什么。” “要你……的荷尔蒙,给我、快……”明鸾咬紧唇瓣,像是在羞于启齿表达自己的需求。 郑佩屿释放了一点荷尔蒙,他不敢一次性大量释放出,怕明鸾会因承受不住直接晕厥。 明鸾小口小口地贪婪吸着,灼热的情火将他身体烧得溃败不堪,呼吸也变得滚烫,他不由自主地提高声音宣誓着自己的需求:“我还要……” 在那强烈的贪欲面前,他忍不住将双腿缠到丈夫腰背上,并努力锁紧了双腿防止能唯一给予他alpha荷尔蒙的“猎物”逃脱。 郑佩屿暗紫泛金的瞳孔逐渐爬上危险的红芒,欲.火同样燥热地烧着他的身心,还没动作一股莫名的热流涌上鼻腔,他下意识捂着鼻子,鲜血却从指缝滴下,落到明鸾脸上。 作为一个alpha竟然被老婆勾得流出鼻血。 在a和o中,精血和体.液承载着大量荷尔蒙,比一般的肢体接触更能抚慰伴侣,待鼻血不流后,郑佩屿俯身恶狠狠咬破了明鸾唇瓣,能感受到明鸾主动伸出软嫩的舌想往自己嘴里钻,郑佩屿没允许,抬起头分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得不到想要的,明鸾眉毛委屈地向下压,失焦的瞳孔看着郑佩屿,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没有得到及时的安抚他快要崩溃了。 郑佩屿一手压住明鸾肩膀,居高临下地看着,“你不是想要吗?那就给我接好。” 他张开嘴,蕴藏alpha荷尔蒙口涎淌下,在他身下明鸾张开嘴仰起头急不可耐地主动接住。 第74章 “请停止释放你那无时无刻不在勾引我的荷尔蒙了,因为我快要忍不住了,忍不住……” 去爱你。 郑佩屿捂着鼻子的手刚刚放下,因为过于刺激淅淅沥沥的血水又再次淌下。 真是有够让人疯狂的。 郑佩屿大手捂住下半张脸,在掌后锋利的犬牙克制不住地露出,闪着冷冽的寒光,中空的犬牙内蕴有高浓度的荷尔蒙,就像毒蛇的堵牙。 他差点压抑不住本能失去理智想去咬omega后颈腺体并注入荷尔蒙,将对方彻底变成自己的omega。 郑佩屿抹了把发梢的汗,他下床去衣柜深处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拿出一套裙装。 这是黎宴一起送的,明鸾感觉用不上就没拿出来用,又觉得脸皮薄一直藏在衣柜里,没想到被郑佩屿翻了出来。 他没拿那套裙子,找出一双黑丝,扔到床上要明鸾穿上。 郑佩屿给予的稍纵即逝的安抚对他来说不过饮鸩止渴,反倒深刻激发出他心底的渴望,得不到丈夫的安抚他快要死了。 郑佩屿摸过盈盈一握的细瘦脚踝,入手微凉,温热大掌抚上线条流畅修长的小腿,其中一条腿明显比另一肌肉萎缩瘦一点。 第91章 郑佩屿眼底浮起怜惜的神色,低头克制不住地亲吻,摩挲着疤痕,俯下身吻了一遍又一遍。 感觉疤痕的地方微痒,明鸾有些脆弱地蜷起身子,感受到alpha的吻,他呼吸更为凌乱。 郑佩屿亲手拽过妻子的腿,将丝袜一点点卷上妻子光洁瘦削白净纤长的小腿,丝袜的质感微凉,有些滑溜溜的。 黑色的齐膝袜下是一双漆面亮色小皮鞋,丝袜有些小,在边缘黑与白鲜明的交界线精致的蕾丝花纹勒出丰盈饱满的腿肉,之前一时情急没穿好,足尖勾着小皮鞋半掉不掉。 明鸾短暂清醒了一会儿,席卷全身的燥意被更为灼热的抚平,奇迹般地缓了下来,焦渴干枯的身心伴随这场淋漓,他呆愣着不动了只有过电般微小的颤抖。 两人都一动不动,alpha环绕着omega腰的力道很大禁锢着,尽管明鸾根本没有逃离的本意,他依旧俯身用犬牙叼着omega脆弱的脖颈。 滚烫呼吸打在明鸾细嫩的脖颈上,继而用力咬破腺体,他毫不吝啬、满怀慷慨的,在里面注入高浓度的alpha荷尔蒙。 在这一刻,他完成了对omega妻子的完全标记、也可以称为终身标记。 甜腻蚀骨的香气浸满空气,混杂着丝丝缕缕的清甜,明鸾雾蒙蒙涣散的双眼像一簇将熄未熄的明灭灰烬,黑暗中是他那张欲哭不哭的泪脸,他被一种陌生的感觉攫取。 与alpha之间建立的精神契约同样倍感陌生,感知到伴侣的情绪,他知道alpha此刻很快乐。 意识挣扎在识海的边缘,他茫然摸着嘴唇和脸颊,身体一直传来疼痛,不真实感冲刷着身心。 看向郑佩屿的眼神带着几分懵懂和不经意流露出的餍足,溅血的脸颊被指腹涂抹开,染成一朵凄艳的红色花朵。 “你这是打算让我怀孕吗?” “好像到这里了,”郑佩屿指尖点了点明鸾腰腹部的地方。 明鸾转而抚摸了一下自己小腹,感觉像怀孕了一样,一股恐慌感席卷全身,他不禁哭了起来,摇头说:“我不要怀孕。” 郑佩屿慌了,赶忙安慰,将明鸾抱在腿上,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像抚摸小兽的脊背,“好、好,不怀孕,我们不怀孕。” 他理解明鸾的恐慌,满脸泪痕的妻子脆弱又迷人,令他心中充斥着保护欲,他喜欢对方依靠自己,好像自己是他唯一的倚仗,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能够彼此慰藉了。 很快郑佩屿就感觉膝头有些湿,一看有一块硬币大小的暗色湿痕在自己的裤子的膝盖部位,像狗撒尿般标记领地。 郑佩屿笑了,侧头不住亲吻明鸾嫩滑的脖颈和耳垂,对方因为坐在自己膝盖上略高,只要微一仰头就能够亲到软得一塌糊涂的脸蛋,鼻尖嗅着妻子浮动的昙花香气。 他终于知道在梦中看到那张男人哭泣的脸,那分明是明鸾的脸。 * 对郑佩屿来说明鸾是什么呢?一樽美艳的空心人偶? 白日里,大多数时候明鸾依旧不会给予他回应,除了日常必要的举动例如吃饭穿衣洗澡睡觉,明鸾整日呆坐着,要不就去拨弄他那些珍藏的小玩具。 但明鸾并不会抗拒郑佩屿摆弄他,就像摆弄那些小玩具一样。 彼此之间本就有感情基础,往往一个对视、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两人就会在公寓内各个角落干柴烈火地荒唐,有时候帮老婆洗个澡也会擦枪走火差点憋不住,忍了好久才降下火气。 郑佩屿感觉自己完全变成了一个满脑子只知道老婆的魔鬼,想要全都给老婆,最好彻底填满满满当当快要溢出来。 这是一樽任由自己把玩的漂亮玩偶、瓷娃娃,沾有几分活气的人形娃娃随便折腾,还有温度和肉感,可以做的比往常更加过分。 一开始还会有所顾及,到后面发现即便把明鸾惹哭了,后面只要抱着好好哄一哄就好,更何况自己能提供对方想要的荷尔蒙,那是那个冒牌货无所比拟的。 有时候做得过分了,郑佩屿甚至恶劣地想这样一个谁都不能拒绝的omega,如果扔到大街上,怕不是没多久就要被趋之若鹜的男人们灌满。到时候大着肚子,可怜兮兮地站在街头寒风中,又生下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孩子,那样明鸾一定会哭的吧。 郑佩屿满怀恶念地想着。 这样的想法稍纵即逝,郑佩屿站在阳台抽烟,眯着眼看指尖被风撩亮的火光,其实他知道自己始终在等待明鸾真正醒来,他知道自己想那个beta了,那个无时无刻都睿智冷性的明鸾。 他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在家里专心等明鸾好起来。 空闲的时间里,两人之间就像从前一样相处,但不同的是郑佩屿开始天天期盼明鸾能稍微给自己一点反应。 他绞尽脑汁,尝试用食物去诱哄,放对方喜欢的歌曲,甚至可笑地在明鸾耳边读对方之前在家中办公留下的公司文件,但都没有用。 后来郑佩屿发现明鸾只会在某些事上给予自己回应,日常沟通依旧视若无睹就像自己不存在一样,有几次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冷暴力,抱起来把人往床上一扔。 肩膀上满是被抓伤的抓痕,为明鸾为自己施加的一切回应热烈的同时,待情冷又弥漫上几分无奈的悲哀。 只是下次他依旧会通过这种手段去刺激,因为这是唯一能让明鸾回应的方式了。 坐在床头烦躁地揉乱头发,身后是力气尽失酣然入梦的明鸾,郑佩屿为合拍的情蜜甘之如饴,眼底却透出可怜与悲凉。 现在他又兴致勃勃地专注于一件自认为很可爱的小事,开始很认真地拿着一个本子去记录自重新踏入公寓后明鸾跟他说过的所有对话,用的就是曾经那个名为“鸟类观察日记”的本子。 就像一个探索者,在一点点地发掘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明鸾平时生活遗留下来的痕迹。 当然在第一次拿取日记本,就察觉明鸾看了日记。 不止一次地幻想妻子看到日记内容时的可爱反应,一点点填满后半本日记的同时,郑佩屿也在尽力地照顾明鸾。 现在他发现自己很忙,有时候完全没有其他时间去思考多余的事情。 而在那本日记后,他续上了新的篇章。 第75章 发情期间omega多以营养剂进食,是为了排空肠胃,保持身体清洁,更好地承受alpha,而方便快捷的营养剂虽说味道口感上比不得正常食物,但能快速为ao补充体力以适应日夜不休的战斗。 身为alpha,郑佩屿上学时和同学们一起系统学习过ao必须了解的相关知识,比如如何照顾处于发情期的伴侣。认识明鸾伊始,自认为不再需要了解,相关记忆就和清扫垃圾般,逐渐淡出脑海变得模糊。 没想到明鸾一朝分化为omega,他倒是略微手足无措起来,闲暇时分就用电脑搜索,不懂的地方就拿手机和医生沟通,以至于记录词条全是“beta分化为omega有什么后遗症吗”、“omega发情期alpha必须做的几件事”…… 社会发展到现在,备受广泛关注的ao产品不断迭代更新,从前乏味的营养剂也被心思活络的生产商制出了许多不同口味的。 家中冰箱里更是塞满了许多营养剂,看来明鸾在筑巢前期准备得足够充分,起码不会让自己饿死,否则因没有伴侣照顾独自度过发情期死在公寓的beta这则新闻怕是会上社会版头条。 而相比于营养剂,明鸾显然更偏好另一类食物。 汹涌的情期像一团死灰复燃的余烬,而迟来的分化期无疑是助燃剂加剧了绵延的期限。 情浓至酣,明鸾快要被寂寞杀死了,夜影鬼魅般被席卷的空虚笼罩时,半夜时分他于睡梦中醒来,坐起身在黑暗中静静凝视着睡在身侧的alpha,漆黑的瞳孔跃动着晶亮的光。 受不住情火躁动,明鸾跨坐在郑佩屿身上,手撑住结实的腹肌,扭腰还没磨几下就被一杆枪抵住了,眼见目的达到他舔了舔唇嘴角扬起满意的笑容,一副迫不可待即将吃到美食的馋猫模样。 轻手轻脚从郑佩屿身上下来,感受隔着两层布料热烘烘的温度,脸隔着衣服轻轻磨蹭,蹑手蹑脚地轻轻拉下裤子拉链,结果还没准备好拉开后一下热腾硬邦的直直弹到脸上,明鸾被打懵了,嫩白的脸颊上被砸出一道红印。 郑佩屿睡不安稳,眼睫频频颤动,半夜突发噩梦感觉被魇住了,身后有雾蒙蒙的怪物追赶,四周一切都是黑漆漆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滴下粘腻的津液,浑身都被水液附着湿漉漉的。 在即将被怪物吞噬下的后一秒,他醒了过来。 半梦半醒间,感觉被柔软包裹着,忍不住往上顶胯,湿漉漉温热湿软很舒服,直到透过窗棂的几段月色张开眼看到明鸾趴在自己身上,用脸颊贴着还朝自己讨好地笑了一下。 虽说郑佩屿那玩意儿是粉的,但和明鸾的脸紧紧贴着,柔软的脸颊肉甚至挤压出来让嘴巴看起来微微嘟着,一个狰狞一个娇媚,视觉上画面冲击感太强,差点让郑佩屿看得晕过去。 第92章 明鸾不时转动手腕,强刺激引得郑佩屿哑声开口 他顿时被吓醒了,大手一拽拉过人抱在怀里。 “怎么半夜不睡?”郑佩屿声音沙涩。 “饿了。”明鸾舔了舔唇,呼吸很是滚烫,眼神流转间勾着涩气的媚,在黑夜中亮亮的。 “乖,饿的话我去给你拿营养剂,你要什么口味的?”郑佩屿正要下床,谁知明鸾压住他,屁股一翘又坐上腹肌,居高临下地轻瞥alpha一眼。 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垫着的不是丈夫的身躯,而是一个王座。 郑佩屿兴致盎然地打量明鸾,他倒要看看对方打算玩什么花样。 用眼神将明鸾从头到脚好好舔了一遍,那眼神极具侵略性,先是柔软光泽的发丝,像顺滑的黑丝绒锻带垂到肩膀,长时间没修剪但alpha一直有给妻子好好打理,再是媚意多情的眼睛,眼角那一粒玲珑红痣更添三分秾丽; 秀挺的鼻、柔软的花瓣唇,目光接着下滑,再度发育的胸脯很是柔软能刚刚好被alpha宽厚的手掌拢入,继而是盈盈一握的腰肢和修长纤白的腿。 “你在看我对吗。”明鸾气咻咻地瞪了郑佩屿一眼,他感觉得到周围隐隐浮动的躁动荷尔蒙,明明还没开始他却觉得自己已然被侵入了。 “是的,我在看你。你太漂亮了,谁都会为你倾倒的。”郑佩屿很诚实地说。 “这里面包括你吗。” “当然,我不是已经倒下了,不是吗?”郑佩屿用轻松的语调开了个小玩笑,他喜欢和明鸾调情,这些话他从前也会说,但懵懂的明鸾和聪明的明鸾给予的反应是不一样的。 “……你爱不爱我,你要回答我真话。”明鸾不确定地啃咬着指甲,成为omega后情感上他有些患得患失。 “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了你。虽说男人在床上的话不能信,但我保证我说的每个字情真意切,不论重点是在爱、还是在上字,都是真的。” 说完像是为了证明,往上顶了顶,明鸾感觉像在坐游乐场里的突然发动的旋转木马,一下惊呼出声手撑在腹肌上,只不过这坐垫又硬又烫,硌的他屁股疼。 他低下头仔细回忆郑佩屿刚刚说过的话,总算琢磨出味来,羞愤地红了耳尖,张口结舌气急地差点说不出话又无力反驳,毕竟他脸皮薄,不像郑佩屿那么会说骚话,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哄他开心。 “咕噜噜”的声音从肚子传来,在深夜显得格外响亮,两人都安静了一瞬,郑佩屿率先反应过来,“看来你真的饿了。” 他又一次打算下床去拿营养剂,明鸾抢先制止了,眼见说不过,想出一个损招,不管刚刚吃过满嘴都是郑佩屿荷尔蒙的味道,就主动把嘴巴凑上去要亲软着身子央求讨好,“你不用走的,真的。” “不行,我还是现在去拿吧,乖啊等下再好好喂饱你。”郑佩屿就要推开扒在身上和树袋熊一样的明鸾。 “小气鬼。”明鸾骂了一声,被撕下来后坐在床上脸颊气鼓鼓的,扫过来的小眼神眼尾带钩,夹杂几分怨念恨恨地看着就要离开的郑佩屿。 “你说我什么?” “小气鬼,不给我吃。”明鸾抱臂背过身去,不打算再理睬这个alpha了。 郑佩屿上前几步,屈膝半跪下身,和坐在床沿的明鸾保持矮一头的距离,他低下头不觉好笑,但也配合着扯扯明鸾袖子,“还怄气呢。” 明鸾娇俏地下巴一扬,扯回被拽过去的袖子,默默往里缩了几下。 如此循环往复,郑佩屿耐下心哄明鸾,哄小孩般哄了快一小时明鸾还扭着脑袋和个斗鸡似的,脸颊气鼓鼓的活像河豚。 “我还教训不了你了。”郑佩屿撸起袖子,突然声音大了起来。 看到alpha略微狰狞的面目,明鸾露出害怕的神色,双手撑在床上身体尽量往后缩了缩,瞳孔骤缩惊惧道:“你……你要干什么?!”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郑佩屿会打自己的,不论是现实还是幻象。 “还能干什么,教训一下你。”郑佩屿坐在床边,长手一捞就把人捉过来固定在自己腿上,身体朝下,三两下剥了明鸾的裤子,燥热宽大的手举起又落下,一下一下巴掌打在肥厚的屁股上,荡漾出一波波软绵的水波纹。 明鸾抻着脑袋“嗷嗷”喊痛,眼角溢出泪花,连声央求:“不要再打了,我会听话的。” 郑佩屿其实也挺心疼的,一直收着劲,但奈何明鸾现在皮肤嫩,还没扇几巴掌屁股就红了一大片,光是扯着嗓子喊疼又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还真怕把人打坏了,着急开了灯把脸凑过去细看。 明鸾霎时也不喊疼了,立马蛄蛹着把脸蛋缩进被窝。 郑佩屿还奇怪,一看差点乐了,这巴掌大块地还没被自己之前折腾时候撞出来的红。 不过掌间湿漉漉的不知道哪里来的水,指缝都是,一张开手指对着光满手都是黏糊糊的清亮,再一看明鸾羞头搭脑蔫哒哒地不敢看自己,他立刻心知肚明,原来是被几巴掌扇出了感觉,已经悄无声息地湿了一大片,淌了一被褥的水。 “你啊你……还作不?” 郑佩屿叹气,他不知道别的omega是什么样子,但他家这个一发情平时那股子精英劲儿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完全像变了个人,可以说是两模两样。 之前郑佩屿怎么哄明鸾都和个木头桩子似的,如今昏暗灯光掩映下,明鸾很多小表情都变得格外生动,郑佩屿逗弄着因为羞恼活鱼般蹦哒根本捉不住的明鸾,要不是那张脸和细节上的习惯以及两人之间天命般的默契,他都要以为是换了个老婆。 许是之前太克制了,明鸾遇事从来都是最冷静的那个,现在一遇到发情期,连年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出来,变成了如今傻兮兮的模样,又作又娇,小脾气也跟着蹭蹭地涨。 都说一孕傻三年,看现在这个“聪明劲”活像给自己生了十七八个崽一样,智商倒退、心性退化,剩下的全部心思都花在怎么琢磨“偷吃”上了。 郑佩屿暗暗感叹荷尔蒙的强大,没办法也只能宠着了,不过他倒是挺乐意的,就是觉得家里有一个他都快要招架不住了,不敢想那些花天酒地的alpha是怎么承受得住那么多omega的。 好不容易从被窝里将明鸾挖出来,妻子折腾得乱糟糟的头发有几缕发丝顽强地翘起,眼神懵懂又清纯,看得郑佩屿乐不可支,他将人哄在怀里,明鸾闹得没了力气倒也乖下来,靠在他怀里卷自己头发玩。 郑佩屿问:“刚刚半夜不睡觉,你到底在干嘛。” 明鸾乖乖答:“玩儿鸟。” 郑佩屿乐了,“……你自个儿就是只傻鸟,你自个儿还没玩明白呢,你还想玩我,你知道怎么玩吗。” “我当然知道。”像是为了证明,明鸾反身和郑佩屿面对面跨坐在人身上,明鸾就磨了起来,没多久感觉到底下硬邦邦的露出得逞的笑。他深邃双眸和丈夫对视,那一刻郑佩屿差点以为明鸾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激动,就见明鸾对自己嫣然一笑,撩了一下垂到耳际的头发俯下身,嘴巴吃得红艳艳的,少许粘稠溢出,用小舌刮一刮,全部餍足地吞下,他需要这些裹腹。 郑佩屿刺激地用手捂着鼻子,感觉下一秒就要滴下鼻血。这些日子气血亏空太多,他想自己或许要好好补一补才能满足妻子了。 第76章 日月东升西落,郑佩屿整日颠鸾倒凤,明鸾的分化期也濒临尾声。 郑佩屿满怀期待地憧憬妻子用那双眼睛再次看向自己的那刻,不过他知道身体上的伤痛尚且能用外力手段干预,心上的痛楚只能慢慢等待自愈。 得到了爱人充沛的爱意和精气浇灌,明鸾被娇养得愈发光润,精神面貌好了不少,不再是那副犹如整日沉默不语、丢了灵魂的躯壳,时不时的能对郑佩屿给予回应。 一个清朗明润的早晨,郑佩屿在厨房煎鸡蛋,另一个灶台上咕吨咕吨炖着老参汤,没办法,从来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被榨干得太虚了,只能给自己炖老山参汤补补。 心情颇为美妙地哼着歌,发情期的omega可以吃些流质的食物,所以他发挥了毕生厨艺力求将这道海鲜粥煮得鲜滑适口,喂饱挑嘴的老婆。 将早餐做好端上桌,推开卧室门准备去喊明鸾,被子里鼓着一个大包,明鸾睡眼惺忪地从里面挣扎出半个脑袋,脸颊蹭了蹭被子,焉焉地打了个哈欠,赤足走下床。 郑佩屿去找地板上明鸾的拖鞋,一只被踢到了床尾,还有一只直接消失不见,只能转身去拿一双新的,离开的功夫明鸾已经踩上长毛绒地毯,只不过依旧歪着脑袋,一副瞌睡没醒的模样。 不过确实事出有因,两人昨晚闹的挺欢。 本以为明鸾要去卫生间洗漱,谁知等郑佩屿回来,看到人正跪趴在衣柜前迷迷瞪瞪去捞抽屉里郑佩屿的内裤,甚至精挑细选特意拿了条磨损程度比较大、最近使用次数多的,上面丈夫残留的气息也格外浓郁,得手后乐滋滋的模样和哪个偷宝贝的小贼似的。 第93章 郑佩屿站在身后,眼神阴鸷骇人得很,视线快凝成实质看着老婆肥美香软的屁股。昨晚明鸾汗津津地缠在郑佩屿身上水磨妖精似的哭闹着不要alpha出去,郑佩屿没办法只能塞了一夜让明鸾颇为满足地睡了个香甜的觉,只是今早格外为难,出去时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把人闹醒。 而做之前性急没把内裤褪下,只是剥到一边就直接进去了,如今撑了一夜明鸾那条白色三角内裤底下自然形成了一条细瘦的线勒着,卡在肉里令明鸾好不难受。 他无意识扭着屁股一下一下磨着腿缝却越陷越深、越来越紧,忍不住弯下身子夹着腿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慢慢磨蹭往前走,腰特别酸随时有跌倒的风险。 因为前不久抽离后随着挤压堵了一夜水液渗出来浸湿,沾了水虽说因为沾了水涨粗了点但凉丝丝地磨着比刚刚好受一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骚甜味,是明鸾身上散发出的。 明鸾成功偷到后就去另一个格子找自己的内裤,一手一条他拿着两条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是遵从本心偷偷穿上丈夫的,还是老老实实换自己的,小眉毛可怜巴巴地皱着,最终还是洁癖本性占了上风,当着郑佩屿的面换上自己的。 此刻于郑佩屿来说每一秒都格外漫长,看到明鸾背对着自己毫无所觉地撅着那两团雪白肥嫩的丰腴屁股,在两瓣白花花的桃源间,是一片糜烂的泥泞艳红。 下面露出一双纤细光洁的腿,腻白雪肤闪着自己的眼,弯腰两手勾着内裤边边,左腿膝盖微微曲起抬起一条腿另一条支着,内裤半挂不挂地吊在膝盖下面,牵出一抹晶亮银丝,就像一道分明的斜着的白色分界线,左边比右边稍低一点。 郑佩屿看着骚而不自知的老婆茫然无知地撅着屁股,很自然地顺着视线看到上面两个窄瘦的腰窝,新换的底裤很快濡湿了一大片,仿佛有张会呼吸的小嘴略微凹陷轻微翕张,被水色泅湿出殷红的肉色。 餍足地欣赏腿间绝美风光,郑佩屿并非圣人,中间很快鼓了一个大包,面前是□□只穿着一件属于自己宽大衬衣的妻子,浑身上下都被自己播撒了荷尔蒙彻底腌入味了,每一寸肌肤每一缕发丝甚至连一片指甲盖都在宣誓着主权,无声地告诉所有人,这个omega是他的,是属于他郑佩屿的。 明鸾烦恼地皱眉,感受到再次打湿的内裤不舒服地左右磨着,他总算是明白了把里面东西全部导出来换多少条内裤都没用。 “又想要荷尔蒙了?” 眼睁睁看着明鸾镇定地走向浴室,郑佩屿一出声瞬间把人吓一激灵,明鸾手里的东西没拿稳掉到地上。 郑佩屿捡起,看着明鸾做错事般垂下脑袋,头发自两边分开露出一段白皙后颈以及属于omega的腺体,那上面还有一枚他的咬痕。 alpha喉结滚动,焦躁地咬了一下唇,觉得自己真是够冷静的,妻子天天在面前扮演偷内裤的小贼,真恨不得时时刻刻和自己的omega黏在一起。 之前怎么会觉得无聊呢,明明和明鸾待在一起那么有趣,他可以好好研究自己可爱的小妻子。 餐桌上,明鸾没喝粥、也没喝营养剂,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不饿吗?”郑佩屿立马察觉到了异样。 明鸾摇摇头,“饱了。” “我看看。”郑佩屿半跪在明鸾坐在的椅子旁,掀开衣角,看到微微隆起的小腹,就像怀孕了一样。 心霎时跳得很快,郑佩屿将脸贴了上去,脑海天人交战,他知道终身标记后omega会很容易怀孕,不会这么快吧,自己完全没有准备,更何况明鸾也不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现在他还能回想起那晚明鸾哭着说自己不要怀孕的场景。 惶恐就像一支毒针,注入了郑佩屿的心脏。 “我只是昨晚吃的有点撑,不是怀孕了。”明鸾黑眸一瞬不瞬盯着郑佩屿,像审视着一个犯人,“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你是不是后悔娶了我,”明鸾声音顿时尖锐起来,“咱们结婚前我就已经说了,我心理有阴影,这辈子也不打算生孩子。如果你后悔了,可以和我离婚,这世上多的是想为你生儿育女的omega。” 郑佩屿脸色苍白僵在原地,浑身如坠冰窟,抬眸对上一双熟悉冰冷的眼。 他颤抖着声音开口,“你能看到我了?” “嗯。” “那你……”他试探着还未开口,对方打断了他,“放心,我都记得。” 郑佩屿翕张着唇不知如何回答,要说他没有这方面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曾几何时还未遇到明鸾,他幻想中的家庭就是很传统的拥有一个乖巧柔顺的妻子,携手和对方共同养育一两个孩子,直至孩子长大成人后再和妻子依偎着度过余生。 在这迟疑的片刻,明鸾露出一抹苦笑,“我知道了。” 他立马站起身,因为推动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手撑着餐桌站起,身上只穿了一件郑佩屿的衬衣堪堪盖住半个屁股,大腿根还在争先恐后不断往下淌着粘液,竟就这么跌跌撞撞走向卧室,双腿颤巍巍的支着却走得又急又快,中间几度眼瞅着要跌倒。 郑佩屿心疼地上前想要去搀扶,却被对方狠狠用手拍开伸过去的手,伤心落寞之余,明鸾竟是转身甩了他一巴掌。 “啪!” 那力道很大,明鸾一直戴在手上未曾摘下的婚戒刮过郑佩屿的脸,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郑佩屿被打得偏过头,双耳嗡鸣脸上火辣辣得疼,他被这一巴掌打懵了,见明鸾决绝离开的背影,瞬间反应过来捉住妻子手腕。 明鸾打过的手垂在身侧隐隐在颤抖,那只抚摸过爱人无数次的手却以一种决绝无可挽回的方式撕裂了两人之间温情的假象,直到此刻掌心依旧烫得惊人,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打了郑佩屿,这个从始至终自己一直暴烈爱着的男人。 被捉住手腕下意识皱着眉,缩回手使劲挣了挣,可他现在只是个omega,力气哪里抵得过alpha。 “我不想要失去你。”郑佩屿缓缓跪在妻子面前,一串晶莹的泪滑过脸颊,他像一个无能的丈夫跪下来祈求妻子:“我不想要和你离婚。” 没办法,他实在离不开明鸾,为此不惜放弃身为男人的尊严,如果这样能换得妻子的回眸,那这尊严又算什么。 明鸾闭上眼睛,淡淡的死感又重新出现在他脸上,他的手被哭泣的丈夫捧在手里,有冰凉的液体打在手背上,郑佩屿的眼泪很廉价,大滴大滴控制不住地落下,不时用脸颊轻蹭着,哭着用柔软的眼泪和亲吻的方式挽留,试图融化这颗铁石心肠的beta的心。 明鸾麻木站着忍受丈夫的触碰,脑海中闪过无数记忆,分化期间郑佩屿的照顾、学生时代的青涩相恋、婚后的甜蜜温情、以及丈夫失踪后的自己独自一人苦苦勉力维系…… 这些画面一帧一帧倒放,就像老掉牙的电影,而其中最深刻的、最刺目的,是他拖着一条伤腿眼睁睁看郑佩屿和韩佳鸢坐车逐渐远去的场景。 他不知道郑佩屿为什么会选择回来,也无从得知这些日子对方的照顾又算什么意思,他只是漠然地站在那,仿佛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孩子只是其中一根导火索,真正想要离婚的原因是他忍受不了丈夫的背叛,但只要一回想分化期时自己发情做过的那些蠢事,桩桩件件恨不得羞愤欲死。 一想到郑佩屿用曾经抱过其他女人的身体来抱他,精神上的洁癖差点令他反胃、如鲠在喉。 深涌的痛苦和屈辱席卷了他,明鸾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顽劣孩童用弹弓打落枝头装入玻璃罐的麻雀,逐渐稀薄氧气攫取了他的呼吸,他在玻璃罐中垂死反抗,一下一下撞击着瓶身妄图冲破桎梏飞向自由,命运的无情嘲弄在罐外欣赏享受着他偶尔微弱的挣扎。 男人脸上的微小表情几多变换,最终定格为坚定。 而地上的alpha感受到死死攥住依旧被缓慢抽离的手,精神濒临脆弱和疯狂,突然眸光迸射出极致的亮光,宛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还戴着!还戴着! 要是没有爱,明鸾早就摘下婚戒了。 【作者有话说】 郑佩屿:比巴掌先来的,是妻子身上的香气,也不知道这是对我的奖励还是惩罚。 明鸾:说实话,那一刻我真的怕他会舔手 第77章 在伴侣分化期间,郑佩屿有个保持一段时间的小习惯,会给那些玩具挨个充电,让明鸾每次拿起来都能用。 原因是明鸾不会充电,发情期的时候他没那个脑子。 彼时郑佩屿在客厅用吸尘器吸地毯上的灰,他尽职尽责地弯下腰将沙发下、茶几下每个角落、方方面面都顾到了,吸尘器的声音不大但依旧有机器工作时不可避免的轰鸣声。 alpha就像一个贤妻良夫,他没有丝毫怨言亲手去打理他和明鸾的爱巢,或许藤蔓爱打扫的习惯就是习承于他。 第94章 颇为悠闲地将地毯上的灰尘都吸干净,避免明鸾走过时脏污会沾上白嫩的双脚,他竖起耳朵细听卧室里传来的动静,猜测他的妻子或许窝在里面用那些自己亲眼见过琳琅满目的小东西。 因为怕明鸾会有什么突发状况出现意外,所以他要求对方不要关门,有什么事就喊人,这样自己也能一转身一抬头就能看到。 即便声音很小,但依旧有微弱的嗡嗡振动声传来,他知道这次声音的来源不是因为手中的吸尘器。 不久,振动声停下了。 郑佩屿在弯腰收拾桌上的零碎小物件,心中还在感叹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弄完了。 明鸾悄无声息地走到身后,眼里汪了一泡泪,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转身时,郑佩屿注意到明鸾只露出圆白玉润脚趾的双足在地毯上蜷缩着,过长的裤脚拖到地上盖住了大半只脚,因为穿的是他的裤子。 他叹气,“地上凉,不要忘记穿鞋了。” 随即牵过对方的手将人引到沙发上坐下,又找来一双拖鞋跪下亲自给明鸾套上。 明鸾还是那副泪汪汪的模样,但他乖乖坐在沙发上,见郑佩屿洗完手回来才慢条斯理地说,“又坏了。” “什么坏了?” “这个,”明鸾拿出手中半个巴掌大的小玩具展示给对方看,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 郑佩屿拿过来研究,骨节分明的手指尖托举着这么一枚格外精巧的小东西,这玩意刚刚拿出来,甚至还沾着他老婆的体温和一点湿漉漉的水渍,在他手中显得更小不时拨弄两下。 坐在沙发上的明鸾丧着一张脸,还在小嘴叭叭说个不停,“没想到这些东西都这么不经用,好多用着用着就坏了,有时候我刚有感觉就停下了,不上不下卡在那的特别难受,明明没用多久,一个坏了我就换另一个,我都没敢使劲用……” 郑佩屿听着明鸾正义凛然的哭诉和嘟囔像遭受一件格外崩溃的事情,差点忍俊不禁,不过在察觉自己即将笑出声的时候立刻稳住表情,切换严肃的面容,还不时点点头,一边研究手里的东西一边“嗯”两声。 在明鸾的哭诉声中检查,发现没有磕碰摔裂的痕迹,使用的时候又这么宝贝,他猜测可能是因为玩具没电了。 毕竟依明鸾现在的智商,好几次都忘穿鞋子,这个可能性很大。 抱着一丝微妙的想法回到卧室,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即便见过一次但依旧看花了眼,拿起那些东西一个个检查,发现全都是因为没充电停止运作了。 明鸾小尾巴一样跟在身后,尾随着进入卧室,见郑佩屿在“修”其他玩具不由得很高兴,没想到alpha这么好,不止是那一个,还愿意给他修那么多小玩具,心情一好就喜欢说话,看到对方刚拿起一个,就兴奋地说:“这个好,这个最舒服。” “……”郑佩屿转而拿起另一个。 “那个进得最深,我每次都抖得特别厉害。” “……”alpha立马放下,拿起一个角落看起来最不起眼的。 明鸾眼睛发光,“这个我用的最多,振动频率刚刚好声音也不大,就是第二天起来腰有点酸。” “……”郑佩屿磨了磨牙,他无话可说。 亲耳从明鸾嘴里听到这些小东西取代自己、履行作为丈夫的职责后,他彻底吃味了、不想“修”了,就这么坏着通通打入冷宫,坏着也挺好,最好让明鸾以后都只能找自己,还有那个破藤蔓,全部烧死丢进垃圾桶。 立刻放下,起身去做其他事情。 一无所知的明鸾依旧像小尾巴般缀在身后,还在奇怪郑佩屿怎么不帮自己修了,明明之前说过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帮忙的呀。 郑佩屿在做饭,明鸾就搬了把椅子坐在厨房门口,双手撑在膝盖上将身体蜷起来,后脚跟翘起脚掌抵在椅子腿中间的一条横杠,跟个猫头鹰似的蹲着托起腮帮子看。 坐了一会儿比较累,索性拖了把放在客厅的藤椅过来,他躺的地方是过道,有时候郑佩屿要出去拿个东西还要专门绕一下,明鸾的脑袋就像接收信号的雷达,郑佩屿在哪,脑袋就滴溜溜转哪个方向。 菜烧好了,粥也炖好了,郑佩屿招呼人过来吃,明鸾巴巴地就跟着去了。 吃完饭郑佩屿收拾桌子,明鸾乖乖在一旁等着,终于等一切尘埃落定郑佩屿闲下来在写日记的时候,立马跑去拿那个坏掉的玩具,放在人手边的位置。 见郑佩屿头也没抬,他把玩具稍微移动了一下位置,郑佩屿依旧不看他。 明鸾破防了!自己明明放下身段很用心地去讨好,没想到竟然落得一个冷脸,这也太过分了吧! 他脸颊气鼓鼓的,胸脯上下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郑佩屿不动声色地弯了一下嘴角,戴着银丝眼镜后的双眼狡黠地眨了眨。 “你笑了。”谁知明鸾察觉出来,肯定道:“你的嘴角向上扬起了三个像素点!” 郑佩屿立马撤回一个上扬的嘴角,尽力往下压了压。 明鸾智商倒也算没全都丢了,摸透了郑佩屿心思,眼咕噜一转就开始顺毛,纤白玉嫩的手抱着郑佩屿半条胳膊,身子也倚上去,柔软胸脯贴上对方手臂,主动软着身子靠上去,轻声细语地讨好,“你最厉害了,就帮帮我吧,你看你什么都会,人又帅、还会做饭、家里卫生也都是你打扫的,上次花洒坏了就是你修的,这么点不过芝麻绿豆大的小东西根本难不倒你……” 絮絮叨叨说尽了好话,总算把郑佩屿哄得眉开眼笑,alpha装作无奈地摘下眼镜,转身对着明鸾道:“我可以‘修’好,不过那些只能当作助兴的辅助道具,你以后有需求第一时间先找我。” 他说到做到,给玩具充上电后,在明鸾崇拜的目光下打开开关,一个个试过去,那些玩具果真“死灰复燃”,明鸾高兴地“吧唧”一口亲在郑佩屿脸上。 alpha还没反应过来,捂着残留吻痕被口水濡湿的脸颊,心里说不出的美。 这边明鸾捧着心爱的小玩具们刚露出一口洁白的牙还没怎么乐,手上就被收走一两个,仔细一看全都是之前重点夸过的! “以后要节制着点玩,这些就暂且归我管了,如果你表现好乖乖喝粥,就给你。” 明鸾瞬间垮下脸,但迫于形势,加上觉得是郑佩屿修好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只有乖乖应承下来,但他心思也活络,看着郑佩屿的脸,说,“不管怎么样,在这些东西里面你是最重要的那个!” 郑佩屿苦笑不得,原来自己在老婆心里竟然只是一个大号按.摩棒吗? 不过他暂且原谅现在傻兮兮的明鸾,大手摸着老婆脑袋看他抬起小脸看向自己懵懂无辜的小眼神,决定一笑了之,不过接下军令状般,从此以后都是他在任劳任怨地给玩具们充电了。 而如今,他感觉自己就像那些玩具中的其中一个,只是他更为可怜,那些玩具被用过后都没被丢进垃圾桶,他还没坏掉,就被主人丢了。 * 见明鸾执拗地要收拾行李离开,郑佩屿制止了,说自己走,让明鸾留下。 他怕明鸾离开这间公寓后无处可去,到时天大地大自己又该去哪里找人。 不如主动提出,换对方留下。 潜伏已久的藤蔓终于出现,它扎根在公寓已经习惯了这里,生怕明鸾走,就客客气气将郑佩屿“请”了出去。 alpha走时什么都没带,脸上的表情因光线的原因,半张脸沉在阴影里,他平静地开口让明鸾冷静一下思考两人的关系,不要一时情急后悔终身。 说完转身走了。 第78章 时隔多日再去上班,明鸾有种恍若隔日的错觉。 一切好似回到了原点,唯独地下车库的车上面落了一层浮灰。 开车去上班的路上依旧早高峰,堵车期间明鸾看了好几次腕表,暗想不会休假结束后上班第一天就迟到吧。 他随意把手肘撑在车窗边上看着前方车流,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指尖焦躁地点了点表盘,前方却依旧一动不动宛若固若金汤。 幸好虽然踩点赶到起码没有迟到,重新整理袖口和领带踏入公司,有不少人迎面见到明鸾都向他点头打招呼,明鸾也回以淡淡的笑容,声音清润仿佛能驱散周一的阴霾:“早。” 接收到的却是旁人颇为讶异的神情。 坐在熟悉的办公室内,环视四周,摸摸坐惯了的椅子和用久了的宽大办公桌,怀着几分感念打开电脑,请假时间久了初期上手略微凝滞,幸好底子还在很快进入状态办公。 期间黎宴来找过他一次表达关心,见明鸾精神饱满、比上一次好上许多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午餐时他特意来到公司食堂,挑了爱吃的菜在人群中寻找一人的身影。 很快确定了目标抬步向对方走去。 班鹿正和熟悉的几个同事坐在一起吃饭聊天,而明鸾自身清冷的气质和容貌在人群中本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几人很快注意到总监朝这边走来。 第95章 临到近处见明鸾眼睛看向班鹿,一张桌子上的几人在打过招呼后纷纷很自觉地端着餐盘离开,留下班鹿略微紧张地看着总监。 明鸾朝几人谢过后在班鹿对面坐下,他很诚恳地开门见山:“谢谢你之前给我的帮助。” 班鹿自然知道对方是为了什么来,有着可爱雀斑的脸上涨出激动的红晕,连忙摆手道:“总监你太客气了,这点小事真的没什么的,我很高兴能帮上您!” 明鸾莞尔,差点被班鹿无措的模样逗乐了。 他是觉得上班时期将人叫进办公室专门说这件事太过正经,而且也不利于表达自己真切的谢意,所以特意挑午餐时间过来,没想到对方依旧紧张成这样,他不由开始怀疑自己平时在下属面前的形象是否太过严肃了。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 此前分化期来临前,明鸾一时间六神无主,关于发情期的很多细节毕竟不是真正的omega总归会有疏漏,担心准备得不充分。 恰巧想起部门里有一个新招进来的年轻人,叫班鹿,正是omega,就通过微信的公司群加好友联系上,咨询怎么做好一个omega,并向对方求助了很多关于omega发情期的知识。 班鹿格外慷慨,可谓是知无不言,详细说了很多,omega们大多拥有温柔善良的品性,那段时间确实帮了明鸾很大的忙。 如果不是对方,明鸾也不会知道需要囤积大量营养剂在冰箱里了。 明鸾道:“tf新出了一款香水叫阳光琥珀,是比较甜美的奶糖香气,我感觉很适合你就买了一款,已经放在你的工位上了。” 班鹿受宠若惊,羞涩地眨了眨眼,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 总监怎么知道他的荷尔蒙就是甜甜的奶糖香,而且还特意买了同香型的香水! 言语中也无异于是在夸赞,难道总监不知道夸一个omega的荷尔蒙很好闻,在ao中是一个比较暧昧私密的话题吗? 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在脑海中浮现,不过他也只敢想一想,捧了捧热气腾腾的脸颊,露出一抹甜笑,“谢谢总监,我想我会喜欢的!” 两人边吃边聊,不过大部分都是班鹿在说,明鸾不时点头应一两声间或发表一些意见示意自己在听。 “总监你可总算回来啦,我们大家都很想你,新来的艾琳达总监总是在抓狂,很多方案让我们改来改去工作进度却没有多少推进,大家只能疯狂加班。 现在看来还是总监你好,虽然平时比较严厉但很多问题都一针见血地指出,也不会耽误进度……” 因为离得近,班鹿情不自禁嗅闻到一丝明鸾身上的气息,瞬间变了脸色捂住鼻子,宛如惊弓之鸟直接从位置上跳了起来。 此举动作太大,明鸾当然察觉到异常,他抬头用眼神询问情况。 班鹿受到惊吓的神思稍微和缓了一点,从兜里掏出一个口罩戴上,虽然用处不大但稍微能阻隔一些荷尔蒙。 他不好意思地低声提醒,“总监,你身上alpha荷尔蒙的气息太强势浓烈了,距离太近就会让人感到不太舒服。 应该是标记你的alpha用荷尔蒙将你笼罩在里面、在周围形成了一个防护层,别人超过一定距离就会表现攻击性,这也是alpha宣誓主权的其中一种方式。” 明鸾薄唇轻抿着,皱着眉头微微恍惚了一瞬,回想起今早上班时感受到周围人颇为讶异的目光,这才明白是为什么。 他已经是个omega了,但是心理上还是beta,加上之前长久浸淫在郑佩屿荷尔蒙的气息中,所以没反应过来,没想到这竟对别人会造成一定程度的困扰。 立马道歉,“对不起,是我没有注意。” “没关系的,”班鹿眉眼弯弯,他留了个小心眼没说任何alpha或omega只要闻到明鸾身上充斥着的“情欲”味道,立马就能猜出昨晚干了什么。 不过见处于漩涡中心的明鸾对这方面完全不知情,他并不打算说明,毕竟这是一个很私密的话题不好在公共场合说,转而又提起另一个话题。 “没想到总监的荷尔蒙是甜滋滋的草莓香气,这和平时的形象不太相符啊。” “是嘛,”明鸾疑惑:“在你们心里,那我应该是什么荷尔蒙。” “嗯……”班鹿想了想,“一时之间想不到,但如果荷尔蒙能具象化的话,那总监的就是‘嗖嗖’发射的冰箭。” “其实我去机构检测过了,是冷霜、就是冷空气的味道,是不是很奇怪。”明鸾耸了耸肩,他将自己发情期的昙花香型掩去,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和别人说。 “没有啊!明明超级符合你本人的。”班鹿感概,“随时随地都能散发寒意,就像一台制冰机,这不就是总监你本人吗。 哦~怪不得我刚刚会误以为总监的荷尔蒙是草莓,肯定是因为您的alpha爱人是这款香型,看来他真的很珍爱您呢。 不过现在全公司上下闻到后恐怕都会以为总监现在还没学会怎么控制荷尔蒙的释放、二次分化后的荷尔蒙是草莓了。” “……”明鸾干笑两声。 见明鸾吃的差不多了,两人就起身一起离开食堂。 午休时间还早,乘坐电梯到顶楼吹风,在电梯中只有两人的情况下,班鹿说,“倒是没想到总监身为一个beta会二次分化成omega,还真是一件闻所未闻的事情。”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走出电梯门后又爬了一段楼道才来到顶楼,明鸾手肘靠在栏杆上眯起眼眺望远方的风景,风将他的领带吹起,拐着弯地飘向一边。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分化成omega,”说到这事明鸾也很苦恼,现在郑佩屿不在身边,而自从知道黎宴怀孕了后就不想拿自己的事麻烦好友,父母那边更是不能指望,憋了一肚子疑惑也没个商量的人。 虽知晓言多必失的道理,但班鹿一直对自己释放善意,想了想便将事情大概说了,“医生说有两方面的因素,一个是我初中时期服用过omega激素类药物还没彻底排出体外,还说我长期服用omega改造类药物,药物将我强行催化成omega。 但在我记忆里从来没有服用过类似的东西,仔细回想入口的东西我平时也比较注意,和从前相比分明没有什么变化,怎么就悄无声息地吃了药连我本人也不知道。” 班鹿听得大为震惊,“omega改造类药物!这是禁药啊,造价不菲,还是国家明令禁止的,我也听说过这种药物,有一定几率将alpha或者beta改造成omega,而且要长期服用一段时间,服药者没分化前一天都不能断。 下药的人跟你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竟然对你下这种狠手。” 这些话字字句句都砸在明鸾脑袋上,他不由得脚底发凉,密密实实的惶恐和荒谬感捆满了心间。 眉毛死死皱着,盯着地面愣神,明鸾搜肠刮肚脑子里也没有这号人,更何况“长期服用、一天都不能断”,这几个字眼瞬间让他的心凉了下来。 下药的一定是身边亲近的人,可笑自己竟然从未提防,而今都完成分化了自己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到底是谁…… 明鸾下意识转了转手上佩戴的婚戒,青天白日的,站在顶楼分明是艳阳高照,竟感到一阵寒意森森袭来。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了,差不多还有两三章,打败反派,然后加个番外就结束了 第79章 “……喂,明鸾……你快下班了吗。” “嗯,我这边还在赶一个方案,还差一个收尾。等这个项目忙完我就能空出很多时间来陪你了。”明鸾把手机开外放放在办公桌上,手上还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字。 郑佩屿忍着剧痛故意以轻松的语气开口,“你一工作起来就……不要命了……也要顾惜一下身体…” 明鸾察觉出不对劲,语气瞬间沉静下来,“你在哪?你是不是出事了?” 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室内霎时安静得可怕,他听到手机那头郑佩屿轻缓的呼吸声以及海潮汹涌的拍岸声,还有手机电流嘈杂的“滋滋”声。 等了很久,对面才传来如常的声音,“没有,我很好,还在开车赶往家里的路上。” 不对、非常不对劲。明鸾立即保存文件关闭电脑、起身拿上外套推开办公室的门,步履匆匆,“你到底在哪!现在情况怎么样!回答我!郑佩屿!” 郑佩屿拼命压抑住喉间的痒意,他一直在往外吐血,一张口血液就会争先恐后地涌出。 ……没什么,只是发现自己有些快死了……我的妻子,很抱歉,好不容易把你娶回家,生命的旅程却没能陪你继续走下去。 在用最后的清醒,郑佩屿从滚血的喉腔溢出几声轻笑,皮肤被海水泡得发白,因强烈的求生意志脸上表情用力到扭曲,血瞳不甘地看着手机,被血浸满的唇齿扑出一声又一声沉重的喘息,破风箱般费力拉扯着,一句一字都像耗尽了生命的力量。 即便在这种时候,他依然在安抚爱人,“走之前……我包了饺子放在冰箱里了……记得好好吃饭……还有……我…你……” 第96章 那个“爱”字,血糊糊的喉间却怎么也滚不出来,他费力地张了张嘴型,塌陷的胸腔起伏微弱到显示不出生命的痕迹,逐渐黯淡无光的眼投向高悬浩渺的虚空。 …… 第二天,韩佳鸢派来的搜救团队是在崖壁边发现昏死过去的人,当时郑佩屿半截身子还浸在海水中,手上紧紧攥着一个支离破碎的手机。 那只破碎的手机一直被保存在韩佳鸢手里,此刻她坐在总裁办的奢华沙发上,看着面前许久不见的男人,挑眉颇为意外道:“我还以为你死了,怎么又回来了?” “三年前,是你救了我。”男人站在他面前,双手杵在沙发两侧,气势威逼压迫感十足,肯定道,“那个时间、那个地点,不可能平白无故有一只搜救队精准出现,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是知道,”韩佳鸢看向郑佩屿,她不为所动,“但很抱歉,我不会开口。” 眼见从韩佳鸢这撬不开,郑佩屿不再打算浪费时间,离开前眸光扫过桌子上的相册。 韩佳鸢瞬间脸色一变,本闲适的姿态瞬间紧绷,放在沙发上的手指不自觉紧张地扣了两下沙发皮套。 不、应该不会有事,虽然哥哥长得像爸爸,也许不会被看出来。 相框内是一张家庭相册,上面的人物构成很简单,一对年轻夫妻,中间站着年幼的韩佳鸢,烫着微卷的乌亮长发,穿着公主裙,精致明媚就像一个真正的公主,夫妻俩自然也是郎才女貌、气质高雅,尤其是那位丈夫眉眼透着几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郑佩屿盯着相框看了一会,“啪”的一声,韩佳鸢起身来到桌旁,伸手将相册扣下,她扬起嘴角朝男人勉强地微笑了一下,神情疏离带着明显的送客意味。 “郑少爷,你再不走,我会认为你对我旧情难忘,还想留在我身边当一个小小的总助。不过让郑少爷当了一年的助理,还真是屈才了。” 郑佩屿皱眉,“韩小姐,我会查出真相的。” 离开后,抬手看了眼腕表,距离明鸾下班时间快到了,几乎是近乎本能的开车来到公司大楼下,停在惯常的停车位,从这里能看到公司大门,也能第一时间看到明鸾出来。 手搭在方向盘上摩挲了两下,聚精会神盯着前面,一旁放在皮质座椅上的手机传来“嗡嗡”振动的声音,拿过来一看是陈纪发来的讯息。 自从知道这件事和韩家脱不了干系后,根据郑佩屿提供的线索,郑家这段时间一直全力在调查,顺藤摸瓜找出当年差点害死郑佩屿的凶手。 在众多资料中,其中一张照片格外醒目。 郑佩屿点开、放大,猛地瞪大双眼! 竟然是韩盛林! 这人正是韩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也就是韩佳鸢的哥哥,早些年刚被韩家认回来混迹在一群纨绔二世祖里面,听说撞死过人,三年前这个人突然销声匿迹,此后再也没有出现在二代圈子里。 这是圈子里几个为数不多的知情人透露出来的,而资料上显示,三年前,正是韩盛林将郑佩屿差点拖行至死后亲手推下海崖! 郑佩屿和对方的接触很少,他完全不知道对方为何要害自己,直到将触目惊心的资料一页一页看过去,才知道竟是单纯因为自己曾从对方车底救下一个小女孩。 * 韩盛林刚被认回来那一年,可谓格外逍遥快活。 他从小没有爹,跟着母亲过贫苦生活,受尽了嘲讽奚落。后来母亲病死了,娘家那边的亲戚们都因为他母亲曾经给有钱人当情妇的事又惨遭抛弃的事早就断绝了关系。 他一个小孩没钱只能辍学,靠自己一个人在社会中摸爬滚打、颠沛流离,小偷小摸的事也干过不少,好在是个alpha,虽不足温饱但不至于饿死。 跌跌撞撞长大成人后,被韩家认回,一朝得势成了少爷,那些趋炎附势的亲戚们又齐齐舔了上来,他将自己这些年的仇怨和母亲所承受的苦一一报复回去,心理的扭曲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因为生活巨大的落差、加上只有韩佳鸢一个omega妹妹,除了韩老爷子没人压得住他,他以为韩氏财团包括整个韩家以后肯定都是自己的,本着将这么多年补偿回来的心理,行事愈发张狂。 他没有上流人士的高雅腔调,骨子里浸透着常年身为地痞流氓卑劣的品性,就像一个本性为恶的顽童突然拥有巨大能量,破坏力是惊人的。 他不会什么马术、高尔夫,倒是名酒跑车、omega们玩了个遍,纸醉金迷的生活过了一段时间后,他莫名开始觉得空虚。 物质过满后,阀值被拉高,而现在物质已经不再能提起他的阀值了,就开始追求精神层面的东西,尝试着怎么让自己更加快乐,此时普通的玩法例如烟酒刺激对他来说已司空见惯。 他又发现一个新的爱好,他喜欢玩儿人妻,特别是家境普通、幸福美满的。 当锁定目标后,他和猎人般掠夺享受omega或者beta在他身下放浪形骸的模样,他将对方被玷污时屈辱破碎的神情录下来以此做威胁,夜深人静时分一遍又一遍观看。那些受害者在从他床上一觉醒来,多数温吞着隐瞒沉默,几个特别刚烈情绪激动的要闹大的就用视频一威胁乖乖就范。 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那些人只能拿钱忍了,还要套上人妻温婉的皮囊去笑着迎合他们的丈夫,尤其当真相撕开的那瞬间,被戴绿帽丈夫脸上破碎的神情更是最能刺激他神经的,他也愈发在变太这条路上走了下来。 他发誓从不沾脏东西,即便身边的狐朋狗友一直撺掇着他。 但这是韩盛林的底线,因为他的母亲就是因为这个死的。 他的母亲、一个容颜娇媚的omega在惨遭抛弃后改不掉曾经染上的恶习,为了那一两口向很多人脱下衣裙换取微薄的收入。 这是一个填不满的窟窿,而他的母亲最后死于梅毒和发作后的不得满足,面容大块塌陷斑驳,形容分外可怖。母亲死去时凄惨的面容一直在他脑海萦绕不去。 那夜在会所玩过了头,散场后已是雾蒙蒙的清晨,马路上没有多少车辆,韩盛林开着新买的跑车和几个狐朋狗友在大街上肆意飙车欢闹。 那几个仗着家室平时玩得花、嘴也毒,因为嗨了行事也无所顾忌。 其中一个嘲讽,“韩盛林你就是个烂怂家伙,明明是个alpha却连一个omega都不如,你妹可是名门闺秀现在在国外读书,镀金回来就能打理产业,到时候你怕不是要被一脚踹开,哪凉快哪待着去。” 另外一个嬉笑开了,“你说,在韩老爷的心里,是你韩盛林重要、还是她韩佳鸢更有地位?” “当然是我。”韩盛林显然是气红了眼,他底气不足自知不如韩佳鸢,崩溃地猛踩油门。 在酒精的作用下,车子在清晨的大街上横冲直撞,即将撞到一个女孩时,一个alpha突然冲了出来。 第80章 “刺啦——” 尖锐刺耳的急刹车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响亮,韩盛林惊魂未定地扶着方向盘,胸膛急促喘息眼睛瞪得堪比铜铃。 生怕真撞死人,虽说他之前玩得花,但从来没玩出人命啊! 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透过挡风玻璃看到前面地上趴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刚刚冲出来的男人。那男子身形高大,估摸着是个alpha,身子佝偻着正以保护的姿态护着怀里的东西,底下窝着一片红。 这差点给韩盛林魂都快吓飞了,以为大出血,定睛一看这不是是那女孩穿的裙子颜色吗。 原本瞧两人都一动不动,以为都被撞死了,他车都不敢下,窝窝囊囊窝在驾驶座。 没曾想男人胸膛下有动静,不一会儿冒出那个女孩的脑袋。 女孩爬了出来,哭着去推地上的男人,听哭声倒挺洪亮的应该没事。 周围几个哥们听到动静都赶来,“呼啦啦”从车上下了一圈人,清晨的街道本就行人稀疏,身边都是自己的人,韩盛林攀升的胆怯苗头突然小了许多,不知哪里来的底气当即下车。 一哥们朝地上吐了个唾沫,过来挽韩盛林肩膀,“草!莫名其妙,这别是看你开的车价值不菲,拿命讹人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给出主意。 “别是搁这装死一动不动呢。” “咱们要不打个120,叫个救护车。” “那咱们大街上飙车的事不就暴露了?我爸怕是会收了跑车,那可是小爷新买的还没开几天呢。” “怕啥,”一人注意到倒地上的郑佩屿有动静,就走过去,顺手搀了一把,“哥们,还能缓过劲来不,说吧,要几万?开个价,韩家赔的起。” 韩盛林原本有些畏缩,转念一想,自己怂个屁!就算真闹出人命,韩家家大业大,上头又有关系,随便遮掩一下就过去了。 郑佩屿脑袋一阵疼,眼前有些发黑,他早上出来沿着路边晨跑,见到一女孩即将被疾驰的车卷入车底,那时候正跑到近处,下意识的身体本能让他冲过来将女孩抱住在地上一滚,避免了一场悲剧。 第97章 没被车撞到,脑袋疼是滚了后磕到路边电线杆子,疼的。 顺着那人搀扶的力道起身,郑佩屿嘴里还在念叨着“谢谢”,刚刚大脑一片空白还疼着,碰巧就没听到那些畜牲说的话,要不然怕是要被气死。 等外界声音重新灌入脑海,收回手捂着脑袋疼的那块,嘴里忍不住发出几声“嘶嘶”声。刚刚在地上滚的最后一刻,感到头部被一个尖锐的东西重重撞击着。 视野瞬间暗下来的那一刻其实他很害怕,害怕的不是死去,而是家里在等他的人会失望会伤心。 等视野重新回归清晰些检查身上的伤势,看到胳膊肘、还有膝盖几个关节处破了皮,那块的布料也磨破了,正往外源源不断渗血,尤其是手臂几块大面积的擦伤,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血液中属于极优alpha的荷尔蒙在一小片范围内扩散,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小女孩脸上鼻涕眼泪都是,听到动静的女孩妈妈在隔着一条街的早餐店买早餐,她总算发现女孩没跟在身边,惊呼一声跑来,场面一时乱糟糟的。 了解情况后女孩妈妈不住地对郑佩屿道谢,面色不善地看向这圈穿着打扮都不俗的人们,“谁开的车?!怎么开车的?没长眼睛吗?” 一个热心大妈凑上来,“就是这个人开的,我亲眼看到他从车上下来。真的太莽撞了,车速这么快,如果不是这个小伙救下人,你闺女怕是不在了。” 还有几个omega也频频看向郑佩屿,只是在注意到alpha手上戴着的婚戒后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女孩妈妈直接报了警,韩盛林此时还想拿钱解决,事关宝贝女儿女孩妈妈快气疯了硬气得很,很快交警队的来了,把韩盛林的车拖走,至于后续就不是郑佩屿关心的了。 郑佩屿确实感觉身上除了擦伤没有大碍,竟硬是被女孩妈妈拽着,连带孩子都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所幸最后结果还好,没有什么大问题。 本来以为是稀疏平常的一件小事,没曾想被路人拍了下来发到网上。 “富二代”、“飙车”、“差点撞人”、“态度嚣张”……在如今社会浮躁、贫富差距本就非常大的当代,加上郑佩屿优越的五官外形和临危救人的善良品德,更是如一瓢水浇入滚油中,引起轩然大波。 而韩盛林这个处于舆论中心的人,因此事被家中长辈责骂,停了卡,不能再花天酒地、胡作非为。 这在这个睚眦必报的人心中埋下一根忌恨的毒草,直到面对盛怒中爷爷的一巴掌,他才得知自己回家的真相,才认清了自己的地位。 表面上,他是风光无限的韩家大少,是韩家未来的掌权者,是明面上如今韩家唯一的男性继承人;实际上,他只是一枚随手可弃的弃子。 即便身体里流淌着韩家的血,依旧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才被找回,是韩家之前找不到吗?不、是因为不想找。 他那快要病死患有尿毒症的父亲,缺少一颗肾源,而他体内正有一颗高匹配度、排异反应降低的直系亲属肾源。 荒谬感席卷,一时间他无法接受,明知自己抗衡不了整个韩家。 在被迫失去一颗肾脏后,韩盛林双眸死寂般躺在病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那一霎他特别恨,恨意掏空了心肺,可又不知道该去恨谁。 他该恨韩家,可也是他们给了他优渥的生活,将他从泥潭中拉出来;他恨父亲,夺走了他的肾脏,可也是对方给了他生命…… 他恨来恨去,最后恨到一个人,处于漩涡中心那一瞬他很可笑地将矛头对准郑佩屿——这个几乎与他毫无瓜葛的人。 在他潜意识中认为,如果不是郑佩屿冲出来,那女孩死就死了,他或许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大少。 其实在意识深处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荒谬,但如果不是这股没来由的恨支撑着他,他感觉自己怕是熬不过在医院这些夜晚孤独的漫漫长夜。 韩家没有一个人来看他,而母亲那边的亲戚自然也不会过来,身边除了请来的护工和治疗的医生护士,连点鬼影也看不到。 曾经的那些狐朋狗友见韩盛林长久没出来聚以为正因上次那件事被关禁闭,他们惯会见风使舵,知道韩盛林并不被韩家长辈喜爱,渐渐的也就淡忘了这号人。 韩家出于补偿,给了韩盛林一大笔钱。 出院后的日子低调又乏味,就像一道已经解开的谜题,他突然不想回归以往那种以虚度时光消耗金钱为代价的莫须有的狂欢,难道又要去重复做过无数遍低调无趣的欢乐吗。 韩盛林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打电话约朋友出来聚庆祝自己重见天日,微妙心理钳制住了心神,他突然很好奇那个叫郑佩屿的alpha。 花了些钱去调查,没多久就得到郑佩屿居住和工作的地点。资料上显示对方家室背景不错,是极优alpha,样貌品性更是无可挑剔,已婚,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以及对他倾注无限关爱的父母,却不知为何选择屈居于做一个小小的编辑。 郑佩屿和韩盛林,就像两个极端,白与黑的分界线如此鲜明。 此时快到下午六点,也就是大多数人下班的时间,韩盛林本打算开往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酒店,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打了个转,丝滑地汇入另一条车流。 远远停在郑佩屿公司楼下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运气不错,没等多久就看到对方高大的身影出现,他直勾勾盯着对方步履轻快走出,尔后将车开出车库,却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另一条路。 跟着来到另一栋公司楼下,生怕被极优alpha恐怖的感知力察觉,所以停得有些远。始终如一个耐心的猎人,静静等待着匍匐在角落,车内冷气开得很足,冻得有些冷。 顺手调高了温度,少了一颗肾,人也脆弱不少。 恰在此时,他看到郑佩屿那辆车的车门打开,对方从驾驶座的位置走了出来。 极优alpha不论在哪里都是极为耀眼的存在,他看到郑佩屿迎向一个beta,并且在街上就拢住对方的腰。 韩盛林知道那是郑佩屿老婆,是一个叫明鸾的beta,一个很平平无奇的beta,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毕业于g大。 在街上拥抱的两人就像在上演一出小女生津津乐道的偶像剧,韩盛林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今天跟踪郑佩屿的举动是个错误,简直蠢笨得像头猪,没意思极了,无聊透了! 郑佩屿手没放下,依旧搂着明鸾的腰,他脸上洋溢着很明显的笑容,神采奕奕,这让本就俊美的容貌愈发夺目了。看这黏人劲,很难不令人怀疑如果这不是在大街上,或许这个alpha恨不得将老婆抱回车上。 韩盛林懒懒地开始打转向灯,准备开离这个地方。 就在这档口,他一转头就看到郑佩屿那辆车经过自己车身,副驾驶坐着一个人,那个beta的侧脸映入眼中。 一张很符合他口味的脸,还是喜欢的人妻,甚至连郑佩屿这个丈夫都是他潜意识中迫切希望压一头的人选。 一切都完美得不可思议,他想,如果能睡一次beta就好了。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郑佩屿发现后脸上溃败的表情,那一定很有趣。 心口猛然跳了一下,韩盛林突然起了一个荒诞却疯狂的念头,整个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不、他不甘心只是睡一次。他要占据这个beta,完完整整的、毫无保留的。 盯着前方红灯一下下缓慢减少的秒数,郑佩屿心急如焚,恨不得车身插上翅膀立即飞回家。 陈纪发来的资料后还有些别的,上面清晰显示韩盛林化名“韩林”,在黎宴公司、在明鸾手底下做了两年。 而刚刚久等不到的郑佩屿从前台的打卡记录那得知,不知为何明鸾今天根本没来上班,连同韩林也无故缺勤。 蹲守一会拽了一个眼熟的、一直在明鸾手下工作的人,对方说昨天韩林自告奋勇给总监送资料,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公司述职。 等待红灯的间隙,郑佩屿一遍遍用手机拨打明鸾手机电话、家中的座机,除了一连串的忙音都无一回应。 烦躁地将手机扔进副驾驶的座椅上,恨恨地锤了一下方向盘,他微仰起头,看到如织车流马路两旁一盏盏亮起来的路灯,心间的心房却在逐一熄灭。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明鸾,等我。 第81章 看着面前的公寓楼,韩盛林熟门熟路地进入,神情泰然自若,仿若自己是其中的一名业主。 他不是第一次来了,但确实是第一次正大光明。 在这幢公寓楼对面那幢他也有一处房产,正对着明鸾家,从那边的窗户能看到明鸾家的阳台和卧室,当初买下的目的就是为了方便用望远镜窥伺。 阴暗肮脏的老鼠不过如此,他贪婪地窥伺着这对夫夫的日常,透过窗帘上昏暗灯光透出的剪映判断床上两人的姿势、也有几次有幸从未完全闭合的窗帘缝隙瞥见明鸾在郑佩屿身下情迷的模样。 第98章 怨怼痴缠燃烧了他的理智,没有任何预料的他对郑佩屿动手了,他绑架了对方、杀死了那个alpha。 和那次差点撞死女孩的胆怯不同,那一刻的心底深处只有狂涌上来杀人的兴奋,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完全侵占明鸾了。 他精心策划了一切,如何利用韩家的关系瞒天过海,也设想过失败后的多种可能。惴惴不安蜷缩在国外等了几个月发现郑家并没有查到他头上,他兴奋坏了,以为终于能得到beta。 但回国后发现,他失策了。 明鸾从收到郑佩屿那最后一通电话后,听出海潮的声音,心急如焚在路上高速狂飙因雷雨夜路面湿滑多辆车碰撞发生连环车祸,在跨江大桥出了很严重的事故差点下肢瘫痪,郑家虽倾注全力救治,明鸾本人也积极配合康复治疗,双腿依旧落下终身残疾暂时只能依靠拐杖走路。 其实本该在郑佩屿“死后”就下手的,但那一年郑家对明鸾看得很紧,他无从下手。 但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自己更享受明鸾因为丈夫死去后脸上破碎迷茫的神情,猎物濒死的挣扎于他眼中堪称绝响。就像猫抓到老鼠后,第一时间不是去吃,而是用爪子拍一拍、玩弄一番再拆吃下肚。 这场旷日持久长达三年的狩猎他格外耐心,精力也保持充沛的旺盛,在等待的过程中赋予幻想,让猎物的滋味更加醇美。 他是阴冷的毒蛇,于暗处亮着锋利毒牙,一直蛰伏着、蛰伏着,深怕真正吃到嘴里的那一刻,反而会失去原有的美味。 他思考过很多方法,怎样将这顿大餐的体验变得更盛从前对得起自己多年的觊觎。而从以往的体验来看,和omega做总比和beta爽,由此萌生了将明鸾变成omega的想法。 第一年,他在暗处观望,用明鸾的脆弱和恐惧作为精神养料,在自己买的那幢不见天日的公寓内,墙上挂满了无数他偷拍的明鸾各个角度的照片,更是着手开始布置一间密不透风的屋子,在往后的日子他细致地用全世界搜罗来的道具一点一点填满屋子; 第二年,明鸾康复后恢复工作,他也不再甘心躲在暗处,改换身份进入黎宴公司,成为明鸾手底下一名小小的下属,利用职务之便他偷过很多随身之物,一两只钢笔、几张随手丢弃的草稿纸…深夜时分撬开明鸾休息间的门在那张床上躺过,兴致上来偷过工牌对着上面的证件照打,拿过衣柜里几件衬衣… 第三年,他找到让明鸾分化为omega的方法,给一之前和自己相好的哥们开的复生科技公司出资,并大力研发关于失俪omega的触手项目,作为合伙人韩盛林自然能支配一个新项目试验员的名额,且暗箱操作在前期培育触手的营养液中加了点“料”。 明鸾得到的触手培养液和别的试验员不一样,他的那份里面掺了不少能促进性腺催化的药剂,将beta强制催化成omega。 韩盛林深知触手的功效,在初期研发阶段他亲眼见到一个omega因为触手陷入永无止境的欲望。开始可能会抗拒,但在触手的抚慰下不可能不沉溺,触手分泌的黏液作用更是有催情作用,只消享用过便再难割舍,逐渐变得浪荡放纵,等身体适应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患上性瘾。 如今项目已上市,面向大众的自然是改良后的触手,但他特意交代过,给明鸾用的是第一款具有强烈催情致幻效果的初期产品。 他布好了一张结结实实的网,将明鸾罩了进去。 他耐心等待着,等待着,总觉得自己能轻易掌控这个beta。 都说寡妇的精髓是变坚强变理智,鳏夫的精髓是变脆弱变疯狂。他想,或许自己也在这场狩猎游戏中爱上对方,那他会怜惜一点,争取不会玩坏,起码等玩够本再钝刀子慢磨。 韩盛林打得一手好算盘,本想趁着明鸾被开发好后,偷偷将藤蔓本体偷走丢掉,在明鸾求而不得时,再像救世主一般出现,堂而皇之地享受被开发过的身体。 可当他终于得知明鸾成功分化为omega实施行动,在那个月夜偷偷潜入。 门打开的那一瞬,昙花香型的荷尔蒙涌入鼻腔。 即便不是高契合度,韩盛林很快的有了反应。 那一刻多年的欲求在脑海深处汇聚成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疯狂执拗地叫嚣着:他是我的!我的!是我将他变成omega的!他是属于我的! 一想到这个寡廉鲜耻的omega即将对他张开双腿,还能在明鸾和丈夫睡过的、自己曾只能透过窗户缝远远见过的床上狠狠侵占他人之妻、标记对方完好的性腺,探入未被人造访过的生殖腔。 他等了不知道多久。 韩盛林想自己快要被压抑疯了。 可那一晚和渴求许久的人之间最近距离竟是隔着一道门板,站在门外鼻息滚烫,听里面的人如何被折腾得隐忍呜咽、婉转呢喃,声调都被压抑在喉腔,却能清晰听到那股子软媚急促的低吟。闻着周遭侵扰神智属于明鸾的omega荷尔蒙,韩盛林头皮快要炸开了,他不甘于唾手可得、汲汲营营多年的猎物从手中逃脱,疯得像一头挣脱牢笼的野狼和触手经历一场搏斗,期间目光不时狠厉扫过卧室门。 他知道只要打开门、只要打开……却始终不得而入,被触手捆着手臂丢了出去。 这次拿着复生科技依据韩盛林要求做的一款防御型喷雾,本意是为了控制触手意外发狂的情况,没想到倒被他寻到可乘之机。 提前做好了防备,选择率先对付难缠的触手。临行前从哥们那意外得知复生科技委派过一名医生到明鸾家中后,他找到对方生前留下的笔记,在上面意外发现点别的东西,这无疑提高了得手的概率。 * “叮——” 按响门铃后,明鸾闻声来到门口,透过可视化猫眼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即便戴着口罩,可共事多年依旧能辨别是韩林。 他也从手机讯息知道对方是来给自己送公司资料的,没有任何犹豫就按下了门把手,就是不知为何身旁的触手本该在嗅闻到陌生人气息后逃离躲起来的,这次却蓄势待发地蹲守在身侧,蠢蠢欲动,仿佛外面的是什么恐怖的危险人物。 明鸾皱眉思考着产生触手异样的原因,电光火石间脑海划过了什么,等想关门已经来不及了,韩盛林已经抢先用身体挤进门缝,他不再伪装自己,畏缩的身躯挺直后格外高大,站在面前就像一堵墙。 此刻正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尔后摘下口罩,那张本平庸至极的脸上露出一抹大大的得逞的笑,眼眸划过痴迷怨毒的红芒,门在韩林身后“咔哒”一声轻轻合上,形成一个密闭空间。 没等明鸾反应,韩盛林从包里率先掏出一瓶喷剂对着护着明鸾的触手喷两下,肉眼可见的触手抽搐了两下不一会儿就失去战斗力倒在地上。 明鸾感知到危险下意识转身想逃,韩林动作很快一下搂住明鸾腰肢,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帕子捂住怀中人的口鼻。 alpha的体格是强悍且恐怖的,更何况分化为omega的明鸾更不是其对手。 没多久,很快的在迷药的作用下本剧烈挣扎的身体逐渐发软、脑袋发晕,四肢软绵绵地垂下靠在韩盛林怀中。 韩盛林叹口气感慨总算搞定了,伸手轻柔珍惜地在明鸾脸上抚过。 第82章 厚重窗帘将光明遮掩,屋里是暗的,周遭都是雾蒙蒙的。 铺天盖地的黑暗压在心头,诡异冰冷的存在悄然掀开他的衬衣下摆,沿着光裸洁白的肌肤延伸而上。 明鸾半睡半醒间还未完全清醒,黑暗使他的神经异常敏感,他不由得蜷起身体依旧抵御不住在身上游走的异物。 什么东西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慢慢攀附,近乎痴迷地一寸一寸执着感受掌心的战栗,冰冷粘腻的触感先是抚上腰腹、往上是胸口、脖颈、锁骨,在敏感地带不住流连。 明鸾被摸得浑身燥热,阵阵战栗的酥麻感从抚过的地方顺着四肢百骸蜿蜒,适应欢爱的身体很快起了反应,身体都绷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攒起。 “呜……” 他扭转身体哼出一两声承受不住的轻哼,搭在眉眼间的发丝散落,能看到微皱的好看眉眼一拧,迷糊混沌的脑子微微清醒,纤长睫毛一颤,眼睛还未掀开又懒懒闭上了。 以为是触手,嘴里软软嘟囔两句,“别闹,我要睡了。” 那作乱的异物并没有停止侵入,明鸾皱眉抬手想把触手从胸口的位置扯出去,没想到握住的不是滑腻的柔软触感,而是一只真真切切的男人的手! 他瞬间清醒! 从恐惧中惊醒,身旁陌生人的气息强烈,呼吸灼热急促且离得非常近。 明鸾心跳有些快,他一下坐起身看着床边男子在黑暗中的模糊轮廓,胸膛上下起伏略微紧促,霎时他明白了什么,大脑极速运转一切不同寻常都联系起来。 这时触手没有赶来、郑佩屿也不在身边,回想昏迷前的一幕,或许触手已经被这个家伙干掉了,顾不得难过,现在他只能独自面对这个疯子,他要努力拖、拖延到生机出现的那刻。 第99章 于危难中爆发了极致的冷静,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什么,目光灼灼看向韩盛林,“所以是你。” 韩盛林将手抽回,还沾有明鸾体温和香气的手放在鼻尖嗅了嗅,之后插入裤子口袋站在床边。 他突然将脸凑到明鸾面前,昏幽光线下那张本平庸的脸更添几分阴狞,目光充斥着掠夺和情欲令人不适,他喉结滚动了两下,音色喑哑:“是什么。” 没想到平时都小看这个男人了,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潜伏在自己身边的,明鸾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迎上男人的目光,努力忽视身体上的痛楚。 不用看都知道胸口肯定被掐得青紫了,此刻胀痛不堪,就连锁骨处都布满指痕,都是对方刚刚留下的。 明鸾在床上本能的感到危险,却不敢轻举妄动,深怕撩拨这个疯子的神经。 他是omega,对方却是alpha,光是外形轮廓对方就比他大了一轮,更何况是体力和耐力的博弈。 深刻明白种族之间天生的差距,就像他是beta,从小周遭的生存环境就比alpha和omega很逼仄压迫。 如果韩盛林一旦用强,自己连反抗都是微弱的,他试探着问:“一切都是你干的,是不是。” “唉,我做过的坏事太多了,自己也记不清了,那就烦请明总监陈述一下我的罪证。”韩盛林直起身,满不在乎道:“介意我抽支烟吗?” 明鸾没有回答,自顾自说下去,“所以从你推荐我使用触手项目的时候,一切都是一个早就预设好的、针对我的局,是吗?” “是。”韩盛林毫不犹豫就承认了。 “之前在公司,我的工牌被偷走,是你干的。” “是。” 明鸾眼眸眯了眯,他现在没戴眼镜,加上又在黑暗中所以看不清对方的脸。 视野模糊让他很没有安全感,好在很快他就借着被褥的掩护在枕边摸到熟悉的冰冷框架,是自己的眼镜。 他将东西攥在手里,舔了舔干涩的唇,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是你给我用了omega改造类药物,让我二次分化的?” “……”韩盛林不耐烦地用手指夹断香烟,用拇指掐住明鸾嫩生生的下巴掰过脸,“你的问题未免太多了吧。” “我不想稀里糊涂地活着,起码让我明白应该去恨谁,死了也能找到这个人索命。” 厚重窗帘掩盖,一片漆黑中,堪堪溜进一段天光。 韩盛林嗤笑一声,指尖传来“啪嗒”清脆一声响,打火机燎起一簇火苗,他点燃了一支香烟夹在唇边用力地吸了一口,“是,是我做的。” “我很好奇,你怎么做到的,班鹿说这种药物需要长期服用,我也把平时吃的喝的送去检测了,我的饮食并没有问题。” “很简单,”韩盛林抖了抖烟灰,“我安排人在你的那份触手营养液里加了点料。” 原来这才是导致自己堕落的根本原因,明鸾强制抑住眼底快要溢上来的眼泪,终于真相大白,他还以为……还以为真的是自己身子□□。 很多时刻明鸾都在嫌弃自己、轻贱自己,尤其分化后不得不与触手纵情的那段时间,患上心理疾病的很大一部分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身旁还有一个危险的存在垂涎觊觎,他吸了吸鼻子,有些酸涩,情况却不能容忍自己耽于伤感。 可韩盛林开口说,“哭出来。” “什么?” 对方的声音阴沉得仿佛老旧的磁带,在运转不畅的碟片机里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粘腻又诡谲,“你可以哭,我允许你哭。”他试图用明鸾的恐惧喂养自己的欢愉。 “我哭不出来。” “我送你最后一个问题,”韩盛林定定凝视着明鸾,“你猜是谁杀死了你的丈夫?” 明鸾瞪圆了眼睛霎时僵直不动了,往昔那些心碎彷徨、痛苦记忆瞬间复苏,喉间溢出一声短而急促的“呵呵”声,他脆弱地蜷起身子抱住双臂。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直面真相的痛苦令他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镇定,气息絮乱颤得快碎了。 这一瞬间好似又回到那炼狱般的三年,明鸾太难受了,咬着唇面色惨白,用力到顺着唇缘流下一道鲜明殷红的血。 反射不出一点光泽的双眼黯淡无光,因为痛苦到极致,他呜咽着想朝韩盛林质问,张嘴却只能发出“呀呀”的声音,满腔愤怒如鲠在喉。 他只短暂地拥抱了一次幸福,转瞬又陷入无望,缺失的那三年,韩盛林拿什么偿还?如果不是这个人,他和郑佩屿现在肯定还好好的。 韩盛林看到明鸾被恐惧浸透脆弱地蜷缩起来不住颤抖,后颈那段腻白脖颈汗涔涔的闪着湿亮的光,他贪婪地将一切收入眼中、印刻进脑海,享受他亲手给予明鸾的绝望。 多么美妙。 “不如你跟了我,我保证,我对你会比郑佩屿对你更好。”韩盛林微笑着站在床前,朝明鸾轻蔑地笑,一想到即将得到这个人激动使他眼球突出、脸上表情的弧度更大了。 单手掐住明鸾脖颈,拎小鸡般将人半个身体从床上提起,虎口卡住一寸寸收紧,看到明鸾呼吸不畅涨红的脸,他将脸凑上去,嘴巴里不断吐露恶言,“反正现在郑佩屿和我妹在一起了,你也没人要……” 过于沉浸在施虐般的快感中,没注意到黑暗中划过一道锋利冷光。 明鸾竭尽全力地从胸腔中鼓起最后的悲鸣,他要报仇,为自己、为死过一次的郑佩屿报仇,“去死…!” 积蓄起全身力气,抬手一扬,手里拿的是刚刚说话时借着被子掩藏剥脱下来的眼镜镜片。 分化期间不慎摔过一次眼镜,没来及修或去配一副新的就用这副旧的一直戴到现在,没想到如今倒成为手中唯一的武器。 韩盛林躲开了,镜片没有如明鸾预想的那般划过对方眼睛、甚至连眼皮都没伤害到,只在脸上残留下一道一指宽的伤痕,渗出一点点血。 “草!贱人,还敢反抗!”地痞流氓出身韩盛林本就没什么教养,他松开桎梏住明鸾的手将人狠狠摔到床上,手中的烟蒂连同明鸾身体都砸在被褥上。 明鸾挣了两下,腿在床上无意识挣动,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就被抓着头发提起来狠狠扇了两个巴掌,那股力道大到口腔粘膜破裂出血。 脸颊瞬间高肿,麻了半张脸,他抬头看向韩盛林,用那双黑沉冰冷的、仿佛要杀死人般的目光厌恶地看着对方,咽下一口腥甜的血,“你还敢和郑佩屿比?你连他一根头发丝、一片指甲盖都比不上。” “我现在就让你体会一下,我到底如不如他!”韩盛林怒极反笑,他从明鸾手中扣出那一片镜片,从床上找到那只缺了镜片的眼镜,将镜片卡入嵌好,准备再次给明鸾戴上。 明鸾就像他此前预估的根本反抗不了,就算反抗也只是微弱的。 警报在脑中拉响,他费解地看着韩盛林一系列动作,不明白这个人又在发什么神经,直到对方再一次靠近,本以为要做什么本能往后缩,结果却只是摘下眼镜。 还不等松口气就听到打响指的声音,陷入催眠状态,世界突然在他眼前湮灭了。 仿佛卡带般,明鸾挣扎的动作停顿下来,等再慢慢抬起头,他用那双只余一片的荒芜的黑黑的瞳孔看着韩盛林。 韩盛林餍足地将朝思暮想的人纳入怀中,抬手摸着对方后颈那块软肉,上面是已经被标记的腺体,那里有一个凹凸不平的牙印,暗叹道:“可惜。” 可惜被郑佩屿捷足先登了,否则他才会是明鸾成为omega后的第一个男人。 这次他来,也是听说郑佩屿“死而复生”陪明鸾度过分化期、不知为何又离开公寓,闻得消息才急匆匆下手。 放下明鸾,说了这么多废话也渴了,知道明鸾现在和个木偶般只能任由自己摆弄,他转身去厨房倒水喝,熟门熟路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喝完水看到客厅墙壁上挂着的钟,此刻是晚上六点半,他过来时是六点,明鸾看了恐怕以为只过了半小时,但其实距离他进入公寓过了整整一天。 想到这韩盛林厌恶地看到地上许多堆砌零落的藤蔓们,就是这些畜牲玩意不久前还在不断对他发动攻击。 没想到明鸾把这玩意养得那么好不知道喂了多少□□,整整盘踞了整个公寓,在公寓和入了藤蔓老巢一样,他想带着明鸾离开会立马遭到疯狂报复和攻击。 加上这玩意开了灵智非常通人性,懂得搞车轮战埋伏,韩盛林以为弄死了一波,等稍微放松警惕不知从哪个方位又来一波偷袭,破玩意为了救下明鸾简直是发狂般可怖不惜余力,很多次他都被抓住吊起来,差点有幸体会了一把古代商鞅的死法。 现在看到这些藤蔓的尸体还心有余悸,韩盛林只能感叹多亏带了足量的喷剂,否则现在早就落得和那个医生一般身首异处的下场。 真是难缠、难搞,浪费他整整一天的时间才将盘踞公寓的触手铲除干净、连同阳台的本体都被连根拔起。 第100章 公寓内到处都是搏斗残留的痕迹,他大刀金马坐在沙发上,欣赏墙壁上数量恐怖的挂着的、地上堆砌的“手下败将”尸体,不知何时“嗡嗡”的声音不断从某个方位传来。 感受到屁股底下的震动他看到不远处沙发上一只屏幕朝下、还在锲而不舍振动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的人已经备注好了,“佩屿”两个字在一片漆黑中格外扎眼。 手机响了好久才自动挂断,因为有密码解不开屏幕,但一打眼过去全都是郑佩屿的来电记录。 韩盛林知道郑佩屿应该知道自己做的坏事,大概率正在赶来的路上,只是因为各种原因还没到。 本该立马将明鸾转移走的,他握着手机,突然萌生出一个邪恶的想法。 半小时后,他用明鸾的指纹解锁手机,将一条视频成功发送过去,并备注了一句“他的荷尔蒙是昙花香型”。 视频里,先是一个全景,明鸾被强制绑在床上,被迫仰起头,眼尾殷红、发丝凌乱,衬衫已经被揉皱得乱七八糟,下巴上是被掐红的指印、脖颈上也都是痕迹,画质很清晰,清晰到连嘴唇上咬裂的小伤口和沾泪的睫毛都清晰可见。 韩盛林眸光捕捉到亮闪闪的东西,是明鸾手上的戒指,他觉得分外碍眼,强制摘取了婚戒。 “叮”的轻微一声,戒指被韩盛林毫不留情地随手一丢,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现在连常年戴戒指的手上残留的指环印记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这无疑加深了对郑佩屿神经的刺激和折磨。 过了十几秒,架好手机后韩盛林出现在画面内,他挑衅地朝摆放手机的位置得意一笑,将手伸到明鸾衬衣里面抚摸。 衬衣是从前的型号,但明鸾前段时间经历分化期加上被郑佩屿用美食滋养丰腴不少,衣服略紧,所以手没探多久就被衣服绷着、卡住不上不下,在白色衬衣下高高凸出一块明显的弧度。 即便在催眠状态下,明鸾本紧张的神情立马放松下来,以为不会被得逞,谁知下一刻尖叫压抑在喉腔,因为韩盛林逮着在那一块在使劲揉捏。 本身有精神洁癖的明鸾这辈子也只有过郑佩屿一个男人,却反抗不了只能不断摇头,满脸都是抗拒眼角噙泪,但抑制不住敏感的身子一直在抖。 明鸾听见不知道是谁在呻吟,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遥远低吟如同海妖吸引往来船只的妩媚歌声。 腥甜汗珠从脖颈滚落,又被俯身而来的舌尖卷走,那双幽深黑沉的眼眸不断扩大,忧伤如汹涌海潮翻滚哀鸣,他的意识濒临破碎,精神变得越来越混乱。 在某一刻,仿佛听见恋人在耳畔怜惜的喟叹。 没有灵魂的木偶出现裂缝瑕疵,偏执的疯狂在他眸中涌现。 眼前开始出现幻觉,猛然间明鸾闻到一缕微妙到不可闻的荷尔蒙香气,那不是韩盛林臭不可闻的咸鱼气息,而是属于郑佩屿熟悉的草莓香型。 泪水悄无声息地从眼睑滑落到腮边,绝望如海雾般朦胧地罩住了他,在呜咽中他拼命挣出一两声属于自己的思想,绝望哀嚎嘴里着喊的是:“佩屿……” 郑佩屿心痛地看着视频内遭人凌辱的妻子,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快把他五脏六腑都扯烂了。 视频内的画面还在继续,他看到韩盛林也上了床,听到这个畜牲的声音对明鸾说,“给我吸出来。” 画面到这一刻就断了。 “啊啊啊……” 郑佩屿崩溃地发疯吼叫,清晰听到心碎的声音,眼泪早已经流出眼眶,开车的手抑制不住在颤抖,他很想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路况上,可稍一冷静那些画面争先恐后从脑海深处涌出。 身心在不断往下沉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撕碎了,很想把自己腐烂的心挖出来或许这样就不会感到痛苦。 浓重的悲哀蛛网般漫结,为自己、为明鸾。 但只要一想到明鸾还在等他,郑佩屿拼命强迫自己维持镇定。如今只要明鸾安好、他什么都不求。他会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努力去安抚妻子。 而现在,他要先去杀了那个畜牲。 郑佩屿猛踩油门,他拼命追赶着,在心中不断明鸾祈祷没事。 被堵在晚高峰路上的时候,他就报警了说有人入室抢劫,警察说十分钟内就到,现在距离报警已经过去十分钟。 短短一条回家路,却那么远、那么渺茫、那么绝望。 因为愤怒贯穿颅腔,自然就没留意回家路上有消防车而过的声音。 天边滚着霞光艳彩的火烧云,红通通的,远远的看到公寓方向映着漫天火光比天边的火烧云还红。 郑佩屿心猛地一坠,不敢细想,握着方向盘的掌心密密麻麻全是汗,距离再近了些看到自家阳台正飘出浓烟滚滚。 楼下还围着一大群人,有逃出来的业主、也有不少是围观的群众们,几名警察就站在楼下,消防车也已经停好正在救火。 火烧得很猛烈,整个阳台被烧得焦黑,从那能看到冲天跳跃的火光,火势一眼就能辨别出已经烧了许久。 看到这个场景,好不容易赶到几乎是从车上跌下来的郑佩屿心一凉,彻骨的恐惧吞噬了他,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抬头往上看,他看到火海中自家窗台那显然站着一个满脸血污的人,浓烈的黑色烟雾模糊了那张脸,火焰已经烧到那人半截胸膛。 铺天盖地的绝望笼罩了他,郑佩屿以为自己来晚了,神色焦急不顾旁边人的阻拦和滚滚热浪就要冲进去救人。 疯狗一样扑过去,发疯的alpha几个壮汉拼命拽都拉不住,他挣脱束缚在火光中奔跑,眼看就要直直冲进火场。 此刻郑佩屿满心满眼只想着:明鸾还在里面、他要去救他! “佩屿!” 明鸾出现在郑佩屿身后,他叫住了冲动的男人。 郑佩屿身形凝滞了一瞬,他转过身,愣愣看着眼前最爱的熟悉的那道身影。 明鸾身上披着毯子、脸上身上沾着脏灰,完好无损地站在那。 郑佩屿还没反应过来,面对那双深情眼眸的注视,对爱人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让他感觉自己的灵魂终于得到了救赎,滚烫的血肉在全身颤抖泛起强烈战栗。 他上前两步,不敢置信地和明鸾面对面站定,双眼猩红低垂着脑袋看向面前唾手可得的爱人,那一刻往日十几年的爱深刻地印刻在两人双眸中,郑佩屿伸出双手狠狠抱住明鸾。 这一次,毫无阻碍、没有隔阂。 明鸾将脑袋埋入郑佩屿怀中,他嗅到空气中焦糊难闻的味道,更多的是来自郑佩屿后颈腺体散发的具有安抚性的荷尔蒙气息。 爱的人身上熟悉的荷尔蒙带给他莫大的踏实安心,身心俱疲的心在这一刻漂泊惶恐散去,被爱意包裹的鸟雀栖息在这片属于他的岸堤。 郑佩屿捧着明鸾的脸,不顾上面的灰吻了吻对方哭泣的眼和唇,两人相携着往外走。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是藤蔓,它和韩盛林搏斗牺牲了自己,把我送了出来。” “韩盛林他死了。”明鸾继而轻轻道,他费力抚着嗓子。 从地狱重归人世间,看着昏暗的天际,明鸾恍惚了,他茫然地摊开手掌,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遭受创伤后脸上不自觉露出迷茫和空洞。 当身体被心痛到不行的郑佩屿揪心地再次揽入怀中,感受到郑佩屿温暖宽厚的手在抚摸自己的脊背,明鸾终于真正崩溃地哭了出来。 这次抱得太紧,相贴的身体令明鸾察觉口袋里有硬物硌着自己,不舍地松开怀抱后,指尖探入口袋眸光瞬间一亮。 郑佩屿见明鸾神情一变,好奇道:“有什么东西吗?” 明鸾手心捂着那个东西神秘地拿出来,他朝郑佩屿笑了笑,被烟雾浸透的嗓子嘲哳难听,将东西重新戴上手指后展示给郑佩屿看。 他说,“婚戒,还在。” 戒指在,他和郑佩屿的幸福就能一直在。 永永远远,不离不弃。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终于正文完结了,撒花撒花。 感谢陪我一直走到这里的几个宝宝,断断续续写了一年,呜呜呜经常让你们苦苦等待真的很对不起。 打算写三个番外,一个是明鸾怎么和藤蔓一起反杀的,然后再交代一下正文完结那章一些没交代的事情;第二个是从前埋下的一个坑,那个坑挺不显眼的,但是确实埋了,满足了一下小郑希望遇到小时候明鸾的心愿;第三个是答应的婚后甜蜜番外,这个如果入v成功就作为福利章,没成功就直接发 爱你们 第83章 番外 逆转(一) 这天下午郑佩屿还在上班,g大那边打来电话。 对方说:“您好,请问是郑佩屿郑先生吗?” “是。” 对方很高兴地说:“我是g大校友工作办公室的,今年是学校建校100周年的日子,将在8月10号举报盛大的百年校庆庆典,届时欢迎各位校友前来。 第101章 不知郑先生可否作为名誉校友出席校庆活动,您的出席将是对母校和在校学子的巨大支持!” 还未等郑佩屿出声,对方喋喋不休继续道:“我们想邀请一批在社会上有杰出贡献的校友在校庆上发表大约十五分钟的演讲,演讲内容暂定您所在行业的发展可以吗?金融投行相关的怎么样?不知现在郑先生在哪高就?这些年有什么成就?” “等一下,”郑佩屿被这一串组合连招夺命问搞得快没招了,索性很诚实开口,“我现在在少女漫杂志社当编辑。” “少女漫?”电话那头的人听到这眉毛都快纠成一团了,声音不由得就带上几分迟疑和鄙夷,他是比郑佩屿小俩届的学弟,曾经在校园中也见识过alpha意气风发的样子,他实在不能将小小的少女漫编辑和郑佩屿联系在一起,一度怀疑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怎么了?”郑佩屿听出对方长久的沉默,反驳,“少女漫编辑难道不好吗?谁规定了极优alpha一定要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 我现在每天开车送妻子上班,然后再去附近的杂志社上班,平时工作要审阅稿件,打电话联系拖稿作者和印刷厂把控印刷细节。而且也是需要商业头脑和管理能力的,我还要定期分析少女漫市场趋势和评估作品潜力。 结束工作时间到了我就去接妻子下班,买菜做饭,周末心情好就收拾家务,懒了就抱着爱人躺在床上睡大觉。 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氛围融洽,我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我的毕生愿望就是把妻子养得健健康康的,作为拥有掌控家里今天吃什么这样很重大的权利,我很满意现在的自己。” “……”对面嘴角抽搐了两下,一时之间被这个恋妻脑反驳地无言以对。 此刻他恨不得哭着拽住小伙伴哭诉:我后悔、我很后悔!为什么单单凭郑佩屿是极优alpha以及郑家家世,就如此武断地认为他一定大有作为就冒失的联系对方啊! 郑佩屿最后抛出一个杀招:“而且,其实我连g大毕业证都没拿到,学到一半就跑国外去了,倒是我老婆他拿到了毕业证。” 闻言电话那头已经开始怀疑人生,数次质问自己为什么没有调查好就来联系郑佩屿,也只能干巴巴地道:“好、好的,届时欢迎您和您的夫人来参加校庆。” 又稍微客套两句,总算挂了电话。 校庆那天很快到来,郑佩屿带着明鸾前往g大,不过两人没去体育馆那边观看正在举办的校庆活动,而是牵着手在校园里四处逛了逛回忆一下往昔。 因为是校庆,人来人往特别多人,不乏历届g大学子。 g大的大型活动都不会强制要求学生们参加充场面,之前的运动会是、现在的校庆也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自个儿安排时间。 学子们换了一茬又一茬,不过最新的还是那一茬新抽条的“韭菜们”,看着那一张张青春洋溢富含满满胶原蛋白的脸庞,明鸾感觉自己也年轻不少,但也不得不感叹自己确实老了很多。 郑佩屿察觉到明鸾的心思,牵过明鸾的手举到脸颊,轻轻吻了一下手指关节处,说:“在我心里你永远十八。” 明鸾直接在大庭广众下羞红了脸,用另一只手打了一下郑佩屿。 走了一段路快要到图书馆了,前面墙上贴着众多荣誉校友的照片和对应名字,都是西装革履社会精英派头,两人就随意在墙前站着看了一会。 “你差点就在上面了。”明鸾说。 “可惜没在g大念完,”郑佩屿其实有些惋惜的,虽说他在国外那所大学排名在全世界也是靠前,但终究还是有些遗憾。 扬起一抹笑,郑佩屿调侃道:“这次还是沾了老婆大人的光才能进来。” “别贫了。”明鸾抬手掐了掐郑佩屿的脸,余光看到来往很多人手里拿着一样的雪糕,好奇:“这是什么?” “好像是学校专门为了校庆推出的雪糕,”郑佩屿说,“刚刚咱们走的时候,不是经过几个冰柜嘛,我看那边还挂着‘免费自取’的牌子。” “我想尝尝。” “那你等一会儿,我去拿两个。” 明鸾点头,他选择坐在图书馆旁的一片小树林等,葱郁树木投下树荫,下面摆着几张桌椅,这是学校放置的玻璃桌字用藤条编织,放的也是古朴的藤椅,另外也有不少学生拿了自用的折叠椅在这背资料。 还是学生的时候明鸾也在这背过资料,颇为怀念地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多年故地重游心境发生了些许变化,胳膊肘倚在玻璃桌面上还在感慨,突然身边落下一道人影罩住了他。 明鸾察觉到动静扭头,看着面前的男孩,对方长得颇为帅气,一双狗狗眼明亮,头发微卷不服输般翘起几根,脸上还充斥着几分学生的稚气。 来人羞涩低头几乎不敢和明鸾对视,红着脸结结巴巴说:“你、你好,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可以加你的联系方式吗?” 明鸾清冷的眉眼闪过一丝惊讶,不过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手足无措的怯懦beta,很快反应过来,唇角微扬温柔地拒绝了对方,“抱歉呀,学弟,我已经有爱人了。” 男孩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和被一根小刺扎了一下的气球般,瞬间瘪了下来,他狼狈地捏紧了握在手中的手机,蔫头搭脑的、好像快要哭出来,“对不起,是我冒昧了!谢、谢谢学长!” 说完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明鸾看着男孩跌跌撞撞地跑远,期间左脚拌右脚差点摔了一跤,差点忍俊不禁笑了出来。不过实在没想到自己这把年纪了还能吸引到小男生,心情略微有些小复杂。 收回目光撑着腮帮子百无聊赖地坐在藤椅上,还在想郑佩屿怎么还没回来。 远处男孩并没有跑远,捂着爆红的脸蹲下身子,偷偷藏在树后回望。 满脑子都是刚刚一见倾心的人的模样,学长有一种矜贵清冷的美,眼尾含钩带着几分颓丧,尤其是自己低头时看到那露出短短的一截白皙脚踝,又涩又欲。 声音和本人般清泠泠的,说的一句话差点让男孩心都酥了。喜欢得厉害,很想碰碰学长的手,却不敢。 他看到一阵风吹过美人发梢,连头发丝震颤的弧度都很美,他为和美人吹过同一阵风而激动。 男孩胸腔内灼灼燃烧的爱情火焰并没熄灭,压抑住躁动指尖扣紧手心,他还没有放弃,躲在这就是想看看学长口中的爱人是谁,若是根本没有这个所谓的爱人,只是拒绝的托词那自己就再次勇敢追爱! 相信凭自己的长相和年轻的资本,肯定能把学长追到手的;如果有爱人了,那他……他也不介意…… 还没等胡思乱想什么,他看到一个alpha走向学长,本信誓旦旦的心在接触到对方霸道浓烈的雄性荷尔蒙后霎时气息偃鼓,看到alpha相貌后更是还未照面就已一败涂地。 怀揣着一颗破碎的少男心,他伤心地走了。 郑佩屿举着两根雪糕回来,没想到自己只是稍微离开一会儿,一个没留神没看住,等回来后发现有小男生在要明鸾微信。 他简直是醋意横飞,本打算立即上前宣誓主权,不过好在明鸾很快妥帖地处理好了突如其来的暧昧,他可不想两人如今好不容易幸福的婚姻节外生枝。 还未靠近,明鸾看到丈夫回来,眉眼立马带上笑意。 两人今天都没穿西装,尤其是明鸾,在郑佩屿的大力推荐下难得穿一身休闲款的t恤和牛仔裤,经过二次分化脸蛋嫩生生的不失光泽,仿佛年轻得和十八九岁的小男生一样,也难怪会有学弟主动上前追求。 明鸾等那个男生一走远,再一抬头就看到郑佩屿面色不愉地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手里还举着两个快化掉的雪糕。 “学长。”靠近后郑佩屿喊了一声,舌尖抵上犬牙,似乎是在隐忍。 “你跟孩子置什么气。”明鸾看向雪糕,从模糊的轮廓可以看出是g大恢宏大气的校门建筑。 “我本来也比你小一届,就是该喊你学长的。”郑佩屿不服气,“怎么他就喊得,我就喊不得?” 得,又变成郑妹妹了。 明鸾不知道该怎么哄了。 看来更难哄的是这位。明鸾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主动起身拿过一支,强调:“不准随意散发alpha荷尔蒙压制别人。” 被戳中的郑佩屿紧绷的脸色一下子破功,气势上立马矮了一头,他才不会和明鸾说其实已经偷偷“教训”过了。 明鸾舔了几口,示意道:“快吃,不然就化了。” 郑佩屿:“我要吃你手里吃过的。” “……”明鸾无可奈何地交换了。 两人边吃边走,郑佩屿看着走在身旁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明鸾骨节泛粉的手拿着雪糕棍,在一下一下舔雪糕时不经意露出的嫩红小舌,不禁血脉贲张,差点当场看硬,好在忍住了。 【作者有话说】 校友会工作人员内心os:其实并不是很想听你的甜蜜幸福生活哈。 第102章 第84章 番外 逆转(二) 从小到大明鸾性格都很温和柔软,成绩稳扎稳打不敢冒进,过的也是波澜不惊的安稳人生,像一只被拔了刺缄默的刺猬没有锋芒,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成绩,生活寡淡得就像一杯白水,毫无激情可言,而郑佩屿就是搅弄那一池死水的人。 就像雨季墙角阴湿的苔藓,不知不觉中深深扎根,悄无声息地占据郑佩屿心房。 而在郑佩屿不管换多少手机都会细心转移和明鸾的聊天记录中可以窥见,刚开始恋爱中两人相处总是郑佩屿在主动联系。 看起来爱情这条路郑佩屿需要走九十九步,但其实那一步对明鸾来说已经交付了莫大的勇气,因为在他被灌输的观念中,beta和alpha恋爱是出格的。 而今看着身侧英俊高大的丈夫,走在校园内,难免触景生情生出几多感慨,明鸾情不自禁就想起年少的自己当时觉得这个alpha多么耀眼、是那么难以触及的人物,那个时候懦弱卑怯的beta还为这段无望的暗恋偷偷流了不少泪。 暗暗开始唏嘘,没想到现在郑佩屿真的成了自己的丈夫,也不知年少的自己会不会特别满意。 他偏头往身边看,思绪也好似回到那个时候,想到身边的人可是郑佩屿、是校园“男神”,青春时代活在光环中的闪耀人物,没想到果真成了他的唯一。 而今站在即将奔四十的阅历去看,发现当年很多事情都是上天安排、阴差阳错,或许自己再坦诚一些两人就不会那么惨吃那么多苦。 过了这么多年,他唯一庆幸的是,对方一直毫无保留炽热地爱着自己,从始至终未曾动摇,自己也不应该再怀疑彼此的爱。 在处理韩佳鸢这件事上,他确实不怎么清醒太过儿戏。明鸾这个人太过极端决绝,要不拥有郑佩屿的目光、注意力、身心和全部的爱恋,要不就抽身离开不留半点余地。 爱得太深就容忍不了任何瑕疵,满脑子都是这个人,太过混乱反而思考不了诸多事件中的可疑之处。 明鸾认真地自我剖析一番,决定以后什么大事小情都要张嘴,闭着嘴巴就算再亲密的爱侣也不能知晓彼此内心全部想法。 即便郑佩屿已经标记了自己,在建立了精神连结的情况下,发生任何事都要两人携手去面对,这才是对婚姻应有的态度。 明鸾走得比较慢,郑佩屿身形高大步子也大,一步能抵明鸾两步,但和妻子散步时会自动切换档速,两人边走边吃,下意识都比较慢。 而自打定主意决定不再顾及什么,坦诚地将心中想法都说出口后,明鸾忽而念起一件小事,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建筑,又转头看向郑佩屿:“还记得当初没在一起的时候,你开车载我来图书馆,还说从没来过不?” 郑佩屿挑眉。 “我仔细一想,早在咱们相识之前,我有过一段时间曾在图书馆做志愿者。那个时候我就在那里的地下二层见过你了,没想到吧。” 郑佩屿沉思了一下,摇头:“没印象了,我只记得除了几次给你送吃的外,确实没特意来过。” “那我带你好好回忆一下。”明鸾小倔脾气有些上来,他觉得这个发现很重要,如果郑佩屿也能想起来,就证明篮球场那次并不是两人的初遇,而是更早之前。 冥冥之中两人注定是要在一起的,否则g大那么大,为何偏偏他们两个相遇,这多么有意义! 所以两三口舔完雪糕后,就再次回返图书馆。 在一楼厕所的洗手池洗净手上沾的雪糕渍,明鸾带着人乘坐电梯,轻脚经过在埋头学习的学生们,来到地下二层的一个角落。他记性很好,即便时隔多年还记得是在这里第一次遇到郑佩屿。 幸运的是那个拐角的位置并没有人,两人面对面坐下。 郑佩屿垂眸仔细回忆,倒还真从记忆深处挖掘出一点蛛丝马迹。 高考完的那个暑假,郑佩屿成绩还没出来就被国内几所顶尖学府打电话抢着要,他一时难以抉择,又不想遵循父母意愿出国留学,索性受g大应邀飞去实地考察。 到g大那天是下午,他拒绝了陪行老师的同行独自闲逛,对g大的第一个印象就是大得出奇、环境不错,路上有不少高鼻深目的国际交换生,走累了就近走进图书馆,随手拿了本旁边书架的书看。 本打算小坐一会儿休息一下,没想到直接睡了过去,这么一觉下去直接睡到晚上。 他隐约记得是谁把自己吵醒,因为起床气还凶了对方一下。 郑佩屿仔细看着坐在对面明鸾含笑的脸,心口跳了跳,突然忽闪眼睛一声“是你!”差点脱口而出,好在还顾及着这里需要保持安静没有真的说出口。 明鸾促狭地笑,点头说,“是我。” 他记性好,从旁边书架角落抽出一本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当时手边的应该是这本。” 拂去书籍上的浮尘,没想到打开里面夹着一张写着公式的草稿纸。 g大图书馆书籍繁多、浩如星辰,这些大部头的书与其说提供学生借阅,但因为年代过于久远,拿下来甚至有掉书皮的风险,还格外厚重。 虽说志愿者会定期清洁扫灰,但一直没有人真的会去借阅翻看,加上来这边的都是自习学习的人,所以这本书一直无人问津。 没想到这么多年,里面东西也还在。 明鸾把纸片抽出来,是郑佩屿的字迹,上面有一串公式。 yx?+0.9x(n-x?)?xsin(axπxx) 下面还写着一句话:当速度超过光速的时候,倒转时光的公示即将成立,意思是可以回到过去,去完成那些弥留的遗憾。 “逆转时空的公式?”明鸾疑惑了。 郑佩屿接过纸条,皱眉疑惑地看着,虽说是自己曾写过的还透着一股熟悉,但不知为何一点都想不起来。 “有印象么?”明鸾倾身问。 郑佩屿摇头,“没有。” “我们先出去吧。”明鸾将书放回原位,抓住郑佩屿的手离开。 两人牵着手、心满意足地逛了整整一天,在小吃街尝了不少学生时代的美味,回家已是日趋夜幕。 这一天除了必要的时候,两人的手都未曾分开。 凉夏静谧,周遭散发着青草的芳香,蝉栖息在树上发出夏日的绝唱。尘嚣渐散,夜风的气息带着泥土的芬芳,灌入明鸾的肺叶。 自火灾发生后已过了很久,两人早已搬进了一处面积更大也更为舒适的楼房。 想到晚上吃了不少,就让出租停到小区门口,两人散步走着回去消消食。 “明鸾,你看。”郑佩屿指着两人经过的草地。 明鸾扭头看去,有一只黄色的小鸟在一只金毛大狗身边飞来飞去,狗儿以悠闲姿态趴在草地上,小鸟胆子很大啄了一下大狗的软湿湿的粉鼻子,最后停在头顶,张开翅膀耀武扬威。 大狗改变姿势直接躺在草地上,眼神却是很宠溺的看着小鸟,天生微笑唇的嘴角依旧有很明显的上扬。 画面太过美好,令明鸾嘴角不由得也跟着上扬。 遛狗的主人发现这对夫夫一直在看着自家毛孩子,热情地说:“它很乖的,要摸摸吗?” “真的可以吗?” “可以啊。”作为能将毛孩子养得皮毛鲜亮、油光水滑的狗主人很是自豪,“放心,它不咬人的。” 经过同意后,明鸾蹲下身子,将手放在狗狗后背上,接触到不可思议的顺滑柔软,眼睛不由一亮。 金毛果真如狗主人说的那般乖顺,主动将身子伏低,面对明鸾的抚摸很是受用地吐着舌头喘气。 晚风轻柔拂过脸颊就像温柔的亲吻,明鸾沉溺在这片柔软中,无数次感叹生命的珍贵。 他很庆幸自己依然存活在这个世界上,能吃到好吃的东西、能摸到动物柔软的皮毛、能闻到今晚的风是青草香气,最重要的是爱人陪伴在身边的此刻。 自患上安东综合征后,明鸾再次与世界建立了联系,蒙在心上的灰翳散去,连看待世界的眼睛都清明不少,这是很奇妙的感觉,就像心也终于安稳下来回落胸膛,不再是漂泊无依的。 心晴了或许就是这样。 吃饱穿暖是人身体上的需求,心理健康的重要程度不亚于身体健康,明鸾能从这些稀疏平常的事物中获得快乐,不再觉得活着很痛苦崩溃,不知不觉中心理上的伤痛也在逐渐自愈。 星空窸亮,昏黄路灯下照出来,有两条影子靠得很近。 注意到身边人缓下来的步子,郑佩屿背对着明鸾蹲下身子,“要不要上来,我背你。” 明鸾往四周小心看了看,发现没人,甜蜜地“嗯”了一声趴上郑佩屿的背。 郑佩屿的脊背比起当年好像更为宽阔了,明鸾安心地搂着丈夫脖颈,将耳朵贴进,还能听到爱人的心跳。夜色静悄悄的,能长久陪伴人生这条路的也只有彼此。 明鸾难得红了脸,他有一个问题其实憋在心里很久了:“佩屿,我突然变成omega你喜欢不。” 第103章 郑佩屿愣了一下,脑中闪过无数思绪。明鸾成为omega他是欢喜的,之前是beta他标记不了,如今是omega后他可以按照心意侵占标记。 他占有欲很强,明鸾还是beta的时候,即便身为极优alpha郑佩屿依旧会患得患失、会不自信,害怕会失去对方。 如果再来几次像今天这样、明鸾身边出现追求者的戏码,郑佩屿想自己真的会特别吃味,随之更多的是惶恐。 不过如今明鸾成为omega还被他终身标记了,完完全全都属于自己,特别是事后第二天明鸾身上缠绕的荷尔蒙不再是洗完澡就没得一干二净,而是保持一整天向外明晃晃昭示这是他的人,两人之间做过什么激烈的事。 更妙的是终身标记带来的精神契约,能产生很微妙的心灵感应,就像现在他知道明鸾心情不错。 但一想到明鸾为此遭受的苦,他就笑不出来。 “说呀。”明鸾摸了摸郑佩屿的耳朵,稍微撩拨几下不一会儿对方的耳垂就泛红了。 “相比于omega的性别,我更喜欢你的意愿。”郑佩屿纠结了许久这样回答,“毕竟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beta,我也是因为真的喜欢你才和你在一起。” 明鸾愣了一会,心脏漏跳一秒,眼睛又开始湿润了,能感到很鲜明的爱,来自丈夫胸腔中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连带着他漏掉一拍的心也跟着共颤。 郑佩屿没有再开口,只是热度从脖子蔓延到耳朵,他埋头仔细走路,仿佛身上背的是整个世界,路灯昏黄的暖灯让此刻更为温情平淡。 一直背着到家,关门后将明鸾放在沙发上,郑佩屿也累了重重在旁边倒下陷入柔软的沙发里。 屋里没开灯,两个人懒洋洋躺在沙发上都不想动,明鸾用脚踢踢郑佩屿的脚,郑佩屿歪头看过来,昏暗中些微光亮能看到眉眼透着温馨满足的慵懒。 “是谁踢我。” “是我。” 看到郑佩屿不断凑近的脸,明鸾以为对方是要够自己脑袋旁边灯的开关,直到唇上传来的柔软才明白原来是吻。 他心颤了颤,唇被alpha反复研磨细密地吻了一遍又一遍。空气中荡漾出昙花和草莓的荷尔蒙气息,亲吻结束后郑佩屿的脸没有移开,只是稍微分唇,有暧昧潮气轻轻打在明鸾脸上。 很近的距离下明鸾溃败略微涣散的瞳眸中仿佛看到郑佩屿眼眸中倒映的自己,有着情动后粉嫩的脸蛋。 他意乱情迷用力地在郑佩屿喉结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小巧的牙印。 郑佩屿将明鸾桎梏在怀中,右手顺着脊背滑落,隔着裤子揉搓,明鸾很快就软在他怀中,他却还在和明鸾咬耳朵,声音裹挟着一丝疲倦后微哑的性感:“今天我们穿的是情侣装。” “是吗。” “其实你成为omega后还有一个好处。”感受到掌心的潮湿,郑佩屿突然笑了一声,“省了一笔润滑油的钱。” beta干涩,以前郑佩屿除了将家中清扫干净,还会在每个房间都放瓶润滑油并及时补给,现在明鸾成为omega后还挺好的,稍微揉一揉就出水了。 明鸾脸愈发烫了,他不想郑佩屿再说出什么骚话无端惹自己耳热,两人于僻静处又开始热切亲吻。 第85章 番外逆转(三) 比较可惜的是曾经那本《鸟类观察日记》被烧毁了,写着公式的草稿纸被郑佩屿珍而重之地藏进新的一本。 生活逐渐步入正轨,拽着热夏的尾巴,很快度入凉秋。 今天晚上郑佩屿下班后还要和编辑部的同事聚餐,这事早在上班出门前就已经和老婆说了。 面对郑佩屿说下班不能来接自己,即将出门的明鸾表现良好,在玄关扶着墙自顾低头换鞋,“没事,我开车,你到时候打车回来吧。” “……”郑佩屿有些不开心,眉眼耷拉下来。为什么老婆一副很放心的样子,难道就没有什么要叮嘱自己的吗? 设身处地试想一下,明鸾如果出去聚餐深夜才能回来,自己一个人待家肯定会抓心挠肝的,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那种。 “好啦,”明鸾一看对方神色就知道这个人又在耍小孩子脾气,真是白长这么大个了,他主动搂过郑佩屿脖颈,在alpha脸上亲了一口,“晚上早点回来,别喝太醉了。” “嗯!”郑佩屿惊喜地微微张大了眼睛,眸光中满是碎钻般亮晶晶的,捂着被亲过的脸颊笑得隐秘,这才开心了。 刚过晚上十点,明鸾在家吃过饭、洗完澡,把自己香喷喷的穿着睡衣,双腿蜷起、怀里塞了个抱枕窝在沙发一角。 面前的墙上挂着巨大的电视,一片漆黑中唯有电视屏幕发出幽幽荧光,本以为不会牵挂的,但现在手拿着遥控机无意识换台,思绪早就神游天外去了。 旁边放着手机,明鸾不时往那瞟几眼,并没有任何来电显示。 太安静了,世界安静得可怕,没有郑佩屿在身边真的很不适应,即便这样的日子他已度过了一千个日夜。 直到静谧中突然铃声大作,明鸾被吓到身体一抖,看到上面显示的来电是“佩屿”,拿起手机接通。 另一边郑佩屿早已喝得醉醺醺的,嘴里嘟囔着“老婆、老婆,我要老婆…” 不少人喝醉了就开始撒酒疯、胡乱亲人出洋相,而他只是醉红了脸安静地趴在桌子上,乖得不可思议。 坐在郑佩屿旁边的同事见他喝醉了很是省心不哭不闹的,就继续和几个还清醒的人拼杯、聊天。 同事听郑佩屿呜咽了几声,略微分出一点心神看了一眼,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和坐在对面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萌妹子分享新发现的秘密,“主编皮肤好好啊。” 妹子仔细看了看,感慨:“确实不错,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护肤品保养的。” 她也是大胆,直接伸手戳了戳郑佩屿因为趴在臂弯而挤出的那点脸颊肉,羡慕道:“皮肤真好,手感也不错,我最羡慕这种没有一点瑕疵的皮肤了,怎么就连个疤痕痘印都没有呢。 主编也是颇有姿色嘛,还天天和咱们炫妻,老婆长老婆短的。” 其实郑佩屿外形优越、性情又好,身边也一直不乏追求者,但稍微一接触,明白这个男人已经是恋妻脑重症患者了,识趣的自然会退却。 退一万步,就算有不知情的人见过一面后猝然对这副俊美皮囊倾心,但只要被逮住灌输几句他家老婆怎么好的言论,旁人心中那点旖旎的小火花自然就“欻”地熄灭了、死得不能再死,连带着滤镜破碎,半点死灰复燃的可能都没有。 郑佩屿迷糊地半垂着眼,抬起脑袋四处在找什么。 同事看他醉眼迷蒙,好心问:“你在找什么呀。” “手机、对……手机……我要干什么来着,是了,我现在要给老婆打电话。”潜意识代替大脑的思考,很顺从地将答案脱口而出。 同事找到郑佩屿搭在椅子靠背上的外套,从兜里翻出一部手机递给他,“还会打电话不?” “会!”郑佩屿接过手机,用指纹解锁后指尖熟练地在屏幕上划拉,成功翻出明鸾手机号拨了出去。 做完这些,郑佩屿连拿着手机的意识都没有,手中的机子重重砸在桌面上机身磕出一个小凹,他直接将脸趴在桌子上仔细听着,皱眉嘟囔几句,“怎么没有声音?手机坏了吗?” 一旁的同事说:“主编啊,你想打电话的话,手机要放在耳朵边的,不然会听不到说话声音。” 郑佩屿尝试费力理解,没成功,一门心思以为手机坏了,他不为所觉,依旧傻兮兮和老婆打电话想报备。 “那主编,我给你开外放了哈。” “嗯嗯……”郑佩屿其实没明白,但是他知道对方在帮自己,就应了下来。 征得同意后,同事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外放,恰在此时,里面传出一道清润的男清音。 “喂?佩屿怎么啦,是要回家了嘛。” 周围几桌都是他们部门聚餐的,注意到这边情况说话声音都小了,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听动静,听到这个声音耳朵一酥,纷纷在心中感慨实在是太好听了。 隔着手机都这么好听,真声怕不是耳朵要怀孕!不由得对主编这平时宝贝似的藏着掖着,连照片都不舍得给人看的“传说中的爱人”形象更为好奇了! 郑佩屿双眼直愣愣看着手机发呆,眼神空茫涣散,一副陷入痴呆状态的样子。 明鸾还在那轻声诱哄,“佩屿,你在听吗?我看不到你的脸,可以给我打视频电话吗?” “好……”郑佩屿乖乖打了个视频过去,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扫视一圈桌上最多的就是一种褐色的汤汁,想也不想就拿来灌了几口。 视频弹过去,明鸾接通后看到手机镜头中郑佩屿已然微醺了、脸上布满红晕,领口的领带扯松几分,露出诱人的锁骨,脑袋枕在胳膊上,胳膊横放在桌子上,顺着手臂能看到另一只手里还举着酒杯,杯里还有半杯残酒。 第104章 明鸾顿时露出无奈又纵容的笑,不禁叹气,又觉得郑佩屿现在傻兮兮的样子很可爱。 “这是几?”明鸾对着镜头比了个二。 郑佩屿迷迷糊糊的努力睁开眼睛,说了个“三”。 “佩屿,你几岁了?“ “嘿嘿…” 明鸾无奈摇头,真是傻得可以,他已经在穿外套了,准备开车去接人回来,同事听到后赶紧报地方。 不久后,同事们就见到了想见的人。 来人戴着眼镜,一身连排纽扣长款咖色风衣,里面搭配白色高领毛衣,穿着黑色西装裤,很偏秋冬的穿搭,更值得注意的是长得那叫一个漂亮! 不知是不是omega得到了足够的浇灌,穿着大衣也能看出如水身段,透着股少见的风情妩媚。 只是眉眼压低着眼皮看郑佩屿时中和了这股媚劲,那双眼睛冰冷很有威慑力,带着上位者的气势格外有魄力。 整个人穿搭色调都偏冷,而颜色最鲜明的是娇妍的花瓣唇,柔软润泽,晶莹果冻似的像是被人狠狠吮吻过。如此冷艳的美人,偏生神情冰霜似的散着冷气,周围几人下意识在搓手臂。 暗想,得亏主编日日惦记,还不敢给别人看照片,一副生怕老婆跑了的模样。 如今看到明鸾的相貌,众人纷纷表示理解,也难怪主编这么痴迷了,如果自己娶了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也是天天惦念恨不得栓裤腰带上的。 明鸾首先和众人友好地打了招呼,继而皱眉看向郑佩屿:“郑佩屿,你怎么喝这么多。” 在连名带姓称呼的时候,其实就是生气了。 坐在旁边的同事闻到火药味立马飞速撤离,明鸾现在就站在郑佩屿身后。 郑佩屿没听清,或许就算听到了也装没听到,只是借着酒劲扭身黏黏糊糊地去抱老婆腰身。 明鸾实在摆脱不了这只黏人的大狗,便对众人歉意一笑,带着丈夫离开。 留下众人被这笑勾了一下魂,场面气氛凝滞了一刻,还没缓过神来,看到郑佩屿身体大半重量看似都压在明鸾身上,离开的步伐也晃悠着很是虚浮,一副醉醺醺喝嗨了的样子,但是重心始终没支撑在老婆身上。 “主编这是醉了还是没醉?”见明鸾将郑佩屿右胳膊架在脖颈上,左手揽着腰身半拖着人离开,等到两人身影逐渐淡出视野,有人疑惑。 “男人的话什么时候最动人?半真半假;而男人的手段也是这样。”说话者抿了一口酒。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啧啧,主编这手段真高。”立马有人附和。 “怎么说?” “我看喝醉是真的,但也没有醉到走不了路,但是你看这么一折腾吧,他老婆立马就来接人了,虽然话音听着有些生气,其实你看那眉眼高低,肯定还心疼着,得亏这么一演,不然恐怕今晚主编是要露宿街头咯。” 也没费多少劲儿,明鸾把人弄上车。 街边车水马龙,开车时透过车窗,纷彩的霓虹灯在两人脸上划过,一路上明鸾脸色都比较阴沉“嗖嗖”冒冷气,被一冻郑佩屿大气也不敢喘,掌心冒出大量汗水,时不时嘴里嘟囔几句,喊着热。 下车后,车库到家有一小段距离,郑佩屿吹了风,脑袋稍微清醒些。 明鸾见人走路不打晃了就搀着丈夫胳膊直直往前走,郑佩屿老老实实跟着老婆走,两条影子投射到一起,仿佛有条隐形的栓狗链牵连。 郑佩屿困劲又上来了,脑袋蔫蔫地垂下,突然睁大醉眼对明鸾说醉话,义正言辞道:“就算你长得好看,但是遛狗也不能不牵绳啊。” 明鸾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下郑佩屿,疑惑:“我什么时候养狗了?” “我……我就是啊……” “不,”明鸾语气很冷静,从他的脸上窥不见半点在开玩笑的意味,“你不是我家的狗,你只是尾随我的一条野狗。” 郑佩屿听到后快哭了,“不!我就是你的狗,老婆我错了,不该喝那么多酒,你别生气了。呜呜呜,老婆……” 他着急把本就松散的领带使劲往老婆手里塞,委屈地说:“老婆你不要抛弃我,你这次要牵好了,可不能再丢我一次了。” 听到最后一句,明鸾霎时心软了大半。 回来后他就给人搀到床上,喂了几口水后,打了盆热水给郑佩屿擦手擦脸擦身体,忙活了好一阵又开始换衣服。 郑佩屿乖乖地躺在那一直很配合,甚至还在脱衣服拽袖子的时候主动抬手生怕老婆辛苦。 一看就是装的,明鸾没点破,暗暗庆幸郑佩屿喝醉了没吐身上,还挺好收拾的。 看着这么一大只秀色可餐的alpha躺在床上,饱满的胸肌上下起伏,酒意一蒸不自觉刺激出荷尔蒙的气息。 明鸾摸了摸鼻子,闻着空气中浮动的荷尔蒙,觉得有些躁动,下面有点湿。 第86章 番外 逆转(四) 明鸾看着郑佩屿喝醉了任由自己摆布的模样,一时之间色心顿起,平时都是郑佩屿摆弄他,这次他也想主导上风。 该从哪里开始呢…… 先是狠狠掐了一把郑佩屿的胸,alpha眉头微蹙,呼痛了一声但还没醒过来。 看来睡得挺熟的。 想到郑佩屿喊过自己无数次老婆,明鸾大胆起来,脱下衣服也上了床,上半身伏在丈夫身上,俯下身趁着郑佩屿喝得醉醺醺的机会,偷偷趴在他耳边喊了一声“老公。” 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谁知底下的人突然睁开眼,明鸾还没反应过来霎时天旋地转,郑佩屿翻身起来把明鸾压在身下。 他俯身深深凝视妻子,眸光有如实质般一寸寸抚过明鸾的脸庞,可以说看到明鸾那张脸的一刻,他就看硬了。 酒精会扩张血管、促使全身血液循环加速,一股股热流涌向充血涨大,他没有刻意压制,反而向下压了压昭示着存在感,看到老婆几许神情变换才满意地笑了,强而有力地钳制住明鸾的手,随即张开五指根根挤入。 明鸾和郑佩屿十指紧扣,他僵直了身体脸颊爆红,撞入那双星夜般璀璨深沉的明眸,近距离看清其中蕴藏的深深欲求,内心疯狂鼓动,只一眼腰就开始泛酸,连忙偏过头错开视线却暴露了最脆弱的地方,感受到灼热的呼吸重重一下一下打在腺体上,那里已经在发热发烫,置身黑暗在隐秘的期待中他难得紧张了。 他只是想趁着郑佩屿睡着撩拨一下过过嘴瘾,之前一次都没有喊过郑佩屿老公,平时更是千万不敢喊的,喊一次生怕下不来床。 没想到还是被听到了,看这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架势,不能折腾了,否则明天起来怕是又要腰酸腿软贴药膏。 郑佩屿把头埋进明鸾嫩白的颈窝,先是咬明鸾耳朵,逡巡着转移目标,本想重重衔住脖颈留下齿印终究舍不得明鸾疼,改为轻咬,从脖颈一路吻到胸口,脸隔着睡衣轻轻磨蹭胸口,又开始叼睡衣上的纽扣,用牙齿慢条斯理咬开,像是在拆礼物上的丝带。 在“拆礼物”的过程中,他的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明鸾,目光如烈阳般热烈执着。 整个过程对于明鸾来说漫长又煎熬,衣料的摩擦和郑佩屿柔软嘴唇的抚触擦过,让他胸口痒酥酥的,很多次他恨不得搂紧郑佩屿脑袋让他要做快做,给个痛快,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雪肤像奶油蛋糕的一角,堪堪露了出来,随着纽扣一枚枚解开,暴露在空气中的大片肌肤越来越多。 郑佩屿吞了吞口水,熏醉的眸色漾出暗紫,粘腻的视线胶着在那片肌肤上,他难耐地磨了磨犬牙,alpha荷尔蒙在唇齿间快速分泌,辗转吻住明鸾的唇,酒热得脸颊醉红,一边吻一边直喊身上热,在明鸾面前表演脱衣舞,衣物很快在床边堆叠。 他主动抓着明鸾的手摸向自己腹肌,问:“喜不喜欢?” 明鸾脸一红,立刻抽回手,指尖在腹肌上划过搜刮出一道痒意。 郑佩屿知道明鸾害羞了,他肆无忌惮地向老婆展示完美身材试图引诱,老公的身材就是勾引老婆的本钱。 其实明鸾也有一点馋了,他咽了咽口水,底下湿漉漉的直接将底裤打湿,没想到只是喊一次郑佩屿老公,对方会那么激动。 郑佩屿还抱着他咬耳朵,下流地要明鸾去抓,大言不惭地说:“作为一个已婚男,我也是很有危机感的,一直努力健身练出身材就是来勾引你的,我也有每天晚上贴面膜好好护肤,你要不要摸摸看我的脸。” 明鸾现在总算明白郑佩屿每天晚上偷偷摸摸在书房半小时都在干什么了,幸亏两人感情好,否则别的丈夫这么干,妻子都要以为是对方是出轨了!不过这是不是也太夸张了点,除了郑佩屿,不会还有人看上自己吧。 …等等,好像确实有那么一两个。 明鸾陷入沉思,还没琢磨明白,一只大掌顺着他漂亮的脊柱往下摸,alpha粗粝的手犹如花火带闪电,把人摸得身体一酥瞬间软在怀中,手逆着上摸最后停留在腺体的位置,宛如一个开关稍微抚触按压两下,omega呼吸都凌乱了。 第105章 当郑佩屿顺着本能将明鸾脑袋按下时,本以为会看到一张挣扎羞愤的脸,还没来得及退后道歉,没想到明鸾狡黠抬头微眯起双眼笑了下,低头开始急不可燥地咬裤腰带,连眼镜都还没来得及摘,弹到脸上就直接咬了上去。 郑佩屿难以置信地享受着滑软湿热,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他捧起明鸾的脸去看,“有没有进到眼睛?” 明鸾摇头。 眼镜虽然平时戴着不方便,当然刚刚也不太方便,但出来后就挂在眼镜上,也不用担心会进眼睛里。 黏液模糊了镜片后迷离的双眼,只能隐隐约约看见绯红的眼尾,额前汗珠落下挂在镜片上混着粘糊一起滴落。 明鸾拿床头柜摆着的纸巾擦干净,还没爬下床,就被人抱住腰,郑佩屿贴着耳朵黏糊:“老婆,别走了,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他转身给alpha额头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语调轻松道:“我要去拿东西。” “什么。” “套。” 话一出口,气氛沉默了两秒。 明鸾说得很直白:“那好,也可以不戴,完事后我会服药。” “吃药对身体不好,还是我戴吧。”郑佩屿将脑袋搁在明鸾颈窝,轻轻蹭了蹭。 感觉脖颈间被发丝滑过带来的痒,明鸾拿手指勾勾郑佩屿下巴,就像当初抚摸那条金毛犬,毫不吝啬夸赞郑佩屿:“真是条乖狗狗”。 郑佩屿受用地微眯双眼,很是舒服。 短暂离开那一会,明鸾先是去用洗面奶把因为粘液风干而略微紧绷的脸洗干净,虽说有不少omega宣称alpha的东西有美容养颜的功效,不论是外敷还是口服都是上好的滋补品,明鸾对此不置可否,不过更偏向于怀疑态度,更何况他自觉不需要用这种护肤,几乎没有犹豫地再用清水洗涤一遍。 当他拿着一盒套回到卧室时,郑佩屿已经安然睡去,酒酣耳热催人入梦,才不过一会儿时间没等到老婆,就睡了过去,不过依旧处于浅眠状态还没彻底睡死过去。 “佩屿?”明鸾轻声喊。 “嗯…嗯嗯……”郑佩屿迷迷糊糊地哼唧两声,用鼻音回应,“老婆你回来啦…” “困吗,那睡吧。” 郑佩屿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往明鸾惯常睡的那边滚,习惯性地伸手要把人揽入怀中。 明鸾现在站在床边,人不在那位置,郑佩屿抱了个空,结果只抱了一团被子,他轻轻把头埋进去脸颊轻轻蹭着,嗅着上面明鸾残留的昙花香,睡意又上来了,微掀的眼皮一耷拉,又睡了过去。 明鸾看向手里的东西,丢到床头柜,看来没用了,准备爬上床睡觉。 在这档口经过郑佩屿时,听到对方稀里糊涂的梦话,“老婆,呜呜呜,有鸟在啄我,这怪鸟好难看。” 明鸾本没有在意的,只当这是醉话,但一想到郑佩屿那本《鸟类观察日记》,借代的手法将自己比成鸟,平时也会开玩笑的喊自己“小麻雀”、“小鸟”瞎喊着玩,一下就代入进去了。 一时略微生气,以为这是郑佩屿“酒后吐真言”,都说婚姻有七年之痒,现在这是嫌弃自己了。 虽说这七年内有三年两人并不在一起。 明鸾伏在郑佩屿身上,凑到人耳边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要是这鸟难看,你就别看,我逼你看了吗,一直喊我干嘛。” 谁知郑佩屿像感应到了似的,还迷糊着嘴巴先顺着脑子开口了,“想看,现在可以看吗。” “……滚啊。”明鸾本来还奇怪,琢磨出奇怪的断句后真想把这只alpha扔出去,他又没有那玩意怎么给郑佩屿看,随即恶狠狠地捏了捏对方鼻尖,“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装醉装睡的。” 郑佩屿像听不懂似的,说话声音轻得像棉絮,但一直在乱哼哼,扰得睡在旁边的明鸾根本睡不着,说的东西也颠三倒四稀里糊涂的,翻来覆去表达的中心思想不过是几个字总结:想老婆、热。 明鸾知道郑佩屿一直没消下去,看来这邪火不灭今晚注定是睡不了一个好觉了,索性起身拿过床头上那盒套,拆了一个包装。 “明天起来后你别说我饥渴偷袭你就行。”明鸾对着半梦半醒的郑佩屿象征性地告诫一下,不自觉抽了抽鼻翼,上面渗出些汗,认真又略微紧张地给昏睡醉酒的郑佩屿戴,扶稳后有些不好意思。 套自带润滑弄得手指滑腻腻的,这是他第一次给人戴。 因为极优alpha能控制是否能让omega受孕,这是基因赋予的另一特权,某种程度上也更加有利于极优alpha去狩猎并且还能全身而退。 如若不能控制,依照极优alpha的滥情程度,恐怕一觉醒来就会有几十上百个孩子争着喊爸爸。 之前郑佩屿都没戴过,但现在他喝醉了,很难保证他还能控制意识,保险起见明鸾好不容易找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但还在有效期的一盒,生怕佩戴时指甲划破小心翼翼戴上。 郑佩屿睡梦间也能感觉到,他睁开朦胧醉眼,难受地翻了个身,委屈地求明鸾,“老婆,好勒。” 明鸾是摸黑进行的,还以为是自己手法不行才如此艰难,低头借着些微光亮仔细看去,即便是最大号的依旧和郑佩屿的尺寸不符,勒得鼓胀快把肉勒出来。 他心疼郑佩屿,拿下后郑佩屿肉眼可见地轻松不少,alpha翻身抱着明鸾的腰,脸在腰侧上蹭了蹭,呢喃着说了一句:“老婆真好。” 随即像狗一样想把自己巨大的身躯塞入明鸾怀里。明鸾俯身低头亲了郑佩屿一下,手指温柔地拨弄着爱人鬓角的发丝,浑身仿佛充斥着善解人意的光辉,“好吧,那就不戴了,但是你记得控制一下。” “嗯嗯!老婆我会的!”郑佩屿很兴奋地扑倒明鸾。 即便半醉半醒,alpha依旧很猛,明鸾也由着他半推半就。 郑佩屿就这么忍不住又一次把老婆吃了,没办法老婆太可爱了。 明鸾手抓着枕头边,脑袋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死死咬着牙。 尔后郑佩屿沉沉睡去,明鸾慢吞吞起身披上衣服下床,两条腿根本合不拢,缓过来了就开始手抖腿软,很想抽根事后烟怕烟味熏到郑佩屿,准备去窗台那。 将窗户打开一条缝能让烟味散出去,倚在墙上却连掏烟的动作都不太稳去,手颤得厉害。 火光燃了一瞬,在烟草里撩起星火,忧郁的半张脸朦胧在烟雾中,还没抽上几口,就被人从后面抱住腰,郑佩屿只穿着条裤子就跟来了。 “醒了?” 明鸾小腹一紧,以为郑佩屿还要来,刚想转头拒绝,郑佩屿的手顺着衣服缝隙钻入,熟练地摸他腰间的软肉。 明鸾指尖微颤差点没夹稳烟,腰上酥酥麻麻的,他还敏感着,爽得头皮都在发麻。 偏头和郑佩屿很自然地交换了一个带着烟味的吻,结束后继续抬手抽烟,红艳艳的嘴巴叼着烟蒂,吸了一口朝郑佩屿脸上挑衅地吐烟圈。 郑佩屿眉头一皱,从明鸾指尖接过抽了半截的烟,他没丢而是自己抽上了,滤嘴上仿佛还有明鸾嘴唇柔软的触感。 “抽烟伤身,”郑佩屿抽了一下就掐灭了半截烟,仿佛这一下只是为了品尝明鸾残留在上面的味道,他问明鸾:“你现在烟瘾大不大。” “不大,很久没抽了,就是现在突然想抽一下。” “那就好。” 两人抱着站在窗前看夜景,都没说话,后来还是明鸾忍不住用胳膊肘往后怼了一下郑佩屿的腰,“回去吧,这里风大,冷。” “好。” 睡前运动可以促进褪黑素分泌,不管是文、片子,还是实操,褪黑素分泌多了就容易睡得沉。 晚上两人都做梦了。 明鸾做的梦很可爱,他梦到郑佩屿变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狼狗,自己变成了一只有着金黄色翎羽的鸟,两只动物出现在森林里并且默契地结成伴侣。 由明鸾利用翅膀飞向高空充当导航,明确猎物的方位,尔后展翅飞在狼狗面前,“啾啾”“啾啾”地叫着,指引郑佩屿去捕猎。 不过略微有些啼笑皆非的是,第一次他引导的猎物是一只比狼狗体型硕大无比的黑熊,距离黑熊不远处,狼狗扭头看自己,甩了甩尾巴,仿佛在表达:“你觉得我打得过他?” 又换了一头鹿,狩猎成功后,狼狗也没有驱赶自己,两人共同分享食物,享受着难得裹腹的喜悦。 郑佩屿也做梦了,梦到很久之前的事。 他梦到了还是初中生的明鸾。 第87章 番外 逆转(五) 高考完那个假期,在g大图书馆的地下二层,郑佩屿无意中翻到一本书,里面都是关于跳跃时空的理论。 他看得入迷,随手扯过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写下看到的一串公式,然后不知为何陷入昏迷睡了过去 画面像老旧的录影机跳了一帧,蒙太奇般逆转倒退。 年轻的郑佩屿坐在时光逆行的车里,窗外在下雨,明明是前行,车窗上的雨水和小蝌蚪一样却往前面游,头是小水珠,尾巴是一小条。 第106章 透过水渍交缠的车窗能看到外面正在经历一场漫长潮湿的梅雨季节,郑佩屿坐在后座,突然他睁大了眼睛坐直身体,手贴在车窗上。 他看到在绵密没有尽头的黑色森林中有一道瘦薄的黑影瑟缩成一团,正抱着双臂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冒雨前行。 那人影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是明鸾! 郑佩屿试图打开车门,成功了! 他刚一下车乌云密布的天突然放晴,霎时阳光普照、草木繁茂,没有心思琢磨这场异样的改变,看到远处那道影子云雾般身形一散快要随着雨水湮灭,他连忙朝着明鸾消失的方向追去。 两个世界除了气候不同,仿佛还存在着壁垒。 费力刺过一道透明屏障,随着界线的剥离,身上阳光降下的热意逐渐退却,鼻尖闻到潮湿的水雾气息,周遭都融化在粘稠的绿意中,他闯入了明鸾曾经存在过的白雾森林。 淅淅沥沥的雨丝黏黏地附着在身上,淅沥的雨打在森林丰茂宽厚的绿叶上,像有人在耳畔窃窃私语。 “你们根本不同路” “你不能体谅他的雨天” “不要追了” “他不需要你去拯救” “……” 他充耳不闻,大喊“明鸾!” 呼唤被雨声阻隔,他看到明鸾钻进一个颓败的小房子再也没出来。 郑佩屿上去敲门,里面的人没应,双耳却能捕捉到传来的紧张粗重呼吸声,alpha在门外急得团团转,试图寻找其余进入门内的办法,一低头看到屋檐下放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包。 打开书包,里面有几本高中生的教材、一大摞草稿纸、一把沾血的美工刀、文具盒里面只有两根签字笔,一黑一红,另外还有零零散散的笔芯。 在文具盒的夹层,他找到一张折叠的白纸。很难形容郑佩屿打开后看到上面内容的心情,只是在那一瞬,伴随天际“轰隆”一声惊雷,惨白雷光劈出天裂,雨势以更为可怖的速度下灌。 雨落针般刺着,站在飘泊风雨中的郑佩屿身姿颀长,明明站得很稳,却仿佛随着风雨开始飘摇,脸色“唰”地一下转为煞人的灰败,肩膀徒然颓下。 白纸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污,薄薄一张捏在指尖却抵过千斤。 我叫明鸾,beta,今年17岁,是xx中学的高三生,父亲是…,母亲是…,我是个对社会无用的人,从出生伊始就是不幸的,活在世上只剩下痛苦,现于20xx年x月x日在仓库自杀,书包夹层里有平时积攒的九百八十三块四毛,如果有谁发现了我的尸体,麻烦帮忙联系一下我的父亲,他的电话是…,九百多作为报酬可以取走,很抱歉惊吓到你,对你造成的麻烦和困扰真的对不起。 看完后郑佩屿的手无法控制地开始颤抖,痛苦的呜咽从喉腔里溢出,撕心裂肺的痛从胸腔蔓延,继而整个身子都开始剧烈地抖动,他死死咬着唇,有滚烫的热泪滴落在纸上。 一滴、两滴…断断续续、连绵不绝,在纸片上形成一场小型降雨,混着额发濡湿粘粘后滴落的冰冷雨水,白纸上的字迹和血污被染得糊成一团。 郑佩屿的身姿不再笔挺锋利如刃,从得知明鸾曾经自杀过,淡淡的死亡阴影笼罩了他,整个人的生气霎时被剥离了,一下子颓唐下来。 他擦干泪水,待弥漫如沼泽般的情绪收回,发誓,自己绝不让明鸾再受伤哭泣。 一种可怕的直觉贯穿了大脑,他抬起脑袋看向面前的房子,突然疯了一样用身体撞门,一下、一下、又一下。 alpha拼命的疯劲是恐怖的,老旧的门晃悠几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破败声响。 伴随“哐当”几声,尔后,门开了。 面前变形的木门撞开了一道小缝,郑佩屿摸到门框,推开那道窄门。 门后是一个荒废的森林小屋,郑佩屿还没适应这种黑暗,突然被吓了一跳。 明鸾就面无表情地站在面前,黑色的瞳仁又大又深,仿佛占据了整个眼眶,精致的小脸鬼气森森的。 “明鸾?”郑佩屿不确定地叫了一两声,因为面前的明鸾比他接触的明显小了一大圈,瘦骨嶙峋的,肥大的蓝白校服外套罩在身上空空荡荡格外宽大。 待稍微走近,alpha高大身躯投射下的阴影罩子般将beta整个罩住,alpha和beta本就有体型差,成年alpha的身形更是比omega和beta都大整整一圈,极具压迫感,更何况站在面前的是长期营养不良身形瘦弱的未成年beta。 待看清面前人的模样后,郑佩屿瞳孔骤缩。 明鸾缓缓向上抬眼,像破碎的面具漏了两个黑漆漆大洞,脸上、身上都是伤,干涸的血渍凝成黑褐色残留在校服上。 校服长裤被撕成了残破的碎布片挂在身上,膝盖破了一个大洞,上面两团渗出来的血渍分外鲜明刺眼。 就这么顶着一张鼻血横流的破碎小脸仰起脑袋看向郑佩屿,而被用厚厚透明胶带捆缚紧紧缠绕的左手手腕上,有足足划了七道的长长伤口,这些恐怖的伤口深可见骨,可见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做这件事的。 因为双手被胶带捆绑,所以他的手部姿势很别扭,无力垂下扭曲的手明显被人为打断,手骨骨折,费劲捧着一张灰白遗像。 窗外一道雷光闪过,白色的光照亮了上面灰蒙蒙的面孔,郑佩屿钉在原地一动不动,手脚冰凉。 是明鸾的遗像,他的生命停留在年轻的十七岁。 原来他刚刚看到再雨中奔跑的身影手里拿着什么,就是明鸾在捧着自己的遗像。 莫大的荒谬感和恐惧席卷了郑佩屿,明鸾在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遗像上的明鸾也在看着自己,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表情,一样没有眼白只有黑色瞳仁的眼睛。 面对这样的明鸾,郑佩屿并没不害怕,他深怕另一种可怕的猜想。 蹲下身子,郑佩屿高度和明鸾齐平,伸手想解开对方手上的胶带,面前人害怕地后退一步,郑佩屿不再动了,他用着平生最和缓的语气说,“明鸾,是我,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明鸾没动,任由郑佩屿解开缠缚的胶带。 遗像上的明鸾眼角却流下血泪,露出一抹委屈的哭容,同时像看到什么可怕的画面,扩散的黑色瞳仁急剧缩小成一点,眼珠子往同一侧偏移,眼眶拉满血丝几近目眦欲裂。 害怕、惊恐、抗拒、厌恶……种种复杂的情绪出现在那张泣血的泪目上。 与此同时,站着的明鸾一条手臂抬起,指向屋内。 郑佩屿顺着手臂指引的方向看去,没看到什么,转头看向身侧,刚刚的人连同遗像都消失了,空落落的,当脑袋再次回转,这次他清晰地看到明鸾想让他看的画面。 屋内的陈设变了,不再是木屋,而是一个光线昏暗的废旧仓库,外罩残破的白炽灯尽职散发出稀薄亮光,几只蛾子绕着灯泡飞舞,扑扇翅膀撞上去拥抱最后一丝光和热纷纷坠落。 和刚刚见过的身形一般大的明鸾惊恐地蜷缩在仓库角落,手臂举起护着脑袋,面前站着两个alpha和一个beta。 那些渣滓明显不怀好意,在狞笑着脱衣服,“这小美人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多少钱一晚。” “管他的,先上再说,又不是不能白上。” 其中一个还在摸明鸾的脸,色眯眯垂涎道:“还真是美人坯子,脸蛋嫩得很。” 唯一那个beta手脚颤抖,他脸上露出犹疑神色,吞了吞口水,张口结舌,“这…这不好吧。” “少废话。” “真特么啰嗦,你要上不上,不上就搁一边呆着去,空出一个位置正好让老子玩尽兴。” beta闭了闭眼,被一个耳光狠狠扇过去又踢了几脚,他立马抖如筛糠,和鹌鹑般老实地缩在角落,被另外两个alpha胁迫一番,只能蹲着举手机录像。 提出录视频的alpha还在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和另一个alpha说,“这年纪的小子脸皮都薄,拍下来以后想玩了还能找他,反正视频在咱们手里,要是不从就发给同学老师家长,谅他也不敢,白玩一年,玩腻了就换。” 显然是惯犯了。 … 郑佩屿瞳孔剧烈地收缩,联系此前种种,他终于触及了那个可怖的真相,如今真相血淋淋地被撕开,袒露在面前。 第88章 番外 逆转(六) 明鸾激烈反抗,他在尖叫、呼喊,企图呼喊来往的人救他,在一个alpha伸手要搅弄他嘴的时候,明鸾一口狠狠咬下去,立马见血了。 两个alpha对视一眼,一个拎小鸡般桎梏住身体铁钳般的手抓住明鸾的手,另一个拿来一卷胶带在他嘴上厚厚缠了好几圈,保险起见,随即又在手腕上缠绕了。 在混混上手想要扒掉明鸾裤子的时候,他拼尽全身力气反抗挣扎,一脚踹上前面那个人的心窝。 alpha惨叫一声佝偻着身体捂住胸口,直到缓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他双眼猩红地看着明鸾,因为一直没得逞,又被踹了火气也上来了,往地上吐了口沾血的唾沫,“我说,也不用收着劲了,这小子这么不配合,还不知道要搞到什么时候。” 第107章 “也行,就听你的。” □□通常伴随着暴力因子,那些混混很快改了主意,打算先把人打服了再上。 在两个alpha面前,beta的力量渺小得和蝼蚁一般,脸上的眼镜镜片和镜框都碎了,半条眼镜腿还挂在脸上,因为被封住了,在承受疼痛时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原本他们害怕被发现,是不会往脸上招呼的,但alpha血红着眼明显是发了狠,直接往脸上狠狠掴了好几巴掌,明鸾的脸很快高肿起来,随即身上拳头雨点般落下,他无力反抗只能抱着脑袋缩在角落,用瘦削的后背抵挡拳头,没多久就开始头晕眼花,因为嘴巴封着胶带,鼻子被打破鼻腔中满溢而出都是鲜红的血,他很快呼吸不过来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alpha好似完全沉浸在这场暴行的狂欢中,他们忘记了这只是一个还在上高中的beta,根本承受不住过于堪比施虐般的暴打。 在肚子被踢了一脚后,明鸾感觉柔软的肚皮护着的脆弱脏器传来刺痛感,浑身上下都在痛,连每一次呼吸的空气都灌着碎玻璃渣般的刺疼。活着如此艰难,挨了一顿暴打后,蔫蔫地耷拉着脖颈躺在地上死尸般,手骨翻折垂落连护着脑袋的力气都没有了,混混们拖拽过明鸾上手想要扒掉裤子。 “草!别是真把人弄死了。”混混抓着明鸾头发让脑袋仰起,看到这一副死生不知的昏死过去模样,尤其额头破了个血呼啦擦的血洞正在往外涌血,顿时什么兴致也没了。 明鸾眼冒金星,早就闭上了眼,血仿佛流不尽般挂在沾血的睫毛上,胸口起伏微弱到看不见,连体温都是冰冷的。 alpha一松手,手上的身体软绵绵垂下,倒在地上。 “你说你下手这么重干嘛,”同伴颇为可惜。 “不是你刚刚说下手重些吗,这小子也是死倔。” “现在怎么办。” “跑吧。” 稍微商量一番后,alpha踹了一脚缩在墙角全程打颤的beta,“你把这破视频删了,咱们快跑。” “好、好的。” 本来就打得半残,要是再玩,怕玩到一半就死了,生怕真把人死弄出人命,他们跑得比谁都快,没一会儿三道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中。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人动了,睁大双眼从巨大的惶恐中惊醒,抻着脖子看向四周,知道那些人离开了才如释重负地重重垂下脑袋。 痛、全身都痛,明鸾惯会忍痛,可现在身体上再也无法忍受的疼痛让他一度产生想死的冲动。 冷风从仓库缝隙呼啸而过,里面的温度和外面的一样冷,他没有力气垂着脑袋躺在冰冷冷硬的地上,腥汗的发丝散下掩住毫无生气黯淡的眸子。 在地上躺了不知道多久,知道不会有人来救自己,求生的意志让他先尝试着用舌尖上的唾沫一点一点濡湿嘴上的胶带,这花费了他很长时间,稍微顶开些许在呼吸到冰冷的空气后胀痛的脑袋也清醒不少。 没戴眼镜看不太清,眼睛捕捉到不远处地上熟悉的书包,想起里面有一把美工刀,眸中顿时燃起生的希望。 腿之前被alpha踩着重重碾过,如今麻木得没有知觉,他几乎是狼狈地蹭着地面挪过去,拉开书包拉链找出那把美工刀,费劲地用没被绑着灵活的手指捏住一点一点剐蹭过胶带,可惜双手是手背贴着反绑,这个姿势格外艰难别扭,又心生一计,找出笔芯用手指捏住,低头用笔尖捅开本就嘴上松了许多的胶带。 牙齿叼着刀身,手腕上的胶带蹭着锋利的刀片一点点割开。 期间有不少次不小心刮到手上的皮肤,他没有放弃,胶带割下大半一使劲全部绷开,又连忙扯下嘴上的,他捡起地上破碎的眼镜,拾起被扔到远处的手机。 手机屏幕摔了,破了,这个老式翻盖手机是明父之前换新后淘汰下来的,如今一砸后盖都翻出来了,他把电池安上,期待地捧着,好在手机抗摔,按了几个键虽然反应慢但还能用。 没有力气将书包连同里面沉重的书本背走,就拿走这两样,迷迷糊糊、头重脚轻,一瘸一拐撑着墙壁走出仓库,站在深夜荒凉萧索街头,明鸾掏出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手机给家里人打电话。 此时距离被拖拽进仓库已过了三个多小时,距离午夜十二点很近了,起先打了好几通都没接,一阵风刮过冷得很,明鸾拢紧了撕得衣不蔽体的校服外套,虽然这无济于事但好在心上有那么一丝慰藉。 “嘟嘟”两声后终于打通,本想委屈地放声大哭、好好倾诉,他感觉自己终于找到那么一个依靠,可好不容易接通后那边却劈头盖脸突然骂他、骂得很难听。 明鸾被说得一愣,本就失血的脸色更为苍白,他轻轻呼吸着,仿佛一次深重的呼吸会将残破瘦削的胸膛撑破,那种无力感又涌了上来,手机那头还在喋喋不休。其实明鸾已经听不清那头在说什么了,他恍惚了许久灵魂都好似飘散在空中,那翻来覆去、颠来倒去的话左右不过也就两点,说全家人都在给明澜过生日,刚刚十二点在唱生日歌质问明鸾为什么一直打过来,耽误他们给小澜过生日了。 最后也骂够了,撂下一句在平时不知道说过几次、明鸾早已免疫,如今听到耳中分外刺耳的话。 原话是这样的:“明鸾,你怎么不去死啊!” 郑佩屿看到明鸾脸上原本残存的一丝生气霎时湮灭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明鸾受苦,却根本走不进去,两个世界隔着一堵透明的墙,他站在墙的外面干着急,明鸾在里面。 空洞无措茫然出现在那张残破的脸上,原本想哭的微张的嘴凝固住,夜风正往里呼呼灌着风,身体连同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冻得瘆人,明鸾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那句“你怎么不去死啊”一直回荡在耳边,然后像是突然坚定了什么,深一脚、浅一脚,转身回返到仓库,整个人陷入更泥泞的深渊。 明鸾很冷静,即便在这种境况下都冷静得可怕,先是面无表情地翻起地上的书包,打开文具盒抽出一支笔,工工整整地撕下一张草稿纸,坐在地上用本子垫住,在纸上写着什么,然后他把那张纸夹在文具盒夹层里,把书包放在明显的地方,确保有人能发现。 无神的双眸投向左手,右手死死攥着美工刀,选择右手拿是因为这只是惯用手、劲大。虽然手一直在抖,但没有什么犹豫,在左手手腕上割开好几道深浅不一、长短不一的伤口,感受到血液争先恐后地极速流逝,身体逐渐开始泛冷,彻骨的冰凉随着暴露在空气中皮肤沾到钻墙冷风,风带走皮肤表面的温度,他的手冻得毫无知觉,血流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随后过了好长时间,他才意识到这样是死不掉的,除非把整个手腕割下来,就改为上吊。 这个废旧仓库虽然惨遭厌弃,除了今晚的四位不速之客许久不曾有人光顾,但找到一截长度合适的麻绳和一把虽残缺但尚且能用的凳子还是很容易的。 之前开机时在手机上瞥过一眼,虽然零点已过,在把脑袋套入绳索时明鸾轻轻对自己说了一句“生日快乐”,随即脚蹬了一下凳子。 粗粝麻绳深深嵌入颈部细嫩的肌肤,缺氧的窒息感让他的脑袋肿胀充血,颈椎被无限拉长,恍惚中甚至能听到骨节分离的声响,这个时候人还没死,除了感受痛苦,什么也做不了。 再过不久,或许明鸾的身体很快灰由挣扎改为飘荡,在这寒夜冷风中没了生息。 郑佩屿感觉自己也快死掉了,他恨不得挖掉自己的眼、挖掉自己的脑干,好像看不到也就不会体会到这种痛苦,被迫站在外围以旁观者的身份,面前的一幕幕对他来说是不亚于一场心灵和精神上的双重凌迟,他就这么站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只能看着爱人在面前死去,什么也做不了。 他一直在拼命撞着这道无形的界线,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冲不进去,很多时候被命运裹挟着什么都做不了,有很多时候都会倍感无力,而这一次无疑是最难捱、最痛苦的一次,因为太过痛苦大脑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待反应过来后他发现自己咬破了指尖,正用血在屏障上写那道公式。 公式写完,界线消失—— 郑佩屿猛得上前把明鸾救下,他用力地将人紧紧拥抱在怀中,好像要将对方深刻嵌入自己的骨血,只有怀抱的温热、绵延的呼吸以及颈上脉搏强有力的跳动才能感受到彼此生命的存在。 明鸾了无生息濒死地安静躺在他怀中,郑佩屿一直哭,一直在哭,像疯了一样,不时用热切的脸颊贴着明鸾冰冷的脸,感受到脸上绒毛被微弱呼吸吹拂过,哀恸哭求着:“宝宝,明鸾宝宝,你活一下,努力活下去可以吗,就当是为了我。” 人命关天,容不得哀伤,郑佩屿抱着明鸾冲出仓库往外跑,他要跑到大街上、往人多的地方去,为明鸾找一线存活的生机。 没办法郑佩屿实在太害怕了,从站在局外到入局外,脑海深处一直有个声音提醒他明鸾不会死,一定能活下去,因为得知未来所以知道明鸾会活着,会成为自己的妻子。抱着冰冷身体的手又止不住颤抖得厉害,生怕自己现在的决定会对未来造成影响反而导致明鸾的死亡。 第108章 但是他没得选,现在他唯一的信念就是怀中这个人,就是让明鸾活下去。 肺里像灌满了风,针刺般又疼又闷,充斥着铁锈味,他一路狂奔冲出仓库、跑到大街上,凌晨街边只有两三个为数不多的行人都在用惊诧的目光看向他。 郑佩屿感受到怀中人逐渐湮灭的气息,绝望一度笼罩了他,他崩溃得想大哭,疯狂地询问路人医院在哪里,甚至要跪下来拦住街边一辆车。 人情冷暖,没有车会搭载一个陌生的alpha和一个快要死掉的beta。 焦急的alpha抱着明鸾,朝好不容易问到的医院的方向赶,途中一声轻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传来,“恨死你了。” “什么?”郑佩屿大喜过望,低头看到明鸾竟睁开了双眼,他一边注意着车辆,一边仔细去听。 “我说…我恨死你了。” 他用沙哑的声音、拼着颈部难言的刺痛,“你救了我,我恨死你了。” 心灰意冷,反正不会有人爱自己,不如离开这个世界。 第89章 番外 逆转(七) alpha习惯性去散发安抚性的荷尔蒙,明鸾依旧瑟缩在他怀中不住发抖,怀中的可怜人儿接收不到,他现在是beta。 双腿就像灌满了铅格外沉重,郑佩屿步伐缓了下来,他迷茫地抱着怀中体温逐渐冷去的身体心都碎了。 站在陌生的街头,有那么几个瞬间,也想随着走了。 世界好像被一层灰蒙住,没有过于鲜明的色彩,鼻尖捕捉到水雾的潮气,细而绵长的雨丝飘落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两个人罩在其中。 明鸾身上和手腕上血液凝固的伤口都被冲开皮肉微卷边缘泛着白,经过稀释淡色的血在郑佩屿胸前衣服上慢慢扩散渗透一大片,两人肌肤相贴的皮肤只能感受到冰凉,咸腥的淡淡血腥气弥漫开。 “明鸾,你不要吓我,”郑佩屿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浓密的眼睫半遮着避免雨丝落入眼中,嘴唇都在哆嗦,“我带你去医院,你别睡,你不要放弃好不好,其实你也很想活下去的吧。” 他不敢停下脚步,一步一个血脚印,不断用力搂紧,生怕自己停下了、慢下来、就来不及了。 潮湿的水汽蒸腾,郑佩屿没注意到周围的变化,雾蒙蒙的潮湿中濛濛细雨越下越大,直到alpha身形完全被笼罩在雨中看不见、直到脚下踏足的不再是冷硬的水泥地面,而是森林松软的土地,怀中的人也跟着消失了。 心中霎时空落落的,取而代之的是手上的红线,红线另一端连接着不明的远处。 郑佩屿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分界线中央,雨幕分割了两个世界,前方艳阳高照,鲜花鲜妍盛开、芳草青湛…身后雨水缠绵,森林浓碧绵延、阴湿滋长。 他没有犹豫,转身再次冲进雨幕任由雨水浇覆,顺着牵连的红线再次回到小屋,这一次毫不费力推开屋门,身后被关在屋外的潮湿戛然而止。 不要害怕,万事发生我都会保护你。 回到最初的时候,郑佩屿站在校外,他看到熟悉的身影背着书包走出校门。 少年明鸾穿着高中校服,很简单的蓝白款,外套很肥大,里面的短袖很明显是聚酯纤维的,领口有个蓝色小领结,穿着蓝色裤子,裤子侧边有两道白色竖线条纹。 整个人比现在骨架比曾抱在怀中的身量小一圈,很是青涩可爱,只是不知为何步伐略显沉重,死气沉沉的。 比混混早一步,郑佩屿抢先在校门外拦住了明鸾,明鸾仰起那张俏生生的脸,巴掌大的小脸,虽瘦,但透着少年人的坚毅,水嫩青葱般,厚重眼镜也遮不住的清冷颓丧气质,就连眼下因为熬夜学习的淡淡黑青都那么可爱。 按耐不住激动一把将人拥入怀中,他的手抖得很厉害,因为差点,差点他就永远失去了明鸾。 明鸾受惊拼命对郑佩屿又踢又锤,郑佩屿却用力抱着他,好像要一直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明鸾快要被勒到窒息。 他本来在挣扎,直到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人身体颤抖得厉害,对方的眼泪很快濡湿了自己的脸颊,泪水也跟着粘粘在头发上,颈窝湿漉漉得汇满了咸涩的苦水很不好受。 怀抱稍微松开一点,他看到alpha哭得很难看,哭得那么伤心,眼泪跟着在簌簌而下,泪失禁般那张在面前放大的俊美的脸都被水渍弄得乱七八糟、眼泪汪汪、鼻头通红的。 明鸾很是震惊,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一个男人、一个alpha会在自己面前哭成这个样子。 alpha纤长浓黑睫毛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随着抖动落下又很快被新的补上。 那一刻他心软了,一直在挣扎的动作缓了下来,推拒的手也停了下来。 他觉得这个alpha不是死了老婆、就是老婆跟别人跑了,不然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下哭成这样,只是一直抱着自己这个举措太过离奇。 那股潮水般弥漫的哀伤也影响了他,直到温热细密的吻即将落到眼睑上时,他才反应过来挣开了怀抱。 随即就看到alpha哭得更加厉害,通红眼尾漫出更多的泪水,直哭得浑身颤抖。 松开后面对明鸾警惕的眼神,郑佩屿擦了擦眼泪,只是嘴唇依旧颤得厉害,对方脱离怀抱后他感觉灵魂都残缺了一片,哽咽地咽了口唾沫,突然手足无措起来。 明鸾抓紧书包带子后退一步,用青涩的、冷冷的语气质问:“你是谁?拦住我想干什么。” 郑佩屿用那双炙热的眸子静静看着,有好多话想说,开口却如鲠在喉,酸涩眼泪很快又掉了下来,欲言又止的时间久到面前人疑窦丛生。 任谁被一个不熟识的高大alpha这么对待都会害怕,即便这个人身上并没有透出不友善的气息,在明鸾转身要逃远时,alpha只一句话就令人停下脚步,“明鸾,我是你三年后的男朋友。” ? 面对明鸾转头惊愕的眼睛,郑佩屿忍不住又紧跟了一句,“也会是你未来的丈夫。” 少年震惊地愣在原地,微张着嘴,那句“也会是你未来的丈夫”从他左耳朵进入又从右耳朵冒出,却徘徊在脑中经久不散。 心“噗通噗通”跳得很快,很快耳尖漫上绯色,他羞红了脸根本不敢看周围人惊诧的眼神,连忙拽过郑佩屿的衣服下摆将人带到角落,而郑佩屿自然也乖乖跟着他走。 明鸾左右看看见无人看这边,兔子一样差点跳起来神情又气又急,还带着三分羞恼,刻意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你在乱说什么啊!我警告你,我还在上高三,你别对我有非分之想啊。” 郑佩屿“噗嗤”一笑,他眼中投射而出的爱真的又真诚又热烈,好像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人。 现在看到明鸾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模样是如此鲜活,那颗悬在半空的心顿时安下不少。 抬手不顾明鸾小兽般如临大敌紧绷的模样,揉了揉他的脑袋,又用烫热的掌心捂在对方脸颊狠狠搓了搓,将那张紧绷的小脸揉得神情松快不少,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 他弯腰俯身弹了明鸾一个脑瓜崩,看明鸾痛得捂住脑袋,心情颇好道:“放心,我是出现在你未来的人,不会对现在的你有非分之想的。” 明鸾狐疑地看向他,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转身就要离开,郑佩屿没阻止跟在身后。 明鸾走,他走;明鸾停,他停。 明鸾气得跺了跺脚,他注意到周围有不少人朝他们这边看还和同伴窃窃私语,完全是因为自己身后跟了个招蜂引蝶的alpha,他不习惯这种置身舆论中心的感觉,不由气道:“你跟着我干嘛!” “送你回家。” “我不需要你保护,我自己会走。” 对于郑佩屿说他是自己未来丈夫这件事,明鸾是一百个不信的,他设想的未来是考上大学、找个好工作,然后和一个beta共度余生,怎么会是和一个这么招摇的alpha。 郑佩屿一直在小心注意周围的情况,余光瞥见不远处躲藏的几人,恨意凿入脑海深处,仇恨在眸中迸发,他微抬下巴示意明鸾去看那几个在校外游荡的混混。 明鸾顺势看去,其中一个混混和他对上视线,那贪婪垂涎的可怖眼神让人害怕。 他一下子缩在郑佩屿身后,很奇怪的是他下意识地相信了这个陌生的alpha,对方身上的味道很让他安心,心底深处酥麻麻的甚至有种怦然心动的意味。 很快在alpha的护送下明鸾安全离开上了公交,被远远抛在身后的混混看着绝尘而去的公交车,在知道不能得手后,恨恨地撂下了抽到一半的烟用鞋尖碾了几下。 心底盘算着这次不行还有下次机会,没想到下一秒听到有警笛声传来,几人暗道不好还来不及跑多远就被拷走了。 警察是接到匿名举报赶来的,也从其中一人手机里查到证据,面对这些混混的将是几年的牢狱之刑。 解决了后顾之忧,郑佩屿放下心来,他和明鸾一起坐在后排,见人拿出随身听和有线耳机,手一摊,很熟稔地说:“分我一个听听。” 第109章 明鸾倒也真大方给了,之后就拿出记英语单词的小本本,快速扫一眼就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晕车难受的话,就不要背单词了。”郑佩屿戴上那只耳机,里面传来的不是歌,而是明鸾背诵单词的录音,他转头对上明鸾不期然撞上的视线。 明鸾沉默地看着郑佩屿,迟疑地咬了咬唇,好像在疑惑为什么对方知道自己会容易晕车,以及为什么听到里面是无趣的单词录音还不把耳机还给自己。 郑佩屿眉眼微弯,笑着指了指戴着耳机的那只耳朵,淡色的菱形薄唇一张一合,“很好听。” 明鸾盯着郑佩屿的唇突然红了脸,攥着单词本的手紧了紧,用力到指尖泛白,连忙低下头不敢看alpha。 车辆朝家的方向驶去,往常这个时候明鸾总是莫名烦躁,因为即将踏入另一个地狱,但今日这趟路程因为有郑佩屿的陪伴,好像心情都愉悦不少。 下了车已是落日熔金,郑佩屿依旧跟着他,明鸾在前面慢慢走,数次拒绝对方提出要帮自己拎书包的建议,昏黄的余晖下印出两道斜长的影子。 走了不少路程,明鸾转头对alpha说:“你不会要跟我回家吧,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啊,你知道我家在哪吗?” 郑佩屿熟练地报出一串地址,正是明鸾的家,然后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中抢过书包,单肩背着,挑眉道:“我都说了,我是你未来老公。” “你…你、你跟踪我!你这个流氓!” 郑佩屿本眉飞色舞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我怎么会跟踪你呢。” “你现在不就在跟踪我吗?” “……”郑佩屿噎住了,他突然觉得有点丧失语言的沟通能力,张了张嘴巴又提起另一个话题,“你想考哪个大学?” 他得到一个预料之中的答案。 “g大!” “好,你要坚持住,熬过高三,以后我们可以在g大相见。”郑佩屿面对明鸾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详细地给明鸾描绘g大优美的校园环境和良好的学术氛围,听得明鸾心向往之。 没有厚重书包束缚,明鸾脚步轻快背着手在郑佩屿面前走,风拂起下摆,跃动的时候如一只飞向蓝天的小白鸽。 地上两道影子数次分合交缠,像两株交缠的玫瑰刺。 在这条新的时间线上,这是郑佩屿第一次保护他。 第90章 番外 逆转(八) 郑佩屿逆转时空,改变了悲剧,重新回到木屋,这次推开屋门出去,发现苍穹天幕下分割两个世界的分界线消失了,属于明鸾的潮湿雨季不再落雨,与另一个世界的灿烂千阳交织、形成万道金灿灿的漫天霞光。 风拂过alpha的额发和衣摆,站在霞光下,他从裤兜中摸出那张纸条,打开看到留下的遗言明鸾原本的字迹消失,变得空白。 真好,郑佩屿满意地笑了。 “他很幸运,遇到了你。”模模糊糊中有道声音在耳边说,郑佩屿回头看去,屋内空无一人。 他想找到回去的办法,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支笔芯,这是他刚刚朝明鸾借的。 因为明鸾只有两支笔,一黑一红格外珍惜,所以他费了不少嘴皮子也只“讨”到一根笔芯。 在纸条上重新写下公式,他把纸条折成纸飞机朝着前方奋力一掷。 纸飞机晃晃悠悠启程了,瞧着会很快跌落的模样,没想到一直没停下,会飞得这么远。 跟着纸飞机行进的方向,他慢慢拾步朝前走,穿过森林灌木,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周围场景又开始变换,这次环境很熟悉,比印象中新了不少,是在明鸾从小到大一直住的筒子楼楼下。 世界又在下着濛濛细雨,天色还是暗的,但没有完全黑。 淋湿后的纸飞机飞不高,晃晃悠悠地在空中转了几个旋,在即将落地的时候戳到一个不明生物的脚后跟安全停机。 小奶白团子蹲在角落,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下自己,转身一看,露出一抹甜笑以及缺了两个豁口的白牙,眼睛一亮惊喜道:“呀!小灰机!” 空气很清新,蕴含雨露潮湿的水汽,看到不远处地上蹲着的一团奶白团子,郑佩屿瞳孔一缩,没想到这次相遇又是在雨天。 他时常觉得明鸾很可爱,小时候的明鸾就更可爱了,这时候这个小beta还是父母掌心的宝,显然被照顾得很好。 眼睛水汪汪的,瞳仁比他惯常见到的黑,脸颊肉乎乎的,小手也很软,肉肉的还有小窝窝,转头看到树荫下躲雨的郑佩屿也不怕生,奶声奶气地喊人“哥哥”,虽吐字不清但甜脆甜脆的。 小明鸾穿着小黄鸭雨衣和蓝色小雨靴,里面那件嫩黄色小衫上面有印花,是黄色小鸡的图案。 他正撅着小屁股蹲在墙角在给蚂蚁撑伞,右手搁嘴里吃手,简直是一个簇新簇新的萌宝,澄澈双眼中充满对新世界的好奇。 像一只羽翼未丰刚从窝里新生的鹅黄色小鸭子,连翅膀都是嫩生生的,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可爱的奶香。 被一喊哥哥,郑佩屿心都快化了,他小心翼翼靠近,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 小明鸾指着墙角还在行进的蚂蚁大军,对郑佩屿说:“看,小蚂蚁。” 一张嘴露出满口缺牙的小牙齿。 “你是谁呀。”郑佩屿蹲下身子,逗面前的奶娃娃。 “是明鸾!”奶娃娃头顶的发窝有个可爱的旋儿,他骄傲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小眉毛一扬,小胸脯也挺起,好像能说出自己的名字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 郑佩屿就和小明鸾一起蹲在墙角看蚂蚁搬家,很奇怪,alpha一来,天就放晴了。 他问小明鸾,“你想不想吃蛋糕?” “想!” 他仰起头,判断明鸾家里没人,因为关着灯。 本来没有把握的,等真实际行动起来郑佩屿没想到“偷”孩子会这么容易。 他轻手轻脚的,生怕自己手笨把人磕了摔了,把小家伙抱在怀里,怀里热哄哄的,像捂着只小猫小狗。 小家伙手汗津津的抠握住自己的指头,人类建立感情的介质就有肌肤相贴,内心羽毛般柔软的温暖让他潜意识中想去爱他、保护他。 在甜品店,郑佩屿用腕上的一块表和好心的店员成功兑换三种不同口味的蛋糕,他将蛋糕推到乖乖坐在桌旁的小明鸾面前,“尝尝。” 明鸾乌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蛋糕,嘴巴夸张地张成一个圆润的“o”型,“哥哥,这些蛋糕糕都是我的吗?” “当然。” “那我要不要付钱啊。”明鸾小脑袋转得很快,生怕吃完蛋糕就要因为付不了钱留在店里了。 之前妈妈就是这样的,他如果有特别想要的玩具或者吃的东西,妈妈不给他买就说没有钱,还吓唬他要把人留在店里,小明鸾就有些害怕。 “我请你吃。”郑佩屿很是慷慨。 “哇!好幸福!”明鸾对对着郑佩屿笑了,大声说:“哥哥,我最喜欢你了!” 坐在甜品店的椅子上,明鸾摇晃着小短腿很小心翼翼的吃着,一点一点舔去嘴角沾的奶油,脸上洋溢着笑,丝毫不吝啬于笑容。 小明鸾总是大方的,看到郑佩屿不吃只盯着自己看,就用小叉蒯了一块蛋糕递到郑佩屿嘴边,“哥哥,你吃。” 郑佩屿摇头,“哥哥不吃,你吃。” 难得能尝些甜味,看着这样乖巧的明鸾,想到他未来会受的苦,心脏开始抽痛。 能明显感受到心脏窒息的痛,一点一点钻着疼,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明鸾毛绒绒的脑袋。 很显然三份蛋糕对一个奶娃娃来说还是太过勉强了,明鸾每份都尝了一点,不一会儿就捂着小肚子说吃饱了,剩下的都被郑佩屿干掉了。 “你把奶油都吃到鼻子上了。”郑佩屿发现明鸾鼻尖上的奶油渍,还没等用纸巾给人擦干净,明鸾指着郑佩屿鼻尖上同样的奶油,一大一小,相视而笑。 直到听到不远处传来焦急的寻人声音,小明鸾爬下椅子走出甜品店,朝还是年轻时候很漂亮的明母喊:“妈妈!我在这里!” 明母哭着上前一把抱住,确认明鸾完好无误才放下心,眼角残留着被吓得通红的哭痕,埋怨道:“你这孩子,瞎跑什么,让妈妈担心死了。” “刚刚有一个特别好看的哥哥带我来这里吃蛋糕,”明鸾转身指着店内的玻璃橱窗,看到原本郑佩屿坐着的位置空空荡荡,奇怪,“咦?哥哥呢?” * 回到原先那辆车子上,车子稳稳停在原处。 郑佩屿坐在后座,旁边的车窗忽然被敲响,他降下半个车窗发现有人弯腰站在那,手曲起指节依旧保持一个敲车窗的动作,正笑着看向自己,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互相对望。 他下了车,两个郑佩屿静静面对站着。 一个容貌上更为年长,气质成熟稳重;一个朝气蓬勃,显然是青春洋溢的半大少年。 年长的他对另一个自己说:“照顾好他。” 第110章 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承诺,像传递着一根接力棒,少年很认真地点点头,两个人转身分开各自走远,一个朝明鸾的世界深处走去,一个再次回到自己的世界。 年轻的郑佩屿耳边传来一道声音,“醒醒。” 睁眼看到大一的明鸾就站在面前,他很激动,但逆转留下的后遗症让脑袋一阵阵刺痛。 凭着刹那的激动,郑佩屿当时已经将明鸾压在墙上,还满腔心绪来不及倾诉,关于时空旅行的记忆跳了一帧,像一串刷新后空白的代码。 他忘记了,丢失记忆让他无端烦躁,像丢失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以为是起床气就小凶了明鸾一下。 只是下意识觉得好像和谁约定了,对方应该在g大等着自己,索性连其他学校也不逛了,回到家后,一门心思决心报考g大。 * 窗外的阳光让郑佩屿浓密睫毛颤了两下,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刚醒来脑袋还有些模糊。 怀里真真切切抱着一个人,他迷迷糊糊地搂紧了人,凭着本能下意识轻蹭着明鸾,小腿搭上明鸾的腿将人禁锢在怀中。 明鸾早就醒了,难得没起床还在刷手机,感受环着自己的那只手臂紧了紧,知道郑佩屿醒了。 “老婆。”郑佩屿凑过去在明鸾唇上亲了一口,初晨的声音低沉好听,微微发哑,“早。” “郑佩屿,其实真的醉了根本硬不起来吧。”明鸾翻了个身,和郑佩屿面对着,“说啊,你昨晚是不是装醉。” “没有啊,老婆大人冤枉啊。” 明鸾就把刚刚拿手机搜到的信息拍到alpha脸上。 眼见躲不过了,郑佩屿就笑嘻嘻的去咬老婆耳朵,闹得明鸾又一个红脸,暗自嘀咕怎么这人年纪大了越发没脸没皮、没羞没臊的。 本来早上兴致就高,郑佩屿哄着明鸾,两人很快又闹了一通。 明鸾眼角滚落泪珠,无力攀附着alpha宽厚脊背,咬牙切齿,“你混蛋!大早上就开始折腾我,我上班要迟到了!” 郑佩屿将老婆的骂当作夸奖反而更兴奋。 直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停止,明鸾抖得厉害的身体才稍微好了点,感受到荷尔蒙和潮湿水雾的靠近,他将手从无神的双眼上放下来。 看到alpha赤着上身走出,在衣柜中翻衣服穿,结实背肌上还有自己刚刚以及昨夜的“战绩”,是在郑佩屿后背上留下的一道道抓痕。 “郑佩屿。” “嗯?”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郑佩屿,正配你。 或许正如当初郑佩屿未送出去的白玫瑰的花语,我足以与你相配。 continue—— 【作者有话说】 属于明鸾的故事结束了,但他们真正的故事没有真的结束。 其实整个故事其实是以明鸾为基调的,他的性格一开始就定下来了,郑佩屿的身份就是明鸾的丈夫,他是在后面慢慢丰富血肉的。 当初定名字的时候,我觉得明鸾这两个字念起来就是一个很明艳大美人的形象,给人一念就感觉视野都高了,很明亮而且高昂,念着这个名字好像整个人都亮堂起来了。 郑佩屿的名字是跟着明鸾的,就是佩玉鸣鸾罢歌舞那句,因为明鸾有鸟,鸟栖息在岸堤上,就换了一个玉改屿,有河岸的意思。郑佩屿其实也可以看成正配你,郑就是正演化来的姓。 郑佩屿名字和姓氏都是随明鸾定下的,感觉算是为明鸾量身定做的爱人,怎么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随妻姓”[彩虹屁]。 其实很遗憾就是大纲丢了,因为23年写的原版大纲,导致丢失后我只记得一个大火以及知道反派是谁,真的很头秃。 因为逆转这个番外太长了,也加了一些婚后故事,所以福利番外只能是怎么打反派了(捂脸) 谢谢看到这里的读者,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