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1节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作者:宜糖 文案: 「破镜重圆/律师文/开篇重逢/男二追妻火葬场」 「顺心而为女策展师*阴搓搓又争又抢前男友律师」 打离婚官司找上前男友当代理人,温浅觉得这事儿离谱且炸裂。 于是她要求更换律师。 季辞闻言在笔记本上记录的手停了下来,疏离又礼貌的眼神投了过来。 “温小姐,按照我们之间的代理合同约定,如果要更换其他团队的律师,之前交的律师费是不退的。” 温浅勉强扯出来的笑容消失了。 因为律师费很大一笔,也因为她没多的钱了。 —— 后来,温浅终于和前夫哥谢言修离了婚。 “季辞,离婚证明我拿到了。” 电话那头很安静,如同窗外的黑夜。 她顿了顿,说出打电话的目的,“我现在没有钱了,剩下的律师费只能分期,可以吗?” 季辞没有回答,只是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了,带着初冬寒气的身影挤进来,他双眼带着深切的欲望。 温浅有些没反应过来:“你怎么过来了?” 压抑已久的吻落下来,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困住,让她无法逃脱。 他贴着她的唇呢喃着:“来收律师费。” —— 再然后。 律师费收了一个晚上。 —— 阅读指南: 1、晚上11-12 点更新。 2、身心1v1,男主女主he,女主男二be,不写副cp。 3、男二追妻火葬场。 4、女主和男二离婚之后,男女主才会重新在一起。 5、文中涉及的法律相关问题和处理,可能存在艺术加工,请勿比照现实。 6、如专业内容有错漏,欢迎温柔指出哦。 内容标签: 都市近水楼台 破镜重圆 业界精英 励志 主角:温浅 季辞 配角:谢言修 桑以宁 秦莫 其它:温浅,季辞,谢言修 一句话简介:后来者无法居上因为前任又争又抢 立意:爱的人会再相逢 第1章 重逢 离婚官司代理人是前男友 八月的云市比温浅记忆中还要燥热,窗外的空气在热辣的阳光下早就扭曲变形。 冷风长时间落在她胳膊上,激起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头顶的空调出风口不知何时凝了水珠,“啪嗒”一声落在她左手手背上,倏然间吓了她一跳。 原本偷偷在桌下查看的手机,也猝不及防掉落在了地上。 滚了好几圈,最后屏幕的那一面朝了上,正显示着她刚刚查询的关于季辞的信息,也就是这个房间中的另一个人。 温浅极快反应回神,弯腰将手机捡了起来,立马按灭了屏幕。 “不好意思,没拿稳,我们继续。” 对面的人没有回复。 她抬眼去看他,发现他的眼神落在了桌面上。那里还残留着排气扇滴下来的冷凝水,在刚刚她去捡手机的时候,又增加了两滴。 水珠与桌面碰撞,绽开了不大不小的水花。 季辞的眉头轻轻皱了皱,拿起手机播了语音出去。“小周,进来一下会客室。” 不到两分钟,会客室的磨砂玻璃门被敲响。 季辞的声音稳重低沉,“进。” 随着玻璃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深蓝色职业套装的年轻小女生走了过来。 温浅认识她,是恒和律所的前台,不久前就是她给温浅做的接待。 小周径直走到了两人面前,“季律师,有什么事吗?” 季辞言简意赅说道:“空调坏了,冷凝水滴到了客户身上。” 随着季辞的话音落下,小周立马抬头看了眼温浅头顶的出风口,果然看到了还有好几滴摇摇欲坠的水珠。 她这才警觉她忘记了空调坏了这个事情。 “温小姐抱歉,是我的工作失误。”小周朝着温浅鞠躬道着歉,“我马上为你们安排别的会客室,请跟我来。” 小周直起身时,余光不自觉看向了季辞。 季辞作为高级合伙人,注重细节是在恒和律所出了名的,她心里不自觉有些紧张。 温浅感受到气氛有些压抑,季辞修长的食指轻轻打着圈摩擦着桌面,她记得这个是他不耐烦时候的小动作。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的习惯还是没改。 她叫住了准备带路的小周,“不必麻烦了,我往旁边挪两个位置就是。” 在温浅还没来得及挪位置的时候,季辞已经站起了身。 “去我办公室。” “真没有关系的,就是几滴空调水而已。”温浅说。 可是季辞没有采纳温浅的建议,而是关上了笔记本电脑,“温小姐,恒和律所作为云市最顶尖的律所,断不会让委托人在这样的会客室中谈案子。” 温浅不想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事情上,选择听从他的安排。 “那麻烦季律师带路。” ——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会客室。 小周留下来做着善后工作。 温浅默默跟在季辞身后,穿过办公区域,最后停留在了电梯前。 恒和律所是自有的办公楼,也是云市唯一一家有自有办公楼的律所。 专门请了设计师设计大楼外观,还修在了市中心的位置。 凸显着它的业界地位。 电梯上方的显示屏,蓝色数字跳动到了3层,电梯门在“叮”声之后打开了。 随着电梯门关上。 温浅才意识到,狭小的电梯间只有他们两人。偏巧,她站在了季辞身前,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但她不敢回头去确认。 怪尴尬的。 应该说,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怪尴尬的。 手心慢慢浸出了汗水,随着她抓握变得黏腻一片,将手中的手机屏幕也弄得花糊一片。 但她不知道说什么,季辞也没有交流案情之外的意图。 于是沉默蔓延,只能听到电梯运行的声音。 电梯停留在了32层。 也到了他办公室。 烫金色的艺术字体,银色的名牌底色,是季辞办公室门口的标识——高级合伙人季辞律师。 他还是实现了他最初的理想。 温浅有些恍惚,那些她以为早就湮灭的记忆又重新鲜活了起来。 海大法律系高材生季辞,那朵被她死皮赖脸摘下的高岭之花,又被她残忍抛弃碾碎的高岭之花。 “温小姐。” 季辞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他已经进到了办公室里面,疏离而礼貌的眼神看着她。“是对我的标牌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温浅收回目光,也走了进来。 他的办公室很大,也很安静。 门一关几乎什么嘈杂的声音也听不到。 巨大的落地窗透了阳光进来,但很快被季辞调下来的百叶帘遮住。 冷调的白织灯光代替了浅金色的阳光。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2节 充盈了整个办公室。 温浅坐在了他办公桌的另一边,在他将一杯温白开放到她面前时。 她觉得情况不太对,还是想问得更清楚些。 “季律师,我的离婚官司是你来代理吗?还是你今天只是给我做案件的问询?” 季辞的动作未有停顿,走到了她对面坐了下来。 两人隔着一张极大的办公桌。 “是我由全程代理。”他说着补充了一句,“直到温小姐顺利离婚为止。” 温浅有些不理解,“可是前天跟我签合同明明是秦莫秦律师,他不负责我的案子吗?” 秦莫是温浅找大学室友桑以宁搭线介绍的,也是云大法学系的学生,只是比季辞要晚毕业两年。 前期的电话沟通都是秦莫,前天也是秦莫亲自跟她签的合同。 但今天来做案件问询,等着她的人却是季辞。 原本以为季辞只是跟她做一个案件问询,并且他公事公办的态度,在见到她的时候没有一丝别的情绪。 她也不好贸然喊停,耽误别人的工作安排。 可她现在觉得,季辞作为一个高级合伙人律师,怎么可能只去做案件问询这种事情。 “秦律师跟我是一个团队的,代理合同上并没有指定办案律师,因此只要是我们团队指派的律师,都是符合我们之间的合同约定。”季辞解释着。 温浅问:“那可以指定秦律师来当我的律师吗?” “秦律师最近案件量大,他没有空做你的案子。”季辞答,“我们团队目前只有我有空接手。” 她探究的目光落在他面上,企图从中找到他胡诌的证据。 但他神色如常,一点不像是在撒谎。 整个团队就高级合伙人最闲,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季律师,要是你们团队的律师都不空,那能不能给我安排其他团队的律师负责?” “为什么?” “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代理不太合适。” “是吗?”季辞的情绪总算有了波动,眼底漫上一丝戏谑,“温小姐觉得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就不太合适了?” 温浅语塞。 这还用得着说吗? 前男女朋友的关系,现在要给她打离婚官司。 她真就没遇到过比这还炸裂的事情。 “委托代理合同上盖的是恒和律所的章。”温浅变得强势起来,“我现在是甲方,我要求换其他团队的律师做代理人。” 季辞没再反驳她,而是顺着她的话,“这个自然可以,毕竟若是温小姐不满意,我们也不能强行要求继续履行合同。” “但我也需要提前跟你说明,律所只是一个平台,各个律师团队之间都是独立的。若是你想要跟换律师团队,那我们前期的收费是不退的。” 温浅倒是没料到这出,“意思是我还要重新交一遍钱给另一个律师团队?” 季辞:“是的。” 她不服:“凭什么?” “凭我们团队前期已经做了不少工作。”他的姿态轻松,“况且代理合同里也写的很清楚,无正当理由更换律师团队或解除委托关系,已缴纳的律师费不退回。” 温浅嘴角彻底掉了下来,她的离婚官司律师费很贵。 她的准前夫——谢言修,谢氏地产的掌权人,上市公司的股东。 京市豪门的离婚纠纷,对方还不愿意离的那种。 其实在之前她问了好几家律所,即便她只要求离婚放弃分割财产,报给她的律师费依旧很贵。 秦莫鉴于校友关系,才比别的律所报价便宜,是她勉强能够接受的金额。 她现在已经没多的钱了。 “温浅。”这是今天再见面以来,季辞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六年的时间很长,不是所有人都会深陷过去。” 他的意思温浅听明白了。 可她还是想问:“你为什么要代理我的离婚案子?” “为委托人提供法律服务是我的工作。”季辞的回答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到温浅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她的眼眸垂下,手指摩挲着白色陶瓷茶杯的边缘,浅浅的热度传达到了指尖。 整个人放松下来,“是我多虑了。” 就像季辞说的。 六年的时间真的很长,她凭什么认为他就会对她念念不忘了? “刚刚我们说到哪里了?”温浅问。 季辞打开笔记本电脑,重新进入工作状态,“接下来是关于离婚财产分割,以及子女的抚养问题。” “我们没有子女。”温浅回答,“至于财产,我跟秦律师说过,放弃财产分割只要求尽快离婚。” 键盘敲击声在办公室间响起,季辞的神情没有太多变化。 “你跟谢先生有签署过婚前协议吗?” “没有。” “如果没有签署过婚前协议,那你和谢先生婚后的每一笔收入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季辞给出专业建议,“以谢先生的收入来估计,若是要求分割夫妻共同财产,温小姐应该能拿到不小一笔钱。” 他看着她,“我建议你不要放弃这部分权益,它本该属于你。” “不必。”温浅拒绝得很干脆。 她和谢言修本就两不相欠,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作为律师,我尊重当事人的诉求。”季辞说,“如果没有财产要分割,也没有子女抚养问题,今天的案情问询便没有其他要问你的了。” 季辞的手指在键盘上点击了几下。 很快一旁的小型打印机便运作了起来,几张a4纸缓缓吐了出来。 打印的是她今天的案件问询。 不到五页,记录了她和谢言修六年的婚姻情况。 “在每一页下方的空白处签名。”季辞将纸张整理好了递给她,“最后一张请写明:已如实告知案件情况,然后签上名字和日期。” 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她的名字。 名字签完,季辞将桌上的印泥推了过去给她。“还需要按手印,每一个写了名字的地方都需要。” 温浅看着红彤彤的印泥,大拇指不自觉和食指摩擦了一下。 皱了眉头,“一定要盖吗?” 她有些嫌弃。 “这是律所的流程要求。” 温浅打开印泥盖,将大拇指按了上去。 黏腻的感觉落在指腹,霎时间染红了整个内壁。 印完指印,季辞递了湿巾给她,“要是觉得擦不干净,出了办公室左转走到底就是洗手间。” “没事。” 温浅接了湿巾过来,用大拇指用力揉搓着。 不一会儿,原本雪白的纸面,深深浅浅落了许多红色。 她的神情很专注,仔仔细细擦拭着手指上残留的印泥。 是真嫌弃。 季辞静静看着她,忽然出声问道:“谢先生一直生活在京市,温小姐为什么选择来云市找律师?” “嗯?” 温浅似乎是没想到季辞会问这个问题。 她回答着,“我记得离婚纠纷的管辖法院,是在被告所在地,谢言修的户籍地址在云市,所以我就来云市了。” 原来是这样。 季辞了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温小姐还是懂一些法律知识的。” 只是不多。 也还好,法律知识不多。 作者有话说: ---------------------- 嘿嘿,欢迎宝子们来看我写的文 么么么 第2章 当初 “你们当初分得那么难看,你不怕…… 温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 这里是她妈妈留给她唯一的房子,在云市南边三环外的位置。 她是前天才搬回来的。 家里只简单收拾了下,还缺很多东西,得找个时间去采买。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3节 房子不大,只有80来平,是个套二。 承载着她从小到大的记忆。 与妈妈相依为命的记忆。 热辣的温度将屋子里也烘烤得火热一片。 她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身上也黏腻无比。原本完美的妆容有了一些瑕疵,但她也没有在意。 这样热的天气,今天是不打算再出门了。 她回了卧室,这里有家里唯一一台还能用的空调。 空调的声音“吱吱呀呀”的很响。 冷气慢慢传了出来,抚平着她体内散发出的燥热。 在温浅快要睡着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是她点的外卖到了。 外卖小哥一身浅蓝色的工作服,被汗水打湿透出了不规则的深蓝色。 将外卖递给她,她还没来得说谢谢,他便急匆匆的走了。 搅动了周围的热气翻滚。 温浅拿了外卖关上门。 不由感慨:原本在西南位置生活舒适缓慢的云市,如今也变成了快节奏的大都市。 正吃着饭,门铃声又响了起来。 温浅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门外是她的大学室友——桑以宁。 “浅浅。” 温浅侧身让她进来,“你怎么过来了?” “没怎么了。”桑以宁换了鞋子,去了她卧室的床边坐下,“热死我了,云市这几年也不知怎的,夏天越来越热。” 温浅给她倒了杯温水。 桑以宁端起就一饮而尽,然后说回正事,“我今天正好在南边出外勤,趁着回公司之前过来问问你,秦律师那边弄好了没?他没有坐地起价吧?” “没有。” 不仅没有,原本签了代理合同后两个工作日要交第二阶段的律师费,季辞今天也没有让她交。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忘了。 但她手里的钱不太富余,季辞没有提,她也就没主动说。 温浅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还是告诉了她,“恒和律所指派的代理律师不是秦莫。” “不是秦莫?”桑以宁的声音提高了些,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当初可是说包在他身上了,怎么这么不靠谱,把你丢给其他律师?” “是季辞。” 桑以宁原本摸出手机准备找秦莫算账,听到温浅的回答,动作顿住了,也着实是惊着了,“季辞?是那个季辞?” 她已经六年没有听到温浅提到这个名字了。 “你前男友?” “对,是他。”温浅答。 “这事儿怎么跟季辞扯上关系了?” “他也是恒和律所的律师。”温浅解释,并问着,“他跟秦莫在一个律师团队,这事儿你不知道吗?” 桑以宁:“我不知道啊。” 头两年温浅跟季辞刚分开的时候,她还会不经意提一提季辞的事。但温浅从来不接茬,看起来是真的一点不关心。 渐渐的,她也没再去关注季辞的事情了。 没想到季辞居然在云市工作。 温浅沉吟,“秦莫也没跟你说吗?” “他?”桑以宁接了话,“他是我爸爸朋友的儿子,从小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然......” 她噤了声。 不然,当初温浅大张旗鼓追季辞闹得沸沸扬扬,是整个法律系乃至全校都知道的事。 也就秦莫这种眼里只有学习的不知道。 桑以宁不禁在网上搜索了下季辞的信息,有些咂舌,“季辞现在是恒和律所的高级合伙人了?” 将网页往下翻了翻,“妈呀,这一堆title比我的命都要长。” 温浅接话,“他办公室门口的牌子倒是写的高级合伙人。” “我听秦莫提过。”桑以宁按灭手机,“恒和律所的高级合伙人,一年的律师费创收要五千万元以上才行。” 她感慨着,“不愧是海大法学系的高材生。” 又问着温浅,“他现在一年到底挣多少钱?” 温浅答,“他今天没有跟我讲他一年的收入。” 桑以宁啧了两声,“所以人家才是做大事的人,别说五千万了,我就是一年挣20万,我都得跟朋友说道说道。” 温浅笑了笑,“那是确实是你的性格。” “那现在季辞确定是你离婚案子的代理律师了?”桑以宁转了话题。 温浅点头,“对。” 桑以宁沉默了半晌,观察着温浅的神色,“这怕是有点尴尬吧?” 不只是有点。 如果有人生最尴尬的事情排名,她觉得现在这个可以排到前十名。 温浅回忆着上午的事情,“也还好,他见到我没什么反应,公事公办做完了案件问询。” “案件问询?”桑以宁身子微微后撤,倒吸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是,你跟季辞讲了一上午,你和你老公的事情?” “是准前夫。”温浅纠正她。 何况她和谢言修的事情,倒也讲不了一上午。 “......你俩是心真大。”桑以宁感叹着,见温浅不抗拒提起季辞。 她问道,带了八卦的心思,“季辞听到你讲你的婚姻,他是什么反应?” “真没什么反应。”温浅再次强调,“都过去那么久了,他早就放下了。” “怎么可能?”桑以宁立马反驳着,“你们当初谈恋爱搞得声势浩大,结束的时候也平地一声惊雷,他怎么可能放下?” 桑以宁的话到让温浅回忆起来,跟季辞确认关系的时候,确实是搞得声势浩大。 有些不堪回首。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半夜十一点。 温浅死皮赖脸追求了季辞三个月无果,在寝室聚餐的时候喝多了酒,歪歪扭扭被人扶着走在海大的校园里。 室友知道温浅心里难过,她喝酒的时候也没怎么拦着。 只是没想到她喝得这样醉。 走到图书馆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下晚自习的季辞。 季辞没有看见她们,手上拿了书自顾自走着,但这不妨碍温浅一眼就瞧见了他。 很可惜,三个室友都没能拦住温浅。 她两步就走到了季辞面前,在他震惊的目光中。 强吻了他。 并哭着述说着满腔难以安放的情意。 随后,吐了他一身。 据室友兼目击证人桑以宁事后回忆,季辞当时完全被她吓傻了,整个人僵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而他手里拿着的书掉了一地。 偏偏《刑法》落地的时候打开了,正好翻开到了第二百三十七条。 强制猥亵罪。 第二天温浅爬起床,听到桑以宁的描述,还以为是在编故事哄她玩。 直到打开了学校论坛,她才知道最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好死不死。 晚上十一点,正是图书馆的闭馆时间。 不仅很多人都看到了,还被人拍了照发到学校论坛,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发酵,直接冲到了第一。 温浅头疼,不仅是宿醉的头疼,更伴随着与季辞彻底无缘的悔恨。 她瘫倒在床上,是社死之后的平静。 但楼下却很不平静。 季辞找来了。 温浅心如死灰,受害者找上门要说法,她连脸都没心思洗了。 季辞确实是来找她要说法的,但确是要她负责。 于是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一直到大学毕业,戛然而止。 ——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4节 “浅浅。”桑以宁的唤回了她的思绪,“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没什么,想起一些事情。” 温浅回复着她刚刚的疑问,“他现在名利双收,事情也过去六年了,再刻苦铭心的事情也该放下了。” “我看未必。”桑以宁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但实在没有争论的必要。 “那先假设季辞没有放下。”她继续问着,“你们当初分得那么难看,你还让他当你的代理律师,不怕他借机报复?” “报复什么?”温浅反问,“让我一辈子离不了婚,永远当豪门太太?” 桑以宁:“......” 桑以宁:“话说你当初是为什么要跟季辞分手?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这是一个谜,海大2019年所有毕业生都不知道的谜,除了当事的两人。 但所有人都知道,是温浅甩了季辞。 “他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那是你变心了?” 温浅被问题一噎,认真想了想,“我没有变心,我只是变节了。” 桑以宁不太理解这个描述,但事情过去六年,要是从头讲起来,她下午上班要迟到了。 她看了眼时间,“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公司了。” “好。” 走到门口,桑以宁才想起来一件忘了的事情。“对了,周末我约了朋友,给你接接风,地址我待会儿微信发你。” “好。” —— 送走了桑以宁,温浅没吃完的午饭已经彻底冷了。 身上的汗液被冷风带走蒸发,只留下了黏腻腻的一片,温浅收拾了外卖盒子,便去了浴室洗了个澡。 换了睡衣出来。 门又被敲响了。 她去开了门,这次门外是两个陌生的阿姨,穿着统一的工装。 稍站得前一些的阿姨见门开了,嘟囔着:“不是说家里没人吗?” 阿姨看了眼温浅,“我们是今天下午约了上门打扫卫生的。” 温浅还没回话,就听到另一个阿姨开口,“哎呀,不是这家,是702叫的保洁。” 702,是她对面的邻居。 “不好意思小姑娘,我们找错门了。” “没事。”温浅答。 之后到第二天,除了外卖员,再没有人敲响她的房门。 作者有话说: ---------------------- 第3章 起诉 前男友效率极高,连夜做好起诉文…… 第二天一早,温浅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早上八点,季辞给她打了电话。 温润清晰的嗓音从听筒中传来,“温小姐,醒了吗?” “现在醒了。” 温浅从床上坐了起来,脖子上的裹着细细密密的汗珠,浅紫色睡衣的领口被浸湿了一大半。 昨晚睡到半夜,空调罢了工。 原本她还庆幸六年没回来,家里的电器还有部分能用,没想到半夜给她杀了个措手不及。 又困又热,迷迷瞪瞪的,导致她现在没太大的精神。 “你找我什么事?” 温浅走到了洗手间,打开了水龙头,凉水被她拍在了脸上。 水滴顺着脸颊流下再滑落到脖颈,总算减退了她身上的部分燥热。 手机那头季辞的声音传了过来,但被水流声掩盖了。 她只能将音量键调大。 “你说什么?我刚刚没有听到。” 季辞重复了一遍:“带上身份证,九点钟到双华区法院来。” “来做什么?” “交立案材料。” 温浅关上了水龙头,“今天吗?” “对。”季辞答,“我已经到法院了,你收拾好了就过来,法院九点上班。” 温浅默了一瞬,“我找了律师,还要亲自跑法院吗?” 季辞解释,“我手里的起诉材料还差你的签字。” “好。” 挂了电话,温浅极快洗漱完毕,简单收拾好自己就出了门。 八点二十三分,正巧赶上上班高峰期,她算是见识到了网络上调侃的云市死亡一号线。 闷热、嘈杂、拥挤。 是她这两天对于一号线地铁的全部印象了。 —— 到双华区法院的时候,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超过了20分钟。 过了安检,她给季辞打了电话,“我到法院了,早高峰太挤了,换乘的时候没挤上去,耽误了点时间。” “你就在安检处等我,我过来接你。” “好。”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温浅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概是因为要出外勤,今天的季辞没有像昨天那样还穿着整套的正装。 但也穿了白色的衬衣和黑色的西装裤。 长袖长裤。 看得温浅都觉得热。 季辞的身量很高,将近一米九。到她跟前的时候,正好遮住了她面前的阳光。 将她笼罩在阴影之下。 她抬起头看他,从他背后透出的阳光晃的她有些恍惚,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跟我来。”季辞留下这句话,便转了身。 温浅从愣神中抽回思绪,快步跟了上去,与他一前一后进了诉讼服务大厅。 大厅中人很多,等待区几乎没有空的座位。 冷气倒是很足。 衬得机械的叫号声更冷了。 温浅跟着季辞到了大厅角落,这里有个空闲的电脑桌子。 面前是季辞拿出的一沓材料。 “哪里需要我签字?” “很多。” 最上面的便是起诉状。 大概是她不要求分割财产,跟谢言修也没有子女抚养问题,所以案情简单,文书也做的这样快。 她拿起来看了看。 诉请只有一项:请求判决原告和被告离婚。 以及案件受理费由被告承担。 眼神往下。 是简短的不能再短的案情描述。 原告与被告于2019年5月经人介绍认识,并于2019年5月登记结婚,婚后未育有子女。因原、被告两人婚前缺乏了解,婚后感情不睦,现分居已有一年,感情确已破裂。根据相关法律规定,特向贵院提起诉讼,请求法院判决原告与被告离婚。 几十个字,描述了她和谢言修六年的婚姻。 但却是事实,也很准确。 “这么写感觉是不是有些薄弱了?”温浅提出异议。 平铺直叙,缺乏感情。 也显示不出她要离婚的决心。 季辞垂眼看她,“谢先生在你们的婚姻中,没有出轨,没有家暴,甚至没有辱骂,也没有赌博等恶习,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写。”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5节 停顿了下继续说道:“目前你这种情况,第一次起诉判决离婚的可能性很小,你要有所预期。” 这个温浅倒是在网上了解过。 “他也不是没有错处。”她想到一点,“他逼迫我......” “他逼迫你什么?”季辞打断她的话,手指修然收紧,声音也沉了下来,“他欺负你了?” 季辞突然的逼近,令温浅下意识后退,直到后腰撞到了桌沿,她轻轻抽了口气。 也让面前的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退离开她身前,“抱歉,麻烦温小姐详细说说。” 温浅觉得有些热,心跳也变得有些快。 她平复了下,“我们一年前因为离婚的事开始争吵,他为了不让我离婚,屡次干扰了我的工作。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后来才发现这个事情。为了不连累多年共事的伙伴,我只能离开原来的公司。” 又补充道:“他还搅黄了我爸公司的许多业务。” 虽然这一点胁迫不了她。 “他想从经济上胁迫你。”季辞总结。 “对。”温浅答。 那段时间,她策划的展览没有一个顺利进行,公司一直在赔违约金,给她精神上也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便没了精力跟谢言修谈离婚的事情。 “昨天为什么不说?” “你没问。” 季辞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他拿出公文包里的电脑,键盘敲击声在角落里响了起来。 修改完成后,又在法院的自助打印机重新打印了起诉状。 温浅看到起诉状上加了一段话:被告罔顾原告意愿,控制欲极其强烈。屡次背地里干扰原告工作,导致原告工作无法正常展开。这给原告精神造成了极大的压力,甚至只能离开原工作岗位,失去经济来源...... 以下省略三百个字。 “这样写的话,判决离婚的可能性会大一些吗?”她问。 “也不会。” 温浅:“......” 又看了看这段话,情感这下倒是有了,但她还有一点不理解,“一定要写感情破裂吗?” 她和谢言修没有感情,根本谈不上破裂。 “感情破裂是法院判决离婚的标准。”季辞完全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问题,深深看了她一眼,“要是温小姐和他的感情还没有破裂,那就等你们感情破裂了再来离婚。” 温浅躲开他的凝视,“那就这样写吧。” “好。”他的语气松了下来,“我跟你说哪里需要签字和按手印。” 签完字按完手印,温浅正皱眉用湿纸巾擦着手,就叫到了他们的号。 季辞拿着整理好的起诉材料。 “你可以不用过去。” “也行。”温浅低着头,“法院的印泥也不知什么做的,半天搓不干净。” —— 季辞交完立案材料回来的时候,她仍低着头,认认真真擦拭着拇指的红泥印。 温浅的头发很黑,因为天热被她盘了起来,也就看不出她原本是微卷的长发。 耳边的碎发伴随她的动作滑到了白皙的面颊旁。 明亮的灯光打下来,落出一丝一丝的阴影。 季辞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走过去。 直到她眉头舒展,满意看着自己的大拇指,季辞才回到她身边,“立案材料已经交了。” “已经立案了的意思吗?”她问。 “还没有。”季辞答道,“法院窗口只收材料,还需要时间审核,如果立案了,会推送短信给我,我会告诉你。” “那我们现在还要做什么吗?” “吃个午饭?” 温浅摇头,“太早了。” 才十点过几分钟。 “那我送你回去。” 温浅想到这几天坐过的地铁,便没有再次拒绝他送她回家的提议。 “麻烦你了。” 两人出了法院大门,顺着街边走了一段,才到了季辞停车的地方。 车标有些熟悉,虽然她不认识车,但她在谢言修的车库里也看到过这个车标。 想到桑以宁说过,恒和律所的高级合伙人每年律师费创收要到五千万元以上,所以这车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便宜。 车内提前开了空调,进去的时候并不闷热。 温浅坐到了副驾。 季辞掏出手机点开了导航,输入了温浅小区的地址。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温浅问。 季辞启动了车辆,“你签合同的时候,留下过联系地址。” 早高峰过去,除了车流量本就大的几条街,路上没有太堵。 温浅是一坐车就困觉的习性。 再加上车辆的减震效果极好,隔音也极好,她竟睡得很熟。 到了目的地才被季辞叫醒。 她模模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季辞,脑子还未完全清醒,就这样直愣愣看着他。 “温小姐。”他开口提醒她,“到了。” “哦。”她坐直了身体,解开安全带。“谢谢。” 温浅正准备开车门,听到他叫她,“等一下。” 她放下手,“怎么了?” “我们还没有加微信。”季辞说,“后续我还会有文书需要发给你。” 他说着,已经将微信好友的二维码递了过来。 “好。” 温浅拿出手机扫描,添加,备注。 加好微信,她才下了车,往小区里走去。 季辞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垂眼看着她的微信。 也看着两人之间空白的聊天框。 温浅头像和微信名仍是她六年前用的,他看了很久,喃喃自语着:“你原来也会是这样恋旧的人吗?” 第4章 插手 准前夫出来作妖 下午的时候,温浅去了云市二环的地方,这里有一家文化传媒公司。 名叫“景竹”。 是她上一家公司的老板苏总推荐她过来的。 基于谢言修的原因,她没办法继续待在上家公司,即便已经工作了五年半很是不舍,她还是只能选择离开。 一周前温浅准备离开京市的时候,苏总得了消息主动联系她,说是在云市有相熟的同行,便给她做了引荐。 这正是她所需要的,于是她接受了苏总的好意。 云市这几年发展的很快,轨道交通几乎铺满了整个城市,温浅只转了一趟地铁,就到达了目的地。 景竹在闹市区的写字楼里。 她到了所在楼层,在前台做了登记,便被领到了一旁的小会客室等着。 会客室的冷气慢慢带走了她从室外进来的燥热。 没一会儿,会客室的门开了。 走进来一个稍年长的姐姐,朝她笑着道:“温浅是吧?请坐。” “你好,我是景竹的人事总监,我叫张雯,你可以叫我张总监。”张雯快人快语,并没有给温浅插话的机会,“之前微信里要求你入职带的资料都带齐了吗?” 温浅将手边的公文袋打开,拿出一沓材料递给张雯。 “都带齐了,复印件也准备了一份。” “温小姐很细心。” 张雯接过材料,粗略翻看了起来。 翻开她的毕业证书,看到海大文化管理系时,眼睛亮了亮。“挺巧的,我也是海市读的大学,就在你隔壁那个学校。” “海市师范?” “对。”张雯接了话,开始回忆,“说起来,我上学的时候经常去海大食堂蹭吃的,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东食堂的生煎包,味道可太绝了,想起来都流口水。” 共同的经历熟络了气氛。 也打开了话匣。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6节 “我也爱吃那个。”温浅接话,“不过得一早起来去买才行,稍微晚一点就买不到了。” 张雯很是赞同点头,“可惜我们离的远,只能周末的时候,寝室几个人轮着早起去排队。” 她突然笑了两声,“每次轮到我都起不来。” “我也起不来。”温浅也笑着答。“都是别人帮我排队买的。” 张雯心领神会,“是男朋友吧?” 她打量着温浅。 眼前的人如其名一般,长得温婉动人,身高足有一米六五,一看在大学里就是香饽饽。 温浅愣了下,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十九岁季辞的脸。 是笑着的。 弯起的眼眸青涩明亮,会在她约会迟到的时候,染上不悦的神色。 别扭又可爱。 “是的。”她大大方方承认了,“大学时候的男朋友。” 张雯笑了笑,截住了话题,并没兴趣继续深挖新员工的私事。 “先说正事。”她将话题拉了回来,“我们看过你之前的策划的展览,国内的和国外的都看过。说实话,我们一致认为,你能入职景竹,是景竹的荣幸。” 温浅接受了她的夸奖,并打趣着,“那看这个意思,我是不用面试了?” “苏总跟我们李总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苏总推荐的人自然不用面试。更何况你以往的成绩足够亮眼,面试也是多此一举。” 张雯解释着,“再说,我都让你今天直接带入职要用的材料过来了,自然是直接录用。” “那就祝贺我成为景竹的一员了。”温浅答。 她对景竹的印象还行。 至少从张雯能看出来,公司的氛围应该比较轻松。 “放心,你入职的欢迎仪式,我们有准备的。”张雯一边翻着她带来的材料一边说着,“职位还是跟你上一家公司一样,是策展人,这个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温浅答道。 “不好意思,劳动合同我出来的时候忘了拿,我回去拿一下。”张雯将一张表格放到温浅面前,“你先填一下员工信息表。” “好。” —— 温浅在会客室里等了很久,张雯都还没有过来。 正当她准备给张雯打个电话的时候。 门开了。 进来的张雯脸色不太对,手上也没有拿任何东西。 温浅有不好的预感,将填好的员工信息表往前推了推,“张总监,我填好了。” 张雯拿起员工信息表看了看。 半晌后放到了一边,组织着语言,“李总那边还想再考察一下,今天没办法给你办入职了。” “是有什么问题吗?” “倒也没什么。”张雯找着理由,“就是景竹现在人员饱和了,再入职员工的话,工作上不好安排了,李总就还想再考虑考虑。” 很明显的借口,主要还是前后态度差别太远。 “我能见见李总吗?”温浅大概猜到了原因,心中沉了下去,“我也算是在职场上工作了五六年,张总监的推脱之词,我还是听得出来的。” 张雯也没料到温浅这样直接,但她自然不会把人往老板面前带。 虽然打工人也不想为难打工人。 但她只能继续推脱着,“李总今天不在,你下周一过来,我带你去见李总。” “张总监,下周你出差。”温浅直接戳穿了她。 就是因为张雯下周出差,才让温浅在今天下午过来入职,然后下周一就直接来上班。 不然哪家公司周五下午办入职的? 张雯也才想起来跟温浅说过这个事,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笑了两声。 气氛一度尴尬。 温浅叹了口气,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也拿走了那张写了她个人信息的员工表。 “我大概知道原因。” 谢家原本就是云市的家族,后来响应国家建设号召,又去了京市发展,并逐步成为了今天的谢氏地产。 连带着原本在云市的初始公司也壮大了起来。 只是温浅没有想到,短短六年的时间,谢言修对谢家的掌控,已经从京市渗透到了各个地区的子企业了。 她站起了身,不打算继续纠缠,“刚刚跟你聊得很愉快,有缘再见。” 张雯也起身送她。 “我是真的想你入职。”她思索了之后,还是说了出来,“我确实不知道李总为什么突然变卦不让你入职了,他没有告诉我原因。我只能告诉你,他的态度很坚决。” “没事。” 温浅留下这句话之后,便离开了景竹。 —— 在回家的地铁上,温浅居然坐到了位置。 她靠着座位边的透明玻璃,身子伴随着地铁前行变得轻轻摇晃,耳边是地铁播放的带着云市口音的广告声。 很魔性,也很抓耳,只坐了几次地铁她都记住了。 走到换乘站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家里的空调还坏着。 云市的天气按照以往来说,得到了十月左右才会彻底凉快下来,所以还是需要换一个新的。 她今天上午下午都被事情占据,正好现在有时间去处理。 于是她在一号线中途下了车。 就近找了家商场,去了电器区买了个空调。 约了明天周六上门安装。 虽然她手里的钱不富余,但也不至于说捉襟见肘,过不好正常的生活。 还有一些存款。 只是相较于未来预计的支出,那确实还是不够的。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来,第二笔律师费还没有付,而且按照代理合同约定,起诉的时候要付第三笔律师费。 虽然季辞没有提,但这都到第三笔律师费了,她却还拖着第二笔。 总归有些不好意思。 这钱早晚也得要付的,没有赖账的道理。 她掏出手机,发了微信出去。 温浅:「季律师,不好意思,我才想起来第二笔和第三笔律师费还没有付。」 「因为更换了律师,所以先问一下,律师费还是打到律所的账户上吗?」 没一会儿,她看到聊天框顶上显示着正在输入。 可半晌过去,他还是没有回复信息过来。 温浅只当网络问题,没有在意,先去了商场地下的超市买了些菜。 一来不能天天吃外卖。 二来工作没了着落,也得计划着过日子。 结账的时候,季辞的微信才回复了过来。 季辞:「你打到律所的账户上就行。」 「另外和你商量一个事情,我不太习惯阶段性收费,一笔一笔的需要去财务那里签字很麻烦。」 「所以,剩下的律师费,你等诉讼程序走完,你离婚之后再一次性付给我。」 「可以吗?」 温浅觉得真是太可以不过了,「好的。」 回复完季辞,她将第二笔和第三笔律师费打到了律所账户上。 一共十万元。 温浅:「第二笔和第三笔律师费已经打到律所账户上了。」 季辞:「我的意思是,所有剩下的律师费,都等你离婚之后再付。」 理解错了。 她见他第一句回复的是“打到律所的账户”,还以为是让她先付第二笔和第三笔。 温浅:「付都付了......剩下的律师费,我后面再一次性给。」 那边又停顿了很久,季辞才回复:「好的。」 —— 夜晚的云市少了几分燥热,云层很厚,看不到月亮和星星。 温浅倚在阳台的躺椅上,软黄的灯光照亮了黑夜的一角。 身旁放着一架勉强还能用的老风扇,扇叶“嘎吱嘎吱”的声音预示着它的使用寿命快走到尽头。 她刚洗完澡,百无聊奈地看着头顶的灯。 那里有许多小虫扑在上面,被烫了脚又赶忙飞走,没一会儿再飞回来。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7节 循环往复。 她看了很久,最后实在没忍住,将谢言修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打了电话过去。 那边几乎是下一秒就接通了。 “谢言修。”温浅的声音压抑,带着夏日一般浓重的躁郁,“你是不是有病?” 作者有话说: ---------------------- 第5章 电话 鸡同鸭讲,难以沟通 温浅和谢言修的婚姻开始于六年前,她记忆中是快要到夏天的时候。 大四最后的一个月,天气一天比一天闷热。 同系同校的学生都忙着找工作、考公、考研...... 而她选择了结婚。 领证的那一天,是她与季辞分手的第三天。 之后她便去了京市,去到了一个原本不属于她的世界。 她连毕业典礼都没有参加,毕业证书还有学位证书都是桑以宁邮寄给她的。 婚后的生活比她想象中平静,一切按部就班,从没出过意外,她和谢言修甚至没有红过脸。 直到一年前她提出离婚,谢言修惊讶于她居然想要离婚,思索了良久,最后拒绝了她。 两人展开了长达一年的拉锯战。 身心俱疲。 再然后她离开京市回到云市,打算用诉讼的方式彻底解决两人的婚姻问题。 她拉黑了谢言修的所有联系方式,直到刚刚才将他的手机号放出来。 —— 温浅是真的觉得他有病。 两人说起来也没有仇怨,何至于逼她到如此的地步? 听筒那头传来浅浅的呼吸声,还有微弱窃窃的交谈声。 谢言修应该是在会议中接起她的电话。 没一会又传来桌面的敲击声,她隐约能听到他冷厉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散会。” 直到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听筒那头才归于平静。 “谢言修,说话。”温浅有些不耐烦,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我知道你还在听,你到底想怎么样?” 对面的声音低哑带着疲惫,长长叹了一口气。 “温浅,别闹了。” 五个字。 带着安抚无理取闹的宠物的语气,瞬间激起温浅的愤懑,想让她立马挂断电话。 她忍了忍,“你如果从始至终都是这样认为的,那我们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我说过。”谢言修答,“除了离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可我只要离婚。” 谢言修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谢氏地产是上市公司,我占有了其中最大的股份,上市公司大股东的婚姻情况需要公开披露。” 他解释,“公司目前是关键阶段有许多大项目正在进行,我现在离婚会对公司股价造成影响,你也不想谢氏集团旗下几十万员工的工作成问题吧?” 温浅知道谢言修说的是实话,这是《证券法》和证监会的规定。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 是因为一年前他就是用的这个理由。 当时她不是很懂,被谢言修说的一愣一愣的,最后他说他需要时间部署,好让离婚的事情对公司的影响降到最低。 鉴于两人没有撕破脸,她只是点点头,提出给他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之后再离婚。 可是三个月之后,他还是用的这个理由。 一次又一次的敷衍。 温浅这才逐渐意识到,谢言修只是在拖延时间。 但她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没关系,我放弃分割夫妻共同财产。”温浅原本也没打算要分他的钱,“这样对你的股权还有资产不会有任何影响,投资人也好,公司的项目也好,都不会受到影响。” 她强调了一遍,“我只要离婚。”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变得很重,她甚至能够想象出他克制隐忍的模样。 半晌才听到他自嘲的语气,“你为了跟我离婚,还真是孤注一掷,什么都不要了。” “我不明白。”温浅还是问了出来,“我都让到这个份上了,你为什么还不愿意离婚?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会对公司股价造成影响。”他还是用的这个理由。 温浅抿了抿唇,问出心中的猜测,“是不是因为离婚是我提的,你觉得越过了你的掌控?还是说你不相信我会放弃夫妻共同财产,觉得我会借机......” “你别说了。”谢言修语气带着不耐,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温浅停了话语,两人隔着电话,相对无言。 电风扇发出“嘎嘎”两声响,而后剧烈抖动起来。 温浅赶忙起身扯断掉了电源线,扇叶失去了动力,很快停了下来。 燥热又席卷而来。 “怎么了?”谢言修出声询问,“你那边有奇怪的声音。” 温浅扔掉插头,又坐会躺椅上,“没什么,风扇太久没用坏了。” “风扇?”他似乎是不理解,“云市这几天都是35度往上的温度,你怎么不开空调?” “空调坏了。”她突然冷笑了两声,“你把我的工作都一次又一次搅黄,我身上的钱不多,自然要省着过日子。” “温浅。”谢言修叫她,“你可以问我要钱。” “然后呢?”她反问,“然后成为经济上依赖你的金丝雀,直到任你摆布?” “我只是希望你想清楚,不要轻易做决定。” “我想得很清楚。”她的语气变得坚定,“谢言修,我是自由的。我所有的选择,都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我从不会后悔。” 六年前,和季辞分手,她没有后悔过。 一年前,向谢言修提出离婚,她亦不会后悔。 她只跟随自己的内心。 谢言修完全失去了耐心,“你如果最近心里不舒坦,我可以让你在云市散散心,一个月后我忙完了手头的事情便过来陪你。” 鸡同鸭讲。 温浅有一种手伸不进通话的无力感。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她什么话也没回,直接掐断了通话。 然后重新将谢言修拉入了黑名单。 真就多余打。 没了电扇,夜风也带着燥热,她身上很快就出了汗。刚干透的发丝又黏在了脖颈处,被打湿了一小缕。 她回了客厅,找了许久找到了家里尚存的折扇。 坐回沙发,手摇动折扇的幅度很大,发丝被风带的飞了起来,看得出她内心很不平静。 —— 周末下午,桑以宁的电话打了过来。“浅浅,晚上七点渡山见,你别忘了哦。” 渡山是云市东面一环边的一家酒馆。 温浅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时间是下午的四点过。 正是一天中最热的那段时间。 她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将手机开了公放。 回复着,“知道啦。” 那头带了疑惑“嗯”了一声,“你这声音听着是才起床吗?” “嗯。”温浅答,“下午睡了一会儿。” 周五的时候,家里的风扇报了废,再加上空调在头两天也罢了工。于是周五晚上,她几乎被热得没睡着。 到了周六,是约好安装空调的时间。 一早上先是等商家将空调送过来,又强撑醒着等安装师傅上门。 便导致了温浅生物钟有些混乱,但现在睡了一下午,精神头也还不错。 “我先收拾自己,再弄点吃的,先不跟你说了。” 桑以宁应了一声“好”之后挂断了电话。 周六温浅没有出门,家里头几天买的食材已经吃完了,于是她点了外卖。 在等外卖的过程中简单收拾好了自己。 她找了条浅蓝色的连衣裙穿上,半长的头发也放了下来披在肩上。墨黑色微卷的头发边是银白色不规则几何图案的耳饰,正时不时反射着金色的阳光。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8节 简单清丽的妆容最适合温浅。 尽管是二十八岁的年纪,岁月却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刻痕,只在她眼里添上了故事,让人忍不住想要了解。 在选鞋子的时候,她考虑到地铁一号线很难有位置,便选了一双跟不太高的。 快到六点的时候温浅吃过饭出了门。 正巧碰上下班高峰期。 在地铁上被挤的生无可恋的时候,她动了买车的念头,可看了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本她在京市是有一辆车的,在她离开之前二手处理掉了。 总归说来。 是她没有料到云市如今的人口会这么多,算算已经不比那几个一线城市少了。 温浅转了两趟地铁,才到了目的地的地铁口。 看着不远处横跨湖面的大桥,她才回忆起来她知道这个地方,是云市的酒吧一条街。但她妈妈管得严,她离开云市之前都没有来过。 天边的夕阳染上了红橘色,洒落在晃动的河面上,是浮光跃金的具象表达。 空气中的燥热被流淌的河水带走了一部分。 她顺着导航沿着河边走过去,越过一茬一茬的人群,在此起彼伏的音乐声中,没一会儿就到了渡山的门口。 门口很窄,只有一个入口。 地上放着小架子,用彩色字体写着今天的酒水供应菜单。 接待的小哥看到她,笑着走上前来,“小姐姐,要不要进来听听歌?” 温浅点头,“我朋友在里面,17号桌。” “顺着这里一直往前走,遇到楼梯下去,你就能看到你朋友了。”接待小哥朝里指了指,又看了眼她问道,“需要找人给你带路吗?” 温浅一眼就看到了楼梯,“没事,我自己过去。” 穿过长廊下了阶梯走到了渡山里面,才发现这里比她想象中大很多。 正左右找着桑以宁,面前堵了一个人过来,温浅下意识避开他,却被他跟着动作挡了挡。 她疑惑抬起头,看到一个年轻的小男生。 是不认识的人。 面前的人扯开笑容,将手机二维码递了过来,“小姐姐方便加个微信吗?” 温浅明白过来,是搭讪的。 拒绝着,“不必了。” 她说完想要绕过他,却又被他挡住了去路,“你是第一次来吗?” “我对你没兴趣。” “小姐姐,话别说的那么绝对嘛。”他并没有被拒绝窘迫,“人在江湖,多认识个朋友也不是坏事。” 温浅不喜欢她明确表达意见后还不依不饶的人,皱了眉头正要说什么。 被另一个走到她身侧的人截住了话头。 是有些熟悉的男声,“这位小朋友,她有约了。” 作者有话说: ---------------------- 第6章 故乡 温浅记忆中这里的生活是平静安稳…… 温浅偏头看过去,身侧来的人是秦莫。 应该是休息日的缘故,秦莫没有像工作时那样穿着整套的正装。 他上身只随意套了件无袖黑色背心,脖子上是一个简单粗线的吊坠项链,下身穿的土棕色长裤。 长背带的背包单挎在了他的左肩膀上。 额前有些碎发,柔和昏暗的灯光的打下来,在额头落下了细碎的阴影。 秦莫抬眼打量着眼前的小男生。 看着他一头红毛,略微皱了眉头,“你成年了吗?” 男生倒也不在意秦莫说什么,按灭手机收进了衣兜里,轻蔑地瞥了秦莫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秦莫看到男生越来越远的背影,喃喃自语着:“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有个性的吗?” “秦律师。”温浅出声叫他,脸上挂起笑容,“好巧啊,在这里碰到你,刚刚多谢了。” 虽然她自己也能应付,又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不礼貌的搭讪。 秦莫略过刚刚的插曲,听到她的话先是不理解,而后想了想问道:“桑以宁没说今天也约了我吗?” “......这她还真没说。”温浅答。 秦莫的眼神落在不远处,抬手朝温浅背后指了指。“喏,她在那儿。” 温浅回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朝他们不停挥手的桑以宁。 她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可惜隔得有点远,店里还有音乐声掩盖。 两个人相互对了眼神,都表示没有听清。 越过不太拥挤的人群,两人走到了桑以宁所在的位置上。 古铜色的金属圆桌,搭配上略带北欧风的金属椅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出一种别样的异域风情。 这个位置靠着墙。 温浅走近了才发现,墙面就是简单的混凝土,没有做粉刷也没有任何装饰。 头顶也是原始的摸样,各种管道裸露在了外面,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空调出风口。 她刚坐下,桑以宁有些嗔怪的话语传了过来,“你们旁边就是调酒台,我让你俩点些酒水,咋就直愣愣走过来了?” “那个距离能听到,我俩得是顺风耳才行了。”秦莫将背包放下,站起了身,“你俩喝什么?我过去点。” “一杯自由古巴。”桑以宁接了话,又问着温浅,“浅浅你呢?老样子给你来一杯龙舌兰日出?” “好。”温浅说,“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喜好。” 桑以宁不大赞许看着她,拍了把她的肩膀,“好歹大学室友四年,毕业了我俩也没断了联系,你跟我讲这话?” 温浅看着去调酒台的秦莫,开口问着:“你那天说的朋友,就是秦莫?” “不然呢?”桑以宁答,“我跟秦莫是老乡,住的也近,从小学到高中都划片读的同一个学校,后来在一个地方上大学,最后又在一个城市工作,平日里不来往才奇怪了。” 温浅默了默,“你这说法,怎么听起来像是有一腿?” 桑以宁:“......” —— 秦莫从调酒台回来,就看到桑以宁一脸无语的表情。 他走到桌子另一角坐下。 “你们聊到什么了,桑以宁你怎么这个表情?” 桑以宁大胆开麦,毫不避讳指着温浅,“她说我俩有一腿。” 一句话给另外两人都干沉默了。 当然,温浅还多了一丝尴尬,无法言说的尴尬。 秦莫轻咳了一声,没有回应这件事,而是说起了别的,“温小姐,你的案子指派给其他律师,案件进展的还顺利吗?有需要的你也可以找我。” “叫我温浅就好。”温浅也默契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季律师很专业,动作也很快,周三叫了我到律所做案件问询,周四就带着我去法院交了立案材料。” 周一签的代理合同,周三做了案件问询,周四就去了法院立案。 这都不能用快来形容了。 就是团队最大的客户,在季辞那里都没这待遇,温浅这个案子完全是一路绿灯的最高优先级了。 秦莫眉头轻轻挑了挑,“是季律师负责你的离婚案子?” “嗯。”温浅点头。 桑以宁插了话,语气带了一丝责怪,“我把温浅的案子交给你,你怎么都不说一声就让给其他律师了?” “季律师说是秦莫有别的案子,抽不出空处理我的。”温浅接了话。 秦莫也顺着话,“是有个金融借贷纠纷案很急。” “是吗?”桑以宁还是有些怀疑。 秦莫回忆起来。 团队的委托代理合同审核要经过季辞,季辞刚审核过就打了电话给他,交代让他去做金融借贷纠纷的那个案子,就在下周一审开庭,确实是挺急的。 温浅的案子季辞说是要另外安排律师。 没想到他自己接手了。 他又想起来刚刚聊天的一个点,“对了,案件问询和提交立案材料,都是季律师亲自做的吗?” “对啊。”温浅的点头,颇有些不理解这个问话,“他是我的代理律师,当然都是他来做,总不能我自己弄吧?” 秦莫神色无常,扯开嘴角笑了笑,“这是自然。” 自然个毛线。 这些杂事都是实习生或者初级律师做的,季辞这个级别怎么可能自己亲自跑法院去立案? 但是秦莫没有说出来,他不爱在这些个闲事上多嘴。 他向来信奉,在工作上手不要伸得太长,更何况是团队老大的事情。 正说着,服务员端着调好的酒走了过来,三种颜色各异的酒落在了桌面上。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9节 三人各自拿了自己的。 带着冰块的酒很凉,整个外杯壁起了水雾,而后越聚越多形成小股的冷凝水流下,在杯底形成了一圈水渍。 秦莫转了话题,“说起来也是缘分,季律师也是海大法律系毕业的,跟我们都是校友。” “......是嘛?”温浅一边答着,一边在桌下拿了手机给桑以宁发了消息。 「秦莫还不知道我和季辞的关系吗?」 发完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又敲了两下手机背面。 是她们寝室的暗号。 桑以宁趁秦莫不注意,拿出手机,看到了温浅的消息。 回复了过去,「我没跟他说,我说这干什么?」 温浅:「哦。」 秦莫还在无所知继续说着:“下次聚会可以把季律师一起叫上,他虽然工作的时候严肃抠细节显得不近人情,但私下还是挺好相处的。” “那自然可以。”桑以宁接话,“正好我也好几年没见过他了。” “你认识季律师?”秦莫问。 “法学系的高材生、海市的高考理科状元谁不认识?”桑以宁答着,又看了一眼温浅,“我听说他毕业的时候是留在了海市的天盛律所,怎么现在来云市了?” “这事儿有点久了,我得想想。”秦莫回忆着,“我记得进季律师的团队不久,他就打算去云市发展,天盛律师的合伙人当时去劝了一轮又一轮,他都坚持要走。” 他继续回忆着,“我当时好像也问过他,他说他原本就是打算在云市发展,只是发生了些事情才留在了海市。” 温浅垂着眼静静听着,手指在酒杯外壁无意识滑动,指尖沾的水顺着手指滑落到了掌心,又沿着掌纹蔓延铺开。 空调的冷气从上方落下来,被刺激了的皮肤变得紧绷绷的。 连带着她的思绪也有些紧绷。 桑以宁代替她问了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我哪儿知道。”秦莫喝了口酒,“我才进团队不到两个月,季律师之前的事情我哪里会清楚。” “所以你进了季辞的团队不到两个月,就随着他来云市了?”话题到了秦莫身上,桑以宁有些意外,“你就不担心他在云市发展不起来?” 秦莫倒没多大担心,“那就是你不了解我们这行了,季律师走的时候带走了很多客户,他们认的是季律师这个人,又不是天盛这块牌子。” “哦,这我还真不了解。” 桑以宁和秦莫聊起了别的话题,季辞的事情就这么略了过去。 谁也没有再刻意提起。 温浅没有插话静静听着,只剩深橘色的“龙舌兰日出”随着她手腕的动作轻轻摇晃着。 —— 不远处的唱台上,吉他演奏的歌曲又换了一首,琴弦一根一根波动,是曲调缓慢带有忧伤的民谣。 歌手低低的嗓音娓娓道来。 讲述着外出游历的旅人回到了家乡,走过了家乡的一街一巷,看过了家乡的一草一木,总是明白吾乡才是归处。 “温浅。”桑以宁叫她,“欢迎你来到云市。” 温浅笑了笑,眼里带着一分醉意,“以宁,云市是我老家。” “哦。”桑以宁恍然大悟般改口,“那欢迎你回到你的家乡。” 回到云市的这一周,温浅一直忙于处理自己的离婚案子。 在这个贯穿整个云市的河边,在一道道熟悉的乡音中,她此时此刻才真实感觉到,自己回到了从小生长的地方。 云市,是她的故乡。 她记忆中这里的生活是平静安稳的,是她的人生还没有一团糟的时候。 “恭贺我,回到最初的地方。”温浅举杯。 作者有话说: ---------------------- 第7章 请客 “温小姐过意不去就请我吃饭吧”…… 云市下了几天的雨。 绵延又一阵一阵的雨替代了前几日的艳阳高照。 从沾满雨雾的窗户看出去,低矮的天空是灰蒙蒙的,像是巨大的暗色荧幕笼罩着整个城市。 在她的记忆里,云市大多数时候是阴云密布的。 像前一周这样全是晴天,也只在夏季的时候出现,若是换到其他三季出了太阳,那草坪上是要长满晒太阳的人的。 屋子里光线昏暗,温浅开了台灯,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小小的一角。 她盘腿坐在飘窗台的软垫上,手里是从书架上随意找出的书籍——《绿山墙的安妮》。 这是一本简单快乐又轻松的小说。 高中学习压力大的时候,她就会拿出来看一看,红头发的安妮是她沉重课业之余的虚拟朋友。 温浅看这本书看了半个多小时,她觉得后背有些不舒服。 于是坐起身,将倚变形的靠枕拉了起来,拾掇拾掇,换了个姿势重新靠了上去。 房间内很安静,只有她翻动书页摩挲纸页的声音。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到最后彻底停了,原本昏暗的天空开始变得明亮。 她抬眼透过窗户瞄了眼楼下。 小区的花园里,小朋友已经开始了疯跑,看起来是在家里憋坏了,一到雨停就像脱缰的野马。 手机信息的铃声不合时宜在安静的房间中响起。 温浅挪回眼神,将书本放在腿上,从手边拿起了手机。 是群消息。 来自于新建的群,群名直白:温浅诉谢言修离婚纠纷案。 发消息的是个陌生的头像。 「温小姐您好,我是季律师的助理律师,我叫陈程,您可以叫我陈律师。」 「接下来我会协助季律师,为温小姐提供法律服务。」 温浅回了消息过去,「好的,麻烦陈律师了。」 她发完准备放下手机,陈程的消息又发了过来,是一个不大的pdf文件。 陈程:「案子已经立案了,这是法院的受理案件通知书,请温小姐查收。」 「案件立案后,法院内部还需要几天时间流转。」 「在询问到负责法官姓名和电话后,我会发到群里。」 温浅:「好的。」 她又想起什么,「我看网上说离婚官司立案之前,不是有个调解程序吗?我这个案子不用进行调解吗?」 陈程还没回复,季辞的消息先发了过来。 「立案之前的诉前调解不是强制的,因为温小姐诉求是尽快离婚,所以我没勾选同意。」 温浅:「我怎么看网上说是强制的呢?」 季辞:「诉前调解非强制,诉中调解才是必经程序。」 陈程也插了话,「温小姐,网上的信息繁杂,难以分辨真伪,若是您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在群里询问我们。」 「恒和律所都是专业的律师,会按照您的诉求进行诉讼策略的选择。」 温浅尬了一下,「好的。」 之后群消息恢复了平静。 温浅将手机放下,又看了眼窗外。 想着这几日因为下雨都没有出门,现在天晴了也该出去采买些生活物资。 顺便去找个地方吃晚饭,这几天天天吃泡面,她已经快反胃了。 起身的时候没有注意腿上还放着书。 身子刚站直,刚刚看的那本小说就砸在了地上,扉页翻开朝下。 温浅俯身去捡起来,拿起来的时候,眼神却不自觉看到了首页空白处的字迹。 是遒劲有力又字迹工整的几个字:“温浅,生日快乐。” 她侧了侧头,关于这本书的记忆模模糊糊袭来,又慢慢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这本书不是她自己买的。 是她高二时候生日那天,也就是2014年3月7日,有人趁她不在放到她课桌抽屉里的。 但是她问遍了所有的好朋友都没有找到送的人是谁,后来她甚至问了关系稍微好一点的人,也没有找到这个人。 现在这个问题,在时隔年岁久远之后,又出现在了温浅面前。 她只默默关上书页,放回了书架。 都十几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没什么好想的。 大概是某个暗恋她的人,又或者是受过她帮助想感谢她的人,总归是真心祝福她生日快乐的人。 她坦然收下这份好意,那便足够了。 —— 温浅去了家附近的超市。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10节 可惜时间没选对,下班后的一个小时,超市的人很多。 再加上连绵几天的雨刚刚停下,很多人跟她一样家里蹲的也出了门。 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到一处,温浅推着购物车在各个狭小的过道实在有些前行困难。 她想了想。 将原本放在购物车里的东西捡了出来,然后推着购物车放回了入口的位置,转而换了手提式的购物篮。 原本她就一个人,现在又是没工作的闲人,今天可以少买一些,等挑个人少的时候再来。 温浅看了看购物篮的东西,盘算着再买盒酸奶就结束,却在去往奶制品区的路上,猝不及防碰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是季辞。 他在小家电区,低着头认真挑选着吹风机。 温浅往前的脚步顿住,眼神落在了眼前的人身上。 与前两次见到在工作场合的他不同,今天的他只穿着一身简单的灰绿色t恤和黑色的休闲裤装。 短发散落下来失了形状,发梢湿润合成许多个一小缕。 这个情况还挺明显的,看起来是在家里吹头发吹到一半吹风机坏了,所以出来就近买新的。 “温小姐。” 在温浅准备打招呼之前,季辞先发现了她。 他拿着刚挑好的商品走了过来,从商品盒子的图片看,是一个粉色的小型吹风机。 “真巧啊,季律师。”温浅扯出礼貌的笑容,“你也来超市买东西吗?” 季辞举起右手的东西,“家里吹风坏了,出来买一个新的。” 眼神在看到她购物篮里的东西时染上了意外的神色。 “你现在会做饭了?” “呃......会一点。” 温浅也不怪季辞会意外。 大学那阵儿她确实不会,好几次和朋友们约上外出野炊,她连生火都不会,只会等着季辞弄好了给她。 讪讪笑了声,“生存技能总还是要会的,不然天天吃外卖也不健康。” 两人说着话,走动了起来。 季辞将自己的东西放到了她购物篮里,又顺手接了过来,“我没拿篮子,帮我装一下,我来提。” “没事,我拿得动的。”温浅拒绝。 但季辞不是在和她商量,眼神落在她手臂上,“勒出红痕了还逞什么强?你还有什么要买?” 最终购物篮还是到了季辞的手上。 温浅没有继续跟他争谁来拿篮子的问题,“还要买盒酸奶。” “那走吧。” 两人朝着奶制品区走了过去。 温浅跟在他身侧并行着,她手上什么也没拿,季辞手里提着购物篮。 这样的组合像极了刚下班一起逛超市买菜的夫妻。 她莫名觉得尴尬,找着话题,“对了,今天是工作日,季律师没上班吗?” “律师没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季辞答,“昨天因为写代理词加班到很晚,今天就没有去律所。” “那你也是住这里附近吗?” 季辞话语顿了下才答道:“早几年在南边买了房子,这边比起市中心会清净一些,所以我有时候会住这边。” “原来是这样。”她还想着恒和律所在市中心,季辞住南边未免太远了些。 到了立式的冰柜前,温浅挨着找了过去,才发现往常喝的酸奶放在了最上面的架子,她伸手去够居然够不到。 要知道她的身高在女性里面,也算是比较高的那一类了。 身侧伸了只手过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他靠近时熟悉又陌生的温热感,与身前冰柜的冷气综合在一起。 一冷一热,冲击感极强。 温浅忙不迭往旁边退了一步。 侧过头时,又看到了他伸展开的右手手臂,上面有一颗小黑痣,随着他拿东西的动作晃动起来。 尘封的记忆倏然间破土而出,令她耳尖不受控制带了红色。 无数个意乱情迷的耳鬓厮磨间,她侧过头总能看到这颗小黑痣,在他青筋凸起的手臂上尤为明显,轻轻晃动在眼前。 “温小姐。”季辞的话唤回她不可名状的思绪,“你要的酸奶。” “谢谢。”温浅接过了酸奶。 刚出冰柜的酸奶很冷,贴在她微微发烫的掌心,像是在提醒她不应该回忆起这样的事情。 他们已经分手六年了。 她压下心里泛起的躁动情绪,随口吐槽着:“这个架子也太高了,没个一米七以上根本拿不到。” 这时一位路过的超市员工插了话,她指了指两人身后。 “两位顾客,最上面的架子是陈列用的,你要的酸奶在那边横柜里摆着的。” 温浅顺着员工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果然放着一大摞她要的酸奶。 员工继续说道:“你要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们,很多商品都是高的矮的地方都会放。” 温浅机械点点头,“好的,知道了。” 超市员工说完离开了。 经过这一打岔,她脑中的乱糟糟的思绪也回落了平静。 她对季辞说道:“我东西买完了,你还有要买的吗?” “没有。” 到了自助结账台的时候,温浅才想起来一个事情。“对了,我的案子立案了,什么时候交诉讼费呢?” 季辞帮她扫描着商品条码。 回答道:“没有财产纠纷的离婚案件,法院案件受理费只有五十块钱,我收到缴费通知书的时候顺手就交了。” “这怎么能让你交钱?” “案件受理费的缴纳有时限的要求,必须要在七天内,我们遇到过很多当事人都会忘记,然后超期导致按撤诉处理,所以律所有的时候会直接垫付。”他解释着。 温浅听明白了,但季辞说的是垫付。 她掏出手机点开微信,“那我把钱转给你。” “不必了。”季辞拒绝了她,“你这个案子就五十块钱,没必要转来转去的。” 他顿了下继续说着,“要是你过意不去,就请我吃饭吧。” “也行。”温浅应着,确实五十块钱不好太较真,也确实该和承办律师吃个饭,“那季律师你什么时候有空呢?” 季辞随手付了款,“现在就有空,你吃什么我吃什么,我不挑剔。” 温浅看着屏幕上付款成功的字样,“你怎么一起付了?” “这样方便。”他答,“没关系,就算在今晚你请我吃饭的饭钱里。” 作者有话说: ---------------------- 第8章 吃饭 “你为什么会来云市?” 出超市的时候,太阳光已经破开了云层。 橘色的夕阳落下来,填满了整个街道,映照在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上。 前几天的雨下透了整个云市,即便是太阳出来了,温度也没有飙升,正好是令人舒适的温度。 两人买的东西装在了一起。 东西不多,松松垮垮装了一个购物袋,并不算重。 是温浅提着的。 商场门口是云市南边的主街,此刻已经堵满了下班的车辆。 季辞提议,“要不就在附近找家店?这个点正好下班高峰期,开车也好坐地铁也好,都会很挤。” 温浅站在商场门口想了阵,转头对上季辞的目光。 “我今天的晚饭原本打算去云市三中门口吃的,那里有一家麻辣烫,味道很不错,也开了很多年。” 云市第三中学是她就读的高中,就在拐过两条街的位置。 她继续说道,“你刚刚说我吃什么你吃什么,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今晚就吃这个可以吗?” 季辞看了眼她手里的袋子,“还以为你今晚是自己做饭。” 而后在她还没来得及理解他话里的含义,便话锋一转,“我都可以,既然你说味道不错,那就去尝尝。” “好。” 温浅带着他往学校的方向走。 突然想起什么,“你在云市待了这么多年,现在能吃辣了吗?那家没有不辣的口味。” 云市饮食以辣为主。 “你怎么知道我在云市待了很多年?” “秦律师说的。”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11节 “我一直都能吃辣。” 季辞语气平平,听不出情绪,回答着她一开始的问题。 这个回答却让温浅很意外。 在她的记忆中,海市属于南方的城市,口味以清单为主。 大学的时候两人出去吃饭,她总是暗里迁就季辞的口味,都不怎么吃辣的。 但问话到嘴边,她又收了回去。 从和季辞见面开始,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过去,好像过去发生的一切,真的就这么湮灭在了时间的洪流里。 两人沉默着走过了相邻的两条街。 快到云市三中的时候,季辞忽然停下了脚步,眼神落在了街对面的一处小巷里。 温浅知道这里。 这个小巷位于两家店铺的中间,宽度只有三米左右,尽头是一堵两米高的墙。 简单来说这是个死胡同,因而没什么人往里面去。 “怎么了?”她问,“我们要去的那家店还没到,还要再走几百米,在学校正门的右边。” 季辞淡淡收回目光,抬脚继续走着。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巷子很窄很长,要是有学生被堵了,应该很难跑出去。” “呃......那要不给市长信箱投个建议,给入口处修个墙封上?” 季辞:“......” 再过了一个拐角,两人就到了云市第三中学门口。 云市三中不论高一高二高三都有晚自习,因而六点半的时间,学校门口全是穿着校服刚下课不久的学生。 周边的小店挤得满满当当。 温浅觉得,她今天出门确实没选对时间。 看着一茬一茬穿着蓝色校服的学生,她提议着,“要不再走两条街,换个人少的地方?” “不用。”季辞接了话,“晚自习七点就开始,很快学生就回学校了。” 她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三中是晚上七点上晚自习?” “高中不都一样?” 温浅没再说什么,两人很快就走到了目的地。 李姐麻辣烫。 还是和十几年前一样的名字。 她抬头看了眼用了十几年的招牌,字迹都有些不清了。 整个铺面不大,只有两间,门口的人行道上也都是摆出来的桌椅。 典型的云市街边小店的摸样。 这里都挤了很多人,全是下课出来觅食的学生。 老板娘围着黑色围裙,手里的竹编漏勺甩的飞起,利落地弄出一碗又一碗的麻辣烫。 热气酝酿而起,一靠近就感觉比别处要热上一些。 “我们坐外面吧。”温浅提议,“里面看起来很热。” “好。” 季辞找了靠近街边的位置直接坐了下来,还抽出桌上的纸巾熟练的擦了擦。 温浅也坐在了他旁边,刚买的东西放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看着他的动作。 她不自觉问了出来,“你平时也会来街边的小店吃东西吗?” 季辞将带着油的纸扔到桌子另一角,“你是不是以为到我这个级别的律师,应该是非高级餐厅不吃的?” “呃......”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季辞拎起桌面的茶壶给两人倒了水。 “我有的时候在外面办事时间很紧,没有那么多功夫还要挑吃饭的地方,特别是有的派出法庭在乡镇上,周围连正经馆子都没有。” “那没有餐馆吃什么?” “露天摆摊的。” “哦。”温浅应着。 季辞起了身,“我去夹菜,你在这里等我。” 他说完便起身去了店内。 像大学时候无数次出去吃饭那样,她还是那个坐着等吃的。 季辞身量很高,比周围的高中学生高出了一大截。 在一堆蓝色的身影中尤为显眼。 今天他穿的休闲衣物,不像之前见他是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不然还真有些格格不入。 —— 季辞选完菜回来座位,温浅正看着手机。 群里陈程又发了些文件出来。 她正低头看着,眉头轻轻皱了皱,有些不太看得懂。 “都是法院例行发的告知文件。”他本想说不重要,但还是严谨了一些,“都很重要,但你请了律师,不看或者看不懂也没关系,要做什么我会跟你说。” 温浅眉头舒展开,将手机按灭放在了桌面上。“确实不怎么看得懂,全是法律术语。” 她又问着:“那我这个案子什么时候开庭呢?” “开庭还没那么快。”季辞解释着,“现在基层法院案件量大,开庭排期都很紧,顺利的话,我估计怎么也得到11月左右。” 温浅算了算,“现在才8月中下,那还得等2个多月才行。” 他默了一瞬,“可能不止,你这案子不一定会在云市的法院审理。” “啊?什么意思?” “到时候再说吧。”季辞没有直接回答她,“现在案件已经立了,过段时间法院会送达起诉状给谢言修,他便会知道你起诉离婚了。” “那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你什么都不用做。”季辞看向她,语气认真,“他如果跟你打电话或者上门找你,都让他来找我,不要跟他有任何私下接触。” 温浅觉得这样不太好,毕竟是两个人离婚,总不能一直躲着。 “一定要不接触吗?” “在离婚纠纷里面,当事的两人任何的私下接触,特别是待在一个房间,都可能被法官认为是感情还有和好的可能,从而不判决离婚。”他解释道。 “啊?”这还真是她的知识盲区,“还能这样认定?” 季辞进一步解释道:“能够心平气和的相处,能够接受待在一个私密空间,这些在法官看来都是还有缓和的地步。” 他再次强调,“所以,不要和他纠缠,第一时间告诉我,交给我来处理。” 温浅点点头,“好。” 还想再说些什么,桌上的手机亮了,接着是电话铃声响起。 她低头去看,屏幕上显示着“温国华”的名字,是她爸爸打来的。 温浅轻轻皱了皱眉,盯着手机屏幕,直到熄灭她也没有接。 电话挂断的几秒后,微信亮了起来。 点开是温国华发的消息,「下周末回家吃晚饭。」 她眼神暗了一瞬,点开手机的日历。 下周末是她同父异母小她九岁妹妹温可心的生日。 “你爸的电话你不接吗?”季辞问道。 温浅恢复了神色,语气淡淡的,“平时不怎么联系,也好几年没见了,接了也不知道说什么,还不如不接。” “他找你什么事?” “让我下周末回家吃个饭。” “那你要去吗?”季辞问。 她想了阵,“还是要去的,毕竟关系也没闹僵。” 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她回复了过去,「刚刚在忙,我下周末会过来,家里地址变了吗?」 温国华:「没有。」 温浅:「好。」 十分钟后,麻辣烫端了上来。 店里的学生几乎都赶着回去上晚自习了,街道瞬间安静了许多。 红油的汤底散发着浓烈的香气。 温浅上高中的时候就喜欢吃这家,大学放假回家也会来吃上几回。 而今时隔六七年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她毫不犹豫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味道没有改变,还是记忆中的摸样。 “这家店不卖饮料,你要是觉得辣,就去旁边超市买点牛奶。” 季辞尝了一口,“还好。” 两人沉默吃着,温浅过了怀念劲,才发现季辞选的菜都是她爱吃的,她不爱吃的一样也没选。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12节 她有些诧异,两人分开这么多年,他居然还记得自己的口味。 不禁抬眼看他,却发现了更差异的事情,他吃辣的东西并没有太多不适。 很快温浅想通了,季辞在云市待了四年,应该是熟悉当地口味了。 吃完付钱,季辞没有跟她争。 温浅结完账走到季辞身边,“地铁就在前面不远,那我就直接过去了。” “我送你回去,我跟你顺路。”季辞答,“这个点加班的人刚好下班了,地铁还是会很挤。” 她想到死亡一号线,点了头,“行。” 两人又沿着来的路回到了商场那边。 路上小堵了一会儿,二十分钟后,季辞将温浅送到了小区门口。 温浅抓着车门把手在打开之前,问出了心底的那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来云市?” 她一手抓着门,另一只手抓着购物袋子,头微微侧了过来。 此刻的太阳快要彻底落下,残红色的夕阳透过车窗落在她脸上,照出了脸侧细密的绒毛。 温浅心里带了忐忑。 她其实也不知道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可她想问一问他。 万一呢。 季辞没有看她,给了她答案,“因为人才引进。” —— 回到家,温浅将购物袋放在了桌上,袋口被她手抓过的地方带着微微的汗渍,褶皱成了一片。 她没有开灯,在沙发上枯坐着。 她想她真是生出了妄念,才会问季辞那个问题。 手机的微信铃声响起,她抽离出不该有的思绪,拿起来点开查看。 是季辞发的消息,「我的吹风机忘了拿。」 温浅去翻购物袋,果然被她带了回来,两人的东西放在了一起,下车的时候谁都没想起来。 于是回复着,「那你现在掉头回来拿吗?还是我叫个闪送给你送到家?」 季辞:「算了不麻烦了,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再带给我。」 温浅:「好。」 屏幕熄灭,家里唯一的亮光消失了。 片刻后。 温浅发了消息给桑以宁,「你为什么来云市发展?」 桑以宁没一会儿就回复了过来。 「人才引进,本科落户。」 作者有话说: ---------------------- 第9章 回温家 没有给爱但是按时打抚养费的爹…… 接下来一段时间,云市的气温又升了回来。 不过整体温度降了三四度,走在太阳下不会像之前那样热到难以忍受。 温浅投了一些简历,但都毫无反馈。 按照她的资历和工作经验,不可能没有公司通知她面试,所以不用想也知道是谢言修从中作梗。 她着实是好奇,谢家一个地产行业的,到底是怎么把手伸到文化服务行业的? 但从景竹的事情后,她心态已经佛系很多了。 不想浪费时间精力打电话去骂谢言修。 想来她工作也五六年了,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妈妈的卧室被她改造成了画室,又从网上买了画框画布还有颜料,没事就在家里画画打发时间。 等到桑以宁下班了,就约着出去吃吃饭、逛逛街,顺带听桑以宁骂骂老板和同事。 生活也还算惬意舒适。 时间很快走到了8月31日,是温国华让她回家吃饭的时候。 温浅是下午四点出的门。 她将头发扎成了低马尾,穿了一身低调的素色套装衣裤。身上没有带什么首饰,妆也是淡淡的,整个人显得内敛温和。 三十度出头的天气还是有些热度,明亮的阳光落在地上,反射出的光令她微微眯了眼睛。 她一手拿着遮阳伞,一手拿着给温可心准备的生日礼物。 站在街边静静等着网约车。 温家的别墅在云市的东面,那一片都住着云市老一辈的商人。 即便温家这几年借着谢氏地产的东风,资产已经上了好几个等级,但温家还是没有搬离这个别墅区。 她太多年没过去,其实已经记不起具体的位置了,但好在打软件只需要输入目的地名称。 网约车按时到了跟前,她开门坐了进去报了手机尾号,顺手将礼物放在了身侧。 路上走走停停。 一个小时后才到了瑾园的门口。 刚到别墅大门的时候被门卫拦了下来。 是一个瘦高的年轻门卫,他走到司机的驾驶位旁,“不好意思,外来车辆不让进入。” “好。”温浅从昏昏欲睡中清醒,应了一声,从车上走了下来。 门卫见她眼生,照例问询着她,“这位女士,你是要去哪家?” “温家。”她想了想,“我记得是离湖边不远的那栋。” “名字?” “温浅。” 门卫在记录本上填写着,又问道:“身份证号麻烦也报一下。” “我是这家业主温国华的女儿。” 门卫诧异抬起头,“我记得温家不是只有一个刚上大学的女儿吗?也不长你这样啊。” “我是温国华的大女儿。”温浅解释,“之前结婚了,就一直在京市生活,所以你没见过我。” 门卫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脸,“是跟温总长得有些像。” 他回到保安亭,打了电话出去,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 重新回到温浅面前,“温小姐,跟他们的管家核实过了,今天温家确实有位名叫温浅的客人拜访。那边距离有些远,我送你进去吧?” 温浅点头应着,“麻烦了。” 正好她也记不着路。 —— 温浅刚到门口,就有一位中年的女性走了上来,“浅浅,路上辛苦了,家里就等着你了。” 说话的人是温家的住家阿姨。 在她妈妈和温国华离婚之前,一直到她五岁之前都是赵姨在照顾。 赵姨打量着她,眼中带了一丝心疼,“几年没见,你看着憔悴了些。” “赵姨。”她笑着叫了一声,“我看着憔悴了吗?我自我感觉也还好呀。” 赵姨接着话:“不闲聊了,外面热,快进去吧。” 到了正厅的时候,温浅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 温可心坐在沙发上,一脸的不高兴。 见她进来,眼神只是从手机上抬起看了一眼,不情不愿叫了声,“姐。” 复又低下头继续玩着手机。 温浅淡淡回了句,“可心,生日快乐。” 在温可心小的时候,温浅每次回温家,她还喜欢缠着一起玩玩。 后来她长大了,可能是逐渐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对温浅少了许多热络,渐渐变得冷淡,到如今两人关系并不亲密。 所以她现在不冷不热的态度,温浅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浅浅回来啦。”一道欣喜的女声传了过来。 温浅转头看去,是她的继母——蒋媛。 蒋媛手上端着刚切好的水果,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刚切的水果,快来尝尝。” “蒋阿姨。”她招呼着,将手中的袋子也放在了桌上,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这是我给可心买的生日礼物。” “你回家还带什么礼物。” 蒋媛说着却将礼物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心心,你看看姐姐给你买的礼物,这个是盲盒对吧?还买了好几个,你看你姐姐对你多好。” 温可心极不耐烦的放下了手机,瞥了一眼那六个盲盒。 “有什么可看的,烦死了都。”她抱怨着,意有所指,“平时也不回来,偏偏今天要回来,我本来约了朋友一起过生日的,全被她搅和了。” 温浅闻言才注意到温可心化好了妆,卷曲的栗色头发也精心打理过,身上的首饰全是奢牌,看起来确实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13节 温可心极为不开心,继续抱怨着:“要回来就回来吧,也不提前说一声,害我都要出门了,结果让我今晚在家里吃饭。” 蒋媛等到她说完了抱怨的话才呵斥道:“你说的什么话?怎么跟姐姐这样说话?你有没有礼貌?” 转而又对着温浅说道:“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她很喜欢盲盒的,之前买了好多,拆了一屋子放着。” “没关系的。”温浅不卑不亢答着,“要是可心不喜欢,我待会儿走的时候再带回去就好了。” “啊?”蒋媛没料到她这个回答,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温可心却不乐意了,本倚着沙发靠背的身子直了起来,眼神落在桌面的盲盒上。“哪有送人礼物还要回去的?你送了我就是我的。” “那你喜欢吗?” 温可心盯着这六个限量款盲盒,“这几个极难买到的,我在网上二手市场求收了好久都没有收到,你是从哪里搞到的?” 温浅没有回答,只问着她,“所以你喜不喜欢?要不要?” 对面只要回答不喜欢或者不要,她走到时候是真能原封不动的带回去。 温可心咬了咬唇,声音模模糊糊的,“......喜欢。” “你喜欢就好。”温浅答。 这几个盲盒是之前的合作方送的,她对盲盒没什么兴趣便一直放着,估计是搬家公司打包的时候装错了,就一起带过来了云市。 正好碰上温可心生日,不然这几个盲盒怕是要一直在角落吃灰了。 她扯出笑容继续说着:“我想应该是爷爷不让你出门,所以你大可不必把气撒在我身上。” 在温家只有一位老人,就是温浅的爷爷温力。 早些年温力做建材起了家,而后又将家业交到了温国华手中,现在在温家养老。 他这人年轻时候做惯了主,临到老了,公司的事他没精力插手,家里的事他还是要说了算的。 今天的事情,温浅不用想也知道。 是温力家族观念的意识作祟,认为一家人好不容易聚齐,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一个不能少。 温浅又想起什么继续说道:“况且爸爸是上周四就通知我这周末回来吃饭,是他没有及时告诉你导致你临时出不了门,不是我的问题。” “我懒得跟你掰扯。”温可心理亏,嘟囔着站起身,对蒋媛说道,“我先回房间,要吃饭了再叫我。” 走的时候还不忘了拿走桌上的盲盒,仿佛真的怕温浅走的时候给带走了。 “马上就吃饭了啊。”蒋媛在她身后叫着,“菜都在往桌子上摆了。” 温可心头也没回,“哎呀,好了再叫我嘛,爷爷每次吃饭都要我们等他,结果自己慢悠悠下来。” “这孩子。”蒋媛面上轻嗤着,“浅浅你别介意,她就是被她爸爸惯坏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没规矩好好教就是,她才十九岁,好好教总会纠正过来的。” 蒋媛嘴角抽了抽,半晌挤出一句,“吃水果,吃水果,都是没打农药的有机水果。” 温浅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好。” 蒋媛本想再说点什么,抬眼就看到了温国华从楼上走了下来。 笑盈盈站起了身,“老公,浅浅到了。” “爸爸。”温浅叫他。 温国华瞅了她一眼,坐到了沙发的正中,身上带着肉眼可见的疲累。蒋媛见状便去给他准备茶水,客厅一时间只剩下温浅和温国华。 温国华刚跟公司下属打完电话,最近的订单多多少少都出了些问题。 他揉了揉眉心,“六年没回来了,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回温家了。” “怎么会?”她说,“尽管你和妈妈已经离婚了,但你也永远是我的爸爸。” 温浅说的是实话。 温国华和她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了婚,但是温家在云市也是小有资产,在给抚养费的问题上,温国华从来没有推辞过。 即便在温国华再婚后,该给的钱也没有少。 甚至于她后来学画画、走艺考、上大学的费用......这些原本在抚养协议之外的钱,温国华也二话不说就掏了。 总的来说,虽然他没有给温浅多少父爱,但在给抚养费这块儿是一点不吝啬的。 所以,她没有因为生存问题发过愁,从小到大都过得很舒适,性格上也没有许多离异家庭孩子的唯唯诺诺。 所以,她并不排斥和温国华接触,也不排斥应温力的要求,逢年过节的时候回温家吃个团圆饭。 所以,这一次,温国华让她回来吃饭,她也愿意过来。 “言修呢?没跟你一起过来?”温国华问着。 “他工作很忙,应该在外国出差。” 温国华皱了皱眉,“他上周跟我说你在云市,我还以为他跟你一起的。” “没有。”温浅答。 “对了,你们结婚六年了,还不考虑要孩子吗?”温国华开始催生,“你今年二十八岁了,趁着年轻赶紧生一个,言修这几年在谢家也站稳了脚跟,你......” “爸爸。”温浅打断他的话,“待会儿吃完饭,我有话跟你说。” 温国华看了她一眼,“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 作者有话说: ---------------------- 第10章 家庭聚餐 温国华反对温浅离婚…… 楼梯口传来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上往下而至,打断了温浅和温国华的对话。 温浅抬眼看过去,是温力从楼上走了下来。 温力如今是七十一岁的年纪。 比起温浅上次见他,看起来缩矮了一节,头上也增了不少银色。 但身子骨总体还算硬朗,没有拄拐杖也没有抓楼梯扶手,走起路来依旧气势很足。 她站起身,笑着叫道:“好久不见,爷爷。” 温力走下楼梯,到了两人面前,看着温浅语气带了些许愠色,“你还知道我是你爷爷,还知道这里是你家?” 他不满于温浅六年都没有回来过,“你嫁到谢家,攀上高枝,便是要跟我们断亲了吗?” “爸,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温国华打着圆场,“京市离这里远,浅浅工作也国内国外的跑,再加上汪梅生了病,她也要去照顾......” 汪梅是温浅的妈妈。 “行了行了。”温力摆摆手,“我年纪大了,家里现在是你做主了,我才说了两句,你就跳出来争上了。” 温浅顺着话,“爷爷,是我的不是,以后我常回来看你。” 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她还是会说的。 温力很是受用,“这还差不多,你还是比你妈妈......” “爷爷。”温浅打断他的话,“该吃饭了。” 温力讪讪张了张嘴,也没有继续说什么了。 蒋媛此时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里是给温国华泡的菊花茶。 温国华最近老是头疼,蒋媛就在家里多备了些。 她将白陶瓷的茶盏递给温国华,又转头问着温力:“爸爸,你要不要饭前喝点什么?” 温力瞥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饭前喝什么茶?一点不懂养生。” “哦。”蒋媛低低应了两句。 温国华悄悄推了推她,“去叫可心下来吃饭。” 蒋媛得了吩咐,赶忙上了楼去叫温可心。 温力只叹息摇了摇头。 在一旁的温浅看得明白,他看不上蒋媛这个儿媳妇。这样说也不准确,他是谁当他儿媳妇都看不上。 温力左右看了看,没看到想看到的人,“你丈夫没跟你一起回来?” “没有。” “怎么不叫着一起?”温力问着,“你们是夫妻,回娘家这种事情,他也应该要在的,怎么让你自己一个人回来?” 温浅找着借口,“他忙。” “能有多忙?忙得回家的时间都没有?”温力很是不满,“一个二个都说忙,我当初创业的时候,也没你们这么忙。” 温国华将茶杯递给了佣人,“现在市场竞争多大,你那个时候经济腾飞,赶上国家搞基建,订单满天飞,哪是现在能比的?” 他朝着餐厅走去,“好了,不说有的没的了,我们先坐着等可心。” 温力没再多说什么,抬脚走到了餐厅,坐在了餐桌首位上。 人老了靠着子女,他也没年轻时候那么固执己见,至少懂得该什么时候收了。 —— 温可心跟蒋媛下来的时候,另外三人已经坐好了位置。 长条行的餐桌,铺上了香槟色的桌布,中间摆着插满鲜花的花瓶。 准备好的饭菜整整齐齐摆满了一桌子。 温力自己一个人坐在了首位,左手边是温国华,温国华旁边是温浅。 温可心坐到了温浅对面,蒋媛坐到了温国华对面,温力的旁边。 人一坐下,温力就开始了输出,“不像话,吃个饭还要长辈等你。” 温可心正是大学生藏不住事的年纪,听到温力这话,原本在房间里拆盲盒的快乐都没了。 面上一下就挎着。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14节 但她作为小辈,从小在温力眼皮子底下长大,也不敢顶嘴。 嘟嘟囔囔的,“我忘记时间了。” 温力还想说什么,被蒋媛打断了话。 “爸爸,今天是可心生日,你给可心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啊?” 突然的打岔,也提醒着温力。 他收了情绪,“看在今天是你生日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这个给你的。” 说完从裤子兜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 “里面有一百万,你上大学了,用钱的地方不少,缺什么就自己买。” “谢谢爷爷。”温可心脸上由阴转晴,将银行卡拿过来收着。 温力给了银行卡,才突然意识到温浅也在。 尴尬咳了一声,“那个浅浅,你大学的时候家里经济没那么好,所以那个时候没给你准备。” 他画着饼,“等你生孩子了,爷爷也给你包个大红包。” 温浅其实并没有想到这茬。 她五岁就不在温家了,跟着妈妈一直生活在云市南边。对于温力,她没有什么期待。 没有期待,他做什么,她都不会有失望。 温浅不想接这个话茬,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说到生孩子。”温力风向一转,到了蒋媛这里,“小蒋啊,我记得你今年是40岁了吧?” “41岁。”蒋媛答。 “哦。”他沉吟一声,“那还是可以再要个孩子吧,我们那个年代,50岁都还有人能生。” “你怎么还在提这事儿?从浅浅出生就在提。”温国华也有些忍不住了,“我都这个年纪了,还搞个小孩子出来干什么?” 温力不赞同这话,“家里的家业总还是要个男孩子来继承的嘛,你这两个都是女儿,到下一辈姓氏都断了。” 蒋媛闻言接了话,“爸爸,这事儿有什么难的?到时候可心找个入赘的,生的孩子还不是照样姓温。” 温国华懒得听,“吃饭的时候不说这些。” 温浅默默听着没有插话。 她想。 如果当初温国华也能像现在这样强势一些,或许她妈妈和他也不会离婚。 但事情没有如果。 二十多年前,温家是温力说了算,温国华也没有能力出走单干,她妈妈的性格又忍不了一点。 温浅也是长大了才理解,爸妈感情也不差,但是能走到离婚是为什么。 一家人气氛不太融洽吃完了饭。 佣人将餐桌收拾干净。 蒋媛给温可心订的蛋糕端了上来,等到音乐声响起,气氛才重新变得和缓。 窗外天色还没暗,蜡烛插上去点燃,在不算明亮的烛火中,温可心闭眼许了愿望。 然后吹灭了蜡烛。 温力上了年纪,吃不了高甜高热量的食物,简单说了两句就自行回了房间。 温国华叫了温浅一起去书房。 —— 书房在别墅的三楼尽头,很是安静,关上门外面的声音也隔绝了。 “坐吧。”温国华指了指一旁浅灰色的小沙发。 温浅坐了上去。 温国华走到了一旁的柜子里,拿了瓶矿泉水,又倒到了沙发前矮桌上的茶壶里。 按响了煮水键。 这是温国华这一辈人谈事情的习惯,泡上一壶好茶,一边喝一边慢慢谈。 温浅觉着待会儿应该慢慢谈不了,先问着他,“你有什么事跟我讲?” 温国华也坐到了沙发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公司订单出了些问题,但找不到原因在哪里。” 见温浅不接话,他只能继续说道:“谢家起家的云建公司是云市最大的地产公司,也是行业协会的行首,这次可能要谢家出面帮帮忙。” 温浅默了阵。 温家是做建材生意的,与谢家的地产公司是上下游关系,往常生意上的事温国华都是跳过温浅,直接跟谢家沟通的。 “你没给谢言修打电话?” “打是打了。”温国华也觉得奇怪,“他倒是说他来处理,但也一直没解决,订单还是越来越少,合作了很多年的老客户也突然不要货了。” 他猜测,“应该是温家得罪了谁,所以你得空了上上心,帮我打听打听。” 温浅微微移开眼睛,理由大概是很明显的。 她想了想,不绕弯说了出来,“我准备和谢言修离婚了,所以我现在帮不上你。” 热水壶“滋滋”的声音由小变大,有少许水汽顺着壶口飘出来。 温国华一时间没理解她的话,好半晌才找她确认着,“你要跟言修离婚?” “嗯。” “我不同意。”温国华皱了眉,很是不理解,“婚姻不是儿戏,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别想一出是一出。” 好好的吗? 在外人看来确是好好的,夫妻恩爱,家庭和谐,相敬如宾。 但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她和谢言修都心知肚明。 “这是我和谢言修的事情,告诉你不是来征求你的同意的。”温浅接话,“更何况好好的就不能离婚了?当初你和妈妈也好好的,不还是最后离了婚?” 她语气里的怨怼,是替汪梅说的。 温国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我和你妈妈的事你扯出来做什么?” 温浅没有接话。 只听到水壶的闷声越来越重,下一瞬,“咕嘟嘟”的水沸声像是冲突了阻碍终于响起。 电源“叮”的一声自动断开了。 升腾的白色水汽从壶口缝隙源源不断冒出来。 蔓延在两人的沉默间。 温国华继续问着:“他也同意离婚了?” “他的意见不重要。” 温国华思索着这话,看来谢言修是不同意的。 他劝慰着温浅,“夫妻之间有矛盾很正常,解决了就好了,没必要闹到离婚的地步。” “你是担心温家失去谢家这个靠山吧?”温浅的话一针见血,戳穿了他本就不多父爱下的真实目的。 他甚至到现在都没有问过一句她为什么要离婚。 温力也好,温国华也好,对待她的态度,都是看着谢家的面子。 不然她六年没回来,一回家还能坐着好好吃饭? 温国华起了情绪,却也没否认,“你有好的归宿,也能帮衬家里,这两者并不矛盾。” 温浅不想跟他讨论夫妻相处之道,也不想讨论家族之间的利益纠葛。 “我要说的话说完了,我该回去了。” 说完站起身,也不顾温国华的回应,自顾自离开了温家。 —— 温浅回到家附近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她顺路先去取了快递。 是她买的陶瓷水杯到了。 回了家门口,钥匙刚拿出来还没插到锁孔里。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从她背后伸了过来。 悄无声息又强势地按在门上,打断了她继续开门的动作。 温浅下意识转身,楼道的灯却在此刻熄灭了。 作者有话说: ---------------------- 第11章 告白 准前夫突然来访 楼道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瞬间蔓延了本就不大的空间。 温浅家位于小区中庭,远离路边远离人群,因而伴随着灯灭而来的,还有万分的安静。 黑暗中对未知的恐惧浸润在安静的氛围里,将她的心跳声蓦然放大。 呼吸变得急促,手心渗出了汗水。 很快她适应了黑暗,借着窗外的月光,勉强看清了来人的轮廓。 高大的身影立于她身前,微微躬身朝她俯倾而来,一双深邃的眼眸在黑夜中显得尤为明亮。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15节 温浅还没开口,身前的人先有了动作。 本在房门上撑着的手往回收拢,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属于男子的气息瞬间席卷了她,淡淡的古龙香水混着浓烈的酒味。 温浅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惊吓,手上的快递倏然间落在地上。 原本被她拆开检查的盒子,里面的陶瓷杯砸在地上。 陶瓷碎裂的声音响响起在楼道间。 声控灯同时被点亮。 “温浅。”抱着她的人突然呢喃出声,“我好想你。” 他的呼吸落在她颈侧和耳后。 黏腻灼热,不徐不疾。 温浅只觉得背后寒毛竖起,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所有毛孔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就推开了谢言修。 下一秒,巴掌声响起在了楼道间。 他的脸被打得偏向了一侧,白皙的脸庞上很快染上了红痕。 温浅打他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谢言修,你发什么疯!”她的胸膛剧烈起伏,脚步往旁边挪去,拉开与他的距离。 她眉头皱的很紧,使劲擦了擦残留在她颈侧的气息。 她嫌弃的动作落在谢言修眼里,令他眼中的神色暗淡了下来。 不甘问着:“你就这么嫌弃我?” 温浅冷淡的眼神投了过来,“是你失礼了。” 是的,是失礼。 她和谢言修之间有着明确的界限,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情。 他自嘲般低低笑了声,“我抱我自己的老婆,居然是一件失礼的事情。” “你喝酒把脑子喝懵了?”温浅接话,心情仍难以平复,“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谢言修抬起眼,眼眶被酒精染红,声音侵染着一丝苦涩,“不需要你提醒我。” “既然你记得,我们就该好聚好散。” “我记得又怎样?”他偏不如她的意,“又没有书面的协议,谁能证明我们当初约定了什么?” 他语气变得坚持,“况且,这些约定在法律上也没有任何效力。” 温浅闭了闭眼,也闭了嘴。 人永远不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不然她也不会走到诉讼这一步。 气氛陷入尴尬,也陷入沉寂。 谢言修揉了揉太阳穴,残留酒意令他仍是头痛,“我收到你的离婚起诉状了。” “我猜到了。”温浅答,“不然你也不会大晚上跑来发疯。” 他笑了声,语气沉了下来,“我从地球另一边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赶来找你,我确实是疯了。” “所以我该感谢你?”她不解,“你要是赶回来同意离婚,那我确实会感谢你。” “我不会跟你离婚。”他被酒精浸润过的嗓音沙哑,“哪怕是你走到诉讼,我还是不会同意跟你离婚。” “没关系。”她早料到他的反应。 她知道诉讼离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季辞也说过,第一次起诉大概率离不掉。 “这一次离不了,我下一次还会起诉,下一次不行,还有下下次,总有一天能离掉。” “你就没考虑过你家的生意吗?”他换了思路,“你今天回过家了,应该知道家里的订单出了岔子,你一点也不为你的家人考虑吗?” “你别以为我猜不到那些都是你做的。” 温浅冷笑了声,“我最讨厌别人逼迫我,你以为你搅乱了我家的生意,我就会任你摆布了吗?” “不会。”她的语气坚定,“温家于我而言只是一门亲戚,我跟他们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你一点也不在意你爸爸吗?”他问,“他好歹也养大了你。” “如果温家真的破产了,我会赡养他,尽到我应尽的义务。”温浅答。 谢言修抿了抿唇,他这步棋原来走错了。 不对。 应该说他很多事情都弄错了,才会把她越推越远,两人的关系才会变得如此尖锐。 —— “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婚?” 谢言修似乎是真的不理解,也是第一次问出这个问题,“我们明明相处得很好,在许多事情上也十分有默契......” “谢言修。”温浅打断他的话,“约定是你当初主动提出来的,既然做出了约定,就应该要好好遵守。” 她一字一句说着,“我们并不是真的夫妻。” “那就变成真的。” “什么?”她下意识反问着。 谢言修深吸了一口气。 徐徐开口:“我们可以做真的夫妻,这六年跟你相处得很融洽,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 温浅眼神颤动,觉得他是真的疯了,“我不愿意。” “为什么?”他继续问着,“六年前你同意嫁到谢家,原本也是打算做谢家真的儿媳,为什么换成我就不可以?” 他的话令温浅回忆起来。 那个时候她确实是这样打算的,既然有求于人,那就该拿出诚意。 可是谢言修从中横插了一脚。 京市豪门,上层社会,与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 找上门的谢言修给了她脱身的希望,让她带着希望在谢家过了一年又一年。 到了临了却告诉她,这个希望破灭了。 她怎么可能接受? 温浅看向他,指出最关键的问题,“谢言修,我们是两不相欠的。” 她的话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有力,也击碎了他微弱的希冀。 他怎么忘了? 两人本就是各取所需的。 时间一分一分流逝,楼道的灯黑了又亮,偶尔还能听到电梯“嗡嗡”运行的声音。 “我真的希望我们好聚好散。”温浅继续说着,“我也表达过很多次,离婚的事情我是认真的。” 见他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她下了逐客令,“很晚了,你别在我家门口站着了。” “温浅。”他抬起眼眸,带着孤注一掷的试探,“如果我说我爱上你了,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跟我试试吗?” 他的声音明明轻柔,却像是惊雷炸开在温浅耳畔。 她眼里的震惊根本无法掩饰。 微张的唇想要说什么,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谢言修说出心底暗藏已久的话,“我不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爱上你的,但我很确定,我确确实实是爱上你了。” 在一年前温浅提出离婚的时候,他就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定这个约定。 从前的他总认为,感情只会是人生道路上的绊脚石。 可他还是栽了。 他原本也以为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他总想再等一等,等到温浅也爱上他。 可他至今没有等到。 “这个理由,能够让你不离婚吗?能够有一个和你继续婚姻关系的机会吗?” 如今的他,只能承认自己的一败涂地,放下不可一世的傲慢。 卑微仰起头,向她诉说自己的爱意。 请求她不要离开。 他也是此刻才明白,他早应该这样做,而不是搞各种小动作去逼迫她。 将事情弄到如今的地步。 —— 温浅总算是从震惊中回过神,她没有想到谢言修会爱上她。 他怎么会爱上她? 在过去的相处中,她从未感受到谢言修的爱。 但她很明白,她不爱谢言修。 “你喝多了。”温浅答,“等你清醒了,或许就不这样想了。” 他的告白来得猝不及防,她不知道如何去回应。 她也终于是知道他不愿意离婚的真正原因。 “我很清醒。”被她从根本上否认,谢言修有些恼,“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温浅叹了口气,知道他今晚就要一个答案。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16节 “如果你确定你是清醒的,那我回答你的问题。”她只能遵循自己的本心,认真回答着,“我不爱你,所以我依旧会选择离婚。” 谢言修闻言只觉得头更疼了。 他头一天喝了太多酒,在酒桌上的时候就收到了法院的送达短信。 于是借口提前离席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赶回来。 在飞机上他怎么也睡不着。 现在身体快到了极限,眼前的景象似乎都转动了起来。 “我们换个地方聊。”他说,“这里让我有些透不过气。” 谢言修走上前,不顾温浅的闪躲抓住了她的右手。 手腕不适的压力传来令她皱了眉,她与他抗拒着,厉声呵止,“放开。” 他闻言并不放手,两人力道相抗。 下一瞬。 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量将他的手掰离,迫使他放开温浅的手腕。 他退了两步站定,面前出现了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人,眼神戒备地将温浅护在了身后。 谢言修忍着头疼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来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黑色的西装,手腕上是银色的表带,高大的身影将温浅完完全全挡住。 微仰着下巴,倨傲的目光毫不畏惧地直视过来。 谢言修皱了眉,“你是谁?” 季辞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回答他,“她的离婚代理律师。” 作者有话说: ---------------------- 第12章 报警 遇到不法分子记得找警察…… “离婚律师?”谢言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看着季辞将温浅护在身后的动作,心底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烦躁,撕扯着他本就钝痛的情绪。 男性的直觉本能令他嗅出了眼前人所释放出的敌意。 因为温浅的对他敌意。 不是简单的工作关系,是关于男女之间。 他沉下脸,眸色带着深切的冷,“这是我和温浅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手。” “我是温小姐聘请的代理律师。”季辞语气强硬,“她将与你的离婚纠纷全权委托给我,以后也会是我和你联系。” 他继而强调着,“换句话说,温小姐无须出面,也无须跟你交谈。” 谢言修其实早就料到温浅会起诉离婚。 因而京市那边的律所他都施了压,温浅很难找到会接她离婚案子的律师。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跑到云市来找律师,甚至还在云市起诉了离婚。 “你知道我是谁吗?” “自然知道。”季辞神色平淡,“你的身份信息还是我亲自从公安系统调取的。” 谢言修噎了一下,不知道季辞是没听懂他的画外音,还是故意不接茬。 但他觉得应该是后者。 他在来的路上听助理汇报过季辞的信息,做到季辞这个位置的律师,不可能不提前了解案件相对方的情况。 这个社会多是明哲保身,但季辞却选择迎难而上。 要么是性格自傲。 要么,就是季辞跟温浅有别的渊源。 他想到这种可能,眼神微微眯起,如鹰隼一般的目光紧盯着季辞。 两人眼神相接,互不相让对峙着,气氛变得焦灼。 没了声响,楼道的声控灯很快熄灭了,黑暗笼罩着三人,只能听到不同频率的呼吸声。 温浅揉了揉被拉疼的手腕,心口快速的跳动声也因为季辞的到来慢慢平复了一些。 她从季辞身后一侧探出了头,出了声音,也唤起了楼道的灯。“你怎么过来了?” “我正好在附近。”他答。 温浅不是太明白,他在附近和到她家门口好像没有必然的联系。 继续问着,“所以你来我家是有事找我?” “不是。”他想了想,坦白道,“可视门铃发了紧急视频过来,我看到你被人缠上,所以就赶过来了。” 她歪了歪头,明显不太理解,“可视门铃?” 谢言修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话,令他心情差到了极点。 头疼再一次袭来,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打算上去强拉温浅离开。 只是还没行动,一阵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响起在安静的楼道间。 打断了他的动作,也打断了面前两人的谈话。 是谢言修的电话。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皱着眉头看了眼来电显示,抬手便掐断了。 没过几秒钟,铃声又响了起来。 他抿了抿唇终是接了起来,语气带着些暴躁,“让他等着。” 说完又挂了电话。 不出所料,铃声再一次响了。 他捏着手机的手指泛白,拧着眉接了起来,耐着性子听了会儿。 回答道:“我马上就下来了。” 谢言修挂了电话,又看向了温浅,眼神没了接电话时候的烦躁。 “抱歉,工作上还有些事情,我这次是扔下客户抽空过来的,刚刚的事我是有些激动,我们换个时间再聊,好吗?” “不必了。”温浅答,“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的律师说。” 谢言修并不接她的话茬,自顾自说着,“那你照顾好自己,我今天先走了。” 说着又对着季辞,“既然我离开了,那你就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烦请你跟我一起离开,大晚上的你在这里不合适。” 温浅还没回话,季辞往她那侧轻轻挪动,将她挡了个严实,阻隔了谢言修的视线。 “你现在走不了。”季辞说,“我已经报警了。” “报警?”温浅又探出头,“你什么时候报的警?” “就在赶来的路上。”季辞答。 温浅默了阵,思索着这个事情,最后得出结论。“好像报警也挺合理的。” 谢言修莫名其妙跑到她家门口,不仅不经她同意抱她,还亲她脖子,给她吓得一激灵。 虽然给了他一巴掌,但他后来又想强行拉她走,确实报警也没什么问题。 她到现在心里都还没完全平静,甚至还想再给他两巴掌。 电梯门在此刻恰如其时的打开了,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过来。 看了眼三人,其中一位问着,“谁报的警?” “是我。”季辞答道,“违法人员是我对面这位男士。” 两位警察上下打量着谢言修。 他们面前这人衣着矜贵,气势不俗,虽然看着有些疲态,但怎么看也不像是猥亵妇女的人。 不过很多事也不能只看表象。 警察开口道:“涉事人员都在这了吧?你们三个都跟我回趟所里。” —— 到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四十分,不算太晚,附近的街道仍然很热闹。 大厅里闹哄哄的,吵吵嚷嚷的声音络绎不绝,能来这里的都是发生了矛盾或者纠纷的人群。 放到一起,少不了要再吵两句。 就在吵嚷声渐高的时候,随着工作人员的一声怒呵,又瞬间安静了下来。 此刻三人坐在大厅的凳子上。 季辞和温浅在一边,谢言修在对面。 有工作人员出来,拷贝了季辞手里的视频,先拿了进去查看。 谢言修来的路上给律师打了电话。 此刻律师还没有来,他揉着太阳穴缓解头疼,闭了眼睛假寐。 面上的巴掌印经过一段时间,褪去了微微红肿,变得根根分明。 “你手还好吗?”季辞突然开了口问道。 “嗯?”温浅将手微微抬了起来,“我手怎么了?” 季辞顿了顿,“你打了他一巴掌,他脸上印记那样明显,你手上多少也会疼。” “你说这个啊。”她自我感受了下,“还好,还有一点麻。”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17节 季辞沉吟了一声,“你倒是没打过我。” 从前不管他对她做过多过分的事情,她都没有打过他。 现在看来,她跟谢言修的感情确实是破裂了。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他要是给你打电话或者上门找你,你就联系我的吗?” “我一时间没想起来。”温浅解释,“他来的太突然了,而且又......我光顾着跟他吵架了。” 季辞“嗯”了一声,继续说着:“没关系,有视频证据,后面的事情交给警察就好。” 温浅顺着对话问出了困扰她一路的问题,“你的视频是从哪里来的?我记得楼道没有监控。” “是可视门铃。”季辞解释,“有人在家门口停留超过一分钟,它就会提示我观看,并且从头开始录制视频。” 他的话印证了她心里的猜测,十分诧异,“所以你在我家对面买了房子?这么巧吗?” “嗯。”季辞没打算隐瞒,“六年前就买了,用的你还回来的那70万。” 温浅听完他的话,眼神不自觉闪烁了下,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70万元。 是季辞大学期间自己赚的。 也是当初她妈妈生病,他倾其所有能给她的钱。 只是这个钱在当时属实是杯水车薪,因为她妈妈得的是一种极为烧钱的罕见病。 在她决定嫁进谢家以后,就托桑以宁将银行卡还给了他。 她想起当初汪梅生病发生的太突然,她忙得焦头烂额,还没有跟他说声谢谢。 “当年的事,我很感谢你。”她开口道,“也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无条件帮我。” “时隔六年,你现在说谢谢是不是太晚了?”他的语气带了些不悦。 这是重逢以来,季辞少有的情绪外泄。 他闭了闭眼,想起分手时候她近乎绝望的坚持,残忍又赤裸裸的现实摊在两人眼前,是他和她都无法解决的。 季辞压下情绪,淡淡开口,“既然都过去了,你也选择了谢家,就没必要再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哦。”温浅低低开了口。 过去沉重的记忆令她有些局促,她转了话题,“你报警是怎么说的?我待会儿需要说什么?” “你照实说就行。”季辞接话,眼神落在她脖颈侧的皮肤,那里还保留着被她搓红的痕迹。 收回目光,“至于报警内容,是他强制猥亵妇女,视频里拍的很清楚。” “好。”温浅应了一声。 —— 没一会儿,谢言修的律师到了,他低声跟谢言修交谈了两句,便离开了大厅。 又在大厅枯坐了二十几分钟,出来了人叫他们挨着进去做询问笔录。 做完笔录,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半。 等到九点四十的时候,众人才被叫进去了一旁的调解室。 谢言修的律师已经等在了此处。 三人进入房间,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微胖的警官,他看了眼众人。 指着桌子对面的椅子,“先坐下吧。” 温浅和谢言修分开坐了两边,中间是各自的律师。 “我姓胡,是今晚的值班警官。”胡警官做了自我介绍,“在处理你们的事情之前,我先核实一个情况。” 他看了眼温浅,又看了眼谢言修,“你们涉事这两个人,是夫妻关系?” 作者有话说: ---------------------- 第13章 行政拘留 理由是寻衅滋事 谢言修的律师赶忙接了话,“确实是夫妻关系。” 他将手机里结婚证照片递给胡警官,“这是谢总家里的管家刚刚拍的照片,绝对是真实的,你们这边可以查证。” 胡警官拿过了手机查看,刚刚谢言修的律师就反应过这个情况。 看完后放在桌上,“黄律师,这个是民政局收录的信息,我们公安系统查不了。” 黄律师解释,“这个是国家的证件,我们不可能去造假的。” 胡警官倒不是觉得是造假的,问着温浅这边,“温小姐,结婚证在这,你们怎么说?” 温浅还没回答,季辞先接了话。 “两人目前确实是夫妻,但是两人也正处于离婚诉讼阶段,这是法院的受理案件通知书。” “哦?在闹离婚啊?”胡警官也接过季辞的手机看了眼,是前不久刚立的案。 以他多年处理纠纷的经验,大概判断出了这事儿的前因后果。 “既然还没离婚,那婚姻关系还是存续的。”黄律师说,“两口子之间闹矛盾,属于家庭纠纷,确实没有必要浪费警力。” “黄律师,事情没有经过调查不要下定论。”胡警官声音提了一些,“婚姻关系也不是不法行为的保护伞。” 季辞附和,“胡警官说的是。” 胡警官将手机分别还给了两人,先问了温浅,“这事儿你什么诉求?” 季辞抢先一步说道:“按照《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条,谢言修的行为已经构成强制猥亵罪,我们要求公安刑事立案侦查。” “季律师,你先不着急发表意见。”胡警官虚抬手压了压,“我们还是要先问问温小姐的意见,毕竟她才是受害者。” 他语气和缓了下来,“温小姐,你怎么说?” 温浅看了眼季辞,“我......听律师的。” “啊,这样啊。”胡警官觉得事情变得有些难办。 对着一旁的实习警员吩咐道:“小吴,去把视频拿过来。” 小吴应了一声,出去了调解室。 没一会儿,小吴就抱了台笔记本电脑进来,放在四人面前的桌子上。 胡警官指了指电脑,“把视频放出来给他们看。” 随着小吴在电脑上点了两下,刚刚谢言修和温浅在楼房发生的事情,显示在了电脑屏幕。 温浅手指抓着挎包背带,撇开眼没有看,季辞见状伸手将电脑挪到黄律师面前。 “我跟温小姐就不看了,黄律师刚来不了解情况,让他看就好。” 黄律师看着视频,面上不是很轻松,确实是拍得蛮清楚的。 视频放完,他理了理思绪,“这个视频是偷拍的,而且杂音很多根本听不清里面的人在说什么,不能作为证据使用。” “这是我家的可视门铃自动拍摄,拍摄范围是我家门口,是意外拍摄到的,不存在故意偷拍。”季辞接话。 胡警官没有插话的意思,他坐在一边静静听着。 他的想法很简单,正好两边都有律师,那就让律师分析给两边涉事者听。 季辞继续说道:“虽然视频没有声音,但谢言修偷偷走到温小姐身后,趁她不注意强行搂抱,强行肢体接触,这是视频清清楚楚拍下的。” “那......这是谢总回家,想要给他妻子一个惊喜。”黄律师辩解着。 也分析道:“在温小姐推开谢总以后,他也没有强行继续肢体接触,至少谢总在主观上,是没有猥亵的故意。” 胡警官适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两位律师冷静下,这里不是法庭,怎么还搞起辩论来了?” 他歇了下话,“这个纠纷我们都是按要求先调解,两位律师肯定是知道的,我们先不谈法律问题......” “我们不接受调解。”季辞打断他的话。 “这个是温小姐的权利,不接受调解当然没问题。” 他变了调解方式,“那个我还有其他案子要处理,你们先聊聊,我待会儿过来。” 走到门口他转过身,“你们两边都有律师,我就不多嘱咐了,不要激化矛盾哈。” 随着胡警官的离开,实习警员小吴也拿着电脑出去了,但停留在了门口不远处。 —— 调解室的门关上,房间中只剩下了四人。 黄律师直截了当开口,“你们这边什么要求,才愿意和解撤案?” “我们的要求一直表达得很明显,要公安刑事立案侦查。” “不至于吧,季律师。”黄律师开口,“这种两口子闹矛盾的,公安立案侦查的可能性很小的。” 季辞:“那是我们的事情。” “温浅。”一直没有说话的谢言修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仍旧带着哑,“你真的想我去坐牢吗?” 温浅垂了眼。 她其实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她和谢言修和平相处了五年多,说到底也是互相帮助的关系。 可是季辞是站在她这边帮她的,她自然也不能做背刺的人。 她已经伤害过他一次了。 温浅在内心挣扎了许久,最后天平还是偏向了季辞,沉默着没有接话。 或许这样也能让谢言修意识到,她和他是真的不可能继续婚姻的。 谢言修苦笑了声,“我知道了。” “不至于不至于。”黄律师赶忙宽慰着谢言修,“谢总,这个公安做刑事立案的可能性不大的。”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18节 谢言修像是没听到黄律师的话,长长叹了口气,持续不断的头疼让他又闭上了眼。 兜里的手机被他关了静音,但一直有电话打来,屏幕时刻在亮起。 黄律师看季辞说不通,把目光转向了温浅,“这样季律师,你让我跟温小姐单独谈谈?” “她不会跟你谈。”季辞拒绝。 温浅也没有说话,表示默认了。 对方太过于坚持,以至于黄律师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只能也闭了嘴。 比起隔壁连墙都挡不住的吵嚷声,他们这边和谐安静得诡异。 二十分钟后,胡警官推开了门,坐到刚刚的位置,笑着问道:“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 黄律师:“谈不好,对方不愿意谈。” “这样啊。”胡警官仍是笑着,“没关系,这样,你跟谢先生先出去,我跟你们两边都单独聊聊。” 谢言修和黄律师出了调解室,余下了温浅和季辞,还有胡警官。 胡警官搓了搓手,“季律师,这个事情其实也没必要搞得那么复杂,你也是做律师的,这种婚姻关系存续的,确实刑事立案不太现实。” “如果你觉得立不了案,那就根据《刑事诉讼法》第112条,出不予刑事立案的通知给我。”季辞接话,“我们会根据规定进行复议,复议不成立,会继续向上一级申请复核。” “我其实不太明白。” 胡警官着实是有些疑惑。 “我们跟季律师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也做刑事案子的,就这个事情的具体情况来看,你就是向上一级申请复核,它也很难立案的。” 他叹了口气,“我们基层工作也不好做,我今天是真没想到,两边都有律师在场会这样难调解。” “警官,这事儿也不是我们要坚持,实在是两边在进行离婚诉讼,如果连猥亵这样的行为,温小姐都轻易谅解,那法院很可能认为两人感情尚有余地的。” 胡警官了然,“那今天这个事,完全没调解的可能吗?” “没。”这次说话的是温浅,“成年人应该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我虽然也没想让他坐牢......” “行。”胡警官打断她的话,“有温小姐这句话就成。” 温浅一噎,看了眼季辞,“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事。”季辞答。 胡警官继续问道:“季律师应该还是以温小姐的意见为主的吧?” “自然。”季辞答。 “那行。”胡警官松了口气,“你们先出去吧,我跟对面再聊聊。” 温浅和季辞出了房间,从谢言修身边擦身而过,眼神没有看他。 —— 两人去了大厅坐着,等胡警官和另一边交谈。 温浅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五十分了。 “我还是第一次进警局。”她感慨着,“他们还要调解多久啊?” “估计快了。” “为什么一定要先走调解程序?”她不解,“我以为做完笔录就回去了。” 季辞解释道:“他们也是按规定办事,现在思想没以前保守,遇到问题大家都愿意找警察处理,所以导致基层案件量很大,调解也是解决纠纷的一种快速途径。” “那我们没同意调解,会怎么处理呢?” “解决办法你已经给他们了。” 温浅明白过来,“还真是我说错话了。” “也没多大问题。”季辞安慰她,“应该跟我预料的结果差不了太多。” 时间走到十一点十分的时候。 四人又被叫到了一起,只是这次不是调解室,而是派出所的办事处。 胡警官拿了几张单子出来,给谢言修的那边一张,又给了温浅两张。 谢言修那边是行政拘留五日的处罚决定书。 理由是寻衅滋事。 温浅这边态度坚持不同意调解,视频也拍得极为清楚,公安便依法进行了处理。 温浅这边拿到的是处罚决定书的副本,以及不予刑事立案的通知书。 胡警官问了一嘴,“温小姐,季律师,对这个处理结果还能接受吧?” “嗯......也行。”温浅答。 作者有话说: ---------------------- 第14章 证据 “不是谁都会让你赶过来。”…… 温浅这边对处理结果没多大意见,但谢言修那边自然是不认可的。 黄律师当即表示,“我们要申请复议。” “当然可以,这也是你们的权利。”胡警官答,对着温浅说道,“你们这边没什么事,就可以回去了。” 又嘱咐着谢言修,“你今天走不了,待会儿会有其他警官来处理你的事情。” 胡警官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 季辞将温浅手中的两份材料拿了过来收好,手背无意识般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 “走吧。” “等一下,还有个事。”她看向谢言修,“今天晚上的事情还没处理完。” 一直本不怎么在意的谢言修,听到他的话,暗淡的眼神恢复了神色。 他开口问着:“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温浅点头。 季辞插了话,“今天太晚了,你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去谈。” “很快,就几分钟。” 温浅说完,走到了谢言修面前不远停下,将手机从挎包里拿出来。 手指在页面上划拉了一阵,然后将屏幕举起到他眼前。 “我新买的陶瓷杯因为你摔碎了,35块钱,你应该要赔我的。” 也不怪她计较,她现在是在啃老本,确实得精打细算过日子。 谢言修原本亮起的眼眸又暗了下来,还以为她舍不得让他被处罚。 原来只是要他赔杯子。 却不甘心问着:“你想对我说的就是这些吗?” 温浅微微侧头想了想,“要是你同意离婚,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同意和解。” “处罚已经做出了,现在和解也不能撤销的。”季辞接话解释着。 黄律师也接话,“刚刚问你们什么条件不说,现在才说有什么用。” “啊?这样啊?”她刚刚确实没想到,一直被季辞牵着走。 但都进局子了,自己有律师自然是听律师的。 “即便是你刚刚提出来我也不会同意。”谢言修答道,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脸色很不好看,“收款码。” “哦好。” 温浅调到微信页面,点开了收款码,输入了陶瓷杯的价格。 随着“叮”的一声,款项到了账。 她将手机按灭收到了包里,确实是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走了。” 季辞已经到了办事处的大门口,转过头叫着她。 门外是安静的黑夜,门内是惨白的灯光,他就这样站在明暗交界处等着她。 面上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不耐烦。 “来了。”温浅应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伴随着她离去的,是谢言修的目光。 无声,暗淡,且哀戚。 他此刻已经确定,这两人应该是有别的渊源。 一段他不知道的渊源。 两人的婚姻源于各取所需,关于各自的过去,谁都没有提过,也谁都没有问过。 他原本以为自己足够有资本。 但现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 回家的出租车上,温浅打了好几个哈欠。 车外的路灯随着车辆前行,不停往后倒退着,明暗交替的光打在了车窗上。 夜晚的十一点半,马路上变得空旷。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19节 “你为什么不提出以离婚为条件来谈调解?”温浅突然问道。 先不说谢言修同不同意的问题,她确实一开始没想到,难道季辞也没想到吗? “这个不现实。” 季辞解释,“即便谢言修真的答应,那你们需要去民政局预约,再加上离婚冷静期,一共有60天,公安处理纠纷等不了那么久。” 他又说回法院一方,“如果是约法院出调解书,也可能出现双方都同意离婚,但法官不同意的情况。” “离婚怎么这么复杂?”她深深叹了口气,“谢言修真的会被行政拘留吗?” “处罚决定书都下来了,还有什么真不真的?还是说你舍不得他被拘留?” 温浅摇头,“我是担心他真的被拘留了,后面他找你麻烦。” “你其实是担心我?”他的声音柔了下来,暗含着一丝欣喜。 “嗯。”她声音低低应了声,“毕竟你是我的律师,一直都是在帮我的,要是被资本针对了,我也过意不去。” “那你的担心属实是多余了。”他答,“我做过很多案子,个人、公司资本、政府、涉外......如果每个案子都瞻前顾后,那我还当什么律师?” “看来是我格局小了。” 季辞宽慰她,“谢言修有他的社会关系,我也有我的,我既然接下你的案子,就有把握不受外力干扰。” “所以。”他顿了顿,“你不用担心我。” 温浅心中变得轻松,“那就让他好好在局子里反省反省。” “这个其实说不好。”季辞还是说了实话。 “哦,对,他们还要复议。” “家庭纠纷本就不归公安管,只是你们情况比较特殊,是在离婚期间,胡警官的处理细究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季辞继续解释道:“但是胡警官这么认为,不代表别的警官也这样想。在进行离婚诉讼的婚姻关系双方发生纠纷,是家庭纠纷还是社会纠纷,这个界限本就很难确定。” 温浅琢磨着他这话,“那意思是今天白折腾了?” 从八点折腾到快凌晨。 “当然不会白折腾。”季辞答,“至少这次警察介入,做出了行政处罚,也表明了你的态度,谢言修下次便不会再对你做出今天的事情。” 他继续说着:“况且我们拿到了报案回执,也拿到了对方的行政处罚决定书,这个对于离婚纠纷来说,是个证明感情破裂有利的证据。” 她闻言呆了下,完全没想到这层。 喃喃问着:“所以,你是为了增加离婚官司的胜算才报的警吗?” 她说完,车内有一瞬间安静。 季辞有些不高兴,简直不理解她的脑回路,听话也只听一半。 “温小姐。”他的语气带着严肃,“我是看到你有危险才报的警,也是看到你有危险,才在警察到来之前赶到家门口。” 感受到他话语里的不悦,她也意识到刚刚自己说的话不妥。 他好心报警,好心搭救她,结果她说别人只是为了案子。 “抱歉,是我说错话了。” 季辞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接话,车内重新变得安静。 出租车行驶到小区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小区里几乎没有了行人。 抬头看去,住户的灯也没几盏亮着了。 顺着小区的小道,两人的身影被不算太明亮的路灯拉得很长。 温浅开口打破了沉默,“上次在商场碰面,你说你有时候住在南边,就是这个小区吗?” “对,我在南边就这一套房子。” “那你怎么没告诉我?” “没什么特别值得说的。” “哦。”她答,“说来巧也不巧,我们住在同一栋同一层,居然都没有遇到过。” 季辞按了电梯按钮,“大概是你不怎么出门。” 这话说的到没错。 她一个没工作的闲人,除了购买生活必需品,一般都待在家里。 电梯开了门,两人走了进去。 没人用电梯,蓝色的数字很快停留在了七层,电梯门打开,两人又走了出去。 季辞用指纹打开她家对面房门的时候,她才真真切切意识到,他住在她的对面。 他们是邻居。 “今天的事谢谢你。”赶在他关门之前,她开了口。 季辞关门的动作停下,回应着,“温小姐客气了,发生这种事,换成谁我都会报警。” “我知道换成谁你都会报警。”温浅答,“但是我也知道,不是谁都会让你赶过来。” 她的声音轻柔,在安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季辞没有接话,捏着门把手的手指却慢慢收紧了,等待着她的下文。 “所以。”温浅心跳有些加快,“我们以后还是别‘温小姐’,‘季律师’的称呼了,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也叫你的名字。” 他看着她真诚的目光,刚刚在出租车上因为她下意识怀疑产生的不悦,像是轻烟一般被风完全吹散。 “好。”他勾起嘴角,“晚安,温浅。” 话头被抛了过来。 她张了张口,明明是她提议的,却突然喊不出口。 耳尖迅速染了红色,她模模糊糊留下一句“晚安”,就反手关了房门。 靠在房门上,她的脸很烫,心跳如擂鼓一般跳个不停。 直到听到对面的关门声,她才将捂在心口的手拿下。 —— 温浅洗漱完毕,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正准备睡觉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她拿着手机坐到床上。 点开了消息。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但她一看内容就知道是谁发的。 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她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耳后的头发也落到了跟前,遮住了一小块屏幕。 理了理头发,点开输入框输,手指抬起想回复些什么,却没能写出一个字。 她无法回答没关系,不然她也不会坚持不调解。 对面又发了消息过来,「没有下次了。」 温浅最终没有回复,仰面倒在了床上,黑色的头发铺散在浅橙色的床单。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到这个点,她却有些睡不着了。 翻了个身,给桑以宁发了消息,「睡了没?」 桑以宁回复得很快,「没。」 温浅将凉被搭在心口,跟桑以宁聊了起来,「凌晨一点了你还不睡?明天不上班吗?」 桑以宁:「怎么可能不上班?地球不爆炸,打工人不放假。」 「你太久没打工了,是不是忘了夜晚才是打工人自己的时间?」 温浅没打算跟她扯东扯西,将今天的事发了语音给她。 桑以宁听完,哐哐哐发了消息过来。「妈的,老子最看不起对女人动手动脚的,仗着身强体壮就为所欲为。」 「这种人就该报警把他抓起来,让他见识下社会主义的铁拳。」 「浅浅,你做得对!」 温浅突然回忆起刚刚没讲清楚,「是季辞报的警,不是我报的。」 桑以宁:「哦,那他还挺有正义感的。」 第15章 套路 一环套一环又一环 温浅第二天是被敲门声叫醒的,她脑袋晕晕沉沉,头发也散乱成一团。 枕头边是倒扣着的手机,她按亮屏幕。 现在是早上八点半。 她昨晚和桑以宁聊得很晚,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但她现在没睡醒是很明显的。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原本透明的窗户,此时沾了雨雾,根本看不清外面的天空。 一丝凉意从窗户角转了进来,在温浅身边打了个圈。 她从床上坐起身,脚够到床边地上去找拖鞋。 凉拖和地面的摩擦声,伴随着她的询问,对外应着:“谁啊?” “是我。” 熟悉的声音透着门缝往里传来,令她徒然清醒了两分。 怎么忘了,季辞住她对面的。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20节 用手扒拉了下头发,将耳边的碎发全部撩到耳后,走到门口开了门。 “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吗?” 季辞仍穿着家居的服饰,深蓝色条纹的分体睡衣,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将他的肩背遮住了一半。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发尖还滴着水,落到棕色的毛巾上,又很快被吸收。 他一手拿着毛巾一角擦着,一边回答着:“我的吹风机还在你这里。” “哦。”温浅恍然,昨天的事太混乱,她都忘给他了,“稍等下,我马上拿给你。” 说完她就着门开,转身去了客厅,在沙发背后的置物架上将季辞的吹风拿了过来。 “抱歉,我昨天忘记了。” “没事。”季辞接了过来,“我昨天也忘了,今天早上洗头的时候才想起。” 温浅轻轻应了一声,身前的人没离开。 “还有什么事吗?” “确实还有个事情应该跟你说下。”他说,“谢言修昨天凌晨三点就离开了派出所,没有执行拘留的处罚决定。” “哦。”她语气平平,猜测着,“是他复议成功了吗?行政处罚决定书被撤销了?” 季辞摇头,“不是,刚刚胡警官给我打电话,说是他的律师提交复议申请,同时申请了暂缓行政处罚。” “这个还能暂缓?”她问。 “符合一定条件是可以的,我猜他们应该用的‘近亲属病重’这一理由。”他答,“老谢总这两年身体越发不行,这你应该是知道的。” 温浅自然是知道。 老谢总是谢言修的爷爷,六年前突然病重,然后奇迹般好转,撑了这几年也确实快不行了。 但她仍有些意外,“我其实以为他会直接找关系,毕竟他背后那么大的资本,居然是按照程序走的。” “商政关系一直都很敏感,所以他不会动用谢家的资本,介入到政府机构。” 季辞解释,“老谢总手里还有些股份,死后怎么分配他一直没透露过,谢言修上面几个兄弟也盯着,所以他不会让这件事有更多人知道。” 他最后总结,“谢家的权利中心在京市,他在云市涉的事,只要他低调着,也不怎么会有人发现。” “你说的倒也是这个理。” 温浅对于谢家的暗流涌动还是有过体会的,只是没想到季辞也这样了解。 见他说完了还不走,她继续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早上吃什么?现在下了雨,外卖应该不好点。” 她想了想,季辞问的还真是时候。 家里的牛奶还有鸡蛋刚好吃完了,今天打算出去买的。 “待会儿雨停了我再点。” 季辞“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拿着吹风机回了自己家。 —— 温浅回到卧室倒在床上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又被敲响。 她皱着眉,第二次被打扰睡眠令她有些不悦,奋力睁开眼睛,爬了起来去开门。 门外不出所料还是同样的人。 她依在门上,精神有些萎靡,“你是还有什么事吗?” 季辞已经换了一身西装,手上提着公文包,很明显要出门上班了。 见她睡了回笼觉,他到嘴的话变了,“你昨天睡得很晚吗?” “跟桑以宁聊了一会儿。”她打了个哈欠,“所以你有什么事一次性跟我讲,不要一遍一遍来敲门。” “没事了,你睡醒记得看手机。” “好。” “我去上班了。” “好。” 等到季辞彻底离开家,温浅才重新睡了个好觉,直到十点才醒过来。 窗外雨变小了,但仍旧没停。 她想起来季辞走的时候说的话,拿了手机过来,屏幕上显示着未读消息。 点开,是季辞发过来的。 「你醒的时候雨还没停的话,就去我家吃点东西,我早上弄多了。」 「房门密码,19970920」 她侧躺在床上,想起早上他的欲言又止,所以,他走的时候想说的便是这个吗? 手指落在了那串数字上。 9月20号。 是季辞的生日,原来还有半个月就要到了,时间过得是这样快。 她坐起身,脑子逐渐醒了神,她觉得两人现在的关系,去他家里还是有些奇怪。 回复道:「没关系,不用了,我点外卖就行。」 季辞也回复了过来,「好。」 「对了,我电饭煲的插头没拔,你不吃的话,帮我拔下插头吧。」 「万一短路或者着火就不好了。」 温浅:「啊?你出门不扯插头?」 季辞:「想着你起来可能要吃,就没拔插头保着温。」 温浅:「......好。」 在温浅看来安全问题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于是她即刻动身出了自家房门。 走到对面,按了季辞发过来的密码,随着“刺啦”一声,房门就打开了。 她手指抓着门把手紧了紧,不知为何,心里变得很是忐忑。 深吸了一口气将房门推开。 巨大落地窗将光线尽可能的透了进来,在阴天也显得格外明亮。 她看清了里面的布局。 两边房子是一样的户型,但比起她家二十年前的装修风格,季辞家里还是更年轻一些。 眼神左右看了看,很快被客厅一旁的书柜吸引了目光。 她走了过去,在开放格里看到了许多照片。 有她见过的。 也有她没见过的,那是关于她所不知道的这六年。 温浅一一扫视过去,而后眼神一顿,停留在了他大学时候的照片。 她记得那张照片,是季辞20岁参加全国辩论赛获得冠军时候拍的。 这里面也有她。 原本她不是辩论队的成员,是其他成员起哄,硬拉着她一起拍。 那个时候她刚跟季辞小吵了一架,别别扭扭的在他身边,脸上都没有什么笑容。 看着照片,她原本进门时候忐忑的心情平复了。 季辞这样大大方方将她的照片放在家里,一点没有避讳,也一点没有刻意。 她再一次体会到,他说六年的时间很长是什么意思。 温浅收了思绪,没忘记是过来干嘛的。 走到厨房里,看到了亮起的电饭煲,但她也很快意识到一件事情。 拿出手机发了消息过去,「......你家是智能电饭煲,你在手机上关不就行了?」 季辞回复得很快,似乎是故意等着的。 「是吗?」 「我没太注意。」 她嘴角抽了抽,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紧接着他的消息又过来了,「你既然都过去了,没吃饭的话,电饭煲里有稀饭。」 温浅:「好。」 季辞:「电饭煲正下方的橱柜里有泡菜,冰箱里有面包和牛奶。」 「客厅的茶几上有昨天才买的水果。」 看着对方仍显示正在输入,她连忙打断,「可以了,我知道了。」 —— 拔了电饭煲的插头,她从橱柜里拿了碗盛了半碗清粥,又去冰箱拿了牛奶。 在餐厅正吃着,手机又有消息进来。 是群里发出的。 陈程:「温小姐,我们这边收到了被告提交的管辖权异议申请书,请您查收。」 「(申请书文件)」 「(居住证明文件)」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21节 温浅一边吃着饭,一边点开了文件,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除了专业词汇不太明白,内容她还是看懂了。 「这个案子谢言修要求到京市普阳区人民法院去审理?」 陈程:「是的。」 「被告提交了居住证明,证明他的经常居住地在京市普华区。」 「按照法律规定,这个案子应该在京市普阳区人民法院受理,云市双华区人民法院是没有管辖权的。」 「(法条)」 她皱了眉头,很是不理解,「那为什么我们一开始不去京市?」 群里安静了一会儿。 陈程回复了过来,「我刚刚查看了您的案件问询记录,季律师当时有问过您,是否能拿到谢先生的居住证明相关材料。」 「您说您没有,也没办法拿到。」 「当时季律师也告知了你,没有对方的相关居住证明材料,京市的法院不会受理,这种情况就只能先在户籍地云市起诉。」 温浅回忆了下,隐约有个印象但不多,「我知道了。」 陈程:「好的。」 「不过我们需要提前跟您说下,跨省的案件移送十分耗时,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以上。」 温浅放下筷子,双手打着字,「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的案子要半年后法院才开始审理吗?」 陈程还没回复,季辞先插了话,「这个案子最好就在云市审理,现在有新的情况,不一定会被移送走。」 作者有话说: ---------------------- 第16章 听说 季律师最近失恋了吗? 温浅问着,「什么新情况?」 等了一会儿,对面没有回复,她又发了句,「在吗?」 陈程接了话,「季律师今天有庭审,可能是庭审开始了,就没有看手机。」 温浅喝下最后一口稀粥,「我下午一点过来一趟恒和律所,季律师在吗?」 陈程:「按照季律师的工作安排,应该是在的。」 温浅:「好。」 群里的对话截止。 她将吃完的碗筷收拾干净,顺便把没吃完的粥盛出来放了冰箱。 弄完之后,她才回了自己家。 坐在沙发上默了一阵,掏出手机开始在网页查询,什么叫经常居住地。 这个名词她有点印象。 大学的时候跟着季辞上过几节法学课,虽然没怎么听懂,但还是混了一些专有词汇耳熟。 查询了半天,又翻了翻法条。 她总结起来就是,在一个地方连续居住超过一年。 温浅想了想还是在群里问了下,「经常居住地就是连续居住超过一年的地方?」 陈程:「准确来说,是离开户籍地到起诉前一年连续居住的地方。」 「但是住院就医的除外。」 温浅:「那要是长期在外出差,比如一走就是两三月,最长四五个月那种呢?」 陈程:「这种不算连续居住,被告是有这种情况吗?」 温浅:「有。」 谢氏地产这两年拓宽海外业务,主要就是谢言修在负责,也是他建立完全属于自己业务线的关键一环。 因而。 在过去的一年,他待在京市的时间十分零碎,加起来可能都没有三个月。 陈程:「麻烦温小姐下午来律所的时候详细说一说。」 温浅:「好。」 她从沙发上站起身,去了卧室将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茶几有些矮,于是她盘腿坐在了地毯。 打开了谢氏地产的官网,很快找到了海外板块,上面有着公司海外项目的进展动态。 还有一些图片,图片里或多或少都会有谢言修的身影。 她一边查看一边列了一个表格记录。 谢言修的行程按照州际来总结就不算太复杂,这一年他基本在欧洲、非洲还有国内几头飞。 搞到快中午的时候,她才将谢氏集团这一年的海外新闻总结完毕。 腿一直盘着,肩膀一直塌着。 等到她活动起来,才发现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已经有些微微发僵了。 她揉了揉腿和肩膀,坐回了沙发上。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色也变得明亮起来,云层里隐约透着些阳光出来。 温浅拿起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显示下午不会再下雨了。 又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是十一点半。 微信里季辞单独给她发了消息,「你下午直接来我办公室就行。」 「不用来太早,我还在云市北面,可能要一点半才到律所。」 「如果你已经出发了,就在我办公室里等我。」 温浅回复,「好,我还没出门。」 两个半小时。 时间不算充裕,除开搭地铁去恒和律所的时间,她只有一个小时出头。 于是她收拾好自己,简单化了妆,选择去外面随便找点东西吃。 —— 温浅下午到恒和律所的时候,是下午的一点过二十分钟。 前台的行政人员有两个,其中一个是小周。 见她过来,扯开了笑容,“温小姐,季律师已经回来了,他让我等你到了就直接带你上去。” “好。”温浅应着,“对了,卫生间在哪里?我想先去趟卫生间。” 小周抬手指了指前方走廊尽头,“这里直走到底,中间挂了一个粉色郁金香的画,右边就是女卫生间。” “谢谢。”温浅点头,“待会儿我自己上去就是,上次季......律师带我走过一次,我记得电梯在哪里。” “好,有问题回来找我。”小周答。 温浅跟小周说完话,朝着卫生间的位置过去。 完事后正要开隔间门,却听到了一个年轻女生的声音,“你说季律师是不是失恋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温浅原本在锁扣上的手莫名停下了动作。 保持着这个姿势,站在了原地,听着外面的对话。 另一个女生接了话,语气惊诧,“啊?这怎么看出来的?我昨天才在律所碰见他,感觉他没什么异常啊。” “那是你没注意观察。”女生接话,“你看他左手中指的情侣戒指,半个月前就没有了。” “我还真没注意,季律师可是大忙人,一周也来不了律所一次,我昨天就跟他打了个照面。” 女生感慨着,“我记得季律师进律所的时候就有女朋友,也一直戴着情侣戒指,少说也谈了好几年,没想到还是分了。” 这两人说着话,温浅听到隔壁隔间的门开了,随后是水龙头打开的流水声。 等到流水声消失。 刚刚的女生又问着:“哎,婧姐,你跟季律师是一个团队的,他最近是失恋了吧?” 名叫婧姐的人接了话,声音较为稳重,应该比刚刚那两个女生年纪大了许多。 “这我哪儿知道?没听他说,不过他最近心情不错,应该不是失恋了。” “那他怎么不戴情侣戒指了?”另一个女生问着。 婧姐脚步移动,“一天天的别八卦了,谁都没见过季律师的女朋友,他就是真分手了,也不会跟我们讲的。” 另外两个女生也跟着往外走。 “季律师长得那么帅,她女朋友肯定也很漂亮。可惜团建聚餐的他从来不带,朋友圈也清一色的只有工作记录。” “怎么没人见过?”最开始说话的女生反驳着,“季律师的助理小陈见过,他说有次去季律师家里.......” 后面的话温浅没有听清,三人脚步声伴随交谈声渐渐消失,卫生间很快恢复了安静。 她打开门走了出来,将水龙头打开洗着手。 听墙角的感觉不是很好,尤其是听到关于前男友的现任的事情。 她早上还单独去了季辞家里吃早饭,现在想来确实是有些草率了。 只是她回忆起来,在书柜照片那一格好像没看到其他女性的照片。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22节 随即她摒除脑子里的思绪,这事儿跟她这个前女友有啥关系? 她其实不是没想过季辞会有下一任。 两人分开六年,再深刻再铭心的感情,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流逝。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小姐。”从外面进来的人提醒着她,“水龙头是坏了吗?需要我叫行政去保修吗?” 温浅如梦初醒,手上动作比思绪更快回笼,抬手关了水龙头。 浪费水了。 “没有坏,是我想起事情想出神了。” 那人笑了笑,“那就好。”说完去了里面的隔间。 —— 出了卫生间,温浅按照记忆找到电梯,很快到了季辞的楼层。 她站在门侧没有立刻进去,窥探了别人的隐私,令她心中有些隐隐慌张。 将手放在心口,眼神朝下冷静了一好阵儿。 刚抬眼,就看到了出来的季辞。 他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色衬衣,领口是规规矩矩的深蓝色领带。 疑惑看着她,“你到了不进来,在这站着做什么?” “没什么。”温浅冷静下来,随口答着。 “进来吧。” 季辞没有深究,等她走了进来,顺手关了房门。 温浅坐到了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眼神不自觉仔细打量起他的办公室。 很简洁,也很严肃,丝毫看不出有女性的用品。 “对我的办公室装潢是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她收回眼神。 季辞给她倒了杯热茶。 虽然猜到她过来应该是想问管辖权异议的事情,还是问着她,“你过来有什么事?” 房间里空调开得很足,落在她手臂上带出了鸡皮疙瘩。 过低的温度导致热茶起了氤氲的雾气,一丝丝白色的水汽升起来,很快又消失在空中。 温浅的眼神又落在他左手的中指上,那里早就看不出有什么戒指的痕迹。 她想起从前两人恋爱的时候,也会戴情侣戒指这种东西。 脑子蓦地一抽,“你是不是分手了?” 作者有话说: ---------------------- 下一章就入v啦,嘿嘿,感谢各位的小可爱的支持。 爱你们,么么么 第17章 朋友 “我是季律师的朋友。” 温浅的话音落下, 整个房间陷入了寂静,只能听到空调口轻微的出风声。 季辞被她问得明显一愣。 站在她身侧,从上往下看着她, “六年前是你提的分手,你现在来问我是不是分手了?” “不是。”她也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问出来了, 连忙改了口, “我今天过来不是想问你这个。” 她将自己抽了的脑子掰回来, “我是想问你早上群里发的那个管辖权异议申请的事情。” 季辞没有立刻回答, 探究的神色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片刻后。 选择绕过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 “这个事情你不用太担心。” 他去到她对面坐了下来,“谢言修不愿意离婚, 自然会拖延诉讼程序, 提出管辖权异议是最常见的拖延方式。” “我发个东西给你。”温浅也不多废话, 将上午整理好的表格发到了群里。 “这是我总结的谢言修去年一年的行程记录, 每个行程记录后面都有链接, 链接是谢氏地产官网海外业务部门发布的信息。” 她顿了顿问道:“用来证明谢言修在起诉前, 没有在京市连续居住长达一年, 京市不属于他的经常居住地,是这样理解的吧?” 季辞看完了她整理的东西,在群里发了消息给陈程, 「小陈, 按照表格一一核对,整理成册, 记得找公证处公证网页, 以免对方删除或者隐藏。」 他发完消息放下了手机,真诚道着歉,“我很惭愧,这些应该是我们律师的工作。” “你别这样说, 案子当事人是我,我自己也是要上心的,不可能当甩手掌柜。”她答,“况且你也早就发现这个事了。” “我没发现。”季辞坦白,“当初做案件问询的时候,你说谢言修一直生活在京市,所以我不知道他长期在外国出差。” “可你早上在群里说有新情况,不一定会移送走,难道不是指的这个?” “不是,我指的是这个。”季辞拿了几份材料出来递给她,“这是今天派出所送到律所的,是对方的复议申请书和暂缓执行行政拘留决定书。” 温浅接了过来查看,季辞继续说着:“你看这个决定书最下面的第一条。” 她看到后念了出来,“未经决定机关批准不得离开当前市、县......这什么意思?谢言修不能离开云市吗?” “对。” “呃......我觉得他应该不会乖乖听话,谢氏地产海外业务正是关键的时候,他不可能缺席,我估计他现在可能人都在国外了。” “这个不重要。”季辞解释,“行政复议的期限是六十日,如果复议不成功,他们会提起行政诉讼;如果复议成功,那我们会提起行政诉讼。” 他简单总结,“所以,在未来半年多的时间,谢言修都被要求不能离开云市。” 温浅放下决定书,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呢?” “所以这个案子可能不会被移送到京市的法院。” 他将决定书从桌上拿了回来,整理好放到手边的案卷里。 “根据规定,离婚案件的被告若是被监禁,则由原告住所地法院管辖,你的户籍正好也在云市双华区。” 他说,“虽然限制出市并不等同于监禁,但都是限制人生自由的一种,法院很大可能参照适用。” 温浅听完有些呆,从谢言修进入派出所开始,所有的事情就这么一环扣一环连接了起来。 先是取得感情破裂的证据,现在又让云市的法院管辖有了依据。 怪不得季辞问都没问她,就在派出所那样坚持不调解,只要求公安机关依法处罚。 她默了默,有些不确定的问着,“你不会中途加收律师费吧?” 季辞笑了笑,“放心,不会。” “我今天一上午都在查谢言修的行踪。”她的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语气低低的,“原来是我多虑了,你早就有了解决办法。” “你给我们的东西很及时,也很有用。” 温浅抬头看他,听到季辞继续说道,“我刚刚也说了,谢言修被限制出云市,只能作为监禁相关管辖的参照适用,法院也可能不采纳。” “而证明他没在京市连续居住一年,才是最直接的依据。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他在外国出差的时间这么长,也会按照这个方向去查证。” 她尴尬笑了声,“是我一开始没说清楚,他也就这两年在外国出差时间很长。” 一般若是国外有项目需要长期跟进,大部分老板都是选择常驻当地。 谢言修不一样,他是每换一个地方还得飞回趟家。 虽然温浅一年前提出离婚的时候,两人就分居了,但她隔段时间就能碰到他。 所以当季辞问被告的常住地址是哪里,她才理解为谢言修一直住在京市。 “没关系,这个案子就目前的证据,我判断是不会移送到京市了。” “嗯。”温浅应着。 两人说着话,敲门声响了起来。 季辞抬眼,“进。” “季律师。”进来的是季辞的助理陈程,“这是新收到的法院文书,不正当竞争那个案子的。” 季辞接过材料简单翻看了起来。 陈程也转过身笑着给温浅打着招呼,“温小姐。” “陈律师。”她回。 陈程似乎是没有听到她的招呼,只面上震惊地看着她,笑容凝固在嘴角。 整个人都僵住了,半天没个下文。 他见过眼前这个人,就在季辞市中心的别墅里。 温浅的照片在电视墙下的矮柜上摆了一排,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陈律师?”温浅叫他。 “哦哦。”他回过神,“不好意思,刚刚有点走神。” 陈程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继续打量着温浅。 虽然眼前的人眉眼间看着比照片上多了些岁月沉淀的平静,但容貌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你还有什么事吗?”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23节 季辞将刚刚的材料放在手边。 一般陈程给完东西没有离开,那就是还有别的事情。 陈程将注意力从温浅脸上移开。 “听同行的唐律师说,您开完庭没有吃饭就回律所了,需要我帮您点份饭吗?” “不用。”季辞答,“我待会儿去楼下吃,你忙你的。” “好。”陈程应着,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陈程离开后,温浅才说道,“你还没吃饭吗?那你先去吃饭吧,等你吃完了我们再聊。” “不碍事。”他答。 她垂下眼想了阵,“那要不我陪你下去吃?边吃边聊?” “好。” —— 恒和律所楼下是家西餐厅,三面透明的落地窗玻璃,能够看到街边的景色。 路面因为下过雨带着些湿润。 下午两点的时间,市中心的交通依然堵塞。 “你要吃一些吗?”季辞翻着菜单问她,“点一些下午茶?” 坐在他对面的温浅回道:“不用,我吃了午饭的。” 他没多说什么,转头叫了服务员,“要一份意大利肉酱面条和蓝莓慕斯蛋糕。” 服务员记下之后离开了。 温浅看了看店内稀少的人,“你应该直接跟我说晚一点再来的,我左右也没什么事情。” “我早上去的是派出法庭,本来周围也没什么吃的。”他答,“我今天下午没有别的外出安排,本就打算回所里了再吃。” “你是不是经常不按点吃饭?” “有时候忙起来是这样,也不是每次都不按点。” 两人说着话,从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季律师。” 温浅听着耳熟,是不久前在卫生间听到的名叫婧姐的声音。 她微微侧头看过去,来人是一个穿着职业装的成熟女性,精致的发型和妆容,面上是极为大方且自信的神色。 来人走到他们的桌边,“你这个点儿才下来吃午饭啊?” “嗯。”季辞应了一声,向温浅介绍着,“明婧,我们组上的律师。” “明律师,你好。”温浅没等季辞介绍她,就自己接了话,“我叫温浅,是季辞的朋友。” “温小姐,你好。”明婧回以一个微笑,极快扫了一眼温浅,打趣着,“还是第一次见季律师带朋友来律所,今天也是让我遇上了。” 温浅并不了解这六年的季辞,只能硬着头皮尴尬回着,“是吗?” “你们慢慢吃,我还有事情,就先回律所了。” 明婧没打算跟他们聊太久,晃了晃手里的咖啡,然后转身离开了。 等到明婧走远了,季辞也没有说话,刚刚两人交谈的时候他也没有插话。 温浅隐隐感觉到他的情绪,“你不开心了吗?” “没有。”他的声音有些冷。 她还想说些什么,这时服务员将点好的餐端了上来,打断了不太融洽的氛围。 季辞将手边的蓝莓慕斯放到她跟前,“给你点的,这家下午茶味道不错,所上的行政经常订。” 浅蓝色的奶油花边蛋糕,顶上是两个深蓝色的蓝莓。 她没有推辞,“谢谢。” 慕斯蛋糕应该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第一口下去有些凉,她将亮银色的小勺子放了下来。 “是不合口味吗?”季辞随意问着,“我记得你喜欢吃蓝莓的。” 温浅心中一动,他果然还记得她的口味。“没有不合口味,刚从冰箱拿出来有些凉。” 他“嗯”了一声,“那你放一会儿再吃。” “好。”她应着。 等到他用完了餐,温浅才问着,“对了,那个管辖权的问题,什么时候会有结果?” 季辞叫了服务员过来结账,顺便回答着:“证明材料比较充足,应该不会太久,快的话估计不超十天就能有结果。” —— 事实证明季辞预料的不错。 一周后。 陈程将驳回管辖异议的裁定书发到了群里。 「温小姐,对方的管辖异议申请被法院驳回了。」 「法院认为管辖没有问题,不应该移送到京市的法院。」 「(裁定书)」 温浅:「好的。」 第18章 寺庙 “真巧,在这里遇到你。”…… 温浅周六下午三点到了云市东边的寻阳山山脚, 桑以宁约了她出来看桂花。 云市连续下了好一段时间的雨,气温从三十多度慢慢压到了二十度出头,将原本应该在十月才开的桂花提前激了出来。 一时间, 整个城市都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她在山脚等了一小会儿,收到了桑以宁的信息, 「你简直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有个人突然在地铁上又喊又叫, 然后疯了一样用头砸地铁门。」 「所以地铁被迫停了, 我得迟到一会儿。」 温浅觉得每个字都认识, 连起来完全想象不出是个什么场景。 「你人没事吧?」 桑以宁:「我没事,我离出事的车厢远。」 温浅:「好。」 她刚回完桑以宁的消息, 快两周没动静的群里, 陈程发了文件出来。 「(调解通知书)」 「温小姐, 法院的调解时间定了, 在9月29日下午两点半, 双华区人民法院第三调解室。」 温浅:「好的,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陈程:「这个是法院组织的调解, 不需要提前准备什么,准时到场就行。」 「到时候我们会派一个律师跟你一起去。」 温浅:「季辞不跟我一起去吗?」 陈程:「季律师平时比较忙,那天下午他还有别的庭审, 时间上不是很合适。」 「您的案件不涉及财产纠纷, 也不涉及子女抚养问题,法律关系比较简单, 我们律所会安排合适的律师过来。」 陈程发完, 季辞插了信息,「我过去温浅案子的调解,9号下午的庭安排给其他有空的律师。」 几乎是下一秒。 陈程:「(撤回一条消息)」 「(撤回一条消息)」 「(撤回一条消息)」 「好的,季律师。」 温浅看着季辞的消息, 竟有些恍惚。 自从上次在律所聊过之后,群里他没再说过话,也没私下给她发消息。 两人虽然住对门,但因为下雨她没怎么出门,便也没碰上面。 温浅:「好。」 她发完后,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没再有任何人回复。 “你看啥看的这么入神?”桑以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给我也瞅瞅。” 温浅按灭了手机,“没什么,官司上的事情。” 桑以宁没硬要看她手机,而是抬眼打量着她。 今天的温浅穿了一身浅蓝色的旗袍,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曲线。 一半头发扎了个侧丸子,一半头发顺着从后往前放在了同一侧,深棕色的檀木簪子从脑后探出了一截。 浅晴色的和田玉吊坠耳环,随着她的转头轻轻晃动着,砸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桑以宁挑了挑眉,“见我这么隆重?” 温浅笑了笑,不置可否。 两人迈开步子往上走着。 山脚处连接着的是一条长长的阶梯,隐在山林中一直通往山顶。 今天天气见了晴,上上下下的人不少。 桑以宁切回一开始的话题,“我一年前就听你说要离婚,离到现在都还没离完,可见结婚真要慎重。”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24节 “你连对象都没有,现在考虑到离婚是不是步子跨太大了?” 桑以宁不以为意,“我才28岁,按照现在的初婚年龄,我还差几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英年早婚。” 温浅噎了下,“英年早婚......你是会形容的。” “诶,我一直没问过你。”桑以宁转头,“你跟谢言修为什么要离婚?谢家那么大的家业,当个阔太太不好吗?好吃好喝的,不用打工就能躺平一辈子。” 温浅笑了笑,“离婚一定要有理由吗?不想过了不行吗?” “你的感情总是很神秘,跟季辞分手分得莫名其妙,现在离婚也说不出个理由。” 桑以宁故作深沉摇了摇头,“不过,你准前夫那种喝麻了,跑到你家门口撒酒疯,这种男的不要也行。” 温浅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看了眼长长的阶梯。“我们是要爬到山顶吗?” “对啊,目的地在山上。”桑以宁答。 温浅:“你约我爬山来了?” 桑以宁“害”了一声,“寻阳山才多高点儿,算得上哪门子爬山,这个阶梯也没多少,十几分钟就走到了底。” 只是两人走到三分之二的时候,都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没再张口聊天。 十来分钟后,两人到了山顶。 山顶人有些多,但大部分人已经在往山下走了,只在门口处显得拥挤。 温浅抬头看过去,眼前的是青瓦红柱的大门,两侧立着两块巨大的无字碑。 在大门的顶上,是一块儿偏旧的牌匾。 写着“应天寺”三个字。 温浅微微喘着气,用手扶了扶一旁的木栏杆,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 “跟信不信佛没关系。”桑以宁一手插着腰,站在原地歇着,“网上说这里的桂花开得最好,所以我就选了这儿。” 温浅稳了稳呼吸,心口的跳动慢慢变缓。“你不是说这山不高的吗?” 桑以宁有些发热,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我上次来的时候刚毕业,一口气就爬上来了什么感觉都没有,打了几年工又缺乏锻炼,是我大意了。” 温浅被她逗笑了,“都三点半了,我们赶紧进去了。对了,这要票吗?” “不要啊。”桑以宁答,“你一个云市人不知道应天寺要不要票?这是云市最大的一个寺庙。” 温浅沉吟一声,“一般家门口的景区,当地人很多都懒得去。” —— 进入寺庙大门,是一条长长的小路,路两侧栽满了银杏树。 九月初的时间,银杏叶已经有了微微的黄色。 香火燃烧后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下过雨的泥土清醒,综合起来并不难闻。 “我们得穿过三个大殿,再左转到一条小路,然后继续往里走,就到目的地了。” 桑以宁一手挽着温浅,一手拿着手机看网上的攻略。 还不忘吐槽着,“这桂花种得还挺深。” 两人按照网上图片的指引往深处走去。 桂花盛开的地方,在寺庙的最后方,需要穿过各个大大小小殿宇。 越往里走,人变得越少,香火气也越来越浅。 又走了一阵儿,温浅开口道:“我觉得用不着看地图,寻着桂花香气就能找到地方了。” 桑以宁闻了闻,确实能闻到厚重的桂花香。 她眼睛一亮,指着一旁,“那边就是图片上的小路,走过去就到了。” 小路两旁是高高的院墙,难以容纳两人一起前行,于是桑以宁在前,温浅在后走了进去。 随着越来越浓烈的桂花香,穿过小路走到尽头,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和前院方方正正高高大大的殿宇不同,不高的山坡上修满了青瓦红柱的长廊,每隔一处还有座亭子。 而密密麻麻的桂花树,就种在了长廊和亭子的空隙之处。 提前开放的桂花长满了山坡,深橘色的花簇在绿色的叶子中尤为显眼。 “到了。”桑以宁调到了拍照模式,抬手开始拍了起来,“真的好大一片,都有点香过头了。” “这个味道很舒服。” 桑以宁拍了一会儿,将手机递给温浅,“浅浅,你来帮我拍拍照。” “好。”温浅应着。 拍了二十来分钟,桑以宁划拉着照片,总算找够了满意的照片。 “你的拍照技术还是跟大学时候一样好。”她将手机调到拍照模式,“我也来给你照。” “不用了,我不喜欢拍照。”温浅拒绝。 桑以宁愣了下,抬头看向她,“你不喜欢拍照了吗?我记得你最喜欢拍照了,去哪里都一定要凑齐九张发朋友圈。” 微风带着树叶的沙沙声,令温浅内心很平静。 她想了想,“可能是毕业后工作太忙了吧,家里事情也多,便没有心思拍照了。” 桑以宁两步走到温浅身边,将手机调成自拍模式举起来,“出来玩儿怎么能没有照片?” 温浅没有拒绝,伸出两只手指,扯开嘴角笑了笑。 照片中,一个是灵气十足的小家碧绿,一个是温婉娴静的南方美人。 桑以宁满意点点头,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原图直出最能体现你的美,我发给你。” 随着微信的消息声,她已经将合照发了过来。 “呀,我想起来个事。”桑以宁突然出声,“应天寺供了财神爷的,寺庙五点就不卖香火了,我得赶紧去上两柱香。” 她问着温浅,“你去吗?” “我不去。”温浅走到了长廊边,感受着沁人的香气,“这里很舒服,我就在这等你。” —— 桑以宁留下一句“我很快就回来”,便风风火火地跑走了。 没了她在一旁说话,周遭变得安静下来。 温浅坐到了长廊边的美人靠上,繁茂的桂花枝伸到了长廊里,深橘色的花蕾就在她眼前。 她侧着的身子微微前倾,抬手将树枝拉了过来,闭着眼凑过去闻着花香。 这样安静万分的时刻,她莫名想到了季辞。 她想,他最近应该很忙,所以没有时间看手机,所以总是早出晚归两人碰不上面。 她叹了一口气,手上的劲儿一松,花枝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眼睛睁开,消失的视线重新出现,猝不及防闯入的身影令她微微抬起了下巴。 错落有致的光影打在来人的身上,她看到他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温浅掩住错愕站起身。 “季辞。”她弯起眉眼笑着向他招呼,“真巧,在这里遇到你。” 第19章 私事 “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是朋友。”…… 季辞早在拐角处就看到了温浅, 今天的她与这段时间他见到都不同,像是江南的水雾,丝丝缕缕萦绕在他心头。 行动比想法更直接, 他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此刻温浅静静站在桂花树下, 眉眼弯弯笑着和他打招呼。 刚刚被她放手弹走的花枝, 落了几颗深橘色的花蕊在她身上, 随着她站起身的动作, 又顺着旗袍滚落掉下。 他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大学时候的温浅。 总是毫无保留笑着的,然后扑到他怀里, 仰起头和他说着话。 “嗯。”季辞轻轻应了一声, 过去的回忆令他眸中的神色带着柔和。 他坐到了长廊边的美人靠上, “确实很巧, 我第一次来应天寺就碰到了你。” 温浅也弯身坐了下去, 就在季辞旁边的位置, 两人中间隔了不近不远一米的距离。 “那就更巧了, 我今天也是第一次来应天寺,我陪桑以宁来看桂花的。” “这里的桂花开得确实不错,我在前院都闻到了, 顺着花香找过来的。” “所以你不是来看桂花的?”温浅问, “那你是来上香的?” “嗯。”他答。 她有些好奇,“你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 “我不信佛, 是陪客户来的。”他将右腿搭在了左腿上, 开始变得放松,“云市商业银行的行长,我帮他打赢了金融纠纷的官司,他来寺庙还愿, 叫上了我一起。” 温浅“呃”了一声,怪不得他穿了一身西装来寺庙。“你帮他打赢的官司,他不感谢你,跑来感谢佛祖吗?” “这也不矛盾,宗教信仰而已,我能理解。”季辞忽而转头看向她,语气中藏着的情绪不明,“总比封建迷信要好。” 他意有所指的话,她自然明白他在说什么。 尴尬附和着,“封建迷信确实是不行的。” 这个话题对两人而言牵出了过往,原本静谧和谐的氛围,又有了一丝冷场。 温浅坐正了身子,头微微下垂,看着地上落下的一粒粒桂花。 这些被风吹落的花蕊,大部分堆积到了长廊的边上,少部分被来往的行人踩踏,碎掉黏在了地上。 “那天在律所,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想问我?”季辞转了话题。 “嗯?”她下意识侧过头,水滴形的耳坠晃动了起来,“你说的哪天?”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25节 “我们上一次见面那天。”他答,“半个多月前,你来律所找我问管辖权异议的那天。” “那天啊。”她想起来确实是脑子抽了问出的问题,“没什么的,我没有别的事想问你。” “你为什么问我,是不是分手了?”季辞并没有被她糊弄过去,“我后来想了想,你应该不是问的我和你之间。” “我无意打探你私生活的,就是不小心听到了......” 温浅说到这又闭了嘴,好像跟他说他同事背后八卦议论他,也不是太好。 组织了半天语言,也不知道怎么去圆。 选择破罐子破摔,“总之,我就是一时好奇上头,我们都分开这么多年了,你也确实没必要告诉我,你的感情生活。” 她的言语很碎,也很没有逻辑,饶是季辞这样逻辑思维极强的律师,也是琢磨了好一阵。 再加上过去对她的了解,才拼凑出了个大概。 “你听到有人说我分手了?”他问。 温浅有些诧异,这都被他分析出来了? 她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 季辞轻挑了下眉梢,语气变得和缓,带着一丝调侃,“想知道我跟你分手后的感情生活?” “不想。”她答。 他哼笑了声,“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朋友之间想了解下对方近况有什么问题?” 反反复复一直在这个话题上,温浅有些恼了,“我都说了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老揪着问?” 季辞收了笑,眼神直直看到她眼底,半晌才叹息般说道:“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不会这样问了又否认。” 从前的温浅,想要知道什么就会找机会问出口,从来都不憋在心里内耗自己。 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口是心非。 温浅转回头,“人总是会变的,进入社会了,自然不能像大学时候那样随心所欲。” “你说的不错,许多事许多人都会变,但有一件事情不会变。”他接了话,坚定又直接,“我和你永远都不可能是朋友。” 一阵风吹过,将长廊旁的桂花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桂花香一股一股带了过来,缠绕在两人之间。 温浅歪着头思索着他的话,从不久前的记忆中找到了源头。 心里不是滋味,“知道了,是我自作多情了,下次不会在你同事面前乱说是你朋友。”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岔了。”他解释着。 “那你什么意思?”她皱了眉头,“明明刚刚是你说,我们不是朋友。那你当时是想怎么介绍我?委托人?前女友?” 季辞眼里掺了一丝苦涩。 声音低沉黯哑,“你对我来说是私事,不需要特意告诉给工作上的同事。” 他想要的身份还没有得到,也还不是时候。 —— 季辞的话语太过模棱两可,温浅一时间想不明白,正想要让他说清楚些。 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俩到底还要聊多久?”桑以宁不知何时走到了两人身边。 她瞅了一眼季辞,继续说道,“我脚都要蹲麻了,一直等你们聊完。你俩要不晚上回家,打开门就能继续聊,我不想再喂蚊子了。” 桑以宁说着,将手肘伸到温浅面前,“你瞅瞅这花蚊子给我咬的!” “还真挺大一个包。”温浅感慨。 桑以宁无语放下手,“所以,我们得动起来,不然就会被蚊子咬。” 温浅“哦”了一声,“你给财神爷上完香了?” “上完了。”桑以宁将温浅拉起来,“给你也上了一柱,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万一你暴富了,也等于我暴富了。” 温浅:“......” 桑以宁这时才把注意力放在季辞身上,自从温浅和他分手,她也有六年没见过他了。 还是和从前一样,俊逸的外在加上风光霁月的气质,往那一坐就是人群的焦点。 她一个没忍住,“季律师,虽然云市降了温,现在只有二十度出头,但你穿个西装真的不热吗?” “热了我知道脱外套。” 桑以宁想起季辞身高将近一米九,高视角镜头显脸小。“对了,你要是没事的话,劳烦你给我们拍点照片?” 季辞没有推辞,站起身,“可以。” 桑以宁从包里掏出手机,调到拍照模式递给他,“拿高一点拍。” 说着又拉着温浅,“我们去那边拍,那边光线好。” 温浅被她拉着走,“我跟你一起拍吗?” “你不废话?”桑以宁回道,“就是要拍合照才需要别人帮忙啊,不然到时候朋友圈全是大头。” 三人顺着长廊一路往上走着。 桑以宁拉着温浅走在前面,季辞默默跟在了她们身后。 山坡最高处是一座凉亭,周围没有树木遮盖,比起下方亮敞了许多。 温浅走到亭子边上,从上往下看去,是大片大片的桂花树顶。 橘色的花蕊连成了一片,与绿色的树叶交织在一起。 “网上说这里是最佳观看点。”桑以宁也走了过来,将温浅拉着转身,“我们先在这拍一张。” 镜头对过来的时候,一想到季辞正在屏幕上专注看着她,温浅的心跳就不由漏了几拍,下意识撇开眼神不看镜头。 桑以宁对此毫无察觉,拉着温浅到处拍着照。 直到季辞的手机铃声响起,是银行行长听完主持讲经在找他。 他才停下帮两人拍照的事情,将手机还给了桑以宁。 拿到手机的桑以宁开始筛选照片。 她发现温浅老不看镜头,动作也有些放不开,皱眉删除了好多。 随口应着,“你要有事你就先走,我俩自己逛逛就是。” “对了,待会儿五点半的时候,寺庙有素斋,你们要吃吗?”他问,“我可以顺便给你们一起定了。” 桑以宁停下删照片的动作抬起头,“素斋?全是素的那种?” 她问着温浅,“你想试试看吗?” “我都可以。”温浅答。 “网上说应天寺的素斋味道不错。”桑以宁查了查,不太相信,“全是素的,味道能好到哪儿去?” 温浅沉吟一声,“那试试?” 桑以宁想了想,“也成。” 见两人达成一致想法,季辞嘱咐着温浅,“开饭时间是五点半,就在财神殿旁边的瓦房里,找不到的话给我打电话。” 温浅应着,“好。” 桑以宁将手机调回到照片页面,手指在屏幕上点着,头也没抬对温浅说道。 “照片太多了,我直接隔空投送给你,你点一下接收。” 等温浅接收完照片,桑以宁突然抬头叫住季辞。 “诶,你等一下,我也投一张给你。” 季辞停下刚迈出一步的脚,原本想拒绝,但看到隔空投送的截图,没有犹豫就点了接收。 他嘴角勾了起来,扬了扬眉,“多谢。” 第20章 生日 “礼物我已经收到了。” 时间还差五分钟走到五点半, 季辞的电话就打到了温浅这里,提醒两人晚饭时间要到了。 温浅挂了电话,和桑以宁顺着刚刚来的路走回寺庙前院。 前院此刻几乎没了人影, 只留下未燃尽的香烛散发出缭绕的烟雾,令整个寺庙变得宁静又肃穆。 桑以宁按照记忆找到用餐地点的时候, 才渐渐有了窸窸窣窣的人声。 财神殿旁边的青瓦房, 位于寺庙偏僻的角落, 在台阶之上围了一圈斑驳红色的栅栏, 只在大门处留了出入口。 季辞正站在台阶下方,眼神专注得看着手机屏幕, 嘴角轻轻勾起, 眼里印着细碎的光亮。 感受到有人的视线投过来, 抬起眼就看到温浅和桑以宁。 收了手机, 往前走了两步, “你们来的时间刚好, 斋菜已经准备好了。” “你等很久了吗?”温浅侧头问他。 他脚步转了方向带着两人往里走, 轻声答着,“没多久。” 青瓦平房里面很宽敞,墙面上雕花窗户全都打开了, 将屋外的光尽可能的引了进来。 整个房间内前前后后、整整齐齐摆了三十来张矮桌, 每张矮桌周围都放了四个蒲团,吃饭的时候就盘腿坐在上面。 地面的木质地板很干净, 不用担心弄脏衣物。 游客和僧人用餐是在一起, 在统一的黄色僧卦中,穿插的是形形色色的人群。 有老年也有还不会走路的幼孩,有人默默吃饭,有人小声交谈着。 三人走到了一位年老的长者面前, 他盘腿坐在矮桌旁,见三人过来也没有起身,只和蔼笑着。 桌面上放着四个木质托盘,托盘里放着灰白色瓷碗装的盖浇饭,饭旁边是一碗红粉色的冰粉,左上角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季辞坐到了长者身边,桑以宁和温浅坐到了他们对面。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26节 “这位是云市商业银行的李行长。”他介绍着老者。 又介绍着桑以宁和温浅,“桑以宁,我大学校友,另一位叫温浅。” 三人互相打了招呼。 李行长眼神落在了温浅身上,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位姑娘,你怎么没介绍是你的谁?” 季辞笑了笑没有接话,只从桌上一旁取了筷子递给他们。 作为年纪已到古稀的老人,李行长几乎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他接过筷子,不由感慨着,“我还说我老朋友家里那个小女娃年纪跟你正合适,这下看来这红线我是牵不了咯。” “你最近在相亲啊?”桑以宁一边拿着手机拍照,一边随口接了话。 季辞答道,“没有的事。” 温浅没有接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只低头默默吃着饭。李行长眼尖,调侃着季辞,“看来季律师还要多努力才行哦。” “您见笑了。”他答。 桑以宁觉得这对话莫名其妙,偷偷凑到温浅耳边,“这老头神神叨叨说啥呢?” “我也听不懂,估计是说工作上的事情。”温浅小声回答。 桑以宁很快将这个事情扔到一边,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这斋饭不光看着有食欲,味道也是真不错,互联网诚不欺我。” —— 回去的时候,李行长有司机来接,在山下就与三人告了别。 桑以宁和温浅他们不顺路,自己去坐了地铁。 周六临近七点的时间,是人们活动的高峰期,因而在高架上直接堵了车。 车辆前行得很缓慢,一点一点往前挪动。 温浅头靠在副驾的玻璃上,手指无聊搅着头发打圈,眼神落在了远方的晚霞。 天边的一片一片的红色展开,又与路上的汽车的一条条刹车尾灯重叠在一起。 “我最近没有分手。”季辞冷不丁地开了口。 “什么?” “我六年前跟你分手之后,没有再谈过恋爱。”他完整叙述着,“所以也不会有最近分手了这种事发生。”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专注看着前方。 过了一会儿,他没有听到温浅的回答,抿了抿唇继续讲述。 “我跟同事的关系不亲近,几乎不跟他们说生活上的事情,所以他们并不了解我的私生活,不管你听到了什么,大概率都不是真的。” 温浅后知后觉,他是在跟她说半个月前她问的那件事情。 头仍靠在玻璃上,随着车辆前行慢慢晃动着。 手指从头发上离开放到了身前,无意识轻轻抓着裙摆。 半晌才问他,“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没遇到喜欢的,也没遇到合适的,喜欢的合适的已经把我甩了。” 季辞最后一句话应该指的是她。 嗔怪,暧昧,意味不明。 温浅轻轻咬了咬下唇,抓着裙摆的手心出了一丝汗水,硬着头皮叹息着,“这样啊。” 走过堵车那一截,车辆行驶的速度快了起来。 季辞状似无意说着,“你如果想知道我的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来问我,不用从别人的只言片语来了解现在的我。” 直白又看穿她心思的话语,令本就狭小的空间变得更加逼仄,空气升起微微的躁意。 温浅摸了摸自己慢慢发烫的脸,“有些热,开个空调行吗?” “空调开着的。”他一边回答,又伸了手出去到中控台,“我给你再调低一些。” “好。” 一个小时后,车辆才回到了小区地下室,两人也乘电梯回到了家。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温浅内心早已经平静下来。 她掏出钥匙刚打开门,手指抓在门侧犹豫是否要直接进门,因为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 想了一会儿,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准备去敲他的门,却发现他正面对着她。 他在等她。 温浅心跳漏了好几拍,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在他幽静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明晃晃的期待。 “季辞。”她开了口,“生日快乐。” 今天是9月20日,是季辞的生日。 半个月前直到今天下午,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两人一直没碰上面也没有说话。 她原本以为今天的祝福送不出去了。 “谢谢。”他笑着回复她,克制着想要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跟我说过生日快乐了。” 温浅有些诧异,随即又想明白了。 他说过跟同事并不亲近,而他原本的生活在海市,认识熟悉的人也都在海市。 成年人的世界,除非是极好的关系,不然长时间不来往,慢慢就会变得生疏再也不联系。 在云市,季辞可能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 “我没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她转回眼神看他,“我不知道你现在喜欢什么,又缺少什么,所以没有给你准备。”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 说到底,她也不知道两人现在的关系,是不是能够一起庆贺生辰。 “礼物我已经收到了。” “啊?”温浅不明白,“什么礼物?” 季辞只是笑了笑,伸手去按密码锁,“这个你得去问桑以宁。” 密码锁“滋啦”一声打开了,他抬脚走了进去,心情极好。 回过身说道:“晚安,温浅。” 但他更想说的是。 晚安,浅浅。 “晚安。” 温浅脑子里回想着他的话,轻皱着眉抬脚也走进了自家门。 —— 温浅倚在沙发上,还是没想明白季辞的话。 桑以宁今天一直跟她在一起,两人基本没有单独接触,但他说收到了礼物,还让她去桑以宁。 难不成桑以宁帮她给季辞准备了礼物? 她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正想着,桑以宁的消息就发了过来,「我发给你的照片看了吗?怎么样,是不是很喜欢?」 温浅:「看了,拍得很好。」 桑以宁:「鬼扯,你根本没看。」 被抓包的温浅:「你怎么知道我没看?」 桑以宁:「你要是真的都看了,不会是这个反应。」 这话倒是说的温浅好奇了,于是她点开相册,一张一张翻看着照片。 没一会儿,她就明白了桑以宁的话。 眼神怔怔落在了手机屏幕上,手指也不自觉轻轻蹭着。 是她和季辞坐在长廊里的照片。 一身浅蓝色旗袍的她微微低着头,双手交叉放在了身前,耳坠被光打过只留下清澈的淡绿色。 透过照片她才发现,那个时候的她明明没有笑,但笑意却早已从眼角跑了出来。 也是透过照片才发现,季辞虽然倚着美人靠,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但头侧了过来眼神也看向她。 那是她熟悉又许久未见过的神色。 这个发现令她诧异,又从心底不可抑制升起一丝欣喜。 两人身后的桂花树被风吹过,落了淅淅沥沥的橘色小花下来,正好被镜头抓取到了。 一切静谧,美好,让人遐想连篇。 桑以宁的消息弹出打断了她的思绪,「怎么样?喜不喜欢?」 「我可是蹲了好久,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找了好多角度才拍到这样一张完美的。」 温浅:「真是辛苦你了。」 桑以宁:「姐妹之间你说这些,季辞现在单身,要不离婚之后考虑下吃回头草?」 温浅:「你是怎么知道他单身的?」 桑以宁:「秦莫说的啊,他没必要骗我,除非季辞搞地下恋。」 温浅:「那没有。」 她猛得回想起什么,疑问又带着肯定,「这张照片你发给季辞了?」 桑以宁:「(邪魅一笑表情包)」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27节 「是的,给你投照片的时候,顺手就投给他了。」 心中的猜想被印证,她惊讶地微微张了嘴。 手忙脚乱想要给桑以宁发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调回照片的页面,越看越无法直视。 一想到季辞也看到了这张照片,看到了她眼角掩饰不住的笑意,热意就止不住爬上了她的脸颊。 最后,她熄灭屏幕,将额头贴在了手机上。 黑色卷曲的头发从两侧落下,盖住了她的双颊,只留了一双红透发烫的耳朵在外面。 第21章 大雨 门锁坏了,只能去对门待待 第二天云市又下了雨, 而且下得很大,温浅深切感受到了这点。 早上快七点的时候,她难得起了早去小区旁边的公园跑步。 原本出门的时候天色就不太亮, 她以为是太阳还没升起的缘故,便没有太在意。 结果跑到一半天色越来越黑, 风也越刮越大, 她立马往家回来, 还是淋了一小阵雨。 她现在在家门口很踌躇, 已经站了一分多钟了。 对面的门在下一刻开了。 季辞穿着睡衣,看到温浅站在自家门前, 身上的运动服湿了好几处, 头发也被雨水压塌了。 楼道的窗户外已经是风雨大作, 天色暗得像是临近夜晚。 “你在做什么?”他上下打量着她, “这么大的雨, 你跑出去干什么?” “我今天想运动运动, 出门的时候没下雨, 跑到一半下了雨,我就赶紧回来了。” 温浅讪讪转过身,擦了擦额头残留的雨珠, 往旁边挪了下。 “然后, 不太幸运的是,刚刚钥匙插进锁里卡住了, 我一用力, 它就断在里面了。” 她这一个月将家里坏掉的地方修补好了,不需要的东西扔掉了,不能用的电器也都换了。 唯独没想到门锁也是强弩之末,在她今天淋了雨需要回家的时候, 给她坏了个彻底。 “你要不先到我家里来?”季辞听完她的话后,给出了建议。 他话音落下,从楼道的窗户适时吹进来一阵风,还夹杂着不少的雨水。 温浅感觉到了冷意,“我得先打电话找修锁的师父过来。” 季辞的眉头皱了皱,往一旁侧身挪了位置,觉得她很啰嗦。“你联系了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你先进来,我帮你联系物业。” “哦。”温浅应了一声,抬脚进了门。 算上这次,她是第二次来他家里,还是和上次一样整洁。 因为下雨天色极暗,客厅开了暖黄色的灯,又添了一份温馨舒适。 她在玄关处看了眼自己脚上的运动鞋。 上次来穿着自家的拖鞋,所以她直接进了他家,现在直接进去怕是不太合适。 “你家有多的拖鞋吗?”她问。 “有。” 季辞打开玄关上方的柜子,拿了双裹着透明塑料袋的拖鞋出来。 是新的凉拖鞋,粉色的,一看就是女士的拖鞋。 感受到温浅略带疑惑的目光,他解释道:“买东西送的。” 这个解释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但温浅没有太过纠结这个问题。 也没纠结为什么送的拖鞋大小能刚刚好。 她身上有些湿,去餐厅找了椅子坐下。 又拿出手机打了电话,是她刚刚从门口的贴纸小广告找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隐隐有麻将碰撞的声音,接电话的是个中年男人。 带着云市的本地口音,“喂,哪个?” “你好,我家门锁坏了,方便过来维修吗?” “可以可以。”对方回答,“就是现在雨太大了,等会儿看雨停了,你再给我打电话嘛。” 温浅也看了眼窗外,确实是不太适合出门,“好。” 挂了电话,一张干净毛巾递到了她面前,季辞站在她身侧,“擦一下水。” “谢谢。”她谢过后接过毛巾,将头发的发绳取下,擦着略微湿掉的头发。 “门口贴的小广告不太保险,最好还是别叫他们。”他说,“物业那边我联系了,雨太大了,合作的修锁师傅得雨停了再过来。” “好。” 季辞站在她身边,看着她身上逐渐沁开的雨水,“你淋了雨,最好还是洗个澡,别感冒了。” “啊?”她轻轻诧了声,“在你家洗吗?” 他轻挑眉尾,“你家门打不开,不在我这里在哪里?” 温浅抓着毛巾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下意识觉得不太合适,“可你这里也没有我能穿的换洗衣物吧?” 这倒是个问到点子上的问题,他家里确实是没有女性的衣物。 只是云市夏季的余热要过去了,天气正在转凉,再加上她淋了雨,不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恐怕真的会感冒。 若是换了从前,哪里听她这么多废话,直接就上手扒了扔浴室里。 “你等等。” 季辞留下这句话,转身去了卧室,没一会儿走了出来,手上拿了一件t恤出来。 “这件衣服的设计太长了,我试了一次就没穿过,你洗了澡换这件。” “呃......”温浅看了眼这件黑色的上衣,连他都嫌长的衣服,对她来说,确实可以当裙子。 季辞不想再跟她扯淋了雨要不要洗澡这个事,将衣服塞到她手里。 “我今天还有工作要处理,会在书房里待到中午才出来。” 担心她仍是顾虑,继续给出建议,“我家洗衣机有烘干功能,两个小时就能洗好烘干你自己的衣服。”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温浅也觉得他的建议切实可行,“好。” “客厅里空旷比较冷,你可以去我房间里待着,房门上有锁。” 她抬眼去看他,语气很轻却很笃定,“我还不至于这么不相信你。” “那就赶紧去洗澡。”他叹了口气,“我去书房了,中午看雨要不要停再说。” —— 温浅洗完澡,换上了黑色的上衣,衣服是淡淡的薰衣草味道。 这件衣服应该不是新的,至少洗过的。 衣服确实很长,下摆到了她膝盖上方一公分,对她来说刚好当裙子穿。 湿掉的衣服放到了洗衣机里面,在网上搜了下洗衣机的用法,很快就弄好了。 她回到浴室,花了二十来分钟将头发吹干。 做完一切,她去了客厅沙发坐下。 她感觉到一股暖呼呼的风,抬眼看了下,顶上的中央空调已经开始运作。 暖风吹得她心里也有些暖。 倒在了沙发上,开始给桑以宁发消息,将今天的事情跟她讲了讲。 桑以宁消息回得很快,「你离婚之后,你俩不复合,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温浅:「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好歹相识一场,他也只是念着旧情而已。」 桑以宁:「你心里要真这么想的,我也把名字倒过来写。」 温浅噎了下,六年的朋友,桑以宁确实是了解她的。「其实我之前拐弯抹角问过,但他给我的感觉并没有这个意思。」 问他为什么接她的离婚案子,他说因为工作。 问他为什么来云市,他说人才引进。 问他要怎么和别人介绍她,他说用不着介绍。 两人当初分得并不和平,她其实没想过两人会再见面,还会相处得这样平静。 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体面。 桑以宁:「拐弯抹角干什么?直接问啊,就问他是不是还喜欢你。」 温浅:「现在问吗?问了之后呢?」 「要是他说不喜欢,那我多尴尬;要是他说还喜欢,那我婚都还没离,这要我怎么回应?」 桑以宁:「......现在问好像确实不太合适。」 「等你离婚了再说吧,虽然谢家那个不太行,但你好歹现在还是已婚人士。」 两人聊到了重点上。 现在摆在她面前,最主要的还是她的婚姻问题,这个不解决,谢太太的头衔便一直压在她头上。 原本六年的婚姻生活,她的内心一直很平静,可以说是心如止水。 只是回到云市的这一个月,和季辞重逢的这一个月,她感觉好像有风吹过她心里,带起了丝丝阵阵的涟漪。 温浅:「你说我现在是已婚的身份,琢磨前男友的事情,是不是不太应该?」 桑以宁:「你跟季辞实际发生什么了吗?过界了吗?」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28节 温浅想了想,「没有,连肢体接触都没有,我们甚至都没说什么过界的话。」 桑以宁:「那要是他还喜欢你,你是想离婚后跟他在一起?」 温浅看着这个问题,一时间竟怔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回复。 「我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当初跟谢言修结婚,我就彻底和过去告了别。」 「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去打听过季辞的消息,甚至在工作上都刻意避开海市。」 「这一次的重逢完全是意料之外,我从没想过我们还会有什么可能。」 桑以宁:「那你现在想。」 温浅:「我......想不出来。」 桑以宁:「那你别纠结了,过好你眼前的生活,处理好你眼前的事情就行了,更别说什么应不应该。」 「季辞现在是你的代理律师,你不可能跟他没有接触。」 「既然你想不清楚,就别给自己找烦恼,一切交给时间,它会给你答案。」 温浅:「你一个母胎单身,为什么分析起感情问题头头是道的?」 桑以宁:「......不想跟你聊了!我要去看电视剧了!」 对话就此打住。 她将手机熄了屏,仍保持着躺在沙发上的姿势。 窗外天色依旧如黑夜一般,雨也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 豆大的雨滴砸在窗户上,伴随着风声和时不时的雷声,将屋内衬得格外宁静。 温浅早上起得早,现在洗了热水澡,又被空调的热风吹着。 身上暖意很足,没一会儿就生出了困意。 季辞中午的时候从书房出来,就见到她侧躺在沙发上睡得正熟。 第22章 回不了家 大雨让整个城市颠倒 屋内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了温浅睡熟的侧脸, 茂密乌黑的头发从后往前耷拉在脖颈上。 一只手搭在腰际,一只手悬空垂在沙发边缘。 她的呼吸均匀很轻很轻,睫毛投下的阴影轻轻起伏着。 身上宽大的黑色t恤因为她的侧躺, 露出了一小段白皙的肩膀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季辞抬脚走到她身前。 与温浅毫无防备睡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贪婪又直白的目光, 一寸一寸、从上往下巡视着她。 似乎想要看到她灵魂深处。 他不受控制地伸出手, 眼眸里是如深海的沉静。 在指尖快要触及她脸颊的时候, 又停了下来, 收回握成了拳。 —— 温浅是被闹哄哄的声音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客厅的灯光和空调仍然工作着, 身上出了些微薄的汗水。 下意识地抬手, 身上的东西往下落了一截, 她这才发现身上盖着毯子。 她猛得坐起身, 目光寻着声音找过去, 是厨房发出来的。 透明的玻璃门映照出季辞的身影。 他背对着她, 穿着家居的服饰, 高大的身影立在灶台前,有条不紊地做着饭。 虽然他关了门,但抽油烟机和燃气炉的声音还是吵醒了温浅。 思绪很快回笼, 她拿起一旁的手机, 点开看到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二十分。 她在季辞家沙发上睡着了,整整睡了三个多小时。 身上的毛毯很明显也是他拿出来的。 正巧这时厨房的玻璃门开了, 季辞端着菜走出来, 与她对上了眼神。 “醒了?”他开了口,“正好饭菜也好了,去洗个手吃饭了。” 她将从身上掉下的毯子往上拉了拉,低低应了一声, “好。” 趁着季辞又回到厨房的时候,她赶忙从沙发上起身去了阳台。 洗好烘干的衣物静静躺在洗衣机里。 温浅原本是想在他出书房之前就收拾好自己,却没想到在沙发睡着了。 她又想起每次早上睡醒,睡裙大都裹到了腰以上,也不知道刚刚睡着的时候,衣服是不是好好穿着的。 要是裹上去了...... 想到这里,她的脸染上了红色,慢慢又爬到了耳后。 随即她甩了甩头,压下自己胡思乱想的情绪,快速将自己的衣服换上。 黑色的t恤换下来拿在手上,她想了想朝外问着,“季辞,你还有衣服要洗吗?可以跟我身上这件一起。” 不算远的声音回复了过来,“洗衣机旁边有个篮子,你放里面就行。” 旁边确实有个到她膝盖高的空篮子,她将衣服放了进去,应着,“好。” 回到客厅的时候,季辞已经将饭菜准备好了,“可以吃饭了。” 温浅去吃饭前,先去沙发拿了手机。 坐到餐厅的椅子上,米白色的大理石岩板上,放着他做好的饭菜。 两荤一素一汤,是简单的家常菜,两个人吃刚刚好。 在餐桌的右手边,还放着插满洋甘菊的玻璃瓶。 她顺手打开微信,桑以宁发了消息过来。 「今天雨太大了,平会路又淹了,云市可以看海了。」 「(网络图片)」 「(网络视频)」 她看到了图片中的地铁口,「这么深的水,地铁都该停了吧?」 桑以宁:「地铁早上就停了。」 「还好是周天,不然这个天气去上班,是真的命太苦了。」 温浅附和:「命苦。」 她朝窗外看了眼,天色仍旧黑着,磅礴的大雨没有丝毫停歇。 记忆中,云市虽然多是阴天,雨水也算多,但下到这么大,还是比较少见。 “这雨要下多久呀?”她喃喃问着。 季辞将盛了米饭的碗放到了她面前,又递了筷子给她,“天气预报说要到晚上才会变小,停的话估计得明天了。” “下这么久啊?”她回,“修锁的师傅晚上出工吗?” “不知道,得等雨小了再问问。”他答。 温浅将手机放在桌上,点开了桑以宁发过来的视频,一边看着一边吃起了饭。 平会路是云市南边的一条路,此刻积水已经到了膝盖的深度。 视频里嘈杂的声响引起了季辞的注意,他抬头瞥了眼手机,“平会路是前几年才修起来的,地势比较矮,所以雨一下大就会积起水来。” “我记得上一次下雨淹到膝盖,还是在我初中的时候。”她答。 他接话,“这几年南边建设得很快,但就是有几个地方,雨一下大就会积起水,市中心还好不怎么会有积水。” 现在的云市南边确实跟她记忆中很不一样,她离开这六年足够一个城市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仅是城市,还有眼前人的厨艺。 “你做饭比之前更好吃了。”她吃了好几口之后得出了结论,“你平时在家做饭多吗?” 季辞神色没什么变化,“不工作的时候,律所不聚餐的时候,我就会在家里做饭。” 温浅了然,笑着打趣,“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厨艺见长。” “你觉得好吃吗?”他问。 “嗯。” “喜欢的话,平时可以过来蹭饭。” 他的语气随意,温浅分不清他是真意,又或者只是客套话。 对他,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客套回应。 转了话题,“我有点热,空调能关了吗?今天虽然雨下得大,温度也还是在20度左右的。” 季辞看了眼她身上偏薄的短袖运动套装,掏出手机在智能家居软件中操控着。“空调遥控器在茶几下面,冷的话自己开。” “好。”随着她的应答声,吹了一上午暖气的空调关了。 嗡嗡且有规律的空调声歇了,热气渐渐散去,厚重的湿意顺着窗户缝隙钻了进来。 两人吃完饭,温浅站起身,“你做了饭,要不我来收拾吧?” “不用。”季辞拒绝着,“我家有洗碗机。” 她尬了一下,“哦。” —— 这场雨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八点才渐渐转小,最后变成绵绵密密的细雨。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29节 两人吃过晚饭,坐在客厅的沙发的两头。 电视机放着八点档狗血剧,男女主角撕心裂肺的对话声充斥着不算太大的空间。 温浅看了看天气预报,问着季辞,“雨好像快停了,这个点师傅还来吗?” 季辞拿出手机,“我打电话问问物业。” 他说完拨通了电话过去,没一会儿就接通了,“我是白天联系你的业主,修锁的师傅现在能来吗?”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他的眉头皱了皱,应了声“好”就挂断了电话。 他看向温浅,“物业合作的师傅住在二环的位置,今天雨太大停了地铁,他暂时过不来。” 温浅有些头大,“我给门口小广告的师傅打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对面才接起来,语气有些不爽快,“哪个?” “我是白天给你打电话的要修锁的那个。”她答道,“现在雨小了,你方便过来修下锁吗?” 电话那头麻将声依旧,只是接电话的师傅态度没白天好,“来不到来不到,我今天白天输惨了,晚上要翻盘,明天哈。” 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 嘟嘟嘟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温浅将手机拿下来,歪着头看了眼屏幕。 “不是,这......” 季辞见她神色不对,“怎么了?” “师傅要打麻将来不了。”她答。 他沉默了一会儿,“云市本地人?” “听口音,地道的云市本地人。” 季辞轻笑了下,“那难怪了。” 空气静默了一瞬,温浅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今晚回不了家。 她站起身,“我再去门口找找电话。” “算了。”季辞叫住她,“这个点先不说晚不晚,就是现在雨都没彻底停,估计临时也找不了人。” “那我家门一直坏着,我回不去晚上我住哪里?”她问。 季辞和她家是一样的户型,都是套二,他家有一间房是书房,还有一间房是他的卧室。 换句话说,他家只有一架床。 她看了眼沙发,难不成在他家睡沙发或者打地铺? 在她头脑中乱想的时候,季辞开了口,“你晚上住我家。” “啊?”她微微诧异,“还真住你家啊?” 他愣了下,随即笑了声,明白过来她刚刚也是这样想的,“我市中心还有房子,我去那边住。” 温浅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黑了,只有细微的雨雾打在窗户上,能看出雨还没停。 “南边积水了,你回去市中心没问题吗?” “怎么?你想我让我留下来,跟你一起住在这个房子里?” “呃......你好心收留我,结果自己还要搬出去住,我有些过意不去。” 她想了想建议着,“我出门没带身份证,你用你的身份证在附近酒店给我定个房也可以。” “外面哪有家里方便。”季辞收了调侃的心思,“南边也就那几个地方地势低容易积水,我走别的路没什么问题的。” 她没有死犟,接受了他的安排,“确实太麻烦你了。” —— 季辞是晚上九点离开的,翌日一早八点过来的。 他手上提着刚买的豆浆和油条,看着软软扒在门上、面色不正常红着的人。 紧皱着眉头,“你怎么感冒了?” 第23章 感冒 在他家感的冒,他得负责到底…… 温浅抬手碰了碰脸颊, 手背传来的热度让她意识到自己发烧了。 她刚刚还在睡觉,迷迷糊糊间是被季辞的敲门声吵醒的。 跌跌撞撞走到门口给他开了门。 她清了清肿痛的嗓子,声音嘶哑, 有些语无伦次回复着。 “晚上睡得完,看电视剧忘了时间, 昨天早上又睡了一上午, 晚上就有点睡不着, 然后可能淋了雨......” “好了, 我知道了。”季辞打断她的话,“昨天的雨下透了, 今天早上温度降了下来, 你感冒了就别在门口吹风。” 经他一说她才感觉到门口的风灌进来确实挺冷的, “可是我现在很热, 这风吹着还挺舒服, 我应该是发烧了。” 见她眼眸不太清醒, 他紧抿着唇, 挤进房门反手关了门。 温浅歪头眨巴着眼睛,“我让你进我家了吗?” “这里是我家。” 他将豆浆油条放在茶几上,又将人带到沙发上坐着。 叹了口气, “你还真是烧迷糊了。” 她此刻乖乖坐在沙发上, 双腿并拢,两只手撑在沙发边缘。 目光随着他蹲下身的动作往下。 季辞蹲在沙发前, 与她视线齐平, “温浅,你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温浅似乎是不理解他的话,眼里有一瞬迷茫,认真打量着他。 而后轻轻的笑意绽开, “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你是我的阿辞呀。” 往日亲昵的称呼,时隔六年再次从她口中叫出,季辞的心跳不可抑制得漏跳了一拍。 他单手捂在眼前,骨骼分明的手指伴随着凸起的青筋,昭示着他的忍耐快到极限。 “阿辞,你怎么了?你也被我传染感冒了吗?”她仍在意识混沌叫着他。 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却停在了半空。 她收回手低头看着手心发呆,似乎是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停下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寂静无声蔓延开。 “没有。”季辞过了一阵平息下来,将手从眼前拿开,嘱咐着她,“你等我一会儿。” 温浅也放下了手,点着头,“好。” 他回了房间,没一会儿走了出来,一只手拿了件长袖薄外套出来,一只手拿着家里备的药。 走到她身前,将外套递给她,“先穿上,把早饭吃了。” 她应着,听话将外套穿在了身上,他的外套很大,袖口挽了好几圈才漏出手腕来。 “唔......有点热。” 他看了眼餐厅的位置,又看了眼脚下客厅的地毯。 思索了两秒钟,拉着她坐在了地毯上,让她直接在茶几处吃早饭。 温浅磕磕巴巴吃早饭的时候,季辞走到一旁打了电话出去。 电话接通后,他说道:“我是702的业主,701原本约的今天上午修锁,现在时间不合适,麻烦让师傅下午两点后过来。” 对方答应后,他挂了电话。 转过头来看温浅,大概是喉咙不舒服,豆浆喝完了,油条只咬了一口。 季辞也没强要求她吃,接了杯温水过来,将感冒药递给她。 “我今天上午十点半还有庭,你吃了药就在家里睡觉等我回来,知道吗?” 温浅懵懵地点着头。 伸手去拿他手里的感冒和退烧药,滚烫热度的指尖从他手心划过,撩起他深切的担忧。 吃完药,她脚步虚浮走到了房间里,脱了刚刚穿上的外套,将被子紧紧裹在了身上。 床边凹陷了下去,她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睁开眼不解问他,“你不是要去开庭吗?还不走吗?” “法庭就在南边,现在还不着急。”他解释,“你睡着了我就走了。” 药物很快起了作用,她的意识开始慢慢模糊。 隐约间,她听见一道开门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关门的声音。 之后她便陷入了沉睡。 —— 温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 比意识清醒更先到来的,是浑身的湿热,被子盖在她身上,将热气和她都阻隔在了一处。 发丝被脖子上的汗水牢牢扒住,额头也全是薄汗。 她将被子掀开,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又将头发扒开。 冷意灌入,她长叹了一口气,立刻清醒了过来。 烧已经退下来了。 卧室门关着,她听到房间外传来灶火的声音,拿上手机从床上翻身下去。 脚步踩在地上还有些浮,但不影响走路。 到了客厅,她看到厨房有个略胖的身影。 个子不高,到肩的短卷发,发丝中夹杂着银色,从手背可以看出是个上了年纪的女性。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30节 那人也听到了动静,转过身看到了出来的温浅。 “你醒了啊?”她擦了擦手走过来,想抬手去摸温浅的额头,被温浅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开了。 “不好意思习惯了。”她笑着收回手,“烧退了吗?” “退烧了。”温浅声音还哑着,从记忆中搜索着,对面前的人没什么印象,“你是......?” “是小辞让我过来的,说你感冒了,他今天上午有庭走不开。”那人介绍着自己,“你可以叫我钱院长或者钱妈妈。” “钱妈妈?”温浅有些不理解她的身份,礼貌叫了一声,“你今天一上午都在这里吗?” 钱妈妈点头,“对啊,我九点钟就到这里了。” 温浅低声“哦”了一声,早上的事情她有些记不清楚了。 钱妈妈拉着温浅到了餐厅,“我给你煮了粥,你趁热喝一些,小辞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好。”温浅应了声,“谢谢你。” 等钱妈妈去厨房端粥的时候,温浅发了消息给季辞,「家里来了个叫钱妈妈的,是你叫来的吗?」 季辞:「嗯。」 「我已经在上电梯了,马上就回来。」 温浅:「好。」 退出聊天页面,又看到了桑以宁早上的消息,「国庆我要去云市西边自驾游,你要一起吗?」 温浅顺手回复着,「好。」 “要不要泡菜?”钱妈妈令温浅抬起头,她已经端着粥到了餐厅。 喃喃自语着,“稀饭没什么味,还是得找点下饭的。” 于是她又自言自语着进去翻柜子找泡菜,丝毫没听到温浅哑着嗓子说不用。 门锁开启的声音响起,季辞从门外走进来,将公文包放在沙发上,就走到了温浅面前。 “好些了吗?” 温浅喝粥的勺子停下,抬眼看他,“烧已经退了,就是身上有很多汗,想洗个澡。” “你感冒还没好,先别洗澡。”他嘱咐着,“下午修锁的师傅会来,等锁修好了,你回家换身干净衣服。” 说话间钱妈妈走了出来,将装好的泡菜拿了出来放在餐桌上。 “小辞回来啦?吃饭了没有?锅里还有粥。” “吃过了。”他答,“今天辛苦你了。” 钱妈妈将围裙解了下来,“多大点事儿,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先走了。院里那个几个皮的没人看着,指不定又跑去砸人窗户玻璃。” “你不吃饭了再走吗?”温浅站起身开口问着。 钱妈妈去沙发拿自己的挎包背身上,“我十二点就吃过了,你要再不睡醒,我都该进来叫你了。” 季辞走了过去,“我送你。” “不用不用。”钱妈妈拒绝着,“你家里还有个病患,你不用管我,没多远我自己就回去了。” 钱妈妈一路推拒着,刚开的门“砰”得一声又关上,隔绝了她的声音和两人的视线。 “这阿姨还挺风风火火的。”温浅感慨。 她坐下继续喝粥,随口问着:“对了,钱妈妈说她是院长,是你认识的哪个医院的院长吗?” “不是。”季辞坐到了她旁边的餐凳上,“她是福利院的院长,福利院的孩子们都叫她钱妈妈。” “哦,原来是这样。”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温浅不解,“我还应该要说什么吗?你在云市做了四年的律师,认识些社会各行的人不是很正常吗?” “你记性是真的差。”他在心里叹息一声,“你见过她的。” “我见过?什么时候?”她问。 “钱妈妈来海市办事,顺路到海大看过我,我带你一起去见的她。” 她闻言细细想了想,在悠久的记忆中似乎找到了模糊印象。 “就是那个从小照顾你的妈妈?”她说着又觉得不对,“她怎么在云市?她不是海市福利院的吗?” “是她。”季辞看着她还剩的半碗粥,揭过了这个话题,“先吃饭吧,不然该凉了。” —— 下午修锁的师傅过来了,检查完门锁之后,直接建议换一个锁芯。 原来的已经彻底坏了,修也修不好了。 换完锁芯之后,温浅跟季辞道了谢,感谢他昨天的收留和今天的照顾。 之后总算是回了自己家。 为了保险起见,她没有洗澡,只用了湿毛巾擦去身上黏腻的汗水。 收拾好自己后,重新换了身干净衣服。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都在家里静静养着病。 季辞在家的时候一日三餐都让她过去吃,没在家的时候,也叫了送餐的上门给她。 温浅觉得不好一直麻烦他。 可他说:她是在他家感的冒,他得负责到底。 第24章 调解 离婚是唯一诉求 到9月29日法院组织调解这天, 温浅的感冒已经彻底好了。 这几日云市没下雨,日头走到中午的时候,温度又有些上浮, 但好在不是很热。 季辞上午在家里没去律所,所以两人是一同去的双华区法院。 车辆驶出地下停车场, 刺眼的阳光透过前窗玻璃落了进来。 在太阳的直射下, 车内没一会儿就起了热度, 但又被打开的冷气给压了下去。 温浅坐在副驾驶位上, 低头用手机在网上查了查,认认真真看了一圈。 依旧有些拿不准, 询问着季辞, “今天调解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主要还是看你想不想调解。” 她有些意外, “还可以不想调就不调的吗?” “离婚纠纷开庭前的调解, 虽然是法院的必经程序, 但也是遵循自愿原则。”季辞解释道, “如果你不想调, 我们可以去了直接不同意调解。” 她想了想,“那还是先试试看,万一法官能把谢言修给说通呢?他要是同意离婚, 事情就简单多了。” 季辞跟她想法倒是完全相反。 就目前两人的婚姻情况而言, 双方都没有什么大问题,大概率也是往和好上调解。 “如果你同意让法院介入调解, 那你对于离婚的事情就不要松口。” 他给出建议, “无论对方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你都得坚持要离婚,不然会给法官留下你能够退让不离婚的印象。” “好。”温浅应着,“跟谢言修离婚这件事, 我从来没有动摇过。” 从两人婚姻一开始就料到了这一天,只是没有想到这么不顺利。 季辞余光瞥向她,看到她的手指抓着安全带,面色有些凝重。 他宽慰着她,“别担心,我会帮你。” 行驶到双华区法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两点钟。 时间刚刚好,不早不晚。 他将车子停在了法院门口的路边停车位上。 —— 第三调解室在法院的二楼,两人是直接从主楼长台阶走上去的。 进入调解室大门,里面只有谢言修,还有他的律师,是那天在派出所见过的黄律师。 调解室不算太大,一张八人位的长桌就占据了整个房间三分之二的位置。 谢言修和黄律师坐在了同一侧。 在温浅进门的时候,谢言修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一直跟随着她落座到对面。 余光瞥见跟着的季辞,面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冷。 他已经查过季辞的信息,也查过两人除了委托关系之外的关系。 结果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他们是旧情人,还是因为现实被迫分开,并不是因为不爱了才分开。 感应到谢言修不善的视线,季辞几乎是在下一秒就缓抬起了眼眸。 锋芒毕露又倨傲地看了回去。 两人目光交汇间,都从对方眼神中都读出了不可退让的敌意。 谢言修微眯起眼,面上沉稳如宁静的湖面,内心却波涛汹涌。 再次确认了那天所意识到的事情——季辞对温浅有别的心思。 “好久不见。”他收回眼中的冷厉,敛下复杂的思绪,微笑着朝温浅打着招呼。 温浅有些意外,抬眼看了下他,没有给出回应。 两人都闹到了派出所,她不觉得他们是可以平静打招呼的关系。 “那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谢言修再一次为那天晚上强行搂抱她而道歉,“我当时酒没醒,所以才做出了......”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31节 “谢先生。”季辞打断他的话,语气满是蔑视,“喝醉了不是伤害他人的理由,我还以为你是个敢作敢当的人,没想到也会给自己找借口。” 温浅也接了话,“你的道歉我收到了,但是原不原谅你是我的事情。那天的事情既然已经交给了警察,我相信会有公正的结果给到我,你不用再提这件事。” 谢言修闻言抿了抿唇,没有再接话。 “还以为谢先生今天不会来了。”季辞起了新的话题,“毕竟谢家在海外的业务正是关键时候,少了你这个主心骨可不行。” “海外的事情......” “这个事情跟今天调解没关系,季律师你也不用套话。” 黄律师插话制止了谢言修的回答,“谢总这段时间都按照暂缓决定书的要求,一直待在云市,哪里都没去的。” “哦?是吗?”季辞意有所指答道。 黄律师收了话题,“时间差不多了,我打电话叫法官下来。” 他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听到他跟对面说着,“助理老师,我们双方都到第三调解室了,麻烦你跟陶法官说一下可以过来了。” 黄律师挂了电话后,对其他三人说道:“陶法官还在开上一个庭,要等个十来分钟。” 之后谁也没有再说话,调解室里变得极其安静。 温浅有些无聊开始给桑以宁发消息,「国庆自驾游的路线你规划好了吗?」 桑以宁总是消息回得很快,「有啥好规划的?没打算去太远的地方,就沿着国道开到哪里算哪里。」 温浅:「我们什么时候走?」 桑以宁:「30号晚上11点走,正好错开假期高峰段。」 温浅:「桑以宁你认真的吗?你怎么不明天晚上10点再通知我?」 桑以宁:「哈哈哈说走就走才刺激啊。」 温浅:「......」 「出去玩几天?什么时候回来?」 桑以宁:「我预计是4号回来,」 「今年国庆连着了中秋,我节后请了年假,连着国庆假期准备回趟家。」 温浅:「也行。」 她突然想到什么:「就我和你去吗?」 桑以宁:「两个人开车多累,我还叫了秦莫。」 温浅:「......那我是不是多余了?」 桑以宁:「三个人开西边也很累,秦莫说他也会叫个朋友,我俩各叫一个朋友。」 温浅:「哦。」 —— 跟桑以宁聊完,又等了大约二十分钟,从门外走进来一位穿着法袍的中年女性。 陶法官坐在了桌子最前面的位置,将案卷放在桌上。 将头发别在耳后,“不好意思,刚刚才开完上一个庭,各位等久了。” 她翻来案卷材料,开始核对信息,“两位当事人的身份证,律师的执业证件都拿出来给我看看。” 两张身份证和两本执业证给到了陶法官。 在她核对身份信息的时候,季辞开了口问道:“我们这个案子的承办法官是林法官,他今天不过来吗?” 陶法官头也没抬,“按理说是该林法官过来,但我们法院婚姻家事庭的调解都统一是我在处理,你如果有异议的话,可以现在提出来。” “没有异议,尊重法院的工作安排,就是问一下。” 陶法官查看完季辞的证件,颇为意外,抬头看了他一眼。 作为云市负有名气的律师,季辞只接大标的额的经济纠纷案件或者实体刑可能十年以上的刑事案件。 没听说他还接离婚纠纷,这怕不是他在云市代理的第一起离婚案件。 将工作证件还给了各方,陶法官停下翻案卷的手,“我是今天的调解法官陶心,对于我今天组织温浅和谢言修离婚纠纷案件的调解,各方没有意见嘛?” 听到温浅和谢言修回答“没有”之后,陶法官对着温浅问着。 “在过来的路上,我简单看了下原告的诉请,你确定就只要求离婚吗?财产不要求分割吗?” 她带着建议的口吻,“据我所知,你这是放弃了极大一笔钱,要想清楚哦。” “嗯。”温浅应着,“我跟谢言修婚后都是各用各的钱,所以没有要分割的夫妻共同财产。” 陶法官进一步问着:“有签订这方面的协议吗?” 温浅看了眼季辞,他答道:“婚后没有签财产各自所有的书面协议,是双方的口头约定,但是从银行流水可以看出双方并没有钱财往来。” 陶法官表情变得有些微妙,结婚六年没有钱财来往也是真少见。 又转头问着谢言修,“对于不分割财产这块儿,你们是什么意见?” “谢总是不同意离婚的。”黄律师接话,“所以财产分割这块儿,我们觉得暂时没什么好调解的,等走到开庭再说。” “也行。”陶法官没有纠结这个问题,“那现在就离婚的问题,是原告想离,被告不想离,对吧?” 她问着温浅,“我看你们也结婚六年了,婚姻关系一直很稳定,原告你是为什么想离婚?是被告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原因......感情破裂......”温浅思索着,不知道怎么去描述。 谢言修和她的约定,与她母亲有极深的关联。 斯人已逝。 她不愿意在大庭广众提起这个事,将死去的母亲扯进她的离婚纠纷里面。 所以她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 季辞接了话,“陶法官,事实理由里面我们写得很清楚,两人婚前并非自由恋爱而是介绍认识,感情基础本就差,再加上婚后长时间的分居,自然会导致感情破裂。” 陶法官不太认可,“那感情基础不好,也维持了六年的婚姻,说明双方也还是能过下去的嘛。” 她笑着对温浅说着:“你看被告又没有出轨,也没有家暴,甚至都没什么不良陋习,物质基础也相当好。婚姻不是谈恋爱,说没感情了就可以丢掉的,是有一份责任......” “陶法官。”季辞打断她的话,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如果你的调解方向是希望原被告和好不离婚,那我们没有什么可以调解的。” 第25章 夕阳 “你可以完全信任我。” 陶法官正劝着温浅, 突然被季辞打断,神色有些不悦。 她看向季辞,“季律师, 话不能这么说。你毕竟只是代理律师,人家两口子的事情, 还是不要替当事人做决定。离婚纠纷里面打着打着就和好的也不在少数, 既然当初决定缔结婚姻......” “法官。”温浅开口又打断了陶法官的话, “季律师的意思就是我自己的意思, 这段婚姻没有挽回的可能,我只想离婚。” 当事人自己发了话, 陶法官不好继续说季辞什么。 她又将话头回到温浅这边。 “作为家事法庭的法官, 我经手了许多婚姻纠纷的案子, 在现在这个社会, 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 我们也更希望每个人的家庭能和谐。” 眼见着温浅又要说什么, 她赶忙接话, “你等我说完,你再说。” 温浅微张的嘴又闭上了。 她继续说着,“如果真的是被告做了过分的事情, 法院也不会一味只劝和, 但就目前你描述的婚姻情况来看,我很难支持你的决定。” “法院这是未审先判了吗?”季辞插话。 “季律师言重了。”一顶帽子扣下来, 陶法官立马接了话, “再说了我也不是这个案子的承办法官,我的意见也只能做个参考而已。” “没有矛盾就不能离婚了吗?”温浅忍不住问道,“公民的结婚和离婚不应该是自由的吗?现在我想要离婚,为什么不可以离?” 陶法官神色有些奇怪, “温小姐这么理解婚姻,未免太浅显了些。” 这话说得温浅一愣。 她想起四年前办过一个婚姻主题的展览,当时也有个年纪稍大的合作商这样评价过。 可是对于婚姻,她确实没有太多的理解,也不可能真正去领悟。 因为她的婚姻本就不是真正的婚姻。 “法院有法院的价值评判,但也不能否定个人的意愿。”季辞接话。 温浅侧过头看他,听到他继续说,“温小姐有提起离婚的权利,也有权利选择结束自己的婚姻,在结婚还是离婚的问题上,她都是自由的。” 他的话语不须不疾,却掷地有声响起在这个不大的调解室。 温浅回忆起来,从她决定离婚开始,只有季辞是完全无条件且无疑虑支持她的。 他一直都支持她的所有决定。 除了六年前分手。 陶法官看了原告方这俩人,看起来是没可能说动的。 她又转向被告方,“原告的意见你们也听见了,非常坚持要离婚。那你们这边呢?同意离吗?” 谢言修看着对面两人十分默契的配合,脸色已经快比锅底黑了。 他的手紧握成拳站起身,冷森的眼神落在季辞身上,而后丢下一句“不可能离婚”就出大步走出了调解室大门。 黄律师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朝着陶法官说道:“法官勿怪,他不想离婚,所以情绪不太好,我替他给你道歉。” “被告什么意思?这里是法院,不是你们公司内部。”陶法官上了气性,“今天是按照程序组织的调解,调解还没结束就中途退场,对法官和原告都没有基本的尊重吗?” 黄律师也很尴尬,“实在不好意思,我回去一定跟他好好讲讲。” “把这个签了。” 陶法官压下情绪,递了张文件给黄律师。 文件上是关于调解达不成一致意见,调解失败的回执材料。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32节 “好在今天只是调解,如果是开庭开到一半,被告不经许可退庭,我们是要当缺席审理的。你跟被告讲清楚,别把在公司当领导那一套拿到法院来。” “是是是,我一定传达到位。”黄律师签了字,就提包出了调解室去找谢言修。 等到温浅这边也签了字,陶法官拿上案卷,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 两人出调解室的时候,刚刚离开的谢言修此刻站在了门口。 温浅原本想绕过去,他却走了过来。 在两人面前站定,眼神落在她身上,“温浅,我们聊聊。” 她往后退了一步,“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找我的律师谈。” 季辞侧身,虚挡在她身前,“我有黄律师的微信,你有什么想法可以通过他传达给我。” “我们一定要这样针锋相对吗?”谢言修没理会季辞,“夫妻一场,连坐下来聊聊的机会都没有吗?” “是你先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平和。”她看着他,眼里是反复拉扯的疲惫,“我们已经聊了一年了,如果能说好就不会走到法院来。” 她声音带着无奈,“如果你不同意离婚,那我们真没有什么可聊的。” 谢言修双手垂在身侧,身上的力气被她的话一丝一丝剥离,“除了离婚,我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吗?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吗?” “我不和伤害我的人做朋友。” 谢言修眼神颤动,胸口发闷得紧。 她的话指向性明显,是那天晚上的闹到派出所的事情,是他一时酒意上头冲动酿成的恶果。 “对不起。”这是他第三次说抱歉,“我知道可能再多的歉意也无法弥补,但我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你。” “不只是这个,还有我工作上的事情。”她将一切摊开,“我一开始是打算离婚后和你依旧是朋友,可你后来做的事情太让我失望了。” 她看着谢言修,“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因为意外走到了一起,现在也只是各归各位而已。” “各归各位。”他口中呢喃这个词,苦笑了一声,“我原本以为,我身侧的位置一直都会有你在。” 他原本以为他们是利益契合的伙伴,是在明争暗斗谢家相互支持的同盟。 直到她提出离婚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她早就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温浅没有接他自叹自艾的话,他继续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她答。 他看着她,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选择跟我离婚,和你身边这个人有关系吗?” “什么?”她似乎是不理解他的话,“你什么意思?我和你的事情,你扯他进来做什么?” “谢先生。”季辞适时插了话,“你既然问出这个话,那便是查证过一些事情。那你应该知道,在她提起离婚诉讼之前,我从未出现在过你们的生活里。” 他的语气轻蔑,对这个问题感到可笑,“要离婚了不去找自己的原因,倒是往别人身上泼起了脏水。” 温浅压下情绪,“不管我们当初是因为什么结婚,但既然对外我们是夫妻关系,那我便会维持一份体面。离婚的原因一开始我就说的很清楚了,你不必做无谓的揣测。” 两人一连串话语砸过来,令谢言修无话可说。 他本也知道不是因为季辞,可他还是没有忍住,迫切想知道两人现在的情况。 话出口的时候,他便后悔了。 无法面对温浅的眼神,只留下一句“抱歉”便仓皇而逃。 —— 调解开始的时候是三点过,调解完又和谢言修在法院扯了一番。 两人出法院的时候,太阳已经渐渐西斜,略带橘色的阳光落下来,尚有些晃眼。 温浅靠在副驾的车窗上,看着窗外倒退的树木和白色的路灯柱子。 她的思绪飘远,想了很多事情,以至于季辞越开越偏,才回过神察觉到不对。 “我们要去哪里?这是回家的方向吗?” “不是。” 她扫视了眼四周,车辆行驶的地方是只有一车道宽水泥路,两边种满了笔直的行道路。 九月底的时间,树叶还是绿色的,铺满了整个枝头,被风轻轻一吹,摩擦间发出沙沙的声响。 再往外便是大大小小的农田。 “这里是云市南边的乡下?” 季辞“嗯”了一声,“这边还没完全开发,没有太多车,很安静。”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她问。 “逛逛。”他答,“人在安静的地方,心情也会静下来,我刚刚感觉到你很烦躁。” “跟一个人反反复复说不通,换成谁都会觉得烦躁。” 温浅将窗户放了下来,橘色的阳光挤进车内,行驶不快的车带了晚风进来。 有些热度,却又刚刚好。 她双手抓在窗户上,下巴带着脑袋微微探出窗外,风将她的发丝撩起飞舞在身后。 宁静的乡间小路、和煦的夕阳、温柔的晚风,渐渐抚平她内心的焦躁。 终于季辞在路边停了车,他解开安全带,“下去走走?” “好。”她回应着。 两人顺着不宽的石子路往里走去。 路两边是尚未完全成熟的稻田,青绿夹杂的颜色铺开了一大片。 “你最近工作找的怎么样?”季辞忽然开口问道,并解释着,“那天在寺庙吃饭的时候,桑以宁提了一嘴。” 温浅低头,用脚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不怎么样,云市这边谢言修应该也搞了小动作,我暂时在家里蹲着。” “我认识一些艺术行业的人,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引荐。”他接了话,“还有一些政府单位在招跟你专业对口的岗位。” 她侧过头来看他,夕阳打在他半边脸上,能看到细密的绒毛。 嘴角轻轻扯开笑,“不用了,这段时间我也想过了,我做策展做了五年多,正好也借机会休息一下,想想之后的职业规划。” “好。”季辞没有追问,“你有需要就告诉我。” 她转回头去,声音低低的,“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你接了我的离婚案子,怎么感觉什么都归你管了。” 他停下了脚步,温浅也顺势停了下来。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眼眸中映着残阳的红色,与她目光相接,“温浅,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所以,你可以完全信任我。” 第26章 出游 “你们当初为什么分手?”…… 国庆节前一天晚上10点45分, 简单收拾好行李的温浅接到桑以宁的电话。 桑以宁的哈欠声从听筒传来,接着是她带着困意的话语,“我们到小区地下室了, 就在你楼栋下面,你直接到负一楼来。” “好。”她应着。 挂断电话, 温浅出门前, 检查了家里的电器插座和窗户, 确保都关闭了才出门。 只是刚打开房门, 就碰上了同样出来的季辞。 这个点他没有穿居家服,而是穿着一身长袖深绿色的冲风衣, 裤子也是偏运动类型的, 脚上是一双登山鞋。 温浅将行李箱从门内拉出来, 转身反锁好了房门。 走到电梯旁, 跟他打着招呼, “这个点你要出去吗?” 季辞看了眼她长袖的紫色针织衫, 又看了眼她身边的行李箱, “这个点看起来你也要出门。” “嗯。”她答,“桑以宁约了我国庆去云市西边自驾游,她说这个点走不堵车。” 他“哦”了一声, “就你和桑以宁两个人吗?西边多山路, 你们没问题吗?” “还有秦莫。”她看着电梯跳动的数字,“他还叫了一个朋友, 一共是四个人。” “秦莫的朋友啊, 据我所知,他除了桑以宁一个异性朋友,其他的都是男性。”他语气意有所指,“所以, 你们是两男两女出去旅行?” “啊?”她手指无意识抓紧了行李箱拉杆,不知为何心下有些慌,“我倒没想太多,都是朋友出去玩,秦莫的朋友我也不认识的。” 见他不接话,她继续解释着,“我其实也想过叫你一起的,只是我们现在有四个人了,又是去西边自驾游,五个人一个车确实太挤了些。” “你跟我解释这些做什么?”他挑了挑眉,语气带着调侃,“不过是跟朋友出去玩,我又不会说你什么,用不着给我报备。” 他的话提醒了温浅,也令她有些羞赧。 她怎么一副跟别的男生出去玩,被对象抓包着急解释的姿态? 真是魔怔了。 她正懊恼着,听到他继续说着,“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你不认识秦莫那个朋友?”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楼层,温浅还没来得及思索他话里的深意。 季辞已经抬脚走了进去,抬头问她,“还愣着做什么?你到几层?” “负一层。”温浅也跟着进入了电梯。 晚上快11点的时间,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上下运行的绳索声格外清晰。 楼层按钮只亮了负一层一个,温浅回想起刚刚他的话,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你也去负一层?” “对。”他答,“我也约了朋友国庆出去玩。”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也是为了避开堵车,这个时间点走。” “那你怎么没行李?” “行李搬下去了,我忘了拿手机,又上来一趟拿的。”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33节 温浅顿了下,更加确定了什么,“你这个朋友,是秦莫吧?” “你猜对了。”他轻笑了声,“桑以宁约了你,秦莫约了我,还真是很巧。” 她扯了扯嘴角,尴尬笑了笑,“那是挺巧的。” 说话间,电梯到了负一层,季辞自然而然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在她前面出了电梯。 带着她走到不远处停着的白色suv轿车旁边。 放好行李,季辞去了副驾驶位,温浅去了后排。 桑以宁见她过来,立马凑过来,揽着她的胳膊,“我真是累死了,节前的活全凑在下午,我今天加班到了七点,又马不停蹄回家收拾。” 她的头靠在温浅肩头,“你让我睡会儿。” “你们系好安全带,我们要走一段高速的。”秦莫已经发动了车辆,开始前行。 “好。”温浅应着,检查了下桑以宁的安全带,摇了摇趴在她肩膀上的人,“你先别睡,我还有事问你。” “什么事?” 温浅偷瞄了眼副驾的位置,视线被座椅遮挡,只能看到季辞露出的短发。 她掏出手机,示意桑以宁看微信。 桑以宁有些无语,但还是坐起身,从背包里拿出了手机。 温浅:「你怎么没说季辞要一起?」 桑以宁:「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他要去,都是刚刚跟你打完电话看到他下来才知道。」 「他放完行李又上去了,不是给你拿行李去了吗?」 温浅:「不是,他手机忘拿了,才返回上来的。」 桑以宁:「哦,这个不重要。」 「怎么?他要去你就不去了吗?不至于吧?」 温浅:「那倒不至于,就是太突然了,我没有什么准备。」 桑以宁:「你要准备什么?你素颜也是天上地下最美,无须容貌焦虑。」 温浅:「......」 —— 原本提前出门是想要避开堵车,结果在刚上高速没跑出去多远就堵起了车。 黢黑的高速公路被一辆辆车灯点亮,抬头望出去,一排排红色车灯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 一个急刹车,将桑以宁摇醒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打了个哈欠,“是到了吗?” “还早着呢,我们堵高速上了。”秦莫划拉着导航地图,“真是奇了怪了,刚刚出门都还是一路畅通,一上高速就变红了。” 桑以宁趴在车窗上往外望着,睡意一下就清醒了,“妈呀,堵这么长?提前一天晚上走,都这么多人要出云市?” 温浅接着话,打趣着她,“说明都跟你想一块儿去了呗。” “我看看还没有没有别的路。”桑以宁拿出手机开始查路线。 秦莫接了话,“不用查了,我看过了,这条高速是必经之路。” “天呐。”桑以宁哀嚎一声,“原本四个小时的路程,现在显示要七个小时了,我要去投诉这个破地图软件!” “说起来我还没问你要去哪里?”温浅也凑了过去,念出了地图上显示的目的地,“崖台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我们去看野生动物?” “我还真没跟你说过路线,你啥也不知道就跟着我出来了?”桑以宁佩服她的心大,“你就不怕我把你拉去卖了?”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去哪里都可以,再说了,拐卖妇女犯法的。”温浅答。 桑以宁“呵呵”笑了两声,开始跟她讲出行路线。 “我们是一路往西,最终目的地是四背山。不堵车的情况下,直接开过去要八个小时,所以我中途安排在崖台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玩一玩。” “去四背山爬山?” “爬山、露营和看日出。”她看了眼温浅脚上的运动鞋,“你不知道要爬山,鞋子倒是没穿错。” “......西边多山路,我自然是穿运动鞋。” 两人的聊天声让车内氛围变得轻松起来,秦莫放了音乐,也时不时聊两句。 季辞很少插话,闭着眼睛假寐。 车辆走的很缓,十五公里堵车的距离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快走到堵车尽头才发现是因为车祸。 三辆车发生擦挂,停在了高速车道中间,占了中间和右车道,只剩下最左边的快车道给其他车辆通行。 再加上国庆放假,不少人提前出门,才将高速堵了一长串。 过了堵车的路段,车速提了起来。 凌晨两点夜很深,配合着车内舒缓的音乐和摇摇晃晃的车身,桑以宁和温浅靠在一起睡着了。 —— 温浅被摇醒的时候,天边已经有了亮色,周围十分安静,旁边的主道几乎没什么来往车辆。 她坐起身,长时间的坐姿令她腰背发酸,抬手敲了敲才发现身上盖着毛毯。 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是早上的六点四十五分。 “我们到了吗?”她问着同样刚醒来的桑以宁。 桑以宁看了周围,有些神色恹恹,“到了,我定的是这个酒店。” 车前座的两人正在后备箱将行李拿下来,温浅也想去帮忙。 一打开车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带着厚重的湿意,将她漏在外面的皮肤冻出了鸡皮疙瘩。 她瑟缩了一下,呢喃了一句,“真冷。” 一件深绿色的衣服兜头就盖了过来,带着淡淡的松香味。 是她记忆中的味道。 抬眼看着眼前将衣服披在她身上的人,“你给我穿了,你怎么办?” “我不冷。”季辞答并问着,“四背山山顶这个时候有雪,你带厚衣服了吗?” “带了。”她答,“我虽然不知道目的地要去四背山,但提前看过西边的温度,所以带了厚衣服出来。” 他“嗯”了一声,走回到后备箱的位置,四人的行李已经被秦莫卸了下来。 四人推着行李往酒店而去。 酒店在公路旁边不远的位置,周围都是长满树木的高山,树叶已经见了黄色。 太过宁静的清晨,还能隐约听到山涧流水的声音。 到了酒店大厅,桑以宁浑身酸痛得不行,直接瘫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温浅一路睡过来,先去了厕所。 后半程是季辞开的车,秦莫便让季辞跟桑以宁一起歇在沙发的地方,自己去了前台办理入住。 桑以宁眼神看向季辞,突然开了口,“你不冷吗?” “酒店里开了暖气。” “哦。”桑以宁坐起身,“我其实有个问题想问你,想问你很久了。” 她逮着机会,直奔主题,“你跟浅浅当初为什么分手?” 季辞用眼神表达了他的疑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桑以宁读懂了,“当初你们分手的时候,我见你挺伤心的也不好问你。之后我跟你也再没见过,我问浅浅她又不说,所以我只能问你。” 她说完又补充着,“如果确实不能说,那就算了,反正这个问题勾我也勾了六年,也不差再继续勾下去。” 季辞沉思了一会儿,回答着她,“因为封建迷信。” 第27章 迷路 回酒店的路走错了 “封建迷信?” 桑以宁自认为自己这个年纪也算见识了许多离合, 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分手理由。 她试图理解他的话,“有人给你们算过,说你们八字不合?” 季辞哼笑了声, “我们八字合不合我没算过,但她的八字对另一个人是极佳。” “谢言修?”她试探着问道。 他觉得无趣, 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 “不是。” 桑以宁还想问什么, 秦莫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过来核人脸信息了。” 听了秦莫的话,季辞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朝酒店前台走了过去。 桑以宁撑着疲累的身体, 将行李箱的拉杆拉起来, 当拐杖用走过去配合人脸识别。 正巧这时温浅从洗手间出来了, 也直接走到了前台来。 四人开了两个标间。 在前台办理完毕入住, 便乘坐电梯去了楼上的房间。 桑以宁一进房间就扑在了床上, 如释重负的声音传来, “总算是能躺下休息了,我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温浅自顾自走到窗边,撩开了窗帘, 眼前浮现了一条湍急的河流。 “我就说有听到流水的声音。”她转头问着桑以宁, “你要看看吗?很清澈的河水,能看到河底各种各样的石头。” 桑以宁翻了个身, 背对着窗户, 已无心关注休息之外的事情。 她打着哈欠,“我现在只想睡觉,浅浅你也赶紧休息休息,坐了一晚上车, 我现在眼睛都睁不开了。” “好。”温浅应了一声,走到另一张床躺上去。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34节 灯光熄灭,窗帘关闭。 整个房间陷入黑暗之中,原本温浅不是太困,但躺着躺着还是睡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温浅再醒来,是被刺眼的光唤醒的,她下意识皱了眉头。 抬手挡了挡光,眼睛还没睁开,就听到桑以宁的声音。 “浅浅,十一点了,起来化妆了,我们下午去野生动物园。” 温浅从白色床单上坐起身,适应了光亮将眼睛睁开。 伸了个懒腰,“我还以为今天不出门,就在酒店休息了。” 桑以宁蹲在行李箱前,找着洗漱用品还有化妆品。 头也没抬答道:“原本按照计划昨天晚上3点到酒店,休息一下九点起来去动物园。虽然昨天到的时间超了预计,但来都来了,怎么也得去一趟吧。” 来都来了这四个字像是有某种魔力,没有一个国人能拒绝这四个字。 温浅很轻易就被说服了,“秦莫他们起来了吗?” 桑以宁找好东西往卫生间过去,“他们早起了,听说在房间里写法律意见书。” 她吐槽着,“怪不得人家挣得多。” 被子一掀开,温浅觉得有些冷,从行李箱中找了件风衣穿上。 “那他们忙完了吗?” “说是中午之前能搞定,不是什么紧急的工作。” “哦。”温浅应着,看了眼窗外的绿色植被覆盖的高山,“这里湿度很大温度也低,你记得出门加件厚衣服。” “我知道啦。”洗手间传来水龙头打开的流水声,桑以宁反问的话语夹杂在其中,“我选的目的地,还能不知道这里的温度吗?” —— 两间房间挨在一起,桑以宁和温浅收拾好就去敲了隔壁的房门。 “秦莫,十二点了,我们该下去吃饭了。”桑以宁隔着门,用稍大的声音叫着房间里的人。 “来了。” 伴随着秦莫由近及远的声音,房门很快开了,另外两人出现在了门口。 一前一后出现的两人穿着休闲的衣服,与往日生人勿近精英律师的模样完全不同。 桑以宁眼疾手快就掏出手机拍了照,她看着照片,啧啧两声,“真是赏心悦目。” 温浅一眼就看到了秦莫背着的相机包,“你出来爬山还带着相机呀?” “嗯。”他扬起笑容应了声,毫不谦虚自卖自夸着,“待会儿我给你们拍照,我可是专门进修过的。” 桑以宁呛着他,“瞧给你能的。” 四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出了酒店。 尽管是到了正午,这里海拔高依旧有些冷,不大的风吹过来带着刺骨的冷。 温浅拢了拢衣服,“中午在哪里吃饭?” 桑以宁指了指酒店旁边的饭馆子,“网上说这家很有名,也很有当地特色。” 温浅看了眼有些拥挤的小店,“有不有特色我不知道,但小有名气应该是真的。” 因着国庆节的缘由,饭店里人很多,四人只能坐到了门口的位置。 简单点了几个菜,用餐完毕已经一点半了。 温浅看了眼时间,问着桑以宁,“领队,我们还去动物园吗?” “没想到吃个饭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动物园是六点闭园......” 桑以宁犹豫一阵儿之后,还是决定前往。 “来都来了,全部逛完估计来不及,去几个主要的动物馆还是可以的。” 她问着众人,“你们觉得呢?” “我都可以。”温浅答,“这个点回酒店也只能躺着玩手机。” 秦莫和季辞也表示没有异议。 于是四人离开了饭店,走到了这里唯一的主道上。 他们住的酒店就在动物园不远的地方,此刻主道上堵起了车,只能选择步行前往。 但好在只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大门口。 在门口扫码购了票,在过闸机的时候出了意外。 温浅换了个小挎包,身份证忘了带在身上,但她也十分困惑,“我这里有购票记录,是刚刚才买的。订单页面有二维码,扫码可以吗?” 工作人员无奈看着她,“我们这的闸机只能用身份证刷,没有二维码识别的设备。” “那人工确认电子身份证行吗?”她问。 工作人员转身去问了问,“不好意思女士,人口窗口的员工一个小时前面身体不舒服,已经去医院了,接替的人还没来。” 三人注意到温浅还没进闸机,便走了过来。 了解了前因后果,桑以宁大为不解,“都2025年了,你们这还只能用实体的身份证?国庆节这种大节假日,人工窗口就只安排了一个人?” “我们这里是山区,设施建设确实没有大城市方便,人员也不够充足,希望你们理解。” 工作人员看了眼后面的队伍,“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要么你回去拿下身份证,要么在旁边等一下,等人工窗口的员工过来。” 桑以宁皱着眉,“要等多久?” “这个不是很清楚。”工作人员答,“原本我们这人手就不多,又抽调了几人送发病的员工去医院。” 队伍后面因为长时间没移动,已经有了蛐蛐声和询问声。 桑以宁正要继续说什么,温浅接了话,“这样吧,你们先进去,我回去拿身份证,来回也就二十多分钟。” 季辞开了口,“我陪你回去。” “不用。”温浅退出闸机口,走到队伍间隙,“他们这儿设备不行,你出来万一又进不去也麻烦,我很快就回来。” 他想了想,“那我在门口等你。” “好。”她答。 桑以宁原本也想说在门口等温浅,被秦莫拉着先进去了。 他朝着两人道:“那我们先上车了,观光车要发车了。” —— 温浅挤出人群,朝着人流反方向走去。 走到主道上,车辆已经堵到了动物园门口,她掏出手机打开了导航。 只是走了两步,发现山区加人多的原因,导航一直不准。 她又关了导航,抬脚顺着公路往来的方向走去。 这里原本也只有一个主道,他们住的地方是附近唯一一处商业聚集的地方,不要导航也不难找。 车辆拥堵聚集,声音走着嘈杂,温浅只能贴着山璧走。 走了大约五六分钟,她看到了一个路标。 路标上写着“明悦酒店”,是他们居住酒店的名字,路标指向了一旁的小路。 她抬眼看了看堵到视线尽头的车辆,以及一些着急的车把单车道硬挤成双车道。 于是选择了走小路过去。 只是温浅前脚刚走出去没多久,后脚就有穿着黄色制服的人过来。 他们将坏掉的路标修好,转向了正确的方向。 第28章 找到 他现在只想放任自己 温浅顺着不宽的石子小路走了二十来分钟, 眼见着路走到了尽头。 此处乱糟糟堆积着树干和大石头,已经无法再前行。 她朝左右看了看,周围是愈加茂密的黄红色植被, 并没有看到小镇模样的地方。 掏出手机想查看地图,却发现这里没有信号。 她想了想, 掉头原路返回。 又大约走了十几分钟, 石子路已经消失在了脚下。 温浅意识到一件不得不承认的事情——迷路了。 她将手机举高, 依旧没有找到信号, 尝试拨打了电话,果然是无法接通。 山间雾气弥漫, 寂静得让人背后发凉, 鸟鸣声时不时响起更添了一分诡异。 低矮的植被因为湿气厚重沾满了水珠, 将她的裤脚和衣角都打湿了一圈。 细微的流水声钻进了温浅的耳朵。 她想起居住的酒店外也有一条河流, 于是寻着流水的声音找了过去。 没一会儿便找到了这条河流, 但周围并没有酒店的影子。 她在河边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 坐下来思索着自己目前的处境。 在山里迷了路, 这是一件极为糟糕的事情。 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她面前,是原地等待救援,还是自己尝试着寻找出路。 温浅想起在购票处, 工作人员说过景区人手不够, 现在又是国庆节,可能没有那么快调出人手来找她。 而她进入山里也没走太远, 现在应该是在离主道不远的地方徘徊。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35节 只是山林太过茂密, 让她一时间找不准方向。 她的目光又落在面前的河流上。 这个地方的河流和酒店外看到的宽度大差不差,水流也是同样湍急着。 她推测,酒店离现在的位置应该不是特别远。 沿着河流应该能找到酒店。 只是逆着河流走,还是顺着河流走, 让她犯了难。 最终温浅按照直觉选了一个方向。 二分之一的几率,赌一赌,走错了再掉头就是。 于是她从石头上站起身,顺着河流的方向朝下走去。 温浅一边走着,一边用手机寻找的信号,只是山间信号全无,始终未能沟通到外界。 约莫走了四十来分钟,周围仍是一片山林。 她觉得自己的运气着实是差,二分之一的几率都选错了。 “温浅。” 隐约间,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猛得抬起头朝周围找着,却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她应了一声,“我在这里。” 只可惜除了河流流动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她的心落了下来,原来是出现了幻听。 走了太久,脚很累。 她找到一棵拦腰断在地上的树木,树干上长了一些青苔和不知名的蘑菇。 找了一处还算干燥的地方,坐了上去歇脚。 河流在她右手边不远的位置。 流速变缓了很多,换句话说,这里的地势已经平坦,应该是走到了山脚附近。 按理来说,山脚一般是有人居住的。 歇了大约二十分钟,她继续顺着河道往下。 越往下游走,周围的地势越平坦,河道边的石子路也越规整。 突然间,旁边草丛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她的脚步顿住,猛的转头去看,但无法确定声音的来源。 手指抓紧了身侧的衣服,面色有些发白。 这里是野生动物居住的区域,而崖台自然保护区是为了保护熊而设立的。 声音越来越近,她的心跳变得不可抑制的快起来。 对未知的恐惧席卷着她全身的毛孔,再加上走了太多路,此时她双脚有些发软。 往后退着,踩到了小河边。 没一会儿,一个人影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温浅过于紧张,没有看清来人的模样,被惊吓到往后退了一步踩到了河水里。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浸没了整个右脚,冷意顺着脚踝慢慢爬上小腿,再传送到四肢百骸。 温浅有些没站稳,没等她自己稳住身形。 下一瞬。 她被人抓住了手腕,从河边带了过来,跌到一个怀抱中。 微微的颤音传入她耳朵,带着劫后余生一般的庆幸,“终于找到你了。” 来人衣服外套沾了水,有些湿有些冷,混合着熟悉的松木香味。 她的心回落下去,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手指抓着他身侧的衣服。 是季辞来找她了。 “我没事也没受伤,只是迷路了。”她解释着。 他没有接话,只是紧紧抱着她。 在这个了无人烟的山间,远离了城市,远离了社会,远离了人事交往上的各种规则。 没有人去关注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不想去管应不应该,又或者可不可以。 他现在只想放任自己。 “季辞?” 温浅感受到他的双臂将她勒得很紧,也感受到他胸腔里的心跳很剧烈。 “你怎么了?” 他像是被唤醒,放开了她,眼神微微下垂,“抱歉,是我唐突了。” “啊?没事。”她看着他身上沾着水痕和泥土,应该是找了她蛮久的。 她有些好奇,“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在动物园大门等了你半个小时,见你没过来电话也打不通,酒店前台也说没见你回去,我便出来找你了。” 他讲述着,“好在主道上车辆堵得水泄不通,我挨着问过去,不少车主对你有些印象,我顺着你走进山里的小道进来的。” 他又问道:“你怎么往山里面走?” 温浅说起这个有些困惑,“我是看着路边的指示牌走到的小路,结果小路根本不通。” 季辞没有深究她为什么走迷了路,眼神落在她湿透的右脚,将她带到一旁的石头坐下。 “你鞋子湿了先脱下来,这里的河水是山上雪水化的,非常的冷。” “哦。”经他一说,她才发觉都过了一阵儿,脚上还是刺骨的冷。 她将湿鞋子和湿袜子都脱了下来,从包里翻出纸巾擦干了水渍。 裸露在外的右脚被阴恻恻的风吹过,虽然没有刚刚冷得难受,但也被冻得有些僵硬。 她将袜子的水拧干,又将鞋子拿起来压了压水,眼见着她又要穿上。 季辞阻止了她,“湿都湿了你又穿上干什么?” “不穿鞋子我也没法走路了。” 他蹲下身,背对着她,“你拿着鞋子,我背你。” 见她有些发愣,他催促着她,“别犹豫了,先出去山里才是,这个季节多雨,下雨就麻烦了。” “好。” 她应了一声,将湿袜子塞进了鞋子里,然后拿在手上。 —— 温浅比大学时候重了一些,但季辞没有多话,只默默带着她往来的路回去。 她趴在他背上,一只手绕过他脖子抱着,另一只手提着鞋子垂下两人身侧。 他的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将人稳稳背在了背上。 见他向着远离河道的地方走。 她问着他:“你找得到回去的路吗?” “来的路上我做了记号。”他答,“这里没有信号,也难以辨别方向,只能顺着来的路回去。” “这样啊。”她应了一声,“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是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回去酒店。”他接着话,“我明明知道你方向感不好,原本想着就一条主路......现在看来我还是应该跟你一起走。” 诚如他所说,就一条主道她都能走迷了路,着实是有些让她尴尬。 她轻咳了声,转移了话题。 “对了,以宁还有秦莫知道我迷路了吗?他们没进来找我吧?不然我们出去了,他们又给落山里了就不好了。” “他们没有进来山里。”他一边走一边找着记号,“我只来得及给山林救援的打了电话,还没来得及跟秦莫他们说,手机就没有了信号。” “你还找了山林救援?” “找了。”他说,“只是今天国庆,山路被堵死了,他们在山下一直上不来,所以我就自己进山找你了。” 他的话语带着让她安定下来的魔力,她感觉到心中有股暖意蔓延开。 记忆中的他与现在并无差别。 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他都是优先找解决办法,即便是她的问题,他也从不会责备她。 山间起了风,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温浅感觉到水滴落在了额头上。 让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好像要下雨了。” 季辞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眼天上的黑云,“我感觉到了。” “还是没有信号。”她拿出包里的手机看了眼,“我们是不是得先找个地方躲雨?” 她又看了眼周围茫茫一片的山林,心里越发觉得不妙。 “这里估计很难找到躲雨的地方。” 就在两人拿不准主意的时候,身侧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季律师?是季律师吧?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你,你是来崖台旅游的吗?” ----------------------- 作者有话说:今天是两更哦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36节 第29章 过夜 “不用两间房,我们睡一间。”…… 两人寻着声音看过去, 身侧走来一位背着半个高大背篓的男人。 男人年纪稍大,大约六十来岁,头顶发量稀少, 周边为数不多的头发满是银灰色。 身上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大衣,衣服上沾染山间行走的露水和泥土。 他刚刚开口叫了季辞, 但季辞却没有应声, 而是看着他回想起来。 想了好一阵, 季辞才开了口, “你是?” 男人露出质朴的笑,咧开嘴答道, “我是肖强, 季律师贵人事忙可能不记得我了。三年前是你帮我要回的农民工工资, 就民德光项目那个案子。” 他想起一个更有记忆点的事情, “后来我还给你送了锦旗的, 我们还一起拿着锦旗拍了照。” “你这么一说, 我倒是想起来了。”季辞答道。 是指派给律所的法律援助案件, 分给了他们团队。那个时候团队人手正好不够,是他自己亲自代理的。 “这个天估计最多半小时后就会下雨了。”肖强打量了下两人,继续说道, “下雨了山里很危险的, 你们可不要在这里逗留。” 在山里见到人,季辞提着的心放了下去。“我们在山里迷了路, 若是不麻烦的话, 劳烦你给我们指个路。” “这个当然没问题。”肖强答,“你们要去哪里?” “明悦酒店。”季辞答。 见肖强有些迷茫,温浅补充着,“酒店在离野生动物园大门不远的那个村镇。” “哦, 那里啊。”肖强恍然,“那边在山的另一面山腰,我们现在的位置都到山脚了。” 他又看了下季辞背着的温浅,“你们步行回去得走一两个小时,怕是要淋雨了。” “这样吧,不嫌弃的话先去我家里?”他指了指河流下方,“山脚是我们村上,就顺着这条河再走个十来分钟,住的都是本地的村民。” 季辞看了眼风雨欲来的天,应了下来,“好。” 肖强转了身,将空着的背篓递了过来。 “这个妹妹的湿鞋子可以放我背篓里面,要下雨了山路滑,她一只手万一没抓稳摔下来不好了,我们这儿镇卫生院远着呢。” 温浅没有推辞,将湿鞋子和湿袜子都放了进去,“谢谢。” 两人跟着肖强往山脚下走去,越靠近村落,地上的路面越规整,最后变成了水泥小道。 手机在这时有了信号,突然响起了来电铃声。 温浅接了起来,是桑以宁打过来的,她开了公放。 桑以宁略显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浅浅,你去哪儿了?电话一直不在服务区。季辞呢?跟你一起的吗?” 温浅回道:“我们一起的,我在山里迷路了,他出来找我,山里没信号,所以没办法联系你们。” “你迷路了?”桑以宁声量提了起来,“那你没事吧?你发个共享位置给我,我带人来找你。” 温浅:“没事没事,我们遇上村民了。我们现在的位置离酒店很远,山里要下雨了,我们先去村民家避一避。” 桑以宁:“那行,等晚一点不堵车了,我们开车下来接你们。” 温浅:“好。” 挂了电话,肖强接了话,“今天才国庆第一天,会一直堵车的,你朋友晚上开车来接你们估计够呛。” 他想了想,“等晚上雨停了我送你们回去,要是雨不停,你们就住我那里,家里住得下的。” 温浅:“那这太麻烦你了。” 肖强摆摆手,“这怎么能是麻烦呢?当年多亏季律师帮我把钱要回来,要不然我老娘的手术费都凑不齐,现在你们需要帮助了,我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 走了不到十分钟,三人已经走到了村口的位置,路两边有些农田和果树。 村道上还有些村民拿了小板凳坐着,见着了季辞和温浅两个生人,目光都投了过来。 肖强一路走着一路和同村的打着招呼。 穿过村子一半的位置,就到了肖强家里。 打开朱红色铁皮的大门,入眼是水泥地的院子,正对着的是简单的小两层楼房。 狗吠的声音突然传来,引发了隔壁的狗,三三两两叫到了一起。 肖强唬了两声被拴在一旁的狗子,狗子声音渐小,最后回了自己的窝趴着。 “你们先坐。” 肖强说着将两人带到了正对大门的堂屋里,而后出去到一侧去放背篓。 季辞将温浅放下,扶着她坐到沙发上,然后又走了出去。 温浅看了看周围。 屋子最里面的墙上挂了电视,旁边放了简易的沙发和凳子,正中间还有张方方正正的桌子。 这里看起来是客厅和吃饭的地方。 她刚坐下不久,肖强端着一个炉子进来了。 伴随着轻微的刺啦声,炉子被点燃了,铁丝很快变得通红一片。 热度瞬间袭来,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 “我们这边山里很冷,待会儿下雨了会更冷,先烤一烤暖暖。” “好,谢谢。” 肖强从柜子里拿了双塑料薄膜包着的棉拖鞋。 递给温浅,“这个是冬天穿的拖鞋,是新的,你鞋子湿了先穿这个。” 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好意,令她有不好意思,“这个多少钱?我付给你。” “妹妹你说这就没意思了。”他不认可她的话,“穿下拖鞋多大个事。” “那......谢谢了。” 肖强拉了凳子坐在她对面,也烤着火祛了祛寒意。 “对了,还没问你姓啥?” “我姓温,你叫我温浅就好。”她找着话题,“没看到你家人呢,他们没在家吗?” 肖强搓了搓手,“我老婆今天回娘家了,要明天晚上才回来,还有个女儿在外地打工。” 他手指了指身后,“我老娘住在隔壁,她年纪大了不爱走动,也不爱跟我们住一起,我就在隔壁单独修了间屋子给她。” 正说着话,季辞也进来,他刚刚出去打了电话,将山林救援撤销了。 温浅朝他招手,“过来暖暖。” 他走了过去,坐到了她身边,和她一起取着暖。 没一会儿肖强站起身,去了厨房拿了铝壶和杯子进来,倒了两杯开水放桌上。 “给你们烧了热水。” 他又看了眼墙上老旧的圆形时钟,“现在也快到饭点了,就在我家吃个饭吧?” “好。”季辞没有推辞,应了下来。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人。 这个屋子三面没有窗户,只有门边留了一个不大的玻璃窗。 天色因为下雨暗了下来,再加上屋内没有开灯,光线变得昏暗。 杯子里的水因为寒冷中形成了白色的水雾,一丝一缕飘在空气中。 两人静静烤着火,暖意逐渐变热,令人微微出汗。 温浅动了动已经回暖过来的脚趾,伸手去捂了捂,而后穿上刚刚肖强拿给她的棉拖鞋。 “我们今天运气挺好的,半路遇上了热心人。”她感慨着,“不然我俩可能就困在山里了。” “下次要去哪里,还是叫上我一起。”他得出结论,“你的方向感比大学时候更差了。” “哦。” —— 沉闷的雨滴落下来,砸在院子的水泥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音很响,湿点很快汇聚成一片,将地面冲刷得发亮。 季辞走出去了好几次,接了好几个电话,看起来是工作上的事情。 他这个级别的律师,即便是节假日也有处理不完的工作。 温浅看了眼天气预报,这场雨要持续到凌晨三点才会停,他们今晚可能真要住在这了。 她往后倚在沙发上,有些无聊点开了手机。 打开微信的时候,看到桑以宁发了的朋友圈,是下午去野生动物园的照片。 划到两人的合照时,她手指顿了顿。 可能是两人从小认识,家里也极为熟悉,桑以宁朋友圈从不避讳秦莫,合照也是大大方方的发。 大约一个小时后,肖强将饭菜端了进来,季辞拿着盛满饭的碗和筷子跟在他身后。 “过来吃饭了。”季辞叫她。 温浅收了手机走了过来,餐桌上摆着寻常的小菜,扑鼻的香味勾起了她的食欲。 等肖强给他隔壁的母亲送完饭回来,三人便一起吃起了晚饭。 吃过晚饭,窗外的雨仍旧没有停歇的势头。 桑以宁也发了消息过来,「你定位发我下呢?」 温浅:「(地图截图)」 「都堵成红色了你过来干嘛?而且现在雨都还没停。」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37节 桑以宁:「刚刚是黑色来着......那我们再晚一点过来?」 温浅:「算了,我们今天住外面。」 桑以宁:「你们下午真的是被困山里了吗?然后遇到当地村民?接着就顺势住在外面了?」 温浅:「......」 结束对话,温浅关了手机。 屋外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农村一到晚上就极其安静,只能听到绵延不绝的雨声。 肖强问着两人,“我们乡下晚上都睡得很早,我先带你们去房间吧,再过一会儿我也要睡觉了。” “好,麻烦了。”季辞答。 两人跟着他上了二楼,肖强打开了最里面那间房间。 “这是我女儿的卧室,我每天都有在打扫,你们凑合着睡睡。” 温浅明白他误会了,“我们还需要一间房,我和季辞要分开睡的。” “啊?”肖强愣了下,随即尴尬回道,“哎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是两口子。” 她还没说话,季辞先开了口,“不用两间房,我们睡一间,只是麻烦你多给我两床棉被,我比较怕冷。” 第30章 正轨 没有发生的事情不需要假设 温浅惊诧转过头看他, 不太明白季辞的用意。 上一次云市下那样大的雨,他为了避嫌,大晚上开车去市中心, 都没有跟她住在同一个房子。 现在要和她住同一间房? 她刚想要开口,感受到了他的眼神投过来。 与他眼神相接的那个瞬间, 她莫名读出了他的刻意为之。 转而对肖强道:“可以, 我跟他住一个房间。” 肖强没有去深究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你们等一下, 被子都收在下面的,我给你们抱上来。” 他说完, 转身下了楼梯。 两人走进房间, 按开了门口的电灯开关, 冷白色的灯光打在了米白色的瓷砖上, 将房间衬得更加明亮。 不大的房间摆放了一架床, 一个书桌, 一个书架还有一个衣柜。 墙上贴了许多明星还有动漫人物的海报。 季辞打量着房间, 似乎在找着什么地方。 温浅走到了床边坐下,问着他:“你为什么要和我住一个房间?” “肖强是我三年前的委托人,这些年我并没有再见过他。”季辞解释着, “所以我不完全了解他的为人。” 她歪头想了想, 想明白了他的担忧,“可我感觉他是个好人, 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没有下定义的必要。”季辞在书桌边坐了下来,“我们现在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事前防范总比事后维权要好。” 温浅没有反驳他的话, 低头看了眼坐着的床。 这是个一米三左右的小床,甚至只有一个枕头,睡两个人应该会很挤。 山里的天气到了夜间很冷,挤在一起睡应该也不会热。 挤在一起睡吗? 她不自觉用牙齿轻轻咬住了右手大拇指的指甲。 虽说事出从权不该太计较,但这个发展是不是有些不太合理? “你在想什么?”他看到她的动作后开了口,温浅感到害羞就会咬自己的大拇指指甲。 刻在生活的小习惯,总是难以改掉的。 她的思绪被他的声音突然打断,下意识极快收回手,几乎是立刻接了话,“没什么。” 回答的太快反而让人觉得有什么。 她本想说两句别的找补,肖强已经抱着被子走了上来。 他将被子放在了床上,“我给你们拿了两床被子上来,山里晚上冷,我们都习惯了,家里也没装空调,被子要还不够你们就来叫我。” “谢谢。”季辞站起身,“应该够了。” 肖强指了指房间对面的位置,“那边是洗手间,现在村里条件好了,家里都有装热水器,你们晚上洗漱直接开热水就行。” 他又补充道:“水池旁边我放了新的毛巾,可以用来洗脸,就是牙膏牙刷的我家确实没多的,你们只能用水漱漱口了。” 季辞应着,“好,今天麻烦你了。” 肖强笑着摆手,“不用那么客气,今天就是在山里遇上别的迷路的人,我也会帮助他们的。” 等到肖强离开,房门关上,季辞往地上铺棉被的时候,温浅才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她尴尬找着话题,“你睡地上的吗?会不会太冷了?” “不然呢?”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右腿膝盖正跪在棉被上,明白了她刚刚为什么咬指甲,“你是想和我一起睡?” 他起了调侃的心思,“也是,又不是没睡过,你要是能接受和前男友一起睡,我倒是也不介意和前女友一起睡。” 温浅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接话,觉得自己就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半晌,留下一句“我去洗漱”就出了房间。 —— 山里的信号很差,刷视频根本刷不动,连网页也半天转不出来,两人只能早早躺下。 陌生的环境变得一片漆黑。 窗外的雨声尚未停歇,温浅感觉到冷意慢慢爬过来,便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时间太早,她翻了两转身,仍是没有睡着。 “你睡了吗?” “没有。”黑暗中他回应着她。 温浅侧了身,尽管黑暗中,她并看不清他。 “今天的事谢谢你。”她的声音很轻,带着诚恳的谢意,“谢谢你不顾危险来山里找我。” 她其实很意外,“我没有想到你会进山来找我,不然我不会自己乱走。” 她方向感不是太好,大学恋爱的时候,季辞跟她说过,如果迷了路就原地等他。 他会来找她。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来找你?”他将问题抛了回去,“你在山里迷了路,难道我会袖手旁观吗?” 安静的黑暗中,是她轻轻的呼吸声,她不知道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 已经分手的男女朋友,她确实没有这样的笃定。 可是在山里见到他,从她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居然是:他终于找过来了。 明明她自己都不确定他会来找自己,但他出现的时候,她却一点不意外。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不太好回答。”她如实说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他的语气带着轻叹,“睡觉吧,农村早上起得早,不要让主人家将就我们。” “嗯。”温浅应了声,闭上了眼睛。 大约二十来分钟后,她又睁开了眼睛,“你睡得着吗?” “睡不着。”他毫无困意的声音传来,“实在是太早了,还没到我平时睡觉的点。” “那你平时多久睡?”她接了话题。 “一点之前。” “你现在睡这么晚?”她有些惊讶,“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雷打不动十一点之前就要睡,我超过十一点给你发的信息,你都是第二天才回我。” 季辞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有人提起从前。 那些他都极少回忆,不敢触碰的从前。 从前的快乐美满与现在的空寂,实在是太鲜明的对比。 他接着话,“工作太忙了,家里又太安静,除了加班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很多时候加着班就忘记了时间。” “这样啊......”她低低应了声,想到他现在的成就,“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是不是很辛苦?” 他突然轻笑了声,“这不应该是重逢后该问的第一句话吗?你现在才问我是不是太晚了?” 温浅没有被他调侃的话语带走,而是继续问着刚刚的问题。 “那我现在问,你可以回答吗?” “没有。”他敛了笑意,“头两年的时候急于做出成绩,确实有些勉强。但回到云市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并没有多辛苦。” 他将问题转了回去,“你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我也挺好的。”她答,“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业,也去了许多地方,最重要的我妈也还陪着我。” “阿姨现在还好吗?”他问。 温浅愣了下,随即声音低了下去,“她去世了,一年前就去世了。” “抱歉,我不知道。” 她感慨着,“生死无常,我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所以没有什么好抱歉的。” 只可惜六年前的她不明白生死无常的道理。 “我回来云市后,感觉我的人生好像回到了正轨,现在只剩下了和谢言修离婚这一件事。”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38节 她手指抓紧了身上的被子,鼓起勇气开了口,“所以,等我离婚了......” “温浅。”季辞似乎是预料到了她要说什么,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我不喜欢去假设,那没有意义。” 窗外的雨声变得格外清晰,噼里啪啦打在楼顶,又哗啦啦顺着集水管道往下滑。 就像她的内心,慢慢回落到黑暗深处。 —— 第二天清晨,屋外的雨声已经停了,微暖的太阳光从窗口落了进来。 温浅从床上坐起身,意识还不是太清醒。 屋内只剩了她一个人,昨晚季辞打地铺的棉被,此刻正静静躺在床尾。 不知过了多久,季辞推门走了进来,见她坐在床上发呆。 走到她身前,“醒了?” 她似乎是没有听到,仍思索着什么,他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嗯?”她的注意力总算被拉了回来,抬眼看着他,“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叫你起床。”他垂眼看她,又问了一遍,“你刚刚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她将枕头旁的风衣外套穿上,“做了梦而已,醒来才发现不是梦,是以前发生过的事情。” 他有些好奇,“什么事情?” 温浅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坐在了床边开始穿鞋,“是我高中时候的事情,我应该没有跟你讲过,我高中也在山里走丢过。” “所以你从高中开始,方向感就不太好。” 她尬笑了声,“方向感这种东西,应该是天生的,我天生方向感就不太行。” “然后呢?”他问着,“你高中在山里走丢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她回忆着,“那次是学校组织的踏青,我跟班里同学走散了,是个同校的男生找到的我。再然后我脚崴了,他背我回了大巴车上。” “你这次没崴脚也算是有进步了。”他继续问着她,“你确定他只是跟你同校吗?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吗?” “不记得。”她答,“准确来说是不知道,我当时脚痛得哇哇哭,没顾得上问他的名字,后来问了别的同学和老师也不知道我说的谁。” “那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温浅努力回想着,摇了摇头,“记不得,时间太久了,又只见过一面,根本想不起来。” 季辞垂下的眼眸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而后他难得给出否定性的评价,“那你记性确实挺差的。” 第31章 日出 愿你今后的人生光明灿烂 温浅觉得季辞的话莫名其妙, “十几年前见过一面的人,不记得长相不是很正常吗?” 她又反问着,“难道这种情况你会记得?” “那你怎么知道只见过一面?” 她愣了下, 不太明白他的问题,“你是找不到话说, 在故意挑我的刺吗?” “没有。”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醒了就收拾一下, 等会儿秦莫他们要过来了。” 她站起身, “他们要过来?” “原本今天的计划就是离开崖台自然保护区,去往四背山景区。”他解释, “我们回去酒店, 也要一起往山下开车走, 还不如他们顺路来接我们。” 她反应过来, “说的也是。” 见她从床上站起了身, 季辞从包里掏出一叠现金压到了枕头下面。 原本温浅也是想着回去之后给肖强寄点东西过来以表感谢。 “你出来玩还带着现金?” “就是出来玩才专门取了现金放在身上。”他走到门口, 转头嘱咐道, “早上煮了鸡蛋,你记得下来吃。” “好。”她应声答着。 两人说完话,季辞先下了楼, 温浅去了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番。 刚弄完, 手机就收到了桑以宁的消息。 「你们收拾好了吗?我们准备出发了,过来大概要半个小时。」 温浅估摸着时间, 「你们过来应该刚好。」 桑以宁:「你的东西除了床上和洗漱台有, 还有其他地方放得有吗?」 温浅想了想,「没了,昨天就只拿了化妆品和充电线出来。」 桑以宁:「好勒,给你收拾好了。」 温浅:「ok」 桑以宁:「对了, 你们俩昨天过得咋样?」 「(八卦表情包)」 温浅:「什么怎么样?没什么大事,幸好遇到一个农家人,在山脚的村上歇了脚。」 桑以宁:「......你明明知道我在问什么。」 「你在山里走失了,四顾茫然绝望之时,是他不顾危险来山里找你。你们两个人一起在光雾弥漫的山里,相互支持着寻找出路。」 「接下来就该到互相表明心意的桥段,电视剧都这么演。」 「所以......」 温浅的眼眸垂了下来,想起昨晚被他打断的话,心口有些微微发闷。 「你预想的事情都没发生,他确实来找了我,但我俩并没有遇上什么危险,走了两分钟就碰到了山脚的村民。」 「至于电视剧桥段,就更没有发生了。」 「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和谢言修离婚,别的事情不应该在考虑范围内,非要去想就是徒增烦恼。」 昨晚大概是气氛太好让她昏了头,才会在他没明确说过什么的情况下,有了不合时宜的想法。 幸而他识破并且打断了,不然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尴尬。 桑以宁:「哦,好吧,是我脑补太多。」 「虽然你说的在理,但我一看你们在一起,就想起你俩大学谈恋爱的时候。」 「那个时候你俩天天撒狗粮,我们都以为你俩一毕业就会结婚,结果都还没毕业就分手了。」 「果真是世事无常。」 温浅:「别感慨了,赶紧过来接我们。」 桑以宁:「来啦来啦,正在办退房,马上就出发了。」 温浅:「对了,我鞋子湿了,我有多带一双,你记得先帮我从行李里拿出来。」 桑以宁:「知道啦,季辞已经跟秦莫说过这个事了,鞋子我给你单独找了个袋子装着的。」 两人聊完,温浅将手机收了起来,走到了楼下。 刚下楼就看到季辞跟肖强在院子里。 肖强坐在院子中间的矮板凳上,身上穿着一只皮质的围裙,手上正用竹条编着东西。 季辞也坐在旁边的矮凳子上跟他聊着天。 肖强见她下来,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站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转身回了厨房,端了个碗出来,碗里是两个鸡蛋。 “这是我们自己家养的鸡下的蛋,正宗的土鸡蛋,我刚刚还说让你和季律师带一些回去。” “谢谢。”温浅接了过来,婉拒着,“我们还要去爬山,带着鸡蛋不方便的。” 肖强又指了指面前的矮桌子,“你坐这里吃吧,我们平时早上都这么吃饭。” “好。”她答道。 “我姑娘早上就吃一个鸡蛋,我也不知道你的食量,你要是吃不饱,我锅里还有稀饭。” “够了,我早上也吃不了多少。” 温浅坐下将鸡蛋剥了,还有些烫手,应该是一直在锅里放着的。 她一边吃着,眼神落在了散落的竹片上。 “昨天好像在动物园门口,也有看到卖竹编的,这是你们这里的特色吗?” 肖强面上浮起得意的神色,“竹编在我们这会的人不多,你在动物园门口看到的是工艺品,但原本我们都是编来用的,我手上的是个装东西的篮子。” 他又用脚踢了踢身旁那个,“这个是簸箕,昨天我背着的背篓也是我自己编的。” “那你其实是个手艺人。” “谈不上谈不上,混口饭吃罢了,再说这些东西其实也就农村里用,城里的人都看不上这些。” “怎么会?”温浅接了话,“这些竹编好看又实用,应该还是有市场的,只是差了宣传途径,很多人都不知道。” 肖强笑了笑,只当她是在恭维,没有多接话。 没一会儿,屋外传来汽车的声音,是桑以宁和秦莫到了。 桑以宁从驾驶位,秦莫从副驾位走了下来。 她又去后座拿了鞋,“这里有点难找啊,七拐八拐的才找到。” “鞋子给我吧。” 温浅起身走过去接了桑以宁手里鞋,就在院子里将棉拖鞋换了下来。 又将放在院子台檐的湿鞋子用塑料袋装上,放在了车子后备箱。 走之前和肖强道了谢,四人启程前往四背山。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39节 今天开车的是桑以宁,秦莫坐在了副驾,因而温浅和季辞坐在了后排。 —— 因着节假日的关系,国道上车辆变得很多,速度被压下去跑不快。 直到下午三点二十分,车辆才行驶到了四背山山脚。 山脚有桑以宁定的民宿。 四背山海拔比崖台自然保护区要高很多,也冷很多,海拔刚上去车窗上就聚了水汽。 打开车门,能感觉到冷冽的空气顺着衣服间隙溜进去,冻得人一哆嗦。 在去民宿之前,都拿了厚衣服穿在外面。 桑以宁看了眼时间,她倒是料到了假期会堵车,只是比她预想得还晚。 “我们今天没有行程安排,就在民宿里住着,明天再上山。” 车子停在了不远处的统一停车场,四人推着行李步行到了民宿。 民宿不大,却修的很有特色。 围墙是各种形状的石头堆起来的,房屋有三层,在外墙上也嵌了许多偏小的石头。 顺着围墙走下去,很快到了白色的栏杆大门,大门旁是木质的招牌——匠月客栈。 正是节假日期间,栏杆门没有关上,大大方方敞开着迎接各地赶来的游客。 门口两边的墙头还插着红色的国旗。 桑以宁确定着客栈名称,带着其他三人往里而去,“这个客栈超有名的,我在网上一搜,它在推荐首位。” “因为它的外形吗?”秦莫问。 桑以宁转头卖了关子,“到房间里你就知道了,绝对值回房价。” 民宿没有酒店麻烦,没有收押金也没有七七八八的手续,四人很快到了三楼的房间。 进了房间,温浅才知道桑以宁为什么这么笃定这个地方值价。 房间极为亮敞,巨大的落地窗透了阳光进来,洒在木质的地板上。 窗外的景色瞬间吸引了温浅的注意,她将行李留在了原地,走到了窗户边。 透明干净的玻璃外,是左右两座高山,山上的树叶已经全都黄了,还有一部分透出了红色。 两座山山脚的中间,是一条蓝色清澈的河流,从远处蜿蜒流经过来,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点点金光。 而在山顶中间,是一座雪山顶,巍峨耸立在远处。 “哇,这也太美了叭,简直比网上说得还要值。” 桑以宁走了过来,人趴在了玻璃上。 四背山比周围的山脉要高,所以即便是在山脚,也能从高处俯瞰其他山脉。 “我运气真是太好了,原本这个客栈要提前一个月订才订得到,结果我一刷新,正好有人退了房,就被我捡了漏。” 落地窗一侧放了不大的米色地毯,地毯上放了两个不规则的沙发块。 温浅躺了上去,很快陷到了柔软的包裹中。 玻璃外阳光微微的热度传过来,令人十分舒适,“以宁,这里有沙发可以躺着看,你要不要过来?” “要的要的。”桑以宁也走了过来,躺下去之后还不忘拿出手机拍照。 温浅什么也没做,只闭上眼静静躺着。 这里出奇的安静,听不到城市里的车流声,也没有繁杂的人际关系。 一切都变得简单和纯粹。 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在温浅快要睡着的时候,桑以宁拍了拍她。 “浅浅。”她嘻笑着,“你给我拍几张照片呗。” 温浅睁开眼,“好。” —— 翌日早上七点。 阳光刚冒了头,桑以宁的闹钟就不知疲倦得响了起来。 和大学时候一样,闹钟叫不起来桑以宁,但是把温浅叫醒了,她也就起得来了。 本睡得迷迷糊糊的桑以宁,在开水龙头的时候没注意冷热水。 冰冷刺骨的凉水激得她瞬间清醒了。 四人收拾好出了门,开了车到了游客中心。 桑以宁在游客中心买了四根登山手杖,每人发了一根,然后带着他们去往观光车的乘车点。 看着四人轻装出行,温浅有些疑惑,“我们就这样去爬山,装备是不是简陋了一点?而且不是还要露营吗?不用带帐篷那些?” “这是开发了好多年的景区,上山的路修的规规矩矩的,一根手杖足够了。”桑以宁答道,“我们是要露营的,但是半山腰有景区搭的帐篷营地,我国庆前就定好了。” 温浅了然,“那是开发得挺完全的,比起崖台野生动物园,基本设施要好太多了。” 时间刚到八点,观光车发了车,顺着弯弯曲曲的山道,将四人载到了徒步的起点。 下了车,比山下更冷的空气袭来,呼吸之间已经隐隐见了白色雾团。 各类树木叶片繁茂,黄红色的树冠层层叠叠,遮住了远处上山的路。 “我简单讲两句。”桑以宁在入口处站定,清了清嗓子,“我们今天的行程是登顶牛背山看雪,保底也必须到山腰的帐篷营地,大家清楚了没有?有没有信心?” 她的声音不小又气势十足,引得同车的其他旅客侧目。 温浅很配合接了话,“清楚,领队。” “非常好。”桑以宁又看向季辞和秦莫,“你们俩呢?反馈在哪里?” 秦莫咧嘴笑着答道:“好的,领队。” 三人将目光转向季辞。 季辞:“......我知道了。” 发表完豪言壮语,四人杵着登山手杖开始往上攀爬。 大概是为了方便管理,景区路线规划很单一,只有一条大概三人宽的山道。 山道对面是崖璧,裸露的石头被水汽沁湿,再上方是茂密的丛林。 介于两者之间的,是从山顶流下的湍急河水。 冰川融化后的水带着明亮的蓝色,又因为流得湍急,打在岸边的大石头上,变成白色的急流。 如桑以宁所说,景区开发得很完善。 每到一处景点便可以停下来观光和休息,路边设有补给站,有热食和热水。 顺着商店往前走还能到盘山公路的站台,不想爬了还可以直接坐观光车上去。 走过三四个景点后,便到了牛背山中部。 “浅浅,你看河对岸。”桑以宁拉了拉温浅的手,“看到了吗?有好几只猴子。” “我看到了。”温浅又指了指商店旁边,“那边也有。” 桑以宁见到商店旁的猴子之后,直接小跑了过去。 景区的猴子不怎么怕人,见人就伸手要吃的,拍照也不躲镜头。 告别猴子繁多的区域,四人又开始往上前行。 徒步的路线很长,足有12公里,大约需要七个小时才能爬完到山顶。 日头走到了正顶上,四人都还没有走到山腰。 幸好盘山公路边有开设餐厅,于是午饭便随便解决了。 下午两点终于是到了山腰的帐篷营地。 核实了订房信息,桑以宁一进帐篷就扑到了白色的被子上。 早上在入口处的豪言壮语,此刻变成了瘫软的泥巴。 “你这是走不动了?”温浅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下午还往上走吗?” 桑以宁滚了一圈,肯定答复着,“当然要去,走不动我们坐缆车上去。” 帐篷的入口没有放下来,温浅看着眼前云雾萦绕的景象,觉得很是放松。 “下午我不上去了,我上周感冒刚好,山顶太冷了。” “啊?”桑以宁坐了起来,“来都来了,不去山顶看雪多可惜。” 她说着又叹息着:“但你感冒刚好,确实也不合适去太冷的地方,万一又感冒就麻烦了。” “嗯。”温浅应着,“你们去就好,这里的景色很美,我在这里看看就成。” 说到这个,桑以宁来了兴致,“这个帐篷营地正对着山下的云海,再远一点就是雪山群。” 温浅目光落向远处白色的山头,“你很会选地方。” 桑以宁歇了半小时就爬了起来,从附近商家租了三套厚重的防寒设备。 跟温浅短暂告别后,杵着登山杖带着另外两人往山顶而去。 营地只留了她一人。 帐篷旁边有景区准备的小凳子和矮桌子,桌上放了装着碳火的小炉子。 她叫了工作人员过来点燃炉子,又将茶壶放上去慢慢烧着。 山腰这块空地毫无遮挡,阳光直直落在她身上,没一会儿,就将寒气驱散得七七八八。 不知从何处的风吹来,将云海搅动得翻涌。 大片的白色云海反射着阳光,有些刺眼让人无法长时间直视。 她正抱着热乎乎的茶水,沉浸式享受着美景,旁边有了人过来。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40节 是搭讪的男生。 “你是一个人来的四背山吗?”那人微微俯身问着她,又指了指不远处的男男女女,“你一个人的话,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 温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是一群朝气又有活力的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出头。 笑了笑婉拒着:“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是一个人,我的同伴去山顶了很快就回来。” “那他们回来之前,你也可以跟我们一起玩,就当打发时间了,我也在这个帐篷营地住。” 温浅直截了当不再绕弯,“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人眼中划过失落和尴尬,但还是礼貌回着:“打扰了,祝你旅途愉快。” “谢谢。”她回,“也祝你玩得开心。” 等到男生走远,她的目光又落回到云海上。 没一会儿,她感觉身边有人坐了下来,还以为又是搭讪的。 结果转头却看到了熟悉的面庞。 她问着:“你没跟桑以宁他们去山顶吗?” 季辞过来的时候自带了茶杯,毫不客气拿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放回了炉子上。 “我留下来陪你,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他调侃着,“刚刚不就被人盯上了?” “倒也不至于被盯上。”她答,“挺有礼貌的男生,拒绝了便没有纠缠。” 茶水又被烧得咕嘟咕嘟作响,温浅用布隔着把手,将紫砂茶壶拿下来放在桌上。 又将一旁的橘子和花生夹着放在了钢丝网架上烤。 “你今天情绪不太好,兴致也很低。”季辞突然开了口,“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吗?” 温浅放下夹子,装着傻,“有吗?昨晚有什么事情吗?” “昨晚我打断了你想说的话,我指的是这件事情。” 她的手指在热络的茶杯外摩挲着,眼神微微下垂。“我昨晚的话刚说了开头,你就打断了,我也不是想说什么重要的事,所以你不用在意。” “好。”他轻轻应着,“就当你说的是不重要的事情,但是我打断你,并不是想要否定你什么。” 他转过头去看她的侧脸,“我只是不希望你给自己预设,让现在说出的话束缚了未来的自己。诉讼离婚是个很漫长的过程,未来的事情其实很远,或许那个时候你又是另一种想法。” 他的声音很柔,带着些微微的苦味,“六年前我被迫接受你的选择,但六年后,我却仍希望你能够有所选择。” 他的话语认真,一字一句钻入她耳里,又顺着往下砸在了心上。 她以为他是回避,原来他是希望她慎重。 “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季辞眉尾轻挑,“所以,你现在给我发好人卡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转过头来,对上了他的眼神,一时间忘了说话。 钢架网格上传来轻微的爆裂声,接着温浅才意识到有一股微微的糊味。 她低头看去,刚刚放上去的橘子还有花生,对着碳火的那一面已经完全黑了。 用夹子夹了下来,翻过来将黑色那面朝上。 轻轻笑了声,“居然没一个幸存的。” “应该是需要随时翻着才行。”他不咸不淡总结着。 她放下夹子,没再管黑掉的东西,也没再往钢架网上放其他的。 换了话题,“对了,关于未来的职业方向,我想好要做什么了。” 谈及自己的专业,她的眼神变得明亮,语气不再迷茫,“我想做独立策展师。” “是个不错的考虑,跟我一样做个体工商户。”他开着玩笑。 又正经分析起来,“你在策展这个行业干了五六年,专业、人脉和经验都足够,独立出来也是新的尝试。” 他问:“想好做哪方面了吗?还是时尚方面吗?” “你怎么知道我之前是做时尚方面的?”她不答反问,“你有看过我策划的展览吗?” 他愣了下,很快给出了解释,“你在行业里也算小有名气,我代理你的离婚官司之后,在网上搜索过。” “这样啊。”她没有深究,“前期估计还是时尚方面的找我比较多,但我也想有新的尝试。” “比如呢?” “你还记得肖强编的竹编篮子和背篓吗?”她答,“明明实用又精美,但在城市却很少见,我觉得它们是缺乏让人了解的渠道,是可以通过办览实现的。” 她继续解释,“艺术工艺品的展览我也做过,都是价值很高的藏品。像肖强这种卖价不高的手工艺品,确实很少有公司会做这方面的展览。” “那你这种其实算是传承非遗文化?做这个估计不会有的赚,最好能跟当地的文旅部门合作,算是免费打个知名度。” “倒也上升不到传承非遗文化的高度。”她有些讪讪,“我只是觉得可以办一些公益的展览,给到有需要的人群。” 她又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有些早了,我也只是有了个做独立策展师的想法,具体要做什么,还得再仔细想想。” 季辞将手中的茶杯举了起来,“那就预祝你早日找到喜欢的道路。” “谢谢。”她举杯碰了回去。 瓷器碰撞的清脆声,轻轻响起在两人之间。 温浅觉得心中堵着的烦闷,也被撞碎了一般,一点一滴消失了。 —— 桑以宁是被秦莫扶着回来的,他们上去的时候是徒步,下山实在是走不动坐了缆车。 此刻天色已经黑了,温度降了下来,帐篷营地中央燃起了篝火。 不知是谁拿了音响出来,开始放着快节奏的歌曲,将原本民族特色的音乐给死死压住。 温浅印象中的篝火晚会,是手拉着手一起转圈,统一跳着简单的舞蹈。 但这一次是在快节奏歌曲下变成了蹦迪现场。 四人都没有加入其中,温浅和季辞都属于不喜欢闹腾场景的人。 桑以宁倒是想去,只可惜有心无力,双腿软得难以前行,只能吃了晚饭之后瘫在床上恢复精力。 其他三人都不去,秦莫表示就自己去也没意思,便也回了帐篷。 桑以宁倚在床头,从帐篷看出去得目光略带惆怅。 “明明白天还是大太阳,怎么晚上有了这么厚的云?把星空遮了个严实,一点都看不到,这里最值得看的就是星空和日出。” 说到日出,她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明天一定不要是阴天啊,求求了。” “出来玩别这么焦虑。”温浅拿了热水袋给她暖脚,“这次没看到,下次再来就好了。” 桑以宁接过热水袋,“也是,很多东西讲究机缘,我同事也是跑了两次才看到星空和日出的。” “你脚还痛吗?” “又酸又软,明早起来怕是走路都费劲。幸好你和季辞今天没上去,不然回程都没人能开车了。” 山顶信号不佳,两人说了会儿话,就关了帐篷早早睡下。 每间帐篷的床铺下都有电热毯,睡起来倒是不冷,反而有些发热。 桑以宁的闹钟这次在四点四十分就响了起来。 温浅坐起身伸了伸懒腰,将身旁的人也摇醒了。“起床了,你闹钟响了。” 桑以宁打着哈欠爬了起来,头发睡得乱糟糟一片,“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我感觉才刚睡下。” “我们昨晚睡得早,睡眠时间是够了的。”温浅开始穿衣服,“这边五点就有日出,快别磨蹭了。” 两人出帐篷的时候,是早上的四点五十分,清晨山里透骨的风给人彻底吹清醒了。 帐篷外的草地上,早已坐满了人,都在静静等待日出。 温浅和桑以宁走到了帐篷边上,季辞和秦莫已经等在了此处。 等到她们坐下,秦莫从怀里掏了两瓶热奶茶出来,“我在旁边商店买的,刚从热水里掏出来,你们捂着暖暖。” “谢谢。”温浅接了过来,抱在怀里。 桑以宁直接拧开喝了一口,“昨晚云层挺厚的,也不知道今天看不看得到日出。” “能看到。”秦莫答,“我看了天气预报,今天是晴天,而且现在雪山是能看到轮廓的,说明没有雾气。” 远处的天边已经微微见了亮色。 温浅将热奶茶瓶抱在手里,因为寒冷,整个人微微缩了起来。 “是不是还冷?”季辞问她。 “是有点,现在才五点,山里这个温度也正常......” 她的话语没有说完,一条柔软的围巾就搭在了她肩上,带着微微的热度,但很快就被寒风吹散。 他的声音不大,“你冷的话,围巾借给你。” 深棕色的围巾已经落在了她身上,她再扯下来还给他,也怪不合适怪见外的。 藏在头发下的耳朵发了热,“谢谢。” 本在温浅身边坐着的桑以宁,推了推秦莫,两人动作整齐划一,默默将板凳朝旁边挪了挪。 再挪了挪,彻底远离这俩人。 时间走到五点十分,天色逐渐变得明亮,远处群山雪顶的轮廓也慢慢清晰。 山间的云海由暗变亮,最终透出白色。 橘色一点一点从云海下爬上来,很快将白色云海染红了一片。 雪山顶上的粉金色,缓慢过渡到了亮金色。 周围开始有人在呼喊,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应和声。 终于太阳从云海中彻底破出,朝阳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染上了橘红色。 日照金山的景象彻底形成。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41节 “你还记得上一次我们看日出是什么时候吗?”季辞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啊?”猝不及防的问话,令温浅的注意力从雪山上转移了出来,“上一次吗?” “对,你还回想得起来吗?” 他的眼神看过来,映照着朝阳的橘红色,与她记忆中的人影重合在一起。 那天的朝阳比今天还要热烈。 “记得。”她回忆着,“是在三亚的时候,在海上看的日出。我记得那边天气很热,所以日出也格外灼人。” “嗯。”他答。“那是我们分手前最后一次一起看日出。” 之后。 他们从三亚回到学校,生活变得不可控制,再到一发不可收拾,最终成了乱糟糟无法解决的一团。 他们分了手,彻底失去联系。 直至时隔六年,他们又一次一起看了日出。 他的目光看向温浅,“朝阳新生,日出灼华,愿你今后的人生光明灿烂。” 第32章 中秋 这倒是个新奇的角度 今年的中秋节卡在了国庆假期中间, 下午的时候,温浅又接到了温国华的电话。 她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皱了眉头久久未接。 前天她从西边回了家, 昨天温国华给她打了电话,让她中秋回家吃饭。 她原本是打算过去的, 只是同意的话还未说出口, 温国华便告知她, 谢言修也会过去。 他说让两人一起坐下来吃饭, 陪陪长辈,也缓和缓和关系。 于是, 她当即扯了谎, 说自己还在外地旅游。 手机屏幕因为长时间未接听, 又暗了下去, 界面跳转到她刚刚打开的电视剧。 她舒了口气, 因手上沾着面粉, 便用手背去重新点了播放键。 看了没两分钟, 同样的来电提示又亮了起来,再次打断了电视剧。 她觉得很是麻烦。 从前她不接电话,温国华从来不会打第二次, 只会给她发个消息。 直到第三次重复上述情况, 温浅终是擦了擦手指,接起了来电并点了公放。 继续手上揉面的动作, “喂, 爸爸。” 温国华的声音带了一丝责怪,“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温浅胡扯道:“我在外面,手机放包里没听到声音,有什么事吗?” 温国华也不多废话, “你回云市了吗?” “没有。”她答,“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国庆假期结束前都不回云市的。” 电话那头不太满意,“中秋节团聚的日子你跑出去玩,心里就没想着家里,我昨天让你想办法回来,你也当耳旁风一样。” 听着他的话,温浅心里毫无波澜,“那确实没办法的,我坐的别人的车,临时要买票都买不到的,飞机、高铁还有大巴,全都没有票的。” 那边沉默了一阵,“那你发个定位过来,我让家里司机来接你,现在才下午两点多,赶一赶能回来吃晚饭。” “那不太行。”她已经不想跟他扯了,“我现在在蒙市,单程都要十八个小时呢。” 手里的面团揉得差不多了,她盖了纱布在碗上,等面团发酵。 走到卫生间外的洗漱池洗了手,也没管还在厨房的手机。 等到回来厨房拿手机,听清温国华的后半段话语,“......蒙市?你昨天不是在云市西边吗?” 她拿起手机,“嗯,连夜去的蒙市。” 温国华:“发个定位过来,我让言修想办法接你回来。” 她决定结束这通电话,“喂喂喂,爸爸你听得见吗?喂?到无人区没信号了......” 一边说着一边挂了电话,暂时将温国华拉黑了。 没了说话声,周围变得平静,她到了客厅,窝在沙发上继续看着电视剧。 —— 到了十月,云市的天气彻底凉快了下来,秋色也逐渐显露。 窗外的夜晚来得早,此刻已经变成了暗灰色。 本在沙发看电视剧的温浅,收到了桑以宁的消息,「浅浅,中秋节快乐。」 她回:「中秋快乐,你已经到家了吗?」 桑以宁:「我昨天晚上就到了,还好在国庆后半段,也没赶上返程高峰,所以一路上还算顺利。」 「我们家今天在外面吃的饭。」 「(照片)」 温浅:「看起来很丰盛啊,替我给叔叔阿姨问个好。」 桑以宁:「你呢?吃饭了没有?」 温浅:「还没,准备待会儿晚点,随便找点什么来吃。」 桑以宁:「你怎么一个人过节?你没回家吃饭啊?」 厨房烤箱发出“叮”的声音,提示着她东西烤好了。 她没再回桑以宁就放下手机去了厨房。 刚拉开烤箱的门,面团烤制后的焦香味混着残留的热度,一起传了出来。 温浅换上厚实的防烫手套,小心翼翼将烤好的月饼拿了出来。 白色的烘焙纸上,整整齐齐放着十个已经烤焦黄的月饼。 她将托盘放在厨房的操作台上。 垂眼看着月饼,最后还是觉得十个有点多了,她吃不完。 又盯着月饼看了好一阵,然后用夹子夹了五个起来,放在了圆形的白色陶瓷盘子里。 出了家门去敲了对面的门。 房门打开,如她所料,他今天晚上哪里也没有去。 季辞看到温浅有意外,“你今晚在家里?” “嗯。”她回答着,将盘子递给他,“我月饼烤太多了,给你拿了些过来。” 他伸手接过。 是熟悉的莲花形状月饼,盘底还有明显的热度,看起来是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 “你吃晚饭了吗?”他问。 “还没有。” 他侧了侧身,邀请着她,“我今天煮了火锅,要进来一起吃吗?” “你一个人吃火锅吗?”她问,“还是有别的人要来?” 他挑了挑眉,“没有,一个人不能吃火锅?” “那行。”她正愁晚饭没着落,“我家门还没关,我去拿个钥匙。” 温浅转身回家拿了钥匙,又回到了他家里。 餐桌上的火锅还没有开始吃,锅里的红油才刚冒了细细的泡。 她调侃着,“我来得挺合适啊,刚好赶上你吃饭。” “你来的确实合适。” 他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调好油碟的碗筷,摆在了餐桌上另一副碗筷对面。 “不过你在家我是挺意外的。”他进了厨房去端切好的菜,“我以为今晚你会回你爸爸家吃饭。” 温浅也跟着进了厨房,帮忙拿菜出来。 “原本是要回去的,但是谢言修不知道抽什么风,今晚也要去我爸爸家吃饭,我就不想去了。” 他没有接有关谢言修的话题,而是问着她,“要什么饮料?” “你家里有哪些?”她问。 “橙汁、酸奶还有可乐。” “酸奶吧。”她答,“正好解辣。” “说起来,你在云市适应得挺好,红汤底的火锅也当晚餐吃了。” 他扯开嘴角,侧着头看她,“我其实一直都能吃辣,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是吗?”她有些不相信,“那为什么我们之前每次出去,你都说想吃不辣的?” 他从冰箱拿出酸奶,确认着保质期,“你那个时候一吃辣就长痘,长了痘就不开心,所以我每次都建议你少吃辣。” 听完他的话,她有些无语。 原本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宽容大度,一直在迁就他的口味。 “我以为是你不能吃辣。”她撇撇嘴,“不过我现在青春期过了,吃辣已经不怎么长痘了。” 厨房的菜都切好拿了出去,饮料和杯子也拿了出去。 准备工作做完,他提醒着她,“洗手可以吃饭了。” “好。”她应声。 ——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42节 两人到餐桌的时候,火锅已经沸腾了起来,红色牛油被汤底掀起。 季辞将电磁的火调小,又将丸子和肉类放了进去。 “诶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钱妈妈是不是调到云市来了?你没叫她一起过来吃饭吗?她好歹是照顾你长大的。” “我白天去看过她了。”他答,“晚上她还要跟福利院的孩子一起吃过节,所以我没叫她。” 他看向她,氤氲的白气也遮不住他眼里的喜悦。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福利院之外的人一起过中秋节。” 温浅眼神动了动,深埋心底的情感有些发酸。 不管时隔多久,听他提起福利院的事情,她还是会下意有所触动。 季辞从小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没错,他是个孤儿,明明确确被遗弃的孤儿。 带着他的出生日期,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放在一个同样破旧的纸壳箱里。 然后扔到了福利院门口。 往年的中秋节她妈妈还在的时候,她总是没办法兼顾到季辞。 她也叫过他一起去她家,但他不太愿意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贸然上门,他觉得这样不太郑重。 因而。 恋爱之后,季辞还是一个人过中秋节。 不过也是有不同的,温浅会给他带她妈妈做的月饼。 “我之后打算在云市发展。”她接了话,“我妈妈也去世了,你如果有空的话,节假日可以找我一起聚聚。” 她眼神瞥开,手里筷子戳着碗底,“我俩就住对门,一起吃个饭也方便。” “好。”他眼底的笑意漫开。 火锅里的丸子浮了起来,预示着可以开始吃了。 谈及了福利院,温浅便继续问道:“这些年,你家人有找上过你吗?” 她解释着,“不是有很多那种,等孩子功成名就了,就会找上门来认亲,想要收割果实让养老的。” “没有。”他答,“说不定他们是跨省扔的我,也根本没有关注过我,自然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他的话语轻松,没有过多的在意。 之前两人关于这个话题就聊得不多,这种令人心酸的经历,提起来他总是情绪低落。 她问道:“你还会恨他们吗?” “不会了。”他夹了一筷子菜,“能把健康男婴扔掉的家庭,应该确实是养不起。” “你知道吗?孤儿一个月的生活费,我那个时候是1600元,现在已经涨到了2000元。学校只要能考上,国家就包学费,包括到大学。钱妈妈对我也很好,给了我缺失的亲情。” 他总结着,“所以,如果他们硬要养我,说不定还没在孤儿院过得好。” 她听完有些发愣,半晌回复着他,“......这倒是个挺新奇的角度。” 第33章 要求 迷途知返?知错就改? 吃完火锅, 温浅回了自己家里。 刚进门还没开灯,就看到了被她扔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着。 为了避免温国华不留余力找她,她过去季辞家的时候特意没带手机。 手机屏幕泛起的光, 将周围一圈照亮了。 很快又熄灭。 黑暗重新笼罩了过来。 她将灯按开,走到沙发坐下, 将手机拿了起来。 有几个未接来电跳了出来, 是蒋媛和温可心的来电, 应该是温国华用她们的手机打的。 还有两个不认识的, 可能是家里佣人的。 温国华为了让她回去吃饭,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是因为家人团聚吗? 当然不是。 谢言修其实从来没有陪她回过云市, 也没有上过温家的门。 有什么事需要她娘家人在场的, 都是温家这边的人去的京市。 只因为谢家和温家的门第差距其实非常大, 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那样的差距。 温家高攀了谢家, 尽管是谢家先找上门来。 所以, 这一次中秋节, 谢言修作为女婿, 亲自且第一次登了温家的门。 再加上温家的生意也出了问题。 温国华自然严阵以待,但这个节骨眼,偏偏最应该在家的温浅不在。 微信也收到了好几条消息, 都是温国华发过来的, 隔几分钟就是一条。 「我的电话为什么打不进去了?」 「你把我拉黑了?中秋节让你回家吃饭,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吗?」 「你是不是就在云市?说什么去蒙市都是骗我的。」 「我知道你跟言修在闹离婚, 但是你们现在还没有离, 坐下吃顿饭的都不可以了吗?」 「言修是第一次来温家吃饭,还是中秋节这样的节日,你选择避而不见,只会让一家人都在这里尴尬。」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足的要离婚?你跟言修离婚了, 去哪里找这样好的老公?」 「就谢家这样的家世背景,要不是六年前老谢总病重,我们是连人门槛都摸不到的。」 「浅浅,你从小到大的生活费、学费、学画画的钱我都没有推辞过。」 「就连你妈妈离婚后,也基本没有工作过,全是我给的钱,我自认为对你们娘俩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家里的生意真的出了很大的问题,我需要谢家帮忙。」 温浅一条一条看完,心中有些微微的躁郁升了起来,觉得很是头疼。 将手机放回了茶几上,往后倚在了沙发上,抬眼看着天花板。 她当然知道温国华在离婚后,甚至是再婚后,在金钱上都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和她妈妈。 因此。 在汪梅生病需要一大笔钱的时候,她也没有要求温国华倾家荡产去给钱治疗前妻。 父母与子女之间,血缘也好,恩情也好,利益也罢。 总归对于不知离婚内情的温国华来说,提出的这些要求也在情理之中。 她叹了口气。 从沙发上坐起身,拿起手机回复了过去,「我跟谢言修说。」 给温国华发完消息,将谢言修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打了电话过去。 那边接的很快,许多没听到的声音传了过来,“喂,温浅。” “嗯。”她应了一声,“是我。” 又问着:“你还在温家吗?” 谢言修的语气是带着欣喜的,“还在,刚刚吃完了晚饭,我现在在你家院子里。” 他说完之后,温浅陷入了沉默,她其实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寒暄一般的对话了。 意识到了她的无话可说,对面主动找着话题,“我见到你提到过的赵姨了,她做的饭很好吃,很可惜你今天没在。” “赵姨还给我讲了很多你小时候的事情,没想到你小时候挺皮的。” “还有,爷爷因为你没回来,生了好大的气,连晚饭都没怎么吃就回了房间。” 她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我爸给我打过电话了,让我回来吃饭,你知道吗?” 谢言修:“我知道,你赶不回来就算了。往年中秋我们都是一起在谢家吃饭,你没在我身边,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我想着结婚这么多年,我还没有来过你家,所以今年中秋就没有回谢家,而是来了云市。” 温浅走到了阳台上,云市今天的云层很厚,天上一片昏暗,看不到阴云背后十五的月亮。 她直截了当戳穿了他的意图,“你想让我家人当说客,都没有提前调查过吗?” 谢言修自然明白她在说什么,“我看你家人来京市的时候,你们相处的很自然,我以为......但十分钟前,爸爸让我今晚在家里住,我才发现这里甚至没有你的房间。” “所以......”她在阳台的摇椅上躺了下来,轻笑了声,“你的算盘落空了。” 或许是她的语气轻松,两人的对话变得不再像往常一样生硬。 谢言修轻轻叹息一声,“今天晚上,我会回谢家在云市的别墅里住。”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扯了这么久,她说回到了正题上,“我们合作了这么多年,除了一开始说好的,我基本没有对你提出过什么要求。” 她顿了顿,“我现在有一个要求,希望你高抬贵手。” 那边声音紧张了一瞬,“什么事?” “我爸爸家的生意你别再插手了,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没必要把他们扯进来。” 谢言修一天不收手,温国华就会一直在她身上下功夫。 她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应对。 那头释重负的声音传来,“还以为你又要提离婚的事......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原本我也没有打算继续阻碍你家的生意,只是我也有一个要求。”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43节 他的声音低低带着祈求一般,“你别再把我的电话拉黑了,好吗?” 阳台的风带着凉,将她耳边的发丝吹起来。 谢言修在她的记忆里,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卑微。 卑微这个词出现在她脑海里,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居然会觉得谢言修卑微? 真是被他装出来的样子给骗到了。 她回应道:“我答应你,但这并不代表,你给我打电话我会接,发消息我会回。” “好,我知道。” 目的达成,温浅不欲多说什么,“再见。” “等等。”谢言修叫住她,最后道了一句,“中秋快乐。” 她默了默,回了句“谢谢”,便挂断了电话。 温国华此时已经回了消息,「好,你们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搞冷战拉黑一套。」 下面的几条消息她没再看,不用想都知道是以过来人身份跟她讲婚姻。 夜渐渐深了,风也越来越凉。 温浅在阳台待着冷,又嗅了嗅身上沾着的火锅味,去了浴室洗澡。 收拾洗漱完,刚躺在床上,就收到了桑以宁时隔几个小时的回复。 「啊?那你今天一个人过节吗?今天可是中秋诶。」 「那我跟你开个视频,给你看看我家狗子,它又又又长胖了。」 温浅:「不用啦,我已经躺下了。」 想了想又回复着,「我今天不是一个人过的节。」 —— 收到法院的开庭传票,是在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 早上十点,陈程在群里发了消息。 「(传票)」 「温小姐,由于您和谢先生的庭前调解失败,案件已经正式进入庭审阶段。」 「开庭时间件定于10月30日,在双华区法院本院第十五法庭,上午九点半。」 「因离婚纠纷涉及身份关系,按照法律规定,离婚的双方当事人原则上需要到庭参加诉讼。」 「所以,请您准时到庭参加庭审。」 温浅正吃着早饭,空出了手来回复着:「好,我知道了。」 陈程:「法院给了十五天的举证期,根据上一次的调解情况,需要对证据进行重新梳理。」 「请问您什么时候有空来趟律所?」 温浅:「我随时都有空。」 陈程:「那我跟季律师对下时间,确定好了时间通知你。」 群里的消息截止。 但季辞私下给她发了消息,「我今天早上在家里没去律所,我们下午两点一起去律所?」 温浅:「好。」 刚回复完消息,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是陌生号码,她有些疑惑接了起来,“喂,你好,哪位?” 对面是个女声:“你好,是温小姐吗?” “我是。” “你好温小姐,我这边是佳伦艺术管理有限公司的人事,前段时间你向我公司投递了简历,想问下你是否方便过来面试?” “这应该是我一个月前投的简历了吧?”她回,“你现在问我要不要面试吗?” 对面语气未变,“那请问你还在找工作吗?” 她嘴角抽了抽,“谢谢,没有在找工作了。” 挂了电话,她登上了许久没看的招聘软件,果然有很多公司给了回复。 有的还发了面试邀请。 她想了想给谢言修发了短信,「你不干扰我找工作了?」 三分钟后。 谢言修回复了过来,「以后都不会了。」 「之前是我做的不对,明知道你很喜爱和在意你的工作,还一直干扰你。」 「希望我现在醒悟得不算晚。」 温浅没有回复。 看着他的消息,觉得这人很是可笑。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迷途知返,显得他很知错就改吧? 她从他的回复里只读出了一件事。 原来他知道她很在意自己的事业,但为了他的私心,还是毫无顾忌地出手干预。 第34章 原因 他不会硬要问她不想说的事情…… 下午三点, 温浅和季辞到了恒和律所,陈程已经等在了季辞办公室里面。 他手上拿着案卷,见他们过来, 从门边的黑色矮沙发上站起了身。 “季律师,温小姐。” 温浅回应, “陈律师,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陈程同样回了问候, 然后将手中的案卷材料递给了季辞, “这是温小姐案子的案卷材料,证据我已经整理过了, 目前还缺......” 季辞打断他的话, “我知道了, 我这边自己处理, 你去忙你的事情。” 陈程愣了一下, 而后问着:“不需要我帮您写证据目录和证明目的吗?还有编码编页?” 这些都是助理的工作, 而季辞又在抢他的活, 包括最开始的案件问询。 看起来在温浅这个案子里,他最多当个传话筒。 如陈程所想,季辞回答了他, “不用, 我自己弄,到时候你一式两份寄出去给法院就行。” “好的。”作为下属的陈程无法多言, 只在离开的时候, 不动声色多看了温浅两眼。 等到陈程离开,季辞朝办公室里间走了过去,还不忘叫着温浅,“到会议室来。” “来了。”她应了声, 跟了过去。 季辞的办公室一侧还有几个房间,都是磨砂玻璃做的隔门,前两次她过来都在最大的外间。 他推开最近的一间,里面是六人位的大桌子,跟上次在法院的调解室有些像。 “你喝什么?”他将手里的案卷放在了桌上,“我办公室只有茶,想喝别的,我让行政送上来。” “白开水就好,不用那么麻烦。”她答。 他转身出了房间,再回来的时候,除了给她的白开水,另一只手还拿着笔记本电脑。 走到她旁边坐了下来,将电脑打开了,又发了语音出去,“小陈,证据目录的电子版,你还没发我。” 没一会儿,群里响起了消息。 陈程:「抱歉,刚到工位上,一时间忘记了。」 「(证据目录)」 季辞将文件点开,又问着温浅,“案件问询的时候,我让你找的租房合同,你找到了吗?这个证据用来证明你和谢言修已经分居快一年。” “找到了。”她将手机拿出来,点开了租房软件,“上次是我记错了,没有纸质的合同,是在中介的软件平台上签的电子合同。” 找到合同点开,递给了他,“你看看。” 他拿了过来,滑动查看着,确认着租房合同的承租人处只有她的签名。“能导出来吗?” “能。”她指了指右上角的三个点,“点这里就可以导出来pdf的。” “那你待会儿导出来发群里。”他抬头看她,“还有房租的支付记录也需要,要你个人账户支出的房租记录。” “好,都是我自己给的租金。”她应着,将手机拿了回来,按照要求都发到了群里。 他用鼠标点了几下,外间响起了打印机的声音,然后他走了出去拿打印的纸质材料。 温浅也顺手点开了陈程发出的证据目录。 证据类型不多,结婚证、行政拘留的处罚决定书、视频、银行流水记录。 然后是刚刚问她要的租房合同还有租金支付记录。 但是最后一项,令她有些犯难。 聊天记录,证明原被告双方长期争执,感情不和。 —— 季辞回到办公室,见她有些惆怅,他回到她身边的位置坐下,“怎么了?” “我还需要把跟谢言修的聊天记录拿出来吗?”她问。 他点了点头,“这个是最直接表现两人关系情况的证据材料,特别是有争执、明确表示不过了、要离婚、恶语相向的部分,能够让法官清晰感受到双方的感情情况。” 她默了默,“我把谢言修先删后拉黑了,聊天记录一个都没留,短信记录也删光了。”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44节 他整理材料的手顿了下,删的干干净净,倒是她一贯的风格。 “没有也没关系,按照你的讲述,你们的聊天记录应该没有什么过激的言语。” “确实是没有。” 在删掉他微信之前,她还维持着体面,还没有到一言不合就骂他的程度。 离婚的事情也都是电话或者当面谈的。 “还需要什么别的证据吗?” “你手上还有什么?只要是你觉得可以证明感情破裂的证据都可以给我。” 他举了例子,“比如你们多次争吵被邻居听到了,可以找他们做证人,又比如发生肢体冲突的报警回执,还或者因为感情问题找到街道办协调过的记录......类似于这种。” “没有。”她想了想,“我们确实因为离婚的事情争吵过,但在分居之前,我住在谢言修买的庄园里,周围没有邻居。” “我们分居之后,谢言修也很忙满世界地出差,每次见面都在外面。” 她回忆起来,有些疲累,“每次他都以商谈离婚约我出去,但是一到关键问题就回避不谈,在大庭广众之下,我确实不好意思跟他吵架。” “至于肢体冲突还有街道办协调,除了上次你报警那个,就没有其他的了。” 他了然,“那如果是这样,证据暂时就是这些,其他的视庭审情况,再看还需不需要补充。” “好。”她问,“还有什么是需要我配合的吗?” “确实有。” 季辞将整理好的材料放在陈程给的证据后面,又删掉了最后一项。 放下证据,关上电脑屏幕。 面向着她,“对于离婚理由,给到法院的,不能是你之前在案件问询里说的,就是不想过了。” “这种理由对于法院来说,只会认为你过于情绪化,离婚并不是你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那我应该怎么说?”她问。 “我不是要教你怎么说,而是要在你们破裂的婚姻里,如找到合理的离婚理由。”他说,“根据案件问询和调解情况,我总结了以下几个。” “第一,他干扰你的工作,否认你的个人价值;第二,违背妇女意愿对你有过界的肢体接触;第三,经济上分离,没有正常家庭的相互扶持。” 他问着她,“你觉得呢?” 若她跟谢言修是真夫妻,她觉得每一条都会是离婚的理由。 全在雷点蹦迪。 “你倒是替我找了三个好理由。”她想起最开始的说辞,“我当时跟你说不想过了,你为什么没有问过我原因?” 不想过了是结果。 不想过了的原因,季辞从一开始就没问过。 “你如果想告诉我,案件问询那天就说了。”他答,“所以,如果你不想说,我便不会硬要问你。” 她的眼眸垂了下去,“谢谢你的理解。” “从道理上,我希望当事人对律师不要有隐瞒。”他回,“但从情理上,我只需要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她问。 他的目光看了过来,带着郑重的神色询问她。 “你是不是不管发生什么都坚决要离婚?不会中途反悔,也不会中途放弃?” “对。”她的眼眸抬了起来,是他许久未见过的坚定,“我一定会离婚。” 她想要自由,想过自己的人生。 她和谢言修都得到了一开始想要的。 因而。 这场荒唐的、各取所需的、虚情假意的婚姻,本就应该终结。 —— 接下来一段时间。 之前投的简历前前后后都有了回复,但鉴于温浅已经定下了未来的职业道路,便都一一回绝了。 官司上的事情,有律师跟进处理,按照季辞所说,现阶段只需要等待开庭。 所有事情告一段落,她内心也慢慢归于平静。 正赶上云市下半年的展会多了起来,几乎排着队赶着趟。 在开启独立策展师职业生涯之前,她打算逛逛不同类型的展览。 从前她做的最多的是时尚类的展览,接着就是各种艺术品或者艺术主题的。 都是公司给到她的工作安排,也都有统一的标准和要求,每次呈现出的效果也都大差不大。 所以,她也想看看不同行业的展会是怎样的。 10月中的时候,看展计划到了云市大学的自然博物馆。 这是学校内部的博物馆,但是对外开放。 科普性质的展览,在之前的工作中,她还没接触过。 云大在云市的北面三环外,周末时候小朋友很多,所以她选择了周中。 她是吃过午饭才去的,到的时间是下午两点。 下了地铁,走了几百米就到了云大的南校门。 博物馆在学校内部,她从南校门走进去,大约十来分钟就到了门口。 今日出了太阳,又正是光线刺眼的时间。 她将手搭在眼睛上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博物馆的外部。 展馆分了左右两边,是两个灰色的不规则几何形状,大约都有五层楼高。 夹在中间的是博物馆大门,大门上方是一整面的深蓝色玻璃。 她放下手,扫码买票走了进去。 过了安检就到了大厅的位置,这里挑空极高,直接到了最顶上。 能够直接看到整个展馆有四层。 深蓝色的玻璃隔绝了阳光,尽管开了灯,内部的光线依旧不是很亮。 这种设计带给人隐秘之感,也不自觉让人安静下来。 一楼有许多商店,大都是卖文创产品的,因而她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和三楼才是展馆的正题部分,包含了各类植物、岩石以及动物。 顺着扶梯往上,二楼的场景逐渐出现在她眼前,伴随着场景出现的,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他站在扶梯的终点不远处,低着头靠在二楼过道边的围栏上。 随着她的身影被扶梯带近,他似是有所感应般转过头来,看到她的时候,原本有些沉闷的面容换上了笑意。 他在这里等她。 第35章 选择 是他明白得太晚 等着温浅的人是谢言修。 她被扶梯带着离他越来越近, 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探究,而他也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 谢言修停在扶梯尽头两步远的距离,而她也正好到了二楼。 二楼的人比起一楼多了不少。 封闭的场馆放大了人们活动的声音, 窸窸窣窣杂糅在一起倒显得有些吵嚷。 为了不挡住扶梯出口,温浅两走到旁边, 与他面对面站着。 两人中间隔了大概两米, 这并不是认识的人之间的社交距离。 他朝她走一步, 她便往后退一步。 谢言修停住了脚步, 看到温浅眼中的戒备,令他心下蓦地一颤。 大概明白了她排斥的原因。 “我今天没有喝酒, 头脑也很清醒, 这里是公共场合,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他刻意放柔了声音, “所以, 你不用怕我。” 温浅眼里的戒备少了两分, 问着他,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出来逛逛,正巧遇到了你。”他维持着面上的笑意,“不介意的话, 一起逛逛?” 碰巧? 哪有这么巧的事? 她自然是不相信的, 按照自己对他的了解。 猜测着,“你该不是从我家一路跟着我过来的?” 跟着她上了地铁, 又跟着下了地铁, 一路跟到云大博物馆。 然后趁她在一楼打量展馆的时候,从别的地方快速跑到二楼。 又找了扶梯口的位置,摆好姿势等着她? 若真是如此。 他还是有点喜剧天赋在身上的。 谢言修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而是说起了别的。 “海外的业务交给了分区的负责人去跟进。”他说,“这段时间不出意外的话,我都会停留在云市处理我和你的问题。” 他看向她,说着她听过很多次的话,“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45节 她闻言哼笑了声,“我们之间的问题,就是你违反约定不肯离婚。” 抬脚往一旁走去,不愿与他一同的意图很明显,“我说过,除了离婚,我跟你无话可谈。” “我今天就是来跟你谈离婚的事情。” 她的脚步顿住,有些怀疑地回过头,“真的?” “嗯。”他答,“事情总要解决的,我也不希望你永远这样排斥我。” 她仍是怀疑,“你同意离婚了?” “我不同意。” 温浅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觉得他有毛病,不再理他继续往展馆里面走去。 谢言修跟在她身后不远的距离。 “我认为我有表达不同意离婚的意愿,但我也不会阻碍你离婚。”他说,“法院那边我不会插手,至于我们官司最后的结果,我愿意交给法院来宣判。” “不是你这样认为的。”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他,“我和你之间并不是真正的夫妻关系。” 她想了想,“我们更像是合作方,再说近一些,勉强算个同事。所以,不能用一般夫妻离婚的方式,来处理我和你的关系。” “一开始就说好的事情,你怎么能现在来表达不愿意?” 展厅只有一个入口,而两人就堵着这里,经过的人都下意识看了他们一眼。 她不想阻碍通行,也不想给人当热闹看,于是朝展厅里面走去。 谢言修也走动了起来,始终与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我其实真的很感谢你,在谢家的未婚男性中,选择了最边缘最没有倚仗的我,确实是帮了我很大的忙。” 温浅一路走一路拍着展厅内的整体布局,“没什么好感谢的,你开的条件很诱人,既可以支付我妈妈的医疗费,又给了我离开谢家的可能。” 六年前,她独自一人上门去谈亲事,老谢总就放话说她自己想选哪个未婚的孙辈都可以。 那天的场景她记得很清楚。 老谢总让她随便选的话一出来,能明显感觉到下面几个孙辈很是紧张。 孙辈的爹妈一辈更是紧张,生怕她选中了自家儿子。 原因也很简单。 豪门家族最讲究门当户对,结婚不亚于公司合并和资产重组。 而温家这样的小门小户,跟她结婚不仅得不到任何助力,还摊上一个得了烧钱病的丈母娘。 好几个儿子儿媳都接话,说还是要算算八字,或者要看看孩子们性格合不合、属相合不合等等。 话里话外都是推脱之意。 老谢总当下病情就被气得加重,那天便没能定下来她到底跟谁结婚。 后来就是谢言修找上了她。 父母双亡早被边缘化的谢言修抓住了这个机会,在老谢总病床面前表了孝心。 而后顺势进入了谢家的公司,展露出过人的管理和经商天赋,深得老谢总的青眼,慢慢就爬到了谢氏地产掌权人的位置。 他韬光养晦多年,缺的就是一个机会,而她就是这个机会。 所以。 温浅自认为比起她在这场婚姻里得到的,是远比不上谢言修得到的。 所以。 她从始至终都认为,他们是两不相欠的。 —— 温浅再一次提醒他,“我们是各取所需,你不用跟我说谢谢。” 听到她反复提醒他的话,他只能自嘲笑了声,“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当初一定不会提那样的条件。” 这样。 他们或许就是真正的夫妻,也会相守走过一生。 她转过头来看他,说着最现实的问题。 “如果不是你主动找上我,并给了我离开的希望,我根本注意不到你,又怎么可能会选你?” 展厅内光线很暗,只靠着展品玻璃柜上方的射灯照亮。 他站的位置恰巧避开了光线,就像当初被排挤到角落的他,根本让她注意不到。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我真的很差吗?能力、财富、地位......这些每一个我都算上层。”他似乎是真的很迷茫,“都不足以让你考虑我吗?” 温浅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着他,“你谈过恋爱吗?” 意料之外的问题令他愣了下,“没有。” “那你有过喜欢的人吗?”她说完补充了一句,“除了我。” 他摇头,“没有,我从始至终只喜欢你,我......” “打住。”她打断他的话,“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问了,或许会有人因为能力、财富和地位喜欢你,但这个人不会是我。” “那你喜欢什么?我可以去做,也可以去学。” “嗯......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我这个人看感觉,也看氛围。”她直截了当告诉他,“我对你没有喜欢的感觉,之后也不会有。” 直到一个半月前她才知道他喜欢她。 其实回想起来,分居的那一年,他确实变得与之前不同。 每次见面都会给她准备玫瑰花束,带她去的餐厅也都是很适合约会的地方。 但那个时候,她脑子只有什么时候离婚?他为什么不离婚? 根本没有去深想这些细节上的事情。 她循循善诱,“你已经尝试一年了,就该知道我确实不会喜欢你,你又何必一直纠缠不放呢?” 谢言修没有接话,沉默开始蔓延着。 他不是第一次听她说,让他不要在纠缠不放,也不是第一次说她不喜欢他。 许久他叹息的声音传来,“是我看清自己的心太晚了,明明我们有那样多的时间。” 两人约定的婚姻结束节点有两个。 一个是她母亲不再需要医疗费,一个是他彻底进入谢家核心权利层。 温浅提出离婚的那一天,是她母亲去世的第三个月,也是他正式接任谢氏地产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的时候。 这两重身份让他成为了谢氏地产的实际控制人。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亮。 他如同打了胜仗的将军,提前从推杯换盏的酒桌上离了席,赶回家想要和她一起分享,这个他期许已久的时刻。 但回到家,得到的确是她离婚的要求。 她一刻都没有多等。 她的声音很平静,带着十足的公事公办的味道,甚至提前准备好了离婚协议。 原本高昂激动的心,瞬间从万米高空坠入地面一般,破碎得难以拼凑。 他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复她的。 只记得,那个时候冒出的唯一念头,是他根本不想离婚。 也是从那一天起,他才明白他是爱上了她。 在明争暗斗的豪门家族,他没有见过爱,也不知道什么是爱。 他只知道,不管他做什么,如何挽留如何暗示,都改变不了她想要离婚的决心。 直至最后两人矛盾激化,一发不可收拾,到了如今的局面。 —— 见谢言修皱着眉头久久不再言语,眼神也飘飘忽忽不知在看哪里。 温浅叹了口气,“不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就像你说的,我们相互支持了五年。五年的时间,我都没有喜欢上你,即便再给我五年,我也不会喜欢你。” 她顿了下,“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我不明白。”他抬起眼看回来,眼中的迷茫消散了,“我只知道既然喜欢,就不该轻易放弃,我不求你立马接受我,至少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他提出建议,“再给我一年的时间,如果你还不能爱上我,我同意跟你离婚。” 她噎了下。 得。 又白说了,他真的很难说通。 “算了,我不想跟你说了,每次跟你聊这个就像鬼打墙一样,反反复复的。” 她说完,也没了心情看展,转身出了展厅往楼下走去。 谢言修能感觉到她生气了,没有再争论什么,只默默跟在她身后。 出了博物馆大门,正巧碰上学生下了课,刚刚开学不久,正是学校里人最多的时候。 温浅要出校门,学生在往宿舍走。两边又正好是反方向,逆着人流她走起来有些不便。 从人群背后突然冲出一个嘻嘻哈哈的人,准确无误撞到了她。 她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又被人眼疾手快伸手扶住。 “谢谢。” 她下意识倒了谢,抬眼才发现是谢言修,于是又松手拉开了距离。 撞了她的男大学生抱着滑板走到她面前,“姐姐,不好意思,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打量了下面前两人生疏的举动。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46节 继续说道:“加个微信吧,你要是回去哪里不舒服,我会负责医疗费的。” 谢言修皱了眉头,他这么大个人是没被看到吗? “用不着,你哪来的回哪去。” “跟你有啥关系?”男大呛他,“撞的又不是你。” 温浅没管这两人夹枪带棒的对话,只感觉有道熟悉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下意识转头找着。 果然,在校园不宽河道的对面,和季辞的眼神对了正着。 他居然也在云大。 第36章 俗套 源于一见钟情,见色起意 工作日的季辞如往常一样, 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定制西装,手腕上隐约能看到银色的腕表。 他的眼神很淡,让人看不出情绪。 身边还跟着几个中年男人, 像是学校的老师或者领导,随着他的脚步一起停下, 仍旧在与他说着什么。 他的身量很高, 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极为突出。 此刻眼神看过来与温浅的眼神相接, 让她想不注意都难。 她正想抬手跟他打个招呼, 他却被身边的人叫了声,目光从她身上瞥开。 没一会儿, 他跟着另外几人重新走动起来, 往学校内部而去。 温浅没由来的心下一慌, 抬脚跟了上去, 甚至完全忘记了谢言修这个人。 穿过逆行的人群, 找到河流上的小桥, 去了对面的道路。 她顺着道路往前走, 在人影攒动中找到他的背影,一直跟在他身后。 意识到他可能在工作,没有贸然上前打扰他。 跟了没一会儿, 谢言修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才恍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 她掐断了电话,回了消息给他, 「有事。」 谢言修:「你去哪了?需要我帮忙吗?」 温浅:「用不着。」 之后对面没有再继续回复或者询问什么。 她再抬起头注意前方, 发现自己到了一栋三层楼高的红色建筑物外面。 大门前是一排矮阶梯,正上方贴着“学术报告厅”几个金色的大字。 季辞一行人从侧边小门走了进去。 还有些学生也陆陆续续从大门往里走着,她略略停下的脚步又动了起来,也跟了进去。 会议厅很大, 红色的座椅整整齐齐列了几十排,呈圆弧形围绕着最下方的演讲台。 座位上几乎快坐满了学生,整个会议厅因为交谈声变得嘈杂。 她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演讲台上是一块巨大的屏幕,屏幕是打开的,上面是蓝底加上简短的两排白字。 “欢迎客座教授季辞律师莅临我校开展讲座” 她两边没有坐人,于是往前探了身体,问着前排的人,“同学,讲座几点钟开始?” 前排的是两个女生,转过头来看着她。 长头发的女生答道:“要六点才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 “谢谢。”她回。 长发女生瞅了她好久,另一个短发女生已经转回身了,她还是直愣愣盯着温浅。 最后说了句,“学姐你好漂亮,口红色号也好好看,这是哪个色号啊?” “口红吗?”她下意识接了话。 从包里拿出口红,看了下口红底部,翻转过来给前排的女生看。 告诉了问话女生口红牌子和色号。 “谢谢。” 女生说完立马拿出手机搜索起来。 找到之后撇了撇嘴,“有一点小贵,先放到购物车,改天先去商场试个色。” 温浅自然明白还在读书的学生,确实没有太多的钱可以随意购买大牌口红。 “你长得很白,这个色号适合你的,可以先去专柜试试看。” 女生应了一声,开始跟温浅交谈起来,“你看着有些面生,是法学院的学生吗?” “不是,我不是云大的学生。”温浅答着,“我今天是来参观博物馆的,出来看到大家都往这走,就跟着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我说你看着也不太像学生。” 温浅没有否认。 毕竟社会人跟学生真的一眼就分辨出来了,那种青春朝气,是她这种工作好几年的人根本没有的。 特别是说话女生旁边的另一个短头发女生,一看也知道是大一新生。 身上那股子朝气都快溢出来了。 长发女生继续问道:“那你是法学专业的吗?这次季老师要讲的是防卫过当的实务认定问题,你要不是法学专业的,估计不大听得懂。” “他经常来这里开讲座吗?”温浅问。 “也不经常,一学期可能来一两次。”女生答,“每次讲座都坐满了人,再晚一点就没位置了。” “这样啊,那他要给你上课吗?我看屏幕上写的他是教授。” “那没有,之前学院领导是想让季老师来上课,但他太忙了。”女生答。 温浅淡淡应了声,“这样啊。” 话题走到末尾,女生也转回了身去。 她点开手机,本想看看时间,却发现季辞给她发了消息,「听完讲座,晚上一起回去?」 温浅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些,抬头往演讲台上看,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回了消息给他,「你怎么知道我在学术厅里?」 季辞:「直觉。」 「你要不要坐前排来?」 温浅:「也是直觉认为我在后排坐着的?」 季辞:「大学的时候每次学校有讲座,你都在最后面缩着,等签完到有了课外学分就开溜。」 「所以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在后排,而且是在门边的位置。」 她尬了一下,大门确实在她右手边。 又抬眼往前看去。 学术厅除了最前面放了七八个名牌的那一排没人坐,别的前排位置已经全部坐满了。 他指的坐前排,应该指的是名牌边上的空位。 温浅:「......我坐领导那桌?」 季辞:「你愿意的话,可以给你安排在正中间,这点面子他们还是给的。」 这个冷笑话好冷。 温浅:「不用了,我懒得挪窝,在最后面就行。」 —— 等到六点的时候,学术厅已经坐满了人,还有些学生没有坐到位置,直接站在了最后一排的过道上。 现场变得更加嘈杂,闹哄哄的声音像是被关在瓮中,反反复复回荡着。 坐在温浅前排的短发女生开了口,“学姐,法学院有这么多学生吗?我们今年法律系入学的新生只有150人,就算加上研究生,应该也没这么多吧?” “确实没有。”长发女生答,“每次季老师来开讲座,不止我们学院的都会到场,还有别的学院的同学也会来,整个学术厅都坐不下。” 短发女生惊讶,“这么多人都对法律感兴趣呀?” “我觉得应该不是对法律感兴趣。”长发女生故作神秘卖了关子,“待会儿你见到季老师就知道原因了。” 没一会儿,学术厅最前面的侧门开了,季辞从容不迫走到了演讲台上坐下。 有学生过去帮忙调试话筒和电脑,很快,屏幕上就放上了ppt的第一页。 写着讲座的主题——论防卫过当的实务认定。 其他从侧门出来的领导,走到了第一排坐下。 现场突然传来一声短暂尖锐的电子声,而后是某个学生的声音。 “请大家都安静一下,讲座马上开始了,还没签到的同学,先去后门那边签到,签到了才有课外学分。” 伴随着他的声音落下,现场的嘈杂声瞬间降了下去。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话题递到了第一排正中间人的手上。 他清了清嗓子,“今天我们法学院很荣幸邀请到了恒和律所的高级合伙人季辞律师,给我们开展有关防卫过当的主题讲座。” “季辞律师在刑法行业深耕多年,许多轰动全国的刑法案件都是他承办的,在实务操作上的经验十分丰富,大家今天要认真听。” “同时,他也是我们云大法学院的客座教授......” 介绍他的话很长,一串串title从温浅耳边划过,她一个也没记住。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47节 直到最后一个“圆梦基金创始人”,才结束了漫长的介绍,主场交还到了季辞手上。 “感谢罗院长的介绍。”他接了话,声音是一贯的从容温和,“今天想跟大家聊聊,有于关防卫过当的实务操作问题。定下这个主题,是基于去年发生的救母案,这个案子想必我们法学院的学生应该都知道......” 专业词汇越来越多,她真切体会到一句话。 隔行如隔山。 她的目光从他出来开始,就一直落在他身上,没有移开过。 前排的短发女生小声开了口,“我知道学姐你刚刚是什么意思了,季老师也太帅了,怪不得别的学院的学生也跑过来看他。” “一开始大家都被他的颜值所吸引。”长发女生答,“但听了他的讲座,你就会发现他在学术上也很有深度,值得来听一听。” 短发女生拿手机拍了两张照片,放大看了看,“季老师有对象吗?结婚了吗?” “这个我不知道。”长发女生答,“但我提醒你,他算是我们法学院的老师,是不会跟学生有私下联系的,之前有女同学找他要微信,结果扫码得到了恒和律所的普法公众号。” 长发女生说到这笑了下,“当时季老师还说,要是有什么法律上的问题,可以给公众号发消息,他的学生可以免费得到解答。” “在这之后,就没有人去要微信了。” “我就是好奇嘛。”短发女生声音坦荡,“再说了,我刚查了下,他比我大了快十岁,我又没有恋父情结,没有那种想法啦。” 两个女生的声音渐小,最后慢慢歇了下去。 刚刚的对话一字不落听到了温浅耳朵里,她拿起手机调到拍照页面,用手指将画面放大。 看清了他在台上的模样。 此刻的他端正坐在最前方的演讲台上,亮白如昼的灯光打在他身上,高耸的眉骨在眼下打上了阴影。 像是被精心雕琢出来的雕塑,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线条,都让人挪不开目光。 眉眼间褪去了少年的意气风发,留下的是岁月的沉稳深邃。 确实是挺招人的。 当初也是这样一眼就招到了她。 在他徐徐的声音中,她的思绪逐渐飘远,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秋天。 那天的海市出了大太阳,热度依旧的阳光晒在身上,令她出了很多汗。 她站在海大的操场上等着开学典礼的开始。 心里还骂了学校两句,这个天气居然不选室内,让人在这晒太阳。 带着杂音的音响放着激昂的音乐,响起在操场的各个角落。 校长快半个小时还没说完的发言,让她的心情更是烦躁。 好不容易校长讲完了话,结果还有优秀新生代表发言。 她只觉得生无可恋。 左右瞅了瞅,发现没人关注她,于是脚底抹油就打算开溜。 跟辅导员谎称要去上厕所,刚走到队伍边缘,音乐声突然就停了。 世界变得安静万分。 下一秒,一个温润又清晰的声音落在了她耳中,她下意识往台上看去。 看到了一个白衣少年。 他的眉眼间温润如水又富有朝气,像是春天清晨的露珠,从高悬的松针叶掉落,一下就砸进了她心里。 慢慢地、无声地浸润开,打湿了一片。 说起来很是俗套,她爱上季辞的那个瞬间,源于一见钟情。 见色起意。 第37章 眼泪 “我还没有为你擦泪的资格。”…… 温浅是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耳朵里的降噪耳机作用有限, 在结束退场大家都开始说话的场景,效果大打了折扣。 她坐直身体,伸手将耳机取了下来。 耳朵因为长时间堵塞, 有些微微发疼,在取下的一瞬间, 繁杂的声音从潮水般涌来。 她用手遮住嘴, 小小打了一个哈欠。 原本一开始她也在听季辞讲防卫过当, 只是越听越迷糊, 整个学术厅四周都有音响,但不妨碍她的眼皮越来越重。 于是掏了降噪耳机出来带上, 没一会儿就贴着座椅靠背睡着了。 她站起身, 视线越过人群往最前方看去, 季辞此刻正被学生围着。 看起来还在解答学生的问题。 她没有去打扰, 复又坐了下来, 将手机拿出来看起了网页。 不知过了多久, 身边站了人, 接着是熟悉的声音,“温浅。” 温浅抬头看到是季辞,收了手机站起身, “你忙完了?” “嗯。”他答, “你吃饭了没有?没吃的话,我们出去学校门口找点吃的?” 这个话却提醒了她一件刚刚没有想到的事情。 她突然感到抱歉, “你是不是弄完讲座要和学院领导吃饭的?我是不是打乱你的工作了?” 一般来说, 是有这个流程的。 “没关系,下午就提前推掉了。”季辞抬脚往外走去,“况且,我人就在云市, 平日里一起吃饭的机会很多,不差这一次两次的。” 她也跟着往外走去,“那晚饭我请你,算是赔你一顿。” “好。”他并不推辞。 走出学术厅,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天空的云层很厚看不到月亮。 夜晚的校园人不算多,大都是两两成对的情侣。 作为过来人的两人,特意走了主道,没有往小道里去走。 路边的灯亮了起来,将路面照得很清楚,还能看到花台上伸出的草在地上投下了阴影。 走过一个转角,到了教学楼附近,周围变得越发安静。 “对了,我看今天的屏幕上写的你是教授。” 温浅找着话题打破了安静氛围。 “看来你在法律行业发展的很好,都成大学教授了。” “是客座教授,不是真的教授,就挂了个名头。”他接了话,“恒和律所是云大法学院的实习基地,方便合作给了个虚名而已。” “那也很厉害。” 大概是工作几年的习惯,面对别人谦虚的话语,她还是会夸上两句。 “今天你讲防卫过当讲得很好,来听的学生很多。” “我看到你睡着了。” 温浅心虚挠了挠脸,转移了话题,“晚上想吃什么?” “我吃饭不怎么挑剔。”他说,“云大门口有很多好吃的,可以出去了再看,你来决定就好。” 沿着主道很快就出了学校大门。 比起学校内部安安静静的模样,门外可谓是热火朝天,果然学生都聚集在美食扎堆的地方。 她很快就锁定了不远处二楼的餐厅,“那家中餐厅好吃吗?” “还可以。”他答,“算是中规中矩。” 两人走到马路对面,从众多铺面的中间的位置到了楼梯,走了上去。 越往上走嘈杂的声音渐小。 刚到二楼就看到了中餐厅的大门,门口是个中年阿姨,招呼着他们往里面而去。 最后坐到了落地窗边的位置。 正是八点学生寻觅宵夜的时候,她低头就能看到下方的人影攒动,以及一排排整齐的小摊。 店里整体装修淡雅,座位两边用了浅绿色的帘子隔开,帘子下是一排旅人蕉和龟背叶。 光线不算太亮,很适合约会来。 这家店人不算多,学校旁边的中餐馆,确实不是很受学生欢迎。 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两人简单点了几道菜。 等到服务员走远,温浅晃着茶杯里的茶水,憋了一路的话还是问了出来。 “你不问问我今天为什么在云大吗?” 她的声音带着紧张,握着杯子的手指泛了白。 季辞的目光看了过来,原本平静淡然的脸上带着一丝忍耐。 他果然还是在意下午看到的事情。 鉴于他没有接话,她只能继续说着:“我今天下午是来云大的博物馆参观的,科普类型的展览我之前没接触过,所以想看看。” “然后你约了谢言修一起来?”他问。 “当然没有。”她立马否认着,“谢言修说是碰巧,但我感觉应该是跟着我过来的。” 她再次强调了一遍,“我跟他在打离婚官司,我不可能去约他出来逛博物馆。” “嗯。”他应了一声,“还有呢?你要说的只有这件事?” 她想了想,“还有下午在河边,我被一个玩滑板的男生撞到了,谢言修只是伸手扶住了我,不是......” “我知道。”他打断她的话,“我长了眼睛,能自己看到。”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48节 听到他的话,她原本从下午开始就忐忑的心落了下来。 他没误会真是太好了。 语气也轻松了些,“这不是担心你没看到嘛,以为我跟谢言修拉拉扯扯的。” 两人说话间,服务员将卤菜和米饭端了上来。 季辞顺手给她盛了饭,“没了?” “什么?”温浅接过饭碗,“什么没了?” 他放下饭勺,“你要说的就这两件事?”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思索了半天,试探问着,“还有别的事吗?” 还有什么是她没交代清楚的吗?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我跟你说过,不要私下和谢言修接触,这可能会对诉讼不利。” “这个我知道,我记得的。”她接话,“确实是他突然出现的,我没主动去约他出来。” “那我是不是也说过,他如果来找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告诉你的代理律师。” 他眉眼间压下的情绪升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严肃,“现在,这是我说的第三遍。” 对于不听律师建议的当事人,他不会继续代理,也不会再次合作。 但是对方是温浅,他只能一次又一次放弃底线,只希望下一次,不要再忘记他的话。 温浅这时才明白,他想问的是这件事,确实又是她一时间没想起来。 六年前,她一个人去往京市生活。 鉴于和谢言修的合作关系,遇到事情她没有求助过任何人,都是自己一个人处理。 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自己面对事情的习惯。 “下一次我一定记得。” 她的话语,她垂下眼眸的动作,都让季辞心里泛起细细的疼。 从前那个去学校门口买鸡腿,最后一个没抢上,都要跟他发三十条微信抱怨的人。 如今面对他却总是三缄其口。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他缓下语气,“我只是希望,你既然委托了我代理,就要完完全全信任我。你遇到任何事,都可以告诉我。” 他从一旁拿了筷子给她,“我说过,我会帮你。” 一顿饭吃的两人很是沉默。 回家的路上,两人也沉默着。 车外的夜色深重,灯光随着车辆前行,明暗交界着。 温浅坐在副驾驶位将窗户开了一些。 冷风从窗口灌进来,将她的脸吹得麻木一片,她却毫不在意。 “不冷吗?”他问。 回应他的是沉默。 虽然他也担心她会感冒,却没有阻止她吹风,而是将车速放慢了下来。 回到小区地下室已经是晚上十点。 季辞的手刚碰上车门就听到她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 “对不起。” 看到熟悉的场景,她思绪总算回笼。 嗓音哑哑的,“我好像总是在辜负你的好意,也想不起来你的嘱咐。” “你不用说对不起......”他的声音在触及她滴落的眼泪时,骤然停住。 手指攥成了拳,手背的青筋浮现,他极力克制着。 递了纸巾过去,“刚刚吃饭的时候,是我语气不好,我真的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嗯。”她的回答带着浓重的鼻音,头依然垂着,眼泪已经在裙摆上打湿了一小片。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 当初跟季辞分手的时候她没有流泪,妈妈去世的时候她没有流泪,再次见到季辞的时候她也没有流泪。 可是现在,她却莫名觉得心里堵得慌,急需要一个发泄口。 一直独行的人,独自面对着一切,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收了起来。 当下这个时刻,就像是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所有被她藏起来的情绪倾泻而出。 “浅浅,别哭了。”许久他忍到沙哑的声音响起,“我现在还没有给你擦泪的权利。” 也没有拥抱她、亲吻她、安慰她的资格,他只能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她情绪崩溃。 而他心里如刀绞一般。 她的每一滴泪,都是岩浆一样落在他心上,灼烧得他难以忍受。 —— 有了云大博物馆这次遇到谢言修的意外,温浅后面出去看展都要左右观察有没有人跟着。 直到几天后收到谢言修的短信,说是国外业务有点问题出了国。 她才彻底放松下来。 至于那天她在季辞车里情绪崩溃的事情,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 只是他敲响她家门的频率变多了。 时间不紧不慢过着。 展会也看得差不多了,脑中的想法也基本成型,她开始着手独立策展师的职业生涯。 问过季辞之后。 为了让工作开展顺利并且合法,她特意去注册了个体户,成立了个人工作室,顺利拿到了营业执照。 她从前在行业里有很多人脉,成立个人工作室的消息传出去。 从前合作的客户纷纷过来跟她聊上了几句。 只是大部分还在观望,没有立即委托她策划,因而前期她还算清闲。 很快就到了开庭这天。 第38章 意外 大批新闻媒体出现 开庭这一天出现了意外情况。 车子刚停到法院门口的停车位上, 就看到许多扛着摄像机还有拿着话筒的人。 是媒体。 采访对象应该还没出现,他们全都在原地等着。 温浅开车门的手被季辞阻止了,“等一下, 先别开车门。” 他的目光落在安检门口聚集的人身上,仔仔细细打量着。 从话筒和摄像机上的简写标识, 他认得一部分, 是财经类的新闻媒体。 并且不全是云市的媒体, 还有从外地过来的。 作为云市的律师, 他自然知道云市最近并没有轰动全国的社会性案件。 唯一值得财经媒体关注的,就是谢氏地产掌权人谢言修的离婚纠纷。 上市公司大股东的离婚官司, 可能涉及股权和财产分割, 是个极大的商业变动。 财经媒体会跟进报道, 这很符合常理。 在他沉思的时候, 温浅早就顺着他的目光发现了媒体, 心中有了猜想。 “他们是因为我的离婚官司来的?” “应该是的。”他答, “最近双华区法院确实没有需要报道的社会性案件。” 他想了想继续问道:“你在媒体面前露过脸吗?或者在公司年会上露过脸吗?” “没有。”她回忆着, “谢言修的婚姻情况是对外公布的,但具体的配偶信息是保密的。” 她因为要工作,所以没有对外公开过身份, 谢言修也同意了。 再者。 温家就是个小建材供应商, 不是什么豪门望族,也不需要她在商业场合社交打点。 车辆重新行驶了起来, 季辞带着她往隔壁的街道而去, 没一会儿停在了商店门口。 他开了车门,“你等我一下。” 没一会儿,他买了包口罩回来,递给她一个, “以防万一媒体有你的照片,先戴着。” “好。”她接了过来戴上。 叹了口气,没想到离个婚开个庭还会遇上被媒体围堵。 这要是被拍到,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得清净。 车辆就近停了下来,两人是步行去的法院。 正值法院的上班时间,门口等着办事的人很多。 季辞身材高大,一直挡在她身后,再加上两人戴着口罩,混在其他人群中顺利过了安检。 进到法院,两人迅速去了审判区,最后没有被媒体发现。 ——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49节 庭审时间是上午九点半,两人到十五法庭的时候,还有别的人在这里。 温浅有些困惑,“我们走错庭了吗?” “没有。”季辞答,“年底了,法院因为结案得压力,庭审会排得比较密,应该是排在我们后面开庭的。” 她“哦”了一声,跟着季辞坐到原告席上。 等了一会儿,谢言修和黄律师才掐着点到场。 谢言修没有去被告席,而是走到温浅面前,神色有些焦急,“你遇上媒体没有?被拍到了吗?” “很可惜没有。”温浅答,心下却嘲讽他装模作样。 谢言修还想说些什么。 这时审判席后面的办公室门开了,法官和书记员从里面走了出来。 书记员人还没坐到位置上,话语就传了出来。 “先开九点半的离婚案子,其他案子的当事人先去旁边的休息室等着,最后出去的人把门关一下。”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原本在旁听席零零散散的人员走了出去。 书记员看到谢言修站在法庭正中央。 指挥着他,“你是哪方的?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不要在法庭中间站着。” 她坐到记录的桌子前,熟练开着电脑,“双方的证件先拿出来给我核对身份信息。” 谢言修回了位置上。 核对完双方身份信息之后,林法官抬了抬眼镜,是个有些年纪的。 他翻着案卷说了话,“双方现在还有调解的可能不?” 黄律师:“被告不同意离婚。” 季辞:“原告坚持要求离婚。” “鉴于法院已经组织过调解,双方开庭前也没有调解的意愿,本庭不再组织原被告双方调解。” 林法官仍看着案卷,头也没抬说着话。 “双方除了之前提交的证据,没有其他证据了嘛?” 随着法官的声音落下。 季辞答:“原告的证据已经在举证期提交完毕,目前没有别的证据需要提交。” 林法官眼神看向被告席,却没想黄律师拿了材料出来,“被告有补充证据要提交。” 他详细说明着:“是10月17日原告和被告一起出行游玩的证据,双方举止亲密,能够证明原告和被告感情良好并未破裂。” 在黄律师的讲述中,温浅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 要不是季辞提前跟她讲过,在法庭上对方发言的时候不要去打断。 她现在真想拍桌子起来骂谢言修。 怎么这么恶心人?! 黄律师说完,将手里的材料递给了书记员,书记员拿到又交给了林法官。 温浅下意识就要反驳,被季辞截过了话头。 “法官。”他开了口,“法庭给的15天举证期限已经经过,被告未在举证期限内提交的证据,属于逾期证据,请求法庭不予认可。” 黄律师解释着:“因为这个时间发生在10月17日,距离开庭时间很近,而被告收集证据也需要时间,所以今天才提交。” 林法官没有答话,而是将眉头皱的很紧,脸色很是难看。 比温浅的都难看。 年底正是结案的时候,临到开庭了提交证据,简直是给法院增加负担。 “法官怎么不说话了?”她小声问着季辞,“这个证据法官到底认不认啊?” “得看证据的证明内容是否关键,关键证据即便是逾期提交,法院也可能会采纳。”他答。 季辞的话让温浅心里沉了沉,又想起来他说的不要私下和谢言修接触的嘱咐。 顿时有些后悔。 早知道那天他是带着目的来的,就应该当场让谢言修滚。 林法官终于开了口,他将照片打印件翻转过来。 语气不是太好,“你这是从什么角度拍的?从天上拍的?” “是从云大的博物馆和校园的监控视频拍的照片。”黄律师答。 “因为我们去取证的时候,视频持有方不愿意拷贝给我们,所以只能拍了照。” 林法官将照片放了回去,又将放成一摊的照片整理到一起。 “17号到今天也有十来天,还不够你们准备证据?非要今天来交?” “确实是云大持有的视频,也录到了在校学生,沟通了好久才只愿意给我们拍个照。” 林法官缓了下情绪,“小刘,这个证据拿给原告看一下。” 小刘叫的是书记员。 证据到了原告席,两人一起翻看着。 确实是那天博物馆的照片,还有学校河边他扶自己的照片。 但因为角度的关系,照片里两人看起来确实靠得很近,举止也很亲密。 两人交流一阵后,季辞开了口。 “首先,原告还是认为这是逾期证据,应当不予采纳。” “其次,照片内容并非是当时真实情况的反馈。 在博物馆的时候,原告与被告只是偶遇,并且两人隔了相当远的距离。这些照片的角度是刻意调选过,被告在误导法庭。 在校园的时候,因为原告被过路学生撞到险些摔倒,被告去扶才有的肢体接触。” “最后,如果法庭要采纳这个证据,原告申请法庭依职权向云市大学调取详细的视频,以查明该部分事实。” 林法官听完,觉得很是头大,这下今天真开不完这个庭了。 “该证据的内容法庭认为与本案基本事实有关,准许被告提交。” 他继续说道:“但鉴于原告对该证据有异议,同时被告提交的照片非正常形式拍摄,后续法院会调取完整的监控视频。” 正常语气语速说完上述的话,林法官的声音提高了些。 “对于被告逾期提交证据的行为,法庭予以当庭训诫,同时告知被告和被告代理人,本案的举证期限已经截止,后续将不接收其他证据材料。” 他问着谢言修和黄律师,“被告听清楚了没有?再交逾期证据,法庭要罚款或者司法拘留了。” 黄律师答:“清楚。” 林法官深深呼了口气,“年底了法院案子多,今天既然双方都来了,那先把有的证据举证质证走了。” 他说着站起身,走到了法庭外。 —— 书记员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很快法庭内的广播响起了机械的电子音。 是有关法庭纪律的内容。 等到电子音放完,书记员开了口,“全体起立,请审判人员入庭。” 林法官从侧门走了进来,坐在法庭最上方。 书记员:“请全体坐下。” “报告审判员,法庭准备工作就绪,原被告双方当事人及代理人均已到庭,可以开庭。” 林法官敲了下法槌,“现在开庭。首先核对......” 法庭后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打开,打断了林法官的话。 庭上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有人拿着照相机,推开门就冲进了法庭。 伴随着快门的声音,闪关灯亮了起来。季辞反应极快,用案卷挡住了温浅的脸。 林法官也回过神,猛敲了一下法槌,法槌发出巨大的声响回荡在法庭中。 他整个人激动得站起了身,震慑又威严的声音出口,“不准拍!你们干什么的?” 第39章 厌恶 谢言修在她这里没有信誉度 林法官一声怒呵, 令刚刚进来的人愣了下,快门声也戛然而止。 季辞一边挡着温浅,一边转身看了过去。 进来的人很少, 只有3个人,衣着简单不够正式, 现在全都站在旁听席上。 他们身上看不到明显的标识, 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林法官仍是气愤, 几乎是吼出声的, “你们什么情况拿着照相机就冲进来?” “我们是媒体。”站在最前面的人语气高昂答着。 “媒体?哪家媒体?” “传广娱乐的。”旁边那人说,“听说谢氏地产ceo离婚纠纷今天开庭, 特意过来拍摄的。” “传广娱乐?”林法官皱了眉, “有这家媒体?” 先不说法院基本不会同意媒体进来随意拍摄, 就是有拍摄需求也不可能找听都没听过的。 最开始的人发了话, “我们是做自媒体的。” “谁让你们进来的?”林法官简直被气得一噎。 怪不得了。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50节 这些人估计连新闻记者证都没有, 才会在开庭的时候冲进来一顿拍。 “法庭未经许可不准录音录像, 否则......” “司法本就是公开的, 受人民监督的。”那人打断林法官的话,“我们进来拍照录像是在行使我们的监督权。” 又补充着:“再说了,庭审都是同步直播的, 我们今天拍不拍别人不都能看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法庭变得安静万分。 林法官原本升腾的怒火在这诡异的安静中,竟慢慢消了下去。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想笑。 他平静下来, “先说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就走安检大门进来的啊。” “安检?”林法官指了下另一个人手中的照相机, “那东西也是走安检进来的?” “这个......”说话的人不知怎么回答,绕开了这个话题,“这个不重要,请问下法官, 今天这个案子,你的审判思路是怎么样的?” 开始采访上了。 林法官突然觉得自己为什么要跟他们交流,简直是浪费时间。 他叫着书记员,“小刘,叫法警过来。” 林法官的态度总算令旁听席上的其他人反应过来不对。 一直没说话的人开了口,“我们是得到许可才进来拍摄的。” “许可?”林法官都听笑了,“居然还有人敢给许可?文书材料拿出来给我看看。” “是法院的院长同意的。”那人接话。 “法院院长?”林法官声音高了些,“他疯了不成?一个离婚纠纷的案子,他同意人进来拍庭审现场?” 他觉得这人简直胡说八道:“今天的庭审,原告早就申请了不公开审理,怎么可能同意媒体进来拍摄?” 连旁听人员都不许有,法庭前后门都要关上的。 那人有些急了,“真的,我看到同意书了,在其他媒体那里,他们说设备太多安检不让进才没进来......我去找他们拿给你看。” “你不能别走。”林法官抬了抬手,阻止那人往外走,“现在得等法警过来,处理完了再说。” 法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法庭外因为这里动静大,也围了些人过来,带着窃窃私语声。 季辞见旁听席的那三人没有再拍照,早将挡着温浅的案卷放回了桌上。 听了他们的一席话描述,感觉是被人忽悠进来的。 可能忽悠他们的人也没想到,这几人就直愣愣冲到法庭里大张旗鼓拍摄。 “我感觉他们刚刚应该拍到我了。”温浅低声说了话,“看起来不是什么正规媒体,会不会给我发到网上?” “没事的。”季辞宽慰她,“法官会处理。” 没一会儿,穿着制服的法警走了过来,在微信里面书记员说明了整个情况。 因而一进门,他们就朝三人走去。 林法官也适时发了话,“把他们身上所有的通信设备,摄影摄像设备,录音设备全部收缴了。他们今天在法院拍到的所有东西,都要全部删除。” 那几人见这阵仗,知道是碰到硬钉子了,早就慌了,七嘴八舌的话语混杂。 “我们不知道法庭不能拍照,我们遇到过很多地方都不让拍照,真拍了也没人说什么。” “我们平时就拍点视频蹭个热度,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而且法院门口有那么多媒体,他们说里面让拍的,我们才进来的。” “你们没点法律常识吗?”打头的法警也发了话,“法庭是能够随便拍照的地方?还是在开庭途中闯进来,你们这已经是干扰法庭秩序了。” 法警强行收缴了三人的所有设备,带着他们离开了法庭。 离开前还关上了门。 林法官看了眼时间,“小刘,下一个庭是多久的?” “十点半的。”书记员答,“现在已经十点十分了。” 林法官有些恼火,还有二十分钟,原本的庭审安排肯定弄不完。 真是创了鬼了,遇到这几个人。 他站起身,“我去看看情况,你组织一个庭前会议,让原被告两边把证据交换了。” 书记员:“好。” —— 等到林法官离开,书记员重新回到工作状态。 “我们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双方质证的时候可以说快一点,我打字很快能记下来的。” 她说,“原告的诉讼请求,事实理由有没有变更,是否跟诉状一致?” “诉讼请求一致,事实理由增加三点” 他详细阐述,“第一,被告在京市和云市均干扰原告的工作,导致其离职并无法找到下一份工作,否定了原告的个人价值; 第二,违背原告意愿对原告有过界的肢体接触; 第三,原告与被告经济上分离,没有正常家庭的相互扶持。” “好。”书记员接了话,极快拉着流程,“被告是提交的书面答辩状,原告拿一份过去看下。” 她递了几张a4纸过来。 “鉴于原告当庭提出了新的事实理由,被告的答辩有没有要补充的。” 黄律师:“没有。” “有的。”谢言修却给了相反的回答。 “对于第一点我认可,我确实干扰了她的正常工作,这是我做的不对的地方。对于第二点我也认可,确实也是我过了界,给她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扰。” 他说完这几句话后闭了嘴,全然不管黄律师在一旁给他使眼色。 季辞接过花了五分钟看完了答辩状。 都是列举了两人过去生活中的和谐事迹,来证明感情良好没有破裂。 他将答辩状又递给了温浅。 “我这边看完了,可以继续了。” “针对被告的答辩有什么要回应的吗?” “暂时没有。” “原告提交的证据是不是就是笔录里面记的这些?”书记员问着,“证明内容和证明目的,我都按原告提交的打上去了,还有没有补充?” “没有。”季辞核对后答。 书记员转头对被告席说道:“开庭前证据就给过你们了,原告就不一一举示了,现在被告直接质证。” “好的。”黄律师答,“关于婚姻关系存续的问题,被告没有异议。” “关于行政处罚拘留决定书和视频,被告已提交行政处罚暂缓执行决定书,目前被告对行政处罚正处于复议阶段。况且两人是婚姻关系存续的夫妻,肢体接触属于正常的生活范围。” “关于银行流水,被告给了原告一张副卡,已经向法庭提交相关证据,并非是全然不管家里开支,也不愿意给原告花钱。” “关于租房的问题,并不能证明两人是因感情不合分居。被告过去一年常年在外国出差,原告为了生活方便才外出租房。” 书记员极快记录完毕,“被告的证据,请原告发表质证意见。” 谢言修那边提交的证据比较简单。 有行政处罚暂缓执行决定书,有一张副卡,还有就是刚刚当庭提交的出游证据。 季辞开口道:“行政处罚暂缓执行决定书,恰好证明了行政处罚事实的存在,在处罚决定没有被撤销之前,都是合法有效的。被告也当庭承认对原告有了过界的举动,严重侵害了原告的身心健康。” “副卡的问题原告不认可,这张卡的所有人仍是被告,相关银行流水也没有举示,不能证明原告有在使用这张卡。” “至于当庭出示的那个照片,刚刚原告已经表达过意见,现在再重复一次......” “跟刚刚一样吗?”书记员打断他,“我记性也很好,一样的话我先写上有不对你再补充。” 没一会儿。 书记员就将最开始季辞说过的话打在了笔录上,几乎没什么差。 “有错漏没有?” “没有。” 温浅开了口,“关于副卡我有话要说。” “好。”书记员另起了一行,“你说。” 温浅如实陈述着:“副卡是谢言修在领取结婚证后给到我的,我一直将它放在书房里,从未使用过。” “最近这一年我搬出去,也是在用我自己的钱,生活上我们的经济是完全分离的。” 书记员噼里啪啦打完字,问着双方,“还有要补充的吗?” 季辞:“没有。” 黄律师:“没有。” 伴随着打印机的声音,刚刚的庭前会议笔录被打印了出来。 书记员顺带看了眼手机,“十点二十五分,时间刚刚好。” 众人签完笔录,就离开了法庭。 —— 出了法庭。 谢言修快步走到温浅身前,语气仍带着担忧。 “你别担心,今天的媒体我会处理好,不会让你曝光在大众面前。”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51节 “你少假惺惺了,那些媒体不就是你找来的?” “当然不是。” 他说着上前一步想要解释,她却退了一步,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厌恶。 只这一眼。 生生止住了他的脚步,令他遍体生寒。 这么多年,她看他的每一个眼神,他都能回想起来。 有平静,有默契,有柔和,有笑意...... 有疲累,有无奈,有生气...... 却唯独没有厌恶。 而今天,这样的眼神出现了。 “还有云大博物馆的事情,我是真没想到,居然是你故意制造出来的证据,就为了证明我们感情没破解。” 她想到那些照片,继续说着,“还故意挑了角度,企图混淆视听。” 她的声音带着极致的冷意,“是我忘了,你原本就是这样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 谢言修只觉得耳畔嗡鸣,半晌才开了口,声音带着丝丝颤抖。 “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 他仍想要解释,“我说不是,你信吗?媒体的事,博物馆的事,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的声音低下去,“你会信吗?” “不会。”她说的决绝,“你在我这里,早就没有信誉度了。” 第40章 分析 消息是谁放出去的? 走到出口的时候, 带着口罩的温浅小心查看了周围。 原本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围在法院门口的媒体,现在已经全然看不到踪迹了。 “应该没在这了。”身侧的季辞开了口, “我们回车上了。” 她应了一声,跟着他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有些奇怪, “那些媒体早上都还在, 我们进去才一个多小时, 他们就走了吗?” “应该是被林法官叫进去了。”他答, “今天冲进法庭的三个人说是在其他媒体那里,看到了法院院长的拍摄同意书, 林法官自然要查这个事情。” “今天那三个人会被处罚吗?” “当然。”他答, “在开庭途中冲进来, 还拿相机拍摄法庭, 直接打断了庭审。这是个很严重扰乱法庭秩序的行为, 是对司法的挑衅, 搞不好会移交刑事。” “这么严重啊。”她感慨着。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停车的地方, 季辞打开车门,温浅也坐进了副驾驶位。 她想了想继续问道:“法院院长真的有给媒体签发的拍摄同意书吗?” “不可能。”他将车辆开了出来,行驶在道路上, “若真的有媒体同步记录庭审情况, 审判人员不可能不知道。” 他解释,“更何况, 离婚纠纷是依申请不公开审理的案件, 我已经申请了不公开审理,法院是不可能同意媒体进来拍摄的。”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林法官这样生气。” 她说着语气中带了愤懑。 “说起来都是谢言修搞出来的事情,想借媒体的手让我曝光,以达到拖延离婚的目的。” 车辆行驶到主道上, 行人和红绿灯,季辞微微放松了些。 问着她:“你是这样认为的?” “不然呢?”她答,“不然谁还会找媒体出来?不就是为了给我施压的吗?” 他沉默了好一阵,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觉得不是他。” “那是谁?”她问,“难不成是媒体自己发现我们在打离婚官司的?” “司法是公开的,被媒体发现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他话锋又一转,“只是谢家已经在京市发展了三十多年,主要的资产和营业场所都在京市,媒体的目光不太可能放回到云市来。” “你的意思,是有人将我们离婚的消息放出去给媒体的?” 她细想着他的话。 可是知道她回云市起诉离婚的,只有她身边的几个人,以及谢言修和他的律师。 也不对。 她跟谢言修谈离婚的这一年,她没再去过谢家,也没有再跟他对外假扮什么恩爱夫妻。 所以。 她回云市这件事,谢家的人是能够查到的。 而她和谢言修感情出了问题,谢家的人也是能够推断出来的。 “是谢家的人做的。”季辞替她得出了结论,“至于是谢家哪一个,就不得而知。” 温浅接了话,“是每一个,都有可能。” 谢言修自从得了机会进入核心管理层,所展现出的经商天赋极得老谢总青眼。 甚至公司元老也觉得他颇有老谢总年轻时候的风范。 因而这些年。 他在谢氏集团可以说是青云直上。 老谢总转让了不少股权给他,加上原本他父母留下的,他手上的股权已经达到48%。 但老谢总手上仍有20%股权没有让渡出去。 有传言。 会在他死后给到谢言修。 而现在他身体每况愈下,随时都可能去世。 他的股权如果给到谢言修,那谢言修的股权占比将超过三分之二,将对谢氏地产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这是其他谢家人不想看到的局面。 “谢家人不愿意谢氏地产的绝对控制权落在谢言修手上,所以才会将他要离婚的消息放出去。” 季辞继续解释,“谢言修陷入离婚纠纷,这意味着谢氏地产最大的股东面临股权和财产分割,这对于公司来说是个极大的变动,会直接影响到股价。” “因为他的个人婚姻情况,导致公司股价下跌,董事会是可以对他问责的。谢言修是个商人,不会做有损自己利益的事情,离婚这件事他只会瞒着,不可能闹得人尽皆知。” “所以,媒体不会是他叫来的。” 温浅这才意识到,她好像错怪谢言修了,刚刚还骂了他一顿。 但这也不能怪她。 谢言修在离婚这件事让,确实消耗了她太多耐心和信任。 她还是有些不理解,“可我不要求分割财产啊,这样就不会影响到谢氏地产了。” “你的离婚案件能查到的只有案号和原被告姓名,诉讼请求是法院内部才能看到的。” 他答,“更何况,应该很难有人相信,你在离婚的时候放弃上百亿的资产。” “因为我只想尽快离婚。”她叹了口气,“我若是要求分割财产,这上百亿的资产,就是分割完都得多久之后了。” 她又想到什么,“而且在分割的时候,谢言修的资产还在随时变动,就更分不清楚了。” “上市公司股东婚前都会有协议,你们没有签协议确实是罕见。” 当时的情况确实没有签协议的必要。 一来留下把柄。 二来本就不是真的结婚,不涉及婚后财产问题。 她将头靠在窗户边,有些累了,“可能当初的我和他都是一无所有,也没想到会走到今天的局面。” —— 季辞将温浅送回了小区门口,自己还有工作便去了律所。 她刚走到楼下的电梯口,才想起来有快递没有拿。 于是又转身朝小区外面走去。 快递站在小区对面街道的尽头,附近几个小区的快递统一归集到了那边。 在地铁口的出口位置,也算是方便。 没一会儿就到了快递站,正在排队领快递的时候,有人凑到她身边。 是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女性。 那人瞅了她好半天,最后叫出了她的名字,“温浅?” “你是那个......” 面前的人穿着简单,脸上也没有化妆,头发只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 整张脸露了出来,她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名字。 “还真是你啊。”那人笑着打量了她一番,“高中的时候你就长好看,现在更漂亮了。” 见温浅礼貌的眼神回应,那人想起还没说自己的名字,“我是董怡啊,你还记得我吗?” “我想起来了。” 是她的高中同学,高一还坐过同桌,“好巧啊,你也住这附近吗?” “对啊,就街对面那个常乐家园。”董怡与她寒暄着,“你呢?住哪个小区?”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52节 “华庭。”她答。 “那挺近的。”董怡又问道,“我记得你是考到海大了,你现在是海市工作吗?” “前几年在京市工作,现在回云市了。” 董怡赞许点头,“云市现在发展得也很不错,不比大城市差,物价房价都还低,好吃的东西也多,你回来算是对了。” 温浅笑了笑不置可否。 取快递的队伍排到了温浅,她报了取件号拿了快递。 董怡在温浅离开前掏出手机,“好不容易遇到老同学,我们加个微信吧?有空可以出来聚聚。” “好。”她将手机微信点开,“我扫你吧。” 加好微信,温浅收了手机,“那我就先回去了,有空再联系。” 告别了董怡,她往家的方向回去,顺路打包了份饭食回去当午餐。 午饭过后。 温浅坐在沙发,翻看着手机,试图搜索有关她和谢言修离婚官司的新闻。 确实搜到了一些。 但大部门媒体都只提到了谢言修疑似离婚。 没有提到今天离婚官司开庭的事情,也没有提到有关她的信息,也没有搜到相关的照片。 她原本的不安消了一些。 正在她想是不是还要晚一些媒体才发具体新闻的时候,季辞给她发了消息。 「今天媒体的事情,我托人问到了情况。」 温浅困惑:「问什么情况?」 季辞:「你现在担心的情况。」 「我猜你现在应该是在网上反复搜索你和谢言修离婚的相关信息。」 温浅:「......猜得真准。」 季辞:「这事儿你不用担心。」 「门口的媒体确实是被林法官叫进去的。」 「那三个人拍了法庭的照片,林法官担心照片被他们传出去了,所以叫了到场的所有媒体进来。」 「这个事情惊动了法院的领导,经过他们讨论,给到场的每家媒体都发了责令函,要求不得使用今天在法院外或法院内拍到的任何照片,以免有人浑水摸鱼把法庭的照片传出去。」 「同时,还给他们的主管部门也发了司法建议书,要求主管部门起到督促管理的责任,增强新闻工作者的法律意识。」 「法院虽然没有明确禁止媒体报道,但出了盖章的文件,地方级别以上的官方媒体都不会去趟这趟浑水。」 「小媒体即便想报道,但不能使用照片,光凭文字没什么说服力,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温浅看着他一段有一段发过来的消息,心中的不安彻底落了下去。 「这么说,还得谢谢那三个人了。」 季辞:「那三个人大概率会被移交刑事,他们的照相机是通过贿赂后门的保安带进来的。」 「那个保安已经革职查办了。」 第41章 同意(已全修) 准前夫同意离婚 一周后。 谢氏地产的股价还是受到了谢言修离婚的影响, 下跌得极为厉害。 温浅看不太懂股市,只是在做策划案的间隙,拿起手机看时间, 就看到了推送的热搜词条。 点开便是长长的绿色线条。 但没过几分钟,相关热搜就消失不见了, 内容也被清空了。 她没太多心思关注谢氏地产股价, 也没觉得与自己有多大关联。 说到底。 她给了谢言修一年的时间, 是他紧抓着不放, 也是他自己没有做好应急预案。 若按照一开始的约定离了婚,她在没有分走股权和财产的情况下, 便是公布离婚的消息, 对公司的影响也不会这样大。 她按灭手机, 从书桌旁起身去了洗手间。 该到睡觉的点了。 这件事只在她思绪上停留了不到十分钟, 就像热搜也只在顶上挂了几分钟。 晚上将近十一点, 周围已经安静了下来。 窗外的夜色浓重, 云层深厚, 仍不见月亮,冷风呼啸吹过,带动树叶簌簌作响。 换好睡衣, 正刷着牙, 手机在此刻响了起来。 她咬着牙刷走到了房间里,看清来电的时候, 有些不好的预感。 走回洗手间, 将口中的泡沫吐了出来。 接了电话,“喂,钟叔。” 电话那头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小浅啊, 不好意思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吃晚饭了没?” “早就吃过了。”她回着上一辈的寒暄方式,“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新换了领导来查账,我这面子也不好用了,你妈妈墓地的钱没办法给你继续拖着......” 她的担忧应了验,果然是关于墓地的事情。 钟叔是她妈妈以前的牌友,一直在墓地工作,已经几十年了。 别人嫌晦气不愿意跟他打牌,她妈妈和另外两个人倒不讲究,一来二去成了牌桌上的朋友。 她回到云市之后,找到钟叔工作的地方买了块墓地,将汪梅的骨灰放了进去。 用钱的地方多,她身上钱不够分,便提出缓一缓再给。 钟叔看在多年故人友谊的份上,跟领导做了担保,给她宽限了付款时间,一直拖到了现在。 “钟叔,你不用为难,我待会儿就把钱打过来。” 电话那头松了口气,“你身上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帮你垫一些,但我也没太多的积蓄。” “够的够的。”她答,“挪一挪还是拿的出来,你不用担心我。” 挂了电话,她点开了手机银行app,将墓地的钱20万元一转,余额瞬间就只剩了三万块。 小五位数的余额,述说着她在金钱上的拮据。 不过也还好。 她的工作正式拉开了,接了一些小型的策展,活下去倒是没有问题。 口腔中的牙膏变得干涩冰冷,提醒着她还在洗漱,她将手机放在一旁,重新收拾起自己。 —— 云市的十一月份,天气冷得很突然,温浅的双脚被冻得发疼,是在洗手间待太久的缘故。 快速洗漱完毕,她回到了床上窝进了被子里,又将空调调成了睡眠模式。 暖风吹来,将寒意驱散。 每一会儿,周身都缓和了起来。 她侧过身,拿出手机,点开季辞的微信界面,上面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下午。 是他出差之前发过来的。 「最近非必要别不出门,以免遇上记者,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而她只回了一个「好」字。 翻了身,她在手机键盘上打了字,觉得不妥又删除。 反复几次后,才发了消息给他。 「你睡了吗?」 那边隔了一会儿才回复,「还没有,刚忙完,在去机场的路上,接下来去兴市。」 温浅:「还要去别的地方出差吗?」 季辞:「嗯,明天下午在兴市还有庭。」 「年底了法院了在结案,庭审很多,自然律师需要出席的庭审也很多。」 温浅:「那你怎么不明天早上再走?大晚上赶飞机,身体会吃不消的。」 季辞:「为了防止飞机延误,一般外地的庭审都是提前一天到。」 「我习惯了,你不用担心我。」 温浅的打字的手指顿了下,下意识的关心,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 继续问着他:「那你多久回云市?」 季辞:「后天的飞机回云市,明天下午在兴市的庭开完,后面一段时间暂时就不出差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温浅将被窝紧了紧,「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 消息刚发出,不到两秒钟,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夜深人静突然想起微信铃声吓了她一跳,手忙脚乱想接结果却挂了电话。 只能又发了消息给他,「我就是无聊了,真没什么事找你。」 季辞:「那你接电话,无聊的话,我陪你聊会儿天,现在离登机还有段时间。」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53节 温浅看了眼右上走到凌晨后的时间,「不用了,太晚了,我准备睡觉了。」 季辞:「好,晚安。」 她正准备也回他“晚安”,结果下一秒就响起了敲门声。 心中莫名一动,她从床上翻身下来。 “谁啊?” 拖鞋都还没完全穿好,就小步跑到了门口,手刚握上把手,就听到门外传来不是她预想的声音。 “是我,谢言修。” 她准备开门的手停下,心中升起的期待也落了下来。 冷意袭来,令她立刻清醒了。 季辞不是会拿工作打掩护的人,他说外地还有庭,那就是还有工作。 “温浅?”谢言修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还在吗?” 她的思绪被唤回,眉头微微皱起,觉得他很烦,“你又要发什么疯?” 门外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你先把门打开,我有事跟你当面说。” 她冷笑了声,没有去开门。 “你以为我还会上第二次当吗?怕不是楼道里藏着人拍照吧?” 她大概能猜到下次开庭的说辞,“到时候是不是又要说,凌晨了我还跟你共处一室,证明我们感情没破裂?” 她的话音落下,门外变得很安静,但她知道他没有走。 许久。 传来他苦涩又低沉的声音,“我在你这里真的这样没有信誉度吗?” “是你自己一次又一次消耗我的信任。”她的声音带着深秋的冷意,“所以,我们到今天这个局面,都是你一手促成的。” 门上传来一声沉闷,是他靠在了上面。 “博物馆的事,我没有带着目的接近你。”他自顾自解释起来,“是黄律师问我,最近有没有单独相处过,我告诉了他,他去取的证。” “我说过,我不同意离婚,也会为不离婚在法庭上积极争取,所以我觉得我提出这件事,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没有听到回复,只能继续说着,“至于媒体的事情,不管你信不信,他们不是我找来的,是......” 温浅深深叹了口气,打断他的话,“我真是闲得慌,跟你在这里扯这些。” “我没兴趣跟你讨论你的做法应不应该,媒体又是谁找来了的。” 她抬起脚步往卧室里走去,“我要睡觉了,你别杵我家门口。” —— 温浅回了房间坐在床上,正琢磨着要不要找物业,手机的消息声响了起来。 是季辞的消息,「不给我说句晚安?」 她这次总算是记起来了他的话,「谢言修来找我了。」 季辞:「现在?」 温浅:「对,他现在还在我家门口。」 下一秒,电话意料之中打了过来。 她接起来,比她先说话的是对面,“你还好吗?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发生什么事。”她回,“我没开门,他在门口的。” 电话那头季辞松了口气,“别管他,把门反锁好,这个点你们聊什么都不合适。” 他顿了顿,“我还是叫警察过来处理。” “不用不用。”温浅制止了他,“大晚上的把警察叫来,我还得去趟警局,我不开门就是了。” 他再次嘱咐着:“那你别开门,如果他实在不走或者有过激的举动,记得打电话报警。” “好,我知道。”她回复,“我不会给他开门的。” 挂了电话。 门口的敲门声又传了进来,“温浅?” 她坐在房间床上,声音稍大了些,“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我不会给你开门,你再待着不走我就报警了。” “我同意离婚。” 出乎意料的一句话,令原本想要躺下的温浅,又从床上站起了身。 思索片刻后,她从房间走了出来。 在餐厅搬了根凳子,放在了正对着房门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说什么?” “我说,我同意离婚。”门外的谢言修再次说了一遍,“我想了很久,这场婚姻确实已经走到了尽头,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挽回的。” 温浅很是狐疑,但他的话让她无法忽视。 不仅是季辞,很多她咨询过的律师都说过,她的情况第一次诉讼很难离掉,最快的方式就是让谢言修自己同意离婚。 而现在他松了口。 “你有什么条件?”相处六年,她太了解谢言修了,“你的条件最好别是继续恶心我。” “爷爷是11月15日的生日。”谢言修说,“他现在情况很不好,医生说就这几个月的事情,所以这会是他最后一个生日。” 他清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几年,你算是他的精神支柱,我想你跟我去参加他的最后一个生日。” “今年的生日宴会在云市老宅举办,不用我们去京市,不会花掉你很多时间。” 温浅没有接话,而是仔细思索着。 还没想到什么,门外响起了另一道声音,“这位先生,现在是凌晨的时间,请你离开这里,不要堵在别人家门口。” 又有另一道声音继续说着:“业主给物业打了电话,说是有人上门骚扰,如果你再不离开,我们就要强制你离开了。” “是物业的工作人员吗?”她问着,想来应该是季辞叫上来的。 “是物业值班的。”门外的人回,“温小姐,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们帮忙报警?” 她想了想,还是想跟谢言修谈谈离婚的事情,“没关系,我跟他有事情聊,我不会开门的,就隔着门。” 物业声音顿了一下,也猜不透这两人的关系,“那你有什么事情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夜间在小区巡逻的。” “好。”她答,“麻烦你们跑一趟了。” 物业的人离开了,楼道又恢复了平静。 谢言修从刚刚就一直没有说话,此刻才开了口,自嘲了声,“你对我还真是一点不信任。” 叹了口气转回正题,“刚刚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经过这一打岔,她脑子清醒了几分。 说出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在生日宴上,我们还要装作恩爱夫妻的样子?” “是。” 她兀得笑了一声,“你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我要听实话。” 第42章 真实意图(已全修) 为了稳定股价…… (如果发现剧情连不上, 请回到41章开始看,提前了离婚剧情;如果发现剧情是连贯的,那就忽略这句话) 谢言修站在门外, 楼道的灯黑了又亮,夜晚的寒风灌了进来。 他觉得有点冷, 就像他如今的处境一样。 不得不说, 六年的相处, 温浅确实是了解他的。 但他也没想过隐瞒。 走到如今的局面, 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谢氏地产最近因为我们离婚,股价跌得很厉害, 董事会希望我提出解决方案。” 他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夜晚, “解决方案有很多, 但不都不及我们一起出现, 打破离婚传闻来得迅速。” 房门内是她困惑的声音, “可我们本来就在离婚, 这些都不是传言。” “开庭当天有关媒体的事情, 后续的处理结果,你的律师应该有告知你。” 他解释着,“在法院出了红章文件的情况下, 现在没有媒体敢放出开庭的信息和照片。” “所以, 现在关于我们离婚的一切,只要我们一同出席爷爷的生日宴, 那便都是传言。” 门内安静了好一瞬, 应该是在思考他的提议。 她似乎不太赞同,“那你的意思是,即便我们离婚了,我还要顶着你配偶的头衔?” “放心, 不会太久。”他早就想好了解决办法,“等股市稳定下来,最多三个月,我便会对外披露我们离婚的情况。” “法院的文书会写明,你放弃了股权和财产分割,再加上时间经过了三个月,投资人和合作方也会彻底相信,离婚不会稀释我的股权,也不会引起公司权力架构变动。” 现在是不确定的状态,因为温浅随时可以要求分割股权,甚至通过法院对公司财产进行保全。 这对投资人和合作方来说是极其需要警醒的情况,股价才会一直下跌。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原本在我们的婚姻里,你的身份一直没有对外公开,所以,我过三个月公布离婚消息,也不会影响你的生活。” 隔着房门,谢言修看不到温浅的表情,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 半晌才听到她的声音。 “那我们现在公布离婚,法律文书也会写明我放弃股权和财产,不一样可以证明你的股权不会被分割?” “现在正是风口浪尖,公司已经尽力压了,但还是小范围传开了。”他答,“股价已经因为我们离婚下跌了,若是这个时候承认离婚,只会添把火让股价更加难以控制下跌。” 他细细解释,“你会放弃以亿计的财产,这着实很难令人相信,外界只会认为是公司缓兵之计。”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54节 “等到股价动荡几个月后,我的股权依旧没有变动,外界才会相信你真的没有分走我的股权,但这个时候公司的股价已经救不回来了。” 他最后总结着,“所以,我现在需要你平息离婚传言,并且离婚的消息也不能现在公布。” 话音落下,夜色愈深。 门口传来沉重的呼气声,以及她冷静的声音,“提议不错,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条件。” 随即话锋一转,“但是谢言修,我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诓我的?等到我跟你一起出席了生日宴,稳定了股价,你又反悔了怎么办?” 她的话像一把重锤落在他心上。 他怎么忘了?她现在对他是没有信任度的,甚至现在连门都不愿意开。 最开始,他们定下约定,为了不留把柄连纸质协议都没有,只有着孤注一掷的彼此信任。 到了最后,这样的信任却早已分崩离析。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不折手段的人吗?” “不然呢?”她轻嗤了一声,“你从被谢家的放逐边缘,爬到如今掌权人的位置,难道靠得是天真无邪?” “你是怎么爬上来的,别人不清楚,我还能不清楚吗?只是我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些手段你也会尽数用到我身上。” 他怔怔站在原地,悲戚从脚底升了起来。 许久之前,她明明也鼓舞他,让他凭本事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如今,这些在她眼里,是不折手段。 他想起她看向他那般厌恶的眼神,自嘲笑了声,眼尾都泛了红。 终究是他弄砸了一切,无法弥补和挽回。 “如果我真的是个不折手段的人。”他压着声音,也压着内心的情绪,“那在法庭上我就会拿出你母亲的所有的医疗凭证,来证明我在这段婚姻里的付出。” “谢言修。”门内传来凳子挪动的声音,是她站起了身,“我们说好了这件事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你不可以拿出来说。” 现在媒体已经介入了,如果被人发现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约定,那汪梅的事便会被挖出来。 再添油加醋、妄加揣测。 戏剧性的故事最能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闲话。 “所以我没有。”他说,“我知道你不想因为离婚的事,去打扰你过世母亲的清净,所以我现在没有提,以后也不会提。” 他闭了闭眼,第一次感觉到了一败涂地的滋味。 “既然你有所疑虑,那你不必现在答复我,离爷爷的生日还有半个多月,你想好了随时联系我。” 门内没有回话。 他深深看了一眼,但隔着厚实的铁门,他什么也看不到。 上一次在这里,他坦然告白之后,是被她报警抓走。 这一次在这里,她隔着门,句句都是不信任。 他终于觉得疲累,“我走了,这段时间都不会再来打扰你。” ——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完全听不见。 没一会儿,门缝里透着的楼道灯光也熄灭了。 屋内没有开灯,仍旧是一片昏暗。温浅长时间待在没开空调的客厅里,手脚变得冰冷无比。 她站在原地,思索着谢言修的话,一时间无法做出决断。 不知过了多久,又响起了敲门声。 她皱着眉很是不耐烦,“你怎么还没走?你又有什么事?” “浅浅是我,你还好吗?”桑以宁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你没事的话,先把门打开。” 轻柔的女声让温浅放下戒备,起身走过去开了房门。 楼道刺眼的灯光猛然袭来,她下意识眯了眯眼,还没适应就听到桑以宁问她。 “狗男人走了吗?” “走了。”温浅知道她说的是谢言修,适应了光线,看到门外不止有裹着大衣的桑以宁。 还有秦莫。 她大概猜到他们过来的原因,“季辞叫你们过来的吗?” “季律师给我打了电话,说是谢言修这个点来找你,他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 秦莫接了话,“我想着我也是异性,就叫了以宁,我俩住得很近,就两条街的距离,顺路一起过来的。” 桑以宁也补充着:“季辞没我联系方式,所以他只能找秦莫。” 冷风吹来,温浅缩了下,“外面冷,先进来吧。” “我就不进去了。”秦莫看了眼时间,“现在都一点过了,你没事的话,那我先回去?以宁留在这?” “行,你回去吧。”桑以宁朝他摆了摆手,“我今天住这里好了,谢言修就是再来,我也能给他骂回去。” 秦莫离开后,房门关上。 桑以宁触及温浅冰凉的手,下意识握了上去给她搓了搓,“你跟他聊很久吗?手都冰成这样了。” “是挺冷的。”温浅带着桑以宁回了房间,“卧室开了空调。” 两人走进卧室。 里面的空调仍工作着,经过一个小时,已经将不大的一片空间吹得暖烘烘的。 温浅走到桌边将手机拿了起来。 刚才听到谢言修同意离婚,太震惊以至于走出房间忘了拿手机。 果然看到二十分钟前,季辞给她发了消息,「谢言修走了吗?」 温浅:「抱歉,凌晨之后手机是免打扰模式,消息没有提示声。」 「谢言修已经走了,秦莫和桑以宁也过来了,你不用担心我。」 她想了想又继续发了消息,「我记着你的嘱咐,没有给他开门。」 季辞回复得很快,「那你早点休息。」 温浅:「好,晚安。」 桑以宁将外套脱下来放在一边,里面穿着睡衣,她本就是从被窝里爬起来的。 因而直接缩到了床上,叫着还在书桌边站着的温浅。 “你不冷吗?还在那站着,快进被窝来,可暖和了。” “来了。”温浅应了一声,走到床的另一边躺上去。 房间中灯熄灭了。 没一会儿,桑以宁朝她靠了过来,“你睡着了吗?” “没有。”她答。 桑以宁又问:“那你睡得着吗?” 温浅默了默,“折腾得我有点精神,一时半会儿还睡不着。” “我也折腾精神了。”桑以宁答,“要不你跟我讲讲,你那个准前夫大半夜跑来找你干嘛?” 温浅想了想,觉得告诉桑以宁也没什么问题,于是将他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她有些拿不准,“你说,我应该答应他吗?等到参加完老谢总的生日宴,他会按约跟我离婚吗?” “这我哪儿知道。”桑以宁说,“不过他现在有求于你,那你确实可以借机要求他离婚。” “你之前跟我说过,走诉讼离婚很难,要是他同意不就一下解决了?” 温浅仍有些犹豫,“话是这么说,那不是怕他诓我嘛。” “他一个上市公司股东,说话这么不算话嘛......”桑以宁说到一半想到什么,起身下了床。 走到放外套的地方,从里面摸出了手机来。 “我突然想起来白天看到谢氏地产股价跌了,划拉着网页到了谢言修的澄清视频,我还评论了他虚伪,结果被官方号拉黑了。” “澄清视频?”温浅不解,“他要澄清什么?” 光线打在桑以宁脸上,她在手机上查找着,“你等下,我换个号给你找出来看。” 很快。 桑以宁找到了视频,走回了床上,将手机递给了温浅。 温浅坐起了身,拿过手机点了播放键。 视频里是谢言修的身影,他和一众公司高管坐在长桌子前。 背后是一面巨大的背景墙,上面写着,“谢氏地产新闻发布会”。 他神情严肃坐在桌子前,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 视频的发布者,是谢氏地产的官方账号,发布时间就是今天下午。 温浅明白了过来,谢言修下午还在京市,开完发布会就来了云市。 所以才会凌晨出现在她家门口。 “就是澄清关于你们离婚的事情,说是个谣言。”桑以宁开了口总结着。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她很是不解,“我都没有刷到你们离婚的消息,谢氏地产的澄清发布会先出来了。” 她问着温浅,“这个澄清的事情你知道吗?是你们说好的?” 温浅想了想,大概是刚刚才知道。 果然是谢言修的风格,先做了才会通知她,好像没想过她不配合怎么办。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55节 第43章 回来(已全修) 飞机改签提前回来了…… (如果发现剧情连不上, 请回到41章开始看,提前了离婚剧情;如果发现剧情是连贯的,那就忽略这句话) 温浅看了看视频播放量, 并不是很高,看起来只是发给特定对象看的。 她没有回答桑以宁的问题, “我先看看他说了些什么。” 随着进度条的走动, 视频的声音传了出来。 先听到的记者的发问, “请问谢总, 外界传你和你夫人正在打离婚官司这是真的吗?” 紧接着是另一个记者的声音,“不少媒体都提到了这个事, 说是亲眼看到了你出现在云市的双华区法院。” 又是一个问题, “请问你们离婚为什么要去云市?在担心在京市离婚被大众知晓吗?” 坐在台上最左边的人接了话, “你们一个一个问, 一起问要怎么回答?” 谢言修只是抬了抬手, 神情有些不耐烦。 “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 我直接统一回答。” 他并不打算和媒体玩文字游戏, “我和我太太感情很好,并没有离婚的打算,外界传言不实, 请各位媒体朋友不要传播谣言。” 记者:“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云市的双华区法院?” 谢言修:“11月下旬是我爷爷的生日, 他今年想要在云市老家办生日宴,我回去云市是在处理这个事情。” 记者:“你还是没有解释你为什么出现在双华区法院。” 谢言修:“我不知道双华区法院在哪, 也没有注意去没去过附近, 如果真的有人在那看见我,那就是我在路过。” 现场静了一瞬,另一个记者继续问道:“可是有媒体在你和太太的离婚官司开庭当天,亲眼看到你进入了双华区法院, 你这又如何解释?” 谢言修:“首先,我和我太太没有在打离婚官司,其次,如果有人看见我进入法院了,请把视频或者照片拿出来,不要没有证据就凭空造谣。” 现场响起窃窃声,半分钟后,也没人拿出什么照片和视频来。 手机视频看到一半,桑以宁凑了过来。 “我也一起看看,我剩下那一半没看,刚评论了谢言修虚伪,就给我拉黑了。” “行。”温浅将手机往两人中间挪了挪。 视频里。 坐在前排右手边的一个记者举起了手机。 “我这里有查到双华区10月30日的开庭公告,上面清清楚楚写了谢总的离婚官司开庭时间,跟媒体描述你在双华区法院出现的时间一致。” 他将手机放到了谢言修面前,“请问这个你怎么解释?” 谢言修看了眼网页,“你这个是第三方抓取,并不是官方公布的信息。况且,就算你这个信息是真实的,那也只是同名同姓,因为另一个人不是我太太的名字。” 记者紧接着问道:“那请问你太太叫什么?” “我太太不是上市公司股东,她的名字也好、年龄也好、长相也好,都无须公开披露。” 谢言修的声音变得冷厉起来,看向众人的目光带着威胁。 “各位媒体应该比我清楚,公民个人的身份信息依法受到保护,非法获取他人身份信息的是犯罪。” 他豁然站起身,“如果我发现有哪家媒体曝光我太太的身份信息,我一定会追究到底,将涉事人员送去坐牢。” 谢言修说完准备抽身离开,一个记者的问题止住了他的脚步。 “你这样否认、不肯承认离婚的事实,那你太太现在是不是很痛苦?是不是想离却离不掉?” 谢言修脚步顿住,将桌上的话筒拿了起来,原本这个问题他可以不回答。 他看着镜头,认真回答着:“我跟我太太相识于微末,相互扶持才走到了今天,她一直都是在背后支持我的人。” 温浅通过视频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能感觉到,他是在对着她说话。 “离婚谣言发生后,我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我太太真的想要离婚,那是一定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我不会拖着她不放。” 他说完这句话快速离开了现场,不再管记者七嘴八舌的追问。 没一会儿,现场又恢复了平静的秩序,由其他高管对外回答问题。 后面的回答更为官方,说了等于没说那种。 温浅觉得没什么可看的,将视频点了暂停,又将手机还给了桑以宁。 桑以宁拿回手机,脑海中还回想着谢言修的话,确实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 竟莫名觉得他挺有担当。 随即她被冷得打了哆嗦,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 “这人还挺会演,要知道他这么能演,我才不给你看这个视频。” “或许他是真的想通了?” 温浅也有些拿不准,以她对他的了解,刚刚在视频里,他看起来不像是演的。 “别想啦,等他真的要跟你去办离婚手续,你再相信他想通才是。” 桑以宁躺下身,将被子往身上裹了裹,又拉了拉温浅。 “浅浅,漏风,冷。” 温浅也躺了下来,桑以宁挤到了她身边,“不说你那个晦气的准前夫了。” 她转了话题,“我们好久没一起睡觉了,上一次还是在大学你离开之前。” “是啊。”温浅答道。 回忆起那个微微燥热的初夏,“那个时候的一个选择,改变了我到现在六年的人生轨迹。” 桑以宁其实不太了解内情,但也想问她,“那你后悔吗?” “不后悔。” —— 两人晚上聊了很久,聊了过去,现在和未来。 好在第二天是周六,醒来已经是过了中午的时间。 桑以宁昨天是穿着睡衣过来的,只能从温浅衣柜里找了衣服出来穿上。 两人尺码只差了一个,温浅的衣服她倒也能穿。 收拾完自己,外卖正好也到了,是桑以宁点的。 在餐厅吃着午饭,桑以宁突然提议:“我下午约了同事逛街,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吧?就当打发时间了。” “不了。”温浅拒绝着,“我昨天的策划案还没做完,今天要继续弄。” 桑以宁吃了口菜,“策划案?你的工作室这么快就接到工作了吗?。” “接几个小型的策展活动,是之前的老板介绍过来的。”温浅说,“我在这边也没有什么根基,刚起步,得慢慢来。” “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吃完饭。 桑以宁用温浅的化妆品简单化了妆,又从她卧室的门后找了个挎包背上。 “衣服还有包包,后面我空了给你还回来,不空就给你寄回来。” 她走到门口,顺手提了刚刚的外卖垃圾,“那我先走了,你在家好好工作哦。” “路上小心。” 送走了桑以宁,没了她叽叽喳喳的声音,整个房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温浅没惆怅太久,转身去了房间,继续完善昨天的策划案。 是一个小型的个人雕塑展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等到她大体弄完策划案,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她看了眼时间,都过了晚饭的点。 将电脑合上,伸了个懒腰,从书桌前离开,到了厨房里。 冰箱里还有些食材,原本是打算中午弄的,结果桑以宁赶时间一起床就点了外卖。 所以,变成了晚饭。 一个人总是没太多讲究,她挑了挑,觉得番茄不能再放了。 又从冰箱拿了蛋出来,花了不到半小时,做了一份简单的番茄炒蛋。 刚关火,敲门声响了起来。 温浅有些困惑,不知道这个时候,还会有谁过来。 “谁?”她朝门外问着。 “是我。”意料之外的声音,“季辞。” 她快步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门外确确实实是季辞,不是她的幻听。 他整个人都透露着风尘仆仆的味道。 她愣了一下,才问道:“你不是明天的飞机吗?” “改签了。”他答,“下午的庭开久了些,所以回来这个点了。” 他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暗暗松了口气,“你看起来精神头还不错。” “昨天和桑以宁聊晚了,今天睡到中午才起来,算起来比平时都睡得久,精神当然不错。” 她的目光落在他手边的行李箱上,明明他家就在对面,却先敲响了她家的门。 心里涌上一阵暖,“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 她侧了侧身,邀请着他,“那你要进来一起吃吗?我正好在做饭。” “好。”他得了允许才踏进她家里。 她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放到了客厅的一角,从鞋柜里拆了一个新的拖鞋给他。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56节 是他的尺码,也是她的心照不宣。 她状似无意递给了他,而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接过来,换了鞋子穿上。 “现在还吃不上饭,我只做了一个人的量。”她朝厨房走去,“你等我一会儿,我再炒两个菜。” “我和你一起。”他也跟了过去。 冰箱门开合,水龙头开始放水,菜板上是刀切过的声音。 片刻后。 抽油烟机和灶台又响了起来。 厨房空间不大,两人的身影交叠,默契配合,很快做好了晚饭。 吃饭的时候,季辞还是问起了昨晚的事情。 “谢言修过来找你有什么事?” 第44章 谢家 温浅决定参加生日宴 (如果发现剧情连不上, 请回到41章开始看,提前了离婚剧情;如果发现剧情是连贯的,那就忽略这句话) 谢言修昨天凌晨跑到温浅家门口这件事, 她没有瞒着季辞。 那谢言修过来说了什么,她也没打算瞒着。 挑了重点说:“谢言修说他同意离婚了。” 季辞停下动作抬起了头, 似乎不太相信, “他同意离婚?这态度转变未免太大了?” “谁说不是呢?”她吃了口菜, “不过, 他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他问。 温浅将昨晚谢言修稳定股价那番言论,全数讲给了季辞听。 而后又问着他, “你觉得他说这话可信吗?” 他听完没有立即答话, 细细想过之后才回复道:“谢氏地产股价下跌这个事情我知道, 谢言修作为事件的直接责任人, 董事会要求他解决目前的局面也是必然之果。” “谢言修提出的解决方案, 确实是最快也是最直接的。” 他分析着, 又回到离婚官司本身来。 “但是对我们来说, 口说无凭。如果你帮助他稳住谢氏地产股价之后,他又反悔不离婚了怎么办呢?” 他想着后续,“毕竟, 我们又不能亲自出面, 将你暴露在媒体之前,去撕开他的谎言。” “我其实也有这个担心, 所以没有立马答应。”她将筷子放下, “提前写个协议行吗?就是如果我帮了他,他就要同意离婚。” “这种协议没有法律效力的。”他的眼神落在她放下的筷子上。 问着她,“吃饱了吗?” “嗯,饱了。”她又将话题转回来, “那换句话说,其实最后离不离婚,全凭他良心了?” 他认可这个说法,“你觉得他有良心吗?” 温浅思索着,记忆倒带追溯着过去。 要说他对她有没有良心,在从前的相处中,她觉得他至少是做到了他承诺的事情。 虽然这一年两人矛盾激化,但也用不上“有没有良心”这样极端的词。 “根据上一次的庭审,你觉得法院判决离婚的可能性大吗?”她问。 “目前的证据来看,判离的可能性不高。”季辞接话,“而且上一次庭前会议法官不在,也不清楚法官的态度,得下一次开庭再看。” “下一次的开庭时间定了吗?”她又问。 他摇头,“上一次原本就是开庭,只是出现极端情况被人打断了。后面小陈也问过法院,法官年底前的庭排得很满,可能今年都不会安排再次开庭了。” “离婚还真是很难啊。”她情绪有些低落。 协议离婚有一个月离婚冷静期,诉讼离婚第一次一般又不给判离。 她想了想,“要不还是试试呢?不过是陪着出席一场生日宴,对我也没什么影响,万一能离掉呢?” 季辞抿了抿唇,“我不建议你同意谢言修的提议,这对你没什么保障,我会帮你把婚离掉,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时间真的很久。”她叹了口气,“况且,爷爷......就是老谢总,我好歹跟他相处了五年多,他对我也算和蔼,我不排斥去一趟他最后的生日宴。” 他听完她的话,只是静静看着她,看得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看不清他的情绪,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怎么了?” “没怎么。”他轻轻呼了口气,“你是离婚官司的当事人,对于被告提出的方案,最终的决定权在你自己手上。” 他看着她,“我不建议你答应,但如果你想答应,也请你深思熟虑之后再给他答复。” “好,我会好好考虑之后再答复。”她看着他空掉的碗,“你吃饱了吗?” “嗯。” 气饱了。 真是一个不听律师建议的当事人。 —— 老谢总生日这天,温浅还是决定出席。 她想了很久,在工作的时候也总是想到这个事儿,最终在老谢总生日的头一天才决定下来。 她决定的下一分钟就发了消息给季辞,告诉他这个决定。 他至今没有回复。 下午三点,天气难得出了太阳。 明亮刺眼的阳光从客厅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了沙发边缘。 沙发上坐的是温浅。 她此时拿着手机,看着仍没有回复的微信框,心中有些忐忑。 他没收到她的消息吗?还是没有看到? 但她也很清楚,现代社会手机已经是必需品,他只是单纯没有回复而已。 十来分钟后,微信消息弹出。 不是季辞的回复,而是谢言修的消息,「我到你家小区楼下了,我等你下来。」 温浅回复了他,「不是约的四点钟吗?」 谢言修:「提前过来,想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 温浅没什么需要他的。 只再次确认着,「我陪你去参加了生日宴,不管最后有没有达到你想要稳定股价的目的,你都同意离婚吗?」 谢言修:「我说得很清楚,我同意离婚。」 「我也想得很清楚,我们的婚姻已无法挽回,不想再绑着你了。」 「至少以后你想起我,不全是坏的记忆。」 温浅:「希望你说到做到。」 谢言修:「一定。」 她最后看了眼季辞没有回复的微信框,叹了口气,回了卧室收拾起自己。 老谢总今年是八十九岁,身体也很不好,在云市老家办生日,也带着些落叶归根的味道。 生日宴定在了云市的谢家老宅,原本只打算请些亲近的人,但因为谢言修和温浅离婚的事情,又增加了一些投资方和合作方。 病重老人的生日宴,商业氛围淡了很多,因而温浅也不需要穿什么晚礼服。 她从衣柜里找了件蓝色针织衫,一条白色阔腿长裤,再搭上一件浅棕色的大衣外套。 身上也没有带任何首饰,妆容也很简单,整个人显得温婉大气。 收拾齐整,她打开家门,看了眼对面紧闭的房门,也不知道现在季辞在不在家。 思索了阵儿,还是没有去敲门,径直走向电梯。 等电梯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给谢言修发了消息。 「我之前没决定好要不要去爷爷的生日宴,昨天才决定要去,所以没有来得及准备礼物。」 「方便的话,绕路去趟商场,我买点东西。」 谢言修:「不用了,我帮你准备了。」 温浅:「好。」 到了楼下,谢言修仍旧等在这里,他今天看起来没有那天在视频里看着疲惫。 整个人穿着合体的手工西装大衣,人也精神了许多,眼眸中也明亮许多。 见她出来,朝她走了过去。 又按照过去每次两人出席活动那样,朝她抬了抬胳膊。 这一次。 温浅没有去挽他的手臂,“现在还不用开始演。” 他面上并不恼,默默收回了动作,“车子停在小区门口,现在是四点钟,过去刚刚好。” 生日宴是晚宴。 出了小区,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豪车,不合时宜停在这个不算宽敞的路边。 两人上了车,坐在了后排,司机将车辆往北开着。 谢家在云市的老宅位于北面二环外的位置。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57节 由于是云市早一批经商的人,当时的云市的市中心还只在一环,老谢总为了住得清净,特意将别墅买在了当时的郊区。 结果随着时代发展,从前的二环郊区,现在也变成了繁华的市中心。 车内很是安静,温浅低头看着手机,没有跟谢言修有过多交流。 谢言修也没有自讨没趣,跟她说些什么。 —— 车辆下了二环高架,拐过几个街角,周围变得安静许多。 进了别墅区大门,开到内庭,就到了目的地。 温浅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面上已经带着得体的笑容。 谢言修先下了车,回身俯身,用手掌隔在了车门框上。 他的头低着,眼神也低着,在外人看来像是在和温浅交谈着什么。 温浅的手扶着他的胳膊从车内走了出来,而后顺势挎在了他胳膊上。 像预演过无数次,不必再次回忆,两人便能配合默契。 “小谢总。”管家在门口接待,这是老谢总在场时,旁人对谢言修的称呼。 也预示着谢言修会接老谢总的班。 谢言修微微点头示意。 面前的人是老宅的管家赵伯,六年前,温浅独自上谢家门谈婚事的时候见过。 只是现在看着更苍老了些。 赵伯开口道:“老谢总吩咐过,等你们到了,先让你们去书房见他。” “好。”谢言修答道,“书房在几楼我记得,我们自己进去。” 将礼物交给赵伯,两人往别墅里面走去。 谢家的老宅是整个别墅区里最大的一栋,院子自然也是最大的一个。 两人走过前院,才听到了里面的交谈声传来,也见到了来参加生日宴的其他人。 迎头撞上的便是谢家的其他同辈,谢言修的堂弟和堂姐,老谢总的其他孙子。 这俩人是亲姐弟,与谢言修关系不怎么好。 “好久不见。”说话的是谢璟词,这话是对着温浅说的,“上一次见你,还是去年的中秋节吧?今年春节家宴都没出席,今天怎么舍得出现了?” 他打量着两人挽着的手,“你们还真是能屈能伸,都闹到这个地步了,还能手挽着手一起出现。” 第45章 老谢总 谢家唯一一个封建迷信的…… 温浅对眼前两人不是很熟悉。 准确来说, 除了谢言修和老谢总,她对谢家的其他人都不怎么熟悉。 老谢总下面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每个儿子女儿又有自己的孩子, 与谢言修同辈的就有六个。 往日也只在家族聚会时见过,有些甚至都没有说过话。 眼前这俩人, 倒是说过几句。 谢璟词是同辈最小的一个, 谢语菲却是最大的姐姐。 “好久不见。”温浅嘴角带着浅笑, 并不接谢璟词的话, 也没有给他解释的必要。 偏谢璟词不罢休,还想说些什么, 被他身侧的谢语菲拉了拉。 谢语菲只是笑了笑, “他一向说话没个把门的, 也向来不过脑子, 你们别往心里去。” “主要还是这段时间关于你们离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 谢氏股价跌得厉害, 所以他说话才着急了些。” 她意有所指说道, “一家人总归是一家人,心要在一起才好,只有公司好好的不出问题, 我们这一大家人才能和和睦睦的。” 谢言修接了话, “就怕有人盼着公司出问题,好从中浑水摸鱼。” “五弟, 那你这就想多了。”谢语菲笑笑, “谢家是一个整体,谁会想不开去盼着公司出问题?” 谢言修没有接话,谢语菲语气客套转了话题。 问着温浅:“听说你前段时间回了云市,温家那边一切都还好吗?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不要跟我们客气。” “一切都好。”温浅寒暄着,“家人想念我,所以多留我住了一阵,没想到闹出这样多的事来。” “原来是这样。”谢语菲看了眼两人挽着的手臂,“看你们如今这如胶似漆的模样,离婚的事还真是子虚乌有了。” 谢璟词嘴角嘲讽,“我看八成是眼瞅着股价因为你们闹离婚的事跌了,怕拿不到爷爷手上的股份,才......” “小词。”谢语菲打断他的话,“你要这么能说,就去跟爷爷聊聊天?” “我才不去。”谢璟词有些不耐烦,“一个封建迷信的老头,临了了越来越迷信。前年算命的说我属相冲他,我一开口他就让我走远些。” “你怎么这么说爷爷?”谢语菲有些无语他,对着谢言修和温浅说道:“我们不耽搁你们了,爷爷应该在等你们,你们先去看看他吧。” “是啊。”谢璟词也接了话,“五嫂你可是爷爷的福星,赶紧去看看他,说不定他就跟六年前一样,出现奇迹好转了呢。” “谢璟词你皮痒了是吧?”谢语菲抬手去拧他,“会不会好好说话?再阴阳怪气明年送你出国留学去。” 姐弟俩说着话,注意力从谢言修和温浅身上移开。 谢言修拉了拉温浅,示意她往旁边走。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才听不见了谢璟词和谢语菲的说话声。 温浅问着:“我印象中谢语菲对我们可没这么和蔼,这一年发生什么了?” “也没发什么。”谢言修接话,“只是爷爷的情况确实糟糕,她提前站队罢了。” 她琢磨着他的话,“那看来开庭那天媒体不是她们这一家找来的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别墅大门口,谢言修回答着她刚刚的问题。 “参与的人我心里有数。” 她问道:“是谁?” “不重要了。”他压低了声音,“我们很快就要离婚了,这些事对你来说没有知道的必要。” 她想了想也是这个理,没再继续追问。 —— 两人刚出现在门口,大厅内的嘈杂的声音便慢慢安静下来。 无数目光朝他们投来。 大概是快一年没经历过这样的注视,温浅竟有些不习惯。 很快一个身影走了过来,是老谢总的助理,跟了他快四十年。 也是个头大白了大半的老头。 许助理走到两人身前,恭敬说着:“谢总,谢太太,老谢总等你们很久了。” 谢言修点点头。 在众人的目光中,两人走到了大厅后面,直到消失不见。 大厅里才重新有了说话声。 别墅里装了家用电梯,书房的位置在三楼。 许助理将两人带到书房门口,等他们进去后,抬手关上了房门。 书房里窗帘没有拉开,四周墙上的小灯倒是打开了,但也没照亮太多。 再加上书桌和书架都是棕红色的,显得房间的略微昏暗。 温浅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楚周围。 不远处书房的正中央放了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他瘫坐在轮椅上,整个人陷在其中。身形极为消瘦,露在外面的手指,像细窄的朽木包着一层皮。 脸颊中间还带着一根氧气管,连着身侧的可移动氧气瓶,正在往他鼻腔中输氧。 温浅一时间震惊得没有说话。 饶是眼前人被病痛折磨得脱了相,但她也认出了这人便是老谢总。 她记得最后一次见他,他还能自己上下楼,不过一年的光景,就到了如此油尽灯枯的景象。 “你们来了。”老谢总开了口。 如同生了锈的钢丝划过,又沙哑又低,“自己找位置坐吧,渴了自己倒茶喝,我是动不了了。” 他说完花了他很大力气,慢慢喘息了起来。 谢言修走了过去,半蹲在他身侧。 “爷爷,生日快乐。我去云市老巷里,给你买了些你喜欢的桂花糕。” 老谢总听到桂花糕,眼神亮了一些,他在谢言修身上看了一圈。 问着:“在哪里?” “给赵伯了。”谢言修答,“晚一些让赵伯拿给你。” 老谢总亮起的眼神暗了下来,“我现在吃不了了,只能吃些流食。” 温浅看着不远处两人说着话,谢言修的模样与平日里不太相同。 他面对老谢总的时候,身上的冷厉总是会收起来。 在这个没有父母的大家庭里,老谢总算是他在亲戚里最亲近的人了。 尽管一开始,老谢总也不怎么注意得到他。 她想。 谢言修让她来参加生日宴,或许也不全是为了谢氏地产的股价。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58节 “老五媳妇儿。”老谢总开了口,叫的是温浅,声音羸弱,“好久没看到你了,你过来让我看看。” “爷爷。”她扯开一个笑,走了过去,“生日快乐。” 老谢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一年我的身体也越发差了,你若是多回来看看我,说不定我能好一些。” 他喃喃着,“你可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你,从京市找到了云市,各家姑娘的八字我都翻了个遍。” 温浅也蹲下了身,听着他略显责备的话语。 老谢总将他身体不好的原因,归结为她不来看他。 当初老谢总生了病,他向来信些神神鬼鬼的,找人算命得了一张生辰八字。 说是这个生辰八字的女孩嫁到谢家,可以让他渡过死劫。 这个人找来找去,找到了温浅。 回看她和谢言修的这一场婚姻,她得到了钱,谢言修得到了权。 而老谢总救回了命。 当然只有他这样认为,他将温浅视作了福星,连带着谢言修也沾了光。 对于一个封建迷信了一辈子人,是永远也叫不醒的。 谢家在京市生意蒸蒸日上,他并不认为是国家经济腾飞带来的,他认为是他二十年前迁了祖坟的缘故。 同样。 六年前他病情好转,他也不认为是医生全力救治的结果,是因为温浅嫁到了这个家里。 所以。 温浅经历过母亲的离去,再面对生命流逝之人,心里没有太多恼。 对着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她轻柔开了口,“是我的不是,那你以后想见我了,就托谢言修给我传个话,我便来看看你。” 老谢总听到温浅对谢言修连名带姓的称呼,眼眸微动,“你们真的在闹离婚吗?这可不行......” “没有的,爷爷。”谢言修接了话。 他明白他和温浅的婚姻,对于老谢总来说意味着什么。若是精神支柱没了,可能更撑不了什么时日了。 “我们一直都好好的,你不要听外面的人乱传,我们不会离婚的。” 老谢总伸出颤巍巍的手,两只手分别抓着温浅和谢言修的手。 “那就好,我今天看到你们,都感觉好多了。” 他对着谢言修说道:“在管理公司这方面,你很有能力,比我年轻的时候还要厉害。遗嘱我已经立下了,我死后我名下的股权都会留给你。” 他又转头看向温浅,浑浊的目光中灰暗一片。 “尽管你和小五一开始可能没多少情谊,但六年的时间也很长,我也希望你们俩能有更多个六年。现在谢氏地产我也给了他,你们今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如意。” 谢言修掩下眼中的晦涩,他们没有下一个六年了。 他拉着温浅的手臂一起站起了身,“爷爷你好好休息,我们还得下楼去见见宾客。” “去吧。”老谢总抬了抬手,“公司的事情要紧。” 两人告别了老谢总转身走向房门。 随着房门打开,透了一阵亮光进来,又随着房门关上,亮光一点一点消失。 同样消失在视线的,还有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他的身影淹没在昏暗的书房。 无声又无息。 —— 两人乘着电梯到了一楼。 电梯门开的时候,温浅还未回神,谢言修叫了她,“到一楼了。” 她看着打开的电梯门走了出去,“爷爷他信了吗?” “信不信的,他也改变不了任何事。”他答,“所以,不管我们说的真话还是假话,他都会相信的。” 她出神了半分钟,突然问道:“如果爷爷死了,你会觉得是因为我要离婚的原因吗?” “跟你没关系。”他停下脚步,看着她,“爷爷是因为生病去世,不是因为你,谢家任何人都不会觉得是因为你。” 是了,她怎么忘了。 整个谢家,只有老谢总一个人封建迷信。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整理好心情,“走吧,去见见公司的投资人和合作方。” “好。”他答。 两人走入大厅的时候,许多目光又投了过来,似乎就是在等着他们。 没一会儿。 身边便挤满了来说话的人,谢家的亲戚、公司的其他股东、投资方还有合作方。 温浅只微笑挽着谢言修的手,偶尔搭一两句腔。 两人向来分工明确,工作上的人谢言修处理,家长里短的人她来处理。 可是很快,她察觉到了什么。 在众人的目光中,夹杂着一道炙热且锐利的视线。 她下意识看过去,看到了正向她和谢言修走过来的几人。 最边上那个,便是一直没有回她消息的季辞。 第46章 他来了 由她开始也该由她结束 与季辞视线相对的那一刻, 温浅觉得周遭的声音变得模糊,想将挽着谢言修的手抽回来。 但被身侧的人发现了她的小动作,手臂用力阻止了她的抽离。 她回过神。 想起来当下的情况, 用力回抽的手松了劲,继续好好放在谢言修的臂弯里。 她脑中闪过很多疑虑, 不确定季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因为她要来参加老谢总的生日宴, 他才过来的吗? 还是他原本也要参加? 在季辞直勾勾的注视下, 她莫名觉得心虚, 将眼神瞥开了。 但随即。 她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她又不是背着他过来的,她发了消息告诉他的。 想到这。 她又抬起眼回望了过去, 带着理直气壮, 只是身子微微有些僵硬。 谢言修察觉到她的异样, 从容不迫地与旁人交谈时, 又分了一分注意力, 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 在看到季辞的时候, 眼眶微微颤动, 闪过微不可察的不悦。 “谢总,好久不见。” 说话的人是个中年男人,温浅觉得有些眼熟, 但不大记得是谁。 谢言修微微朝她俯身, 凑到她耳侧小声道:“谢氏地产在云市全资子公司的负责人林其。” 林其走到两人跟前,身边并排着的便是季辞。 他继续说道:“谢夫人好久不见, 上次见你还是在去年的总公司年会上。” 温浅从模糊的记忆中, 似乎找到了这个人,原来见过,怪不得觉得眼熟。 在老谢总生日这样的场合,京市之外其他地方子公司的负责人一般是不出席的。 但这一次老谢总回了云市过生日, 所以林其于情于理都得来一趟。 “好久不见。”她简单寒暄了回去。 林其的视线她和谢言修身上转了一圈,“谢总和太太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我前段时间听到有人说你们在离婚,我立马就觉得是谣言。” 他斩钉截铁地说着:“想来是不知名的竞争对手,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到处散播谣言,想要打压谢氏地产的股价的。” “离婚的事情当然是谣言,我跟我太太感情很好,没有离婚的打算。” 谢言修接了话,目光状似无意看向季辞,“这位是......?” 林其赶忙虚抬了抬手,“这位是云市恒和律所的高级合伙人季辞律师,也是云建公司最近想要聘请的常法顾问。” 他介绍着季辞,但后半句没有说出来。 云建集团确实打算找季辞合作,但明明谈得好好的,三个月前季辞却突然说接不了了。 他至今不明白为什么。 好在老谢总要在云市办生日宴,他要了张邀请函给季辞送去。 想着季辞看在谢氏地产的份上,说不定还能再谈谈。 “你好季律师,初次见面,今天来的人多,要是照顾不周还请谅解。” 谢言修淡淡说着,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季辞的目光早已恢复疏离,不咸不淡应了一声,“你好谢总。” 没有问候温浅,也没有称呼谢太太。 林其觉得这两人对话明明很正常,却带着些微妙的不和谐。 只是他还没说什么,谢言修就问起了云建公司法律顾问的事情。 “我记得云建集团不是有合作的常法顾问吗?之前那个为什么不继续合作了?”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59节 谢言修声音不大,到他周围一圈的人都听到了,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林其已经表明了季辞是在商谈的常法顾问,谢言修还要问这个话,明显是不把季辞放在眼里。 “之前那个因为伪造证据进去了。”林其答,“更何况合作期限也到了,再加上出了这档子事,自然没办法续约了。” 林其继续说着,“云市在建设工程法律方面最专业的就是季律师了,云建公司是云市数一数二的建筑企业,常法顾问自然也要找最好的。” 他的声音说到后面有些不确定了。 因为谢言修的面色并没有太好,他觉得很是奇怪,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 找常法顾问不找最好的,难道要找不专业的? “进去了?”谢言修问道,“因为什么进去的?” “说是官司要输了,所以做了假证据想要法官改判,结果被人发现了。”林其答。 “这样啊。”谢言修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那这不是知法犯法嘛?没想到会有律师为了赢官司去捏造证据。” 他看向季辞,“季律师在执业的时候也得小心才是,可不要为了赢官司去做什么假证据。” “那自然不会。”季辞也扯出笑,“我打了那么多官司,没一个败诉的,所以我不用做这种事情。” 他强调着,“没有一件败诉。” 谢言修自然明白季辞是什么意思,对方指的也是温浅的离婚案子。 季辞确实不会败诉,因为他已经同意离婚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温浅打断了他,“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过去了。” “好。”谢言修从对季辞的情绪中抽离,神情柔和地回复着温浅。 微微垂下头与温浅说着话的模样,在旁人眼里如同恩爱夫妻一般。 他确实是输了,但也不妨碍最后恶心一下季辞。 “站久了是不是累了?那我们过去坐着休息。” 温浅微微后撤了一些,但也没有太多,毕竟许多双眼睛看着他们。 其中的一道视线尤为扎人。 “快到就餐时间了,大家落座吧。” 谢言修说完也不管身边的人,自顾自带着温浅走到了别墅的另一侧。 —— 谢家老宅足够大,再加上请的人不多,在别墅里举办生日宴也绰绰有余。 此处原本是餐厅区域,因为生日宴特意改造过。 餐厅再加上大厅的一部分,变成了一个极大的场地,丝毫不输给外面的酒店。 温浅刚走到这里,就发现与记忆中完全不同了。 她抬了抬眼,能看到璀璨的水晶灯悬挂于顶上,明亮的暖黄色灯光落下来,将整个空间照得极为明亮。 角落的交响乐队正演奏着轻缓的音乐。 不远处是一排排长形桌子,香槟色的桌布铺在上面,又顺着桌子垂顺到地上, 桌面上放着一对对西餐用的银色刀叉和透明的高脚玻璃杯。 隔几个座位中间用了鲜花篮子。 按照老谢总的观念,是断不可能用常见的蜡烛台做隔断的。 一个大限将至的封建迷信老头,西餐里的白色蜡烛,那不吉利到极点的。 温浅跟着谢言修坐到了最前面的长桌上。 空出了最中间的位置,谢言修坐到了旁边,温浅坐到了谢言修的旁边。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就坐了。 也不知道季辞是不是故意的,坐到了温浅正对面不远处,她一抬头就能看到他。 而他的视线却没落在她身上,只和身边的人说着话。 温浅的思绪飘远,手上默默揪着桌布,将原本一丝褶皱没有的绸面抓出了明显痕迹也未察觉。 手下的桌布被扯了扯,她收回目光看到了谢言修凑了过来。 他低下头,声音极轻,“等我们离婚了,你有很多的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去爱你想爱的人。” 他强调着:“现在,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她面上闪过诧异,原来她的心思这样明显吗? 手中的桌布被她放开,抓皱的部分也被她往里塞了塞。 “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场合遇到他,我会调整好情绪,不会露出破绽功亏一篑的。” 他掩下眼中的苦涩,“如果你知道他会来,是不是就不会同意我的提议了?” “跟他没关系的。”她轻声答着,“不管他来不来,我都同意你的提议。” 她今天的妆很浅,眼眸在灯光的映射下极为明亮,“这是我的婚姻,由我开始也该由我结束。” 因为是大庭广众,两人为了不暴露假意和好这件事,说话的时候凑的很近。 更营造出了一种窃窃私语的亲密感。 原本还有些疑虑的投资人和合作方,此刻便真的相信两人感情没有变故。 离婚的事情不过是外界子虚乌有的传言。 除了一个人。 季辞的余光一直注意着主桌的两人,面上带笑听着身边人说话,心思却全然没在这上面。 没一会儿。 主桌也来了人,两人便收住了话头。 温浅主动和谢家其他人打起了招呼,客客气气聊起了家常。 随着时间到了,老谢总也下来了。他坐在轮椅中,被许助理推着过来。 他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服,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氧气管也收了起来。 但仍掩饰不住腐朽衰败的感觉。 音乐声缓缓停住,老谢总拿过了佣人递来的话筒。 以他如今的情况,不借助话筒,只能凑到他跟前才能听到他在说什么。 他缓缓吸了口气,开了口,“谢谢各位亲朋好友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这个老头子的生日宴,很谢谢大家。” 没了氧气输送,他的声音极缓,也说的极为艰难,每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歇歇。 谢言修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低头耳语了几句又回来了。 老谢总想自己说。 第47章 不想等了 他再一次拒绝和她谈以后…… 老谢总歇了一阵儿, 缓了缓继续开了口。 “我这一生也算是精彩,从一无所有的毛头小子,到今天攒下这样大一份家业, 也成功守住了这份家业。” “子女孙子女也很优秀,小五是最得我心的, 小五媳妇儿也是我亲自选的, 谢氏地产未来有他们, 这份家业想必能一直传承下去。” 他的话语停了下来, 似乎是说不下去了。 喘息了几下,“抱歉, 我太累了, 就不陪大家了, 希望各位用餐愉快。”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整个人变得恹恹的, 被许助理推着回去了。 轻音乐又响了起来, 餐食也按照顺序, 一道一道、一餐一餐端上了桌。 刚刚热闹的氛围,因为老谢总的出现和离开短暂安静了会儿,但很快交谈声很快又起来了。 谢言修没吃多少, 跟温浅说了些什么, 就起了身离开宴席。 温浅没什么胃口,也不想留在这里跟谢家人一起吃饭, 便也跟着起身走了。 不过谢言修去了楼上找老谢总, 温浅则去了别墅的院子里。 —— 谢家将生意搬到京市之后,这边的老宅就几乎没人住了,只留了管家和一些佣人打理着。 老谢总半年前病情加重,已经无法行走, 大抵是预料到自己时日无多,两个月前他回了谢家老宅。 回到了这个生育他,又承载着他青春的云市。 老谢总回到老宅后,谢家的子女和一些老朋友时常过来看他,这里才渐渐有了人气。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周遭极为安静,天上如往常一般云层深厚,看不到一丝月亮和星光。 花园的路边有些小灯,走在其中虽不特别明亮,但能照清楚其间的小路。 温浅顺着小路一直往外走着,拐过一个人高的绿色植物爬墙,逐渐远离了房屋,也彻底听不到人声。 这里较为偏僻,连灯光都不是很明亮,若不仔细看,都看不到有她这个人在这里。 她随意坐在了花园边的小凳上,舒了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抬眼看着不远处的灯光。 快到冬季的时节,灯旁看不到小飞虫,只有幽幽的亮光照射出来。 她在宴席上喝了些葡萄酒,此刻酒意发了上来,令她面上变得很热。 脑袋也有些模模糊糊,但也只有一些。 一阵冷风吹来,打在她热络的面上。 强烈的冷热差她紧紧身上的大衣,整个人缩了缩,仍坐着没挪窝。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60节 不知过了多久。 她终于感受到从一开始就长久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现在也跟了过来,在她身后不近不远,默默看着她。 她转过头,黑暗中看到一个剪影,他站在她身后不高的台阶上。 那里没有光亮,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但她没有害怕,也没有意外,这是她在梦里描绘过无数次的身影。 即便是闭着眼睛,她也能认出来。 她站起身,转过来面对季辞,看着他。 他不说话,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想了半天,“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他从台阶上走了下来,面容逐渐清晰,“我没有回你。” 她讪讪笑了笑,打着趣,“那肯定是你意念回我了,我忙起来也这样,还以为自己回了,结果过了好几天,才发现当时根本没回复别人。” 过于昏暗的环境,令她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她知道这个笑话,他觉得不好笑。 他的呼吸有些重,在寂静的夜晚,能清晰听到。 “为什么答应他的要求?” “理由我跟你说过了。”她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问一遍,“今天之后,谢言修说他会跟我离婚的。” 她又补充着:“即便他反悔了,我也觉得这是个不能放过的机会。” “没有别的原因?”他的声音裹着深秋的寒,“你对他没有别的想法吗?” 离婚纠纷里,最容易出现的,就是离婚的当事人离着离着和好了。 夫妻关系很特殊。 床头吵架床尾和,并不是一句毫无道理的话,而是无数在实践中得出的结论,包括在司法实务上。 所以。 从一开始,他就不让她私下接触谢言修,并不完全是因为这对官司不利。 也是他在害怕,怕她离婚的心思动摇,也怕她再次选择谢言修。 如果这样,那他要怎么办? “还能有什么原因?”温浅很显然没有听懂他的画外音,“我要真有什么想法,一开始就不会放弃分割财产了。” 她以为他说的是钱,“我们婚后财产独立,除了我妈妈的医疗费,我跟他没有经济纠缠的。想从豪门搞钱出来,也不知道得费多大劲,我不想弄得太复杂。” 她在新闻里见过不少,无非就是死缠烂打,又是上电视又是打官司的。 最后也都是作为豪门的一方实在被纠缠得不行,给了一笔钱打发了。 但她和谢言修不同,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平等的,就算合作结束了,她也不会因为钱死揪着对方。 她理所理当又困惑的话语,让他心里松了口气,可话语还是冷冷的。 “我知道了。”他答,“这里很冷,还是回屋子里去。” 他说完还以为她会动身,却不料她只是站在原地。 抬起头看着他,“你为什么生气?” 她就是再迟钝也感受到了,“我没有瞒着你,也提前告知了你,你为什么还要生气?” “你说过,这是我的事情,决定权在我自己......” “我是说过决定权在你自己,这也确实在你自己。”他打断她的话,“可我没说过,你答应他,我不会生气。” 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资格生气,“我不希望你和他再有接触,我也不希望你再回到他的生活范围。” 那样他会觉得无法掌控,也会担心谢言修伤害她。 “我希望你相信我,最多第二次我就能帮你离掉,不需要你委屈自己去配合他。” 她想说她不委屈,但她用不太灵光的脑袋想了想,觉得他不会想听到这个答案。 “我不想等了。”她朝他走了过去。 在他下两个台阶站定,抬起头看他,“从我起诉离婚到现在,虽然只过了不到三个月,但我真的觉得好漫长。” “法律流程就是漫长的。”他答,“不止是离婚官司,其他官司也一样。” 他声音轻了两分,“我会陪着你,你中途抛下我,自己去想办法解决,那样我会觉得自己很无能。” “不是的。”她听到他的话突然有些着急。 可能是酒意上来了,言语也有些混乱,“就是因为你在,所以我才不想等了。如果这个官司里只有我和谢言修,我可以一直修耗下去。” 毕竟一年的时间都耗过来了,也不差再多一年。 可是她又遇到了他,“因为你在,所以我才耗不下去了。” 两人距离变近,季辞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味,意识到她可能不太清醒。 打断她的话,“我们先回屋子里。” 他抬脚欲走,却被温浅两步追上,下一刻,她拉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很热,也很软很小,轻易激起了他回忆中两人十指紧扣的画面。 那样熟悉,又那样遥远。 这是除了在山里迷路那次,两人唯一的肢体接触。 她先动的手。 他垂眼看着她抓着的手腕,正想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看到,她就已经松开了。 只剩她抓过的地方,变得火热酥麻一片。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紧紧攥着放在身侧,“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先别走听我说完。” “我知道现在说这个话可能早了一些,你也说过不希望我预设什么。” 她自顾自说着,“可是不瞒你说,我早就奢望过这样的预设。那天晚上在肖强家里被你打断的话,我现在仍然想告诉你。” 他眼神颤动不已,明明是黑暗的环境,他却能看到她如星辰闪亮的眸子。 “阿辞。”她叫着过去专属于她的昵称,“即便过去这样多年,我还是......” “别说了。”他狠下心打断她,他大概能猜到她要说什么。 可是不该是现在,也不该是在这里。 对于外界流言蜚语,他从来都是无所谓,可是他不希望有人抓住这个把柄中伤她。 他提醒着她,“这里是谢家老宅,今天是老谢总的生日,你来参加生日宴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些话的。” 适时一阵冷风吹来,也吹醒了她沉溺的思绪。 她在做什么? 大概真是酒意发了出来,她居然在谢家的地盘上,想要对着婚姻外的人诉说衷肠。 上头的情绪渐渐落了下来,大脑也在冷风中逐渐清醒。 这是季辞第二次拒绝跟她聊以后。 她突然想起分开时候的场景,那天天气很好。 按理说应该下雨才对,像电视剧里那样下暴雨、电闪雷鸣。 可是那天天气真的很好,阳光照在身上只带了微微的燥热,空气也很清新舒适。 在这样一个适合情侣出去约会的下午,她认认真真向他提了分手。 没有误会,只有她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 第48章 凭什么 他没有明确过什么 一切巧合得就像是八点档狗血剧, 汪梅生了病需要极大一笔钱,而谢家在这个时候来海市找上了她。 除了要她嫁进谢家,没有其他任何要求。 甚至考虑了她的年龄和意愿, 给了她主动权,让她选择年龄相仿、能够看上眼的孙子一辈。 当触手可及的救赎递到她面前时, 她没有办法装作视而不见, 因为那是她相依为命的妈妈。 她明明白白将这件事告诉了季辞, 清清楚楚背叛了他们的爱情。 无视他的悲伤与挽留, 毅然推开他回到了云市,去找谢家谈婚事。 她舍弃了他。 删除了他的全部联系方式, 分得彻彻底底, 毫无挽回的可能。 所以。 她想, 他拒绝跟她谈以后是应该的。 上一次在山里, 他给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一次在这里, 同样也是合情合理的缘由。 她觉得自己很不讲道理。 凭什么她想要再续前缘的时候, 他就要无条件原谅过去? 原谅她当初的舍弃, 原谅她带给他的伤害。 那只是她的苦衷,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不过正常谈着恋爱,作为对象的她家里出了事, 而他也做好了和她一起面对的准备。 他将自己的一切都拿了出来, 也在帮她积极联系相关领域的专家。 可她却退缩了,做了背叛者。 她又想起他说的话。 他说:六年的时间很长, 不是所有人都会陷在过去。 其实。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61节 陷在过去的人, 只有她而已。 温浅沉溺于自己的逻辑思绪里,感觉不到外界事物的存在。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别墅,只记得转过头想说什么的时候,季辞已经不见了身影。 大厅另一侧吃饭的地方传来交谈声, 角落的交响乐队仍不知疲倦地演奏着。 从安静的花园走到声音嘈杂的地方,她有些不适应,微微皱着眉。 谢言修正好从楼上下来,在大厅撞见她魂不守舍的,走到她跟前,“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她的情绪已经平稳下来,“爷爷怎么样了?” “他没什么事,就是一直带着氧气管,突然摘下来的时间太长,身体有些撑不住。” 他解释着,“刚刚吃了药,已经睡下了。” “没事就好。”她歇了去跟老谢总告别的心思,“我在宴席上喝了些酒,头疼,我想回家了。” “那喝些醒酒汤再走吧?”他问,“或者住在这里也可以,家里房间足够多。” “我说了我要回家。”她讨厌他的充耳不闻,“今天我已经很配合你了,我现在累了。” 谢言修没再坚持,“好,我送你回去。” 还是坐的来时那辆车,温浅和谢言修坐在后座,两人都靠着门边。 中间隔出了极远的距离。 她没有说话只倚在车门上,目光看向窗外,看着周围的环境,从人烟稀少的别墅区,到了灯火通明的闹市区街道。 在街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她将窗户打开了。 夜晚的冷空气涌入,将车内原本的暖气打散,冷风顺着往下侵袭了全身。 身上的热意被压下来,她觉得舒服很多。 “关上车窗。”谢言修这话是对司机说的,下一句是对温浅,“夜晚很冷,吹风会感冒。” “我不是傻的,我冷了知道关上窗。”她转过头看他,抬手压在玻璃上,“你要是觉得冷就坐副驾上去。” “怎么不冷?”谢言修拧起了眉头,“现在云市晚上只有几度,待会儿车子开起来只会更冷。” 鉴于她的手放在车窗上,他只能试图说服她,“听话,让司机把窗户升起来。” 温浅叹了口气,不想跟他争辩,只是在放手之前,余光里落入一抹银色。 她的视线完全看过去,是一辆熟悉的车。 “在前面路边放我下来。”她对着谢言修说道,“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他有些困惑,“不过是不让你开窗,不至于连我的车都不坐了吧?”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她说,“前面路边放我下来。” 温浅十分坚持,谢言修也只能让司机在路边停了车。 在下车前,她手放在打开的车门把手上,身子还未完全探出去。 转过头说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我知道。”他回,“这里离你家还有段距离,你打车还是坐地铁?” 她没有回答,只关上车门,又走到后面一辆车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用行动告诉了他。 谢言修当即明白了过来,自嘲笑了声,让司机掉头回了谢家老宅。 —— 温浅上了季辞的车,轻车熟路坐在了副驾驶位上,将车窗打开靠在了窗框上。 虽然两人刚刚在花园聊的不是很愉快,但比起在谢言修车里跟他说些鬼打墙的话,她宁愿面对季辞。 季辞看了眼她打开的车窗,“你不冷吗?” “不冷。”她酒醒得差不多了,“我酒意发出来了,身上还有点热。” 他的目光落在她红润的面庞上,想了想说道:“可是我开了空调,你开着窗,热气都跑完了。” 她动作未有改变,只是转了眼神过来看他,看了一会儿看累了,抬手将车窗按了起来。 又看到他伸手转动了旋钮,不解问他,“你把空调关了干什么?” 车辆启动,光影后退。 他神色未变,“你刚刚不还说热吗?” 时间不算太晚,回去的路上的车辆很多,一路走走停停的。 车内安静了很久。 温浅找着话题,“今天听林总说,你是在跟云建公司谈常法顾问的合作吗?” “之前在谈,现在没有了。”他答,“我接不了他们的合作,按照执业规则会有利益冲突。” “利益冲突?”她有些不解,“哪里冲突了?” 他解释道:“云建公司是谢氏集团下面的全资子公司,而谢言修是谢氏集团的掌权人。我代理了你的离婚案子,就不能与被告那边有利益纠葛。” “所以是因为接了我的离婚案子,才推了云建公司的常法顾问?” 她理解着他的话,“常法顾问的律师费,应该比我这个案子要高吧?” “要高很多。” “哦,那你亏了。”她不痛不痒调侃了一句。 继续问着:“那你既然都不跟云建公司合作了,今天为什么还要来老谢总的生日宴?” 路边的灯光透过前窗玻璃,一道一道落在他身上,明明暗暗交替着。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过了好一阵儿,才开了口,“因为我担心你。” 他最开始很犹豫要不要去谢家老宅。 一方面,他不想看到温浅和谢言修在人前亲密,担心他们今晚过后和好了。 他去了,反而成了见证人。 另一方面,基于谢言修曾经在温浅家门口动过手,他着实是不放心。 担心谢言修接着这个由头对她做些什么。 最终还是担忧占了上风。 他一路从家里跟着谢言修的车到了谢家老宅,又从谢家老宅一路跟了回来。 其间。 两人去三楼见老谢总的时候,他也悄悄跟了上去,在书房门外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谢谢你的关心。”温浅的回答很平静。 已经彻底想明白的她,不再会因为他模棱两可的话产生波澜。 从头到尾他对她说过的话,其实并没有明确指向什么,是她自己想多了、放大了。 “我刚刚又跟谢言修确认了一次,他同意离婚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季辞察觉到了她的礼貌,带着淡淡的疏离感,但他一时间找不到原因。 “等周一上班的时候,让小陈跟法院约调解时间,然后去法院做调解。” “调解?怎么还要调解?”她皱了眉头,从靠着的窗框坐直了身体,“不能直接去民政局办理离婚吗?” “约法院调解的意思,不是让法院给你们再次做调解,而是在双方协商好的情况下直接出调解书。” 他解释道:“到时候还会给到你一个离婚证明书,这个东西和离婚证是同等效力的。” “如果你选择去民政局,那会有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但是法院调解没有冷静期,当天调解,当天就能拿到调解书和离婚证明书。” 她舒了一口气,“那就好,还以为又要折腾。” —— 周一早上九点十分,陈程就在群里发了消息。 「调解时间约在了11月21日下午两点半,在双华区法院本院第十五法庭。」 温浅还没回消息,季辞的信息先发了出来。 「跟法院改个时间,那个时间我有庭。」 陈程:「季律师,我知道您有庭。」 「但是法院年底了确实很忙,我已经沟通过了,法官这个月只有这个时间空,不然就要等到12月后了。」 「11月21日您在省高院有个不正当竞争的二审开庭,换成别的律师客户大概不会同意。」 「所以,只是调解的话,我建议温小姐的案子换别的律师去。」 温浅可不想拖到12月份,「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去,你们跟我讲有什么要注意的就行了。」 季辞:「看下秦律师的时间安排,准备下他的授权材料,让他去温浅离婚案子的调解。」 第49章 离婚 因为一个吻,一切都失控了…… 调解的时间和地点, 由陈程通知给了黄律师,对方回复没有问题。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时间过得很慢。 温浅几乎是数着日子一天又一天,只有在投入工作的时候, 能短暂忘记还有离婚这件事。 她有些担心谢言修中途反悔。 但自从老谢总生日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甚至没有联系过她。 很快到了调解这一天。 温浅赶到法院的时候, 秦莫已经到了法庭里, 黄律师也到了。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62节 两人站在书记员的座位旁边, 眼神落在电脑屏幕上,而法官助理正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着字。 她看了眼手机时间, 是两点二十分。 走了进去, 有些不确定问着:“我这是来晚了吗?” “没有。”秦莫抬头看到她回复着, “我跟对方律师都到了, 所以就让助理老师提前打了笔录, 待会儿你可以直接签字。” 温浅点头, “好, 麻烦了。” 她又看了圈周围,有些奇怪,“谢言修没有来吗?” 黄律师接了话, “谢总有事来不了, 我有特别授权,我签字也是一样的。” 她听完轻轻“哦”了一声, 谢言修没有来这个事在她意料之外。 还以为他会来跟她告个别。 助理那头打完了笔录, 电脑旁边的打印机响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吐了几张a4纸出来。 “你们看看有没有问题,没有就签个字,我再拿给法官看看。” 她将笔录递了出来, “都没问题的话,今天给你们出调解书和离婚证明书。” 秦莫接了过来,确认完又递给黄律师,两边律师都看过之后,在每张笔录的下方都签了名。 签字之后返给了助理。 她翻看了起来,想了想说道,“原告既然来了也签一个。” “好。” 温浅应了一声,接过调解笔录,在秦莫的指导下挨着签了名字,还按了指印。 法官助理拿着签好字的调解笔录,从法庭背后的小门回了办公室里。 整个法庭就只剩下了温浅、秦莫还有黄律师,几人坐到了法庭下方的旁听席。 等了一会儿,助理仍然没有出来。 温浅用卫生纸擦着大拇指上的印泥,“我们这是程序弄完了吗?” “对,等着出文书就行了。”他答。 “这么简单吗?” “调解只要说好了,笔录确认好了,都很快的。” 她了然,“早知道就签个字,我自己来也可以的,还麻烦你专门跑一趟。” “你别这样说。”秦莫答,“你请了律师,法院的事我们不可能让你自己过来的。” 他观察着温浅的神色,“季律师今天下午在省高院的不正当竞争案子,是云市最大的两家企业在打官司,团队里除了他没人能接手。” “所以,他不是不想跟你一起过来,是实在调整不开时间。” “我又没责怪什么。”她转头奇怪看了他一眼,“工作上有冲突很正常,我能理解的。” “再说了,我是一个成年人,即便他不在,我也有对外处理事情的能力。” 秦莫尴尬笑了笑,“看来是我想多了。”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 法庭背后的小门打开了,助理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拿着文件走了出来。 又就近放在了一边的桌面上。 几人走了过去。 助理将文书原被告两边各给了一份,又拿了送达回证出来。 “调解书和离婚证明书都弄好了,这个送达回执麻烦签下字,时间记得也写上。” “好。” 秦莫和黄律师都应了一声,各自在各自的送达回证上签了字。 助理拿着签好字的回执看了看。 “这个案子就处理完了,法院会统一时间到民政局修改婚姻状态,等不及的可以自己拿调解书去民政局改。” 她说完转身回了办公室。 温浅没怎么注意听助理的话,目光一直落在手里绿色硬壳背面的离婚证明书上。 将离婚证明书打开,左边是她和谢言修的身份信息。 右边是一串文字。 “温浅与谢言修离婚纠纷一案,经双方调解达成解除婚姻关系协议,本院作出(2025)云0102民初3152号民事调解书。 该调解书于2025年11月21日发生法律效力。 温浅与谢言修的婚姻关系于该调解书发生法律效力之日起解除。 特此证明。” 右下角是云市双华区人民法院的院章。 “温浅。”秦莫唤回她的思绪,“事情办完了,我们可以离开了。” 她回过神,才发现法庭中此刻只剩下了她和秦莫,黄律师早已离开。 “好。” 走出法院。 半个多小时前还阴着的天空,此刻放了晴,阳光落下来有些刺眼。 温浅将手搭在眉头朝远方看了看,对面街道的黄色银杏树叶落了一地,铺开一片金色小道。 第一次发现法院门口的景象是这样好看。 她放下手,微微抬起头,任由阳光打在她的面庞。 闭着眼长长舒了一口气。 一切恍如隔世,六年的婚姻,终于在此时此刻结束了。 她拒绝了秦莫送她回家的提议,在阳光繁盛中走到了地铁口。 又在地铁的摇晃中回到了家。 —— 温浅在沙发上坐了快两个小时,似乎还没有完全适应,她和谢言修的婚姻已经解除这个事实。 手上还拿着离婚证明书,已经看了好几遍了。 微信的信息声响了起来,她突然惊醒般拿了起来,只是在看到消息的时候。 略略有些失望。 是桑以宁的消息。 「啊啊啊啊,我听秦莫说你离婚成功了?」 「好烦,好想给你打电话,可是老板在开会,这资本家每逢周五下午必开会。」 温浅:「离了。」 「(离婚证明书图片)」 桑以宁:「恭喜姐妹重获新生。」 「(烟花)(烟花)」 「我好想现在就过来和你一起庆祝!!可惜我还在开会。」 「(流泪)」 温浅:「没事,等你开完会再过来。」 桑以宁:「我今天过不来的,新产品上线,会加班到很晚。」 「妈的,该死的资本家。」 温浅:「那你明天过来也行,明天正好周六。」 桑以宁:「成。」 微信归于平静,她看了眼右上角的时间,是下午的七点三十五分。 她没记错的话,法院是五点下班。 换句话说。 季辞应该早就开完庭了,可她的微信里,他的消息框一直很安静。 她突然想起来,委托代理协议里面,律师费尾款的支付时间就是收到确认离婚的法律文书。 又算了算还没付的律师费,远超过她现在的存款。 她应该要和他说一声的。 于是。 她打了电话给他,还没听到嘟声他就接了起来,但是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着她先开口。 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呼吸声,让她意识到是接通了。 “季辞,离婚证明我拿到了,婚离掉了。” 停顿了下,说出了打电话的目的,“半个月前,我把手上的钱付了我妈妈的墓地钱,我现在身上没有钱了,剩下的律师费只能分期,可以吗?” 她解释着,“原本我手上接了一些工作,后续能够有收入,到时候付律师费应该没问题。只是没想到谢言修会突然同意离婚......” 她说到后面停了下来,对面依旧没有回应,安静得如同窗外的黑夜。 就在她想叫他的名字的时候,电话被挂断了。 她微张的嘴只能合上,看着中断的通话,默默熄灭了屏幕。 这段时间,他好像变得很忙,总是早出晚归,而她也因为工作忙碌着。 一来二去,两人的联系没有之前频繁了。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63节 或许。 她没有必要特意告诉他,她已经离婚了这件事。 今天秦莫是和她一起去的,秦莫大概会在处理完的时候就告诉他。 他应该早就知道她已经拿到离婚证明书了。 肚子的叫声打断了她繁乱的思绪,她这是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晚饭。 她从沙发站起身。 妈妈去世前嘱咐过她,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照顾好自己。 —— 门铃声在半个小时后响了起来,吃完饭刚换好睡衣的温浅走到了门口。 “谁?”她问。 门外是季辞的声音,“温浅,是我。” 她打开了门,就看到穿着西装的他站在门外,手上还提着公文包,看起来连家都没回。 冷风顺着打开的门窜进来,她打了个哆嗦,“先进来吧。” “好。” 他从门外进来,反手关了门。 初冬的寒气伴随着他的身影被带了进来,搅乱了一室的温暖。 温浅转身去鞋柜拿了拖鞋出来。 想起被他挂掉的电话,有些不明白他的行为,“你怎么过来找我了?” 却不想。 她刚拿出拖鞋转过身,就被他拥入了怀中,他的怀抱有些冷,打在她耳尖的呼吸却极热。 手上拖鞋落了地,砸出不大不小的两声响。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也没推开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变得很快。 下一秒。 他就着拥抱的姿态低下头,吻上她的唇,将她所有的疑问都堵回了喉间。 灼热的唇一寸寸描绘着她的唇线,像过去无数次接吻那般,轻车熟路又蛊惑人心。 模模糊糊的话语贴着她的唇溢出,清清楚楚落入她耳中,“我来收律师费。” 她很疑惑。 明明都在手机里说了,她没钱要分期,他现在过来也收不到钱的。 可很快她脑中变得混沌。 手下意识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襟,将原本一丝不苟的衣服抓出一片褶皱。 没了思绪去想什么律师费的问题。 季辞感受到她的回应,像是在燃烧的火焰上浇了一把油。 他变得愈加放肆,右手抬起按在她颈后,一开始试探的吻逐渐加深、加重。 等到她身后陷入柔软的床铺,她才意识到,因为一个吻,一切都失控了。 压抑太久的情感是大坝的缺口,一旦开始释放只能越扯越大。 不到决堤无法停下。 第50章 答案 “欢迎迷途的你,回到我身边。”…… 卧室没有开灯, 窗帘也紧闭着。 黑暗的环境中只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被单被压下的沉坠声响。 温浅的睡衣从下摆被撩起,露出瓷白的肌肤, 猝不及防接触了冷空气。 又很快被温热的手掌覆盖,激得她混沌的思绪有了一丝清醒。 “等一下。”她伸手覆在他的手背, 语调细弱, “家里没有......” 剩下的词语羞得她没有说出口, 耳尖像是被热油滚过, 烫得发疼。 此时此刻。 季辞当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别担心, 我在小区门口买了, 是我们之前常用的那款。” 她闻言本就红透的脸颊颜色更深了。 他竟然自带作案工具。 呼吸再次被掠夺, 阔别太久的感受有些陌生, 像洪水瞬间将她淹没。 却又在他极有耐心的安抚下, 慢慢遵循着本能靠近他。 一吻结束。 他离开她的唇, 手落在她脸颊轻轻摩挲着。 她看不清他隐于黑暗中的表情, 只能听到他嘶哑的声音响起,“浅浅,要不要继续?” 要不要继续? 衣服都脱了问这个? 她忽然觉得他很恶劣, 手伸到他后颈用力将他拉了下来, 主动吻上他的唇。 听到他喉间溢出的轻笑,带着得意与游刃有余。 她有些恼, 轻咬着他的下唇, 将他一起拉入欲望的深渊。 周遭的空气不断升温,灼烧着她本就不多的理智。 像被巨浪倏然掀翻的小舟,被狠狠凿入海底,不断下沉、下沉...... 再下沉。 她溺在海水中, 手指紧紧攀着他的肩膀,在清醒与沉沦中拉扯。 迷迷糊糊之间,她听到他问起最近。 “这段时间,我感觉你对我冷淡了很多,但我一直想不到原因,你可以告诉我吗?” 他问,“是我哪里做的不对,让你不开心了吗?” “不重要了。”她眼底涌上泪水,眼前变得一片模糊,“我已经找到正确答案了,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对,是我自己想错了。” 那些猜测,那些不确定,那些庸人自扰。 都在此时此刻,得到了最好的答案,她从他的行动中读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是那样的真切和热烈,让她难以招。 “那天晚上在谢家老宅的花园里,你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他继续问道,极为期待这个答案,“你说这么多年过去,你对我还是怎样?” 她从烧灼一片的头脑中,缓慢读取着记忆,泪眼中的迷离更甚。 手从他的肩膀抬起,落在他的眉眼,轻轻描绘感受着,想象着他此刻的模样。 在又一阵惊涛骇浪后。 她低低的,猫咪呜咽似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回答着他的问题,“......我还是,只喜欢你。” 这句话像是水滴进了,滚烫的热油,瞬间噼里啪啦激烈的爆开。 他眼中的温柔被揉碎,夹杂着更深的欲望。 汗湿的额头垂下来,抵着她的额头,两人呼吸交缠密不可分。 “浅浅,我也是。” 沙哑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她被蛊惑抬眼看去,尽管只能看到他的轮廓。 听到他继续说道:“欢迎迷途的你,回到我身边。” —— 温浅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阳光落进房间,照在她脸上,将她不情不愿地唤醒。 被子紧紧裹在她身上,很是温暖。她缓缓睁开眼,意识还没苏醒,呆呆看着屋内的景象。 下一瞬。 她惊呼一声,猝然从床上坐起来。 下意识看向周围,房间内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得能听到书桌上机械时钟的滴答声。 糜烂的记忆不断袭来,她的面庞越来越红,最后抬手捂住发烫的脸。 很快。 卧室房门被打开,她糜烂记忆中的男主角此刻正站在门口。 显然是听到了卧室的动静发现她醒了。 “醒了?”季辞走到她身边,坐在床侧,抬手将她乱成一团的头发理了理,“醒了就出来吃午饭。” “午饭?” 她困惑地拿了床头柜的手机,点开屏幕,赫然发现现在已经中午十二点十分了。 昨晚她记不得什么时候结束的,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他抱她去浴室清理。 身前的人似乎猜到了她的思绪。 回答着她,“凌晨三点才睡,可不得中午才起来。”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64节 “我早上九点叫过你起来吃早饭,但你睡得太沉了,我就没硬拉你起来。” 他身子前倾,在她唇角落下一吻,“中午这顿不能再错过去了,收拾好了出来吃饭。” 他说完就出了房间,全然不管耳尖已经红得不行的温浅。 她觉得很热,将身上的被子掀开了,才发现身上的睡衣已经不是昨天她自己换上的那套了。 心里建设还没做完,大门被敲响了。 她正要问是谁,就听到桑以宁的声音,“浅浅,我到啦,快给我开门。” 恍然想起,昨天桑以宁说过今天要来。 眼见着季辞已经走到了大门口,手还没搭上门锁,她赶忙追了过去。 抓住他的手,面上很是慌乱,压低了声音,“等一下,等一下,你先躲躲。” 然后拉着他往卧室走去,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将他推了进去。 “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她深呼吸平复着心情,走过去给桑以宁开了门。 门外的桑以宁两只手都提了东西,看到温浅穿着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愣了一下。 她问:“你这是才起床吗?刚刚你家噼里啪啦的什么声音?” “啊......是的。”温浅去接她手里的东西,没有回答家里为什么响,“你买了什么?这一大堆。” 桑以宁走了进来,“买了酒还有卤菜、零食,来给你庆祝离婚,我们今天就在家里。” 她将东西放在客厅的沙发和茶几上,“还有上次借你的衣服,我也洗好拿过来了。” “就在家里啊......”她喃喃着,目光有些不自在瞥了眼房间门。 房门好好锁着,没有任何动静。 “好香。”桑以宁闻到了厨房传出的香味,“你做饭了吗?正好不用点外卖了。” 她走到厨房,灶台上正炖着东西,她掀开锅盖瞅了眼。 “浅浅,你最近很虚吗?还要炖老母鸡补身子?看起来好像炖好了,我先盛出来。” 温浅只觉得头大,将桑以宁推出了厨房,但完全找不到理由让她回去。 “你去沙发坐着,我来弄就好。” 桑以宁觉得今天的温浅有些奇怪,转念想想,可能是离婚了,所以兴奋过了头。 她拿起沙发上的东西,“衣服还有背包,我先帮你放房间里。” “别,我自己放。” 她放下手中的碗,从厨房里窜出来,只是还是慢了一步。 卧室房门大开,桑以宁站在门外,门内是季辞,目光毫无避讳地看出来。 他开了口,“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桑以宁扯了扯嘴角,脑子飞快转动着,“呀,我才想起来我今天约了秦莫来着。” 她返回沙发,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动作利落得把自己的包挎上。 “我先走了,不用送了,太客气了。” 随着房门打开又关上。 屋内恢复了安静。 季辞从房间里走出来,面色不是很好看,一句话没说去了厨房。 锅铲的声音响动,是他在给午饭收尾。 温浅本想过去跟他说些什么,但又还没组织好语言。 手机消息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走回寝室,拿起来是桑以宁的消息。 「姐妹,你速度够快的啊,季辞在你这儿你不早说。」 温浅:「他来的有些突然,我一时间没想起来。」 桑以宁:「他昨天晚上就在你家吧?看来你是没时间给我发消息。」 「我懂,天雷勾地火嘛。」 温浅:「你怎么知道他昨天晚上在我这?」 桑以宁:「你心虚全写脸上了,我说怎么见到你扭扭捏捏的。」 温浅:「你别说了,太尴尬了......」 桑以宁:「都是成年人,这有什么好尴尬的?」 温浅:「可是我昨天才离婚,离婚证明都还是热的,就跟前男友......」 桑以宁:「你赶紧把这句话删了,季辞要看到你现在还叫他前男友,怕是得破防了。」 「再说了,你跟谢言修都离婚了,难道还要给他守节不成?」 「上一秒分手,下一秒转角遇到爱,这很正常。」 温浅:「这正常吗?」 桑以宁:「这很正常啊。」 —— 与桑以宁聊完,温浅先去了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毕,刚走出来,就听到季辞不轻不重的声音,“午饭做好了。” 他此刻正坐在餐桌边,眼神幽怨地看着她。 “好。”温浅应了一声,走到他对面坐下,抬眼去看他的神色。 很明显,她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不好意思,我忘了桑以宁要来,刚刚可能处理得不是很好。” “你确实处理得不好。”他冷哼一声,“我很见不得人吗?还是拿不出手?” 见她低着头,还是心软了,“你还有补救的机会。” 她闻言抬起头,“怎么补救?” 他似笑非笑看着她,“自己想,从前你惹我生气,是怎么哄我的?” 从前......这也太久远了。 她定了定心神,走到他身边的位置坐下,伸出手抓着他的衣领。 将他拉了过来,凑上去吻他的唇。 她的吻时隔年久变得生疏,睫毛微微颤动着,在他面颊上擦过。 很痒,心里更痒。 在他想回吻的时候,她却撤开了。 她抬起眼看他,“气消了吗?” “还差一些。” 他说完,右手抬到她后颈,左手环着她的腰将她拉入怀中。 低头凑了过去,刚分开不久的唇瓣又贴在了一起。 他的吻带着生气的情绪,变得极具侵略性,温软的舌探入,将她的气息搅得一片混乱。 第51章 银行卡 “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 亲了几分钟。 季辞从温浅唇上离开, 她大约仍是有些紧张,面色很红,微微喘着气。 他的眸色深了几分。 右手从后颈挪到侧脸, 大拇指按在了她红润的唇上,轻轻擦拭着。 见她微微蹙着眉, 才突然放开了手。 他有些失态了。 初冬的天气饭菜凉得快, 所以他没折腾多久, 两人就开始吃起了午饭。 她坐到了他对面, 安静吃着饭。 他瞅了眼一直低头吃饭不说话的温浅,“你是要和饭碗比脸的大小吗?” 调笑着, “头埋那么低做什么?你大学时候可不是这么害羞的性格。” 那个时候的她, 热情又大胆。 她闻言抬起了头, 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两人都分开六年了, 也没个感情恢复期, 直接就上了高速。 她自然会觉得难为情, 倒是他像个没事人。 眼神落在了他左手中指的戒指上, 是一枚银质的素戒,看起来有些陈旧,也很是眼熟。 收回目光, 又落在了自己左手的中指上。 同样是一枚银质的戒指, 但要新很多,看来保存的很好。 起来没多久, 她就发现了自己手上的戒指, 只是一早上鸡飞狗跳的。 此刻她才问起来,“这是大学时候的情侣戒指吗?” “嗯。”他接了话,轻眯着眼眸,“别告诉我, 你根本认不出来。”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65节 她的右手轻轻抚了上去,“当然不会不认得。” 这是当初她亲自挑的,戒指内侧还有两人名字的缩写,学生时期的恋爱总是流行这种东西。 “只是我们分手的那天,我记得我明明扔了......” 后面的话在他的注视下慢慢低了下去,那个时候的她有多绝情,现在想起来也是记忆尤新。 季辞叹了口气,“我捡回来了。” “晚上睡不着,想不过。”他答,“拿着手电筒跑去找回来的。” 他继续说着,“我第二天到你宿舍楼下,想找你再聊聊,结果桑以宁下来告诉我,你已经回云市了,所以你的戒指就一直在我这里。” 气氛沉默了一瞬。 她蓦地想起两个多月前在恒和律所听到的传言,他同事说他手上一直有情侣戒指。 有些难以置信,“你这么多年一直带着这个戒指吗?” “你怎么知道?”他有些诧异,但没有深究。 丢了一个干巴巴的理由给她,“分手是你单方面说的,我又没同意,而且带着也挡桃花,方便我专心工作。” 她“哦”了一声,这个话题打住,继续吃着午饭。 季辞转了话题,“三天前谢言修来找过我,我们聊了一会儿。” “聊了什么?”她随口问着。 “谢言修撤回了关于行政拘留的复议申请。”他答,“撤回复议申请,意味着之前的行政处罚决定生效了。” 她有些不相信,“真去蹲局子了?” “那我不清楚,没有去打听。”他的观察着她的神情,“怎么?你关心他有没有被关起来?” 她摇头,“算了,不重要。” 这个回答,他颇为满意。 提起了一个更为关键的事情,“他还说起了关于你们之间的约定。” 温浅动作一顿,有些意外谢言修这样谨慎的性格,会跟他们之外的第三个人提起这个事情。 他继续问她,“你之前瞒着我的事,就是这个吗?” “嗯。”她应了一声,“这个约定跟我妈妈有关,我不想拿到台面上来说,不想打扰我妈妈死后的清净。” 她询问着:“这个事情会影响我离婚吗?就是法官如果知道我们一开始结婚的原因,判离的几率会变大吗?” “影响应该不会很大。”他想了想,“按照我们国家的法律,没有假结婚一说,只要是在民政局领取了结婚证,就是受法律保护的婚姻。” “比起你们怎么结婚的,法官更多考量的,还是你们婚后的相处情况。” 他突然笑了下,“说不定法官还会当笑话讲给同事听,遇到对演狗血偶像剧的夫妻。” “所以啊。”她答,“我又不打算将这事当做我离婚的筹码,自然没有必要提出来。” 他仍是不解,“这件事与你妈妈有关,你不告诉法院我能理解。但是,你为什么瞒着我?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违背你的意愿说出去。”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说到这,温浅语气带了埋怨,“我之前好几次想跟你确认离婚后的事情,你都避而不谈。” 她越说越不高兴,“我又不是要你当小三,只是想问问你等我离婚后,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在一起。” “结果你根本不接茬,那我跟你就只是委托人和代理人的关系,这种事情我凭什么上赶着告诉你?” 她要是巴巴跑去告诉他,搞得好像她当初跟谢言修定下约定,是为了给他守节一样。 明明她只是为了自己。 季辞挠了挠额头,“我以为我做的够明显了。” “你那个时候还没离婚,我虽然不怎么在意外界的看法,但我不希望你受到流言蜚语的伤害。” “那你可以告诉我,而不是完全回避。” “是我的问题,没有站在你的角度考虑。”他不想因为这个事情与她争执。 从衣服包里拿了一张银行卡出来,推到她面前。 “谢言修那天找我的最后一件事,是他给了你两个亿的离婚补偿。” “啊?”温浅的注意力被转移,“他居然离婚了还给我钱作为补偿?” 眼神落在银行卡上,里面有两个亿,很让人心动的数字,可能她这辈子都挣不到。 她多少有些心痛,“不用了,你还给他吧,我不需要。” 他挑了挑眉,“两个亿,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不要吗?” “豪门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她不以为意,“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要是拿了,他又讹上我怎么办?” 他颇为满意点点头,“我知道你不会要,所以我已经帮你拒绝了。” “拒绝了?”她困惑的目光落在桌面的卡上,“那这张卡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的银行卡。”他说,“里面也有两个亿,密码是你生日。” 他看着她,语气郑重,“我只是想告诉你,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 她惊诧看了眼他,又看了眼银行卡。半晌后问道:“你该不是全部身家都在这里了吧?” “流动资金,能够快速变现的资金,大部分都在这个银行账号。”他如实回答。 “当律师这么赚钱的吗?” “我也有在投资,这几年买了一些不错的股票,赚了很多。” 她思索了一阵儿,抬手将桌上的银行卡揣进了兜里,然后继续吃着饭。 季辞的钱还是可以拿的。 对面的人只是打趣着,“这会儿不说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种话了?” “怎么没有?”她理直气壮指了指桌上,“这不就是免费的?”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意有所指问着她,“你确定今天这顿午餐是免费的?” 她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他的调侃。 该死的默契,过了六年,也能秒懂他的话。 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色又漫了上来,逐渐染到耳尖。 嗫嚅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你很烦。” —— 吃过午饭休息了一阵,两人便出了门。 温浅要带季辞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在云市南边偏远的位置。 她直接用车载导航搜了路线,他看见目的地的时候,内心还是不由颤动了一下。 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穿过南边的繁华地带,越往南开,道路上的车辆逐渐变得很少。 最后拐进一条柏油路,是一条进山的小道,路两侧种着成片的松树。 松树茂密的枝丫遮住不少光亮,显得有些昏暗。 开过这片松树林,绕着山路,右边的视野变得极为开阔。 此处山体内凹,形成了一个平台,放眼看去能直接看到对侧的山体。 里面是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小盒子,小盒子与小盒子之间有规律的种着矮松树。 这里是公墓。 不是扫墓的节假日,这里人不算多,只零零散散有两三个。 季辞将车停在了外面的停车场,两人下了车,在门口买了一束花,拿着花朝内走去。 温浅神色没有太大变化,买花的时候还跟小贩讨价还价了一番。 刚走上台阶,季辞伸手牵住了她。 她转头看了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他的手很大也很暖,这种感觉很奇妙。 “愣着做什么?”他察觉到她的视线,“我现在不可以牵你的手吗?” “当然可以。”她抬脸笑着,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顺势揽了上去,耳尖有些微微泛红,“有点冷,我挽着你走。” 两人腻腻歪歪走过一排排阶梯,又走了一段小路,到了目的地。 此处较为幽静,跟门口一排排一列列的陈设不同,这里是独门独户。 她特意选的这个位置,周围很安静,当然也很贵。 季辞将花束放在了碑文前,温浅顺势蹲下了身,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眼眸带着笑意,“妈妈,好久不见,我前段时间很忙所以没来看你,也不知道你在这里住得惯不惯。” “我跟谢言修离婚了,但你别为我担心。” 她拉了拉季辞,让他也蹲了下来,“我离了一个又找了一个,这个比前面那个长的帅一点。” 第52章 和好 半个月了,她想歇歇 季辞半蹲在温浅身侧, 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汪阿姨你好,我是季辞,现在就职于云市的恒和律师事务所, 是高级合伙人律师。” 他继续说着,“我是97年生人, 属相为牛, 身高一米八八, 体重......” “停停停。”温浅打断他的话, “你这是打算事无巨细都说一遍吗?” 他轻笑一声,伸手将她往怀里揽过来。 “你都带我见家长过明面了, 我现在有正儿八经的名分, 当然要好好跟你妈妈介绍我自己。” 他的声音又轻了下来, “这样你妈妈也放心我和你永远在一起。”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66节 她转回头有些惊诧看向他, “这都哪儿跟哪儿, 永远这种词汇......你莫不是想太远了?” “不远的。”他答, “这是我六年前就想过的事情。” 如果六年前汪梅没有生病, 那他预想的以后应该都能实现。 他和她毕业了就会结婚。 之后回到云市,用他的七十万元积蓄付首买套她喜欢的房子做婚房。 努力工作一年,把婚礼的钱攒出来。 再之后, 日子会越来越宽裕, 婚房置换掉变成别墅,院子里会种满她喜欢的花。 在日复一日单调又令人期待的生活中, 两人走向最终的归途。 他会一直陪着她。 如果...... 人生没有如果, 但现在也不算太晚。 他看向她的眼眸填满了柔情,“即便六年过去,我的想法依旧没有改变。” 依旧希望和她有永远的以后。 山间细细的风吹来,带了些凉, 也带了些燃烧后的香灰味。 她心不可抑制得被触动,变得柔软一片,又夹杂着当初扔下他的愧疚。 站起身,没有回复他的话,而是讲起来别的。 “你知道我妈妈的病一共花了多少钱吗?” 季辞跟着她站起身,感受到她突然低下去的情绪,没有立刻接话。 只听着她继续说道:“七百一十三万美元。” “真是烧钱到只能等死的病。”她叹了一口气,“这个金额是当时的我和你都无法承担,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出来的。” 在校的大四学生,未来尚且充满了不确定,更何况要面对这样一个天文数字。 那个时候,在一众毕业的喜悦中,她只有满心满眼的忧愁。 当然,他也同样焦头烂额。 “我妈妈是在外国接受治疗的,欧洲那边有最权威的专家,她用了最好的药,住了最好的医院。谢言修很守信,从来没有拖欠过医疗费。” 她缓缓讲述着,“她的病没有办法治愈,只能日复一日地拖着,最后拖不下去她选择了安乐死。” 季辞抬手抚上她被凉风吹得冰冷的脸颊,轻轻皱了皱眉,用手把大衣拉开将她裹入怀中。 任何语言都在此刻显得苍白,“浅浅,你尽力了,别过多苛责自己。” 她将头埋到他怀里,热度传了过来,驱散了身周的寒意。 抬起头继续说着,“如果时光倒流,再次回到那个时候,我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没有办法舍弃一直相依为命的妈妈,也没有能力靠自己救治。 “我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她说,“所以,你真的不介意吗?不介意我当初选择了妈妈,而放弃了你,放弃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这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提起这个话题。 她原本以为,就算两人要和好,也需要先开诚布公去谈一谈当初的事情。 之后看看彼此的意愿,再说要不要和好的问题。 可她也着实没想到。 离婚后事情发展得太快,行动代替了言语交流,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但她仍然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他的目光落下来,比她想象中平静很多。 “恨过,怨过,后悔,接受,平静,最后等待。” 他的话语不太明了,于是进一步解释着。 “刚分开的时候,总觉得爱恨就是人生最大的事情,那个时候我想着要让自己强大起来,然后想办法把你抢回来,报复你当初的离开。” 温浅闻言惊讶得张了张嘴,很难想象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 问着他:“你偷看我下在你平板里的电视剧了?” “没有。”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我只是在日复一日的生活疲累中,才逐渐发现自己从前的想法是多么幼稚。” “是我没有能力帮到你,所以你才会选择别的方式。说到底,你没有做错什么,是现实太过残忍。” “浅浅。”他轻声唤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眷恋,“人都是向往温暖的动物,我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六年的时间真的很长,纠结过去的事情没有意义,我们应该往前看。” 她从他怀里退了出来,站在他身前,看着他的眼睛。 接下来的话,她既是说给季辞听的,也是说给她妈妈听的。 “可是不讨论这件事情,如果我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又选择抛下你了,那怎么办?” 季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被他很快压了下来,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在这世上,除了她妈妈和他,他想不到还有更重要的人和事。 难道是他高估了自己? 想了想回答着:“我会成为你的依靠,成为你的后盾,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她眉眼弯了起来,“当然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不是只有你经历了这六年,我也经历了许多事情。如果时间回到六年前,我确实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因为二十岁的我就是这样的。” 她说着话锋一转,“但是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现在,我不会做出和当初一样的选择。” 情人复合后,多的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分开。 所以。 她自然是想法有所改变了,才想要重新和他在一起,不然也只是重蹈覆辙而已。 她朝他走了一步,“我会和你一起面对,一起承担,当然,前提是你也愿意。” “我不会再用亲情困住我妈妈,也困住了自己。” 她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可是汪梅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是汪梅也舍不得扔下她,所以默认了她的做法,直到再也无法看着她停滞不前。 妈妈希望她今后的人生是自由的,别再被执念所困住。 生老病死,是世间常态。 汪梅用六年的时间和生命,才教会了自己和女儿这件事情。 “我当然愿意。”他的眼里满是疼惜,这样残忍的领悟,她在二十六岁时便要面对。 “既然你这样郑重问我,那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他说着,“你确定刚结束一段关系,就立马要开始另一段关系吗?” 这个问题令她怔了一会儿,左手大拇指不自觉按在了中指的戒指上。 “不要紧的。”她扯开了笑,“在你身边,我是自由的,你不会束缚我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 半个月后。 温浅个人工作室的相关事宜进展很顺利,工作也有条不紊开展着,但由于许多订单都在云市市中心。 所以。 她想了想,搬到了季辞在市中心的别墅里。 刚搬过来第二天,桑以宁一个电话,就让她家里书房的书架上翻腾起来。 找到第三排书架,她实在有些疲了。 她的书是季辞帮忙整理的,她看不懂他摆放的逻辑,反正是跟他的书混着放的。 她拿起手机,问着对面:“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哪一本书?” 二十分钟前,桑以宁打了电话过来。 说是她有个网站的密码突然清空了要重新输入,结果太多年了她根本不记得。 而且她当时没有改密码,只把原始密码随手记在了温浅的一本书上。 电话那头是桑以宁的声音,“哎呀,我真想不起来了,我当时就随手用铅笔在你书上扉页记下来的。” “本来我想着后面记在备忘录上,结果忘记了,我只记得那本书不是教材,所以你应该是还收着的。” 温浅大学买的课外读物,每一本都好好保存着。 毕业的时候桑以宁直接给她寄到了京市,后来又跟着她从京市带了回来。 所以。 桑以宁确定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能找到的。 “封面什么颜色还想得起来吗?”温浅问。 桑以宁:“不记得了。” 温浅:“非得找到密码才行吗?不能用忘记密码的方式找回来吗?” 桑以宁哀嚎:“那个网站没有绑定手机号,也没绑定其他的东西,只有账号和密码。我也问过客服了,只能重新输密码。” 温浅看着落了一地的书,“你重新注册个账号不行吗?” 桑以宁继续哀嚎:“浅浅,那个账号里面还有我充的钱没有用完的,还有一些我攒的劵。” 温浅:“到底是什么网站?这也太原始了,连手机号都不绑定,忘记密码就什么都没了。” 桑以宁咳了一声,特意强调着:“反正是正规网站来的。” 正不正规得温浅没功夫深究。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67节 她叹了口气,“我先给你找,找到了再拍给你,我手机快没电了,先挂了吧。” 桑以宁:“好,正好我午休也要结束了,下午不方便打电话了。” 挂断电话,她看着旁边的三个书架,有些头痛继续翻找起来。 季辞的书可真多。 而且种类也很繁杂。 三分之一是法学类相关书籍,剩下的书上到天文下到地理,中间还有历史文学纪传体...... 应有尽有。 她甚至还发现了儿童文学,就是她那本《绿山墙的安妮》的系列丛书。 而他正好缺第一本,加上她的那本凑成了一套。 还真是很巧。 翻到第二个书架的时候,一本凸出来的书本一下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垫起脚拿了下来。 浅紫色的外封,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个很大的笔记本。 翻开来,里面的内容很熟悉,是她策划的第一场画展的图片。 桑以宁的事情先抛到一边,她拿着笔记本走到了书房一侧的沙发坐下,开始翻看起来。 笔记本里记录的开始,是她策划的第一个画展,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有一些她自己都快不记得了,却清清楚楚记录在了这里。 很明显。 两人分开之后,季辞仍有关注着她,她策划的展览他都有到场参观。 可他却一次都没有来找过她,甚至没有在参会人员处留下记录。 随着页面一张一张翻动,她初入职场的稚嫩到驾轻就熟的成长,都一一被记录了下来。 翻到三分之一的位置,后面却都是空白了。 只到她前两年策划的展览。 她回忆着笔记本里记录最后一次策展后发生的事情,却没有想起什么特别的事情。 身侧坐了人下来,她也全然未知。 熟悉的呼吸从身后打在了她脸侧,肩头一重,然后被人揽进了怀里。 “桑以宁要的东西找到了吗?我忙完了,需要我帮忙一起找吗?” 他眼神落在她手中的笔记本上,轻轻笑了一声,“我放那么高都被你找出来了?” 温浅顺势窝在他怀里,“桑以宁的事情不着急,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毕业后前两年都有去看我策划的展览吗?” “嗯。”他答着。 她又问:“那为什么只看了两年就再也不去了?” 他的吻落在她耳后,似乎不太在意这个事情,“看你过得挺好的,就没再打扰你了。” “怎么看出来我过得挺好的?”她接了话,却被他的吻打乱了节奏。 他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在她身上探索着。 室内开了中央空调,他的手温度有些高,接触在皮肤上荡开一层暖意。 手里的笔记本被他扰得根本拿不住,顺着沙发落到了地上。 她身子不受控制往前倾,他也顺势压了过来,将她牢牢锁在怀里。 “等一下。”她伸手去按他的手,面上已经红了一片,气息也乱了。 他停了下动作,声音嘶哑问她:“怎么了?” 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身前,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声。 被他整个揽在怀里,在她身上不安分的手没有继续,但也没有拿开。 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包裹着她,灼热又急切。 “就......”她磕磕绊绊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打工人都还有双休,这都半个月了,我能歇歇吗?” 他的手拿开了,将她掰了过来,“可是我晚上的飞机,接下来几天都在外面出差。” “今天晚上的飞机吗?”她忙忘了。 他点了点头,眼神中有些哀怨,“对啊,我前天就告诉你了。” 叹了口气,“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又不会强迫你,我自己寒冬腊月去冲个冷水澡就好了。” 他说完松开环抱她的手臂,起身就要离开。 “别去淋冷水,会感冒的。” 她咬了咬牙,将他拉了回来,直起身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能感觉到他嘴角勾起的弧度。 罢了。 辛苦这一天,能休好几天。 第53章 福利院 他的照片在这里 第二天温浅快到中午才起。 昨天下午两人闹得有些过, 天色擦了黑才停下来。 简单吃完晚饭,她累到眼睛都睁不开,最后没有去机场送他出差。 打了个哈欠, 拿出手机看了眼,已经是十一点半的时间。 季辞在早上九点给她发了消息, 「起了没有?」 隔了十分钟后, 「冰箱里有我走之前给你准备的早餐, 微波炉打一下就能吃。」 十一点的消息, 「快中午了还没起吗?」 她回复了过去,「现在起了。」 对面没有即刻回复, 应该是在忙工作。 温浅放下手机起身下了床, 结结实实睡了一晚上, 总算是恢复了精力。 吃过午饭, 她收拾好自己就出了门。 近来工作室接了一个公益画展, 展览的对象, 是福利院小朋友的画。 因为是公益性质的, 也只在福利院内部。 比起她需要策划的其他展览,又要找赞助商,又要协调场地, 又要搞宣传推广来说, 便简单太多了。 今天的工作很简单。 先去福利院跟负责人初步聊聊情况,再看看场地, 回来好做策划方案。 她走到挨着院墙的车库, 打开门,将车开了出来。 福利院在云市的南边,离市中心有些距离,正好季辞出了差, 他的车便被她开出去了。 大约四十分钟后才到了目的地。 福利院内小朋友很多,所以社会车辆不让进去,她将车辆停在附近的停车场。 刚停稳,手机消息声音响了起来,「起这么晚?」 温浅:「我起这么晚因为谁啊?」 「你这个始作俑者!」 季辞:「对不起浅浅,我一想到要跟你分开这么久,就没控制住有些放肆了。」 温浅:「倒也不用说对不起,我自己也没阻止你。」 季辞:「午饭吃了没有?」 温浅:「吃过了。」 季辞:「那你注意休息,我这边有事情要忙了,回来给你带当地特产。」 温浅:「好。」 对话结束,她打开车门下了车。 按照路牌刚走到福利院大门口,就颠覆了她刻板印象中福利院模样。 没有想象中的破破旧旧,反而极为整洁。 大门是浅白色的外观,是拱形的形状,有点像学校的校门。 右边的立柱上,用金色的大字印着名字——“云市平镇儿童福利院。” 门卫见来了生人,从门卫室走了出来。 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手上还握着一个快褪色的银色暖水壶,“你好,是哪个单位的?” “你好。”温浅打着招呼,“我是接了福利院的公益画展,今天先过来看场地的。” 中年人恍然,“欢迎欢迎,田主任跟我讲过,我叫他下来。” 他一边回去拿手机,一边说着话。 “劳烦你等一下,这里面还有没上学的小朋友,没人来接你,我不能贸然放你进去。” “我等一会儿就好。” 没几分钟。 就从里面出来了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穿着浅棕色的夹克衫,夹白的头发有些稀疏。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68节 是保安口中的田主任。 “温老师,不好意思。”田主任道着歉,“今天有志愿者过来,我一时间忘了还约了你,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我也刚到不久。”她答。 田主任带着她往福利院里面走去,“场地在后面,既然你今天过来了,我还是给你介绍下福利院?” “好。”她左右看了看,“这里跟我想的也有些不一样。” 连接着大门的是一条主道,主道两边种着两人高的小叶榕。 下面是整齐的花台,花台边是小叶榕淡红色的果实,零零散散落了一地。 两人顺着主道往里走着,便能感觉到越发安静,偶尔还能看到穿着红色衣服的年轻志愿者。 “福利院现在一共是40多个孩子,最小的2岁,最大的正在外地读大学。” 田主任熟练介绍着,“现在住在福利院里面的孩子有18个。” 温浅算了算,“那是有22个在读大学?” “没有那么多。”田主任答,“有4个孩子在外地读大学,还有18个是在寄宿制初中或高中。” 他解释着:“福利院人手有限,孩子们全住在福利院会忙不过来,一般到年纪了生活能自理的,都是住在学校里。” “生活能自理?”她有些不明白,“意思是剩下这些孩子里,还有生活不能自理的吗?” “除了年纪太小的,确实还有几个生活不能自理。” 田主任没觉得冒犯,“其实很多人对于福利院都不是很了解,能一直住在福利院的孩子,一般生理上或者智力上都有这问题。” 他叹了口气,“智力正常和生理正常的孩子,在小的时候就会被人领养走了。” 这个她确实不知道。 她所知道的福利院有关的,都是大学时候季辞的只言片语知道。 季辞在生理和智力上都没问题,但他是从小就在福利院长大,所以她也没有去深想过这个问题。 “这里是孩子们的宿舍。”两人走到了一处两层楼高的楼房前。 田主任指了指这栋房子,“这几年云市发展的很好,所以社会福利机构也翻修过,空调热水器也都装上了。” 她回想起中秋晚上季辞的话,“那福利院条件也还不错,孩子们在这里生活至少挺有保障的。” “物质上是还不错,国家每年都有资金拨付,社会上也有爱心人士捐款。” “就是人手一直不太够。”田主任接了话,“主要还是工资不高又累,年轻人也不愿意来,年纪大的又干不动。” “这样啊......” 她提不出解决办法,只能附和感慨着。 田主任不想将气氛搞得沉重,于是转了话题,“这次的画展就在这周天,五天的时间你这边来得及吗?” “没什么问题。”她答,“一共只有25个孩子的画,也不是对外的展览,弄起来不会太麻烦。” “哦,我忘了跟你说了。”田主任这才想起叫她过来的原因,“经过我们商量,还是打算把画展对外。” 他详细讲着:“这次的主题是感恩,我们考虑过后,还是想让给福利院捐过款的爱心人士,来看看孩子们现在的状况。” 又问着:“温老师,你这边有问题没有?” “倒是没多大问题。”她接着问道,“那你们需要找赞助或者推广宣传吗?” 田主任不太了解她这个流程,“那不用,福利院目前账上还不缺钱,用不着搞募捐啥的,这次的画展主题是感谢,叫人来又让人捐钱不太好。” 虽然两人说的不是一个意思,但她也明白田主任应该不想搞得太复杂。 “好。”她应道,“那到场人员给我一个名单,我来制作邀请函。” 田主任笑了两声,“不用那么麻烦,你按照你的工作进度弄就是,别的你都不用管。” “那大概要来多少人呢?”她问。 田主任算了算,“应该不会超过50个,福利院本身也不是特别大,也不可能搞成公开的展览。” “好。” —— 两人一边往里走,田主任一边给温浅介绍福利院的基础设施。 直到走到办公大楼背后,她停下了脚步。 目光落在了贴得整整齐齐一排的宣传栏上。 宣传栏外是透明的玻璃,里面是福利院的历史介绍,田主任也在一旁给她讲述着。 走过五六个宣传栏,她的目光倏然停住,落在了一个极为熟悉的面庞上。 一时间惊诧得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前行。 直愣愣的目光看着宣传栏里面,脚步也不自觉得靠近了。 再靠近了。 透明玻璃倒映出她的身影,与照片上的人重叠在一起,像是合照一般。 她的手指抬了起来,隔着玻璃落在他的面容上。 照片看起来是近两年拍的,与现在他的模样相差不大。 十分职业性的笑容,也与她所见到的他也不同。 田主任没注意到她的异常,继续介绍着。 “这后面的宣传栏里,是在我们福利院长大没有被领养的孩子。不论社会地位怎样,这些孩子成年后的状况我们都会有记录。” 见她仍旧没有说话,只微笑着将目光停留在最面前的照片上。 田主任也凑过去看了看,没看出什么不妥。 “这个是福利院目前最有出息的孩子,现在是个大律师。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很懂感恩,从大学毕业之后,每年都会给福利院捐钱捐东西。” “季辞?”她这才回过神思,意识到自己是在这里看到他的照片,“他是这个福利院的孩子?” 田主任终是察觉到她的异常,“温老师,原来你认识他吗?” “也是。”他自问自答着,“小季在云市法律界也挺出名的,人长得也好看,看起来你是见过的。” “认识是认识。”她思绪有些繁乱,“他是在这里长大的吗?他是云市人?” 田主任寻思他刚刚不是说过了,只能又说了一遍。 “对啊,这里贴的都是在福利院长大,户口自然也在这里。” “哦。”他想起什么,“小季高二以后户口迁到海市了,但还是我们在负责养育。” “不过他的户口现在好像又迁回来了,只是没落在我们福利院。” “为什么要迁户口?”她想到一种可能,竟莫名变得紧张,“是他找到了家人吗?他家人在海市吗?” “这个十来年前的事情,我真是不记得了。” 田主任皱着眉想了好一阵,“但肯定不是找到了家人,我在这工作了这么多年,极少有扔了孩子还来找的家庭。” 他忽然打量了下温浅,回想着她刚刚看照片的神情。 “温老师是对小季感兴趣吗?那真是不巧了,小季有对象的,两人从大学就在一起,谈了好几年,应该快结婚了。” “不是,那他......” 她想问些什么,又停了下来,想问的问题很多,但她今天来这里不是来寻找季辞的过去的。 整理了下情绪,回到工作状态。 “展览的场地在哪里?还有孩子们的画先拍照或者扫描给我,我需要做预展看看效果。” 话题跳得有些突兀,田主任顿了下才接了话。 往办公楼旁走去,“在这边,你跟我来。” —— 傍晚时分,温浅回到了家里。 随着时间逼近年关,天色也黑得越来越早,橘色的夕阳从窗户撒了进来。 将客厅的地砖染的红红一片。 她吃过晚饭,在沙发上看了一会电视剧,又纠结了一小下,转到微信页面给季辞发了消息。 「在忙吗?」 那边隔了一会儿才回复,简短的一个字,「嗯。」 温浅:「那你先忙,等你忙完了再聊。」 季辞:「没关系,你想发消息给我就发,我会抽空回复你。」 温浅想了想:「你多久回云市?」 季辞:「最快也得周末,这边事情有些棘手。」 「你是不是有事情要找我?」 温浅暂且压下心中的困惑:「小事情,等你回来再说。」 消息刚发出,不到两秒钟,他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温浅接了起来,看到他那边画面变化,最后到了一个小房间里。 他开了口,“你欲言又止的,到底发生什么了?” 比起他的疲累,她此刻敷着面容,换了居家服,盘腿半倚在沙发上,就显得惬意太多了。 “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专心工作,不用分心在我身上。” 季辞:“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强调这么多遍,应该是有让你很困惑的事情。” 温浅:“我都说了不重要了,你干什么非要问?” 他只思索了阵,“遇到事情别一个人处理,你现在身边有我,我会跟你一起解决。” 温浅在沙发上换了个躺姿,“我知道的,但你看起来真的好忙,等你忙完给我发消息吧,我再跟你讲。”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69节 她重复了一遍,“我真觉得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视频那头传来了叫他名字的声音,他同意了她提议,“我忙完了给你发消息。” 又嘱咐着:“在家里也要多穿两件衣服,别感冒了......” “好了。”温浅打断他,“快去忙吧,拜拜。” 季辞:“嗯。” 电话挂断,她调回了电视剧,却一点也没看进去。 她开始回忆着大学时候两人为数不多谈起福利院的事情,以及重逢后的一些事情。 但回忆了一圈,除了他口味符合云市,也没想起什么异常之处。 算了,她放弃了。 换了部电视剧,一边看着一边等他的消息。 直到睡意来袭,撑不住去床上睡了,季辞也没有抽出空给她发消息。 第54章 画展 关于他的童年 周天。 温浅去到福利院很早, 场地是提前一天布置的,但也需要提前确认下是否有错漏。 场地在福利院办公楼旁边矮楼的一层,这里原本是室内活动的地方, 临时收拾出来当了展厅。 尽管经费有限,她还是给每个孩子的画都做了展框, 仔仔细细装裱了起来。 浅黄色的画框配上透明的塑料板, 既保护了画作又不影响观看。 在画框右下角贴了纸条, 写明了画的名字以及小朋友的名字和年龄。 他们不是专业的画手, 画出来的画自然比不上艺术品,甚至有些根本让人看不懂。 但不管怎样都是福利院孩子的真实感情表达, 她一一跟孩子们沟通过, 又在名字下方写了简短的内容介绍。 有些画作放在了她制作的简易展台上, 有些则挂在了墙上。 错落有致, 不至于单调。 五幅画为一组, 一共五组, 空隙处她放了福利院闲置的小雕塑。 头顶的灯光找的后勤邱大爷。 按照她预想的在每组上方装了几个射灯, 能够更清晰看清楚画面。 场馆正中间放了一张不大的桌子,铺上了米黄色的桌布。 一边放着信箱,一边放着空白的信纸和信笺。 是田主任的建议, 想让来参观的人留着话给福利院的孩子。 她正检查着,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转过头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来人正看着布置的展览, 面上甚是满意。 “钱妈妈。”温浅有些诧异, 走了过去,“好巧,在这里碰到你。” 钱妈妈穿了身棕色的毛衣外套,上面仔细看还有些黑色的小绒球。 头发也特意染黑了, 梳理过后整整齐齐的短发,别在了耳后。 笑了笑,“我是这家福利院的院长,前几天你来的时候我正好没在,所以今天才来找你。” “布置得我很满意,看得出来你是用了心的。”她带着温浅往外走去,“你来这么早吃饭了没?食堂正好是早饭时间,要不要吃一些?” “谢谢,我吃过了。” “你检查完了陪我聊会儿天?”钱妈妈开了口,“我上一次见你没认出你来,都是后来小辞提醒我,我才想起来。” “好。”温浅点点头。 钱妈妈带着她走到了办公楼里面,上了二楼,到了她的办公室。 提起角落的暖水瓶,倒了杯热水给她。 “这两天天气温度降下来了,喝点热水暖暖,办公室里没装空调,会有些冷。” “谢谢。”温浅接过陶瓷杯,氤氲的水气升腾起来,热意顺着手指蔓延开。 她心中的猜测随着钱妈妈的出现,变得呼之欲出。 “钱妈妈,你一直都在这里当福利院的院长吗?” “也不是一开始就是院长的。”钱妈妈给自己也倒了杯热水,将热水壶又放回了角落。 坐在了温浅身边,“我一开始是在这里当护理员,后来老院长去世了,我就顶替了她的位置。” 她打趣着自己,“我也没什么本事,主要是在这呆的久,靠资历当上院长的。” “能够一直投身于福利事业,这是许多人都做不到的,钱妈妈才是谦虚了。” 钱妈妈大抵是听了太多这样的话,没什么太大反应。 而是将话题转了温浅身上。 “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都七八年前了吧,我记得那个时候见你是在海大的校园里。” 她又问着:“你和小辞要结婚了吗?” 温浅噎了一下,讪讪答着,“还没有计划。” “哦。”钱妈妈语气颇有些失望,“小辞是个好孩子,人踏实性格也好,年轻人还是不要恋爱谈得太久。” 说着她又觉得自己多话了,“不过你们年轻人现在压力也大,结婚的时候还是要记得跟我讲我一声,我给小辞存了份子钱的。” 迎着长辈眼中的期盼,她笑着回复道:“当然,我们结婚的时候,肯定会跟钱妈妈你讲的。” 钱妈妈将手中的茶盅放在了桌上,起身走到了一旁的柜子。 打开翻找了起来。 没一会儿,就拿了本深红色的东西出来,是一本相册。 —— 钱妈妈坐回了温浅身边,将相册摊开了。 “我给你看看小辞以前的照片,他小时候跟现在长得不大像,又瘦又黑又小得,我们都没想到他长大了能这么俊。” 温浅凑了过去,里面的相片由于没有塑封,已经变得有些发黄。 但内里却十分整洁,看起来钱妈妈有在好好保护着。 钱妈妈从桌上拿了老花眼镜戴上,翻到了相册中间的位置。 指了指右下角的那个相片,“这是小辞刚送过来的时候,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只留下了出生年月日,别的什么信息也没留下。” 泛黄卷边的相片中,瘦瘦小小的婴儿静静躺在破旧的纸箱中,紧闭着双眼不哭不闹。 她心里难以抑制得泛起厚重的顿痛,根本不忍心继续去看。 完全无法想象,为什么会有人扔掉自己的孩子,明明才那么点大。 如果福利院的人晚出来一会儿,他会不会被流浪动物伤害呢?会不会被坏人抱走呢? 她无法继续想下去。 钱妈妈感受到她的情绪,将相片往后翻了好久。 “这是他七岁生日时候的照片,那个时候他已经会帮着照顾其他小孩子了,就是皮得不行。” 她回忆过去,哑声失笑。 “就你用的那个场地,有一个地方黑黢黢的,就是他小时候玩火烧的,那次差点把整个场馆都烧了。” 相册一张一张翻过去,是季辞完整的童年和少年时期。 是恋爱时他都极少跟她提起的过去。 小时候的他很皮,让整个福利院的大人都头痛。 读书时候的他成绩很好,经常代表学校去参加区里、市里和省级的比赛。 再大一些,他便能走得更远,去到大城市参加全国型的竞赛,还总是第一名。 钱妈妈讲述的语气里是止不住的骄傲。 但温浅却回想起田主任的话,她问着,“季辞为什么一直在福利院长大?没有人领养他吗?” “怎么会没有。” 钱妈妈接了话,“九几年二零年初的时候,这边还都是农村,人们的思想还没有现在开明。” “小辞是一个健康的男婴,领养的消息一放出去,来了好几波人争着要领养。” “那是他为什么没被领养出去?” 钱妈妈叹了口气,“这些家庭里,我们都给他挑了条件好的,但是抱回去就一直哭,快饿死了也不喝奶。实在没办法,领养人只好抱回来。” 她的语气变得柔和,“他一到我怀里就不哭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跟这孩子有缘。” “但福利院总归不比完整的正常家庭,我们还是积极给他找领养。后来再次领养出去,又因为同样的原因送回来。反反复复折腾了快十次,最后我们就打算等他大了一点了再找领养。” 她讲述起来,“等他长到两岁,结果还不开口说话,我们都以为他可能是哑的,找了很多医院看,都说没问题,但就是不开口。” “领养人一看是哑巴,又不太愿意,都还是想要健康的孩子,所以他又在福利院养着。” “后来他倒是开口说话了,但人也长大了,有人要来领养他,他就躲到楼顶上去,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别的地方。” “他那个时候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们也不能硬按头,于是他就这么一直待在福利院了。” “原来是这样。” 这还挺符合他的性格,是从小就见了端倪,认定的东西,怎么样都会坚持。 钱妈妈继续翻着相册。 翻到季辞高中的照片,温浅伸手压住了相册。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70节 她看着相片中的人,那个时候的他和现在不大像,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现在模样的影子。 “他高中怎么还戴眼镜?他近视吗?从来没听他说过。” “近视大概有个150度。”钱妈妈回忆着,“但这点度数不怎么影响生活,他后来就没有戴眼镜了。” 她合上相册,看了眼时间。 “聊着聊着都忘了时间,马上十点了,应该陆陆续续有人来了,我得下去接待。” —— 温浅其他疑问没来得及问出口,只能先跟着钱妈妈出了办公楼。 往日里安静的福利院,现在已经来了不少人,田主任在门口做着迎接。 每来一个人,就有志愿者领着往里面而去。 此刻出了太阳,暖烘烘的阳光照下来,驱散了秋日的冷意。 桂花香裹着阳光,变得愈发浓烈。 福利院的孩子也都出来了。 年纪小的在远处的滑梯玩闹着,似乎并不了解今天发生了什么。 年纪大一些的,有两个跟着田主任在门口,其他的则在帮忙干着活。 田主任说过,福利院人手不够,孩子们也会自己为这个大家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去门口做迎接,今天会有区里的领导过来,你负责好画展那边就行。” 钱妈妈嘱咐着:“要是累了,就去我办公室休息,不用太勉强,中午是12点食堂有准备午饭,别忘了时间。” “好,我知道。” 和钱妈妈分别,温浅回了画展处。 她刚到场馆门口,就看到里面已经聚集了些人,还有不少福利院的小朋友在里面。 孩子们脸上很开心,叽叽喳喳介绍着自己画的画,嘴巴也很甜,“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的叫着。 她走到一旁,将背景轻音乐放了出来。 原本她还担心会有些冷清,现在看到里面欢快的聊天声,略略放下了心来。 “看起来我来晚了,没赶上第一个来参观。” 熟悉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耳畔。 她下意识回过头去,在略略刺眼的阳光中,看到了刚刚还在脑海中的身影。 第55章 户口 他确实是在这个福利院长大的…… 季辞出现的时候, 身边还拖着行李箱,整个人有些疲累,看起来是刚下飞机就过来了。 温浅眉眼弯了起来, 金色细碎的阳光落在她眼中,像是星光般璀璨。 她朝他走了过去, 想扑到他怀里, 又想起现在还在工作。 只站在他身前, “你不是晚上的飞机吗?我还想着这边忙完了, 晚上去接你。” “事情提前弄完了。”他也考虑到她在工作,没有伸手抱她, “迫不及待想见到你, 所以改签了飞机。” 她猜也是, 继续问着:“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怎么知道今天的画展是这个儿童福利院?” 之前她并没有跟他说过具体的位置, 之后他忙着出差的事情, 她也没有过多去打扰他。 不过转念一想, 钱妈妈都在这里, 他知道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是钱妈妈告诉你的吗?” “嗯。”他点点头,“你接了福利院的公益展没多久,钱妈妈就来问我了。” 他背对着阳光, 发梢处都渡上了金色。 “她一开始看到你的名字, 还以为是同名同姓,但看到你的照片才确定是你。” 两人说话间。 展会里面的小孩子跑了出来, 绕到了季辞身边抓着他的风衣下摆, 看起来跟他很熟悉。 三个小孩最大的不过八岁,一口一个“哥哥”叫着。 他低头看着身边的小朋友,“一个多月没见,长得还挺快。” 说着拍了拍行李箱的拉杆, 然后蹲下身。 “我现在没空陪你们玩,谁能帮我把行李放到田主任的办公室里?” “我我我,我来。” 三个小孩七嘴八舌争着,而后一个大点的孩子拖起行李箱就开跑,另外两个小点的叫嚷着追了出去。 小孩子的嬉闹声和行李箱轮子在地面的摩擦声越来越远。 季辞站起身,拍了拍风衣尾上沾着的灰尘,抬脚往展会里面走去。 “谢谢你愿意接这个公益展,田主任提前两个月就挂在网上了,一直没人愿意接。” 他笑了笑继续说道:“原本田主任打算实在没人接,就自己找根绳子把画挂起来算了。” “我工作室的单子也不是特别多,就当维持工作状态了。”她接着话,“而且田主任基本没什么要求,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也都很配合。” 走到画展里面,季辞放缓了脚步,开始看着一幅幅的画。 每一幅画下面的作者名字,他都能对应上脑海中孩子的样子。 “其实这次与其说是给小朋友办画展,实际上是借了名头,来感谢一直给福利院捐款的社会爱心企业和人士。” 他解释,“区里的领导今天也要来,食堂前的空地搭了台子你有看到吗?” “嗯。”温浅点头,“前几天就看到有人开始搭架子了” 福利院食堂前面是一块很大的空地,昨天她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搭好了台子和背景板。 台子上左右各放了一个极大的音响,台子下面摆着几十把椅子。 —— 展会处陆陆续续来了人,本就不大的画展场地,变得有些拥挤。 好在画作不多,两人很快就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不远的桂花树前,季辞停住了脚步,他知道温浅作为画展负责人,不会离开展会太远。 “我这段时间很忙,给你发消息的时候你都睡了,所以,你几天前是想问我什么事?” “那确实得好好问问。”她坐到了树下石头做的长椅上,伸手拉着他也坐了下来。 语气颇为不满,“你大学的时候为什么骗我?” “什么?”他有些莫名,极其认真的看着她,“我大学的时候骗你什么了?” 她转头去看他,才发现他离她很近,各自的衣角早就压到了一起。 交缠着。 她甚至能看清他深邃眉眼下长长的睫毛,还能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 有段时间没见,她望着他有些出神。 适时一阵微风吹过来,桂花的香气伴随细小的花蕊落了下来,掉到了她身前的膝盖上。 她又想起来。 上一次一起坐在桂花树下,还是在应天寺的时候。那天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远,足足隔了一米,言语交谈间也很疏离。 没想到,只过了两个月,两人关系就好像回到了刚恋爱的时候。 “嗯?” 他轻声的询问音将她飘忽的思绪拉回来。 回过神思的温浅,轻哼了一声,语气依旧不满。 “你明明是在云市长大的,是在这个福利院长大的,为什么要冒充海市人?” 他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又仔细回忆着,从过往的记忆中,确实没能找到她指控的事实。 “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是在海市长大的,也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收养我的福利院是海市的福利院。” 在大学的时候,他的社会阅历尚浅,对于这种与别人不同的生活经历,总是刻意提的很少。 即便是和温浅,也讲述得不多。 他继续问着:“在我的记忆里我没有主动提过,你也没有问过。” “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我问你关于福利院的事情,你也不怎么乐意说。” 她解释,“我感觉得到你不想提起,当然就不会一直追着你问。” 她说完开始细细回忆起来。 从开学典礼的一见钟情,将久远模糊的记忆一直往后推着,直到两人再不聊起有关福利院的话题。 她才发觉。 他好像确实没亲口说过自己在海市福利院长大。 季辞是海市理科高考状元,户口在海市。 并且每次出去吃饭,他都不吃辣,也跟海市人的口味吻合。 想到这里,原因开始变得明朗。 她终于记起来,是她自己从这些细节里自以为是推断出来的。 温浅尴尬咳了一声,又问起了前几天没能得到答案的问题。 “田主任说你户口是在高二时候从云市转到海市,你为什么要转户口呢?” 他狐疑打量着她,“你该不会以为我户口在海市,就以为我是在海市长大的吧?”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71节 “这个不重要。”她打着哈哈,再一次问着他,“你户口为什么转到海市去了?” 季辞当下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原来她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怪不得......从来想不起来。 “我从初中开始就参加了很多竞赛,到了高中就开始参加全国型大赛,后来又参加了海大举办的夏令营,提前拿到了录取资格。” 他解释着,“考虑到我参加的全国竞赛大多都在海市和京市,我就转到了海大的附属私立高中,户口为了方便也提前落了过来。” 她不理解,“那你提前被海大录取了,为什么还要参加高考?” “不是提前录取。”他解释,“只是取得了录取资格,高考还是需要过本科线才行。” “然后就考了个理科状元?” “嗯。” 凡尔赛的发言令她一噎,“那你是理科生,结果选了文科专业又是为什么?” “竞赛参加太多了,觉得理科没多大挑战了。”他答,“所以大学专业选了文理兼收的法学。” 依旧凡尔赛的发言。 “我记得钱妈妈说过,你参加了很多全国型的竞赛,而且都是第一名” 她仍是不解,“那你应该有很多学校可以选,为什么不选京大这样的最高学府?” 这一个问题他没有回答,而是宠溺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站起了身。 “前门那边田主任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我得过去一趟,你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啊?”话题结束得猝不及防,她只能点点头,“好,那你去吧。” —— 过了一会儿。 钱妈妈就跟着几个人过来了。 温浅看过去,那几人穿着黑色的皮夹克,里面是白色的衬衣,十分特别且经典的穿搭。 应该是钱妈妈之前提到的区里领导。 季辞也在这几人身边,两人目光对上了,但没有不分场合的说什么。 她笑着走上前,挨着给领导讲解起小朋友画作背后的创作思路与故事。 相机快门的声音在不大的场地响起,从前,再多的摄像机、照相机她都面对过。 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 等到送走了这一波人,后面就基本没什么人过来看画了。 她将写的信件好好收整,放在了信箱里。估摸着没人过来了,将信箱搬到了隔壁田主任的办公室里。 快到中午的时候展会便彻底清静下来。 远处传来被音响放大的声音,伴随着丝丝的电流声,是钱妈妈在说话。 也提示着她不会再有人过来了。 微信弹了出来,是季辞发的信息,「这边开始了,要过来看吗?」 温浅:「我走不了,田主任说今天展出的画要送出去,我得赶紧打包装好。」 季辞:「好。」 她拿了几个大纸箱过来,将画展里的画取下来。 仔仔细细在画框四角包了防撞泡沫,才一一放进纸箱子里去。 送画的流程在最后面,她只需要打包好拿过去就行了。 刚弄好三个,就听到一串脚步声,是之前围在这里的那几个小孩子和别的小孩。 以及两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志愿者。 而跟在这些人后面的,是刚刚还在跟她发消息的人。 她半弯的身子直了起来,看向季辞,“你怎么过来了?不用在那边现场吗?” “我不用在那里。”他走过来,“我并没有收到邀请,是不请自来的,所以不用在那边待着,他们也没有给我准备奖章。” “姐姐,是这样包起来吗?”身侧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叫了她,“包好了是要放在纸箱子里吗?” 她扯出温和的笑,“对,是这样的。” 有了人来帮忙,半个小时就将所有的画收整了起来,防撞泡沫比较占位置,二十五副画装了三个纸箱。 “这些箱子还要搬到前面去。” 她看了眼房中的孩子,好几个身体都有残缺,“东西有些重,让孩子们去玩吧,我们和志愿者搬就好。” 季辞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她的顾虑,却没顺着她的意思,反而指挥着小朋友。 “这些箱子要搬到台子那边,你们两人一组抬过去。” 小朋友很听他的话,抬着箱子就小跑走了。 她张口想说什么,被他截住了话头。 “福利院的孩子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他们很多事情都能自己做。” “再说了我还带了两个成年人过来,放心,没多大问题的。”他走过来拉起她的手,“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属于我的时间。” 终于将人揽在了怀里,他贪婪闻着她发丝中的香气。 许久。 才放开她,“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56章 过去 他只有她 “现在吗?”温浅估摸着时间, “马上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季辞拉着她往福利院后方走去,“没关系,错过了食堂的饭点, 我们出去吃就行。” “去哪里?”她又问。 他微微侧回头看着她,“到了你就知道了。” 展馆后方是一片水泥地, 地面很干净, 两边种了些树木, 树枝有修剪的痕迹。 只是越往里走, 枝丫变得无序,脚边也见了杂草。 季辞将她往身边带过来, 右手揽着她的肩膀, 另一手将横亘在眼前枯枝拨开。 “还没到吗?”她忍不住问道。 他也估摸着距离, “应该快到了, 这段时间福利院人手大概不够, 往常这边也要清理的。” 终于穿过这一片园林, 面前出现了一道围墙。 围墙中间嵌了一扇不算高的铁门, 铁门刷了银色漆,除了有些灰尘,倒也没生锈。 门中间用铁链绕了两圈, 还挂着一把手掌大的锁。 温浅用手扒拉了下锁头, 连接着的铁链发出沉闷的声响。 看着挡了去路的铁门,她两手一摊, “这里锁上了, 我们过不去。” “问题不大。”季辞两步走上前,从大衣口袋里掏了东西出来,在她面前晃了一下,“我可是有钥匙的。” “你怎么有钥匙?” “找田主任拿的。” 随着铁链砸在门上的声音, 眼前的铁门发出“咯吱”的声音,被顺利打开了。 围墙另一边的模样也暴露在了眼前。 她原本以为对面有什么奇妙的景色,令他不惜钻树丛也要带她来。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而看起来没有人气。 将铁门虚掩上,两人顺着石子小路往里走着。 这边没了杂乱的植物,视线较为开阔,也极为安静,已经听不到前面传来的音响声。 拐过一个拐角,到了他要带她来的目的地。 眼前出现的是一排不算高的平房,水泥做的外墙贴了老式的瓷砖,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 “这里是哪里?”她左右看了一圈,“看起来不像是有人住。” “现在的平镇福利院,是九年前政府重新划了地盘修的。” 他脚步未停,带着她往前走,“这个地方是福利院以前的地盘,现在用做了仓库,放些不常用的东西。” 她分析着他的话,“所以,这里是你之前住的地方。” 又回忆起来,似乎在钱妈妈给她看的照片里,有见到过这个地方。 “那你是住哪间屋子的?” 走到最左侧的房屋,他停下了脚步,从刚刚的钥匙串找出房门钥匙。 打开了。 屋内灰尘味有些重,但房间窗户很多,再加上没有放太多东西,室内很亮敞。 “这就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他将房间内所有窗户都打开了,室内的味道散了出去,“我住到初中,就开始住校了。” 她打量了一圈。 房间角落里有四五架上下床,挨着的是一排木质书桌,对面还有一排木质柜子。 剩下的一角放了许多纸箱子,应该是他刚刚说的福利院不常用的东西。 “看起来你小时候生活环境也挺一般的。”她实事求是说着。 “早些年云市南边还都是农村,村镇上的福利院,条件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72节 他找了个凳子,一边皱眉看着,思考能不能坐人,一边回答她的话。 “但也不算差,至少吃饱喝暖,风吹到雨也淋不着,上学、生病也都不用愁。” 温浅看到了他手里的凳子,先开了口,“我不用坐凳子,想再走走看看。” 走到上下床的地方,问他,“你当时住哪个床?” 凳子确实有些破旧也,坐不了人。 他将凳子放回原处,走了过去,指了指身边的床架。 “我睡这里的下铺,钱妈妈睡在我隔壁,那个时候福利院的大人和小孩都是住一起的。” 她走近才发现床边发灰的白墙上,到处都是小孩子的涂鸦。 五颜六色。 但她从小就没去过福利院,也无法想象他过去是怎样的生活。 “你的童年快乐吗?”她问。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他愣了一下,随即走到她身边。 “在上小学之前是快乐的,那个时候什么也不懂,每天就跑出去找村里的小朋友玩。虽然有些时候会疑惑为什么村里的小朋友有爸爸妈妈,但我那个时候可能没开智,转头就忘了困惑,依旧过得很开心。” 他牵起她的手,发现她手有些凉,便用手心捂着给她取暖。 “后来上了小学,才逐渐意识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也变得自卑很少与人来往,但我成绩很好,有老师护着,倒也没经历过被霸凌之类的。” 她抬头静静看着他,“这些事,你大学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跟我讲过。” 对于他的过去,她知之甚少。 “那个时候年轻气盛,自然不愿意将自己羸弱的一面展现给爱的人。” “那你怎么现在想说了?” “现在当然要说。”他眼里攒出笑意,朝她走了一步,低下头更靠近了些。 经历过社会之后,回过头才会明白,一个人的来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归处在哪里。 温浅便是他的归处。 “卖卖惨,再诉诉苦,这样你就舍不得再丢下我了。” 他眼里淡淡的哀伤漫开,“浅浅,你对我来说,是唯一也是最亲近的人,我只有你。” 对于孤儿而言,福利院不是他成年后的家。 田主任也好,钱妈妈也好,都希望他能有属于他真正的家。 所以。 不管当初她的选择如何伤害到他,也不管他在这些年漫长的等待中如何难熬。 在她再出现的那一刻,他都会原谅,也都会放下。 因为他只有她。 他的话语掺着十足的可怜劲,令她心下一动,愧疚感又升了起来。 她抬起眼看他,“我都说过我不会再丢下你了,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 她再一次的肯定答复,让他心情大好,牵着她的手往房间另一扇门走了出去。 “屋子里灰尘味道重,我们去外面。” 出了另一扇房门,眼前是一片开阔之地。 水泥地上竖着几根铁架子,架子上还拉着钢丝,看起来是晾衣服用的。 旁边是个小沙坑,里面的泥沙因为长时间没人玩耍,已经变成了深灰色。 再往旁边,有一个褪色生锈的跷跷板,几个破烂的轮胎。 看到她眼睛落下去的情绪,他手搭在了她肩上,“怎么?心疼了?” “嗯。”她并不避讳。 “我小时候不玩这些。”他眼里透出温柔,应着她询问的目光,继续说道,“我小时候都是逮着周围的村民嚯嚯,偷果子、偷鱼、偷土豆玉米......” 她笑了一声,转头揶揄着:“你还真跟钱妈妈说的一样,是个皮猴子。” “钱妈妈给你讲我小时候了?” “嗯。”她答,“还给我看了你以前的照片。” “以前的照片......”他接了话,问着她,“那你有觉得眼熟吗?” 她想了想,“跟你现在差别有些大,不过仔细看还是有些相似。” 他叹了口气,看来还是没想起来。 还没说什么,温浅的目光已经看向了一遍,用手指着白色墙壁上的横线,“那是你的身高记录吗?旁边还有你的名字。” 她自顾自走了过去,自己也站过去比了比,“怎么没比我高多少?” 他也走了过来,一条条横线旁边还有数字,是那个时候的年龄。 看了眼最上面那条,“那是我高一的身高。” “高一?”她伸手将他拉过来,让他站在了线旁边,“唔,你现在的身高跟高一差别好大。” 他解释道:“我的身高是在高二高三才窜上去的,高一只有一米七四左右。” 他忽然心下一动,“你见过我高中的照片没有?” “见过,钱妈妈有保存。”她答,“是你带着眼镜得照片。” 他继续引导她,“那你把我的脸和身高结合一下,能想象得出来是什么样吗?” 她眼睛瞥向一边,认真思考了下,眼睛又转回来,在他期盼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不太行。”她如实回答,“我脑海里你的长相和身高都固定了,确实是想象不出来。” 她估摸了下时间,“我们该回去了,不然真的赶不上吃饭了。” 说完刚踏出去一步,就被他拽住手肘拉了回来。 她落进他的温热怀抱里,后脑勺被他用手抬起,温热的吻贴到她唇上。 熟悉又想念的气息包裹着她。 索取的意味很重。 他将她抱得很紧,辗转反侧,攻城略地,将口红都弄花了一片。 她偏头,从空隙中挤出了声音,“阿辞,这里......是福利院......” 他的唇未离开,“这里不只是福利院,也是我过去的家。今天院里有活动,不会有人过来的。” 之后他的吻又加重,她没能说出其他话来。 感受到怀里的身躯渐渐变软,最后全部力道倚在了他身上。 他放在她后脑勺的手下移,用双手托住了她。 唇上的吻变轻了,一点一点轻啄在她唇上,带着安抚的意味。 “你看起来有些情绪。”她察觉到了。 “没什么,就是太想你了。”他答,“我们已经分开整整四天了。” 他用指腹轻轻擦了擦她唇角被吻花的口红。 心里盘算着,靠她自己应该是想不起来了,还是改天带她回趟云市三中。 再慢慢告诉她,她和他过去的故事 他和她的相识。 原比她以为的还要早。 第57章 毕业两年后 他去找过她 两人到福利院食堂的时候, 里面的灯已经熄了一大半,用餐的人也走光了,只剩下几个志愿者在做整理。 温浅语气有些不满, “我都说了赶不上吃饭了,还一直在那里浪费时间。” 把她的口红弄得很花, 害她修补妆面用了很长的时间, 结果过来根本没赶上午饭。 季辞看了眼厨房的方向, 里面灯光也熄灭了。“看来确实没赶上, 我们出去吃。” “附近好像没什么餐馆子。”她回忆着来的路。 “确实没有。”他答,“得走远一些, 隔几条街的后面有。” 正准备带她离开, 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小季。” 他停下脚步, 转头过来, 是负责食堂的黄阿姨。 黄阿姨问道:“你去哪里了?现在才过来, 好在钱院长让给留了两人份的饭。” 她眼神又落在面前两人牵着的手上, 认出温浅是接了画展的策展师。 恍然大悟,“原来温老师是你的女朋友啊?” “黄阿姨。”季辞唤了她一声,“温浅是我女朋友。” 但没有过多解释什么。 “你好, 黄阿姨。”温浅礼貌招呼了一声。 黄阿姨没打破砂锅问到底, 只说着:“你们先找个位置坐,我去给你们拿饭过来。” “好。”季辞应了下来。 两人坐到还亮着灯的地方, 桌椅类似中学学校的食堂里的, 连在一起是一个整体。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73节 刚坐下没一会儿,黄阿姨就端了饭菜过来。 饭菜很简单,用白色的圆盘装了米饭,米饭旁边是几个荤菜和素菜。 黄阿姨放下饭菜后说道:“吃完把盘子放在桌子上就行, 我待会儿来收。” “好。”季辞答,“麻烦你了。” 两人吃着饭。 大约十分钟之后,季辞的手机响起了消息声。 是律所财务部何姐发过来的。 「季律师,温小姐案子的律师费不是结清了吗?我记得是你代她转给律所的,怎么她今天上午又打钱过来了?」 「(转账信息)」 季辞寒暄了两句:「何姐周天还在加班吗?辛苦了。」 「你原路退回就行,她打错了的。」 何姐:「我刚到律所没一会儿,年底了事情多,财务部这段时间周末都在加班。」 「那我给她原路返回去,你记得提醒她关注到账。」 季辞:「好的,幸苦何姐,给你们财务部点了下午茶,四十分钟后送到。」 何姐:「哎呀,我代表财务部谢谢季律师了。」 他放下手机,问着温浅:“你给律所转律师费了?” “对啊。”她答,“前面不是说了要分期吗?我有两个单子结了尾款,就先转了五万块给律所账户,剩下的估计得等明年了。” 在她说话间,手机响起了到账的声音。 拿起来一看,是刚刚她说的五万元律师费,现在已经原路返回到她账户上了。 她皱了皱眉头,“奇怪,怎么退回来了?” 他接了话:“你觉得我会要你的钱?” “不是要不要我钱的问题。”她点开款项明细,“我知道你们是团队办案,就算你不收的钱,团队里其他人做了工作也得有分成呀。”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继续说着,“你案子的律师费尾款,我已经转到了律所账户,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如果你现在还要打钱进去,财务需要重新做账的。” “啊?” “很意外?” 她想了想,按照他的性格,确实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那天我给你打电话说要分期,你又没反对,我以为你是同意了,所以今天才打的钱。” “你后面不用再打钱了。” “哦。” 她刚想放下手机,手机又响起了别的消息声音。 是董怡。 那次两人在拿快递后加了微信,还没有聊过天,她都快忘了还加了微信。 董怡:「你看班级的群消息了没?」 温浅懒得去看,直接回复着:「没有,怎么了?」 董怡:「班长12月31日要组织同学会,我来问问你要不要去。你如果要去的话,我们住得近,到时候可以一起走。」 她还在思索没回复,季辞先问了她,“又怎么了?谁给你发消息了?看你有些纠结。” “高中同学,上次拿快递遇上的,就加了个微信。”她答,“说是有同学聚会,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高中同学......”他沉吟了一声,“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她瞥了他一眼,“女同学,高中时候座位在我前面。” 坐她前面的女生,他想不起来,记忆没好到这种程度。 但这或许是个机会。 问着她:“那你要去高中同学会吗?” “不是太想去。”她摇摇头,“确实太多年没联系过了,感觉去了也没什么话题聊。” “我觉得你可以去。”他的看法不一样,“你既然决定回云市发展,可以跟过去的同学见见,高中同学大多都留在了本地,多认识一些人不是坏事。” 她想了想,“你说的也是,到时候去发点名片,拉拉业务。” 回复给了董怡:「我要去。」 董怡:「好,31号下午三点在地铁口见。」 「(聚会地点)」 温浅:「我忘了告诉你,我搬到市中心住了,没办法跟你一起过去。」 董怡:「那就四点半在目的地的地铁口见?」 温浅:「也行。」 「对了,同学会能带家属吗?」 董怡:「谁同学会带家属啊?班长说了就自己赴宴,不让带家属。」 她有些失望抬起头,“同学会不让带家属,你没办法去诶。” “没关系。”他答,“同学会不让带家属很正常。” 既是同学也是家属,那就没这个问题了。 他转了话题,“说起同学,杜航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他。”她答。 季辞的大学室友,一开始她还找过杜航做僚机,可惜没几次杜航就不干了,白瞎了她的奶茶和小零食。 “他过两天要来云市出差,约我吃饭,要一起吗?” “行啊。” —— 两天后。 杜航见到温浅和季辞一起过来,整个人震惊得一时间没有说话。 直到对面坐下,他才如梦初醒般开了口。 不确定问着:“温浅?” “我变化很大吗?”温浅问他,“就算年纪变大了几岁,也不至于认不出来吧?” 杜航打量着她,比起他自己现在发福的身材,温浅确实变化不大。 “岁月从不败美人,只会在我这样的丑人身上留下痕迹。”他打趣着,也说着场面话,“你看起来还是跟大学一样漂亮,我只是很意外,还能见到你俩手牵手过来。” 他又将话头转向季辞,“老季,你这就不仗义了,你俩和好了都不说一声。” 当初两人白天分手。 晚上,寝室所有人陪着季辞,摸黑去学校小花园找戒指。 他们其实都以为两人就是吵了架,第二天便会和好了,结果温浅直接回了云市,之后再没了消息。 至于分手原因,季辞却没有透露过。 季辞一边给温浅拆装碗筷,一边回答着杜航的问题。 “刚和好没多久。” 杜航不太相信,“你看我信不信?说吧,你两年前从海市离开到云市来,是不是追着温浅来的?” 又递了菜单给温浅,“我还没点菜,女士优先,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温浅翻着菜单,没有参与另外两人的对话。 季辞也没再说这个话题,而是问着杜航,“段老师还好吧?我今年太忙了,还没抽空去看他。” “他一个退休的老头,没事就去公园遛鸟,身体好的很,体检指标没一个异常。”杜航答。 话题里提到的段老师,是海大的教授,杜航和季辞的论文带教老师,也是天盛律所的主任。 “你忙过了,抽空去看看老师。他前两天知道我要来云市,特意让我提醒你,别忘了他这个老头子。”提及此,杜航感慨着,“当初要不是老师及时阻止你,你怕是现在都当不了律师了。” 这话引起温浅的注意,她抬起头问着,“发生什么事了?听起来很严重。” “没什么事。”季辞答,宽慰着她,“以前执业上的问题,没造成任何不良后果。” 杜航也接了话,“你倒是说得轻巧,差点就碰行业红线了。” 季辞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叫了服务员进来,“麻烦点菜。” 服务员走过来后,他对着杜航说着:“这家的招牌菜是冒烤鸭,能吃辣吗?” “还行。”杜航答。 “要一个冒烤鸭,微辣。”季辞点着菜,又问着温浅,“刚刚看了一圈,想吃什么?” 温浅随手点了俩,又给了杜航。 商量来商量去,点完菜,刚刚的话题也就揭了过去。 三人又聊了一阵,因着工作日的原因,季辞的手机响个不停,最后他还是起身出去接了。 霎时间。 包厢里只剩了温浅和杜航。 空气有些安静。 两人除了一开始接触过,后来也没怎么来往,属于是想找话题寒暄也找不到。 一直不说话很尴尬,温浅只能从季辞身上找着话题。 “你刚刚说他差点碰红线,是发生了什么事?”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74节 这事儿原本也没发生,所以杜航没有避讳,“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别被我吓着了。” “我跟他毕业之后去了同一个律所,所以这些事情也只有我知道。” 他解释道:“他刚毕业那两年做事很激进,一门心思赚钱,我们都以为他是不是缺钱,但他也不愿意多说,反正就是什么案子都接。” “段老师是天盛律所的主任,见季辞一直在红线边缘试探,觉得不能放任他这样,就特意找他认认真真谈过。” 他最后说着:“就是这样,你放心吧,他没做什么违法的事。” 有点念头要做的,也被段老师阻止了。 温浅听完心里揪了一下。 钱。 分手的原因就是因为钱,所以季辞急切想要赚钱是因为她吗? 见温浅没有接话,杜航继续着话题。 “从刚刚季辞的反应来看,这些事,你还不知道?” “他没有提过。”她答。 分手后,她没有去打听他的消息,怕自己心志不坚定。 和好后,她也还没来得及去了解。 杜航说着自己的猜测,“他是个孤儿,对很多事情都不怎么在意,突然有这么大的变化,我猜大概率是因为你。” “我不知道你们当初发生了什么,现在也不想知道。” 成年人之间的距离,他还是懂的,“刚毕业那两年他的状态确实很不对,作为他的朋友,我希望如果你们和好了,你就不要再甩了他。” “嗯,我知道了。”她应着,又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两年前从海市离开吗?” 杜航对于这个问题有些意外,“嗯?他四年前不是来找你的?” “我四年前还在京市,今年才回的云市。”她答。 杜航思索了一阵,“那这个我不知道了,我只记得他有次去了趟外国,回来就直接跟段老师提出要离开了。” 说话间,季辞从包厢外回来了。 饭桌上已经上了好几道菜,杜航调侃着他,“接个电话接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后厨给我们炒菜了。” 季辞坐回温浅身边,将手机放在桌上。 “还不是因为你在室友群里发了消息,我刚接完工作上的电话,甘硕和吴天超就打电话过来问我了。” 待会儿估计还有电话进来,他干脆把手机静音了。 杜航没所谓,“当初你谈恋爱夜不归寝的时候,我们可没少给你打掩护,和好了不第一时间跟我们说,你怎么好意思的?” 季辞:“......” —— 跟杜航吃完饭,他第二天还要赶飞机,所以三人没聊多久就散了。 回到家,刚开了门,灯还没打开。 温浅就被按在了玄关的墙上。 冬季的墙面有些凉,身前是季辞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笼罩着她。 他的吻依旧很急切。 黑暗放大了感官,呼吸声交缠,令她脑袋有些晕晕乎乎。 她心中藏着事,伸手推了推他,从吻里找到间隙。“等一下,我有事情想问你。” “做完再说。” 他不听,再一次封住她的唇,卖力引诱着她。 “真的有事。”她偏了头,伸手去打开了灯。 明亮的灯光照射下来,她看到他眼里很重的欲,“说完......不差这十来分钟。”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微微附身将她抱了起来。 走到沙发上坐下,将人放在腿上,用手理了理她被弄乱的头发。 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就在头顶,带有热度的风落下来,很快将周围烤的暖呼呼一片。 他趁机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说吧,什么事?” 她往他怀里钻了钻,找了个暖和的位置。“杜航跟我讲了一些事情,跟你毕业那两年有关的,就是你们提到的那个红线的事情。” “我猜到了。”他答,“吃饭的时候,你情绪有些不对,我就猜到了。” 对于她的事情,他向来极其敏锐。 “所以你当时想要赚钱,不惜差点碰到红线,是我的缘故吗?” 因为她需要很多钱,而那个时候他没有那么多钱。 “嗯。” 他原本不想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但她问起了,他还是会如实相告。 “那个时候我只恨自己不是富二代,也恨自己不够有钱,所以才没办法帮到你。”他说,“我当时想,如果我也有钱了,你是不是会重新跟我在一起。” 她的头靠在他胸前,听着他胸腔内的心跳声。 眼睑垂了下去,“骗人,那你赚到钱了,怎么不来找我?” “我来找你了。” “什么时候?”她想起什么,“毕业两年后,对吗?” 他毕业后两年从海市离开,也是毕业后两年再没去过她的展会。 两年。 这个反复出现的时间点。 “还记得毕业那两年你在澳洲举办的那个展吗?”季辞问。 温浅从澳洲这个地点能回忆起来,“记得,那是一个以婚姻为主题的展会。” 他的手指缠绕起她的头发,低头用脸颊贴在她额头。 “我毕业后很努力,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工作。我算是比较厉害的,在毕业后的两年就小有所成,之后每年的收入完全就能够覆盖你妈妈的医疗费。” 别墅里很安静,只有他讲述着久远过去的声音。 “我原本想赌一赌,在我也能负担你妈妈医疗费的前提下,你能不能够离婚回到我身边。但是我没有想到,那次在展会上,我见到了谢言修。” 他语气有些气恼,“明明他从来不参加你的展会,也从来不关心你的事业,偏偏那一天他出现了。” 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他的语气满是不甘。 “我看着你们挽着手一同出席,很有默契地与商业伙伴寒暄。我想你应该过得很好,不然也笑不出来,所以我没有来打扰你,放弃了那些荒唐的想法。” 温浅直起了身,有些诧异看着他。 “那是婚姻主题的展会,主办方提出想让谢言修一起出席,我觉得跟展会主题契合就同意了。” 她不知道季辞也在,“我跟谢言修本来就是合作关系,让他出席一下我的展会,他自然不会拒绝的。” 他伸手捏着她的脸,语气埋怨,“谁让不提前跟我讲,不然,我们也不会现在才见面。” “这谁能想到?”她将脸从他手里脱出来,揉了揉,“都分手了,我总不能跑来问你,要不要当小三吧?” 分手说的那么绝情,然后又跑去找他,让他只能当见不了光的情人。 她凭什么呢?她说不出口。 “干什么不问?”他的话打断她的思绪,“万一我乐意呢。” 温浅:“......” “那天我离开的时候很难过,在入口的登记处,给你的展会写了评价语。” “你说了什么?” 他笑了笑,“我说,你对婚姻的理解太过于浅显,像是在过家家。” “那是你留的?”她记得这个事情。 “嗯,借别人的名义留的。”他说,“你那天的展会搞得花红柳绿的,看起来像是恋爱的感觉,不是婚姻。” 他当时如果再想深一些,说不定能发现一些端倪。 但那个时候,他确实没那个心情。 “我又没经历过正儿八经的婚姻,能搞成那样不错了。”她嘟囔着。 空调带来的热气,令她额头渗了汗。 她想从他身上下去,“有点热,你别抱着我了。” 他当然不会放手,将她搂过来,眼神落在她红润的唇上。 催促着她,“问题问完了没有?” 她想了想,“你没别的事瞒着我了吧?” “还有。” “嗯?”她困惑,“还有什么?” 他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唇瓣,凑了过去,“下次再说。” “下次是......”她的话语被他咽下,原本在她腰侧的手,也掀开上衣下摆钻了进去。 随着明亮的灯光出现在眼前,她已经被按在了沙发上。 他压抑的声音响在她耳边,“下次就是下次。” 第58章 新年(终章) “我希望你……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75节 高中同学会定在了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算起来今年正好是毕业后的第十年。 聚餐定的是晚饭,酒店在云市三中附近。 温浅搬到了市中心居住,云市三中在南边, 因而她下午三点半就出发了。 云市的天气一如既往没有出太阳,抬头是昏沉沉厚重的云。 地处西南的城市, 冬季不下雪, 但依旧抵不住阴恻恻的风吹来带着的彻骨冷意。 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将围巾又绕了两圈, 才感觉缓和了一些。 到了目的地的地铁口,董怡已经在等着她了。 “温浅。” 董怡见她走出来, 抬手招呼了一声, 朝她走过去, 将手里的烤红薯给了她一个。 “刚刚碰到了以前在学校门口卖烤红薯的大姨, 我给你也买了一个。” “谢谢。”温浅接了过来, “好暖和, 这个多少钱?” 董怡笑了笑, “十来块的东西,我请你吃。” “那多谢了。”她没有推辞,抬脚往学校走去, “你还记得那个卖红薯大姨长什么样啊?” 董怡用勺子挖了一勺红薯, “我偶尔会到学校门口来找吃的,所以认识她。” “你回云市以后来过学校吗?”董怡问她。 温浅点点头, “来过, 门口的那家麻辣烫我喜欢,大学放假回家就经常来。”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 校门没有太大的变化,左侧石柱上云市第三中学的字样,与读书的时候一模一样。 门外种的一排银杏树, 叶子已经黄了透彻,地上也落满了被风吹得到处都是。 “董怡。” 听到有人叫,两人都回了头。 一个穿着黑色棉服的人走了过来,他推了推眼镜,眼神落在温浅身上打量了半天。 见他半天想不起来,董怡先开了口,“这个是温浅,你不认识了吗?” “温浅?”那人有些惊讶,“确实是好多年没见了,一时间没认出来,上次毕业五年的同学聚会你都没来。” “上次在忙。”温浅随意找了借口,“虽然你没认出我,但我认出你了。” 她笑了笑,“你是魏伟,我们的数学课代表。” 魏伟嘿嘿笑了声,“真是惭愧,我大学学的文科,再没碰过数学了。” “怎么没看到别的同学?”董怡开了口,还特意朝周围看了看,“不是说的在学校门口集合吗?” “你没看昨天发的群消息吗?”魏伟接话,“大冷天的怎么可能在学校门口站着等,班长在街对面的茶楼定了位置。” 董怡这才看了眼手机,“呀,还真没注意。” 魏伟带着两人往对街走去,“还好我刚到,就看你在大门口徘徊,不然你俩还得在这吹冷风。” 三人穿过没什么车的街道,走到了对面的茶楼。 在楼下和接待的员工说了两句,就被人带着走了进去。茶楼里开了空调,暖风扑过来,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温浅将围巾摘下来拿在了手上。 班长定的位置在二楼的大厅,经过长长的走廊,耳边是络绎不绝的麻将声。 直到出了走廊,声音才小了下来。 三人刚出现,面前的交谈声就静了一瞬。 不知是谁先开了口,“魏大头,还有董怡,你们真是掐着饭点来哦。” “诶,旁边那个是温浅吧?”有人认出了她。 温浅朝众人笑了笑,“大家十年不见了,没想到还有人能认出我。” “班花这说的什么话。”有人打趣着,“上次同学聚会你没来,好几个男同学都好失望的哦。” 她笑着接了调侃的话,“那这次我来了,该不会更失望了吧?” 众人闻言笑了笑。 “怕是更后悔了吧?高中的时候不好好把握机会。”有人调侃。 温浅高中时候就出落得极为好看,又是学艺术的,自然是许多男生学生时期的心仪对象。 班长站起身,招呼着三人坐下,又叫了服务员添了热茶。 “我们五点半过去酒店吃饭,先在这聊聊。” 新到的人,总是会成为话题中心聊一聊,聊大学、聊工作、聊伴侣...... 没一会儿。 话题又回归了常态,男性聚在一起开始聊国际大事,女性聚在一起聊家常里短。 温浅也凑在了女生这边,不少人已经结婚生子,开始极力炫耀自家的娃。 还有老公。 她原本还想推荐下自己的工作室,很快就明白,她来错地方了。 这里不合适。 她也忽然觉得,是不是该养只狗或者猫?这样也算是有话题聊了。 就在她思索怎么搭些话,有人却先找到了关于她的话题。 “温浅,你是结婚了吗?”隔得最近的女同学问道,“我看你手上有戒指。” 这话一出,原本高谈国际形势的声音,都顿了一下。 “这个啊?”温浅抬了抬左手,“不是结婚对戒,是情侣戒指,我还没有结婚。” 这个话题引起了众人兴趣,有人问道:“你男朋友做什么的?” “律师。”她答。 同学a:“律师啊,那肯定很有钱吧?” 同学b:“律师做伴侣不太行吧?到时候离婚裤衩子都不剩了......我不是说你男朋友这样啊。” 同学c:“也不是所有的律师都斤斤计较的。” “他......”温浅接话,“挺好的,各方面都挺好的,不会做这种事情。” 不少经历了鸡飞狗跳婚姻的女同学,看温浅的眼神都像在看恋爱脑。 其中一个女同学问:“那你具体说说他哪里好?” 温浅想了想,开始报菜名,“长得好看,身材好,性格温柔,聪明大方,没有婆媳矛盾......” “这个行啊。”女同学打断温浅的话,“长得好身材好就当享受了,还没有婆媳矛盾,就算职业是律师也不是不行。” 女同学突然想到什么,“说起来我们同学也有当律师的,我家前年卖房子遇到了无赖就是他帮的忙。” “就是不知道他今天来不来,他要不来,我给你推个他的工作微信,到时候你跟你男朋友结婚的时候可以提前咨询一下。” 她语重心长,以过来人的口吻说着:“结婚跟谈恋爱可不一样,还是得好好把把关。” 温浅愣了下,随即礼貌笑笑。 谢谢,恐婚了。 她还没回复什么,房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看清他面庞的时候,她心里生了困惑。 他怎么过来了? —— 温浅还没起身,班长先走了过去,“季大律师总算是来了,等你好久了。” 季辞眼神在人群中找了一圈,落在温浅身上,很快又移开了。“今天工作有些忙,所以来的比较晚。” 比起班长的热络,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懵逼的状态。 董怡问着身边的人,“这人谁啊?” “想不起来。”身边人仔细瞅了瞅,“真想不起来,我们班有长得这么帅的?” “季辞啊。”刚刚说给温浅推名片的女同学接了话,“他跟我们一个班的,你们都没印象吗?” 女同学想了想解释道:“哦,他很少来学校,平时都在外面参加竞赛,可能你们座位离的远,没注意到他。” “这是注意没注意到的问题吗?”董怡还是困惑,“就算他经常不来学校,那我也不至于高中三年都不知道这人的存在啊。” 女同学继续说道:“他只有高一在我们班,到学校的时间加起来没有十天吧。” “哦。”董怡似乎明白了,“高二分科去文科班了是吧?” 云市三中入校预分文理科,他们是理科班,高二分文理的时候,选文科的就会去别的班。 同样文科班选理科的,又会来他们班,这种人数变动不会太多。 “也不是。”女同学接了话,“他高二就转学了,听说是保送了还是咋的,我也不是特别了解。” 她又对着温浅说道:“我刚刚提到的律师就是他。” “哦......” 温浅应了一声,那巧了不是。 目光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随着他落座到了不远处。 季辞一坐下,就吸引了周围人的关注。 一来是他从前透明的存在,大家都有些好奇,想从自己记忆中找点什么。 二来他现在事业有成,算是在云市混得风生水起,认识个大律师倒是个不亏的事情。 温浅拿了手机出来,忽视好些微信好友申请,给他发了消息,「什么情况?」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76节 等到他“不经意”的眼神扫过来,抬手指了指手机,示意他看消息。 季辞回复了过来:「就是你看到、你听到的情况。」 温浅:「你高一真在云市三中读的?我们高一同班?!」 季辞:「如假包换。」 「你要不信,我可以给你调学籍档案看看。」 温浅思索了阵,「你前段时间说还有瞒着我的事情,就是这个?」 季辞:「嗯。」 温浅将手机放下,觉得思路有些乱。 她和季辞是高中同学,然后到了同一个大学,在大学开学那天她对他一见钟情。 之后她追求他,两人成为情侣。 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两人是高中同学的呢? 正要再问他,有人打断了她,“温浅,你看季辞左手指也有戒指,跟你这个是一个款的。” “嗯。”她下意识应了声,“可能他也是网上买的,买到同款很正常。” 同学b:“你不说我还没注意,果然长得帅又有钱的不流通。” 同学a:“你刚刚对律师的评价可不是这样的。” 同学b:“长得帅又有钱的,我自有另一套标准。我刚刚在网上查了下,他作为律所的高级合伙人,年收入怕是快九位数了。” 九位数。 温浅想了想,现在应该没那么多,税后就更差了一截了。 不过随着他事业的发展,或许有一天能达到。 不少人开始在网上搜索起季辞的信息,自己的高中同学,反而要通过网络了解。 也是有些戏剧性了。 说起来。 几个月前,她再一次见到他,也是当他面偷偷在网上搜过信息。 身侧坐了人过来,温浅转头发现是班长。 他犹犹豫豫,最后开口问着:“你觉得你男朋友和季辞谁更帅?” 温浅给了他一个困惑的表情,“什么?” “是这样的。”班长解释,“季辞转学之后,有问过我,你的预报志愿是哪里。” 高二分班后,学校有组织预填志愿,给自己立一个高考目标。 他继续说着:“高考结束后,他也有问过我,你的录取学校和专业是什么。” 温浅眨了眨眼,班长的话解答了她刚刚的疑惑。 季辞从一开始就知道两人是高中同学。 但她的沉默,在班长眼里,却以为是震惊。 “你长得漂亮,他高中就喜欢你不很正常。”他说,“原本一开始他来问我,你参不参加同学会,我说你没发消息说要来,他也说不来了。” “没想到,董怡刚说你也要来,他就发消息给我,说也要来参加。” 他说着眼里有些八卦,“所以,他是因为你要来才来同学会的。” “呃......”温浅开演了,“可是我有男朋友了诶,他也有女朋友的。” 班长有些叹息,“所以说啊,真是可惜了,你俩看起来这么般配,男帅女美。” “你该不是想看什么狗血伦理剧吧?”她斜眼不赞同看他。 班长嘿嘿一笑,“都快奔三了,又不是为爱要死要活的小孩子,这些事说出来也没什么。” “他让你说的?”她问,“他自己没嘴?” 班长噎了下,“我自己想跟你说的,看他惦记你这么久,为他叹息。” 温浅:“......” —— 班长自讨了没趣,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站起身,“同学们,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往酒店走了。” 伴随着桌椅咯吱的声音,还有稀稀疏疏的应答声,众人收拾东西起了身。 温浅本想过去找季辞,结果她被董怡勾了胳膊往外走了。 到了酒店包厢,有几个服务员在忙活着,凉菜已经先端上桌了。 铺着香槟色桌布的极大圆桌,正中间摆放了花篮。她大致看了下,应该能坐下二三十人。 刚好够今天到场的人。 包厢里的经理见客人到了,朝着对讲机让继续上热菜。 董怡拉着温浅随便找了位置坐下。 “这酒店还挺高级的,还以为要分几个桌子,没想到是这么大一张。” 温浅接话,“每人出了八百块,加起来也上两万了,这个酒店算价位差不多。” 同学a:“是吗?云市再贵的酒店,席面也要不了两万吧?” 同学b:“班长说吃完饭,还定了市中心的ktv,不过我去不了,家里小孩子现在都吵着要妈妈了。” 同学c:“没多大问题,班长说了多退少补,不去的不算钱。” 温浅听着他们聊天,身旁另一边坐了人。 她转头。 季辞将围巾放在她身后,“你走的时候,围巾没有拿。” “哦。”她这才发现,“摘下来忘记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 这时有其他同学叫他,“季辞,坐这边来,我们喝点酒?” “不了。”他答,“我跟我女朋友坐一起,她不让喝酒。” 温浅凑了过去,小声问着:“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喝酒了?干什么让我背锅?” 他于是改了口,“开了车过来,不方便喝酒。” 众人已经听不到他后面说了什么,只听到了前面的一句话。 女朋友? 包厢一下就安静了,其他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班长率先开了口,“靠,你俩是一对儿?” 其他人也惊诧不已,“什么情况?” 同学c:“我就说你俩戒指是同款,你还跟我说网上买到同款很正常,合着诓我呢?” 同学b:“我不更完蛋,刚刚还说温浅对象是律师不行。” “有我尴尬吗?”说话的是找季辞打过官司的女同学,“我还要给人,推她男朋友的工作微信。” “这个可以的。”温浅接话,“他工作微信我是真没有。”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 季辞一开始就是用的私人微信加她,她就说,怎么没看到他全是法律公众号的朋友圈。 “你还是别加了。”季辞接话,“私人微信和工作微信头像一样,你可能分不清楚。” 女同学不赞同,“那可不行,工作微信也要受到女朋友的监管。” 插科打诨将尴尬的气氛松缓了下来。 坐下来的班长还是有些困惑,“你俩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高中你俩看着也没什么交集。” “有交集的。”说话的是另一个男同学。 班长不赞同看着他,“你高二才从文科班转过来,季辞高一完就转学走了,你能知道个啥?” 男同接了话:“我高一也在云市三中好不好。” “具体讲讲。” 众人来了兴趣,也包括当事人温浅。 “怎么说呢。”男同学回忆着,“还记得我们高一下学期,学校五月份组织去周边爬山的事情吗?” “我也是刚刚在你们谁手机里,看到季辞高一的照片才想起来的。” 他讲述着:“那天我感冒了,所以在出发处休息没去爬山。大概两个小时后,季辞背着温浅过来了,看起来像是温浅脚伤了。” “没了?”班长问。 “没了啊。”男同学开口,“我高一又不认识他俩,我能干嘛?” 同学a:“不认识,你都能想起来这事儿?真有这事儿吗?” “我记忆力很好的。”男同学答,“更何况那天温浅真的哭的好大声,所以我有些印象。” 温浅听完仍旧没能想起那天季辞的脸。 不过她想起来,这个男同学她也问过的,确实是唯一一个看到了他们的学生。 但很不巧。 那个时候他不认识季辞,而季辞也恰好转学走了。 班长直接问了当事人,“所以,你俩是因为这事走到一起的?” “算是吧。”季辞接了话,想结束这个话题,“今天是高中同学聚会,就别盯着我们俩了。”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77节 本人发了话,继续刨根问底就不礼貌了。 班长转了话题,大家开始一边吃饭,一边聊起了别的。 —— 吃完饭,聊完天。 时间已经到了八点,一部分人回了家,一部分人开始第二场去了ktv。 温浅和季辞这两部分人都不是,他们去了云市三中。 门卫在一包中华的“贿赂”下,将两人放了进去。 明天是元旦,学院放了假,学校里也几乎没了学生。 周围很安静,教学楼黑了一片,只有稀疏的路灯亮着。 夜深了,气温也低了下来。 温浅将围巾裹在了脖子上,手揣在兜里往前走,季辞上前去拉她,被她甩开了。 他有些不明所以,“生气了?” “不够明显吗?”她转回头瞪他,“刚刚当着同学的面,我给你留面子没说什么,但我真的很不高兴。” 他想了想,“因为我瞒着这件事吗?” “当然不止。” “那还有什么?”他问。 温浅见他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更生气了,转头就往前走。 还没走两步,就被他扯回了怀里。 她挣了挣,没能挣开,“别抱着我,热得很,非常热。” 他的手掌抚在她面上,“骗人,明明脸冰得冻手,我抱抱你。” 大衣被撩开,将她整个人裹在了里面。 寒风吹过,被温暖的大衣和他阻隔,她身上的寒意渐渐驱散了些。 心里的气愤也少了一些。 她抬起头,开始算总账,“你是不是高中就喜欢我?” “对。”他未有隐瞒。 她继续问:“那大学开学的时候,你为什么装不认识我?” 害她一直倒追了三个月,都追得她怀疑人生了。 “既然你喜欢我,还装不认识我,让我一直苦哈哈的倒追你,你是不是很得意?” “你怎么这么想?”他头痛,“再说了,你追我的时候,哪里苦哈哈了?” 他觉得冤枉,“你哪次约我没出来?哪次给我东西我没要?我还给你占座、打饭、挣课外学分......” 他强调着:“我只有对你才这样。” “你还觉得自己做的挺好,只接受我的追求,是吧?” 那个时候确实不止她一个人追过季辞。 她眼里满是愤懑,“可是,明明我都不用追的,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你没认出我。”他低下头看她,“我很难过,我就想着,等你什么时候能认出我,才答应跟你在一起。” 她轻哼了一声,“屁嘞,后面我也没认出你,你不也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你该不是忘了我们在一起之前,你做了什么事吧?” “这我当然记得。”她答,“不就是喝醉亲了你一口。” 她说着,忽然拧了拧眉,“你该不是要说,就算是其他人跑来亲你一口,你也会答应吧?” “你能不能不要自问自答?”他叹了口气,“别人当然不行,其他人近不了我的身。” 喝醉的是她,他又没喝醉。 一个成年男性,怎么可能推不开一个喝醉的女性。 她哼了一声,“瞧给你显的。” “你亲我这个行为,我真的很不赞同。”他的语气变得认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跟你在一起,你要怎么办?” 她不解,“什么怎么办?” 抱着她的手用了力,“大学是个小型社会,同样现实残酷。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这件事会伴随你整个大学。” “你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可能会被编造谣言。” 他解释着当初的事情,“我没有办法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即便你没有认出我,我也不可能等下去。” 他的话响起在寂静的夜里,这确实是她没有想过的事情。 她只知道追到季辞之后,周围都是羡慕嫉妒的目光和声音,并没有对她本人的抨击。 原来,他考虑得这样远。 心里的气愤也渐渐落了下去,“那你怎么后来不说?” “我想着你记不得就算了,等毕业了,我们回云市三中的时候再告诉你。”他答,“我都能想到你惊讶的样子,可惜......” 可惜他们毕业前就分了手。 “那我们和好后,你不也没告诉我。”她嘟囔着。 他笑了笑,伸手去掐她的脸,“我要直接告诉你,就你这记性也不能信啊。正好赶上高中同学会,我觉得是个机会。” “你总有理由。” “好了。”他凑过去吻她的嘴角,轻声哄着她,“不生气了好不好?这下真没别的事瞒着你了。” 得了台阶,她顺着下了,“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是那次学校组织出去爬山吗?” “不是。” “嗯?还有别的事?” 她将她从怀里拉了出来,去牵她的手,两人往学校里面走去。 “高一开学不久后,你在三中附近的巷子里,救了一个被混混堵路的人吗?” 他补充了一句,“这可是你自己不记得的,不算我瞒着你。” 这事儿她是有印象的。 那天她下了美术课,看到学院旁边巷子里,有个黄毛堵了一个同校的学生要钱。 她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将全部颜料都挤到了画板上。 然后趁黄毛不注意,一板子糊了他脸,转身就拉了那个同校学生跑路。 “那个人是你?”她有些不可置信,“不对吧,我记得那个学生没你这么高。” 她在自己头上比了比,“他大概这么高。” 季辞点头,“我高一的时候就这么高,还戴着近视眼镜。” 实际上。 他原本没打算反抗,已经在掏钱了,就想着让黄毛把钱抢了,他好直接去报警。 毕竟那个时候,他身上的每一分钱都是国家的。 但她出现了,是个美丽的意外。 “美救英雄这样经典的场面,足够我心动,不是吗?” 他伸手将她的手重新握进手心。 她的手热热软软的,跟那天她牵着他跑的时候一样。 事情经过年久的岁月,在他记忆里也变得模糊,只有她奔跑起来变得红扑扑的脸颊,一直停留在他心中。 对于她的出现,他很多年以后想起来,脑海里只浮现了四个字。 侠女风范。 温浅听着他的讲述,也想起来在福利院看到的照片。 轻纱蒙面的记忆,慢慢被掀开一角,展现出最原本的相貌。 关于那个傍晚,关于眼前这个人。 “那我救了你,我们又是一个班的,后面也不见你来找我呢?” “抱歉。”他答,“那个时候我有些自卑,不太敢跟你讲话。我在你身边出现过,但你好像完全没认出我。” 温浅眼神颤动了下,“你居然会自卑吗?” 她记忆中的他,一直都是天之骄子,是大学里风云人物,也是她费了好大劲才搞到手的。 “是啊。”他的脚步踏上了操场的跑道,“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遇上你,是我最自卑的事情。” 他语气又变得轻松,“还好,你主动找上了门。” 她眯了眯眼,“所以,你就是很得意,对不对?” “是很庆幸。”他忍不住将她揽过来,“时间有点晚了,我们回家吧。” “好。” 季辞车停在学校周围不远处,回到市中心,已经是晚上九点过了。 两人到了地下车库,许久都没有打开车门。 车内暖气依旧开着,地下室温度很低,导致车窗玻璃起了雾气。 白茫茫一片,只能看到两个吻得难舍难分的身影。 不知什么时候。 温浅人已经到了驾驶位,坐在季辞身上,低下头与他接吻。 前男友帮我打离婚官司 第78节 乌黑蓬松的头发,遮住了两人的面庞,也掩住了她脸上羞人的春色。 新场景的刺激感,让她脑中变得滚烫模糊。 衣服被扔在了后座,她的腰侧是他不安分的手。 冷热交替,她脑中忽然清醒了一瞬,“等一下,车上应该没有......” “有的。”他重新去寻她的唇,“我都有备着。” 以便不时之需。 自家别墅地下的车库,安静又无旁人,最适合做些亲密的事情。 减震效果极好的车型,稳稳停在车位上,并没有因为车内人的行为,变得晃动不堪。 时间流逝,夜色深重。 两个小时后。 穿戴整齐的两人从后座下了车,只是衣服还是有些凌乱褶皱。 温浅脚步有些勉强,倒也不影响走路。 地下室的楼梯连着客厅。 两人走上楼,她直接扑到了沙发上,软软的沙发缓解着肌肉酸痛。 她将头埋到抱枕里。 以后还是不要在车里了,空间有限施展不开,容易腰酸背痛。 “你要洗澡吗?”季辞已经脱了外衣,“很累吗?需要我帮你洗吗?” “不用。”她抬起头来,他帮忙只会更累了,“你先洗,我歇一会儿去里面的浴室洗。” —— 季辞洗完澡出来,温浅已经没在客厅了。 往卧室方向走去,却在看到书房灯亮着的时候,转了脚步。 她此刻穿着睡衣,头发没湿,应该是只洗了澡。 坐在书房的沙发里,手上拿着一本书,是她带过来的《绿山墙的安妮》。 神情很是专注,连他走进来了也未察觉。 “怎么突然把这本书翻出来了?” “我也是突然想起来的。”她转过头看他,手指将书翻到扉页,拿起来对着他,“这是高二的时候你送我,对吗?” 她彻底消化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当时我问了一圈都没找到送的人,现在我能确定,应该是你送的。” 他在她身侧坐下,“你生日那天我回了趟云市,但你选了艺考路线,全天都去上美术课了,我只能给你放到课桌里。” “那你就不能等等我吗?” “等了你很久。”他答,“但是回程的飞机要到时间了,我只能先走。” 她有些遗憾,“那你高三送我什么了?” “高三没有。”他如实答道,“这个时间点太敏感了,我怕影响你高考,就什么都没做。” 她“哦”了一声,“我还以为我又忘了什么。” 季辞拿了一旁的毯子裹到她身上,又将人揽在了怀里。 “我本以为你会最先发现这本书是我送的。” 书房里一套的安妮系列丛书,只差了她手里这本,等到她搬过来,才凑齐了一整套。 “之前没往那边想。”她将书合了起来,“你为什么会送我这本书?” 虽然高中没有成年,但送儿童文学,也确实有些不合年龄。 “年幼的安妮有个愿望。”他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轻轻揉着,“她想当个快乐的女孩,中年当个快乐的阿姨,到老了当个快乐的老太婆。” 他看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说道:“浅浅,我希望你永远快乐。” 她呆呆看着他,耳边似乎有烟花炸开。 眼神落在窗外,是真的有烟花,她眉眼弯了起来,“阿辞,新年快乐。” 往后余生,永远快乐,和她一起。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