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理熊孩子的权威方式》 第1章 《治理熊孩子的权威方式》作者:不吐烟圈【完结】 文案 【闷骚爹系教授x炸毛问题少爷】年上六岁差寄住 调前:你谁? 调后:你是我daddy,我是你puppy。 g城贵圈,谁人不知,一向沉稳做事的沈家出了一个脾气不怎么好的小少爷。 父母对他不加管束,更是让他放任无羁。 他本以为这样没事泡泡吧,玩玩男人的日子会顺风顺水地过下去,自己也可以一直享受着无忧无虑的少爷生活,却没想到在某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晚上 他的家门口出现了一位陌生的男人。 沈南自看向眼前比他高一个头的宽肩男人,指着他问:“不是,你谁?” 男人闻着他身上的酒味,不禁皱起眉头,一边在注视下踏进他的家门一边用教育的口吻说:“我给你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我要看到你和你的行李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 “跟我回家。” 沈南自:? * 傅驰亦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了。 可是最近,他却碰到了一个令人头疼的难题。 他大学导师的挚友请他来管教一个小孩。 小孩很固执,不听话,还尤其喜欢顶嘴,这让他不得不想一些安全健康且有效的办法来对付他。 在一顿合理的教育后,傅驰亦看着趴在自己腿上抽伏的人,好整以暇地问:“知道错了吗?” 沈南自吸了吸鼻子,伸出手在他大腿上用力拧了一把,随后快速地捂住自己的屁股,字正腔圆地说: “关你屁事。” 傅驰亦气笑了,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他将他掩盖自己屁股的手挪开,凉飕飕地说:“行,你有本事就这样一直挑衅我。” * 沈南自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管过了。 管他喝酒、管他泡吧也就算了,为什么连说脏话喝凉水这种事情被发现后,也要被当做小孩一样惩罚啊? 他不理解。他恨。 让他更加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跟这个面瘫相处一段时间后,自己好像个变态似的对这种感觉越来越上瘾。 明明那副类似教条主义的口吻是自己最厌恶的,可到了后面,怎么却感觉越来越爽了呢? 所以,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变态,他开始了花样的作死。 直到某天被人绑着双手揪到床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 自己玩大了。 傅驰亦看着面前哆哆嗦嗦的小孩,一只手抽出自己腰上的皮带,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说: “是不是就在等这一刻?嗯?” 本文食用指南: *文风偏古早○,可根据自身口味观看,不喜轻喷(跪谢) *没人管x管得严 *1v1年上双c寄住 *有隔壁两兄弟的客串 名字出处:两岸舟船各背驰,波痕交涉亦难为。只余鸥鹭无拘管,北去南来自在飞。 依旧狗血,但温馨日常,双向治愈。 内容标签:都市 因缘邂逅 业界精英 高岭之花 日久生情 主角沈南自 傅驰亦 其它:文案存于2025.6.22 一句话简介:daddy和不服管的puppy 立意:齐心协力,突破困难 第1章 未被治理的第n+1天 御澜路387号。 初夏刚至,即使是夜晚也依旧燥热,风夹带着炎热的气流在漆黑的街道漫无目的地游荡,路边的灯光汇聚在一起,最终凝聚在路的尽头。 坐落在这条路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处,是一家名叫“夜睨”的night club。 这是一家只接待会员的娱乐性俱乐部,每年的会员费高昂,除了各家的公子哥几乎没人往这跑,但因为其娱乐方式的多样性与开放性,还是有不少人为这里所着迷,把这里当做一个自己发泄的场所。 现在已经是凌晨,俱乐部的人却依旧很多,光怪陆离的灯光更加衬的出凌晨道路的寂静。 店中,某一包厢内,卡座上围着一圈人,坐在最中间的人穿着白色丝绸的缎面衬衫,裹着西装裤的腿交叠在一起,修长的手晃动着手里的酒杯,另一只手撑在自己头的一侧,闭着眼睛似乎在细细品味着什么。 他的身旁还坐着一个穿着开衩开到肚脐的黑蕾丝短裙的mb。mb手往他身上探去,娇嗔着:“再喝一杯嘛,宝贝儿,这就不玩了,是不是太无趣了。” 当那只白嫩的手探到胸口时,一直阖着眼睛的人终于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淡淡吐出几个字:“指甲剪了再过来。” 话一说出口,身边坐着的几个都笑得不行,有的甚至被刚顺进口的酒呛到。其中有一人捂着肚子笑着说:“沈南自,你这也太不给人面子了,人家心可玻璃着,可别把人弄哭了。” 那mb听后,表情也有些难堪,他用自己戴着长指甲的手摸摸沈南自的脸,柔媚地说:“沈少不喜欢吗?我这可是特地为你做的,不便宜呢......” 这下沈南自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了,他随手一挥,甩了他几张钞票,不耐烦地说:“滚蛋。” 热死了还往自己身上蹭。 mb看到那红红的钞票满眼放光,弯腰趴在地上用嘴叼着钱后起身讪讪地走了。 场上留下的人在那笑着说他大气,又有人见他不高兴,便识趣地重新点了一个声音甜美,样貌顶级的mb来抚慰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末的原因,今天俱乐部的人比往常都要多。先前喝了几瓶,现在头已有些晕,再加上周围的声音太过于吵闹,沈南自直言拒绝了那位新上来的mb,起身去了卫生间。 他的酒量还算可以,更别说今天没喝什么度数高的烈酒,那些五颜六色的鸡尾酒对他来说跟喝甜水没什么区别,但可能是因为连续三天通宵的原因,他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痛。 他一边稳住脚步向卫生间走去,一边骂道:“都是些什么玩意......” 在场的多少都是在g城有点地位的公子哥,这些人都知道,沈家在当地有权有势,更别说就这么一个儿子,金钱自然供他挥霍。 再加上沈南自本就生的一副好相貌,小脸俊俏,五官精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亮得似乎能轻易摄人心魄。他们中有几个跟沈南自相熟,知道他是母胎solo,便总是变着花样给他找点乐趣。 刚开始只是找些年轻的陪酒女孩,后面发现他对女生不感兴趣后,便调笑着介绍了些漂亮的mb,虽然对此沈南自依旧不怎么感冒,但总归是愿意碰几下。 他本不沾染这些不良嗜好,但在这样的环境中,多少会受到点熏染,一直以来他都是秉持着只享乐不玩身不玩心的理念,穿梭在其中也乐在其中,但此刻,他竟开始有些反感。 当走到卫生间时,他闻到了一股烟味。尼古丁缭绕在身边的味道让他皱起了眉头,他没去寻找烟味的来源,却在捧水洗脸的时候,透过面前的镜子,隐隐约约看到了身后夹着烟的那个人。 白色烟雾升起,仿佛一层薄纱覆在脸庞周围,模糊了表情。 看不清。 入眼的红色衬衫被整理得一丝不苟,挂在脖子上的黑色领带却被扯乱,挽起的袖子下是能看见青筋的有力小臂,视线下移,则是烫印着花纹的皮带以及黑色的西装裤。 好长的腿。 光是这样看,他就已经能想到这个人衣服下的身材有多好。 但可惜,他不喜欢烟味,这样冲鼻的味道让他本就眩晕的感觉被进一步放大,所以当忍着不适洗了把脸漱了口后,他就用手机给人发了条消息,先行离去了。 凌晨四点。 估摸着家里人还在睡梦中,沈南自坐在自家外面的花园秋千上发着呆荡了一会,醒了半个小时的酒,才开门回了家。他也没注意其它的房间,只是感觉从大门走到卧室后,自己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干脆直接躺在床上,迅速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已是下午三点,简单洗漱了一下,他便下了楼,准备给自己空荡荡的胃找些食物垫一垫。这时,他才想起昨晚家门口的拖鞋,貌似只少了他一个人的。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急匆匆地去卧室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有十几条未接电话,但当他看清来电人后,又踢着拖鞋走到厨房,一边给自己煎着鸡蛋一边慢悠悠地将电话拨回。 但对面似乎在忙,并没有接他的电话。 沈南自没在意,他靠在桌子旁用筷子夹起自己煎糊的鸡蛋,送入嘴中,一边细嚼慢咽着一边在手机上翻看着最近的娱乐八卦。 当他吃完煎蛋,拿起玻璃杯给自己倒牛奶时,手机“叮咚”收到了一条消息。 沈女士:我跟你爸在出差,这次时间比较久,大概一年。 “嗯?” 看到消息的一瞬间,沈南自差点将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他睁大眼睛,放下牛奶后手指快速地在手机上打到:“什么差要出一年?你们不是骗我的吧,真是去出差?不是背着我出去度蜜月了?” 第2章 但这句话发送出去后,对方就没了动静。 心情很差。 过了一会,对面又发来一条消息。 沈女士:宝贝你不用担心,这次我们找了人来照顾你,啾咪。 沈南自盯着这条消息缓了好一会,才回复到:我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有什么好照顾的,我不需要。 话一发完,对面又没了声音。 心情更差了。 事到如今,好像只有接受。从小到大,家里那两位就时不时的出差办事,沈南自其实早就习惯了,只不过这次的时间着实有些久。 不过他转念又想,反正平常也不怎么在家,影响应该不大,至于来“照顾”自己的那位,到时候多付一点工资把他遣走,应该就行了。这么想着,他将剩下的牛奶咕嘟一口喝完,像往常数次那样重新敲了句“行我知道了”就郁闷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踏进房间后,他像只没骨头的猫一样懒懒地瘫在床上,拿起手机漫无目的地滑动了半天,最后跳到微信的界面,给朋友发了条信息。 “在不在?” “怎么?” “我要去你家,你准备好。” “你说话能不能清楚点,你来我家,我有什么好准备的?” 沈南自趴在床上“啧”了一声,手指敲打着:“准备好你的猫,我心情不好,要撸猫。” “行,刚洗完澡,你来吧。” “你说话能不能也清楚点。” “……” 对面至少沉默了一分钟,才回到:“猫刚洗好澡,你来吧。” - 沈南自约人从来没有准时到的习惯。他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先约着时间,至于去不去,主要看自己心情,但这次心情实在算不上好,半个小时后,他就出现在了朋友陈让的家中。 陈让是他前几年去英国留学时认识的朋友,当时两人玩得就还算可以,也有能谈的上的话题,再加上两家之间有过合作,自然而然就走得近一些。沈南自的家跟陈让的只隔了一条街,离得很近,所以串门也是常有的事情。 卧室内,沈南自盘腿坐在陈让的床上,手挠着猫下巴,看着他的菜逼操作,实在忍受不了:“你这手速还能再慢一点吗?刚刚那个闪现放得还能再烂一点吗?对面都蹦到你脸上了你都看不到,几天没玩了这么菜。” 正好一盘打完,陈让摘下耳机,扭头看向他:“你这是吃炮药了?我明明一直都是这个手速。”他瞥了一眼他手上的猫,“要不你就直说吧,遇到什么事了?再这样挠下去,猫毛都要被你薅下来了。” 沈南自抱起猫看了看它的下巴,确认猫的下巴没有问题后,闷闷地说:“家里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哦。”陈让不解:“我以为你早习惯了。” 沈南自翻了他一个白眼,“最主要的是,她们说这次找了一个人来照顾我。我就纳闷,我要什么人照顾,是想找个人管着我还差不多,本来最近心情就不太好,她们还给我添堵。” 陈让拿起桌上一瓶可乐单手打开,若有所思地说:“不会吧,你又不是未成年,没必要这样吧,而且……”他将冒着气的冰镇可乐递给沈南自,用笃定的话语说:“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管住你。” 沈南自将手里的猫放到一边,接过可乐,喝了一口后,掀起眼皮对他说:“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陈让见他表情不对,立刻说:“当然是夸你。”好一会,又憋出一句:“不服管,有个性,我欣赏。” “所以你就别担心了,而且如果真的有人来,你就当他不存在不就好了,与其在这杞人忧天——”陈让拿起另一罐可乐跟他碰了一下,发出邀请:“不如今晚再跟我去夜睨玩玩?” “我可是听说你昨天半途就走了,怎么,是玩得不尽兴还是有人惹你不开心?” 沈南自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喝多了,又碰上抽烟的,烦。” 陈让说:“那到底去不去?今天可是新到了一批,我看了照片,觉得有你喜欢的类型。” 沈南自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那你说说,我喜欢的类型是什么样的?” 陈让:“皮肤软弹的小男孩?讨人喜欢又不会跟你顶嘴的那种?” 沈南自再次翻了个白眼:“滚吧你。” 陈让瘪了瘪嘴:“我又没说错,你不就是喜欢比你小的吗?” 这下沈南自没反驳了,算是肯定了他的话,他将空可乐罐放在床头,半开玩笑地说:“可我已经连续喝了四天了,现在还年轻,没玩够,不想死。” 陈让想了想:“那今天我拦着,一口也不喝,纯玩,怎么样?” 想着自己今晚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事干,沈南自便不再推脱,答应了他的提议:“行,但我事先说明——” “不要再让我看到长指甲的男的,倒胃。”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像是下一秒鸡皮疙瘩就要起来一样。 “噗。”陈让听后总算是明白昨天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将跳到桌子上的猫抱到怀里顺了两把,笑了好久才说:“保证,保证没有。” 第2章 未被治理的第n+2天 因为叫的都是些认识的老朋友,沈南自最终避免不了喝了些酒。 vip包厢内,陈让对着一旁站着的穿着蕾丝花边短裙的mb勾了勾手指,眼神却睨向沈南自的方向。 mb心领神会,几步晃到沈南自旁边,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勾着他的腰说:“沈少,今天玩什么游戏呢?” 沈南自心情并没有转好,他倒了满满一杯酒递到他的手中,简短地说:“喝。” 那mb忙用双手接过,一口饮完又往沈南自身上蹭了蹭。就这样经过了几轮,沈南自一口没沾,身旁的mb倒是有些昏昏欲倒,神志也开始变得不清醒,到最后竟用他那红唇在沈南自的脖子上留下了印记。 “啵”的一声,沈南自瞬间皱起了眉头,他“啧”了一下,陈让就叫人将那不懂规矩的mb拉开,带了下去。 沈南自没了兴致,他丢下一张卡,就再次起身先行离开了夜睨。 在车上,他用手指摩挲着自己的脖颈处,当碰到那红印时,没忍住骂了一句:“有病。” 今天去夜睨的时间早,回来的时候天也才刚刚有了要黑的趋势。因为陈让拦着,自己确实没喝多少,但长时间的熬夜让他此刻困得不行,他努力撑开眼皮刷了个牙,照例躺在床上开始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阵门铃声吵醒。 沈南自揉了揉充斥着血丝的眼睛,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顺便扫了一眼收到的消息,就起身下楼开了门。门打开后,他也没仔细看,只是迷迷糊糊地低着头撑开眼,哑声说:“什么啊......” 入眼是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他顺着面前人笔直的双腿向上看去,直到看到对方宽阔的胸肌,才渐渐晃过神来。 一位戴着银色方框眼镜的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衬衫,身形提拔,眉形英气,架着眼镜的鼻梁高高挺立,下颚线清晰且锋锐,薄唇紧抿,表情却是疏淡的。 眼里是看不透的情绪,他看向给自己开门的人,没有开口说话。 沈南自现在没心思欣赏他的好身材和容貌,以为是走错了地方,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一手扒着门一手指着他问: “你谁?” 面前的男人似乎直接忽视了他的问题,看到他脖子上的吻痕,闻着他身上的酒味,不禁皱起眉头,一边在沈南自的注视下踏进他的家门一边用教育的口吻,缓缓开口:“不要用手指着我,洗完澡再过来跟我说话。” 听到他说了什么后,沈南自站在门口被迎面而来的风吹了好一会,才猛地转头,看向走进自己家的男人,语气不怎么好地说:“我再问一遍,你谁?” “傅驰亦。”男人转身,同样沉下声音,“我的名字。” 沈南自有些无语:“我不是问你......” “我不会再说第二遍,希望你能听懂我刚刚说的话。”傅驰亦站在客厅的中央,环视着周围,打断了他的话,“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沈南自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做到私闯民宅还如此理直气壮,他踏步上前,刚想顺口气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傅驰亦一个警告的眼神给震慑在了原地。 但家里现在没别人,自己肉搏肯定是斗不过,这种情景之下,留给他的好像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还没有完全消散,沈南自竟真的说服自己上楼去洗了澡。 一是因为他确实觉得自己身上黏得慌,脖子上的红印也实在痒得令人反感,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可能在做梦,说不定洗个冷水澡就清醒了,到时候客厅的那个人也会消失。 但当他擦着头发扶着把手下楼的时候,那个坐在客厅,穿着西装的男人再次清楚地撞入眼帘。 “傅驰亦......”他喃喃着,心里琢磨着好像在哪见过这个名字。 第3章 沈南自坐在沙发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翘着腿,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问:“所以,你到底是谁?我应该没见过你吧” 傅驰亦依旧没什么神情,只是低着嗓音淡淡道:“你父母难道没有跟你说吗?” 说到这,沈南自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他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翻看了一下与沈女士的聊天记录,在翻到今天下午的一条记录时,他怔住了。 当时在夜睨,没能仔细看。 沈女士:傅先生晚上六点左右到我们家,好好招待[摸摸头]。 沈南自盯着手机屏幕上傅先生三个字看了起码有半分钟,才缓缓抬起头,将信将疑地问:“你是我父母找的人?” “虽然很不想承认。”傅驰亦推了推眼镜,“但的确,就是你所说的那样。” 还没等沈南自彻底缓过来,他就继续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所以现在,我给你二十分钟收拾东西,二十分钟后,我要看到你和你的行李一起出现在楼下。” “等等。”沈南自问:“我为什么要收拾东西?” 傅驰亦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轻启薄唇:“你话很多。” 沈南自“嘶”了一声,没好气地说:“我话多?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奇怪吗?虽然不知道你跟我父母是什么关系,但不管怎么样也不应该是我收拾东西吧?如果你真的是受委托的,难道不应该是你收拾东西来我家吗?” 傅驰亦沉下了眸,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能闭嘴吗?” 沈南自疑惑:“什么?” “嘴巴跟机关枪一样,如果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那么你现在就可以起身跟我走了。”傅驰亦尽量稳住自己的声色。 “我究竟为什么……” “因为你父母说这几个月她们没空照顾你,所以拜托我接你到我家中,看护你一段时间。”傅驰亦在说完这一长句后叫了他的名字:“沈南自。” “我这样说你听明白了吗?” 对方沉下声音后的压迫感直冲脑门,沈南自拿起桌上杯子的手一抖,沉默片刻后说:“听明白了。”他抿了一口水后问:“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傅驰亦显然预料到了这一结果:“你当然可以不听。”他扭头看向沈南自:“但前提是你能说服你父亲不需要我来看管你。” 沈南自舔了舔嘴唇。 他自知父母很惯着自己,但同时也清楚,父亲说的话,从来就没有收回的余地。虽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究竟是怎么被请来的,但就现在的形势看来,他是必须要走的。 “已经过去五分钟了。”傅驰亦抬腕看了眼手表,没什么表情地低着嗓音问:“你还需要多长的思考时间?” “没。”沈南自起了身,“我现在去收拾。”说着便拖着沉重的步伐上了楼。 到了卧室后,沈南自并没有放弃挣扎。他先是尝试给父亲打了电话,后是给沈女士发了消息,但在三遍都无人接听且没收到任何回复后,还是认命般地拖出了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日用品。 答应了,后面想跑也来得及。 他是这么想的,便没有往行李箱里带太多的东西,而是随便塞了一些必备物品装装样子。 重新提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傅驰亦已经站起来了,他将沈南自家里的水电都检查完毕后,望向楼梯上的人:“确保东西已经收拾完,中途回来,需要向我说明原因。” 沈南自压根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只是嚷嚷着“知道了”就跟他上了车。 车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沈南自低着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刚上车的时候,他收到了沈女士的消息,确认了现在正在开车的这个人的身份。 为什么要这样。 莫名其妙地就寄宿到了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男人家中,他心里有些委屈。 “晕车吗?”红灯亮起,傅驰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将沈南自那侧的车窗摇下。 沈南自没搭理他。 傅驰亦笑了一声,“你平常就这么对长辈?” 沈南自瞥了他一眼,驴头不对马嘴地回到:“你看起来是挺老的。” 傅驰亦扭头看向他,却没有说话,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这一动作也让他小臂的青筋更加凸显。 沈南自被他盯得发毛,逃避似的偏过了头,嘴里还在快速地小声嘀咕:“老就老,还不让人说,谁知道你戴的近视镜还是老花镜,说话的口吻比我爸都老套……” 当他再次抬头时,便从车内的后视镜中看到了傅驰亦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抿着嘴,彻底不说话了。 沈南自本来都做好环境不怎么样的打算了。但事实上,这个陌生男人的家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得多,至少从大小方面,跟他们家的别墅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围在外边的院子小了些。 傅驰亦领着他进了家,给他拿了双合码的拖鞋后便开了灯。 沈南自看着家中的摆设,愣了神。与自家不同,这里的家具以欧式为主,银制品很多,尤其是摆在电视机旁的那只黑银雕塑狗,尤其的显眼,但多看几眼后,又会觉得有些诡异。 他嘀咕了一句:“万年老妖的窝。” 傅驰亦将这句小声的碎语听得一清二楚,没有扭头,而是沉下声说了句:“进了我家,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说完后便往楼上走: “跟我来。” 沈南自拖着行李,跟在他的身后。傅驰亦领着他到了二楼最靠楼梯的房间,对他说:“这是你的卧室,里面有独立的浴间,用品是全新的,缺什么跟我说。” 沈南自看了一眼房间。 很宽敞,色调跟客厅不同,以暖色调为主,让人感觉很舒适,房间的东边,还有一个巨大的飘窗,飘窗上方还铺了层米色的薄垫。 “正常情况下,我周末在家,白天会出去工作,早饭每天会留在餐桌上,午饭自己解决,晚饭我回来做,门禁是十点。” 沈南自对他前面所说的内容提不上什么兴趣,满脑子都是他什么时候能说完,我什么时候能出去,结果听到最后一句话后,他疑惑地问:“为什么有门禁?”为防止面前的人不清楚,他还补充道:“我现在是二十三,不是十三。” 况且这个点,他有的时候连晚饭都没吃,是不是太早了点? “我知道。”傅驰亦嗤笑了一声:“但我听说,你很不老实,晚上经常晚归。”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沈南自早就将傅驰亦进门说的话抛之脑后,不禁思考就问出了这句话。 “跟我有什么关系?”傅驰亦重复他说的话,冷嗖嗖地笑了两声,随即扬声道: “接下来的话我只会说一遍,所以请你听好了。” 第3章 未被治理的第n+3天 “我不知道你之前是什么样的性格,但是在跟我相处的这段时间之内,我希望你能按照我的规矩走。”他顿了顿补充,“毕竟我们双方都不是自愿的。” 傅驰亦看着他有些懵懂的模样,继续说:“这段时间过去后,你和我大概率也不会再见面,所以我希望在这期间,我们能和平相处。”傅驰亦并没有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而是简短地说了句: “听懂点头。” 都不是自愿的?只相处这一段时间? 沈南自看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最后缓缓摇了头。 傅驰亦深呼吸了一口气,突然,他听到面前人肚子肠鸣的声音,最终还是将气缓缓叹出:“晚饭吃了吗?” 沈南自抬眼望向他,抿嘴沉默几秒后,最终选择忽略他的话,拖着行李自顾着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最后只给他轻飘飘留下了一句: “没胃口。” “啪”的一声,他将门关上,不再理会外面站着的人,本以为对方会来敲门亦或者直接把门打开。但是,没有。这个自称要跟他相处一段时间的人没有再来打扰他。 晚上,沈南自盘腿坐在飘窗上,看着窗外随风簌簌而动的树叶,揉了揉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心里清楚,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预兆而发生的。 在外界看来,自己的父母从不约束他的行为,因此,他也闯出不少乱子,但最终都被这样或者那样的手段摆平。可实际上,她们在自己身边的时间也同样很少。 他自成年后就被送去国外,凭靠着为数不多的生活常识和小学生式的做饭技巧,独自过日子。现在读完书回来,家里二老也依旧没什么时间陪自己。 父母不怎么管他,但并不代表不知道他经常日夜不归,出去浪迹的行为。他心里都清楚,她们只不过装作不知道,一直没有说罢了。也许是没有时间,也许是没有精力,不过因为什么对沈南自来说并不重要,反正结果都一样。 他心里想着,估计早就准备这么做了。既然没法抽出时间,那干脆就将自己交给另外一人,这样来想的话,既安全又省心,的确是个合理的办法。 第4章 但即使知道是这样的原因,沈南自也不想这样莫名其妙地听一个人的话。 这个不相识的男人究竟有什么资格管着他? 越想越气,他拿起了手机,想找陈让,让他来这接自己。但转念又想,就算来了也进不到家里,说不定还会引起争执,于是只好默默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半夜,饥饿感慢慢上来,他蜷缩在被子里捂着肚子忍了很久,最后实在饿得不行,便只好轻轻地开了房间门,蹑手蹑脚地下了楼,走到了大门口,在发现门被反锁后,又摸着黑往记忆中厨房的方向走去。 他想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暂时饱腹的食物。 但就在他小心翼翼打开冰箱,冰箱内灯光亮起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低沉又沙哑的声音。 “做什么呢?” “啊!”黑暗中冷不丁的声音让沈南自吓了一跳,他扶着厨房石英桌的边缘往后退了一步。因为过度的紧张,他没能稳住身体,一个不小心直接摔了个跤,坐在地上捂着屁股痛得说不出话。 傅驰亦穿着睡袍站在他的面前,眯起眼睛玩味地睥睨着他,一只手将冰箱门关上,另一只手顺势将厨房的照明灯打开,他挑了挑眉,似乎在等待地上人毫无作用的辩解。 “我……”沈南自撑着地板起了身,他扶着桌面,抬眼看向眼前的陌生男人,尴尬地憋红了脸,却张着嘴说不出话。 “饿了?”傅驰亦启开薄唇,一语击破。 沈南自虚心地偏头,一口否认,“没有。”他说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可信度的借口:“既然要住在这,那我岂不是要好好参观一下。”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就像沸水变凉表面的水泡一样,越来越小,视线都不知道该落在哪。 傅驰亦了然于心,他举起手臂,将腕表的一侧对着沈南自,低缓着嗓音说:“凌晨两点,你参观我家厨房。” 明明不是疑问的语气,却让沈南自感到有些窒息,刚刚暗光下盯着他的双眸在脑中依旧清晰,他吞了吞口水又往后退了几步。 傅驰亦抱着臂,修长的手指就这么一下又一下地叩着手臂外侧,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解释。 如果地上有缝,沈南自觉得自己一定会立刻钻进去,但很不幸,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被傅驰亦挡在背后的门。 没办法,沈南自往前挪动了几步,小声说:“有点……” “什么?”傅驰亦唇角有了上扬的趋向,但他的眼神却依旧冰冷。 “有点……饿了。” “听不清。” “你!” 看面前的小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准备开始张牙舞爪的样子,他淡淡发问:“我没给你饭吃吗?” 明摆着不是,沈南自将想要骂人的话忍气吞回,小幅度地摇头。 “那你就饿着。”傅驰亦不再跟他多说,抓着他的手臂就往楼上拽去。沈南自跟在他的身后,趔趄着差点撞到他的背。 因为作息不规律,他的胃不是很好,如果长时间的空腹,会感到刺痛甚至反酸。 他的自尊告诉他此刻不能再开口,但肚子的饥饿感却让他难受得张了嘴,尝试妥协:“可以不吃饭。” 傅驰亦顿下脚步,扭头看向他。 “但能不能给我胃药,我胃不舒服,这样睡不着。”沈南自说。 想起他白天毫不犹豫关门,拒绝自己的模样,傅驰亦冷冷地笑了一声:“这不在我的责任范围之内。” 见他不松口,沈南自甩开了他握住自己胳膊的手,往楼上走去,头也不回地说:“知道了,我自己走。” 傅驰亦看着他上楼的背影,又回头望了一眼厨房,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在准备明天上课的课件,他才熬到了现在,正准备起床给自己倒杯水,结果竟意外地抓到了一只准备偷吃的“小老鼠”,这让他属实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沈南自就这样饿了一晚上。 因为饥饿,所以早早就睁眼醒了,洗漱完下楼的时候,傅驰亦还没有出去,他正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 也许是饿过了头,看着桌上不同种类的早餐,他却没了昨晚要吞下整个世界的欲望,但一想起昨天厨房的遭遇,便还是很理智地下了决定,准备先逼迫自己吃一点再说。 他坐下,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桌面,怔了好一会。 他抬头,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听餐桌对面的人说:“筷子在厨房右边第二个柜子里,餐具在左边的柜子,自己去拿。” 沈南自起身去拿了餐具。 光是凭这一桌的早餐,他就能看出来,傅驰亦这个人很讲究,荤素营养搭配也十分合理,跟自己那种糊弄式的用餐完全不一样。 他吃了一根德式香肠又吃了片用黄油煎烤过的杂粮吐司就没了胃口,但为了防止再发生昨晚的情况,他又就着小米粥吃了个荷包蛋。 “吃完了?” “嗯。”沈南自看着碗里剩下的小半碗小米粥,摸了摸自己有些鼓起的小腹,点了点头。 傅驰亦眼尾淡淡扫过:“吃干净。” 沈南自“哦”了一声,郁闷地将碗底剩下的那一小口粥喝完,再次抬头看向面前的人,“行了吧,吃完了。” 傅驰亦将他用过的餐具一起拿走,走到了厨房,开始洗碗,他没有看向此刻依旧坐在桌子面前的人,而是直接开口说: “过来。” 沈南自抬起眼皮,却没有动。 “我不喜欢把话说两遍。” 听到他沉下去的语气,沈南自终于挪了挪屁股,起了身,走到了他的身边,有些心烦地说:“干嘛?” 傅驰亦瞥了他一眼:“今天晚上回来的比较晚,如果有事,就给我发消息,手机号码写在了客厅桌子的便利贴上。” “不要乱跑,晚上十点前回来。”他将洗干净的餐具整理好放回,看向沈南自:“听懂了?” 沈南自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傅驰亦皱起眉头,“不是话挺多,现在不会说话装哑巴了?” 沈南自憋着闷气,最后拖长音说:“我知道了。” - 嘴上是这么答应的,但等傅驰亦走后,沈南自就拿起手机给陈让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他竟莫名起了一种自己流浪在外失联后,突然有了信号联系上内陆的感觉。 “沈南自?稀奇......”对面感叹了好一会,才继续说:“你今天怎么这个点就醒了?” “晚上去不去夜睨?”沈南自开门见山。 “去啊。”陈让来了劲,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还以为你昨天被人亲懵了,以后再也不来了呢。” 沈南自在心里骂了他一句,接着说:“今天不玩,心情不好,纯喝。” “你怎么天天心情不好?”陈让疑惑。 沈南自想着,如果自己真的要在这个鬼地方与那个男人一直待下去,自己才是真的天天心情不好,他笑不出来,只好扯着唇对着电话“呵呵”了两声。 夜睨提供餐食,两人先去吃了顿简单的午饭。因为刚吃饱,沈南自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他随便吃了半份卤肉饭,喝了一杯橙汁就寥寥结束。 白天的夜睨人没那么多,灯光也不像晚上那么昏暗,陈让坐在他的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沈南自抬起眼皮:“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陈让说:“但我感觉你脸色不太好,熬夜熬的?” 沈南自也没想瞒着,他长叹一口气,抱着臂往后一仰,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最后骂道:“你就说吧,这人是不是有病?我看他是真闲得没事干,糊弄一下不就行了,这么认真做什么?” 陈让笑了半天,才应和:“是,是有点病。”他问:“所以,你昨天晚上就这样饿了一晚上?” 沈南自没好气地说:“那不然呢?” “反正我也不会再回去了,他也抓不到我,至于怎么跟我父母交差,那跟我没关系。”他拍了拍手叫上服务员,点了一桌子的酒,对着陈让说:“我今天不早走,我要喝到天昏地暗!” 陈让看他那气势,没忍住又笑了几声,“行,陪你喝。” 两人上了一箱啤酒,又点了些高浓度的调制酒,中途有眼力好的mb趁机钻到沈南自的怀里,在他身边蹭了又蹭。可能因为心情不好,沈南自意外地没有排斥,他随手搂着身边穿着深v的小男孩,一只手捏开他的嘴,给他灌了一杯又一杯。 不知过了多久,俱乐部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沈南自也感觉上了头,趁着头脑还算清醒,他看了眼手机。 十点半。 还早。 打开手机,才发现收到了一条陌生消息。 “在哪?” 这人谁啊?这个号码...... 不认识。 沈南自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敲击,最终帅气地回复了一句“你管你爹”就将手机扔到了一旁,继续拿起自己没喝完的酒。 第5章 正当他一只手揉捏着身边mb的耳垂,另一只手向桌上的另一个杯子探去时,他听到陈让在自己旁边说:“沈南自,你抬头,看那个人。” 沈南自将酒往自己嘴里倒,慵懒地掀起眼皮问:“看什么?” “身材很好的男人。”陈让意味深长地说,“而且他好像在往这边的方向走,是不是也是来找你的?” 沈南自对此不感兴趣,身边有一个陪就够了,他一次性无暇顾及那么多,更何况这小男孩,干干净净细皮嫩肉的,皮肤掐着还挺舒服,他也不想把人这样轻易放走。但不知为什么,身旁的人突然抖了抖身子,僵着脸对他说: “沈、沈少,他……他……” “他什么他”沈南自捏了他的脸一把,接着疑惑地抬起眼,但还没看到刚刚那个mb的表情,就先行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当看清后,他倒吸一口冷气,不自觉地用手撑着沙发往后退了退,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头顶就传来漫不经心的冷笑声: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第4章 被治理的第一天 晚上八点,傅驰亦开完会刚从会议厅回到办公室,手机就收到了消息,他看了一眼,回复了一句“知道了”就开始整理今天上课时收上来的报告。 大概十点左右,他才从学校出发,开车到了朋友周楚所处的位置——夜睨。 将东西交给对方后,周楚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诚心邀请:“不一起玩玩吗?” 傅驰亦看着他腿上坐着的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婉拒:“不了,已经很晚了。” 周楚料定了他会这么说,但还是没忍住打趣了一番:“上次来抽了根烟就走了,这次连烟都不抽了,做教授原来这么忙。” 傅驰亦无奈地笑了一声,“下次有空约你吃饭。”他本想直接回家,但转念猜测家里那小孩不会乖乖听话,便提前给对方发了一条短信,结果蹦入眼帘的却只有赫然的“你管你爹”四个大字。 他皮笑肉不笑地将信息从后台划掉,边往外走边给对方打去电话,却晃然在一瞥之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往那个方向看去,在确定是谁后,傅驰亦将手机放回正装口袋中,眯着眼睛抬脚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呃......” 陈让看着面前的男人,又看向沈南自,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也许就是沈南自口中所说的那个人。他想站起来说些什么,却又不好直接妄下定论,最后,只好偏头看向此刻低着头的沈南自,小声问:“他是......” 沈南自还没从惊吓中愣过神来,但依旧点了点头,还没等他开口,下一秒就被傅驰亦扯着胳膊,将他整个人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玩够了?”傅驰亦看着他。 即使内心有些畏瑟,也依旧用力甩开了他的手:“跟你没关系!” 他大声说着,动作的幅度也十分的大,甚至将桌上的一个酒杯给挥倒在了地上。顿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酒水顺着皮质的沙发流了一地,卡座周围的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都纷纷往他们的方向看去。 一旁的陈让见情况不对,便立刻起身,拉着沈南自,免得他下一秒就跟面前的男人打了起来。毕竟以他见过的沈南自打架的经验来看,他是绝对打不过面前的这位的。 甚至可以说,他们两加在一起,都悬。 在感受到周围人注视的视线后,傅驰亦终于拧起了眉毛,他不再多说,就这样在众多人的注视下,拉沈南自的胳膊,将人拽了出去。 刚开始,那陪着沈南自的mb还抓着他的手,妄图把他拉回来,但当对上傅驰亦冷如冰窖的视线后,又快速将手缩了回去。 方才看向这的人有很多都与沈南自认识,因为尴尬和羞恼,沈南自跟在傅驰亦的身后,奋力想摆脱那双有力的手,可不管他多么努力终究无济于事。出了夜睨后,他反而没了刚刚那时的胆量,手上挣扎的动作也稍作停息。 温热的晚风吹过额头,将他的碎发揉乱,看着傅驰亦被吹起的衣角,沈南自的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后怕。 上了车,两人都没有说话。 沈南自就这样不安地坐在车的后座,手指不停地绞弄着,时不时还抬眼看向傅驰亦的方向。 人生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 他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尝试给自己找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傅驰亦听着他理直气壮反过来责问自己的语气,轻笑了一声说:“我给我的朋友送东西,那么——”他没看沈南自,而是顿了顿眯着眼似笑非笑地问:“你呢?” 沈南自看向他,张了张嘴最后没底气地小声说:“我也是来找朋友的。” 已经很晚了,路上几乎没什么车,傅驰亦鼻梁上的银框眼镜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光点,在那眼镜之下的,是一双似是能洞察一切的双眸,沈南自突然觉得自己的借口有些拙劣。他感觉自己被看透了。 “找朋友?”傅驰亦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问:“找朋友需要喝这么多的酒吗?” 一句话,把沈南自堵得哑口无言,他心虚地将视线落在窗外,不再说话。 到了家后,他本想一溜烟钻进房间,当做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却在刚换好鞋的时候听到傅驰亦沉着声音说:“把你身上的酒气洗干净,我们谈谈。” 沈南自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要。” 傅驰亦将车钥匙放在鞋架上,睨了他一眼,“你觉得我在跟你商量吗?”说罢便迈着长腿先行上了楼,留下沈南自一个人在门口攥紧拳头杵在原地。 但这毕竟不是自己的“领地”,沈南自最终还是妥协了。他给自己冲了个凉水澡醒了醒脑,却在准备穿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带睡衣过来。 因为当时的自己,压根就没想过会在这里长久的住下去。 没有办法,他只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翻卧室的衣柜,没想到柜子里还真的挂了一件乳白色的浴袍,看样子似乎是全新的,想着谈个话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便将浴袍扯下套系在身上,下了楼。 站在楼梯上,远远就能看见傅驰亦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纸张。 傅驰亦还穿着进来时的黑色衬衫,再加上他粗壮的手臂和小臂上突起的青筋,光是坐在那里,沈南自就感到了一阵隐隐约约的压迫感,他硬着头皮下楼走到了他身边,正准备坐下,就听傅驰亦冷冷地说:“我让你坐了吗?” 他这么一说,沈南自不乐意了,有些恼火道:“你要是不愿意我碰你的用品,就把我送回去,省的成天担心。” 傅驰亦笑了声:“行。” 沈南自一听,以为他答应了,转身就要往楼上走,想换好衣服立刻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结果刚转身,又听身后人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悠悠飘来一句: “你坐。” 傅驰亦将手中带回的报告纸放到桌子上,等待他的动作,俨然一副对方不坐,自己就不会说下一句话的架势。 与身后的人做了半分钟无声的博弈,沈南自最终还是咬着嘴唇,缓缓将身体重新转回,找了一个离他相对远的安全距离,坐了下去。 见他这副小心翼翼地模样,傅驰亦不免觉得好笑,他说:“坐近点。” 听后,沈南自往他那挪了一点点肉眼不可见的距离,嘴里还在嘟囔着:“刚刚不让我坐,现在又让我坐近点,玩什么左右脑互搏……” 傅驰亦假装没听到他说的话,也不逼他再坐近,他将身旁的手机拿起,翻到了沈南自晚上给他发的消息后,将手机翻过来对着沈南自,挑起眉眼,“解释一下?” 当时喝得半醉,沈南自早就不记得自己做过了什么,又发过什么,他往前凑了凑,随着距离的不断缩进,他逐渐看清了聊天记录上的四个大字。 你、管、你、爹。 回忆像巨浪一样席卷而来,他瞬间睁大眼睛,往后弹了弹。看着傅驰亦盯着自己的幽黑双眸,心里别提有多后悔了,于是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这是你啊......” 傅驰亦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轻轻叩了叩客厅的桌面。 沈南自往他手点的方向看去,这才看到桌子上的那张写着联系方式的纸条。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这下是真的百口莫辩了,他只好说:“我没看到......” “这不是借口。”傅驰亦抓着他的手臂就往自己这边按,直到沈南自整个人都趴在他的身上,他才悠悠地说:“我走之前,应该跟你说的很清楚了。” 沈南自从没这样趴在另外一个人的腿上过,更别说还是个男人。 老男人。 他一边挣扎着想要坐起,一边骂道:“我说忘了就是忘了,只不过没看到你留的联系方式而已,干嘛对我动手动脚的!” 沈南自感觉自己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可就是没办法挣脱傅驰亦那双强有力的手,最后只好话不过脑子,气急败坏地继续骂: 第6章 “你不会以为我父母托你来帮忙,你就真的能管到我了吧?我跟你说,会去那种地方,就说明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在这给我装样子!给谁看!” 他话音刚落,就感到自己身后忽地一凉,伴随着这股袭袭凉意的,是头顶悠悠传来的一句:“是吗?” 随即“啪”的一声,沈南自渐渐消了声。 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瞬间涨红了脸,震惊地睁大眼睛,颤了颤瞳孔,愣了好一会,才蠕动着嘴唇,不可置信地说:“你、你敢打我?” 而且......而且还是那种地方...... “啪”的又是一记,傅驰亦却平淡地说:“我今天本来没想动手。” “但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沈南自才不想听他说这些屁话,他倒是庆幸自己在睡袍里面还穿了内裤,现在半条腿都露在外面,整个人红得跟只熟透了的虾一样。羞耻感随着安静的气氛逐渐在放大,他感觉自己脑子里都在充血。 “你松开我!”沈南自憋红了脸,他一只腿不停地往后蹬着,手还在尝试从他的腿上挣扎,“你凭什么对我动手,你以为你是谁,我父母都没碰过我,你怎么敢这么做的!?松手!别碰我!” 对于他这样微不足道的反抗,傅驰亦只是用一只手就钳制住了他乱动的腰,沉着脸色,压低了声音:“如果不想再挨打,那就别乱动,好好听我说话。” 沈南自充耳不闻,依旧挥动着双手:“你特么放开我!” 傅驰亦又撩起他的睡袍,往他屁股上狠扇了一巴掌,冷冷道:“不准说脏话。” 活了二十三年没被人这么按在腿上打过,沈南自在心里暗自“草”了几声。屁股火辣辣的痛,见傅驰亦没有任何跟他开玩笑的意味,他只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秉持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不再挣扎,千言万语的谩骂最终汇聚成弱弱的一句: “你有话就快说。” 傅驰亦见他没了要逃跑的迹象,才继续说:“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听明白了?” 沈南自内心郁闷得要死,但还是回答:“明白了。” “我在走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联系方式放在了桌上?” 沈南自无语:“我都说了,我没......”话还没说完,他感觉自己的屁股被颇有警告意味地轻轻拍了两下,他瞬间改口,拉长了声音:“有......” “我有没有说,晚上十点前要回家?” “有。” “做到了吗?” “没。” “错了吗?” 问到这的时候,沈南自支支吾吾的再也说不出话了。他从未像这样主动承认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他开口,着实有些困难,但又怕傅驰亦真要继续做什么,只好微微点了点头,不清不楚地哼唧了一声:“嗯......” 傅驰亦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满意,他说:“说出来。” 沈南自觉得委屈极了,他做了个深呼吸,给自己做了一番心里建设,最后小声说:“错了。” 质问还未结束,傅驰亦最后问了句:“以后还这样吗?” 说出前面那些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此刻的沈南自快被他逼疯了,于是自暴自弃地说:“不这样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真的,你放开我,行吗?” 傅驰亦听后,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可信度,他沉默了片刻。 在身后人不说话的这几秒中,沈南自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生怕自己又惹到了这个疯子。但最后,傅驰亦却只是松开了按着他腰间的手,淡漠地说了句: “起来。” 沈南自见他终于肯放过自己,便借着沙发两侧撑起了身体。仅仅三下并不足以让他感受多久的疼痛,他摆弄了一下睡袍,坐在了沙发上,看向傅驰亦,敢怒不敢言地瞪着他。 傅驰亦忽略了他眼神中传递而来的无声骂语,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淡淡地问:“吃晚饭了吗?” 有了昨天晚上的教训,沈南自不敢再在这件事情上闹脾气,于是微微摇了头,十分憋屈地轻声说:“没吃。” 听后,傅驰亦才从沙发上起身,对着他说:“我希望你能记住今晚的教训。”他勾唇:“也同时,记住你自己口中所说的话。” 第5章 被治理的第二天 说完,傅驰亦就转身去了厨房。 不到一会,他便做了一桌子的菜,有荤有素还有份清淡的汤,屋内顿时充斥着香气。沈南自走到厨房去拿碗筷,当看到台子上可以算得上丰盛的饭菜时,他直接愣住了。 一是因为,自己很久没吃过新鲜的饭菜了。平常不是去外面吃就是用冰箱里为数不多的食材糊弄一下,父母长时间不在家,自己的早饭一般掠过,午晚饭看情况,实在没时间就去夜睨以酒代饭,所以看到这样的家常菜,难免有些震惊。 二是是因为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会这么一手好料理,而且还能在这种情况下,不弄到身上一滴的污渍,他不由在心里感慨死洁癖。 经过刚刚的事情,两人现在坐在一张桌子上面对面吃饭,沈南自不自在地抬着椅子往后挪了挪。 他不是很饿,却依旧吃得很快,心里想着赶紧结束这场尴尬的饭才好。碗里的一碗白米饭很快就见底,摆在面前的菜倒是没动几口。 傅驰亦没抬头,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问:“不合胃口?” 其实味道比自己以前吃过的任何一顿家常菜都要好,但沈南自依旧摇着头说:“不喜欢吃蔬菜。”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荤菜,“也不吃鱼。”随后指着那盘清蒸鱼上面的绿色碎碎说:“葱更不能接受。” 葱是因为个人口味,鱼则是因为,小时候父母把自己一个人放在家里,自己吃鱼的时候不小心将鱼刺卡在了喉咙里,家里又没人,根据自己不怎么靠谱的常识,硬生生喝了大半瓶醋泡饭,最后才意外幸运地将刺吞了下去。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吃鱼了,即使他很喜欢吃海鲜。 傅驰亦将一盘菠菜放在他的面前,没什么语气地说:“挑食会导致抵抗力和免疫力下降,所以别挑食,吃点不会怎么样。” “我不喜欢。”沈南自十分抗拒地将傅驰亦放在自己面前的那盘绿油油菠菜,重新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在看到傅驰亦盯着自己一言不发的表情后,他打了个寒颤,又默默说:“我不是不吃蔬菜,我只是不接受菠菜的味道。” 听后,对面沉默了许久,就当沈南自快要扛不住他无声的压力,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傅驰亦重新开了口:“告诉我你喜欢的。” “卷心菜和胡萝卜。”沈南自抬眼回答。 傅驰亦听到后,有些无语,他没忍住笑了声,用类似调侃的语气说:“属兔子的?” 沈南自在心里默算了一会,突然意识到他并不是在问而是单纯的在笑自己,便在心里骂了一句,不再理。似是觉得这样微妙的气氛太过于尴尬,他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重新抬头看向傅驰亦,盯着他却一句话也不说。 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傅驰亦放下筷子:“你有话想对我说?” 沈南自犹豫了一下,点了头:“我明天想回趟家。” “什么东西没带” 自己根本没说是要回去拿东西,沈南自皱眉:“你怎么知道我回去就是要......” 他本想“质问”傅驰亦,但气焰却在与他对上眼睛的那一刻被浇灭,于是只好讪讪地说出了实情。 “拿睡衣......” 傅驰亦看着他身上穿着的浴袍,毫不留情地说:“我记得我当时跟你说得很清楚,把东西带好,又没做到么?” 听到这,沈南自心中再次暴躁“什么叫又?而且,我那是根本没想过要住在这,要是知道你这么难对付,我连走都不会跟你走!” 虽然这么想着,但他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是,但我就是忘带了,难道你不给我回去拿吗?”他低头拎了拎自己身上所穿的睡袍领口,一脸无辜:“我总不能一直穿着这个在家里晃吧。” 傅驰亦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说:“你有准备在这里过夜吗?” 被精准戳中内心所想,沈南自将头偏过,红着耳朵支支吾吾地说:“我……” “我”了半天,吐不出下一个字,他干脆正回脸,对他说:“你到底让不让我去,能不能给个准话?” 不能的话自己就偷偷回去了,省的在这里浪费时间。 傅驰亦没有再回应,而是起身将碗碟收拾好,直到在转身听到“喂”的一声后,才扭头说:“明天早上七点起床,起不来的话——” 他看着满脸震惊的沈南自,淡漠道:“我不介意让你一直穿着这个。” ...... 知道自己大概率逃脱不掉,第二天,沈南自靠着前天晚上在手机上定的十个闹铃,早早地起了床。 在拿完睡衣后,又老老实实地又翻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和日常需要用的物品,整理到了一个箱子里,最终让傅驰亦一起带回了家。 第7章 沈南自熬夜成瘾,熬得晚,现在又被逼的早起,这会困得不行,看着傅驰亦握着方向盘的手,他迷迷糊糊之间问了一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天天这么早上班......不困吗......哈.......”说着他又打了一个哈欠。 但还没听到对方的回答,自己就抵抗不住疯狂袭涌而来的困意,低下头,闭上眼,瞬间睡着了。 睡着的结果就是...... “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吗?我快困死了,现在眼睛都睁不开。”在被拍醒后,沈南自一边不满地抱怨,一边伸手去开车门,“就非得把我叫醒吗?”他愤愤地去后备箱拿下自己的行李。 傅驰亦没回答他这个宛若智障的问题,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抽了一张纸抬手递给他,面无表情地说:“擦擦。” 他本不想再多说什么,但看到沈南自一副小猫揉眼的模样,还是没忍住说了句:“睁不开就努力睁开,别用手揉眼,有细菌。” “你手上才——” 还没等沈南自说完,傅驰亦就毫不犹豫地拉上沈南自那侧的车门,开着车扬长而去。 “有细菌......”沈南自看着车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自己目及不到的地方,又低头对着手里的纸发了好一会呆,在擦完嘴角拿下来看到上面湿掉的一片后,才渐渐红了脸。 他拖着行李,默默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往傅驰亦的家的方向走去,想到他方才说的最后一句话,没好气地说:“说的什么废话……” 家中魔王一走,沈南自便多了自由,正想回去好好睡个回笼觉,但还没等他进家门,手机就收到一条消息。 他看了一眼后便拨了电话过去。 “当当当当!想没想我?”电话迅速接通,对面传来声音。 “宋迭?”听这语气沈南自就猜到了是谁,他故作不满地说:“大忙人也有主动打电话的一天?我以为你早把我跟陈让忘记了。” “怎么会......这学期不是有点忙嘛,而且我刚开学就得罪了我们的新教授,折腾了好久都没个结果呢......这不是想着好久没联系了,要不你们晚上到我家,我亲自下厨,咱们聚一聚?” 宋迭是个在中国长大的中法混血,也是沈南自在高中国际部认识的朋友。那时候还没长开,外国血统比较突出,总有人因此欺负他,沈南自看不惯便顺手帮了他几把,两人就成了一直延续到现在的好兄弟。后面沈南自将陈让介绍给他,三个人便成了要好的朋友。 只不过与沈南自和陈让不一样,比起一毕业就忙不迭逃离学校的两人,宋迭选择在国内继续读研。正好考中的就是g城有名的a大,虽然在同城,但因为学校事情的繁忙,他与沈南自、陈让两人见面的时间倒是少了许多。 沈南自掰着手指算着,三个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自己生日的时候,这么看,确实很久没有聚了,便问:“什么时候?”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怎么样?不过我下午还有节课,你们要不然先来学校找我,上完课我就跟你们出去?”宋迭提出建议,“我今天正好课不多,有的是精力,下课后我们再去学校对面的超市里买点啤酒,晚上喝一点?” 沈南自没否定他的想法,“你联系陈让了吗?” 这样一问,对面反而空了半天没说话,最后还是等沈南自对着电话疑惑地“喂”了一声,宋迭才笑着说了句 “还没呢,我等会就给他打电话。”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下午学校门口见。”没等沈南自具体回答,宋迭那边就传来便利店结账的声音,随后就将电话挂断了。 觉每天都能睡,朋友不是每天都能见。事已至此,沈南自只好放弃补觉的想法。 他作息十分不规律,刚刚在傅驰亦的“逼迫”下,也罕见地吃了顿像样的早饭,现在感觉不到饿,干脆自动略过了午饭。 窝在床上打了几盘游戏,又去洗了个澡,将自己不着调的衣服换掉,穿了刚带过来的新衣服,沈南自便准备出门与宋迭赴约。 还是像以前一样,他没在意时间,收拾好就去了a大的门口,并且想也没想就给宋迭拨去了电话。 一秒,电话挂了。 抬起手机再看,宋迭发来消息:你到了? 沈南自找了个没太阳的地方站着,一手插兜,单手回复:嗯,你人呢? 宋迭:我……哎这次怎么来得这么快啊?我还在上课呢,你等我十分钟,下课我来门口接你。 沈南自:行。 怕这位少爷等久了发脾气,宋迭下完课一刻都没敢耽搁,不到十分钟就出现在了学校的南门门口。 很多学生接下来没有课,就先离校了,这会校门口人正多,但宋迭还是在茫茫人群之中一眼找到了许久没见的沈南自。 身形过于高挑,又穿着显眼的红色短袖卫衣和同色系的帆布高帮鞋,再加上那副倚着墙,玩世不恭的模样,想让人不注意到还真是有点难。 宋迭过去的时候,沈南自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身边站着一位穿着长裙的女生,对着他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没过多久后又低着头走了。 沈南自见到宋迭,便对着他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芦,“喏,草莓的。” 对此,宋迭倒是不意外,沈南自和陈让两个人都知道自己最喜欢吃的甜食就是糖葫芦,之前也不是没给他买过,但他现在的注意点全在刚刚那个女生身上,便不经意地说:“在这都能被搭讪?” “嗯?”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沈南自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他,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你想多了,她只是问我这东西是从哪买的。” “真的假的?”宋迭接过草莓糖葫芦,将信将疑:“这么多人不问就问你一个?” 沈南自笑了一声,就抬脚迈着长腿往前走,只甩给身后人一句:“你猜。” 他这副吊儿郎当,喜欢耍人的样子,宋迭更是见怪不怪,没得到准确的答案,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他还是撇了撇嘴快步跟了上去。 趁着保安不注意,宋迭将沈南自顺利地领进了学校。 这个时候的沈南自还在想着晚上吃什么,不过那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只是一想到今晚不用跟那个事多的面瘫坐在一起吃饭,他的嘴角就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甚至忍不住哼起了一段欢快的小曲。 但十分钟后,沈南自笑不出来了。 看着桌子面前摆着的笔记本,以及几百年都没握过的圆珠笔,他缓缓扭头看向在一旁做出“双手投降”姿势的宋迭,面无表情地说: “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第6章 被治理的第三天 宋迭心虚地“咳”了一声,小声说:“我说了今天下午还有课啊,也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 “那陈让呢?”沈南自抱臂不解,“为什么现在就我一个人坐在这?” “那个......”嘴里含化糯米纸,宋迭嚼碎了一颗糖葫芦,模糊不清地说:“陈哥说他有事,晚点来......”余光中,沈南自的表情越来越糟糕,宋迭忙慌挽着他的胳膊说:“哎呀,反正你只是陪同,又不在名单表上,不会点到你名字的,你只需要在下面摸摸鱼就好了,而且我们坐在最后一排呢,别慌。” 沈南自皱眉:“这是慌不慌的事......” 没等他说完,宋迭就打断了他:“但你要记得将手机调成静音,我上次偷偷接了一个外卖员的电话,直接就被罚站了半节课。” 听后,沈南自“啧”了一声,抬起眼皮:“大学还罚站?逗小孩呢?” 宋迭耸了耸肩:“反正我们这个新教授做事风格就是这样。”他转了转眼珠:“不过嘛......人长得确实很帅,课讲得也很好,听说还是我们学校最年轻的教授,好像是去年才从隔壁市转过来的,但可惜了,不是你的菜。” 沈南自不明白话题的最后为什么到了自己身上,他发自内心地吐槽:“你是来上课的还是来看人的?” 宋迭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上课,我很正经的好不好,看人那是......人之常情。” 沈南自睨了他一眼:“是吗?我怎么记得你好像就是喜欢比你年龄大的,这不是正好符合?” 宋迭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别开玩笑,那也要分人的好吗?跟我们教授简直太恐怖了,就他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我觉得吧......远观即可。” “而且......”宋迭附到沈南自的耳边,左右看了看,确保身边没有旁人后,才神神秘秘地说:“我听说教心理学的,很多都是性冷淡。” 听到这,沈南自觉得有些好笑,他总觉得,对于宋迭来说,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便顺嘴问了句:“那你呢?学心理学的也是吗?” 对此,宋迭只是“哼哼”两声,说了句:“我好着呢。” 调侃归调侃,沈南自终归还是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要一个几年没上课的人坐将近两个小时,属实有些为难。但奈何自己屁股刚离开板凳,就听到了上课的广播铃声,再加上宋迭一把拉住他胳膊的手,沈南自只好重新坐下。 第8章 想起来今天还欠着一个觉没有补,他对着宋迭说了句“下课叫我”就趴在桌上睡起了觉。 铃声一响,教室的嘈杂声渐渐降了下去,随之代替的是“刷刷”的翻书声,沈南自趴在桌上并没有睡着,他看着宋迭放在桌兜里的糖葫芦,将思绪飘到了别的地方。 这一年,自己都要跟那个规矩多到爆炸的面瘫生活在一起吗?就他这样,还不如直接列个清单,告诉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想到这,脑子突然浮现出前几天晚归被按在沙发上揍的场景,他不禁抖了抖身体。 简直不可理喻。 讲台上传来讲课的声音,想起刚刚宋迭说的“人很帅”,沈南自本想抬头看一眼。但转念又想,长得再帅也没用,先不说自己只喜欢年龄比自己小的,就算长得真的很合胃口,那也跟他没半毛钱的关系。 “对于上节课学习的内容,我们这节课进行临时的抽查,不过很抱歉,我今天没有带名单,那么就随机选一位同学吧,大家有意见吗?” 台下的学生没有一位敢说什么,最多也就是在低下嘀咕几声,将头埋得低一些,好让台上的这位教授不要注意到自己。 沈南自趴在桌上,听着这声音,倒是越听越耳熟,他“嘶”了一声,思考着在哪听过这样的声音。 讲台上的人不动声色地扫视了整个教室,最终眼镜片寒光一闪,将视线停留在了一个埋头苦思的学生身上。 “坐在最后一排穿着红色卫衣的男生,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宋迭听后一惊,他用胳膊肘怼了怼沈南自,脸不动嘴动:“沈南自......叫到你了......” 见半天没个动静,讲台上的人放沉了语气:“站起来。” 沈南自在听到最后一排这几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有种不详的预感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边抬头边慢吞吞地将屁股离开座位,“我不......” “会”字还没说出来,看到台上笔直站着的人后,这一尾音直接拐了十八个弯,最后睁大眼,倒吸了一口凉气,张了张嘴说了句字正腔圆的:“我草......” 那个面瘫怎么在这? 他这话一出来,首先震惊的是旁边的宋迭,他抬头看向沈南自,右手暗自拉了拉他的裤腿,示意他别再乱说。前排的同学也都纷纷扭头看向除台上的傅教授以外,唯一一个矗立在教室的人。 傅驰亦显然也没料到这样的情况,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绪,只见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眯着眼微微地笑:“我能理解,也许是我的课太过于枯燥,所以才会让你有想要睡觉的冲动,但——” “骂人就有些夸张了。” 你在台上我在台下,你是老师我是学生,这种情况下,还能说什么? 沈南自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他红着耳朵低下头,攥着拳说了句:“抱、抱歉。” 傅驰亦一只手托着书,一只手摊开,很大度地接受了他十分不走心的歉意,随后他将书放在讲台上:“那么请问,你现在可以开始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沈南自木讷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真是孽缘,哪哪都能碰见,见了鬼了。 “我的第一个问题,根据概念组织的激活扩散模型,概念组织的基础是什么?” 他的专业不是这个,更别说自己就没怎么听过课,沈南自偏头看向一旁的宋迭,试图寻求帮助,但宋迭却默默地偏过了头,虽然手上一直在飞快地翻书,但那怎么看都是也不知道答案的样子。 草。 越是沉默越是尴尬,沈南自努力镇定下来,尝试忽略讲台上站着的那个男人,半秒后,他像是知道正确答案一样重新抬起头,嘴上却一本正经地回答着: “我不知道。” 按他过去上学的经历,这个时候应该让自己坐下去,接着点下一个同学了吧,他心里祈祷着这样尴尬的情景能不能快点过去。 但某个人根本不按套路走。 傅驰亦完全没有要轻易放过他的意思,他正视着台下的人,言辞清晰地说:“书本第七章 ,翻到了告诉我。” 愣了一秒后,沈南自忍着快要吐血的心,愤愤地将宋迭手中的书抽了过来。 看傅驰亦这个架势,显然一副不回答出来就不让坐的架势,他只好迅速地查找目录,再根据目录快速地翻着书页,视线在自己完全没接触过的知识中来回穿梭,半分钟后,他抬起头看向了讲台上的人。 傅驰亦盯着他不明意味地笑,眼神上挑,示意找到了就说出来。 沈南自咬牙:“语义相关性。” 傅驰亦既没说对也没说错,甚至连个点头摇头的动作都没有,而是要求:“连带着题目,完整的说一遍。” ...... 题目是什么来着? 沈南自咽了咽口水,在脑子里不断地回忆刚刚听到问题,可不管他怎么想,都难以记起刚刚傅驰亦说的题目,最后只好重新看向傅驰亦,心里期望他别再纠结这个问题,放过自己。 再说了,不是都知道自己不是这里的学生吗? 傅驰亦对上了他的眼神,心领神会,意外地没有再为难,只是淡道:“坐下,我再复述一遍。” 沈南自在众人的视线中快速坐下,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在胳膊里再也不抬起。 如果没有看错,刚刚傅驰亦绝对笑了。 他丫的就是故意的。 一想到这,沈南自就气得拧了宋迭的胳膊一把。 宋迭被他拧得差点当众叫出了声,他将沈南自的手拍掉,一双偏褐色的眼睛水雾雾的,却大气不敢出:“你干嘛。” 沈南自盯着他看了一会,接着偏过头,一字一顿地说:“好好听课,书上的问题你都不会,干什么吃的。” 这下宋迭明白了,这是“报复”他刚刚躲避的眼神呢。但沈南自说的也是事实,他只好点了点头,认命道:“行,我听课我听课。”说着便翻开了手旁的笔记本。 “哎,等下。”沈南自按住他翻本子的手。 “嗯?”想起他刚刚说的话,宋迭瘪嘴说:“这算是你打扰我的啊。” “我先问你个事。”沈南自用余光看了一眼讲台上的人,又转头用及其怀疑的眼神看向宋迭:“你刚刚说......他是最年轻的教授?那他多大了?” 宋迭“嘶”了一声,用笔戳了几下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会说:“好像是......二十九岁,反正没到三十。” 这句话犹如一道闪电直直地劈到了沈南自的头上。 当看到沈南自一脸震惊的表情后,宋迭小声问:“你怎么这个反应?” 为了确保自己没听错,沈南自重复了一遍:“二十九?” 宋迭不假思索地点头:“对啊,二十九。”他不知道沈南自在想些什么,但还是主动解释道:“虽然只是副教授,但二十九诶!已经很厉害了!”说着说着又有些伤感:“我二十九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呢,能达到他一半的水平就不错了……” 但其实,宋迭不知道的是,沈南自并不是惊讶于傅驰亦在这个年龄所获得的成就,而是对年龄本身感到讶异。 这个面瘫居然只比自己大六岁!?看面相,他一直默认至少三十岁打底啊,竟然也是二十多岁吗!? 沈南自默默趴回桌上,脑中却一直回荡着宋迭不停强调的“二十九”,在独自消化了一会后,他抬头开始重新从上到下地,审视讲台上那位穿着衬衫的男人。 利落的头发、方正的银框眼镜、整理得一丝不苟的灰色衬衫、黑色的西装裤,干净的皮鞋。 好像也挺正常。 但自己为什么先入为主地以为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呢?沈南自就这个问题想了大半节课,最终得出了答案。 ——说话太老套,做事风格像我爸。 这时沈南自又想到刚刚上课前宋迭说的话,突然之间,他又觉得什么“学心理的都是性冷淡”这种狗屁言论貌似还是有些道理在里面的。 毕竟傅驰亦长得确实就像那种会压抑自己,不近男女色,内心古板封建的那种人。 终于熬到下课,即使已经毕业了,但当听到铃声的那一刻,他还是瞬间放松了心情。 沈南自不再纠结傅驰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等宋迭收拾好东西后,便跟他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商超,准备买箱啤酒,顺便给自己买些零食。 宋迭看着沈南自那红色推车里堆叠得满满的零食,故作思索:“最近也没闹饥荒啊......”他指了指那车里的零食小山问:“我是记得你是喜欢吃零食,但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沈南自一边想着“你懂什么,这是给自己留的退路”,一边说:“家里没了,懒得出去。” “哦,好吧。”宋迭点了点头。 正拿着货架上番茄味的薯片,沈南自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拿起一看,发现是“面瘫”给他发的消息。这是他在刚刚上课的时候给傅驰亦起的新备注,他倒是觉得这个名字再适合他不过了。 第9章 面瘫:什么时候回家? 沈南自谎话张口就来:早不了,我朋友要带我参观学校。 沈南自刚把下句话编辑完,就猝不及防地接到了傅驰亦的电话。为了防止对面听到商场广播的声音,他捂着手机摸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 接通电话,对面来的第一句就是 “学校有什么好参观的?” 沈南自有些心虚,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手中的薯片,低着眼睛道:“他说学校中间的湖里有天鹅,晚上灯光亮了好看。” 说完他就后悔了。 不就是去朋友家吃个饭,又不是去泡吧,自己为什么要编这样的谎话来应付? 可话一说出口,再变就彻底没有什么可信度了,所以在听到傅驰亦问自己现在在哪的时候,只好硬着头皮说:“还在学校。” 突然间,他意识到傅驰亦现在可能也在学校,要是让自己过去找他怎么办?那岂不是彻底露馅了?但转念一想,他这个人这么严谨,应该不会再学校这种地方单独见自己,毕竟被落下话根损失的也只会是他。 果不其然,对面简单回了句“嗯”就挂了电话。 对面将电话挂断后,沈南自看着手机屏幕沾沾自喜,他将手机放回口袋,一边伸手拿着最上面一层限定口味的薯片,一边笑着说:“搞定。” “搞定什么?” 忽然间,一只紧绷的小臂出现在了他的脸侧,拿下了他手中刚刚碰到的薯片。 第7章 被治理的第四天 沈南自感觉自己浑身被电击了一下,就连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不自觉地颤抖。他瞥了一眼身旁,入眼的被卷起的灰色衬衫,以及衬衫袖口卷至肘部时露出的小臂,都让他感到熟悉。 “在学校。”明明是肯定的语气,却有着强烈的质问口吻,“是吗?” 身后又传来带着若有若无笑意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薯片放进推车的塑料声。 这下沈南自想装傻都难,即使不回头,他也知道这个人是谁,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渐渐发凉的后背快要贴到身后人炽热的胸膛,他整个人都被两只胳膊禁锢在一个连转身都困难的范围内。 只犹豫了三秒,沈南自就如壁虎断尾般,快速松开了手中的薯片,低下头绕开了他的胳膊,拔腿就往旁边跑。但脚刚抬起,还没迈出几步,就被人提拎着后领揪回。 沈南自僵硬地回过头,刚刚还在给自己打电话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摸了摸鼻子,神色不自然道:“那个......巧了。” 傅驰亦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句:“是挺巧。”他将拎着沈南自后领的手松开,看了一眼他购物推车中堆成小山的零食,挑了挑眉:“不看天鹅,改成看电影了?精力挺旺盛。” 沈南自心想,您可真幽默。 “咳。”他一只手握着车把手,默默地往旁边小步挪动着,嘴巴上却不甘示弱:“上完课还有时间逛超市,你精力也挺不错。” 傅驰亦下巴向自己的推车里点了点,似笑非笑地问:“我不买菜,某人晚上吃什么?”他将目光重新落到沈南自的身上:“番茄味的薯片?” “薯片怎么了?”沈南自哪能听不出来他的意思,心想着你这借口找的可真好,还非要把我的名义带上。但当看到傅驰亦推车中的卷心菜和胡萝卜的时候,他突然说不出话了,最后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只好支支吾吾地顺着没说完的话说: “薯片也挺好吃......” 傅驰亦没空再跟他弯弯绕绕,他黑着眸,沉下声问:“晚上去哪?” 沈南自本来没准备说,但既然你问了,他就提前打好招呼:“反正十点前回不来。”说完就将自己那包薯片从傅驰亦的推车中拿回,说了句“再见”就大摇大摆地从他眼皮底下走了。 傅驰亦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伸出手又把他揪了回来,这次他没有很客气地扯领子,而是直接用手掐着沈南自的后颈,连人带着推车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一次就算了,还来两次? 沈南自怒了,明显好了伤疤忘了疼,他扭头打了一下傅驰亦揪着自己的手,声音也不自觉地放大:“松手!” 傅驰亦黑如墨的眼睛盯着他的脸,冷不丁地说:“打几下打轻了是么?”他手上加了力,继续冷着声音说:“没让你疼够,所以不长记性是不是?” 还敢提这事? “别这么跟我说话!”沈南自感觉自己脸面都没了,他红着耳朵说:“我又没做错什么,你现在不让我走算怎么回事?公共场合,你难道还想在这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什么,傅驰亦欣然接受他的建议,扬起眉直盯着手中不停乱动的人说:“也不是不行。” “你有病!”沈南自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忍不了了,也不顾什么形象,直接张口就骂道:“我看你就是事情太少了,一天天闲得慌。” 面前人生气地怒吼,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束缚反扑上来,可傅驰亦却依旧很淡定地回应:“我要是真的有你这样的学生,事情说不定会翻个倍。” 这句话说得平平淡淡,讽刺意味不强,但沈南自还是被刺激到了。 “滚蛋。”沈南自怒骂道:“你松开我!” 正僵持着,不远处传来了宋迭的声音。 “沈南自?你去哪了?我啤酒买好了,你零食买完了吗?”宋迭疑惑:“刚刚还在这来着,怎么一晃就没影了......该不会又回去拿薯片了吧......” 脚步声越来越近,沈南自有些慌了。要是让宋迭看到自己就跟他口中所谓的“性冷淡”教授在一起,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想。 他扭头尝试与像提小鸡一样捏着他脖子的傅驰亦商量:“我朋友在附近,他也是你们班的学生。” 傅驰亦低头看向他,看起来毫不在意他所说的话:“所以呢?” 沈南自想着这人不是挺聪明的,现在跟自己装什么傻。奈何被人揪着,他只好按耐住性子解释:“他要是看到你跟我在一起,还这幅模样,保不齐要怎么向外传,所以你赶紧放开我,装作跟我不认识。” 其实他知道,就算宋迭看到了也不会传出去。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认识傅驰亦,更不想让宋迭知道自己跟傅驰亦现在的尴尬关系。陈让倒没什么,但傅驰亦现在还是宋迭的教授!这一点他还是是拎得很清楚的。 沈南自本以为说清楚了,傅驰亦就会避嫌,但没想到的是,听到后的傅驰亦只是微微一笑,轻轻吐出一个字:“不。” 不? 沈南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震惊地睁大眼睛:“别跟我废话,快松开,被发现了对你我都没什么好处,这个道理你能不懂?” 傅驰亦还是那个字:“不。” “沈南自?诶......不在这吗?难道真回去拿薯片了......”宋迭在散称区转了一圈,也没看到沈南自身影,想着再往回找找,找不到就打电话。 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沈南自没法了,他一只手扯着傅驰亦的衬衫,抬头看着他说:“我最近没惹你吧,松手,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傅驰亦倒是没想过,这样一只爱炸毛的小猫,还有这么一副讨饶的模样,于是眉眼弯起,唇角勾笑,无比温和地说:“不行。” “那你到底想怎样?”沈南自被他这固定不动的“不”字弄得烦躁,见左说右说都不行,刚刚那一副商量的语气也就瞬间荡然无存。 “晚上跟朋友出去,可以。”傅驰亦捏了捏他的后颈,“但你要答应我,不能喝多,并且最迟要在十一点前回家。” 沈南自心想着,好不容易三个人聚一次,就为了好好喝一顿聊一聊,现在还被这个面瘫限制着,他心有不满,刚想摇头严词拒绝,就再次听见宋迭的声音,便只好先顾及当下,心一横:“我答应你行了吧。” “做不到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可以了吧,放手!”沈南自的胳膊往后奋力挥了几下。 见傅驰亦还是不松手,两人贴得依旧很近,沈南自心中有些崩溃,便又扯了扯他的袖子,语气也不自觉软了些:“傅教授,我说我都答应了,您就高抬贵手松开行吗?再不松就真的来不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他说的话,傅驰亦突然松开了手。他一松手,沈南自便以最快的速度立刻与他拉开了距离。但也就是他松开手的那一瞬间,宋迭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他率先看到的是沈南自。 “哎,你果然在这,我找你半天了,喊你也不回话。”他边说着边往沈南自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几步,他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另外一个人,顿时,又拉着车往后退了几步。 “傅、傅教授好。”他心里想着“真是倒霉,下课了还能碰到,他不会还记着我上课接电话的事情吧?”但扭头一看,沈南自怎么看起来比自己还要慌,但一想到今天沈南自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事情,又觉得此情此景,十分合理。 第10章 他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沈南自,把他拉过去上课就算了,现在还让他独自面对了这个恐怖的教授。 相比于两人的表现,傅驰亦倒显得格外平静,他从货架上拿了几包与沈南自车中同口味的薯片,放进了自己只有生活用品和蔬菜的推车中。 宋迭看着看着,不过脑就问了出来:“傅教授还喜欢吃这些?” 傅驰亦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在旁边假装寻找什么的沈南自,面不改色地笑着说:“这位同学推荐的。” “哦......” 突然被点到,沈南自拿饼干的手抖了一下,饼干就正好掉入自己手中的推车中。对上宋迭的眼神后,他缓慢而又迟疑地点了点头。 宋迭并没有想多:“那我们就先不打扰您了,教授再见。”当得到傅驰亦点头的回应后,他就拉着沈南自走了。 直到结完账,离开超市,沈南自才觉得呼吸又顺畅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刚刚额头都要冒虚汗了,生怕宋迭真的看出什么猫腻来。 宋迭压根不知道此刻沈南自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只以为是天气太热,拎的东西又太多,所以才流了汗,见状,他便提议:“我打个车。” 沈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现在正值晚高峰,能打到......”话还没说完,两人就看着自己面前稳稳地停了一辆车。 沈南自没抬头,看着车轱辘疑惑:“这就打到了?” 宋迭摇头,同样觉得奇怪:“我连手机都没打开啊。” 意识到什么后,沈南自猛地一抬头,看清车后,顿时无语。 别人不知道,但他一眼就认出了这辆黑车的主人。 车窗摇下,傅驰亦将后备箱打开,看向刚刚才见过的两位学生,和颜悦色:“这里不好打车,半个小时之内都叫不到,我送你们一程。” 这话在沈南自耳朵里,就跟发令没区别,甚至都没给他们拒绝的可能。 刚刚就不应该相信他! 沈南自内心极其抗拒,但又怕傅驰亦说的是真的,如果从现在起,半个小时都走不掉的话,今天晚上必然要晚归,到最后还是要落到某人的手中,下场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 宋迭不像沈南自,他没考虑那么多,只是单纯的害怕与自己的教授坐在一辆车上,便想摇手婉拒。哪知沈南自压根没给他发表意见的机会,直接拉着宋迭的手就往后备箱那走,嘴里还咬牙挤出几个字: “是吗?那就麻烦了。” 大不了就把他当司机,受惠的反正是自己,沈南自这么想着。 坐上车的时候,沈南自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毕竟这车他也不是第一次坐了,但宋迭倒是慌得很,他看着一旁自然地喝着车里放着的矿泉水,悠闲观赏窗外风景的沈南自,心中默默给他点了个赞,敬佩他是个如此自来熟的勇士。 下车后,宋迭对傅驰亦道了谢,沈南自不情不愿地附和了几句,与他一起目送走了傅驰亦。 宋迭一边搬着手中的那箱啤酒,一边若有所思地说:“没想到傅教授看着面冷,心还是挺善的。”他看向拎着两大袋零食的沈南自:“对吧?” 沈南自没说话,只是扯着嘴唇“呵呵”了两声。 两人刚把东西搬进宋迭家,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一打开门,是陈让,手里还抱着一箱鸡尾酒。 宋迭将人接进家中,当看到地上另一箱啤酒后,陈让说:“你们怎么也买了?这下买多了,应该喝不完了。” 沈南自还在回想刚刚傅驰亦摇下车窗的那副表情,现在再看,那明显就是想看自己心虚的模样,于是他脑一热,将自己半个小时前答应的话抛之脑后,对着门口的两人挑了挑眉说:“喝得完,怎么?你们不行?” 听到这话,两人都纷纷回头看向挑衅的沈南自,异口同声: “你说谁不行?” 作者有话说: 沈南自:[愤怒] 傅驰亦:[猫头] 沈南自:[求求你了] 傅驰亦:[点赞] 第8章 被治理的第五天 “阿自,还、还喝吗?”宋迭给沈南自端来一杯满酒,他低头扫视了一下地板上凌乱的空酒罐,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像有点过了......”说着就要把端着杯子的手往回撤,“要不还是算了......” 可还没等他将手收回,沈南自就接过了他递来的酒,大气地一口喝完,咕噜咽下的同时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道:“别仗着醉了,就乱喊。” 阿自是他的小名,这么多年以来,也就三个人喜欢这么叫他。明明是还算得上好听的称呼,但沈南自却觉得这名字太幼稚,不仅听到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地起鸡皮疙瘩,还会莫名其妙地感到羞恼。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这个名字,会让他想到一些以前发生的不好回忆。即使宋迭可能对此不知,但每当听到他这么叫自己的时候,沈南自还是会一律视为挑衅。 一旁的陈让看不下去了,他拍了拍沈南自的肩膀说:“是他喝醉了还是你喝醉了?你还数得清自己喝了多少吗?不怕上次那人来逮你回家?” 宋迭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便歪头问:“什么人?” “就是——唔——”陈让刚准备开口,就被还尚存一丝意识的沈南自捂住了嘴巴。 “嘘,闭嘴。”沈南自说:“他没这本事。”接着笑着向宋迭摆手,像是开玩笑般说:“就是最近家里请的一位私厨,不是什么要紧事。” 宋迭点了点头。 沈南自家里的情况他多少知道一点,这么金贵的身体,自己又不爱惜,请个人来照看一下,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但不管怎么样,他都觉得,现在不能再让沈南自继续喝下去了。 陈让和宋迭都清楚,所谓的酒量可以,那只是沈南自自己认为的,但像他们两这样与沈南自认识久的就知道,其实他根本不能喝几杯。虽然沈南自喝酒完全不上脸,但是酒精对他的后劲很足,这会看来,应该是差不多要到半个极限了。 陈让看准时机将沈南自手中的酒杯抽走,宋迭用手盖着沈南自面前的还没动的酒,两人会心相视,再次异口同声: “行了,就到这吧。” 沈南自对于两人行为十分不满,他皱着眉头,抢着要去拿陈让手中的酒杯,陈让没注意,下一秒就感觉手中一空,再抬头看,酒就已经滑入了沈南自的喉咙。可即使是这样,沈南自还是不满意,伸手又去夺桌上被宋迭护着的那一杯。 陈让迫不得已,心急口快地说:“还喝?谁再喝谁王八!” 沈南自端起酒杯的手一顿,像看傻逼一样看着他,静默了好几秒后,缓缓问:“你有病?” “再喝下去,你就真的要有病了。”陈让将他手上的酒夺回,从茶几的抽屉里翻出一根棒棒糖,迅速拆开,塞进了他的嘴里,看着沈南自有些怨恨的眼神,他叹了口气问:“你是不是最近出什么事了?怎么感觉跟得了什么心病一样......” 沈南自嗦着糖果,不以为然:“我能出什么事?”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沈南自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在为傅驰亦的事情烦恼。 尤其是刚刚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他的脑中就总是能想起那天的画面,说不上来是愤怒还是羞耻,只是一想到那天的事情,他就不自觉地想靠面前的酒精麻痹自己。 不光是陈让,宋迭也明显能看出沈南自的状态不怎么好,但他知道沈南自的性格,便也没有多问,想着转移一下注意力,他提出了建议:“都别喝了,我去放个电影怎么样?” “为什么?”沈南自心头之愁未解,他心烦地将宋迭拿遥控器的手按住,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三秒后,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继续喝。” 宋迭看着自己依旧被握住的手,愣住了,思考着抽还是不抽,可还没等他考虑清楚,陈让就直接将沈南自的手扒拉开,对着宋迭说:“他现在神志不清,我去泡蜂蜜水,你去放电影。” “放什么?” “恐怖片。” 沈南自最怕的就是恐怖片,或者说,他十分怕鬼,还尤其怕纯黑封闭的环境。 所谓纯黑,就是一点光都不透露,与夜睨中还充斥着暧昧灯光的环境不一样,那是一个密封不透气的环境。 不喜欢看恐怖片是陈让从沈南自嘴里听说的,至于怕黑,那是因为之前有一段时间,流行玩什么密室逃脱,他一时兴起约着沈南自和宋迭玩了一次,中间做单线任务,三个人分开了一次,结果出来的时候,沈南自整个人脸都白了,那是陈让从未看过的模样。 怎么看都像是被吓狠了。 后来三个人吃饭的时候,沈南自从头到尾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陈让当时都以为他被吓傻了,差点就拉着他去旁边的医院挂号了。好在那天过后,沈南自又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喝喝该玩玩,只是不管宋迭怎么关心,他都闭口不再提那天发生的事情。 第11章 眼下看着抱着酒杯,嘴里含着咬碎糖果的沈南自,陈让决定用播放恐怖片的方式把他飘走的魂拉回。于是,在他的吩咐下,宋迭将客厅的灯关了一半,用投影仪播放了当下排名第一的恐怖片。 起初,沈南自还没意识到这是一部什么电影,只是近乎麻木地,将那一杯杯透明的酒液向自己喉咙里灌,心里还在不停地纠结着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没时间就没时间,自己一个人也能好好的,为什么非得把自己交给别人? 而且那个人,真的很烦! 想到这,他握着杯子的手就又紧了紧,直到抬眼看向屏幕上放的电影时,才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他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片中血腥的一幕,头颅掉落在地上,正是那影中血肉模糊的鬼第一次出场时的画面。 先前就听见外面滚了几声雷,现在已经下起了磅礴的夏雨。 宋迭家客厅的窗户很大,顺着方向看去了,感觉这间屋子像是被什么黑暗包围了一般,再加上客厅内有些昏暗的环境,顿时,沈南自感觉自己呼吸被什么东西堵塞住,就连刚刚喝进胃里的酒也像是要顺着喉咙翻上来一样,他忍着不适起身去了卫生间。 宋迭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便将影片暂停,想要上去看看情况。 陈让却抓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别跟上去,随后异常淡定地说:“关了吧,他清醒了。” 宋迭也知道沈南自怕鬼,可实在是没想到,恐怖片还有这样的奇效。不过等沈南自回来的时候,他就发现,果然如陈让所说。沈南自也不喝了,而是端起了蜂蜜水,可还没抬手喝进嘴里,又猛地一顿,将杯子放下,整个人重新站了起来,捂着头对着两人说,虚弱地说: “我先回去了。” 宋迭看了眼外面飘洒的暴雨,有些不放心,他拉住沈南自,担心地说:“外面还下着这么大的雨,现在才十点半,再待会吧,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醒醒酒。” 说是清醒了,其实沈南自的脑袋里还有点晕沉,面前人说了什么,他没怎么听进去,就听到了个“十点半”,心里第一时间反应的是今天傅驰亦跟他说的“最迟要在十一点前回家”。 但转念一想,自己怎么就这么怂?人家只不过在自己屁股上打了几巴掌,有必要这么害怕吗?再说了,又没有疼到忍受不了的地步,这么听他的话干什么? 当发现自己在做决定前开始有所顾忌的时候,沈南自暗自说了句:“操。” 他瞥了一眼外面不断砸向窗户的雨滴,下定了决心,对着宋迭说:“切吧,我想吃西瓜。” 就这样,三个人吃着西瓜下着飞行棋,大概玩到了十一点半左右。酒精作祟,沈南自难得有了些困意,于是用自己最后清醒的意识在手机里找到“面瘫”的界面,给他发了一句“下雨了,今晚在朋友家留宿”就将手机关机扔在一便,倒头睡去。 迷迷糊糊之中沈南自听到了陈让的声音,他疲惫地睁开眼,入眼的却是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这一眼,像狂风一样将他的困意骤然吹散,沈南自撑起手臂,看着面前领口还有些潮湿的傅驰亦,揉了揉眼。 就说不能看恐怖片,这下做噩梦了吧。 背后冒着冷汗,沈南自又重新阖上了眼,心里默默祈祷着后半夜不要再梦到这个面瘫,可眼睛还没闭多久,就又感觉到面前些许轻微的动静,直到听到一声清楚的“沈南自”后,他才再次睁开了眼。 不是……梦? 当反应过来这不是梦的第一时间,沈南自是去寻找宋迭。陈让还坐在一旁,猜到沈南自在想什么,便俯身附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宋迭去睡觉了,我给他开的门。” 沈南自忍住想要踢他一脚的心,咬着牙同样小声说:“你给他开门干什么......” 坐在沙发上的陈让哑然失笑:“我也不知道是他啊。” 傅驰亦双手插兜,睥睨着脚前的那个人,将他们口中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最后,什么严厉的话都没有说,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地上的沈南自,当对上对方有些心虚的眼神后,他沉着嗓音,转身丢下两个字: “回家。” 傅驰亦只带了一把伞,走得又很快,为了不让自己的头发沾到脏的雨水,沈南自快步跟在他的身后,想多少蹭点他手中的雨伞,当赶上他的脚步,拯救了自己的头发后,他心中还有些窃喜,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人右肩早已被打湿的那片水晕。 上了车,气氛开始变得比此刻车外的天气还要诡异。 怎么感觉这幅场景似曾相识? 不管三七二十一,沈南自依旧决定先为自己辩解,但他这次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身旁的人冷着声音说:“答应我的事情,你好像没有做到。” 有了前车之鉴,这个时候说不紧张是假的,沈南自咽了咽口水,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裤边,尽量说得清楚又镇定:“我给你发消息了,外面下雨了,我没带伞,回不去。” 其实,他在让宋迭切西瓜的时候就早已想好了说辞,但在脑子里想是一回事,真正亲身面临起来又是另一回事,自己这句话说完后,傅驰亦并没有再继续质问什么,而是微不可察地笑了一声,认真开起了车。 这样的安静一直持续到沈南自回家洗完澡。 温热的水流过身体,洗了个热水澡,沈南自感觉自己身心都舒畅了不少,他就这么坐在床边,一点一点地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直到身上的酒气差不多消散了个干净,才被楼下的傅驰亦叫了过去。 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幕发生,沈南自在心里想着,不管待会发生什么,那个面瘫要对自己做些什么,都不能再发生上次的事情了。为了杜绝那样的情况,他这次还老老实实穿了套长袖长裤的睡衣。 傅驰亦扫了眼他头发上还未擦干净的水珠,没有说什么而是将视线落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言简意赅:“坐。” 沈南自盯着那沙发看了很久,认真得像是在思考坐垫下面有没有埋钉子一样。 不知道他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傅驰亦冷不丁地笑了声,一字一顿地说:“喜欢站,就在这里站一晚。” 听他这么说,不再有半点犹豫,沈南自火速地坐了下去。 他从不会看别人眼色,毕竟向来都只有别人看他脸色的份。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会他竟像无数人对自己那样,偷偷抬眼揣测起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的表情。 生气了吗...... 当时下定决心晚上不回去的时候,明明那么干脆,可现在真的坐在傅驰亦面前的时候,从对方身上涌来的那种巨大的压迫感还是让他感到心慌,之前那点勇气也早已随着外面的风雨被打散,消逝得一干二净。 “我......”沈南自鼓起勇气张了张嘴,他本想说些好话,但一开口却完全成了另外一种意思:“我在超市的时候就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而且雨下这么大,你觉得我能回来吗?” 意思很明确,我回不来。 经过他这样的说法,不讲理的反而成了对方。 傅驰亦收敛了刚刚那点笑意,他站了起来抬步向他走去,用冰到渗人的语调,面不改色地问:“说得很清楚了?” 他这么一反问,沈南自心跳得就更快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一句:“不是吗?” 傅驰亦没再说什么,而是将他整个人从沙发上揪了起来,握着他的手腕一路快步到二楼的书房,当走到门口时,他才再次开口问:“在雨下大之前,你有机会走吗?” 屁股还没捂热,又被提拎了起来,沈南自在门口站稳后,被问得说不出话了。 有机会。 但是自己放弃了。 傅驰亦看着面前人低着头,颤颤巍巍的模样,不想与他再纠结这些:“不谈这件事。” 听到这,沈南自重新抬起了头,想着对方是不是放过自己了,这件事情是不是就过去了? 但下一秒,他就见傅驰亦继续凝视着他,用不带有任何感情的语气说:“那你答应我不喝多。”他抽出一只手抬起沈南自的下巴,颇有惩罚意味地用力捏了捏:“这件事,做到了吗?” 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承诺,沈南自刚刚才仰起的头又低了下去,他咬着嘴唇小声说:“喝都喝了,你还能让我吐出来不成?”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傅驰亦捏着他下颌的手又紧了紧,直到听见面前人低低哼唧一声,才松了手,就当沈南自想抬手揉一揉自己被捏得发疼的那块骨头时,傅驰亦再次开口,厉声道: “不准碰。” 沈南自心里气得不行,但又怕对方再做什么,只好默默地将手收了回去。 训也训了,疼也疼了,他以为这就算结束了,可没想到傅驰亦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只见对方将下巴朝书房里面扬了扬,再次眯着眼睛,对他下令: “进去站着。”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沈南自[哈哈大笑]:我不怕啊,我要吃西瓜。 傅驰亦:回家。 沈南自[裂开]:sos。 第9章 被治理的第六天 比起上一次被按在他腿上,进去找个地方站着算什么,位置这么大又不会挤着他,更不会缺胳膊少腿,皮肉之痛肯定也没有,但沈南自还是像赌气般,一字一句地说道: “凭什么?” 意料之中的答案,傅驰亦压着嗓音说:“‘如果做不到,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这话是你说的吗?” 仅此一句,便让沈南自再也说不出话,他只好忍着气走了进去,找了个相对宽阔的地方站着。 傅驰亦同样迈步走了进去。书桌前有椅子,但他并没有坐下,而是对着沈南自,冷厉地说:“面对着书架,身体站直了,眼睛不要往别的地方瞟。” 不知为何,沈南自突然想到了今天宋迭上课说的,傅驰亦让他罚站的事情。当时他还在吐槽这逗小孩一般的行为,没想到这么快就落实到了自己头上。 他脸涨得通红,整个人既羞耻又愤恨,但碍于这不是自己的地盘,只好默默攥紧了拳头。 几乎是他握拳的一瞬间,傅驰亦就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他不经意地一瞥,用手指尖敲着桌面,淡淡地说:“手伸直,垂在两侧,身体不要乱动。” 行。 身体不动,嘴动。 上一次像个稻草人一样站在某个地方还是在高中军训,沈南自按耐住自己的脾气,磨着后槽牙问:“你要我站多久?” “三分钟。”傅驰亦的声音是沉稳好听的,但说出的话却是冷漠的:“三分钟后告诉我你今天做错了什么。” 就凭今天所遇到的种种事情,就够平常无忧无虑的沈南自烦躁很久了,见傅驰亦也没有要对自己直接动手的意思,他便摇了摇头,转而低低地笑了一声说:“不用等三分钟后。” 他抬头正视面前的书架的玻璃窗,看着玻璃映照出自己坚定的眼神,他说:“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我没觉得我做错了什么,跟许久没见面的朋友喝点酒,我觉得不是问题,至于晚归——” “我已经提前给你发过了消息,作为一个成年人,我并不认为留宿在朋友家是一件多大的错事,倒是你。”他偏头看向傅驰亦,嗤笑道:“小题大做,难道就是你处理事情的习惯?” 沈南自越说越觉得自己没错,说到后面,声音甚至还比刚刚进书房的时候大了些。在他眼里,自己现在说的话都会凝聚成一把利剑,恶狠地戳进那个人的心里,告诉他做错的是你,不是我。 可他这么一句句说着,傅驰亦就在旁边听着,过了好一会,才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看向他,挑眉道:“说完了?” 沈南自没回话。 “说完了头就不要动了。”想了想,傅驰亦补充了一句:“嘴巴也别动。” 沈南自恨得牙痒,搞了半天,自己说了这么久,这面瘫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看着他完全不服气的模样,傅驰亦说:“据我所知,你之前因为喝酒把自己弄进医院过,我以为你会对自己的身体至少有所了解,但就目前看来,你好像并不清楚。”说完他就转身向外走去,冷声斥道:“三分钟你不愿意站,那就站三十分钟。” 沈南自听后,睁大了眼睛,想再扭头对他说些什么,却被傅驰亦一声凶狠的“别乱动”喝止住。 “动一下,加半小时,如果你有那个耐力,现在就可以走到我的面前,说你还没说完的话。如果没有,那就站好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傅驰亦还抬腕看了眼手表:“半个小时后,告诉我你想好的答案,到时候我们再继续谈。” 沈南自想问他究竟要做什么,又想讽刺他,都是成年人,为什么不能用些成熟点的办法,非要让自己像个小屁孩一样在这里面壁思过,但逐渐地,他看到自己目及所处的光渐渐消失了,当听到“咔哒”一声时,才猛然扭过头。 可惜,已经晚了,门已经关上了。 好在房间里还留有一盏台灯,这点灯火足以支撑他现在微薄的意志,想着这里又没监控,动几下也没人能发现,于是便走到了房间的门旁,将顶灯打开了。 正当他思索着是出去追上那个面瘫,还是偷偷回到自己的卧室时,房间的灯,灭了。 霎时间,整个房间被黑暗吞噬,沈南自呆呆地看着窗外,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他晃动着自己的脑袋,迫使自己镇定下来,一步步缓慢又沉重地重新向门口走去,想抬起手开门却发现浑身已经没了力气,双腿一软直接背着门滑落了下去,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这是怎么回事。 他感觉自己浑身僵硬,胳膊和腿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明明是三十多度的夏天,却依旧感到了恶寒。 好黑。 什么都看不见。 这个时候,脑袋里却回放出今天看到的那一眼恐怖电影上面的画面,不安与慌张来袭,外面的雷雨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忽而闪烁的闪电与暴雨的声音像是最可怕的野兽,不停地嘶吼着咆哮着,将这片黑暗中的自己活活撕碎。 眼前的这片黑与最深层记忆里的那片黑,重合了。 沈南自痛苦地闭上了眼,捂着耳朵希望这场雨快点停下,黑云消散,好让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些。 刚刚傅驰亦说多久来着? 三十分钟。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说实在的,他没有这个信心独自熬过这三十分钟。 书房里时钟的滴答声像是在告诉他时间过得是如此的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外面快速下坠的雨滴般狠狠地砸落在他的心脏上。 他还真没这么怕过什么,但小时候被独自关在家的经历给他留下了深刻的烙印,他对黑暗有了阴影,甚至可以说,惧怕。 今天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件是不倒霉的,沈南自整个人像只被暴雨打湿的小动物,屈膝蜷缩在房间的拐角处。腿软到完全使不上劲,他不禁苦笑,心想着难道自己刚刚真的把人给惹火了?一气之下把电源都给掐了? 既然这么讨厌我,当初就不应该接下这活啊。自己也是,明知那人脾气古怪,为什么还要开口激他。 正这么懊恼着,门却被猛地打开了,但意外的,想象中的光亮并没有出现,外面与书房一样,也是漆黑一片,他只能在这黑暗中模模糊糊看到一个熟悉又健壮的身影。 傅驰亦精准地定位了沈南自的位置,他走到了他的身边,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告知又像是安慰,用与几分钟前完全相反的语气说: “停电了。” 沈南自觉得真是奇了怪了,明明这是平时最厌恶的声音,但此刻为什么却让他觉得这么的......安心。但奈何实在不想再在这里独自待下去了,他蠕动着干涩的嘴唇,低下了头:“我、我错了,别丢下我一个人......” 说完后就再也没了声,只有身体还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嘴巴嗫喏着,小口却不停地喘着气。 本以为是跳闸,但当打着手电筒检查完电阀后,傅驰亦就意识到是停电了。想到书房的那个小孩,他抬腿就向楼上走去,本是怕他在黑暗中乱走动,被书房没有包边的桌角磕碰,可当打开门的一瞬间,他就发现了。 沈南自怕黑。 听沈南自这么说,傅驰亦怔了一秒,随后启唇说:“不丢下你。” 他从上到下缓慢地抚摸着沈南自甚至能摸到骨头的脊背,用从未有过的轻柔口吻问:“还能站起来吗?” 沈南自并没有从刚刚的恐惧中走出,额头冒出细汗,他小声说:“不……不……” 傅驰亦叹了口气,没在多说什么,而是一把将人从地上抱起,抬脚向楼下走去。 这个动作完全出乎沈南自的预料,甚至可以说他做梦都不敢这么做,被抱出门的瞬间,他像是被拉回了什么意识,疯狂地挥动着双手想要从他的身上挣扎下来。 “害怕就老实点。”傅驰亦皱了眉头,一只手钳制住他乱动的两只腿。 但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依旧让沈南自感到恐惧,下楼梯的颠簸让他身体小幅度的晃动,他还是想逃脱。 不料就是这扭动的动作,彻底惹火了傅驰亦,他将钳制住沈南自双腿上的手松开,往他乱动的屁股上扇了一巴掌,脸色沉下的同时,语气也变得冷冰冰: “再乱动就给你放回去。” 屁股上落得结结实实的一巴掌,这一巴掌不算轻,真丝的睡裤很薄,沈南自皮又嫩,他直接疼得叫出了声,但又看傅驰亦刚刚的话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只好默默地在他怀里闭上了嘴。 虽然很疼,但他不得不承认,有了与傅驰亦的直接接触,自己内心的恐惧确实消了些。 傅驰亦将他抱在了沙发上,借着手电筒的灯,想去给他倒一杯水,但他只是起了身还未走,手臂就被身后的人抓住。 第13章 “去哪......”就连沈南自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正在死死地抓住对方的手。 傅驰亦无奈:“我去给你倒杯水。” 沈南自舔了舔嘴唇,小声说:“我不渴......” 其实他快渴死了,只是不想独自留在这而已。偌大的客厅虽然不是封闭的,但依旧让他心慌无比。 终究是学心理学的,只凭他一个眼神,傅驰亦就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他并没有当场拆穿,而是重新坐下,对他说:“那就在这里待一会,等电来了再去喝水。” 沈南自难得没有回嘴,而是点了点头。 静默了许久,他突然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用电脑处理工作的人说:“那个......我今天......” 傅驰亦敲击键盘的手停了下来,听到沈南自说话后,他单手将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摘下放在桌上,揉了揉自己的印堂穴,却没有打断他。 “我今天......今天晚上......”沈南自支支吾吾,越说越心虚,刚刚那副硬气的口吻早就被黑夜磨灭了,“我答应你不喝多......” 不知道为什么,傅驰亦见刚刚还跟自己坚持要顶嘴到底的小孩,现在倒是软下了语气,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他依旧盯着面前的屏幕说:“那我再问你一遍,错了吗?” “如果不是你想要的回答,你会让我回去站着吗?” 说完后沈南自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回答问题不就好了,跟他说这些干什么!? 黑暗中,他看不到傅驰亦的表情,只能听到对面坚定地传来一声:“不会。” “我需要保护你的安全。”傅驰亦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但看你刚刚那副模样,我并不觉得,再把你一个人放在那,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这句话说得倒是好听,但传到某小孩耳朵里,再翻译过来就是: “看你刚刚那副怂样,再把你丢那,估计就要出问题了,我可不想管这麻烦事。” 所以,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沈南自是有些气愤的,但此刻,他还是吞了吞口水,最后低下头说:“我说的话,我没能做到。” 就在他说完话的那一瞬间,客厅的灯亮了,整间屋子恢复了先前的明亮,突然接触光明,沈南自被刺得眼睛痛。但很快,他就感觉好多了,因为傅驰亦将手覆在了他的眼睛上。 当逐渐适应了光亮,傅驰亦才将手放下,重新对上他的眼睛,勾唇问:“你刚刚说什么?” 沈南自不知在何时羞红了脸,他偏过头,摸着自己滚烫的耳垂说:“没什么......”他瞄了眼傅驰亦,这才惊人地发现,这人戴眼镜与不戴眼镜完全是两幅模样。 此刻摘下眼镜,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的傅驰亦,看起来很是年轻,身材与脸完美契合,丝毫没有沈南自一直以来认为的三十多岁......老男人的感觉。 他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轮廓分明又硬朗的脸看,直到傅驰亦开了口才回过神来。 “看着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见他没有什么悔改的意思,傅驰亦沉着脸再次下了令: “自己再去书房面对着墙站会,想清楚了再下来找我。” 反正先前也没站多长时间,累肯定是不累的,但一想到刚刚傅驰亦抱着自己下楼的场景,沈南自就红着脸偏头,脑一抽,便认了错:“想清楚了,这次是我做的不对。” 他这样的回答倒是让傅驰亦有些意外,就连脸色也随之缓和了许多,他起了身,准备往厨房走去。 好不容易开口认了错,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沈南自以为他是没听到,便对着他离开的背影,直接叫了他的名字:“傅驰亦。” 见这么喊后,背对着自己的人连脚都没顿下,而是继续朝着那方向走,沈南自便站了起来,有些着急地说: “我说我知道错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傅驰亦听着他与往常不同,有些急切的语气,弯起唇角,却转过身平静地问:“不渴了吗?” 沈南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误会了,想起刚刚过激的反应,他烫着脸小声说: “渴……渴的。” 作者有话说: 两人每天都在对抗路博弈,但是很明显,有些人就是玩不过对方。 这周六还有一次更新,感谢支持。 第10章 被治理的第七天 傅驰亦将蜂蜜水端过来的时候,沈南自正环抱着腿坐在沙发上,仔细看,他的眼角还有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浮红。 “温的。”傅驰亦将杯子端到他的面前,坐下。 沈南自看了一眼,伸手接过杯子,刚摸到杯壁就皱了眉,喝了一口后更是直接放到了桌上。 平常喝冰水喝习惯了,这温水在沈南自眼里跟热水没两样,刚刚早已被吓出冷汗,现在再喝着“热水”,总觉得没什么味,也差点意思,于是他眨巴了两下眼,抬头说:“我想喝冰的。” 也不知道有没有同意,傅驰亦点了头却没有起身,他将放在桌上的水拿到自己手中,缓慢地转着杯子把玩,当沈南自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捏住了沈南自的下颚。 沈南自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瞪圆了眼睛,微张着嘴,艰难地开口:“温的就......温的,别捏我......” 他这么一说,傅驰亦反而更用力了。 这动作沈南自可太熟了,他在夜睨玩得兴起了,给人灌酒的时候就是这样。所以当傅驰亦对他这么做的时候,沈南自下意识地认为,他是要将这杯子里的水灌在自己嘴里。 虽然水没那么烫,也不像酒那么烈,但被灌终究是不好受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沈南自开始去抢傅驰亦另一只手上的杯子。但当看到傅驰亦非但没躲,还主动把水塞进自己的手里的时候,他就瞬间明白了。 “你故意的吧!”沈南自愤愤。 “喝不喝?” 一句话,立刻封闭了沈南自刚刚准备进行输出的嘴。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傅驰亦见他那副模样,唇角牵起一道极淡的弧度,看着他喝完后才正视前方,不经意地问:“今天喝了多少?” 这个时候的沈南自几乎没有什么防备心,他问他就答:“大概九瓶。” 说完后,他才后知后觉自己把自己给卖了,于是便看向傅驰亦,有些慌乱地解释:“我......我们今天买多了,就多喝了一点,本来没想喝那么多的......” 傅驰亦重新打开电脑,淡淡地对他说:“对自己的酒量没有概念?” “我很能喝。”沈南自一口笃定。 不是维护尊严,而是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认为的。再说了,至今为止,也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质疑过他的酒量。没人说就是海量,这是他给自己下的定论。 哪知傅驰亦听到后直接嗤笑了一声,偏头看了他一眼:“谁告诉你的?”还没等他回答,他就说出了猜测:“别告诉我是你自己。” 沈南自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突然而来的安静,傅驰亦问:“怎么不说话。” 此刻的沈南自,特别想将手中的水杯狠狠地扔在桌子上,然后站起身,挺起腰板,指着他的鼻子骂几句,但最后,他的理智还是将他拉扯了回来。 只见他将杯子轻轻地放在桌面上,接着怨幽幽地说: “你不是让我别告诉你吗?” “......” 突然间,沈南自又想到了什么,便问:“那以后......还会出现像今天这样断电的情况吗?” 傅驰亦敲击键盘的手没有停,知道沈南自害怕,但他还是实话实说:“今天断电可能是因为雷雨天气导致的,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 果不其然,听到他这么说后,沈南自脸都僵了,显然是很不希望这一情况出现。 傅驰亦眼尾扫了他一眼,弯唇说:“你怕黑。” “那为什么半夜去厨房的时候不害怕?” 他说的是自己深更半夜去厨房的冰箱里觅食的那次。 刚开始听到他说的时候,沈南自本还想反驳一句,但等傅驰亦说完,他的注意力就不在前半句的“怕黑”上面了,而是落在了“半夜去厨房”这几个听起来就令人尴尬得起鸡皮疙瘩的字眼上。 沈南自刚刚有些好转的脸顿时又红了,支支吾吾地说:“当时窗帘拉开还有点光,而且今天晚上......看了恐怖片,所以才会......” 傅驰亦点头,不再说话。 “那......”沈南自还想说什么。 他话还没说出口,傅驰亦便用手叩了叩桌面。沈南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上次压在桌子上的纸条,上面写着的是傅驰亦的联系方式。 “一个人在家停电了,害怕就给我打电话。” 给你打电话,你就能回来吗? 心中有疑问,但他没有说出口,最终沈南自抿了抿嘴唇,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谁害怕了......” 可能是自己都不相信这话,说完后他就抬眼看向傅驰亦,当看到对方依旧弯起的嘴角时,皱眉不满道:“你笑什么?” 第14章 “没什么。”傅驰亦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抽出一只手指了指这密密麻麻一面字的最下方,“只是觉得这位学生的作业有些有趣。” 他说得自然,就好像刚刚真的不是在笑某个炸毛的小猫一样。 沈南自好奇地凑了过去,往他电脑上指的地方看了一眼,当看到页面下方的参考人员后,他“嘶”了一声问:“这些人......我怎么一个都没听说过?” “正常。”傅驰亦点了点头,笑了笑:“他编的。” 这些人不全是中国人,其中也有几个外国人,沈南自觉得就算这学生写的都是正确的,自己也未必能认得出来,但这并不妨碍他听到傅驰亦的话后,捧腹笑出了声。 “噗。” 沈南自捂着肚子笑了很久,才将一只手搭在傅驰亦的肩膀上问:“他是在赌你能不能看出来吗?” 傅驰亦扫了一眼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飘飘地说:“也许吧。” 沈南自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将手默默收了回去,同时他看向屏幕的上方,完全一副看戏的表情:“到底是谁这么傻......呃。”当看到名字的那一刻,他顿住了,笑容也瞬间凝固在脸上。 宋迭...... 嘲笑的话差点都要说出嘴了,偏偏是个熟人。 他在心里想,还好自己及时止住了口,刚刚差点就要将气撒在这个人身上,让傅驰亦把他的论文打回去重造,再顺便多布置一点作业。 “嗯?”傅驰亦在这份作业的下面写完评语后,扭头看向愣住的沈南自:“认识?” 沈南自第一次这么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货,但秉持着友谊为上的观点,他还是点了头:“我朋友,就是你今天在超市里见到的那位。” 傅驰亦思索了一下,重新正回头,“我有印象。” 想起今天晚上恐怖电影的事情,沈南自觉得不能就这样简单过去了,于是转头就卖出兄弟:“他是个混血,还跟我说你让他罚站过,你有印象也正常。”似是觉得这样有点过分了,回忆起宋迭对他说的话后,又补充道:“不过,他好像还挺喜欢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自己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沈南自总感觉傅驰亦的脸上挂着的,是十分无奈的表情。 “我只是让他说出自己刚刚在做什么,但是他不愿意说。” “然后你就让他站着?”沈南自歪头。 “然后他就自己站到了下课。”傅驰亦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有体罚学生的习惯。” “至于你说的喜欢——” 沈南自听到这倒是兴奋了,他想知道傅驰亦会怎么回答,结果期待了半天,对方也只是说了句。 “你下次见到他的时候,可以替我道个谢。” 就......没了? 听到这,沈南自一脸失望,顿时就蔫了,顺便在心里感叹道:“果然任何事物都具有多面性,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哪一面。” 宋迭这小子有的时候脸皮很厚,有的时候又薄得不行,估计是不好意思说,才选择站着。 思考着思考着,沈南自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他愤懑地说:“那你刚刚还让我面壁思过!?你告诉我,这不是体罚这是什么?”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去纠结这个,傅驰亦一语道出事实:“你不是我的学生。” 行吧。 怎么说都有理。 沈南自不再自讨没趣,而是拿起了身边的抱枕,抱在怀里然后仰头往后躺去,将自己整个人窝在了柔软的沙发里。 “去睡觉。”傅驰亦停下手中的工作,扭头对他说。 “不要。”沈南自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不困。” 傅驰亦看着他的眼眸暗了下去,低声警告:“去睡。” 沈南自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害怕后半夜还会出现断电的情况才赖在这里,便只好倾身,将傅驰亦鼻梁上的眼镜摘了下来,放在了沙发的一边,然后闭着眼睛,学着他平常教育的口吻说: “我说该睡觉的人应该是你吧,都老花了还天天盯着电脑不放,年纪越大越危险知不知道?平时要注意爱护眼睛啊,不然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见自己这句话说完,对面一点反应都没有,沈南自又慢慢将眼睛睁开。 不睁还好,一睁开,便看见傅驰亦就这么目光如炬地盯着他,沉着脸色一句话也不说。 沈南自还没习惯见他不戴眼镜的样子。雕塑般精致的鼻梁高挺着,薄唇抿成一条线,冷硬的下颌微微扬起,他一慌神将手边的眼镜重新塞给了他。 “别这么看着我,还、还给你。” 傅驰亦确实很讨厌别人乱动他的东西,更别说是他身上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沈南自这幅模样,他倒是觉得很有意思。总的来说,这种事情发生在眼前这小孩的身上,有趣程度远远大于不爽。 他挑了挑眉眼,一只手拿回眼镜戴上,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用调笑的语气问:“因为害怕?” 他没说害怕什么,但某个人却瞬间炸毛。 “怎么可能!”也许是因为他刚刚的眼神,也许是因为他说的话,当听到后,沈南自的耳边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他拍掉他的手,从沙发上弹起,往楼上走去。 “睡就睡......” 傅驰亦看着他的背影以及慌乱之间穿反的拖鞋,再次弯起了唇角。 还挺要面。 - 经过这件事后,沈南自最近真的没怎么出去玩,甚至都没有去夜睨,陈让发现后还特地给他打了个“慰问”电话。 “我说,你不是真被那个人制服了吧?好几天没见到你了,就你之前点的那个,最近老在我耳边念叨他的沈少,我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也没见你来,啧啧,你心真狠。” “什么叫被制服了?”沈南自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我只是给了他一点面子而已。” 陈让是个人精,怎么可能猜不出背后的真相,就光是看上次那人来宋迭家捉沈南自的架势,他都觉得沈南自说的话可信度几乎为零,于是他十分敷衍地“嗯嗯”了两声。 沈南自沉默了几秒,突然问:“那天你在哪睡的?” 陈让在电话的对面掏了掏耳朵:“还能在哪?那么晚了,又下着雨,当然是在宋迭家凑合一晚。” 沈南自心里一紧。 要是陈让也走了,宋迭问起来,他还能说自己跟陈让一起走的,结果最后陈让留下来了,只有自己一个人跑掉了,这事就不好说了。 “那他起来后,有问你什么吗?”沈南自吞了吞口水问。 “他问了。”没等沈南自接着问下去,陈让就说:“放心吧,我跟他说你自己回去的。” 听到后,沈南自吊着的心终于渐渐松了下来,他深深吐了一口气:“谢了。” “所以你为什么不愿意让宋迭知道,怕他误会你们两之间的关系?”陈让疑惑问道。 “差不多吧。”沈南自将昨天白天发生的事情跟他叙述了一遍,陈让听完后也不避着他,当场就笑得合不拢嘴。 看他没完没了了,沈南自听不下去了,黑着脸说:“你还好意思笑,说好一起到的,结果临时有事,害得我一个人陪宋迭上了一节课。” 他这么一说,陈让笑得更放肆了,等笑得差不多了,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说:“怎么?就允许你每次迟到,不允许我请一次假?我那是真去有事了,又不是故意的。” 沈南自不想跟他说了,拿下手机就要挂电话,结果听到“等等”两个字后,又举起了电话。 “还有事?” 陈让说:“我打电话来就是来找你帮忙的。” 沈南自心里无语极了,他嗤笑:“我以为你只是来看我笑话的。” “真有事。”陈让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其实在联系你之前,宋迭先联系的是我。” 听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陈让也不吊他胃口,直言说:“他姐从法国回来了,准备把自家的连锁服装店开到中国,最近正缺模特,让我帮忙找一个。从哪找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符合要求。为了这个,我在夜睨盯了一圈又一圈,但没什么收获。” 沈南自觉得奇怪:“他怎么不找我?” “不知道。”陈让笑了笑:“也许是因为不想让你去夜睨。” 沈南自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便自动忽视了那一句话,问:“他想找什么样的。” 对话那边,陈让深吸一口气,然后意味深长地说: “宽肩窄腰大胸肌。” 作者有话说: 彩蛋: 沈南自当天晚上失眠了。 只要一闭眼,脑子里就会出现电影里看到的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再加上卧室的密闭性,他根本无法安然入睡。 于是,他在半夜起了身,将房门打开,想着透透气,看这样会不会好一些。结果这一开,才发现外面客厅的大灯竟还没有关,下意识以为是傅驰亦还在忙,便没有多想。 第15章 直到后来,他才发现某位面瘫早就回到了房间,而这个灯,却留了整整一夜。 第11章 被治理的第八天 听后,沈南自差点将刚喝进嘴里的那口水喷了出来,他下了床举着电话往楼下走,感叹:“还真是符合他的品味。” “不能这么说。”陈让叩了叩桌面,示意旁边的人给他续酒,“也许是符合他姐的口味,毕竟这店不是他开的。” “也是。”沈南自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还是奇怪:“你刚刚说的条件,夜睨没有吗?” 陈让摇头:“他要是要那种细皮嫩肉的,我分分钟就给他送过去,但他要的那种,还真不多,唯一几个我去问了,结果人家也是来玩的,根本没有做模特的意思,而且——” “其实那几个人的身材也没多好,至少在我看来,不达标。”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的时候,沈南自突然没来由地笑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等对面主动开口问,他就说:“我觉得你身材也挺好的,你上不就行了?” 陈让先是在对面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没想过?可人家宋迭嫌弃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接着又深深感叹道:“我感觉这个任务是完成不了了。” 沈南自认真思索了一下。 宋迭要找的还真不是他感兴趣的类型,之前在夜睨根本没怎么注意,不过宽肩窄腰谁不爱看,当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沈南自不得不承认,他脑中想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家里那位面瘫。 但只用了半秒,他就将这个想法甩出了头脑,让它坠落在地上,彻底碎成渣渣,捡都捡不起来。 让宋迭的现任教授去当他姐的模特,简直比那天看的恐怖片还要恐怖一百倍。 站在打开门的冰箱前沉默了许久,直到听到冰箱因为开门太久而发出的刺耳“滴滴”声,沈南自才突然回过神来,对着电话那头说: “也不一定。” - 要说宽肩窄腰,除了傅驰亦以外,沈南自脑子里想到的第二个人就是前不久在夜睨见到的那位,抽着烟的红衬衫男人。 现在想想,的确在各个方面都很符合宋迭的要求,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那人应该连烟灰缸都没有找到,最后还是绕了出去,才徒手将夹着的半截烟掐灭在了桌子上。 所以沈南自笃定,这个人不是夜睨的常客。 既然不是常客,那就说明这个红衬衫男不是来玩的,可这样一来,在夜睨再遇他的概率也小了许多。不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沈南自还是去夜睨转了几天。 第三天的时候,陈让看不下去了,他一把将面前环视周围的沈南自拽进沙发,将身边的人支走后,扭着头问:“你这几天来也不喝酒,也不玩,转一圈就走,到底是什么意思?没有看上的我就让老板再去挑一批,也不能让你每天白费力气和油费啊。” 沈南自拍掉他的手,无语道:“谢谢啊,用不着你费心,我打车来的。” 自己之前的几辆跑车一直锁在自家的地下车库,走的时候根本没机会带走,现在被关在傅驰亦这里,也去不了多远的地方,就懒得再为此跑一趟了。 “打车也费钱。”陈让开玩笑道:“怎么?那人没管你平时的开支?” 沈南自觉得他在说什么废话,于是想也不想就回:“你想什么呢?是看护又不是监禁,再说了,连打车钱都缺,你觉得我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 “我知道。”陈让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又认真地说:“你可能缺的是男人。” 转了几天都没见到猎物,沈南自本身就有些烦,现在听陈让还在逗他,便忍着要给他一个暴栗的心,偏头缓缓问:“不能好好说话是不是?” 陈让笑了几声说:“想找的人还没找到?” “嗯。”沈南自就知道陈让心里都明白,但他还是将视线投了过去,阴恻恻地说:“还笑,我这是为了谁?人家找你帮忙,你倒好,把问题甩给了我。” 陈让完全没被他的怒意威胁到,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地说:“宋迭知道你为他付出了这么多,肯定很感动。” 沈南自给了他一记眼神,陈让便闭了嘴,顺便点了之前一直嚷着想“沈少”的小男孩,送到了他的身边。沈南自手中拿起一杯酒,心里却觉得无趣,那小男孩刚坐下,他又将人毫不留情地赶走,最后站起身对着陈让说: “再找一天,找不到就换人。” 为了找上次一瞥见到的那个男人,沈南自这几天回来得都很晚,有几次甚至比加班的傅驰亦回家的还要迟,反正在哪都是坐着,为了不错过每个时间段,他干脆就整天泡在了夜睨,一日二餐都由那边承包。 可外面的饭再好吃也会吃腻,他嘴又挑,胃口不好,吃得自然就不多,这几天也瘦了些。 他算好了,自己回来得晚,但是不至于过了门禁。这样一来,那面瘫也逮不到机会说自己。 但事实上,前几天傅驰亦都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一身酒气的回来,他都没有说什么,直到今天,某个小屁孩掐着十点整点踏进了家门。 沈南自一进家,就看见傅驰亦坐在沙发前,电视上还放着无聊的新闻栏目。这几天他没做什么,却因为找不到猎物的挫败感而觉得身心俱疲,于是也没说什么,换了拖鞋就向楼上走去。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傅驰亦突然开了口:“沈南自。”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沈南自顿住了脚步,他站在楼梯上向着楼下傅驰亦的方向望去,没什么劲地说:“怎么了?” “过来坐会。”傅驰亦将电视关掉,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经过前两次过程和结果都算不上好的谈话,沈南自对这个动作都快有ptsd了,但又想,自己最近明明老实得很,什么坏事都没做,谅他也挑不出什么刺,也就踩着拖鞋下去了。 屁股刚刚沾到座位,就听面前的人淡淡发问:“最近在忙?” 他一个无业游民,能有什么忙的,沈南自觉得傅驰亦在暗里讽刺他,所以他手一挥,抱着手臂偏过头,漫不经心地说:“我又没晚归,这不是你该管的吧?” 傅驰亦将手机打开,对着沈南自,言简意赅:“你十点零一分二十九秒进的家门。” 沈南自抬起眼皮,当看到手机屏幕上赫然的计时器和明晃晃的几个数字后,他不可置信地扬声说:“你还掐表?” 傅驰亦没回答他说的话,只是淡声说:“所以我有权利问你在做什么。” “我在、我在......”沈南自差点被他的话绕进去,他拍桌起身,丢下一句:“我在做什么跟你没关系,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说完就快速地钻进了房间,消失在了二楼。 有胆说这句话,他还真没胆回头看傅驰亦的表情。 他自认为自己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有了上次的教训,更是连着一个星期都没有碰酒精,只是傅驰亦问他在做什么...... 总不能说自己在帮兄弟找男人吧。 想到这,沈南自叹了口气,也顾不上洗澡,直接就扑到了床上,疲惫地睡了过去。 他昨天意外地睡得很早,但依旧是在第二天下午两点多才睁开的眼。睡了个舒舒服服的长觉,沈南自慵懒地伸了伸腰,打了个意犹未尽的哈欠,撑起了身。 洗漱,吃饭,换衣服。 做完这些后,他便像前几天一样去了夜睨。 一直毫无收获,沈南自其实今天就准备放弃了,但想着如果还找不到的话就算了,待在那与陈让喝几杯,放松一下心情也不错,于是,他就以这么个理由又哄着自己过去了。 可他没想到,陈让今天竟然也不在。 沈南自觉得更加无趣了,宋迭又在上学,估计也没时间往这跑一趟,万般无奈下,他只好把上次陈让口中说的小男孩又叫到了自己身边。 那小男孩在夜睨花名叫波波,听到沈南自叫他后,便很开心地坐在了他的身边,甜甜地笑着问:“沈少今天好兴致,想玩什么呀~” 沈南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上下滑动了一下,瞥了他一眼问:“带手机了吗?” 波波以为他是看上自己了,愿意加自己的联系方式,好下次约出来单独见面,便忙从怀里拿出手机说:“有,沈少是要......” 沈南自打开微信,又随意地翻了几下,淡淡地说:“我再叫几个人。” 听到这话,波波还没彻底绽开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他嗔道:“沈少一个人不可以吗……” 顾忌到他可能也不常玩,沈南自随口答道:“他们技术的确没我好,但至少有个保障,你尽量配合就行。” 这么一说,波波那粉白的小脸直接被吓得花容失色:“我、我......沈少,我真的不玩多人的......”怕自己说得太直接,面前的少爷发脾气,便又转而改口:“如、如果你教我,我愿意的......” 沈南自听得莫名其妙,他将手机横过来,伸出纤长的手指在波波的手机屏幕上点了点,犹豫了一下问:“会打游戏吗?” 第16章 波波:“......” 见他半天不回话,沈南自烦躁地“啧”了一声:“打不打?不打就滚,我换人。” 波波讪讪陪笑:“能、能打……” 这边,办公室内,傅驰亦刚刚处理完这个星期所有要完成的工作,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今天周六,他没有会要开,本是可以在家休息,但为了更好地完善对知识点的梳理,他还是给自己加了一天的班。 结束的时候才下午六点多,想起家里那小孩最近回来的时间以及不太正常的行为,他决定在回家的路上去上次碰到他的酒吧看一看,顺便可以找周楚聊聊现状。 如他所料,周楚今天也在这。 见到傅驰亦来了,周楚便将身边的人差走,对着他打趣:“傅教授最近也有时间来放松自己了?” 傅驰亦拉了一把高脚椅,坐上去将裹着西装裤的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破天荒地再次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对着身旁空出的位置吐出后,对他说:“刚忙完,聊聊天。” ...... 事实证明,隔行如隔山,连着跪了六把后,眼见自己前几天才打上去的分,就这么快速地掉了下去,沈南自便阴阴地看向波波。 在这里待久了,波波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他早就感受到了沈南自心情的巨大变化,此刻更是觉得,桌子上酒杯里的液体下一秒就要落到自己的脸上,于是除了嘴唇外,他连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止不住地颤动。 “对、对不起......我好像不太擅长......玩得不太好......” 发生这种情况,沈南自心里早有预期,但还是直言:“是很烂。”看他抖成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把他怎么着了,但这事也怨不了别人,只好说了句“算了”就准备起身离开。 但刚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颈椎,沈南自的目光就定在了坐在不远处,那位手指夹着烟的男人。 虽然不是红色衬衫,但是透过那整理平整的白色衬衫,看到下面被布料裹紧的肌肉轮廓,沈南自就能笃定。 这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而且就算不是,那这个人也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蹲了这么久总算没白等,沈南自将游戏后台清除,快速地给陈让发了条消息。 “找到了,马上搞定,来夜睨。” 陈让很给力地秒回。 “等着,十分钟。” 沈南自将手机收进口袋里,不经意地向那边靠近。刚刚看这个人的左侧貌似还坐着一位,当时两人还在交谈着什么,但现在再看,却只有他一位了,身边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他倒觉得这样最好,没人打扰,还方便自己跟他商量正事。 怕直接走过去目的太过于明显,沈南自就边跟周围人聊着边往自己猎物的方向走去,最后,他的脚步精准地停留在了那个人的身后,按耐住自己的兴奋和激动,沈南自“咳”了一声说: “你好,打扰了。” “嗯?”那人将手中夹着的那截烟头捻灭在面前的烟灰缸中,转过身,正好将最后一口烟圈徐徐吐在了沈南自的脸上,白色的烟雾从他薄唇之间逸出,傅驰亦漆黑的眸盯着面前的人,两秒后,转而浮现出一丝玩味。 “咳咳——”沈南自从没受过这样的对待,他一只手挥散着烟,另一只手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口。 可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即使再生气,他心里也依旧给自己灭着火。 再忍忍,马上就能把他给收了。 这么安慰着自己,便强忍着没有开口骂他,下意识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就连攥紧的拳头也慢慢松开。当他好不容易缓过来,抬眼扯唇,准备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于此同时,陈让从门口进来,一眼看到沈南自后便一边向他的方向走去,一边说: “行啊你,还真被你给找到了,快让我看看,你搞定的宽肩窄腰大胸肌呢?” 作者有话说: 陈让[让我康康]:宽肩窄腰大胸肌呢? 沈南自[裂开]:你别说话了。 第12章 被治理的第九天 见他好半天没说句话,陈让凑到沈南自身边,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小声问:“怎么这幅表情?”随后恍然大悟,“我是不是来早了?还没搞定?” 沈南自看着面前的人咽了咽口水,僵着脸说:“搞不定了。” “为什么这么说?”陈让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一旁坐着的傅驰亦。 怎么说也算是见过了两面,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谁,当他深吸一口气想感叹一声牛逼,顺便对他竖个大拇指的时候,沈南自直接用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说: “我们走。” 沈南自只用了半秒就放弃了这个“猎物”,一边在心里祈祷着这位面瘫没有听到陈让进来时说的话,一边顺势拖着他往反方向走。 就当他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转身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令人心颤的危险声音。 “回来。” 现在过去不是找死吗? 沈南自同样深知这个道理,于是在傅驰亦说完话后,他不仅没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速度,到最后,他甚至小跑了起来,一直闪到一间空着的包厢旁,从怀里掏出卡刷门进去后,才弯着腰喘了口气。 陈让被他拖了一路,最后被拉进房间甩开的时候才笑着说:“你跑到这有用吗?” “怎么没用。”沈南自在跑的过程中,并没有心思去听身后的脚步,也不知道傅驰亦究竟追上来了没有,这会他小喘着气说:“这里的包厢没卡进不来,他没怎么来过这,应该没有这卡。”说着还晃了晃手中的白色卡片。 那是至少三年的老会员才有可能持有的卡。 “行吧。”陈让打开包厢的灯,直接坐在了沙发上,缓了一会后突然笑了起来:“哎,我说。” 沈南自也坐了过去,见他笑得这么开心,便心烦地应了一声:“嗯?” “你们俩挺有缘啊。” 这个时候,任谁看都知道沈南自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致,但陈让偏偏就是不避讳,“你说你跟他住了这么久,难道都没看出来他跟你要找的是同一个人?我刚刚溜了一眼,他这种身材一看就是练过的,你真就没怀疑过?” 沈南自翻了个白眼:“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副正经模样,不说抽烟,就连半个脏字也没骂过,跟上个世纪挖出来的老古董成精了似的,谁知道他还有这样骚包的一面。” 说着说着,他突然想到了傅驰亦刚刚抽烟的那副画面,不禁在心里补了一句:“不过这样至少比在家里的样子有意思些,好歹像个现代人。” 他一说完,陈让笑得肚子都痛,想继续调侃的话也咽进了嗓子里。 沈南自看他那坐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嗤笑了一声说:“我怎么看你们两也挺有缘,他每次来找我的时候,你不也都在场吗?” 听到这,陈让笑声渐渐小了下去,最后他收敛了笑说:“你以为我想?” “第一次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拽走的时候,好多人涌上来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挤得我想走都走不掉,最后只好硬着头皮解释说——” “什么?”沈南自掀起眼皮,心里却有种他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的感觉。 “我就说他是你亲戚。” 果然。 沈南自叹了一口气:“你不如不解释。” 陈让半开玩笑地回了句:“你把烂摊子丢给我,我没说他是你干爹就不错了。” “你讲出去也得有人信才行。”说着沈南自没忍住踢了他一脚。 陈让选择性忽视了他的表情,继续翻旧账:“第二次,我跟宋迭解释了半天,他才相信你是自己走的,最后还把我骂了一顿,说一个人走雨路夜路不安全,问我为什么不跟你一起回去。”说完他还吐槽一句:“没良心的家伙。” 这事陈让之前没跟沈南自说过,当时他掐头去尾,也就说了个结果,沈南自这次一听说,也并没有什么愧疚的意思,只是想到那天陈让执意要放的恐怖片,以及后面回傅驰亦家发生的事情,他就咬牙,一字一句地说: “你活该。” “是,我活该。”陈让也习惯了他嘴不让人的行为,他问:“那你现在怎么办,准备在这里躲多久?今晚不回去了?” 沈南自本来想着能躲一会是一会,但听了陈让的话后,他觉得今晚不回去也是个不错的决定,反正今天也是周末,于是便问:“你家有人吗?” 陈让想了想说:“没人,不过我今天晚上有约了,要请人吃饭。” “哦。”见他没有主动说是谁,沈南自就猜测肯定不是自己认识的人,至少也是不怎么相熟的人,但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嘴:“和谁?” “宋迭。” 第17章 空气安静了一秒,沈南自顿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他缓缓转头,盯着他的眼睛:“你们单独吃饭,还不告诉我?” 陈让笑了笑,无奈摊手:“这不是告诉你了。” 沈南自干瘪瘪地“呵呵”了一声,心想着我不问你,你貌似也没准备主动跟我说。 不过眼下重要的事情不是这个,他不再纠结这些,而是将话题拉回,对着陈让说:“你回去收拾一下,我今晚去你家住,真的是受够跟那个老古董待在一起了。” “可以是可以。”陈让若有所思:“那宋迭需要的模特还找吗?” 这句话直接戳中了沈南自的痛处。 辛辛苦苦蹲了将近一个星期的人原来就是最开始排除的第一选项,而且这人竟然一直就在身边晃悠,自己还没有半分察觉。他心中感慨,这简直比在考试最后一秒,把正确答案改错还要难受,这事放谁身上能不崩溃? 沈南自张开臂膀往后一仰,头靠着沙发背,闭上眼睛懒懒地说:“我无能为力。” 正当说着,他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脚步声,见身旁的陈让还在说什么,便皱着眉扭头,用手指比出噤声的手势:“嘘。” “怎么了?”陈让疑惑。 “有脚步声,我感觉他在附近。” 陈让没忍住笑了一声,调侃道:“你这什么耳朵,这么灵。” 沈南自没跟他开玩笑,他一把捂住陈让张开的嘴,对着他小声地说:“以防万一,我先去门后躲一下,有什么情况你先应付,回头我请你吃饭。”说完,他就快速地走到了门后,蹲下。 “你刚刚不还笃定他不会......”陈让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滴”的一声,包厢的门就这样被打开了。 陈让定睛一看门口的人,心里想着沈南自这第六感还真的有点东西,他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尽量保持着镇定,挑了挑眉眼,含笑说:“找谁?” 傅驰亦眯着眼睛,同样稳着声音:“你知道我要找谁。” 陈让站了起来,向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如你所见,包厢里只有我一个人。”见傅驰亦沉下的脸,他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说:“不过一会,我叫的几个mb就来了,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分你几个。当然,要是你想跟我一起,我也......” “啪”的一声,门直接被关上了。 听脚步声越来越远,陈让探头看了一眼,对一直蹲在门后的沈南自说:“出来吧,应该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南自总感觉自己的身体刚刚被门轻微挤压了几下,不过他没多在意。 瞧他那心虚的模样,陈让忍着笑问:“有这么怕吗?被抓到了,他还能揍你不成?” 沈南自心想,你说得还真是一点没错,但他还是撇了撇嘴,思考了一番说:“不是怕,是难办。我不想给自己找事。”他对着满脸不相信的陈让说:“你别管了,先出去,我一会就去外面找你。” 陈让点头:“行,不过你小心点,刚刚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感觉他脸都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了钱,他来找我追债来了。” 事到如今,沈南自还能笑得出来:“他就那样,脸臭,面瘫。” 等陈让出去后,沈南自才扶着门站起。 他有低血糖,快速站起的时候眼前会一黑,这会正犯着晕,好不容易握着门把手,等眼前的景象渐渐恢复清晰,他又感觉自己身边的门往自己这一侧压了压。 以为是刚走不远的陈让折返,他蹙着眉头,语气有些抱怨:“不是让你先走吗,你这样,他会......” 哪知对面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学着他的话说:“不是让你过来吗?” 同样的句式,气势却明显不同。 听到这声音,沈南自的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般,直接就清醒了,他睁大眼,便看见傅驰亦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还没等反应过来,傅驰亦就用一只手按着把手将门“啪嗒”关上,另一只手则是从内侧反锁了门。 沈南自呼吸一滞,他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脚跟贴近墙面,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留下任何退路。除非现在变成土拨鼠,从身后的墙面钻出一个供他逃脱的洞。 “你没有卡,是怎么进来的?”沈南自死也没想到,自己想了半天,最后率先冒出的居然是这句话。 傅驰亦没做解释,只是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糟糕。 完全忘了这茬了。 沈南自突然想起刚刚第一眼看到的,傅驰亦身边坐着的那个人,心里猜测着估计是他把卡借给了傅驰亦。但他还没来得及悱腹,面前的人就自顾地坐在了沙发上,然后对着站在墙边的他说:“别站着,过来。” 此时此刻,沈南自的内心无比的纠结,自己到底是乖乖走过去,还是干脆开门拔腿就跑。 可傅驰亦并没有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一眼看出小孩心思,他从容道:“你现在过来,我们还能好好谈谈,要是再让我捉一次,我就不会再给你解释的机会。” 配上那能直摄灵魂的双眸,这话的压迫感直接震得沈南自头皮发麻。他有预感,如果自己现在扭头就跑,被抓到后可能真的就完蛋了,而且,傅驰亦也绝对能抓到他,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于是,他吞了吞口水,一边在心里暗骂着,一边慢慢朝着沙发的方向挪去。 傅驰亦凝视着面前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沈南自,唇线微挑,趁着他不注意,他一把抓住沈南自的手,将人拉在了沙发上。尽管动作一点也不温柔,但嘴里的话却没有那么的锐利和苛刻。 “先跟我说说,为什么要跑?” 要不是这件屋子里没有,沈南自真想将傅驰亦拉到镜子面前说“你自己看看你那要吃了人的表情后,再来问我这个问题”。 傅驰亦见他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便冷着脸继续问:“其次,你朋友进来时说的话,解释。” “解释”这两个字,他加重了,这也直接让沈南自的勇气减少了一大半。 沈南自心想,这问的都是什么,还不如上一个问题好回答,于是他飘忽着眼神,继续抿紧嘴,活像一个被刑讯逼供时,英勇就义的勇士,准备将这场无声的抗争坚持到底。 一分钟过后,傅驰亦硬生生被气笑了,他扭头看向与自己并排坐着的沈南自,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虚掐着他的后颈就朝自己腿上按去。 有了先前的经验,沈南自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要对自己做什么,于是他开始努力地挣扎,最后实在没法抵抗那巨大的力气,便狠狠地在傅驰亦挽起袖子的手臂上咬了一口,并趁着他不注意,快速地从他的腿上弹起,与他拉开了距离。 如果说傅驰亦刚刚只是沉着脸,那么现在,他就是完全黑了脸。 “趴过来。”傅驰亦冷下语气。 这下说什么,沈南自也不愿意过去了,他站在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范围内,瞪着他说:“我不,谁知道你会不会对我做什么。” 傅驰亦压根没把他的反抗放在眼里,而是板着脸,不带有一丝温度地说:“想好了?等我亲自过去,你今天就别出这个门了。” 草,又是威胁。 说完全不畏惧是不可能的,但沈南自又不好意思拉下脸,只好边重新往他那个方向边靠边说:“那你有话好好说,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可事实证明,他的这句话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当他刚走近的时候,傅驰亦就重新把他按回了原来的姿势。 离得这么近,沈南自抬眼便能清楚地看见自己刚刚在傅驰亦手臂上咬的牙印。 印子清晰还不浅,仔细看,外圈还有一点不明显的水渍。 对于对抗傅驰亦,他本来心里就没什么底,现在更是感到了慌张无比,于是有些心虚地说:“你不动我,我就不会咬你......” 简而言之,我咬你,错在你不在我。 傅驰亦倒是真的不怎么在意这个,他扬了扬眉,半开玩笑地说:“所以说你是属兔子的。” “……” 这种情景下,沈南自觉得他说什么都是在有意羞辱自己,再带上那浅浅的笑意,嘲讽的意味就更加明显了,他直接气得抖了下嘴唇,怒骂道: “我去你二大爷!” 作者有话说: 沈南自最讨厌的:被别人挑衅。 沈南自最喜欢的:凭借一张嘴挑衅别人。 第13章 被治理的第十天 话音刚落,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 “我说过,不能说脏话。”傅驰亦几乎没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甚至还没等沈南自将第一次的疼痛充分吸收完,就又往他的大腿根处掴了一巴掌:“下次再让我听到,就绝不止这么轻了。” 他说得确实没错,这两巴掌控制了力度,都不算重,声音却很响,荡在空旷的包厢内,震得沈南自的脑袋嗡嗡的,也正因如此,警告的味道就颇为明显。 第18章 只是回了一句话,对方就二话不说给了他两下,偏偏这个时候自己还动不了,沈南自气得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了起来,他磨了磨后槽牙,有意刺激道:“怎么就说脏话了,你二大爷是脏话啊?” 傅驰亦冷冷一笑,从容开口:“我劝你过完脑子再说话。”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陆陆续续的声音,听出来是有人在往这边走,沈南自的心直接漏了一拍。 这件包厢是自己随便找的,他不清楚在这之前到底有没有人预定,而现在看傅驰亦的这幅样子,应该也只是追到了这里而已,那万一......等会有人进来了怎么办? 要是让人看到现在这一幕...... 沈南自不敢想,只是觉得,到时候大概连死的心都有了,自己的一世英名估计也就这么毁于一旦了。要是再不幸传出去,他感觉现在就可以开始收拾东西,连夜逃离这个城市了。 他偷偷瞥了一眼包厢的门。 门上面有一个不算大的长方形玻璃窗,但要想大致看到屋内的景象,凭借这个小窗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个能看到屋内的窗让他突然感到有些慌,为了护住自己仅剩无几的面子,沈南自撑起了上半身,扭头对着依旧黑着脸的人说:“你先放开我,我们回家谈。” 对于这样的举动,傅驰亦充耳不闻,他毫不犹豫地伸出一只手,将沈南自刚刚抬起的头重新按了下去,另一只手锢住他的腰,盯着他的侧脸,缓缓说:“我倒是觉得,有些问题当场解决更好。” “你!”沈南自像一只被彻底惹毛的兔子,挥动着双手妄图挣扎。 他一边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回去后一定要开始健身,一边叫嚷道:“就非要跟我作对是不是?你特......” “嗯?”他这个字的音一出,傅驰亦就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手还警告般地轻拍了两下他的屁股。 顺到嘴边的“么”又绕了十八个弯,沈南自磕磕绊绊地说:“特、特别烦你知道吗?在哪说不是说,干嘛一定要在这里?而且在这里就算了,还非要用这么......这么奇怪的姿势。” “什么姿势?”傅驰亦发问。 “......” 见他耳后根红了一片,却说不出话,傅驰亦语气冰凉:“这个姿势怎么了?”他掐了掐他下面的那团软肉:“很方便,不是么?” 沈南自彻底崩溃了:“你真的很烦。” 结果傅驰亦听后不仅不恼,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在眼里浮起了一层浅淡的笑意:“我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评价我。” 听着越来越近甚至快要漫到耳边的谈笑声,沈南自深吸一口气,干脆对他说了实话:“傅驰亦,这间包厢我没预定,等会可能就来人了,你先松开,我回家再跟你说......唔你干嘛!” 沈南自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傅驰亦就用皮鞋尖勾开了茶几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长薄毯不由分说地往他身上盖去。 他将腿上的整个人裹进了毯中,当听到沈南自反抗的声音后,便直接用左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右手扶着他屁股的一侧将他往上揽了揽,防止因为挣扎而滚落下去。 第一次见沈南自的时候,只是单纯觉得这小孩可能有些营养不良,直到这时,傅驰亦才更加准确地意识到,沈南自究竟有多瘦,平趴在自己的双腿上,用条毯子一盖,不仔细看,甚至都看不出毯子下面还藏着一个二十多岁的人。 门外的人刷了几次卡,握着把手上下拉动了几次,不成功后便透过门上的窗户疑惑地看向屋内。 房间的灯是开着的,但扫视了一圈后只看到了坐在沙发上,腿上盖着毯子的男人。 感受到目光后,傅驰亦缓缓抬头,他掀起眼皮,嘴角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可他那双黑深幽暗的双眸却像是占领地盘的狮子般,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外往里面窥探的人,冰冷的温度下流露出的尽是不悦与驱逐。 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但当对上他的眼神后,那人便像碰到了烫手山芋一般,立刻松开了握着门把的手,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身后的同伴见他这反应,便扶着他的背疑惑地问:“怎么了?到底有没有人啊,我们不是提前预定了吗?怎么会打不开门呢......我去叫人来看看。” “等等。”刚刚看向屋内的人此刻还有些心悸,他犹豫了半天才问:“你确定是这间吗?我刚刚往里面看,坐在沙发中间的人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灭在这里一样......” 另一个同伴问:“有这么夸张吗?你不会打扰了人家做正事吧?要真是那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忍着笑说:“兄弟,你被瞪得不冤,因为换我我也急。” “屁!”那人抱着自己胳膊抖了抖,随后竖起食指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就一个人,特别诡异。” “那万一人家就是一个人在......” “操。”那人作势摸了摸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骂道:“你别说了行不行。” “不会吧......”刚开始的那个同伴听后,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几秒后抬起头尴尬地说:“那个......我们好像真的走错了,我订的是203,这是......呃......302。” “哎哟你说你......”那人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催促道:“那快走吧,快走吧......” 房间内,听外面的脚步声渐渐离去,傅驰亦才松开了沈南自的嘴,也就是在他松手的那一瞬间,沈南自将毯子猛地掀开,扔到了一边。 见傅驰亦终于放开了自己,他起了身,翻身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对着他皱眉抱怨道:“你给我盖毯子干什么?我快被闷死了知道吗?” 傅驰亦扫了他一眼,淡定自若地说:“看你刚刚在抖,以为你冷。” 沈南自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是因为什么在发抖,但正当他想吐槽“你眼神有大问题”的时候,傅驰亦又接着说:“正好,比对一下,看看来人的时候,能不能把你藏在里面。” 他这么说,沈南自没怀疑什么,但却对傅驰亦的想法表示万分抗议:“你以为别人是傻子,毯子里面藏了个人都看不见?再说了,要是被发现我趴在你的腿上,还盖着个毯子,岂不是更奇怪?” 搞不好别人还以为自己没穿衣服...... “嗯,有道理。”傅驰亦难得没压住他的话。 有了他这三个字,沈南自更觉得自己没错了,于是有些小得意地说:“是吧......” “那就回家。” 抬腕看了眼手表,见时间不早了,傅驰亦便直接站起了身走到门口,将刚刚反锁的门打开后,就这样迈着长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丝毫没管身后人此刻是副什么样的表情。 沈南自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愣了足足三秒,才攥着拳头对着右手边的抱枕重重砸了几下,等泄愤得差不多了,他咬牙说: “我特么一开始就说要回家谈啊!” - 他算是明白了,跟傅驰亦这样的人玩那些小心眼是没有用的。 沈南自本意是想趁着回家的路上把话说清楚,让这件事情在车中就得以完美解决。这样也免得回了家后,还要被某人扣留在沙发上。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刚刚还在包厢内急着要听到原因的人,现在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自己。 “回家再说。”傅驰亦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但不说破,只是留下了这四个字一路威压着他。 小计谋没得逞,沈南自抱着手臂闷闷不乐:“我说你听着不就行了。”他抬眼,底气不足地说:“反正我不管,现在说完就当你知道了,回去就不说了,你也别老堵着我。” 既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刚好红灯变绿,傅驰亦踩下油门,单手打着方向盘,悠悠道: “你试试。” 沈南自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回到家后,他破天荒地主动坐在了那块,傅驰亦每次用来与他“谈话”的沙发上,双臂张开往后随意一搭,两只长腿悠闲一翘,这般模样,仿佛他才是待会要问话的那个人一样。 傅驰亦给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柠檬水,在瞥了一眼他那放荡不羁的坐姿后,他坐下问:“为什么找我?” 沈南自正憋着刚刚在车里没撒出去的气,所以尽管现在已经知道这两个人分明都是傅驰亦一个人,却还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说: “你搞错了,我找的不是你,是那个穿着红色衬衫宽肩窄腰的男人,跟你有半分钱关系吗?” 他自认为自己说得很有骨气,但当空气凝固了一分钟后,他还是没忍住掀起眼皮,偷偷瞄了一眼身旁岿然不动坐着的人。 傅驰亦端着柠檬水喝了半杯,在感受到一阵心虚的视线后,终于没忍住在唇边绽开一丝弧度,随后站起身说:“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他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沈南自的肩膀,“早点休息。” 怎么、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第19章 沈南自听后,不仅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觉得这件事情如果不解决的话,将来定会成为一个回旋镖转到自己头上,于是他心一急,就伸手拉了傅驰亦的衣角。 “等等。” “还有什么事?”傅驰亦扭头握住他拉着自己衬衫角的手,随后往旁边一甩,“不是说完了吗?” 沈南自被他这个动作弄得极其恼火,他站起身对他说:“我什么时候说我说完了?” 相比之下,傅驰亦倒是很平静,他用沉稳的目光直视着他,淡淡道:“那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沈南自在心中懊悔,自己非要跟这清朝老古董开二十一世纪的玩笑干什么,这下好了,说不清没有理的人又变成了自己。 他将头慢慢低下,不经意间又瞥见了自己在傅驰亦手臂上咬的那一道整齐的牙印。当看到那在清晰筋脉之间交错泛红甚至掺点紫的印子后,他不禁睁大了眼睛。 这么……严重吗? 于是他偏过头,不情不愿地开口:“刚刚是......是跟你开玩笑。” 听后,傅驰亦才重新坐下。 沈南自一边暗自悱腹这古董可真难伺候,一边将宋迭拜托他们帮忙找模特的事情说了出来。他没有细致去说,只是说了个大概,尤其是“宽肩窄腰大胸肌”,现在对着正主的眼睛再复述一遍,他觉得自己做不到。 反正他根本没想过傅驰亦会同意,说这些也只是给他一个这么多天晚回家,以及今天发生的事情的交代而已,所以等说完后,他就一摊手,耸了耸肩,无辜地说:“所以我看到你不跑看到谁跑?” 傅驰亦其实差不多猜了个大概。 因为好巧不巧,在这件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之前,周楚也是陈让目标中的一员。只不过周楚是把这件事情当个玩笑告诉了他,而他却上了心。陈让跟沈南自勾着关系,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就意识到沈南自最近在做些什么了。 见他说了半天嘴都有些泛白了,傅驰亦将杯子端起递到他手中,“喝口水。” “哦......”沈南自正好口渴,他接过杯子就喝了一口,可这一口还没咽下,他就看向傅驰亦咕哝了几句,最后艰难吞下后,舔了舔唇,皱着眉头对他说:“好酸......” 傅驰亦还在尝试破解他刚刚咕哝的那句话,此刻见他苦着脸,不禁笑了一声。 沈南自原本只是猜测,见这个面瘫笑了以后,他就更加确定了,于是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说:“傅驰亦!你是不是故意的?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用这招惩罚我,阴不阴啊?” 傅驰亦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冤枉过,他握着面前的杯子,无奈地说:“我们的是一样的。” “你说一样就一样啊”沈南自压根不信他说的话,他抿着嘴唇瞥了一眼傅驰亦的杯子,下一秒便伸手抢了过来,当着他的面咕咚喝了一口,可当舌尖刚刚接触到液体后,沈南自就知道,他又把自己给坑了。 这一杯,比自己的那杯还要酸。 起码三倍。 作者有话说: 彩蛋: 在夜睨等了半天的陈让,决定先走一步。 侍酒员见他一个人便过来询问:“陈先生,请问您今晚还需要预定包厢吗?” “嗯?”陈让将自己手中把玩的空酒杯放在桌上,起身对他说:“哦不用,我今晚不在这。” “好的。”侍酒员微笑离开。 往走廊的方向看了一眼,陈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对着侍酒员的背影说:“等等。” “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侍酒员转身道。 陈让下巴朝他手中的平板扬了扬:“帮我留一间,302。” 侍酒员熟练地操作后问道:“请问您需要预定多长时间?” 回忆起沈南自那副模样,陈让觉得一时半会估计都解决不了,于是对他说: “一整晚。”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备注一下。” “好的,您说。” “不需要送任何酒水,也不需要任何服务,中途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第14章 被治理的第十一天 沈南自根本没成功咽下去,而是直接一路小跑去厨房,将含了半天的水吐了出来后,顺便在那漱了个口。回去的时候,他对着还盯着杯子边缘看的傅驰亦说:“你这是什么毛病,喜欢自虐啊?” 傅驰亦依旧注视着杯口,听到他说的话,眼皮都不带掀一个,只是淡道:“厨房上面第二个柜子里面有蜂蜜条,去拿一条。” 听到后,沈南自转身回到厨房,从柜子里拿了两条过来。他撕开后给自己挤了一条,又递给傅驰亦一条,见他没有任何要接的意思,便有些震惊地说:“你别跟我说你不需要。” 傅驰亦说:“我觉得不酸。” 沈南自无力吐槽,只能将剩下一条拆封的也挤进了自己的杯子里,顺便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真心感叹:“你牙口还挺好。” 听到这,傅驰亦才回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那应该比不上你。” 沈南自挤蜂蜜条的手一顿,知道他是指在包厢咬他那一口的事情,本想毫不留情地怼回去,但怕老古董一个不高兴,又把自己按腿上了,最终得不偿失,屁股还得遭殃,于是他在心里自我安慰道,算了,这次就放他一马。 加了蜂蜜的柠檬水被中和了酸味,果然就更好入口了,水都快喝一半了,见他还在看自己杯子的杯口,沈南自心生出一个猜想,犹豫了一下问:“你......是不是有洁癖?” 其实按照这样的说法,沈南自也有,因为他从来不喝其他人的东西,就连酒杯在经自己口后,被别人拿了起来,他都觉得膈应。 但刚刚也不知道被什么冲昏了头脑,拿起对方的水杯就往嘴里送,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时,整个人已经被酸意汹涌袭击了。 见傅驰亦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一点明确的态度都不给,沈南自就默认了自己的猜想,思索了一下说:“那你告诉我柠檬片在哪,我帮你重新泡一杯,保证跟这个一样酸。” “不用。”又沉默了片刻,傅驰亦摇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表示无大碍。 “哦,好吧。”沈南自暗道可惜,这才将“给他多泡几片,看什么时候能酸到他”的坏心思掐灭。 柠檬水风波过后,沈南自又抱着杯子窝在沙发上,心里盘算着,是再去别的俱乐部试一试,还是干脆认清事实,就此放弃。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陈让之前在电话里跟他说的那句话。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他这么想着,便也说出了声,默默念叨着: “烦......” 傅驰亦刚开始还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他将小孩手中喝完的空杯抽走,准备拿去厨房刷一刷,但当凑近听到他嘴里嘟囔的话后,又渐渐停下了动作,从上向下无声地凝视着他。 沈南自正深思着,手上一直摩挲的东西突然被抽走,他愣了一秒,抬头,便与站在面前俯视自己的傅驰亦碰上了视线。 怕他误会,沈南自张了张嘴,立刻解释:“我、我没骂你啊!” 傅驰亦盯着他那因为思索而皱成一团的小脸,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唇角就已经无意识地弯了起来。 沈南自见他那不自觉上扬的嘴角,心情别提有多差了,他甚至觉得这笑跟火上浇油没什么区别,于是干脆一翻身,准备下沙发回房,眼不见为净。哪知腿刚一动,傅驰亦就用身体拦住了他的去路,直接将他整个人硬生生地按回了沙发上。 “你干嘛!”力量上的绝对压制,让沈南自的内心狂躁至极,他没好气地说:“我烦着呢,睡觉去了。” “我帮你。”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都怔住了。 傅驰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对方的一个表情而改变想法,更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一时的改变就去答应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麻烦事。 而沈南自也同样没想到,在自己这早已放弃的选项,却在此刻从对方的口中主动听到。一瞬间,他感觉内心五味杂陈,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就着这三个简单的字品味了半天,喜悦与兴奋才渐渐涌上来,他眨了两下眼睛将信将疑地问: “真的?你真的愿意奉献自己的身体?” 明明只是做试衣模特,却被沈南自一张嘴说成了这样,傅驰亦感觉自己额头突突地跳,紧接着,他又回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冷声说:“假的,后悔了。”说完就转身拿起杯子往厨房走去。 “那不行。”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的火苗,沈南自可不想它这么快被浇灭,于是当即就对着他的背影说:“我听到你答应了。” 怕这个老古董有所顾虑,他又补充:“不过你放心,只是他姐对模特的要求比较高而已,别看诉求那么奇怪,但拍的绝对都是百分百健康纯洁的照片,不会真的要你......” 第20章 “把嘴闭上。”傅驰亦打断了他,扭头说:“我答应你了。” - 第二天,沈南自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不是楼下的,而是自己卧室的。 昨天晚上因为解决了模特的难题,他兴奋地连打了几盘游戏,没想到一激动熬过了头,睡得比平常还要晚。这会正补着觉,卧室的门却被人敲了又敲,他小声咒骂了一声便起了身,完全没有意识到为什么此刻会有人来敲门。 “起床吃饭。”傅驰亦看着头发如“蓬草丛生”般杂乱,睡眼惺忪的沈南自,丢下一句话就转身下了楼。 沈南自一时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再回过神的时候,傅驰亦已经走到了一楼的厨房,这时他才重新扑回床上看了眼手机。 星期日。 日子都过昏了头,早就不知道今天究竟是周几,在他眼里,每天的变化除了外面的气温外,就没有什么大的区别。想起第一天傅驰亦跟他说周末会在家的话,沈南自顿时觉得,自己昨天还不如去陈让家过一晚,也好逃避与这个面瘫相处的第一个周末。 都被叫醒了,他也就没再去睡回笼觉。 一是因为想到要跟傅驰亦呆一整天,就没心情睡。二是因为知道睡了以后,某个人肯定还会把自己叫醒,而且方式绝对不会像第一次那样温和。 于是他认了命,转身去洗了漱,最后,就这样顶着刚睡醒的鸡窝头,打着哈欠慢吞吞地走了下去。 下楼的时候,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傅驰亦亲手做的饭菜,照例荤素营养搭配,色香味俱全,沈南自看了一眼就去厨房拿了餐具,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地吃了起来,等傅驰亦坐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不是不明白要等人的道理,他只是不太想跟某个人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 所以吃完后,他就自顾着将碗放进了厨房的水槽,并且很自然地从冰箱里拿出前不久买的可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接着就这样悠哉悠哉地走回了客厅,打开电视,像一只猫一样瘫在了沙发上。 这时,正好手机来了电话,沈南自一看来电人是陈让,便用手一滑动,接通了。 “怎么,看你今天没来夜睨,放弃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让人分不清是嘲笑还是关心。 沈南自举起手中的冰镇饮料喝了一口,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说:“解决了。” “可以啊,有新人选了?” “不是。”沈南自想到昨天晚上傅驰亦一口答应自己的事情,再悄悄瞥了一眼还在餐桌上吃饭的人。当看到他旁边空落落的座位时,一瞬间竟觉得自己“放碗不认人”的行为有些过分。 好一会没个动静,陈让疑惑地“喂”了一声,沈南自这才回过神来:“就是你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他答应我了。” 这下轮到陈让沉默了,空气凝滞了几秒后,他声音提高,故作感叹:“还真跟你说的一样。” “我说什么了?”沈南自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这个人看起来正经,其实——”陈让学着他的语气重复:“特别骚包。” 沈南自听到他这么说,吓得赶紧捂住手机的扬声器,心虚地看了一眼还在慢条斯理吃饭的人,确定对方没有听到后才小声对着电话,满脸怀疑地问:“我这么说了?” “嗯。”陈让不经意地说:“不过也是,这样的人我也见过不少,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可能他只是想看你求他的样子,这叫什么来着......”陈让思索了一下:“哦对,满足征服欲,男人都这样。不过还好,只是这个的话,倒也不会让你受到多大的伤害。” 要是平常,沈南自也就笑笑附和一句或者跟着吐槽一句,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陈让的话,竟然让他听得有些莫名的不舒服,于是抿了抿嘴唇说: “没有,我没开口,是他主动答应的。” 比起沈南自说的话,陈让更加在意的其实是另外一点,他停下手中的事情,对着手机迟疑地喊道:“沈南自。” “嗯?”沈南自视线随着电视上的人物走,心思却不在上面,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犹豫了好久,陈让才缓缓开口:“你刚刚是在帮他说话......” 听后,沈南自直接愣了几秒,当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后,便快速地说了句“我没有,怎么可能”,接着就以最快的速度挂断了电话。 看着被自己熄灭的手机屏幕,他咽了咽口水,小声喃喃:“开什么玩笑呢......” 此时的傅驰亦已经吃完早饭,并将桌上的盘子陆续端进了厨房,沈南自一看,发现桌上还剩下一个装肠粉的空方盘,便起身想着多少要帮个忙。 他是第一次做端盘子这种事,偏偏思想还不专注。 脑子里正回想着刚刚电话中陈让说的话,一个不注意便被前方的木椅脚绊倒。 “啪嚓”一声,盘子瞬间碎裂在了地上,当然,人也顺势摔倒在了碎片旁。 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沈南自一低头,便发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除了一地碎片以外,还有一双灰色的拖鞋,只不过那原本干净的拖鞋上,此刻却被沾染了星星点点的油渍。 他抬起头,便对上了傅驰亦冷冷俯视他的那双眼。 不用傅驰亦开口,就连他也没想到自己能蠢成这样,于是在心里想“算了算了,骂就骂吧”。 可事实上,傅驰亦看都没看那被摔碎的盘子一眼,只是盯着沈南自,沉下声音对他说:“先起来。” 沈南自扶着椅子站起身,他没敢看傅驰亦,而是从桌上抽了一张纸,拿起垃圾桶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片,傅驰亦见他这样,眉头便皱了起来,他直接上前,拉着他的胳膊走到客厅的一个拐角。 “我不是故意的。”沈南自从没想过这样的话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见傅驰亦黑着的脸色完全没有任何好转的趋势,他不禁猜想“难不成这个盘子是他家祖传的?” 这么想着,便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傅驰亦,那个......” “手伸出来。”傅驰亦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淡声下令。 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沈南自又不想在他帮忙拍摄前惹他生气,于是只好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伸了出来,举在了他的面前。 扫了一眼后,傅驰亦声线冰冷,言简意赅:“抬高。” 低沉有力的声音传到耳畔,沈南自的肩膀微微抖了抖,他又将停在胸口前的手,按照要求往上举了举。 可傅驰亦并不满意,他干脆拧着眉,语气凌厉地说:“我没说停,就一直抬。” 沈南自低着头垂下眼,不断地颤抖着手向上举,只觉得越往上手心就越凉,整个上半身皮肉发紧,正当想着什么时候是个头的时候,他突然听见面前的人再次开了口: “还没看到?” “嗯?”沈南自抬眼,不解地看向他。 “看我做什么?”傅驰亦拉开面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印有白色十字架的红色小包,一边打开检查里面的用具是否齐全,一边惜字如金地提醒:“手,自己看看。” 沈南自将头抬起,这才发现自己的这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伤了。 痛是没有感觉到的,但是血却已经从伤口处漫出了许多,因为不停地上举,不少血水甚至顺着他的小臂流了下来。新鲜的血液从划口处不停地冒出,绕在整根手指上,看起来有些瘆人。 傅驰亦将小包打开,从里面拿出碘伏和创可贴,见他一直举着不放,便说:“看完了就放下来。” “哦......” 等沈南自将那只破了口的手放下后,傅驰亦就带着他去沙发上简单包扎了一下。 他包扎的时候,沈南自就坐在旁边看着他的侧脸,嘴里有话却说不出来,等包扎完,他刚想说什么,傅驰亦就又对他说:“这几天注意,别碰水。” “知道了。”沈南自看了眼他那双拖鞋,以及地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狼藉,总觉得这么放着也不太好,便“咳”了一声:“我等会帮你收拾,你去忙吧。” 傅驰亦再次皱起眉头,就当沈南自以为他是要开始跟自己算摔盘子的账的时候,他听到对方压低了声音,厉声道: “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是没听到还是没听懂?” 沈南自摇头,只觉得他还是生气,便想从源头上解决问题,于是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我赔你一个。” 傅驰亦沉默了几秒,终究是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拿出的包扎用品原封不动地收拾好,起身放回了原处。 沈南自见他不回答自己,便认死理般追着问:“你生气了?”他指了指那些碎片,低声说:“我会把那块地方恢复原样的……” 这次,傅驰亦终于忍无可忍,他将抽屉一关,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沉下声音说:“盘子不是活物,它没有知觉,也感受不到疼痛。”他避开伤口,握住刚刚帮沈南自包扎好的那只手的手腕,用了点力,蹙眉对他说:“你难道也感觉不到吗?” 第21章 沈南自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他不明白傅驰亦到底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于是也不管自己被捏得有多难受,依旧倔强地抬起头说: “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一个盘子你至于吗?帮你整理你不许,赔你一个也不要,你到底想怎么样?要不要我去拿胶水给你粘回去?” 因为生气,他说话的时候瞪圆了眼睛,活像只被逼急的小动物,仿佛稍有不慎,就会被它扑上来狠咬一口。 “盘子的事情,我不怪你。”发现好好说话似乎没多大用处,傅驰亦没再揪着这个点说什么,而是松开了握住他的那只手,毫无温度地说:“但你听好。” “如果因为你个人的原因,导致伤口恶化,就自觉主动来二楼书房,我会根据具体情况,在你可接受范围内,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他顿了顿,加重了声音: “若是在后面被我发现故意隐瞒,那到时候我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除了伤口处理以外的任何后果,你自己承担,明白?” 在沈南自眼中,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霸王条约”,他也知道所谓的“任何后果”里,大概率还包含了承受对方怒火这一点,但现在,他也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只好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回话。”傅驰亦眯起眼睛,严肃道。 刚伸出的爪子被勒令收回,沈南自郁闷道:“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彩蛋: 等傅驰亦收拾完,将旧拖鞋扔掉换了一双新的上楼回到书房,沈南自这才起身走到垃圾桶旁,往里面仔细端倪着,嘴里还在小声抱怨道:“这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盘子啊,有那么值钱吗?没想到房子住得大,心眼却这么小,太小气了......” 说完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攥紧了拳头,心里更加坚信刚刚陈让在电话里的话就是不过脑瞎说的,自己能为这样的人说话?除非脑子进水了,不然绝对不可能! 而此时此刻,傅驰亦就站在楼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当他看见沈南自在那对着垃圾桶研究,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半天后,最终还是揉了揉自己的头穴,转身回了房。 小孩抓重点的能力,真是...... 第15章 被治理的第十二天 与傅驰亦待在一起的第一个周末并没有想象中的难熬。真要说的话,这还要得益于那个摔碎的盘子。 两人因为它闹了矛盾后,那半天就都没有再跟对方说过话,沈南自也不委屈自己,到点了就出来吃饭,渴了就去厨房倒水,吃完喝完又重新钻回房间。 好在他听进了傅驰亦的那段话,再加上自身愈合能力比较好,手上的那点伤口并没有出现什么恶化的情况。 就这样,他快速过完了这不怎么美妙的一天。 自上次挂完陈让的电话后,沈南自就没再主动跟他联系过,他倒不是不敢,只是确实没什么事。 这天,他接到了宋迭的电话,跟他简单聊了一下关于拍摄的具体时间,可聊到后面,他渐渐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如果宋迭也在现场,岂不是能见到傅驰亦?到时候肯定会暴露! 当时光顾着兴奋了,完全没考虑到这个问题,此刻宋迭在对面说着,他却在电话这头愁着,正当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电话那边隐隐约约传来了陈让的声音。 但声音算不上清楚,他也不是很确定,便对着电话,不经意地问:“陈让在你那?” 宋迭回头看了一眼说:“对啊,陈哥今天在我学校附近,我下午没课,就把他抓来吃饭了。” 沈南自想来得正好,便跟宋迭说:“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点事。” 本是抱着让他给自己出出主意的心,结果电话那头刚一换人,就听到陈让在那轰炸:“不是挂我电话吗?现在怎么让我接电话了?” 沈南自就猜到他还记着这事,于是镇定地说:“我最近在养伤。” 听他这么说,陈让愣了一秒,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降了不少,他有些担心地说:“养伤?你哪受伤了?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一听到“受伤”的字眼,那边宋迭站起身就往陈让身边凑,伸手欲夺手机,语气急切:“你说谁受伤了?是不是沈南自?你把电话给我,让我跟他说。” 陈让皱着眉头,伸出一只手抵着宋迭胸口,将他往回推,语气不怎么好地说:“你好好在那坐着点菜,打完电话我跟你说。” 等那边的吵闹声渐渐消失,沈南自才单手拨开自己另一只手指上的创可贴,看了眼快要痊愈的伤口,淡定地说:“没事,快好了。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件事。” 陈让听他说没事也就没追问,而是说:“什么事?” “你这周五有没有时间?” “有啊,怎么?要出去玩还是喝酒?”他抬头看了眼坐在桌子对面的宋迭问:“人叫齐吗?” “不用。”沈南自将刚刚想到的顾虑说了出来,接着对他说:“你那天把宋迭带出去,去哪都行,总之看紧他,别让他去拍摄现场。” 本以为陈让多少会抱怨几句,结果没想到,他出乎意料的很乐意,一口便答应:“行啊,我正好买了两张电影票。” 沈南自点了点头,对自己的安排感到十分的满意,但总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将手机从耳旁拿下,盯着屏幕上的“宋迭”两个字思索了一会,他疑惑地问:你原来买那两张票,是打算和谁一起去看的?” “嘟嘟——” 他这话一说完,对面便挂了电话。 沈南自怔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暗自骂了句:“这特么也要还回来。” - 拍摄的时间定在周五,沈南自将模特本人需要到晚上才能下班的消息告诉宋迭他姐,最后,两人将时间确定在了晚上的七点半。 为了防止出现什么差错,沈南自是跟着傅驰亦一起去的拍摄地点。 路上,他一直在侧目观察着傅驰亦的表情,揣测着他的情绪,生怕这人到了最后又反悔。 想起傅驰亦可能刚下班就来家接了自己,他故作犹豫问:“会耽误你工作吗?”见他一直不说话,又小声说:“让你抛下工作来奉献身体,这样好像显得我很没良心......” 傅驰亦在听到那四个字眼的时候,就攥紧了方向盘,他扯了扯唇,冷笑一声:“如果还有点良心,就别说话。” 其实沈南自是故意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傅驰亦不想听什么,于是仗着马上要到达目的地,不可能就此回头,看着老古董不怎么好的面色,他明知故问地扬声说:“我要是继续说,你就不去了?” 因为深知对方在路上不能拿自己怎么样,所以现在才一个劲地挑衅,哪知傅驰亦的脸上毫无怒色,只是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对他说:“不。” 沈南自就知道他没法做什么,于是立刻得逞地笑了,可还没等他开心多久,就又听对方沉着嗓音说:“我会停在路边。” “先收拾你一顿。” “......” 拍摄的地点离傅驰亦家不算远,错开堵车高峰路段,两人很快就到达了。 刚走到摄影棚的门口,就看见一个披着大波浪长发,穿着黑色鱼尾裙的女人,踩着细高跟朝这边走来,她一见到沈南自便主动上前笑着迎接。 “宋姐。”沈南自同样回了她一个笑容,“好久不见。” 高中的时候,宋缎就总听自己弟弟提他,后来去学校一问才知道,宋迭在学校受了欺负,而沈南自又帮了他。为了表示感谢,便总是把两人聚在一起请他们吃饭,刚开始沈南自还不愿意,但后面为了趁机逃掉几节课,也就跟着出去了几次,久而久之,便熟络了起来。 沈南自是独生子,上没哥下没妹,更是从没体会过有兄弟姐妹的感觉,但宋缎却像亲姐姐一样,对他格外的好,没事就招呼他来宋迭家玩。 可后来,因为工作原因,宋缎去了法国,宋迭也因此被送回父母家,没法再经常跟他一起出去,他就又渐渐回归了一个人在家的孤单生活。 但不管怎么说,那段时光是值得回忆的,所以他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却从一开始,就下定了决心要帮到宋迭。 时隔这么多年,宋缎看见他有些心疼:“怎么感觉你又瘦了?” 沈南自心里一暖,却摇了摇头说:“肯定是错觉。”为了快速结束这个话题,他侧身介绍了自己身后的人,“宋姐,这就是我跟你聊时提到的那位,怎么样?符不符合你的条件?” 宋缎一看,顿时亮了眼睛:“对!就是要这种,你从哪找到的?” 沈南自轻轻“咳了一声,眼睛往旁边心虚地瞟去,小声说:“就、就酒吧碰到的,聊了几句,合适就带过来了。” 他这么说的时候,傅驰亦感觉自己的左眼皮跳了跳,听着小孩的谎言,他礼貌地伸出手:“你好。” “你好。”宋缎大方地与他握手,随后对着沈南自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叫人搬个板凳,你先去那边坐一会,我跟他聊一下细节。” 第22章 沈南自说:“我辛苦什么?” 宋缎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觉得我真的会相信,在大街上随便一找,就能找到这样的人?”说完便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块事先准备好的蛋糕递给他:“行了,你先去坐着吧,真要是无聊就出去转转,但别跑太远。” 沈南自点了点头:“不用管我。”他看了眼傅驰亦:“你们去忙吧。” 晚饭没吃,这会正好有些饿,沈南自将宋缎给他的蛋糕吃完后又自己去拿了一块,本想拿着新切的蛋糕出去吹吹风,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了刚刚换好衣服的傅驰亦。 暗紫色的法式衬衫,外面束着黑色的马甲,修身自然的西装裤,沈南自看到后,慢慢顿住了向外走的脚步。 宋缎只需要身着衣物的照片,并不会拍摄到脸,所以傅驰亦依旧戴着眼镜。当他注意到视线往对面的方向看去的时候,沈南自却瞬间转过了头,与他错开目光。 他心里暗想,怪不得要找宽肩窄腰大胸肌的,这效果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穿出来的。再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体,就更加坚定了要健身的想法。 一共拍摄三套,沈南自就若无其事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口接着一口地吃着蛋糕,等傅驰亦拍摄完毕,他一转头,发现自己竟在无意之间,吃了整整半个八寸大小的蛋糕。 拍完最后一套的时候,宋缎去后台选片,傅驰亦便迈着长腿向沈南自的方向走去。 沈南自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心脏却莫名加了速。 傅驰亦还穿着最后那套浅灰色千鸟格的三件套西服,领口挺括的浅色衬衫随着他的步伐若隐若现,深色的条纹领带规整地系在胸前,却意外给人一种禁欲的风味,在这一身的外面,还披着一层深灰长款大衣。 本就精致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更是将那绝伦的腰肩比显露出来。 见他最终停在了自己的面前,沈南自咽了咽口水问:“这个天气穿这么多,不热吗?” 傅驰亦下巴朝他身后的另一张桌子扬了扬,双手解开马甲上的金属扣,淡淡地说:“我正要脱。” “哦......”沈南自刚准备起身给他让个位,但又在突然之间想到些什么,便重新抬头看向他。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他心里渐渐萌生出的想法就像雨后春笋般,遏制不住地不停往上冒。 “怎么了?”傅驰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沈南自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对他说:“你过来点。” 傅驰亦见他注视自己的那双,狭长又明亮的琥珀色眼睛,没拒绝他,往前倾了倾身。 下一秒,沈南自便伸手将他的银框眼镜摘了下来,还没等对方说什么,他就从后面抽了一张湿巾,把那眼镜框反反复复擦了又擦,随后在定睛看了面前人好几秒后,又快速地帮他戴了回去。 整个动作做完后,沈南自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烫,看傅驰亦一直盯着自己便开口解释:“我、我刚刚看上面有灰......” 好在傅驰亦没有说什么,只是轻笑一声说:“嗯,谢谢。” 结果他这一句说完,沈南自就逃窜似得拿着之前切好的蛋糕,去找了宋缎。脚步是往后台走的,脑子里却依旧不断浮现出傅驰亦穿着那身衣服不戴眼镜的模样,他不禁在内心感叹:“自己这模特找的可太成功了。” 到了后台见到宋缎,沈南自将手中的蛋糕放在了她的旁边:“宋姐,都拍完了吗?” “结束了。”宋缎拿起叉子往嘴里送了一小块奶油:“这事可真要好好感谢你,我都愁好几天了,想着让宋迭帮我看看,结果那小子倒是会偷懒,把任务托给了你。”她扭头看向沈南自:“哦对了,你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和那位傅先生吃顿饭,工钱照付,这就当是感谢了。” 要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沈南自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但现在多了傅驰亦,他心里就得掂量掂量了,即使知道对方大概率不会同意,但他还是对宋缎说:“我去问问他。” “行,去吧。”宋缎笑着说。 沈南自出去的时候,傅驰亦正站在外面的车子旁抽烟。 这还是傅驰亦第一次当着他的面抽烟。 沈南自直直地走到他的身旁,靠在车上,旁敲侧击地问:“这么晚了,你不饿吗?” 外面的天此时已经黑了半边,傅驰亦没看他,只是将烟从嘴边拿下,夹在手中微微抖了抖,星火点点洒落在水泥地上,他抬眼问:“吃了半个蛋糕,你还饿?” 这样聊是聊不下去了,沈南自干脆收了那副懒骨,直起了身:“宋姐说请我们吃个饭,你去不去?” 见对方好一会都没个动静,沈南自基本放弃了劝他的心,于是垂着眼,用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语气说:“那我去跟她说,我们有事先回去了……” 路灯微弱,傅驰亦眼尾不经意地扫过他紧紧抿着的嘴,随后将烟头掐灭,扔在一旁的垃圾桶中,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他的脸颊,对他说: “去跟她说,我们去。” 火锅店中。 沈南自闷着头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傅驰亦怎么就轻易答应了这件事,他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对方宽厚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侧脸时,还带着淡淡的,未挥散完全的辛香烟草味。 可奇怪的是,他当时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见锅底还没煮开,怕气氛尴尬,宋缎主动聊起了之前的往事。 她将碗中的麻酱搅合了一下,对沈南自说:“当时就总听我们家宋迭提起你,要不是你,我这个当姐姐的都发现不了自家的蠢弟弟在学校被欺负了。” 傅驰亦听后顿了一下手中倒水的动作,接着便听到身旁的沈南自笑了笑说:“顺手的事。” 宋缎想起什么就说什么,但对此,一向不喜欢回忆往事的沈南自,只是望着咕嘟咕嘟冒泡的火锅,含糊不清地应了几声。 直到宋缎说:“我本以为像你这样的小孩,身边朋友肯定会很多,但我每次去都发现,你要不就是只跟宋迭走,要不就是独自一个人待着,其实……我一直挺好奇原因。” 听到这,沈南自连应都应不出声了,直接没了动静,直到傅驰亦用右腿的膝盖碰了碰他,他才幡然回过神:“没……” 宋缎疑惑:“什么没?” “我就是嫌他们吵,才没跟那些人一起走,他们做事太慢了,耽误我吃饭。”说着说着,他的眼神渐渐落了下来,最终停在了自己的碗中。 宋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个原因,哎不过也是,那个时候学习比较紧,时间就是金钱嘛。” 沈南自舔了一下嘴唇,感觉自己胃口都变小了不少,他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蟹柳棒,最后都戳成一丝一丝的细条了,也没有夹起来送进嘴里。 对面,宋缎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出去接个电话,沈南自点了点头,等宋缎出去,傅驰亦就看向他问:“你怎么了?” 沈南自垂着眸,也不知道是被热气捂的还是被火锅熏得,根根分明的长睫毛像是被雨水打湿了一般,但他的语气却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我没怎么啊。”他眨了眨眼,转而道:“话说,你今天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很拙劣的转移方式,傅驰亦自然看得出来,但还是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他放下筷子,扭头说:“你以前问过我类似的事情吗?” 才一个多星期,两人说的话挑挑拣拣出来,就没几句不是争论的,还能问出什么类似的问题? 沈南自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如实道:“我以为你不会同意,毕竟谁都不想跟陌生人组饭局。”说罢他耸了耸肩:“反正我不想。” 傅驰亦听到这倒是弯唇了,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抛出了一个新的带着答案的问题: “你不是想来吗?” 听了这句话,沈南自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睁大了,他喝了口冰可乐,不说话了。 这边聊完,宋缎也回来了,她将手中拿着的菜单递给沈南自,对他说:“等会我弟弟也过来,说是还要带个朋友,这点菜不够,你们再点一点,我再找服务员加一锅。” “嗯……”沈南自喝完饮料后,便开始重新戳碗里的菜,蟹柳戳烂了就去戳牛肉丸,直到那汁水喷溅出来,烫得他手一缩的时候,他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可置信地问: “你刚刚说谁要来?”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总是关注身材,因为我们小沈是个不折不扣的西装控。 第16章 被治理的第十三天 “宋迭啊。”宋缎将菜单放在他们面前:“我也是刚刚才接到电话,估计......十分钟左右就能到,不过没事,你们不用特地等他,到了我出去接就行。” 沈南自一听,瞬间觉得自己最后的那一丁点胃口也没有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放下筷子,像刚刚傅驰亦碰他那样,用胳膊偷偷怼了怼他的腰窝。 第23章 他倒是希望对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哪知傅驰亦根本没理他,拿起筷子,继续吃着碗里的娃娃菜。 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沈南自只好掏出手机,紧急给陈让发了条消息,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过了两分钟,手机也没收到任何回信。 沈南自等不住了,他觉得在这里再待下去,肯定会引来很大的麻烦,之前的努力也会白费,于是他眉头一皱,嘴角一撇,一只手往下一捂,另一只手扯了扯傅驰亦的衣角,轻声唤道:“傅驰亦……” 傅驰亦停下筷子,扭头看向他的瞬间便看穿了他的心思,见他小脸又变得皱巴巴的,便忍着笑问:“怎么了?” 沈南自见这招有效,眼里瞬间闪过一道狡黠的光,他指了指旁边的冰可乐说:“肚、肚子疼......” 傅驰亦点了点头,随口应道:“卫生间直走左转。” 他这么一说,沈南自愣住了。 看这小孩明显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傅驰亦眼里渐渐浮起一抹玩味,他轻佻地问:“要我陪你?” “不、不是......”沈南自知道他看出来了还在这里装,便生气地拧了下他的大腿,尽管内心有一团刚燃起来的火,面目上还是委屈得快要掉出眼泪:“哎不是……不是那种疼......” 那点劲对傅驰亦来说简直跟挠痒一样,但他还是俯身在他的耳边,沉声威胁道:“手不想要了?” 沈南自彻底死心,在心里骂了他一句后,不说话了。 但正当他思考着有没有第二种逃脱方案时,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覆在了他的小腹上,下一秒,便顺时针轻轻揉了起来。 傅驰亦勾起了唇,声音有意扬起来些: “不舒服吗?” 本来没什么事,被这么一按,沈南自反而觉得自己的腹部好像真的有点热,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装傻的人,现在却假惺惺地关心自己,他瘪了瘪嘴,不满道:“你别碰我,我就......” “怎么了?是胃难受吗?”这么来来回回,宋缎注意到了这边,见沈南自脸色不怎么好,她有些担心地问。 这下沈南自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于是立刻将自己的手反握在傅驰亦的手腕上,又回归到先前可怜兮兮的模样,抬眼改口道: “有点难受......” 他看了眼可乐,宋缎就瞬间明白了,她说:“是不是喝冰的,肚子疼了?” 沈南自点了点头。 “那……”宋缎也蹙起了眉头。 “我先送他回去。”傅驰亦主动开口。 宋缎犹豫了一下:“方便吗?要不然还是我来……” “方便!”沈南自见她有想亲自送自己的意思,便立刻开口打断了她,似是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于激烈,他又降了些声解释道:“我、我家就在他家附近,来的时候坐的就是他的车,很方便的……” “那行。”宋缎对傅驰亦说:“那就拜托你照顾一下他了。” 到了外面,沈南自也没放松警惕,就怕正好一出门就撞见宋迭和陈让,直到坐进傅驰亦的车中,确保附近没有其他人,他才拍着胸脯,长长地舒了口气。 坐稳后,他对傅驰亦说:“你演得还挺真。” 傅驰亦想起他刚刚捂着肚子对自己哀叹的模样,云淡风轻道:“这话你应该对自己说。” 他在打方向盘的同时瞥向车内的后视镜,看到后座的人时不时向窗外看去,便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笑意问:“有那么害怕吗?” “什么?”沈南自在脑中绕了半天才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他将探向窗外的视线收回,对他说:“万一被看到,传出去了怎么办?” 傅驰亦正视前方,从容道:“既然没什么,那就没必要躲藏,越心虚,最后被发现的时候越难说清,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我不会让他发现。”沈南自听这古董开始说大道理了,便又重新偏过头,漫不经心地说:“而且,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就算是没有也会被传成有,白的也会被说成黑的,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虽然认同他说的前半句话,但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傅驰亦还是觉得有些好笑,他无奈地说:“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哭。” “你会。”沈南自一口笃定,接着垂下眼睛,自言自语般低喃:“因为我原本也以为自己不会……” 他说得声音太小,傅驰亦没怎么听清,只是见他又摆出了在火锅店的那副,像是被全世界肆意欺负了一样的表情,便也没再说什么了。 回到家后,沈南自本想直接去睡觉,但认真思考了一番后,他还是决定去向傅驰亦道个谢。 想起他晚上因为帮自己圆谎,都没有来得及吃些什么,便转身去厨房的冰箱里搜索了一番,最后,他端着一碗晶莹剔透的葡萄上了楼。 他先是去了书房,发现没人后又凭借着自己的印象找到了傅驰亦的卧室。也没多想,敲了门见没人答应便直接推门踏入。 “那个我......我操......” 刚打开门抬头,沈南自就又颤着瞳孔,瞬间往后退了大半步。 傅驰亦刚洗完澡,额前的头发向后随意地撩起,上半身没穿裸露在外,健壮有型的肌肉就这样暴露在湿润的空气中,就连下半身也只是简单裹了一条“摇摇欲坠”的白色浴巾而已,露出的半截长腿上甚至还有几滴滚落的水珠。 他线条明晰的手臂拿着毛巾,正抬手擦着头发,见沈南自推门而入又呆愣地站在门口,便皱眉沉着声音道: “谁准你进来的?” 沈南自已经说不出话了,白嫩干净的小男孩倒是看过不少,但像面前这样十分有冲击力的画面,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他整个人像是被煮熟了的虾一般低了头又红了脸,边慢慢后退着边支支吾吾地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不会敲门?”傅驰亦看他还是不说话,只是偏着脸闪躲,便迈腿步步逼近,当走到离他只有两厘米的距离时,抬起了一只手撑在了他身旁的墙面上,俯身注视着他眼睛的同时,在那只红透的耳边斥道:“长了手干什么用的?” “而且。”他顿了顿,语气冷了些:“你刚刚说脏话了吧,嗯?” 微微上调的尾音让沈南自从头到脚的皮肉都绷紧了,就是在夜睨待久了,见到过许多这样类似的场景,他此刻的脑子也依旧转得困难。 也不知道是沐浴露还是什么,沈南自总觉得身边环绕着一股淡淡清新的柠檬香,耳畔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流,他甚至感觉到自己拿着碗的手都在抖。 “说......说了。”沈南自知道他会这么问,就一定是听到了,于是只好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承认,想了想,他又偏过头,硬着头皮解释:“但是、但是这是你的问题,不能怪我......” 傅驰亦没有将手收回,却撑起了身,冷冷地说:“给我理由。” 这语气给沈南自一种“你要是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现在就弄死你的”既视感,于是他只好咽了咽口水,小声说:“因为、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他只好自暴自弃地大声说: “因为你有暴露癖,这是你的问题,跟我没关系!” 说完便瞬间推开了圈住自己的健壮胳膊,头也不回地仓皇逃走了,心里还在不停地吐槽。 流氓!流氓!老流氓!!! 傅驰亦见自己面前的小人一下就窜没了影,过了几秒后,又不忘返回将自己的门轻轻关上,便忍不住笑了笑,没再追究,可当他刚换好睡袍时,就又听到了“咚咚”的敲门声,这次,他看都没看一眼门口,就扬声呵道: “滚回你的房间。” 下一秒,门“咔哒”开了。 沈南自不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但他当做没听到。 因为不知道傅驰亦究竟有没有换好衣服,所以保险起见,他只好半眯着眼睛向卧室内书桌的方向走去,将那碗皮上的水都快要蒸发完的葡萄放在桌子上后,又半眯着眼转身离开。 “那个......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你干嘛!放开我!” 本以为任务圆满完成,结果当他再次经过傅驰亦身边的时候,胳膊却被对方有力的手猛地拉住。 “眼睛睁开。”傅驰亦将他整个人往自己这边扯,淡声命令。看他脸上的红晕还未消下,他笑了一声,却眯起双眸寒声问: “进来讨打?” “不是!”沈南自睁开眼看向他,见他穿好了衣服才敢抬头,姣好的小脸上露出的尽是不悦:“我就给你送个葡萄而已,你掐我干什么......” 傅驰亦其实并没有掐他,只不过手上的力气比较大而已,但听了沈南自的话后,他还是松了松手,酌情减了几分力,虚钳着他的胳膊。眼尾向着桌子扫了一眼,确认完毕后才嗤笑了一声说: “你拿我家的葡萄,来感谢我?” 沈南自没想到他这么小气,还较这个劲,便撇了撇嘴:“我明天给你重新买一串,这半串就当是我找你借的,这样可以了吧?” 第24章 傅驰亦差点被他的话逗笑,钳着他胳膊的手也顺势向上移到了后颈,接着像提小鸡一样把沈南自拎到了门口,对他说:“那你把剩下半串洗了吃了,还能赚回去一点。”说完就将门无情关上,不再给他任何回话的机会。 看着面前被关上的门,沈南自向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突然觉得他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想着今天晚上确实也没怎么吃饱,便转身下了楼,乐滋滋地给自己洗剩下的半串冰葡萄去了。 “叮。” 正吃着碗里的葡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沈南自拿起一看,竟然是陈让给他回的消息。 陈让:我可以解释。 沈南自一口咬破刚塞进嘴里的葡萄,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下方敲击着,还没等他发完一段长长的讨伐短信,对面就直接飚了一个电话过来。 “你最好把原因说清楚,不然这事没完。”沈南自咬牙说。 陈让回头看了眼自己车中,因为没控制住多喝了些酒而睡倒在后座的宋迭,压低了声音说:“本来我都准备带他回家了,结果他说他姐的摄影棚就在附近,正好一起去吃个饭,就十分钟的路程,我怕再劝就暴露了。” 听理由还算合理,沈南自心中的气消下了些,他问:“那你怎么不提前给我发条消息?” 陈让说:“手机电耗完关机了,用他的手机给你发肯定会被发现。” 沈南自闭上眼,不愿面对他的话:“你知道有移动充电宝这个东西吗?” 陈让无奈地说:“我有那么笨吗?当时都上车了,你觉得他会同意让我下车专门为了充电而跑一趟吗?我就怕你还在他姐那,所以特地让宋迭提前打了个电话,不然你跑都跑不掉。” 这么一听,好像还真是这样,沈南自又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口齿不清道:“这么说,你还挺靠谱......” “必须靠谱。”陈让问:“那这个解释你满意了吗?” 反正最后也跑掉了,沈南自说:“行,原谅你了,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 “嗯?”陈让见车里似乎有了动静,他边往车后门走边说:“什么忙?” 沈南自犹豫了好一会,才说:“你有时间帮我找几个靠谱的健身房,到时候整理完发给我。” 陈让心里一惊,半开玩笑地问:“怎么?你最近有仇家找上门了?”后转念一想沈南自现在住着的地方,便纳闷:“可你现在不是住在那个人的家里吗?他打不过?不应该啊......” 沈南自不知道他是怎么将话题扯这么远的,无语道:“你见过我有什么仇家吗?就是有,那也早被我爸妈暗中解决了,还轮得到出现在我面前?” “也是。”陈让见宋迭渐渐睁开了眼,便对着电话说:“你说的我知道了,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啊。” 猜测他是去了夜睨,沈南自便也没多问,挂完电话就入梦了。 而这边,宋迭被陈让搀扶着坐起了身,还没完全将眼睛睁开,环顾一圈见周围光秃秃的一片荒芜,下意识就以为自己被绑架了,便抬手对着面前人的脸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特别清脆,打得空气都凝固了。 “你......你是谁?” “小手劲还挺大。”陈让被打得偏过了头却不恼,他随手摸了一下自己被扇的那侧脸,接着用双手扶正了宋迭的肩膀,顺势坐在了他的身旁,边向前打开了车内灯,边扭头看向他说: “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最后三个字,他加重了音,却听不出有什么生气的意味。 宋迭一看,便连忙道歉:“对、对不起,陈哥,那个我、我刚刚没看清......”说着还撑着身体往后退了退。见他拉下的脸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宋迭一狠心,对他说:“要不......你打回来?” 陈让本在观察他红扑扑的脸蛋,猜测有没有真的清醒,结果听到他这么说,却突然笑了,接着毫不留情地回怼道: “怎么?你喜欢挨打?” 宋迭人都傻了,他支支吾吾半天,也就憋出几个字:“不、不不是这个......” “那你转过去。”陈让打断了他的话,半开玩笑道:“顶着一张这么漂亮的脸,我舍不得下手。” 宋迭看他笑了,反应过来他是在逗自己玩,便稍稍放下了心:“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在这?” 陈让淡淡道:“你喝多了。” “哦......” “非要拽着我的手臂,让我带你去呼伦贝尔大草原看星星。”陈让下了车,一脸平静地说。 “什、什么?”宋迭睁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推开自己那侧的车门,下去后环视四周,说话的时候嘴巴都有些不利索:“那、那这里是?” 陈让绕到了他那侧,对着他说:“就这么点时间,哪能跑过去,但你不愿意跟你姐回去,又一口咬定今晚必须看到星星,我只好带你来了这。” “这里是荒郊,车又停在小坡上,地势宽阔,视野好,空气污染也没那么重。”他仰起头说:“抬头看看。” 宋迭往下看了看,还真是个贫瘠的小土坡,再抬起头,顿时双眸都明亮了。 还真如他所说,天空繁星,宛若银绸,挂在黑夜的天空中,跟一个个亮灯泡似的。虽然不记得自己究竟有没有提出这个要求,但不管怎么说,看到了还是很幸运的。 与此同时,宋迭还发现,这里的每一颗星星都比城市的要耀眼,但唯独有一颗,亮得出奇,于是他当即就掏出手机,对着那颗明星拍了一张照片。 听到了“咔嚓”的声音,陈让偏过头,不经意地问:“发给沈南自?” 宋迭依旧笑着,他看着手机上拍摄出来的照片说:“你怎么知道?” “猜的。”陈让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过这么好看的景色,不发给他是可惜了。”说着便将宋迭的手机一把夺了过来,将他还未发出的照片删除,关机后又还给了他。 “才醒酒,先别看手机,毕竟——” 陈让缓缓说:“我开了这么久的车,你不认真欣赏,我会生气。” 随后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对他晃了晃说:“照片我来发给他。” 宋迭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刚刚就看了一会屏幕,头就又开始有点晕,再加上怕他真的不高兴,于是便指着那颗星星,对他笑着说:“那你一定要把这颗最亮的发给他。” 陈让笑了一声,“嗯。” “放心。” 作者有话说: 彩蛋: 1早上起来买葡萄的沈南自: 出门的时候,发现凌晨一点收到了一张双手比耶的照片,两根手指之间是另一个人的肩膀,下面配字“夜空中最亮的星”。 他迅速截下这张“土到掉渣”的图片,以备日后不时之需,接着回复了一句:“你昨晚喝多了?” 陈让说:“差不多。” 沈南自不明白了:“多就是多,不多就是不多,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一发完,对面没了声,过了一会,才甩来两个字。 “微醺。” 2早上起来的傅驰亦: 从冰箱里拿鸡蛋的时候,发现上层的格子里被塞满了葡萄,一眼望去,红的紫的黑的绿的,各种颜色各种品种,再仔细一数,满满当当,整整有十串。 第17章 被治理的第十四天 模特一事解决,沈南自最近几天就变得精力无限,没事就往外跑。但他不是去夜睨,而是去家附近的健身房锻炼身体。 那天过后的第二天,陈让就把整理好的有关健身房的信息罗列出来,发给了沈南自。沈南自随便挑了一个离傅驰亦家近的就去试了水,发现环境还算不错,器械也很干净,就手一挥,在那边办了张年卡。 这几天,他都往健身房跑,虽然有些累,但一想到自己与傅驰亦的力量差异以及他手臂上的肌肉,就还是咬咬牙坚持了下来。一周多时间下来,明显的效果还见不到,但胳膊上的软肉确实少了不少。 当然,对他来说,效果其实也不是那么的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能以这个为理由,堂堂正正地避开周末在家休息的傅驰亦。 因为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原因,他总觉得自从自己买了那十串葡萄后,傅驰亦看他的脸色似乎就越来越差了,尤其是晚上吃葡萄的时候,仿佛吃的不是葡萄,而是他。 所以,为了防止不必要的发作与冲突,只要是周末,他就迅速闪去附近的健身房,一来锻炼身体,二来家里那位古董也不能说什么。 但沈南自又怕傅驰亦笑话他。 所以当被问去哪的时候,他就只是随口说自己在跟朋友打牌又或者是唱k吃饭,几个娱乐项目变化着来,反正就是不说自己在健身。 这天周六,他像往常一样穿着一身轻便的运动衣去了健身房,可还没在跑步机上待一会,就被一个肌肉男给叫住。 那肌肉男手臂、胸肌、腿上布满了毛,他一只脚抬起,硬生生将开着十档速的跑步机踩停了。 第25章 沈南自差点因为跑步带骤然的停滞而趔趄摔跤,他扶着跑步机的两个把手站稳后,对着旁边的人说:“你干什么?” 那肌肉男高傲无比:“不干什么,就是告诉你,这。”他指了指脚下的器材:“是我的位置。” 沈南自觉得莫名其妙:“你家开的?” “不是。”肌肉男显摆了一下自己臂膀上的肌肉,对他说:“我就习惯在这个位置。”他看了眼旁边跑步机上的人说:“他们都知道。” “哦,这样。”沈南自故作思索,然后扭头对他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肌肉男当场就怒了,一只手捶了一下自己胸口,另一只手握着沈南自的手说:“你现在不下来,我就让你后面几天都来不了这里。” 沈南自都懒得吐槽他那臭显摆的样子,看过了傅驰亦的上半身,现在再看面前的人心中简直毫无波澜,他猛地一下将被握住的手抽回,沉下脸冷冷地说:“你再不松脚,我保证。”他同样指了指脚下的器材:“你下一秒就倒地。” 肌肉男一听,顿时大声笑了出来。 沈南自淡淡问:“你不信?” 肌肉男笑了:“我还就不信了,你那小胳膊小腿,还想把我扳倒?” 沈南自默默调高了跑步机的档位和坡度,边抬脚走下跑步机边朝他嗤笑了一声。下一秒,那肌肉男就因为脚下的速度变快而瞬间滑倒在地上,他捂着裸露在外的臂膀,看着眼前的沈南自,眼睛猩红地说:“你他妈找死吧?” 一旁的工作人员看情况不对,赶忙上前来劝,他扶起地上的人,赔礼道:“抱歉先生,的确……的确是这位先使用的器械,您看要不先用另外一台?那边还有很多空着的位置。” “别跟我扯这些,让开!”肌肉男一挥手,指了指其它的器械,对着沈南自说:“那我们比。” “我们比杠铃深蹲和引体向上,一分钟谁的次数多谁就用这个跑步机,输的人不仅要道歉,而且再也不能出现在这个地方,怎么样?” “先生......”工作人员默默捏了把汗。 肌肉男却指着对方的鼻子说:“弱者,就该服从。明白吗?” 他这话说得十分狂妄,就好像已经做好了胜利和看笑话的准备一样。 可沈南自今天恰恰也没了兴趣,正好陈让打来电话,邀他来夜睨玩,他抬起电话应了几声后,就对面前的人冷冷地说:“我没这个功夫也没这个兴趣,还有事,你自便。”说完便双手插兜,大步迈出了健身房。 到了夜睨后,沈南自的胸口才慢慢升起一团灭不掉的火。 其实陈让根本没有给他打电话,只是给他发了条消息而已,至于电话,那是他装的,目的就是为了离开那里。 因为他知道自己肯定比不过,但不比的话这个人又完全不讲道理,与其在那里耗时间落得一个“不敢比”的名号,不如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天大地大面子最大,重要的就是两个字——体面。 他心里憋屈,就跑到了陈让所在的卡座闷闷不乐,一个劲地往杯子里倒。陈让见他刚过来就一口气灌了瓶酒便笑着问:“怎么了?你这是压抑好几天,终于释放了?” 沈南自把今天在健身房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果不其然,陈让笑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声,他说:“所以你就跑了?” “这是策略。”沈南自纠正了他的用词,对他说:“大不了我找人把那健身房拆了,谁也别用。” 陈让相信他脾气上来了真的能做出那种事,于是给他又倒了一杯,笑言道:“是,的确可以,但你不觉得这样的话,不讲道理的人就成了你吗?” 他随口唤了几个mb让他们给沈南自捶肩捏腿,然后自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先别想那么多,累了这么久,玩会儿呗,这边可是有人想了你好几天,干嘛总给自己寻不开心,是不是?” 沈南自低头看了眼跪在自己身边帮自己捏着小腿的波波,用手掂了掂他的下巴,舒展腰肢,往后一靠:“嗯,那就玩玩。” 但他还没来得及享受一会,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什么话也没说,提着波波的后领就往旁边拽,最后将他拉到离沈南自一米的距离后才停下动作。沈南自抬眼看向他,没什么反应,倒是一旁的陈让愣在了原地。 “宋迭?你怎么来这了?”见他来了后,陈让的脸色有了些微的变化。 宋迭不是没来过这,只是他不喜欢吵闹的地方,再加上中法混血让他生了一副温润的面容,深邃的眼窝上是一双黑色偏褐色的眼睛,鼻梁高挺,嘴巴小巧红润,第一次来便被不少人搭讪,他嫌烦便早早就走了,后面更是因为学业问题,没再主动来过。 但今天,他却收到了沈南自叫他过来的消息。 正好也有事情要跟他说,于是刚收到消息宋迭就换上了衣服,没过一会,便到了夜睨。 “我叫他来的。”沈南自淡定地说:“今天周六,他不上课。” 陈让皱了眉头,对着沈南自说:“你把他叫过来干什么?”他看了眼被宋迭徒手拉到一旁的波波说:“这么多人陪你还不够?” 沈南自瞥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对这些没兴趣。” 陈让赶走了围在身边的mb,语气不太好地说:“那你对什么感兴趣?”怕自己语气太冲,他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说:“你要是想聚,直接去我家就行了,没必要把他叫到这来。”说着就将宋迭拉到了自己身边的空位上。 沈南自觉得有些奇怪,他皱眉扭头说:“他本人都没说什么,你较什么劲?” 这个时候,从进来开始就没有说话的宋迭开了口,他隔着中间的陈让问沈南自:“刚刚那个跪在你身边人是谁?”随后又看向陈让,疑惑地问:“你们天天都这么玩?” 沈南自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也不是,我好几天没来了,今天心情不太好,就想着过来喝几杯,至于那个人。”他看向已经从地上站起的波波,满不在乎道: “陈让给我找的啊。” 他这话一说完,陈让直接扶着额头“啧”了一声,偏过了脸。 但周围音乐声很大,灯光又这么暗,沈南自并没有注意到陈让脸色的变化,而是继续对着宋迭说:“你要是喜欢就带走,不喜欢的话,就让他再帮你找几个。” 宋迭看着陈让没说话。 “我没那本事给他找!”陈让叱喝了一声后看向死咬着嘴唇的宋迭,最终还是拍了拍他的后背,低下声说:“这里吵,要不然我们现在去你家?” 宋迭默不作声地打掉他的手,起身坐到了沈南自的身旁,思索片刻后他叫道: “沈南自。” “嗯?”沈南自给他递了一杯酒,又自己端起一杯酒自顾着跟他杯口碰了一下,接着一饮而下。 “我今天看到卫北淮了。” “咳咳——咳咳——”沈南自被刚入喉的酒呛到,他被呛着的时候,宋迭就帮他拍着后背,对他说:“还好吗?早知道就不跟你说了......” 波波见状,十分有眼力见地从吧台上要了一杯温水,双手端了过来,宋迭看到后生气地说:“刚呛到又喝,你存心的?” 波波当没听到,宋迭就用手臂拦住他,弄急了,波波才软软地开口:“这是水!” 宋迭拨开他又朝沈南自伸去的手,难得说了句狠话:“滚开。” 他这么说,波波却毫无反应。因为他根本不认识宋迭,也从未在这里见过他,只当也是来跟自己抢沈少的,便依旧不死心地往前蹭了蹭。 哪知一旁的陈让直接扭住波波的胳膊往后折去,直到他忍受不住低唤一声的时候,才冷冷冒出一句:“让你滚你听不到?” 陈让一开口,波波才委屈地将水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 好一会,沈南自才缓了过来,他僵硬着身体,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唇瓣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他来干什么?” 宋迭看他用力绞着自己的手指,便小声地说:“我不知道,我只是看到了他,没有上前说话。”随后握了一下沈南自的手:“但我总感觉,他是来找你的。” 沈南自低垂了眼睑,偏头说:“他有脸来找我吗?” “我说。”陈让被两人晾在一旁好半天了,他一把将宋迭扯了回来,转头问:“你们在说什么?要是完全避着也就算了,在我面前窃窃私语算怎么回事?” 宋迭看了眼沈南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便闭口不说话。 “宋迭。”陈让的语气有了些压迫的意味:“你当我不存在?” “我姐今天在家,要喝的话,还是在这吧,就一次没事的。”宋迭迅速转移话题,顺势倒了一杯酒,乖巧地递给了陈让:“陈哥,给。” 陈让见他这样,再看向沈南自,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第二瓶酒下肚,才隐隐约约意识到这件事可能不是什么小事,便接过宋迭递来的杯子,将疑惑放在心里,没再追问什么。 第26章 一想到那个人,沈南自就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他连着喝了好几瓶,直到自己反胃去卫生间吐了两遭也没有停下。 宋迭跟他高中一个班,多少知道点那时发生的事情,正因如此,他就更要在第一时间告诉他,因为他也不知道卫北淮这次来g城的目的,究竟是不是沈南自。 沈南自今晚喝得出奇的多,到最后自己喝不下去了,就叫来几个陪酒的,捏着人家下巴给他们灌,也不管究竟有没有灌进嘴里,总之就是往脸上倒。 陈让看不下去了想去劝,宋迭却意外地拦住了他。 “你劝不住的。” “这事对他来说影响很大吗?”陈让扫了眼地上的狼藉和一旁被酒浸透身的人。 宋迭没回答,只是看了眼手表说:“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陈让说着就要起身。 宋迭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将陈让按回了沙发里,看了看一旁的沈南自,对他说:“你照顾一下他吧,拜托了。” “摊上你们两,我也真是……”陈让叹了口气说:“行,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宋迭最后看了眼沈南自,转身离开。 沈南自注意到宋迭走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坐在沙发上盯着面前未开封的酒瓶,像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不说话。 相处这么久了,陈让看得出来他还有点意识,便一把将他手中的杯子拿下,搂着他的脖子说:“你跟宋迭,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沈南自瞥了他一眼:“看出来了你还问?” 陈让松开了手:“我就问一句,能说还是不能说?” “不能。”沈南自想也没想就回答道,想了想他又说:“宋迭也不会跟你说,就算你们两关系好也不会。” 陈让被他这莫名来的一句给弄笑了:“我们两关系怎么就好了?我们三个不都是朋友吗?” 沈南自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缓缓开口:“你自己心里清楚。” 听后,陈让突然心里一紧,脑子里绷上了弦但还是厚着脸说:“我不清楚。” 沈南自“哼”了一声,用看透一切的眼神盯着他说:“你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都不叫我,这还不叫关系好那什么叫关系好?非得亲嘴上床才叫关系好吗?谁知道你们两在背后有没有说过我坏话......” 这话一说完,陈让刚刚悬起来的心又放了下来,他自动忽略了中间那句不着调的话,半开玩笑地说:“那当然说过。” “陈让!”放在平时清醒的时候,沈南自多半能听出来他是在开玩笑,但现在他已经基本失去了分辨的能力,于是气呼呼地起了身,对他说: “宋迭让你照顾我是吧?我跟你说,我不需要!我现在要回家了,你一个人待这闹吧,回头我就去跟他说你被你爸绑在树上抽的事情,等着被笑吧你!”说完就摆摆手走了,只留下了一片狼藉和一长卷未支付的账单。 陈让看着他毅然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到底谁在闹呢......” - 沈南自不知道是怎么打到的车,也不知道是如何走到的傅驰亦家,只记得下车的时候在想,自己还挺厉害的嘛,至少没被夜路吓到,也没被拐走。 他知道傅驰亦家门的密码,可这次,智能锁上的十二位数却神奇地分化成了二十四位数,平常三秒钟就能打开的门,今天愣是点了三分钟才艰难打开。 进家的时候,客厅的灯还是开着的,但是却没有人,他先是跑到电视机旁,对着那黑银的雕塑狗说了一会话,最后在拍了拍它的头后用仅剩的一丝意识,扶着混成浆糊的头上楼洗了个热水澡,随后就直接瘫在了床上。 当睡在软乎乎的床垫上,盖着轻薄的被子时,沈南自不得不感叹,还是回家好,还是床最舒服,只不过...... 他翻了个身。 总感觉床好像变小了些...... 傅驰亦在书房中听到了楼下的动静,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有两分钟才到十点,便没有开门出去,直到手里的工作处理完,他才揉了揉颈椎,回到了房间。 当进房间的那一刹那,他就觉得有些热,再一看,原来是淋浴间里飘出来的雾气。以为是自己窗户没开,半个小时前洗澡出的热气还没有完全散开,便没多在意。 他走到床边,将眼镜摘下放在床头,随后掀开一侧的被子上了床。 可刚一上床,他就感觉身边有一团软肉在碰自己的胳膊,他先是一怔,然后猛地掀开另一侧的被子,这才看到了躺在身旁蜷缩着身体的沈南自。瞬间,他便将薄唇抿成一条线,眯起眼睛,沉了脸色。 沈南自攥着他的手,用自己滚烫的脸颊一个劲地蹭着他的手臂内侧,嘴里还在嘟囔着: “好凉......” 即使已经洗过了澡,挥散了不少酒气,但傅驰亦一看就知道他喝了酒,而且喝得还不少,于是压低了声音警告道:“沈南自,松手。” “凉......”沈南自还在蹭,头上的碎发不停地搔刮着傅驰亦的手臂,可嘴里却在不清不楚地说:“别碰我......” 傅驰亦觉得自己的心被蹭得有些痒,他笑了一声问:“现在是谁在碰谁?” 见他还不放手,反而越抓越紧,甚至换了个姿势,整个人匍匐地趴在床上,傅驰亦忍无可忍,抬手就在他撅起的屁股上赏了两巴掌,拧眉道:“起不起?” 沈南自依旧没反应,只是小幅度地晃了晃身体,红润的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他说完,周遭的气压瞬间低了下来,傅驰亦听后,直接将手放在他的睡裤上,作势往下扯了扯,寒声道:“再不起就脱了。” “嗯......”沈南自迷迷糊糊地应道。 傅驰亦语气平静无波:“疼了自然就醒了。” 沈南自听后,立刻将他的手拍掉,不满地骂道:“你真贱啊......” 傅驰亦一听,眼里的冰川筑起,眸底也骤然冷了许多,他想抽出手,却被沈南自死死抱住,最后,他用另一只手抬起沈南自的下巴,捏着两侧,用十分危险的语气问: “你说谁?” 沈南自通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你......你......” 傅驰亦唇角微扬,眯起眼睛,目光冷冽地扫过他的脸,温声开口道: “我看你是真找抽。” 刚想把他贴着自己手臂的扑红脸蛋扒开,就又听到他断断续续地说:“我今天去健身房......” 健身房? 见他好端端的突然提这个,傅驰亦没再做出什么动作,而是听他继续说。 沈南自轻微呼吸了一会,接着撇了撇嘴:“有个脑子不正常的人......我用得好好的,非要说、说这个器材是他专用了......不然就......” “不然就什么?”肉眼可见的委屈,傅驰亦松开了捏住他下巴的手。 “话说清楚。” “不然就要跟我比......跟一个新手比......好意思吗......”沈南自喃喃着,还侧了身往后挪了挪,眼看就要翻身掉下床,傅驰亦又眼疾手快地将他整个人捞了回来。 这次,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扯下他的外裤,在那团软肉上狠拍了一巴掌。 雪白的大腿上顿时浮起淡淡的指印,就这么一下,沈南自便窝在他怀里,颤着睫毛,不乱动了。 见他时不时吸鼻子,红了眼尾的可怜模样,傅驰亦沉着脸,伸手将刚刚拽下的裤子拉了上去,低着嗓音斥道: “睡觉不老实还敢爬别人的床,非得挨了打才能学乖?” “唔......”因为没隔着衣服,沈南自瞬间痛得皱了眉,他缩了缩脖子,手向后自顾地揉了揉,却没喊出声,最终也只是捂着屁股,说了句:“冷......” 实际上,他话还没说完,傅驰亦就把被他踢开在一旁的被子拿来,向他身上盖了回去,尽管手上的动作很轻,可嘴上却依旧毫不留情地训道: “盖好了就别乱动,再踢一次就把你脱光扔外面吹风。” 听沈南自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看他像是要掉眼泪了,就又继而厉声警告:“不准在我床上哭,要哭回去哭,掉一滴眼泪我就让你舔掉。” 他这么一说,沈南自直接就哽咽了嗓子,无意识地小声说:“就不……” 傅驰亦捏了捏他的脸,却眯着眸子,弯唇说:“你今天是铁了心要挨顿狠的是不是?” 本以为这样的威慑对他这种怕疼的小孩多少有点作用,却没想到沈南自只是一把抱住了他的双手,嗫喏道: “我真的讨厌你……” 事已至此,傅驰亦基本放弃,他没挣脱,任由对方紧紧抱着,接着转变了口吻,顺着他最上面说的话道:“沈南自。” “嗯……” “你说那个人要跟你比,你同意了吗?” 沈南自没说话,就当傅驰亦以为他睡着了,没力气闹腾的时候,他又张嘴说:“比不过当然、当然跑了......不过……”他突然笑了起来:“我跑得老快了......” 第27章 傅驰亦看着他脸上渐渐浮现的笑容,淡声说:“告诉我哪家。” “这附近不就一家吗......好困......”他推了推身边人的胸口,眼角泛起了红晕,小脸红扑扑地说:“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听到这,傅驰亦已经怒极反笑了,但见他双臂双腿张开,逐渐在床上摆出一个“大”字,嘴巴一张一翕,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了把人叫醒的念头,准备转身离开。 可刚走了几步,又清楚地听到身后床上的人喃喃:“卫北淮……” 完全陌生的名字,傅驰亦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头,他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 沈南自缩在床上,双手抱着自己,浑身发冷,嘴上却一个劲地骂道:“你个傻逼……不要脸的东西……我咒你下半身再也用不了,天天只能被男人干......混蛋玩意......” 直到这没来由的谩骂结束,傅驰亦才转过身走到他的身旁,帮他重新盖好被子后,迈腿去了二楼的另外一间空着的房间。 沈南自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酸的。 尤其是头,晕沉沉的,甚至在前几秒睁眼的时候,看什么都是花的眩的,他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才感觉屁股好像也有点痛,一只脚刚踏下床,突然之间,他发现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自己的卧室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暗调的配色了? 而且他明明记得卧室的飘窗对着一棵树。这么想着,他透过窗帘缝隙望向窗外。 ……树呢? 一秒。 两秒。 第三秒的时候,沈南自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重新钻回了被窝,闭上了眼,不想认清这个事实。 这不是自己的卧室,那这是谁的卧室? 大脑飞速旋转,屏气凝神了片刻,沈南自兀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傅驰亦的卧室。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睡着的床是傅驰亦的!!!??? 再次抬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才彻底确定了这间卧室的主人,于是又像个蜗牛一样慢吞吞地退回被中,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又拍了拍自己的脸,抱头崩溃道: “完蛋完蛋完蛋……”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偏头,小心翼翼地掀起另一侧的被子,发现身旁没有人后又拍着胸口缓缓吐出一口气。 还好,至少人不在。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只记得自己跑出夜睨后,陈让追了上来把他扶上了车,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至于自己是怎么爬上的这个床,更是丝毫想不起来一点。 在被子里缩着脑袋冷静了一会后,沈南自再次睁开眼,见面前灰色的墙壁没有一点变化的趋向,便认清了现实,快速地爬起了身,然后打开房门,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往自己房间的方向挪去。 结果刚一开门,耳边就传来一阵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 “醒了?” 顿时,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了上来,沈南自感觉自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就连猫着的腰也不自觉地往下又弯了弯。透过二楼的栏杆往下看,才发现傅驰亦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书。心里不禁悱腹,这人怎么后脑勺还长眼睛。 今天是周日,傅驰亦休息。 意识到这一点后,沈南自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甚至都开始考虑如果现在躲进自己房间,睡个一整天,是不是就能逃脱一劫了。但傅驰亦偏偏没有给他动这个歪脑筋的机会,再次开口时,语气中也多了丝命令的意味: “洗漱完下来吃饭。” 沈南自见躲不掉了,只好轻轻答了一声,然后耷拉着耳朵跑去自己卧室洗漱。 ...... 碗里的生滚牛肉粥还是热的,沈南自喝了几口后,第五次抬眼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人。他心虚地“咳”了几声,然后又吹了吹粥,咕噜落胃后,他起身走到单人沙发旁,坐了下去。 沈南自吸了吸鼻子,当闻到一股清新的海盐柠檬味后,便问:“你早上洗澡了?” 傅驰亦依旧看着手里的书,漫不经心地说:“吵醒你了?” “啊没......没没......”沈南自听出来他是在暗示自己霸占了他卧室的事情,于是吞了吞口水,嘟囔了一句:“怎么白天洗澡......” “跑了会儿步。” 沈南自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没多在意这回事。 他偏过头,摸了摸鼻子小声说:“我昨天晚上......好像喝多了。” “嗯。”傅驰亦将书一把合上。 他合得很用力,差点把一直高高提悬着心的沈南自给震得站了起来。 傅驰亦扭头看向他,沉着声音淡淡道:“沈南自。” “嗯......嗯?”沈南自低着头,眼神不停地闪躲,不敢看他的眼睛:“怎么了……” “二楼的最后一间房里有器材,以后要健身可以不用跑出去。”他将书放在一边对他说:“等会你可以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再跟我说,我有空会去添置,不过对于你这样的新手,那些应该足够了。” 沈南自听后缓缓抬起头,将他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突然惊醒:“我昨天......” 傅驰亦不再谈这件事,而是对他说:“要是头还疼就再去睡会,昨天发生的事情,我不需要你的解释,也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听明白了?” 沈南自自知理亏,只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想到自己昨天晚上是因为什么而喝得酩酊大醉,他犹豫了一下问:“我昨天晚上……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在我床上蹭,还让我别碰你。”傅驰亦淡定道。 在床上干、干什么? 沈南自默默想,还好只是在床上蹭,不是在他身上蹭,他吞了吞口水,继续问:“那我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傅驰亦不知道这小孩哪来的胆提这件事,他缓慢抬眼,见他袖口都因为紧张而被捏得皱巴巴的,便用指尖敲击着放在一旁的书,似笑非笑地说:“你指的是什么?” “就比如……”沈南自想了想:“我有没有……骂人?” 傅驰亦点了点头。 沈南自有些着急,怕自己真的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便问:“那你还记不记得......我骂了什么?”为了缓解内心的紧张,他还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 “记得。”傅驰亦看向他,微微一笑,轻启薄唇:“你说我好贱。” 。。。 刹那间,空气突然凝滞,沈南自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仿佛刚刚咽进喉咙里的不是柔软的白水而是锋利的刀片。 这三个字从傅驰亦的嘴里说出来就已经够惊悚的了,再加上前缀,沈南自感觉自己刚刚问的问题,简直就像是在求死神给他脖子上面来一镰刀一样。 “就......就这个?”虽然知道仅仅是这三个字就足够自己死一遭的了,但他还是问了句。 傅驰亦本不想再说,但不知道为什么,见沈南自这幅慌得连睫毛都在不停颤抖的模样,便没忍住想逗他的心,他摇了摇头,接着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手机,手指轻轻在屏幕上一点,手机里便开始播放。 “你个傻逼……不要脸的东西……我咒你下半身再也用不了,天天只能被男人干......混蛋玩意......” 听后,沈南自瞳孔不断震动的同时,嘴唇都泛白了。 被、被什么??? 短短几分钟,他感觉心脏骤停了两次。 本来还在怀疑傅驰亦说的话的真假,现在听到这录音,是不得不相信了,因为他认得出来,这分明就是自己的声音。只是没想到,对方会将这些话录下来,更没想到自己喝多了会像这样不计后果地骂这么久,这么难听。 放完后,傅驰亦精准抓住关键句,好整以暇地问:“只能被男人干?” 慌乱之间,沈南自突然觉得自己的屁股又开始隐隐作痛,于是他悄无声息地往后挪了挪,解释道:“你、你应该听错了,我骂的可能不是你......” “可能?”傅驰亦的声音像千斤重石般压着他的小心脏。 沈南自立刻改口:“肯定!我说的肯定不是你……”浑身还酸痛着,也知道自己骂得有点太过分了,再加上还跟宋迭他们约了个泳池party,于是他尝试商量:“我晚上还要出去,你别……别打我屁股好不好。” 傅驰亦不动声色地瞥向他,见小孩一直在往后缩,便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弯唇说:“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这么不听话,好像是需要给点教训......骂了多少个字来着,自己数数?” 沈南自咬了咬嘴唇,他垂着眼再次说:“我晚上真的有约……别打我那里……” “那你说打哪里?”傅驰亦忍着笑问。 沈南自听不出来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只是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想了个遍,最终也没抉择出来献谁。于是他只好说:“要不然你骂回来,我让你几句,保证不回嘴,怎么样?” 第28章 傅驰亦冷冷道:“你倒是会谈条件。” 他不再逗他,而是直接提出要求:“房间里有跑步机,上去跑八公里,我就原谅你。” 虽然问题不大,但沈南自习惯了讨价还价,他低声道:“五公里不行吗,我还有事……” 傅驰亦点头,可还没等沈南自在心里欢呼,他就继续说:“差的补在你屁股上。” ? 仔细考虑一下,其实三下也没什么,于是盯着他的双膝做了一番心理准备后,沈南自决定主动挨这三下,可当他刚想趴上去时,傅驰亦突然勾唇提醒: “单位是十米,不是公里,想好了就趴好别乱动,躲和挡,都重来。” 十米......那岂不是...... “等等等......”沈南自瞬间坐直了身,他舔了下干涩的嘴唇,转言道:“那个......我觉得跑八公里也挺好的,还能锻炼锻炼身体......”说完就立刻从他身边逃离,不由分说地往楼上钻去。 开什么玩笑,三百下,自己这屁股还能要吗? 看着他像小狗拆了家后,为了躲避训话而逃窜的背影,傅驰亦终于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将目光重新落在手边的书上说:“需要我给你介绍器械吗?” 他这句话是扬着调说的,明显一副调笑的语气。 可沈南自现在哪听得出来,为了保住自己的下半身,他恨不得离这个笑面虎越远越好,于是立刻道: “不用!你刚运动完,好好休息!我现在就去跑,跑完还得为晚上的呃......”他想了想,神情不自然地说:“聚餐做准备。” 作者有话说:彩蛋: 早上,健身房内。 某肌肉男一口气喝了两瓶水,大喘着气,满脸不解地问:“不是,我招你惹你了,你要用我给你用就是了,比个赛这么认真干什么?” 在前台了解过前因后果的傅驰亦,随手将毛巾披在自己的肩上,看着坐在地上累瘫的人,淡淡地问:“说话算数吗?” “哈?” “准备退卡。”傅驰亦不跟他多费口舌:“别让我再看到你出现在这里。” “不是,你!”肌肉男又气又恼,他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说:“那小屁孩真玩不起,自己不行就拉外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 “他做什么我说了算。” 傅驰亦打断了他的话,盯着他说:“既然我不允许他与陌生人做赌约,他就不会违背,与你这样的人起争执,已经是我的失误,所以——” “收回你刚刚说的话。” 肌肉男从地上爬起了身,怒道:“我凭什么......” “因为弱者,就该服从。”傅驰亦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淡道:“当然。” “你只是败者。” ———————————————— 傅驰亦:再踢,脱光。 沈南自:(踢) 傅驰亦:......(盖) 第18章 被治理的第十五天 晚上七点,沈南自与宋迭同时到达不远郊外的一个别墅内。 这里正在开一个泳池party,两人是因为陈让的介绍才来到了这,当时陈让给出的理由是,觉得他们两个最近心情都不怎么好,不如来这里放松放松,可现在他们人已经到了,陈让却止步在了家门口,说是父母突然杀了回来,要晚一会才能到。 沈南自以前就知道陈让家看得比较紧,但一直以来都没怎么想通,因为他当时认为,看得紧想办法逃出来不就好了,有什么可烦恼的?直到,他接触到了傅驰亦这么个活古董,这才渐渐理解了陈让,甚至对他产生了些不必要的同情心。 他将双手叠在后脑勺,一只腿屈膝一只腿伸长,躺在泳池旁的长椅。 宋迭端来两杯冰镇的饮料,递给了他。 沈南自瞥了一眼随口问:“什么味道的?” 宋迭举起左手说:“这个是柠檬水,另外一个......” “给我另外一杯吧。”自从上次喝了傅驰亦泡的柠檬水,沈南自不喜欢的食物中就又多了一项,于是还没等宋迭报完,他就拿了他右手中的那一杯紫红色的饮料。 结果刚喝了一口,便顿时坐起了身,皱着眉转头问:“这是什么?” 宋迭说:“酸梅汤。” 沈南自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比柠檬水还酸。 宋迭见状便伸手拿过来喝了一口,疑惑地说:“很酸吗?那这杯给我,我再去帮你拿一杯。” “哎不用......”沈南自话还没说完,宋迭就已经消失在人潮中了,他又懒得起身,便戴上手旁的眼罩躺了回去。可还没躺几分钟,自己的小腿就被路过的人碰了好几次。第十次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啧”了一声,将脸上的眼罩拿掉,不悦道:“故意的吧你。” 一抬头,便看见了一位没穿上衣,只穿着黄色泳裤,梳着背头的男人。 沈南自定睛看了看,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男人英眉微挑,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就这么盯着他看,几秒后他忽然笑了,对着沈南自说:“我刚刚才经过。”说着还用下颌对着一旁的人群点了点,示意前面几次跟他无关。 “你......”沈南自想继续说什么,宋迭却在此时端着新的饮料回来了。 “沈南自!我给你拿了冰糖雪梨汁,还拿了一块蛋糕,这个应该不会酸了。”宋迭走了过来,见沈南自对面站着个男人,便有些疑惑地问:“他是谁?” “嗯?”男人将目光移到了宋迭的身上,不经意地上下扫视了一下问:“混血?” 宋迭觉得他奇怪,便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往沈南自身后躲了躲。 男人见他这么怕自己,便无奈地笑着说:“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很特别,有必要这么防备我吗?”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手一挥说:“来这的不都是讨个乐趣吗?” 沈南自对他有点印象,但就是想不起来,于是便彻底坐起身问:“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男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回答,只是用手指点了点宋迭手上的切角蛋糕说:“这个也是酸的。” 宋迭抬起蛋糕看了一眼问:“你怎么知道?” 男人叹了口气,耸了耸肩,目不斜视地看着面前的两位说:“因为这个party就是我开的。”他指了指自己的别墅打趣道:“要不要去我家里坐一坐?” 还没来得及看到两人的反应,身边就又走过来一位穿着便装的男人,他对着这边的方向问:“在干什么?” 沈南自和宋迭意识到了这话不是在对他们说的,果不其然,下一秒,面前的男人就对走来的人半开玩笑地说:“早不来晚不来,我刚准备拐人,你来了。” “周楚。”程深淡淡开口:“我不是来跟你开玩笑的,人有消息了吗?” 周楚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不过你可以在这玩一会,天天工作不累吗?我好不容易有时间开个派对,你还不来捧捧场?这里什么样的没有,就惦记着你那一个,太没意思了。”说着还将头往两人的方向轻微地撇了撇。 程深顺着他看的方向扫了一眼,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依旧直言拒绝:“我明天凌晨的飞机,先走了。” “哎别走。”周楚搂着他的肩往旁边的空地走,最后背对着沈南自他们,在程深耳边小声说:“躺在椅子上的,是傅驰亦跟我们提到的那位。” 程深沉默片刻,想了想刚刚见证的场景,扯了扯唇对他说:“那你不好好照看一下,还一门心思想把人家拐回家?” “放心。”周楚说:“照看着呢,我看上的也不是他,是旁边那位混血。” 程深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你这次怎么这么绅士?以往不都是直接跟人家说‘想不想跟我接吻’‘愿不愿意跟我上床’之类的吗?” 听到自己的好哥们就这样直言不讳地损自己,周楚咬了咬牙说:“你看不出来两个人岁数都不大吗?再说了,真要是那么做,傅驰亦不找我?” 程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拍下他的手离开,走的时候还送了他一句:“祝你成功。” 这边,沈南自看着他的背影,脑内仔细搜索了一番,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 是上次在夜睨傅驰亦身旁的那个男人。 正好周楚送走程深,向他们再次走来,沈南自盯着他直接问:“上次是不是你把卡借给的他?” 因为宋迭还在旁边,沈南自不好直接说出傅驰亦的名字,但他总感觉,自己这么隐晦地说,站在自己对面的人也是能听明白的。 “哟。”周楚有些意外,“认出来了?” 他这么一说,沈南自就更加确定了自己没有认错人,他站起身问道:“是不是?” “是。”周楚看着他有些怨恨的小眼神,便“噗”地笑了一声说:“你别这么看我,我帮我朋友也没错吧?再说了,他又没拿你怎么样,不是吗?” 沈南自看着他一副欠欠的模样,在心里骂了句“狗屁”。还没拿自己怎么样,就因为他,自己屁股和大腿上就各挨了一巴掌。这么想着,他歪了歪嘴唇,最后冷不丁吐出一句: 第29章 “你可真是好心。” 周楚无视他那攥紧的拳头,对着一旁的宋迭挑了挑眉,接着问两人:“我这是泳池派对,你们来这也不下水,光坐在上面有什么意思?” 沈南自没回话。 他不会游泳,小时候还因为捞鱼差点淹在了自家后院的池塘里。 但就因为上次的事情,结下了梁子,沈南自现在看周楚是越来越不爽,他不敢怼傅驰亦还不敢怼他吗?于是冷哼了一声说:“吃饱了才能下去游啊。”说着便往水池边走去,走的过程中还不忘吐槽一句:“忘了告诉你,你这准备的点心,味道真不怎么样。” 宋迭知道沈南自是个实打实的旱鸭子,便想去他身边,哪知刚一迈步就被周楚拦住。 “你不在这把点心吃完再下去吗?”他故作感叹:“节约粮食,浪费可耻啊。” 宋迭想说什么,却被一只手搂住腰拦到了身后。 陈让刚一进来就注意到了这里,见宋迭面前的男人凑那么近,更是无视地上的湿滑,几步便跑了过来。他的手紧紧地锢着宋迭的细腰,故意对着他问: “认识的新朋友,不跟我介绍一下?” 宋迭被他突然袭来的动作给弄得怔住了,他不自然地动了动腰,往后退了半步:“不是......” 周楚一见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好无趣地摆了摆手:“你们怎么都一个样子,我就说了几句话,一个两个紧张成这样。” 另一边。 沈南自见周楚没再看他,就自顾着坐在了水池边缘,他将小腿放在泳池内前后摆了摆,拨弄出水浪的同时,心想着自己要不要找个时间去学个游泳。但转念一想马上夏天都要过去了,就觉得还是不要费这个精力了。 正想着,自己的面前不知何时游来一个人。 这人游得静悄悄的,一点水痕和波纹都没掀起。 “沈少,你怎么在这?” 沈南自早就用余光注意到了他,抬眼看了看,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便不耐烦地说:“你又是谁?” 那个男生歪着头,一只手扒在水池边对他眨巴眼睛说:“我在夜睨见过你好几次了,你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沈南自面无表情:“没印象。” 男生撇了撇嘴,接着伸出一只手摸向了他的腿,对着他说:“没印象没事,那你下来,我陪你玩玩,玩玩就认识了。” 沈南自厌恶地皱起了眉头,用力踢了一下腿,试图将他甩开,他怒骂道:“松开你的手!” 结果那男生不仅不松手,反而双手抱住了沈南自细长白嫩的双腿,接着往下一拉,硬生生地将他从台上拽进了泳池。 这还不够,他抱着沈南自的腰将他拖到了水池的中央,嘴上还在调笑着:“别害羞,下面可比上面凉快多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这里是深水区,他会浮在水上,但不代表沈南自会。只是,他也没想到沈南自居然不会游泳。 被猝不及防地拉下去后,沈南自嘴里进了不少水,他双手奋力扑腾着,想找个借力点,但又不想碰身边的人,便一鼓作气将他推开,自己闭上眼睛缓慢沉了下去。 “沈南自!”一旁的宋迭面对着水池,发现那边的动静后,第一时间立刻就往那个方向跑去,并一股脑地跳进了泳池中。 周楚见状,也皱起了眉头,看到宋迭跑过去后才稍稍缓了口气,但见宋迭扑过去的样子,他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问一旁的陈让:“他是不是也......” 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就已经没了影,再一看,陈让已经跳到水里游到两人那了,他一只手提起一个,冷着个脸把两旱鸭子往水池边的瓷砖地上拖。 上了陆地后,他使劲捏着宋迭的脸,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自己不会游泳,瞎跳下去做什么?” 见宋迭小口呼吸着说不出话,又扭头看向沈南自,拍了拍他的背,看他呛出在地上的水,又问:“你又是怎么回事?怕水还跑到深水区!” 沈南自不停地用手捶着自己的胸口,断断续续地说:“你以为我跟宋迭一样傻,我是......我是被人拉下去的好不好。” 就是看这里的浅水区只有一米二所以才让这两个人来的,结果在深水区给他弄了这么一出,陈让叹了口气,“我败给你们两了。” 周楚拿来了两个浴巾,一条递给了沈南自,一条递了宋迭:“别感冒了。” 陈让看着盖在两人身上的温暖浴巾,疑惑地看了周楚一眼:“你看不见这里有三个人湿了吗?” 周楚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你吹吹风就干了。” “……” 沈南自觉得自己这次掉下水池,跟周楚脱不了什么干系,于是他不愿接受他的好意,立刻把盖在身上的浴巾掀下扔给陈让,十分大气地说:“我的给你。” 宋迭见状着急了,他将手边的浴巾拿起,说着就要递给沈南自:“这样会受凉的......” 陈让将自己身上的毛巾重新给沈南自盖上,又把宋迭伸出的手按了回去,把他头发擦干后,像裹木乃伊一样将他整个人从上到下地裹了起来,冷声道:“你就不会受凉是不是?” 周楚站在一旁抱着手臂,像是看了一出免费的好戏,他算是明白了这三个人是怎么回事,于是拍了拍沈南自的肩膀,憋着笑说:“别急,你的人一会就到。” 沈南自觉得莫名其妙,他抬头问:“我急什么?”忽然间,他又觉得哪不太对劲,于是一拍椅子站了起来,却小声说:“等等,你说清楚,谁一会就到?” 周楚没说话,而是对着他做出了口型。 “傅驰亦。” 看懂他说了什么后,沈南自犹如晴天雷劈,要知道他可是背着那面瘫来的这里,于是两只眼睛盯着周楚,恨得咬牙:“你叫他来的?” 周楚点了点头,悠悠说:“家里小孩出事了,作为看护人,不应该来接吗?”他环视了一圈周围,最后将视线重新落回沈南自的身上,邀请道:“这里太冷了,要不要先去我家坐一坐?” “不要。”沈南自本就对他没什么好感,知道他喊了傅驰亦以后更是如此,于是想也没想,一口回绝。 他一拒绝,周楚就突然倾下了身,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戏谑道:“你不跟我走,我就把你抱过去。” “你敢!”沈南自觉得这人真是耍得一手好流氓,跟家里那位老古董完全不是一种类型。 “你试试不就知道我敢不敢了?”看着他瞪向自己的眼睛,周楚无奈摊手:“你在这要是因为吹风生病了,有人要找我麻烦,要是不想让那小混血知道你跟他教授住在一起,就乖乖跟我走吧,嗯?” “你、你怎么!”沈南自脸色一僵。 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周楚眨了眨眼再次邀请:“怎么样,改变主意了吗?我家的点心可比这里的味道好。” 沈南自磨了磨牙齿,最后挤出几个字: “行,我跟你走。” 作者有话说:没注意到:跳了一个。[减一] 注意到后:跳了两个。[减一][减一] 陈让:我到底怎么想起来叫这两个人来这里的? 第19章 被治理的第十六天 走进屋子内,沈南自才发现这栋别墅比自己肉眼看到的要大的多,他也不跟周楚客气,进门就用还没干透的屁股坐在了他的沙发上,裹着浴巾一脸怀疑地说:“你平时跟他能说得上话吗?”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周楚已经换上了衣服,他给沈南自倒了一杯热茶,笑了声说:“为什么这么问?” 沈南自把那杯茶抱在手上,左右揉搓了半天,也没抬起喝一口,只是说:“你跟他一点也不一样,不像是会玩到一起的人。” 周楚实在是没忍住,他从旁边的餐桌台上拿了一个杯子蛋糕放在了他的面前,接着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问:“你怎么知道他跟我不是一种人?” 沈南自无视了那块蛋糕,抬眼睨着他:“这还用想吗?” 周楚玩味地看着他,调侃道:“才在一起住了多久,你就开始护着他了?” 沈南自发现这个人说话总是没头没尾,很奇怪,他说:“我没有护着他,事实懂不懂啊,懂不懂?不懂别瞎说......” 周楚看他那快要炸毛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玩极了,甚至开始思考着自己要不要也找个这样的回来逗一逗,没事的时候还能解解闷。 他下巴扬起点了点蛋糕:“尝尝。” 沈南自抿着唇盯着那块巧克力蛋糕不说话。 见他研究了半天,也没有任何要动手的意思,周楚“嘶”了一声:“你不会是怕我做了什么手脚吧?” 事实上都不用对方回答,看沈南自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了,于是不禁笑道:“傅驰亦是我很好的朋友,我还没有闲到给朋友的朋友下药的那种程度。” 第30章 沈南自思索了一会,端起蛋糕,尝了一口才说:“我跟他不是朋友。” “那是什么?”周楚问。 不是朋友也不是陌生人,敌人的话......未免有些太夸张。 沈南自回答不出来了,只好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蛋糕上,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便问:“那刚刚那个穿着便装的人也是你朋友?” “嗯,我发小。”周楚将外套脱掉放在一边:“怎么了?” “没什么。” 就是觉得身材挺好的。 见他闷头吃着蛋糕,完全不想跟自己说话,周楚看了眼落地窗外,含笑说:“你不让你那两位朋友先离开这吗?到时候傅驰亦来了,不好解释吧?” 沈南自被他的话点醒,神情变了变问:“他现在到哪了?” 周楚对着他挥了挥手机,界面正停留在他跟傅驰亦的对话上,他笑眯眯地说:“两分钟。” 沈南自一听,直接将蛋糕放下,他连自己身上披着的浴巾都不要了,起身就要往外面的方向走,结果刚刚还在善意提醒他的周楚,却在此刻长腿一迈,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现在去也来不及了。”周楚悠悠地说。 沈南自看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就来火,于是不耐烦地说:“你管我?” 周楚扯了扯嘴唇:“只有他能管你吗?” “他也管不了我!”沈南自想也没想就立即说道,随即冷哼一声:“你们都太自以为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全世界都要围着你们转。” 谁料这句话一说完,周楚就将自己拦截在沈南自面前的腿收了回去,随后两只手一摊,耸了耸肩扬声说: “听到了吧,傅大教授,人家觉得你太高傲了。”说完便向着面前人的后方瞥去:“你的威信,貌似没有树立起来啊。” 沈南自听后顿时心里一紧,他顺着周楚的方向往后看,这才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傅驰亦,于是他立刻转回头,皱着眉头问:“你早就知道他会从后门进?” 周楚看他那有些慌张的小表情,十分满意地说:“开个后门而已,不要紧的吧?” “你可真无聊。”沈南自见自己说完,对方一句话也没说,于是将在地上飘忽的眼神收回,往前走了一步小声问:“他......在这里站多久了?” “也不久。”周楚像拍灰一样用手背随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说什么,结果抬眼看了下便又将话咽了回去,只露出一个意味不明地笑。 “就从你说我也管不了你开始。”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是在沈南自的脑袋上敲下了结结实实的一棒,骤然之间,他感觉潮湿的身体似乎又冷了许多,于是抖了抖嘴唇,又吞了吞口水,缓慢地向着大门的方向挪去。 傅驰亦抬腿向两人的方向走去,见沈南自还湿着的头发,以及因为遇水而轻易显现出来的若隐若现的背部线条,不禁暗了眸。 尤其是在这个是时候,往门口挪步的人还打了个喷嚏。 周楚很有眼力见地说:“你们聊,我先去洗个澡。”说完就闪去了二楼,将一楼偌大的地盘留给了两人。 沈南自本想继续走,但听身后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便还是没忍住转了个身,结果刚把身体转过去,肩上就被披上了自己刚刚丢落在沙发的上的浴巾。 他吸了吸鼻子,却没敢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浑身湿透,还想往哪走?”傅驰亦用浴巾把他整个人裹进,带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他摸了摸小孩的额头,发现没什么异样才稍稍缓和了脸色。 刚说完那种话,沈南自现在心虚得要命,他就这么任由傅驰亦用浴巾揉搓着自己的身体,直到对方碰到自己的头时,才张了张嘴,怨怨地说:“别碰我头发。” “知道了。” 虽然这么说,但傅驰亦手上动作甚至未曾停下一秒,他继续用一角浴巾擦着他的发梢,一边问:“你来之前是怎么跟我说的?” 沈南自就知道自己逃不掉。 来这之前,傅驰亦问他去哪,他想着总不能说自己为了逃避跟他一起吃饭所以才跑出去的吧,于是只好眼一闭撒了个谎,说朋友约自己聚餐,不得不去。 当时的他,从未想到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暴露。 现在这个情景,说是吃饭未免太假,他只好揉了揉自己有些泛红的鼻子说:“这里也有餐食。” “那你吃了什么?”傅驰亦觉得有些好笑,他抬起沈南自的下颌,捏了捏他两侧的软肉,轻佻地说:“吃了一肚子水?饱了么?” “傅驰亦!”沈南自一把拍掉他的手,扭过头对他说:“你报复心也太强了。” 傅驰亦则是提起餐桌上的陶瓷茶壶,重新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姜茶,挑了挑眉说:“看来除了烦人和高傲以外,我又收获了一个评价我的新词语。” 他这么一说,沈南自反而偏过了头,小声嘟囔:“我明明说的是......” 傅驰亦把姜茶递给他,问:“说的是什么?” 沈南自撇了撇嘴:“没什么......” “把茶喝了。”傅驰亦看了下腕上的手表:“我的车停在后门,喝完你先上去,我等会过去。” 沈南自看着杯中散发着浓浓姜味的茶,有些嫌弃地放在了桌面上,瘪嘴道:“我不想喝。” “我记得你可以吃姜。” “是,但是......”沈南自又看了眼杯子里微黄的茶:“这个闻起来好奇怪......” 傅驰亦见他十分抗拒的模样,便拿了一个空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后对他说:“你要是喝了,今天的事情我就不追究。” 事实上,他话还没有说完,沈南自就已经捏着鼻子将茶往嘴里倒了。 一杯茶抵过一顿训话,值。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了傅驰亦的这句话,他觉得一口气喝完貌似也没有那么困难,味道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接受,反而一杯下肚,身体热乎了不少。 傅驰亦看着他喝完后,对着后门的方向说:“去车上,后座有毯子,拿下来披在身上。” 沈南自还顾及着外面的宋迭,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呢?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有事情要跟他说。”傅驰亦看了看二楼的位置,又看向他:“要是在车上冷就把暖气打开,把自己弄感冒了,就等着挨打。”说着就把车钥匙递给了沈南自。 沈南自基本习惯了他时不时放句狠话,但还是不满道:“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 听到他这委屈的鼻音,傅驰亦问:“那跟我说说,短短几个小时,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的?” “我......”沈南自并不想亲口说他掉水差点被淹的糗事,于是只好低着头支支吾吾。 “我放你出去,就是为了让你这么折腾的?”傅驰亦凛冽的目光扫过他低垂的眼,厉声放话:“以后想去哪就跟我说清楚,再有下次,就做好未来三天站着吃饭的准备。” 沈南自一听,犹犹豫豫地问:“罚站吗......” 傅驰亦笑了声,淡淡道:“你不会想知道。” “我想知......”沈南自看了眼面前的人,见他盯着自己,又立刻转言道:“我不想......” 他怪自己多嘴,非得说那么一句,现在挨了顿结结实实的训话,倒像是上赶着找骂,于是没敢再说什么,伸手接过钥匙,起身去了后门。 他走后,周楚正好洗完澡哼着曲从楼上下来,见沙发上只有傅驰亦一个人在那坐着,便笑着问:“怎么回事?你把人给凶跑了?” 见他不说话,周楚默认了心中的猜想,他感叹道:“我叫你来是给他撑腰的,结果你就摆出这脸色,那小屁孩以后不会恨我吧?” “不差那一点。”傅驰亦看了看沙发上那一小片还没晾干的水渍,又用眼尾扫了他一眼说:“回头赔你一个。” 周楚猜也猜到自己在沈南自心里的形象是副什么坏模样,于是也没多在意,穿着浴袍走到他身边坐下,抱着手臂道:“我有说让你赔吗?一个沙发而已。” 看对方黑着脸凝视着自己,周楚无奈道:“我事先说明,你家小孩自己跳下去的,我没让他乱玩水。” 傅驰亦沉默了一会,冷声问:“那个人在哪?” “外面。”周楚看他依旧严肃的表情,笑了笑说:“猜到了你要找,留着呢,不过......我认为这只是小孩之间的玩笑,你有必要插一手吗?”说着说着他不禁怀疑:“傅驰亦,你......跟他真的只是你说的那种关系吗?” 傅驰亦不置可否,面不改色地对他说:“自家孩子被欺负了,总要还回去。” “是。”周楚听到后,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重点强调了前四个字:“自家孩子。”他耸了耸肩:“那万一人家不领情怎么办?” 对于这个问题,傅驰亦只是淡淡地说:“那是他的事。” 周楚听懂了这句话的潜台词。 第31章 没想过他会怎么做,只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于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傅驰亦一眼,妥协道:“行吧,那就按你说的办。” 另一边,沈南自在车上坐了一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周楚一定会跟傅驰亦说陈让和宋迭在这里的事情,那万一傅驰亦背着自己去找他们两了怎么办?如果真是那样,就糟糕了。 于是还没坐多久,沈南自便将浴巾丢在了车上,蹑手蹑脚地又走到了后门处,扒着门往里面看了一会。 见两个人都还坐在沙发上,便将心放下来了些,但又看傅驰亦的眼神落在自己坐湿的那片布料上,又不禁猜想: “难道他们因为这个起了争执?这老古董回头不会找自己麻烦吧!” 可还没等他重新踏入屋内,沙发上的两个人就一同起身去了二楼,沈南自见状便趁着他们不在的时候,偷偷从客厅穿了过去,回到了泳池边。 这次,陈让率先看到了他,他把沈南自拉过来问:“你跑哪去了?” “你现在问是不是有点晚了?”沈南自皮笑肉不笑地说:“我都被人拐走好半天了。” 陈让却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开玩笑道:“这不是好好的吗?哪个人贩子把人拐走了还放回来?” 沈南自毫不犹豫地翻了他一个白眼,他问:“宋迭呢?” “那呢。”陈让朝着泳池对面扬了扬下巴:“跟他说了也不听,非要挤到前面看戏。” 顺着他的目光往对面看去,这时,沈南自才发现那块区域熙熙攘攘围着一群人,便扭头问:“那边在干什么?” 陈让也不太了解,于是便说:“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沈南自走到那边的时候,宋迭还在举着手兴奋地说:“到我了到我了。”说着就上前用力踢了站在池边的人一脚。 “噗通”一声,那人直直地落在了水池里,溅起一片荡漾的水花。 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结果那个人又从旁边的扶梯处爬了上来,乖乖站回了原来的位置,任由下一个人将他从身后踹下水。 沈南自一把将宋迭拉回,宋迭本还想甩开,结果回头一看是沈南自,便睁大眼睛问:“沈南自?你刚刚去哪了?我跟陈让找了你好久,还以为你被那个人给拐走了呢。” “就去上了个厕所。”沈南自已经无力吐槽了,他对着那个人问宋迭:“你们在干什么?” “下饺子啊,虽然只有一个饺子......”宋迭喃喃后又指着再次掉下水的人笑着说:“你看,他就是把你抱下水的那个人。” “我知道。”沈南自从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对方又为什么会这样任由别人踢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沈南自问。 宋迭想了想:“二十分钟前。”见沈南自一副疑惑的表情,又说:“你管他呢,谁叫他差点把你淹在水里的,现在这样也是活该!不是喜欢玩水吗?多跳几次,好好玩一玩,一次性玩个够!” 听宋迭说着,沈南自突然感到自己身后有两道锐利的视线直射过来,他意识到了什么,从人群中退出后,猛地转头向身后别墅的二楼看去。 果不其然。 那里有看台,而此刻站在看台上往这边看去的,正是傅驰亦和周楚。 再回头看向依旧在重复跳水动作的人,沈南自几乎瞬间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可他刚准备抬脚向屋子里走去,下一秒,手腕就被人拉住。 沈南自回头一看,是拉他下水的那个人。 那个人头发凌乱,眼睛因为大量进水而出现了血丝,就连手指都被泡出了褶皱,整个人活像个被泡发的馒头,他拉着沈南自的胳膊哀求:“我、我给你道歉,是我做错了,你别让他这么做了行吗?”说着还对着旁边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宋迭见状,连忙把他的手拉开,往旁边一甩:“干嘛?还想拉他下水?哇,你好坏啊!” 那人慌乱地说:“我没有!我只是想求他别......” “行了。”沈南自怕这个人说出傅驰亦的名字,便对着宋迭说:“别听他说,我们走。”说完就拉着宋迭离开了人群,只留下身后的人崩溃地哀嚎。 “沈少,你就帮我说说话,好不好......好不好!” 与此同时,看台上的二位。 周楚用胳膊肘怼了怼傅驰亦的肩膀,思索道:“哎,你猜他会不会替那个人说情?我猜......” “不会。”傅驰亦望着沈南自的方向,笑了笑:“他不补一脚就不错了。” 楼下,沈南自见那人一直往上追,还不停地悲嚎哀求,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他扭头按住那个人的肩膀将他定住,随后抬起腿对着他的屁股精准一踹,“泡发的白馒头”就又落在了水里,甚至还因为来不及反应而呛了好几口的水。 “这一下算还你的。”他对着在水里扑腾的人冷冷地说: “再追上来,你今晚就别出来了,我说到做到!” 作者有话说:彩蛋: “你还真是了解他。”看完泳池旁这一幕,周楚不禁笑道:“不过你这么惯着这小屁孩,不怕有一天他闹翻了,直接骑到你头上?” 对此,傅驰亦只是淡定道:“你也说了是小孩。”随后盯着沈南自的背影道:“小孩么,不听话脱了裤子打一顿就好了,知道羞了,感到疼了,自然就消了气焰。” 扭头看周楚的表情,他问:“怎么?不支持这种教育方法?” “不是。”周楚摇头。 我是怕你们打着打着,打到床上去了。 于是他挑眉,尽量含蓄地说:“我相信你的分寸,但沈南自不像是那种挨一顿就能乖乖听话的小孩,看来你得多费点心了,别没教好,反而把人吓跑了,到时候你也不好跟他父母交代。” “嗯。”傅驰亦只是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内心所想,于是面无表情,一语双关道: “那种事情,在我这,不存在。” —————————————————— 上一秒:他不补一脚就算不错的了。 下一秒:(踹) 第20章 被治理的第十七天 沈南自回到别墅的时候,正巧碰到了从楼上走下来的两人。 他在原地定了一会,直到傅驰亦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也没有再抬起脚。 想起刚刚的场景,现在再看到他的脸,沈南自此刻的内心思绪万千。虽然两人都没有明确提及这件事情,但是他在心里,已经完全确定,就是他们做的了。 看陈让的态度,肯定跟他没关系,宋迭也只是看热闹而已,再加上这里也没有其它认识的人,能做出这种手脚的,估计只有面前的这两位阳台看客。 傅驰亦见他因为冷风而有些瑟缩的肩膀,沉着声音说:“不是让你先去车上等着吗?” “少来。”沈南自掀起眼皮,瞟了他一眼,不假思索道:“你不都看到我在下面了。” 他这么一说,傅驰亦倒是笑了,也不再说什么,而是转身,迈步往后门的方向径直走去。 沈南自虽然嘴上那么说,但还是准备跟上去,走之前还不忘跑到周楚身边,指了指旁边的地方,对他小声地说:“沙发我赔你,别找他。” 周楚双手插兜,忍着笑,不慌不忙地说:“行,刚刚还找他说这事来着。” 沈南自心想自己猜的果然没错,暗自窃喜还好留了个心眼,不然后面傅驰亦拿着这件事情找他麻烦,他就是有理也说不清。 因为这种用钱就能解决的小事被揍一顿什么的,太划不来了。 于是当即就掏出手机,加了周楚的好友,给他转了一笔。 周楚没推脱更没客气,当场也就把这比自家沙发高出五倍的钱给收了。 确认他当着自己面把钱收了,沈南自这才安心地对着傅驰亦的背影追了上去。 等自己走到车旁的时候,傅驰亦已经坐进驾驶座了。 沈南自坐进去,通过车前的后视镜,斜眼悄悄观察傅驰亦的表情,见他的脸色甚至还没刚才在屋内的好,便偏过了头,假装欣赏窗外的景色。 “不错。”不知过了多久,傅驰亦淡淡地说:“还知道回来。” “我......”沈南自猜他是等急了,便绞尽脑汁,最后挤出一句:“我刚刚也在跟他说事情。”他眨巴了两下眼睛:“难道只有你能跟他谈事情?” 傅驰亦不置可否,他瞥了一眼他湿透的裤子,眯起双眸,低着嗓音说:“你还真是难管。” “我怎么了?”沈南自瘪了瘪嘴,扭过头问:“不是说好不追究的吗?” 傅驰亦没有启动车,他将头彻底转过来,看向沈南自:“听我的话对你来说,很难?” 沈南自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直直对上了他黑如深渊的眼睛。即使已经对视过不止一次,但每次透过那方正的镜框,看到藏匿在后面的眼眸时,沈南自都会觉得威慑力十足。 第32章 顿时,他很没出息地往后缩了缩,手往后一撑,却正好碰到了自己丢在车上的浴巾,再瞥了瞥后座的毯子,这才想到了傅驰亦对他说的话。 “知道了......我现在拿。”说着便解开安全带,身体从前座向后座探去。 奈何后面的空间太大,与前座的距离比较远,他拿得有些吃力,但又实在懒得下去一趟,便只好扭转着身体,跪趴在副驾驶上,一只手扶着颈枕,一只手努力地将手往后伸去。 这时,傅驰亦正好收到了周楚发来的转账消息,备注只有四个字 ——物归原主。 下面还跟着一句意义不明的感叹: 小朋友出手真大气哇。 他看了眼数额,拧着眉毛吸了口气,收下了。再瞥了眼一旁的沈南自,就开始不露声色地卸自己腕上的手表,等手表卸完,又慢条斯理地挽起了自己的衬衫袖。 听到身旁金属摩擦的细小动静,沈南自转过头看向傅驰亦,见他缓慢挽起袖子的动作,眼皮微微跳了跳。 布料向上堆叠,露出清晰又明显的线条,盯着那结实有力、青筋微微凸起的小臂,他吞了吞口水问:“你摘手表干什么?” 傅驰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沉着声音对他说: “转过去。” “为、为什么?”沈南自眼皮跳得更快了。 眼镜寒光一闪,傅驰亦淡道:“不转,我就帮你。”说着就作势向他倾了身。 “哎,别别……我转。” 虽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看傅驰亦那比最深处海水还要黑的脸,沈南自只好犹犹豫豫地重新转过头,趴了回去,再次伸手尝试拿后座的毯子。 “腰塌下,别晃。”傅驰亦冷着声音提醒,一只手按了按他的后腰。 “不要……”沈南自还是看不透他想做什么,只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在听到这警告意味十足的话语后,又立刻转过了身,声音有些干涩: “我不要……” 可傅驰亦却没说什么,反而因为帮他固定位置,导致刚刚卷上去的衣袖,又重新落了下来。 余光瞥了眼那遮住手腕的袖口,沈南自能感受到,有一道深邃的视线正投向自己,即使什么都不说,也能让他感到不可违抗的威压。 像是被困在一个不透气的瓶子里,他感觉浑身又闷又潮,额头都被逼出了些许汗水,最后抵抗不住,只好败下阵来,边伸出双手帮他缓缓卷起袖子,边小心翼翼地问:“你要做什么?” 这一类似讨好的动作出乎傅驰亦的意料,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不会再因为其它而改变,于是他依旧沉着脸色说: “我让你转过去。” 听他再次发令,沈南自挽袖子的手一顿,随后抬眼看着他,小声嘀咕:“我这不是看你袖子下来了,帮你弄上去吗……” 说完,见傅驰亦还是没有什么松口的意思,于是只好低垂着眼睑,微微内扣肩膀,扶着靠椅的两侧,重新转过了身。 视线掠过他轻轻抖动的肩膀,傅驰亦说: “拿毯子。” “哦……”沈南自再次向后座的毯子伸出手。 见他重新趴回,傅驰亦顺势就扬起了挽起袖子的那只手,在他因为跪趴而翘起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巴掌。 “啊!”沈南自刚好拿到毯子,当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力量后,他脸颊一热,扭头看向他,既愤懑又不可置信地说:“你打我干什么!?” 这下他终于明白对方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心里不禁想,亏他刚刚还好心帮他挽袖子,弄了半天,原来只是为了方便揍自己。 傅驰亦微微挑眉,笑意不达眼底,嗓音却温和得不像话:“耽误时间。” 沈南自气不过,他一边偷偷揉着自己被拍的那一瓣屁股,一边气鼓鼓地说:“这不是不方便吗?你快你怎么不帮我拿?坐着说话不腰疼......” “怎么?”傅驰亦将他小手不停往后摸的动作尽收眼底,他弯唇,毫不留情地调笑:“你是废了还是残了?” “被你打废了……”沈南自嘟囔道。 傅驰亦嗤笑了声:“这就挨不住了?” 其实没那么夸张,但沈南自还是向下撇了撇嘴,模糊不清地哼唧一声:“嗯……” 他本还想因为那个人的事情跟他道个谢,现在经历了这样的事,那点想法瞬间就被磨灭了,于是将拿来的毯子一把盖在身上,把自己的头蒙住,悄悄揉着屁股生闷气。 直到在毯子里面拿出手机,翻到傅驰亦给自己的转账,才将毯子的一边往下拉了拉。 转账数额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就是不久前,他给周楚转的数字。 突然之间,沈南自好像明白那凭空而来的一巴掌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他悄悄地将毯子扯到腿上,将头露出来,正视前方,不清不楚地小声道:“就因为这事,你直接说不就行了……” “嗯?”傅驰亦正专心开着车,他问:“说什么?” “没、没什么......”怕他追问,沈南自话锋一转:“就是说,把人家东西弄坏了,不应该赔钱吗?凭什么打我......” 他说得十分委屈,差点让傅驰亦忘了这小孩今天晚上说谎出来撒欢的事情了,于是便说:“不。” “不什么?”沈南自歪头。 傅驰亦没立刻回应,过了好一会,才弯了弯唇角说:“只是单纯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这句话说得很正经,即使一直盯着他看,抓住他每一个表情的细微变化,沈南自都没能分清这句话的真假,于是没好气道: “你作为一个教授,为人师表,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宋迭要是知道你这样,肯定会收回那些夸你的话!” 不料他这句话一说完,傅驰亦的眼里却攀上了些许笑意,他悠悠地问:“我怎么样了?” “反正就......”沈南自想起自己现在还隐隐作痛的屁股,便刻意躲避了他的眼神说:“就不是他看到的那样......而且你明明就很喜欢体罚......”说到最后半句的时候,沈南自的声音明显小了下去。 傅驰亦漫不经心地说:“对付你,这个方法是最有效的。”他扫了一眼身旁蔫下去的小人,像是调侃又像是关切地问道: “疼了吗?” 沈南自一想起刚刚的事情,就尴尬地烫了脸,他红着耳尖,对他提出的反馈问题,不予作答。 傅驰亦见他两只手攥着毯子两边,紧张得都快把毯子给活生生撕扯开了,便不再逗他。想起周楚给他生动形容的,沈南自掉入泳池中奋力挣扎的模样,他转换了话题:“你喜欢玩水?” 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扯到这上面去了,但沈南自还是“嗯”了一声回答道:“喜欢啊,但是小时候掉进池塘过,差点淹死在里面,当时喝的水比今天还要多,肚子疼了整整一周,后来就没敢玩了。” 傅驰亦大概想了一下那个场景,接着对他说:“没想过学游泳吗?” 沈南自将车前座头顶上自带的镜子翻下,对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有些郁闷地说:“想过啊,其实我还挺想学,毕竟还没体验过浮在水面上的感觉,说实话,有点好奇。” “我教你。”傅驰亦冷不丁地开口。 听他这么说,沈南自整理头发的手直接顿住了,他将镜子翻上去,吞了吞口水,断断续续地说:“其实、其实也没那么想学......” “下周末,抽出时间。”傅驰亦不跟他弯弯绕绕,直接下令。 沈南自一惊,当即就要拒绝:“我不……” 光是跟他一起吃饭,就难受得不行,现在说什么让他教自己游泳,那不是要人命吗? 再说了,到时候傅驰亦要是嫌弃他笨,一个不耐烦就把自己按在水里怎么办?在陆地上还能勉强跑掉,在水里那可就是任人摆布了啊! 于是,他坚定地补充:“绝对不。” “那在没学会之前,就不准再靠近泳池。”傅驰亦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对他说:“要是被我发现了,我有的是信心让你下次没这个胆。” 怎么说离夏天结束也还有一个月,天气正炎热,他又爱玩水,怎么可能在接下来的时间内都不碰泳池? 沈南自一听他不是在开玩笑,立马摸了摸鼻子,抿着嘴唇说:“我下周要和宋迭他们出去看电影,票都买好了。” 傅驰亦拿起手机说:“票钱我补,约定我拒,还有别的问题吗?” “哎,等等。”沈南自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说:“也、也不是不能推......” 见傅驰亦还没有放下手机的意思,甚至开始单手在键盘上敲起了字,他眼一闭,咬牙答应:“行,下周就下周。”说着就把他手上拿的手机夺了过来,嘴里还说着:“你好好开车,别分心。” 结果低头一瞥,手机屏幕上打开的压根不是跟宋迭的聊天界面,而是跟周楚的,打在聊天框的也只是一串没有实际意义的乱码,再仔细一想,他怎么可能会有宋迭的好友? 第33章 所以,这完全就是唬人的把戏! 要不是系上了安全带,沈南自差点就气得从座位上蹦起来了,他扭头喊道:“傅驰亦!” 耍我就那么有意思吗? “嗯?” 一个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上挑尾音,就让沈南自彻底没了胆,他一边在心里说服自己“不跟他一般见识”,一边张了张嘴说:“没什么......” 这时,傅驰亦的手机在他腿上震动了一下,沈南自拿起,发现是周楚发来的消息。 周楚:五分钟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南自扯了扯嘴唇,一想到方才那堪比“洗钱”的操作给自己换来的一巴掌,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吐槽着,如果不想收,当时拒绝不就好了,非要来这么一场,显着你了。 于是他偷偷瞄了眼傅驰亦,趁着人没注意,快速地给对方发了个大拇指向下意为“弱”的表情,思索了片刻,还想在后面补充一句更有杀伤力的话,结果挑衅的话还没打完,手机就又震了一下。 这次不是傅驰亦的手机,而是放在一旁的,他自己的手机。 沈南自抬起一看,竟然也是周楚发来的消息。 周楚:听话,把手机还给人家。 “……” 沈南自沉默几秒后,做了个深呼吸,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无辜的键盘上,每一下他都按得用力,仿佛要戳碎屏幕才肯罢休,最后,编辑完这段话,他毫不犹豫地点击了旁边的发送键。 沈南自:我收回之前说的话,你们两个果然是一类物种[大拇指点赞]。 周楚:怎么说? 沈南自:都不是什么好鸟。 作者有话说:彩蛋: 周楚:胆子挺大啊,不怕我转头就告状? 沈南自:你要是敢告状,我就跟他说,是你撺掇我下的泳池。 周楚:...... 沈南自:还有你威胁说要抱我进家的事情,让他彻底看清你的真实面目。 周楚:怕了你了。 第21章 被治理的第十八天 这整个一周,沈南自都过得忧心忡忡的。 他每天晚上都在想,有没有什么好的理由可以名正言顺地拒绝傅驰亦教自己游泳,又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傅驰亦松松口。 为此,他下了不少功夫,甚至不惜主动与傅驰亦搭话。 他总是趁着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谈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虽然对方基本不会回应,但他还是会自顾着说下去,然后再趁着人不注意,将话题悄悄地引到周末的教学上来。 可每当那个时候,傅驰亦都会冷着一张脸,用冰到掉渣的语气告诉他吃饭少说话。 时间一转又到了周五,眼看明天就是周末,自己就要感受傅驰亦的一对一游泳教学,沈南自整个人的心情简直糟糕透顶。 他窝在卧室的床上,掏出手机,试图用刷娱乐圈八卦的方式让自己郁闷的情绪有所好转。结果打开手机一看,前不久刚关注的两个小鲜肉居然一同塌房了。 顿时,沈南自就将手机抛了出去,翻了个身,将脸埋在了枕头里。 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比睡一觉更轻松,更能让心情变好的办法了。 结果眼睛还没闭上一会,就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动静,再将刚刚扔出去的手机拿回一看,就估摸着现在这个点,应该是傅驰亦回来了。 沈南自轻轻地叹了口气,最终爬起了身,准备再尝试一次。如果这次还不成功,那自己就在明天找个借口溜走,总之,能逃一天是一天,反正傅驰亦也不可能一直有时间。他这么想。 他下楼的时候,傅驰亦正在厨房做晚饭,沈南自直奔目标,绕到了他的身后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傅驰亦从来没从他口中听过这句话,不过经过了这一周的时间,他也不感到有多奇怪了,毕竟沈南自那点小心思,他轻易就能看透,于是便说: “这里用不上你,出去。” 成败在此一晚,沈南自当然不会轻易服输,他注意到了旁边还没来得及切的土豆,便上前准备帮忙,结果手一伸,傅驰亦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沈南自只好装作委屈的样子,他抬眼眨了两下说:“我想帮忙。” 傅驰亦看着他那渐渐撇下的嘴角以及眼里藏都藏不住的失落,沉默了片刻,最后拉着他的手腕往水池的方向一拽,沉声发令:“去洗手。” 沈南自知道他这是同意了,于是快速地洗了手,转身回来挽起袖子,准备切土豆。 话说得好听,但事实上,他都没怎么碰过刀,更别说切菜了。 仔细想想,他用刀切过最多的,貌似还是苹果。可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沈南自不想放弃,只好硬着头皮一只手按压着土豆,一只手拿起菜刀对准切下去。 手起刀落,当切完半个的时候,他满意地笑了。 他自认为做得很好,于是用胳膊怼了怼傅驰亦的腰窝,有些得意地说:“看,怎么样?” 傅驰亦刚刚就已经用余光看到了他的杰作,现在沈南自要求他评价,他只好轻笑一声,把手边的醋,放回了橱柜中。 沈南自见状便问:“不是刚拿下来吗?为什么又放回去了?还有——” 他往傅驰亦的方向走了几步,一只手撑在台子上质问:“你笑什么?” 对此,傅驰亦只是语气淡道:“没什么,只是不准备做醋溜土豆丝了。”他从冰箱的冷鲜中拿出今晚刚买好的牛肉问:“土豆炖牛肉,吃吗?” 总感觉这句话有哪里不太对劲,沈南自琢磨了一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听出来他是在笑自己的刀工,便指着案板上剩下一半没切的土豆,“哼”了一声,不服气地说:“你切一个给我看看。” 傅驰亦挑了挑眉,二话不说就拿起放在一旁的刀,几秒钟的时间,就将那剩下的半块土豆切成了丝状。 他的速度很快,快到沈南自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切完并整齐地堆叠在旁边了。 人比人气死人,见识了他又快又精准的刀法,沈南自此刻特别想把自己那堆,堪比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的土豆块抛到垃圾桶里,眼不看为净。 本以为对方怎么也要抓住这个机会,嘲讽自己几句,却没想到傅驰亦只是重新拿了颗洗过的土豆,边切成跟沈南自那样差不多大小的块状,边说:“这样也不错,正好少了一道荤菜,你补上了。” 沈南自有些意外,但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他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傅驰亦弯起了唇,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后,沈南自想继续实施自己的计划,于是他慢慢地挪到了傅驰亦的身边,不动声色地坐下。 “咳。”他握拳咳嗽了一声,说道:“那个,我觉得吧......” 结果准备了很久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沈南自就率先注意到了客厅茶几上摆着的正方形纸盒。 盒子不大不小不透明,只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但他笃定,在傅驰亦回来之前,这张桌子上,绝对没有这个纸盒。 于是话锋一转,他指着它问:“这是什么?” 傅驰亦正翻看着手中的文件,他下颌微抬,没有将半点目光分给他,却开口说:“给你的。” 给我的? 沈南自心里小小的震惊了一下,他重新看向纸盒,拿在自己面前,拆开。往里面一看,竟然是一个奶油蛋糕,目测跟那天在摄影棚里吃的差不多大。 盯着这蛋糕眨了几下眼,沈南自扭头看向傅驰亦,不解道:“为什么给我买?” “下班路上看到,就买了。” 傅驰亦在文件上潇洒签下名,推了推眼镜对他说:“况且你这周都没有晚归。”说着还微微倾身,伸手摩挲了他的后颈,薄唇之间泄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奖励一下。” 沈南自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前半句的解释上,而是在后半句的“奖励”这两个字眼上,愣了两秒后,他莫名红了脸,对着他说:“你哄小孩呢?” 打个巴掌给颗糖,这招数是被你玩明白了。 傅驰亦不逗他了。这家蛋糕店是路边新开的确实没错,但后面的理由却是他随口编的。只是在路过的时候,想起沈南自在那天独自吃完的半块蛋糕,就靠边停车,顺手买了一份。 他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一旁:“刚刚叫我,想说什么?” 沈南自抿唇看向蛋糕,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又扭头看向傅驰亦含笑的眼眸,到了嘴边的话就彻底说不出来了。 他边用叉子挖起一块蛋糕放进嘴里,边含糊不清地说:“没什么......就是想问你,明天什么时候去......” “早上。” “?” 沈南自瞬间觉得嘴里的奶油不甜了,他将手中的叉子往桌上一放,直言道:“我没有晨起运动的习惯。” “所以?” “所以我起不来。”他说得理所当然。 第34章 傅驰亦淡笑一声:“你能起来。” “我不能!”沈南自皱了皱眉问:“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当然。”傅驰亦道:“自己起还是我叫你起,我可以允许你选一个。” “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就是。”傅驰亦突然转身,眯起眼睛,微微笑道:“我来叫,你会很不舒服,并且,我们会耽误些时间。” 沈南自现在对这样的话,可以说是非常敏感了。于是他看着对方,既无语又有些畏惧地小声吐槽:“你是不是一天不动手就手痒……” “比起这个。”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玩味,傅驰亦戏谑道:“我倒是想问你,是不是一天不挨揍就皮痒?” 他突然掐着对方的后颈往这边掰,迫使沈南自看向自己后,才盯着那双像是藏匿碎星的亮眸,弯唇温声说: “乖点不好吗?” 听后,沈南自的目光躲避似的向下游离,他咬着嘴不说话。 “非得疼了才服软,脸红了才知道羞耻,要是这样的话。”傅驰亦向上警告般地摸了摸他的发尾,用极其危险的语气说:“我可以让你一次疼个够。” 看沈南自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无措和迷茫,他压低了嗓音,正声解释:“裤子脱了趴床上,我给你立规。” “我说一句,你重复一句,漏、错都得挨,直到你可以完整无误地复述一遍,并且在自己亲口定好惩罚措施后,向我保证不会犯类似的错误,才算结束。” “到那时,我答应你,以后不轻易动手。” 说到最后,他扬起了声音,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这样我们后续的相处也会简单点,怎么样?” 不怎么样。 周围的环境针落可闻,沉默片刻后,沈南自瘪了瘪嘴,垂眸道:“才不要。” 三个字,像一片轻巧的羽毛,慢慢落在了傅驰亦的耳朵里,看到他沾到嘴角边的乳白奶油,又生气到像小猫炸毛的模样,心里只觉得很有意思。 所以,他不介意在此的基础上,“火上浇油”一下。 “既然不愿意,那么你犯了错,受什么罚,就由我来决定。”傅驰亦松开了钳制住沈南自的手,在走之前,又用力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丢下一句: “早上需要去学校提交一份报告,下午带你过去,提前二十分钟准备。” “哦......”沈南自坐在原地,缓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耍了,于是对着他的背影,就十分硬气地愤愤道: “你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不对......谁允许你碰我头发了!给我回来!” 傅驰亦顿住脚步,回头挑眉:“嗯?” 再抬眼,沈南自立刻“咳”了一声,做出驱赶的手势,弱弱道: “算了,你走吧……” - 游泳馆内。 属于池水的独特味道充盈在场馆内,太阳还未落山,稀薄的日光直直射在砖块地上,照得沈南自白花的脚丫暖暖的。 做了二十分钟的准备活动,他终于在某人一记凌厉的眼神下,慢吞吞地走到了泳池的梯子边。 看了眼已经大半个身体没入水里的傅驰亦,沈南自边将一只腿放在池里试探,边说: “我其实......” “还有点怕”这四个字还没说出口,下一秒伸出的那只白嫩脚踝就被傅驰亦一只手扣住。 常年的健身导致傅驰亦手指的表面没有那么的光滑,粗粝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脚踝,沈南自被他握得有点痒,于是便往后缩了缩,结果换来的却只有他更加紧的束缚。 沈南自既恼怒又畏惧,还没来得及谩骂,就听水里的人眯着眼睛,沉声缓缓说: “你是要自己下来,还是我帮你下来。” “我......”沈南自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欲哭无泪地看向傅驰亦:“我能放弃吗?” 傅驰亦没有说话,只是手上用了点力,就让沈南自瞬间改了口:“我下,我下,你先把手松开,我自己来。” 沈南自现在后悔了。 准确的来说,是非常后悔。 他后悔因为一块蛋糕就出卖了自己的内心,更后悔自己竟然毫无反抗地乖乖跟了过来。 整个人都没入水中,身体逐渐适应了水温,他却仍然一直用双手紧紧地扶着旁边的池边石,不论在来之前做了多少的心里建设,此刻都不肯轻易放手,像是要把自己焊在池边一样。 傅驰亦见状,上前说:“双脚都能着地,这样也会怕吗?” 明明听起来像是调笑的话,但他却说得很正经,像是从没觉得这是个玩笑一样。 但经过他这么一说,沈南自这才想起来,这里跟上次的深水池不同,自己也没必要有这么夸张的反应,于是红着脸尝试松了松手,双脚脚尖点地,渐渐地站稳在了水池中。 他转过身,傅驰亦那精壮的肌肉线条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引入眼帘,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单薄的身体,小声说:“这不会才是你的目的吧......” “你说什么?”傅驰亦挑了挑眉问。 沈南自撇了撇嘴:“没什么。” 本以为傅驰亦教自己游泳这件事,只是说说玩的而已,毕竟他也不是什么专业的教练,所以沈南自本就没有抱有太大的期望,只当他是想看自己在水里狼狈的模样。 但经过两个小时的教学和训练后,没想到,他竟真的能渐渐浮在水上了。 就凭他现在跟傅驰亦的关系,他以为对方会对自己十分不耐烦。但实际上,傅驰亦教得很认真,示范得很标准,整个过程都极其有耐心,与刚开始强求下泳池的态度完全不一样。有那么一瞬间,沈南自都误以为他真的只是花钱报了一节课而已。 当成功浮起时,沈南自兴奋得甚至忘了自己还在水里,他张开嘴就想跟傅驰亦炫耀,不料却被水狠狠地呛到。 在水里挣扎了一下后,他猛地将头抬起,对着岸上的水槽锤着胸口难受地咳了起来。 傅驰亦从身后帮他拍背:“心急什么?” 咳了好半天,沈南自才扭头对他说:“你看到了没,我能浮起来了!” “看到了。”傅驰亦弯唇,没有吝啬夸奖:“做得很好。” 沈南自没想到他会这么夸自己,于是支支吾吾地说:“其实你教得也挺好......” 傅驰亦笑了一声,走到泳池的梯子旁对他说:“今天就到这,上来吧,在水里待久了对身体不好。” “好。” 明明连游都没能游起来,沈南自却觉得有些疲惫,他裹着浴巾,躺在泳池旁的竹编躺椅上,侧身看向已经洗好澡换好衣服,站在自己椅边一身清爽的傅驰亦,慵懒地抬眼问:“你不累吗?” 傅驰亦实话实说:“今天只是教了你基础,基础打好了才能进行训练。” 沈南自两眼一闭:“还有训练?” 他还以为今天结束就完了呢,但现在听傅驰亦的话,似乎是不准备就此放过他。 看他满脸抗拒的表情,傅驰亦收回了逗他的心。 其实沈南自学得比他想象中的要快,专注程度也比他潜意识中认为的要高。他并非有意通过提及“训练”来吓唬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个小孩,完全有这样的能力。 他给沈南自递了一杯温水,言简意赅地说:“再躺一会就去冲澡,我去拿东西。” 沈南自接过水,喝了一口,懒懒应道:“知道了。” 等傅驰亦走后,他用垫在背下的浴巾简单擦拭了一下身体,就准备去淋浴区冲个澡,但刚起身抬脚,却听见泳池里传来一阵尖锐却断断续续的哭声。 他脚步一顿,向着那方向看去,瞬间便注意到了池中动静的来源。 是个小孩。 看样子,应该是溺水了。 当确定那些乱溅的水花是由什么激起后,沈南自呼吸一滞。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去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却突然发现,原本坐在一旁高椅上的救生员,此刻却不知去了哪里。 椅子旁系着的游泳圈一时半会肯定解不下来,小孩的家长也明显不在现场。放眼望去,这偌大的泳池内,除了那位溺水的孩子以外,竟只有他一个人。 耳边的哭声渐渐减弱,水中的小孩像是没了力气般不再挣扎,沈南自再也顾不得其它,直接快步冲了过去,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水中。 第22章 被治理的第十九天 “抓紧我!” 沈南自虽然还不会游泳,但他的弹跳能力却很好,他这么从池边一跳,便落在了溺水者的身旁。 还好只是个小孩,看上去年龄并不是很大,他一只手也尚且能抱得住。 沈南自将人捞过来后,抱着她想朝岸边走去,却突然猛地一吃痛,再在水里迈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左脚抽筋了。 也许是起跳得太猛,此刻双脚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奈何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沈南自只好忍着痛往前走了几步。 第35章 本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但在第三次尝试抬腿时,他差点双膝一屈,直直跌在了水中。没有办法,眼下情况危机,他只好先将孩子往身上抱,确保水不会再淹到她的胸口。 因为刚刚跳水的动作太大,此刻沈南自的肚子里已经喝了不少水,他感觉难受极了,却还是尝试安慰自己怀中的小女孩:“你别哭,现在已经碰不到水了,我带你上去。” 可话一说完,他的左脚就又抽痛了一下,这一下直接让他表情都扭曲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听懂了他说的话还是看出了他的痛苦,怀中的小女孩真的就不哇哇大哭了,她小声抽泣着,双手环抱着沈南自的脖子,两只小肉腿不停地往上缩,生怕再碰到水一下。 突然的安静让沈南自在恍然之间迷了神志,他似乎看到了一些过去的画面。 这个小孩太像小时候溺水的自己了。 不安、慌乱、恐惧。 一瞬间,不好的回忆再次涌现在脑海中,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甚至就连眼前的淡蓝景象也开始渐渐变黑,不管再怎么努力地撑开眼,都难以做到。 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感觉自己痛苦的像是一条快要濒死的鱼。 就当他以为自己可能要为了这个孩子“献祭”在这里的时候,身边传来了“扑通”的一声,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皮,下一秒就稳稳地落入了一个结实又温暖的怀抱。 背后的胸膛炽热滚烫,耳畔沉稳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沈南自听到有人对他说: “别闭眼。” 傅驰亦深知人在要昏迷的时候,更应该打起精神,一旦闭上眼,就有可能彻底没了意识,昏倒在原地,于是他用手背轻轻拍了拍沈南自的脸颊,低声说: “听话,把眼睛睁开。” 沈南自听了他的话,睁开了眼睛,但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像是陷入了一种短暂的失明状态。他举了举怀里的小女孩,对身后托举着他腰的人说: “我现在......咳咳......动不了。” 因为可以站在水池里,他倒没什么溺水的危险,只是现在动不了,又不能让小孩一直泡在差点溺着她的水里,沈南自最终选择将小女孩塞到傅驰亦的手中,对他说:“先抱她上去,我自己......咳咳......缓一会......” 傅驰亦没说什么,他接过小女孩,单手抱着,很快就将她送上了岸,叮嘱她原地等待后又快速跳入水中,游到了沈南自的身旁。 这次,他不再给沈南自说话的机会,直接将手伸入水中,托着他僵直的双腿将他从水里一把抱起,往池边的方向稳步走去。 沈南自的视线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重心不稳,双脚虚软,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一飘,连带着“哗啦”一声水花,就被抱了起来。 双腿离地的姿势让他的恐惧感不断加深,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想通过这种方式缓解自己的紧张。 “傅驰亦......”即使意识还在模糊的状态,但他依然知道自己被谁搂在了怀里,于是小声抗拒道:“我只是脚抽筋了,又不是腿断了,缓一会就好了......你放我下来。”说着便尝试用手挣脱。 这个时候,泳池上边已经来了人,刚刚不在的救生员也重新回到了这里。 小女孩的妈妈看到自家孩子的状态,便急忙上前问情况,而救生员则是内疚地频频弯腰道歉,到最后,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投向了水中的两个人。 这么一来,沈南自就更不好意思了,他用手掐了掐傅驰亦的肩膀,扬起了声音:“放我下来!” 傅驰亦同样注意到了池边的视线,但他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加快了速度,置若罔闻地径直向泳池的扶梯边走去。 沈南自的脚还是很疼,凭自己肯定是上不去阶梯的,但为了不让台上的人看笑话,他还是硬着头皮道: “你最好让我自己走上去,不然我绝对跟你没完!!!” 哪知抱着他的人只是宛如命令般说了句:“抱着我的脖子。”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后,沈南自哪肯愿意,想也不想当场就要拒绝,可刚张开嘴却被傅驰亦冷漠打断: “松手了,就上去跟你算账,做事之前,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挨得住我一顿打。” 放完了狠话,也不管他有没有做出行动,就自顾地抬起了腿,一只手拉着铁杆,上了泳池旁的阶梯。 而迫于这句话的强大威慑力,沈南自只好像个小树袋熊一样,搂着他的脖子,双腿用力夹紧他的腰部,身体腾空,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单靠着他筋脉明晰的脖子和腰胯借力。 为了防止其他人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他不得已将早已红透的脸埋在了傅驰亦的胸口,心里暗想“不就力气大点,有什么好炫耀的”。 等被轻轻放置在躺椅上的时候,沈南自才渐渐缓过来。可还没来得及去寻找傅驰亦的身影,小女孩和他的家长就一起围了上来。 小女孩的父母都来了,他们看着沈南自既感激又带着歉意说:“抱歉,给你添麻烦了。”说着小女孩的妈妈就推了推小孩的后背,对她说:“快,跟哥哥道谢。” 身披卡通毛巾的小女孩上前一步,乖巧地说:“谢谢帅哥哥。” 沈南自被那个字眼逗乐了,明明嗓子还被水呛得难受,但他还是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笑说:“没事,下次小心。” 三个人走后,沈南自才看到了往自己这边走来的傅驰亦,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他撑起了身子,却没好意思抬眼看他,等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和准备,想要扭头对他道声谢,却被对方开口的一句话,给生生堵了回去。 “沈南自。”傅驰亦站在他的身边,叫了他的全名。 沈南自呼吸停滞,身体瑟瑟一抖,缓缓抬起头看向他。 “既然还没学会,那为什么要在我不在的时候进泳池?”傅驰亦睥睨着他,表情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语气却冻得寒人。 听到他这么说,沈南自身体僵住了,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有想过傅驰亦来夸他救了人,也想过傅驰亦来问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就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地,毫不留情地在公共场合训斥他。 心里酸水涌上,他觉得有些委屈,却又碍于压迫,不好说什么,只是慢慢低下了头,抿紧苍白的嘴,一言不发。 “回答问题。”傅驰亦并不想给他躲避的机会,他顺势坐到了椅子上,眯眸盯着他还沾满水的脸,忍住没有帮忙擦拭。 头发上的水珠无声地滴落,沉默了许久后,沈南自咬了咬唇说:“那你让我怎么做?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孩溺水?你觉得可能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你知道她当时有多害怕吗?你知道她在水里会有多无助吗!?你什么都不清楚,凭什么随意地指责我?” 说着说着,他的情绪逐渐激动了起来,最后直接红了眼,扭头对傅驰亦大声道:“再说了,我自己跳下去救人,跟你究竟有什么关系?” 相比于他的表现,傅驰亦倒是看着他,很冷静地开口:“遇到事情有很多解决办法,你的理智呢?” “理智?”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沈南自觉得又难受又可笑,也不顾脚腕上的伤,他直接起了身,对着身边的人用嘲讽的语气说: “对任何事情都坐视不理,就是你保持理智的办法?”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换衣间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走去,嘴里还在小声吐槽:“这哪是性冷淡,这压根就是没有人情,跟木头一样……” 他真的,一句话都不想跟这个面瘫说了。亏自己刚刚还想跟他道谢。 屁!他不配! 傅驰亦看着他的背影,甚至连个手势都没做,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回来。” 沈南自顿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要我捉你回来?”傅驰亦沉下了声音,盯着他后背的眸也再次眯了起来。 语气中毫不掩饰的警告,让沈南自的内心彻底崩溃,但为了防止某个人回去的时候跟他算总账,他决定先退一步。 于是他回了头,重新回到傅驰亦的身边,站在对方的面前,像是犯了错被家长训的小孩一样,双手垂于身体两侧,低着头。 事实上,他低头并不是因为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是因为害怕什么,只是单纯地不想看到这个人的脸而已。 “抬头。”傅驰亦淡声命令。 沈南自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头抬起,整张小脸满是倔强与不服。 他想,不论对方今天怎么说,自己都不会承认错误,就算要争论到三更半夜,他也奉陪到底,绝不会服输。 因为他没错。 大不了就被揍一顿,打完正好借着这个借口让他滚蛋,再也不见。 他给自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却不成想,傅驰亦像是将他看穿了一样,正声说:“我没有觉得你做的是错事。” 第36章 ? 这一句话,直接把沈南自内心的回怼方案全部打乱,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但是你做事的方法有问题。”还没等他反应,傅驰亦就继续说:“除了自己下水,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说到这个,沈南自更委屈了,他瞥了眼旁边坐在高椅上的救生员说:“当时就我一个人在这,救生员不知道跑哪去了就算了,连救生圈都放在那么高的地方,根本来不及拿......” 看着面前小孩越来越红的眼眶,傅驰亦握住他的手腕,往旁边轻轻一拉,沈南自就跌落在铺上毛巾的椅子上,随后他用极其沉稳的声音说: “我就在旁边,为什么不喊我?” 听到后,沈南自心脏猛地一颤,他没有看他,而是偏头到另一边,支支吾吾地说:“我哪、我哪知道你能不能听到……” 傅驰亦则是轻笑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捏着他的下颌,将他的头正回,逼迫他不停闪躲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低头?” “我......” “你知道我能听见,但是不想喊我,是不是?”傅驰亦彻底冷下了语气,淡然开口,一语道破。 轰隆一声,沈南自感觉头脑里好像炸开了什么东西,脑子里面嗡嗡作响,心跳如鼓,周围的空气骤然凝固,刚刚还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立刻下移,兜兜转转最终落到了地上。 他确实知道。 储物间就在不远处,如果当时的自己向门口的方向喊他的名字,那么就有很大概率会让对方听见。 而他心里也知道,如果傅驰亦真的听见了呼唤,至少也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过来帮忙。 可就是这样喊一嘴,就能得到完美解决的事情,他却没有开口。 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并不想让傅驰亦帮这个忙。 被精准戳中心思后,沈南自沉默了很久才颤颤巍巍地重新开口:“但是我觉得......” “沈南自。”傅驰亦再次喊了他的全名,捏着他下颌的手用了点力,他说:“跟我说话,就把头抬起来。” 说着他站了起来,俯视着面前颤着睫毛的小孩,用充满磁性的嗓音问:“还是你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嗯?” 看他还是不愿开口,傅驰亦厉声训道:“做错事就认真请罚,没做错就好好解释,我给你时间,不是让你站在这里装哑巴。” “我没有!” 只此一句,就让沈南自瞬间抬起了头,但他的眸光却依旧在不停地闪烁:“我只是觉得自己能做好,这里不是深水池,我也能站在里面,按理说不会有危险……”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渐渐降了下去。 傅驰亦嗤笑一声:“那刚刚是怎么回事?” “刚刚......刚刚是......”沈南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没按理走……” 他也没想到会因为这个小孩而想到以前在池塘溺水的自己,更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种小事,而渐渐失去意识。 傅驰亦见他半天吐不出什么有用的话,便不再弯弯绕绕,直言道:“你觉得我不会帮你。”他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你不信任我,是吗?” 眼神像一支利箭般狠狠射出,直刺对方的心脏,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着重咬了最后两个字。 沈南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冷了一个度,明明对方的声音没有多高,但他却觉得心脏被字字敲打,身体也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听到问题就回答,你是学不会还是故意找打?”等了半天没有回应,傅驰亦冷笑一声:“如果你不想在这说,可以,那我们就回家。”说完就向下扣住他的手腕,想要将他从椅子上拉起。 怎么可能觉得你不会帮忙,这毕竟是一条人命,如果自己叫他的话,多少会出来看一眼吧。更何况上次在派对的时候,他也主动出手帮自己了,不是吗? 沈南自在心里是这么想着的,他其实一直是这么想的。 可当听到傅驰亦威胁回家谈的时候,他却直接用力回拽了一下他拉住自己的手,昂着头不过脑子地说: “我们只不过认识了一段时间,我没有理由说服自己信任你。” 他垂下眸,眼神飘忽: “毕竟你那么讨厌我。” 作者有话说:沈:毕竟你这么讨厌我。 傅:? 第23章 被治理的第二十天 他这一句话说完,甚至都没敢看傅驰亦的眼睛。 因为当说完的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这谎扯得简直太离谱了,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可信度可言。 一秒。 两秒。 三秒。 整整十秒多,面前的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沈南自有些胆怯地抬眼看向他,傅驰亦才重新开口冷冷地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千算万算没算出他这么回答,沈南自顿时哑然。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喊我?”此刻的傅驰亦没有戴眼镜,他那双幽暗地双眸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南自的脸,但在等了将近半分钟,都没有得到对方一丁点的回应后,他直接沉下了嗓音: “我说过,我问你话,你就要回答。” 他重述:“是因为这个原因?” 现在这个情况,就算不是也要说是,沈南自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他说的话。 见他这个反应,傅驰亦忽然弯唇一笑,可眼里却不流露出半点温度。沈南自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他能清楚地听见傅驰亦对着他说: “如果是这样,那你就是想挨打了。” 瞬间,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红赤了耳朵,慌张地往左右两边看去,生怕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缓了好一会,他才小声说:“你说什么呢......” 傅驰亦对他掩盖似的行为感到好笑,但还是装作严肃地问:“只因你个人不着实际的猜想,就断然下定结论,做出不珍惜自己身体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受到点教训吗?” 沈南自脸皮向来薄,生处公共场合,他哪受得了这样的话,内心有一万个“不应该”飘过,想炸毛却又因为对方说的都对而不能回嘴。 他感觉自己现在是又羞恼又憋屈,最后只好轻轻摇了摇头,以示自己的抗议。 “不说话?”傅驰亦按耐住笑意,步步逼近。 要是没有经历过之前的事情,沈南自还会以为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但是先前被教育过的几次,让他现在丝毫不怀疑刚刚那句话的真实性。 泳池馆陆陆续续进了人,怕这面瘫当场就要跟自己动手,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磕磕绊绊地说:“不、不是。” “回答呢?”傅驰亦向前倾身,双手撑在沈南自身体的两侧,用自己的双臂将他桎梏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断绝了他任何逃跑的机会。 沈南自本就有些紧张,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缩近,更是让他发慌到心脏加速跳动,他用余光瞥了眼对方的臂膀,想低下头说些什么,但又因为想起傅驰亦说的话,而将头缓缓地抬了起来。 他尽量稳住自己的视线,红着脸低声说:“应该......” 就当傅驰亦以为他回答完了的时候,耳边又缓缓传来了一个小声又迟疑的“吧”,听到这,他终究是没忍住笑了笑。 见面前小人眼神飘忽却又坚持抬头与自己对视的模样,他猜测对方大概是能记住这次的教训了,于是也不为难,只是对他说:“伸手。” 傅驰亦的表情幅度本就很小,所以说是在笑,沈南自也不怎么能看的出来,当然最关键的是,他现在也没那个心情去分析对方的微表情。 他不知道傅驰亦有没有放过自己,但迫于面前人笼罩下来的压力,他还是放弃了反抗,乖乖地按照要求将手伸了出来,举在了对方的面前。 下一秒,就见傅驰亦转身,将放在一旁玻璃桌上的小盒子提了起来,放到了他的手心上,伴随着盒子棱角坚硬触感的,是与先前完全不相同的柔软语气: “给你的。”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沈南自低头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打开,果然,里面放着一块蓝莓蛋糕。顿时,他感觉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委屈了,但还是撇了撇嘴,不满道:“同样的方法,你用两次。” 真把我当小孩啊? 傅驰亦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颇为无奈地说:“在来这里前就买好了,本意是想给你游泳完补充能量的,与刚刚的事情无关。” 虽然耳朵里在听他的解释,但沈南自的心里却一直惦记着他方才说的那句话,于是他低头看了眼蛋糕,小声问:“那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假的?” “什么?” 即使再难为情,沈南自也要问清楚,不然他压根吃不下东西,于是便鼓起勇气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我要挨打,是真的假的?” 傅驰亦听到后怔了一下。 第37章 沈南自见他没反应,心里越发没底,他闷闷地说:“我觉得我也不完全是错的……”说到最后,他眨了两下眼问:“今天很累,后面补给你行不行……” 刚开始看到沈南自皱成一团的小脸,他还以为对方是不喜欢甜食,但经过这么一问,傅驰亦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是这幅表情,于是弯起唇角,一本正经地说: “不行。” 见小孩肉眼可见的不满与失望,他再次缓缓启唇,漫不经心地说: “吃饱了才有力气挨揍。” 沈南自一听,默默地把蛋糕塞回到了他的手里,尽可能说得委婉:“其实吧,我也不太需要补充能量......” “不需要?”傅驰亦微微笑道:“上次就挨了一巴掌,早上起来还在跟我哼唧屁股疼,现在不补点,我怕你待会直接在我腿上晕过去。” 听到这,沈南自臀部突然一紧,他缓缓抬头,犹豫了一下问:“我在你床上的那天晚上,你趁着我睡觉打我了?” “你还知道是我的床?” 逐渐压下去的语气,沈南自不想再过多回忆,只好认了命,郁闷地说:“我就说早上起来后面怎么那么疼,还以为是跑步跑的......” 事实上就是那八公里造成的,可沈南自却在心里坚信,是傅驰亦一手打出来的结果,毕竟他揍人,真的挺痛的。 见他又开始纠结了,傅驰亦便将蛋糕递回,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正色说:“既然是因为你对我的误解,所以才导致求助不及时,那就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沈南自抬眼问。 傅驰亦弯唇:“我的。” 他转身从袋中拿出叉子,连带着蛋糕一起,重新递给面前扑闪着眼睛的小孩:“好了,不训你了。” “那……”沈南自心里还有个小疙瘩没解开。 见他视线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自己身上,明显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傅驰亦轻笑了声,拿起放在一旁的干净毛巾,攥起一个角,边仔细帮他擦拭着脸上的水珠边问:“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不想挨打……”沈南自抬起脸,尽量迎合着他的动作,喃喃道。 “还需要我教吗?”感受到他小幅度抖动着的肩膀,傅驰亦终于放了话,他将毛巾披在他的身上,轻轻拧了拧他的耳朵说: “不想受惩罚,那你该说什么?” 沈南自大概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了,于是抬起了眼,直视着他的双眸,低声认错:“我以后遇到事情,会考虑清楚再动身……” 傅驰亦手上用了点力,拧完后又前后揉搓了一下。 沈南自耳朵吃痛,他缩了缩脖子,继续说:“如果你在旁边的话,我应该先寻求你的帮助……” 说完他又看向傅驰亦,怕他再使劲,干脆将蛋糕放到一旁,双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左右晃了下,扬声复述了一遍: “遇到事,我会先找你帮忙,并且考虑清楚,不会冲动。” 这次,傅驰亦才将手往下,捏了捏他的脸,冷声问:“长记性了?” 沈南自没有办法,只好耐着性子,顺着他的话来,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见小孩点了头,傅驰亦的眼里漫上了不明显的笑意,他也不想再过多为难,于是摸了一下他还有些湿漉漉的发尾,温声道:“吃吧。” “不打你。” ...... 为了今天下午的游泳,沈南自中午特地控制少吃了些,在水里泡了这么久,刚刚又因为溺水的事情折腾了半天,他现在确实有些饿,于是也不想再去思考傅驰亦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拿起塑料小勺就大口吃了起来。 吃完蛋糕,两人就一同去了淋浴区,重新洗了个澡。 因为脚上的伤,沈南自整整磨了半个小时才洗完,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傅驰亦就坐在大堂里等着他,看到他后也没说什么责怪的话,只是走到他的身边说: “走吧,带你回家。” 到了家后,傅驰亦让沈南自下了车,自己却留在车上,没有下去。 沈南自开着车门,扭头问:“你......不回家吗?” 傅驰亦目视前方:“我去学校办些事。” “哦......”虽然嘴上答应了,但沈南自的右手却一直扒着门,没有任何要放手的意思,他看向车内的傅驰亦,欲言又止。 “有话说。”傅驰亦戴着腕表的那只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他转头看着不放手的沈南自,淡淡道。 似是犹豫了很久,沈南自最终滚了滚喉咙,小声说:“今天......谢谢。” “什么?”傅驰亦不露声色地挑了挑眉,眼里也渐渐充斥着玩味:“谢什么?” “谢......”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谢什么很明显,但沈南自磕磕巴巴的就是说不出口,最后只好又羞又恼地说: “我谢你不打我行了吧。” 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顶着一张微红的脸,就将自己那侧的车门关上,头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钻去。 傅驰亦看着他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最终也没有说什么,踩下油门走了。 - 怕被身后的人叫住,沈南自忍着痛,一路飞奔到自己的卧室,直到将卧室的门关上,确保后面的人没有追上来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想到傅驰亦好像没对他说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他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给对方发条消息问一嘴。心里暗自决定,如果他晚上回来的晚,自己就尝试下个厨,做个晚饭。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心里都清楚,虽然今天发生的事情,过程不是那么的美妙,但是结果确实是自己被对方给救了,做顿饭,就当......认真道谢了。 可打开聊天软件后,他还没来得及在列表中找到那个面瘫,率先看到的就是宋迭在半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宋迭:我今天又看到他了。 这个“他”是谁,宋迭没说,因为他知道沈南自清楚,当然,沈南自也的确知道他说的是谁,更何况这条简短消息的下面还附带了一张,看起来很像是抓拍的模糊照片。 不清楚的照片瞬间勾起了沈南自清晰的回忆。 顿时,他呼吸促地一滞,在盯着这张照片里的人看了几秒后,最终他选择掩耳盗铃般地删除这条消息,并且用双手在键盘上打到 “以后他的事情,不要跟我说。” 消息一发完,沈南自就将手机抛到了床上,他晃了晃脑袋,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以前发生的事情,心里告诫自己过去了就过去了,想再多也没有用。 就这样,他缓慢地踏步下了楼,中途,一个不稳,他一脚踩空,差点从楼梯上方跌落下去。 不过还好手一直扶着楼梯的扶手,重新站稳后,他不禁心想,幸亏留了个心眼,靠着旁侧下的楼,不然自己可能就要在地上趴着等某个人回家了。 艰难走到厨房后,沈南自魂不守舍地从冰箱里拿出一颗土豆,用水冲洗干净后,将它放在案板上,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切得比上次好,让傅驰亦回来的时候不敢再嘲笑他。 可越是这么想,就越无法集中注意力,下去的第三刀便精准切到了自己的手指。 伤口不算大,却很深,皮破开的地方都向外掀出了肉,血也随之从划口处泛了出来,渐渐滴落在了木质的案板上,红得晃眼。 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觉,盯着自己血涌不止的食指愣了整整十秒,他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有些酥酥麻麻的疼,想起上次摔碎盘子,傅驰亦帮他包扎时的场景,沈南自走到了客厅的那个拐角。 他打开柜子,上下翻找,想找个创可贴包扎一下,却在掏出盒子的时候发现,里面正好空了。 在“就这样算了”和“出去重新买一盒”之间犹豫了很久,最终沈南自选择了前者。 一是因为凭他现在的情况,出去能不能回来还是个问题,二是因为他潜意识里认为这不是很严重的伤,小的时候因为皮,磕磕碰碰过太多次,当时就没有什么处理措施,也不见得有多大的问题,于是他重新走回了厨房。 当他用流水简单冲洗血渍,再次拿起土豆的时候,大门的门铃突然响了。 厨房离门口还有一小段距离,再加上脑子里充斥的全是其它的事情,沈南自并没有听到门铃声,直到门外逐渐传来阵阵敲门声,他才回过神来,走到了门前。 a大离这虽然不算远,但也不至于回来的这么快,沈南自心里觉得,站在门外的人,不是傅驰亦。 再说,哪有人进自己家还要敲门? 如果是这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个人是来找傅驰亦的。 毕竟现在没有人知道他住在这里。 想起家里那位老古董的难缠模样,沈南自猜测他的朋友估计也不会好到哪去,如果是周楚的话,那就更坏了,于是没多犹豫,直接握住门把手,一把将门打开了。 “傅驰亦不在......” 第38章 话还没说完,一张刚刚才在手机里看到的脸,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沈南自瞬间闭上了嘴。 他瞳孔震了震,心脏发了疯似的快速跳动,就连肩膀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弱颤抖,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扼制住了呼吸,硬生生按到水里溺死一样。但他又觉得,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好了,至少不用面对眼前这个许久未见的人。 他没有开口,他想关门。 立刻。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但对方却赶在被拒之在外前,眼疾手快地扒开了门,阻止了他的动作。 对于这样的行为,那人没有半点歉意,甚至扬起了嘴角,笑眯眯地对他说:“好久不见啊,阿自。” 沈南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半响后,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站在门外的人说: “卫北淮,松手。” 作者有话说:傅驰亦的乐趣之一:吓唬小孩。 傅驰亦的乐趣之二:吓唬像沈南自这样的小孩。 第24章 被治理的第二十一天 “松手?”卫北淮重复了一遍,随后直接将一只脚踏进门内,笑问:“你不想我吗?” 沈南自根本来不及想,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找到的这里,他现在只想让他从自己眼前消失,于是看着对方踏入的那只脚,深深地吸了口气,语气冰冷道: “出去。” “为什么?”不等他回答,卫北淮就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就因为这是你男朋友的地盘?” 几乎是他话说完的一瞬间,沈南自就皱起了眉头:“什么男朋友?” “我猜错了?”卫北淮伸出一只手,想要捏沈南自的脸,却被他瞬间躲开。 落了空他也不尴尬,只是将手收回猜测:“同吃同住这么久,不是男朋友那是什么?总不能是......”他上下扫视了一下沈南自,“炮友?你喜欢这种类型?” 沈南自听不下去了,直接加重了手上推门的力度,边与他对抗着边一字一句地说:“在这个地方,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 这还是他第一天来这里时,傅驰亦对他说的话,他从来没想过这句话有一天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而且,还是对这种人说。 可卫北淮比他高一些,力气上也比他大,沈南自有些吃力,但他只是稍微松了松手,不耐烦地说:“你找我,有事?” 卫北淮见他终于放弃了抵抗,于是同样逐渐减轻了手上扒门的力气,一只手挥了挥,笑着说:“没事,就想着回这边这么久了,也没找老同学聚一聚叙叙旧,总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我跟你叙个屁!”听他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沈南自握紧了拳头,直接骂道:“我没去找你这个傻逼,你倒是自己找过来了,怎么?过来讨打的?”他瞥了他一眼,讥诮地说:“有想好今天用几只腿回去吗?” 对于他的嘲讽,卫北淮毫不在意,他往家里探了几眼,最后干脆冷下声对他说:“你让不让我进?” 沈南自知道他这个人有多难缠,既然找到了这个地方,又没有得逞,那么就一定会有下次,于是为了防止面临傅驰亦在家,卫北淮又找上门的情况,最后他只好瞪着面前的人说: “陪你叙,可以。” 可当对方作势要进来的时候,他又再次开口:“但这个门,你不能进。” 不让他进的原因很简单。 他虽然在这住了一段时间,但这终究只是傅驰亦的家,而他与卫北淮之间的事情,跟这个房子的主人无关。 既然如此,他就要撇好关系,绝对不会让不相干的人踏入这里半步。 再说了,放了个陌生人进家,老古董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他。 于是他干脆松开手,走了出去,转身将身后的门关上,看到停在门口的车后,他从对方上衣的口袋中抽出车钥匙,摆了摆说: “跟我来。” 卫北淮重新扬起笑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亲昵道:“这才乖。” 沈南自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他一把拍掉了那只手,面无表情地说: “刚刚就应该把你的手指夹断。” - 当重新回到家的时候,沈南自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毕竟满打满算,自己也有一个多月没有回来了。 虽然傅驰亦早已跟他明确说明,任何时候回来,都需要主动找他请示并说明原因,但对于今天的事情,他却依旧半个字都没有提。 因为这次回来的理由不像上次拿个睡衣那么简单,他不想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他选择瞒着。 反正只要快点解决,就不会被发现。 这么想着,他将门推开,领着卫北淮进了家。 进门后,沈南自把客厅的灯打开,坐在沙发上,翘起腿,既没有给门口的人招呼,也没有给他倒水,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是用疏离的语气,冷冷地说: “有屁放,放完滚。” “这么多年,你的家还是一点都没变。”卫北淮自顾地走到他的身边坐下,“当然,你也没有变。”他将目光移到电视机下的柜子上,笑着问:“东西还在吗?” 沈南自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当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后,便立刻转身用双手揪起对方的领口,将他往自己这边扯,怒骂道:“你还敢提那事?” 卫北淮并没有被他威胁到,他按着他的手腕,依旧一副笑面:“都过去这么久了,还害羞?”说完又瞥了一眼他的脚,犹豫了一下后说:“还有,我刚刚就想问了,你脚受伤了?” “如果这就是你要说的话。”沈南自扯着他已经皱起的衣领,往地上的方向用力扔去,接着站了起来,俯视着他说:“你最好趁早从我眼前消失,不然我绝对让你后悔。” 卫北淮刚刚一直盯着沈南自的脸,现在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色领口,才发现上面似乎被沾染了点点不是很明显的血迹,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了沈南自手上的伤口,于是沉下声音问: “脚受伤,手也受伤,那个人既不帮你处理也不陪你,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你图什么?” 反应了好几秒,沈南自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但对于这样的误会,他并没有开口做出任何解释,而是漠然道:“管你什么事?” 卫北淮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破绽,但盯着看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发现后,便淡笑道:“沈南自,连手和屁股都没摸过,那就不能叫男朋友,那只能叫合租舍友。” 听后,沈南自怔了几秒,接着漫不经心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没有?” 其实,卫北淮也只是猜测。 他仅仅是在前不久跟踪的时候见过那个人的身影,至于他跟沈南自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说实话,他心里没底。 毕竟到目前为止,他就没见过两人做过什么亲密的动作,即使是最基础的牵手也没有。 但现在沈南自这么一说,就相当于是变相地亲口承认了,于是他“唰”地一下变了神色,从地上站了起来。 “真可以啊。”卫北淮嗤笑了一声,步步逼近:“你看那种东西,跟我说你不喜欢男的,我当你是年纪小好奇,所以认了,现在转眼却跟男的谈恋爱了,你要我怎么说服我自己?” 沈南自有意让他误会,但还是忍不住说:“你错了,我只是不喜欢你。” 这句话像是一根尖锐的刺,狠狠地戳进了卫北淮的心里,他上前用双手按住沈南自的双肩,将他往后猛地一推。 沈南自摔进了沙发里,他就整个人欺压了上去,膝盖抵在了对方两腿之间,恶狠狠地说:“如果你不喜欢男人,那我不说什么,但你喜欢。” 他一只手向下按住沈南自的腰,继续说:“既然你喜欢,我们又认识了这么久,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沈南自被他没来由的动作弄得恼火,他双手抵在他的胸口,盯着他的脸,讽刺地笑着说:“你不说什么?” 他偏头笑了一声:“是,你是没说什么,因为你直接找人给我下了药。” 这句话一出,卫北淮怔住了,他渐渐松开了自己不受控制的双手,放开了沈南自,重新坐回了沙发上,闭口不再说话。 “不是吧?” 沈南自用极其嘲讽地语气说:“卫北淮,你敢做这种事,却不敢认?” 他一只手懒懒地搭在沙发扶手上,偏头笑了一声:“我以为你在做完这种事以后溜走就已经够怂的了,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垃圾。” 说完他扫了身旁的人一眼,真诚发问:“你都不要脸的吗?” 即使被这么说,卫北淮也没有立刻做出解释,而是说:“我们自小就认识,阿自,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除了这件事,我什么时候真正伤害过你?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他吸了一口气,加快了语速继续说:“你明知道我一直都喜欢你,在不知道你是弯的以前,我也从来没对你做过什么,不是吗?” 第39章 “别这么叫我!”听到那个称呼,沈南自不自觉地扬了声音。 连环的问题让他烦躁至极,几秒后,他再次开口,语气嫌恶地说:“你扪心自问,这一件事,值得原谅吗?” 他瞥了瞥卫北淮,淡淡道:“再说,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我们只适合做朋友。” “这和性别没有任何关系,女的,你不符合。男的,你不合适。当然现在——”沈南自偏头看向他,淡然一笑: “咱们朋友也没得做。” 看见卫北淮有些诧异的表情,沈南自突然就不想遵循自己先前的想法了,他在心里默默对傅驰亦道了声歉,随后再次提高了声音,言辞清晰地说: “而且,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有了喜欢的人,你难道还准备插足?” 随后,他收回视线,冷漠道:“如果是这样,那你简直跟畜生没两样。” 卫北淮从来没听沈南自对自己说过这么重的话,他愣了愣,沉默片刻后说:“你不想知道我当年为什么那么做吗?” “本来还挺好奇。”沈南自说:“但是现在不感兴趣了,因为知道后我也不会原谅你,只会更想把你打一顿。” 听到这话,卫北淮又看了眼他的脚踝,突然笑了,接着用调侃的语气说:“你这样,能打得过我?” 反正已经撒了谎,沈南自干脆一错到底,当听到对方这么说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回道:“我不动手。” 就当卫北淮以为他是舍不得打自己,而暗自愉悦的时候,沈南自继续弯唇,缓缓开口: “我让我男朋友打你。” 似是觉得这样还不够,他克制住想看对方僵住脸的表情,继续面不改色地悠悠说:“他打人可疼了,如果你想试试,我现在就可以把他叫过来。” 到底是亲身实践过,沈南自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十足,那架势让人想不信服都难。 果不其然,他这句话一说完,卫北淮的脸就黑了下来,紧咬着后槽牙没有说话。 他倒不是怕,而是生气。 沈南自总有办法让他的理智破碎,他总能用最简单的话语轻易激怒他。 那一瞬间,卫北淮感觉自己的火已经窜到了头顶,理智线崩断,他近乎粗暴地将沈南自扯到了自己的身边,接着对准他白皙的锁骨,狠狠地咬了下去。 “嘶——” 沈南自想过他会生气,毕竟这就是他说这句话想要达成的目的。 可他没想到对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于是顿时愤怒到极致,睁大了眼睛,用一只手掰开了卫北淮的头,另一只手就攥紧,朝他脸上快速挥去拳。 卫北淮还咬着他锁骨的皮肉,没来得及闪躲,脸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拳。 这一下,沈南自用了十成的力,直接打得他的头,重重地撞到沙发上又弹了回来,嘴角也开始流出血。 与其他的追求者不同,卫北淮虽然喜欢沈南自,但却没那么好说话,见沈南自动了手,便也不跟他客气,一拳便打到了他的肚子上。 见他还手,沈南自彻底笑了,他盯着对方的嘴角,寒声问:“这就是你说的,没有真正伤害过我?” 卫北淮没理他,而是抽出一只手拽着他的头发,硬生生将沈南自整个人从沙发上拎了起来,对方反抗,他就又用力塞了他一拳。 沈南自也不是好惹的,他直接用两只手架住对方的胳膊,接着往下一拉,趁着对方不注意,稍稍退后,猛地踹了卫北淮一脚。 这一脚,他精准踹在了对方肚子上,那个地方,正是卫北淮刚刚打他的地方。 沈南自是故意的,毕竟他向来喜欢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对方打哪,他就还哪,对方打多重,他就还多重。 两人就这么撕扯了很久,最后直接纷纷滚落在了地上,扭打在一起,也不知道你一拳我一脚的打了多久,卫北淮突然双手抱住了沈南自的腰,压制住他后,附在他耳边说: “不打了。” 沈南自觉得莫名其妙,他一把将对方推开,骂道:“你说不打就不打了?” 卫北淮看向他的脚,又握住了他带着伤口的那只手,喘着气对他说:“你受伤了,我不想欺负你。” 关心的话落到沈南自的耳朵里,却像是无数只虫子在蠕动,他觉得恶心极了。 卫北淮握住他的手,沈南自就借着力,用那只手扇了他一巴掌,最后甩开他,从地上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指着门口说: “卫北淮你听好了,今天我们两之间必须废一个,你想死,就给我站起来,不想死,就给我滚出去!” “我舍不得你死。”卫北淮听后,从地上慢慢撑起了身,当看到沈南自再次挥起的拳头时,他稳稳接住,往下一按,对他说: “所以我走。” 说着他就真的带着满身的伤,像个没事人一样挥挥手,向门口颤颤巍巍地走去。 当走到大门前时,又突然顿下了脚步,转身对沈南自笑着说:“好了,架也打过了,气就要消了,下次再来找你的时候,我们就该叙旧了。” 说完就“啪嗒”一声,将门甩上了。 作者有话说:沈:摸?那倒没有,不过被打过,你就说是不是接触了[白眼] ——————————————————————————— 温馨提示:小孩子不可以打架,被家长发现,那就糟糕了。 第25章 被治理的第二十二天 沈南自看向关上的门,深深地吸了口气,无力地瘫坐在了沙发上。 好疼。 脚腕钻心的疼,本来还能忍着走几步路,现在好了,能站起来都算不错了。 刚刚放的狠话,究竟能不能做到不知道,但他清楚,如果卫北淮再在这里待下去,就算不把他打死,也要把自己给疼死了。 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痕,沈南自掀开上衣一看,肚子周围已经有了些不明显的淤青。 但他一点都不后悔。 毕竟对方走的时候,也没有好到哪去。 真要说懊悔的话,就是没趁刚刚多给他几拳,或者是没再用点力,让他只能用爬的方式出这个门。 要不是自己脚还受了伤,不方便走动,就凭卫北淮往他身上咬的那一口,他也至少要打掉对方一颗牙才算完。 这么想着,他将领口往下拉了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锁骨。 牙印还未完全消失,骨头突出的地方周围红肿一片,甚至渗出了些血丝,只凭眼睛看,也能感觉到对方下足了狠劲。 沈南自伸出手摸了摸,最后将上衣拉回,气得恨不得现在把卫北淮拽回来,再痛痛快快地跟他打一架。 但眼下就算他脚没事,把人叫了回来,也没有时间留给他们了。 过去这么久,也不知道傅驰亦回来了没有,客厅没有摆放闹钟,沈南自也不清楚现在几点了,他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拿手机。 手在裤子两侧的口袋里来来回回摸了很久,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走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把手机带过来。 现在究竟几点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慌张。 刚刚打架打成那样,都没有这种感觉,现在仅仅是想到傅驰亦回了家,就害怕成这样,沈南自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苦笑一声,往周围看去,想寻找一个有关时间的参照物。可客厅的窗帘全部都是拉上的,他又走不了路。最后,只好将视线落回了自己面前的客厅茶几上,当看到桌上的遥控器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俯下身伸长手拿来了遥控器,将电视打开,按照记忆,将节目调整到了傅驰亦常看的新闻频道。在瞥见右下角的北京时间后,沈南自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九点半。 怕打个架把自己脑子给打糊涂了,他揉了揉眼睛又努力眨了眨眼,在看到时间只是往后过了一分钟后,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 先不说自己半个小时能不能到家,就算是到家了,这个点傅驰亦也肯定回来了。 身上的伤他倒是不怕,毕竟打架这种事情是私人恩怨,他想管也管不着,可到时候又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瞒着他回家的事情? 想到这,沈南自这才后知后觉闯了祸,他当下就犯了愁,大脑飞速旋转,正当考虑要不要今晚就在这里睡了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上一秒还在思考自己回去该怎么交代,下一秒就被沉闷的声音打断思绪,那一刹那,沈南自呼吸停滞,他甚至感觉此刻站在外面的人敲的不是门,而是自己那早已怦怦跳动的心脏。 他倒是希望是谁走错了门,一会就停息,可敲门声不止,作为家里唯一一个活物,又不能对此坐视不理,于是只好缓慢地从沙发上撑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向门口走去。 光滑的地板硬是被他走出了深沼泽的感觉,每个步伐都抬得困难,每次呼吸都急促而虚长,有那么一瞬间,他宁愿门口站着的是折返的卫北淮,也不希望是另外一个,心中所想的人。 第40章 可逃避无用,沈南自闭上眼睛,视死如归般一鼓作气地将门打开。 当再次渐渐掀起眼皮,看清门口矗立的挺拔身影时,他就想直接将门关上,一直在自己温暖的小屋里,躲到傅驰亦找人来撬开他们家门为止。 可惜,他没有那个胆量。 傅驰亦单手插兜,看着面前浑身是伤的小孩,顿时眯起眼睛暗了眸,冷笑了一声。 压迫感像巨浪般席卷而来,倾压在身上,沈南自清楚地听到面前的人对他说: “你胆子挺大。” - 其实,在沈南自前脚刚走的时候,傅驰亦后脚就到了家。 家里没人,却开着所有的灯,当时他也没多在意,只以为沈南自独自在卧室里窝着,不愿出来。 毕竟习惯了。 那小孩喜欢躲着他,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当时的傅驰亦,也只是想着,等沈南自下来的时候,要好好跟他探讨一下,节约用电,浪费可耻的事情,并没有往别的方面去多想。 他像往常一样,先上楼处理自己还未完成的工作,而按照平常来看,这个时候的沈南自应该在打游戏才对。 凭借以往的经验,傅驰亦得知,小孩在打游戏的时候,动静不小,就算是被自己拉出来教训了几次,也没改得彻底。 可今天,在他对着电脑处理事务的一个小时期间,隔壁的房间里都没有传来任何声音,甚至可以说,安静得像是没有人一样,这样的异常,让傅驰亦不禁开始怀疑,这小孩又在玩什么花样。 他曾在某个读物上见专家说过,小孩子一般没有动静的时候,都是在做坏事。 虽然傅驰亦不怎么听信这样过于武断和片面的结论,但他还是不免产生了些许怀疑。 为了尊重隐私,即使有了这样的想法,傅驰亦也没有去贸然推门。相反,他选择下楼做饭,想着等做完了饭,再借着这个理由去敲他房间的门也不迟。 可到了厨房后,入眼的那半颗土豆,以及干涸在木质案板上的血渍,让他彻底怔住了。 仅此一瞬间,他便拧起了眉,转身向二楼沈南自的房间走去。 这次,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可等待他的只有空空如也的寂静。 他盯着还没来得及整理的床,拿起手机,给对方打去电话,但响铃三次后,依旧没有人接通,取而代之的,却是近在咫尺的震动声。 快步走到床边,从被子里面摸出沈南自的手机,傅驰亦脸上的表情像是笼罩了一片吹不散的乌云一样,开始变得晦暗不明。 起初,他镇定了下来,将手机放回原处后,又重新迈着沉稳的步子下了楼,坐到了沙发上。 时间不停流走,客厅里挂着的时钟一分一秒的过去,当看到时针快要指向九时,傅驰亦坐不住了,他拿起脱在一边的外套,披在身上就出了门。 他先是去了沈南自最常去的地方,那时,还泡在夜睨的陈让对他说,今天压根就没在这看到沈南自。 在这之后,傅驰亦便开着车,直奔沈南自的家中。 - 眼看当下,沈南自的状态倒是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在这种压迫下,说不怕是假的,沈南自吞了吞口水,往后缓缓退了几步,想要尽量与他拉开距离。 可对方见他后退,便步步向前紧逼,一点可供喘息的空间都不让出,中途,他还看见傅驰亦用余光扫了一眼自己受伤的那只脚腕。 这一眼,让沈南自慌得双脚一软,就差跪在他的面前了。 “我、我可以解释的。”沈南自默默后退,极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可脚腕上的伤给他带来的痛苦是藏盖不住的,没走几步,他就皱起了眉毛,轻轻喘了口气。 傅驰亦没跟他废话,只是一把将他打横抱起,往客厅中央的方向走去。 对方闹腾,他就无视,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看到沈南自在怀里,用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满脸不服地瞪自己的时候,他确实很想就这样,把人直接抛到地上的毯子上。 可最终,傅驰亦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将人放到了软沙发上。 沈南自还没从被抱进家的惊吓中缓过神,他缩在沙发的一个角落,对着面前从开门后就一直黑着脸的人说:“我自己能走......” “能走?” 本想听他的解释,却没想到一开口居然是这样的话,傅驰亦瞥向他的脚腕,伸出一只手用力按了按,直到看到沈南自的小脸皱了起来,闷哼了一声后,才放手冷着语气道: “既然能走,那就绕着家走两圈,我给你计时,两分钟走不完,差几秒就给我自觉去门口站几小时,站不下来的第二天翻倍站,以此类推,直到你还完。” 猜到这小孩在想什么,他继续开口:“你不用担心,我这周正好事情不多,有精力分出来陪你耗。” 沈南自本来还在想他没那么多时间,现在再听,脸都变苍白了,因为他清楚,傅驰亦向来说到做到。 这话明显就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于是便低下头,苦着个脸,小声说:“也不是你这个走法啊......而且这是我家......” 即使再迟钝,他也能感觉到,最后那句话一说完,老古董的脸色就又黑了个度,那架势,像是下一秒就要把自己拎起来,提到门口,再朝着屁股踢一脚一样。 看沈南自满脸抗拒的表情,傅驰亦扬了扬眉:“不想?” 沈南自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不明确回答,而是嗫喏道:“那要是、要是……” 还不完了呢…… “那你现在就可以准备了。”傅驰亦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淡道:“要我帮你脱吗?” “不要!”沈南自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傅驰亦见沈南自还想说什么,便毫不留情地打断:“那其它的废话就不要说。” “我无意罚你。”他凝视着他脸上的点点伤痕以及手指上那没有任何处理痕迹的伤口,眯着眸沉着嗓音说:“我只需要你的解释,合理,就当没发生过,不合理,我们再深究。” 他很好奇,在出去的那点时间内,这小孩究竟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的。 “不过,解释不代表原谅,它只是了解事情经过的一种方式。”他扬起了声:“所以不必抱有侥幸心理,如何对我将前后的过程说清楚,才是你现在首要考虑的问题。” 怕沈南自不明白,他还很好心地提示道:“你手上的伤,你脸上的伤,以及——” 傅驰亦将视线移到他的身上:“你拖着这些伤来到这的原因。” 沈南自眼珠转了又转,脑子都要想冒烟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在不提及那个人的情况下,将这缘由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说清楚,最后,他只好先挑第一个问题说:“手上的伤......是我切土豆的时候,不小心切到的......” 傅驰亦没说话,只是点头示意他继续。 “脸上的伤......脸上的.....” 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后话,察觉到了他不对劲的表情,傅驰亦既气他能把自己弄成这样,又气他到现在都不肯说实话,于是凉嗖嗖地笑了声说: “是不是这样的方式,你不方便说?” 没想到他突然变得善解人意了,沈南自亮着眼睛,一个劲地点头。 傅驰亦见他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便瞥了一眼桌面,冷不丁说:“左手伸出来。” 沈南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将手乖乖地伸了出来,心里暗自窃喜着,还好伤在右手,左手没什么事,他想找茬也没法。 哪知傅驰亦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扫了眼他伸出的手,便随手拿起桌面上的白色数据线,当着对方的面,折了两道,接着像是试力般在空中挥了两下。 耳畔传来“咻咻”的声音,白色的线像是长鞭般在眼前虚了影,沈南自震了震瞳孔,又默默往后挪了点距离。 “坐近。” 沈南自身体一抖,眼眶有些红。 直到这小孩偏着头,往前凑了点,傅驰亦才用线头的那一端点了点他的手心,又伸到他的手背下,往上抬了抬,似是这样也不满意,他拧眉说: “平举到我面前。” 这下沈南自明白了,瞬间,他就将手缩了回去,表示抗拒,可当抬眼看到面前人的表情后,又慢吞吞地将手举回了原来的位置。 傅驰亦没做什么,只是说:“手别放,继续说,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沈南自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垂下眼,他心虚地说:“就、就......进门的时候又崴着脚了,摔了一跤,磕到地上了。” 听他这么说,傅驰亦伸手捏着他的指尖,将举起的那只手又往自己这送了送,接着扬起了自己握着数据线的手,盯着沈南自的眼睛突然问:“你说。” “如果你撒谎了,我是该罚你还是不该?” 沈南自心慌得都快蹦出来了,哪还有脑子留出来思考这种问题,但细长的数据线就悬在他的手心上,稍有不慎就可能落下,于是只好强迫自己对视上他的眼睛,低声道:“我没撒谎......” 第41章 傅驰亦听后,凝视了他几秒,似乎在分清这句话的真实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就当沈南自快要抵抗不住压力,开口说出事实时,傅驰亦终于松开了捏住他的那只手。 他将数据线放在桌上,伸手摸了摸沈南自嘴角和脸蛋上的淤青,左右摩挲了一下后,放缓了语气,吐出一个字: “蠢。” 见他没有再怀疑的意思,沈南自在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家里有没有药?”傅驰亦问。 沈南自摇了摇头:“没有这种类型的药,就算之前打......” “架”字差点就要说出口,沈南自作势咽了咽口水,将这个字眼吞了回去,最后说:“之前打游戏没看路,撞到门了,也只是用冰块敷了一下就好了。” 傅驰亦想说些什么,但念头一转,他也只是个孩子,于是说:“今天跟我去买点药,备在家里。” 沈南自嘟囔了一句:“我有家庭医生。” “那医生呢?”傅驰亦无奈道。 沈南自当然不敢说,因为之前打架受了伤,所以就偷偷把那医生赶走了。 当时他还小,最怕的就是告状,没想到现在,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傅驰亦见他不说话了,便不再多问私事,而是拍了拍他的胳膊站了起来:“先上车,我带你回家。” 哪知这么轻轻一拍,沈南自就皱起了眉头,甚至倒吸了一口凉气 傅驰亦的视线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落在他脸上的伤上,自然也就捕捉到了他神情的些微变化,逐渐地,他将视线下移到了他的脖子上,再往下...... “沈南自。”他再次眯起了眼睛。 “嗯、嗯?”沈南自被他叫得小身板一震,耳朵都竖了起来:“怎么、怎么了” 没有得到什么回复,只能听到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他抬头看面前的人,弱弱地说:“你刚刚叫我……干什么?” 他低着头还好,这么一抬起,修长又白皙的脖颈就被无意地拉长了些,惹得领口下方的红印明显又刺眼。 傅驰亦走到他的面前,睥睨着他,用冷到掉渣的语气说:“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脸上的伤哪来的?” 第26章 被治理的第二十三天 沈南自想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看去,但在这句话的压迫下,他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最后只好眨了眨眼,低声说:“刚刚......不是、不是说清楚了......” 相处了这么久,他心虚的模样傅驰亦也见过不少,如今他摆出这副表情,就像是在脸上赫然写了四个大字——我在撒谎。 傅驰亦极力克制,往前走了几步,他伸出手,抬起了沈南自的下巴,但眼睛却往下方看去,确认那处有些泛紫的淤青是什么后,眼镜寒光一闪: “沈南自。” “我之所以没让你回答后面那个问题,是不想纠结,也不想在那上面浪费时间,但如果你这样做,那我就不得不追究了。” 沈南自听得云里雾里,他磕磕巴巴地问:“什、什么?” “为什么没跟我说,就擅自回来?”傅驰亦手指上移,按了按他的嘴角,惹得对方痛得低呼,然后继续说: “或者我可以问,在我来之前,这间屋子里究竟有几个人?” 听他这么问,沈南自胸口震了震,心像是被一枚尖锐的针刺了下,他想低头,却因傅驰亦捏着他下颌的手,而被迫抬起头看向他。 见怎么也躲不掉了,他只好垂下眼,承认:“我错了。” 傅驰亦拧起了眉,语气也加重了些:“我想听的是这个?” 说话要说完整,跟老古董待了这么久,沈南自自然是懂这个道理的,于是他在后面补充:“我不应该自己回来,在这之前,我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的,下次不会了。” 说完他眨了眨眼,心虚地问:“这样可以了吗?” 虽然不服,但毕竟跟傅驰亦相处了这么久,他深知在对方下定决心要追究的时候,一定要态度陈恳地飞速认错,不然,是绝不可能被轻易放过的。 但这次,他显然是猜错了傅驰亦的想法。 至始至终,他的重点都在,自己没有提前告知回家的消息这里,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是在因为什么而生气,又是因为什么而这样对他。 傅驰亦松开手,俯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语气却像巨石一般沉重:“你是不是以为受伤了,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所以才这样为所欲为的说话?” 我哪有!? 今天经历的事情本来就够烦的了,现在更是烦上加烦,沈南自将他的手拍掉,有些气恼地说:“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突然站起来了身,推了傅驰亦一把,指向门口,皱着眉说: “这是我家,我想走就走,想回就回,我要是乐意,现在还能让你出去!” 这一推他用足了劲,但傅驰亦却没被推动几步,反倒是沈南自自己,拉伤了腹部的伤。 顿时,他感觉一阵疼痛,但最后碍于面子,也只是隔着衣服揉了揉自己肚子的右下方,转身往楼上走去。 然而,傅驰亦并没有给他离开的机会,他没有着急动手,而是用极其有压迫意味的语气反问:“你想让我出去?” 废话,你不走就要收拾我,那我当然想让你出去。 于是沈南自毫不犹豫地扭头对着他说:“对,我让你从我家滚出去,别在我面前碍眼,你听不见?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 身体的疼痛已经让他很不适了,现在还要被吓得心脏疼,沈南自不合时宜地心想,自己以后干脆改名为“倒霉”算了,今天正好特么倒霉到家了。 傅驰亦没跟他周旋那么多,而是用一只手架起他的胳膊,将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淡淡道:“你明知道,我不会听你的。” “那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一听他那似是将万事都在预料之中的语气,沈南自就有些反感地奋力甩了甩,试图逃脱他的钳制与束缚。 瞥了眼他的腹部,傅驰亦基本忽略他的反抗,启唇问:“除了脸,还有哪受伤了?” 果然,不管听了多少次,沈南自还是很厌恶他无视自己,自顾教条的行为,于是咬了咬嘴唇,倔强地抬头看向他,沉下声音说:“傅驰亦,我再跟你说一遍。”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请你尊重一下我的隐私。”说完就彻底甩开了他的手。 与对方分开的那一瞬间,沈南自其实怔住了几秒,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怎么甩都甩不掉的手,现在却轻易地就与自己的胳膊分离开了。 不过,他现在也没那个心思再去想这些事情,逃脱了束缚,又见傅驰亦没说什么,便立刻转身,拖着步子上了楼,接着“砰”的一声,将自己卧室的房门重重关上。 傅驰亦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从小孩转身后,就一直望着那单薄又不时踉跄的背影,直到确保他安全进入房间,才逐渐暗下了眸,转身离开了这里。 沈南自在房间里郁闷极了。 要是放在平常,就是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那么对老古董说话,更别说还是在自己动手推了他的情况下。 可他当时实在是太生气了,根本控制不住不去反抗,而且,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其实除了生理上的疼痛以外,自己的情绪之中,还夹杂了些许,难以察觉到的委屈。 自己都这样了,老古董还是在兴师问罪,有没有一点同理心!? 但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身上的伤虽然没有严重到下不了床的那种地步,但多多少少会影响生活。 他本想让两个朋友抽出时间给他送点药,但转念又想,要是让陈让他们看到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估计得笑个三天三夜才能停息。再说,傅驰亦现在没走,宋迭也不能过来。 想到这,沈南自将手机抛到了一边,扑到床上,也不顾疼,裹着被子左三圈右三圈,来来回回滚了好几下,做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后,才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重新下了床,走到房门前,将门打开。 “我刚刚想了下......”本想开口商量商量,结果却见楼下一个人都没有,沈南自试探道: “傅驰亦?” 等了半分钟,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他缓慢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喉结,用干涩的嗓音低声喃喃:“不是吧......真走了?” 说着便扶着把手往下走,结果因为视线被还开着的大门吸引了过去,就一个不注意,踩了空,跌落在地上。 已经下到了最后一阶台阶,没有摔得太狠,但沈南自还是莫名疼红了眼。 感情在他家没摔着的在这里补上了是吧! 可现在家里又没别人,沈南自只好借助着栏杆的力慢慢支起身体,他边起身边骂着:“还说什么这周有空,结果一赶就走,老东西果然不靠谱......” 越说越起劲,最后甚至不自觉地扬起了声,极为愤慨地说:“姓傅的,你最好别让我再碰到你,我真是操/你大......” 第42章 “操/我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冷冽的声音横空劈入打断。 沈南自瞳孔震了震,差点没抓稳扶手,再次落下去,他缓缓扭头看向站在身后的那个人,一瞬间,感觉自己魂魄都要飘飘升天了。 不是、走了、吗? 傅驰亦单手插兜,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塑料袋,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肉眼可见发抖的小孩,挑了挑眉,再次缓着嗓音重复: “操什么?” 一时之间,沈南自不知道是该震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还是该惊讶他居然也会说这样粗鄙的字眼,他伸出手,指着面前人的胸口,结巴道:“你、你你......” “嗯?”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沈南自才发觉自己这样的说法似乎有些歧义,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声音说:“不操什么。”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都不知道晃到哪去了,总之就是没敢轻易落在面前人的身上。 好在傅驰亦也没什么兴趣跟他在这上面纠结,他抱着手臂,凝视着沈南自,似乎是在等他再开口。 “你刚刚......”沈南自低下了头,干巴巴地问:“是出去了吗?” “嗯。”傅驰亦眼里浮起一丝玩味:“你找我?” “没有!”沈南自一口否认,他咽了咽口水:“就问问。” 傅驰亦看破不说破,他跳过了这个话题,扫了一眼他的脚腕问:“还能走吗?” 沈南自本想脱口而出“可以”,因为他怕傅驰亦二话不说就把他抱了起来。自己有手有腿的,天天让人抱着走算怎么回事? 可同时,他又想起了傅驰亦开头对他说,让他在屋内计时走圈的话。 权衡利弊后,沈南自决定不和自己过不去,于是认命道:“可能走不......” “了”字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傅驰亦一把扛了起来。 这次不是抱,而是抗在了肩头,沈南自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当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他被颠簸得难受,于是伸手揪了揪他后背衣服的布料说:“唔……我要吐了……” “忍着。” 没想到他这么没人情,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沈南自作势威胁道:“你要是不把我放下来,我就全吐你身上!” “可以。”傅驰亦欣然接受,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弯起了唇,接着,嘴上就毫不留情地说:“吐了就揍你。” 他随手拍了拍沈南自的屁股,用十分冷静地语气说:“这里不肿算我输。” 赤裸裸地威胁,他这么说,沈南自哪敢再作死,只好默默憋着,乖乖被扛了一路,等到被放置在沙发上的时候,他的小脸都因为充血,而红成一片了。 缓了会后又咳嗽了几下,他才后知后觉地怒道:“你要抱就好好抱,扛着我算什么?要是想罚我就直说,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对此,傅驰亦只是凉凉地说:“我要是真想罚你,你现在下半身应该是光着的,没有小孩受惩戒的时候是这副模样。” “你说什么?”沈南自简直不可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也不知道是这句话触及到了什么字眼,又或者是他想得太多,听完后,沈南自刚刚才好些的脸,现在又“唰”地一下,红了起来,甚至还蔓延到了耳根和脖颈。 这样的反应在傅驰亦眼里,属实有些有趣,他交叠着双腿看向他,冷不丁一问:“你在想什么?” 沈南自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弱弱地说:“我先问你的......” 傅驰亦点了点头,重复:“我说——” “行了!”沈南自没想到他还真敢再说一遍,见他有那个意思,便立刻打断道:“我听到了,你不用再说一遍了。” “是吗?” “是的是的是的,我耳朵比你好不知道多少倍。”看他还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沈南自欲哭无泪:“i assure you,ok吧!” 听他急得连英文都飚出来了,傅驰亦没忍住笑了笑:“嗯,那不说了。” 看沈南自不断往后退的身体,傅驰亦眼神无声地扫过自己面前的空位,对他说: “坐回来。” 沈南自也没想到自己偷偷摸摸的动作被他逮个正着,只好苦着脸,不情不愿地往他那边挪了挪。 “腿。”傅驰亦伸出手。 尽管他只是说了一个字,但沈南自却依旧愣了很久。 傅驰亦重复:“腿伸过来。” “哦……”反正也跑不掉了,沈南自干脆自暴自弃地将那只扭着脚的腿伸到了他的手上,却依旧犹犹豫豫,小心地问:“你要做什么?” 见对方半天没个回答,沈南自就更慌了,他缩了缩腿,却被傅驰亦沉声警告道: “老实点。” 沈南自撇嘴,忍不住回怼:“你腿在别人手上,你能老实?” 听到这话,傅驰亦终究没忍住笑了笑,他将手边的塑料袋提到沙发上,解开,从里面拿出一些红红绿绿的药膏。接着,也不管沈南自是同意还是拒绝,就从里面挑出一支,挤在手上,最后向对方早已红肿的脚腕抹去。 他顺时针揉得认真,也揉得很慢。正当沈南自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发呆时,傅驰亦突然问了话。 “给你上药,你躲什么?” 沈南自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炽热温度,可能是刚刚太过于紧张了,他的确没想到那袋子里面装的大大小小的,居然都是买的药膏,甚至可以说,当时正在说对方坏话的他,压根就没注意到那个塑料袋。 想到这,沈南自蠕动了一下嘴唇:“你刚刚……是出去买药了?” “显而易见不是么?”手上的动作刚好停止,傅驰亦又从袋中拿出一瓶碘伏和一盒创可贴,对他说:“手。” 这下沈南自学乖了,他迅速伸出了自己被刀划伤的那只手。 看着傅驰亦替他消毒,嘴角却挂着笑,沈南自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于是有些疑惑地问:“你在笑什么?” 傅驰亦没直接回答,而是淡道: “像猫爪。” ……? 他一说完,沈南自就确定了,刚刚自己心里那一丁点的异样情绪绝对不是感动! 绝对不是! 等所有的伤都处理完,傅驰亦问:“家里有药柜或者药箱吗?” 沈南自还在为他的调侃而生闷气,听他发问也不立即回话,只是偏过头,将腿和手都缩了回去,过了一会,才愤愤道: “猫从来不管主人那些破事,自己找去。” 这话一说完,他突然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反应过来后,沈南自偷偷瞄了眼傅驰亦。当看到对方毫不掩饰,弯起的嘴角时,立即就低下了头,将通红的脸埋在了双膝之间。 说错话了…… “再喊一遍。”傅驰亦伸手顺了顺他的发尾,又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尖,“我就去放。” 明明刚刚还不是这个温度,但此刻,沈南自却觉得对方的手如开水一般滚烫,他缩着脖子躲了躲,低低道:“不要……” “那就放在这,你等会自己拿过去。”傅驰亦似乎没太放在心上,他点到即止,将袋子放回桌上,紧接着变换了语气,对试图藏匿自己的小猫,正声说: “药上完了,就不要再走神了。” 还没等小孩缓过来,他就用不容置疑地语气发令:“头转过来,看着我。” 沈南自正回头,掀起眼皮:“干嘛?” 似是无奈,傅驰亦皱了皱眉说:“虽然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不怎么好,但我还是想提醒一句。” “我们该算账了。” 作者有话说:q:为什么傅驰亦的心这么软?总是下不去手? a:一是因为他确实对沈南自狠不下心,二是以两人现在的身份关系,还不适合做出一些“过度”的行为,不过我确定,后面会有那样的情节。 ———————————————— 与第一本大致相同,前期为“纠正”,后期为“qingqu”,本人反对任何理由,任何形式,任何手段的家暴行为!!! 第27章 被治理的第二十四天 在沈南自的意识里,这件事情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久,也该结束了。 他属实是没想到傅驰亦的心眼能这么小,变脸速度是如此之快,快到上一秒还在帮自己上药,下一秒就冷着脸对他说“我要开始收拾你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沈南自再抬头,语气里充斥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绪:“我都这么惨了,你还想怎么样,现在站也站不住,身上还全是伤,你还能、还能......” 他偏过头,低声说:“还能给我添点新伤不成......” “你还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傅驰亦似乎不怎么吃他这一套:“想让你长记性的方式有很多种,我现在对你的要求,就只是如实回答我的话而已,这样也做不到吗?” 第43章 知道是误会了他的意思,沈南自顿时哑然。 有一瞬间,他似乎从这句话中听到了些许失望的意味,于是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立刻摇了摇头。 傅驰亦拧了眉,沉声重复:“做不到?” “不是。”沈南自解释:“能做到。” “那么第一个问题。”傅驰亦看向他:“我知道肉眼所见的不是全部,所以我需要你如实告诉我,你身上还有哪处受了伤。” 刚刚才答应他说实话,但沈南自听着这不怎么好的语气,终究还是没敢说全,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膝盖说:“这里也破了。” 傅驰亦冷眼扫了眼他的腹部,漫不经心地问:“要我亲自脱你的衣服吗?” “不不......”沈南自一听,心里顿时一虚,也不顾及身上的伤,忙起身摇手:“不用了,我刚刚......还没说完。” 他又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尽可能说得委婉:“这里好像也有点不舒服......” 看他动作那么大,傅驰亦冷不丁呵斥道:“说话用嘴不用身体,坐好!”他冷嗖嗖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凌厉道:“再乱动就站着说。” 说是呵斥,其实声音也只是比平时大了一点点,语气也没有那么的凶,沈南自倒不至于就这么被吓到,但不知为何,他的心里还是慢慢地泛起了酸水,半秒后,一股名为委屈的情绪袭涌了而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或许是因为卫北淮找上门,让他受了刺激,又或许是因为今天的遭遇实在太惨,总之,像是被一团不透气的棉花堵住,他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明明已经听话了,明明已经在好好说了,却还是被没来由地训斥了一番,沈南自的眼眶登时又红了。 但他没有遇事就哭的习惯。所以即使这样,也低着头,忍着没有掉出一滴眼泪,只是单纯的,被哽得说不出话了。 傅驰亦见他没了反应,便伸手抬起了他的下颌,当看到沈南自淡淡泛红的眼尾时,先是怔了一秒,接着就将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沈南自快憋不住了,自然不乐意靠近,被迫接触后,也就开始一个劲地反抗,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这幅模样。 他知道,在力量上,自己向来不是傅驰亦的对手,可他不知道的是,在心理战上,他同样斗不过这只老狐狸。 见小孩怎么都不肯,傅驰亦便捏着他的脸,威胁道: “你再乱动,我就真的让你掉眼泪。” 未知的事物永远最可怕,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也不知道他究竟要用什么方法把自己弄哭出来,沈南自只好放弃抵抗,任由傅驰亦将自己拉扯过去。 与刚刚强势的语气截然相反,将他拉到身边后,傅驰亦的动作意外的很轻柔,他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沈南自的眼尾,无奈地说: “委屈了?” 好了,本来没什么事,现在他这三个字一说,沈南自本就模糊的眼睛,瞬间就控制不住地,流出了眼泪。 晶莹剔透的泪水像是雨点般簌簌掉落,有的滴在了沙发上,有的还挂在脸上,有的...... 沾染到了傅驰亦温热的手心。 沈南自最怕的事情就是丢面子,所以当意识到自己哭出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并不是去擦眼泪,而是掩盖般地,赶忙抹了抹傅驰亦的手心,仿佛擦除了上面的泪水,就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等胡乱抹完他手上的水,沈南自才缓缓背过身,开始揉自己的眼睛。 “别揉。”傅驰亦将他的双手钳制住,把他整个人又硬生生地扭转了回来,逼迫他看向自己:“不许用手碰眼睛。” 刚刚多少还能用手遮一点,现在没了遮挡物,狼狈的一面就这样被大方地展示出来,沈南自有些崩溃。 他吸了吸鼻子,没好气地对他说:“放开我。” 想着怎么说也有好几年没哭过了,现在却因为这一点小事被弄成这样,他就有些恼怒,于是偏过头低声说:“我现在不想......不想跟你说话,你松手......” 傅驰亦其实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把人给弄哭了,他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帮他擦着眼泪,温声道:“扪心自问,我做什么了吗?” 沈南自本来都快止住了,结果听到他说的前四个字,就想起了今天白天跟卫北淮在一起的不好回忆,于是刚要憋回去的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坠。 他用力却没能推开他,只好带着藏都藏不住的哭腔说:“你闭嘴......说了不想跟你说话......” 傅驰亦哪能猜到是哪句话又把这小家伙给惹伤心了,凝视着他挂着水珠的密长睫毛,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于是皱了皱眉头说:“我能不能先确认一下。” 沈南自小声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确认什么?” “你现在哭,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别人?” 一语中的,沈南自哭泣的声音小了些,明知他不是那个意思,也不可能是那个意思,但他还是喃喃道:“陈让果然说得没错,男人都这样……” 傅驰亦险些被他逗笑,他将被眼泪沾湿的纸巾放在桌上,又重新抽了一张塞进了他的手里:“你不是男人?” 沈南自想也没想就回怼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比我老。” 比他大就比他大,非得说比他老。 这话一说完,傅驰亦就笑不出来了,本来想要就此放过他的心思,也转眼烟消云散了。他伸出手轻拍了两下他微微粉红的脸颊,皮笑肉不笑地说: “哭了就有赦免金牌了是不是?嗯?” 淡淡的尾音若有若无地传进沈南自的耳朵,脸颊湿润一片,他没忍住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倔强地抬起头,敢怒不敢言地瞪着他。 傅驰亦没生气,而是突然笑了笑,问:“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要帮你擦眼泪吗?” 沈南自愣了一下,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为、为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面前的人按在了大腿上,为了不滚落到地上,沈南自双手扒着他的裤腿边,怔怔地抬起头,可还没等他开口问,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极具压迫意味的话: “因为我想看看,你究竟能为我流出多少泪水。” 轰隆一声,沈南自感觉自己脑子都要爆炸了,此刻他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直接就趴伏在他的西装裤上小声哭了起来,手上的纸掉了,就直接将眼泪抹在他的裤子上,整个人蔫蔫地说: “你再这样对我,我就让我爸把你赶走......” 傅驰亦其实没什么意思,单纯想吓吓他,把他拉过来按在自己身上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注意到了沈南自刚刚,时不时摸自己后腰的小动作,所以他在想,小孩的后背上,会不会也有伤。 于是,在沈南自的眼里,对方压根没管自己在说什么,就直接一把将他的上衣掀了上去,让后背这样裸露了出来。 皮肤接触到凉薄的空气,后面一阵寒意,顿时,他慌了声音,心虚道:“我不让我爸赶你了,你要不还是......还是......” 还是把我的衣服放下去吧!!! 眼前至少有三四处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块状淤青,有的甚至已经紫得可以和熟透的葡萄相媲美了,傅驰亦怔了一秒后,转头,用冷到掉渣的语气对他说: “沈南自,你挺能忍啊,不怕疼是吧?” 沈南自在傅驰亦走的时候,回房间照了镜子,自然知道自己的后面,是个什么样的糟糕情况。 理智告诉他,现在说“不怕”会死得很惨,于是他将头往对方腿上的布料里埋了埋,小声说:“怕......” 似是觉得这样还不够,他又扭头看向他,补充道:“怕死了。” “怕?”刚刚还那么有骨气,现在却摆出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傅驰亦顺手拍了拍他细腰下方的两团肉,用能把人活活冻死的声音说:“我怎么看不出来。” “‘身上还有没有伤’,这句话我问了多少遍?”他沉着嗓音,厉色道:“说话!” 这谁能记得? “不记得了......” “你有一次跟我说过实话吗?如果我没发现,你就不准备告诉我了。”傅驰亦眯起眼睛,冷声吐出两个字:“是吗?” 劈头盖脸的训话,沈南自脑子都被冲昏了,于是没想那么多,就乖乖地答道:“是......” 听到他的回答,傅驰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俯下身从桌子上将装满药的塑料袋重新拿了过来,对他说:“不怕疼是吧。” “我明明说我......”沈南自尝试辩解,然而傅驰亦却没给他机会,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上药的时候不许出声,但凡让我听到一声,就擦掉重新涂,直到你的伤处理完为止。” 其实沈南自一直觉得傅驰亦的声音很好听。至少在停电的那次,一开口便瞬间让他的心稳定了下来,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这与平时别无二致的嗓音,跟恶魔没什么区别。 第44章 但转念又想,背后破皮的地方又不多,大多都只是皮外伤,抹个药,再疼也疼不到哪去,也就没继续跟他争论这些了。 结果没想到的是,傅驰亦给他涂药的时候,偏偏故意往伤得严重的地方用了点力,刚开始咬着嘴唇还勉强能忍,结果往下一按,沈南自就彻底撂挑子不干了。 他想撑起身,却被傅驰亦单手锢住了腰。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抽了口气:“能不能轻点......” 傅驰亦一听,作势就要拿纸巾将好不容易抹上的药擦掉,沈南自眼疾手快地按住他那只胳膊,眼泪模糊了双眼,他嗫喏道:“真的疼......你稍微控制点力......我就跟你说这伤哪来的,行不行?” 本以为自己说得已经足够真诚了,结果傅驰亦只是用一只手帮他止住脸上滑落下的泪水,挑了挑眉,像是满不在乎般说: “你好像弄错了。”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跟我说清,这件事情,你说了不算。” 瞧你这话说的,哪件事情我说了算啊!!!??? 这么想,沈南自不满道:“为什么!” “因为你知道,我有的是办法治你。”看他又炸毛,傅驰亦弯唇道。 见怎么都说不过他,沈南自气得趴了回去,再也不说话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自己的耐痛能力真的提高了,他总觉得,说完这番话后,好像真的就不怎么痛了。 傅驰亦手上的动作刚停止,他就想爬起,结果屁股上却不轻不重地挨了一巴掌。 “晾一会。”傅驰亦说。 “哦......”沈南自只好又归了原位,犹豫了一下,他问:“结束了吗?” “嗯。”傅驰亦说:“上药结束了。” 沈南自听出了这句话的弦外之音。 上药是结束了,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还是逃不掉一顿打吗...... 想到这,沈南自拉下了小脸,在心中郁闷地叹了口气。 “先记着。”傅驰亦猜到了他的小脑袋瓜在想些什么,于是伸手揉了揉刚刚没完全摸匀的药,对他说:“是人就会犯错,有些事情我允许你犯第一次,所以这次,我可以原谅你。” 沈南自一听,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又见对方眯起眼,启了唇。 “但是下次,再把自己弄成这样。”傅驰亦说着就狠狠地在他的屁股上扇了一巴掌:“我就会连本带息,加倍讨回这个债。” “唔......”沈南自吃痛眯起了眼,他瑟缩了肩膀:“知道了......” “只是知道了?”傅驰亦并不满意于这样的回答,他再次扬起手落下,当看到沈南自白嫩的小手往后探去,试图捂住那块地方的时候,他断喝道: “不准挡。” 一听他语气凶了起来,沈南自又开始默默地落起了眼泪,他边抽泣边哽咽地说:“不是说原谅我了吗......” 傅驰亦用指尖将他的泪珠点掉,接着淡漠道:“你心里应该清楚,如果我没有原谅你,你现在只会受到比这更加严重的惩罚。” “我清楚的......”沈南自确实明白,毕竟傅驰亦刚刚进家门时的表情,看起来简直像是要把他吊起来抽一样。 现在再看,这收了力的几巴掌,还真算不上什么,揉都不用揉,放一会就不疼了。 “自己说,下次再犯怎么办?”见这小孩想通了,傅驰亦语气冰凉,却一直盯着他后背上的点点伤迹。 沈南自本身就很白,白到像是在背上倒上一滩牛奶,也能融合得很好一样。傅驰亦并没有刻意去在意那一点,但还是在上药的时候,感觉到了他皮肤的光滑。 也正因如此,那些淤青块才会显得格外的刺眼。 “再犯......再犯就......”沈南自没注意到头顶的异样情绪,自顾应道。 他说不出来那几个字,也想不出什么有效的惩罚方式,于是只好将权利交给了对方:“再犯就都听你的,你说怎么罚就怎么罚,我不会拒绝,也不会躲……” 傅驰亦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看小孩还是一脸委屈的模样,他便将桌上的纸递给了他,安慰道:“好了。” “眼泪擦干,跟我说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南自接过纸巾,吸了吸鼻子,趴在他腿上说:“也没什么,就遇到了一个老同学。” “我跟他关系不怎么好。”沈南自攥着纸,解释道:“他说想聊聊,我就大发善心地把他带回家了,毕竟……” 说到这的时候,他突然伸出了右手,在傅驰亦的大腿上画起了小圈圈,最后瘪了瘪嘴说:“我总不能把一个陌生人带回你家吧。”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傅驰亦被他弄得痒,于是按住了他不老实的手,却轻笑一声: “做得对。” “是吧。”被这么一夸,沈南自因为刚刚挨打而产生的那点小情绪就几乎消失了,他将手缩回,继续说:“我们本来还聊得好好的,结果他突然扑上来,跟只狗一样咬了我一口,我气不过,当然就跟他打起来了。” “然后呢?” “然后?”沈南自掀起眼皮:“然后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啊,我们两身上都挂了彩。” 说到这个他突然来了劲,撑起身坐了起来,转过头兴奋地对傅驰亦说:“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跟你说,他走的时候比我惨多了,一瘸一拐的,脸也不能见人,可好笑了。” 见他得意洋洋的表情,傅驰亦心坏地将食指放在他嘴角的那片淡紫上,按了按,用让人分不清情绪的语气说:“你还挺骄傲。” 沈南自被他按淤青按得疼,但还是说:“那是他活该!”他回忆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禁感叹:“我都有点后悔没用手机拍下来了,不然还能投到商场大屏幕上循环播放......” 说到这,他突然想起来被自己遗忘的手机,于是转头问:“对了,你看到我手机了吗?我走的时候......好像忘带了。” “在你床上。”傅驰亦说。 哪知沈南自听到他说的话后,脸上根本没有流露出半分找到手机的喜悦,反之,他差点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张了张嘴说: “你进我卧室了!?” 作者有话说:傅驰亦刚开始:这小孩,我今天要好好...... 沈南自:(憋) 傅驰亦:...... 沈南自:[爆哭] 傅驰亦:好了,受什么委屈了,跟我说。 第28章 被治理的第二十五天 “还乱动?”傅驰亦拧眉。 “没......”沈南自乖乖坐了回去,瘪了瘪嘴:“腿有点酸,活动活动......” 见他眼角还挂着泪的可怜模样,傅驰亦没再狠下语气,而是在心里叹了口气,郑重地说:“抱歉,在厨房的案板上看到了血渍,以为你出事了,就擅自进了你的房间。” 沈南自确实很反感这样的行为,但他没想到,傅驰亦居然什么都没有问,就这样对自己道了歉。 他本还以为对方会用“怎么?你房间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吗?”或者“这是我家,我想进哪间房间就进哪间。”这样的话来堵他的嘴。 既然都道歉了,沈南自也不想把自己弄成得理不饶人的小气样,便只是小声说:“我不喜欢别人进我的房间......” “好。”傅驰亦终究还是没忍心看那滴小泪珠往下滚落,他重新抽了一张纸递给他:“我知道了,下次会注意。” 本想就此翻个篇,但沈南自脑子一转,改变了主意:“知道归知道,但你就是做了,必须要有处理措施,所以......”他抿了抿嘴说: “我要罚你。” 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很不争气地偷偷瞄了一眼面前的人,生怕自己说的话冒犯到了他。 似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傅驰亦顿时哑然失笑。 但他并没有像沈南自心里想的那样,多么的生气抑或多么的不爽,而是缓缓问:“你想怎么罚?” 嗯?这就答应了? 沈南自难抑心中的兴奋,他眨了眨眼,脱口而出自己内心所想:“就罚你——” “不能再追究我这次擅自回家的事情。”说完后,他没去看傅驰亦的表情,只是继续补充:“总之就是不允许跟我翻旧账......我先说好了,就算后面想起来了,我也不会认的!” 听到这,傅驰亦险些没憋住,差点轻笑出声。 绕了半天,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傅驰亦有意要逗他,于是故意板着脸说:“你数过今天一共犯了多少错吗?”他伸手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耳朵:“嗯?” 沈南自不知道话题怎么又转到这了,他垂下眼,小声道:“没......谁没事还记那玩意......” 傅驰亦的眼里渐渐攀上了笑意,他接着说:“做了这么多事,却一问三不知,我既没让你罚站,也没动你身体,你自己说说,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说着便往他身上的某个方向看去。 感受到了他毫不避违的目光,沈南自隐约觉得自己下半身某部位一痛,他有些不满地说:“你说话不算数!刚刚不是答应我了吗?” 第45章 “我只是问你,并不代表同意。”傅驰亦仿佛早有预料,他看着炸毛的小孩,微微笑道。 老狐狸!!! 见他不愿松口,沈南自也不敢轻易做出什么越矩的举动,他环抱着双膝,将下巴轻轻搭在膝盖上,将自己的气捋顺后,郁闷地说:“知道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后,又突然抬起头,弱弱地说:“但你现在不能再罚我,一下也不行,我身上都是伤,挨不住的。” 傅驰亦觉得他这副模样有些好笑,便问:“我在你心里就这个形象?” “差不多吧。”沈南自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他的问题,低声嘟囔了一句:“反正比我爸恐怖......” 毕竟自家那位只是吓一吓,威慑一下而已,而面前这位就不一样了,犯了错,他是真动手,也真的会让你疼。 但其实,沈南自料到了,就算自己现在主动把屁股送到傅驰亦的手边,他估计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可刚刚说了那么重的话,又差点被听到在背地里骂他,要是真准备算总账,对自己做些什么,他也没办法反驳,所以这才决定率对方一步,提前把话说清。 “既然这样的话,你还愣着做什么?”傅驰亦掀起眼皮看向他。 沈南自没听懂:“呃......什么?” 傅驰亦唇角微勾:“你不是说我在你心里是这个形象吗?”说完就将沈南自往自己腿上拉:“那就说明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做好我反悔,现在就要收拾你的准备。 他的唇是弯起的,笑意却不达眼底,沈南自感觉自己背后有些发凉,他看了看刚刚才亲密接触过的大腿,用力抽回了手,撇着嘴,声音却细如蚊呐: “我拒绝......” “拒绝?”傅驰亦完全无视他那微小的抗议,起身向他走去,用磁性的嗓音缓缓问:“我有给过你这个选项吗?” 沈南自抬头看着面前的人,想起身逃跑却被喝止住。 “我允许你动了?” 进退两难,沈南自嘴角的弧度又往下降了降,他双手扒着膝盖,抬起眼睛盯着他,欲哭无泪地喊:“傅驰亦......” 见差不多了,傅驰亦想就此收手,可当他刚刚准备转身的时候,又听身旁的人接着说。 “你要是今天揍我,我就跟我爸说,我身上的伤......全是你弄的。” “嗯?”傅驰亦直接被他的话逗笑了,他属实是没想到,都到这种地步了,这小孩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于是他顺势开始捋起自己的袖子,对他冷冷地说: “这样?那我揍完你以后会给你好好上药的,保证不留痕迹。” 沈南自其实也是瞎扯的,他还不至于做出让别人背锅的事情,但没想到傅驰亦丝毫没有被威胁到,甚至直接对自己伸出了手掌。 他没有躲,因为他知道躲不掉,可想象中粗暴的拉扯并没有出现,相反,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今天林林总总被抱了那么多次,沈南自早就放弃在这件事情上跟他争议了,只是抬眼疑惑地问:“你做什么......” 可留给他的回答只有淡淡的一句: “上去再收拾你。” 沈南自被抱上了二楼,到了自己房间的门口时,傅驰亦突然停下来问:“能进吗?” “能。” 得到许可后,傅驰亦瞥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开。” “哦......”沈南自伸手将房门打开。 其实他是想说不能的,倒不是这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是因为对方刚刚说的那句压迫性极强的话。 进去了不就是给你腾出个地揍我吗?这种问题你还问我,到底有没有人性啊!!! 可进了房间后,傅驰亦也只是单手掀开被子,将他放在了床上,然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准备转身离开了。 怕他是去寻找什么工具了,沈南自爬起身,慌张地问:“你去哪?” “回家。” 回家...... 这个时候,沈南自才意识到对方一直以来,都只是在逗他而已,并没有任何要教训自己的意思,于是他悄摸松了口气,小声说:“这么晚了......” 听他这么说,傅驰亦扬了扬眉,眼里有些玩味:“你不是说,这是你家,想赶我出去就赶我出去吗?” 见他又开始翻旧账,沈南自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没好气道:“你这么死脑筋,到底怎么当上教授的?” 扫了一眼桌上的小闹钟,发现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外面的天早已黑透,他“咳”了一声,神情不自然地说: “隔壁的房间是空着的,没人住,也定期有人打扫,你要是愿意的话,今晚也留在这吧......” “不用了。”几乎没有犹豫,傅驰亦谢绝了他的好意,娓娓道:“我明天会来接你,当然,你要是觉得行动不方便,想在这里休息几天也可以,我每天下班后会过来检查你的伤势。”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沈南自竟然起了一种想法,一种冲出去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的荒谬想法。 可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管他为什么呢,放了自己不就行了,在意那么多干什么? 可越是这么想,沈南自就越是在心里暗暗较真。 这是被带走这么久以来,傅驰亦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主动开口给了他自由。 但不知道为什么,想象中那样兴奋和激动的感觉并没有随之出现。反之,当被毫不犹豫拒绝的时候,他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甚至开始去想,去反思,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才会惹得对方失望。 正苦思冥想着,房间的门突然又被打开,沈南自抬头一看,有些意外地说:“是不是外面太黑了......”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对方朝自己抛了一个白色的物体。 傅驰亦对他说:“怕你无聊,手机给你带过来了。” “哦......”沈南自也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他垂着眼,过了一会,冷不丁冒出一句: “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傅驰亦沉默片刻,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拒绝了我。” “我有义务答应你的所有要求?” 空气凝滞了一秒,两人视线相触,当看到沈南自逐渐撇下去的嘴角时,傅驰亦最终还是走到了他的身边,伸手摸了摸他微凉的脸,无奈问:“是不是今天打疼了?” 沈南自蹭着他的掌心,摇了摇头:“没有,不疼……” “那看来这种程度的惩罚,对你来说已经没有效了,下次我会考虑用别的方式。”傅驰亦半开玩笑地说。 “什么啊……”沈南自有些无语。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话,但他知道,说这些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让对方有理由加重惩戒力度。 “如果我保证……” 这么想着,沈南自拨开了他的手,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我以后不会再像今天一样擅自回来,那你还会拒绝我吗?” “你知道这句话在我听来像什么吗?” “像什么?” “我还不明白错在哪,你能不能别放水,再狠狠收拾我一顿,让我长点教训。” “沈南自。”傅驰亦放缓了语气,眼里含笑道:“你在邀请我?” 听到后,沈南自直接羞红了脸,他攥紧了床单,往后退了退,睁大了还闪烁着泪花的眼睛,立即否认:“我哪有?” “重点都找不清楚,就不要再想其它的事情。”傅驰亦不再逗弄他,揉了揉小孩翘起的头发,他嘱咐道: “晚上早点睡,我明天会来找你。” 见说服无望,沈南自只好点了点头:“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同时愣住了,尤其是沈南自。 明明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可他的表情却像是见了鬼一样,怔了好几秒,他决定假装没听见,转身掩盖似的去拿床头的枕头。 将他慌乱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傅驰亦轻笑了一声说:“以后出门要随身携带手机,还有,我希望明天来检查你伤势的时候,是好转的趋向,否则——” 沈南自背对着他,听到这停顿,手便不自觉地攥紧了枕头的一角,咽了咽口水。 “我会让你知道,其实伤口恶化的痛,根本不算什么。” 说完,他便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直到再次听到门轻合上的声音,沈南自才转过了身。看了眼面前的手机,又望了望门口,心里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最后,为了缓解这样的异样情绪,他打开了手机,直接在三个人的小群里拨了通电话。 深更半夜,两人却依旧很快接入,沈南自开门见山:“团战,来不来?” “好啊。”宋迭将毛巾挂在脖子上,快速回应:“来来来,我正好刚洗完澡呢。” 陈让难得没去凑这个热闹:“我明天有事,今天就不陪你们了。” 第46章 宋迭的语气里有些小愉快:“那正好,你快去休息吧,我跟沈南自双排!” 电话那头的陈让皱了皱眉头,不悦道: “宋迭。” 宋迭莫名抖了抖:“干、干嘛?” “早点睡,别熬夜。”说完,陈让就退出了电话。 沈南自没心思在意他们之间的对话,只是在听到电话成员退出,“叮”的一声后说: “上号。” 两人挂了电话,用了队内的语音,沈南自就这么默声打了几盘,到了第六盘,宋迭实在憋不住了,他试探性地问:“沈南自,你是不是累了?” “嗯?”沈南自手指还在屏幕上飞快地操作,听到他说话后,掀起眼皮说:“你要是困了,这把结束就去睡觉。”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迭犹豫了一下,说:“我就是感觉你今天的状态不怎么好。” 怕他误会,他赶忙解释:“不是说你打的不好的意思啊,我是说......你到现在都没有说一句话,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左思右想,宋迭还是准备问一嘴:“是不是我今天跟你说卫北淮的事情......” “宋迭!”听到这个名字,沈南自扬起了声音:“别提他。” 对面的宋迭咬了咬嘴唇:“对不起......” 似是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于激烈,沈南自叹了口气:“没事,不是你的问题。” 见这局游戏双方持平,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结束,他想了想,干脆深吸了一口气说: “其实今天......他来找我了。” “什么?”宋迭惊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还好意思去找你,要不要脸啊!”他握紧手机问:“那他......去哪找的你,你家吗?” 我家?不,是你现任教授,傅驰亦的家。 当然,沈南自不可能这么说,他只好顺着他的话道:“嗯。” 一听不是公共场合而是家里这样私密性很强的场所,宋迭就更加焦急地说:“那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或者是......做什么?” 沈南自沉默了好久,才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没有,我们打了一架,然后我就把他赶走了。” 他这么说,宋迭直接皱起了眉头,担心地问:“你受伤了吗?” “我没事。”沈南自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他比我惨多了。” 单单六个字,并不足以让宋迭放下心来,但他还是说:“那就好......” 听出了他语气的不对,沈南自安慰道:“别想多,我们真的只是打了一架而已。” 见这盘游戏也快接近胜利了,他对着电话说:“等会结束就去睡觉吧,卫北淮的事情......”沈南自顿了一下:“不要跟陈让说。” “放心吧。”宋迭在电话那头拍拍胸脯,“就算他威胁我,我也不会乱说的。” 游戏结束,趁着电话挂前,宋迭喊住了沈南自:“哦对了,差点忘了,我还有件事想问你来着。” “什么事?”沈南自右眼皮跳了跳,第六感告诉他,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下周我学校有个大型的联谊晚会,每个学生可以带一位陪同者,你来不来玩?” 沈南自也觉得奇怪,当听到这个邀请后,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拒绝,而是说:“你怎么不问问陈让去不去?” “问了,怎么没问。”宋迭有些心虚地说:“他那天正好跟他爸去外地,没时间......” 沈南自其实不想去,他没什么理由过去,更别说那个地方还有可能见到傅驰亦,怎么看风险都很大,于是拒绝道:“我就不去了。” “啊......”宋迭脸上出现难以掩盖的失望:“你不是在家都没什么事吗......” 心中顾虑无法诉说出口,沈南自只好说了句:“算了,我不是很感兴趣。” 明知除了他们两之外,没人能听到他在说什么,但宋迭还是不自觉放小了声音:“可我听说这次学校请了不少知名度高的人来上台讲话,而且我看了邀请名单,好像还请了云深集团的总裁,不过......” 他撇了撇嘴:“我是心理学的,他讲金融,专业不太对口。”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不去,结果就不会有太大的变动,但为了不扫他的兴,沈南自还是追问道:“没了?” 仅仅两个字,意思却很明确。 就这?有什么值得我去的吗? 宋迭猜他大概率是不会同意了,只好无奈地笑了笑说:“嗯,其它人我没怎么听说过,想着还能吃到点心,就过来邀请你了......”说着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过真要说的话......傅教授好像也会去,你还记得吗?就是上次陪我听课时见到的那位教授。” 作者有话说:倒反天罡第一人。 —————————— 沈南自:认错[求求你了] 傅驰亦:邀请[问号] 第29章 被治理的第二十六天 听到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沈南自不禁抽了抽嘴角。 刚刚才被这人教育过,能不记得吗? “记得。”沈南自有些意外:“联谊晚会,他也会去?” 说实在的,他不认为傅驰亦像是会去凑这种热闹的人,但一想到他表面温文尔雅,背地却对着别人脸吐烟圈的骚操作,又觉得万事都说不准。 “对,如果没看错的话,邀请名单也有他,而且还排在比较前的位置。”宋迭思索了一番后说:“其实我觉得挺奇怪的,明明之前还听别人说,傅教授向来不喜欢参加这些活动的,也不知道这次为什么破了例。” “如果你实在不想来就算了。”见沈南自确实没有那个意思,宋迭也不想为难他,只好默默地打消了心里的念头,有些可惜地说:“看来我给你定制的西装是派不上用场了......” “所有人都要穿正装吗?”沈南自突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啊?”宋迭被他问懵了:“什、什么?” “所有人,都要穿正装出席吗?包括你刚刚提及的那两位?”沈南自其实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说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但宋迭还是如实回答道:“是、是啊,我们不一定,但要上台的肯定是正装出席,这是学校给出的规定。” “行,我知道了。”沈南自将视线落在手上的创可贴上,淡淡道:“我去。” “呃......”宋迭怕自己是误会了什么,他犹犹豫豫地开口:“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 “不是脏话。”沈南自猜到他想说什么,有些无语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陪你去。” 这么一听,宋迭内心的喜悦压都压不住,差点兴奋地抱着手机亲了一口:“真的吗!?不过......你怎么突然又想去了?” 怕他是因为迁就自己才答应的,宋迭说:“如果不想去……也没关系的。” 沈南自不可能承认自己是想再看一次傅驰亦穿西装才去的,于是只好随意编了个谎言:“你刚刚不是说云深集团的总裁要来吗?我最近对金融挺感兴趣的,正好听听。” “这样啊。”宋迭不仅丝毫不怀疑,还真心实意地说了句:“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阿自你最好了!” 听到这个称呼,沈南自微微变了脸色:“再乱喊我就收回说的话。” “咳。”他这么说,宋迭老实了,也冷静了不少,见好就收的道理他是懂的,于是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快速地说:“那到时候我找个时间提前把西装带给你,就这么定了啊,晚安!”也没等回应,说完便挂了电话,生怕他反悔似的。 等他挂完电话,沈南自才后知后觉自己究竟答应了一个什么样的要求。 只是在宋迭提及西装时,想到了傅驰亦做模特时的模样,又想台上的人大概率不会注意到台下的人,便不过脑地答应了他。 现在再想想,沈南自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今天晚上受到的刺激太多。 疯了。 - 昨天白天折腾了那么久,晚上跟宋迭打完电话后,沈南自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气色和状态看起来都很不错,不仅脚可以轻微的活动,就连身上的伤也没有那么的疼了。 他本以为傅驰亦至少要到下午五六点左右才能过来,所以就久违地赖了个床,却没想到差不多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听到了楼下传来的门铃声。 沈南自刚刚才起床,还没缓过劲,他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又回到床上磨蹭了好一会,才下去帮对方开了门。 好在傅驰亦没有追究,只是见他这副模样,漫不经心地问:“刚起床?” 从昨天的经验来看,沈南自基本笃定,傅驰亦不会在他受伤的时候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于是仗着自己还算半个病号,他连谎都懒得撒:“嗯刚起......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傅驰亦俯身拍了两下他的脸颊,无奈道:“今天是周日,放你自己睡一晚,就把脑子睡傻了?” 第47章 离得这么近,沈南自莫名红了脸,但语气上却有些幽怨:“你一定要大早上就这么骂我吗?” “你好像对‘骂’这个字有些误解。”傅驰亦直起了身,看向他:“如果以你昨天为标准,那我这顶多算得上调侃。” 一想到昨天问候他大爷时,被逮个正着的场面,沈南自就感觉头皮发麻,浑身打寒颤,对于傅驰亦说的话,他无从解释,只好尝试转移话题。 视线向下看去,这时,他才注意到对方手中提着的塑料袋,睨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里面红红绿绿的装的貌似是蔬菜。 沈南自疑惑:“这是……” 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傅驰亦提了提手中的袋子,转而温言道: “家里厨房能用吗?” ...... 看着桌子上的三荤两素一例汤,沈南自抬头对着坐在对面的主厨说:“好像有点太多了......而且,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点外卖,很快的。” “吃不完就放冰箱,明天中午饿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热一下,垫垫肚子。我明天上班,下午才能过来,至于外卖。”傅驰亦淡淡地说:“不新鲜,对你的健康没好处,我在的时候不需要那种东西出现。” 其实沈南自昨天就想好了,他是想让傅驰亦今天带自己回去的。 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原因,但就是觉得习惯了两个人生活,现在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别墅,反倒有些孤单。 可听了傅驰亦刚刚这段话,沈南自反复品味了一下,认为怎么理解都是,“我没准备带你走,你在这里好自为之,别把自己给饿死了就行”的意思。 他不好说不想一个人住在这,只好应了声:“我知道了......” 饭后,沈南自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傅驰亦给他洗的饭后水果,一手握着遥控器,不停地调节着电视频道。 翻了十多分钟,也没找到一个自己想看的节目,最后,他干脆就调回了最初的新闻联播,放在那里当背景音乐。 因为无聊,他时不时就偏头瞄一眼傅驰亦,刚开始也只是好奇他在做什么,后面干脆就直接毫不避违地盯着他的脸看,试图从他镜片的反光中窥探出什么内容。 渐渐地,沈南自眼神都要涣散了,傅驰亦却依旧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屏幕,手指不断在键盘上敲击着。 “沈南自。”傅驰亦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听到自己的名字,沈南自猛地回过神来,他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道:“怎、怎么了?” “伤恢复的怎么样了?”傅驰亦淡淡发问。 沈南自捋起自己的裤腿,粗略看了下昨天肿起的脚腕,如实道:“脚已经不疼了,身上的伤也消了不少,我感觉吧......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只要与你健康有关的问题,就不分大小。”傅驰亦终于停止敲击,他将有些发烫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桌面上,伸手对他招呼道:“过来,我检查一下。” 沈南自起身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有些无措。 “不知道该做什么?”傅驰亦觉得好笑,他拍了拍大腿,面不改色地对他说:“自己把上衣掀起来,趴到我腿上。” 明明知道他只是想帮自己看一下伤势,但听到这样的命令,沈南自还是会忍不住心脏加速,耳廓发红。 他不禁在内心悱腹,这个老狐狸到底得有多丰富的经验,才能把这样羞耻的话说得如此自然,自然得就像是在对他说“饭做好了,坐下来吃饭”一样。 到底是斗不过他,沈南自盯着他的腿看了一会,直接当没听到他说的话,不管不顾地趴了上去,支起上半身,扭头与他商量:“你帮我掀吧......” 傅驰亦笑了笑,反问:“不后悔?” 反正都得掀,有什么后不后悔可说?只不过是我主动尴尬和被动尴尬的区别而已,于是沈南自一口咬定:“不后悔。” 但其实,说完他就后悔了。 因为他亲眼看到了对方是怎么样揪起的衣角,又是怎么样将他的衣服顺着脊背撩了上去,一系列前置动作完成后,傅驰亦将上衣边递到了他的嘴前,淡声命令道: “咬着。” ? 沈南自抬头愣愣地看向他,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可傅驰亦却没那个耐心再等待下去,他将衣角轻塞进他的嘴里,就再次下令: “含住了,头转过去。” “如果掉了,我们就换个地方脱。” 这句话的深层意思沈南自听明白了,没有办法,他只好咬着衣服的那个小角,不满地咕哝了一句,接着转过了头,郁闷地趴伏在了他的双膝之上。 想起他刚刚那敢怒不敢言的小眼神,傅驰亦弯唇道:“其实没必要一直咬着。” 那你还让我这么做!? 沈南自听后,在他的腿上稍微动了动,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解与愤怒,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老狐狸是不是在他的身上寻乐趣。 傅驰亦明白他的意思,扬了扬声说:“之所以这么做,是想给你一个教训。” 他随手拍了拍他的屁股说:“为了双方利益和时间利用的最大化,我希望在我提出合理要求时,你能做到快速、准确,无误地实行,有任何异议就立刻说出,否则默认接受。” 他一边轻轻摸着沈南自后背上的伤,一边厉声说:“如果有像今天这样犹豫过长的行为,我不介意在保证你人身安全的情况下,提出一些‘不合理’的要求来让你适应。” “同理,如果没有侵犯到你的个人隐私,那么在我问出话时,必须给予回应。” 本想到此结束,但傅驰亦还是提前验收了一下“教学”成果,他弯唇问:“听明白了?” 也许是因为紧张,每次趴在他腿上的时候,沈南自都觉得自己的感官变得敏感了不少,刚刚那一番话他一个字不差地听进了耳朵里,于是现在便乖乖回答: “明白了......” 当张开嘴的那一刻,沈南自大脑都宕机了,他懵懵地低头,看了眼从口中掉出的衣角,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上了个明晃晃的当。 他既心急,又心虚,怕被傅驰亦发现,便偷偷埋下头尝试将衣角衔起,可惜,就当他的舌尖快要碰到边边的时候,傅驰亦说的话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乱动什么?” 这个时候,沈南自才意识到傅驰亦的那番话真正实施起来,究竟有多么的困难,他苦着脸说:“你问我问题,我要答,所以、所以就掉了......” 背后检查完,傅驰亦伸出手捏住他的脸,正声道:“我刚刚说掉了怎么办?” “掉了......掉了就......”沈南自憋红了脸,就是说不出那句话,最后,他眼一闭直接捂住自己的耳朵说:“就换个地方脱。” “刚说完就犯错,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傅驰亦说得狠厉,眼里却有不明显的笑意:“还是说,你想含一整天,直到我同意才能放下?” “不是......” 傅驰亦看着他掩耳盗铃的行为,没有阻挠,而是“大发慈悲”地说:“背上的伤消得不错,那么这个机会我让给你,你自己说说看,脱哪。” 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沈南自感觉自己像是被放进蒸笼了一样,都快冒烟了。 他现在不仅是怀疑傅驰亦在他身上寻乐了,而是已经单方面认为,这个人纯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衣冠禽兽! 偏偏刚刚才被告知,自己在回答问题时不能犹豫,沈南自此刻像是被无数条死胡同困住的旅者,站在路中央,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见他不说话,傅驰亦没为难:“选不出来,我就帮你选。”说完就开始将另一只手向后伸去,当他碰到沈南自脚腕的那一刻,趴在他腿上的人突然做出了抉择: “我、我选......袜子。” 本还怕他不答应,结果傅驰亦只是扬唇笑了笑,说了句:“可以。” 说真的,自高考后,沈南自从没觉得自己的脑子转得这么快过,也从没觉得自己这么聪明过。 听他同意了,便一边在心里嘲笑老古董的思想也没那么缜密,一边趴在他的膝盖上洋洋得意,甚至开心地翘起了小腿,前后小幅度地晃了晃,让他帮自己脱。 傅驰亦见状,直接用一只手桎梏住了他的双腿,但他没有将小孩的袜子脱完,而是像掀衣服一样掀下了一半,摩挲了一下他的脚腕,随即就从昨天放在桌上的塑料袋中,拿出了几支长短不一的药膏。 脚腕被细致地涂抹着药,沈南自觉得皮肤接触到空气的地方冰冰凉凉的,他从近处拿了个抱枕,顺势垫在了头下。 抱着软软的枕头,下一秒,他就舒服得要再次进入梦乡。 可还没等他打开通往彼端的大门,就听身后的人凉飕飕地说:“你今天早上也是这么睡的回笼觉?” 思绪一下子被牵回,沈南自不忘他的要求,扭头答道:“什么?” 两人对视,视线相碰的一瞬间,沈南自就败下了阵,垂着眸,就着他的话品析了很久,再结合刚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恍然之间,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第48章 “不是吧。”沈南自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同时,他也被傅驰亦的操作震惊到了,“你、你刚刚跟我说了那么一大堆,不会就因为我早上没及时给你开门吧!?” 傅驰亦不置可否,而是平静道:“你所说的不及时,是指三十二分钟零七秒吗?” 听到这,沈南自的表情彻底变了,心中顿时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呼啸而过。 这也太记仇了…… 他默默地深吸一口气,对他说:“我觉得你不适合当教授。”随后干巴巴地“呵呵”了一声,诚心建议:“你适合去当裁判,坐在阶梯上掐表的那种。” 傅驰亦倒是没觉得被冒犯,反而认真地说:“时间观念在任何职业中都很重要,现在不理解也没有关系,我以后慢慢教你。” 谢谢,不用了。 正在心里暗骂着,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沈南自回过神,伸长手将它拿了过来,一看是宋迭发来的登门消息,差点吓得翻身从他腿上滚落了下去。 好在傅驰亦眼疾手快地将人捞了回来,但他并没有因此训斥,而是看着沈南自慌张的小表情问:“很严重的事情吗?” 沈南自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揉了揉眼,再次举起手机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抬头尴尬又心虚地问: “你介不介意......呃就是……在我家找个地方躲一会?” 作者有话说:这个时候的沈南自,还没意识到傅驰亦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教会他“时间观念”这一课。 第30章 被治理的第二十七天 沈南自一句话说完,傅驰亦半点反应都没有,尽管心里明白情况有所不同,但他还是从他腿上爬起了身,既心急又委屈道:“你不是说你问话的时候,我要回答吗?” 傅驰亦盯着他,似乎在等他的下一句话。 “那为什么......”沈南自斟酌了一下用词:“我问你问题的时候,你都不回应......” 看他的表情,就猜到要问这么一句,傅驰亦笑了笑说:“你话都没说清楚,我怎么回应?” 这下沈南自明白了,他又看了眼手机,当看到宋迭发来的最新消息后,尽量保持冷静对他解释道: “宋迭你记得吧,就那个混血,他马上到我家门口,为了防止不必要的误会,以及保住我们双方的名誉,你现在还是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早上刚醒来的时候,沈南自就看到了宋迭给他发的消息,当时以为今天是工作日,就觉得傅驰亦肯定晚上才能到,所以便同意了他中午来这里送衣服的请求。 结果没想到,今天居然是周日,傅驰亦来得比想象中的早得多,自己偏偏还忘了这一茬。 眼下情况紧急,他只好尝试说服面前这个老狐狸。 可一次两次就算了,每次都这么避着躲着,饶是傅驰亦有再好的脾气和耐心,也难免被磨了些。 “我要是说,我介意呢?”他重新拿起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一副准备继续坐在这里办公的模样。 相比于他的镇定,沈南自心急如焚,他没想到这个人是真的不在乎这些可能出现的流言蜚语,于是伸出手一把将他的电脑合上。 可当傅驰亦缓缓转头,冷冷地看向他的时候,他又心虚地垂下了眼,一边绞着手指一边小声嗫喏道:“你不怕我怕啊......”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沈南自抬起眼,嘴角往下撇了撇,继续喊道:“傅驰亦……” “嗯?” “我不想让他知道……” 即使不明白这件事有什么值得认错的地方,但他还是像是赴死般一鼓作气地说:“你要是生气的话,等他走了再罚我也行......”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两只不停绞弄的手不自觉地扒在了傅驰亦的胳膊上。 感受到胳膊上的重量后,傅驰亦看向他,一时之间,觉得人要是有耳朵,那他现在一定是耷拉着的,于是忍不住弯唇调笑道: “怎么跟小狗一样?” 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怎么的,听到这句话以后,沈南自脖子都红了,但现在情况特殊,管你说的是人还是狗,只要答应了都好说,空气凝了几秒,他妥协般说: “那你到底答不答应?” 傅驰亦倒是很意外,他以为小孩受不了他的话,多半要骂个几句,然后自己再借着这个理由,冷脸上楼,没想到沈南自却出乎意外地没有怼回来,于是他干脆“戏弄”到底,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对他说: “带我找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沈南自一听他答应了,立马就恢复了精神,起身就往楼上走,走的时候还不忘对身后人招了招手说:“快,跟我来。” 傅驰亦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不合时宜地觉得,小孩这样的行为尤其像...... 小狗引路。 最终,沈南自让傅驰亦进了自己卧室旁的衣帽间。 他认为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还可以躲在这些巨大的柜子里,有了衣物的遮挡,倒也不至于那么容易被发现,也算是多了一层保障。 他刚将傅驰亦安顿好,楼下就传来了门铃声,于是便对房间里的人说:“你在这躲一会,我们应该很快就结束了。” 顾忌着脚上的伤,沈南自走得不是很快,再加上他还特地去卧室的镜子面前检查了一下自己脸上的伤,等去一楼将门打开时,就发现宋迭已经因为无聊,而托着腮坐在了门前的阶梯上。 往旁边看去,他的身旁还放了一个灰色的长方形袋子。 听到身后的动静,宋迭扭头,发现是沈南自开的门,便欣喜地将地上的袋子拎起,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对他说:“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差点就要走了。” 沈南自表面笑了笑,心里却在懊悔,早知道就应该再晚点下来开门。 他请宋迭进了屋,给他倒了一杯水后,就带他去了卧室。 “我知道你自己也有不少西装,但是这次我定制的是双人款,两套西装风格相似,只有颜色不一样,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沈南自坐在床上,看着他从袋子里拿出的一白一黑两套西装,心思却久久留在衣帽间回不来,心想着,刚刚应该把电脑一起给傅驰亦带上去的,不然他一个人岂不是很无聊。 “沈南自?”宋迭将黑色的那套从透明袋中拿出,展现在他的面前:“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沈南自随口问了一嘴:“你穿白色的那套吗?” “对、对啊。”宋迭怕自己的小心思被看出,他有些心虚地说:“我们两的尺寸差不多,如果你想穿白色的这套,也是可以的,我可以跟你换。” “不用。”沈南自观摩了一下,对他说:“白色更适合你。” 见他没问别的,宋迭将心放下了些,他将沈南自的那套拿给他,对他说:“你要不要先去试一试,如果不合适的话,现在还来得及修改。” 从宋迭进家门的那一刻开始,沈南自就一直心不在焉,倒不是他不想专注,而是因为有傅驰亦这么一个大活人在隔壁,想凝神都难,所以现在听了宋迭的话后,也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好”,就从他手中接过了衣服。 “你要不要也试试?”沈南自问一直盯着他看的宋迭。 “我不用。”宋迭摆手说:“我在家试过了,特别合身。” “行。” 说完沈南自就一把脱掉了上衣,接着又伸手开始解自己的裤子。 “沈、沈沈南自......”宋迭没想到他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开始脱起了衣服,于是整张小脸通红地说:“虽然我也是男的,但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女生,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宋迭喜欢男生,在他们三个人中本就不算什么秘密,但可能因为太熟,所以沈南自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于是满不在乎地说: “那你别看不就行了?” 宋迭心里暗道:“我倒是想,但我做不到。” “要不......” 见他支支吾吾,沈南自叹了口气:“行了,我去隔壁,你在这里待着等我。”说着就拿起西装,就这么赤裸着上身往外走。 “我去吧。”宋迭不好意思麻烦他,便说道:“你在卧室换,换好了叫我就行。” “不行!” 一想到隔壁的房里还有个人,沈南自就立刻回绝道:“你就在这里坐着等我,我很快回来。”说完也不给他任何回话的机会,直接拿着衣服就出了门。 本以为会在衣帽间看到傅驰亦,却没想到开门的时候,房间里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沈南自下意识地认为,他是趁着自己跟宋迭在卧室的那段时间,偷偷从家离开了,便也没想多,直接就开始脱裤子换衣服。 他先穿的裤子,等裤子套在了身上,沈南自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拿皮带,于是只好凭借着记忆,打开了屋内东边方向的那个最高的实木柜,伸手往里面摸索。 “我记得这里放了几条啊......怎么找不到了……”来回摸了摸,也没找到,他小声嘟囔着,手却不停地往深处伸去,直到,他摸到了一团软软的东西。 第49章 “嗯?” 沈南自觉得奇怪,他先是试探性的上下左右摸了一圈,发现没有攻击力后,又用力捏了捏,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揉越觉得…… 这触感怎么摸怎么不对劲。 正当思索着要不要去拿个手电筒往里面照一下的时候,这个软软的物体突然动了一下。 这一下,直接吓得他将手缩了回来,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他心有余悸地盯着衣柜看,心里不禁猜测: 老鼠 不对啊,这比老鼠大多了!!! 再说……老鼠能爬这么高吗? 不能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犹豫了一秒后,居然再次将手伸了进去,试图通过触感来仔细确认。 哪知这次,他一伸进去,就被一个不明物体抓住,可沈南自当时太害怕了,完全没想起来家里还有可能躲着个人的事情,被猛地抓住后,他直接脸色发白地失声惊叫。 “叫什么?” 躲在柜子里的人终于往外移动了几步,他黑着脸看着面前半裸着上身,被吓到发抖的小孩,声音冰如地窖: “摸够了么?” 沈南自这下反应过来了,他拍了拍胸脯,虚喘了口气道:“好端端的,你躲在这里干什么,我还以为家里进老鼠了,吓我一跳……” 傅驰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要不是答应了某个小孩,自己现在怎么可能会在这么逼仄的地方猫着腰,再加上沈南自那好动的手,他冷冷地反问: “你说呢?” 沈南自自知理亏,抿着嘴沉默了很久,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 如果傅驰亦躲在这里,那刚刚自己摸到的东西是什么...... 傅驰亦边从柜子里拨开衣服走出,边瞥了他一眼,冷嗖嗖地说: “我看,你的手是要剁了。” 一瞬间,沈南自便意识到了什么,他瞄了一眼傅驰亦身下的某个部位,又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顿时睁大了眼睛,震了瞳孔,边往后退边粉着耳垂道歉: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碰到的......” 可他还没把话说完,衣帽间的门就被突然打开,沈南自眼疾手快地用左手将傅驰亦推了回去,而右手则是忙不迭地将半打开的柜门重新关上。 “沈南自,我刚刚好像听到你......”宋迭闯了进来,见他依旧裸着上半身,便瞬间偏过头道:“你、你有没有事,我听到这里有声音,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沈南自左手还放在傅驰亦的胸口处,脸上却保持镇定地说:“我在自己家能有什么事?找个皮带而已。” “也是......”宋迭没怀疑什么,“那你继续换,我去你卧室,有什么事情就叫我啊......” “啪嗒。” 门关了以后,沈南自才长长舒出一口气,为了防止宋迭再折返,他干脆将门反锁了上去,再转过身的时候,傅驰亦已经从衣柜里走了出来。 见他眯着黑如墨的双眸,直直地向着自己这边的位置走,沈南自便不停地抖着身体,乱着步伐往别的地方躲去,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消失在这里,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跑什么?”傅驰亦冷眼看着他。 沈南自畏缩地后退:“那你别过来啊!” 见好好说话不起作用,傅驰亦盯着他的脚腕,厉声放言: “你再躲,我现在就把你按在桌上脱了裤子抽,屁股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算完。” 看了眼他的脚腕,傅驰亦直接沉下声音,顺手拿起沈南自刚刚放在桌面上的黑色皮带,挑了挑眉,边往手里拍了拍,边提高了音量,缓缓说: “正好,也打开门让我的学生看看,不听话的小孩该怎么处置。” 按在、桌上、脱裤子、抽、学生、小孩、处置。 他每说一个字眼,沈南自的神经就绷紧了些,心也就跟着狂跳一下。 这句话的威慑力太过于强大,再配合上不断对折皮带的动作,沈南自听到后,真的就乖乖定住了脚步,或者与其说他主动停下,倒不如说是被吓得走不动路。 傅驰亦的脸色太差了,差到他根本分不清这句狠话的真假,于是只好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看着面前的人,欲哭无泪地对他说: “不要……” 似是觉得这样的话在现在这个情景下,起不到什么作用,他瘪了瘪嘴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虽然在大多数时候,沈南自都很喜欢用“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方式解决问题和冲突,但现在…… 他总不能让对方摸回来吧!? 可不管是否有意,碰了就是碰了,万般无奈之下,沈南自低下头,红着脸商量道:“你能不能再等一会,等我把宋迭送走,你再......再收拾我......” 屋内的凉气让他裸着的上半身不停地发抖,于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沈南自就快速地拿起放在长桌上的衬衫,顺手套在了身上。 傅驰亦也不知道,是该笑他不明白那句话的后果就乱说,还是该笑他到现在才想起来穿衣服,想着这里还有外人,最后,他也只是将手中的皮带递给沈南自,抿嘴淡淡一笑,毫无温度地吐出两个字: “可以。” “但将客人送走后,第一时间上来。”傅驰亦没有松手,而是用皮带的前端点了点沈南自的肩膀,“伸手,听到了就接着。” 短短几个字,却像是救命稻草一般,沈南自来不及思考后面等待他的是什么,只想着现在能逃离这个地方,于是便点了点头,伸出双手,颤抖着接过皮带。 哆嗦着手给自己系上后,他拿起了外套,下一秒,也不管脚上的伤,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因为,他总感觉再在那里待下去,自己的腿,就要彻底软了。 作者有话说:沈南自: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我一定不会去好奇那只大老鼠[爆哭] 第31章 被治理的第二十八天 “那你到时候一定要记得穿这套衣服啊。” 宋迭一只手推开门,另一只手对着身后的沈南自挥了挥:“哎呀,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回家吧。” “我......”即使是再亲近的人,沈南自也没有送客的习惯,可现在,他却对着门口的人说:“要不还是让我送送你吧,反正、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 这一反常的行为让宋迭觉得奇怪,他盯着沈南自的脸看了看,突然有些担心地说:“你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我怎么感觉......你的脸色有些差。” 他这么一说,怕被看出什么猫腻,沈南自就没敢执意送他了,他心虚地将视线落在地面上,咳了咳说:“可能是这几天熬夜熬得多,没什么事。” 对于沈南自说的话,宋迭向来深信不疑,于是便说:“所以说你别送我了,赶紧去楼上休息一会吧,我先走了啊。”说着便转了身,顺便帮沈南自把大门给带上了。 本意是想趁着送宋迭的时候拖拖时间,或者干脆跑出去,晚点再回来,可现在人都走了,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就没了,沈南自看着面前被关上的门,只觉得好日子应该是要到头了。 他瞥了一眼二楼的衣帽间,鬼使神差地将手再次放在了门把手上。 要不然......就这么跑出去 可这是自己家,跑能跑哪去?难不成跑到傅驰亦家?那不是送死吗! “沈南自。”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正在思考究竟是“先苦后甜”还是“先甜后苦”的沈南自直接呼吸一滞,心脏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上下不能动弹,他渐渐松开了握着门把的手,缓缓扭头应道:“嗯、嗯?” 傅驰亦站在楼上向下看去,淡淡地说:“帮我把电脑拿上来。”说完他就转了身,像是想到什么,又回头补充道:“还有放在旁边的数据线,一起拿上来。” “啪嗒”一声,楼上的门关了。 望了眼先前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又定睛看了看前不久才悬在自己手心上的白色数据线,沈南自的心抖了抖,随后便视死如归般拿着对方吩咐的东西,双手托举着,慢吞吞地上了楼。 走到衣帽间门口时,他的心脏跳动得很快,毛孔中的血液加速流动,就连浑身都在轻微地颤抖,直到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入。 “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拿上来了。”他根本不敢看面前的人,只是低着头说:“放哪里?” 家里的衣帽间很大,房间的中间还摆着一张胡桃木制成的长桌,长的那两条边上,各放了一张实木椅,傅驰亦坐在了其中一张椅子上,下巴对着桌面轻轻点了点:“放这。” 沈南自用余光看到了他所说的位置,便走过去将电脑放在了他的面前。 “那个......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明知自己逃不掉,他却依旧硬着头皮说:“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慢慢忙……” 他边说边倒退,就当背后快要贴到身后的门时,傅驰亦再次开口: 第50章 “自己说的话,转头就不认?” 沈南自动作一滞,不敢乱动了。 见他还穿着那套修身的西装,傅驰亦淡声对他说:“去换身衣服。” “嗯?”沈南自以为自己听错了,“换衣服......做什么?” “不方便。”傅驰亦没具体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换身宽松的,再过来找我。” “哦......”沈南自也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只是见他脸色一直很差,便乖乖听了话。 但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从这间屋子的其中一个柜子里,翻找出了一套现成的短袖长裤睡衣,接着就这么当着他的面,伸手准备脱上衣。 他自己倒是觉得没什么,可傅驰亦却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下一步往上掀衣服的动作。 想起沈南自刚刚没穿上衣就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模样,傅驰亦沉着眸盯着他,冷声道:“你要是喜欢露,就全部脱光站在这,也省的到时候衣服布料磨得你皮肤疼。” 虽然不明白他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沈南自的脸还是顿时红了起来,他支支吾吾地说:“不、不不喜欢,我去隔壁我去隔壁......” 等沈南自换好衣服再次回到衣帽间时,傅驰亦已经将电脑打开了,他用数据线给鼠标充了电,接着看着屏幕,不停地翻动着,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当然,沈南自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并不是他,而是放在他右手边的那把竹尺。 这不是……他父母常用来量衣的那把吗? 这一眼,就让沈南自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懊恼自己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应该在走之前把这房间的工具全部搜刮走才对啊。 此刻,他只希望是自己多想,也许傅驰亦只是在自己走的时候觉得无聊,拿出来看一看而已,并不是要用在他身上呢? “站那发什么呆。”傅驰亦没有看向他,“过来坐到我对面。” “哦……”这句话惊醒了沈南自,他小步挪到他对面的椅子旁,坐了下去,见对方不说话,便主动开口:“那个……我真的不知道我抓的是……抓的是……” “如果你张嘴是为了说这些,那不如先闭上。”傅驰亦瞥了他一眼,随后便将电脑一百八十度转了个面,将屏幕对向他,淡淡道: “熟悉一下。” 惜阴赋...... 沈南自看向面前的屏幕,顿时睁大了眼睛,抬头看向傅驰亦,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将视线重新落了回去。 “还记得你出这个门前答应我的事情吗?”傅驰亦问。 经他这么一提醒,沈南自倒是想起来了:“我在送客……” “是在送客还是在拖延时间。”傅驰亦扫了一眼他不停搅弄衣角的手,冷冷道:“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随后,他便拿出手机,点开计时软件,将时间设置成两分钟,伸出手指点了点面向他的电脑屏幕,说:“读一遍。” 沈南自还在思考,可见对方手机上的计时器已经开始两分钟倒计时了,便十分不情愿地张了张嘴: “夫乾坤运转,四时代序,天地万物不止,时至不绝,惜曰名人皆知之矣,则可以知行。知时矣,然后能发也......” 因为从前没听说过,又是第一次读,当沈南自磕磕绊绊读完的时候,放在自己左手边的手机已经响了三次了。 读完后,他重新看向傅驰亦,心里却因为过了时间而发虚。 注意到视线后,傅驰亦将电脑转回,语气缓缓道:“读完了就跟我说‘你读完了’,而不是一直看着我。” 他的手指快速地在上面敲击着,最终站起身来,将屏幕再次转向沈南自。 沈南自一看,上面的某些字被注上了红色的读音,他猜,这些大概率是刚刚读错的字。 正当他思考着对方为什么要让自己读这篇文言文的时候,傅驰亦突然开了口。 “站起来。” 语气不怒自威,沈南自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接着,他就见傅驰亦拿起了桌子上的那把竹量尺走了过来,对他说:“伸手。” 沈南自咽了咽口水,有些委屈地看向他:“为什么......” 傅驰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板着脸说:“超时三十秒,算你三下,再商量,就翻倍。”说完便提起竹尺,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肉眼可见慌乱的小孩,冷冷问: “还要耽误多久?” 见逃不掉,沈南自只好在心里祈求不要太疼,接着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伸直,不然会受伤。”傅驰亦提醒完,就扬起量尺落了下去。 他没用多大力,三下自然不会疼到哪去,但沈南自从未做过什么累活,手掌小,手心又嫩得很,所以即使猜到对方大概率控了力,却依旧迅速泛红了眼。 第一下太过于突然,导致傅驰亦还未落第二下,他就没忍住往回缩了缩,那一下,正好敲在了他的指尖。 一瞬间,他似乎看到傅驰亦皱了眉,可对方并没有因为这一小插曲而停止,依旧冷着脸在他手心打完了最后一记。 见他将手背后,傅驰亦将竹尺放在桌上,没什么语气地对他说:“伸出来。” 沈南自吸了吸鼻子,抬头问:“不是结束了吗?你说话不能不算数......”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他还是乖乖地将手举在了他的面前。 傅驰亦盯着他微微泛红的指尖,伸出手摩挲了一下,接着用力捏了捏,沉声道:“打到这就不疼了是吧?” 在这种情景下,沈南自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咬着嘴唇摇了摇头:“也疼。”想了想,他换了个更为准确的说辞:“更疼。” “疼还躲?”傅驰亦眯起眼睛,拧着眉道:“下次再躲就重来。” 沈南自一听,只好庆幸他说的是“下次”而不是“这次”,他闷闷地应道:“知道了......” 傅驰亦看他一脸委屈的模样,没开口安慰什么,而是问:“刚刚读的内容,给你多长时间能背完?机会只有一次,想好了开口。” “什么?”沈南自脸上的委屈渐渐消退,转而代之的是震惊与不解,他小声嗫喏道:“那个文很长......” “这不算长。”傅驰亦淡道:“你只需要给我一个时间。” 沈南自抿了抿唇:“起码半个小时......” “好。”傅驰亦没帮他增加难度,而是直接答应了他所说的时间:“我现在出去一趟,三十分钟后回来,到时候你背给我听。” 他俯下身,在他耳边说:“错一个字一下,你自己算算,究竟要多认真才能逃过这顿罚。” 他说话的时候,还用手指轻轻蹭了一下沈南自的眼角,确保小孩没有掉出眼泪后,继续厉声说:“提醒一下,到时候,尺子落到的就不是手心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留下他独自一个人在那站着。 看了眼被无情关上的门,又回头看了看放在桌面上的电脑,沈南自前后揉搓了一下微微肿起的手心,叹了口气,在内心挣扎了一番后,还是走到了椅子旁,坐下。 ……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沈南自就听到了傅驰亦回家的动静。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走的时候为了防止傅驰亦被困在门外,居然脑子一抽主动把家门的密码告诉了他,现在再想想,就应该把这老狐狸关在门外才对啊! 虽说这文章确实不算很长,但毕竟是文言文,记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要不是沈南自记忆力不错,再加上摆在面前的那把竹尺时刻提醒着他,要保持十二分的专注,他还真没信心在傅驰亦回来之前,将这篇文章记忆完。 所以,当他对着墙流畅背下来的时候,心里是抑都抑不住的小雀跃。 可他没想到的是,当自己自信满满地跟对方说“背完了”的时候,傅驰亦居然扬了扬眉,拿起竹尺,点了下桌子,漫不经心地对他说: “趴着背。” 这下沈南自知道他刚开始说“衣服磨皮肤”是怎么回事了,那尺子真要是甩在自己的屁股上,估计是要破个皮,可即便内心有一万个不愿意,他还是往对方指着的方向走了走。 不过,在趴在那背书之前,他想先尝试拯救一下自己。 “你、你先等一下。”沈南自弯腰在电脑上操作着,最后将屏幕对向傅驰亦,“你看完这段话,我再背,行吗?” 谅他耍不出什么花招,傅驰亦如了他的愿,看了眼屏幕上的内容。 “教师在教育教学管理、实施教育惩戒过程中,不得以以击打、刺扎等方式直接造成身体痛苦的体罚......” 看完后,傅驰亦淡定道:“你不是我的学生,我也不是你的老师。我只是在针对时间观念这一问题,给予你一个教训。”他看向沈南自,“还有别的问题吗?” 其实在刚刚的那段时间里,沈南自就猜到他是因为什么而让自己来背诵,毕竟通篇都在举古人珍惜时间的典故,他就是想不知道都难,当然现在对方这么说,也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内,于是只好苦着个脸说: 第51章 “没......” “那就趴好。”傅驰亦再次扬声提醒:“不要求你声音有多大,但至少每个字要说得清楚,模糊、咬字不清,都算错,明白?” “明白……” 怕一个不留神,他手上拿着的东西就再次落到身上,沈南自只好听从他的话,双手撑着桌面,趴在了上面。 “开始。” ......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自己一个人背的时候,还很流利,但现在身后有了人,沈南自背得就不算多熟了。 不过,他一个字都没有错。 傅驰亦也说到做到,等他背完后,就将手中的竹尺放回原来的抽屉,接着转身摸了摸他的脸,改变了从刚刚进来开始的那番冷脸,弯起了唇: “背得很好。” 哪知沈南自直接将他的手扒拉开,皱着小脸说:“你别骗我了。” 傅驰亦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于是笑了笑:“我怎么骗你了?刚刚问的时候,你不是也说出了大致的含义吗?这就说明你主动去理解了,是好事。” “可我背得不熟。”沈南自这个时候却认了死理:“而且,那件事……” 他指的是不小心摸到傅驰亦某个部位的那件事,可对方明显不想再提及这个。 “背那个东西没用。”傅驰亦选择性屏蔽了最后一句话,随后在他一脸懵逼的小表情下继续说:“我只是想看,你能不能在你自己所说的时间内完成目标。” “说到就要做到,答应了的事就不要往后推,对时间有观念,对承诺有认知。”他再次抬手,点了点他的额头:“我想,你应该已经学会了,所以现在——” 他走到门口,拉开了门,对他说:“跟我去吃饭。” “因为时间不够,所以我就在附近一家评分还不错的餐厅里打包了一些菜,今天晚上将就一下,嗯?” 傅驰亦看着他,沈南自却毫无动静,于是他猜测:“不饿?” “不是......”沈南自不经意瞄了一眼傅驰亦的下半身,然后红着脸说:“那个......” 本想一带而过,却被他抓着不放,傅驰亦舌头磨了磨牙齿,挤出一句话:“你要是真想我追究那件事情,就现在把裤子脱了,躺在桌子上,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式。” 他倒不是非要逼他,于是在说完后,又很贴心地给小孩留了退路:“做不到,就别再让我从你的嘴里听到这件事。” 沈南自愣了好几秒,最后低头说: “我饿了......” 话音还未落,傅驰亦就走出了房间,留给他一个背影的同时,从容道: “下来吃饭。” 作者有话说:关于文言文的题目与内容: 我自己编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关于沈南自给傅驰亦看的那段: 参考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颁布的部门规章 《中小学教育惩戒规则(试行)》第十二条。 第32章 被治理的第二十九天 以往都只是说说,结果真的被实实在在地收拾了一番,手心挨了三板后,沈南自对傅驰亦的畏惧多了不少。 但同时,他又知道对方控了力,没有真的想让他怎么样,于是便没有将这些事跟自己的父母说,毕竟,他们很忙,而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不过,也确实因为那次的教训,沈南自现在对时间倒是敏感了许多。 那天,傅驰亦陪他吃了饭,在那之后便照常回了家,等过了三天,沈南自的脚彻底痊愈,能独自走路,他才将对方给接了回去。 后来,沈南自听宋迭说,a大联谊晚会的时间确定在周五。 于是在周四晚上的时候,他决定旁敲侧击一下,看看傅驰亦究竟会不会去这个晚会。 吃完饭后,他瞥向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报告的傅驰亦,悄摸摸地凑了过去,站在了他的旁边,咳嗽了一声,不经意地开口问:“你明天晚上去买菜吗?” 如果不去,那他一定会说自己有事。如果有事,那就绝对是去学校。 沈南自是这么想的,却没想到傅驰亦连眼都不带抬一个,既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是问:“想吃什么?” “红烧排骨。”沈南自随口扯了一个。 “好,家里正好有排骨。” 不行......这样根本判断不出来。 沈南自“啧”了一声说:“算了,还是吃毛血旺吧。” “嗯,冰箱里有食材,厨房还有调料。” 这也有? “那就吃鸡翅煲!”沈南自还真就不信邪了,他再次转口道。 可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他总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在无意间暴露了什么...... 果不其然,等他说完这句话,傅驰亦便将手中的报告纸盖在了沙发上,用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微微笑着看向他:“来,你坐。” 沈南自看向他的手,颤了颤身体,总觉得此时此刻傅驰亦拍的不是沙发而是自己的屁股。于是他瞬间就慌了,讪讪地说:“没事,其实、其实吃什么都行,你、你看着来吧……” 可他刚一转身要走,左手就被对方抓住,一回头,便对上了傅驰亦深邃的双眸,怕把对方惹生气了,他只好先软下声,右手指了指自己被按住的左手说: “疼......” 傅驰亦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反问道:“为什么疼?” 其实不疼,只是被你吓得。 但沈南自不想这么说也不可能这么说,于是他脑子一转,撇了撇嘴说:“还能为什么,你上次打的……” 听到这,傅驰亦差点被他弄笑了,他将他攥紧的左手五指,一点一点地掰开,然后在上面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就挨了三下,能疼三天?” “是啊!”可能是第一次被打手心,沈南自一直记着那羞耻的感觉,于是见傅驰亦没有生气的迹象,立马翻旧账,满脸委屈道:“说真的,我可能被你打出内伤了......” 他本以为对方多少会愧疚一下,结果傅驰亦只是放下了他的左手,拿起他的右手,扬了扬眉,一本正经地说:“是吗?” “你现在去把竹尺拿过来,我再让你右手疼几下,这样两边抵消,就不痛了。” 沈南自听不出来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只想现在立刻抽回手,生怕他下一秒就扬手落在自己的手心。 可对方拽得很用力,他根本无力反抗,于是只好抿了抿嘴说: “你开玩笑的吧......” “开玩笑?”傅驰亦扬唇:“你觉得,我像是会跟你开玩笑的人吗?” 沈南自欲哭无泪:“不像......” “那就把手伸出来。”傅驰亦将他的右手拉到自己面前,抬了抬,好心提醒:“怕疼就闭上眼。” 沈南自内心崩溃极了,心想自己好端端的,干嘛非要来招惹这个老狐狸,现在好了,把右手也搭进去了吧。 再说了……闭上眼难道就不疼了吗??? 这什么歪理? 可对方既然这么说了,再加上附近现在没什么可以用的工具,他只好说服自己,闭上了眼,将右手摊平举在了对方的面前,伸展开手指的时候,还不死心地商量道: “右手用的多,你轻点......” 他都做好了会疼一下的准备,但在内心整整默数了三秒后,手心都没传来什么刺痛感,反而,他听到了些微塑料的声音,紧接着,就感受到自己的右手掌心上一轻,像是被放了什么东西。 沈南自睁开眼,便发现手心躺着一块黑色的圆形包装纸,拿起来仔细看后,他顿时就怔住了。 一颗酒心巧克力。 再看向坐在自己面前交叠着双腿的人,他张了张嘴,忍不住低声吐槽: “老是吓我有意思吗?又给惩罚又给奖励,这不就是把我当成你的学生了吗?只有老师对学生,才会奖罚分明......” 其实他知道,除了师生以外,父母也会,但在沈南自心里,就从没把他当成自己的家长过,所以自然排除了这个选项。 傅驰亦听到他这么说,便抬眼淡淡道:“我从不会给我的学生实物奖励。” 他瞥了眼沈南自泛红的耳尖,继续郑重地说:“如果你想当我的学生,那还需要努力。” 某人是在故意逗小孩,但沈南自却听不出来,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对方朝自己脸上砸了八个大字。 “做我学生,你不够格。” 比考试不通过更糟糕的事情是,你压根就没有考试的资格。 于是,小猫瞬间炸毛,沈南自想将手里的巧克力甩给他,但冷静了一下后,还是当场将包装拆开,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对他说:“拉倒吧,谁稀罕当你的学生!”说着就“哼”了一声走了,完全忘了自己刚开始来找对方的最初目的是什么。 傅驰亦看着他愤愤离开的背影,倒是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 - 第二天下午,沈南自才发现,他昨天做的那一系列事情简直太多余了,因为在周五下午的时候,刚从外面回来的傅驰亦就主动跟他说 第52章 “我等会要去趟学校。” 明知道是为什么,但沈南自还是故作思索地问:“是学校有什么事情吗?” “嗯,有个任务。”傅驰亦将手中大大小小的包装放在了桌上,言简意赅道: “晚饭。” 沈南自没再多问,他走到桌子旁,将那些袋子打开,往里面大致看了一眼,接着将塑料碗拿了出来,摆成了一列。 四个菜来自三家店,分别是红烧排骨、毛血旺、鸡翅煲和清炒卷心菜,旁边还有一份新鲜的果切。 也没想到随口一说,对方就记住了,甚至跑了三个地方去买,沈南自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低声说:“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你好好吃饭,就不麻烦。”傅驰亦似乎毫不在意这一点,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你一直都是这幅样子,那等你父母回来的时候,可能会以为我在虐待你。” 沈南自瘪了瘪嘴:“你就是在虐待我……” “嗯?”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傅驰亦笑了声:“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方式。” “我不能接受。” “那就学会接受。” 几乎与他同时说出口,傅驰亦瞥了眼他拿起水杯的手,用不容置疑地语气对他说: “不会让你真的受伤,顶多长长记性,我要是真的下重手,你现在应该连杯子都握不住。” 最后,在走之前,他通牒式地说:“自己在家待着,有事给我打电话,听到了?” “嗯……”沈南自乖乖应道:“你去吧。” 看着大门被关上,他扭头看了眼桌上的菜,决定还是吃点再走,也免得浪费。 随意吃了几口,沈南自就去楼上的柜子里拿出了前几天宋迭送过来的那套西装,换在了身上,并顺便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发型。 他计算了一下时间,估摸着傅驰亦大概已经到半路了,便也快速动了身,等到达a大与宋迭会和时,正好是与对方约定的七点整。 宋迭穿着白色的那套西装,笑着挥手迎接:“沈南自,这边。”他没忍住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会晚来半个小时呢,没想到这次这么准时。” 一听到时间这个字眼,沈南自就想到了手心挨的那三竹板,心里不禁苦笑。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老师“教导有方”。 两人一同去了学校的礼堂,一进去,沈南自就明白为什么多校合作的联谊会要在a大举办了,因为这里的礼堂面积确实很大,甚至比他在英国留学读书时的学校还要大个两倍左右。 正因如此,他就更加放心,自己在台下,是几乎不可能碰到傅驰亦的。 可能因为来的时候被宋迭的朋友递了两杯饮料,沈南自这会正想上厕所,于是便对宋迭说:“你先去找座位,我去趟卫生间就过来找你。” “行。”宋迭对他说:“我们是二十排的十五号和十六号,你等会直接过去就行。” “好。” 沈南自上完卫生间后,便想从原路返回,结果因为走廊的弯弯绕绕迷了路,误打误撞绕到了后台,本想找个人问一问,却在经过一间开着门的屋子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只此一瞬间,他便停下来脚步,偷偷躲在了门外。 屋内传来声音。 “讲稿存在大量语病,我的建议是在剩下的二十分钟之内,再改一版。”傅驰亦对着旁边的男生说:“当然,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这样上台,不过你最好庆幸没有人能听出,不然,丢掉面子的是你。” “可是......”那男生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他说:“那傅教授能不能帮我改一点,我水平不够,怕逻辑出现问题,好不好......” 这声音,沈南自听了都要起鸡皮疙瘩了,他往里面瞄了一眼,看到了那位“虚心请教”的男生。 是个卷毛,很白,骨架也很小,明明只是在问问题,整个人却像是要钻到傅驰亦怀里一样。 他是不想随意地揣测别人,可在夜睨待久了,自然也能看出某些人是怀着什么心思接近的他人。 突然间,沈南自感觉心脏像是被谁狠抓了一下,呼吸变得不顺畅,但他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只是在见到傅驰亦无奈地接过对方的演讲稿时,立刻扭头跑了出去,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边跑边在心里想:“这就是你说的有任务!?感情任务是私人教学是吧!” 傅驰亦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但也只是往门口瞟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看了眼从对方手中接过的稿子,他反手拍到了那男生的胸口处,任凭纸张“哗啦”散落在地上,接着毫不留情地对他说: “在这之前我就提醒过你,仔细检查,你上心了吗?” “我.....”小卷毛看着落在自己脚前的稿子,低着头对他说:“我只是想让您帮我改一改。” “你有那个实力。”傅驰亦深吸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冷冷抛下一句:“能自己做到的事情就不要拜托别人,当然,故意这么做,更没有意思。”说完他就走了,留下小卷毛站在那里憋红了脸。 这边。 沈南自不顾他人视线,一路跑回座位处,宋迭见他出去一趟却气喘吁吁地回来,便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即使已经这番摸样了,沈南自还是坐了下来,嘴硬道:“没事啊,我怎么了?” “你现在看起来。”宋迭顿了顿,如实道:“像是被人追杀了。” 沈南自笑不出来,只是没什么语气地说:“我在这被追杀,那你至少要负一半责任。” “我肯定负责。”宋迭见他还能开玩笑,便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说:“不过你来的正好,主持人刚刚上台。” 听他这么说,沈南自往台上看去,见上面只有一位女生,就又将视线转移到台旁,结果这么一移,便看到了傅驰亦以及他身边贴得很近的那位......小卷毛。 一秒,他就将视线收回,落到了自己面前的地面上,垂下眼睛低着头,鬼使神差地问宋迭:“你知不知道傅驰......”想了想,他换了称呼:“傅教授旁站着的那个男生,是谁?” 宋迭也不知道他从哪冒出的这句话,便问:“哪呢?你指给我看看。” 沈南自并不想再看那两人一眼,所以便伸出手,随便往大概的方向一指,对他说:“你自己看。” 宋迭伸了伸脖子,往他指的方向仔细望了望,最后对他说:“哦他啊,我们班的班长。” “班长?” “嗯对,应该是优秀学生代表吧......可能因为只是学生,所以我在名单上也没看到他,怎么了吗?” “没什么。”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后,沈南自的心情并没有好起来,反而比先前更郁闷了,甚至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傅驰亦昨天对他说的话。 “做我的学生,你还需要努力。” “优秀学生代表吗......”沈南自小声喃喃。 正心想着,台上的主持人已经说完了词,紧接着便见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上了台,他轻轻拍了拍话筒,继而游刃有余地说:“大家好,我是云深集团的创始人,程深......” 沈南自看着台上的人,愣了一会后,戳了戳宋迭:“你觉不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宋迭“嘶”了一声:“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但我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沈南自倒是想起来了,这是上次在泳池派对时见到的男人,是周楚的朋友。 虽然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穿正装也很好看,但对于他说的话,沈南自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有点犯困。 可他又不想看到旁边的小卷毛,只好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的那个人看,希望时间能快点过去,自己也好离开这里。 而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傅驰亦精准地定位到了沈南自的位置。 或者与其说是看到,不如说是沈南自和宋迭两人,一黑一白的同款式高定西装太过于明显,再加上两人的面容,想不注意到都很难。 他随意地扫视了一眼全场,果然有不少学生都在往两个人的方向看。只不过这两小孩,倒是心大,对于旁人投来的视线,一点都没注意到。 其实刚开始,傅驰亦确实没想到沈南自也会来这里。 但一想到他昨天问自己买不买菜的事情,就又很快想通,并接受了眼下的事实。而与沈南自恰恰相反,他毫不避讳地盯着台下的人看,不自觉弯着唇说:“又撒谎。” “教授,你说什么?”旁边的小卷毛抬着头问道。 “没什么。”傅驰亦正声回应,他看了眼此刻专心听着讲话的沈南自,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台上的程深,当意识到什么后,便瞬间眯起了眼,刚刚弯起的唇也降了下去。 这直接导致小卷毛后面想问他什么问题,都被他这副表情给吓得咽了回去,他弱弱地喊道:“傅教授?好像要到您上台了......” “嗯。”傅驰亦不再看台下,而是从容道:“我知道了。” 第53章 第33章 被治理的第三十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南自总觉得,傅驰亦在台上说话的时候,时常在往他这边的方向看。 本就因为小卷毛的事情受到了刺激,现在又怕对方注意到自己,所以在听到一半的时候,沈南自干脆起了身,准备离开这个扰乱他心绪的地方,出去透透气。 “哎你去哪?”宋迭抓住他的手,小声说。 “闷。”沈南自头往门口处撇了撇:“我出去吹吹风。” “等会还有游戏呢。”宋迭小声提醒。 “游戏?”沈南自坐了回去。 “嗯,你进来的时候没看门口的告示牌吗?”宋迭小声说:“在这些人说完话后,有一个小游戏。”他指了指背后的数字:“我们的座位号就是编码,到时候会抽一个号码,抽中的人上台参加游戏,获胜者是有奖品的。” 沈南自听后点了点头,又抬眼看了看台上的人,摇头说:“没注意。” 正说着,傅驰亦已经说完了话,下了台。 轮到小卷毛说话的时候,沈南自干脆直接低下了头,完全不想再往上看一眼,他绞弄着手指,再次往台旁傅驰亦的方向看去,发现对方正在与程深说话,这才恍然意识到,原来他、周楚,程深,三个人是互相认识的。 等优秀学生代表说完话,主持人从旁边重新上台,开始进行下面的活动,她先是感谢了以上人物的讲话,接着说: “那么接下来,我们将开始大家最期待的游戏环节,首先,让我们有请一位讲话人上台抽取号码牌。”她往侧台看去。 傅驰亦看向身旁的人示意他上台,程深也不推脱,他径直走向台上,顺着主持人的引导,从一个黑色的箱子中抽出一张卡牌,随即夹在手中向台下的众人展示。 “二十排十六号。”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纷纷往二十排偏中间的方向寻找。 听到这个熟悉的号码,沈南自和宋迭两人都迅速反应过来,见沈南自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宋迭压低了声音问:“你不想上去,我们就换位。” “行。”沈南自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个要求。 可他刚准备起身,台上的程深就接过话筒,笑了笑说:“穿着黑色西装的那位同学,恭喜。”说完他便下了台。 听后,沈南自身体一僵,想起这个人可能也认识自己,就明白他大概率是故意的,于是不禁在心中悱腹。 “这三个人,一个比一个心眼坏!怪不得能玩到一起。” 宋迭穿着的是与自己颜色相差极大的白色西装,这下,他们就是想换也换不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在众人的视线下,走上了台。 上台的时候,他经过了傅驰亦的身边,当眼尾不经意扫过他的脸,却见这人没有任何意外的神情时,他便知道,自己应该早就被注意到了。 亏他还小心翼翼地躲了这么久,搞了半天,原来早就被发现了。 于是乎,沈南自上台的时候,脸上毫无喜悦之情,表露出的全然是对小卷毛和傅驰亦两人的怨气。 主持人察言观色久了,自然看出来这位同学不太高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全场开始介绍今天的活动小游戏。 “游戏很简单,不拼实力,只拼运气。”她指了指面前桌上的一红一蓝两个玻璃杯,继续说:“桌上有两杯液体,一杯是白开水,另一杯是浓缩白醋,抽到醋的人获得奖励,但同时,他需要将其一滴不剩的喝完,才算成功。” “既然刚刚是程先生抽的号码,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有请傅教授来参加这个游戏。”主持人再次看向台下的方向。 对于这样的情况,傅驰亦早有预测,只是没想到一切会这么巧。 巧到轮到他进行活动,而刚好抽中的,又是自家小孩。 看他没有及时回应,主持人问:“如果不方便的话,也可以更换人选。” “不用。”傅驰亦上了台,“我来。” 沈南自看着缓步走来,最后停在自己面前的人,刚开始没敢抬头,但一想起今天在房间里看到的事情,便又十分硬气地抬眼,盯着他脸的同时问一旁的主持人: “可以开始选了吗?” 主持人表示可以后,他就将目光落在了两个杯子上。 先不说白水和白醋本身颜色就相似,再加上玻璃杯身被染了色,根本不能通过颜色去分辨,他们站的位置与桌子之间还有一小段距离,所以通过味道,也几乎无法判断。 沈南自不知道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他最怕的就是酸,喝柠檬水都不行,更别说浓缩白醋了,真要是抽到了,估计面部表情会直接扭曲。 本是想着放弃,但后来想到傅驰亦也有概率抽到,就决定还是赌一把,说不定喝到白醋的就是他呢? 那到时候看笑话的,可就是自己了。 但是来来回回纠结了很久,也没有想好要选哪一杯,见状,傅驰亦没说什么,只是直直地走到桌旁,侧身向蓝色的杯子伸手。 “蓝色。”仅此一瞬,沈南自就毅然决定,他对主持人开口:“我选择蓝色的那一杯。” 听后,傅驰亦弯了唇,转而用右手拿起了红色的那一杯,并顺手将旁边的那杯递给了沈南自。 “拿着。”傅驰亦淡淡地看着他,从容不迫道:“选好了,就不许改变。” 接着,在全场的注视下,傅驰亦率先喝下了手中的那杯,不仅与他面对面站着的沈南自,可以说会场上的人基本都看到了,他是面无表情喝下的,甚至还带了点不易察觉到的笑。 沈南自见状,心里暗道“糟糕”,如果他喝得这么顺利,那么自己的这一杯就只能是...... 可事已至此,逃避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只好举起杯,面色有些痛苦地喝了下去。 就当所有人认为这场游戏的赢家是傅驰亦时,主持人再次拿起话筒说:“拿到水的那一位,请把杯子放回原处。” 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傅驰亦的方向看去,可下一秒,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傅教授屹然不动,站在他身旁的沈南自却向前走了一步。 他走到桌旁,放下杯子,拿起桌面上的另外一个话筒说: “我的是水。” 顿时,全场哗然。 等稍微安静些,主持人才继而笑着说道:“那么,就恭喜傅教授拿到这次的奖品了,剩下的时间,由大家自行安排,会场的南区域准备了点心和调制酒,北区是交友区,感兴趣的可以按需前去,祝大家今晚玩得愉快。” ...... 傅驰亦下台后,对程深说了句:“谢了。” 程深却说:“不用谢我,我只是告诉了答案,至于喝哪一杯,抉择权依旧在你手中。”他想了想笑了声说:“不过,我以为你会让着点他的。” “所以我才会选择蓝色的那一杯。”傅驰亦弯唇,用坚定地语气说:“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只会下意识跟着我选。” 另一边,沈南自回到了宋迭的身边。 宋迭手里端了一杯白色透明液体,他对沈南自说:“看吧,我早就跟你说了,傅教授,他不是常人。” 他将杯子递给他:“喏,我刚刚从后台要的,傅教授同款浓缩白醋,要不要尝一尝?” 从下来到现在,沈南自整个人的状态就比上去的时候还要差,他心想,既然喝下去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应该只是掺了白醋的水吧...... 这么想着,他便鬼使神差地接过宋迭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 “咳咳咳咳......”只是一小口,沈南自便面生痛苦,他强忍着不适咽了下去,缓了一会后对宋迭说:“你们这学校有病吧,说放醋就真放纯醋,一点水都不掺啊?” 再想起傅驰亦喝了整整一杯的场面,他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你觉得不酸?”沈南自看了他一眼,疑惑道。 “这个闻起来就很奇怪。”宋迭心虚地将杯子拿回:“所以......我也没尝。” 沈南自指了指杯子:“你整我?” 见他不高兴了,宋迭忙道歉:“好了,对不起嘛,我带你去那边拿点心?” 可还没等沈南自回答,就有人对着这边喊道:“宋迭!校门口有人找你。” 宋迭都快拉住沈南自的手了,结果有人这么一打断,他便收了回去,疑惑地问:“校门口?消息能传这么远?” “对,那个同学让我们一路传过来的,他说他在门口等你,让你现在就过去。” “可我......”宋迭看向沈南自又转而问:“他没说名字吗?” “没,但是他好像说......”传话的思考了一下,继续道:“哦对,说如果你不去,他就自己进来抓,让你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宋迭一听,愣住了。 “不是,谁啊?”沈南自嗤笑了一声:“明着威胁,这么狂?” 他扭头对着宋迭说:“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呃......”其实听到那句话后,宋迭就隐隐约约知道是谁了,于是只好说:“那个,不用了,我、我自己去吧,应该是我另外一个朋友,你先去拿点心吧。” 第54章 沈南自怀疑地问:“确定?” “确定!”宋迭咽了咽口水,对着传话的人说了句“谢谢”,就往会场外走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跟沈南自说:“我没事,估计一会就回来了,你先玩,不用等我!” 看他有些着急的模样,沈南自也就没再执意追上去,他耸了耸肩转身去了南区。 因为晚上来之前吃了傅驰亦打包回来的菜,沈南自其实不是很饿,可刚刚喝的那口纯粹的白醋,让他到现在都有点反胃,所以经过甜品台的时候,他还是拿了一块马芬蛋糕和两块马卡龙,准备用砂糖的甜来中和那恶心的酸味。 这时,一位穿着黑色礼服裙的女生朝他走了过来,对他招了招手问:“你好,一个人吗?” 可能因为身边还有其它的同学,沈南自又专心吃着盘子上的蛋糕,便没有注意到她。 那女生被无视,有些尴尬,但还是鼓起勇气向前走了几步,继续说:“你这身衣服挺好看的,我刚刚坐在你后面......” “抱歉。” 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沈南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人搂紧了怀里,那个人对面前的女生笑着说:“你很漂亮,但他对女生没兴趣。” 那个女生听后,震惊地捂住了嘴,但还是很礼貌地说了句:“好、好的,打扰了。”才转身离开。 沈南自压根都不用回头看,光是听着声音,就能猜到是谁,于是立刻用胳膊向后狠狠肘击了一下,脱开束缚后,皱眉说:“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回答?” “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我会出现在这。”卫北淮从上到下摸了一下他的后背,由衷赞美:“衣服很适合你,黑色衬得你皮肤更白了,不过......”他问:“为什么不转身看着我说话?” 听到这,沈南自忍着现在揍他一顿的心,“啧”了一声。 说不惊讶是假的,当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时,他的呼吸甚至停滞了一秒,但一想到卫北淮上次跑到傅驰亦家门口来找自己的事,就又觉得,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倒也挺正常。 更何况,他刚刚就在大堂隐隐约约看到了他,只不过当时还没有那么确定。 “你有什么值得我看的地方吗?”沈南自想直接离开,觉得多跟他说一句都是浪费口水。 谁知,卫北淮根本不听他说完,按着他的肩膀就往自己这边的方向掰,“说话看着人是基本礼貌。”等看到他的脸后,才继续说:“上次的伤好了没?” 沈南自被他掰过了身,于是立刻反握住他的手腕,用力往下压的同时,咬着牙说:“好没好,都不影响我在这打你,所以不想丢人的话,赶紧特么从我眼前滚开。” 卫北淮看着他的手笑了:“我要是不滚呢?” “你要是不......” 沈南自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感觉身上一凉,浑身顿时充斥着酒精的味道,西装内搭的白色衬衫被浸湿,低头看,胸前被染成一片淡黄色,再抬头时,卫北淮的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位看起来不怎么大的小女孩。 “你个死同性恋,挨着我哥干什么!?” 她说得声音尤其的大,引来了周围不少人关注,没过一会,就有十几个人围在了他们的身边。 “公共场合你还好意思做这种行为,穿得人模狗样,手却这么不老实,还不快撒手,不然我找保安了!” 事发得太突然,卫北淮也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顺着沈南自侧脸而流下的液体后,才扭头怒道:“闭嘴!谁让你泼人家酒的?” 小女孩有些委屈:“哥......我看他一直拉着你不放,还以为怎么了......” “你现在给我回家,别在这待着了!真是后悔带你过来了……”卫北淮脸色难看地将人赶走,上前对沈南自说:“我表妹,小孩子,别跟她一般见识,我给你道歉。” 从刚刚被泼到现在为止,沈南自就像是被定住一样,没有动一下,刚刚的谩骂声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偏偏身边看热闹的人还越聚越多,他们的窃窃私语和带着恶意的言辞,让沈南自低下了头,他攥着拳头对面前的人说: “她说的话,是你教的吧?” “什么?”卫北淮被他问住了。 听到当事人没有否定,周围人群议论的声音就变得越来越大,有表示理解的有表示不解的,沈南自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千斤重石压着,越来越喘不过气了。 众人的声音像是小刀般在皮肉上毫无章法地肆意凌迟,浑身发冷,他感觉自己像是要被活活冻成一座冰雕。 视线落在地上,还在想着该怎么开口回怼,自己的肩上就突然被披上了一件外套。 肩膀一沉,闻到淡淡海盐香的同时,沈南自能感觉到这件外套很温暖,像是能将他全身的寒意盖住一般。 可当反应过来这件衣服的主人后,他却往旁边避了避,僵硬地抬起手,试图拨弄掉。 “披着。” 耳边传来清洌的声音,他能听出来,身后的人似乎带了些隐隐的怒意。 卫北淮见状,立马认出了站在沈南自旁边的人,他脸色微变,打趣道:“真是想不到,傅教授也会凑这种热闹。” 他这一句话说完,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甚至还来了几位别的院校的教授。 傅驰亦缓缓抬眼,盯了他几秒后,又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群,接着就将沈南自肩上的外套又紧了紧,一言不发地带着他往会场的出口走去,就算碰到因为看热闹而挡道的人群,也只是惜字如金地说了个: “让开。” 在a大校园内,大家可能不知道卫北淮是谁,也不知道沈南自是谁,但教授的名号是响亮的,所以刚刚还像麻雀一样,围成一团叽叽喳喳的人,现在都开始安静地往左右两边分散,不约而同地偏过头往别处看去,最终让出了一条宽阔的路。 “等一下。”卫北淮盯着那背影,越发恼怒,他突然上前大声地说:“我跟他的私人恩怨还没有解除,你这样二话不说就把人带走,不太好吧?” 虽然问题明显出在自己这边,但他还是继续说:“要是他才是做错事的那一方,这种的行为可以算得上是包庇了,难道教授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这样?” 想了想他又笑了一声:“还是说,你承认你们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所以才会这样护着他,不管怎么样,总得给个理由是不是?” 听到这,一直咬着嘴唇不说话的沈南自突然惊醒了,想起之前在卫北淮面前说傅驰亦是自己对象的事情,他突然慌得全身发抖。 要是被知道自己拿他当挡箭牌,估计就真的完了。 于是他不自主地抬起头来,看向身旁的人,眼睛红红的,小声喃喃道:“快走吧......” 傅驰亦没有回答沈南自,而是搂着他的肩膀,侧过身,用半个南区都能听到的声音,稳声开口: “他是我的学生。” 听了这句话,沈南自的心脏猛地一颤。 余光瞥见卫北淮满脸不解与震惊的表情,傅驰亦扬声说: “所以,他犯了什么错,由我带回去教育,你有什么问题,直接来找我,有任何责任,我来承担,但如果——” 他转变了音色,语气骤冷:“问题出现在你身上,那么同样,我也会让你受到绝对公平的处分。” 作者有话说:彩蛋: 还没到校门,宋迭就远远看到了站在门口等待他的那个人。 但他不敢过去,只好在稍微近一点的地方站着望了一会,直到,对方给他打了第三通电话。 再听到铃声的那一刻,宋迭还是被吓得不轻,他颤颤巍巍地接通,将手机放在自己耳旁。 “宋、迭。” “那个......陈......” “我过去抓你,咱们今晚就不止是吃一顿饭的事情了。” “我、我过来,我马上就来。”宋迭挂了电话,飞速地向门外跑去,结果没刹住车,直冲冲地撞进了对方的怀里。 陈让看着扑向自己怀里的人,扯了扯嘴唇说:“撒娇也没用,今天这账,我必须跟你算。” 宋迭吃痛地捂住头,抬眼对他说:“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陈让捏了捏他的脸,眯着眼睛说:“你还知道你骗我了?”他往学校里面看了眼说:“不是说今天加课吗?但我怎么听说,你们学校在办什么联谊会?” “咳......”宋迭猜他大概率知道了这件事,于是讪讪地说:“我以为你不感兴趣......” 听到这十分不走心的话,陈让嗤笑了一声:“是吗?” 他点开手机记录,朝对面晃了晃:“那为什么沈南自昨天问我,是不是去s城了?”说完便一只手掐着宋迭的后领,不由分说地将他往自己车上带。 “你给我解释一下,我什么时候就跟我爸去外地了?嗯?” 宋迭被他一路扯回的车上,到了车后座,陈让直接压了上来,一只手将门勾上,另一只手抬着他的下巴问:“说实话,你就没想过问我是不是?” 第55章 宋迭被他压的难受,断断续续道:“我......” “宋迭。”陈让笑了笑:“你知不知道,在夜睨,像你这样骗我的,我会怎么对他们?” 即使对方还没说,宋迭就已经抖了抖身子,他颤着睫毛小声说:“不知道。” “说谎用嘴说。”陈让捏了捏他的下颌:“所以我一般让他们当着一桌人的面,扇自己的脸。” 他这话一说完,宋迭就完全震惊了。 在他的印象里,陈让一直都很好说话,对他,更是没真正放过什么狠话,而且还时不时地带他出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可现在他这么说...... 宋迭抿了抿嘴唇,声音有些哽塞:“那你的意思是......” 陈让听他声音有些不对劲,手上便松了点力,有些无奈地说:“我还什么都没做,你就哭。” “我真的不知道你会想去......”宋迭揉了揉眼睛,拉起他袖子的一角说:“对不起......” 都这样了,陈让的心早就软得一塌糊涂了,但他还是冷着脸说:“你敢说你现在不是在撒娇?” 宋迭并不想承认自己会对着他做这种事,但左思右想,他还是小声道:“可能吧......” “我说了没用,那就是没用。”陈让道:“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没想到转移话题失败,宋迭往前倾了倾身,将头抵在他的胸口说:“你要打就打,别让我自己打自己行吗,那样太奇怪了......” 陈让笑了一声说:“我本来就没有那个准备。”他握住了对方的手说:“你这么一只小手,就算是用了全力,都是我在放水。” 宋迭听到这,差点就要哭了,但还是憋着眼泪说:“所以?” “所以抬头,闭眼。”陈让发令道。 知道是自己的错,宋迭也认了,干脆就听了他的话,乖乖地抬起了脸。 然后。 他就感受到,自己的侧脸处,被落下了蜻蜓点水般的温热一吻。 “陈......”与想象中完全相反的触感,宋迭睁大眼睛,扑闪了几下,慌忙推开他:“陈哥......你刚刚......打我了吗?” “动没动手你自己不知道吗?”陈让伸出手摩挲了一下刚刚落吻的地方,淡淡道:“舍不得打你,所以我们换一种方式。” “可你刚刚说......” “那是一般。”陈让压着声音:“可你偏偏不一般。” “别的方法,你不长教训,所以以后不想被我这么对待,就别骗我。”看着对方愣神的小脸,他说:“明白了就点头,不明白就摇头,反抗或者闹脾气,我都会继续。” “别......”宋迭彻底慌了神:“我......” 陈让盯着他不停躲闪的眼睛,暗下了眸:“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说‘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宋迭咽了咽口水,偏过头低声道:“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见他开了口,陈让也不逼他再说什么,于是转而问:“晚饭是不是还没吃?” “嗯......”透过车窗,宋迭往学校里面看了看,喃喃道:“沈南自好像也还没吃......” 听后,陈让直接深吸了一口气,下一秒,他便将宋迭压到自己的腿上,开始不动声色地脱他的裤子。 宋迭也不知道这个人怎么突然又生起了气,于是双手扒着他的膝盖,弱弱地问: “陈哥?” “闭上嘴。”陈让将刚刚的气缓缓顺出,对他说:“趴着乖乖让我扇几巴掌,不然待会开车的时候,我怕会因为个人情绪而威胁到你我的生命安全。” 第34章 被治理的第三十一天 明明才被泼了一身冷水,可沈南自此刻却觉得很温暖。 不知道傅驰亦裹着自己走了多久,他才反应过来要问现在去哪。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傅驰亦冷着声音说:“平时在家喜欢乱伸爪,怎么在外面被人说了就站在那里犯愣?” 沈南自一听,眼眶更红了。 他那是犯愣吗?他那是没反应过来! 这辈子都没想过会被一个小女生骂死同性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是男生,他估计早一拳打上去了,可偏偏这小女孩也只是听信了卫北淮的话,所以就算是要打,那对象也只会是一旁站着看好戏的卫北淮。 于是,沈南自瘪了瘪嘴说:“我本来是准备打他的……” 哪知傅驰亦听后脸色并没有好多少,他顺手拧了拧身旁小孩的耳朵说:“武力解决问题,不可取。” 沈南自觉得最不应该说这话的就是他了,于是立刻道:“那你还总打我……” “那是教育。”傅驰亦毫不避讳地说:“对于你这种喜欢惹事的小孩,适当惩戒,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个屁啊,疼的是我又不是你。 这么想着,沈南自轻轻“哼”了一声:“他是我儿子,我是他爹,我打他也是教育。” “看着我。”不知何时,傅驰亦已经领着他到了一间屋子前,他适时停下脚步,扭头对他说道:“再重复一遍你刚刚说的话。” 沈南自仰头看着面前脸色阴沉的人,抿了抿嘴唇,终究是没敢复述。 看他没了动静,傅驰亦轻轻嗤笑了声,接着打开了面前的门,进去对着他说:“以后不敢在我面前说的话,就想清楚了再开口。” 他打开一旁的柜子,从里面翻出一条毛巾说:“进来,把门关上。” 有了允许,再定睛一看,屋子里只有一张利落整洁的桌子,确定了是私人地盘,沈南自才踏了进去。 他转身将门关上,想了想,又顺时针扭动反锁了一下,疑惑地问:“这是……你办公室?” 傅驰亦没有回答,而是笑了声问:“我让你关门,你为什么把门锁了?” 还问我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还不是怕你不高兴了就地收拾我。 当然,沈南自不敢这么说,他只能吸了吸鼻子,小声道:“顺手就锁了。”他抬头环视了一圈,发现没有监控后,才走到他身边,将外套脱掉,自顾地坐在了椅子上。 对于这样明显不礼貌的行为,傅驰亦没说什么,只是站在身后帮他擦拭着头发和衣服上的水渍。 沈南自本来也只是因为被他堵了话,所以才故意不把他放眼里,直接坐在了他的座位上,没想到对方却一句话都没有说,于是他抬眼问:“我坐在这,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傅驰亦将自己披在他身上的西装外套拿下,给他换上了厚毯,淡淡地说:“等会你也坐不下去了,现在想坐就多坐一会。” 沈南自一听,直接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快,他的后腰直接撞到了没有包边的桌角,低声痛唤的同时,他双手交叉背后,边捂着自己的屁股边后退: “嘶……你要干嘛……我已经够倒霉了。” 傅驰亦不置可否,看着他还在滴水的碎发,以及因为被撞而有些扭曲的面部表情,冷声说:“我让你起来了?” “你刚刚那句话!”沈南自想了想,放低了声音转言道:“我没惹事……是他先招惹的我……我也不是故意要给你丢脸的……” “沈南自。”傅驰亦有的时候真的搞不懂这小孩的脑回路,他说:“是谁给你这样的错觉?” 沈南自眼神不自然地左右瞟了瞟,最终才落到地上,红着脸,磕磕绊绊地说:“因为你说、说我是你的学生……” 这下傅驰亦明白了,他将手中的毛巾放下,轻轻叹了口气说:“过来,趴到桌子上。” 沈南自又不傻,当场就又往后退了几步,结果没预测好距离,又“啪”地一声撞到了身后的书柜。 书柜里的书摇摇欲坠,傅驰亦却毫不在意,只是盯着沈南自,沉下了声,语气越发危险:“过不过来?” “不!”沈南自护住屁股的手上移,挪到了腰处:“我凭什么听你的?” “三。”傅驰亦开口。 沈南自一惊,顿时慌了神,尽管心里已经妥协,可身体却十分有骨气地站在原地。 “二。”傅驰亦眯起了眼。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小孩能在那站到什么时候,可还没等他继续开口,沈南自就上前迈了一步,嘴里还喊了声: “一。” 他低着头,不情不愿地说:“别数了,我过来了。” 傅驰亦看他满脸不愿意的模样,冷不丁笑了声说:“在我这,倒数结束就代表耐心消失。”他知道这小孩在想什么,于是扬了扬眉说:“当然,你自己说的也算。” 哪有这样的道理?沈南自并不认账,他垂着眼睛说:“我怕你着急才自己数的‘一’,这不能算。” “第一次,我可以原谅你。”傅驰亦下巴朝桌面扬了扬,对他说:“那现在该做什么,知道了吗?” 偏头盯着那木纹桌面足足半分钟,沈南自才撇下了嘴,放弃了毫无用处的反抗。 那么短的距离,他却像是乌龟一样慢吞吞地挪了过去,接着便用双手撑着桌沿边,半趴在了上面。 第56章 腹部抵着坚硬的桌边,被迫抬起的下半身,沈南自的脸直接就热起来了。 傅驰亦扫了一眼后,问:“谁教你的这些?” 沈南自觉得莫名其妙,他偏头睨了对方一眼,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你自己不知道是谁吗”。 “腰不用塌。”见他耳后根肉眼可见的浮上了一抹红色,傅驰亦眼里充斥着玩味,扬声纠正:“屁股也不用撅这么高。” 沈南自一听,耳根那点红,立刻就蔓延到了脖颈。 这里是学校办公室,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 默默调整的同时,他咽了咽口水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能不能给个痛快。 傅驰亦弯唇,轻轻掀起了他衣服的一角,在看到那快淤青后,又转身从柜子的抽屉中拿出了一支药膏,对着他问:“你自己来,还是我来?” 沈南自心想,说什么来不来的,挨打这种事情还能自己来吗? 怕傅驰亦是有意要羞辱他,他犹豫了一下,自暴自弃地说:“我来不了,你来吧。” 傅驰亦在他身后点了点头,接着在自己的手指上挤出乳白色的药膏,朝他的那块小淤青处抹去。 沈南自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身后突然一凉,这时,他才意识到刚刚傅驰亦问的那句是什么意思,于是立刻直起了身,手朝着药膏伸去:“我还是、还是......” 他还没说完,傅驰亦就用力按着他的腰,将他整个压在桌上,重新掀起衣角说:“我不记得,有给过你两次选择的权利。” 小孩不听话,依旧乱动,他就冷声警告道:“别乱动,我还不想在这里收拾你。” 你这话说的,我还不想在这被你收拾呢! 沈南自满脸怨意,但还是乖乖地趴了回去:“知道了,你快点......” 哪知这次他刚趴回去,门外就响起了几声敲门声,两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外面的人就推门进来,边抬头往里面看边说:“那个,驰亦哥,你上次让我整理的......” 当看清里面的两个人后,这人就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啊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我、我......”他将文件放在桌上后继续道歉:“无意打扰,文件放在这里了,有问题给我发消息,先走了啊......” “嗯。”傅驰亦似乎毫不在意,他对他微微颔首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诶,好的,你们继续你们继续......”说完就麻溜地跑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帮屋内的两人关好门。 门“吱呀”合上后,办公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这整个对话的全过程,沈南自都是弯腰抵在桌子上听的,他完全愣住了,以至于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流出了几滴眼泪,就连撑在桌上的动作,也渐渐变成了趴伏。 整张小脸埋在胳膊里,他低声说:“不是关门了吗......” 明显的哭腔,傅驰亦瞬间拧了眉,拎着他衣服的后颈,将他整个人扯了起来。当看到他基本哭花的脸蛋后,傅驰亦无奈地问: “哭什么?” 沈南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流了泪,但刚刚的情景实在是太丢脸,太尴尬了,他不想再回忆,只好垂下眼帘,断断续续地重复:“我不是、不是关门了吗......怎么还会、还会有人进来......” 说着说着,他崩溃地用双手捂着脸,哀道:“没脸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 傅驰亦并不是故意要瞒着,但他确实没想起来提醒,于是只好坐到椅子上,将他拉到自己面前,解释道:“那个门锁,要转两圈。” 看他从刚刚到现在都是无比冷静的表情,沈南自就觉得这老狐狸是故意的,于是当即就把胳膊从他手中抽走,小脸一皱:“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告诉我!?” “抱歉。”傅驰亦正声道:“不过那个人是我的师弟,他不会到处乱说,今后也不会再你我面前提及,所以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沈南自随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亮着眼睛,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吗......” “不会骗你。”傅驰亦温声道:“而且,我只是帮我的学生上个药,这......”他拖长了音,继而问:“有什么问题吗?”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听到“学生”这个字眼,沈南自就脸红得不行,于是边呜咽着边说:“行吧......” 看他眼睛雾蒙蒙的,泪水哗哗止不住地直流,满脸委屈惹人怜的模样,傅驰亦从桌面上抽了两张纸巾,递到了他的手中,再次启唇: “沈南自。” “嗯......嗯?”怕他是觉得自己在故意耽误时间,沈南自吸了吸鼻子,不悦道:“你就不能等会......等我缓过来再继续不行吗......” “我向你道歉。”傅驰亦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的确不知道他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找我,如果你因此受了委屈,那么我会让他回来,当着你的面保证,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沈南自瘪了瘪嘴:“谁受委屈了啊?” “大概......”傅驰亦眼里攀上了些许笑意:“是一个正在掉眼泪的人。” “我没有。” 傅驰亦见他手里攥着纸,也不知道往脸上擦,便将那些纸巾拿回,对着他说: “蹲下来。” 沈南自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还是蹲了下去,后来又嫌这样的姿势太累,干脆一只手扶着旁边的桌腿,一只手撑着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傅驰亦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反应,于是悠悠地说:“我让你蹲下,没让你......” “可是我累......”沈南自一般情况下不会打断他说的话,除非实在憋不住,他幽怨地说:“你知道我刚刚趴了多久吗?腰都酸了......” 听他这么说,傅驰亦没再劝什么,他一只手抬起他的下颌,另一只手帮他轻轻擦拭着眼泪,见沈南自怔住的表情,他漫不经心地说: “提醒你一下,门现在还没有锁,如果有人进来看到了这幅画面,我恐怕很难解释。” 沈南自心想,刚刚那么尴尬的事情都经历了,还怕这一点吗?更何况他跪坐在地上,别人一眼也看不到自己。 于是他抬了抬眼说:“要是被别人看到,我就说你们傅教授虐待学生,让你名声扫地。” 他本以为自己这么说,对方多少会怕一点,结果傅驰亦听后只是淡定道:“你要是这么说,我就当着别人的面,好好虐你一回,让我们的名声一起扫地。” “傅驰亦!”沈南自瞬间急了,他没能想到这个人内心能坏成这样,可考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拿什么威胁,于是只好说:“你不能这么做!” “我怎么不能?”傅驰亦用帮他擦完眼泪的那只手,拍了拍他红彤彤的脸颊说:“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什么时候由你说了算了?” 沈南自气不过,就将他手中的纸夺回,往自己脸上抹去,发现眼泪早已被擦干后,又愤愤地将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你要是真的这么做,我就绝对不会原谅你刚刚的行为。” 刚刚的行为...... “我骂你了?” 沈南自想了想,垂眼道:“没......没有。” “我打你了?” “好像......也没......” 傅驰亦无奈地看着他,似乎在说“那我需要你原谅什么”,见沈南自吃瘪满脸不高兴的小表情,他再次挑起了他的下巴,无论沈南自如何抗拒,都不收半点力。 被人控制的感觉不好受,沈南自死死地咬着嘴唇,纵使憋了一肚子话,也不开口。 “别咬。”傅驰亦用大拇指拨开的下唇瓣,迫使他微微张开嘴:“有什么话就说。” 沈南自本不想问,因为怕知道答案,但抬头见傅驰亦一直凝视着自己那双黑眸,他还是没忍住松了嘴:“刚刚在那边......她说的话。” “你......听到了多少” 作者有话说:傅:你跟谁学的? 沈(一脸疑惑):啊? 第35章 被治理的第三十二天 “全部。”傅驰亦无意隐瞒,他将目光落在小孩不停颤抖地睫毛上,如实道:“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但我想对你说的是,这并不重要。” “这怎么不重要?”听到他这么说,沈南自不再低头与他对抗,而是抬起头固执地看着他:“明明很重要!” 傅驰亦笑了声后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沈南自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于是愣了愣说:“因为她怕我把他哥带坏了。” “实际上呢?” 沈南自就这么跪坐在他的面前,仰着头望着他的脸想了很久,最后张开了嘴,小声道:“实际上他哥也是个同性恋。” 而且还对我有意思。 当然,这后半句话他没敢说出来。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没敢开口,但他总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情让傅驰亦知道了,大概率只会让他不高兴,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作用。 第57章 而傅驰亦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早在卫北淮将沈南自往怀里搂时,他就看到了那个人,对方的举手投足,以及自己的直觉都告诉他。 这个人对沈南自的感情,不寻常。 “为什么说这个很重要?”傅驰亦温声问。 沈南自想了一会说:“嗯......其实我也不确定自己的性取向到底是什么,只是知道对女孩子没什么感觉,不过......” 他仰累了,就干脆歪了头,将侧脸放在了对方的掌心,接着闷闷地说:“我知道,喜欢同性在很多人眼里,是另类的,是不能被理解的。” “至于夜睨的那群人......”沈南自思索了一下:“他们跟我一样,都混,所以无所谓,大家都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另眼看待对方。” 傅驰亦见他主动将脸颊搭在自己手上,便轻轻来回揉了几下,直到沈南自不满地抬起脸,他才抽回手说:“觉得奇怪的那些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和不容被打破的理念,这很正常,也没错。” 当看到小孩一副“果然,你也这么想”的表情时,又正声道: “但这并不代表,你就是错的。” 见沈南自有些懵懂的表情,他又伸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明白吗?” “那......”沈南自小声道:“你呢?” “我吗?”傅驰亦笑了笑:“我跟你......” “你以前谈过恋爱吗?”沈南自眼睛睁大,亮亮地看着他,似乎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是好奇。 傅驰亦本来都做好准备回答他的问题了,却没想到对方真正想问的居然是这个,于是便无奈地说:“没有。” 听到这,沈南自一惊,又想到在学校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想法。现在又有了本人的亲口回答,这让他更加怀疑。 都这个岁数了,还没谈过一次恋爱,不会真是个性冷淡吧...... 可还没来得及等他往深处想,傅驰亦就捏了捏他的脸蛋问: “小家伙,想什么呢?” 思绪被打断,沈南自瘪了瘪嘴:“没什么。” “你这么敷衍的回答。”傅驰亦眼里浮现些许笑意,看向面前因为长时间双膝触地而微微颤抖的小孩,他半开玩笑地说:“不怕我让你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在这跪个半个小时?” 沈南自没有抬头看他,仅凭借语气,也听不出来对方是否在开玩笑,于是只好尝试跟他讲道理:“老师不会这样对自己的学生。” “如果我说。”傅驰亦淡淡道:“我现在不是以老师,而是以你看护人的身份呢?” 沈南自立刻道:“那更不能了。” “为什么?”傅驰亦笑了。 “作为老师,你......”他想了想,换了个更加符合情景的称呼:“您应该对学生严肃,嗯……严厉一点也没错。” “可作为看护人,你就应该......”也不管他是否同意,沈南自说完就自顾地站了起来,低头看着面前人的脚尖,他吸了吸鼻子,小声说: “适当心疼我一下。” 说完的一瞬间,沈南自就觉得自己彻底疯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找补:“你看,我身上被泼了酒,来这又被撞了两下,上药的时候还被别人给看到了,你再罚我跪,那就只能说明一点。” 傅驰亦扬了扬眉问:“什么?” “你心太黑了。”沈南自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与他偏开视线,继续道:“又或者,你根本不在乎我的身体,只一心关注你的教育大业。”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时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静止了。 沈南自不安地低着头,等待着面前人的回应。 几秒后,傅驰亦站了起来,他往沈南自的方向走了几步,直到近乎与他贴上,才笑了一声,在他耳畔说: “我要是真的心黑,你现在怎么能站起来?我要是真的不在乎你的身体,你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说完,看着沈南自小脸通红的表情,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先收拾好脸上的表情,然后跟我回家。” 沈南自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表情,更不知道对方指的其实,是他早已红透的耳朵,他只以为眼睛周围的泪痕还未消退,于是嘟囔道:“我就这么出去,让别人看看,他们的教授是怎么把学生教育哭的。” 听到他这么说,傅驰亦心中想,这小孩吃亏完全不长教训啊。 “是吗?”他转身悠悠道:“如果是这样,那你这点远远不够,别人只会以为我变得好说话了。” 随后,在沈南自震惊的表情下,他问:“脸上的泪都干了,要不要我再给你添一点?”他抬起下巴朝桌子处扬了扬,含笑说:“趴过去,这次我允许你撅高一点,嗯?” 毕竟只是口嗨,却没想到对方当了真,于是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沈南自立刻向后退了大半步,与他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 “别、别......我开玩笑的......”说着还作势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眼角,“放心,保证不会让别人看出来......真的、真的不用再麻烦了......” 傅驰亦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轻笑一声说: “那就别皮,跟上。” - 一直跟傅驰亦回了家,沈南自才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自己是回来了,那......宋迭呢? 怎么出去一趟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后知后觉忘了一个人,于是洗完澡靠在床上的沈南自,迅速给宋迭打了个电话。 他打的是视频,对方意料之外地很快就接了,可沈南自在这边看到的画面,却是一片漆黑。 “宋迭?”他疑惑。 “诶,在。”宋迭将手机举起,看向他:“抱歉啊,我今天出门......” 还没等他说完,手中的手机就被横空夺走,沈南自再一看,屏幕面前就换了个人。 “嗨。” 沈南自愣了愣,歪头震惊:“陈让!?” 想到昨天给他发的消息,他就皱眉怨怨道:“我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我,今天却有空跑到宋迭家,什么意思?” 不等对方回答,他就继续说:“还有,你不是跟你爸去外地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让刚想开口说什么,趴在床上的宋迭就用手拽了拽他的裤腿,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说那件事。 于是他只好坐在床边,一只手拍了拍宋迭的屁股,边安抚边说:“事忙完了,就回来了。” “哦。”沈南自点了点头,还是不解:“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个点出现在他家,最主要的是,你们又不叫我?” “他被我打了。”陈让淡定无比:“我叫你来,他不要面子吗?” 宋迭听后,浑身一颤,立马弹起来,朝他伸手想要夺回手机,可陈让只是将单手高高举起,宋迭就没了法。 “什、什么?”沈南自思考了半天,都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 陈让见宋迭不抢了,又趴了回去,就反转了手机的摄像头,有意避开下面,对向他的上半身说:“你没看他现在只能趴在床上吗?” 沈南自沉默了。 他在等宋迭的解释,但对方却像只乌龟一样,一动也不动地趴在床上,连头都不愿回一个。 于是,沈南自一字一顿地问:“陈让,你欺负他?” “嗯。”陈让大方承认:“谈不上欺负,闹了点矛盾,就打了一架。” “那为什么你好好的,他却只能趴在床上?”沈南自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打架是这么打的吗?” 陈让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随口答道:“因为他打不过我,只能乖乖挨打。” 这时,被迫伏在床上的宋迭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起了身,将手机夺回,对沈南自说:“别听他瞎说,我们没打架,他胡说八道。” “那他真的跟你动手了?” 宋迭抬眼看了看陈让,再低头瞄了一眼自己没穿裤子的下半身,咬了咬嘴唇说:“嗯,是打我了......” 怕沈南自误会,他解释道:“但是不能怪陈哥......因为是我、是我做错了事......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生气。” 沈南自依旧没明白:“做错了什么事要......” 话还没说完,陈让就又把手机拿了回去:“反正打的是他又不是你,别瞎操心。” “我瞎操心?”沈南自彻底懵了:“我的一个朋友把我另一个朋友打了,我还不能问问了?” 听完后,陈让直接笑了,他当着沈南自的面摸了摸宋迭的后腰说:“你放心,他现在好着呢,待会休息好了,再继续。” “继续什么?”沈南自问。 “揍他啊。”说完陈让就把摄像头从宋迭身上移开,对准了自己:“犯了那么严重的错误,还想轻易就勾销?你是第一天认识我?” 沈南自已经无语了:“他跟夜睨那群人能一样吗?” “所以我放水了。”陈让再次将手机对向宋迭的后脑勺:“不信你问。” 第58章 宋迭一听,攥紧了枕头的一角,先是迟疑地点了点头,接着转头喃喃道:“陈哥……你别说了,明明唔唔——” 见他还想说什么,陈让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顺手还在他只穿着条内裤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以示警告。 好兄弟跟好兄弟打架了,怎么办? 沈南自不了解具体情况,只能尝试劝解:“你们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认识这么久,我也没看你们吵过架啊。” 陈让漫不经心地说:“恰好我这几天心情不好,没忍住就动了手,有什么问题吗?” 还好意思问我有什么问题? 沈南自有些不理解:“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心情不好跟我们说不就行了,有矛盾解决矛盾,朝他乱撒什么气?” “那这样。”陈让看沈南自这幅模样,憋着笑说:“正好我前几天在家犯了事,我爸罚我这周去看店,你跟我一起去,我就不打他了。” 沈南自大致了解他爸的脾气,既然说是惩罚,那估计就是那种犄角旮旯,环境一级差,专门用来磨脾气的小店,于是他掀了掀眼皮问:“宋迭怎么不去?” 陈让笑了声,理直气壮道:“他这不是被我打了吗?” “……” 总觉得自己入了什么圈套,但再通过屏幕看向依旧趴在床上,用枕头蒙住脸的宋迭,沈南自还是答应了。 “行,你回头把地址发我。”说完他隔着屏幕指了指陈让,半威胁道:“你们有问题好好解决啊,别乱动手。”说完就挂了电话。 想到傅驰亦之前警告过的话,沈南自决定提前把自己这周末要出去的事告诉他,免得到时候又被误会了什么。 他下床去敲了傅驰亦的房门,得到回应后才推门进去。 傅驰亦坐在床上看书,听到门口的动静后也没扭头,只是余光一瞥,淡淡地问:“有事找我?” “嗯。”沈南自缓慢地向他的方向移步,最后抿了抿嘴唇说:“陈让找我帮忙,这周我可能不在家,要去帮他看店。” “我知道了。”傅驰亦点了点头:“地址给我。” “好,等他发给我,我就发你。”沈南自又往他身边凑了凑,“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问……啊!”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人就被地上某个不明物体绊倒,最后直接扑到了面前的床上。 伸手摸了摸头,又摸了摸身下鼓起的部分,沈南自立即缩回手,迅速地调整姿势,最后双手撑在了床上,抬头看向傅驰亦。 尽管内心有些不悦,但他还是压着情绪问:“刚刚那是个什么东西?” “扫地机器人。”傅驰亦将书合上:“你上次在我房间睡觉的时候,难道没看到吗?” 沈南自压根不想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情,于是低着头说:“没、没注意……”说完他就往床下挪:“我、我我先下去了。” “别动。”傅驰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羞红的脸,“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 “我下去跟你说……”沈南自隔着被子按了按对方的胸口说:“这样……会、会压到你的。” 当然最关键的是,这个别扭的姿势也让他极其不舒服。 本以为傅驰亦肯定会很厌恶这样的行为,却没想到他只是挑了挑眉,缓慢地卷起了书: “怕压到我?” 等将书卷成桶状后,他点了点沈南自两条大腿的内侧,缓着嗓音说: “那就分开点。” 书像个小棍一样依次点到沈南自的脸侧,手臂,腰窝上,他听到傅驰亦接连着下了令。 “抬起来,撑好了,腰不准塌。” 每个词语像是一把燃烧的火,烫着沈南自的身体,这种奇怪的羞耻感让他燥热无比,他尝试拒绝,可留给他的,只有傅驰亦按着大腿,用书往他屁股上狠抽的那一记。 “呜……”沈南自只穿了件短裤睡衣,书又不像手掌,外皮冰凉,接触到皮肤后,他顿时到吸了一口凉气,喃喃道:“痛……” “痛?”傅驰亦嗤笑了声问:“不看路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 “我哪知道……”沈南自下意识想辩解,可看到傅驰亦准备扬起的书卷后,又乖乖闭上了嘴。 傅驰亦用书托了托他的肚子,寒声道:“一直不说话,那就一直保持这个动作,动一下,我就抽你一下,能挨住,就这样将时间浪费到底,我没意见。” 沈南自一听,立刻开了口:“刚刚我给宋迭打电话,结果陈让在旁边,说是把他打了一顿,而且......” 回想起刚刚看到的画面,他磕磕绊绊地说:“而且还当着我的面,摸了、摸了他的腰......” “所以?” “我就是想问......”沈南自犹豫了一会道:“这样正常吗?你说我要不要现在去宋迭家劝劝......” “不用。”傅驰亦从周楚那听到过一些消息,再加上沈南自现在说的,他基本了然,于是面无表情地打断道:“你现在去,会添乱。” 沈南自一听不乐意了:“怎么会添乱,陈让说等会还要揍他,宋迭又打不过,我怕他两真闹翻了,到时候,我们三个人的关系都会变僵。” “闹不翻。”傅驰亦突然觉得面前的小孩有些可爱,看着他一脸真诚的表情,他无奈地说:“现在这么晚了,别乱跑,他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 沈南自还是坚持己见:“但我总觉得......” 傅驰亦就知道这小孩从来只吃硬不吃软,于是声音整整冷了一个度,伸手就将他的裤子扯下了一大半。 里面的内裤连着外裤一起被扯下,半边屁股蛋露在外面,窗外冷风一吹,凉飕飕的。 沈南自立即就退缩了,他咽了咽口水,坐起身的同时慌忙拎起了自己的裤子,乖巧地对他说: “我觉得,你说得对。” 作者有话说:彩蛋: 沈南自挂完电话后,宋迭才慢吞吞地抬起身,扭头看着陈让说:“弯弯绕绕,就为了这个?你要开口,我也能陪你去。” 陈让揉了下他还有些红肿的臀瓣:“我爸你不知道吗?那个活累,你别去,再说了,身上不是还有伤吗?” 宋迭红了脸,两只手将枕头抱得紧紧的:“这点哪能叫伤……” 他偏头唤:“陈哥……” “嗯?” “夜睨的人惹你生气了,你也会像这样、这样……” “哪样?”陈让眼里有些玩味。 “就……”宋迭猛地将脸埋在胳膊里,一鼓作气对他说:“就像今天在车里和刚刚那样,打他们那吗?” “哪?” “……” 见他没了反应,陈让轻笑一声,俯身附在他的耳边说:“你以为谁都能像你这样,趴在我的腿上吗?” 宋迭脸一烫,忽然间,他想到什么,便问:“那沈南自呢?他要是跟你吵架了,你也这样对他?” 陈让故作思索了下,最后说: “概率为零。” 看宋迭放下心的眼神,他又挑眉笑着说: “但我知道,他要是真的犯了错,有人会管他,而且,应该比我下手要狠得多。” 宋迭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得也是......” “他爸确实不太好说话。” 第36章 被治理的第三十三天 周六,沈南自睡得正香,却被一通电话给吵醒。 在连续挂了五次后,他实在是忍不了了,翻身摸到了手机,看了眼屏幕就接通了电话。 “干什么......” 电话那头的陈让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他还赖在床上,于是“啧”了一声说:“前几天答应的事,这么快就忘了?五点了,快起床。” “什么啊......”沈南自揉了揉眼,有些无语道:“我记着呢,但现在特么才五点啊,鸟都没醒我醒了,你到底怎么惹到你爸了?” 陈让不予作答,只是说:“别管那么多,地址发你了,六点之前到。”说完就挂了电话。 沈南自看了眼手机上的地址,又随便刷了刷最近的八卦,就不太能睡着了,为了防止眼一闭,不小心又睡了过去,他在心里默数“了一二三”,然后就一鼓作气起了身。 洗完漱换完衣服后,他半睁着眼睛下了楼,路过傅驰亦房间的时候,看到那紧闭着的门,心里不禁想,自己竟然还有比他早起的时候。 昨晚熬了夜,今天又起得这么早,总共睡眠时间不足三小时,想到这,他默默地叹了口气,往厨房走去。 因为太困,走到最后只剩直线的时候,他干脆闭上了眼,往厨房的冰箱摸去。 可手是摸到了冰箱门,人却撞到了一块不明物体,沈南自揉了揉鼻子,缓缓掀起眼皮,当看到面前的白色浴袍后,立刻睁大眼睛,吓得往后推了几步。 一下被脚下凸起的门槛绊倒,沈南自惊呼一声,就当他以为自己可能要狠狠摔一跤的时候,傅驰亦却伸出了手一把揽住了他的腰。 他倒是没训斥什么,只是盯着他的脸,淡问:“昨天晚上几点睡的?” 第59章 看似平淡无波的语气,但沈南自却觉得,如果回答不好这个问题,他的屁股会遭殃。 于是他心虚地摸了摸脖子,偏头:“就……” 傅驰亦一眼看穿,看着他双眼下越来越重的黑眼圈,他漫不经心道:“想清楚再回答。” “十二点多吧......” 傅驰亦沉下眸,搂着他腰的那只手紧了些,往自己这边又锢了锢。 感受到不可反抗的威压后,沈南自咽了咽口水改口:“一点多......” 听到这么说,那只手直接就往下探去,当感觉到自己屁股上面的温度后,沈南自深吸一口气:“别、别,两点多,我大概两点多睡的......” “啪。” 话音刚落,傅驰亦就落了掌,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沈南自瞬间红了脸,纵使有多少困意,都被这一巴掌给打得稀碎,他有点委屈地说:“我不是说实话了吗......” 傅驰亦收回手,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瓶牛奶,他边将奶倒入杯中,边弯唇说:“你自己觉得这个点睡觉,不该打吗?” 他将装着牛奶的杯子放入微波炉,转身对他说:“沈南自。” 一听他喊自己全名,沈南自就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瘪嘴应道:“干嘛。” 见他不断地往后退,傅驰亦拧了眉: “过来。” “不......”沈南自低声说完就要转身逃离。 “我发现。”傅驰亦见状嗤笑了一声,几步向前便拉住了他的手臂,将欲要逃跑的小人拽到了自己旁,随后让他一百八十度转了个面,转瞬间,便将他按在了厨房的白色台子上。 “跟你好好说话根本没用。” 他一只手束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臀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淡淡地问:“现在能听我说话了吗?” 身后的力气让他只能撑在台面,被迫抬起下半身,再加上赤裸裸的警告,沈南自抖了抖肩膀,小声道:“别打......” 结果话刚说完,屁股上就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这一下比先前的重多了,他当即就想伸手往后摸,即使碰不到也要隔空挡一挡。 傅驰亦见状,将他那只乱摸的手弯折到了背后,不明意味地笑了声:“看。” “看、看什么?” “啪”的一声,傅驰亦将他攥紧的手展开,不轻不重地在手心打了一下,看沈南自白嫩的小手吃痛蜷缩的模样,他继续道:“你还是没有认真听。” 虽然是不同的地方,但总归都是身体的一部分,沈南自刚起床,全身都很敏感,被压在台上这么一弄,心理上生理上都有些不舒服,于是抗议道:“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你先松手,有什么问题回来再说......” “听我说完话,就放过你。”傅驰亦面不改色道。 见商量无用,沈南自干脆闭上了眼,有些崩溃:“那你倒是说啊!” “沈南自。”傅驰亦摸了摸他的后颈,冷着声音缓缓道:“你撒谎这件事,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久了,如果还有下次,我不建议好好治你一回。” “我......”沈南自下意识想否认,但又怕他口中说的下一次马上就会出现,于是改口说:“嗯……” 对于这样不清不楚的回答,傅驰亦并不满意,伸手就又在他的屁股上掴了一巴掌,厉声道:“关于回话,我记得我已经教过你了。”他说着又扬手落下,口吻越发狠厉:“要我帮你回忆才能想起来吗?” 本以为在这样的情景下,这小孩多少能记起来一点,却没想到沈南自不仅没回答,反而渐渐红了耳根,闭上眼,低低道:“你放开我......傅驰亦......你放开我......” 看自己说完,身后的人也没个反应,沈南自一只手慢慢往下探去,断断续续地说:“不要、不要打我了,我知道错了,放手......” 与平常截然不同的反应,傅驰亦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控制了力,自然知道不会多痛,最多只是让他感到羞而已,但见小孩这模样,却像是被狠狠收拾了一顿。 再说,他什么时候会这样轻易低头认错? 于是他将沈南自翻了过来,面向自己,语气稍稍温和了些:“疼了?” 沈南自依旧垂着眸,脸上浮起的红晕不散,他伸手扯了扯傅驰亦的袖子,咽了咽口水说:“不疼......” 傅驰亦不明白这小孩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了,瞥了眼对方拉着自己袖子的手,他弯唇,像是调笑一样问:“不疼撒什么娇?” 顿时,沈南自就抬起了眼,似乎很震惊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本想问些什么,偏偏身下的反应越来越明显,他眼神左右飘移着,犹豫了一下,扒着他的胳膊,难为情地说: “我、我要去厕所。” 听到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傅驰亦先是一怔,接着不经意往下扫了眼,在看到那反应后,他沉默了。 感受到对方的视线时,沈南自只觉得自己耳后发痒,浑身发烫,更难受了,于是既羞愧又恼怒地推开了他,磕磕巴巴地解释道:“看、看什么看,你自己没有啊?早上这样不是很正常么......” 傅驰亦并不是想去揣测他,但还是问:“嗯,是吗?” “当然!”沈南自的脸已经红得能滴血了,他松开了放在他臂膀上的手,推了推面前的人:“你松开我......” 傅驰亦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他收回了圈住他的那只手,从旁边的微波炉里拿出杯子,递给他,温声道: “解决完把牛奶喝了,香肠和鸡蛋放在桌上,走之前地址发给我,晚上我会去接你。” 沈南自接过牛奶,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厨房,将手中的杯子放在餐桌上后,就立刻钻进了一楼的卫生间。 - 折腾了这么久,到陈让发的地址的时候刚好六点整。 沈南自看了眼门口已经发黄的塑料帘,又看了看在后仓搬东西的陈让,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里面说:“我说你爸也挺厉害,上哪找的这破烂地方。” 陈让没回答,而是说:“你要是真的闲得慌,就过来帮忙。” 反正也没什么事,沈南自出了收银台,走到了他的身边,边弯腰帮他搬五金零件边故作威胁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现在就走了啊。” 陈让被他弄得没办法:“也没什么,就前些天,跟我爸坦白了件事。” “坦白什么?”沈南自疑惑。 “说我喜欢男的。” 沈南自听后一愣,差点就没拿住手中的剪刀,反应过来后,他缓缓扭头,一脸不可置信地说:“你的意思是,你在你爸面前把柜给出了?” 陈让不以为然:“不止,还有我妈。” 听后,沈南自默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从上到下扫了眼陈让,发现一点伤痕都没有后,他问:“你做这种事,他居然没揍你?只是让你来看两天店?” 陈让笑了一声:“他忙,说回来再收拾我。” “这才对啊......” 见沈南自在那里小声嘀咕,陈让问:“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沈南自瘪了瘪嘴说:“你怎么突然想出柜了,以后的事情都说不准,这么早说,同不同意不知道,还讨来一顿打,是不是有点太不划算了.....” 说着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闭了嘴,沉默了几秒后,睁大了眼睛: “陈让!” 陈让正用手中的胶布封着纸箱,听到身边人一声吼,他扭头:“别喊,有话就说。” 沈南自一只手拍在他面前的箱子上,歪头问:“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嗯。”陈让毫不避违。 “谁?” 空气凝滞了一秒,陈让扭头看了他一眼,接着道:“你不认识。” 沈南自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一边暗自窃喜发现了这件事,一边继续问:“宋迭是不是也不知道?” 听到这,一直忙着手中事情的陈让倒是顿住了,他转头看向沈南自,轻轻笑了声,随口应道: “他不知道。” 这时,外面传来些动静,陈让用胳膊怼了怼沈南自,下巴朝外点了点,对他说:“来客了,去看看,有问题喊我。” “哦。”沈南自起身出去了。 他前脚刚出去,陈让的手机就响了,是宋迭打来的电话,他抬起看了一眼,就毫不犹豫地接通了。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屁股还疼吗?” 没想到一接通就是这样的话,宋迭在电话那头捂着扬声孔,粉着脸回道:“都过去几天了,再说真的不理你了……” 陈让不闹他了,他笑了笑问:“打电话什么事?” “就是想问问……你们今天什么时候能结束啊,我晚上想请你和沈南自吃个饭,有时间吗?” 陈让说:“有啊,大概......”他想了想,答道:“晚上七点左右吧,是你上次说的那家杭帮菜吗?” “对。”宋迭犹豫了一下,小声问:“话说,你们这活......累吗?真的不需要我去帮忙吗?我力气还挺大的,多少能帮一点。” 第60章 “不需要。”陈让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平常学业那么累,周末好好在家待着,觉得无聊,就出去玩玩。” 宋迭有些不死心,他软下声音,继续尝试说服:“现在已经秋天了,天气也不热,陈哥,让我去吧……” “你不听话?” 一句话,宋迭感受到了对面情绪的变化,压迫感袭来,他立刻转言道:“那什么......沈南自现在在干嘛呢?” 听到这,陈让呼吸停滞了几秒,最后有些无奈地说:“我以为你打电话过来,是来关心我的。” “你这不是在跟我说话吗?我就问问......” “小没良心的。”陈让往外看了眼,淡淡道:“刚刚来了客人,他在收银,放心,累不到他。” “哦那你......” 突然间,陈让听到外面似乎出了问题,他对电话那头的宋迭说:“行了,别担心,晚上来的时候注意安全,我回头会跟他说的。” “好吧……” 等电话挂断后,陈让从储物间里翻出排插,走了出去,看着沈南自对面的人,他问:“你要的是这个吗?” 见那人点了头,他对沈南自说:“你要不歇歇吧,回去,我来弄。”说着便把排插放在了两人面前的桌上。 沈南自撇了撇嘴:“这才第二单呢。”他尝试使用收银机,却发现机器出了故障,便皱着眉转头问:“你这收银机是不是坏了,我一直都扫不上码。” “我来看看。” 检查了一会,发现确实出了问题,陈让干脆就把排插送给了对面的客人,可那人不愿接受,执意要付钱,没有办法,他只好同意沈南自加对方的联系方式,收了钱。 等客人走后,陈让问:“让他加我的不就好了,你凑什么热闹?” 沈南自眼里亮了亮,看了眼外面后,他小声说:“你不觉得......这个人长得很漂亮吗?我刚开始还以为是什么明星。” 陈让问:“人家明星来你这买插座干什么?” “反正认识一下,也不亏。”沈南自回忆了一下,继续道:“明明跟我差不多高,但是腰身却很好......”他扭头问:“你说,这是怎么练出来的?” 看了眼他的手机,陈让调侃道:“你问问不就知道了。” 沈南自若有所思:“回去我就问。” 本来只是开个玩笑,见他真的有那个意思,陈让便将手旁的账本抛给他,对他说:“别想了,人家身材再好也跟你没关系,现在干点活,就当是做运动了。” “哦……” 因为机器出现了问题,沈南自只好回归原始,用账本记账。直到下午四点左右,陈让找来的修理工将收银机修好,他才稍稍轻松些。 趁着没人的间隙,他瘫在了收银台的椅子上,拿出了早上傅驰亦给他榨的新鲜橙汁,用吸管戳开,悠悠喝了起来。 可他刚嘬了几口,还没休息一会,店内就又来了客人。沈南自一手拿着饮料,对着面前的两个人,抬眼问:“需要什么?” 为首的人见到他,“嘶”了一声:“有点眼熟啊......”他扭头问身边的小卷毛: “喏,这不是你们教授那天在学校礼堂带走的那个人吗?” 作者有话说:初见雏形,就要惹事。 第37章 被治理的第三十四天 “带走的那个人?”小卷毛问。 “你不知道?上次你们教授把他当众带离的事情,早就在a大传开了,听说后来......”他附到小卷毛耳边,小声说:“傅驰亦还把他带到了办公室......” “开玩笑的吧。”小卷毛一听就瞪大了眼:“我们教授从来不带人去那里,要谈话也是找间空教室。” 他们说话的期间,沈南自倒是认出这小卷毛是谁了。 一想到上次联谊会,在后台见到这人嚷嚷着让傅驰亦帮他指导,再加上现在两人在自己面前嘀嘀咕咕,便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们到底买不买?” 那人睨了他一眼,随口道:“哦,要把螺丝刀。” 店总共就这么点大,他们再有意压低声音,沈南自也能听见,但他不想无故惹事,所以只好压着气往架子那边走去。 “那你说......傅教授不会对他有意思吧......” 沈南自一听,手上的动作顿住了,直到听到那人说了句“不可能”,才继续若无其事地翻找起来。 “怎么不可能?”小卷毛瘪了瘪嘴,抱着手臂说:“万一呢……” “没有万一,就是不可能。”那人一口笃定,他看了眼沈南自的背影,从上到下扫视了一下,接着说:“先不说你们教授喜不喜欢男的,就算真的喜欢——” 他踏了踏脚下的水泥地,一脸讥讽:“你看这店,这么破,估计家境也好不到哪去,再看他身上穿着的衣服,都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毫无疑问,傅驰亦只要不眼瞎,他都会选你。” 小卷毛一听,皱着的眉头舒展了不少,但还是挥了挥手:“你别这么说......” 沈南自听着他们的话,扯了扯嘴唇,握着螺丝刀的手却越来越紧,他转身,将螺丝刀扔到了桌面上,尽量稳下气息说:“要聊出门右转两百米,那里有家咖啡店。” 他走到收银台旁,扫了码后,盯着两人的脸,冷冷道:“现在,付钱,然后滚蛋。” 那人听后,又附到小卷毛耳边说:“看,脾气还没你好。” “......” 沈南自没说话,他甚至懒得再看他们一眼,只是默默拿起手机,给此刻正在外送的陈让发了条消息。 放下手机再抬眼时,对方已经拿起东西,准备出门了。 两人走之前又偷偷瞥了瞥他,紧接着,沈南自就听到那个小卷毛边往外走边说: “傅教授啊……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他,只是看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有些不爽,我倒要看看,拿下他后再把消息散播出去,他还能不能像那样......” 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扯回了店中,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小卷毛满脸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看着面前的人。 沈南自沉着脸色一句话也没说,当着另一个人面,就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一路拖拽去了后仓,门一关,拳头就开始像暴雨落下的雨点一样,毫无章法地往小卷毛身上砸。 对方挡着脸不让他打,他就故意将火力集中在上面,即使耳畔不停地传来拍门以及谩骂的声音,沈南自也置若罔闻,只是皱着眉怒回了一句: “滚远点,再吵连你一起!” 敲门声逐渐停息,小卷毛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手不停挥舞着,崩溃地问:“我到底哪惹你了,从头到尾也没骂你一句啊......” “没骂我?”沈南自的力气比不过家里那位,但钳制住这个比他还矮一个头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他随手从椅子上拿起一个文件夹,就往他的嘴上扇去。 “是,你没骂我,但我就是想揍你,我想,你就只能挨着,哪那么多废话。” 小卷毛抓到空隙就愤愤地说:“真不知道我们教授帮你这种人干什么,听到他的名字跟你放在一起,简直就是被玷污!” “还说是吧?”沈南自一把抓住他的头发,还没再动手,身旁的门就被一脚踹开,他也没抬头,就直接骂:“要挨打在旁边等着,别特么插队,讲点素质。” “沈南自!”陈让打开门的时候就被眼前的一幕惊着了。 小卷毛躺在地上,整张脸已经看不了了。双眼高高肿起,鼻子流出两行血,嘴角还泛起了淡淡的紫色,他一只手抓着沈南自的脖子,另一只手抠着他的后背,整个人被沈南自骑在身下按着打。 “你给我过来!”陈让将沈南自从那个人身上拉开,往外面带。 沈南自皱着眉头说:“松手!我有分寸,这事跟你没关系。” “你有什么分寸?”陈让指着那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人,扬起眉毛说:“逮着个弱的就往死里弄是吧。” 有陈让这么一拦,沈南自的理智稍稍回来了些,他扫了一眼地上匍匐的小卷毛,又看了看陈让背后小卷毛的同伴,烦躁地说:“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沈南自脖子上的抓痕,陈让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说:“你忘了你刚刚在手机上给我发了什么消息吗?” 沈南自“哼”了一声:“当时只是说说,还没想动手。” 他们说着,一旁小卷毛的同伴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对着陈让愤愤不平地说:“我朋友在你们这被打了,不给个说法?” 陈让压根没见过这两人,他其实也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不管怎么说,他都相信沈南自不会无缘无故动手,于是眼皮都没抬一个,淡定道: “你朋友不是自己摔成这样的么?” “哎我/操/你这人......” 那个人刚想说什么,沈南自就又往前一步,伸出手就揪着那头卷毛,逼迫他仰起头: “你应该庆幸,只是被我听到了而已,要是让我知道你真的做出那种事......” 第61章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小卷毛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睁大了眼,艰难地张开肿起的嘴说:“教、教授,你怎么在这?” 教授? 听到他这么喊,沈南自没有顺着方向往门口看去,而是率先看了一旁墙上悬挂着的钟。 时针刚好指到六点的位置,那是他在来之前,与傅驰亦约定的时间。 视线向下,他将目光落于门口,当看到傅驰亦往自己这边走来的那一刻,心脏没来由地猛震了两下。 不知道这一幕究竟被看了多久,沈南自身体抖了抖,手上的力气渐渐松了些。 傅驰亦穿着深棕色的长大衣,踩着皮鞋缓缓走到两人面前,率先入眼的是沈南自脖子上面的红色痕迹,再看着他那只还揪着小卷毛头发的手,淡淡地说了一句: “松开。” 小卷毛一听,立刻弱弱地喊道:“傅教授,你也来买东西吗......” “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傅教授。”身旁的同伴抓住时机就开始告状,他指了指沈南自说:“来得正好,您之前说他是您的学生是吧,现在您的一个学生,没有任何理由就把另一个学生给打成这样,都不管管的吗?” 沈南自听到这话,恨不得拿手旁的胶布把他的嘴给封上,也不管傅驰亦还站在身边,他就直接怒道:“又没特么打你,你在这叽叽歪歪什么?” “你是没打我,但你唔唔——”他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一旁的陈让给捂着嘴,勾着脖子拐走。 陈让边锁着他的上半身,不让他转头,边笑眯眯地说:“来,你跟我来,有什么委屈跟我说。”说着就把他揪到了二楼隔层。 看戏的人走了,戏中人却困于未了的情绪,沈南自抬眼看向傅驰亦,听到他的话后不仅没松手,反而又使了点力,将卷毛往自己这边拽了拽。 “痛痛......”小卷毛哀嚎:“教授......” “沈南自。”傅驰亦拧了眉,嗓音压低: “松手。” 本就一身火气,现在再听他这么说,沈南自深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缓缓问:“你再说一遍?” 傅驰亦看向他,连语气都不曾有半分变化,他平静道:“跟了我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把话说第三遍。” 空气瞬间凝滞,沈南自感觉嗓子被堵住,有些呼吸不上来,仰头注视着傅驰亦那双漠然的眼睛很久,他终于败下阵来,渐渐松开了手,将小卷毛往旁边狠狠一扔。 小卷毛作势直接拉住了傅驰亦的袖子,磨蹭了好一会才站稳了身体。 沈南自见状,怒气完全掩盖不住,他有些无语道:“我又没打你腿,你装什么装?” “他脸上的伤。”傅驰亦没甩开胳膊上挂着的那个人,只是走到沈南自的那一边,沉着声音问:“你打的?” “我说他自己摔得你信不信?” “沈南自。”傅驰亦冷下了语气。 “是,我打的。”沈南自就知道他不相信,于是盯着那小卷毛攥着傅驰亦袖子的手,毫不避讳地承认了:“怎么了?” 说完,他也不看对方,直接就往后退了一步,尽可能地与这两个人拉开距离。 “原因?” “没有原因。”沈南自抬起头:“私人恩怨,明白吗?” “你胡说!”小卷毛往傅驰亦身后躲了躲,满脸委屈地指着沈南自:“我跟你今天第一次见面,之前互不相识,哪来的私人恩怨?” 沈南自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看你长得欠呗。” 他这句话一说完,傅驰亦就蹙眉,将小卷毛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拉了下来,同时间,他缓着嗓音说: “跟他道歉。” 小卷毛更委屈了,但毕竟自己先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他还是默默道:“对不......” 话未来得及说完,傅驰亦就低头凝视着沈南自,语气多了些严厉:“我让你跟他道歉。” 听后,两人同时一愣。 虽然傅驰亦从头到尾都只是在看对面的人,并且现在也是让对方跟自己道歉,但小卷毛总觉得,被骂的不是沈南自,而是自己。 沈南自本以为傅驰亦能相信他,相信他不会轻易跟不相识的人动手,却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反应,他瞥了眼一旁缩在傅驰亦身后的小卷毛。 跟他道歉? 顿时,呼吸骤然停滞,鼻头一酸,喉咙干涩得难受,他慢慢垂下了眼,心想,原来自己才是独身的那一个。 感受到对方像是要将他刺穿的炽热视线,沈南自沉默片刻后,终于再次开了口,他重新抬头看向傅驰亦,一字一句地说: “不可能。” 他坚定地望着面前这个,早上还在叮嘱他注意安全的人,言辞清楚地说:“有本事,你就帮他打回来。” 随后,在傅驰亦渐渐眯起的眼眸下,再次扬起了声,继续说:“只要是你动手,我就站在这让你打。” 接着,他笑了笑,指着小卷毛,耸了耸肩:“但是他要是一起,那就不好说了。”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傅驰亦的脸色就完全阴了下去,他抬脚往前走,沈南自就偏过头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傅驰亦才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问: “你确定?” 沈南自当然不确定,他只是在赌,在拿自己的身体赌傅驰亦究竟会不会这么做,但听这么一问,他便彻底明白了,对方不理解自己,也不会相信自己。 那是谁啊?那是他手下的优秀学生,自己一个连学生身份都是冒充的人,到底在纠结什么呢? 于是他红了眼眶,抬头看着傅驰亦,颤着声音说:“行啊,要道歉是吧?” 见傅驰亦不说话,他直接心一狠,伸手推开了他,径直走到已经愣在原地的小卷毛前,对他说: “对不起,我不应该在听到那样的话后对你出手,我特么就应该让你继续说下去。” 想了想,他继续咬牙道:“我也不应该说你欠,因为真正欠的人是我,满意了吗?满意了就带着你的教授,从我这店里滚出去。” 小卷毛感觉自己又被骂了一遍,他满脸震惊地看了看傅驰亦,接着硬气道:“你这是道歉?” 沈南自“呵呵”一声,不屑道:“那你要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跪下磕个头,然后说'爸爸'求你饶了我?” 他一说完,傅驰亦就抓着他的胳膊,往自己这边用力拉,随后对站在对面,完全傻眼的小卷毛说:“听到了?” 小卷毛愣了好几秒,意识到他说的是沈南自毫不走心的道歉后,才点了点头:“听、听到了......” 这时,陈让从上面抓着小卷毛的同伴下来,对他说:“听到了,就带着你这个怂货朋友从我们店里离开,医院就在不远处,有需要的话,医药费......” “我报销。”傅驰亦打断了他,上前一步,挡在了沈南自的面前,正色道: “张尧,我给你时间准备,下周一课程结束,来3077一趟,我要听到事情的全过程,现在,让你朋友带你去医院,有什么问题给我发消息。” 教授发了话,再多说也无益,小卷毛点了点头,讪讪道:“知道了......”说着就被一旁的同伴搀扶着离开了。 他一走,傅驰亦看向陈让,言简意赅: “二楼借用一下。” 陈让瞄了一眼沈南自,看他奋力摇头,极力抗拒的表情,咳嗽了一声,笑着说: “可以啊。” 作者有话说:彩蛋: 关于聊天记录。 沈南自:你爸有没有说,看店的时候不能打客人? 陈让:我马上回来。 第38章 被治理的第三十五天 沈南自一听,幽幽地看向他,心里盘算着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再把他打一顿算了。 陈让选择性忽略了他无声的谩骂,他看向傅驰亦,提醒道:“但我提前跟你们说清楚,今天早上宋迭给我打电话,说下午七点左右到......” “知道了。” 他话还没说完,傅驰亦就直接打断,拉着沈南自的手,带他上了楼,直到进了一个房间,反手锁上了门,又前后拽了两下确认,才松开了紧握住他的那只手。 因为还要上楼,沈南自一路踉跄着跟在他的身后,进入房间时,还趔趄了一下,差点跌倒,他还没有站稳,就见面前的人坐在了一旁的扶手沙发上,看着他的脸,寒声说: “喜欢跪?” “什么......”沈南自偏过头,并不想看他:“我不是道歉了吗......” 傅驰亦依旧没有提这件事,他随手从沙发上拿了一个抱枕,精准甩到他的面前,睥睨着他说:“那就让你跪个够。” 他盯着沈南自的脸,语气毫无地说: “跪下。” 一瞬间,像是浑身血液凝固,沈南自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颤了颤睫毛,看着地上的抱枕,小声问:“什么?” 半天等不到一句回复,他垂下了眼,尝试确认:“你为了他罚我吗?” 第62章 傅驰亦不置可否,而是说:“你有权利拒绝,如果不愿意,现在就可以扭头出门,我也会委婉地跟你父亲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很忙,没有时间照看你,从此以后,你是什么样,与我无关。” 在听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沈南自直接僵住了。 穿过身旁窗户留的小缝而传来的凉风,吹得他浑身冰冷,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还能活动的,他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这一刹那,停止了运动。 看着沈南自愣住的表情,傅驰亦继续道:“如果愿意,那就拿着枕垫,找一个地方,跪好。” “我给你一分钟的考虑时间。”说完就看了眼手表,表示计时开始。 明明指针走动的声音那么小,但此刻的沈南自,却似乎能听到它每一秒的移动,他有些迷茫地看向傅驰亦,希望他能明白自己不会这么做,也希望对方别这么冷漠地要求自己。 但可惜,傅驰亦却像是狠下了心,并没有因此而动容,他再次看了眼手表,一个眼神不愿给,一句话也不说。 无声的催促,沈南自心跳得更快了。 两个选择。 要是在以前,他可能都不会听傅驰亦把话说完,说不定再摔门走之前还要回头骂他一句。刚刚上楼的时候,要不是对方拉着自己的手,他估计早在那时就扭头逃跑了,但此刻,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没办法立即做出这些行为。 他扭头看了眼触手可及的木门。 出了这扇门,就没人再管他,这样被束缚,被管教的荒谬生活,早就受够了,早就该结束了。这么想着,他将手伸了出去,握住了门锁,往右扭去。 “还有十秒。” 冷淡又疏离的声音,沈南自像触碰到烙铁一般缩回了手,再看向傅驰亦,却发现他依旧没有任何动摇的意思,甚至抬眼看了眼自己后,启唇开始倒数。 “十。” “九。” 不断往下的数字,仅剩无几的时间,沈南自一下慌了神,他红着眼尾说:“别数……” “八。” “七。” “六。” “别……你先等等……” “五。” “四。” 不想再听到最后的三个数字,他怕慌张之间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决定,于是在听到“四”的时候,就毅然松开了手,转身弯腰,拿起了地上的抱枕。 看到这,傅驰亦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万幸的是,他停止了那冷漠的倒数。 两只手死死揪着抱枕的两角,像是这样就能将眼前如幻觉一般的场景揉碎,沈南自鼻翼翕动着,抿了抿嘴,走到了离他脚前只有半米远的地方,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紧接着,双膝一屈,直直跪了上去。 当膝盖碰到柔软枕头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冻住了,明明膝下是软的,但他却觉得跟坚硬冰凉的地板没什么区别。 傅驰亦没想到他会选择在这个地方。 他以为他会躲在某个角落,至少,也要是自己轻易看不见的地方。 “以前确实没教过你。”他伸出手,掂起沈南自的下巴,正声道:“抬头,身体直起来,双腿分开,双手背后,只要不弯腰不驼背,我对你没要求。” 话语化作细密的冰锥,扎入耳中,但沈南自依旧垂下了眼,照做了。 他做得很缓慢,也很不自然。 起初,他的姿势可以算得上难看,但只要不符合标准的,傅驰亦就耐着性子帮他纠正,直到完全与所说的一致,才宣告惩罚真正开始。 “三十分钟,做得好就结束。” 这次,傅驰亦直接拿出了手机,调出倒计时,摆在了他面前的地面上。 虽然计时已经开始,屏幕上的数字也在不停地变换,但沈南自却依旧没缓过神来,他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对着一个人,跪了下来。 而且,这个人还是傅驰亦。 与上次办公室自己无意的不同,这次,是惩罚,是注定会难受的。 头顶是炽热的视线,身前是熟悉的身影,耳畔是听过无数次的声音,但此刻,沈南自却觉得,一切都陌生极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又闭上了嘴,将话吞回了腹中。 傅驰亦见状,开口:“动作不变,可以说话,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有任何不满,现在也可以起身离开,我不拦你。” 不知从何时起,沈南自对“离开”这个字眼有些敏感,他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问: “是因为他吗?” “不是。” 沉稳又冷静的声音,几乎是在他问完的同时,傅驰亦就做出了回答,沈南自眨了眨眼,稍微拉回了些神智:“我还没说……” “罚你,不是因为他。” “那是因为什么……” “想知道?”傅驰亦凝视着他白皙脖颈上越来越明晰的抓痕,厉声道:“那就再加三十分钟,一个小时,能跪住,我今天就帮你指出错误。” 一个小时…… 如果要一直维持着现在的姿势,对第一次做这种事的他来说,几乎不可能。能保持不变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要跪稳。 这是明摆着不想跟他说原因。 沈南自知道傅驰亦今天是铁了心要让他不舒服,让他低头服气,但那又怎么样,他想知道,就算这是对方设好的圈套,他也要钻进去。 “好。”沈南自睫毛颤了颤,低低应了声:“翻倍吧,我想知道。” 到底是什么,会让你这么动怒,甚至让你要求我罚跪半个小时。 我想知道,在你眼里,能重要到这个地步的,究竟是什么。 可他这么一答,傅驰亦倒是沉默了,他盯着沈南自看了很久,没有说出原因,而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他说: “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嗯?”沈南自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仰头望着他:“什么、什么意思?” 傅驰亦单手将眼镜拿了下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揉了揉眉心,对他说:“你是料定了,所以在跟我置气吗?” 料定……什么? 沈南自没懂前半句,但是他理解了后半句,于是立刻倔强道:“我没有!” 似是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大了,他又降了些音量:“我只是想知道……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在桌面上,凝视着他有些泛红的眼尾,傅驰亦缓缓启唇:“我罚你,是因为你不长记性,是因为你又弄伤了自己,而不是那个无关紧要的人。” 沈南自听后,眨了眨眼,似乎没听懂他说的话,只是心想,他说出了原因却似乎……忘记了翻倍这件事。 “脖子不疼吗?”傅驰亦蓦然一问。 沈南自低下了头,却突然发现,这样貌似看不到自己的脖子,于是没忍住抬起右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我说过可以乱动吗?” 不算太严厉的话语,沈南自却立刻将右手背回,低低回应:“没有……不可以……” 傅驰亦见他将手收回,才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脖颈。 沈南自没想到傅驰亦不让他动,结果自己倒上手摸了起来,于是有些没好气地说:“你这是干扰……” 傅驰亦听后没说什么,只是问:“还记得你对张尧说的那句话吗?” 沈南自当然记得,毕竟就是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傅驰亦将他拉了回去,但此刻,因为不知道对方究竟要做什么,他只好说:“不记得……” “撒谎。”傅驰亦声音提了些:“你就那么想在这挨打?” 沈南自抖了抖肩膀,摇了摇头。 “那就复述一遍。” 沈南自一惊,当即就想拒绝,但又在看到傅驰亦的那双黑色的眸后,默默投了降,他深吸一口气,磕磕绊绊地说: “那你……要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跪下……磕、磕个头。” 说完,他有些委屈地看向傅驰亦,可对方只是吐出两个字:“继续。” 没有办法,沈南自闭上了眼睛,试图逃避眼前的一切,他细如蚊呐地说:“然后说'爸爸'求你饶了我……” 早知有今时,打死他都不会乱说话,这么说完一遍后,沈南自脸都涨红了,同时间,他好像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是怎么一回事了。 磕头应该不太可能,但如果已经跪下,那么接下来…… 于是他睁开眼睛,坚决道: “我不喊。” 傅驰亦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捏着他的下巴,缓缓说:“我也不想听。” “是不是还说脏话了?”傅驰亦用拇指拨了拨他的嘴唇,冷声问。 沈南自被他这声笑弄得发颤,甚至差点稳不住身体而向旁边倾斜,他尽力稳住自己,将背直了直,小声回应:“好像、好像说了。” “好像?” “说、说了。” 第63章 沈南自并不是装的,经过这么一系列事情,他确实有些忘了,但傅驰亦既然这么反问了,那就是说了。 当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根本没考虑傅驰亦还在身边的事情,对着那小卷毛就一股脑一阵输出,现在再回忆起来,也就记得刚刚说的那句话。 傅驰亦的手还放在自己的唇瓣上,但沈南自太紧张了,所以无意识地舔了舔唇,当舌尖触碰到某个实物的时候,他立刻缩回,抬眼无助地看向他。 “对不起……” “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刚刚……”沈南自的眼睛往下瞥了瞥,看着他手指的方向。 “你不用为此跟我道歉。”指腹突然湿润,傅驰亦没有收回手,甚至都没有躲开,只是淡然提醒道:“解决当下的问题才是关键,注意力集中,不要分心。” 他手上用了点力,毫不掩盖地警告道:“再因为这些不必要的事情道歉,我就不会再顾及你的感受。” 沈南自一听,心脏猛地往上窜了窜,他沉思片刻,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承认错误:“我不应该对他说脏话。” “人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说了什么。”傅驰亦收回了手:“抬头。” 命令像子弹般再次擦过耳畔,跪立的姿势,高度的集中,基本不会漏掉任何一句话,但这次,沈南自却没有听从。 不想看到他。 一旦在心里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就像是在白墙上刻下一道痕迹,再也磨灭不去,消除不掉,不论对方的视线怎么落在自己身上,沈南自都不愿再抬起头。 傅驰亦见状,偏头嗤笑了一声:“赌气?” 沈南自依旧低着头,不作出任何回应。 捏住他的下颌,傅驰亦用力往上抬了抬,但他越是这样,沈南自就越是收紧,往他相反的方向使力,直到他感受到上方一片阴影。 当看到傅驰亦搭在腿上的手举起后,沈南自抬起了头,抿紧嘴唇,颤了颤睫毛,木讷地问:“你要打我的脸吗?” 其实没有,傅驰亦只是想揉揉他的头,然后起身离开,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好好反思。 “知道还这么看着我?” 确认心中所想,沈南自轻轻吸了口气,几乎放弃抵抗地问:“那我该做什么?” 他这样的反应,是完全出乎于傅驰亦的意料的,但他还是将身体向前倾了倾,俯视着面前的小孩,将举起的手放下。 盯着那只手的腕处犹豫了一会,沈南自询问:“可以动吗?” 看到傅驰亦点头后,他便将摆在地面上的计时暂停,接着伸出双手,帮他把手表摘掉,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风衣版型硬挺,袖子不太好卷,沈南自抖着手,像是第一次系扣子的孩童,卷了半天也没能卷好,最后干脆一只手握着他的胳膊,另外一只手将布料往上一推,将长袖摞了上去。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沈南自才将地面上的计时器再次启动。 这全程,傅驰亦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连个手势都没有做,只是在对方重新将双手按照先前的要求,规规矩矩地背后,闭着眼睛抬起脸的时候,慢慢拧起了眉。 在这种时候,他竟然开始怀疑自己了。 与车里的那次不一样,这次,沈南自知道他要做什么,也知道这样的准备行为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主动做了。 在脑中快速地过了一遍这小孩平常可能接触到的人后,傅驰亦尽量压抑住自己的声音,冷声问: “到底是谁教你的这些?” 作者有话说: —————————————————————— 当傅驰亦意识到小孩心智的变化时,已经来不及了。 第39章 被治理的第三十六天 沈南自听后睁开了眼,他抬着眸看向他一张一翕的唇,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低垂眼帘,轻声问:“不是说要打我?” “你想让我这么做?” 不想。 当然不想。 几乎能脱口而出的答案,沈南自却再次闭紧了嘴。 见他这样,傅驰亦深吸了一口气,用危险的语气质问道:“你确定要这样一直不说话?” 一句话落地,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傅驰亦心中突然就冒出了一个想法,当意识到这种可能性后,他不由失笑道: “我教你的?” “不是。”短暂的失神后,双眼再次聚焦,沈南自终于开了口,他红着眼睛低低道:“摘手表……是因为猜测会很疼……闭眼……是不想看到你。” 这句话说完,时间仿佛被冻结,周围温度骤降,寒意刺入骨髓,傅驰亦收敛了那丁点笑:“确定?” 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不是吗? 但当他对着自己再追问一遍的时候,沈南自却突然说不出口了,最后,他张了张嘴,简单回应了一个:“是。” “好。”傅驰亦起身,径直走到门口。 沈南自见状,几乎是下意识地想伸手扯他,想问他去哪,想问他还回不回来,想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自己的情绪都还未控制好,他不想这么轻易地服软。 可傅驰亦还没将门打开,门就从外面被推开,沈南自再回过神时,听到的是陈让的声音。 顿时,他想立刻从地上爬起身,想躲到一个角落,遮住身体,确保其他人看不到自己,但最终,因为记起了傅驰亦的话,在微微调整后,他还是选择保持原样。 “还没结束?”陈让似乎没想到两人能耗这么久,于是笑了笑,好心提醒:“宋迭刚到,就在下面坐着,你们注意点,过一会我才能带他离开,我跟他说沈南自先走了。” 傅驰亦整个人挡在门缝处,用自己宽大的肩膀将屋内的景象遮得严严实实,他淡淡道: “多久?” “半个小时。” 陈让本来还想着,如果沈南自的情况太差,他就找个借口把人给带下去,可现在来看,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更别说救人了。 没有办法,他只能耸了耸肩,将宋迭到达的情况告知后,又放低声音说了几句话,接着就关上门,下了楼。 听到关门的“咔哒”一声,沈南自甚至分不清,这个房间里究竟还剩几个人。不安的感觉被放大,他手向前撑地,想要站起。 “动什么?” 与刚才几乎无异的声音,沈南自却感觉温暖了些,直到又听到身边皮靴踏地的声音,他才渐渐放下心来。 “听到了?”傅驰亦回来的时候神情变了些,他重新坐了回去。 沈南自没有回答,而是问出了纠结:“刚刚他看到了吗......” “如果是这样。”听到他的问题,傅驰亦看了眼小孩已经有些微微发抖的双腿,淡漠道:“我觉得我有必要,再好好教你一次关于问答的规矩。” “十分钟,自己延长。” 沈南自一听,默默道:“我疼......” “二十分钟。”傅驰亦扬了些声:“是我错了,我以为你已经会了,但现在看来,你从来没有真正学会过。”他盯着他有些弯曲的腿厉声道:“跪直。” 沈南自被这一声训得朦胧了眼,他正了正身体,伸手将面前的时间调整了一下,延长了二十分钟。 本来只剩下十分钟,但经过这么一增加,一切就又回到了起点。 “我再问一遍,刚刚他说的话,你听到了吗?”傅驰亦问:“现在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吗?” 这次沈南自学乖了,他应道:“听到了。” 两位最好的朋友就在楼下,自己却在这里被罚跪,说不委屈是完全不可能的,他哽了哽嗓子,不放弃地问:“我回答完了,那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傅驰亦平静地说:“如果你相信我,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这么说,沈南自基本确定了答案,于是认真道歉:“对不起。” 凝视了他几秒,傅驰亦拧起了眉,不带一丝温度地说:“我刚刚有没有说过,不许因为不必要的事情道歉?” “学会了说话,就忘了怎么听话?这就是你向我展现的态度?” 肉眼可见的不满,沈南自绞紧了交叉在背后的手,反射性地再次低下了头,当意识到自己又犯了错后,他立刻抬头,无措地看向傅驰亦:“我......” 连着做了几件错事,沈南自也不想再解释什么了,他总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无力的狡辩,与其给对方留下这样的印象,不如说点别的有用的话。 于是,他咽了咽口水,对坐在自己面前的人说:“你罚我吧。” 傅驰亦并没有准备跟他客气,他下巴朝后点了点,缓声说:“暂停时间,站起来,去架子上挑一个,递给我。” 沈南自按照要求,将手机上还剩二十分钟的时间暂停,扶着沙发腿起了身。 起初,他还不明白傅驰亦所说的“挑一个”是什么意思,但当他转身看到木架上摆放的一排东西后,彻底愣住了。 第64章 对啊,这里是五金店,有什么都很正常吧? 刚刚跪了那么久,双腿早就酸得一塌糊涂,他先是抖了抖,接着拖着沉重地步伐向后面走去,走到架子前时,他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完整地思考了。 但身后的视线像是要将他刺穿,最终,他选择了最右边的。拿起来在胳膊上试了一下,接着便转身走到了垫子处,重新跪了回去,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傅驰亦。 “双手。” 沈南自僵了一下,接着收回了手,将东西横放在手中后,又双手颤抖着递给了他。 傅驰亦接过后,握着在手里转了转,最后放回了他的手心,对他说: “这个不行,换。” “为什么!?”沈南自不明白了。 不是你让我自己选的吗?难道就因为这个轻吗? 如果木制的不行的话,那就只剩下...... 沈南自知道他想让自己好好长次记性,也知道他是下定决心要让自己疼,于是闷着气,重复了刚刚挑选的动作,最后,直直一跪,将铁尺双手递给了他。 “伸手。”傅驰亦命令道。 沈南自刚按照要求伸出手,手心就被抽了一记,再反应过来时,耳边已经响起了四五遍的清脆“啪啪”声。 但很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罚跪,而导致对痛觉暂时免了疫,他居然觉得这几下还没有之前木量尺的三下疼,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对方举起尺的模样,的确很让人畏惧。 要不是速度足够快,他没有信心中途不躲。按照这个人的脾气,要是躲了,估计还会被加罚。 十下利落结束,傅驰亦将尺子往手边桌上一扔,提醒:“姿势。” 沈南自一听,便微微动了动身体,重新调整回了原来的姿势。 经过了多次的训练,这次他恢复得很快,而且也很标准。 想起时间还未开始,他便伸手去按被暂停的计时器,结果却听头顶传来一声: “别动。” 沈南自刚要碰到屏幕的手一顿,怕对方是忘记了这回事,他将手缩回,解释道:“刚刚暂停了......” “我知道。”傅驰亦依旧没有什么语气:“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想对你说的...... 听他这么问,沈南自眨了眨早已红了的眼睛,真诚地说:“手疼。” 给他机会告状,却没想到小孩选择撒娇,傅驰亦偏过了头,叹了口气后重新正回,俯视着他说:“我以为你会主动说,没想到还是要等我来问。” 沈南自没听明白,只觉得他又不高兴了,于是将身体直了直,尝试做得更好。 两人视线相交,谁都没有躲,半响后,傅驰亦缓着嗓音问:“为什么打张尧?” 又来了。 “你还说你不是因为他......” “回答我的问题。”傅驰亦将他的猜测打断,冷冷道:“你自己不会说,我问出来了,也不知道作答吗?” 这么一番话,落到沈南自的耳朵里,让他莫名听出了一种“你简直无药可救”的意味,于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会作答。 看向傅驰亦的眼睛,他知道对方在等自己的答案。 为什么打他? 现在再来想这个问题,沈南自也不太明白。 因为不想惹事,所以见那两个人当着面说自己坏话,也只是选择了忍耐,明明都已经忍到他们出了店,但当听到那小卷毛说要对傅驰亦做的那些事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动了手。 这要怎么说? 说不了。 于是他垂下了眸,轻声吐出两个字: “他欠。” “再说一遍。”傅驰亦眸里像是淬了无法融化的寒冰,他重新拿起放在桌面上的尺子,示意他抬起手。 即使不看对方,也能感受到无尽的压迫,放在平时,沈南自绝不可能有这个胆量,但此刻,他却将手乖乖伸出,举到了他的面前,坚定地重复: “他欠。” “想好了。”心底莫名的生火,傅驰亦另一只手抬起了他的下巴,捏着两侧的骨头问:“只要你说,我就相信,没有别的原因?” 沈南自吃痛,险些要被这力气挤出眼泪,但最终,也只是缓慢地滚动了一下喉结说: “没有。” “你知道我不喜欢撒谎的小孩。”傅驰亦抬起那只握着尺子的手,想继续说什么,可当看到面前人那双有些涣散的琥珀色瞳孔,以及泛白的嘴唇后,还是将手中的工具扔在了地上,将话止住。 “如果我查出来不是这个原因。”他用力将他的脸向旁边甩去:“你想过后果吗?” 沈南自偏了脸,也只是默默转回,将目光落于他的脚尖处,瞥了一眼被他扔在地上的尺子,就伸手拿起,重新给他递了回去。 “放回去!”工具在手边,保不齐控制不好自己,见他拿了回来,傅驰亦立刻斥道。 沈南自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被这么一吼,眼圈攸地就红了,他听了他的话,将东西放回了地面上。 “回答。” 与刚刚不同,对于这个问题,沈南自再次思考后,平静地开了口:“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就应该去问他,而不是来问我。” 他这么说,傅驰亦倒是沉默了,盯着他看了一会,他淡然开口:“我问他,无论过程怎么样,他都会说出实情。” 而你,不论我用什么样的方法,都只会对我撒谎。 自动脑补出了下一句,沈南自的心脏像是被人抓住般绞痛,他不可置信地将视线上移,看着他,颤了颤瞳孔: “你拿他跟我比?” 双膝还跪在对方的面前,但沈南自的声音却不禁提高了些,嗓子一阵哽塞,他喃喃:“你是说,他比我听话是吗......” “你觉得我是这个意思?”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又见他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傅驰亦再次蹙眉,沉下声音。 沈南自被他训得降了音,他颤了颤睫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乎下一秒就要掉出,但还是说:“我觉得你是......” “不准哭。”傅驰亦厉声道:“因为这种事情纠结,因为这种事情哭。”他磨了磨牙齿:“会让我很想揍你。” 他这么一凶,沈南自真的就憋回了眼泪,低着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小口喘着气。 “我说过,你再对我撒谎,我不建议花时间好好治一下你。”傅驰亦已经无心管这小孩变了形的姿势,扫了眼被压塌下的抱枕,猜测他快要撑不住,便压着嗓子说: “最后一遍,为什么跟张尧动手?” 沈南自摇头。 “说出来,惩罚就到此结束。” 沈南自直接没了动静。 “行。”傅驰亦不再废话,用脚尖碰了一下地上的手机,对他说:“计时继续,到了就结束,乱动按次数加时,超过三次从头开始,中途想好答案,举手示意。” 说完就走到了沈南自的身后,不再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作者有话说:彩蛋: 二楼。 瞥了眼一旁畏缩着不说话的人,陈让挑了挑眉:“刚刚不是有很多话想说?现在怎么不说了?” “唔唔——” “这么细的铁丝都挣脱不开。”陈让走到他的身边,将他松绑的同时,拿下了他嘴里塞着的抹布,扔到了地上:“行了,给你机会说。” “没话说?”看他揉了揉刚被打了一拳的肚子,瞪着自己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陈让将地上的抹布捡起:“那别说了。” 见他真要这么做,那个人立即开了口:“你们只会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吗?” 一天的工作,再加上刚刚外送回来,确实有些累了,坐回原位后,陈让打了个哈欠,斜了他一眼:“嗯,我在夜睨见过你,如果私下解决不了,走那边的程序也行。” 他这么说,那人才渐渐发觉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常年混迹在那个会所的,多少都有点自己的规矩,再加上家世不简,手上也有人,只要不是触及法律,识趣的人都不会贸然破坏。 可这人偏偏是个没眼力见的,他后退了一步指着他,一脸震惊:“我什么都没做,你走程序有个毛用?” “你在我的场地把人打了,这叫什么都没做?” “我没!” “你有。”陈让笑了一声,不忙不急地说:“怎么没有?那小卷毛现在都那个惨样了,你还不承认吗?” 那人直接懵逼了,他张了张嘴:“你放什么屁……他被谁打的你不知道吗?实在不行就查......” 见陈让微微摇了摇头,再回忆起来,才发现这里貌似真的没有监控,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后,他顿时改口道:“你刚刚不还说他是自己摔的吗?” 陈让“嘶”了一声:“我仔细想了一下,摔伤貌似没有那么重。”他看向那个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还是你打的比较合理。” “你觉得呢?” 第65章 “我觉得真是踏马的草了......” “来。”陈让对他招了招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笑道:“不是说了,有委屈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不带有语气的话,却让那人感到毛骨悚然,他沉默了一会,小声问:“需要我说什么?” 陈让见他终于明白,便收回了笑:“从进店起,不该说的话,不该做的事,一字一句跟我说清楚。” “说清楚了,等会就带你下去,说不清楚……”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漫不经心地发出邀请: “坐我的车,我带你去夜睨好好玩一圈。” …… 半个小时后。 想起沈南自那副表情,陈让还是叹了口气,对坐在对面的宋迭说:“渴不渴,我上去给你倒杯水。” 宋迭摇了摇头,心情似乎不怎么好,他托着腮,不死心地问:“沈南自真的走了吗?” “他家里有事。”陈让起身走到他身旁,轻声安慰:“我陪你去吃,下次把他抓过来请客,嗯?” 宋迭点了点头,抬头看着他:“话说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叔叔要让你来这种地方?” “没什么。”陈让笑了笑,摩挲了一下他干涩的嘴角:“我去给你倒水,在这里等着我。” 他上了楼,将门推开,对上傅驰亦黑着的脸后,好心提醒了宋迭的到来,随后压低了声音: “总有些人,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人的坏话。”他抱着手臂,瞟了一眼屋内,发现什么都看不见后,无奈地说: “酌情处理,我们小沈脆得很。” 第40章 被治理的第三十七天 面前没了人,只剩下墙皮有些脱落的灰色墙壁,沈南自定了定神,吸了口凉气,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已经熬了这么久,剩下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时间渐渐消逝,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用余光瞟了眼地上的计时器,沈南自开始数起了对面墙壁上的黑斑,试图通过这种幼稚的方式,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数着数着,他模糊了眼,渐渐的,眼前的景象不再清晰,墙上黑色的点点逐渐晕染在了一起,起初还只是一小块,后面直接连成了一整片,像片看不透的深渊,摆在这面前,沈南自小幅度地抖着双腿,死死咬着嘴唇。 还有多久...... “别咬嘴唇。”傅驰亦瞥了一眼,淡漠道:“再咬我就把门打开。” 把门打开…… 宋迭和陈让还在下面,如果门开了,他们就随时可能上来,并且看到这一幕,意识到这一点后,沈南自摇了摇头答道:“我错了。” “那就不要做小动作。” 有了这句话,沈南自不敢再咬了,明知道自己最讨厌被别人看到狼狈的一面,还做出这样的威胁,这么想着,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下一秒,一滴滚烫的泪珠,精准地落在了面前的手机屏幕上。 紧接着 两滴。 三滴。 一行。 打开闸门,就无法停止。到了最后,脸颊被泪水打湿,他再也忍不住,渐渐弯下腰的同时,向前趴了趴,伸手用袖子擦了擦被自己眼泪打湿的手机屏幕。 当看清计时器上的数字后,他愣住了。 可能是误触,红色的数字停止在了最后十秒钟。 也就是说,只要再忍耐一会,只要再坚持十秒,就全部结束了,但他却没能忍住。 想起傅驰亦说的“加时”的话,沈南自轻轻喘息着,害怕与懊悔压得他无法直起身体,即使知道对方在自己身后,也不敢轻易回头,只好闭上眼,小声喊:“傅驰亦......” 傅驰亦早在他流下第一滴眼泪时,就往前走了几步,准确来说,他一直在观察他的情绪和状态,几次想打断,都被沈南自默默调整姿势的小动作和倔强的表情给使退了回去。 “傅驰亦......”沈南自没有停止喊他的名字:“疼......” “我在这。”他的目的从来不是让小孩变成这样,傅驰亦走到他身边,单膝触地,正面抱住他,当看到他脸上斑驳的泪痕后,语气缓和了许多:“结束了,起来吧。” 沈南自无声地流着泪,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地上的手机,喃喃:“还有、还有十秒钟......” 别说十秒,就是还有十分钟,二十分钟,傅驰亦也不会让他继续了。 “下次还给你......”沈南自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双手攥着他的外衣,低声商量。 “不还。”傅驰亦捧着他的脸,将不停滚落的泪珠抹去,他伸手点了一下屏幕,就这么将他的头往自己怀里按,抱了他十秒,等到计时彻底结束,手机铃声响起,傅驰亦对他说: “都结束了,做得很好。” 沈南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温暖又熟悉的气息环绕,脸颊被掌心所覆,先前的泪水糊满面庞,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刚刚的努力,似乎全部白费了。 一旦沾染上他的气息,就彻底失控。 委屈的情绪像是带了刺的藤蔓,不断沿着他的身体向上攀爬,泪水不停往外涌泄,沈南自趴在他的胸口处,死死地抓着傅驰亦的后背,宛如一只受了伤的小兽般,小声呜咽。 后背被染湿,傅驰亦能感觉到怀里的小孩在微微抽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温声问: “不怕下面的人听到?” 沈南自抽泣着,对他说:“那也是、也是你的错,是你把我弄成这样。” 将他的侧脸与自己的身体分开,看着这双有些红肿的眼睛,傅驰亦点了点他的胸口,面色从容道:“你什么都没做,我就这样对你?” “明明可以回家的……”沈南自此刻压根不想听他说这些。 “那你的下场只会比这更糟糕。”没有任何道理的话,傅驰亦却正声说了出来:“如果让我忍一路,那我回去大概率也不会见你,这件事情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得到解决。” 沈南自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看着他问:“为什么……” “因为我会让你不舒服。”傅驰亦不停地轻拍着他抽伏的后背说:“那不是我的目的。” 听到这,沈南自将视线下移到了他落于地面的右膝上,吸了吸鼻子,含糊道:“你现在也让我不舒服……” “至少在可控范围内。”傅驰亦摸了摸他脖子上的抓痕,半眯着眼睛问:“以后还敢不敢做出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 “不会了......”沈南自摇头,接着对他说:“起、起来吧,你裤子都脏了......” 看他跪了这么久,现在反倒来关心自己,傅驰亦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接着起身,将他一把捞起,放在了沙发上,等沈南自抽泣声越来越小,才坐到了一旁,看着他。 感受到了视线,沈南自抹了抹眼泪,扭头:“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傅驰亦凝视了他很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你跟张尧动手的原因……”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不要再问了。”沈南自眼泪还未止住,但却立刻哽着嗓子回道:“再问一百遍,我还是那个答案……” “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我?”傅驰亦打断了他。 “什么......?”以为对方又要质问自己,没想到却是这样的话,沈南自嗓子一哽塞,兀地被问住了。 明明没有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沈南自往他身边凑了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颤着睫毛,眨了眨沾着泪珠的眼睛问:“你们研究心理学的......都会读心术吗?” 明知道不可能,但傅驰亦还是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说:“嗯,必修课,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你那位朋友。” “我不信。”即使他说自己可以去找宋迭求证,但沈南自还是想也没想就回了句。 为了拆穿他,他问:“那你说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他就不相信这只老狐狸这么厉害,手那么黑,心那么坏,一定是骗自己的。 傅驰亦看他那飘忽不定的小眼神,便启唇淡淡道:“你在骂我。” 沈南自一听,睁大了眼。 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但见他这个反应,傅驰亦眼里就漫上了些许玩味,他按着他的后脑勺,往自己这边用力。 “真在骂我?” “没、没……”沈南自挣脱后嘴硬道:“也不是很准……”对着傅驰亦的脸看了好一会,他问:“你说,我现在再去修一个心理专业,还、还来得及吗?” 没想到他那圆溜的眼睛看了自己半天,就冒出这么一句,傅驰亦没忍住轻笑一声,用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才教会你回答问题,现在又开始乱想了?” “不是……” 有了刚刚那么一段不美好的经历,沈南自现在确实有些怕了,他嗫喏道:“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想了想,他补充道:“关于我打张尧那件事……” 看他不停地往后瑟缩,眼角还挂着泪,傅驰亦将他搂了过来,不动声色地帮他捏着小腿内侧,没有说话。 第66章 明明才得了深刻的教训,可为了弄清,沈南自还是倔强道:“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还要这么、这么对我,你到底......” 到底是不是因为我伤害了他,伤害了你身边最好的学生,所以才惩罚我…… “你......”傅驰亦蹙起眉,想说些什么。 “让我一次。”沈南自打断了他的话,他将手附在对方帮自己揉腿的那只手的手背上,抬起氤氲的眼睛说:“我要听你说。” 沉默片刻,傅驰亦缓缓开口:“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了,我罚你,是因为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与他人无关。” 本以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当看到沈南自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时,傅驰亦又继续说:“如果他说了什么冒犯你的话,你可以用更合理的方式反击,我不会怪你。” 沈南自犹豫了一下问:“什么叫……合理的方式?” “告诉我,我来处理。” 说完傅驰亦就起了身,把架子最上层那面落了灰的镜子拿了过来,用废报纸擦干净后,对向了沈南自的脖子。 “自己看看,你贸然动手的后果。” 沈南自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脖颈上那五六道的淡淡红痕。 “这是什么时候......” “张尧抓的。”傅驰亦突然想到什么,他按着沈南自的肩往自己这边掰,接着猛地掀起了他的上衣。 当看到后背交叉的抓痕时,他暗了眸,控着力给他屁股一巴掌的同时,俯身在小孩的耳畔,冷冷地说:“还是罚轻了。” 沈南自被他这一动作弄懵了,意识到什么后,他揉了揉自己的屁股,问:“后面也有吗......” “嗯。”傅驰亦声音沉下去了些。 “早知道就不骑在他身上打了......”沈南自看不到,只觉得肯定很严重,不然对方也不会是这个语气,他懊悔至极地说:“肯定是那个时候抓到的……” “你说什么?”傅驰亦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问:“你是说,你骑......” “听错了。”也不知道哪来的胆,沈南自双手交叉捂住了他的嘴,坚定道:“你听错了。” 有没有听错,傅驰亦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握住沈南自的手,往下一按,对他说: “果然罚轻了。” 沈南自怕他再做什么,于是反握住了那只手,结果这么稍微一碰,就被什么东西,兀地刺得缩了回去。 他先是一怔,接着将傅驰亦的手掰开,放到自己面前,用细嫩的食指来回摸了摸,再仔细看去,这才突然发现,手心里面,竟插了一根不算短的木刺。 刺旁的肉已经有些泛红,怎么看都是很疼的样子。 当明白这根刺从哪来的时候,沈南自心脏猛地颤了颤,他攸地反应过来:“所以你当时不愿意用木尺是因为……” “觉得太轻了,你长不了记性。”傅驰亦淡定地将肉里的刺拔出,放在桌面上:“挨都挨了,现在有问题?” 明明被扎的不是自己,但他却觉得疼。 沈南自看了眼桌上那根还分着叉的小木刺,又用指腹揉了揉他那被刺扎的位置,滚烫的泪水瞬间滴落到面前人的掌心,他低声说: “你骗人。” 傅驰亦感觉手心一片灼热,环视了周围,也没见到有纸巾,他干脆直接用自己风衣的袖子帮他擦拭了一下:“手还疼吗?” 沈南自不跟他客气,拿着他的胳膊就往脸上抹,等泪水差不多擦干,他抽咽道:“别跟我转移话题……” 傅驰亦依旧没回答,而是任由他的小手拽着自己的外衣,见他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涌,便无奈道:“都哭成小泪人了。” “傅驰亦!”沈南自抬眼看向他,音量增了些,却依旧磕磕绊绊地说:“你让我不要骗你,可你却总是骗我……你要求我说实话,但是你自己却做不到,凭什么……” “那你想听什么?”傅驰亦顺势揉了揉他微肿的手心,确保没有伤到骨头后,才说:“听我说我舍不得你被弄伤,所以才让你换掉木尺,用了铁尺?” 沈南自一听,顿时亮了眼,他闪烁着眼睛看向他,低声道:“实话吗?” 傅驰亦第一次被一个小孩打败,他不轻不重地敲了下他的额头,反问:“现在满意了?” 沈南自咬了咬嘴唇,不说话了。 突然,他感到唇瓣有些湿,舔了舔以后,他抬手抹了一下。 “流血了……” “别摸。”傅驰亦皱了皱眉,当时看到沈南自咬嘴唇的小动作,他就立刻制止了,没想到,还是破了皮。 “去卫生间洗一下。”怕被感染,傅驰亦没用袖子帮他,而是盯着那不断往外漫的鲜红血点,沉声道。 “可是……”沈南自看了眼门口,想起自己刚刚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他有些担心:“宋迭他们还在下面,我这样……” “他们走了。”傅驰亦说:“我带你去。” 沈南自一听,愣了下,想到什么后,他喃喃:“傅驰亦……” “嗯?” “他们早就走了是不是?” “是。” 毫不犹豫的回答,沈南自沉默了片刻,几秒后,他突然往前倾身,钻到了傅驰亦的怀中。 脸埋在他的胸口,沈南自左右蹭了蹭,像是泄愤般用他的衣领,用力擦掉了自己嘴唇上还留着的血点。 抬眼再看时,衣服的布料已经被沾染了明显的血渍,他仰起头,盯着面前人的眼睛,怨怨地说: “所以你当时说要开门,也是吓我的,对吗?” 第41章 被治理的第三十八天 这家五金店面不算大,只有一个占地很小的卫生间,虽然沈南自已经将嘴上的血渍全都乱蹭到了傅驰亦的长风衣上,但傅驰亦还是带他下了楼。 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是以这种方式下的楼。 看着镜子里面,坐在傅驰亦结实臂膀上,被对方托抱起的自己,沈南自对天发誓,要是早知道是这样子的结果,他死都不会做出那种冲动的行为。 耳边水流声哗哗,傅驰亦用指腹沾着水帮他擦拭,沈南自就红着脸微微张着嘴:“你有必要这个样子吗......” 虽然他知道,大概率是因为刚刚从沙发上站起的时候,双腿一软险些又重新跪在了地上,傅驰亦看不下去才会这么做,但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这么骑坐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手臂上算怎么回事。 所以看到再次朝自己伸过来的手时,沈南自便故意将头往后仰了仰,避开他,躲着不让他碰。 这个时候,他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来傅驰亦之前对他说的话,于是瘪了瘪嘴,将信将疑地问:“你跟我说没谈过恋爱......是假的吧?我怎么不太信呢……” 傅驰亦见他不愿被触碰,也就收回了手,他透过镜子看身上的小孩:“这种问题,有什么造假的必要吗?” 沈南自被托举着,坐得高,自然就要低头俯视着他,看着他鼻梁上的眼镜,忽然觉得有些碍事,于是便伸手摘掉,放在手里玩了玩:“因为你抱人的方式太多样了,很难不让人怀疑……” 傅驰亦不知道他这小脑袋瓜到底在想些什么,听到后,也只是淡然道: “我只抱过你一个。” 屋内只有两个人,安静得能清楚听到彼此心脏的跳动声,他这话一出,沈南自感觉整个人都热了个度,紧接着,他直接偏过了头,不再看他,心里却在想: “我也只被你一个人抱过啊……” 他盯着手里的眼镜看了一会,接着鬼使神差地戴到了自己的眼睛上,本以为会被眩晕的景象给迷住,没想到居然跟不戴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沈南自有些疑惑地问: “你不近视戴什么眼镜?为了……装逼?” 傅驰亦听到后面两个字后,顿时就后悔了,他冷冷道:“我就应该让你自己爬过来。” “咳......”沈南自耳根的温度褪下了些,他摸了摸鼻子:“所以为什么要戴没有度数的眼镜......” “与其怀疑我。”想起小孩每天晚上趴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模样,傅驰亦淡定道:“不如怀疑一下你自己是不是低度近视。” 他扬了扬眉:“关于打游戏的姿势,如果你改不掉,我可以帮你。” 料也不是什么好的改正方式,沈南自当即就摆手,谢绝了他的好意:“不用麻烦了......” 见他脸上的泪痕还未完全消掉,傅驰亦没忍心再凶下去,扫了眼沈南自手上的眼镜,他无奈地说:“帮我戴回来。” 听到对方发令,沈南自乖乖回应:“知道了。” 凝视着他闭上的眼睛,沈南自失了神,直到傅驰亦重新睁开眼,他才像是碰到烫手山芋般,立刻缩回了手。 “戴好了......” 嘴边的血渍全部擦除干净,傅驰亦推了推眼镜框边,接着就这么单手抱着沈南自出了卫生间。 沈南自怕从高处摔下来,于是搂紧了他的脖子,委婉地说:“我感觉我恢复得差不多了......” 第67章 “还能跪?” “......” 沈南自知道他大概率在开玩笑,他也不相信对方真的会这么做,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既羞愤又恼怒地说:“傅驰亦,你有本事就让我跪到天荒地老,不然别总说这种话。” “你觉得我不敢?” 一句话,就立刻堵住了沈南自想要继续说什么的嘴。 看到他吃瘪的小表情,傅驰亦满意地弯唇,不逗弄了,他将托着沈南自屁股的那个手臂往下,微微倾身,将小孩放了下来。 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毕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罚跪,而且这一罚就是将近一个多小时,饶是恢复能力再快,触碰到地的时候,腿还是虚软的。 沈南自一只手扶着身旁人的肩膀,缓了好会才稳下身体,小声道:“现在去哪?” 傅驰亦瞥了一眼他还在微微颤的小腿,笑了声问:“你这幅模样,还能走到哪去?”怕他走着走着摔了,他干脆拉起了他的胳膊,温声问:“饿不饿?” 只是一个小时,其实没有那么的夸张,他也没有那么脆弱,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在二楼时,傅驰亦坐在沙发上睥睨自己的那副表情,沈南自的膝盖就不禁软了又软。 再扭头看此刻和颜悦色的老狐狸,他依旧有些畏惧地抬起眼,规规矩矩地回答道: “饿的......” 傅驰亦注意到了他神情的变化,环视了一下周围,他问:“明天还来这里吗?” “不来了,陈让说我来一天就行了,明天的事情没有那么多。”想了一下,他说:“不知道他晚上还回不回来,我们走的时候把门锁一下吧。” “好。”傅驰亦拍了拍他的肩说:“走吧,我带你回家。” 听傅驰亦刚刚调笑他的话,沈南自摇了头,望着他,有些倔强地说:“不要......我今天就要在外面吃。” 傅驰亦知道他是面子挂不住,但也没戳穿,只是失笑道:“可以,但这块地方我没来过,你有什么推荐的餐厅吗?” 沈南自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说:“这附近有一家杭帮菜,我听朋友说味道还不错,行吗?” “我没有忌口。” “那走吧。” - 可能是罚跪的时候被微风吹的,也有可能是初秋晚上,气温骤降,早晚温度差太大,沈南自坐在傅驰亦车里的时候,就开始接二连三地打起了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忽然觉得有些闷,于是就将自己那边的车窗降下了些,结果刚下来一半,窗片就又慢慢升了上去。 车里就两个人,是谁做的再明显不过,看了看玻璃中反射出来的自己,沈南自扭头不悦道:“窗户打开点,我闷。” 傅驰亦专注开车,听到他说的话后,也只是将后座的车窗稍稍降下了些。 沈南自见状,便哼了哼没再说什么。 到了目的地,一下车,傅驰亦就脱下了自己的风衣,披在了沈南自的身上,对他说: “穿着。” 早已不记得打了多少次喷嚏,一路上只觉得头有点晕,沈南自眨了眨眼问:“那你怎么办?不冷吗?” “你还知道冷?”傅驰亦用行动做出了回答,他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件比较薄的夹克外套,套在了自己身上,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问:“早上的时候,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要多穿一件衣服?” 说起这,沈南自确实有些心虚。 早晨出门,傅驰亦给他橙汁的时候就提醒过了今天会降温,让他走之前多穿一件外套。他是应下了,可一等对方转身,就又立刻窜了出去。当时的他,哪能想到老狐狸会在现在注意到这种事情。 眼下,被这么质问,沈南自也只好尝试解释:“早上太阳还挺大的……” “有没有?” 沈南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没得到回应,傅驰亦也不问了,直接抬脚向餐厅门口走去。 见他不管自己,就这么自顾着走了,沈南自便立刻追了上去,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 “有……” “回去跟你算账。”傅驰亦停下,转身把风衣给他裹了裹,系上了腰带,确保不会漏风。袖子太长,他就帮他卷上去了些,最后又将领子立了起来,遮住了他的脖颈。 “好了……”沈南自被他这么裹着,有些难受,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闷闷地说:“你再怎么弄,我都会吹到风,快进去吧……” …… 两人是临时起意,才决定来的这家餐厅,但还是很幸运地,碰到了一间刚空出来的独立包厢。 沈南自不太在意这些,真要说的话,他其实觉得坐在外面也挺好的,至少不会那么的闷热,但猜测傅驰亦不喜欢太吵闹的环境,于是也没多想,当服务员来询问是否可以的时候,直接就同意了。 坐到椅子上的那一刻,沈南自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见对面的傅驰亦在看电子菜单,便微微弯下身,偷偷揉了揉又轻轻锤了几下自己的小腿。 “还疼?”傅驰亦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手中的平板,抬眼看向他。 “不......不疼。”沈南自不想把自己弄得这么矫情,于是直起身,硬着头皮转移了话题:“你点好了吗?让我看看。” 傅驰亦将平板递给了他:“点了几道。” 沈南自接过看了眼,发现点的三道都是偏清淡的菜,其中还有一个是清炒卷心菜,便不经意地问:“之前没问过你,你是不是不喜欢吃重口味的食物?” “只是习惯。”傅驰亦说:“你按照自己的来,其它的不用顾及。” “好。”沈南自点了点头,随后便在菜单上勾了起来。 虽然下午只是跪在那,但他依旧觉得体力消耗很大,现在肚子空空,饿得慌,于是小手一挥,点了不少菜,最后在饮品那一栏勾了两大瓶的米酒,才心满意足地点击了提交。 傅驰亦见状问:“吃得完吗?” 沈南自以为他是心疼钱,于是十分大气地说:“既然是我带你来的这里,那就是我请客,先点着,吃不吃得完再说。” 想着今天的确罚得狠了,小孩子委屈的那股劲还没消,傅驰亦也就由着他去了。 “跟我出来,什么时候轮到你掏腰包?”傅驰亦道:“你只需要好好吃饭就行。” 沈南自思考了一会:“也是,我父母会给你发工钱吧。”他抬头看向对面的人,真诚地问:“话说,你带我出来吃饭,她们会给你额外的补助吗?” 傅驰亦盯着他看了很久,直到沈南自开始反复品味自己说的话哪里出了问题的时候,他才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我就说。”看他刚刚那个反应,沈南自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见他回应了,心也就放下了些:“要是没有的话你可以跟我说,我回头找他们去。” 这句话一说完,傅驰亦的脸色黑了些,但托着腮正在等菜上来的沈南自偏偏没有注意到,想到了什么,他起身说: “对了,我记得宋迭跟我说,这家的米酒好像要自取,我出去看看。” 顾及着他的腿,傅驰亦说:“我来。” “不用,你不知道在哪。”其实他也不知道,但为了防止对面这只老狐狸在心底嘲笑自己虚弱,便说:“我去拿就好,很快就回来。” 沈南自出去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后来问了服务员才知道在哪里,等他到了吧台的时候,已经过去将近八分钟了,再加上服务员给他现场做的时间,十分钟肯定是有了。 怕傅驰亦一个人等急了,沈南自端起两杯米酒就准备转身。 “你好,两杯米酒,未开封的。” 有些耳熟的声音,沈南自偏头,看清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后,顿时震惊:“陈让?” “嗯?”陈让刚刚就觉得这个背影眼熟,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于是笑了一下问:“你怎么在这?” 沈南自觉得莫名其妙:“不是,现在是晚饭点,这里是餐厅,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我没那个意思。”陈让接过服务员递给的米酒说:“我只是觉得,你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或者说……有点危险。”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自己来的。”扫视了一下沈南自身上一看就不合身的外套,陈让想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问:“那个人跟你一起?” “嗯。”沈南自将手中的两个杯子重新放回桌面,神情不自在地说:“就吃个饭。” “菜上了吗?” “没吧......” “那换个地方。”陈让淡定道,往后看了一眼,他又突然转口说:“不用了,来不及了。” 沈南自听到后,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沈……南自?” 还没等陈让回答,耳后就传来了更加熟悉的声音,沈南自看着陈让眨了眨眼,并没有转头,而是对他做了个口型。 “他为什么也在这!?” 第68章 陈让往前走了一步,觉得有些好笑,实际上,他确实没忍住笑了出来,看向沈南自不太好的表情,他问: “你觉得我是一个人来吃饭的?” 第42章 被治理的第三十九天 陈让耸了耸肩,上前将手中的玻璃瓶递给沈南自身后的人:“贴标签的不加糖。”接着像哄小孩似的对他说:“先回去,我等会来找你,好不好?” 听到后面三个字的时候,沈南自像见了鬼一样,他看向两人,疑惑地说:“你们......什么时候和好了?” “陈让!” 依旧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再次打断。 宋迭并不吃他这一套,他从对方手中接过米酒,走到沈南自的身边,有些不满地说:“你知道他要来,但是不跟我说?是想给我一个惊喜……还是?” 陈让看着面前都直直盯着他看的两个人,在心里叹了口气。 今天什么运气。 “我不知道。”陈让走到宋迭身边:“这不是刚好遇见了。” “是吗?”宋迭还是有点怀疑:“有这么巧?” “就这么巧。”沈南自看不下去了,他瞥了眼陈让,对宋迭说:“你之前不是给我推荐过这家?正好在附近,就过来试试。” “可是......”既然沈南自都这么说了,宋迭也就相信了,但想起陈让对他说的话,他还是说:“陈哥说你先回去了啊......”说着他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陈让。 “没走远。”沈南自随口答了一句,就转身拿桌面上的米酒,但手刚碰到,他就立刻缩了回去。 本以为自己反应的够快了,可这样的行为,还是被宋迭看在了眼里,他犹豫了一下:“沈南自,你……跟朋友一起来的吗?” “呃......我......”沈南自背对着宋迭,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啧”了一声,接着控制好表情,转身,故作遗憾:“是和朋友一起来的,早知道你们也在这,就直接过来了......” “什么朋友?”宋迭喃喃:“要不……” “别跟他开玩笑了。”陈让还算得上了解宋迭,预感到他要说什么,于是便看着沈南自一本正经道:“刚刚问你的时候,不是说一个人来的吗?” ...... 谁跟他开玩笑了? 谁说我一个人来的了? 沈南自走到他身边,咬着牙小声在他的耳边问:“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患有间接性失忆?改天我陪你去治治?”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陈让点了点头说:“那正好,既然都来了,又是一个人,不如跟我们一起吧。”他扭头对宋迭说:“去,加副碗筷,再多点几道菜。” 宋迭一听,瞬间就展颜道:“行,那你再带瓶米酒,这家米酒很好喝的,度数也不高。”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蹦回了包厢。 他一走,沈南自就抱着手臂,两只眼睛盯着陈让,皮笑肉不笑地说:“给我一个解释。” 这事还真不好说,本来可以和宋迭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光,现在却变成了三个人,陈让无奈地说:“你要知道,我为了救你,可是牺牲了不少。” 沈南自大概明白他所说的“救”的意思,但还是语气不怎么好地问:“那你跟我说说,我现在怎么跟家里那位解释?” “他今天不是才收拾过你吗?”陈让一脸平静,若有所思道:“我还以为他舍不得一天罚你两次。” 想起下午跪在傅驰亦面前的场景,沈南自愣了好几秒,深吸了一口气,颤着声音问: “你说什么呢?” “嗯?”看着他脸上腾起的不明显红晕,陈让说:“我猜错了?你们在二楼难道只是谈谈心?亏我还想着找个机会把你带下去。” 还以为他是看到了什么,听他这么说,沈南自就放下了心,缓缓平息了呼吸,看了眼傅驰亦包厢的位置,他有些郁闷地对陈让说: “包厢号给我,我待会过去。” ...... 端着两杯米酒再进包厢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甚至有一道铜锅菜,下面的火苗都灭了,整个房间内,安静得诡异。 知道自己在外面耗了这么久,里面的人肯定没什么好情绪,沈南自挪到桌子旁,开口就是道歉:“对不起......” 面前摆着一桌快要冷掉的菜,傅驰亦却一口没动,甚至连筷子都是沈南自走时放的位置,他抬眼看了看这小孩,语气平淡地问: “他们家的米酒,是要现场酿吗?” 明显夸张的表述,沈南自心虚地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舔了舔嘴唇对他说:“那倒不是......” “时间观念这个问题,我觉得有必要再教你一遍了。” “不、不……”不好的回忆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沈南自迅速应道:“我记得的,我真的还记得,不用再教了……” 说完他就像是被老师罚站的学生般,垂手乖乖地站在了一旁。 当他快速地转动脑子,思考着该怎么跟面前脸色如此糟糕的人说那件事的时候,傅驰亦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问: “愣着干什么?坐下吃饭。” 沈南自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拉开椅子,反而,他走到了傅驰亦的那一边,用手揪了揪他的袖子,试探性地说:“我跟你说件事,你……能别生气吗?” “说。” “你先答应我不能在这跟我动手。” “我答应你。” 听到这句话,沈南自才缓缓张口:“就......我刚刚出去的时候,碰到了陈让和......宋迭。”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在悄悄关注傅驰亦的情绪,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被对方按在腿上,脸朝地面。 看他表情没什么变化,沈南自才暗自舒了口气,接着说:“所以我可能等会......要去他们那边。” 他话一说完,傅驰亦沉默了,看了眼满桌没动的菜,他冷声说: “你的意思是,我一个人在这?” 沈南自被他的声音弄得发虚,可事实就是这样,于是讪讪地点了点头。 说要来外面吃饭的是他,不顾后果地点了那么一大桌菜的也是他,现在他却把傅驰亦一个人丢在这里,沈南自觉得要是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心情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想着身上还穿着对方的衣服,他伸手准备脱下:“这些菜吃不完就打包吧......” 用余光看到了他脱外套的动作后,傅驰亦直接站了起来。 沈南自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反应这么大,以为是要对自己做什么,于是往后退了退,咽了咽口水说: “刚刚说过不在这弄我的......” 傅驰亦眯起双眸,步步紧逼:“那你说说看,我怎么样才不算弄你?” 他加重了“弄”这个字,导致刚脱下外套的沈南自抖了抖身体,见他不断逼近,身后就是墙壁,想跑也跑不掉,于是干脆顿住了脚步,抬起头说: “至少不能在这脱我裤子。” 看对方没反应,沈南自弱弱地放宽条件:“至少不能两件都脱……” 在外面光着被揍的屁股什么的,这种经历,他暂时还不想体验。 见他畏缩的小表情,又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傅驰亦很难想象自己在这小孩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于是他将脸色稍微放缓了些,沉着声下令: “衣服穿好,吃完饭找我,我在路边等你。” “不用了。”怕上车的时候被宋迭看到,沈南自重新穿好外套,摆手说:“现在也不早了,到时候肯定更晚,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今天这么累,早点休息。” 他说得诚恳,哪知傅驰亦却嗤笑了一声说:“你搞清楚。” “被罚跪的人是你。” 沈南自偏过了头:“我知道。” 浑身被黑影笼罩,再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人,他发自内心地说:“今天......对不起。” “下次请你吃饭,行吗?” 看着他有些发红的鼻子,傅驰亦终究只是摸了摸他的发尾,扬了扬眉,转而用戏谑的语气发问:“我今天都这样对你了,你还要请我吃饭吗?” “我……” 傅驰亦收回了手,语气依旧:“忘了你是怎么被我罚到站不起来身的了?” “没忘......”沈南自被哽住了。 如果放在以前,他确实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对着傅驰亦,却没法恨起来。 “所以我现在离开。”他转变了语气,抿了抿唇,低垂眼睛:“也是可以的吧。” 包厢空间很小,傅驰亦的气息就这么环绕在自己身边,沈南自说完后,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就推了推他的胸膛,红着脸说:“我、我先走了,你不用等我,直接回去就行。” 说完,他就像是回避般逃了出去,等走到陈让他们包厢门口的时候,耳垂还有些痒,脸上的余温也依旧未褪去。 沈南自拍了拍自己的脸,尽量忽视着不正常的情绪,他推开门,屋内的两人便不约而同地往他的方向看去。 “快来,新加的烤乳鸽刚端上来,还是热的呢。”宋迭笑着招手。 第69章 沈南自上前,坐到了椅子上:“你们不用特地等我。” 三个人认识这么久,经常聚在一起吃饭,对彼此的喜好都比较了解,沈南自大致扫了一眼,面前摆着的大多数都是符合口味的菜,可他现在的心思却飘在傅驰亦那,拉不回来。 “怎么了?”宋迭看他坐下就开始发呆,便问:“是有什么不喜欢的吗?” 陈让先是起身给宋迭续了一小杯的无糖米酒,接着将沈南自的杯子拿过来,边倒边对宋迭说:“这么多总有他喜欢的,估计只是今天身体不舒服。” 听到这,沈南自回过了神,想到自己跪得腿抖,眼眶哭肿的模样,他瘪了瘪嘴说:“能别瞎说吗?我只是去了趟卫生间。” “行,不乱说了。”陈让问:“现在也入秋了,过段时间我们出去玩玩?” 沈南自喝了口米酒问:“去哪?” “去爬山!”宋迭兴奋地说:“刚刚就在跟陈哥说这件事呢,我们准备夜爬,就在东区的那座四庙山,而且我听说......” “听说什么?” “其中一个庙可以许愿。”陈让看宋迭那副兴奋的模样,无奈地说:“宋迭之前的朋友跟他说,那里的庙很灵,所以就想跟我们一起去,怎么样?能不能抽出时间?” 只是爬山,强身健体,家里那位老狐狸应该不会说什么吧...... 这么想着,沈南自应道:“好,你们定时间,到时候提前告诉我就行。” 三个人聊了很多话题,但沈南自依旧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这间包厢比自己刚刚那间大得多,还有窗户,于是他就时不时地看向窗外,想知道傅驰亦到底走了没有。 “沈南自?”宋迭唤了一声。 “嗯?” “西瓜还吃吗?还剩一片。” “不吃了,你们吃吧。”说完,沈南自就拿起了手机,对着傅驰亦的聊天框看了很久,想问问他现在是不是回家了,但消息都编辑好了,删删减减还是没能发出去。 宋迭看了眼对面的陈让,见他摇头后便问:“你真的没有遇到什么事吗?有困难可以和我们说的。” 突然问出口的问题,沈南自手一抖,将屏幕上的信息发了出去,想立即撤回又觉得欲盖弥彰,干脆不管了,抬眼问:“为什么你一见到我,就问我是不是出事了?” 宋迭想了想,认真地说:“因为从上个月开始,我就觉得你心情不太好……” “他最近几天都没去夜睨,估计是憋的。”见宋迭脸色同样不佳,陈让对沈南自说:“他也只是关心你,语气好点。” 沈南自早就觉得哪里奇怪了,他这么一说,更是惊觉到了什么,于是扭头看向陈让:“为什么同为朋友,你却总是更照顾宋迭?” “他年纪比你小。”陈让想也没想就回答了这个问题。 沈南自完全不信,他“呵呵”了两声说:“之前不认识他的时候,也没见你对我这么关心。”想起上次在夜睨的场景,他问:“你们两是不是真的在背后说我坏话?” “怎么可能啊……”宋迭被逗笑了,他说:“陈哥对我们两都挺好的啊,还总是请我们吃饭,带我们出去玩。” 沈南自明显不信,他半掀起眼皮,继续对陈让说:“那你敢不敢把你们的聊天记录让我看一下?” 其实他只是说说玩的,但没想到陈让却语气严肃地一口回绝:“不行。” ? 沈南自又看向宋迭,结果宋迭像是想到了什么,也摇了摇头:“还是、还是算了吧。” “那你们还不承认说我坏话?” 本来只是怀疑,现在看两人反应,他直接默认了猜想,但又觉得这种事情,的确不能怪他们,于是便退了一步:“那你们今后不能在背后说了,要说也要当着我的面。” 宋迭惊讶:“沈南自……” “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斟酌了一下用词,宋迭说:“这么好说话了?” 见两人都没否认,沈南自“哼”了一声,自言自语:“果然说坏话了。” “哎呀,没有,真的没有。”宋迭交出自己的手机,笑着说:“你要是想看就看吧,密码你也知道,要在背后说,也肯定是夸你的话。” 见他真的愿意给自己看,沈南自也就没什么兴趣了:“行吧,相信你们了。” 看了他好一会,宋迭说:“我总感觉你变了点,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还是有点不放心,他问:“真没事?” 这时,手机弹出了一条消息,感受到震动后,沈南自低头看了眼。 “没走,在路边。” 一句话,像羽毛一般轻轻落在心上,看到后,沈南自的心脏莫名加速了些,不经意舒展开眉毛的同时,他突然抬头问面前的两人: “要这么说……还真有一件事。” 作者有话说:好的,如果某些用具过不了,那我就写拼音,再不行,找张图片放w/b,也方便代入,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43章 被治理的第四十天 “什么事?”宋迭一听,来了劲。 沈南自在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问:“你们说……如果见到一个人,刚开始很讨厌,但后面遇到他就容易心脏加速,这是为什么?” “讨厌的人吗……”宋迭想了想说:“是不是被气的?” 一听他开口,陈让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于是没忍住笑了笑:“说不定是因为紧张呢?” “也是。”宋迭问:“有什么特定的场景吗?还是说只要见到就会这样?” 沈南自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又说:“就当他靠近我的时候……”他问:“你们最近有过什么心脏狂跳的时候吗?” 悄摸瞥了眼陈让,宋迭小声地说:“我上次被陈哥按在腿上打的时候,心脏跳得就挺快的……” 沈南自一听,觉得这情况倒是跟自己有些相似,于是自动忽略了“按在腿上”这四个字,眼睛亮了亮说:“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怕疼啊……”宋迭哀叹:“再说了,我觉得吧,但凡是个人突然靠近你,你都会紧张的,更别说你还讨厌他。” 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也说不出什么门道,陈让决定掺和进去,插一嘴,好心提醒一下:“沈南自。” “你现在还讨厌他吗?” 这看似随口的一问,倒是问住了沈南自。 讨厌吗…… 不讨厌吧…… 又看了眼手机上回的话,沈南自摇了摇头:“感觉没以前那么不喜欢了。” 想起今天早晨被按在厨房台子上,抽了几下屁股就有反应的画面,他喃喃:“而且,我怎么感觉……” “感觉什么?”陈让问。 沈南自“嘶”了一声:“我好像有点毛病。” “说什么胡话呢?”宋迭就没见过他这么说自己过,当即就震惊了:“好端端的,突然骂自己干什么?” 陈让对于沈南自口中的“毛病”似乎并不感兴趣,他很淡定地喝了口米酒,平静开口,继续引导: “如果不讨厌了,那会不会是喜欢?” 他这话一出,剩下两个人都不淡定了。 宋迭夹菜的手直接停滞在了空中,他睁大眼睛看向陈让:“真的假的啊......”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陈让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只落在对面的人身上,看宋迭脸上掩盖不住的失望,他的眼神暗了暗:“真的假的,我们说了不算,你要问他本人才行。” 而沈南自这边,当听到他说“喜欢”两个字眼的时候,就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完全愣住了。 脑袋嗡嗡响,后颈一片滚烫,他摸了摸脖子,低声喃喃:“不可能。”认真思考了一番,他坚定补充:“绝对不可能。” 先不说他们现在的关系有多么的尴尬,正如傅驰亦所说,他那样对自己,不怨恨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会喜欢? “不可能”三个字说完,陈让就看向了沈南自,往下一瞥,当看到他默默攥紧裤子的手后,就知道,这事大概率没跑了,于是说:“可不可能也只有你清楚,毕竟那是你遇到的人,我们又不认识。” 宋迭看向沈南自,似是想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什么信息,可沈南自却一心想着陈让说的话,没有注意到他投来的视线。 陈让看宋迭那紧张的表情,没忍住打趣道:“我说沈南自,到时候脱单了,可别忘了请我们吃饭。” 沈南自缓缓看向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这么说......”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宋迭还是尽量保持正常地语气,调侃道:“如果真的脱单了,那沈南自岂不是成为我们三人里第一个有对象的了?” 沈南自抬眼看向两人,有些无语地说:“怎么?你们以前谈的对象不是人?” “前任那种东西,过去了就跟死了一样,而且,那不都是我们三个互相认识之前的事了吗?”宋迭一只手不停地碾转着酒杯,还是没能从这件事情所带来的震惊中缓过来。 第70章 “完全想不到第一个脱单的居然是沈南自......”他小声嘀咕。 陈让见状,将最后一片西瓜放到他面前的盘中说:“他也可以不是第一个。” 看着两人莫名其妙地就默认了自己有对象这会事,沈南自忍不住说:“谣言止于智者,我什么时候说......” 宋迭眨了眨眼:“所以还没有喜欢的人,是不是?” “我......”沈南自被陈让那一句话扰乱了心绪,尽管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但在听到宋迭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 “好了。”陈让将卡递给宋迭:“去结账。” 没问出答案,自然不满,宋迭没接过那张卡,有些不悦地说:“不要,要去你自己去,我还有话想对他说。” “我去行了吧。”正好有机会逃离盘问,沈南自直接起了身,他指了指那张卡说:“收回去,这顿我请你们。” “那算了,陈哥说了这顿是补偿我挨打的......”宋迭快速从陈让手中接过卡,转眼间便走到了门口:“所以今天必须他请客,你们等一下我,很快回来。” 宋迭出去后,沈南自看向座位上把玩着杯子的陈让,走到了他的身边,直言道: “你有话想对我说?” “怎么知道的?”陈让问。 沈南自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你只有骗他的时候,才会指示他做事情,你顾着宋迭,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说着他喃喃道:“也是奇怪,平常对他那么好,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沈南自。”陈让将杯子里的米酒一饮而尽,打断了他的话。 “刚刚宋迭在我不好直接说,关于你与那个人的关系......”抬头看向身边站着的人,他说:“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你可以不回答,听着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沈南自下意识想对他说“自己不想听”,因为他总觉得,陈让接下来说的话,会让他很心烦,而且这种情绪,可能还会持续好一段时间。 可还没等他阻止,对方就已经自顾开了口。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对本就讨厌的人产生好感,除非他做了什么事情,让你的态度发生了变化,这个事情,在你看来,陌生人之间该发生吗?” 即使他说了可以不回应,但沈南自还是怔了怔,接着摇了摇头。 看到他小幅度的动作,陈让继续说:“你说你自己有点毛病,那我要是说,这根本不能算得上毛病,是很正常的,只是你一直以来没有发现呢?” 说起这个,沈南自红了脸,却没有再作答。 正好宋迭买完单回来,陈让起身,拍了拍沈南自的肩膀说:“我知道的也不多,事情都是你亲身体验的,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自己的感觉,小心别上当就好,毕竟。” “我觉得你玩不过他。” 说完也没接过宋迭递来的卡,而是握住宋迭的手腕,将卡塞回了他的口袋,当看到对方不解的表情时,他淡淡道:“不用给我,放在你那保管。” 搂着宋迭瘦弱的肩膀,陈让继续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宋迭尝试挣脱却没能成功,他艰难地扭头问:“那沈南自呢?他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陈让头都没回一个,就悠悠地说:“他刚刚说家里有司机来接,还说要送我们回去,我们先走,别给人家添麻烦。” “哦......” 两人走后,沈南自在原位坐了会,他拿起手机,对着聊天界面看了很久,才给傅驰亦发了一条消息。 “我好了。” “出来,门口等你。” 几乎秒回,沈南自一看,便立刻起了身,再扫了眼手机右上角,已经九点多了。 这么说,傅驰亦已经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外面的风一直在呼啸,他唯一的那件厚外套还在自己身上,想到这,沈南自不再考虑宋迭究竟有没有离开这。 他现在只想回到傅驰亦身边,然后将衣服还给他。 猜测对方可能因为心情不悦而一口未吃,直接回了车上,沈南自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一瓶密封的米酒给他。 出了门,转头便能看到靠在车边,左手搭在车上的傅驰亦,走近看,才发现他的右手上还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沈南自抱着瓶子,迎着风过去,额前的头发被吹乱,他走到他的面前,停住了脚步: “外面很冷。” 傅驰亦听后,伸手将他身上敞开的风衣往里面紧了紧,接着像吃饭前一样再次帮他系上腰带:“正常来说,摄入了热量不会比之前冷,没吃饱?” “我的意思是,外面很冷,你为什么不进车里?”沈南自拨开了他的手,顺手将他左手的烟夹了过来,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叼着烟,掀起眼皮,他抽出一只手,伸出问: “有火吗?” 见小孩不自然的动作,傅驰亦先是将他手中抱着的东西接过放入后座,接着拍了下他的手心,冷冷道:“皮痒了是不是?” “怎么了?”沈南自不以为意,他看了他一眼,因为嘴里的烟而含糊不清地说:“就允许你抽烟,不允许我抽?我都二十三了,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了。” “不给?”沈南自见他没反应,便弯起眉眼,单手将叼着的烟拿下,说着就准备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那你也别抽。” 小孩澄清的瞳孔皎洁如月光,清辉之下的那张脸,精致又漂亮,傅驰亦瞬间看透了。 “我说不给了?”他向前,绕到了沈南自的身后,直接从背后拥住了他,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另一只手将他拿着烟的那只手攥住,向上一拉,接着稳声说:“拢火。” 沈南自本意只是想让他别抽烟,抛开自己不喜欢闻烟味这回事,抽那么多,对身体也不好,于是才冒着险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没想到...... “走什么神。”说话间,傅驰亦已经按下了打火机。 “咔哒”一声,那么一小簇火苗在黑暗中像荒野中的孤星般,映射到沈南自的眼睛里,身后紧贴对方的胸膛,那股淡淡的海盐味附着左右,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团,他震了震瞳孔,瞬间兵荒马乱。 “我、我不抽了。”沈南自动了动身体,控诉道:“你这是教坏我。” 傅驰亦见他在自己怀里不老实地挪动,便笑了声,熄灭火的同时将他嘴里含着的那根香烟拿下,扔进了垃圾桶。 “学坏很简单,等你染上这个坏习惯,我再帮你纠正过来也不迟。” 沈南自转过身,抬头看向他,不可思议地问:“你的意思是,先把我教坏,然后再用那种方式,让我改正?” “理解得不错。”傅驰亦半开玩笑地说。 沉默了很久,沈南自兀地推开了他,语气不确定地说:“我现在有点怀疑......” “什么?” “你这个职业是不是压力很大?所以每天需要通过揍人的方式排解。”沈南自越想越觉得没错,他逐渐转变成肯定的语气:“你居然把我当沙包!?” 傅驰亦实在没想到小孩的脑回路会这么清奇,于是不禁弯唇道:“按照你的说法,我以后想抽烟的时候,就可以用别的办法替代了。” 心里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沈南自退后了几步:“什么、什么意思?” “不抽烟。”傅驰亦手向后,拍了拍他的屁股,微微笑:“抽你。” “......” “我就是瞎猜的……”沈南自瞬间败下阵来:“烟比我好抽多了……” 仔细想想,傅驰亦在他面前抽烟的次数屈指可数,在学校里也不可能每天带着烟,如果这么说的话…… “但你要是、要是……”沈南自垂下眼睛,整张脸烫得不行,他低声说:“次数不多的话,其实也可以,只要别太过分……” “嗯?”傅驰亦怔了一秒,随后玩味地看着他:“可以什么?” “没、没什么……”也许是先前被他相拥,夜晚凉风微袭,沈南自却觉得有些燥热,他说:“我就是觉得抽烟不好。” 傅驰亦看向他,突然轻笑一声,心里想:“明明挺乖一小孩,怎么之前跟我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露爪子。” “我知道了。”他走到车旁,帮他打开副座的车门:“上车吧。” 沈南自本以为,像他这样命令指挥别人成习惯的人,是不会轻易听进他的话的,可没想到自己说完以后,傅驰亦居然没反驳,于是在心里暗喜。 大胜利。 他钻进车内,扭头便看到了打包回来,堆成小山一般的菜,于是摸了摸鼻子说:“他们家味道还挺好的,这些菜我们可以明天吃……” “沈南自。”傅驰亦突然开口,转头看向他:“我下周二要去一趟外地。” “如果你需要,我现在可以送你回家。” 第44章 被治理的第四十一天 “回……回哪?”沈南自眨巴了两下眼睛,似乎没听懂他说的话。 第71章 “回你自己的家。”傅驰亦从车内镜中观察着他的表情,随后说:“周二开始,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左右,我都不在g城,家里东西都可以用,但如果你觉得不自在,我可以现在就送你回去。” 沈南自愣了愣,低声问:“那打包的这些菜怎么办……” 傅驰亦无奈:“这是重点吗?” “我……”明明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但因为陈让今天晚上说的话,沈南自现在就无法快速做出决定了。 傅驰亦原本以为这是一个想都不用想就能回答出来的问题,毕竟这小孩天天在他身边嚷嚷着要回家,说不想再看到他。 可现在有了机会,对方却不说话了,于是便问:“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吗?” 周遭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沈南自低头依旧没有说话。 看他一时半会做不出决定,傅驰亦启动了车,说:“再给你一点时间,到第三条路的岔路口时,告诉我你的答案,做不出决定,我就替你做决定。” 只有自己最清楚感受,沈南自这个时候明白陈让说的话了。 因为,其实在傅驰亦第一次问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了答案,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而已。 这么想着,他将自己那侧的窗户完全降下,就算傅驰亦往上调整,他也会在几秒后重新按下按钮,像是下定决心要跟他作对一样。 傅驰亦见状,沉着声音问:“屁股痒了是不是?” 放在平常,沈南自会立刻停止现在做的事情,按照他说的话去纠正行为,可现在,他却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偏过了头,让车旁飞驰而过的凉风直吹自己的脸。 过长的犹豫让他不解,所以他需要好好冷静一下,以防脑子一抽,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他本以为这场无声的博弈是自己胜利了,直到,他听到身旁的人用冰到掉渣的语气,平静地说:“你要是想吹风,我就把车靠边,你下去吹好了再上来。” 一听他要把自己赶下车,沈南自便回过了神,他缩了缩脖子,摇了摇头,伸手将车窗微微往上调了些。 眼看过了这个红绿灯就是第三条路的岔路口,盯着正在倒数五秒钟的红灯,沈南自抿了抿唇,心里默数着,当红灯变化,绿灯亮起的那一刻,他扭头看着傅驰亦的侧脸说: “我不想再搬东西了。” 虽然是意料之外的答案,但傅驰亦还是弯唇,将原本按下的转向灯往上一抬。 “我知道了,不送你回去。” …… 回到家后,沈南自本想直接找傅驰亦,想问他要去哪,想问他去外地做什么,但一想起今天白天在那破烂五金店里发生的种种事情,就又觉得,还是洗个澡再去比较好,免得弄脏了他的房间。 脱掉衣服,半只脚都踏进淋浴间了,但隐隐作痛的小腿让沈南自瞬间放弃了这个想法,于是,他选择泡个澡。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今天晚上傅驰亦从身后拥着,紧贴着,教他抽烟后,沈南自就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很热。 不是闷热,而是燥热。 就像是打火机冒出的那一簇火苗,有了手掌的挡护,就很难轻易熄灭。 苦思冥想找不出原因,最后,他觉得可能是因为自从来到这,就没有再做过那种事,所以才会有这样不寻常的感觉和反应。 这么想着,他将一只手慢慢探进浴缸中,闭上眼,尝试像以前在家那样泄欲灭火,可当感受到□□的触感,做到一半的时候,沈南自突然惊醒了。 这里是傅驰亦的家,这是他家的浴缸,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沈南自红了脸,难受的感觉让他身体一阵酥麻,他将那只“作恶”的手收回,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双膝,过了一会后,又将身下的水放掉,转而毫不犹豫地开启了凉水。 水从脚底渐渐向上漫延,全身被冰凉所包围,沈南自拍了拍脸,往下又缩了缩,希望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镇定下来。 闭上眼,只觉得浑身酸胀难受,他小口喘着气,尽力忍耐着这种生理上的不适,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想起身,却没了力气,再次睁开眼睛时,傅驰亦已经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脑子已经糊涂了,就连身旁的冰冷都几乎感觉不到,沈南自完全忘了全身赤裸的事实,只是抬眼问:“你怎么进来了?” “我已经敲了十分钟的门了。”傅驰亦盯着他,冷冰冰道。 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沈南自才后知后觉自己现在没穿衣服这回事,他张了张嘴,想赶他出去,但又想,对方又不喜欢男生,看点也没什么,于是就再次闭上眼,小声说: “拜你所赐,腿疼站不了太长时间,所以就用了浴缸。”一句话说完,见傅驰亦还是没回应,他有些心虚道:“你不让我用吗……” 话音未落,傅驰亦就蹲了下来,伸手摸了一下浴缸里凉到刺骨的冷水,再摸了摸沈南自滚烫的额头,他寒声道:“可以。” 简短的一句“可以”,宛如一片不消散的乌云悬在沈南自的头顶,像是下一秒,就会骤然落下暴雨。 本来只是想在走之前交代一些事情,结果敲了半天的门都没反应,意识到不对劲后,傅驰亦便开门进了房间里的浴室。 进去的一瞬间,他就拧了眉。 本该充斥着水汽的浴室,此刻却冰冷如地窖,再看向缩在浴缸中,紧闭着眼睛的小孩,傅驰亦直接就黑了脸。 “嗯……可以、可以什么?”沈南自努力睁开眼,怔怔地看向他,见到那双被沾湿的手,才意识到他刚刚做了什么。 “我、我还坐在里面。”舔了一下嘴唇,突然觉得这似乎不是重点,于是他又粉着耳垂,不自然地说:“这水很凉,你别碰。” “沈南自。”傅驰亦眯起眼睛,尽量稳住心中的怒火,他随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抽过两条浴巾,将他从水中扯起的同时,将其中一条披在了他的身上,另一条铺在了湿滑的地上。 “吹了风不够,感冒了还洗冷水澡,我教你这么做的?”傅驰亦皱着眉,将小孩拉到浴室的淋浴间旁后,直接把他按压在了玻璃门上,斥道:“撑好了!” 沈南自还没从被揪起来中晃过神,身上还带着淅淅沥沥的水,下半身水花四溅,被拉出来的时候空荡荡的,他伸手将浴巾裹了裹,试图遮住一些关键部位。 “手松开!”傅驰亦见状,直接将他紧紧拽着浴巾边的手往上拉,放在了淋浴间外挂毛巾的那条栏杆上,接着便掀开了下半部分的浴巾,往那还湿着的肉团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唔……”因为还有水,再加上浴室的空旷,这一巴掌声音很大,大到让沈南自直接耳鸣了近乎三秒。 比起挨巴掌的痛,他觉得肌肤的露出更让他难受,于是便低着头,颤了颤睫毛,小声道:“我没穿……” “现在知道难为情了?”傅驰亦见他整个人往下滑,便用一只手锢着他的腰,往上捞了捞,看他再次弯腿,就直接扬手往另一瓣白团上掴了一掌,厉声道: “扶都扶不住?” “不、不是……”头越来越晕,沈南自虚喘着气,喃喃:“没力气……” “没力气?”傅驰亦将他的双手束缚在一起,接着拉到了镜子面前,一只手帮他拉着半掉着的浴巾,另一只手捏着那张早已烫得不成样子的脸,迫使他抬起头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泡冷水的时候没想过会变成这个样子?” “撑不住又扶不住,趴会不会?”傅驰亦的手紧了紧。 沈南自不敢抬头,只好闭着眼睛,拼命往下躲,一边挣扎一边磕磕绊绊地说:“会、我会……”说着便弯下了腰,尝试趴在台面上。 此刻的他,完全喘不过气,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觉得傅驰亦的胳膊,像粗麻绳一般勒着他。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将大脑放空,听从身后人的安排。 不明白本来在车上还好好的人,现在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他哑着嗓子问:“傅驰亦……你怎么了?” “原来还不知道错在哪。”傅驰亦听后,直接被气笑了,他拿起洗漱台上的木齿梳,就往他屁股上甩去。 这一下至少比前两次重了三倍,沈南自当即就喊出了声:“疼……” 傅驰亦看着他那小脸通红,浑身颤抖的模样,磨了磨牙齿,最终还是放下手中的东西,掐着他的后颈将他的头抬了起来:“眼睛睁开,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 屁股火辣辣的疼,沈南自怕他再动手,干脆心一横,睁开了眼睛,但只此一瞬间,他就崩溃地低声道:“我不想看……” 镜子里的自己被浴巾包裹着,但屁股侧面的指印却一清二楚,发丝黏着额头,他整个人像是被蒸熟了一般。 “为什么不想看?”傅驰亦气未消,并不想这样放过他。 “难看……”沈南自口齿不清地说:“难堪……” 第72章 “到底是难看还是难堪?”傅驰亦追着问。 “呜……都有,你放开我……”沈南自彻底忍不住了,明明刚刚用冷水冲的时候已经下去了,可现在,他却又有了奇妙的感觉,于是扭头对傅驰亦说:“我好冷……” “冷?”傅驰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嗤笑一声,边重新拿起木梳边说:“再让我听到你说冷,浴巾就不要披了。” 沈南自一看他手上的动作,也不管先前的命令,立刻就转过了身,按住他的手,裹紧身上毛巾的同时,用沁了水的双眼仰视着他,小声道:“我不说了,让我出去……” “还没洗完出去做什么?”对于他的话,傅驰亦置若罔闻,他扬起下巴点了点浴缸,用让人分不清情绪的语气淡淡道: “去,再泡一会。” 再次感受到身下不对劲的反应,沈南自掩盖似的遮了遮,接着抬脚向浴缸走去: “知道了……” 傅驰亦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看他真要往那边走,便直接一把将人拦腰抱起,拉开门后,就这么抱着他穿过长廊,走到了自己的卧室里面,然后往床上一放。 沈南自感觉浑身都冰透了,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吸了吸鼻子,看向傅驰亦:“为什么……要到你卧室?” 傅驰亦没回答,他将双手撑在沈南自的两侧,盯着他,缓缓道:“是不是觉得我马上要走,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沈南自被他灼热的视线压弯了腰,他瑟缩了一下身体,摇了摇头:“没有这个意思……” 用肩上的浴巾角帮他擦干了脸上的水渍,傅驰亦命令道:“在这坐着等我。” 沈南自点了点头。 等傅驰亦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没那么冷了,看到对方手里拿着的杯子,便问:“这是什么?热水吗?” 傅驰亦不作回应,只是递给他,发令: “喝了。” 面前人的不悦沈南自完全能感觉到,看着递到自己手中的杯子,只觉得就算这是毒药他现在也要喝,于是伸手接过,吹了吹,然后小口喝完。 一杯下肚,虽然口腔苦涩,但身体暖和了不少,沈南自将空杯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接着眨了眨眼,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他。 傅驰亦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接着将他的碎发撩起,倾身凝视着满脸委屈的小脸问: “觉得自己没错?” “错了。”沈南自想说话,但又怕以现在的声音,对方听不见,于是干脆用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 “我只是想问你,还要打我吗?” 说完他就松开了手,然后接着用之前那副可怜的表情望着他。 傅驰亦突然笑了,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头发还湿着,在我身上乱蹭什么?” 这句话一说完,沈南自就腾红了脸,想要拿毛巾帮他擦干,但又反应过来这样身上就没了遮挡物,于是只好道歉:“对不起……” 见他没回复,便再次问了一遍:“你消气了吗?消气了我就回去了……”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养成这种不计后果就乱说话的毛病,傅驰亦冷冷道: “要是没消气呢?” “没消气……”沈南自喃喃,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但他总觉得,现在说其它的话都是无用功。 让傅驰亦等了两个小时,又吹了那么久的风,最后一见面,还把他的烟给扔了,这每一条单拎出来,都能被教训一顿,于是沈南自也不给自己找借口,干脆转过了身,趴伏在床上背对着他,自觉地塌下了腰。 将烧红的脸埋在胳膊里,他低声请求:“别用那个梳子,太疼了……” 缓慢却坚定的动作,傅驰亦轻轻笑了声,将他下面的浴巾掀起,当看到依旧清晰可见的红印时,他寒声问: “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不知道错在哪里?” 第45章 被治理的第四十二天 “我知道……”沈南自背对着他,小声道:“我当然知道……” 傅驰亦坐到了一旁:“说说看。” 沈南自抬起头,瘪了瘪嘴,刚想说什么,屁股上就又挨了一巴掌,于是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将手向后捂去。 “挡什么?”傅驰亦交叠着腿坐在他的身边,拍了拍他捂着屁股的那只小手,示意他拿开,眼里浮起些玩味:“不是说让我消气吗?” “对不起……”沈南自轻声道歉,将那只手又收了回去,接着扭头像求饶似的看了他一眼后,又趴了下去,将下身抬了起来。 “错哪了?”傅驰亦问,却没再动手。 “错在……”沈南自磕磕绊绊地说:“本来说好一起吃饭,结果却把你鸽了,让你吹了那么久的冷风……而且还擅自拿走了你的烟,以后不会了……” 越说越觉得身边气压下降,温度变低,沈南自扭头一看,当注意到傅驰亦阴云密布的脸色后,便试探道:“不、不是这样吗?” 总是提醒,起不到任何作用,就算当时记住了,后面也会忘记,傅驰亦不想再多说什么,按着他的大腿,伸手将快要掉落的浴巾裹紧后,看着他颤抖的下身,淡淡道: “起来。” 沈南自起了身,跪坐在他的旁边。 “你准备一下。”傅驰亦再次开口。 “准备......什么?” “我走的这几天好好想想,等回来,告诉我到底错在哪了。” 看沈南自愣愣的表情,他继续说:“将近一周的时间,如果还没有想清楚,那我以后就不会……” “你不能。”沈南自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在听到对方说出这种话后,下意识地打断,抬眼看向傅驰亦,他意识到可能误会了什么,于是问:“你不会什么……” “我以后就不会再跟你说那么多,直接动手,直到你明白的那天为止。”傅驰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挑眉:“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还以为他会说“以后就不管你了”这种话,没想到是这个意思,沈南自哽了一下,结巴道:“我、我就是这么想的,你不能总是这样对我......” “哪来那么多不能。”明显的心口不一,傅驰亦没有追问,而是对他说:“药喝完了就回自己房间,今晚不准熬夜。” “好......”低声应完,沈南自就起了身,当摸到屁股下方的床单后,他突然愣住了。 刚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将自己抱到他的房间,但现在他知道了,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来回摸了摸,沈南自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这里湿了......你怎么睡觉?” 傅驰亦不太在意,他无奈道:“这么一小块,不会影响什么。”想到沈南自之前爬上他床的模样,又弯唇说:“但如果像你那样的睡姿,就不一定了。” 没跟别人睡过,自然不知道睡姿是什么样,一想到自己乱踢被子,在床上乱动的样子被他看到,沈南自就脸红红的,不说话了。 仔细想了一下,他觉得不能这么自私,于是建议:“要不然你去我那边睡,我在这里睡就好了。” 傅驰亦捏了捏他发烫的耳垂说:“生病了就听话点,今天被我折腾了那么久,一点都不困吗?” 虽然头还晕着,但这句话怎么听都不对劲,沈南自握住他的手腕,吐槽:“话是这么说的吗......” “那该怎么说?” “这不叫折腾。”沈南自怨怨地看着他:“这叫你单方面欺压我,我还不能哭不能还手,只能乖乖挨着的那种。” “谁不准你哭了?”傅驰亦有点想笑:“脸上的水都是我泼上去的?” “你今天!”沈南自松开了握住他的手,揪着浴巾边边,降低了些声音:“你说如果因为那种事情哭,就会很想揍我。” 他说得委屈,像是要再次掉出眼泪。 本以为傅驰亦会因为自己戳穿而尴尬,结果他只是笑了一声说:“正好。” “再给你加一个任务,等我回来的时候,告诉我当时为什么要让你罚跪,说不出来原因,就在客厅跪个一天,这次,就别用抱枕了,怎么样?” “非常不怎么样。”沈南自委屈极了:“哪有你这样的?” 傅驰亦基本无视他的反抗,瞥见小孩还光着的脚丫,就将人再次抱了起来,直接送回了房间。 看沈南自身上的水渍干得差不多了,肩膀却依然在微微地抖动,他干脆就去卫生间重新放了水,试过温度后,逼着他再去泡了个热水澡。 因为忘拿衣服,所以出来的时候,沈南自只是穿着一件毛巾面料的浴袍,他本以为傅驰亦就这样走了,却没想到对方还坐在自己卧室的椅子上,并没有离开。 热水冲泡完,浑身上下都暖和了不少,他走到傅驰亦的面前,怕账还没有算完,于是也没敢看他,低头道:“我洗好了。” 傅驰亦看着那从头上滴落,顺着脸颊滑下的水珠,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提拎着小孩就去了浴室,一言不发地帮他把头发给吹干了。 第73章 吹完后,沈南自坐在床上,依旧仰视着他:“你刚刚说的问题……” “问题的答案我告诉过你。”傅驰亦本不想再说其它,将他安置好就回去,但见沈南自这样望着自己,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他从衣柜中随意拿了一件睡衣,扔到了床上,接着头也不回地对他说: “好好想想,别让我失望。” 伸手将睡衣拿来套在身上,一直注视着傅驰亦的背影,直到他离开,沈南自才躺下,闭上了眼,心里却盘算着对方抛出的两个问题。 问题没想明白,却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觉得浑身像是被小针不停刺扎一样,疼痛难抑,沈南自再次睁开了眼,小口小口地喘着气,见还是没有任何作用,便再也忍不住,撑起了身。 刚出门,就碰到了接完水回来的傅驰亦,他眨了两下眼确保自己没有看错后,径直地走到对方面前。 “不睡觉乱晃什么?”责备的语气,傅驰亦却伸出了手,再次用手心贴着他的额头。 比先前还要烫。 傅驰亦的手心很凉,碰到自己皮肤的时候很舒服,让人贪恋,但饶是再想让他继续贴下去,沈南自也不敢做逾越的举动,最后只好用沙哑得不成样的嗓音说: “疼......” “哪里疼?”傅驰亦拧了眉,摸了摸他的脸:“身体不舒服还是......” 不敢说也不好意思说。 于是他话还没说完,沈南自就垂下了眼睛,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屁股疼......傅驰亦,你打疼我了......” 傅驰亦是不相信的,用了多大的力他自己知道,与这小孩相处这么一段时间,对方承受疼痛的阈值他心里有数,但如今看到他委屈成这样,还是叹了口气,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 一只手扶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帮他揉了揉头穴,傅驰亦轻声问:“头疼是不是?” 被拉入怀后,沈南自就闭上了眼睛,他不清不楚地哼哼了几声,不管对方说什么,都不再回答。 “不说话就把你送回房了。”额头这么烫,傅驰亦知道他是真的难受,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拧眉看向他,观察着表情的变化。 终于意识到身体温度的变化,沈南自觉得此刻吐出的气都是热的,他站不住,只好扒着傅驰亦的胸口说:“我屁股疼......” “我看你是烧糊涂了。”傅驰亦拉着他往自己房间走:“哪里疼都分不清。” “不可能啊......”被拽回卧室后,沈南自彻底丧失判断的能力,他嘟囔着:“我八百年没生过病了,就是被你打的,你不承认也没有用......” 傅驰亦忍无可忍,他坐在床边,将小孩捞过来抱起,把他的双腿分开,让他骑坐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按着那瘦弱的上半身,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扯下他的外裤,往上面打了一巴掌,厉声问: “告诉我,哪里疼?” 沈南自搂着他的脖子,整张脸埋在他的肩窝处,闭上了眼睛,细如蚊呐:“好像是屁股疼......” 也许是身体上的不适占比太大,耳边传来清脆的巴掌声,可他却感受不到对方用了几成力,于是趴在那宽阔的肩膀上请求:“能不能重一点,我分不清......” “这些你说了不算。”傅驰亦掐着那小块浮红问:“现在分清了吗?” “别掐......”经过这么一对比,沈南自清楚了,他神志不清地在对方身上蹭了蹭:“是头疼......傅驰亦,我好像真的有点不舒服......” 这种情况,也不敢放他独自待着。 傅驰亦揪着他的后领,迫使他看向自己,当看到他冒着细汗的额头和泛红的眼尾时,还是叹了口气,将他的裤子拉上,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今晚在我这里睡,难受了跟我说,嗯?”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沈南自愣愣地点了点头。 傅驰亦见他终于不闹腾了,便将他放在床上没有被水沾湿的那一块,坐在旁边,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睡吧,我在这陪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当不再是一个人,身边有人陪伴的时候,沈南自就入睡得轻松些,他闭上眼,很快就进了梦乡。 当小孩的呼吸渐渐平稳,傅驰亦才将拍着他后背的手收回,起身,坐到了卧室里的靠椅上,将眼镜戴上,看起了文件。 - 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没那么痛了,伸个懒腰转了个身,额头上的降温贴便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看着那蓝色的长条怔了很久,沈南自才回想起昨天晚上,自己都做了什么。 想到这,他惊醒,火速地爬了起来。 卧室里没有人,被子上还压着一件偏厚的外套,沈南自扭头看向身旁近乎平整的床,再看桌子上摆放的文件,顿时愣住了。 这时,房间门被推开,傅驰亦端着水进来,走到他的身边,用手背贴了下他的额头。 “烧退了。”他将手中的水杯和药丸一同递给沈南自:“把药喝了,如果还是不舒服,今天就去医院。” “傅驰亦。”沈南自歪头,犹豫了一下问:“你昨天晚上......在哪睡的?” “隔壁房间。” 沈南自第一次见傅驰亦的眼眶里布了血丝,当着他的面,他就着水将药吞下,含糊不清地说:“你少骗我,说实话又不能怎么样。” 傅驰亦笑了:“昨天上面安排了事情,手头工作比较多,的确在这里多待了一会。” 看他笑眯眯的表情,沈南自就知道他说的话还是掺了假,于是抿了抿嘴唇说:“我现在已经清醒了,你骗我,我听的出来。” “清醒了?”傅驰亦扬了扬眉,将话题带移:“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算算,关于昨天晚上泡冷水澡又让我带你回房的账了?” 沈南自一听,心脏颤了颤,回忆起被按在洗漱台上的场景,他偏头小声说:“不是收拾过了,现在还疼呢……” “就算我不说。”傅驰亦睥睨着他问:“你觉得挨了一下,自己能长记性吗?” “顾及着你生病,我才收了力,要是在清醒状态下做出那种事情,你现在的屁股应该被我抽烂了。” 一醒来就听到这样的话语,沈南自向上拉了拉被子,试图遮住泛红的耳垂。 “别总是吓我......” 因为说得时候太严肃了,我会当真。 看他这表情,知道是真的害怕了,傅驰亦凝视着他,说:“是不是吓你,你再试一次就知道了。” 虽然对方这么说,但沈南自知道,没有那么夸张。就像昨天晚上一样,在自己嚷嚷疼的时候,傅驰亦还是停了手。 想起来现在病已好,他便有些畏缩地再次说:“我现在清醒了……” 傅驰亦冷笑一声:“所以?” “你要是还生气就……”他说不出来让对方收拾自己的话,只好解释:“我不想等你回来再挨打。” 这种等待简直太煎熬了,还不如早死早超生,给他一个痛快。 “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傅驰亦问。 沈南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知道,但不确定。 “那你哪来的胆子说出这种话?”傅驰亦抬起他的下巴,将他嘴角边的水抹掉:“只会凭一张嘴乱说话,打了又挨不住,眨巴两下眼睛就开始哭,不哄就委屈,你觉得这样的行为能让我消气?” 沈南自被他的话弄得小脸红一阵白一阵,大致回忆了一下,情况好像还真是这样,于是咬着嘴唇,带着歉意保证: “这次我不会躲,也不会喊痛的……”想了想,他补充:“尽量不哭出声……”抬眼看了看傅驰亦,他真诚发问:“你要跟我算账吗?” 傅驰亦抱着臂,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轻笑一声,俯身在他耳边说:“沈南自。” “现在我是你的看护人。”他缓缓道:“如果有一天,抛弃了这个身份,你最好祈祷不要落到我的手上,不然,我一定会把你这个乱说话的毛病改掉,让你刻骨铭心。” 不用他说,沈南自也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但当这句话从傅驰亦口中说出的时候,他竟然产生了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情绪,可即便这样,他还是点了点头问: “如果抛弃了这个身份,我们还会有别的关系吗?” 第46章 被治理的第四十三天 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傅驰亦起身:“我在接你的第一天就说过,这段时间过去后,你和我大概率不会再见面。” 沈南自心像是被什么狠揪了一下,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也是......” “不过像你这样的小孩,还是有别人委托比较好。”傅驰亦捏了一下他撇下去的嘴角:“如果没有这个身份,你又落到我的手中,估计每天都要吃点苦头。” “现在不算吗?”沈南自觉得自己挨揍的频率已经很高了,结果对方却这么说,于是他问:“难道你每次都没用全力吗?” 傅驰亦不置可否,同样反问:“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 第74章 看身上很快就消下的印子,就知道对方次次留了力气,但沈南自还是喃喃:“可我已经很疼了......” 见他小脸皱成一团,傅驰亦笑了声:“所以你说的那一天不会到来,等你父母回来,我就回临城。” 沈南自听后脸色并没有好多少,僵了一会,他才缓慢点了点头,乖乖回应: “我知道了......” “对了。”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傅驰亦进浴室的事情,沈南自问:“你昨天晚上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傅驰亦对他说:“我周二去外地,天气预报说那几天可能会下暴雨,如果你在家怕黑,我就叫一个人来照顾你。” “谁?” “我师弟。”傅驰亦面不改色地说:“就是你上次在办公室见到的那位。” “我不要。”一想到那个人看到自己被傅驰亦按在桌上的场景,沈南自就立刻拒绝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也经常一个人待着,没有问题的......” “好。”傅驰亦尊重他的部分想法:“但是即便你这么说,我还是要提前告知一声,他每天中午会过来送饭,不过不会留过长时间。” “傅驰亦......” 一听他喊自己的名字,傅驰亦就知道是不乐意,于是无奈地问:“这样也不行?” “我不想看到他。”沈南自瘪了瘪嘴:“就像你说的,我有手有脚,又没残,做个饭还是没问题的,再不行就点外卖,反正饿不着。” “可以听你的。”傅驰亦扫了眼他心虚的表情,云淡风轻地说:“但如果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你体重下降了,那我就用绳子把你绑起来,让你给我复述这几天的一日三餐以及作息时间。” 沈南自不解:“为、为什么要绑起来?” “怕动手的时候,你跑了。”傅驰亦说。 光是听他的话,沈南自背后就冒了一层虚汗,他木讷地摇了摇头,妥协了:“你还是让他过来吧,见几天也、也没什么的......” 听后,傅驰亦随手揉了一下他乱糟糟的头发,弯唇说:“有什么想吃的提前跟我说,有事就发消息,看到了会回复。” - 虽然昨天晚上被训完后,又被要求泡了个热水澡,但毕竟才生的病,沈南自此刻还是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 没心情打游戏更没力气跑出去玩,手上没有事情做,又觉得无聊,沈南自干脆就一直跟在家里那个大忙人的身后。 对方做饭,他就站在旁边看着,对方洗碗,他就伸手想帮忙,结果被钳制着双手,压在墙上挨了几巴掌,才老实地捂着屁股闪到了一边。 现在傅驰亦准备上楼去书房,他依旧跟在他后面,即使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傅驰亦也不明白沈南自生病后为什么会这么缠人,他扭头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没有再发热后,调笑道:“为什么一直跟在我身后?” 沈南自吸了吸鼻子,偏头说:“因为无聊。”看了眼面前的木门,他问: “你要工作了吗?” “嗯。”傅驰亦大概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看他藏都藏不住的期待,最终还是推开门,无奈地放了话: “进来吧。” 沈南自原本只是想试试,也没想到对方真的会同意,于是在得到准许后,他就点了点头:“我不会打扰你的。” 因为身体使不上什么劲,傅驰亦在专心对着电脑敲击的时候,沈南自就从他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盖着毯子窝在飘窗上。 这里的书大多都是专业书,文字晦涩又难懂,密密麻麻的,跟几千只小虫子一样,看了没一会,他就头疼了,于是干脆用书遮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偷偷地看向书桌前坐着的那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这么脸上盖书,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傅驰亦居然还像先前那样坐在桌前,沈南自想了想,就起了身,蹑手蹑脚地出了书房。 本以为是小孩熬不住要出去了,结果过了一会再抬头的时候,傅驰亦就看到桌面上轻轻落下了一个白色的马克杯,里面是现磨的咖啡,上面还有一个标准的压纹郁金香拉花。 连续两个小时,他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拿铁飘散出的醇香扫除了大部分的疲惫,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问:“学过这些?” 沈南自摇了摇头:“就以前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帮过朋友,多做几次就会了。” 意外的惊喜,傅驰亦弯唇,毫不吝啬地夸奖:“你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想了想,他再次开口:“适应能力也很强。” 他指的是那次游泳,但沈南自却理解错了,于是便将双手往后藏了藏,吐槽了一句:“适应能力再强也适应不了你惩罚人的方式。” 傅驰亦听后没忍住笑了一声,但当看到他不断往后缩的手后,便收敛了笑意,渐渐沉下了眸:“手怎么了?” 沈南自不敢看他了,往后退了几步的同时,小声说:“没怎么......”他尝试转移话题:“咖啡好喝吗?” “伸出来。” “那个......” 见他一直躲躲藏藏,傅驰亦直接起了身,将他背后的手拉了出来,放到了自己的面前,当看到右手侧面那一小块烫伤后,他的声音降了些温度:“头抬起来。” 即使再不敢,但听到发令后,沈南自还是抬起了头。 “自己会处理?”傅驰亦用手指摩挲着那一小块伤,当用余光看到沈南自摇头后,便扬了声音:“那为什么不说出来?我问你,还准备藏?” “怕你......”沈南自看着他:“怕你笑我......” “就因为这个?” “嗯......” 听完后,傅驰亦将他的手放下,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就迈着长腿出了书房。 沈南自见状,心慌得不行,他立刻抬脚想要追上去,结果只得到对方冷冰冰的一句 “在那站好了,不准跟着我。” 心脏猛地一颤,沈南自顿下了脚步,不敢再追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对方还回不回来,他只好自觉地站到了桌子旁,眼睛低垂着,看着桌上只喝了一口的咖啡发呆。 幸好,傅驰亦并没有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多久,出去后他很快就回来了,经历了这么多次,沈南自看到他手上的药膏就知道,他是去找烫伤药了。 猜测他应该没有多生气,沈南自乖乖地伸出烫伤的那只手,举在他的面前。 傅驰亦依旧一言不发,但手上帮他抹药的动作还是像以前那样轻柔,将白色的药膏涂在伤处后,他下巴朝门口扬了扬,没什么语气地对沈南自说: “出去,今天不要碰水。” 一听他要赶自己走,沈南自就低下了头,小声说:“我想在这待着,你不喜欢咖啡,我以后就不弄了。” 沉默了好一会,傅驰亦抬眼看向他,冷冷道:“如果我说,我看到你的手,心情不好会影响到工作,你还要在这里留着吗?” 沈南自没注意前后说了什么,就抓住了一个“心情不好”,他觉得这事情很好解决,于是咬了咬嘴唇说:“你心情不好,可以罚我。” “不是怕疼吗?” 书房的窗户开着,徐徐小风从外面吹过,拂起了沈南自额前的碎发,可他却感觉自己脸烫得厉害。 “既然害怕,那就不要乱说话,什么时候罚,什么时候放过,从来都不是听你的。”见他这副模样,傅驰亦淡淡道:“而且,你怕疼,为什么要向我讨罚?” 沈南自认真思考了一下,对他说:“犯了错,你打我,我就受着。” 这句话落地,空气直接凝滞了,安静的这几秒,傅驰亦在深刻地反思自己。 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行为,才会让他产生这样的依赖心理。平常还没有那么明显,可一旦生了病,沈南自的种种表现都能体现出一个问题。 他没有安全感。 这么想着,他缓缓启唇:“是谁告诉你,只要受了罚,就能得到原谅?” 这下轮到沈南自愣住了,如果这样的方式也不能让对方心情变好,那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于是将视线向上移,两只眼睛既失落又无措地看着他。 “再说。”傅驰亦问:“我心情不好,你做错了什么?” “你说是因为看到我......” “那是我自己控制不好情绪。”他扫了沈南自一眼,打断了他的话:“你唯一的错,就是在弄伤自己后尝试对我隐瞒。” 因为说受罚也没用,沈南自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问:“怎么做才能让你不生气?” “我没什么好生气的。”傅驰亦淡然道:“弄伤的是你,疼的也是你,与我没什么关系,上次罚你跪,是我没控制好度,以后不会再出现那种事情。” 明明说的都是实话,但沈南自却听得难受,想了想,他偏头说:“你不是说我对你撒谎了吗......” 傅驰亦没回应,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面前的小孩解释,只觉得再怎么说,也终究是徒劳。 第75章 看他不说话,沈南自上前一步:“如果是的话......” “沈南自。”傅驰亦拧眉问:“你今天存心找打是不是?” 对于这样的问题,沈南自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只好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双手背后,眼睑低垂。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傅驰亦总觉得,生病时候的沈南自尤其的乖巧,像是说什么都不会拒绝一样。 但他不想与他在这种说不清的事情上多费口舌,也知道小孩弄伤自己不是故意的,没必要揪着不放,于是便压下气,揉了揉眉心,给了他一个台阶:“这里没有工具。” “今天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现在回到你自己的房间,吃饭的时候我会叫你。” 本以为这话说完,沈南自就会知趣地出去,却没想到他不仅没有任何转身的动作,反而迟疑地开了口:“有的......” 然后,他就当着傅驰亦的面,走到其中一个书柜前,打开,拿出了一本书,接着放到了对方面前的桌子上。 傅驰亦看了一眼,书里面夹着的,正是之前同事送的树脂短教鞭。 全体通黑,软树脂干,牛皮手柄,总共大概四十厘米长,自从收到手,他就没用过,因为不需要,因为用不到,再说了,这种东西,到哪里带着也很麻烦。 后来,他干脆就找了一本不常看的书,将这根教鞭夹在了里面,没想到再拿出来的时候,竟然是在这种情景下。 沈南自把书放在他桌上的时候,手都是抖着的,但又看他差到极致的脸色,还是忍住了反悔的心,他问:“这个可以吗?” 平常小孩犯了错,傅驰亦最多就是吓吓他,从来没想过真的要把他怎么样,顶多让他疼几下,当场认个错就算结束,可现在对方把这种东西交到自己手里,还问出这种问题...... 重新看向书中夹着的东西,傅驰亦拿起在手中顺时针缓慢地旋转,来回摩挲了几圈,确定没有刺,折曲几下试了试软硬度后,他看向沈南自,没有说话。 不用猜也知道他没挨过这玩意,见他明明瑟缩得不行却依旧站在原地,傅驰亦问:“哭了怎么算?我停还是不停?” 沈南自盯着他手里的东西,咽了咽口水,巨大的压迫还是让他往后退了一步。 傅驰亦见状,直接攥住他的手往自己身边一拉,缓缓问: “现在跑是不是有点晚了?” 感受到他的小手在自己手掌中不停地颤抖,傅驰亦问:“害怕了?” 沈南自也不是非要给自己找苦吃,只是这书房空旷又整洁,一眼望去,确实什么可用的都没有,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刚刚翻书的时候看到的这个教鞭。 自己送上来的东西,哭着也要留住面,他摇了摇头,回应了上面的问题:“不用管我,哭了过一会就好了,只要你别生气......” “想要我不生气,你今天就要做好屁股肿掉的准备。”傅驰亦面不改色地放着狠话。 即使没挨过,沈南自也大概猜到,这种长条状的东西,下手就是一条印子,受力面积小,自然比手掌疼得多。 他知道傅驰亦从昨天晚上起就一直心情不好,估计到现在气都没有消,于是也没回嘴,讷讷地点了点头,眼睛却红了些。 傅驰亦就这么看着他,两人视线一触碰,沈南自就将目光往别处移,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要说出反悔的话。 见他一句话也不愿意说,傅驰亦在心里叹了口气,三秒后,他将东西重新夹进书中,向小孩的方向推去。 “放回去吧。” 无奈的口吻,沈南自听的出来。 他下意识地听从他说的话,伸手想要去拿回,可当偏头看到傅驰亦依旧蹙着眉的那一刻,他还是将书推了回去,顺便,打开了夹着东西的那一面。 “你还在生气。”沈南自说。 他是用烫伤的那只手推的书,傅驰亦再次看到那细嫩皮肤上的那一小块伤疤时,心底油然而生一股烦躁,见说了这么多,对方的重点还在他的身上,他便直接将心里的那口气叹了出来。 听他叹气,沈南自知道是自己做得不好,于是既畏惧又试探地喊:“傅……” “好。”傅驰亦不再多说废话,他起了身,用实际动作打断了他说的话,将椅子推进桌子后,他将沈南自拽到自己面前,按压在桌子上的同时,惜字如金地说: “脱了。” 第47章 被治理的第四十四天 上一秒还在一旁站着,下一秒就趴到了木桌上,腹部抵在坚硬的边缘,沈南自的脑袋其实是懵的。 虽然在刚刚说那些话的时候,就已经感到畏惧,但此刻,真的被那股不可抗的力气压制在桌上时,心里的恐惧才开始像藤蔓一般疯狂地攀爬生长。 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睡衣,连扣子都不用解,就能将裤子轻易地褪去,听到身后的发令,他颤抖着手往下,紧紧地攥着睡裤边。 即使是在意料之内,傅驰亦也依旧被消磨了耐心,他松开了身下轻微抖动的小孩,冷声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出不出去?” 沈南自一听,立刻将攥着裤边的手往下一拉,脱掉了半边,接着换成右手,又将另外半边睡裤脱下,用余光看到手边的教鞭,他伸手拿起,主动往身后递去。 他没有多想,只是觉得顺手就用了右边的那只手,可那伤疤却再次入了傅驰亦的眼。 盯着那只泛红的手看了几秒,直到沈南自疑惑地扭头看向他,傅驰亦脑中一直绷紧的那根紧弦才兀地断开。 他用一只手捏着沈南自的脸,将他的头正回按压在桌上,一只手将那仅剩的一件布料褪除,接过小孩手上的东西,就毫无预兆地往他下半身甩去。 “嗖”的一声,短鞭与皮肤热烈接触的那一刻,沈南自直接弯了双腿。 疼。 比预想中的疼太多了。 后脑勺被傅驰亦宽厚的手掌按压着,侧脸贴着冰冷的桌面,他无法动弹;对方给了他反悔的机会,他却多次无视,他无法求饶。 明明只是一下,沈南自却觉得自己闻到了一丝血腥味,知道不可能立刻破皮,但他还是忍不住将手向后伸去,想着挡一挡,好让疼痛的感觉减少些。 傅驰亦见状,松开了按压他后脑的那只手,转而钳制住他往后乱摸的右手,他将他刚涂好药的手往背上折去,没等对方摆好姿势,就又挥起手中的教鞭,向着同一半边抽去。 白色又细嫩的皮肤,本就能轻易留下印记,更别说还是这样狠厉的抽打,两道近乎重叠在一起的粉红色长印,让沈南自在这一瞬间,完全忘记了自己说的话。 泪水在眼眶里止不住地打转,他却硬逼着没有让它流下,到了嘴边的求饶,最终也只是化为喃喃的一句: “好疼……” “我之前问你‘是不是怕疼’。”傅驰亦望着那团白肉上的红印,淡淡地说: “后来想想,也对。” 说着他便对着另一瓣又给了他一记,直到沈南自没忍住呜咽了一声,才缓缓开口: “不疼打你做什么?” 想过会疼,但没想过这么疼。 沈南自身体一软,双膝弯曲,险些滑落到地上,可傅驰亦却将他捞起,往上举了举,厉声道:“撑好了。” 见他双手努力扒着桌面,傅驰亦桎梏着他的腰,问:“挨不住了?” 当然挨不住,事实上,从第一下起,沈南自就知道自己完了,但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不好说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赌,赌傅驰亦到底会不会心软。 可这一次,他却隐隐约约觉得,身后人似乎与往常不太一样,那种感觉告诉他,傅驰亦今天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手被按在背后,没法进行遮挡,因为紧张和害怕,沈南自的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他小口小口地喘着气,低低道: “你……还、还生气吗?” 他这句话一说完,傅驰亦就再次抽了上去,第四条红印浮现的同时,他冷声说:“问你话你不回答?” “挨不挨得住?”傅驰亦再次重复了一遍。 沈南自知道他从不把话说第三遍,如果这次自己再答非所问,接下来他可能真的就没有机会说话了,于是摇了摇头。 正当傅驰亦准备放下手中的东西时,他听到小孩轻轻答了一句:“挨得住……” 时间宛若静止一般,每分每秒都像是在油锅里一样煎熬,答完他的问题,沈南自身体紧绷,头却尝试向后看去。 他看到傅驰亦的脸色更差了,也看到他重新拿起那黑色短细鞭的动作,于是害怕地将头转了回去,脸埋在胳膊里,闭上了眼。 “抬起来,腰塌下去。”傅驰亦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这几个字。 不光是沈南自,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今天的情绪与以往不同,像是幼稚的置气,他感觉自己脱离了原设的轨道,偏偏这小孩还一直说着这种话。 沈南自照做了。 第76章 条条红印映入眼帘,傅驰亦命令道: “腿分开。” 舔了下嘴唇,沈南自微微分开了双腿。 动作刚摆好,就又被甩了一记,这一下不在左不在右,而是在正中间的位置。脆弱的地方就这么被对待,沈南自当即就流出了眼泪,嘴里还在喊着对方的名字。 “傅驰亦……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究竟有多疼,傅驰亦可能比他还要清楚,打在那位置,也是他故意的,左右两边再弄下去,至少也要破层皮,而且,还有很大概率会影响到后面几天的生活。 听他喊着自己的名字,傅驰亦淡漠地吐出两个字:“摆好。” 怎么想也没想到他会对那里动手,沈南自流着生理性的泪水,重新将下身递到了他的手中,嘴里还在小声道: “疼……” 没等他喊完,对着中间就又是一下,刺痛的感觉让沈南自腿一软,直接跌落了下去,单膝接近触地。 傅驰亦再次将他重新捞回,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于是正色道:“即使你今天走不了路,我也不会原谅你。” “我到底......”挨了那么重的两下,沈南自都没有说别的话,但一听他说不会原谅自己,便艰难开口道:“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期望换来怜惜,只希望身后的人不要再那么冷漠,可最终,也只是得来了一句 “自己想。” 不论是张尧那件事,还是昨天浴室泡冷水澡,又或者是今天烫伤了手,傅驰亦都自认为说得很清楚了,剩下的,他要交给沈南自自己,他不明白,就算自己说一万遍,他也依旧不会把身体放在眼里。 看着他趴在桌上微微起伏的后背,傅驰亦放下手中的东西,用手给了他一巴掌,接着也不等他反应,便将小孩压到自己腿上。 有了前面的铺垫,刚刚那一下确实算不上有多痛,想起先前做出的“不哭不喊”的保证,沈南自便强忍着没有出声。 一阵旋转,他脸朝地面,身体僵住了。 傅驰亦没说话,只是将那只教鞭消毒后,递到了他的嘴边,沈南自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就直接轻塞进他嘴里,让他叼着。 紧接着,他就重新打开了电脑,沉着脸开始办公。 他办公的时候,沈南自就一直光着下身,含着那东西,泪眼婆娑地趴在他的腿上,只要一乱动,傅驰亦就会毫不犹豫地甩他一巴掌,虽然都不算重,但警告的味道却颇为明显。 不让穿裤子,就这么晾着,展露在他的面前,沈南自羞红了耳朵,将脸埋在他的腿旁。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沈南自趴得腰都酸了,嘴里也积了些口水,本是很煎熬的一件事,但当用余光看到傅驰亦时不时抬起手喝咖啡的动作时,他还是坚持了下来。 他亲眼看到对方将自己做的那杯咖啡喝完了,于是不禁在心里想,原来是喜欢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又过去了二十分钟,沈南自感觉自己腿都麻了,于是便试探性地伸出手,揪了揪他的裤腿。 感受到身下这微小的动静后,傅驰亦才终于舍得施舍一点温柔,用手揉了揉那一条条的红痕。 见对方终于有了反应,沈南自回了头,没忍住喊了他的名字,结果这么一张嘴,含着的东西便掉到了地上。 傅驰亦瞥了一眼,没有因此再对他做什么,他将沈南自扶起身,帮他仔细地揉着红肿鼓起的地方。 沈南自看他一句话也不说,也分辨不出他现在的情绪,便伸出双手,环抱住了他的脖子,乖乖站在原地。 本来经过刚刚那么一冷静,情绪都好一半了,结果这么一接触,再加上与抽打时完全相反的轻柔动作,沈南自的眼泪就又控制不住地立刻涌了出来。 搂着他脖子的手越来越紧,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一滴又一滴地砸在傅驰亦的后背,但沈南自却强忍着不哭出声。 傅驰亦帮他把裤子穿上,又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看他泪流不止,便拉住他的手,像是无奈又像是妥协地问:“现在知道疼了?” 沈南自点了点头:“知道……” “后悔把那个东西递给我了吗?” 沈南自摇头:“只要你……” 只要你不生气,就不后悔。 他是这么想的,但话还没有说完,傅驰亦就眯起了眼睛,冷声打断:“不明白为什么,就不要轻易认错。” 想起刚刚最后抽的那两下位置,傅驰亦终究还是心里一软,起身抽纸,帮他仔细地擦拭着眼泪,即使心里再为他的话感到生气,嘴上的语气却依旧放缓了些。 “也好。” 沈南自仰起头,用挂着泪珠的琥珀眼睛望着他,想也不想就回嘴:“好个毛线......” “正好在走之前给你留点印记。”他再说什么冒犯的话,傅驰亦也下不去手了,于是点了下他的额头说:“这样在我离开的时候,你做事情之前,大概率会先记起这次的教训。” 这句话,看样子是在安慰对方,但实际,傅驰亦知道,这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 他知道这次下手重了。 可沈南自却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因为他这次给予的惩罚而生气,只是低声道:“我会记住的。”想了想,他补充:“因为真的特别特别疼……” 傅驰亦看着他这模样,没忍住将他搂了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弯唇道:“知道还那么倔,没用多少力就喊疼。” 缓过了劲,沈南自就听不得这些话了,他脸一红,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迅速转移了话题: “别说了,晚上我想喝海带酥肉汤......” - 吃饱喝足,沈南自趴在沙发上,刷着手机,不经意地问坐在一旁的人:“你明天去完学校还回来吗?还是……直接就走了?” 傅驰亦见他这样平趴着,便起身拿了一个软抱枕,塞到了他的手中。 沈南自抬眼看了下,毫不犹豫地嫌弃推开:“拿走,这个太软了,不舒服。” 傅驰亦坐到了他的身旁,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背,好声好气地说:“坐起来,这样对眼睛不好。” 沈南自既没摇头也没点头,而是直接拨开了他的手:“坐不起来。” 感受到了他的怨气,傅驰亦失笑:“递教鞭的时候说得那么决然,现在又跟我委屈坐不起来,话都被你说了。” 瞥了他一眼,沈南自撑起身往前凑了凑,最后躺在了他的腿上,举起手机,继续若无其事地刷着八卦。 突然想到什么,沈南自喊道:“傅驰亦。” “嗯?” “你上次不是说你会读心术?” 其实沈南自压根没信过,他只是想看看对方吃瘪的模样,于是将手机举到他面前,指着上面的女明星问:“那你说说,她为什么抛弃那个年轻的不要,而去找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岁的老头?你说她图什么?” 傅驰亦扫了一眼,揉搓了一下他的耳朵:“如果真的想知道,我可以给你指一个人,去问他,他会告诉你。” 沈南自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还真有办法,于是亮着眼睛问:“谁?” “周楚。”傅驰亦弯唇说:“上次你在泳池见到的那一位。” 沈南自疑惑:“他混娱乐圈?”说着便点开浏览器,搜索了一番,当看清上面的简介后,登上睁大了眼:“你也没告诉过我他是百楚娱乐的……” “喜欢刷这类消息,却没听说过他?”傅驰亦无奈道。 “我就看着玩玩,消磨一下时间,没在意那么多……”沈南自瘪了瘪嘴。 看他躺在自己膝上,时不时还乱动一下,傅驰亦问:“现在屁股不疼了?” “这样好多了。”沈南自藏不住事,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嘟囔道:“等着腿酸吧你。” 这下傅驰亦明白了,原来是因为最后晾的那一个小时生闷气,于是顺了顺他的头发,没有为此说什么。 小孩子委屈,就让他闹吧。 “明天只有一节课,解决完一些事情我就走,不回来了。” 他口中的事情,沈南自心知肚明,毕竟因此在那地方跪了那么久,想忘记都难,于是将手机往下移了些,对他说:“我要去。” “在家好好待着。”他想什么,傅驰亦清楚得很,于是顿住了顺发梢的手:“我来处理。” “哦……”沈南自望着他眨了眨眼,乖乖应下,下一秒,便低头在手机上点开了宋迭的聊天框,给对方发了条消息。 沈南自:校园卡借用一下。 第48章 被治理的第四十五天 “前不久才丢的卡,补办的还没有发下来呢,不过人脸识别还是可以的,我明天也要去学校,你要进去的话,我带你去就好了。” “不用了。”沈南自上着楼梯,对电话那头的宋迭说:“那就算了,也没事。” “可你不是说有东西丢在那了吗?学校的失物招领处应该能找到。”宋迭想了想继续说:“或者你告诉我是什么,我去帮你看一看,下次见面的时候带给你,怎么样?” 第77章 本意只是想借用他的卡,结果却弄成了这样,沈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没事的。” 当经过傅驰亦房间的时候,他往里面瞥了一眼,正好注意到了桌面上的东西,于是顿住了脚步,对着电话那头问: “你们的卡是什么颜色的?” “蓝色的。” 走到卧室门口处,再看了一眼桌面,沈南自试探道:“右上角还有一个枫叶的图标?” “对对。”宋迭说:“我们学校枫树种得多,所以就以特色印在了上面。正好现在秋天了,你下次还能来看看景。” “好,我知道了。”沈南自挂了电话。 扭头往下看了眼依旧坐在沙发上的人,沈南自犹豫了几秒,便猫下腰,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傅驰亦的房间,拿起了桌面上的那张卡。 基本可以确定这是宋迭口中所说的那张卡,放在手里来回翻看了很久,沈南自也没敢拿走,直到听到傅驰亦在外面喊他的名字,才慌张地将卡放进口袋中,跑了出去。 “怎、怎么了?”他看向楼下。 傅驰亦的视线依旧在电视上:“今天忘了问你,身体有没有好一点?”说着便扭头看向他:“头还疼吗?” 一说这个,沈南自就想起昨天晚上分不清头疼还是屁股疼的场景,再加上刚刚拿了对方的东西,他低着头应道:“不疼了......” 傅驰亦似乎没多在意,听他这么说,也就转回了头:“别打游戏,早点睡。” “知道了......” - “滴。” 刷卡进入a大的时候,沈南自总觉得门卫多看了他好几眼,毕竟不是自己的卡,拿着烫手,怕对方起了疑心,于是在成功进入后,他就迅速地往教学楼走去。 粗略看了眼地图,沈南自就径直走向东边的那座楼,他上了三楼,却没敢直接走到3077教室旁。 听宋迭说,下课的时间是三点十分,抬起手机看了一眼,现在刚好是三点半,沈南自心里想“如果要谈话的话,应该已经到了吧。” 磨蹭了一会,他走到了窗户旁。 果不其然,傅驰亦,张尧以及他的那位同伴,都在里面。 窗户紧闭,沈南自听不到里面的人究竟在说什么,于是又壮着胆走近了一些,甚至尝试往窗户里面看去,直到看到傅驰亦往旁边瞥了一眼,才像个小萝卜一样快速地蹲了下去。 好一会都没敢再起身,想起昨天晚上为了防止被傅驰亦找麻烦,而在睡前锁门的画面,沈南自总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怂。 虽说被狠罚的是自己,但说错话的是那个小卷毛,做错事的也是他,现在他来看对方怎么处理,又有什么错? 这么想着,他便扶着墙起了身,结果刚一站稳身体,往里面看去,就毫无阻挡地,直直地对上了傅驰亦看向他的眼睛。 里面镜片寒光一闪,外面沈南自呼吸一滞,心脏加速,顿时往后踉跄了几步。 他想扭头就跑,但看对方刚刚那眼神和口型,分明是在跟他说。 进来。 于是,沈南自咽了咽口水,边安慰着自己“这里还有别人,他不能做什么,也不能对我怎么样”边拖着脚步,赴死般敲了门。 给他开门的是张尧,当看到他满是泪痕的脸和哭肿的眼睛时,沈南自是有些震惊的。因为他没想到,傅驰亦之前在办公室里跟他说“别人会觉得他变得好说话了”这样的话,居然是真的。 傅驰亦看向他,下巴点了点自己的面前,示意他站过来。 沈南自就这么在三个人的目光下走了过去,像在家里一样,垂着手低着头站在了他的面前。 傅驰亦没说什么,而是继续对一旁的张尧说:“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就如他所说,你应该庆幸。”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了,而是叫道: “沈南自。” “嗯。”沈南自抬起头,看着傅驰亦。 “说给他听。” 愣了两秒,意识到他让自己说的是什么后,沈南自转身看向一个泪流满面,一个闭口不说话的人,开口:“你应该庆幸......” “大点声。” 沈南自扬起了些声音:“你应该庆幸,只是被我听到了,如果让我知道你真的做了这种事......” “我绝对不会轻饶。”傅驰亦打断了他,补上了未说完的话。 两人这么附和一说,张尧的脸色比打翻的黑白调料盘还要难看,他泪流不止,哽塞了好久才说:“我只是说说......”他指了指沈南自:“可他却打了我,这能一样吗?” “就是啊。”一想起自己被陈让那样对待,张尧的朋友就愤愤地说:“说和做还是不一样的吧?那天去医院的时候,张尧受的伤可不少,但他呢?全身上下都好好的。” 沈南自听到后特别想回怼一句,说得倒轻巧,还好好的,有本事你去面对着这冷脸怪跪一个小时试试。 但是这样的情景下,他只好将这些话都咽回去,再看向没有立即做出回应的傅驰亦,沈南自咬紧了嘴唇。 当时还没觉得什么,现在这两个人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质问傅驰亦,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给对方惹麻烦了。 偏偏这事他就是做了,而且下手也确实不轻,于是在听完讨伐后,便不自觉地挪动脚步,往傅驰亦身后藏了藏。 他想着,至少这样,在对方转身骂自己的时候,还能稍微遮一遮,不至于把太难堪的一面露在两人面前。 他都做好被骂的准备了,却没想到傅驰亦平静地开口: “当时我问你,有没有听到他的道歉,你是怎么回答的?” 听到这句话,沈南自心脏猛地一颤,他抬起头,看了眼满脸不服的张尧,又看了眼傅驰亦。 张尧不可思议地喃喃:“这种事情是道个歉就能......” “刚刚已经说清了。”傅驰亦看向张尧的同伴:“是你们出言不逊,侮辱在先,既然是这样,那么。”他就这么当着两个人的面,握着沈南自的胳膊,将他从自己的身后拉到了前方。 “有些话,你们同样应该对他说一遍。” 甚至不是可以委婉拒绝的反问,而是一句称述,这样也就表明,今天这两个人,必须要做出这样的行为。 其实在沈南自没有到的时候,两人刚进这间教室,就对傅驰亦道了歉。 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们当时都还算得上心甘情愿,可现在,让他们对着把自己打了一顿的人道歉?哪有这样的道理? “教授......”张尧看着他,心里怎么想都不是滋味,只觉得整个人发冷。 傅驰亦没理他。 这么耗着不是办法,想起陈让警告的话,张尧一旁站着的同伴倒是率先上前一步,对沈南自郑重地道了歉。 张尧见状,再也无法推脱,只好站在原地,看了沈南自一眼,接着对他说:“对不起,我们不应该那样说你。”说着又对着傅驰亦,倾身鞠躬,边掉着眼泪边说: “对不起教授,以后不会了,我也不是真的有那个意思,您就当......就当没听见吧。”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沈南自能感受到傅驰亦看向他的视线,一扭头,便对上他的眼睛,迟疑了两秒后,他摇了摇头。 “当没听见,不可能。”傅驰亦道。 张尧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坚决地拒绝这个请求,当时因为得不到而嘴硬说出的话,在此刻将他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现在好了,直接被讨厌了,于是他将腰又往下弯了弯: “以后不会说了,我保证......” 傅驰亦看了他一会,开口道:“出去吧,作为学生,保持基本的距离。” 张尧听到后,难受地看向站在他旁边的沈南自,张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本可以快速地回怼过去,可偏偏他昨天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分明不是傅教授的学生,他甚至都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护成这样,如果不是亲戚,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不再自讨没趣,点了点头,从旁边的讲台上抽了几张纸,掩着脸跟同伴一起出去了。 两人前脚一走,沈南自后脚就想跟上。倒不是想去追他们,而是他觉得,自己再跟身后的人共处一室,会很危险。 “去哪?”傅驰亦抬眼看向欲要逃跑的小孩,沉声道:“过来。” 沈南自脚一顿,犹犹豫豫地转过了身,向他身边走去,摸了摸脖子,偏头说:“傅教授……好巧啊……” 很少从他口中听到这个称呼,傅驰亦眼里有些玩味,声音却冷了些:“撒谎的下场,这么快就忘了?” 膝盖一软,沈南自看向他,小声叫道:“傅驰亦……” “现在不乱喊了?”傅驰亦看他欲哭无泪的模样,便也不逗他了,笑了笑走出了教室: “跟上。” 沈南自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生怕他把自己丢下似的,可走了一会,他才发现,现在不是在往来的那个方向走。 第78章 可从侧面看去,对方一直板着脸不说话,沈南自也不敢多问,怕突然从哪冒出一个学生,更是不敢上前拉住他,只好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跟着他的步伐。 傅驰亦带他进了西面的一个电梯,看着楼层按钮下方的那个长方形卡槽,他淡淡道: “刷卡。” “哦……”沈南自手刚往口袋掏去,就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便慢吞吞地抬头看向傅驰亦,眨了眨眼,手却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放在外套的口袋中不出来。 傅驰亦挑了挑眉:“拿出来。”他指了指那个刷卡的位置说:“不然我们怎么上去?” 反正也没法跑了,沈南自拿出了那张不属于自己的卡,刷上后还给了他,接着低声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傅驰亦没有回答,而是弯唇说:“现在都敢偷拿我的东西了。”他轻轻拧了拧沈南自的耳朵:“你长本事了。” 与其说是拧,倒不如说是捏,因为不疼,沈南自自然没去阻止,只是觉得耳根一热,他红着耳垂说:“谁叫你不让我过来的……” “这种事情,看与不看有什么区别吗?”傅驰亦按下了六楼的按钮:“你来不来,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沈南自心里是雀跃的,但当看着傅驰亦的脸时,他还是故作思考了一番,装作不满地说:“我来了你都偏心,更别说如果我没来,谁知道你会不会说几句就把他们放走了……” “偏谁的心?” 沈南自还没来得及回答,“叮咚”一声,电梯便停靠在了六楼,门开后,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驰亦哥……呃……”那个人看向电梯内,瞬间偏过了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往前进还是往后退。 傅驰亦微微颔首,便往外走。 他一走,沈南自就躲在他身后跟着,一看到站在电梯口的这个人,就能回想起那天的尴尬场景,于是他低着头,没好意思看对方。 “哎对了。”那个人从包里翻出几颗白色的糖,递给沈南自:“喏,那天不好意思了,这是同事给的进口奶糖,拿着吧。” 沈南自本想逃离这里,没想到还被点了一下,于是他无助地看向傅驰亦,没有说话。 傅驰亦无奈地对他说:“接着。” 听到他放话,沈南自才从对方手中拿过那些糖,乖巧地说:“谢谢。” “姜旭。”傅驰亦看着走进电梯里的那个人:“那天的事情不是你的问题,不用这么哄着他。” “害没事。”姜旭笑了笑,看向沈南自:“挺乖的啊,给几颗糖怎么了。” 沈南自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一个陌生人这么形容,还是当着傅驰亦的面。平常那么会回话,现在却像个哑巴一样,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 “谢谢,你也是。” 姜旭一听,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下次来这,可以去我办公室玩玩,就在驰亦哥楼下,我那边的书,有趣些。” 沈南自想拒绝,但总觉得要给别人一点面子才好,于是点了点头,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答应,就被傅驰亦拉走了。 沈南自就这么被他一路拉到了办公室里。 一进去,他就用力回拉了一下对方,没头没尾地说了句: “他们。” “什么?” “我回答的是你最后问的那个问题。”沈南自垂着眸说:“你偏心他们。” 傅驰亦走到桌子面前,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问:“为什么这么说?” 明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无理取闹,但沈南自还是瘪了瘪嘴说:“他只是被你说了几句,但我却在二楼跪了将近一个小时,这不是偏心这是什么?” 傅驰亦眼里漫上笑意:“我不止让你跪了,我还打了你的手心,除此之外,我还……” 他话还没说完,沈南自就抬起头唤道:“别说了……傅驰亦……你别说了……” 看他红的像苹果一样的脸,傅驰亦不说了,他走到小孩的身前,俯身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问:“你希望我对他们也这么做?” 沈南自心想,不愧是个老狐狸,自己好不容易壮着胆抛出的问题,就这么被他给甩回来了,于是沉默地看着他。 抛开可能性,一想到那小卷毛跪在傅驰亦面前哭成那样,就一阵心烦,再想起他今天对着傅驰亦规规矩矩道歉,恭恭敬敬弯腰鞠躬的样子,就更是不爽,注视着他的双眸,沈南自轻轻地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 “不想。” 作者有话说:彩蛋: 刚下完课往3077教室走去的傅驰亦,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来自门卫大爷的。 大爷:“傅教授啊,刚刚有个学生进了校园,但我看他刷的卡,从后台显示的是您的照片和名字,这……要把他叫回来吗?” “黑色外套?” “对。” 想起昨天晚上桌子上那张凭空消失的卡,傅驰亦弯唇,单手在手机键盘上敲击到 “放他进来。” ————————————————————— 关于傅驰亦这个人物设定和教育方式的问题,我写在了wb的第二条置顶,你们有想说的也可以在下面留言,后面的章节还会有稍严重的惩罚,接受不了勿要勉强阅读。 第49章 被治理的第四十六天 “那就收回你的那句话。” 傅驰亦将收拾好的东西放到了包中,检查无误后,便关了办公室的电源,对他说:“我送你回去。” 已经给他添了那么多的麻烦,更何况是偷偷跑过来的,即使内心是想让对方送自己的,但沈南自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他:“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抬腕看了眼手表,傅驰亦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有时间,我送你回去。”看他还在那纠结,便说:“如果你不愿意......” “愿意的。”听他这么说,沈南自立刻回应,似是觉得这样的反应太过于大,他偏过头说:“没什么不愿意……” 三点多的时候来的学校,现在出来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沈南自怕一个不巧遇到宋迭,但又不好跟傅驰亦明说,于是不经意地问: “这个学校......有小道吗?就是平常都没有人去的那种。” 他说完这句话,傅驰亦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但沈南自却被他看得心跳加了速,反思了一下,确实觉得这句话哪里有些奇怪,于是他仔细琢磨,恍然大悟:“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怕碰到别人......” 傅驰亦又瞥了他一眼。 “怕碰到宋迭......” 终于说出实情,傅驰亦冷不防笑了一声,对他说:“我还以为你是想找个地方,好让我提前收拾你。” “收拾我干什么?”沈南自懵了。 “你觉得,偷拿我卡这件事,我该怎么罚你才好?”傅驰亦语气沉下了些,淡淡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犯的错也能忘了?” 当时没有追究,在办公室里也没有提到这件事,刚刚一路更是没见对方有开口的意思,沈南自就以为他没想拿自己怎么样,没想到现在却开始算起了账。 但他自知做得不对,于是立刻道歉: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我在问你该怎么罚。”走到岔路口,傅驰亦拉着他的胳膊,带他走了右边一排只能走两个人的小路,冷声说:“给了你机会,你不说,那就由我来定。” “要不然你现在骂我一顿......”沈南自弱弱道。 傅驰亦笑了笑,不予置答,依旧没说话,只是脚步加快了些。 沈南自见状,立刻加速跟了上去,走到他的身边,边努力跟上边偏头说:“那你走后,我去你书房对着墙壁站一会?嗯......半个小时可以吗?” 傅驰亦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走得更快了。 “等等等......”沈南自忙慌追了上去,看这条路马上都要走完了,他拉了拉他的衣服,有些着急:“你想怎么样,直接说不就行了……” 见他一点觉悟都没有,傅驰亦启唇,淡问:“哪只手拿的?” 沈南自一愣,回想起昨天晚上在桌旁拿着卡翻来覆去看的场景,他咽了咽口水,低低道:“两只、两只手一起拿的......” 这么一听,傅驰亦慢下了脚步,冷声一笑,像是对他也像是对自己说: “该骗我的时候不骗。” “嗯?”沈南自没听明白,刚刚苦思冥想有了点想法,再加上对方的提醒,他咬了咬嘴唇,下定了决心,红着脸道:“既然是用手拿的……那你打我手板吧,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现在没时间。”语气依旧冷冰冰,但傅驰亦却渐渐慢下步伐,回到了原来的速度。 “那就等你回来。”对方终于降下速度,沈南自的脚步也跟着慢了些,他歪头看着他的侧脸:“等你回来再罚我。” “记不住怎么办?”傅驰亦停下了脚步,扭头直直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第79章 没想到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刚刚还在后方的位置,这么一来,沈南自差点就撞到了他的背,他下意识想朝他胳膊借个力,但又怕被过路的学生看到,于是刚伸出去的手又立刻缩了回去。 “看着路。”傅驰亦扶住了他。 沈南自点了点头,稳住身体后,抬起眼睛望向他:“记不住就翻倍。”他小声道:“不过我会记住的......” 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傅驰亦道:“自己说的?” “嗯,自己说的。” 不知不觉,眼前的路走到了尽头,沈南自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人,见他的神情没什么变化,便垂下了眼睛,结果还没来得及想对方走了自己该怎么办,就被傅驰亦带到了另外一条稍微宽敞的小路上。 再抬头时,眼前映入一片火红。 这个月份的枫树最为好看,树影洒下光斑,生得茂密的叶子簇在一起,颜色像小朋友害羞的脸蛋一样,红透了。 沈南自环视着周围的枫叶林,眨了眨眼,扭头看向傅驰亦:“来这里......”想了想,他斟酌了一下字句:“赏景?” 傅驰亦看得出来沈南自心里在想什么,更别说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亮亮的,就像是会说话一样,想的东西全都表露出来了,于是他便有意拖延了些时间,转意带对方来了这里。 可沈南自想不到那么多,更猜不透他的心思,看着面前炽热的几团红,他犹豫了一下问:“你真的不急着走吗?要不然还是先回去吧,等回来再来看也不迟,反正树在这不会跑,每天都能看到......” “对眼睛好。”想也没想,傅驰亦立刻回应了他的话。 “真的假的?这都是红色的,也没有几抹绿啊,你确定对你眼睛有好处?”沈南自往他身边凑了凑,偷偷抬眼看向他,当对方落下视线时又立刻移开。 傅驰亦额头突突地跳,他深吸了一口气,纠正:“是对你眼睛好。” 一直怕耽误对方时间,沈南自点了点头,就当傅驰亦以为这小孩终于消停的时候,他再次真诚地提出建议:“那我在这里多看一会,你快走吧。” 他这句话一落地,傅驰亦直接就被气笑了,但他没有说什么,而是在过了好一会后,看着小孩的背影,突然伸手摩挲着他的后颈发问:“看清楚了吗?” “什、什么?”沈南自将视线收回,回头看向他:“看得……挺清楚的啊。” “那就记住这个颜色。”傅驰亦淡漠道:“等我回来,你的手心要跟这个一样红。” - 吃完了面前打包回来的菜,沈南自盯着桌上的饭盒,愣了十几分钟的神。 还以为今天晚饭就要自己解决,没想到傅驰亦竟然提前给打包了菜,放在了车里,让他走的时候带回去。 如果这么说的话…… “老狐狸。”沈南自瘫在沙发上,愤懑道:“早就知道我会去学校,还把卡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分明就是故意的!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坏的人......” 一想到傅驰亦在最后走时对他说的话,沈南自就伸出双手,举在自己面前,心疼地左右看了看,哀怨道: “为什么挨打还要自己找工具……” 把沈南自送回家后,傅驰亦就交给了他一个任务——自己找回来挨罚时用的工具。 即使当时沈南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极力想要拒绝,但最终,还是被对方一句“如果你找不到,那就我来”的话给震慑住。 再按照他说的,要是挨完真的与枫叶的颜色一样…… 想起下午看得那炽热的红枫,沈南自前后轻轻揉搓了一下手心,自言自语地喃喃:“这不废了吗……” 虽然离那天还有将近一个星期,但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已经开始幻痛,于是干脆将桌上的垃圾简单收拾了一下,回了房,洗了澡,躺在床上,刷起了购买网页。 他只是无心一想,随便一看,却没想到关键词一搜,眼前就瞬间蹦出了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小工具”,有些还明显不是用在体外的,怎么看都觉得很奇怪。 沈南自震了瞳孔,滑动屏幕的手像是被冰冻住一般,直接僵住了。 “这都是些什么……” 浏览这一网页上七彩斑斓的用品,沈南自找到了一个还算能接受,看起来还算正经的紫竹藤条,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刚想找商家粗略咨询一下,对方就自动发来了一段五分钟的详细使用视频。 看着那封面,沈南自就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点开比较好,但好奇心作祟,在重复好几次关手机和开手机的动作后,他还是回到了那一页面,点开了。 五分钟,看完全程视频后,沈南自脸都有些发白了。 “嗖嗖”的声音还在耳畔回荡,视频中那颤抖的身体还映在眼前,沈南自觉得,这东西要是真的用在自己手上,别说是跟枫叶一样红,估计都能直接与秋天的紫叶李相媲美了。 于是,仅仅思考了一秒,他就决定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立刻滑出了后台,关掉了手机。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这一觉沈南自睡得很痛苦,做噩梦半夜惊醒了三四次不说,就连早上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汗津津的,像是被蒙蒙细雨打湿了一般。 他撑起身体,拿起手机时,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再看傅驰亦早上给自己发来的消息,便立刻从床上爬起了身,快速地洗了漱。 刚收拾完,楼下就传来一阵敲门声,一想到要独自面对傅驰亦口中的那个师弟,沈南自就有些紧张。 站在门口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门打开,可门开后,他并没有看到姜旭,出现在他面前的,反而是一个将近七十岁的老爷爷。 “你……”思索了一下,沈南自转变了称呼:“您是……” “小沈是吧,我是受小傅的委托,来负责你这一个星期的午饭的。”老爷爷和蔼地笑着,他提了提自己手中的竹篮: “方便让我进来吗?” 小……傅? 意识到他口中的“小傅”是傅驰亦后,沈南自差点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看老人家年纪这么大,又听是傅驰亦叫来的,他便憋着笑,点了点头,伸手帮他拿过沉重的篮子,请对方入了屋内:“方便的,您直接进来吧。” …… 本来还在心里控诉,人家老爷爷一把年纪了,腿脚也不便,叫他过来照顾自己干什么,结果在旁边站了一会,沈南自便发现。 原来与这个爷爷相比,“腿脚不便”的是自己。 看着他利落干脆的动作,沈南自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叫我老赵就行。” 沈南自一听,毫不犹豫地喊:“赵爷爷,您……” “说平语就好。”赵爷爷扭头对他说:“你这孩子,比小傅小的时候听话多了,跟他与我说的一样,懂事得很。” 即使是第二遍,沈南自还是有点不适应这个对傅驰亦的称呼,他忍不住笑了一声问:“爷爷,你.....见过傅驰亦小的时候?” “何止是见过。”赵爷爷将火拧开,往锅里放洗净的食材:“他上高中前,都是我带的。”他用手大致比划了一下高度:“我看着他长这么大的。” 接着边翻搅边说:“那孩子打小就聪明,成绩从来不让人操心,不过三天两头就会在学校惹点事,骨子里面还是爱玩的。” “惹事?”沈南自不敢想。 赵爷爷点头:“我到现在还记得,有一次值日的时候,他把教室的门锁弄坏了,把自己和另外三四个小朋友一起困在了里面,他不敢跟父母和老师说,最后还是打电话,叫我带工具箱去救得他。” “噗……”沈南自没想到在自己面前一丝不苟,严谨认真的傅驰亦,小时候居然是这个顽皮样子,于是实在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赵爷爷见这孩子刚刚那么紧张,现在放松了许多,便继续说:“不过那天后,有一个小朋友的家长找了老师,老师找到了夫人那,他就被赶在院子里,对着树下的反省石,跪了整整半天。” 他说到这的时候,沈南自就渐渐收敛了嘴角,笑不出来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上前走了几步,迟疑地问:“跪了……半天?” “是啊。”相比之下,赵爷爷倒是显得神色平静,像是见惯了一样,他叹了口气:“我犹记得那天,外面还下着大雪,天气寒冷得刺骨,夫人也不让他穿件像样的衣服,只是套着单薄的衬衣就被赶出去罚跪了。” 沈南自已经愣住了,明明在前面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他还是张了张嘴,再次问: “他......真的跪了吗?” “跪了。”将锅中煮的汤倒出,赵爷爷看着沈南自,语气不变地说: “等我晚上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他手脚冰冷,已经发了高烧。” 第50章 被治理的第四十七天 “那后来呢?”沈南自问。 赵爷爷脱下手套,又开始切起了一旁的牛肉:“我以为夫人是不知道,所以才让他在外面跪了这么久,但当我抬头的时候,我看到她就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他。” 第80章 沈南自越听越不敢相信,他皱起了眉头:“这不是虐待吗?” “虐待?”赵爷爷笑了笑,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沈南自,他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疑问,而是娓娓道:“夫人和先生一直比较忙,只有周末才有些时间,所以才找我来带他。” “自打我带他的时候,他们家就有那些规矩了,犯了错,自然就要按照规矩走,那个时候他还小,除了听从,做不了什么。” 想了想,赵爷爷继续开口:“偏偏他还是个不服管的孩子,你越是这么对他,他越是不听从。但如果你放手,让他自己去做事情,他反而能做到最好,所以后面,夫人也就不怎么再过问了。” 这还是沈南自第一次听到有关傅驰亦的事情,他感觉自己嗓子一涩,缓了会后,问:“那他那天发烧了,后来有去医院吗?” “我带他去的医院。”赵爷爷又开始手中的动作,他切完肉又开剁蒜,声音却依旧平淡无波:“那次夫人放了水,正常情况下,有人求情,他会被加罚。” 此时此刻,沈南自特别想飚一句脏话。 要是以前,他估计已经脱口而出了,但经过傅驰亦这么一训练,他便将情绪积压在心底,忍了又忍:“这是放水吗?自家孩子生病了都不管,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夫人刚开始并不知道他发了烧。” “怎么可能?”沈南自眉头锁得更深了,他单手撑在桌子上,愤愤地问:“都高烧了,状态肯定和之前有所差别,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赵爷爷将翻炒好的猪肉和胡萝卜倒入盘中,平静地说:“他受罚的时候,对自己的要求很高,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从来都不会主动求饶,所以即使发了四十度的烧。”说到这的时候,他顿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接着说: “也依旧在那大雪中跪得笔直。” 听了这么一个过程,沈南自实在忍不住了,他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他这个母亲怎么这么的……” 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没礼貌的质问口吻,沈南自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抱歉……” 赵爷爷倒是不在乎这些,他将烧好的菜和汤递给沈南自,对他说:“这一点倒是跟他说的不一样。” 沈南自接过盘子,问:“什么?” “小傅对我说,你并不喜欢他,也不喜欢陌生人,如果你不太希望我在这里,那么他后面就会让我直接做好饭送到门口,尽量不与你过多接触和交流。” 听完这段话,沈南自端着盘子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轻轻摇了摇头说:“麻烦您帮我告诉他,我……”他将声音放小了些: “我没有不喜欢他,我觉得他很好。” 说完他就红着脸转身向外走去,再也没好意思回头面对厨房里的老人。 在那胡萝卜炒肉和丝瓜蛋花汤的基础上,赵爷爷还做了一道素一道荤,做完后他便摘下围裙,准备离开。 沈南自见状,立刻开口,想留他下来一起吃饭,但赵爷爷却拒绝了他,说自己是吃过饭才来的。 这么一说,沈南自只好放弃,面前这些菜,多到都能分成两顿了,于是他便对赵爷爷说:“以后不用做这么多,会浪费,一菜一汤就好,饭我还是会煮的。” 赵爷爷依旧和蔼地笑:“小傅说你身体不太好,不爱吃饭,所以嘱托我做得种类多样点,营养均衡些,能多吃点是一点。” “他……”沈南自眨了眨眼,问:“他是这么说的?” “原话。” - 其实赵爷爷是准备等沈南自吃完饭,收拾完再走的,但沈南自却执意拒绝,觉得这种小事自己做就好了,不然岂不是显得很废物。 但他明显高估了自己。 等洗完碗收拾完卫生后,沈南自感觉自己胳膊都酸麻了,好在过程中一只盘子都没有打碎,不然他可能真的会后悔接下这个活。 一连着三天,他都在家里这样度过。 陈让和宋迭两人这段时间不知道跑哪去了,没主动找他,沈南自天天愁着挨打工具的事情,也没去找他们,中途,他几次想给傅驰亦发消息,但每次都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删删减减,关掉手机。 直到第四天,外面下了磅礴大雨,即使打了伞,赵爷爷也因为手上提着东西,而落了不少雨,那天晚上,沈南自没忍住给傅驰亦发了消息,对他说后面几天,不需要对方再来为自己做饭。 家里的灯全开,沈南自坐在飘窗上,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乌蒙蒙的天空,思绪飘到了先前停电的那个晚上。 因为感到闷热,他将窗户打开了一条小缝,好让细风吹进来些。 没有恐怖片的加持,他确实没那么害怕了,但当看到不断往下砸落的雨滴,和一楼院子里草坪上波动着小水圈的水洼时,心里还是不免得会感到紧张。 这时,手机的“叮咚”一声将他拉回了思绪,沈南自抬起一看,便立刻回了神,看到自己前不久给对方起的新备注,他就没忍住笑了几声。 老狐狸:如果我不让他过来,你能保证按时吃饭吗? 反正对方也不在眼前,又不能立刻把自己怎么样,于是沈南自脑子一转,回复了他。 沈南自:看心情吧。 消息一发出去,聊天界面上面就显示的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标,可过了好几分钟,对面都没有动静,于是沈南自“哼哼”了两声,继续在屏幕上敲字。 沈南自:饿了就吃,不饿就不吃,家里还有一点菜,实在不行,出去张嘴喝点雨水就饱了,反正现在雨下得大,外面那么黑,还打着雷,别人也看不见。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知道对方没办法拿自己怎么样,一想到傅驰亦此刻的脸色,他就弯起了眉眼,偷着笑,结果这句话一发完,对面就回了句。 “现在给我打电话。” “视频。” ……? 沈南自睁大眼睛,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确定没看错后,喃喃了一句:“我草……” 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直接要求打视频,沈南自顿时慌了神,想着至少要把证据销毁,他长按消息,尝试删除,可没想到,已经过了两分钟,无法撤回。 既然无法补救,那就不要再拖下去,怕对方等急了,于是也不管别的了,直接就坐在窗台上给他打去了电话。 明明是害怕的,但当电话一接通,看到对面椅子上坐着的人时,沈南自燥乱的心却稍稍安定下了些。 屏幕那头的傅驰亦握着笔,似乎在写些什么,沈南自看对方接了电话,不往自己这边看就算了,就是连一句话都没有,于是开口试探性地唤道:“傅驰亦?” “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久违的压迫感,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的不愉悦,谅对方也不可能顺着网线穿梭过来,沈南自抱着膝盖偏过了头,十二分的硬气: “不说。” 傅驰亦依旧没看他,笔顿了一下,平静道:“我只是出去了,不是不回来了。” 明晃晃的威胁,他这么一提醒,沈南自就想起来了,已经过去四天了,再过几天老狐狸就回来了,于是经过一番纠结,他还是正回了头,对着他重复了一遍。 说完他就乖乖认错:“我错了。” “现在认错太早了。”傅驰亦终于放下了笔,拿起架在一旁的手机,缓着嗓音对着他说:“套件外套,去墙角站着。” 磁性的声音传入耳中,沈南自低头一看,这才发现睡衣领已低到胸口,大片肌肤露出,上面还沾了些飘进来的雨水。 顿时,他脸一红,起身把椅子上挂着的外套拿来,快速往身上披去,接着便走到了卧室其中一个墙角处。 刚站住,手机中就传来下一个命令。 “床上的枕头放到一米外,手机靠在上面,对向自己。” 沈南自照做了,但想到对方这么多天也不给他发消息,一打电话居然就是让他罚站,便委屈地说:“我只不过是开个玩笑……” “不是因为这个。”傅驰亦弯唇问:“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不清楚他说的是找工具的任务还是回答问题的任务,但不管是哪一个,沈南自都没有做完,于是他摇了摇头:“还没有……” “所以帮你分担一点。” 沈南自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没等他开口问,就听傅驰亦继续说:“你现在罚站,等我回去,就给你减罚。” 一个只是站一会,另一个是手会疼,沈南自果断选择前者,他亮了眼睛,歪头问: “真的吗?” 想他也不会那么好心,沈南自看着屏幕里的人问:“那我要站……多久?” 傅驰亦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在沈南自看不到的地方,点开了g城的天气预报,当看到上面显示“降雨可能在六十分钟后停止”后,便对他说: “一个小时。” “手机不要关,我在这陪你。” 第81章 沈南自本来还在想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听到对方又说了一句“发现乱动就换算成次数补到后面”才瘪了瘪嘴,将手机支好,走回了方才的墙角。 六十分钟不算很长,再说了,跪都跪过了,还怕你这区区一个小时? 沈南自在罚站的时候,傅驰亦就在对面工作,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心理作用,本来他还有些害怕这下雨的夜晚,担心会像上次那样停电,但现在看着傅驰亦的侧脸,即使不说话,仅仅与对方通着话,这些想法就全都挥散了。 “如果这样还能走神,你就脱了裤子,面对着墙壁站。”傅驰亦瞥了他一眼。 沈南自屁股一凉,他抿了抿嘴说:“没走神,我一直都在看你……” 说完他就莫名觉得浑身发热,再抬眼时,发现傅驰亦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于是立刻缴械投降,转身面对了白墙,手也往裤子上面放去。 “转过来。” “哦……”沈南自又慢吞吞地转了回去。 “雨停了吗?”傅驰亦问。 因为无法看时间,沈南自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扭头往窗外看去,发现刚刚的大雨已然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风也没有那么大了,这才发觉已经过去了很久,于是答道: “变小了。” “还打雷吗?” “不打了。” “回床上睡觉。” 傅驰亦看了眼时间,离原先说的一个小时还差二十分钟,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等沈南自拿着手机躺在床上后才启唇,淡漠道:“动了三次,等我回去,主动来找我。” “知道了。”沈南自听话地点头。 想起小孩发梢和脖颈被雨水打湿的模样,傅驰亦问:“下雨了坐在飘窗上做什么?” 沈南自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有点闷……”看对方还想说什么,他立刻打断:“四天都没给我发一条消息,结果一打电话就是训我,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傅驰亦听到这倒是笑了,他喊道: “沈南自。” “嗯?” “不是觉得我很好吗?” 听到这话,沈南自心脏跳得快了些。没想到赵爷爷传话传得这么快,他红着脸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将身上盖着的被子往脸上拉,闷闷地说:“这不一样……” 似是想到什么,他突然笑了一声,将被子拉下,看向屏幕中的人,眨了眨眼。 一看这眼神,傅驰亦就猜到他要干坏事了,但还是无奈地问:“这么看着我,是改变想法了?” “不是。”沈南自扬起下巴:“我只是觉得,傅驰亦不好,傅教授也不好,好的是……” “是什么?” “是小傅。” 窗外的雨渐渐停息,周遭的气压却依旧让人喘不过气,沈南自说完就将手机迅速往床上盖去,缓了一会,他重新拿起,轻声唤:“那个……傅……” “我看不用等到我回去了。”小孩重新出现在屏幕上,傅驰亦沉声命令: “去书房的柜子里把软尺拿来。” 第51章 被治理的第四十八天 沈南自觉得自己也没说错啊,赵爷爷口中的小傅,跟现在的傅驰亦多少还是有点区别的,但此刻站在桌子前,左手伸出,右手拿着透明软尺的他,却不敢再辩解一句话。 他欲哭无泪地看向傅驰亦:“为什么你的书房里还有这种东西?” “那天从办公室带回来的时候。”傅驰亦淡定地说:“你就在现场。” 他不再废话,直接下令: “三下,动手。” 要不是傅驰亦,沈南自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挨打,但现在对方居然让他自己打自己,这怎么做?他不会啊。 “我不会。”沈南自望着他,希望他只是开个玩笑,见对方还是没什么反应,他撇下了嘴:“我以后不乱喊了,真的……” 傅驰亦瞥向他,沉稳开口:“关于我的事情,你问了多少?” 沈南自顿时身体一颤。 自从赵爷爷说了那些事后,在这三天,每当对方做饭时,他都会过去搭把手,顺便问点关于这老狐狸小时候的事情,只不过赵爷爷后来都以记得不清楚了为理由,不说了,他也就没能得逞。 其实傅驰亦也只是猜测,但看沈南自这个反应,应该是大差不差了,于是淡淡笑了一声,语气却凶了些:“动手。” 沈南自咬着嘴唇,又仔细看了一眼右手握着的软尺。 透明的软尺大概二十厘米长,来回折叠一下,软度不算太高,甚至有些偏硬,也没什么磕碰缺角,应该不是什么常用的工具,但甩起来还是会弯曲。 沈南自摸不准力度,更不清楚自己甩出去的疼痛力度是怎么样的,他只好抬头看了屏幕中的傅驰亦一眼,接着颤颤巍巍地将左胳膊上的衣服摞上去,往上面轻轻拍了拍,试试水。 他不知道傅驰亦的要求是什么,但像刚刚那样几乎没用什么力的拍打,对方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注视着他。 想到赵爷爷说傅驰亦小时候挨罚时的模样,他就觉得,自己也不能投机取巧。 于是沈南自将左手伸出,放在胸口正前方。握着软尺的右手调来调去,半天也没找到适合的角度。 对方的视线让他更加紧张,他将软尺的前端贴合手心,耷拉着耳朵又看了一次手机。 “傅驰亦……” “再拖下去就翻倍。” “啪”的一声,随着傅驰亦的话一起落下,沈南自顿时蜷缩了左手,五指往里面弯曲,他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打人这么疼。” 声音很响,沈南自甚至觉得整个卧室都回荡着那一清脆的声音,再看向手心,上面就印了一长条红印。 之前不是没挨过,但即便是上次在五金店的二楼,被对方打了十板,也没有腾现出这么明显的印子,他登时红了眼,起身,将手心贴向墙壁,好让冰凉的触感为之降降温,再轻轻戳一戳手掌,才发现周围的肉都软了。 傅驰亦在他下手后,就立刻拿起了手机,拧起眉对他说:“举起来我看看。” 沈南自以为他是不满意,怕他失望,于是也不管有没有休息好,直接重新拿起软尺,对着左手心就又是一下。 结果这次他偏偏还往旁边躲了躲,红印浮在手臂上,肉眼可见肿起了一条小丘。 “沈南自。”傅驰亦扬起了声音。 “嗯……嗯?”今天一晚,沈南自都没见对方有过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此时声音的变化,让他不禁看向手机,红着眼圈解释:“等等……还有一下,很快的……” “东西放下。” “还有……” “放下!” 溢出屏幕的怒意,沈南自吓得立刻将手中握着的软尺放到了桌面上,他在傅驰亦看不到的地方揉了揉手臂,接着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了吗?” 本来就不是为了罚他,只是想着与其把那乱动的三下放到后面,不如交给他自己,隔着屏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没想到这小孩下手完全没有轻重。 “伸出来让我看看。”傅驰亦叹了口气。 沈南自将手机摄像头反转,对着手心的地方照去,他指了指手臂那条印对他说:“第二下没打到……我补给你。” 看着那鼓起来的痕迹,傅驰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揉了揉眉心,淡淡道:“不用补了,第三下不要让我看到你手抖。” 沈南自点了点头,重新支起手机。 他听不懂傅驰亦的话有什么深层含义,只觉得如果手不能抖,那力气就要控制一下,于是第三次下手的时候,他稍微收了点力,声音也小了些。 见手没再颤抖,表情也没那么痛苦,傅驰亦才终于放下了心。 “好了。”沈南自将粉红的手心伸给他看。 看着那到现在都没消下去一点的印记,傅驰亦倒是有点后悔了,但他的语气却回到了原来那清冽无波的模样: “东西放回原位,去睡觉。” 前两下没控制好力,手心的肉还在疼,沈南自来回揉搓了很久,闷闷地应道:“好。” 傅驰亦看他不停地搓手,便忍不住弯唇,调笑了一句:“平时那么怕疼,现在对自己下手这么重干什么?” 沈南自没回答,而是沉默了很久。 按理说,对方比自己力气大那么多,但没有一次受罚比现在要疼,每次除了声音响外,也没留下什么严重的痕印,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于是他抬起眼,望着手机里的人,吸了吸鼻子:“原来你以前真的放水了,我还以为你是骗我的……” 傅驰亦轻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 那天的后半夜又下起了雨,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但沈南自却睡得比前几天都要好,一夜无梦,甚至感觉被窝都比平常暖了许多。 第二天醒来,发现雨依旧没停,他就再次给傅驰亦发了消息,说雨天路滑,不要再让赵爷爷来了,并且拿加罚保证自己会好好吃饭。 第82章 他这么说,傅驰亦才同意了。 想到还未找到的工具,沈南自又开始心烦了,昨天晚上问对方软尺行不行,但傅驰亦那只老狐狸却跟他说什么,那个用起来不顺手。 这是人话吗? 沉思了好一会,沈南自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虽然没有证据,但他却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人或许能在这件事情上帮到他。 于是,他拿起手机,找到了他的聊天框,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印象不怎么好,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傅驰亦的朋友,应该不会乱说话,也不会到处乱传,就算是真的泄露出去,也是傅驰亦找他算账,轮不到自己操心。 “叮咚”一声,看到对方回的简短消息后,沈南自满意地点了点头。 中午随便吃了点,沈南自就按照给的地址,找了过去。离傅驰亦的家不算远,所以他很快就到了。 当看到这么大的别墅,门口一个人没有就算了,就连大门都是虚掩着的时候,他突然就想掉头回去了。 不会是骗我的吧? 正当犹豫着,里面却传来声音。 “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走,我们家目前不需要门童。” “不是,你说谁呢……”沈南自一听,立刻就推门进去了,当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后,他闭上了嘴,突然之间,犹豫了。 沙发上的男人穿着简单的黑色内衬和棕色皮衣,明明是在家里,却依旧脚踩长靴,他交叠着双腿,缓缓看向门口正准备“骂骂咧咧”的小朋友,挥挥手打了声招呼。 这分明不是第一次见他,但沈南自却是第一次觉得,面前的这个人与傅驰亦同样,具有一种无形的,让人情不自禁畏惧的压迫感,而且自从开门后,这样的压迫感就没有消失过。 沈南自向前走了几步,想了一下问:“我该叫你什么?” 周楚看向他,将手中的杂志放到桌上,答非所问:“过来坐。” 沈南自走过去,找了个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坐下,皱着眉:“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叫什么都行。”周楚含笑:“你不是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当然你要是愿意叫我一声哥哥,我也可以认。” “少占我便宜。”沈南自无语地说:“你比傅驰亦小不了多少吧。” 见说话他也不听,周楚耸了耸肩:“那随你便,就算你真的叫了什么冒犯的称呼,我也顶多是去傅驰亦那告个状,让他代我收拾你一顿,仅此而已。” 沈南自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一抹极其不自然地笑:“所以我需要的东西在哪?” 周楚看了他一眼,随后笑着起了身向楼上走去,对他说: “跟我来。” 上了二楼,周楚引他进了最里面的那个房间。 从外表来看,这个房间似乎与其它的没什么不同,直到对方推开了门,又当着自己的面将里面的暖黄排灯打开,沈南自才倒吸了一口气。 他猛地颤了颤瞳孔,往后退了几步,看了眼身旁的人,再扫视了一圈屋内的景象,不经喃喃:“我说……” “嗯?” “傅驰亦知道你是个变态吗……” “噗。”周楚没忍住笑了,他倚靠在门边,对他说:“我早就说了,他和我本来就是一类人,相处这么久,你难道还没有认清吗?” 想起上次骂这两人不是什么好鸟的话,沈南自主动与他拉开了点距离:“我再次收回我的话,他和你,就是不一样。” “那你多挑几件带回去,看看他跟我到底一不一样。”看着沈南自嘴唇泛白的模样,周楚拍了拍他的背:“别害怕,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不是想找东西吗?去看看有没有需要的,跟我说,明天我让人送新的给你。” 沈南自吞了口唾沫,往前走了几步,他缓慢地转了一圈,看着柜子里,架子处,墙壁上摆放着的大大小小的工具,不禁扭头再次看向周楚,欲言又止。 周楚没陪他转,依旧抱着手臂在门口,见他一脸懵懂地看自己,便问:“挑好了?” “没有。”沈南自指着柜子里的长短不一的拍子,想了一下问:“哪个最疼?” 周楚挑了挑眉,走到了他的身边,盯着玻璃柜看了一会后,若有所思道:“你拿出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不知道?” “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我也不是全部都用过,大多数只是摆着玩玩,兴趣爱好而已,不至于约人来家里,而且。”他看着沈南自说:“真要用,疼的也不是我。” 沈南自看着他,十分怀疑这句话的真假,他将木质柜中最中间的那只纯黑重型拍拿下,放在手中摸了摸两面。 三颗小巧的金色扣连接,长度软硬适中,翻过来看,上面还凸起来一颗五瓣的樱花,比自己先前在网页上看到的精美多了,不像是那种很劣质的皮具做成的,说是拿来特地收藏也不为过。 想起站在面前的这个男人的身份,沈南自突然喊:“周楚。” 见他直接叫了自己的大名,周楚也没表现出什么生气的迹象,只是笑着应道:“嗯?” “你们混娱乐圈的,有多少人私下像你这样,玩得这么花?”想到了某种可能,他突然问:“你不会约你手下的艺人做这种事情吧!?陪你玩就给资源的那种。” “我看样子像那种人吗?” “像。”沈南自故意调侃:“非常像。” “好吧。”周楚无奈妥协,半开玩笑地说:“被你猜中了。” “……” 他这句话说完,沈南自就愣在了原地,声音也不自觉放小了些:“真的假的……那你能不能透露一下,约过哪些?” “怎么?你要写我黑料?” “不是。”沈南自撇了撇嘴:“你告诉我找过哪些人,我以后不粉他们了。” 看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周楚觉得挺有趣,于是感叹:“怪不得傅驰亦自从来了g城就不走了,原来是……” “不好意思。”沈南自眼都没抬一个就打断了他,来回翻看着手中的黑拍,他回嘴道:“他现在还真不在g城,好几天前就走了。” 这确实不在周楚的意料之内,他疑惑:“那你找我要这些东西是做什么?我还以为是你们最近的生活太无聊了。” 沈南自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又不好直接明说挑这些是为了让傅驰亦揍自己,于是故作镇定地说:“感兴趣,来看看不行吗?” “行。”知道他在嘴硬,周楚也不想跟一个小屁孩计较,于是挥了挥手说:“你慢慢看,选中的告诉我。” “不用看了,就这个。”沈南自拿着手柄举到他的面前,真诚地问:“这个……疼吗?” 周楚看了一眼,说:“那要看使用者的技巧和力气,力气大怎么都会疼,但只有蛮力,技术却不好,就很有可能会受伤。” “他力气挺......”差点暴露出原因,沈南自将到嘴的话咽下,他指了指上面的花纹,说:“我只是觉得这个很漂亮,想带一个回去收藏,再说了......” 他将手中的东西往空气中挥了挥,抬起眼睛对周楚说:“使用者就不能是我吗?” 听到后,周楚怔了一秒,接着低头笑得抖了抖肩:“当然可以。”他好心提醒:“玩得时候别甩到自己了。” “......” “我就要这个了,需要支付就告诉我价格。”沈南自不想在这间房间里与他过多的交谈,于是直言问:“明天能送到吗?” “就当是送你的玩具了。”周楚瞥了眼他手中的东西,笑眯眯地说: “这个还有一些配套的用具,到时候给你一起送过去。” 第52章 被治理的第四十九天 从周楚家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任务完成其一,现在只剩下对方临走前丢下的那两个问题没有解决了。 不过沈南自决定把这两个问题留到晚上,到时候再好好想想。 至于现在,他觉得应该出去好好玩一会才是,再加上傅驰亦至少后天才能回来,于是与周楚确认完后,他甚至都没有回家,绕了个弯就去找了陈让。 因为没提前发消息,本来还怕陈让不在家,结果敲门后,立刻就有人开了门。 只不过这个人不是陈让,而是宋迭。 沈南自看着面前抱着猫的宋迭,万分疑惑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迭见到沈南自也很惊讶,他将人领了进来对他说:“我也是刚刚才到,陈哥说他家的猫最近总是闷闷不乐,问我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正好今天没什么事,我就过来看看,你呢?是他叫你来的吗?” 猫......闷闷不乐? 沈南自摇了摇头:“看你们最近也不找我,所以就想来找你们出去玩玩,聊聊天。”他往里面走,也没见到陈让,便问:“他人呢?” “在楼上。”宋迭顺了顺猫毛,对他说:“我刚准备和陈哥在房间打游戏呢,正好一起吧。” 第83章 进了房间,坐在床上的陈让扭头看向门口,当看到宋迭身后的沈南自时,他先是怔了一下,接着问: “怎么今天想起到我这里来了?” 重要的任务完成了一半,沈南自心情好,于是也没在意这两个人为什么又不喊自己这回事,自顾地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说:“你们不找我,还不准我来找你们?” 陈让无奈地说:“前几天我在父母家,因为上次的事情,他们给我关了禁闭,宋迭也有个考试,所以没办法抽出时间。” “上次的事情?”沈南自心里突然一紧:“是因为我在店里面......” 看沈南自的表情,陈让摇了摇头,平静地说:“不是你的问题,别想多,这几天我父母出去谈生意了,没空管我,所以我就回这了。” 沈南自想到了陈让说的出柜的事情,于是在宋迭背后指了指他,给对方递去一个眼神,想问他宋迭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件事。 结果陈让也不避讳,当着两人的面,直接就回了个:“不知道。” “啊什么不知道?”宋迭转头看向沈南自,又正回看了看陈让,歪头问:“陈哥,你刚刚说什么?” 比起沈南自,陈让异常淡定,他笑了笑,半开玩笑地说:“我说,我不知道我父母什么时候能回来,估计回来了就出不去了,所以你们想找我,最好抓紧时间。” “那走啊。”他话里有话,沈南自听得出来,于是也不戳穿,看了眼时间,他往外指了指:“总是在家不闷吗?出去转转?” 顾忌着宋迭不喜欢吵闹的环境,陈让想了一下,建议道:“今天不去夜睨,tideclub去不去?” “这是......酒吧?”宋迭没听说过。 “对。”陈让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 等宋迭坐过去,他便从他的怀里接过猫,边揉搓着边解释:“夜睨下面有很多的分支,tideclub是其中一个,那边的项目没有总部那么多,没有活动的情况下都是静吧,不过在城东,离我们这边比较远。” 他看向沙发上的沈南自:“行吗?” “我随便。” 沈南自之前去过那,与夜睨一样,同样坐落于御澜路那条繁华街道,安静是好事,但是他和陈让都住在城西,而那边在城东,一个在西一个在东,跨了小半个g城,太远了不方便,也就很少去了。 宋迭不太懂他们这些,于是点了点头:“那就去那边吧,只是聊聊天也挺好的。” “你车在这吗?”沈南自问陈让。 “后面停了一辆。”陈让说:“就算没有,去你家拿一辆不就行了,反正离得这么近,地下车库那么多,最近也没看你用过。” 一听让自己回家,沈南自就想了想,摆手说:“嗯……算了,懒得去了,就你那辆也行,今天我来开。” 宋迭没怎么见过沈南自开车,就算平常三个人出去,也是陈让来驾驶。 经过这次一试,他便在心里发誓,以后坐他的车前,一定要先吃药。 下了车,要不是陈让扶着肩膀,他可能都站不稳,弯腰咳嗽了几声,差点就吐出来了,还好是个可以敞篷的车,不然宋迭觉得,自己估计熬不到目的地,就要吐一车了。 “沈南自......”宋迭又咳了几声:“其实没有那么着急......” “我已经降速了。”沈南自也没想到他晕车晕得这么厉害,于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背:“那下次还是陈让来开吧,我飙车成习惯了,好久没有握方向盘,有点没刹住。” “没事。”宋迭直起了身体,他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还挺刺激的。” ...... 三个人进去开了间强隔音的包厢。 唱了歌后又选了部电影,因为好奇,于是便将菜单上的调制酒点了个遍,边聊边看,时不时喝几口,到了最后,觉得有些无聊,干脆又玩起了小游戏,输的人抽卡大冒险。 沈南自玩这类游戏,向来都是不管你有什么惩罚,输了就喝,但当感觉到头有点晕的时候,他还是适时停了下来,眼看又轮到自己,干脆认了,抽了一张卡。 “是什么?”宋迭好奇。 沈南自对着微光看了眼,念了出来:“找一个在场以外的人,加他的联系方式,并且主动给对方发送一条消息”。 读完以后,沈南自就将这张卡往桌上一放,吐槽道:“为什么你们都是在室内完成的,我这个还要跑到外面去?” “那你就继续喝。”陈让听完就想笑了,但一想,这确实不是什么好的挑战,于是便说:“不想做就算了,再喝一杯也没什么。” “你要是不行了,我可以帮你喝的。”宋迭说:“别太勉强。” 两个人这么一说,沈南自就立刻转变了念头,于是起了身就对他们说:“你们继续,我一会回来。” 话是这么说,但是真的做起来的时候比想象中的难多了,沈南自在一楼转了两圈,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人选,于是只好坐在吧台上,点了杯长岛冰茶,闷闷地苦思冥想。 有刚从门口进来的人从身边经过,听他们交谈着,沈南自才知道外面又下起了暴雨,于是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看着某位“老狐狸”的聊天框很久,才敲字发了句 沈南自:又下雨了,你说今天晚上会停电吗? 手里不停转着酒杯,没等到回复,却被一个人叫住。 “小朋友,一个人吗?” 沈南自抬起头,看向面前与他搭话的人。 目测年纪跟傅驰亦差不多大,狭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因为头发过长而在后面扎了一个短小的马尾,白色内衬外,套的是蓝底细纹的休闲西装,袖口挽到手腕处,他举起杯子,微微倾向沈南自,若有所思道: “有点眼熟。” 沈南自拿起面前的杯子,与他碰了一下:“我好像也见过你。”想了想自己平常去的地方,他记起来了,于是问:“夜睨?你是那边的驻唱。” “那就不是眼熟。”男人微微笑:“我们真的见过。” 这里本就是夜睨下部的分店,遇到那边的人也不算奇怪,喝了那么多,沈南自有些醉了,他点了点头,不再回应。 那男人也不再贸然搭话,而是坐在他的旁边,点了一杯相同的长岛冰茶。 低头想了一会,沈南自突然扭头问:“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当然。”男人欣然同意,接着对他说:“玩游戏输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在夜睨的时候,从不主动加别人的联系方式,就算是别人找你,你也不会同意。”男人语气温和,撑着一只手臂,就这么看着他。 沈南自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他点了点头,笑了一声:“你倒是了解我。”他看着手机上的联系人问:“怎么备注?” “邱朗。” 输入完后,沈南自抬眼:“不问我的名字?” “沈南自,我知道。”看小朋友有些不解的眼神,邱朗弯起眉眼,毫不遮掩地说:“你在夜睨很有名,而且不瞒你说,我注意你很久了,因为你很漂亮。” 不是自己喜欢的标签,但沈南自却没从他的语气中读到恶意,于是只是下了座位,对他说了句:“谢了。”并顺手发了三个死亡微笑的表情包给他。 手机震动了一下,邱朗低头看了眼,没忍住笑了一声。 沈南自回去的时候,宋迭正躺在陈让的怀里,身上盖着对方的衣服,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他没多在意,只是将手机递给陈让: “诺,完成了。” 瞥了眼宋迭,沈南自问:“他怎么回事?” 陈让没接过手机,只是看了身上靠着的人一眼,说:“累了。” “我没事。”听到了动静,宋迭缓缓睁开眼睛,扑闪着看向沈南自:“就是刚刚喝太快,有点晕,问题不大。” “确定?”沈南自将包厢的排灯打开,看着他红扑扑的脸,再看向陈让帮他眼睛遮光的那只手,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嗯。”缓过神后,宋迭将陈让的手拨开,对着沈南自说:“继续吧,今天我姐姐不在家,可以晚点回去,你着急走吗?” 沈南自想了想家里那位,便摇了摇头: “我不急。” 三个人又开始清桌上剩下的酒,顺便聊了聊关于后面爬山的时间、安排和注意事项,等所有的调制酒喝完,他们就点了一箱度数不算高的啤酒。 可能是因为最近压抑得太厉害,再加上陈让上次在餐厅跟他说了那么一番话,心里有个小疙瘩没有解开,所以即使身体有些难受,但沈南自还是一杯接着一杯地灌了下去,似是这样,就可以暂时忘记那些事。 这里不像夜睨,身边没人,只能自己慢慢喝,等半箱啤酒结束,三个人也就陈让一个人还算清醒,他看了眼身边的宋迭和沈南自,怎么都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第84章 “宋迭?”陈让将他手上紧紧攥着的酒杯拿下,拍了拍他的背:“还能起来吗?” “当然还能喝呀......”宋迭嘟囔着,却连个手势都做不动。 这个反应,陈让心里基本有数,于是叹了口气,转而看向沈南自:“我找人送你回家?” “回谁家?”沈南自同样睁不开眼睛。 “还能回谁家?”陈让怀疑他已经开始说梦话了:“回你自己家。” 也不知道是把他当成了谁,一听说要回自己家,沈南自立刻半掀起眼皮,对他说:“不要,都说了我不回去,你为什么总问我走不走,才不要一个人......” 陈让再次叹了口气,妥协了:“那你告诉我他家的地址在哪?” 沈南自又闭上了眼:“不要。” “......” “再给你一个选项。” 陈让将沈南自扶起,按着他的肩膀说:“我先让人把宋迭送回去,你跟我回家,家里还有个空房间,今天睡那,这样总行了吧。” 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要送自己回家,沈南自皱了皱眉头,“啧”了一声,推开他的同时喃喃:“说了不走,我最近也没做什么错事......” “行。”陈让不问了,直接起身出去。 五分钟后,他重新回到了包厢,手中还拿着一张卡,看了眼鼻翼翕动,似乎完全沉睡了的宋迭,他将沈南自从座位上拉起,扶着他进了电梯,去了五楼。 走进房间的时候,沈南自问:“这哪啊......” “你不愿意回家,也不告诉我那个人的地址,又不想住我家,如果不开房,你今天就睡大街吧。”陈让将他安置在床上:“五楼以上是酒店,住这行吗?” “嗯......”长时间不沾酒精,现在后劲上来,头疼得要死,沈南自微微点了点头,就摇摇晃晃地往洁白的大床上扑去。 见他终于接受,陈让长舒一口气,对他说:“我先带宋迭回去,需要的话明天早上给我打电话,我让人来接你,一个人别乱跑。” 一番话说完,再看向床上的人,趴在那完全没了动静,陈让彻底无语,朝外面的服务生要了杯热水,给他放在床头,又帮他盖了被子,便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回到包厢的时候,却没见到宋迭,陈让皱着眉立刻跑出去,当看到对方从卫生间的方向过来的时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陈哥......”宋迭揉了揉眼睛,看向他:“你怎么还没走?”往包厢里面看了一眼,他问: “沈南自呢?” 陈让没有回答他,而是沉下声音问:“喝醉了不知道” “嗯?”宋迭眨了眨眼:“我知道......” “那往外面跑什么?”陈让拉着他的手,往门口走,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笑了笑说: “被人拐走,就见不到你的沈南自了。” “噗。”宋迭愣了两秒被他逗笑了,想起上次吃完火锅被陈让带到小土坡上面看星星的画面,他说:“我怎么觉得……现在最有可能拐走我的人,就是你。” 陈让顿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他,挑了挑眉问:“我拐你,你走不走?” 宋迭愣了下,故作思索:“我想想......”半分钟后,他重新扬起笑容,对面前的人说:“带上沈南自我就走。” 听到这话,再想起刚刚在包厢内发生的事情,陈让攥住他的手紧了紧,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的同时,磨了磨牙齿,低声骂了一句,接着对他说: “还是打轻了。” - 昨天晚上躺倒就睡,连窗帘都没来得及关,暴雨变小,却依旧下个不停,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床上的人终于动了动,伸手向床头摸去,结果没摸到手机,反而摔碎了杯子。 “砰”的一声,杯子落下,沈南自正好翻了个身,直直地掉到了地毯上。 这一下,直接把他给摔清醒了。 好在身体没有被划伤,只是撑着地起身的时候,被玻璃碎片刺伤了手,沈南自举起看了眼,虽然流出了点血,但不是很严重,等傅驰亦回来,估计就好了。 他从地上爬起,捶了捶自己睡酸的肩膀,看向周围。 从未见过的环境。 低头看了眼,发现身上衣物不变,身体也没什么其它的感觉,便松了口气。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基本忘记,沈南自走到房间的窗户旁看向下面的街道景色,大致确定自己现在还在tideclub,打了个电话查到是陈让开的房,于是便安心地洗了漱,顺便拿起手机看了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直接就震了瞳孔。 十五通未接电话,全部来自一个人。 看着屏幕上“傅驰亦”三个字眼,沈南自含着牙刷,宛如一座静止的石雕塑。缓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于是便漱了口,立刻将电话拨回。 对方很快就接通,沈南自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喊:“傅驰亦......” 想象中的训斥并没有到来,傅驰亦的语气听起来很是平静,与平常没什么不同,他问: “昨天晚上睡得很早?” “嗯......” 傅驰亦允许他喝酒,只要控制量,就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沈南自掐头去尾地解释道:“昨天跟朋友出去了,喝了点酒,回来的时候有些累,所以就睡了。” “几点回的家?”傅驰亦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将视线落于电视机旁的黑银雕塑狗处,漫不经心地问。 “喝完就回去了......”沈南自瞥了眼面前的镜子,当看到自己宿醉后的脸色时,心里虚得不行:“你明天就回来了吧?” 看了眼手边刚刚送到的一套用具,傅驰亦拿出其中那只刻有樱花图案的纯黑重型拍,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我在家等你。”沈南自小声说。 傅驰亦笑了笑,缓缓道: “好,你在家等我。” 作者有话说:彩蛋: “你们继续,我一会回来。” “啪。” 门关上后,宋迭偷偷往旁边挪了挪,离陈让远了些。 陈让头都没扭一个,淡淡问:“往哪去?” 宋迭听后,动作一顿,立刻把手中的东西往裤子后面的兜塞。 听到动静,陈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去,握住那只干坏事的手,他笑着将那张牌拿下,夹在手里问:“解释一下?” 见这样也没法跑了,宋迭主动往他身边凑了凑:“你不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陈让悠悠地说:“看到你抽了两张惩罚牌,却亮了一张,藏了一张?” 反转卡片,对向自己,看清卡片上的字后,陈让笑了声:“我说怎么留了这张。”说完就将卡往桌上甩去。 宋迭顺着他的目光又看了眼卡上的内容。 亲吻离你最近的人的嘴角。 再看向此时抱着手臂不说话的陈让,宋迭伸手揪了揪他的衣服:“陈哥……” “弃了也正常。”陈让看向那张卡:“的确不是什么好牌。” 看似调侃,却是十分危险的语气,不论是刚刚,还是此刻,离宋迭最近的人,至始至终都是陈让,于是他咽了咽口水,脸却红了些。 “犯规啊小迭。”陈让依旧笑眯眯地看向他:“你要是藏住了,也就算了,现在被我发现了,你说怎么办?” 宋迭知道,对方很少这么叫他,但一旦叫了,那就说明是真的生气了,于是低头道:“别生气,我、我现在做......” 陈让也只是逗逗他,开个玩笑,并不想强人所难,看他喝了那么多,便说:“不想做就算了,我帮你喝。”说着就拿起了桌上的一只酒杯。 看他举起就要喝,宋迭垂着眼睛,又喊了声:“陈哥。” “嗯?”陈让扭头。 宋迭伸出右手将他的酒杯拿过,左手捏开他的嘴,将酒液缓慢倒进去的同时,贴上去亲吻了他左边的嘴角。 轻轻一下,却无比绵软。 果味的酒顺着喉咙咽下,比辛辣先到来的是清新的甜味,陈让先是怔了一下,凝视着离自己咫尺之间的人,他兀地按住了宋迭的后脑勺,又向前贴近了几分。 “我亲过了......”很浅一吻,宋迭红着脸,低着头,压根不敢看他。 “那你往我嘴里倒酒是什么意思?”陈让就这么按着他,抽出另一只手就往他屁股侧面狠拍了一下:“我就被关了几天,你胆子倒是变大了不少。” “疼疼……”宋迭看向他,红着眼圈说:“大不了你倒回来……” 听他说这话,陈让笑了一声,往他左瓣的屁股上掐去:“我不喜欢用那些方式对你,我们换一个,嗯?” 宋迭大概率明白他说的方式是什么了,于是立刻道:“别……” 他慌张躲避,却被陈让压制得死死的,最后只好自暴自弃地说: “因为你是故意的。” 看了眼门口,宋迭将他掐着自己屁股的那只手挪开,又飞速亲了下他右边的嘴角: 第85章 “明明早就看到了,如果你只是因为我藏牌而生气,那你应该在沈南自在的时候就戳穿我,而不是现在。” 也不知道是因为喝醉,还是先前晕车的延续,宋迭觉得自己头眩得厉害,头脑太混乱了,他攥着陈让的外套,在他耳边低低地喊:“陈哥......” “我看的出来。” 说完就轻轻闭上了眼,靠在他的身上再次喃喃:“你明明也看的出来......” ——————————————————————————— 【高亮】下面三章,接受度低的宝贝勿入,尤其是后天的。 第53章 被治理的第五十天 虽然知道傅驰亦明天才能回来,但沈南自心里总隐隐约约觉得,要抓紧回去才好。 可他一出门,便撞见了邱朗。 或者与其说是撞见,不如说对方就是在等自己。 邱朗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他左手提着一个保温袋,右手拿着一把伞,站在离门较远的地方,看沈南自出来,便上前解释道:“昨天晚上我看陈让把你送了上来,就猜测你可能不太舒服。” 他将手中的东西递了上去:“我自己煲的南瓜粥。” 沈南自没接过,而是有些疑惑地问:“你认识陈让?” “之前夜睨的吉他手生病回家,陈让顺手帮了几次忙,我们合作过。”邱朗笑着说:“所以说我跟你见过也很正常。” 听是陈让认识的人,沈南自才放下些戒备,但还是点了点头,伸手将他递过来的粥推回,直言道:“谢谢,不过我现在还有些事。” 被拒绝了,邱朗也不逼他,他收回了手说:“没事,你要去城西那边吧,离这里挺远的,有车吗?” 沈南自摸了一下口袋,发现车钥匙就在里面,应该是陈让留给他的,但他心里清楚,凭自己现在头脑昏沉沉的状态,就算是有车也不能独自开,更别说现在还下着雨,可为了甩开邱朗,他还是说: “我下去看看。” 他本意是想找个借口离开,却没想到邱朗一直跟在身后,甚至还帮他撑了一路的伞,当走到昨天晚上那辆车面前的时候,沈南自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扭头,皱着眉问: “还有事吗?” 邱朗摇了摇头:“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着急的话,我送你回去?” 沈南自盯着他看了一会,再想起今天就送到家的那些工具,两秒后,他从口袋掏出钥匙,抛给对方的同时说了句:“谢了。”说完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就上了车的后座。 邱朗也没说什么,径直就走到了驾驶位。 车上,沈南自掀起眼皮,问他:“我记得你也住在城东,怎么跑去tideclub了?” 邱朗说:“昨天那边有活动,邀请我参加,你见到我的时候,演唱刚好结束。”他往后座看了一眼,回忆道:“当时看你一个人坐在那,还以为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能有什么事。”沈南自打了个哈欠:“好一阵没看到你来夜睨了,我都以为你不做这个工作了。”说完他便看向窗外阴沉沉的天,心里却在想着傅驰亦明天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前段时间......”邱朗想了想,笑着说:“手腕出了点问题,去治病了,不过现在好的差不多了,就回来了。” 想起每次在夜睨看到邱朗都是抱着个小提琴,沈南自随口说了句: “实在不舒服就不要做了。” 邱朗却笑着答应:“好。” 最终,沈南自在离傅驰亦家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让他停了车,下车的时候邱朗把伞递给他:“南瓜粥真的不需要吗?我用保温袋装的,现在应该还是热的。” “不用了。”沈南自犹豫了一下问:“知道陈让家在哪吗?” 邱朗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对他说:“嗯,我来还车,你先去忙。” “行。”沈南自点头:“下次请你吃饭。” “好。” - 下车的地方离傅驰亦家不算远,虽然下着小雨,但沈南自还是很快就走到了,站在门前的时候,他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对方明天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也好让自己准备一下。 估摸着这个点应该不是工作时间,沈南自收了伞放在门口后,直接拨去了电话,边举着手机,边输入密码,推门进入。 响铃三声,却没有接通。 “怎么不接呢……”沈南自喃喃,将门关上,再抬起头时,他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原本空荡的家中,沙发上却坐了一个人。 傅驰亦还穿着正装,像是连夜赶回,又像是一夜未睡,没有戴眼镜,冷峻的面孔中透露出一丝不明显的疲惫,纯黑的西装紧扣着,但里面的衬衫却被解开,红色的领带也随意地放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面前桌上的手机不停地响着,听到门口的动静,傅驰亦却没有往那边的方向看去,而是拿起手机,就这么当着沈南自的面,接通了。 沈南自心跳不断加速,整个人像是被钉子定在了原地,双脚无法再往后退半步,他用左手握住颤抖的右手,看了眼沙发上坐着的人,再看了眼手机,咽了咽口水,挂断了电话。 电话被挂断,傅驰亦将手机放在一旁,终于扫了他一眼,启唇道: “接通了,怎么不说话?” 就这么一眼,沈南自后背立刻起了层薄薄的冷汗,心脏跳得像是要直接蹦出,他不敢与他对视,只好将从进门就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兀地移开,偏头问:“不是说明天回来吗,还、还......” 还让我在家等你。 傅驰亦像是看透了他内心所想,他缓声开口:“无论是你等我,还是我等你,今天都是要挨打的,不是么?” 从没听傅驰亦这么直接地说过这种事情,想起昨天晚上夜不归宿,今天早上还骗他回家的那通电话,沈南自心一凉,瞬间倒吸了一口气,手也不自觉地往后面的门摸去。 “沈南自。”傅驰亦不多说,甚至都没有再看他一眼,他收回视线,稳声说: “到我身边来。” 漫长的沉默比任何拷问都要折磨人,知道有些事情再躲也没用,沈南自做了个深呼吸,往他的方向走去,当走到离他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时,他看清了傅驰亦手边的东西。 一个深灰色的盒子。 但他现在没有心思去想那里面是什么,只是停住脚步,手垂于两侧,低着头心虚地喊:“傅驰亦......” 见他没反应,便想偷偷往后挪几步。 “再退就出去。”傅驰亦看向他:“不想离我这么近,就不要进家门。” “不、不是。”沈南自立刻往前移了几小步,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身上还有未消散的酒味,明显沙哑的声音,傅驰亦正视前方,冷声道:“犯了错,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平常晚归都会被训,更别说直接夜不归宿,再加上撒了谎,错上加错,想到这,沈南自全身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僵硬在了原地。 面前坐着的人连抬头看自己一眼都不愿,于是他不再提问,而是乖乖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 “听不见。” 沈南自往前又挪了些,升了音量: “我错了。” 傅驰亦瞥了眼他不停搅弄着衣角的手,再看了眼地面,依旧是那三个字:“听不见。” 沈南自顺着那冷冽的目光看去,低头看向没有铺任何地毯的地面,下定决心般咬了咬嘴唇,接着走到了他的正前方,单膝微微弯曲。 “不准跪。” 像是在楼梯上踩失了台阶,心口骤然一空,沈南自愣住了。 “我说过不会再让你罚跪。”看着沈南自茫然无措的表情,傅驰亦淡淡道:“没有我的允许,你敢随意跪一个试试。” 沈南自直起膝盖,摇头:“不敢......” 可是站起来看不清你的表情。 摸不准对方的情绪才是最可怕的,这么想着,他干脆蹲在了傅驰亦的面前,但这样的姿势太过于奇怪,于是他又将双腿微微打开,双手向前撑去,跪坐在了地上。 抬头仰视着他的脸,沈南自逼迫自己不要躲避,与他直直对视,当对方终于愿意俯视看向自己的时候,他再次开口: “我错了。” 依旧是无尽的沉默,视线相触,害怕逐渐被另一种名为不安的情绪所取代,沈南自垂下眼,哽塞着嗓音,低低道:“你说句话......” 傅驰亦见他这么执拗,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抬起他的下巴,盯着他的脸,寒声开口: “你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用力捏了捏两边的软肉,眼前浮现出小孩昨天晚上发的消息,他将问题抛回:“我倒是想知道,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回来。” 沈南自看着他,颤了颤睫毛,即使知道这样的场景不该说这种话,但半秒后,他还是张了张嘴,喃喃:“我希望你早点回来。” 听后,傅驰亦笑了一声,伸手叩了叩手边那个灰色盒子,对他说: 第86章 “打开看看。” 没有对方的命令,沈南自不敢贸然起身,只好伸出手将盒子拿来,就这么坐在地上,弯腰打开了。 当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沈南自睁大眼睛,呼吸一滞,就连手都开始颤抖,他无措地看向傅驰亦,立刻解释:“我没让他送这么多。” 盒子里面除了自己昨天选择的那个工具以外,还有其他许多没见过的,放在最右侧立起来的那个,貌似还是个暗红色的项圈。 当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后,沈南自不禁在心里问候了某个姓周的祖宗上下十八代,顺便思考了一下,如何才能将他的黑料以最快的速度最广泛地散播出去。 但那都是后面的事情了,当下的问题是,该怎么跟傅驰亦解释这一盒怎么看都不太正经的东西,于是他指了指其中那个刻有樱花的马鞭重型拍,弱弱地说:“我只要了这个。” “为什么选这一个?” 沈南自红着脸应道:“因为听说很疼。” 听后,傅驰亦睥睨了那盒子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递给我。”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沈南自心里发憷,但还是不忘规矩,按照要求将东西拿起,横放在手中,双手递交给了他。 “举直了。”傅驰亦纠正,但没有去接。 面前人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但越是这样,沈南自就越是紧张,他总觉得今天的对方有些不一样,即使不严厉训斥,也依旧会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就这么双臂伸直,举了将近五分钟,沈南自胳膊酸胀得不行,不停地小幅度抖动,又过了三分钟,他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于是抬眼喊道:“傅驰亦……” 对方还是没反应,他也不敢缩回手,只好将高度往下降了降。 看他手臂抖动的幅度越来越明显,傅驰亦没为难他,接过他手中的工具说:“放下。” 一听他开了口,沈南自立刻将双手放下,因为在对方眼前,所以也不能动手捶捏,只好垂在一旁,试图放松。 “现在还希望我早点回来吗?” 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沈南自一怔,接着点了点头,重复:“我希望。” 瞥了眼他身上穿着的灰色卫衣,傅驰亦点了点左边的袖子,淡声道:“摞起来。” 沈南自将视线落于地上,照做了。 袖子刚被摞起,傅驰亦就用手中的东西,毫无预兆地在他的左胳膊上抽了一下,看着那条渐渐浮起的红色,他再次问: “还希望吗?” 不算很重,但确实被吓了一跳,本来只是里面的肌肉酸,现在外面的皮肉也开始疼了,看向傅驰亦握着自己亲手挑选的工具的那只手,沈南自沉默了片刻,问:“如果我给出的答案一样,你还要打我吗?” 见他没说话,沈南自偏过了头:“这样的话,你不如直接动手。” 迷茫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上下缓慢滚动了一下喉结,他抬头仰望着,几乎虔诚地开口: “外面雨下得这么大,不论你要怎么收拾我,我都希望你能早点回家。” 这句话说完,时间仿佛静止,等待回答的每分每秒都无比难熬,沈南自看着他,险些被对方的眼神压得落荒而逃。 “如果是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傅驰亦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了,他俯身盯着跪坐在地上的人的眼睛说:“那你昨天晚上在哪里?” 沈南自心头一颤。 果然是昨天就回来了...... “我......”他嗫喏:“我昨天晚上......” 看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傅驰亦不再等待,而是直起身说:“关于偷卡和夜不归宿,我给你两个选择,分开算还是一起算,想好了给我回答。” 到目前为止,傅驰亦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这让沈南自感到前所未有的畏惧,他小声问:“会很疼吗……” 听到这,傅驰亦终究是叹了口气。 沈南自一听他叹气,就立刻想伸手平举于他的面前,但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就听他用清冽的声音说: “不疼是不可能的。” 傅驰亦瞥见了他默默往后缩手的动作,有些无奈地说:“明知道犯了错会让我生气,会受到惩罚,那为什么还要去做?” 沈南自被堵得哑口无言,他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注意到他还未换下的衣服与鞋子,再瞥向桌面上放着的公文包,沈南自问:“是因为忙完了所以提前回来了吗......” “这不是你现在该问的问题。” 淡淡的黑眼圈,浮起红丝的眼睛,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平常一丝不苟做事,又怎么会将领带扔到一边,一夜都不管不顾,沈南自心里有些难受:“你看起来没休息好。” “我说了。”傅驰亦的语气严厉了些:“这不是你现在该关注的事情,再说不该说的话,所有次数全部三倍。” 总觉得他在逃避什么,沈南自舔了下嘴唇,低头喊: “傅驰亦。” “你让我注意身体,保证健康,你为什么做不到?连你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又为什么要做到?”说这番话的时候,沈南自只敢将视线落于地面,但他却不禁皱了眉。 莫名而来的火气,再抬起头时,沈南自眼里的情绪完全变了,他看着坐在面前睥睨着自己的人,再次质问: “凭什么对我是一个准则,对自己又是一个准则,你不觉得这样......” 说到一半的时候,沈南自突然顿住了。 这一刹那,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关于傅驰亦留下的两个问题,在这一瞬间,他心里有了个模糊的答案。 作者有话说:回忆一下,傅驰亦留下的两个问题: 1.为什么在二楼罚他跪? 2.在浴室那次,到底错在哪了? 第54章 被治理的第五十一天 “你......”沈南自抿了下嘴唇,不说话了。 “说完了?”傅驰亦听他没了声,才抬起他的下巴:“重复一遍我说的话。” 被逼迫抬起脸,沈南自感觉刚刚那点勇气的小苗直接被压垮了,意识到他是真的要这么做,于是张了张嘴:“我……” “重复。” 见对方不准备放过自己,沈南自干脆偏过头,听了他的话:“再说不该说的话,所有次数全部……三倍。” “这罚,你认不认?” 沈南自轻轻闭上了眼:“认。” 傅驰亦的语气依旧平淡:“既然这样,你有什么想说的不如趁现在一起说了,免得待会开不了口,又急得朝我掉眼泪。” 说了一番依旧没问出答案,还将次数翻了翻,沈南自尽量压抑住情绪,睁开双眸,伸出双手,举到他的面前,平静道: “一起算,直接来吧。” 虽然这么说,但心底还是畏惧,在毅然伸出手后,他小声补充了一句:“但是我今天早上不小心碰碎了杯子,划伤了手,枫叶的红估计是看不了了。” 沈南自说话直来直去的多,这么小小的一个弯绕,傅驰亦几乎是听到的瞬间就明白了。 小孩终究是小孩,你吓他,他总会怕。 看他不停地咽着口水,双手颤抖得连伸都伸不直,傅驰亦在心里叹了气,阖上了眼。 昨天晚上看到消息后,便决定提前回来,可当自己赶完工作,连夜回到家后,小孩却没了人影,打了十几通电话未接,留给他的只有第二天早上一句轻飘飘的“我在家等你”。 一夜过去,气仍旧在头上,想到这,傅驰亦就觉得今天不能动手,否则伤到他的可能性会很大,于是揉了揉眉心,对他说: “知道错了,就去休息吧。” 沈南自听后怔住了。 傅驰亦依旧闭着眼睛,没有看他:“今天的事情,以后再说。” 沈南自知道,傅驰亦向来今日事今日毕,绝不可能拖这种动动手就能解决的小事,如果这么说,那就只能表明,他并不想算这个账,不想再管自己。 原因是什么,沈南自不清楚,但一想到对方连收拾自己都不愿意,他就有了一种不好的情绪,心脏也随之阵阵刺痛。 看着面前收回手后就撑着头,脸色怎么看都比平常差的人,他低声说:“可我觉得,要休息的人是你。” 见对方又不回应自己,沈南自像是赌气般,再次伸出双手,举到他的面前,盯着他道:“不要拖了,罚我吧。” “我让你去休息。”傅驰亦压下声音。 “你不是向来最有原则吗?”沈南自不解:“为什么现在又说话不算数?”即使内心紧张得不行,但他还是勉强笑了一声,故作猜测: “你打不动了?” 一句话落地,周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傅驰亦睁开眼睛,从上往下凝视着他。 沈南自被盯得直不起腰,他咬紧嘴唇,低垂眉眼,不再说话。 小孩倔强的时候傅驰亦不是没见过,于是对于这样的挑衅,他淡定回道:“你既然看得出来我状态不好,那就不要再说这些话,否则,疼的人是你,哭的人也只会是你。” 第87章 听到他亲口承认状态差,沈南自蹙着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小声道:“我知道,不疼是不可能的,你自己说的......”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沙发,烦躁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胸口愈发闷堵,沈南自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他心中的火上浇一把油,看着那手心的小划口,傅驰亦重新拿起了手边的马鞭重型拍,站了起来。 沈南自抬起眼睛,只能看到他握着拍子的那只手,骨节分明,青筋明晰,再向上看去,胳膊结实又有力,像是能将自己刚刚的勇气轻而易举地击退。 可工具是自己选的,话也是自己说的,这么想着,他便仰头问: “今天罚我吗?” 傅驰亦不置可否,他站在沈南自的面前,睥睨着他,彻底沉下了声音,点了点他一直举着的双手,发令: “收回去。” “受伤了,就换一个地方。” 愣了好一会,沈南自知道他是肯定了自己说的话,于是站起了身,问:“换、换哪?” 看着沈南自懵懵的表情,傅驰亦的下巴朝沙发那点了点:“裤子不脱,趴在那。” 沈南自扭头看了眼冷冰冰的沙发,顿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于是看向他,尝试商量道:“我不想在那……” “我在给你选择?”傅驰亦瞥向他,直到看到沈南自眼圈泛红,又开始咬嘴唇时,才施舍般吐出两个字:“原因。” “因为撑不住……” 这个问题对于傅驰亦来说很好解决,他用拍子指向地上灰色盒子里的那卷红色静电胶带,沉静道:“如果是这样,你可以现在就让我把你绑起来,也免得到时候乱动加罚。” 沈南自低头往下看去,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猜测是胶带之类的,再听他说的话,立马就投降了,于是摇了摇头,却应道: “我知道了......” 说完就转身走到了那个单人沙发边,将双手放在边缘,双腿伸直,撑了上去。 已经不记得傅驰亦第一次收拾自己是什么样的场景了,但不管怎么样,沈南自都觉得不是现在这样。 仔细想想,好像每次挨打都是被傅驰亦粗粝的手掌压着,要不然就是趴在他的身上,被他按腰固定,总之,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毫无支撑地趴在沙发边。 低着头看不到人,只能听到逐渐离近的脚步声,感官变得无比敏感,皮鞋落地的声音在此刻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他的心尖上,惹得身体颤了又颤。 全身皮肉紧绷着,沈南自能感受到傅驰亦走到了自己的身后,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却依然停留在刚刚看到的,傅驰亦眼睛里的红血丝上,无法快速集中。 “这种情况下你也能走神?” 随着话音一起落下的是一记重拍。 “唔……”隔着裤子,没有那么疼,但因为没有外界施力固定,沈南自还是不禁弯了腿,两秒后,他稍微调整了一下,恢复到了原来的姿势。 看着他调整的小动作,傅驰亦缓缓开口:“从夜不归宿开始,按照我的规矩,自己算,要挨多少下。” 一般晚归,每过一个小时算一下,如果夜不归宿也要这么算的话…… 沈南自小声问:“现在是几点……” “下午两点。” 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沈南自开口:“十六……”本来觉得还能接受,再想起刚刚答应翻三倍的话,他哽塞着嗓子,有些崩溃地说:“四、四十八……” “好,那就四十八。” “撑好了。”傅驰亦看着他那挨了一下就弯曲的双腿,皱了眉,他一只手插兜,一只手举拍,淡漠道:“每次报数,漏错不算,挡躲重来,听明白了点头。” 沈南自其实不是很懂他说的报数是什么意思,但为了不让他生气,还是点了点头。 刚点完头,身后就又挨了一记,这一下比刚刚重太多了,沈南自轻轻地喘了口气,咬着嘴唇没有喊出声。 还没等缓过来,屁股就再次一痛,这一次,沈南自险些因为没反应过来而被打翻在地,但他双手死死抓着沙发的边缘,因为傅驰亦说的话,不敢随意乱动。 “再让我看到你咬自己的嘴唇,就按四倍来算。”傅驰亦提醒:“报数。” 沈南自的脑袋早就被这三响拍打得一片空白,听到身后人说话,就立刻张了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将话咽回,红着脸低低喊了声:“一。” “啪。” “唔……二。” …… 看着眼前乱晃的沙发,感受到不断颤抖的双腿,沈南自现在无比确定,周楚在这件事情上,倒是没有骗他。 这个东西打人疼与否,完全看执拍人的技巧和力气。 明明第一下的时候没有那么疼,但现在十几下过后,他却连撑稳身体都困难。 偏偏不能挡不能躲,嘴里还要不断地报着数字,注意力长时间高度集中,沈南自趴在沙发的扶手上,小幅度地喘着气。 如果说刚开始只是猜测傅驰亦的状态与平时不同,那么现在,他就是肯定了,傅驰亦昨天晚上提前回来,一定是有原因的。 不然怎么也说不清,为什么今天揍自己的时候,是这番模样。 从刚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听到对方再说过一句话,即使开口,语气也是平静得过分,他总觉得,这不像是平时犯了错给予的惩罚,反倒像是在完成某种可怕的刑罚任务。 屋外下着丝丝小雨,屋内空气深沉低压,沈南自白净的额头上很快就被闷得浮起一层细细的汗,他努力地撑起身体,尽量吸收着身后人所给予的疼痛。 傅驰亦站在后方,看着他微微起伏的脊背,似乎并不着急继续出手,对方姿势不标准,他就提拎着手上的东西等候着。 不催不训,但每一次都像是用足了劲,每一次下手都比之前的任何一次要重,可沈南自也不想让他等急,于是每次被打趴,都会小步挪了挪,用最短的时间重新支起上身。 “啪”的又是一声,等他摆好,傅驰亦就立刻挥动了手中的拍子。 “呜……十六……” 冲击太大,沈南自撑不住了,喊出数字的同时,他双膝一弯,贴合着沙发的侧面,滑跪了下去。 不论是对方的冷漠还是皮肉的疼痛,都让他难以喘过气,再想起本该结束的惩罚,却因为自己说的话而翻了三倍,他就轻轻地闭上了眼,头抵在沙发侧面,小声呜咽。 见状,傅驰亦走到了他的身边,蹲下,伸手捏起他的脸,掰向自己,用拇指指腹抹掉了滑落的那一滴泪,命令道:“睁眼。” 沈南自睁开眼,颤了颤沾染着小泪珠的睫毛,仰头注视着,下意识地就想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但却被对方不经意地偏开了。 当意识到傅驰亦拒绝了自己的时候,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低下了头,因为被捏住侧脸而口齿不清:“疼……好疼……” “撑不住了?”傅驰亦凝视着他那双兜满清水的眼睛,轻托起了他的下颌。 沈南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既没说撑得住也没说撑不住,而是将扶着地面的那只手抬起,攥住了他的袖口,轻声求饶: “傅驰亦……” “叫我名字也没有用。”傅驰亦反握住那只完全软掉的小手,向上一拉,重新按回扶手处,漠然道:“休息好了就继续。” 沈南自一听,积攒的眼泪快要憋不住了,他认真道歉:“我知道错了,我、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不会夜不归宿,不要打了好不好……” 傅驰亦看着他雾蒙蒙的眼睛,沉默片刻后,轻启薄唇: “别哭。” 就当沈南自以为自己被原谅,快要将眼泪挤回去的时候,傅驰亦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后,冷声道:“等挨完了再一起哭。” 其实并没有到完全无法忍受的地步,但对方态度转变所带来的心里落差却让沈南自心如绞痛,他扒着沙发重新站了起来,支了回去。 “不用报数了。”傅驰亦说:“可以喊出声,但不能躲。” 说完就再次扬手落下,接下来的十六下,他下手又快又准,完全不像之前那样,两下之间还给他留有喘息的时间。 等这一轮打完,沈南自感觉自己屁股上的肉像是跟裤子绞在一起一样,火辣辣的疼,他夹着双腿,几次撑不住要往下滑,可傅驰亦却没有任何要停手的意思。 太疼了。 再次听到后面传来的动静后,他没忍住往旁边躲了躲。 一下落空,当破风的声音从耳旁呼啸而过时,沈南自顿时心脏停滞,满脑子都是好想哭。 傅驰亦见状,几步上前,一只手锢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将他往下按,对准中间就是狠狠地一下,接着用能活活冻死人的声音问: “我刚刚说躲了怎么办?” 这一拍像是夹带了全部的怒意,比刚刚的还要痛几倍,沈南自没忍住喊出了声,像一只小狗般双手扒着他的胳膊,哽塞着嗓子委屈道:“重来……” 第88章 “傅驰亦……”沈南自抬头看向他:“我不是故意的……”嗓子酸涩,他直接就淌出了眼泪,哑着声音喃喃:“不要重来好不好,我好疼……” 盯着他看了几秒,傅驰亦将他扶了起来: “沈南自。” “撒谎这件事情是第几次发生了?” “呜……”沈南自见自己被放起来了,于是立刻走到了他的面前,趁对方不注意,直接就环抱住了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前,小声抽泣道:“我不知道你昨天就回来了……” 傅驰亦听后笑了一声,他抬起小孩在自己身上乱蹭的脸问:“所以不是你的错,错在我早一天回来了?” “不是……”沈南自没有这个意思,但此刻,他的头脑乱如结麻,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见傅驰亦依旧黑着的脸,他说:“是我的错……但是……” 躲是肯定躲不掉了,沈南自嘴唇翕动了几下,抬起氤氲眼睛对他说:“沙发好冷,我不要趴在那了……” 傅驰亦低头看着他满是泪痕的小脸,与他对视了很久,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抹掉了那些泪水: “我知道了,不要再哭了。” “趴在我的腿上,嗯?” 本来就抱着对方不会同意请求的心,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沈南自红着眼尾,粉着耳根,点了点头。 这样的反应,着实有些可爱,傅驰亦偏头笑了笑,没再给他加额外的条件。 不论下手多么重,拥抱依旧是温暖的,好闻的味道让人安心,片刻的温存太让人依恋,两人就这么一上一下地对视着,沈南自眨巴着眼睛望着他,手却没有任何要松开的迹象。 抛开没挨完的不说,就是一想到等会傅驰亦又要变成一句话都不说的冷脸怪,沈南自就在他怀里蹭了又蹭,不愿松开。 “还要抱多久?”傅驰亦摩挲着他哭红的眼睛,挑了挑眉。 “就不能一直抱下去吗......”沈南自感觉脸都快烧着了,但依旧抓着他的外套自言自语地喃喃:“这样就不用挨打了……” “你觉得呢?” “我觉得挺好的,外面这么冷,我们正好抱团取暖......”沈南自见他没那么生气了,便暗戳戳回嘴道。 可嘴上这么说,但他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于是当感受到傅驰亦警告般的捏了捏自己的后颈时,便抬头看了一眼,依依不舍地松了手,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傅驰亦看他脸上还布满着泪痕,叹了口气,将他重新拉进怀里,拍了拍他的背:“挨了几下,委屈成这样?” 本来都快调节好了,他这么一说,沈南自立刻瘪下了嘴,重新流出眼泪,却嗫喏道:“做错事被你罚,不委屈……” 怕再这样下去,止不住,沈南自推开了他:“继续吧……” 傅驰亦见他调节好了心绪,便也不再多说,转身坐回了沙发上,拍了拍自己的腿。 第55章 被治理的第五十二天 看着傅驰亦的腿,沈南自没有直接趴上去,而是当着他的面,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将最外层的裤子褪去一半,才缓慢地跪立在沙发上,向他身上趴去。 都已经脱了,也不差那一件,傅驰亦将他两边的内裤往里面塞去,当看到弹出的红肿两团肉后,他就明白了沈南自这么做的意义。 从拿起那皮质手拍开始,他就知道这小孩根本挨不住几下,但一想起沈南自乱说话的模样,就又觉得,不给他点教训是不会长记性的,于是才压着气动了手。 现在那些斑驳红印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眼前,傅驰亦的心就不免软了些,他将手中的工具放在一旁,随手拍了拍,就惹得伏在腿上的人左右扭动了几下。 见状,傅驰亦弯唇问:“疼吗?” 沈南自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能被对方轻易看穿,但他还是将脸埋在他的腿侧,乖巧地说: “你觉得我不疼,我就不疼。” 哪知傅驰亦根本不吃这一招,直接狠扇了一掌说:“我觉得你还不知道疼。” 他力气本来就大,这么一下跟用那拍子也没什么区别,沈南自再次疼红了眼圈,他攥紧那西装裤嗫喏道:“疼疼疼……我疼的……” “疼什么?”傅驰亦捏了捏那团红,漫不经心地说:“我打不动了你都这样,那接下来怎么办?难道不准备挨了?” 甩出的回旋镖总会落回身上,当时的话完全是不过脑子说出来的,沈南自此时两眼盈泪,光着下身,趴在他腿上再听到这句话时,恨不得穿回去把自己的嘴堵上。 怕他真的要再加力,于是他扭头望着身后的人,哑着嗓子道:“我真的知道错了,不会再对你撒谎了……” “我可以放过你。” 也许是屁股上那一条条的红印太过于惹人怜,傅驰亦将他头扭过去后,终究还是没忍住伸手帮他揉了揉肿块:“但是偷卡这个账,我们还是要好好算。” 这么一听,就知道自己还要挨,沈南自当即就想求饶,但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外面却发出一声轰隆雷响,几乎是一瞬间,小雨便转而变成了磅礴骤雨,像一颗颗小石子般投向窗户上,砸得噼里啪啦响。 浑浊的雨像昨夜一样汹涌倾泻,洒落在大地,偷偷看了眼傅驰亦有些疲惫的脸色,再想起昨天晚上发给对方的短信,沈南自愣住了。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因为不敢确认,所以只好小心翼翼地喊:“傅驰亦……” “嗯?”以为他是害怕,傅驰亦便将他往怀里的方向又按了按。 犹豫了一下,沈南自再次问:“你昨天晚上……到底为什么会提前回来?” 傅驰亦用手指止住了顺着他脸颊滑落的泪水,接着捏了捏他的脸:“三倍都没打完,又开始问了?” 依旧转移话题,沈南自渐渐确认了心中的猜想,再想起自己所做的一系列事情,他鼻尖一酸,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重新埋下头说: “我不问了......” 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傅驰亦问: “还能挨得住吗?” 沈南自的心思完全不在他的话上,而是在自己的猜测上,直到感受到后面再次一痛,才点头闷闷地说:“能。”想了想,他哽咽道:“我说不能......你会同意吗?” 听后,傅驰亦轻笑一声:“不是答应过你会减罚?今天就到这,剩下的明天减半还。” 经他这么一提醒,沈南自才想起来前几天通视频时对方说的话,当时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再听,简直就是救命稻草般的存在。 但一想起刚刚傅驰亦说“好好算”的事,他便小心翼翼地问:“那偷卡……” 话还没说完,屁股就又被猝不及防地扇了一巴掌,沈南自流着眼泪,低声求饶:“呜呜......轻、轻点......” 他往后瞄只能看到傅驰亦再次扬起的手掌,于是立刻将沾满泪的脸埋回对方的腿上,可心中默数了好几秒,都没有等到这一巴掌,只听到头顶传来一句夹杂着些许笑意的: “下不为例。” 傅驰亦按住沈南自乱动的大腿,轻轻帮他揉着,嘴里却依旧放着狠话:“皮那么脆,还非要向我讨罚,一疼就躲,躲了就重来,这样下去。” 他狠劲掐了一下:“你这还能看吗?” 沈南自摇了摇头,伸手将放在一旁的红色领带拿来,爬起身递给傅驰亦,将自己的双手伸出,真诚道:“你绑我,我不躲了。” 傅驰亦怔了一下,接着便将他的小脑袋往自己怀里按:“惩罚什么时候都可以补,知道错了才是惩戒的最终目的。” 沈南自还是摇头,跨坐在他的身上,面对面离得很近,当再次看到傅驰亦眼睛里充起的淡淡血丝时,心脏一痛,他再次掉出了眼泪,轻声道:“是我错了……” 以为小孩还是在纠结撒谎这一事,傅驰亦托住他屁股的手拍了拍,沉下声音说:“后面已经成枫叶色了,要不要我抱你上楼对着镜子自己看看?” “不、不要。”他这么一说,沈南自不敢再乱说话了,他趴在他的肩膀上啜泣着,好一会才说:“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 他抬起身,正视着傅驰亦:“你留给我的两个问题,我有答案了。” 对于这一点,傅驰亦倒是很意外,他扬了扬眉:“说对了,就把刚刚重来的免掉。” 自从意识到那件事,沈南自就一直在心里琢磨着,他双手扒着他的双肩,缓缓说:“我记起来了,也知道为什么了。” “罚我跪,是因为我脖子上的伤痕......浴室那次,是因为我把自己弄生病了,咖啡的话......是因为手被烫伤了,所以。”他支起上身,用那双琥珀般的明眸看向他: “是因为我太不爱惜身体了,你看到了才会那么生气,对吗?” 几乎完美的答案,傅驰亦神色温和了许多,他问:“怎么知道的” 见他这个反应,沈南自就知道自己说对了,于是舔了一下早已发白的干涩嘴唇,攥着他西装的衣领,俯身将头抵在他的胸口,却没有再说话。 第89章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傅驰亦拍着他的背安抚。 沈南自垂下眼睛,好一会才说:“因为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好,我很不高兴。” 攥着衣服的手越来越紧,他继续说:“所以我觉得,你看到我受伤,也会很生气,都是一样的,不是么......”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傅驰亦想将他的头与自己身体分离开,但沈南自却拨开了他的手,怨怨道:“不要碰我。” 傅驰亦眼里漫上些笑意:“有脾气了?” “你就不能直接跟我说清楚吗......”说着说着,沈南自眼里又打转起了眼泪,他吸了吸鼻子问:“你是不是没休息好......” “那边的事情比较多,忙点也正常。”看他从头到尾问了好几遍这个问题,傅驰亦回道:“为什么总是这么问?” “傅驰亦。”沈南自没回应,而是喊了他一声,依旧低着头:“如果你今天不对我说实话,我就不从你身上起来了。” 一句话说完,周遭再次陷入沉寂。 突然而来的安静让沈南自感到心虚,回想了一遍刚刚说的话,他抬起头,底气不足地解释:“那个,我的意思是……” 话是这么说,但事实证明,沈南自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傅驰亦,他没想到,自己口中的威胁对傅驰亦来说毫无作用,甚至惹得对方笑了一声。 “我知道了。”傅驰亦直接将他半挂在腿上的裤子脱掉,扔在了一旁,然后就这么抱着他从沙发上起身,抬腿往楼上走。 感受到沈南自僵硬的身体,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弯起唇角,拍了拍他屁股的同时说: “那就别下来了,跟我睡觉去。” 沈南自被面对面抱着,光着双腿夹在他的腰上,虽然明白不是那个意思,但听这么说,脸上还是立刻腾起了红晕,不禁喃喃: “你真的很过分......” 傅驰亦顿下脚步,掐着他的大腿问:“还说那种话吗?” “不说了......”沈南自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微小的痛感,他往上窜了窜,摇了摇头,却莫名流了眼泪:“再也不说了......” 温热的泪珠落进衣服中,顺着脊背滑下,傅驰亦将小孩抱回了沙发上,想将他放下,结果沈南自屁股一碰到沙发,整个人就因为疼痛而立刻弹了起来。 于是傅驰亦只好将他捞起来,重新抱回,让他跪立在自己身上。 用纸帮他擦拭了一下眼圈周围,却见他还是泪流不止,委屈地望着自己,便问:“不会打你了,还哭什么?” 可沈南自却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继续喃喃:“再也不对你说了......” “那你想对谁说?” “反正不是你。”对方一直不愿说昨天晚上回来的原因,沈南自就渐渐怀疑了自己猜想的正确性,他搂着他的脖子,闭上了眼:“反正不跟你睡......” 傅驰亦失笑道:“胡言乱语说什么呢?” 沈南自重新睁开眼,闪着泪花的双眸直直地看着他,下身依旧传来阵阵酥麻的痛感,瞥了眼那盒子里面的种种工具,他流着泪喊: “傅驰亦......” 今天从小孩的嘴里听到过太多次自己的名字,也知道疼痛难忍,傅驰亦帮他揉了揉肿起的地方,含笑问:“喊我名字就不疼了吗?” 本来只是戏谑的话,但沈南自却点了点头:“嗯......” 傅驰亦任由他搂着,见他点头便半开玩笑地继续说:“那以后就不报数了,每次挨完就喊一下我的名字,这样还能多撑一会,嗯?” 听到这话,再想象一下那个画面,沈南自瞬间红了耳朵,也不管傅驰亦的手还在帮自己按揉,直接就坐了下去,将侧脸靠在他的胸口:“我发现赵爷爷说得还真是没错。” “嗯?” “你只是看起来正经,其实特别爱玩,骨子里坏得不行。” “他是这么说的?” 添了点油加了些醋,沈南自没敢看他,点了点头:“差、差不多吧。” 傅驰亦笑了笑,将手抽出按着他的腰问:“刚刚喊我做什么?” 本来是想再问一遍关于昨天晚上提前回来的原因,可对方的一系列行为都是在告诉他,是自己多想了。 于是沈南自将话咽了回去,靠在他身上摇了摇头,默默地流着泪:“没什么......” 擦干的眼泪又想断线珍珠般溢了出来,傅驰亦帮他将滑落在脸上的抹掉,接着不厌其烦地用纸轻轻擦拭着,温声问:“还疼吗?” 沈南自摇了摇头,抬眼看向他后,又点了点头:“很疼……” “哪块疼?” “哪块都疼……” 自己亲手弄哭的小孩,再怎么也要先哄好,于是傅驰亦抱着他转了个面,让他正对着自己,揉了揉他的头,在看到那双失神的眼睛后,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喊道:“沈南自。” “嗯” “叫我名字。” 沈南自回过神,摇头:“我不喊了。” 傅驰亦笑了:“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 深沉的眸就这么像罂粟般引诱着自己,沈南自仅坚持了一秒就败下阵来,他唤道:“傅驰亦……” “问你想问的话。” 听后,沈南自攸地将视线落回到他的身上,眨巴了两下眼睛,迟疑地开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提前回来了?是不是因为......” “是。”傅驰亦面不改色,他摸了摸小孩已然哭花的脸,淡淡道:“不希望姜旭过来,也不想让老人家冒雨,那么我回来陪你,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这些话,沈南自愣了愣,他喃喃: “果然......” 可想象中的好心情并没有到来,反而心脏像是被狠揪了一下疼,沈南自几乎是边哭边问:“为了、为了早一天回来,连夜处理了工作,所、所以状态看上去才会这么不好吗......” “早些处理完,与我而言,好处大于坏处。”傅驰亦见自己说完,小孩反而哭得更凶了,便抚摸着他的背,无奈道:“今天怎么了,这么伤心?” 沈南自也说不清楚了,所以最后,他决定将缘由归结到对方身上,于是嗫喏道:“疼,你打得太疼了......” “做错了没?”傅驰亦问。 “错、错了。” “错了该不该罚?” 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但这种时候,对方还在训自己,于是沈南自嘴角往下一撇,又开始小声呜咽:“该......” 耳畔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傅驰亦看了眼那依旧红肿的两团肉,缓和了声音:“把内裤脱了,我帮你上药。” “不用了......”沈南自哭得有些累了,他说:“你把药给我,我明天自己来就行,你先去休息吧......” 说完再看傅驰亦,发现他盯着自己不说话了,沈南自小心翼翼地问:“怎、怎么了?” 傅驰亦想说什么,最后也只缓声说:“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为了让你这么说话的?” “什么意思?”沈南自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好端端地为什么又沉下了脸色。 见他又开始犯糊涂,傅驰亦便想再给那两团肉上添点色,但最后还是手向上,捏了捏他的脸,对他说:“下去。” 有了命令,沈南自慢吞吞地翻身从他身上下来,跪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他就这么看着傅驰亦一言不发地走到药柜处拿了药,接着回到自己身旁,将他按拉起在沙发上后,一把就将他身下的最后一层布料拉下,向中间拍了一掌,傅驰亦语气平静道: “抬高点。” 当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沈南自涨红了脸,他趴在沙发上,僵着身体一动也不动,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看他也不听话,傅驰亦干脆将药挤在右手指腹,左手按着他的脖子控着力往下压,等到了合适的高度,能看清伤势,才将透明的药向那红肿起的地方抹去。 “觉得羞耻下次就不要做这种事情。”傅驰亦慢慢地揉着肿块,温声道:“不然以后就都脱光了抽。” 后面冰凉一片,沈南自却被他说得浑身发烫,于是点了点头,结巴应道:“知、知道了……” “关于你问的那件事,我跟你说清楚。”傅驰亦感受到他总是想逃脱束缚的腰,便又往没上药的那半边拍了一下,语气严厉了些: “撅好了,再乱动就给你绑起来。” “唔……”沈南自将下身送到他手中:“不动了,你继续说……” 看他终于配合,傅驰亦才再次开口:“是否提前回来,那都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你不应该为此感到有负担,只是一晚上没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沈南自低垂眼睑,沉默片刻后,他眨了眨被泪水沾湿的睫毛问:“为什么做出了这种决定,就算在那里多待几天也没关系,为什么要着急回来......” “这也是你的义务之一吗......” 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傅驰亦没有回应,直到沈南自扭头用挂着晶莹泪珠的眼睛看向他的时候,才开了口: 第90章 “因为放不下你。” “什么......”沈南自怔住了。 “你说你希望我早点回来。”傅驰亦继续手上的动作,他缓慢而轻柔地揉搓着,将药膏化开,淡淡一笑: “那你怎么知道,雨下得这么大,我就不想早点见到你?” 第56章 被治理的第五十三天 沈南自心脏漏了一拍,他腾红了脸:“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感受到对方手上动作的停滞,他就想去向下拉裤子,将裸露在外的屁股掩一掩,结果手刚往后伸去,就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晾着。” “哦……”沈南自就这么趴在沙发上,把事情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当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回头问:“现在几点了?” 傅驰亦看着他泪痕未干的小脸,淡声开口:“等药干了,自己上去看。” 听他这么说,沈南自正回头,抿紧了唇。 当时太紧张没想那么多,现在冷静下来再想想,自己从酒店起床时已然是两点多,怎么可能在家里待了那么久时间还倒退了? 再加上傅驰亦刚刚说要抱自己去睡觉的事,也不管他还在身边看着,沈南自直接支起身体,慢慢拉上了内裤,接着就向客厅的窗户处走去,一把将那酒红色的窗帘拉开。 当看到外面黑天一片的时候,他扭头看向傅驰亦:“我不相信你能从白天打到晚上。” 被戳穿了,傅驰亦也不解释,只是弯着唇角,抱臂看着寻找真相的小孩:“所以?” 沈南自重新走到他身边:“所以在我问你几点的时候,你说谎了。”他抬头看向面前藏不住笑意的人,羞恼地说:“我有那么脆吗?连这种事情都要骗我。” 傅驰亦看他脸红红的,猜测是面子挂不住,于是便将他搂到自己怀里,轻轻拍了拍,哄道:“没骗你,是我看错了。” 看错时间,受益的只有自己,沈南自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少一个小时就少挨三次,不问还以为撑下来了,一问却发现水都放到太平洋了,于是低声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捏了捏沈南自的耳垂,傅驰亦半开玩笑地说:“听你的语气倒是很遗憾,你要是实在想,我也可以帮你补回来。” 他看向地上还开着的灰色盒子:“这么多工具,你随意挑。” “唔……”沈南自闷在他的怀里,听到这话,立刻抬头:“那倒也不用……” 傅驰亦忍不住轻笑一声,看小孩终于不哭了,怕他光着双腿容易感冒,便揉了揉被他蹭得乱糟糟的头发说:“去楼上换件宽松的衣服,长一点把下身遮住。” “为什么?” 伸手捏了一下他红肿的屁股蛋,傅驰亦说:“你要是想穿裤子也可以。” “疼疼......”沈南自顿时感到身后一痛,立刻往后退了几步,想了一下自己碰到沙发就弹起来的画面,估摸着裤子蹭到皮肤会更疼,最终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转身往楼上走去。 十分钟后,他换了身衣服下来,在旁边磨蹭了好一会,也没敢直接走到傅驰亦的面前。 傅驰亦扫了他一眼,先是一怔,接着无奈道:“沈南自。” “嗯、嗯?”就知道他不会同意,沈南自心虚得要命,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的衣服,再看向傅驰亦,于是有些失落地说:“别生气,我再去换一件......” “过来。”傅驰亦见他转身要逃,便沉着声音说:“都穿到身上了还怕我生气?” “不是......”沈南自停了脚步,他摸了摸发烫的脖子,拽了拽衣服的边,往下拉了几下,接着小步挪到了傅驰亦的面前。 顺着他依旧裸露在外的笔直双腿往上看去,傅驰亦的眼里渐渐漫上些许玩味,他扯着衣服将小孩拉近,左手掀起后面,右手就毫不犹豫地往侧面扇了一下,故作严厉: “我让你穿的?” 现在的自己太过于脆弱,沈南自险些被这一巴掌重新打出眼泪,他捂着屁股往后退了退,低低道:“没有,我自己拿的……” 傅驰亦看着他,没再训斥。 沈南自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心痒,见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盯着自己,于是便偏头开口解释:“我找不到那么大的衣服,所以就想着借你一件……” 他鼓起勇气与面前的人对视:“傅驰亦,你不能这么小气吧……” 小孩穿着自己宽松的白色衬衫,因为尺码不合,下摆刚好遮住半个臀部,袖子长得能遮住小手,就这么红着屁股站在自己面前,头发被捋顺,眼睛低垂着,整个人乖巧得不像话。 沈南自的皮肤本来就白,挨了打的地方红白交织,清晰又明显,套着一件单薄的衣服这么望着自己,傅驰亦不得不在心里承认。 手下重了。 看着臀侧连内裤都遮不住的红印,他不再因为这件事说什么,而是拉起那只小手,边帮他卷袖子边问:“今天明明可以逃掉,为什么非要挨这个打,疼成这样你就满意了?” “你小时候不也是这样吗?”沈南自撇了撇嘴,“哼”了一声,不悦道:“还好意思说我,其实你比我倔多了吧……” 听到他这么说,傅驰亦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和发红的眼尾,戏谑道:“但我不会像你这样哭个不停。” 沈南自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其实他很想怼回去,跟傅驰亦说,自己其实不爱哭,也不常哭,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对方面前就总是幼稚得不行。 刚开始还好,到了后面,一点小事就会感到委屈,但不管怎么样,他都觉得,对于这个问题,傅驰亦也有责任。 “我以后哭,你别管我就行。”沈南自真诚地建议:“放一会就好了。” 傅驰亦失笑道:“是谁今天在挨打的时候抱着我不放,鼻涕眼泪蹭我一身?” 沈南自看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三秒后,捂着脸,低头崩溃道:“不要说了......” 小孩太可爱了,傅驰亦尽量控制住不逗弄他,转变了语气,正声说:“犯了错你只需要认错认罚就行,剩下的不是你该考虑的,我怎么对你,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眼里渐渐有了笑意,看着沈南自还湿漉漉的眼眶,他顿了一下,接着淡然说道:“再说,如果放你哭下去,把我家淹了怎么办?” “傅驰亦!” 沈南自受不了了,穿他衣服的那点不好意思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听他一个劲地调侃自己,转身抬脚就走:“今天晚上我不会再跟你说话,也不会再听你的话了......” “让你动了吗?”傅驰亦看着他的背影,漫不经心地说。 开玩笑归开玩笑,对方一旦严肃起来,沈南自立刻就蔫了,他缓缓转过身,欲哭无泪地看向他:“干嘛......” “厨房煲了汤,去盛一碗喝完再上去。” 一天都没吃,要不是他提醒,沈南自都没感到饿,想起傅驰亦连夜赶回来,还不忘做个饭,于是沉默了一会,问:“你自己吃了吗?” “不用操心我。” “那我就不吃。” “沈南自。” 压迫感就这么冲自己袭来,沈南自咽了咽口水,偷偷瞄了他一眼后,抱着手臂偏头:“吓我没用,有本事你就再打我一顿。” 看着那久久不消的印记,再对上沈南自的视线,傅驰亦终究是叹了口气,对他说: “盛两碗。” - 那天晚上沈南自是趴着睡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两只胳膊都枕得疼。 他手向后揉了揉屁股,又跑去卫生间的镜子面前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除了因为躲避而挨的最狠的那一下,其它的印记基本消除。 尽管已经不痛了,但穿上裤子的时候,还是会有些不适,于是他就这么穿着傅驰亦的衬衫,在家里晃了大半天,直到被对方按在腿上揍了几巴掌,才老老实实地穿了睡裤。 按昨天欠下的账来算,沈南自清楚地记得,还有八下要还,但他不好意思去找傅驰亦,只好一直这么拖着。 等吃完晚饭后,他怕自己再不说就会被加倍,于是趁着傅驰亦在房间洗澡,便去书房里找了昨天放进去的那个灰色盒子,想挑一件没那么吓人的交给对方,结果当场就被傅驰亦抓了包,又被按在椅子上揍了几下。 不过不论是没穿裤子,还是偷偷摸摸跑去书房找东西,挨的打都是不痛不痒的,相比昨天的,连三分之一的力气都没有,但当沈南自睡前再问起欠的那八下的时候,傅驰亦却对他说,已经还完了。 虽然因为撒谎和夜不归宿挨了次狠的,但沈南自却没有改变对傅驰亦的看法,相反,他在心里觉得,对方对自己其实是宽容的,于是胆子也随之大了些。 周六下午,见傅驰亦换了身衣服,沈南自便凑到他身边问:“你要去哪?” 傅驰亦看小孩一脸好奇的样子,也没瞒着,直言道:“朋友聚餐,晚上不在家,自己能解决晚饭吗?” 第91章 一听朋友这个字眼,沈南自就立刻想到了某个人,再想起因为他送的那套齐全的工具,而害得自己慌张跟傅驰亦解释的事情,他就扯了扯嘴唇问:“周楚去不去?” 见傅驰亦点了头,沈南自立刻道: “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 “在家吃腻了,出去改善一下伙食。”沈南自完全被那盒工具气得冲昏了头脑,要知道那些东西放在家里,对他来说就是个“威胁”,偏偏傅驰亦还不让扔,于是坚决道: “我想去,让我去好不好。” “能坐下来了?” 沈南自红了耳垂:“已经不痛了......” 餐厅定的是日料,沈南自正好也喜欢吃海鲜,再看小孩满脸都写着“我要找那个人好好算账”的表情,傅驰亦最终还是笑了一声,对他说: “去换衣服。” 在车上的时候,想到收起来的那盒工具,傅驰亦不经意地问: “当时怎么想起来去找他的?” 不提还好,一提沈南自的后悔劲全上来了:“我只是试个运气,谁知道那家伙真的有那些东西,太变态了……” 看向身旁的人,猜测他可能还不了解周楚面具下的真实面目,于是问: “你是不是还没去过他家?” “去过。” “那你......”沈南自犹犹豫豫地张了张嘴。 听到这,傅驰亦面色黑了下去,他扫了沈南自一眼,语气让人分不清喜怒地说:“他带你去二楼的那间房了?” 沈南自一听,睁大眼睛:“你居然知道?” “回答我的问题。” 嗓音骤然下沉,沈南自被吓了一跳。 他讪讪地点了点头,应道:“他是带我去了,不过不是你让我自己找的吗......我就去里面转了几圈,问了一嘴,不然你以为那手拍从哪来的?” 傅驰亦握紧方向盘,却依旧面无表情地问:“你一个人进去的?” “不是啊。”沈南自不明白他在纠结什么:“我跟他一起进去的,我在挑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我有不懂的就问他,当时还想在他身上试试来着的。” “所以。”傅驰亦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你跟他在那种房间里面,讨论了有关那些东西的用法?” “嗯......”身边气压降低,沈南自感受到他情绪的转变,于是小心翼翼地问:“傅驰亦,你怎么了......” “没什么。” 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两人来得很早,但作为东道主的周楚却依然率先在包厢等候着,当看到傅驰亦身边的人,他不禁调侃道:“看来今天这顿饭,有一位新成员加入了。” 想起程深前几天跟他说的话,傅驰亦说: “两位。” 周楚愣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都带人来,就我一个单着,你们存心的吧。” 沈南自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于是抬头问傅驰亦:“你没提前跟他说吗?” “说了。”周楚看着沈南自:“不过说不说都不重要,他也不是什么人都带来见我们。” 一看到他,就能想起那天走的时候对自己说“送配套工具”的事情,于是沈南自没理他,扯了扯傅驰亦的衣角,小声说: “我出去一趟。” 正好也有些话想对周楚说,傅驰亦对他说:“别跑远。” “不会的,很快回来。” 沈南自出去后,周楚看着傅驰亦,不禁笑了一声:“我可没主动联系他。” 知道他在说那件事,傅驰亦坐在沙发上,瞥了他一眼:“他找你,你就答应了?” “我以为你们已经......”说到这的时候,周楚顿了顿,最后还是将话咽了回去,转而说:“好吧,算我低估了你的忍耐力。” 傅驰亦没回应,而是问:“我听他说,你们还探讨了一下具体用法?” “你家小孩撒谎了。”周楚眼睛都没眨一下:“我只是让他随便转转,他自己拿着那东西问我疼不疼的,而且......” 想到那天沈南自说的话,周楚笑了笑:“他当时还说,他才是工具的使用者,我还以为你什么时候有这种……” 剩下的话还未说完,门就再次被推开,沈南自一进门,便注意到傅驰亦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虽然没做什么错事,但他却不禁吞了吞口水,往他的反方向挪去。 “这么、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周楚见状,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傅驰亦看他左手背在身后便问: “去做什么了?” 沈南自往他身边走了几步,将左手伸出,拿着一小盘生腌章鱼,俯身小声对他说:“听说是招牌,我怕某个人等急了,特地要了一盘,给他尝尝。” 说完就转身走向周楚的位置,问道:“周楚,你在这等了多久?” “刚到,没多久。”周楚转身看向他:“怎么了?有话想跟我说?” “没有,就是给你要了一盘生腌,尝尝?”沈南自从桌上拿了一双筷子递给他,见他许久不动,便问:“不敢吃?” 周楚看着那一小盘不明物体,再看向他,笑了一声,接过了筷子,夹了一大块就放进了嘴里,细细品味。 “怎么样?”沈南自忍住想要扬起的嘴角,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吃吗?” 要知道他可是特地加了一整管芥末在里面,就算是再能吃辣,也会被呛几下,更别说他还夹了这么一大块。 看沈南自一脸期待的表情,周楚嗓子一痛,额头冒汗,却平静地吞下口中的火团,弯唇就从桌上拿了一双新的筷子,抬脚往傅驰亦身边走去,扬声说: “味道不错,让你的傅教授也尝尝。” “哎等等。”沈南自一听,立刻上前拦住了他:“他不吃。” 此时也顾不上对方为什么吃了自己的“特制料理”一点事都没有,他只想着,傅驰亦平常吃得清淡,这个东西绝对不能让他尝。 “怎么?”周楚看了傅驰亦一眼,眼里藏不住的玩味:“舍不得......这盘小章鱼?我记得他是可以吃生的食物啊。” 说话绕了一个弯,沈南自支支吾吾地说:“有什么舍不得的,他想吃,我再去要就好了。”他将盘子往回一推:“好吃你就多吃点,别客气。” 周楚忍着笑,语气却明显与之前开玩笑的不同,他挑了挑眉,扫了沈南自一眼,建议道:“那你也尝尝,总不能就我一个享受吧。” 他将筷子递给他,沉下声音:“接着。” 面前人极其危险的压迫感沈南自能感觉到,看着对方递过来的筷子,他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嘴,伸手准备接过。 “沈南自。” 手刚碰到筷子,就被叫了名字,沈南自扭头:“嗯?” 傅驰亦拍了拍身边的沙发,漫不经心地说:“来我身边。” 周楚见状,心知肚明,在心里叹了口气后,便将筷子收回: “好吧,那我自己享受。” …… 一顿饭结束,出了餐厅,看着傅驰亦手上拿着的,因为自己手滑而被茶水打湿的外套,沈南自揪了揪他的胳膊,小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他们是那种关系,一激动就没拿稳……” 本以为只是三个人的饭局,没想到后面还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在联谊会上见到的云深集团的总裁程深,另外一个居然是上次在五金店见到的那位长得特别漂亮的男生。 更令沈南自震惊的是,这两个人竟然还是一对,于是当即愣了神,手一抖,不小心将淡黄色的玄米茶,洒到了傅驰亦的身上。 “没事。”傅驰亦回道。 沈南自总觉得他的脸色有些差,猜测可能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自己捉弄了周楚的事情,于是便问: “你还在生气吗?一管芥末只会让他的嘴疼那么一小小小会,但是我的屁股可是疼了整整两天......” 心里还在想小孩跟着周楚在那房间讨论工具使用的事情,傅驰亦顿下脚步,当看到沈南自委屈的小表情后,还是无奈地说: “我什么时候因为这种事跟你生气过?” “好吧……”虽然有点不相信,但既然都这么说了,沈南自也就不问了,想了想陈让三十分钟前给他发的消息,他抬头说:“对了,我想跟你说件事。” “说。” “之前宋迭他们约我出去爬山,我后面可能要出去一趟,大概……两天左右,晚上要在山上住宿,可以吗?” “时间地点告诉我。”傅驰亦顺了顺他的头发:“注意安全。”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同意了,沈南自顿时开朗,可心里的花还没来得及绽放,脸就被掰了过去,看着傅驰亦的眼睛,他渐渐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怎、怎么了?” “我听说。” “听说什么?” “那些工具你是准备拿来用的?”傅驰亦弯唇:“想用谁试手?嗯?” 第92章 “这么感兴趣,找个时间我教你,盒子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慢慢试,怎么样?” ...... 沈南自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当看到傅驰亦眼里渐渐漫上的笑意后,便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还是在心里想一管芥末还是太少了。 作者有话说:彩蛋: 挨完打的那天晚上,沈南自回到房间,趴在床上拿出手机,翻出与老狐狸昨天的聊天记录。 他发出去的消息,傅驰亦看到了,但对方回的话,他却只注意到了一句。 沈南自:又下雨了,你说今天晚上会停电吗? 老狐狸:我不能保证不会停电。 当时喝得烂醉,只看到了这里,也没有回复,现在再往下翻去,沈南自才发现了自己未读的那条消息。 老狐狸:但我能保证你不是一个人。 摸了摸后面还疼着的屁股,再看向这条记录,沈南自叹了口气,顺手把他设置成了置顶和特别关心。 第57章 被治理的第五十四天 挨了上次那么一顿打,这几天,沈南自都乖了不少,就是连去夜睨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一个人在家无聊,他就每天为后面的爬山做做功课,顺便在家学做些烘焙。 他本是想琢磨一下家常菜,可试了几次,差点把厨房弄着火不说,就是味道上,也是尝一口就立刻皱眉寻找垃圾桶,于是,他决定不为难自己,转变一个赛道,做甜点。 可这个周六,他用烤箱的时候,预热温度过高,时间过长,直接就把烤箱给弄坏了。 偏偏那个时候,傅驰亦刚好一脚踏进家门,他就是想找人送个新的都来不及,于是只好站在厨房里面,心虚地看着亮着红灯,冒着热气,飘着糊味的烤箱。 傅驰亦往自己这边走,他就立刻转身堵在厨房的门口不让他进,对方往里面看,他就伸手遮挡他的视线。 注意到他身上穿着的不合适的围裙,再想起这小孩天天待在厨房的场景,傅驰亦无奈地说:“就算不会做饭,我也不会饿着你,今天又是什么烧糊了?” 沈南自瞥了他一眼,弱弱道: “你饿过我……” “……” 看他不说话,沈南自也意识到这个账实在是过去太久了,于是抬眼看向他:“那我跟你说,你不能生气。” 听到这话,傅驰亦脸色就变了些,他皱眉问:“受伤了?” “我没受伤。”沈南自将挡住他的双臂收回,指了指一旁嵌在墙壁上的烤箱,讪讪地说:“但它好像受伤了......” 一听不是他出事,傅驰亦渐渐舒缓了眉头,他用手抹掉沈南自脸上的面粉:“这有什么不敢跟我说的?我还能因为这个教训你吗?” “说不准呢......”沈南自瘪了瘪嘴。 听到了他的小声嘟囔,傅驰亦笑了一声,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烤箱里面还放着一团黑色不明物体时,他沉默了几秒,问: “这是什么?” 沈南自看了一眼,摸了摸鼻子说:“蛋糕胚......”想了想,他补充:“巧克力蛋糕胚......” 傅驰亦叹了口气:“想吃蛋糕直接跟我说,我下班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别自己瞎折腾,如果烫伤......” 预料到他要说什么,沈南自立刻打断:“傅驰亦。” “我、我就想自己做......” 看着他倔强的小表情,再扫了一眼烤箱里面黑乎乎的团状物,傅驰亦对他说:“我跟你一起,这样算不算自己做的?” “你还会做蛋糕?”沈南自有些震惊:“以前怎么没看你做过?而且......上次给我的蛋糕不也是从外面买的吗?既然会做为什么还要买?自己做不是更有意思吗?” 一连串的问题,傅驰亦俯身帮他把身上的围裙解开,不轻不重地叩了一下他的额头:“因为耗时间,我也不怎么吃甜食。” “去沙发上坐会,我找人来修。” 沈南自揉了揉被敲的地方,乖巧地点了点头。 上门维修的人很快就来了,半个小时后,烤箱就能正常使用了,沈南自看准时机,维修师傅一走,他就将台面上的蓝布围裙拿起,拦腰系到了傅驰亦的身上。 感受到他的小手环抱着自己的腰,傅驰亦弯唇:“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这个东西。” “但是你穿起来比我合适啊。”沈南自想也不想就回怼了一句,说完还给他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拍了拍他的背:“你看,正正好。” 像只小猫爪一样挠着自己,傅驰亦转身凝视着他,直到把沈南自看得低了头,才淡淡问:“喜欢顶嘴?” 强烈的压迫感,即使语气不带有任何训斥的意味,沈南自也不敢乱说话了,他摇了摇头,看着傅驰亦利落清理模具的动作问:“为什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不是说想看电影?”傅驰亦继续手中的动作:“今天没什么事。” 其实沈南自只是随口一说,倒不是真的对电影感兴趣,只是觉得独自在家里实在太过于无聊,想找个人说说话,但又没有什么正当理由可以让傅驰亦回来,便随便编了一个。 没想到对方真的记住了,于是立刻上前帮忙,歪头看着他说:“那我们做完一起看。”想了想,他改口:“做完蛋糕。” 不改还好,一改傅驰亦便顿了手中的动作,扫了他一眼:“你的小脑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沈南自本来还没觉得什么,被他这么一说,便立刻红了脸,但他还是嘀咕道:“我又没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说完就垂下了眼,直到感受到傅驰亦投来的视线,才将食材重新摆放好,迅速转移了话题:“你……要不要看看食谱?”说着就掏出手机:“我帮你搜一下。” 傅驰亦粗略看了下沈南自准备的东西,猜测:“巧克力栗子蛋糕?” “嗯?”沈南自看向他:“是、是啊。” “不用搜了。”傅驰亦说:“以前做过这一款,现在还记得。” 听后,沈南自现在好像有点明白自己父母为什么要找这样一个人了。 不说别的方面,至少在厨房里,傅驰亦一直很靠谱,简直可以说是一个行走的活菜谱,于是边帮他拿鸡蛋边问: “你是自学的还是原本就会?” 傅驰亦瞥了他一眼,接过鸡蛋后说:“在你眼里,我是一夜长这么大的?” “噗。”沈南自知道这个时候不该笑,但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傅驰亦见他笑得那么开心,便也没说什么,当重新用锅隔水加热融化巧克力时,他问:“喜欢吃巧克力?” “也不是……但我的确喜欢吃甜食,平常这款买得最多。”沈南自思考了一下,解释道:“因为以前吃过一个很好吃的巧克力栗子蛋糕,只不过后面买不到了。” “那家店没有了吗?”傅驰亦看他心情似乎没刚刚好了,小脸也皱了起来,便追问了一句。 沈南自摇了摇头:“没有了,找不到了……”他抬头看向傅驰亦:“不过没关系,找不到了就自己做,也没什么。” “嗯。”傅驰亦说:“我教你。” 事实上,整个蛋糕绝大部分的步骤都是傅驰亦做的,沈南自只负责递食材工具,以及最后一步挤奶油的工作。 最后,看着面前涂抹不均匀,表面坑坑洼洼的蛋糕,再看向一旁正在挂围裙的傅驰亦,沈南自小声道:“好像毁了......” 见他小嘴又撇了下去,明显一副失望与不悦的模样,傅驰亦便从他手中拿过裱花袋,俯身在沈南自抹的奶油的基础上,又往上叠了几层,做了一个几厘米高的半球形。 “手给我。” 沈南自伸出手,裱花袋就又被重新塞到了自己的手中,紧接着傅驰亦便握住他的手,在这半球形上又左右填了两个小半球,最后再换一个颜色的奶油点了两颗眼睛。 离得太近,沈南自红着脸在他怀里动了动,手却变得比先前还要抖,视线落于面前的蛋糕上,心思却在身后人的身上,他唤道:“那个,傅驰亦......” “别乱动。”傅驰亦提醒:“手拿稳。” 听到他这么说,沈南自脸反而红得更明显了,他左手指了指蛋糕凸起的部分,思考了一会问:“这是什么啊?” 傅驰亦松开了他的手,不经意地碰了碰他的耳朵,笑了声说: “小狗。” 仔细看确实很像,但沈南自听到后,却感到浑身发烫,耳后被碰到的地方更像是被火烧着了一般,隐隐约约记得傅驰亦之前也这么叫过自己,于是便低下了头,抿着嘴唇不说话。 感受到他的不对劲,傅驰亦用手背摸了摸他的脸,却弯唇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 沈南自就这么低着头脑袋乱了好一会,直到听到身后再次传来的笑意,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于是立刻转身:“傅驰亦!” “不像吗?”傅驰亦问。 第93章 沈南自沉默了,当脑中突然飘过来一个想法时,他便抬头看着他,故作思索地说:“我倒觉得它长得更像你。” 看了眼那团棕色的奶油,他解释: “你脸黑的时候跟它一模一样。” - 借口是乱编的,电影也自然是随便选的。 沈南自选的是一部很古早的电影,黑白的不说,还是个英文版本无中文字幕的。 其实这电影他在英国留学时就看了不下五十遍,里面人说的话,他都快背下来了,但因为实在想不到看什么,所以还是点开了这部。 傅驰亦在厨房切蛋糕的时候,他就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等着,等片头那只万年不变的狮子吼完,他都快要睡着了。 当傅驰亦端着果汁和蛋糕过去的时候,沈南自窝在沙发的一角处,已经彻底闭上了眼。 看向客厅还开着的窗户,傅驰亦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桌上,转身准备上楼给他拿条厚毯子过来,帮他盖着。 “去哪?”沈南自握住了他的手,掀起眼皮,轻轻道:“你答应过陪我看的。” 心像是被小猫尾巴挠了一下,傅驰亦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不睡了?” “是你太慢了......”看对方坐了下来,沈南自才松开了手,打了个哈欠。 “拿着。”傅驰亦将其中一块蛋糕递给他。 沈南自看着那块拥有完整小狗的蛋糕,抬眼看向他,最后还是伸手接过,尝了一口。 就这么一口,他就怔住了。 知道不可能,但他还是舔了舔嘴唇问:“你以前真的没有什么副业吗?比如糕点师之类的......” 看沈南自的表情,还以为是不合口味,可见他眼睛睁得圆圆的,就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傅驰亦失笑道:“好吃?” “好吃。”沈南自点头:“跟我以前吃的那家好像......”他喃喃:“超级像……” “剩下的放在冰箱冷藏了。”傅驰亦说:“我减了糖量,但一天不能吃太多,腻的话可以喝点果汁。” “不腻。”沈南自将桌上的另一块递给他后,又往他身边凑了凑,窝在了沙发上:“看电影吧。” 中途,窗外凉风一吹,沈南自便感到有些冷,于是偷偷瞄了眼依旧穿着黑色夹克的傅驰亦,将吃完的盘子放在桌上后,又悄摸往他的方向挪了挪。 用余光看见小孩的动作,傅驰亦没说话,当再感受到沙发上传来的微小动静时,他直接一伸手,把沈南自捞了过来。 低头看着他慌张的小表情,傅驰亦用胳膊锁着他的脖子,缓缓问:“做什么呢?” 沈南自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抓包了,反正也被拉过去了,他干脆就坐到了傅驰亦的身边,仰视着他说:“有点冷。” “我去关窗。” “那样闷......” 为了看得清电影,客厅的大灯都被关上了,沈南自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见他不回话,便垂下眼,往后退了回去:“你去吧......” 谁知还没来得及动,整个人就被傅驰亦拉到了怀里。 傅驰亦将身上的外套脱下,给他盖上,一只手搂着他的肩膀,接着正回头,没再说话。 沈南自见状,红着脸看了看他的侧脸,也正回了视线。 在看电影过程中,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好几次,沈南自掏出看了眼,发现又是邱朗发来的消息,便不禁叹了口气。 自从那次加了他的好友,对方就经常性地向他礼貌问好,有的时候还会问他什么时候来夜睨,但沈南自这几天忙着研究烘焙,没时间管这些,于是每次都只是已读不回。 这次依旧是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沈南自想了想,还是回了句“最近在忙。” 谁知对方直接发了条语音过来,沈南自下意识地点开听,没想到忘关扬声器,播放出来的声音大得几乎能盖住电影。 “明年就不在夜睨工作了,在这之前还有几次表演,想让你来看看,不过……实在没有时间就算了,下周的话,有时间出来吃个饭吗?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 怕吵到傅驰亦,沈南自小心翼翼地抬眼,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看着屏幕上的播放的黑白电影后,便低头准备回消息,结果手指刚碰到键盘,就听头顶传来声音。 “看我做什么?” 沈南自疑惑:“我现在没......” “回消息。”傅驰亦语气淡淡的,却不经意瞥了他一眼。 “看你啊......”沈南自默默嘀咕道:“知道了,怎么这也要管......” 他在手机上敲击着,简单地回了句“等下次有时间我请你”就关掉了手机,重新看向屏幕。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南自总觉得,发完消息后,身边的温度好像越来越低了,他哆嗦了一下身体,又往傅驰亦的怀里缩了缩。 因为电影实在太无聊,再加上刚刚吃了碳水,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渐渐地,他就撑不住,阖上了眼。 再醒来的时候,电影已经放完了,当看清眼前事物的那一刻,沈南自觉得,自己也要完了。 闭上眼的最后一刻还只是靠在他的肩上,醒来的时候头却躺在了对方腿上,身上依旧盖着那件温暖的夹克,双手还环抱着他的腰不放,于是仅仅将眼睛睁开了一秒,沈南自便以最快的速度闭上,装死。 小孩的动作太明显,傅驰亦本不想戳穿,但一想起刚刚那条邀约语音,便平静地问: “明天出去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突然的问话,却像一个锤子般砸到了沈南自的头上,此刻的他,恨不得变成一座不会说话的冰雕。 他将手紧了紧,脸埋在对方的腹部,迟疑地点了点头。 傅驰亦见状,伸手帮他拨开脸上的碎发,语气却沉了下去:“问你话,你不回答吗?” 这下肯定装不下去了,沈南自连忙一骨碌爬起身,背对着他环抱双膝,缓了好一会才说:“准备好了......” 看着小孩脖颈和耳后浮上的红晕,傅驰亦伸手将他的脸掰过来,下一秒便将他再次拉回,只不过这次不是搂,而是按在了自己的腿上,他拍了拍他的屁股,悠悠地说: “现在说话,都不知道看着我了吗?” 别说看了,沈南自现在只庆幸自己刚刚睡觉的时候,没有把口水流在他的身上,于是扒着那双腿,逃避似的闭上了眼,低声道: “你就非要这样吗......” 见他还是按着自己的腰不放,沈南自投降了,他自暴自弃地说:“要打快点打,我还想再吃一块你做的蛋糕……” 听到这,傅驰亦松开了手,没再逗他。 沈南自见他放开自己,又突然起了身,便捂住屁股往后躲了躲。 看他那警惕的小眼神,傅驰亦弯起唇,径直走到按钮前,将客厅的大灯打开,接着去厨房拿切好的蛋糕问:“什么时候走?” 灯一开,沈南自便将红透的脸埋在腿里,压根不敢再看他一眼:“明天晚上六点,夜爬,第二天下午回来......” “好。”傅驰亦走过去,俯身看着他。 听到脚步声的靠近,沈南自抬起了头,入眼就是傅驰亦那张清俊的脸,见他这么直直地盯着自己,便偏过头磕磕巴巴地问: “干、干嘛?” 傅驰亦将蛋糕放在桌子上的同时,抽了张纸递给他,微微笑问:“还睡吗?” 沈南自正回头,视线往下落去,当看到他黑色高领内搭衣角的那一小团水渍时,整个人像是石化般,呆愣在了原地。 眨了两下眼睛,他接过纸巾,重新埋回脸,崩溃道: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第58章 被治理的第五十五天 怕晚上在帐篷里面睡不好,精力不充沛,沈南自下午特地睡了一会,这会他刚醒,还没下楼,就在房间里闻到一股馥郁的焦香味。 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往厨房望去,便瞧见了正在打包东西的傅驰亦,有隔板的遮挡,他看不太清,于是便下楼走到对方身边,歪头问: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个小时前。”傅驰亦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他将放凉的面包塑封好,又从冰箱里拿出半个小时前做好的太妃糖,一同放到沈南自的面前:“带着。” 本来想在路上随便买点,没想到对方亲手做了零食,黄油的香味萦绕在左右,沈南自想了想,笑着说:“那我现在就要唔——” 他话还没说完,傅驰亦就将特地留出的那片吐司轻塞进他的嘴里。 沈南自拿着嚼了嚼,口齿不清地说:“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傅驰亦笑了笑,没说话。 这时,放在客厅的手机铃声响起,沈南自嘴里还含着吐司,他向外指了指,示意自己去接个电话。 当看到来电人的时候,沈南自愣了一下,将面包拿下,迅速接通了。 “你、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第94章 “给你打电话还不乐意啊?”沈女士翻看着桌上的日历,问:“我们不在,你过的怎么样?在傅先生那住的习惯吗?” 都过去这么久了,才想起来给自己打个电话慰问,沈南自不解地问:“这么长时间了,就算不习惯也习惯了吧?” 沈女士咳嗽了一声后笑着说:“虽然我跟你爸的项目明年才能完全结束,但是过段时间我们会回来一趟,到时候你把傅先生叫上,我们一起吃顿饭怎么样?” 当听到“回来”两个字眼的时候,沈南自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他愣了一下,偷偷看了眼往客厅走来的傅驰亦,磕磕巴巴地回道: “不用了吧......吃饭我可以单独请他,你们还是等事情忙完了再回来吧......” 这句话一说完,电话那头直接沉默了,沈女士给站在身旁的沈先生使了个眼色,接着将手机放在桌面上,点开免提,犹豫了一下问: “阿自,你不想让我们回来吗?” “没有!”沈南自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傅驰亦,小声地说:“怎、怎么可能不想让你们回来,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他吞了吞口水,解释道:“就是觉得不用特地跑一趟,多麻烦......而且、而且我过得也挺好的,不劳你们二位操心了……” “好吧。”沈女士想了想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于是妥协道:“那后面再说吧,我跟你爸还有事,先挂了。” “知道了,挂吧挂吧。” 放下电话,沈南自从傅驰亦手中接过面包和糖,看着他,想说什么还是闭上了嘴,直到傅驰亦转身要走,他才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抬头喊道:“那个,傅驰亦......” “嗯?” 沈南自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问:“你记不记得我父母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他偏过头:“就是、就是说我要在你这待多久?” 傅驰亦本还在猜测他在与谁打电话,想着怎么接个电话就变成了这幅表情,听这么一问,便弯唇说:“家里来的电话?” “嗯......我妈打过来的。”沈南自不想与傅驰亦提刚刚交谈的内容,于是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明年。”傅驰亦回忆了一下:“具体是什么时候他们也没有跟我说,想回去了吗?” “不、不是。”沈南自怕他下一秒就说把自己送走,于是望着他,神情不自然地说:“那如果......” “如果在那之前,她们就回来了怎么办?”怕傅驰亦误会,他说完便立刻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不想......” 越说越觉得奇怪,沈南自干脆再次闭上了嘴,就那么仰头看着他。 第一次觉得小孩的心思难猜,看着他流露出一丝难过的双眸,傅驰亦无奈地问:“她们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沈南自摇了摇头:“暂时......回不来。” “那等有了具体消息,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傅驰亦抬腕看了眼手表,俯身提醒:“快到你约定的时间了。” 看了眼沈南自身上穿着的刚好到膝盖位置的短裤,他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说:“上去换件长裤,还有一些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我放在了书房,去拿,记得装进包里。” 沈南自的心思还在刚刚的电话上,没怎么听他说话,直到感受到肩膀被拍了拍,才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好。” - 晚上六点。 沈南自到陈让家里的时候,宋迭还没有来。 看着坐在沙发上心情不怎么好的沈南自,陈让给他倒了一杯水,疑惑地问:“怎么了?没休息好?” 还在想着今天的那通电话,沈南自盯着那杯水,却没接过。 “沈南自?” 沈南自依旧目视前方,失神地伸手接过杯子:“谢谢。” 陈让见状笑了一声:“也不怪宋迭见到你就问是不是出事了,你这个样子,说没出事都没人信。” 看他还是没回自己,于是便不经意地冒出一句:“还没想好自己对他的感情?” “什、什么?”沈南自瞬间回过神,扭头看向他,想了一下他说的话,问:“我对谁?” 陈让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他,不说话。 沈南自心里清楚了,他小声说:“我只是觉得,他对我特别好......” 陈让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再想起前不久收到的消息,他转换了话题:“你父母是不是要回来了?” 沈南自看向他,不解:“你怎么知道?” “前不久我妈跟我说,你妈回来后,要约我们一起吃饭。” 听是因为这个原因,沈南自有些无语,扶着额头吐槽道:“她怎么到处约啊......” 陈让倒不觉得有什么:“今年马上就要过去了,一起吃个饭不是很正常吗?” 突然之间,他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渐渐收敛了笑意,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父母要回来了,但你想留在傅驰亦那,不想回去?” 一语中的,沈南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看他一提傅驰亦耳朵就肉眼可见地红了,正好宋迭也不在,陈让便没有弯弯绕绕,直言问:“沈南自,你真的不是喜欢他?” 对方这么直接一问,沈南自耳后那点红直接往脖子上迅速蔓延,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他垂下眼睛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过了好一会,才低低应了句:“不知道......” 知不知道都写在脸上,认识这么久以来,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看他一时半会也想不清楚,陈让问:“那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沈南自摩挲水杯的手顿住了,他甚至觉得这个问题比上一问题难多了,于是摇了摇头,依旧是那个答案: “不知道。” 能看得出来沈南自很苦恼,也知道他最近心情很差,陈让叹了口气说:“要不要我帮你找个机会确认一下?” “什么……” “需不需要?”陈让尊重他的想法:“你只要摇下头,我就不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 沈南自不知道他口中的机会是什么,但扪心自问,他确实很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即使知道傅驰亦大概率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但还是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后,他抬头说:“可是,我是男生……” 陈让淡定回道:“但他也没说过自己的性取向,不是么?” 正好屋外传来敲门声,陈让便不再多说,起身去开了门。 - 三个人是自驾去的四庙山,虽然比较偏,但毕竟都在城东,一个小时的路程,还算能接受。 等到了山底停好车,准备上去的时候,沈南自突然想起来,答应这两个人要带的医药包忘在了床上。 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趁现在没有上山,先去周围的超市买一个比较好,于是便让陈让他们在起点站等一会自己,转而去了附近的一家商超。 沈南自走后不久,宋迭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扭头问陈让:“我们今天......睡哪?” 陈让想也没想就说:“你跟沈南自睡。” “那你呢?”宋迭问。 陈让半开玩笑地说:“睡外面草坪。” “啊......”明明看到带了两个帐篷,知道他是在逗自己,但宋迭还是故作惊讶地说:“这样不好吧,万一外面有蛇什么的怎么办......” 陈让“啧”了一声,上前捏了捏他的脸蛋:“你可真是狠心。” 宋迭听后笑了几声,想着沈南自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便给对方发了条消息问他还要多久,再抬头看到陈让身后站着的人时,他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卫北淮?”宋迭变了脸色,瞬间皱着眉头,拨开陈让的手,皱眉道:“你怎么在这?” “嗯?”陈让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去。 “我怎么不能在这?”卫北淮也没想到能在这碰到自己的老同学,还顺便看到了刚刚那一幕,于是上下扫视了一眼陈让调侃道: “你男朋友?” 宋迭对这个人的记忆还停留在高中时,他对沈南自做的那件事上,于是不悦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喜欢沈南自?”卫北淮耸了耸肩,上前一步,有些嘲讽地说:“我只是没想到,暗恋了这么久,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听语气,怎么都不像是朋友之间的友好交流,再见他往这边靠近,陈让直接就把宋迭拉到自己的身后,看着他挑了挑眉,故作感叹:“这么关注......” “难道你也暗恋宋迭?” 这句话一说完,空气都凝固了。 隔着一个人,宋迭都能感觉到卫北淮脸绿了,于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卫北淮愣了好一会才怒道:“我什么时候说......” “那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陈让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沉下来了些,边往前走边说:“他暗恋谁,跟谁在一起,与你有关?” 卫北淮被他逼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最后定住了身体问:“看你这话说的,那与你有关吗?” 第95章 陈让笑了一声,将身后的宋迭拉到面前,转身搂着他的腰,亲了下那白净额头的同时扫了眼站在旁边的人,冷冷道:“你说呢?” 对于他这样的做法,宋迭完全没反应过来,还好天色暗得早,不容易看出脸上的表情,他抿了抿嘴,往陈让身后躲去的同时,烫着脸对卫北淮说:“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来到这,我都劝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的眼前,说实话,够扫兴的。” 听他这么一说,再看向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包,卫北淮问:“沈南自跟你们一起来的吧?” 没想到他能看出来,宋迭心里一惊,却冷静地回了句:“这里只有两个人,眼睛不好就去眼科医院治病。” 一旁刚上完洗手间的小女孩走来,看了眼,问:“哥,你跟谁说话呢?” 即使他这么说,卫北淮心里也有了数,于是转身对朝这边走来的表妹说:“没什么,我们走。” 他们走后,陈让拉着宋迭坐到一旁,压着嗓音喊了声:“宋迭。” 宋迭低着头没看他:“怎么了……” “刚刚那个人是谁?” “就、就我一高中同学。” “你有事瞒着我。” “我……” 陈让扭头看向他,打断道:“上次你跟沈南自在夜睨里面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他?” 答应过沈南自不告诉陈让,但没想到卫北淮直接舞到了他们面前,于是宋迭抿了抿嘴唇,低下了头。 “不说话?”陈让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今晚跟我一个帐篷。” “哎等等。”一听他这么说,宋迭立刻抬头,缴械投降:“我知道的也不多......” 看陈让还是执意要听,宋迭咽了咽口水说:“那个人叫卫北淮,从小跟沈南自是很要好的朋友,也一直喜欢他,但高中两人有了过节,他就搬去了s城,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又跑回了g城,而且……前不久还去找了沈南自,跟他打了一架。” 陈让跟沈南自认识这么久,从没在他嘴里听说过这么一个人,于是问:“具体是什么过节,你知道吗?” 宋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为难:“我答应过沈南自不说的……” “嗯,那你别说了。” “陈哥……” 看他肉眼可见地生气了,宋迭叹了口气,小声道:“好像是他给沈南自下了那种药,又找了很多人,想一起强迫他......”说到这,他没继续了,简言道:“不过最后没得逞。” 想了想以前发生的事情,宋迭有些担心地说:“我总感觉他出现在这没什么好事,而且他既然猜到沈南自跟我们一起,就一定会再找上来。” 听到这,陈让有点后悔刚刚把他放走了,于是拧眉道:“这种事情你们......” “别生气。”宋迭拉了拉他的胳膊,软下了声音:“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因为沈南自不会想让你知道这些事。” “不会想让他知道什么?”沈南自拎着塑料袋站在两人身后问。 天色已黑,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动静,宋迭被他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你、你买完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碰到了一个熟人,聊了几句,本来还想邀请他一起来着。”沈南自将买的创可贴和医药包放进背包中,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 相比宋迭的慌张,陈让很淡定地说:“没什么,在想你怎么还没回来。” 他掏出手机,点开某个从没聊过天的联系人,简单发了条信息,就起身对他们说: “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 第59章 被治理的第五十六天 上山的路比较难走,但三个人的体力和耐力都不错,宋迭偶尔跟不上的时候,陈让和沈南自就停下来等等他,除此之外,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困难,再加上周围还有别的游客,所以即使是夜路,也相对安全。 来之前沈南自特地查了一下,四个庙分别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宋迭说的很灵的那个庙在山的东面。 但他们并不准备今天晚上就过去,而是选择在第二天凌晨前往,因为那样的话,正好可以看到日出。 走了将近一个多小时,中途路过一个小型的休息站,三个人就在里面找座位坐了一会,想起来傅驰亦给自己做的面包和糖,沈南自从背包中拿出,分给了他们。 宋迭尝了一颗太妃糖,还没含化,就亮着眼睛说:“这个好吃诶。”看包装他问:“你自己做的吗?” 想起之前在英国留学时,沈南自做的那个烤糊裂底流油的苹果派,陈让就偏头,用手挡住嘴笑了几声。 沈南自没注意到,只是听宋迭喜欢,就又多给他了几颗,明明不是出自自己手,却有些得意地说:“不是,是傅……” 话说到这又转了个弯,最后支支吾吾地说:“附、附近的店里买的。” “爬山之前去的商超吗?”宋迭问。 “嗯。”差点说漏了嘴,见他没有怀疑,沈南自才舒了口气。 抬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他问陈让:“马上就九点了,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搭帐篷?” 其实时间不算晚,但这个季节天黑得太早,游客量比较大,如果想要睡个安稳觉,必须要率先找好位置。 陈让想了一下说:“我们再往上走一点,找一个人少安静的地方,你们休息好了吗?” 两人都点了点头,异口同声: “走吧。” 为了避开其它游客,他们最终选择在一个稍微偏僻但地势很平的地方。 这里基本没有人经过,安静但杂草有些多,不过陈让之前有过经验,所以很快,一个帐篷就搭建好了。 正当他们准备搭另外一个的时候,宋迭突然发现自己的口袋里少了个东西,于是拿下包又搜索了一番,疑惑道:“诶……” “嗯?”陈让问:“丢什么东西了吗?” 宋迭点了点头:“手机好像丢了。” “别着急。”陈让回忆了一下,当想起前不久撞到宋迭的那个人后,他说:“估计是掉在刚刚的休息站了。” “怎么了?”沈南自见状走来。 “没事。”陈让说:“他手机可能落休息站了,你们先在帐篷里面待一会,我去找一下,很快回来。” “好。”反正离得也不远,沈南自对他说:“你去吧,我们在这等你。” 虽然他这么说,但陈让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于是在走之前提醒了一句:“你们两个都不准乱跑,有什么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行了,去吧。”沈南自无语道:“又不是小孩子,能跑哪去?” 自己的过错,却让他承担,宋迭觉得这样不太好,于是上前尝试商量:“我自己……” “在这待着。”陈让看了他一眼,又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句话,走了。 本想说自己去就好,但想起他刚刚在耳畔说的话,宋迭就摸了摸脸,好一会都没能抬起头,再看向陈让提灯独自离开的背影,他有些愧疚地说:“我去搭另一个帐篷,这样陈哥回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休息了。” “一起吧。”沈南自说:“两个人好搭点,速度也快点。” “好。”宋迭转身准备进帐篷:“我先去拿材料。” “两个人哪有三个人好搭?” 听到这声音,宋迭和沈南自同时一惊,视线向旁边看去。 刺眼的强白光向这边照来,闪得晃眼,他们用手遮了遮,当看清逐渐走近的人后,几乎是同时拧起了眉。 卫北淮问:“帮你们一把?” “你怎么阴魂不散啊?”今天第二次看到他,宋迭有些烦了:“在山下的时候,不是跟你……”想到沈南自还在身边,他立刻闭上了嘴。 “在山下?”沈南自捕捉到了关键词:“你们见过了?” 既然沈南自问了,宋迭也就不想骗他了,于是点了点头:“嗯……” 大概能猜到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便也没再揪着这件事说什么,只是有点烦躁地说:“别管他,我们继续。” “真不需要帮忙?” 本不想理这个人,但看卫北淮没有离开的意思,沈南自便不耐烦地说:“别在这碍事。” 话音刚落,周边似乎出现了些许动静,声音越来越大,沈南自刚想低头将手电筒往草丛照去,卫北淮就上去揪住了他的衣服,不由分说地往帐篷里拉。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想着立刻摆脱,于是他将胳膊用力向后怼去,把身后拉扯自己的人撞开:“干什么!” 本来还听不出来动静是从哪发出的,现在两个人的手电筒灯光交织在一起,在地上不停地错位乱晃,沈南自就渐渐看清了杂乱草丛中爬行的生物。 宋迭还没注意到,见卫北淮动了手,便想上前帮忙,结果下一秒就被对方撞进了身后的帐篷内,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被压在了地上。 “你松手!”宋迭不知道这个人好端端地犯什么病,看他另一只手死死地拉着门帘的拉链,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好预感:“你拉帘子干什么……” 第96章 “小点声。”卫北淮对他说:“外面有蛇,而且不止一只。” 愣了两秒,宋迭立刻起身去拽他那只手:“那你还废什么话,沈南自还在外面,你放他进来啊!” 确认帘子拉紧后,卫北淮按住他的肩膀,轻而易举地把他重新压回地上:“让你动静小点!你又不是没看到,我刚刚拉他进来,他把我甩开了。” “你没长嘴吗?”无法摆脱他的压制,宋迭既不可置信又愤怒:“不说话乱动手,谁知道你要干什么?松开我!” 耳边的“嘶嘶”声越来越大,宋迭抬腿踹了身上的人一脚,感受到对方力气稍稍松了些,便爬起向门帘处伸手:“你跟他一起长大,难道不知道他小时候被蛇咬过吗?” 卫北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身后将他一把拉回:“你没有手电筒,我的又掉在了外面,蛇就在附近,这里面这么暗,你现在开帐篷,一定会钻进来几条。” “别跟我说这些!”宋迭想挣脱,但终究无力反抗,于是红着眼圈说:“你不让他进来,你让我出去不行吗唔唔——” “我说了。”听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帐篷也微微动了几下,卫北淮捂住他的嘴说,把他甩回地上:“只要开帘子,一定会有蛇进来,到时候,我们都得被咬。” 帐篷外。 当彻底看清草丛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沈南自尽量保持镇定,往后退了几步,再扭头看附近唯一一个可以躲避的帐篷已然被拉死,他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偏偏手机还在刚刚被卫北淮撞到了地上,窸窸窣窣的声音环绕在耳畔,身上却没有一件可以用来防身的工具,再想起之前被咬的不好经历,沈南自此时的神经高度绷紧。 怎么办。 小时候在公园玩耍时不小心被蛇咬过一次,还好那只蛇体积小,也没有毒,便只是去医院看了一下,没什么大的问题。 虽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从此害怕,但毕竟有了阴影,所以当同时看到这么多条蛇朝自己爬来时,沈南自还是会心跳加速,两眼发黑。 分不清这些蛇的品种,不知道具体有没有毒,但他猜测,被咬到肯定是疼的。 瞥向一旁的帐篷,他倒是想把卫北淮拎出来,陪自己好好玩玩这一场真人版的贪吃蛇,但宋迭还在里面,沈南自不想贸然冲过去,于是只好在心里默默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粗略照了一下,光是看到的就有三四条,更别说暗处藏匿的。 想起昨天晚上,傅驰亦随口一提的知识,他便尝试用手电筒的光源驱赶。 可这里的蛇似乎并不害怕,依旧吐着信子,不断地往前爬行着。 再将灯光往下照去,发现有一只褐头蛇已经到了自己的脚底,仿佛下一秒就会向上缠绕到小腿,沈南自顿时呼吸一滞,整个人像是僵住了般,无法动弹,听到后方也传来动静,更是不敢再撤退。 那只褐头蛇体积要比小时候见到的大得多,也长得多,头部已经碰到自己的鞋子,沈南自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正当在心里想着是这只蛇咬得快还是陈让回来得快时,嘴巴却兀地被一只手捂住。 身后抵着结实的胸膛,一股强烈的熟悉感传来,沈南自扭头看了眼,便震了瞳孔,直接怔在了原地。 “嘘。”傅驰亦将捂着他嘴的那只手放下,做出噤声的手势后扶着他的肩膀,接着拿出驱蛇喷雾往地上喷去。 那只褐头蛇受了刺激,便不再靠近,往后退去,见状,傅驰亦用手电筒扫射了一圈周围,确认大致位置后,左手握住沈南自颤抖的手,右手用木棍敲打附近的草坪。 逐渐地,那些蛇往周围的树丛散去,耳边“嘶嘶”的声音从变小到消失,沈南自的心却一直高悬不下,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害怕的感觉才后知后觉地袭来,看着自己被攥紧的手,他缓了一会,抬头:“你怎么在这……” 傅驰亦还未来得及回答,陈让便赶了回来,见到面前的这个人,他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神情问: “怎么回事?” 这时,帐篷被打开,听到外面没有动静后,卫北淮终于松开了捂住宋迭嘴的那只手,但当他重新摸起掉在地上的手电筒往外照时,霎时,便睁大了眼睛,撑着地往后退去。 沈南自,傅驰亦,陈让三个人就这么一同往他的方向看去,六只眼睛盯着他,当卫北淮看清另外两个人是谁后,突然笑出了声: “不是吧,傅……” 话语未落,沈南自就立即冲了上去,对着他的肚子就给了一拳,将他未说完的话打了回去,看着一旁才从地上爬起身的宋迭,他直接就把没反应过来的卫北淮按到了地上。 可当他再次挥起拳头时,却犹豫了好一会都没有落下。 扭头见傅驰亦就在自己身后,冷静思考了一下,但当想到什么的时候,他还是将卫北淮揪出,当着家里那个老古董的面,对着眼前这张脸砸了下去。 陈让在见到宋迭也在里面的那一刻就沉下了脸色,他走了过去,蹲下,当用微光看到宋迭红着的眼眶时,磨了磨牙齿,把找到的手机递给对方后就拍了拍沈南自的肩,淡声道: “你回去。” 沈南自扭头看向陈让:“干什么?” “让我来。” 说完他就直接将沈南自拉开,提起着地上人的衣领说:“动他了?” 除了揍自己屁股外,宋迭就没亲眼见过陈让跟谁动过手,但一想到刚刚卫北淮拉着帘子不让沈南自进来的场面,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扯了扯陈让的衣角,软着声音说:“陈哥……他捂我嘴。” “知道了。”陈让看着手上提拎起来的人,笑了一声,对沈南自说:“带他出去。” 不知道宋迭究竟有没有看清,沈南自将他拉出后,捡回自己掉在地上的手机,转身就想去找傅驰亦,想问清楚他到底为什么在这,但刚一扭头,手就被人从身后拉住。 宋迭语气有些急切:“沈南自。” “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沈南自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身后的人,看向宋迭,欲言又止。 周围黑乎乎一片,宋迭没拿手电筒,就没怎么在意到他后面站着的人,只是怕沈南自会误会,于是道歉:“当时我想开帘子,卫北淮却把我按到了地上,我没能挣脱,对不起……” 想也能想到帐篷里面发生了什么,沈南自从未在这种事情上有过猜疑,此时的他,只是在思考为什么傅驰亦和宋迭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有没有看到,沈南自打断了他:“那个,宋迭......” 头脑飞速运转,看了眼动静变小却依旧喊骂声不断的帐篷,沈南自吞了口唾沫,建议道:“你先去劝劝陈让,别让他太过火,这里出了事不好解决。” “嗯?”宋迭扭头看了眼,指了指自己:“我去吗?” “他听你的。” “好......” 见他去了帐篷,沈南自立刻转身去找傅驰亦,他小跑到对方身旁,来不及问原因,只好气喘吁吁地问:“怎、怎么办?” 傅驰亦倒显得很镇定:“我回去。”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要一个人下山吗?”看他转身就走,沈南自此刻也顾不上宋迭就在这里,直接就拉住了他的手,放低声音问。 傅驰亦扬了扬眉,半开玩笑地说:“那我把你一起带着?” 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宋迭和陈让还在这,自己突然消失了回去也不好解释,于是沈南自摇了摇头,松开了手,就当傅驰亦再次准备转身时,他蠕动了一下嘴唇,开口: “那就一起留下来。” “就当是......陪我。”沈南自当着他的面关掉了手电筒,抿了抿嘴:“我怕黑。” 挽留的方式太过于拙劣,但傅驰亦还是拉起他的手,左右摸了摸确定没有伤后,又捏着他的后颈,用极其危险的语气说:“刚刚在那边做了什么?” 感受到脖子后方被他的手掌上下摩挲后,沈南自忍不住缩了缩,红着脸,磕磕绊绊地说:“我、我打架了。” 他偏过头:“今日事今日毕,所以、所以你别走,我认罚......” 本意是想让小孩害怕,从而放弃让自己留在这的想法,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傅驰亦笑了笑,看了眼逐渐靠近的人,他将沈南自的脸掰回,面对着正前方宋迭走来的方向,俯身在他耳边说:“在这?那要不要现在就把裤子脱了?” 当着宋迭的面,沈南自被他摸得脸发烫,但不论是因为想知道原因还是其它,他都不想让傅驰亦就此离开,也知道对方是开玩笑的,于是手向下拉着裤子说:“你让我脱我就脱,在哪受罚,你定,我听你的......” 天太黑,看不清小孩的表情,见他真的攥着裤边,一副作势往下拉的模样,傅驰亦就松开了捏他脸的手,向下往屁股上扇了一下,厉声说: 第97章 “你现在还真是不得了。” “唔......”感受到疼痛,沈南自将双手向后捂去,揉了揉,看着几乎要走到面前的宋迭,他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狡黠,变了神色,低低回了句: “是您教得好。” “沈南自?” 往前走了几步,宋迭看到了他身后的高大身影,又听他在说什么,于是疑惑地问:“你在跟谁说话呢?陈哥他已经......” 将手电筒打开往旁边照去,借着光看了眼沈南自身后的人,宋迭顿时闭上了嘴,手一抖,颤着瞳孔往后退了几步,结巴道: “傅、傅傅傅教授,您......您也是来夜爬的吗?” 作者有话说:某个人上线就下线了,不用太担心。 第60章 被治理的第五十七天 沈南自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和傅驰亦会再次同时出现在宋迭的面前。 不是在学校,也不是在谁家,而是在户外的一座山上。 虽然已经做了不少心理建设,但当这样的场面真正发生在眼前时,沈南自才感到有些紧张和慌乱。 可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不自觉地往傅驰亦的身边靠近。 宋迭问完好后,就用求救般的眼神看向一旁的沈南自,但沈南自却偏过了头,迅速回避了他的视线,小声说:“正好遇见,刚刚的蛇群也是你们教授帮我驱赶的......” 在家天天喊全名喊习惯了,“你们教授”这四个字,沈南自说得十分生硬,每两个字之间都要卡一次壳。 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太过于尴尬,再想起刚刚让傅驰亦留下来的事情,他干脆借鉴了一下陈让那次在餐厅的操作: “既然这么巧,不如我们一起......” “不!”宋迭还没从爬山遇到教授的震惊中缓过来,顿了一下,他说:“不、不不不不太好吧......” “什么不太好?”陈让提着鼻青脸肿的卫北淮走到三人面前,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后,他决定先转移话题:“这个人怎么处理?” 沈南自看了眼没了声的卫北淮,问:“他......” “只是晕了。”陈让淡定地说:“就脸受了点伤,其它地方没事,不然到时候下不了山,还要祸害其它人。” 沈南自凑近看了看,当看到那张似乎已经血肉模糊的脸后,扭头问宋迭:“我让你去劝他,你、你到底怎么劝的?” 宋迭很无辜:“我就说,他捂我嘴,把我按到地上其实都没什么的。” 他抱着手臂,娓娓道:“主要是还把你困在蛇群里,不让你进来,素质实在是太差了,不行找条毒蛇咬他几下也行,别把人弄得下不了山,那样很麻烦的......” 听到这,一直没说话的傅驰亦上了前,瞥了眼那个人,语气淡淡道: “送到附近的医疗点。” 陈让一过来,宋迭差点忘了自己教授还站在这里的事情,他们知道卫北淮做的事不代表傅教授也知道,怕他误会什么,于是便想开口解释为什么莫名其妙把别人打了一顿:“傅教授,那个......他......” “就说是自己摔的。”傅驰亦看向陈让:“给我,我带他去。” “这事跟你……”宋迭在眼前,沈南自一开口便意识到不能这么说,于是转换成了敬语,扯了扯嘴唇:“跟您……没关系,您带他去做什么?” 陈让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都别说了,我带......” 一想到陈让走后,这里除了自己外,就只剩下傅驰亦和宋迭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没等他说完,沈南自立刻将昏迷的卫北淮揪过来,塞到傅驰亦手上,干笑了两声:“那就麻烦了……” 傅驰亦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接过卫北淮,转身就走。 看着教授离开的背影,宋迭才拍了拍胸脯,舒了口气:“出去玩还能碰到老师,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这么恐怖的事情。” “还、还好吧……”沈南自说。 “是还好。”猜测沈南自没怎么见过傅教授,所以才会这么说,宋迭有些崩溃道:“但是我上个星期的小测没及格,而且最近那节课的作业还没交……” 沈南自没想过还有这回事,他愣了一下,安慰道:“他......他刚刚也没有说你什么,应该没事的……” “有事。”宋迭看向他,弱弱地说:“因为傅教授第一节 课就说了,三次不及格就会挂科,我已经不及格三次了,次次都差一分,最近正想着怎么跟他说呢,结果在这碰到了。” 陈让也没听宋迭说过这事,总感觉他最近没什么兴致,原来是因为这个,于是思索了一下问:“分数已经给了,还能修改吗?” “可能吧……只要平时分高一点,就能拉回来,但这学期已经要结束了,我算了一下,不够,除非能说服教授,不然最后总成绩肯定不及格。” “所以你……”沈南自说:“必挂?” “能别说得这么直白吗?”宋迭郁闷极了,他看向沈南自,想起他刚刚说的话,问:“你真的想让他跟我们一起吗?” “他怎么了?”沈南自默默嘀咕:“他刚刚还救了我呢......” 看着两人各怀心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陈让将自己的左手伸到宋迭面前,对他说:“去,帮我拿几张湿巾。” “嗯?”宋迭将手电筒的光往下照去,当看到那沾染着血渍的手后,他牵起,着急地问:“怎么回事,这是你的血?” “他的血。”陈让想了想,补充: “嘴上的血。” 看宋迭小脸皱了起来,他向前俯身哄道:“我没事,这么流着不是办法,去帮我拿几张,如果找不到就多找一会,三个包里总有带的。” 宋迭摸了摸他手上的伤,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去了帐篷。 人一走,陈让看向沈南自,直言道:“我让他来的。” “你让他来的?”沈南自睁大眼睛重复了一遍,越想越不对劲:“你们两哪来的联系方式?” “早就加了,平常不聊天。”陈让瞥了眼还在包中翻找东西的宋迭,对他说:“今天不是说帮你试?现在结果就在你面前,信不信看你自己。” “试......”沈南自眨了眨眼,兀地意识到了什么:“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说你碰到了上次欺负你的人,可能会跟他打架。”陈让无奈道:“本来只是骗骗,看他会不会过来,没想到你还真是不负期望,与那个人动了手。” “不过这样也好,我就不用跟他解释为什么要发那条消息了。” 沈南自愣了两秒,愤愤道:“陈让!” “他好不容易休息几天,你就因为这点小事.....”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被傅驰亦带走的卫北淮,再加上宋迭说他们在山下的时候已经见过一面,沈南自意识到了什么。 “宋、宋迭跟你说了我以前……” “那种事情,如果你说出来,我早就去找他了。”看沈南自低着头没了反应,陈让转移了话题:“我是在山下给你家那位发的消息,离开帐篷的时候给他发的定位,要想赶上我们到这个地方,至少也要在半个小时内出门。” 说到这,他笑了一声:“专门跑一趟,只是为了句“你可能要打架”,就算没到那个程度,也至少是百分百的关心,沈南自,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这是照顾还是喜欢?” “我……”沈南自低垂着眼睛,说不出来话了。 陈让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有数了,于是也不再多说,看向走过来的宋迭,他问:“找到了吗?” “没有。”翻遍了三个背包都没有找到,宋迭摇了摇头,看着陈让依旧流着血的手,他直接拉住他的胳膊往帐篷里走,蹙眉:“沈南自不是买了医药包吗?我先帮你包扎。” 帐篷里。 拆开绷带和碘伏,宋迭边帮陈让清理伤口边问:“傅教授是一个人来的吗?他等会……还回来吗?” “应该吧......”其实傅驰亦压根就没说等会还会不会回来的事,但沈南自还是点了点头,将心中的期望说出:“回来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一起了。” 听到这话,宋迭以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向沈南自,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将话吞了回去,点了点头,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沈南自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红着耳根偏过了头:“话说……这里既然出现了蛇群,我们等会是不是要换一个地方?” “等他回来,我们就换。”看宋迭包扎得这么熟练,陈让却皱了眉头:“你没受过什么伤,怎么会的这些?” 宋迭手一顿,没有回答。 “没受过伤?”沈南自想了想,说:“他高中的时候总是......” “沈南自。”宋迭喊了一声,立刻打断,再看了眼一旁的陈让,他心虚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宋迭。”陈让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收回那只包扎好的手,他拍了拍宋迭盘坐起来的腿:“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第98章 宋迭被他拍得心慌,看着陈让盯着自己的双眸,默默地往沈南自身边靠了靠:“陈、陈哥,我回去再跟你说,行吗?” 凝视了他几秒,陈让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嗯。” 又过了十多分钟,都没有等到傅驰亦,沈南自偷偷给对方发的消息,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怕他真的就这么走了,于是站了起来,对陈让和快要抱着包睡着的宋迭说: “我出去看看。” 本想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结果刚出帐篷,就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抬眼看清面前的人,沈南自顿时亮了眼睛,故作不满道:“还以为你把我丢在这了。” 上来就是这样的话,想起小孩刚刚冲上去把人按到地上的画面,傅驰亦看着他:“我走了,谁来收拾你这样不听话的小孩?” 意料之内的情况却是意料之外的话,大概率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沈南自攥着他的衣服,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轻声说:“他把我关在外面,我打他几下怎么了......” 听到这话,傅驰亦捏起他的下巴,向上抬:“再说一遍?” “唔......”沈南自被捏得难受,他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脑子一转,眨了眨眼睛说:“就算我不怕疼,不在乎名声,可被宋迭看到,对你的影响就不太好了,万一被传出去,可就坐实了在外面欺负学生的行为。” 他看着面前的人,眉眼弯弯:“傅教授,您真的要在这里收拾我吗?” 小孩长大了,跟自己混熟了,都学会威胁人了,傅驰亦笑了一声,松开了手,冷声道: “还是要治治你这顶嘴的毛病。” 本来就是乱说的,他这么一回复,沈南自倒是脸一红,向后退了几步:“我、我去叫他们出来......” - 四个人一起将两顶帐篷移到了离刚刚蛇出没较远,杂草和周围树木都很少的地方。 因为傅驰亦本身没准备在这过夜,所以没有带帐篷,于是经过商量,他们决定按照,陈让与傅驰亦一顶,宋迭与沈南自一顶的分配方式,度过这个夜晚。 进了帐篷后,宋迭就盯着沈南自,却一句话也不说。 其它的事情沈南自是不怕宋迭的,唯独这件事,他确实有点心虚,于是问:“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宋迭将自己一路的疑虑问了出来:“你不怕傅教授吗?” 沈南自觉得这话就不应该从他嘴里说出来,于是反问:“你怕他吗?” 宋迭点了点头:“有点……” 沈南自不解:“他不骂你不打你,你怕他干什么?” 怕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啊! 喝了口水想了一会,宋迭说:“说得也是,可能是因为教授他做事情太严谨了吧,对自己要求很高,所以我们就会下意识地觉得,他对学生的要求也会很高,不过……” “不过什么?”沈南自也有些渴了,他拿出水杯,打开喝了一口。 “我上次听说他在联谊会的时候帮了一个学生。”宋迭嘀咕道:“只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谁,还挺好奇是哪个班的……” “咳咳……” 看沈南自险些被呛到,宋迭给他递了几张纸,拍了拍他的背:“还好吗?” “我没事……”沈南自接过纸巾:“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了?” 宋迭叹了口气:“我就是在想,既然那种小事都愿意出手帮忙,说明我们教授人还是挺好的……” “他本来就很好。”话脱口而出,怕宋迭想多,沈南自磕磕绊绊地解释道:“刚、刚刚他还救了我不是吗……” 宋迭倒是没怀疑什么,他点了点头问:“那你说,如果我跟他商量小测分数的事情,你觉得有多大的概率能成功?” “我觉得……”说到做到这种事情,沈南自太懂傅驰亦,于是有些同情地看着他: “基本为零。” 其实不用他说,自己教授的作风宋迭心里也有数,他瘪了瘪嘴,干脆放弃了挣扎:“不说这些了,我们先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本还想着去旁边看看情况,跟傅驰亦说说话,但听他这么说,沈南自便“嗯”了一声,铺好软被。 可能是因为本身就比较困,再加上体力跟不上,太疲惫,宋迭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但一直想着陈让说的话的沈南自,却久久没有困意。 再加上傅驰亦就在离自己很近,并排的帐篷里,沈南自便一直侧躺着,盯着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蹦进来的小石头发着呆,将思绪飘远。 不清楚过了多久,他实在按耐不住坐起了身,扭头望向躺在自己身旁似乎已经酣睡的人,轻声喊道:“宋迭……?你睡着了吗?” 喊了好几声,也没个动静,直到确认对方已经入了梦乡,沈南自才小心翼翼地将帐篷的帘子打开,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钻了出去。 因为没带手电筒,他就这么摸黑往旁边帐篷的方向走,可还没到帘子处,走到一半的时候,便撞到了一个人。 这附近没有其它游客,几里开外,就他们四个人,想到这,沈南自就被吓得不轻,他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听到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才喘了口气,做了个深呼吸,虚着声音说: “陈让!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吓人干什么?我还以为遇到什么荒野干尸了……” 刚刚发现面前的人是沈南自后,陈让就不禁笑了一声,此时看他这么质问自己,便悠悠地说:“我还想问你呢?大晚上的,跑到我们帐篷前干什么?” 沈南自沉默了一会,转身抬腿就走:“里面太热,出来透透气,我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有什么要求你现在提出来,还有可能实现。”陈让上前,像是诱导般说:“但等我回去,你可就没机会了。” 沈南自转身看向他,抿了抿嘴,再看了眼他身后的帐篷,犹犹豫豫地低声商量:“能不能……” “可以。”甚至都没听他把话说完,陈让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去吧,我刚刚在外面没进去,他估计还没睡。” 下巴朝另外一间帐篷扬了扬,陈让说:“我去宋迭那边。”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容易被看穿,本来还担心陈让已经睡了,不乐意换,现在听对方主动说,于是沈南自便真诚地说了句: “谢谢。” 看了眼宋迭所在的帐篷,陈让挑了挑眉,语气没什么变化: “嗯,不客气。” 作者有话说: 彩蛋: 感觉到自己被揪着,卫北淮睁开眼睛,当看清身边的人后,便想要开口,结果还没说话,就摔落到了地上。 睥睨着地上的人,傅驰亦说:“起来。” “你要干什么?” “我带你去医疗点。” 卫北淮听后撑起了身,没走几步,傅驰亦手一放,他又摔到了石头上。 “你故意的吧?”卫北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手就不能扶稳一点吗?” “抱歉。”虽是这么说,但脸上却毫无歉意,傅驰亦伸出手将地上的人拉起,接着若无其事地搀扶着他往前走。 等到了医疗点的时候,那护士看到卫北淮,震惊道:“这是……” 瞥了眼脸不能看,腿几乎不能动,现在胳膊还摔骨折,已经被气到翻白眼的卫北淮,傅驰亦面不改色地说: “来的路上摔了十几跤,帮他好好治治。” 走了几步后,他转身补充: “尤其是脑子。” 第61章 被治理的第五十八天 其实沈南自也觉得,大半夜钻别人帐篷这样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奇怪。 但在宋迭那边躺了那么久都睡不着,反而心里一直想着另外一个人,他就明白了,自己是想和傅驰亦待在一起的,是想和他一起睡的。 即使只是这么一个晚上,他也不想与他分开,不想离他那么远。 但等陈让进了宋迭的帐篷后,他并没有直接找傅驰亦,而是去周围转了转,尝试寻找一件可用的趁手工具。 没带手电筒,就这么摸黑转了两圈,最后也只是找到了一根中等长度,没有小刺,却有些扭曲的树枝。 沈南自就这么拿着这根小树枝进了帐篷,当进去发现傅驰亦已经闭上眼躺下时,心里不禁一喜。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一旁坐下,凭借着记忆,像傅驰亦之前那样,前后来回摩挲了一下小树枝,确认光滑无刺后,便放到了一旁,就这么抱着双膝,托腮歪头,看着他侧躺的背影。 帐篷本身隔音不透光,所以里面点了个能散出微弱光线的暖黄色小灯,地上铺着软毯,上面有两条分得很开的被子,沈南自犹豫了很久才渐渐靠了过去,慢慢把另一条被子拿起,在他身边躺下。 但还没来得及盖好,傅驰亦就翻了个身,沈南自见状,立即闭上了眼,没听见其他动静后,才缓缓重新睁开。 “没有醒吗……”沈南自往前又挪了挪,端详着面前棱角分明的冷峻侧脸,心却像藏了一只活泼好动的小兔子一样,砰砰乱跳,想起在学校第一次见傅驰亦时,宋迭说的话,他小声喃喃:“确实很帅……” 第99章 以前也只有挨打完被抱的时候才有机会离得这么近,现在仔细看看,才发现傅驰亦的睫毛其实很长。 明晰的眉骨衬的眼窝深邃,挺括的鼻梁将鼻翼收敛的线条完美展现,就这么看了几分钟,当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沈南自轻轻闭上了眼,自言自语道: “不会吧……” 再次睁开眼,沈南自想证明什么,他下意识地靠近,一只手轻轻攥着傅驰亦的衣服,将脸慢慢往前凑去,离得越近心脏跳得越快,就当他快要碰到的时候,傅驰亦却睁了眼。 沈南自顿时被吓了一跳,并以最快的速度松开了那只手,掩耳盗铃般地翻了身,背对着他。 耳后一片滚烫,他紧紧闭上眼,在心里祈祷傅驰亦不要发现。 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时候醒的,沈南自吞了吞口水,缩着身体,揪着被子边,决定装傻装到底。 傅驰亦睁眼就看到小孩蜷缩在自己旁边,便笑了一声坐起了身,即使大概率能猜到他出现在这原因,但还是问了句:“是你自己解释还是我开口问你?” 装不下去了,沈南自渐渐撑起身体,转身面对他,想起自己刚刚欲要做的事情,他红着脸低头说:“解释什么……我为什么来这里吗?还是……” 傅驰亦挑了挑眉:“你还有别的事情要跟我解释吗?” “没、没……”这么一说,沈南自就知道他没发现,于是咬着嘴唇偏过头,支支吾吾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正当寻思着要不然直接跑出去算了的时候,他瞥见了旁边的小树枝。 还好留了一手。 于是仅用了一秒,沈南自就下定了决心,调整了一下姿势,直起背,将双膝微微打开,跪坐在了对方面前,接着拿起木枝,横放在手心,递给了他。 “什么意思?”傅驰亦挑了挑眉,没有接过。 “我来是为了……是为了……”沈南自正回视线,抬头望着他:“请你罚我的……” 说完这句话,沈南自整个耳廓都红了,甚至渐渐蔓延到了脸颊,他小声道:“因为我今天当着你的面打架了,我记着在,所以、所以来找你了。” 傅驰亦拿起那根木枝,看着他,沉声道: “头抬起来。” 要是以前,沈南自会听他的话,但是现在,只要一看到他那张脸,就会不自觉地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所以即使是听到对方下令,沈南自还是没抬起头,甚至压得更低了些: “能......能不抬吗?” “你是第一天挨我训?”傅驰亦不知道这小孩怎么了,只是将语气放严肃了些,重复: “抬起来。” 话已经说了两遍,不会再有第三遍,怕他马上就要赶自己出去,沈南自抬起头,眼神却没敢落在他的身上。 傅驰亦看他小脸通红的模样,将木枝放下,伸手捏住他的脸,左右看了看,最后用手背贴了下他的额头,确定不是生病后问:“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来的时候提前看了下,沈南自点头:“知道,一点多了......” 也是,这么晚了,自己莫名其妙跑到对方帐篷就算了,还把他给弄醒了,再想起傅驰亦自驾赶来的场景,沈南自低低道:“抱歉......”说完就立刻起身,伸手开帘子,欲要逃出。 “等明天回去,我再找你领罚呃——” 手刚碰到帘子,人就被拽了过去,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傅驰亦拉到了腿上,再看他低头俯视着自己,沈南自立刻用手捂住了已经发热的脸。 偏偏傅驰亦没给他逃避的机会,拨开他的手就往上拉,最后用一只手将他双手压制在头顶,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耳垂,漫不经心道: “不听我说完话就跑,你什么时候养成的这个习惯?” 脸上没了遮挡,被迫于他对视,沈南自觉得,还不如脸朝地面被他揍呢,于是便缓缓翻了个身,躲避他的视线。 傅驰亦见状松开了手,任由他扒着自己的腿,看着小孩自觉做出的动作,他抽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玩味地问:“大晚上不睡觉,就是为了来我这讨打?” “嗯......”沈南自从他腿上撑起上半身,扭头望向他,嗫嚅道:“我做错了事,你直接罚我,打完我就、我就回去了,不打扰你休息……” “沈南自。”傅驰亦一只手将他的头摁回,面对地面,一只手锢着他的腰,淡淡地说:“你应该知道,你说谎我看得出来。” 手上用了力,傅驰亦桎梏着他,语气压了下来:“为什么来找我?” 上一秒差点偷亲了他,下一秒就被这么质问,沈南自沉默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就是来领罚的......” 傅驰亦笑了:“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说实话,我们就按照你说的来。” 他松开了摁着他后脑勺的手,怜爱般地摸了摸他的脸,嗓音却依旧压低:“我并不认为你今天做错了什么,但如果你依旧是这个答案。” “那你愿意领,我就舍得罚。” 别说他了,就是沈南自自己,也没觉得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但他早就在进来之前想好了。 傅驰亦没醒,他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身边,第二天早上再提前出去,但如果傅驰亦醒了,并让他解释为什么大半夜跑到了这个帐篷里,那么他就换一种方式和理由来面对他。 于是沈南自就这么当着傅驰亦的面,将木枝重新拿了起来,双手举起,颤颤巍巍地递了过去。 即使最初的目的不是这个,心里也有一万句想与对方说的话,但最终,删删减减还是演变成了一句: “快罚吧,我想回去睡觉了……” 傅驰亦盯着那木枝看了很久,就当沈南自快要扛不住这道目光时,才施舍般地开了口:“消毒了吗?” “嗯……?”沈南自没想到还有这个步骤,于是摇了摇头,咽了下口水,从医疗包中拿出酒精消毒水和纸巾,犹豫了一下,一同递给了他。 这次傅驰亦没有犹豫,一言不发地接过后,拿起酒精就往那还算光滑的木枝上喷。 当消毒水那股刺鼻的味道向自己袭来的时候,沈南自才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虽然跟预期的另一个结果差不多,但他还是有些畏惧地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只是想离他近一点,却不知道为什么又变成了这番模样。 果然,只要离开这种事情,他就没法主动去他身边,只有这一层关系在,他才能借着这种理由去找他,想到这,沈南自就低垂眼帘,咬紧了干涩的嘴唇,心里一阵难受。 傅驰亦每个动作都做得很缓慢,用纸巾旋转擦拭的时候,像是要将每一个边边角角都擦干净一样,来来回回抹了很多次,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沈南自觉得他再这样弄下去,自己就要抵抗不住压力逃跑了,于是将一只手伸出,兀地按住他那不停擦拭木枝的手,打断了他的动作:“可以了。” 对上傅驰亦看向自己的视线,沈南自躲闪目光:“我困了,可以快点吗?” 傅驰亦听到后,像是被气着了一般笑了声,这几天下来,他打心里觉得,沈南自胆子大了不少,明明依旧不耐痛,却敢说话了许多。 他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提醒:“做好准备,只会比教鞭和皮拍疼,不会轻。” 沈南自也不明白,为什么平常做事那么果决的一个人,现在却说这么多没用的话,但他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嗯。” “明天下山,即使被磨得不舒服,也要忍着穿好裤子。” “好。” “这里没有药膏,不管结束完有多疼,你都给我好好抗着。” “我知道。” “裤子脱了。” 听到这,沈南自身体一僵,脑子里的弦重新绷紧,他缓慢向下伸出手,将身上的裤子褪去,然后直起身。 大片肌肤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中,沈南自忍不住抖了抖。 这么怕疼的一个小孩,说到这个地步还没有退缩,傅驰亦扫了他一眼,当看到他乖巧地跪坐在旁边,却低着头,攥紧双手时,淡淡笑了一声,轻启薄唇:“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 沈南自抬起头,眨了眨眼:“什么唔——” 余音湮没在唇边,被拉扯过去后,傅驰亦扔掉了那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木枝,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对准那白花的一团肉就是狠狠地一下。 当看到沈南自扭头望着自己红着眼圈的双眸后,他缓缓道: “你不能喊出声。” 说完就往另一半边扇了一下,用同一只手捏起他的下巴,训道:“谁给你的胆子当着我的面打架?” 傅驰亦扬起手,再次落下,精准打击到他乱扭的大腿根上,语气越发寒冷:“一段时间没收拾你,就什么话都敢说了,顶嘴顶得这么厉害,嗯?” 看着眼前被对方扔掉的木枝,沈南自不知道那东西究竟疼不疼,但他知道,傅驰亦的手掌永远是痛的,只要力气不减,两掌落下,就能让他立刻疼红了眼。 第100章 “想说话?”感受到他的嘴唇在自己手心蠕动,傅驰亦调笑着,渐渐松开了手。 “傅……唔——” 当听到小孩喊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间,傅驰亦便毫不犹豫地重新捂住那张红润的嘴,顺手就再次赏了那团肉一巴掌,厉声道: “今天挨打,不准叫我的名字,再让我听到一遍,以后就都别喊了。” 听他这么说,沈南自心里猛地一刺痛,却依然乖巧地点了点头,不清不楚地哼唧了两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他快要从自己身上落下去的那条腿,傅驰亦轻拍了下他的臀瓣: “抬高。” 沈南自刚按照他的话摆好,就又被扇了一巴掌,随之而来的,是头顶传下的严厉训斥: “准备的东西放在书房,我当时跟你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 “唔唔......” 本来只是想就着打架这一件事找他领罚,结果不算不知道,一算才发现自己零零散散还做了不少错事,沈南自摇了摇头,想解释却因为被捂着嘴而说不出话。 傅驰亦并没有给他休息的机会,巴掌像雨点般往下落,说一句训一句,几乎把他最近几天犯的小错全部都轮了一遍,最后,看着伏在自己腿上啜泣的小孩,他终于松开了早已被口水和眼泪混合沾满的手。 沈南自看到后,也不顾身后疼痛,当即就想伸出手拿纸巾递给他,结果刚一动,屁股就又被抽了一下。 “动什么?” “不是......不是结束了吗?”终于能说话,沈南自喘着气,哽塞道:“我给你拿张纸,然后回去睡觉......” “睡觉?”傅驰亦摸了下他泛红的眼角,淡声道:“你觉得进了这里说了那些话,我还会轻易放你走吗?” 看着沈南自泛起泪花的眼睛,他继续说:“你犯的错我帮你说了,现在自己重复,每次二十,接下来我不会再捂你的嘴,但你要想好。” 抬起他的脸往旁边帐篷的方向掰,傅驰亦说:“喊出声,会有什么后果。” 话音刚落,就听到另一顶帐篷里面传来些许动静,怕真的惊醒陈让和宋迭,沈南自有些慌了。 再加上听到的这番话以及那刺耳的数字,他直接就愣住了。 单独来看确实不算多,但所有的小错积攒在一起,数量就太过于庞大,以为刚刚已经挨完了罚,没想到他只是帮自己捋了一遍,沈南自望着对方,当即就想说些什么。 但傅驰亦却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缓缓开口:“或者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出来,接下来的就不打了。” 以为他还是要问自己为什么大晚上跑到这,沈南自立刻解释:“我说了,我就是来找你领唔——” 无视了他的反抗,傅驰亦再次捂住他的嘴,瞥了他一眼后,淡声问: “为什么故意当着我的面打架?” 作者有话说:彩蛋: 拉开帘子,进入帐篷,陈让坐在了宋迭的身边。 将被踢翻的被子重新拉回,往他身上盖去,摸了摸他的脸,陈让准备躺下。 “嗯……” 本身睡眠就浅,刚刚沈南自走的时候就迷迷糊糊感觉到了什么,现在身边又有了动静,宋迭便渐渐睁开了眼。 他转身,当看清眼前人的那一刻,瞬间惊醒,但只用了一秒,他便闭上眼,试图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重新转身。 “别装。”陈让撑着头看向他,语气平淡:“转回来。” 宋迭身体一僵,吞了吞口水,没动。 直到感受到腰被揽住,身下传来什么动静,才立刻转回,按住他的手:“陈、陈哥……” “你怎么在这……沈南自呢……” 陈让收回手,淡淡道:“傅驰亦回去了,沈南自觉得两个人睡觉闷,去那边了。” “这么晚了,教授他……”宋迭疑惑。 “宋迭。”陈让坐起身,低头俯视着他:“既然你醒了,我们不如把一些事情说清楚,等回到家,我就出不来了。” “你就当我睡着了不行吗?” 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陈让说:“有点难。” 宋迭听后便撑起了身,低着头问:“你想知道什么?” “卫北淮的事情,沈南自不让你说,这很正常,我也能理解。”陈让抬起他的头:“但你自己的事情,也不和我说吗?” 宋迭偏过头:“我能有什么事情……” “距离上次揍你好像有一段时间了吧。”陈让故作思索:“还记得是什么感觉吗?” “等一下。”宋迭一听,立刻往后退了退:“这、这是户外……” “你现在说,我们就在帐篷里。”陈让瞥了他一眼:“但你要是还说谎,我就把你揪出去,让你体验一下真正的户外。” 宋迭深吸一口气,那点困意全被这番话给吓没了,他支支吾吾,理不直气也壮地说:“你、你敢在这打我,我就去找沈南自。” 就猜到有这么一句,陈让笑了笑:“平常找说不定有用,但今天,他估计救不了你。” 也是,对方都睡着了。 “来。”陈让拍了拍自己的腿:“离我近点,我们好好说说。” “陈哥……”宋迭要崩溃了,因为他知道,陈让这个时候应该是真的生气了,于是只好小声说:“我有点困了……” 耐心被消磨完,陈让将他拉近,让他侧躺在自己腿上:“困了就躺着说,睡着了我不弄醒你。” 这种情况下,哪能睡着啊。 宋迭认输了,他闭上眼:“就是想问包扎的事情对吧。” “我是转校生。” “家里条件没那么好,但上的是国际部,转校第一天就被班里几个公子哥盯上了,当时皮肤比现在还要白些,眼睛瞳孔的颜色没有这么偏褐,反而有点偏绿,他们就给我起外号,没事就在放学路上堵我。” 说到这,宋迭睁开眼看向陈让:“我的眼睛真的那么难看吗?” 没等对方回答,他就继续说:“刚开始只是一两个,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又来了好几个外班的,我打不过,又不敢跟我姐说,所以……” “所以你就任由他们欺负你。”陈让左手捏起他的脸,右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笨蛋一个。” 宋迭“哼”了一声:“所以我经常去学校医务室,护士不在,我就自己包扎,次数多了,自然而然就熟练了。” “他们后来没找你了吗?”陈让问。 宋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本来以为他们就喜欢欺负人,没想到是只敢欺负我一个。” “有次沈南自正好路过,看到我被他们扯进街巷,就顺手帮了个忙,然后……然后我们就每天一起放学,他们也没再找过我了,大概是有了新的目标吧......” 听到他这么说,再想象那个场景,陈让心疼得不行,他无奈道:“所以你就喜欢沈南自?” 宋迭望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他长得也很帅啊,而且……我就喜欢比我大的,多有安全感。” “这安全感我给不了你吗?” “那倒不是……” 陈让问:“现在也喜欢?” 宋迭点头:“一直都喜欢。” “那我没机会了?” 看了他一眼,宋迭想了想,嘟囔道:“你要是因为我瞒着你这件事揍我,那肯定是没机会了。” 陈让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接着就将他翻了过来,轻轻往屁股上拍了拍:“那我觉得,还是让你长点教训比较好。” 说都说了,不差这一件。 宋迭喊:“陈哥……” “还有一件事,我没跟你说……” 看陈让不说话,宋迭垂下眼睛:“其实我之前在夜睨见到过那几个欺负我的人。” “有一次他们把我拉进一个包厢,说我变漂亮了,还灌了我酒,只不过当时你不在,所以、所以后面我也不怎么去了……” 说完这句话,时间像是停滞般,只能听到外面“唧唧”的虫鸣声。 陈让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冷声问:“你知道我是夜睨的创始人之一吗?” 周围温度骤然下降,本来夜晚就冷,现在更是冻得寒人,宋迭有些后悔说出来这件事了:“你别生气……” “回我的话。” “知道……” “知道就好,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说着,陈让就把他翻了个身,伸手开始解他的裤子。 宋迭一下就慌了,他按着他的手:“别……我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主动跟你说,不然你也能查到,不是吗?” 陈让并没有停下手,将那碍事的裤子利落脱掉后,他就将宋迭重新按回,压着声音问:“这事过去多久了?” “三、三个月……” “啪”地一声就落下手掌,陈让咬牙重复:“三个月,你都能憋住不跟我说。” “唔……”宋迭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于是立刻用手往后遮。 第101章 “你遮。”扫了眼那白嫩的小手,陈让漫不经心地说:“你遮我就打你手心,等什么时候手心挨不住了,我们再换地方。” 宋迭一听,这不是白送出去一只手吗? 于是又默默地将手收了回去。 “宋迭。”说是怪他,其实更怪自己,陈让拧眉:“我是能查到,但是你不说,我又怎么会想到……” “陈、陈哥。”宋迭喊:“不是你的错,是我没跟你说,对不起……” 他这么一说,陈让心都化成一滩水了,他沉默了许久,还是往他那两团肉上狠狠落了几下,接着训: “那群人在我那这么对你,你居然一声都不吭,你把我放在什么地方,把自己放在什么地方?” “我……”宋迭埋着脸喃喃:“他们好几个人呢……” “好几个人?”说着就再次扇了几下:“就是半个夜睨的人,我也把他们全揪出来,就几个人,你都不愿意跟我说?” 宋迭哪见过陈让这个样子,他泛着泪,嗫喏道:“疼疼……陈哥,你轻点……” “他们灌了你几瓶?” 问到这,陈让突然想起来了。 有一天晚上给宋迭打电话的时候,对方状态明显不对,他一问,就说是跟前舍友聚餐去,一不小心喝多了。 陈让问:“是不是上次打电话的那天?” 这话一出,宋迭感觉自己要彻底凉了,但他不敢再骗,于是点了点头:“嗯……” “宋迭!”陈让拧起他的耳朵:“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撒谎?” 本身不耐痛,宋迭顿时流出眼泪:“陈哥,我知道错了……” 陈让松开手,看他流了泪,便也下不去手了,于是问:“灌了几瓶?” “六瓶……”宋迭说:“也有可能是八瓶……我不记得了……” 陈让攥紧了拳头,尽量忍住不再动手:“包厢还记不记得?” “405……”宋迭觉得这次屁股比上次痛多了,他想揉又不敢碰,只好低低抽咽。 “小迭。”陈让狠不下心再揍他了,他将宋迭扶起,揉了揉后帮他拉上裤子:“你不喜欢我,可以,但以后发生这种事情,还是跟我说一声,行吗?” 宋迭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就当陈让欲要说什么的时候,他按住他的手,开口: “没有不喜欢你。” “我只是觉得……说出来了,你肯定会找他们,要是他们对你有意见怎么办……” “就因为这个?”陈让问。 “嗯。”宋迭说:“那些人家里也有背景唔——” 用唇堵住了他的嘴,陈让打断了他的话问:“没有不喜欢我,是喜欢我的意思吗?” 脸颊瞬间变得滚烫,宋迭流着泪点头,过了好一会,又喃喃:“你亲都亲了,还说唔唔——” 几乎是要将他揉碎,陈让按着他的头,加深了刚刚那浅尝辄止的吻,他咬着他的嘴唇问:“以后还敢瞒着我吗?” 宋迭说不出话,只好摇头摇头再摇头,直到脑袋都晃晕了,才被放开。 反射弧度太长,看着陈让那双含笑的眼睛,他突然就哭了。 陈让不知道是怎么了,于是拍着他的背安抚:“咬疼了吗?” “不是……”宋迭怨道:“是你打疼了……” 陈让失笑:“不疼你怎么长记性?” 宋迭瘪了瘪嘴,泪却流不止:“我刚刚说了,如果你因为我瞒你揍我,你就没机会了。” “你好好想想。”陈让顺手又拍了两下他的屁股:“说的是一件事吗?” 宋迭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的不是一件,于是趴在他的身上,动了动耳朵,转移了话题:“我怎么听到旁边有点动静?” “听错了。”陈让戏谑道:“被我打傻了?” 宋迭不说话了。 陈让看他吃瘪,也不再逗弄了,帮他抹掉那些滑落的泪珠,他唤道:“小迭。” “嗯?”宋迭掀起眼皮。 “做我男朋友吗?” “不要。”想也没想就拒绝,顶着一张晕染开粉红的小脸,宋迭靠在他的胸口,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屁股,悲愤道:“你见过有人刚挨完打,就答应对方这种请求的吗?” 即使被拒绝了,陈让也觉得他可爱得不像话,于是搓了搓他刚刚被拧红的耳垂,边哄边问:“那你给这个机会吗?” 宋迭困了,他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好一会才甩来一句: “看你表现。” —————————————— 好兄弟就是做什么都要一起。 第62章 被治理的第五十九天 当时站得不算远,沈南自扭头看向自己,思索片刻后继续动手的行为,傅驰亦尽收眼底,以他对自家小孩的了解,他觉得,这绝不是无意犯错,而是明显地有意而为之。 再说,打架这种事情,罚了那么几次,也该长点记性了,不至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但他不会读心,不能确定,也不知道这小孩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为了弄清,他愿意陪他演这场戏。 随手拍了拍那泛红的屁股,傅驰亦问:“还是说,我猜错了?” 听到这,沈南自呼吸一滞,心脏跳得快要蹦出胸口。 不论因为什么原因,刚开始看到傅驰亦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都是欣喜的。但他知道,对方不会留下来,所以便试着赌了一把,赌他会不会担心自己,会不会因此而停留。 再加上犯了错,就有正当理由可以去找他,他才在明知陈让不会放过卫北淮的情况下,当着傅驰亦的面,再次往那个人的身上砸落了拳。 他自认为这点小心思隐藏的很好,却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但即使是这样,沈南自也不愿承认,于是他将刚刚不能忍耐而漫到嘴边的求饶又咽了回去,闭上眼想了会,最后还是含泪摇了摇头,睁眼从第一件事情开始,轻声认错: “我没有拿走你准备的东西,对不起。” 话一说完,周遭气压下降,空气逐渐凝固,寂静像潮水般漫上,淹没了两人所在的狭小空间,一瞬间,除了外面鸣虫此起彼伏的叫声,什么也听不见。 看沈南自停顿那么久,傅驰亦基本确认心中猜想,他彻底被气笑了,不再多说,扬起手就蓄力落下。 虽然帐篷是隔音的材质,但他还是控着力,让巴掌的声音尽可能小,也免得惊扰了旁边休息的人。 可闷声要比脆声疼得多,等这轮二十打完,傅驰亦发现,自己的裤子边已经被小孩源源不断溢出的眼泪浸湿了。 沈南自看他停止了,便深深吸了口气,尽可能完整连贯地继续认错: “我、我不应该跟你顶嘴,也不应该没听你说完话就走,对不起。” 说完耳边就再次传来“啪啪”的声音,沈南自死死地咬着嘴唇,还是难抑断断续续的呜咽。 但即使再痛,他都因为夜深人静,周围安静一片而没敢发出一声哭喊,就是连一句简单的求饶都没有,只是紧紧地攥着傅驰亦的裤边,在上面将自己的眼泪擦了又擦,将心中的委屈吞了又吞。 他默默地数着,数着还有多少下要挨,数着什么时候才能逃离这身后火辣的感觉,可这一轮没有打完,傅驰亦就停了手,捏起了他的脸。 沈南自看着他沉着的脸色,自觉地松开了咬着唇瓣的嘴,他望着傅驰亦无声地流着泪,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喃喃道:“我疼......” “你不疼。”傅驰亦漠然地看着他,淡声说:“不是说来找我领罚的?既然你知道会疼,那为什么还要过来?” “我......” “你知道自己撒谎很明显吗?”傅驰亦帮他抹掉泪,平静地说:“别抱侥幸心理,今天该是多少就是多少,打得完打不完你都得在这睡,我不可能放你走。” 只是手掌而已,倒不是完全挨不住,但明天的行动肯定会受影响,沈南自觉得,他这句话里面也就“不会让你走”几个字还算能听了。 他倒是想一直这么憋下去,将心中的秘密一直埋没下去,大不了明天跟宋迭他们说自己跌了一跤,摔到了屁股。 但想象得倒是简单,不断传来的丝丝疼痛却告诉他,硬撑是没有结果的。 可傅驰亦的意思很明确,自己送上门来,逃罚是绝对不可能的,也是不被允许的,于是沈南自攥着他的裤边,点了点头,落着泪,轻轻吐出几个字: “继续吧……” “沈南自。”傅驰亦完全能猜到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于是捏着他脸的手加了点力:“我说了,你愿意领,我就舍得罚。” “我知道,没什么舍不得的……” “但你只要求饶,我也依旧会放你一马。”嘴上是这么说,手上却拿起一旁放着的木枝,试了下韧度后,在空中挥了挥,漫不经心地对他说:“我本来不准备用的。” 当耳畔传来类似破风般挥动的声音,沈南自顿时心一紧,身体皮肉紧绷。 第102章 他艰难地开口:“刚刚那不是求饶吗?你也没放过我……” 傅驰亦弯唇:“那是撒娇。” 刚开始没挨打的时候,被这东西抽几下说不定还没什么事,但现在不看也知道,自己身后成了怎样一副靓丽光景,再挨这个,估计明天真的就走不了路了,于是扭头看向拿着工具的傅驰亦,沈南自畏缩道:“会烂的......” “烂不了。”看那神情和皱起的小脸,傅驰亦就知道他是害怕了,于是悠悠地说:“就算外面烂了......”说着就将他的内裤一把拉下,轻轻拍了拍:“这不还有里面吗?” 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后,沈南自立刻撑起身,按住他的手,流下眼泪:“不、不行,那里不行……我知道错了......别打那里......”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进自己的求饶,沈南自低头,边抽泣边说:“再、再挨下去,我肯定会忍不住发出声音的,到时候陈让他们可能被吵醒,会发现的,我不要那样......” 小孩往自己身上一个劲地蹭,傅驰亦没有阻拦,也没有伸出手安抚,瞥见那臀侧清晰可见的指印,他冷声说:“所以你要好好忍着。” 感受到身上的人动作一僵,看着他抬起身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傅驰亦语气平淡: “如果吵醒,我就打开帘子,正好一起看看,你犯了错,在我这是什么下场,也好让他们少带你喝点酒。”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分不清真假的语气太让人崩溃,沈南自撑不住了,他扒着他的肩膀低声喊:“傅......” 一个姓氏喊出口,沈南自就想到对方不让自己喊他名字这回事,于是立刻转变称呼,头抵在他的胸口喃喃: “傅教授......” 不让他叫名字,就喊出了这么个称呼,傅驰亦险些被逗笑,他揪起他的耳朵:“你倒是会装乖。” 见这招有效,沈南自立刻往前移了移,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低道:“我知道错了,放过我,求您了......” 本来就没生多大的气,只是不明白小孩为什么要那么做,但狠话已经放出,干脆一吓吓到底,于是傅驰亦拍了拍他的背,同样在他耳边说:“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故意当着我面打架和大晚上跑到我身边躺下,你总得说一个吧?嗯?” 两个问题的答案沈南自心知肚明,但他红着脸支支吾吾怎么也说不出口,于是松开了手,小声哀怨:“真是白求你了......” 像只讨好却没拿到骨头的小狗,很可爱,但傅驰亦还是狠下心,“嗯”了一声,肯定了他的话:“你是白求了。” 他用手上的木枝点了点帐篷的一边:“不愿说,就去那边背对着我趴下。” 沈南自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从他身上下来,挪到了指定的位置,转身趴下,将头贴在交叠的手背上,塌下腰,抬起下身。 说不紧张害怕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当看到对方坐在自己身后,投在地面上的影子时,沈南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撑着地的胳膊颤了又颤。 抬起眼,他清楚地看到那根略微弯曲的树枝是怎么样被扬起,又是怎样甩在的自己身上,当感受到身后动静的那一刻,他便紧闭上了眼。 “嗖”地一声从耳边拂过,速度很快,声音很响,沈南自再也忍不住,当即就涌现出眼泪,趴在地上开始哭泣,但因为不能弄出太大动静,于是只好埋着头,小心翼翼地咽泣着,直到自己的脸再次被掰起,他才睁开了眼睛。 傅驰亦看他小脸哭花,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口气,无奈问:“疼了吗就哭?” 沈南自愣愣地望着他,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一下,压根就没打到自己。 没碰到,就被吓成了这样,更别说真的落到屁股上,于是他嗓子一哽塞,抓着傅驰亦的衣领就嗫喏道:“别、别继续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听后,傅驰亦把手上的东西扔在了一边,将他从地上扶起,看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便搂回自己怀中,帮他顺着气,等沈南自差不多缓过来了,才惜字如金道:“说。” 沈南自直视着他,话没说出一句,脸却越来越红。 “要是还没想好,就去那边趴着想。” “不......不要......” 一听他还要罚自己,沈南自彻底放弃了,当即就认了这个自己一手作出来的结果。 看他一副英勇赴死的表情,傅驰亦问:“后悔来找我了吗?” 沈南自没有犹豫,摇了摇头。 真要说后悔,那就是从刚开始,他就不应该耍聪明以领罚的理由来找他,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直接说清楚,说不定还能免除皮肉之苦。 现在这种情景之下,除了说出真话以外,别无可选,于是他吸了吸鼻子:“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小孩倔强的小表情太容易让人心软,傅驰亦帮他揉了揉肿起的地方,说:“问吧。” 听他同意了,沈南自凝视着他,缓缓问:“如果……如果我今天不跟卫北淮打架,你还会留下来陪我吗?” “不会。”几乎是脱口而出,傅驰亦说:“你跟你的朋友在一起,在没有威胁到安全的情况下,我不想去插手你平时的生活。” 意料之中的答案,沈南自点了点头,低垂眼帘,自言自语:“那我就赌对了......” 说完他就抱着他,阖上了眼,小口喘息了很久,才低声道:“那我要是说,你已经插手到我的生活中了呢......” 傅驰亦帮他按揉的手一顿,却没有回应。 又做了几个深呼吸,平稳了气息,沈南自问:“现在惩罚结束了吗?” “嗯。” “那我可以喊你的名字了吗?” 没用任何工具,只是有些浮肿,傅驰亦将他白色的内裤和宽松的裤子一同拉上,系上腰带后,蓦地就将他的脸掰过来,面对自己,接着从包里拿出纸,默不作声地帮他擦拭眼泪。 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理自己,沈南自直接开了口,呢喃着:“傅驰亦。” “想清楚了吗?”傅驰亦没有停止帮他擦眼泪的动作,只是放缓了声音。 突然而来的一句话,沈南自愣在了原地,他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有些失落地问:“是不能喊吗......” “我说不能,你不还是换了称呼?” 傅驰亦将手中的纸揉成团放在一边,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将他按在了怀里,摸着他的软发:“沈南自。” “嗯、嗯?” “你想对我说什么?”傅驰亦问。 “我……”沈南自咽了咽口水,脸颊脖颈红成一片,他支起身体,将下巴搭在傅驰亦的右肩上,抱住他的腰,沉默片刻后,小声说: “我没有那个信心把你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理由能来找你,所以我只会用这种方式。” “我知道在挨打的时候换了称呼喊你,对你来说可能没什么区别,但对我来说,还是有点区别的……” 像是被火灼烧一般,脸上漾开一片绯红,他垂着眼睛,真挚道:“不过不论作为什么身份,你愿意惩戒我,我都很高兴。” 见说了半天,对方也没个反应,沈南自刚想再开口,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沉稳却有些沙哑的声音。 “什么区别?” 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觉自己浑身发热,被傅驰亦手指碰到的地方,更是烫得要命,沈南自调整呼吸,细若蚊呐地说:“如果是现在,那么傅驰亦……” 微颤着肩头,红着耳尖,他偏过脸:“我好像……好像有点喜欢你。” 傅驰亦顺他发尾的手落了下来。 感受到他动作的停滞,沈南自就知道这事没可能了,但还是忍着哭下去的心,继续说: “如果是在学校……” 想说的表达不清楚,最后只好鼓起勇气抬起身,闭上眼偏头,小心翼翼地用唇轻轻点了一下他英俊的侧脸,在那肩窝处落下一滴温热泪珠的同时,趴在他的身上喃喃: “那么我就是喜欢您。” 第63章 被治理的第六十天 其实,沈南自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认为没有那个可能,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掩埋着这个荒唐无稽的想法。 他本是觉得,在对方眼里,自己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不犯错两人相安无事,犯了错,就训几句,揍几下,一套流程走完,然后继续相安无事。 可朝夕相处之间,傅驰亦的种种行为,越发让他觉得,对方也是有可能喜欢自己的。 不说多么喜欢,至少存在这个几率,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此刻进退两难的情况,所以,他才有勇气借机将心中的想法宣说出口。 “我……”沈南自不敢看对方的表情,只好躲闪眼神,偏头继续说:“我想离你近一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直没说话,此时开了口,傅驰亦在沈南自看不到的地方渐渐拧了眉,沉着声音问。 第103章 “不知道……”住在一起这么久,傅驰亦的言行举止代表着什么,沈南自心里大致有数,这样的语气意味着什么,他也明白,于是摇头落泪:“我不知道……” 原因已经说完了,既然对方没有表示,那沈南自也不愿意在这多留,想抽张纸,却发现自己的腰被傅驰亦按着,动弹不得,于是只好扭身,向刚刚被扔在地上的那团废纸伸出手。 见状,傅驰亦将他那只好动的小手弯折背在身后,重新从包里拿了纸,攥起一角,像往常一样帮他擦拭眼泪:“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故意犯错吗?” “嗯……”本来身体就发烫,被他这么明确一点出,沈南自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是被火烤熟了一般,从头到脚的血液都在加速流动,他小声道:“每次挨打完,你都会抱我。” “沈南自。” “嗯……” 落在脸庞的那一吻还留有余温,傅驰亦的眉头却越锁越深,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叹了口气:“你还小。” 听到这三个字,沈南自顿时心脏绞痛,他觉得跟说“不可能”也没什么区别,于是趴在他的胸口,眨着湿漉漉的眼睛:“我们只是差了六岁,仅此而已……” 想到什么可能,他犹豫了一下,问:“你是觉得我很差吗……” “你不差。”傅驰亦将他的脸抬起,抹掉了那些晶莹的泪,无奈地说:“但你不应该在我的身上浪费感情和时间,那样对你没有好处,至少现在不行。” 无比温和的语气,却说出这么残酷的话。 你很好,但我们不合适。 沈南自以为这种话只有在夜睨看热闹的时候才会听到,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遇到这种情况,而且,还是被拒绝的那一方。 鼓起勇气换来的就是这么个结果,他此刻也顾不上羞了,攥住对方帮自己擦眼泪的手,就深吸了一口气,用沾着泪的眼睛凝视着他,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是。” “抽出时间答应我的拍摄邀请,帮找泳池拉我下水的那个人,联谊会不顾他人眼光用衣服护着我,让张尧和他的同伴向我道歉,下雨天连夜赶工作提前回来陪着我,因为怕我受伤所以急忙从家赶到一百多里外的山上,这些都只是你对我的义务?” 越说语速越快,越说越委屈,即使心里早有预期,但他还是很难说服自己不难过,最后沈南自闭上眼喃喃:“你还真是尽心尽责……” 他睁眼:“我听你的话,你这么说我就信,那你呢,你信吗?傅驰亦,你对我就一点别的感情都没有吗……” 想换来一句好听的话,哪怕只是个“有点”也好,但最后,也只是听到了头顶传来的一句轻飘飘的 “我答应过你的父母照顾你。” 听到这,沈南自嗓子像是被什么堵塞了一般,说不出话了,再抬眼对上傅驰亦那张冷峻的面孔,他直接低头咬紧了嘴唇,无力回了句: “不用了。” 身后还痛着,硬生生将眼泪憋回,自己变成了这番狼狈的模样,傅驰亦却依旧像平常一样冷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绝无半分其它意思。 沈南自算是明白了。 他干脆松了手,一用力咬破嘴唇,然后用舌尖舔舐了一圈流出的鲜血,推开他,说:“明天你就回去,我不需要这样的照顾,不耽误您时间了……” 说着便起身,准备出去,结果身体一动,就被傅驰亦拉了回去,与此同时,屁股上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愣了几秒钟,沈南自彻底崩溃了,强忍回去的眼泪像溃坝一样涌泄,他闭上眼,哽塞:“为什么还要打我……” “呜呜呜……说喜欢你也要被打吗,这有什么错……”沈南自用拳头砸了下他的肩膀:“你那么喜欢揍我,干脆让我每天晚上脱光带着工具去你房,随便抽好了,省的找其它理由……” 一句话说完,傅驰亦就抬起他的脸,再次扬起了手,知道他是要打自己的嘴,沈南自害怕地紧闭上眼,躲在他的胸口,瑟缩着。 “还顶嘴吗?”傅驰亦淡淡地问。 沈南自流着眼泪,摇了摇头。 “还乱咬嘴唇吗?” “不咬了……” 傅驰亦拍了拍他泛红的脸:“下次再乱说话,我就扇下去了。” 沈南自点了点头,闷闷地应道:“好……” 看着那干涸在唇瓣上的血渍,傅驰亦放下了手,拿出新的纸巾,沾了水,帮他点掉:“最近家里有事找我,我明天回s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你可以好好想想需不需要我的照顾,如果不需要,我就跟你的父母说。” 其实并不想离开他,对方不喜欢自己这样的,你也不能逼迫,但话是从嘴里说出来的,沈南自只好点了点头。 “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选择在我家待着,也可以选择回自己家。” “我要回家。”沈南自颤了颤睫毛:“我才不要在你那待着……” “可以,你明天收拾好东西放在门口,我会找人帮你搬行李。”看小孩没了声,傅驰亦问:“今天走了这么多路,困了吗?”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只感觉过去了好久好久,今天体力消耗量太大,晚上被揍了一顿哭到现在,沈南自确实有些累了,他失神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看着那还有些泛白的嘴唇和红扑扑的脸蛋,傅驰亦给他递了自己的水杯,等他喝完后,帮他把床铺好,扶着他躺下,掖好被子,关了散着微光的灯。 脸颊被柔软的薄被盖着,背还被身后的人安抚般的轻轻拍着,沈南自这才渐渐反应过来今天晚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他蜷缩着身体,搅弄着衣角,小声喊:“傅驰亦。” “嗯?” 听到他的回应,沈南自转身,面对着他,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两颗太妃糖,撕开后,将一颗放进自己嘴里,另一颗塞进对方嘴中,仰望着他,低声问:“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等了很久也没得到答案,困意涌上,他渐渐闭上了眼,含着糖咕哝:“今天揍了我那么久,可以多抱一会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孩鼻翼翕动着,呼吸变得平稳,傅驰亦才将他拉来,捏开他的嘴,用食指和中指将舌头上面含不化的杏仁夹出,放到一旁的纸上,接着将他搂进怀里,轻声唤道:“沈南自。” “唔……”身边的味道很好闻,嘴里焦糖的甜味还未完全散去,沈南自往他怀里又缩了缩,想一直这样依偎下去。 摩挲了一下嘴唇被咬破的地方,拨开他的碎发,傅驰亦俯身,在那双哭肿的眼尾处落下温柔一吻,弯唇: “不是只有挨打,才能被抱。” - 哭了将近半个晚上,被喊醒的时候,沈南自险些没能睁开眼睛,他往旁边摸了摸,却只碰到了空着的地面,于是一骨碌爬起身,环顾一圈四周,这才确定,傅驰亦已经走了。 听到帐篷外有人在叫自己,沈南自拍了拍脸,打开小灯,拉开帘子。 外面还是漆黑一片,陈让盯着他看了会,疑惑地问:“你……” 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看着那还有些浮肿的眼睛就猜测估计是哭了一场,再加上身边的人没了影,他递了一瓶水:“还能起来吗?” “去干嘛?” “看日出。” 沈南自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爬起了身,看他后方也没人,便哑着声音问:“宋迭呢?” 陈让淡定地说:“还躺着。” “我明明起来了……”宋迭边揉屁股边走近,拨开陈让,他挤到了沈南自的帐篷里,两人一对视,就都愣住了。 “你……”沈南自指了指他的脸:“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宋迭瞥了眼身后的人,磕磕绊绊地说:“没什么,估计是帘子没拉好,被虫子咬的……”看向沈南自,他问:“那你的眼睛为什么……” “我……”沈南自同样支支吾吾:“估计是虫子咬完你飞到这边了。” 宋迭点了点头:“陈哥说傅教授昨天晚上就回去了,下次要是觉得热想一个人睡,可以直接跟我说的。” 沈南自看了眼陈让,“嗯”了一声。 三个人收了帐篷,整理好东西,又走回了上山的小路,往上面爬了会,差不多五点多的时候,他们到了山顶。 越往上,游客越多,天空渐渐变亮,远处出现微弱的红光,沈南自坐在一块表面平整的大石头上,前后晃荡着脚,眺望着缓慢移动的云层。 感受到身边人走近,沈南自问:“你怎么知道他会走?” “猜的。”陈让说:“他不像是会凑我们这个热闹的人。” 视线移到脚下的地面,沉默了一会,沈南自说:“他不喜欢我。” 听到这话,陈让怔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我不应该插手这件事。” 沈南自握紧手中的水瓶,想起傅驰亦说的话,他摇了摇头:“你不插手,我只会越来越喜欢他,到时候再捅破,可能比现在还糟糕。” 第104章 “他亲口说不喜欢你了吗?” 听到这,沈南自抬头看了他一眼。 心里五味杂陈,他干脆不回话了,目光移到独自站在栏杆边的宋迭身上,沈南自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嘶”了一声问:“你不是昨天晚上又欺负他了吧?” “为什么这么说?” 沈南自也只是猜的,他认真思索了一下:“他眼睛红了,而且今天也没怎么跟你说话……” 陈让笑了笑:“那你眼睛也红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傅驰亦欺负你了?” “他才没有……”沈南自下意识地反驳,当看到眼里充斥着戏谑的笑的陈让,他闭上了嘴,起身走到了宋迭旁边。 宋迭扭头看向他,沉默。 “今天怎么了?”沈南自问。 “没什么,就是嗓子有些疼……”昨天睡到半夜,就被陈让吵醒,宋迭打了个哈欠:“马上到六点,太阳要出来了。” 陈让插到他们中间,左手右手各搂一个肩膀,回忆道:“仔细想想,我跟沈南自在英国爬过本内维斯山,跟宋迭在法国去过圣米歇尔山,像这样在国内的山上一起看日出,好像还是第一次。” 沈南自和宋迭两人隔着陈让对视了一眼,接着同时看向眼前渐渐升起的炽热太阳。 刚刚还泛着淡光的云层,此时已被镀上一层浅浅的银边,太阳探出光芒,像被打翻的颜料,渐渐染着周围的天空。 微风吹过,耳畔树叶簌簌,看着飘落在脚底的枯黄树叶,沈南自才发觉已经入了深秋,再过一段时间,今年就结束了。 差不多七点多,三个人随便吃了点点心,补充了一下体力,就去了宋迭说的很灵的那座庙。 里面有卖珠串的,也有卖香的,沈南自不太感兴趣,看宋迭拜完出来,他问:“这里求什么?” 宋迭想了一下进来时看到的立牌:“好像三个香炉,从左到右分别是求财,求子,求健康,看你想求哪一个?” 陈让听到后,笑着调侃:“你们有的选吗?” 沈南自问:“只能求自己吗?” “嗯?”宋迭说:“不、不是啊。” 听后,沈南自上前,从他手中的那把棕黄色的香中抽了三根,接着踏进寺庙,自顾地走到第三个炉子面前,上了香,接着在被别人跪得发黄的垫子前,双手合十,行了站拜礼。 整个过程很快,等他出来的时候,陈让和宋迭站在门口的介绍牌前,似乎在讨论什么。 陈让见他过来,便咳嗽了一声,忍着笑意问:“求了什么?” 看了眼宋迭的表情,再听陈让的语气,沈南自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如实说:“平安健康,万事顺遂。” 意料之中的答案,陈让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没说什么,却伸手指了指牌子上的介绍,示意他看过去。 沈南自往前看了眼。 介绍牌上有一个表格,再按照对应寻去第三个炉,他清楚地看到,白板上写着的两个正楷黑字姻缘。 作者有话说:彩蛋: 下山的一路,沈南自都握着刚刚庙里人送的香囊挂件沉默不语。 陈让走到他的身边,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问:“怎么这个表情?还在想刚刚的事情?” 沈南自点了点头:“你说……这个庙真的有那么灵吗?” “那要看你求的是什么了。”见他这样,陈让猜测:“帮他求的......姻缘?” 沈南自瞥了他一眼:“准确来说,我求了我们四个人的。” 陈让听后,愣了一下,感叹: “那这庙是不得不灵了。” 第64章 被治理的第六十一天 沈南自本以为,至少回去的时候还能再见到傅驰亦最后一面,可没想到站在门口等待他的,只有另外一个人。 看着那挺立的背影,沈南自怎么看怎么眼熟,当意识到是谁后,他头也不回地转身,想要就此离开。 “往哪跑啊小朋友?”感受到身后的动静,姜旭转过头,看着他蹑手蹑脚往外走的动作,他笑了一声,故作思索:“跟你们傅教授比起来,我应该不算吓人吧?” 沈南自扯了扯嘴唇在心里想:“那是比不了。” 他上前问:“是他叫你过来的吗?” “准确地说,是我自己要来的。”姜旭说:“赵爷爷身体再好也搬不了重物,驰亦哥昨天本来想回来帮你搬的,我一听,正好最近也没什么事,就过来帮忙了。” “哦。”虽然很想再见他一面,但才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沈南自觉得,就算见了面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仅用了一秒就接受这个事实,输入密码,打开了门:“那就麻烦了。” 沈南自仔细回想了一下傅驰亦昨晚说的话,最后,他决定搬一半东西,留一半在这,这样等对方忙完回来,自己还可以在这再待一段时间。 只是表白被拒绝了而已,沈南自心里本就对这种结果有预期,所以只要傅驰亦不赶自己走,他就可以继续与他相处,等明年父母回来,再结束这段关系也不迟。 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沈南自。”看他收拾到一半站在那发呆,姜旭朝他挥了挥手中的东西:“这个游戏机是你的吗?”他低头看了下,感叹:“上面还印有我们学校的标诶。” 沈南自看了一眼。 那是那次联谊会时,傅驰亦喝完那杯装满白醋的杯子得到的奖品,结果回来的时候,反手就把奖品给了他,总得来说,自己只是喝了一杯水,就拿到了一个联名款的限量游戏机。 现在再想想,沈南自垂下眼睛,对他说:“不是我的,放桌子上吧。” 姜旭把东西回归原位,看他脸色一直不太好,便走到他的面前,像变魔术般给他递了一颗糖:“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啊,驰亦哥最近说你了吗?” “没骂我。”沈南自看着那颗糖,犹豫了一下,才接过撕开塞进嘴里。 就是揍了我一顿。 “其实他只是说话比较凶,待人严格,待事严谨。”姜旭笑了笑:“但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该帮的事情,他一件都不会少。” 沈南自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他是我师兄啊。”姜旭盯着面前的小朋友看了一会,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用意味深长地眼神看着沈南自说:“也难怪他会答应我们老师的那个要求。” 沈南自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于是问:“什么、什么意思,你们老师的要求是什么……” “我们老师有一位从小长到大的挚友,就住在g城,家里有一位独生子,但他与妻子平常都比较忙,没有时间照看,所以就拜托……” “等等。”沈南自越听越觉得熟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看着姜旭,眨了眨眼:“你们老师的挚友叫什么名字?” “沈华晖。” 沈南自闭上了眼。 “认识?” 沈南自睁开眼:“我爸。” “噗。”姜旭笑出来:“果然是你。” “我就说驰亦哥怎么可能有时间抽空照顾一个不相识的小孩。”姜旭说:“原来是因为你太可爱了哈哈哈。” 自从昨天晚上听傅驰亦说的那句“你还小”后,沈南自就对“小孩”这个字眼有点敏感,他瘪了瘪嘴:“你们别总仗着大几岁,就见谁都叫小孩……” 说着说着,他想到什么,于是问: “姜旭。” “怎么了?” “他是受我爸委托,那你说……你说他会有报酬吗?” 依稀记得之前请吃饭的时候,自己提过一嘴这个问题,但当时傅驰亦的回答,好像是一个代表肯定意义的“嗯”。 但听完这个问题后的姜旭,直接就懵了,他愣了好久才说:“当然没有。” 沈南自缓缓扭头看向他。 看着小孩同样懵圈的表情,姜旭正声说:“首先,他不缺那个钱,其次,如果真的收报酬,那他为什么不在上个月就回去,而是在这个地方留到现在?” “为什么要在上个月回去……” “因为我们老师跟他约定照顾你的截止时间就是上个月。” 脑子轰隆一声响,沈南自怔在了原地,缓了好一会,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后,他喃喃:“那……” “你不知道吗?”看他这反应,姜旭疑惑:“据我所知,后来说延续到明年,那也是驰亦哥主动跟你父母说的,不然的话,你父母现在应该已经回来了。” 沈南自看着他,再想起前不久家里打的那通电话,震了震瞳孔:“怪不得……” “什么?”姜旭问。 “没、没什么……”听了这么一番话,沈南自现在是越发不相信傅驰亦昨晚说的那番冠冕堂皇的话了。 如果真的只是照顾,那根本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其它原因,所以才让对方对自己如此包容。小概率是因为金钱,大概率是因为什么不能不履行的责任或者不能违抗的要求,但这么一听,这一个月,完全就是傅驰亦自愿这么做的。 第105章 想到这,沈南自将刚刚被放在桌面上的游戏机塞进包中,问了姜旭最后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他这次回s城是有什么事?” 姜旭答:“具体不太清楚,但好像是他母亲找他。” - 回到家后,沈南自就一直在想姜旭说的事情。 “相亲……”沈南自皱眉:“才二十九,都没到三十,应该不至于吧……” 本以为傅驰亦说什么家里找他,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自己,好拒绝表白而已,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事情。 左思右想也不清楚傅驰亦的母亲为什么要找他回去,但一想起赵爷爷以前说的傅驰亦小时候的事情,沈南自就对他那位不称职的母亲没什么好感。 他倒是想直接去问傅驰亦,但每次一点开与对方的聊天框,脑子里就会不自觉地冒出在山上的那个晚上。 如果不是当时的情况,沈南自觉得自己肯定不敢主动说出那种想法。 那样的话,他们也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而是像傅驰亦所说的,这段时间过后,再好聚好散地分开。 就这样胡思乱想过了一个多星期,沈南自感觉再在家待下去自己就要发霉了,他按耐不住,只好去了夜睨,想去找陈让他们说说话,也好宣泄一下情绪。 可去了夜睨,陈让没见到,反而遇到了另一位熟人,沈南自见状上前,点了杯调制酒,推到对方面前问: “见过陈让没?” “嗯?沈南自?”周楚放下酒杯看向他,调侃道:“不生我的气了?” 本来心情就不太好,再听他说这旧事,沈南自有些无语:“我看上去就那么小气吗?东西本来就是我主动找你要的,只能算我自作自受。” 周楚笑了一声:“你找陈让?我听说他前几天在家犯了事,上次来的时候身上带了些伤,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过来了。” “带了伤?”沈南自蹙眉:“我怎么没听他说过……” 透过微光看他眼底淡淡的黑眼圈,周楚问:“傅驰亦不在,你睡得不好?” “才没有……”虽然只有一个星期,但沈南自却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他小声说:“别提他……” “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周楚看小朋友满脸忧伤,便好心提议:“陈让最近应该来不了了,过几天我带你去tideclub,一起跟程深聚一聚怎么样?” 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沈南自看着他点了点头:“好。” 找不到陈让,沈南自尝试去找宋迭,手机消息没回,联系了他的姐姐宋缎,才知道宋迭今天在学校做活动,于是从夜睨出去后,他便去了a大。 宋迭知道后就赶出来接了他,可门卫却不让进,说最近学校看管的严,没有卡,即使有人带也不允许进。 “早知道就把你跟我的卡绑在一起了……”宋迭懊恼。 “什么绑在一起?”沈南自疑惑。 宋迭拿出自己的卡,指着门口的人脸识别系统解释:“我们每个人的卡可以再另外绑一个身份证,只要绑定了,那个人不需要带卡,扫脸就能进去了,我之前还想问你需不需要来着的……” 他思索着,建议道:“要不然你先试试,实在不行我做完活动出去找你?正好晚上一起吃个饭。” “嗯。”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沈南自还是上前试了试,但当他接近那块屏幕的时候,“滴”地一声,门就开了。 从后面看到门自动打开,宋迭睁大眼睛,往前走,他看向沈南自,既震惊又疑惑:“这、这怎么开的……” 其实沈南自也很好奇,但当看到那识别面孔的屏幕下方写着的名字后,他便深吸一口气,拉着宋迭的手就往里面走:“故障。” 陪宋迭做完活动,两人去了周边的一家餐馆,想到周楚今天说的话,沈南自还是决定问一嘴:“宋迭。” “嗯?” “陈让……他最近没来夜睨,发消息也不回,我之前去他家也没有找到人,你知道他怎么了吗?” 宋迭夹菜的手一顿,本想摇头,但抬头看见沈南自担心的表情,还是如实说了:“前几天,他爸爸回来了,然后……然后对他施了家法,所以他现在应该在家里休息。” “为什么……”沈南自突然想起什么,此刻也顾不上陈让究竟有没有跟宋迭说,他直言问:“上次陈让跟我说,他跟家里出了柜,是不是这个原因?” 看宋迭的表情,就知道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沈南自简单解释:“就在五金店那次,当时你不在,他跟我说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就当着他爸妈的面出了柜。” 听后,宋迭心里堵塞得难受,他垂下眼睛:“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什么?” “哦,没、没什么……” 本来想吃完饭跟宋迭一起去看看陈让,但宋迭却说,陈让现在出不来,我们也进不去,至少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行,于是沈南自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又过了几天,他去了tideclub,赴了周楚的约定,在那里,他用一个消息,从程深口中换来了傅驰亦现在所在的地方。 出来后,周楚喊住他,挑了挑眉问:“你要去找他吗?” 沈南自沉默了很久,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抬头看向他,半开玩笑地说: “十七天。” “我们都五十一年没见了。” …… 过了几天,沈南自去了s城,按照程深给的地址找到了一家咖啡店。 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如愿碰到面,他坐进店中,点了一杯冰抹茶拿铁,即使觉得大概率见不到,却依旧像是要见一个素面未谋的网友一样,心脏砰砰直跳,紧张得不行。 他不禁猜想,对方如果看到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隔了一段时间,自己看到他还会有那种想法吗? 就这么看了一个多小时的街景,门口的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沈南自回过神,一眼,便看到了两个多星期未见的人。 怕被注意到,他就用手边的杂志遮住脸,只露出两个眼睛往那边看去。 傅驰亦依旧戴着那副银框眼镜,穿着黑色高领,外面套着深灰色的大衣,手提皮包,利落干净,简单得体,却总让人移不开眼。 感受到对方往自己这边看,沈南自慌张躲避,直到用余光看到对方坐在不远处的位置上,才小心翼翼地再次向他投去目光。 两个星期,却像是过了两个月。 沈南自故作镇定地喝了口拿铁,在心里纠结了很久,正当他下定决心,起了身,准备往那个方向走去的时候,铃铛再次响起,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人。 目测比自己稍微矮一点,年龄也小一些,穿着俏皮的背带裤,还带着一顶深蓝色的鸭舌帽,然后,沈南自看到他径直走到了傅驰亦的对面,坐下,点单。 在原地愣了两秒,沈南自立刻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重新坐下。 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能看到傅驰亦与他靠得很近,修长的手指在桌面的纸张上点着,似乎在讨论什么问题,紧接着,他看到傅驰亦亲手将端来的咖啡和蛋糕拿下,递给了对面坐着的那个人。 沈南自就这么看着他们,一时之间,呼吸和思考都变得困难,嘴里抹茶的苦味也变得越来越浓,直到看到傅驰亦将面前的蛋糕推给小男孩,小男孩又抽了张纸帮他擦拭手上沾染到的奶油后,他坐不住了。 放下手中的杂志,他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夹在其它客人之间走去前台,点了一杯郁金香拉花图案的拿铁。 等待片刻后,他端着咖啡走到了他们身边,放下,叩了两下桌面。 “不需要加餐了。”小男孩抬头:“嗯?你是……” 沈南自只是瞥了他一眼便看向坐在对面的傅驰亦。 本以为见到面后会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此刻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却一句想念都说不出,深深吸了口气,他将拿铁往桌子中间推,扭头对那个小男孩说:“没有拉花的咖啡,他不喝。” 手上力气大得像是要将杯子捏碎,握住那杯摩卡,沈南自平稳气息,压低声音:“你这一杯……” “沈南自。”他出现在这,确实不在傅驰亦的意料之中,见他这么做,便沉下声音,提醒:“礼貌。” 两个多星期没见,中间甚至一条消息都没有,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两个字,再想起刚刚两人做出的亲密动作,沈南自面无表情,字正腔圆,淡淡说出一句: “我礼貌你大爷。” 再次扫了眼旁边那稚嫩的脸,沈南自扭头嗤笑:“傅驰亦,我以为你是嫌我小,没想到你是嫌我老啊。” 这句话一说完,带鸭舌帽的小男孩直接傻了眼,他看向坐在对面的傅驰亦,又看向站在一旁的沈南自,脸上露出好奇之色:“你……你们认识?” “不认识。”沈南自完全无视傅驰亦的表情,他俯身盯着那小男孩,微微一笑,缓缓开口:“但我作为过来人,提醒你一下。” 第106章 “少说脏话少晚归少犯错,否则,你的屁股就要遭殃了。”他拍了拍小男孩的脸颊,悠悠地说:“对了,求饶也没有用,因为他手可黑心可硬了。” 再起身时,沈南自的眼圈直接红透了,看着那张很久没见的脸,他艰难地开口,哽塞道:“傅教授。” “你业务挺广精力挺旺盛啊,带完一个再带一个,一个两个三个,还真是桃李满天下春晖遍四方没完没了了是吧,我还以为你回来是有什么事呢,原来就为了这个,我告诉你,你要的答案我现在就给你,我不需要你的任何照顾,你特么以后爱带谁带谁,这辈子别再让我在g城看到你,操......” 压不住的音量,周围有不少人向这投来目光,沈南自懒得再管那么多,说完他就转了身,抬脚就走。 “沈南自。”傅驰亦揉了揉眉心,喊住了他:“你在那边等一会。” 即使是在公共场合被这么骂,却依旧是那副冷静的面孔,扭头看向他皱眉的表情,沈南自心如绞痛,他抿着嘴,眨了眨眼,勉强扬起笑:“等什么?” 见对方要开口,他直接打断,毫不掩饰地嘲弄道:“等你有空收拾我吗?” “傅驰亦,我凭什么要一直等着你?” 再次转身,他径直往门口走去,只扬起声音,响亮抛下一句: “我做什么,你管得着吗?” 作者有话说:彩蛋: 正午。 宋迭按照要求来到陈让家,敲门进入后,便看到了跪在客厅中央的陈让。 与此同时,还有坐在面前的陈父。 他当即一惊,立刻上前,但还未靠近,便被身边的两个高大男人拦住。 “陈让。”宋迭喊了声,但对方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即使是一个眼神也不给予,他不禁喃喃:“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陈父起身对旁边人做了个手势,紧接着,那个人便双手递上了什么东西。 宋迭定睛一看,顿时颤了颤瞳孔,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仅仅是思考的时刻,“咻”地一声,鞭子落于跪地之人的脊背,身上薄衣被抽烂,顿时绽开一条鲜红的痕迹。 “陈让!”顾不上身边人的按压,宋迭奋力想要挣脱,可力气悬殊,还未抽身第二鞭便再次高扬落下。 两条痕迹交错印在眼前,宋迭瞬间红了眼圈,看向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执鞭人,他冷静了一下,喊:“叔叔。” “现在不是你开口的时候。”说话的同时,顺便再扬手甩下一鞭。 这一鞭与上一道叠在一起,瞬间便将衣服彻底抽裂开。 “放开我呃——”看着陈让脊背上冒出的细小血珠,宋迭甩开身旁的一个人就想冲上去,结果还没上前几步,就又被另一个人兀地拉了回去,跌坐在地。 当第四鞭落下之时,宋迭挣脱着,红着眼再次喊:“叔叔!” “您让我看这些,总得有个理由吧?”眼睛死死地盯着陈让背上的鞭痕,宋迭放大音量:“您总要告诉我他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吧?” 没有等到答案,只有鞭子不断的“咻咻”声,不论是喊谁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自己被一堵无形的墙隔绝在外一样。 不仅如此,宋迭发现了,只要自己说话,鞭子的速度就会变快,力度也会随之加重,陈让被冲击压下身的角度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就这么看着那条如黑蛇般的长鞭不断挥起,又不断精准甩落到陈让的背上,宋迭觉得,从未有一刻的时间如现在般漫长,第三次开口,他哽塞: “让我回去。” 陈父看了他一眼。 宋迭颤着声音重复:“让我走,我不看了。” 陈父又看了陈让一眼,对旁边的两个人说:“放他回去。” 那两位高大的男人听到下令,便松开了手,对着门口做出“请”的动作。 宋迭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几步,两秒后,他立刻转身奔到中央,跪在陈让身旁,用自己瘦弱的半边身体护着他伤痕累累的背。 他尽可能地遮掩着,却又怕碰到伤口弄疼了他而不敢过多触碰。 感受到不平稳的喘息,宋迭小声说: “陈哥,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我去向叔叔求情……” 事发突然,陈让也没想到他能到自己身边,知道他担心,却还是因为不忍看到他的表情而没有偏头,直到感受到自己垂于身侧的手被那柔软的小手紧紧握住,才摇头,语气平淡地说: “没什么事,你今天不该来,回去。” 陈父倒是料到了这一点,垂下长鞭,他对宋迭说:“我可以告诉你,还有二十鞭,你想替他挨,我没意见。” “但如果你为他求情,我现在就把他拉出去绑在外面那棵树上。” “开什么玩笑?”一直没什么神色,就连挨打也只是咬紧牙关的陈让,听到这句话后募地抬起了头,他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压抑着情绪: “有你这样的吗?我又没说挨不下去,你跟他说这种话干什么?” “陈哥。”用余光看着他背后凌乱的鲜红痕迹,宋迭心口像是被万千细针扎了一般刺疼,他低下头,对站在面前手握鞭的人说:“叔叔,我来。” 他知道自己挨不了多少,但还是真诚地说:“能替多少替多少。” “宋迭。”陈让磨了磨牙齿,压低声音说:“你敢逞这个强,回去的一周内都不要再见我,否则我一定让你后悔。” 这回轮到宋迭不回应了,他抬头:“跪在这就可以了吗?” 等他模仿陈让跪在地上后,鞭子便再次扬起,仅此一刹那,宋迭便侧身从背后抱住了身旁一直盯着自己看的人,结结实实地挡下了那一狠鞭。 因为吃痛,宋迭闷哼了一声,却觉得心没刚刚在旁边看着那么痛了。 “你倒是聪明。”陈父说。 当听到耳边的“嗖”声,却没有感受到疼痛后,陈让顿时就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好预感,听了面前人的话,再加上扭头看到宋迭吃痛的表情,他立刻抬头,皱眉道: “他来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没准备打他,这一鞭是他预判到的,也能怪我?”陈父摆手“哼”了一声。 “还有十九鞭。”宋迭直起身:“等结束,我希望您能告诉我他到底为什么受罚。” 抽在他胳膊上的那一鞭像是翻了十倍还到自己身上,陈让看向跪得笔直的宋迭,磨出几个字:“滚回去。” 从未对自己说过重话,宋迭更加意识到了这次事情的严重性,再说,既然是陈父主动让人来找的他,那么不管陈让会不会生气,他都不能就此离开,于是淡定回了个:“不。” 看他倔强的模样,陈父说:“带到旁边。” 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再次拉到了一边,重新变为看客,他清楚地看到陈让松了口气,也清楚地看到陈父再次甩起鞭。 他知道,对方是下定决心让自己看完这场家法的实施,知道挣扎和哭喊只会给此时跪在地上的人带来负担,于是他就这么死咬着嘴唇,流着泪看完了全程。 二十鞭,除了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下,剩下十九鞭,一鞭不少。 当手臂被解除束缚的那一刻,宋迭便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陈让身边,扶着他,无声地淌着眼泪。 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后背的血痕,宋迭做了几个深呼吸,轻声开口: “告诉我。” 他仰起头:“您告诉我,到底做了什么,要这样惩罚他,您给我一个理由。” 陈父的面色没什么变化,将沾染着血的鞭子递交送走,他背着手,冷冷道:“你让他自己告诉你。” 听后,宋迭看向身旁额头浮汗,嘴唇有些泛白的人,喃喃:“陈哥……你告诉我,我求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感受到父亲向下投来的视线,偏头凝视着宋迭那双沾着泪的漂亮眼睛,陈让无奈地轻笑一声。 下一秒,他就这么当着面前这个男人与其它人的面,伸手托起宋迭泪流不止的脸,在那张为自己一张一翕,被咬破的嘴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 算加更吗?嗯,算! 专栏开了本彩蛋汇总,方便查找,需要可收藏。 第65章 被治理的第六十二天 酒杯碰撞声音交替,灯光闪烁,逃离条条框框的规矩,回归嘈杂吵闹之中,看着正在往台上走的邱朗,沈南自将手中的透明玻璃杯放在桌上,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等波波将酒水满上,他就敲了敲杯壁,示意他喝下,洒落到沙发上的,他就用手指点了点,波波见后,便用纸张帮他仔细擦除。 “沈少,最近心情不好吗?”连续被点一周,波波含笑问:“明天还来吗?” 沈南自没看他,思绪早已不知飘到什么地方,直到衣服被身旁的人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才冷冷回了句: 第107章 “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你学不会吗?” 当说完这句话,看到波波愣住的表情时,沈南自就兀地意识到了什么,渐渐拧起了眉。 一想到那个人,他就头疼,现在竟然连说话都开始与他的口吻相似,明明只是相处了几个月,却变成了这样。 看了眼在旁边瑟缩的波波,他突然开口问:“我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波波点了点头。 脚尖点了点地面上的红毯,沈南自掀起眼皮:“跪下呢?” 没想道他会来这么一句,波波一愣,但对他来说,这并不算什么为难的要求,于是依旧点头:“只要沈少开口,我就能做。”说着便起身走到他的面前。 看他真有那个意思,沈南自偏过头,“啧”了一声,烦躁地说:“滚吧。” 波波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他大致知道沈少的脾气,被赶走了也不多说话,转身就去吧台要了一杯温开水,放到了沈南自的面前后,便退下了。 陈让从电梯出来,看到坐在大堂沙发上沉着脸色的沈南自,又想起上次听到的事情,便上前拿下他手中的酒杯,问:“前几天找人把这的会员打了,怎么回事?” “他说你坏话,正好听到。” “说我坏话的人那么多,你打的完吗?”他上前按了按沈南自的右胳膊,当看到他压紧眉头后说:“人家皮厚,身体没什么事,顶多退了会以后不来这了,你倒好,直接伤到了胳膊,受伤了就开心了?” “我怎么知道他会冲上来?” “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你以前从来不在夜睨乱动手。” 看他沉着脸色不说话,陈让问:“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 “非要问吗?” 因为年龄太小表白被拒,结果那人转头就去找了个比自己还小的人,沈南自不知道这有什么可说的,回忆一下那个场景,他都想笑。 “别问我。”沈南自从他手中拿回酒杯:“也别管我。” “我能管到你吗?”陈让坐到他的身边失笑:“要是这样,你爸妈找我不就好了?还要大费周章去找傅驰亦干什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沈南自看了他一眼:“能别跟我提这个事吗?跟他有关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想听。” “果然是因为这个。”看着他疲惫的脸色,陈让问:“你几天没睡了?” 沈南自“呵呵”两声:“我刚睡醒。” “睡半个小时也叫睡?”想起他十几分钟前在这闭上眼,完全一副落魄样的画面,陈让就说:“最近宋迭问我你怎么不出来,我都换着理由说你有事,这样下去,我也瞒不住,你自己跟他解释去。” “你瞒得住。”沈南自从桌上拿了一杯酒递给他,自顾地用杯口跟他碰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哪有你瞒不住的事?只有你不想瞒的事。” 说完便偏头盯着他:“你想拿这个威胁我?没用。” 听后,陈让直直与他对视,笑了:“人家都说失恋会变傻,你怎么还变聪明了。” 沈南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十分不认可这句话:“莫名其妙,都没恋,哪来的失恋?” 毕竟是个母胎solo,陈让从没见沈南自在感情上遇到过什么挫折,向来都是别人追着他,在自己这旁敲侧击他的喜好和消息,哪出现过这种情况。 知道这个时候笑不太好,所以陈让努力忍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猜测:“万一他拒绝你,是因为喜欢女生呢?” 不提还好,一提就想到那天的画面,想起那个小男孩稚嫩的脸,沈南自就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没回应,握着杯子的手却越来越紧。 “有什么事不能说清楚吗?”看沈南自的脸色和越发消瘦的身体,陈让有些担心:“再怎么样也不能这样下去,万一是有什么……” “能有什么误会?”沈南自垂下眼睛,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所有事情都是我亲眼看到,亲身体会,又不是听信了传闻。” 再说,在那天回去的路上,他就立马删除了对方的聊天好友,拉黑了所有的联系方式,现在让他拉下脸再加回来,绝无那个可能。 两个人都沉默了很久,直到看到沈南自重新叫来波波,陈让才摆了摆手,赶走人,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他真的同意跟你在一起,你父母那边怎么办?” 沈南自瞥了他一眼:“什么怎么办?” 就知道他没有想到这一点,陈让说:“你轻飘飘说句喜欢,他就答应了,回头你父母问起来,你觉得,他们会认为这是谁主动的?” 看他没反应,陈让继续说:“本想找个人照顾,结果反手把自己儿子拐走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不说不就行了。” “一辈子不说?”陈让问:“你说喜欢他,只是玩玩?” 沈南自不说话了,好一会才低低道:“当然不是……” “这还只是你父母这边,他那边呢?” 想起傅驰亦那严厉的母亲,沈南自突然就觉得,他这样的做法好像也没错,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那天见到的小男孩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他胸口又开始堵得慌了,于是重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见他颓废成这样,陈让转移了话题:“但是沈南自,就算他不喜欢你,喜欢你的人多了是了,总困在一个人那出不来,这么惩罚自己干什么?” 他半开玩笑地说:“喜欢受虐啊?” “你怎么知道?”沈南自放下空杯,面色平静地看着他:“很明显吗?” 愣了两秒,陈让无语了。 “哪还有喜欢我的人?”沈南自翻了个白眼,补充:“正常人。” 这么一听,陈让无奈道:“你这么说,宋迭该难过了。” 沈南自压根不在意他在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喝空,倒满,以此重复,直到他拿起开瓶器要开下一瓶的时候,一个人走近,拿走了他手中的东西。 被打断了两次,沈南自抬头:“烦不烦,有话不能直说吗?” 看到是熟悉的面孔,他用胳膊怼了怼身旁的陈让:“找你的。” 邱朗微微笑,看着脸有些泛红的沈南自:“找你的。” “找我干什么?”沈南自不想多费口舌,简言道:“没时间。” “那也不能喝了。”邱朗将开瓶器收走,放到旁边的长桌上,转而坐到了他的身边:“看你连续来了几天,也没什么兴致,要不要我带你出去转转?” 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沈南自懒得看了,见陈让拿起,便直接问:“什么消息?” 陈让低头看了眼,怔了好一会,确认没看错后,皱眉道:“沈南自!你飙车也得有个限度,高速一百八,你还要命吗?” “奥。”沈南自回想了一下,毫不在意:“晚上没人,能有什么危险?就最后降速的时候擦了点漆,我记得那块没摄像头,看错了么……” 陈让压着气:“是你车自带的提醒功能,昨天晚上的消息你一直没查看。” “那不就行了。”沈南自瞥了身旁人一眼,淡淡地说:“前天追了尾,我就没在下面了,凌晨又不会妨碍交通,还要怎样?” “你还追尾了。”本想问他有没有出事,但肉眼可见应该没什么问题,陈让微笑着点了点头,拿出自己的手机,边敲击边说:“加了这么久的联系人,现在终于有点用了。” “不准找他。”意识到他说的是谁后,沈南自盯着陈让手中的手机屏幕,鼻尖一酸,声音放小了些,却依旧说:“他现在没那个义务也没那个权利,你敢找,我今天就飚两百。” “那是你自己的安全!你出事了难不成疼的是我!?”知道他是说气话,但又怕他真的那么做,陈让冷静下来:“如果是这样,那你今晚就给我在这老实待着,哪都别去。” “你非要在这种时候给我添……”感觉全世界都在管着自己,事事都不如意,沈南自此刻的心像是被什么刺挠了般,烦躁至极,想到什么后,他将未说完的话吞回,问:“你伤好透了没,就在这管我的事?” “就那么点伤,宋迭还天天在那照顾我,想不好都难。”陈让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那鞭子只是看起来痕迹重,其实伤不到哪里,涂点药就好了。” 听他这么说,再加上宋迭确实在他身边照顾,沈南自便也不多说,起身就走。 “去哪?”陈让用手拦住了他。 沈南自从口袋勾出车钥匙绕在指尖绕了绕:“放松。” 陈让看着他,正色正声道:“你这个状态哪都不能去,我也说了,今天不会放你走。” 沈南自看向他:“你来真的?” 见他不相信,陈让起身将他手中的车钥匙拿过,沉着声音说:“你要是酒驾,那也不用等傅驰亦回来了,我现在就把你绑了送过去,顺便把我家的鞭子一比一复刻一根赠给他。” 第108章 “首先,他应该不会回来了,其次,就算你把我绑过去,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沈南自扯了扯嘴唇:“你应该清楚,他现在管不到我,我做什么都与他无关,也与你无关。” “我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也只会是这样。” 见面前的手没有任何要收回去的意思,沈南自深吸一口气,扭头:“陈让,我心情不好,你能别……” “沈南自。”邱朗在旁边默默听了半天了,见两人僵持不下,他打断了他的话,建议:“我们之间还有一顿饭没吃,晚上我请你?” 他看向陈让,询问:“我带他出去?” 比起被困在这,还不如跟他出去,只是吃顿饭的事,总比在这跟陈让争吵好,沈南自当即就同意了:“走,不用你请。” 顿了一下脚步,他还是看向陈让,神色不自然地说:“起来,一起吃饭去。” 清楚邱朗的人品,看沈南自这么执着,再细数他最近几天干的事情,陈让扶着额头在心里叹了口气,做出驱赶的动作:“我不去了,家里还有人等着,你们去。” 他对邱朗说:“你看着点他。” “嗯,我会照顾好他。”邱朗重新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沈南自,看着他喝了半杯后,才扶着那摇摇晃晃的肩膀,轻声说:“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广东菜,比较清淡。” 对方也只是好心,沈南自本不想管那只扶着肩膀的手,但在走到门口的过程中,他却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傅驰亦第一次来找自己的场景,于是还是将他的手拨开了:“手拿开,我自己能走。” “好。”邱朗松开了他的那只手。 好几天没正常吃顿饭,一是没心情二是没胃口,不是回归以前的以酒代饭,就是随便吃点陈让吩咐别人端来的点心,不过即使是那样,也只是寥寥几口就让人拿了下去。 现在来了餐厅,沈南自依旧小手一挥,每样上了一份。 但当那些餐品真正堆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却依旧没什么食欲。 邱朗见状,便猜测:“因为太清淡,所以不喜欢吗?” 其实自己喜欢吃辣一些的食物,但跟傅驰亦相处久了,刚开始还好,后面为了就着对方的口味,沈南自每次跟他出去吃饭的时候,都会选择偏淡口味的餐厅,以至于现在吃辣的能力都下降了不少。 脑中再次浮现那个人的身影,沈南自盯着自己面前的空盘,沉默了好一会才反问:“你看不出来我心情不好吗?” “看得出来。”邱朗伸手将桌侧的酱拿来,挖了一勺放在白瓷碟上,递给他:“这边人的口味偏重口,所以这家店为了调节客人口味,特地配备了秘制的酱料,很多人都是为了这个酱料来的这家店,尝尝?” 看他一直举着,沈南自叹了口气,接下,随便夹了一颗白灼虾仁放在里面蘸了蘸,再放进嘴里,他眨了眨眼,又多嚼了几下。 见邱朗期待地看着自己,他点头肯定: “味道不错。” “那就多吃点,补一补身体。”邱朗给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你现在的脸色太差了,总是喝酒也很伤胃。” 沈南自接过,没回应,又吃了几颗蘸酱虾仁,他问:“前段时间为什么总是给我发消息,就为了看场演出吃顿饭?” 邱朗夹菜的手顿住了,看了沈南自一眼,他说:“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在夜睨注意到你很久了,因为你很漂亮。” 这几天连续去了那,每天都能见到邱朗,时不时搭几句话,沈南自跟他稍微熟络了些,听他这么说,便吐槽:“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个词形容我?” “那换个词。”邱朗思索一番,真诚道:“我觉得你很可爱。” 沈南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干脆不理他了。 “虽然在夜睨经常见到你,但我总觉得你与其它很多人都不一样,待人善良,做事也很果敢。” 听到这,沈南自重新抬起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邱朗注意到他的视线,毫不躲避,与他对视:“遇到不喜欢的人,会直接拒绝,虽然有点直白,但换个角度,对他们其实有好处,至少不吊着,敢爱敢恨,这个词很适合你。” 沈南自愣了一下,偏头干笑一声,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他说的话,接着他便正回头,注视着他,直言道: “所以就算是你说喜欢我,我也依旧会直接拒绝。” 空气凝滞了几秒,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相交在一起,不知道过了多久,邱朗无奈开口: “这么明显吗?” 完全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他还是将手边的蛋挞推到沈南自面前:“不过不一定是喜欢,才能对你好,即使你拒绝了我,我的行为也并不会有什么改变。” 看着他犹豫地拿过自己推去的点心,邱朗继续说:“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你最近这么难过,但不论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开心点。” 看桌面上空着的盘子,他说:“我会的不多,如果对音乐不感兴趣,那就每天一起吃顿饭,只是吃个饭,什么都不聊也可以,怎么样?” 越发觉得这个人奇怪,沈南自慢慢皱起了眉:“邱朗,我承认,你确实与那些带有直接目的的人不同,可以说是温柔细致体贴大方,很容易注意到别人情绪的变化,也会为之做出行为的调整。” 顿了一会,想到某个讨厌鬼默声为自己做的种种事情,沈南自咬下一口蛋挞,细嚼慢咽后,淡声说:“但这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因为我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作者有话说:彩蛋: 家法后的第四天。 陈让家。 敲门进了房间,宋迭将果盘放在床头,坐在一旁看着床上坐着的人。 “陈哥。”宋迭唤道:“你三天没理我了。” 这三天宋迭找过来,都被自己用各种理由拒绝回去,消息不回,电话不接,最狠心的一次,人都进来了,让他自己去厨房倒杯水就又赶走了,结果今天“不小心”接到一个陌生号码,对方上来就是一句“想见你”。 看了眼身旁的人,陈让叹了口气。 还是让他来了。 “宋迭,我当时怎么说的?”看他一直摸着自己的手臂,陈让说:“你敢逞那个强,一个星期内都不要再见我,不然我绝对让你屁股开花。” “明明没有后面那一句……” “现在有了。” 宋迭垂下眼睛,紧抿着唇。 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陈让刚想拉住他的手,好声哄哄,结果还没开口,就听对方嘀咕了一句: “伤没好,你也打不动我。” 伸出的手还悬在空中,听到这,陈让闭上眼,险些一口气没能提上来。 想起那天那一狠鞭的画面,以及映在眼前的长红痕迹,他冷着脸对面前坐着的小人下令:“小迭,把脸伸过来。” 宋迭一听,毫不犹豫地将脚一蹬,连人带椅就往后滑了大半步。 手从刚刚抬起就没放下过,小臂都有些酸了,再看他离自己越来越远,陈让觉得,他再在这待下去,自己就要被气成内伤了。 看他憋着气,宋迭忍不住笑了几声,双手搬着板凳就移了回去:“伸脸干什么?” 陈让盯着他,故意沉下声音:“给你三秒,别让我下床逮你。” 倒不是真的怕,只是不想让他动身体下床,宋迭往前又挪了挪,乖乖地把脸伸过去,凑到他的面前。 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拧着他的耳朵,陈让说:“当时跟你说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是吧。” 宋迭超级无辜地看着他,眨了眨眼,说:“听到了几个字。” “什么?” “要再见我。” “……” “陈哥。”虽然耳垂在他手中,但却没感受到什么痛感,宋迭笑着说:“我这不是听你话了,你为什么还要生气?” “……” 以前只觉得宋迭心思简单,像个纯洁无瑕的小天使一样,但经过相处,陈让越发觉得,这小子就喜欢装单纯,其实内心里装的全是拿着三叉戟的红角小恶魔。 于是他手向下,一把捏住他的脸,抬起:“你挺能回嘴啊。” 宋迭讪讪地笑了笑,因为嘟起嘴而口齿不清地说:“我姐姐……说不过我……的时候,都会用……这句话怼我,沈南自……跟我说,这叫……破防。” “……” 看他吃瘪,宋迭指着他的手:“有点疼了……” 陈让松了手。 “陈哥。”想起沈南自说的话,他问:“叔叔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我不是告诉你答案了吗?”陈让盯着他那红润的嘴唇:“要再说一遍吗?” 心里知道答案,只是想听他的回答,见他这么说,宋迭立刻红了脸,偏头:“不、不用了……” “但是我不明白……”他攥住陈让的手:“即使这样,他们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不是白挨了一顿打吗?” 第109章 陈让笑了:“先别着急他们。” “嗯……?” “你不也没同意吗?”看着宋迭通红的小脸,他挑了挑眉:“你忘了?我可是被你狠心拒绝了。” “我……”宋迭低着头,瘪嘴:“你都在你爸面前亲我了,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也是。”陈让悠悠地说:“你那天那么护着我,我爸以为你已经对我死心塌地,爱得非我不可了。” 宋迭抬头愣了几秒。 “陈让!”了解面前这个人的性子,他恼道:“是你跟叔叔说了什么吧!” “我没说什么。”陈让淡定道:“他又不瞎,这点事情还能看不出来么?” 瞥见他肩膀处未消的痕迹,宋迭放小声音:“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对你这么狠,不管怎么样,也是自己的孩子不是吗……” “其实。”陈让无奈道:“我爸......” 想了想措辞,他说:“只是做做样子,看着厉害,实则伤不到哪去,就为了给我妈一个交代而已。” “什么?” 陈让平静地说:“把我打成这样,晾给我妈看,其它的事情就好说了。” 宋迭不懂,想起那天的画面,他低喃:“可你疼是真的......” 陈让反握住他的手,凝视着他:“小迭。” “嗯?” “先回答我,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都为自己做到了这种地步,宋迭开口:“愿……” 听到答案,陈让松开手,挑了挑眉,语气轻松:“那就没白疼。” 反应了几秒,宋迭弹起身:“陈让,你要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这么做,我……”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拉到了床上,趴在他胸膛,怕压到他背上的伤,宋迭立刻爬起身。 “你什么?” “我……我刚刚话也没说完,你怎么知道我愿不愿意。” “那你完整说一遍。”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宋迭咽了咽口水,磕磕绊绊地说:“愿、愿不愿意,要看你恢复情况,恢复得好,才行,恢复得不好,那就不愿意。” “宋迭。”陈让按住他的腰,眯起眼睛:“你上辈子是姓姜吗,这么喜欢耍我?” 宋迭被逗笑了,他哼哼唧唧道:“那也是你愿者上钩……” “宋迭。” 压下气的语气,宋迭俯身往他脸侧亲了一下:“别生气了,你想想,就算我答应了,你父母不答应,也没用啊,对吧。” 陈让笑着说:“你先答应,他们我来解决,你不答应,我连动力都没有,而且……如果你答应了,我就告诉你一个连沈南自都不知道的秘密。” 一个秘密就想拐走我? 我宋迭是这么好骗的人吗? “什么秘密?” 意料之内,陈让说:“你要先满足我的要求,我才能说。” 的确很好奇他口中的秘密,再加上陈让的父母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轻易妥协的人,宋迭决定还是先给他充点电,于是点了点头:“嗯……那我答应你。” “答应什么?”陈让明知故问。 “答应做你男朋友。” “嗯?说什么?” 宋迭重复:“陈哥,我答应做你男朋友。” 陈让摸了摸他的脸,调侃:“还是这个时候看上去最乖。” 宋迭的脸越来越烫,他说:“所以秘密是什么……” “秘密就是……”余光看到他期待的小表情,陈让笑着将他按下,搂着他,在他耳畔说:“我父母已经答应了。” 怔了一会,意识到自己被彻底玩了,宋迭看向他:“陈哥,你、你骗我……?” 陈让看向他:“我给你收回话的权利。” 只是一直都不好意思所以才没有答应,现在话都说出口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机会,于是宋迭低头说: “你见过、见过哪个充电宝充完电,还把电传回来的吗?” 实在太可爱了,陈让瞬间有了感觉,当然,趴在他身上的宋迭也感受到了身下的动静,他伸手摸了摸,不可置信地喃喃:“陈哥,你好像硬唔——” 陈让从旁边的果盘里拿了一颗草莓,顺手就塞进他的嘴里:“我只是受了点伤,不是瘫痪了,再挑拨下去,你今晚就别走了。” 他这么一说,宋迭不敢乱说话了,但想了想,他还是嘟囔道:“其实我跟我姐说了,今天晚上住在你这。” “因为我想着,如果你还是不同意让我见你,我就坐在门口等着……” “……” 身下的反应越来越明显,拍了两下他的屁股,陈让面无表情地说:“起来,不然真揍你了。” “哦。”宋迭慢吞吞地下去了,看着一旁空着的杯子,他端起走到门口,顿了几秒后又突然转身,对着床上的人眨巴了两下眼睛: “你现在身体不方便,如果真的需要,我其实可以帮你……” 陈让扫了他一眼,掀开被子,欲要下床。 “帮、帮帮帮你倒杯热水……陈哥你别乱动,好好坐在床上等我一会,我很快回来。”说完就一溜烟跑没了影。 看小恶魔跟插了翅膀一样飞那么快,陈让将被子重新盖上,拿了一颗草莓放到嘴里,靠在软枕上感叹: “这打挨得真值。” ———————————————————— 彩蛋统一整理到了专栏,想找的时候可以去那边。 第66章 被治理的第六十三天 沈南自依稀记得,那天吃完饭后,他的酒就醒了不少,所以便回了家。 没见傅驰亦前,陈让宋迭抽不出时间,他要不就是窝在家里想着对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要不就是找周楚聊聊天,这样一来,从傅驰亦家中带回的东西,就一直没来得及收拾。 见过傅驰亦后,那一周每天都泡在夜睨,有的时候实在玩累了,懒得回去,就让陈让在上面开个房过宿,或者随便找个包厢躺一会。 所以当第二天早上,在自己卧室冰冷的床上醒来时,他突然想起,带回的行李还放在客厅,未整理完。 下了楼,看着那堆几乎纹丝未动的行李箱,沈南自便想到了那天在傅驰亦家特地留下的一半东西。 于是,没有任何犹豫,他转身洗了个澡,换了套干净的衣服,便带着包里的游戏机,拿起放在家门口台子上的车钥匙,出了门。 离得不算远,再加上路上没什么车,很快他便再次来到了这座别墅。 自从那天被傅驰亦接走后,这是他离开这里最长的一次时间。 三个多星期,房屋没什么变化,密码未曾改变,就是打开门进入,里面的场景也跟自己走时毫无二致。 看着客厅电视机旁的那只银色雕塑狗,沈南自扯了扯唇,进去将游戏机放在桌上后,从口袋中掏出可折叠的收纳袋,上楼进卧室,开始默默地收拾自己剩下的一些物品。 当时还想着等对方回来,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地与他再生活一段时间,直到明年父母忙完赶回,再体面离开。 现在想想,心底就泛起一阵酸涩,再从柜子里拿过那件白色衬衫,沈南自左右看了看,决定下楼扔掉。 那次因为晚归挨了顿狠罚,傅驰亦让自己换宽松的衣服,他便去他的柜中翻出了这一件,穿着睡了一觉后,对方也没有说要还回,他便有了私心,故意没有提,留了下来。 此时此刻再想想,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忘了这种事,估计只是不想要自己穿过的衣服而已。 这么想着,他便拿着那件白色衬衫出了卧室,下了楼,但当走到客厅后,他却看到家中出现了一位女人。 视线与她对上,沈南自愣在了原地。 面前的女人穿着简单大方,米色针织上衣,黑色毛呢长裙,外面套着茱萸粉的麻花长开衫,脚踩高跟,手中提着小包,就这么看着自己。 很温柔的一套衣服,却因为清冷的面容而给人一种无形的威严感,再看向刚刚已被自己关上的大门,沈南自不禁开始猜测,这个人与傅驰亦之间的关系。 但一个不明身份的小男孩就已经够他烦的了,于是当感受到对方上下打量自己的视线后,便问:“有事?” 那女人先是怔了一下,接着笑了一声,不再看他:“我以为你看到我的时候,第一句应该是问好。” 将手中的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后,她环视周围,继续说:“教了这么久,就带出这样的成绩,明明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却非要留在这,真是神奇。” 沈南自早在看到对方怔住的神情时,就自顾地走到了垃圾桶旁,现在听到她说出这么一段话,准备扔衬衫的手便募地一顿,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他抬头,再次将目光落于站在客厅里的这位女人身上。 仔细看,确实很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投来的视线,与傅驰亦第一次看向自己的时候几乎毫无区别,即使性别不同,也遮不住皮下的骨相。 第110章 她是傅驰亦的母亲。 早有耳闻,如今一见,确实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沈南自深吸一口气,走到她的面前,转变了口吻,语气却没有什么变化:“您找他有什么事?” “我找他没事。”听他这么说,女人才重新看向他,缓缓道:“我知道傅驰亦现在不在这,我只是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让他一直心不在焉,自己的事情忙不完,就来瞎操心。” 沈南自觉得这话她就不应该对自己说,于是面无表情地回了句:“那您找错地方了。” “怎么说?” “他操心的人不在这,就在您眼皮子底下,您还是回去好好看看吧。”也不管女人神色的变化,沈南自嗤笑了一声,嘀咕道:“果然是一家人……” “他教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女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我有父母,不是什么事都要别人教,不是所有人都要按照你们的模子刻。”听到她的话,沈南自转身与他对视,并没有逃避:“这种道理您不明白吗?” 听了这么一番话,女人倒是笑了:“看来还是学到了些,虽然没什么礼貌,但至少对事情有自己的见解。” 毫无逻辑的话,沈南自并不想争执什么,他把这一切归结于中年人与年轻人的巨大代沟中,不准备再理,转身拿起刚刚搭在沙发边的衬衫就走。 “沈南自。” 沈南自并没有停下手上的事情:“您还知道我的名字?” “什么都不清楚,我怎么会让他在这里留这么久。” 看着他手中的白色衬衫,女人再次开口:“回来就跟我说一些奇怪的话,明明可以回s城继续进修,却要在这一直待下去,我难道不能看看是因为什么吗?” 沈南自压根不在意她说了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嗯,您随便看。” 能看出什么算你眼神好。 看沈南自上楼,女人也不叫住他,只是盯着被他抱上楼的衣服,弯起唇,扬声说:“你可能会觉得我很强势,但事实上,我给了他很多路,如果不愿意继续走下去,他完全可以选择最简单的一条结婚路。” 听到最后那两个刺耳的字眼,沈南自的脚就像是被强力胶粘在了阶梯上一样,他顿住了,却没有回头。 “可像他这样,又闷脾气又不好,几乎没什么女孩会喜欢,跟他父亲一样,像块木头一样无趣,低情商,有点能力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高傲自大,我甚至怀疑他会不会照顾……” “与你说的恰恰相反,他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沈南自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女人的话,下楼走到她的面前。 想到赵爷爷说的事情,他压着心里的火,拧眉问:“你了解他吗?” 用力攥紧怀里一直未能下定决心扔掉的衬衫,沈南自抿了抿嘴,正声道:“还有,我刚刚就想说了。” 看着面前这张脸,他抬起眼,缓声开口:“他是他,我是我,我不能代表他,就算你觉得我不好,也不能因此否定他的努力和实力。” “就按你所说的,傅驰亦是带了我一段时间,但最后我学到了什么,改变了什么,成为了什么样的人,那都是我自身的问题,不要拿你眼中的我来设为标准贬低他,与其在这说这些,不如多花点时间关心一下你的孩子。” 再想起宋迭每次在自己身边说的话,他的语速逐渐加快,眉头越锁越深: “你去过他所在的学校吗?你听过那些学生是怎么评价他的吗?为什么像他这么优秀的人到你这就一无是处,这究竟是他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你想过吗?” 说完这段话,沈南自垂下眼帘:“再说,结婚是自己的事情,连这种事都要安排,你是不是太不相信他了。” 知道这些话太冒犯,但沈南自实在是忍受不了她在那凭借感觉乱评价,再加上以后估计也不会再见面,所以他便一口气全吐了出来。 再次沉默了一会,女人弯起眉眼,扬起下巴:“我是想相信他,但听完你这番话,我就更不能相信了。” “为什么?”沈南自不解。 “你喜欢他吧。” 心脏像是漏了一拍,刚刚说那么多话也没这种感觉,此刻却觉得心虚得不行,沈南自后退了几步,偏过头:“你别以为我没听出来。” “从刚开始到现在,说了那么多次,不就是想说我耽误他时间了吗?不劳您费心,我以后都不会再跟他见面了。” “你还知道是你在耽误他时间。” 听起来狠厉的话,语气却与刚刚毫无二致,看着他粉红的脸蛋,女人扬了扬眉,拿起包就往外走,顺便提醒道:“他不喜欢有褶皱的衬衫,不要了就扔外面,要洗就手洗。” - 看着台上弹着钢琴的邱朗,沈南自勾过身旁的波波,朝上面扬了扬下巴,不经意地问:“认识他吗?” 波波看了眼,点了点头:“认识。”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愣了一下,波波看着台上的人说:“邱哥一直都挺好的,会得很多,夜睨不少出名的曲子都是他原创的,而且从不为难我们,还经常带自己做的点心分给我们,只可惜他手又出了问题,很快就不在这边了。” 这么多天,因为无聊所以每天都叫波波陪自己,没聊几句,但却能感受到他与别的mb不同,再加上知道的消息也很多,于是沈南自便把他留在了身边。 上次拒绝了邱朗,但第二天对方还是来找了自己,邀请陈让一起吃了顿饭。 就这样,有时是两个人,有时是三个人,他们一起吃了五天的饭,沈南自发现,确实如他所说,只是单纯地预定餐厅,单纯地吃顿饭,而且每次吃完饭后都会把自己送回夜睨。 此刻,听波波这么高的评价,他不经重新打量了台上发着光的人。 样貌可以说是在夜睨见到过排名算前的,懂音乐,会做饭,脾气好,想到这,沈南自心里冒出个想法。 看陈让正好从旁边经过,沈南自便遣走了波波,把他喊到身边,拍了拍左边的位置。 看得出来邱朗喜欢沈南自,本是不想让刚刚感情受挫的人这么快再走进一段新的关系,但看沈南自最近因为跟他一起吃饭,面色好了不少,陈让便没有特地阻拦。 见沈南自红着脸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人,陈让问:“怎么了?” “你觉得邱朗怎么样?” 听到这话,陈让便掏出手机,点开某个联系人,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他一直是我们这最受欢迎的驻唱,门面。” 沈南自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觉得……” “嗯?” “宋迭会不会喜欢这一款?” “……” 半天等不到回复,沈南自疑惑地扭头看向陈让:“怎么不说话?” “他不喜欢。”陈让深吸一口气,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年纪大,没情趣。” 一瞬间,沈南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盯着陈让看了半天,他疑惑:“从哪得来的?” 编的哪来的出处,陈让交叠双手靠在头后,缓缓开口,重复:“他不喜欢。” 沈南自揪着那个问题不放,本来也只是开个玩笑,现在看陈让这个态度,便追问:“那他觉得什么样的有情趣?” 瞥了他一眼,陈让说:“我这样的。” “……” 沈南自“呵呵”两声,正回头,拿起酒杯喝完,往后仰在了沙发上,打了个哈欠,淡淡道:“你们这有药吗?” 以为是在调侃自己,陈让本没觉得什么,但再看向沈南自的脸,他突然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放下翘起来的腿,就立刻伸手摸他的额头,当感受到滚烫的温度后,他直接无语地“啧”了一声。 刚刚看他脸红,还以为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对邱朗有了点意思,搞了半天是发烧了。 陈让问:“你什么时候生的病?” 沈南自掏了掏耳朵:“低烧能叫生病吗?说不定是你这闷的呢?” 看他身上穿着的单薄毛衣,陈让皱眉:“降温了就多穿一点行吗,我去给你……” “给。”邱朗不知何时从台上换了下来,他端着一杯冲泡了药剂的水,递给沈南自,向陈让解释:“刚刚在上面看他脸色不对,所以冲了一杯感冒药。” 沈南自犹豫了一下,接过:“谢谢。” 俯身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邱朗无奈地说:“生病了就不应该喝酒了。” “嗯。”沈南自将喝完的药放到桌面,扭头对陈让说:“帮我开间房,今晚不回去了,没力气,不想动。” 陈让看向他,叹了口气,真诚建议: “体虚就少折腾。” …… 桌上瓶瓶罐罐,地上还倒了不少,坐在飘窗上,抱着腿俯视着这个城市的夜景,沈南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成了现在这样。 仔细想想那天的场景,其实也算不上特别亲密的动作,但才被拒绝,就看到那一幕,确实很难让人冷静。 第111章 当时傅驰亦让他在旁边等一会,究竟是想说什么,沈南自现在开始好奇了。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依旧不觉得这是误会,如果真的是,那为什么这么久了,一条消息都没有?一句解释都不说? 上一次发烧还是在傅驰亦家,也不知道是不是严重程度不一样的原因,当时在对方面前,觉得哪哪都不舒服,疼痛难忍,现在一个人,发现也就那样。 有点晕了…… 拿起放在一旁的红色烟盒,沈南自将它拆开,抽出一根,盯着看了很久,当想到什么的时候,又将它扔在一旁,把剩下的装到了裤子口袋中。 “叮叮”一声,门铃响起,以为是自己叫的餐食,沈南自起身,走到门口,开门。 结果服务生没看到,倒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此刻,生病加上过量饮酒,眼前的景象已经有些恍惚,看着门口拿着药和热水杯的人,他抬头:“你来干什么?” 刚回到家就收到陈让发来的消息,邱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进了门,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 “我刚刚量过了,烧早退了,都说了没什么事。”沈南自坐回了飘窗上。 “这就是你一个人躲在房间喝这么多的原因?”没想到他上了楼会独自在这喝酒,邱朗帮他倒了杯水:“沈南自,你……” “傅驰亦……”越看面前的人头越昏,渐渐地,沈南自向前走,兀地从身后抱住了桌前的人,嘴里喃喃。 听后,邱朗倒热水的手一顿,直到水差不多溢满洒出,他才转身,看向抱着自己的人,犹豫了很久,没做反应。 沈南自揪着他的衣服,抬起头:“我让你别来,你就真的不来了……” 看他踮起脚,欲要做什么,邱朗拨开他的一只手,声音大了些:“沈南自,你看清楚,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那你是谁?” “我是邱朗。”说完便将他环在自己身上的另一只手拿开,与他分开距离。 “邱朗……?不认识……”沈南自将他倒的水一饮而尽,放下后不悦道:“这酒怎么没味……你掺水了?” 看他也不理自己,沈南自说:“算了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想起他刚刚的行为,邱朗也觉得现在还是离开比较好,于是叮嘱了几句,将飘窗上未开封的酒瓶收走,离开了。 听到关门声后,默数了一会,沈南自便走了出去,想要去外面转几圈,透透气,散散酒味再回来。 可没走了几步,便碰到了一个人,挡着他的路,沈南自觉得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直到身旁的门被打开,自己被近乎粗暴地扯了进去,他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 那次被卫北淮下了药,对方找的那些人中,就有这三个。 被推在了床上,沈南自倒显得镇定,顺便还醒了点酒,看着面前的这三个人,他问:“这么多年了还来这套,又是他叫你们来的?” “不是。”领头的矮个说:“当年卫哥只是让我们看你会不会对男的起反应,确认了就走,没准备动人。” “但今天就不一定了!”站在一旁的补充。 沈南自懒得跟这些人废话,他掀起眼皮,问:“你们第一次来这?” “是第一次,怎么了?”另外一个人上前:“没想到还能在这碰到你,当年被你跑掉呃——” 话音未落,沈南自便起身踹了他一脚,正准备往外跑,就被另外两个人按了回来,矮个扒着他的毛衣,对旁边的人说:“脱。” “你们敢动我试试!”沈南自伸手揪着他的头发,往旁边甩:“当时没找你们算账,现在跑过来了唔——” 嘴巴被捂住,沈南自被按在床上,衣服直接被扒掉一半,他努力起身,却因为没有支点无法发力。 就当那些人准备往下身碰去的时候,“滴”的一声,门突然被打开了。 三人停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就这么粗略一眼,他们就愣住了。 门口站了三个高大的男人,从左到右,每一个人的目光几乎都如被抢食的野兽般犀利,站在最中间的那个穿着大衣的人更像是要将他们活活撕碎。 沈南自瞥了一眼,同样怔住,他猛地颤了颤瞳孔,心脏骤然停息。 僵硬着四肢,他快速收回视线,当着三个人的面,撑起身,突然按住面前矮个的手,勉强弯唇,笑了一声问: “你们也想上我是吧?” 三个人已经摸不清这是什么情况了,他们面面相觑,只觉得有一道刺骨的视线像是要把自己捅穿。 “让我在上面。”沈南自勾着矮个的脖子往下压,一字一顿地说: “我就答应你。” 一瞬间,整间屋子,鸦雀无声。 陈让有些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看着面前的画面,感受到身旁骤降的温度,他额头突突地跳,最后扯了扯嘴唇,对身后的人说:“带走,放那间房。” 一秒,房中的三个人便被压制在地,拖了出去。 沈南自还没来得及将视线追过去,人就被拉起,看着眼前沉着脸色的人,他深深地喘了口气,随后像是被开水烫到一般别开了视线。 将他被拉扯下一半的白色毛衣拉回,傅驰亦扣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没说话。 手上的力气太大,沈南自被按得疼,想起身,却被他的视线压得不能乱动,再看向此刻走来的人,他艰难开口:“你怎么没回去?” “我还好没回去,”邱朗看着他有些泛红的眼睛,再想起刚刚看到的事情,担心地说:“本想给你重新量个体温,确定了再走,结果回去就发现你不见了,幸好找到了。” 陈让上前:“沈南自,你过头了,刚刚跟他们瞎说什么呢?” 余光看了眼身旁许久未见的面孔,沈南自摇头,嘴硬道:“就那个意思。” 明显故意的行为,自己能看出来,那么某个人肯定也能看出,于是陈让不再多说,直接给出选择:“你今天要不回家,要不然跟他走,我不可能再放你一个人在这。” 意识到他口中的人是谁后,沈南自立刻清醒了一大半,看了面前人一眼,他奋力甩开他的手,随后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往陈让身旁的人那走:“我就在这,让邱朗陪着……” “都回去。”掐着后颈就将他拉回,傅驰亦扫了邱朗一眼,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 “他交给我。” 第67章 被治理的第六十四天 陈让带着邱朗离开,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沈南自红着眼圈低下头,怎么都没再敢主动与他对视。 “你回来干什么?不好好在那边陪着你的唔……” 傅驰亦掐起他的脸,直勾勾地盯着,眼神冷得像是要将他活活冻死在这,想起这小孩刚刚说的话,更是绷紧下颌,努力克制住情绪。 一句话也不说,手上的力却完全没有减小的意思,攫住他的目光,傅驰亦迫使他的眼睛直视自己。 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沈南自咽了咽口水,当看到他另一只手扬起的那一刻,便不自觉地想闭上眼,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就这么仰着脸看向许久未见的人,沈南自心里泛起滚滚酸水,他抖着唇问:“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对我动手?” “那天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你凭什么打我?” “沈南自。”傅驰亦尽量压下心中的火,捏着他脸的手越来越用力,看着那泛红的眼角,他近乎磨牙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如果有一天,抛弃了这个身份,我不再是你的看护人,那么你最好祈祷不要落到我的手中。” 这句话,沈南自记得,但他不觉得可以用在这里,于是既心痛又愤愤道:“你以为你是谁?没有那层关系,你我就只是陌生人,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凝视了他两秒,傅驰亦放下那只高悬着的手,一把将他扛在肩头,不顾他的反抗与谩骂,就这么将他一路带回车上,扔在副驾。 “我操你大爷,傅驰亦!”身后还有些许跟过来看热闹的视线,沈南自羞愤欲绝,他从后座爬起身,伸手就要开门下车,可门早已被锁死,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扭身抓着坐在驾驶位上的人的衣领,他愤怒地看着他。 无视他的所有情绪,傅驰亦轻而易举地将他的手拉开,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按在腿上,下一秒,右手便朝他口袋凸起的地方摸去,将那少了一根烟的烟盒拿出,打开确认后,他用盒子缓慢地拍了两下沈南自的脸颊,漫不经心地说:“跟我说,这是什么?” 沈南自偏过头:“你眼瞎啊?” 虽然嘴上的话是这么怼回,但头顶袭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脸被拍的地方更是像被扇了一样难受。 对方表现得越平静沈南自心里就越发虚,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依旧垂下眼睛,没再做任何解释。 明显的酒味,消瘦的身体,再加上陈让一直以来给自己报备的消息,傅驰亦抬起他相比之前削尖不少的脸,左右转动看了看,接着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松手,打开自己那侧的窗户,从烟盒中抽出一根,夹在左手,点燃。 第112章 沈南自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抬头看,外面已然成黑夜,低头听,车内只有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气氛太过压抑,他就这么趴在对方的大腿上,腰被傅驰亦的右手锢着。 不知过了多久,未能及时消散的烟味逐渐弥漫在车内,沈南自再也忍不住,骂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没事特么能不能放开我?” 像是没听见般,扭头向外吐出一口烟圈,傅驰亦将夹着烟的那只手搭在车窗外,右手随意拍了两下他的屁股,正回头睥睨着他的脸,语速放慢,缓缓启唇: “我就走了几天,你能把自己弄成这样,沈南自,我算你有本事。” 听到这话,沈南自扒着他裤子的手越来越紧,回想自己做的一系列事情,他吞了吞口水,干巴巴地回道:“你管不着。” 烟未抽完,傅驰亦却将它捻灭,放在车窗槽,将身上的人揪起,当感受到那肩膀微弱的颤抖时,他便把他放到一边,侧过身,一言不发地帮他系上安全带。 看着这侧脸,等他将卡扣插上准备起身时,沈南自按住了他的手,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渐渐松了力,偏过头。 白色的毛衣宽松,经过一顿折腾,领口往下落去,露出的锁骨线条越发明晰,傅驰亦看着他那块瘦得不成样的胸口,淡声警告: “回家的路上你敢掉一滴眼泪,我们就在车里开窗算账。” 久违严厉的语气,沈南自咬着嘴唇,哽塞地挤出一句话:“说了不管你的事,你今天敢动我一下,我就永远不会跟你说话。” 这点威胁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伸手摩挲了一下他的眼角,确保没有湿润后,傅驰亦收回手,握紧方向盘,平静地说: “那就别说了。” …… 经过无数次的路段,到了目的地,沈南自本想下车就走,可还没等自己做出什么行动,整个人就像只瘦弱的小鸡一样,被傅驰亦冷脸提拎回了家。 “傅驰亦!”沈南自红着眼圈,毫不犹豫地打掉他的手,因为无法反抗而恼怒:“就算你把我带回去,我也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听你的话,你放开我!” 刚刚在昏暗的车里都没仔细看,现在再注意到小孩深深的黑眼圈,视线往上移去,落到那已经有发红迹象的眼睛处,傅驰亦盯着他,像是在隐忍什么一般将唇线紧抿,好一会,才开口命令:“不准哭。” “凭什么?”不说还好,一说沈南自就鼻尖一酸,望向面前熟悉的环境,他瘪下嘴,转身就要走:“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玩弄我好玩吗?这么喜欢,我现在就去夜睨给你抓一堆回来让你慢慢玩……” 看他毅然转身的背影,傅驰亦说:“出了这个门,以后就不要见我。” 沈南自脚步一顿,沉默了很久,他将眼泪咽回,伸出手,握住门把,可还没来得及用力往下按,整个人就被傅驰亦拦腰抱了起来。 就这么一路抱到了楼上自己的卧室,他被放在了床上。 看着他委屈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小脸,再想起小孩在房间里往别人怀里冲的画面,傅驰亦没说话,抬手开始摘眼镜。 环顾一圈周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沈南自接近崩溃地喊:“你让我走,我就走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既然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还要管我这些事,你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我们唔——” 越来越近的距离,渐渐放大的俊容,唇瓣募地柔软,大脑却空白一片,沈南自睁大眼睛,颤着瞳孔看着面前这张想了这么多天的脸,兀地流出眼泪。 后脑被扣着迫使向前,滑落的眼泪被一次次抹掉,近乎暴虐的碾压与厮磨,漫长又窒息,当与他分开的时候,沈南自张了张嘴,不可置信地喃喃:“你做什么……” 还没等他将话说完,傅驰亦便解开他的扣子,一把将他身下的裤子连带着内裤一起脱掉扔在一旁,随后坐在床边,按着他的背就用力往自己腿上压。 “啪”地一声,手掌落下,沈南自的神智被打回,他怔了一下,接着疯狂挣脱,双脚乱动着,双手挥舞着:“傅驰亦!耍我有意思吗?哪有你这样唔——” 依旧将他未说完的话堵了回去,左手从下方掐着他的脖子,抬起上半身,扳过他的脸,就俯身吻了一下那翕合的嘴唇,傅驰亦松手,右手再次狠狠落下一掌。 “最后一次。”看他开始愣神,傅驰亦揪起他,一只手按着他的头,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简言道:“骂完,后面不给机会了。” 心脏砰砰地跳动,热血涌上头,眩晕随之而来,舔了舔嘴唇,喉结上下缓慢地滑动了一下,心中那堵高墙在注视这双眼睛的那一刻塌陷,沈南自无力地垂下眼,开口: “你个傻逼唔——” 很快结束这一吻,傅驰亦将他重新按回,巴掌像暴雨般往那两瓣肉上落,没有一掌留有情面,直到那两团白色渐渐变成粉红,他才拧起他的耳朵,冷脸训道:“做了什么,自己还记得吗?” 嘴上说得再强硬,身上还是痛的,沈南自闭上眼,蠕动了一下嘴唇:“就算你亲了我,也不能打我……” 不是想要的答案,傅驰亦将他放在这,起身,出去了。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反应,沈南自下意识地想喊住他,但身后火辣辣的疼,酒精的作用还未完全消散,他摸了摸依旧温软着的唇瓣,干脆就这么趴在床上,装作一条等待被晒干的咸鱼,不动了。 直到再次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才慢慢掀起眼皮,当看到傅驰亦回来时手中握着的东西时,他立刻爬起了身。 紫光檀木的戒尺,目测四十厘米长,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尺身挺直,线条利落,纹理细致,简单却威严,沈南自撑着床往后退了退,将口水咽了又咽。 记得家里没有这个东西,周楚送的盒子里面也不曾见过,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方才三吻的余情像退潮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涌上的万分不安。 不管怎么样,对方拿着工具的模样向来使人畏惧,即使一句话不说也会让人感到慌张与害怕。 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人,沈南自躲避视线,因为紧张而攥紧双手,他偏头小声说:“你今天是要把我打死在这吗?” 傅驰亦没有回应他的问题,而是揪着他的衣服将他重新按回,依旧是那句话:“我不在的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还记得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你不在的时候,每一天都像是过了一个星期一样缓慢,盯着他手中不放的戒尺,沈南自说: “不记得。” 傅驰亦似乎不太在意他的回答,只是在听后沉着脸色道:“我帮你说,你应该知道会加罚。” “嗯。”沈南自已经不想挣扎了,他累了,反正现在跑到哪都会被揪回来,比起这个,他倒是想看看这个人的心究竟有多狠,究竟能把自己打成什么样。 但傅驰亦并不急于动手,他将戒尺的反面伸到腿上人的面前,当看到他抬眼的那一刻,缓缓开口:“知过不讳,改过不惮。” “适合你。” 看着那刻着的八个正楷字,沈南自偏过头,不予回应。 “我说一条,你只需要告诉我做了还是没做,听明白了点头。” “傅驰亦。”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沈南自喊了他一声,再次掀起眼皮,扯了扯唇,有些不耐烦地说: “你能别废话了吗?” 一言既出,像是将周遭的空气抽空,时间停顿了几秒,沈南自微微抖着肩膀趴伏在他的身上,绷紧神经,继续说:“要打就打,又亲又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有什么特殊关系,只是一场惩戒而已,做这些干什么呢?” 感受到身后像是要将自己烧着般的灼热视线,沈南自说:“动手,这顿打完,清完所有账,我不会再跟你见面了。” “那是你的自由。”傅驰亦将戒尺的前端贴上他的臀尖,弯唇:“不过既然你招惹了我,那不管你去哪,我都会把你抓回来。” “什么呃——”还没来得及品析他这句话的意思,屁股就猛地一痛,许久没挨打,这么一下差点让沈南自叫出了声。 他扭头看向身后面色依旧冷若冰霜的傅驰亦,涩声道:“我们之间,到底谁先招惹的谁……” 随着他话音落下的是另一记重板,傅驰亦左手插在他的发尾中,按着他的头,右手再次扬起,用不带有任何温度的语气问:“酗酒,做没做?” 沉默片刻,沈南自说:“做了。” “啪啪”的声音环绕在耳畔,身后疼痛的感觉不断加深,他大致数了下,二十下,一下不少,一点不收力,一轮打完,沈南自的额头就冒起了虚汗。 看着眼前一条又一条的红痕,傅驰亦问:“熬夜,做没做?” 沈南自不说话了。 小孩不说话,傅驰亦也不着急,托起他的脸,用手背贴了贴额头,确认没再发烧后,他说:“病好了,我不给你算上。” 第113章 沈南自依旧不理他。 “按我的规矩,你应该知道,不说话翻倍。”傅驰亦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过。” “这方面我做得确实有所欠缺。” 什么……意思? 沈南自想说什么,结果身后再次传来一痛,傅驰亦松开手,用戒尺末端挑起他的下巴:“每次你求饶我都放过了,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 听后,沈南自闭眼,抬起下身,埋着脸恼道:“让你特么别废话……” “正要说到这。”傅驰亦问:“说了多少句脏话还记得吗?” 自从那天去了咖啡馆后,沈南自就不再刻意要求自己,有的时候脏话脏字顺嘴就飚了出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问说了多少,谁能记得? “不记得……” “做没做?” “......” “做了。” 耳畔再次传来清脆的声音,两错加在一起,这一轮四十,到了一半的时候,沈南自忍不住了,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他揪着被子,挪了挪身体。 不知道后面成了什么样,只觉得像是将皮肤放在油锅上煎了一般刺疼,他将手向后,结果刚伸出,就被按住折到背后。 扣着他的手腕,傅驰亦依旧是那副平淡地口吻:“接下来的每次三十,打架,做没做?” “我又没动手!我找人打他的......伤也好了......” 傅驰亦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做没做?” 他倒是不想承认,但既然对方这么问了,那就说明肯定是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于是沈南自做了个深呼吸,动了动被按住的手,颤抖着下半身,点了点头。 “做了......” 其实已经超过了能承受的范围,但刚刚话已放出,他不想向他求饶,也不想再与他多说一句,于是即使难受,也依旧咽下嘴里的苦水,咬牙强忍坚持。 可这次刚落一下,他的眼泪便被再次打了出来,眼眶蓄满的汽水凝成泪珠,扑簌簌地往下掉。 看着趴在自己腿上抽伏的人,傅驰亦停下手问:“错了吗?” 错个屁。 气又气不过打又打不过,沈南自吸了吸鼻子,伸出手就在他的大腿上用十成的力气拧了一把,随后趁着他松力,快速地抽出手捂住自己的屁股,哽咽道:“我就不明白了,我做这些……到底关你屁事……” 听后,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傅驰亦彻底被气笑了,他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将那只像是护宝一样的小手移开,凉飕飕地说: “沈南自,你有本事就这样一直挑衅我。” 第68章 被治理的第六十五天 其实不用说,沈南自也知道他做得不对。 身体终究是自己的,有什么变化他能感觉到,但因为总是想着一个人,所以才不停地用酒精来麻痹。 这些天,头没有一天不是昏沉的,胳膊受伤是因为实在没想到那个人会向着自己冲来,生了病也大概是因为懒得去衣帽间找厚衣服,干脆随便在衣柜里拿了几件,套着就开着敞篷夜晚飙车的原因。 他都明白,但是依旧这么做了,像是某种报复性行为,只是因为想,所以就这么做了,即使知道不对,对身体不好,也没有停止,至于最后在那三个人面前说的话...... 想到这,沈南自便再次拧了下他的腿,说:“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觉得挑衅,那是因为你心态不好,凭什么怪到我头上?” 傅驰亦点了点头,对着他浑圆挺翘的屁股就再次落下一记:“那接下来不要让我听到你的哭声,你觉得疼,那是因为你忍耐不好,也不该怪我,嗯?” “你特么......”沈南自攥紧拳头,恨不得一口咬在他的腿上,给他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但最后冷静了一下,他还是将嘴抿紧。 打完打架剩下的二十八,沈南自痛得忍不住落泪,但因为刚刚傅驰亦的那段话,他还是抑住了喊声与哭泣声。 对于戒尺短促却沉闷的重击,本身就难熬,再加上望不到头的次数,他几次都想像以前那样求饶,想说“别打了”更想喊“疼”,但最后在嘴里兜兜转转,还是演变成了:“别数错误了,一起打......” “你说多少就是多少,我认,速度快点,打完放我走,我再也不想来这里,也再也不想见到你......” 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傅驰亦握着戒尺的手紧了紧,再次将尺端与他早已红肿的臀部相贴,他压下嗓音问:“我说多少就是多少?” 屁股两瓣与大腿根上方都滚烫,紫檀木的戒尺却依旧冰凉,沈南自整个人瑟缩了一下,闷闷地应道:“嗯......” “如果我说两百,你也认?”轻轻拍了一下,傅驰亦随口编。 听到这个庞大的数字,沈南自当即哽塞了喉咙,但却依旧答:“认。” “三百也认?”傅驰亦笑了,掐起他的脸,缓缓问:“四百?” 本来藏得好好的,非要把自己脸抬起,现在看到他那双淡漠的眼睛,沈南自心里就像是被塞了一团浸了几斤水的海绵一般,沉甸甸地,不断地往下落。 做了这么多错事,也分不清对方说的次数是真是假,沈南自咬着嘴唇,凝视着他的脸,没有躲避视线,半秒后,他流下一行泪,嗫嚅道:“傅驰亦,你今天有本事就打死我......” 傅驰亦“嗯”了一声,放下了他的脸,言简意赅:“高速飙车。” 说完就开始挥手,只不过他放下了那把厚重的戒尺,而是使用自己的手掌。 尺痕和指印相交,沈南自并未觉得疼痛减少半分,虽不至于到那种程度,但他却隐隐约约感觉嗓子里有股血腥味,当这轮打到一半的时候,他开口:“我......” 傅驰亦停下手中的动作。 “我......”片刻的停歇,沈南自感觉自己终于能喘口气了,他转头,用挂着泪的眼睛看向身后的人:“我嘴里好像有血......” 嘴唇没破,再看着他这张红彤彤的小脸,傅驰亦捏住他的嘴,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冷声下令:“舌头伸出来。” 拉不下脸求饶,只是想借着这个理由休息一会,没想到对方真的要究源,于是沈南自红着脸摇头:“不要。” 面前的人没了声音,只觉得投到自己身上的视线越来越重,像是要将他压扁在这,小心翼翼地抬起脸,看到傅驰亦沉如墨色的那张脸,沈南自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舌头。 捏着舌尖翻看了一下,傅驰亦便将他抱了起来,让他架空在自己手臂上,起身去了卧室的洗手间。 沈南自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嘴前就被递了一杯水。 “漱口。” 看着他含着水像个小河豚一样,左腮帮右腮帮咕噜了几下,傅驰亦说:“怎么我还没用力,自己先准备咬舌自尽了?” 其实并非有意,被他点出像个小孩子一样不小心咬破舌头,沈南自也有点不好意思,他向着水池吐出染着血丝的漱口水,扒在他的肩膀上,嘀咕道:“我想死得痛快点。” 用余光瞥见镜子里面的自己,沈南自将视线往下看去,当看到那像两颗熟透的樱桃一样红肿的肉后,他小声道:“真是手黑......” “话不是你说的吗?”傅驰亦顺势又给了他两巴掌:“手黑心硬,你给我的评价,我做不到岂不是会让你失望。” 听到这,沈南自愣愣地看向他,当想起来这句话是从何而来的时候,他说:“如果我现在说你......” “来不及了。”说着傅驰亦就将他抱回到床上,恢复到先前的标准姿势:“现在全家上下都知道我手黑心硬,揍过你屁股的事情,你现在改口,也没什么用。” “什、什么......” 还没想清楚,屁股就又挨一下,傅驰亦问:“还记得差多少吗?” 沈南自怪他话不说清楚,于是想也没想就回:“不记得。” “重来。”傅驰亦提醒:“这次好好记着。” 听到这两个字,沈南自当即一惊,下意识地想改口,但坚持到了现在,又不想就此屈服于他,对方不给台阶,他也不会主动去搭,于是眨了眨眼,将脸埋得更深了,委委屈屈地答了个:“奥......” 傅驰亦故意停顿了很久,直到沈南自受不了安静想再次扭头往后看去,才弯唇问:“真不记得了?” 沈南自蠕动了一下嘴唇:“飙车还有十次......” “趴好了。” 刚挪动好身体,巴掌就再次从后方下来,但经过刚刚那么一休息,确实好了许多,再想起最后没解决的那个问题,沈南自只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被他弄死在这了。 十下落完,看他因不愿碰自己而抓着被子边的手,傅驰亦问:“知道还剩什么错吗?” 当着三个人的面对着那矮个说“让我在上面就答应跟你上床”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但沈南自不敢说,也不愿说,于是哽着嗓子,边流眼泪边低声道:“抽烟。” 第114章 “你没抽。”即使烟盒里面少了一根,傅驰亦也确定他没有抽。 当然没抽,但为了逃避最后一个问题,沈南自还是嘴硬道:“抽了......” 傅驰亦淡定回答:“你嘴里没有烟味。” 沈南自愣住了,当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后,脸上的红晕直接像大片藤蔓般攀爬到耳后,他咽了咽口水,说:“万一是跟你嘴里的混合了呢......” “有这个可能。”傅驰亦没有否定他的话,摸了摸他的耳朵,他说:“但我之前就说过,你想抽可以抽,不过量这就不是错。” 沈南自没辙了,他说:“我不知道了......” “我帮你说,翻倍。” “你说吧。” “不听完我的话就走。”傅驰亦掐着他的脖子,迫使他抬头:“我记得这件事我已经教育过你了。” 都做好他说那件事的准备,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沈南自沉默了很久,朦胧着眼睛,看着他说:“当时你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为什么还要听你的话......” “做没做?” 完全不管自己说了什么,沈南自抿了抿嘴唇,垂眼:“我讨厌你。” “打完再讨厌。”傅驰亦弯唇:“认不认?” …… 从没挨过这么重的罚,再听他这句话,沈南自闭上了眼,开始无声地流泪,回忆傅驰亦不在的这么多天自己做的点点滴滴,他甚至开始放声哭泣。 小孩很少这样哭出声,看到他起伏明显的后背,傅驰亦漠然道:“哭了就放一边,放一会就好了,不用管你。” 怎么听怎么耳熟,沈南自哽了一下,顿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今天试验一次。” 说着,傅驰亦就将他捞起放在一旁,平趴在床上。 他交叠着双腿,扭头看向已然愣住的小孩,却不再说一句话。 只是愣了几秒,就再次放声,沈南自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只觉得嘴唇颤得不行,泪都要流干了,可就是这样,也没有等到对方的任何制止。 整整五分钟,傅驰亦不哄不管,就这么放任他哭,就算是那一片床单被浸湿,也没有要主动触碰他的意思,直到耳畔的哭声越来越小,他才开口: “哭好了自己趴过来。” 沈南自心里猛地泛起酸水,身体像是被蚂蚁啃噬般酥麻疼痛,他本想继续赌气,继续与他对抗下去,可当再次扒着这条数不清趴了多少次的双腿时他认输了。 “傅......” “说。” “我好疼......”刚刚被放置的委屈情绪逐渐放大,说完眼泪就又开始像流水一般往下淌,就算听到对方叹了气,将自己整个人抱起,也没有任何要停止的意思。 感受到背被上下抚顺着,他反而越哭越厉害,像是怎么都哄不好,永远都不会停息那样,嘴里还在不停地嗫嚅:“好疼好疼……” 像以前那样依偎在他的怀里,抬眼看向面前这张模糊的脸,沈南自欲言百止。 “这么疼吗?”傅驰亦问。 “你说呢......” “做了这些事,心里没数吗?” “谁知道又变成了这样……” 傅驰亦半开玩笑地说:“那不继续了?” 除了给自己加罚,向来说到做到,知道不可能,沈南自摇了摇头。 走了这么一段时间,小孩就把身体弄成这样,就连抱着的时候都感觉轻了不少,轻飘飘的像是风一吹就倒一样虚弱。 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像是心被撕扯碎一般,现在看他这么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傅驰亦无奈地伸出手,摸了摸他满是泪痕的脸,放缓了语气: “那你说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沈南自怔住了。 这双手给予他痛苦也从不吝啬温柔,他已经不想管那个小男孩到底是谁了,此刻他只想贪恋不属于自己的这一刻,于是将身体往前凑了凑,开口:“你知道吗......” “听说接吻分泌的内啡肽和多巴胺可以缓解疼痛......” 说完他就心虚了,埋着头,搂住他脖子的手不安地搅弄着。 傅驰亦抬起他泪痕交织的脸,几秒后,笑了,语气玩味地说:“只是一场惩戒,又亲又哄,做什么呢?” 想过会被拒绝,没想过会被自己的话原封不动地怼回,沈南自心一痛,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你说得唔——” 话被堵回,蓦然放大的面庞,沈南自流泪闭眼,主动迎合。 其实刚刚舌头破掉的地方早就又重新流出了血,但他没有勇气再被他抱到镜子面前,于是只好将混合着血的口水一次又一次地咽下,此刻唇瓣相碰,沈南自能清楚地感觉到,那股血腥味越来越明显了。 想推开,不想让血流到他的嘴里,但傅驰亦却按着他的头,逼迫他不断向前,当感受到什么湿软的东西卷入自己口腔时,沈南自睁大了眼睛,双手死死地抵在他的胸口,想以此让对方退出。 可傅驰亦不仅没有这个意思,反而抽出手往他早已不能看的屁股上警告般的轻扇了一巴掌,然后越吻越深。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南自只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了,才被对方放开,他闪着泪花看着面前的人,想被煮熟的小虾米一样,薄红从脖颈一路烧到耳尖。 “还疼吗?” “如果我说......”看着他清俊的脸,沈南自偏头,将话吞回:“不疼了......” 哪有那么神奇,完全不疼是不可能的,但确实好了不少,沈南自也不得寸进尺,亲完就自觉地趴了回去。 一是因为,他觉得傅驰亦不可能就此放过自己,二是因为,他现在确实没那个脸面再与他对视。 看他乖巧的模样,傅驰亦问:“不好奇我当时想跟你说什么?” 沈南自脑中还在想着刚刚的那一搅舌深吻,没有回应。 “沈南自。” “嗯?” 傅驰亦蓄力扬起手,眼里漫上些许笑意,轻启薄唇: “那个人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说什呃——” 头脑里面有什么东西轰隆炸开,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屁股就再次猛地一痛,沈南自将原本攥紧被子的手,慢慢地移到了他的腿侧。 对方说的这句话,他反反复复,品了又品,也没理解出别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傅驰亦的手未停,力未减,可他却觉得剩下的这几次,没那么痛了。 最后一轮打完,傅驰亦将他从腿上拉起,搂入怀中,拍着他的背,像往常无数次那样帮他顺气。 当意识到真的是自己误会了以后,沈南自都顾不上疼了,直接就怔愣住了:“那、那个人是……” “我母亲朋友家的孩子。”傅驰亦想了一下:“虽然看起来确实很小,但事实上,他比你还要大一岁。” 听到这,沈南自兀地抬头,茫然地看向面前的人。 如果是这样,那他当时都跟那个小男孩说了些什么...... 想到什么后,他磕磕巴巴地问:“那你刚刚说全家上下都知道……” “他喜欢乱传话。”傅驰亦无奈地说:“所以当天晚上,就连赵爷爷都跑过来问我,为什么要揍你屁股。” “你、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不听话,该罚。” 听到后,沈南自耳尖瞬间变得更红,被他揍的事情就这么被自己一嘴传开,他崩溃地捂住脸:“你当时应该制止我的......我还以为他是、他是......” “他是什么?” 沈南自不作回应了,看这老狐狸还在等自己的回答,他干脆瘪了瘪嘴,转移了话题:“傅驰亦。” “嗯?” “账算完了吗?”没等他回答,沈南自便偏过头,鼓起勇气说:“最、最后在那个房间,我对那些人说……” 没想到他敢主动提这个,傅驰亦拧了拧他的耳朵,又捏着他的脸,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即使心里有一团火,也依旧沉着气,冷着声音道:“你的感情问题我不能插手,所以你愿意跟谁发生关系,我管不了。” 很怕他因为这个收拾自己,但对于这样的答案,沈南自不得不承认,他是失望的。 当时那么做,的确是故意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傅驰亦究竟是什么反应,结果,对方倒是比自己想象中镇定得多。 正当他垂着眼帘,独自难受着,上衣却突然被撩起。 “但这个账。” 没有隔衣服,傅驰亦拍了拍他的腰侧,漫不经心地说:“如果有机会,我会在别的地方跟你好好算。” “为什么......”虽然那个人跟傅驰亦并不是那种关系,但对方拒绝自己的表白依旧是事实,于是他推了推他的肩膀说:“我说了,这次打完不会再跟你见面了,我跟你母亲也是这么说的......” 确实不在意料之内,傅驰亦问:“她来见你了?” 沈南自不想提自己回去收拾东西的事情,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第115章 傅驰亦掂起他的下巴,帮他抹掉眼角余下的泪:“真的不想再见我了吗?” 本来都下定决心,结果还是在挨打的时候向对方求饶,已经决定离开,但在听到这个问题时,却依然会犹豫。 想起姜旭说的话和那些小事,沈南自没有回答,而是吸了吸鼻子,硬憋回不争气的眼泪,说:“我还疼,可以先帮我揉揉吗?” 傅驰亦拍了拍他的臀侧:“抬起来点,我帮你揉开。” 沈南自抬起身,再次开口:“我……我好冷,能再抱抱我吗?” 傅驰亦笑了一声,用身上的大衣裹住了他,又将他搂紧了几分。 感受到身体周围的温暖,沈南自缩在他的大衣里,喊:“傅驰亦。” “嗯?”傅驰亦帮他揉着红肿的地方。 “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吧。” 傅驰亦手一顿,沉默片刻后,他像是被彻底打败了般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不喜欢你亲你做什么?” 听到这话,沈南自心脏猛地漏了一拍,但他现在脑子太乱,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于是红着脸喃喃:“你明明拒绝了我......” “这件事情我等会再跟你说。” 没太懂他是什么意思,沈南自哼哼唧唧:“那我就不知道了,万一你癖好特殊,就喜欢当流氓呢......” 能感觉到傅驰亦束缚自己腰的手越来越紧,以为他是生气了,沈南自想道歉,但最后又因为拉不下脸而小声询问:“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差,也特别不听话……” “你确实不听话。”傅驰亦说。 也是,毕竟他跟赵爷爷都是这么说的。 本来就没多喜欢,现在直接变讨厌了,沈南自甚至在一瞬间,觉得自己跟张尧有点相似,再想起他的下场,他鼻尖一酸,想抬手悄悄抹掉狼狈的眼泪。 可一动,手腕就被扣住,用力抽了好几次也没挣脱,沈南自望着他,低声道:“既然我那么不乖,你还对我这么好干什么……” “我说你不乖了吗?”看着他愣住的表情,傅驰亦拍了两下他的屁股:“你不听话,我不是已经教育你了吗?” “没长记性?嗯?” 知道他压根对自己没那个意思,但溺在这样的温柔里,如同没入沼泽,很难不深陷。 沈南自尽可能让脑中保持清醒,他推开他,偏头:“别哄我,我听的出来,如果你真的不喜欢……” “沈南自。”傅驰亦打断了他的话,将他的头正回,注视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如果我这样说你都不相信,那接下来的话,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开口了?” 反正永远不会说出他想要的话,无非就是像每次挨完打后一样,哄骗着自己收掉眼泪,安抚一通。 可即使是这样,沈南自也依旧想听他说,沉默了一秒,他轻轻摇了摇头。 “对你来说,怎么样才算喜欢?” 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沈南自没怎么思考,直接说:“做什么事都会先想着他,想对他好,不想让他受到伤害。” 看面前的人这么盯着自己,沈南自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又变相表白了一次,于是偏过头羞恼道:“反正坏孩子是这样想的。” 听他这么自称,傅驰亦没忍住轻笑一声,俯身:“时时刻刻惦记,每分每秒想念,如果是这样,那么沈南自,我可以明确告诉你。” “什、什么……” 话音未落,额头被落下温热一吻,沈南自愣愣地侧过脸,便看到了傅驰亦那双含笑的眼眸,紧接着,就听到他用磁性又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对自己说: “乖孩子,我很喜欢你。” 第69章 被治理的第六十六天 “别、别这么叫我……” “你问我是不是也喜欢你。”不顾他的抗议,傅驰亦像拨弄铃铛一样挑逗了一下他红透的耳尖,继续说:“我比你想象中的更想护着你,护好你,护紧你。” “沈南自。”傅驰亦问:“对你来说,这算不算喜欢?” 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后,沈南自脸一阵通红,他低下了头,无声地流泪,用吐槽掩饰一切:“拉倒吧,我是花吗,还想护着我……” 明显的哭腔,傅驰亦摸了摸他的脸,当感受到指腹再次被染湿后,他抬起他的下巴,无奈地说:“哄也哭,亲也哭,如果真的是花,那也是朵娇花。” 有朝一日能被这么形容,沈南自当即就震惊了,震惊到直接忘了身上的疼痛,不管不顾地骂道:“去你的,你才花呢,你一家都是食人花……” 傅驰亦笑了一声,手往旁边伸去。 看他手又往檀木戒尺那摸去,沈南自立刻怂了,他抢先一步先拿走那把骇人又害人的木尺,反手背到身后。 谁知傅驰亦只是从床头柜上抽了一张纸,帮他擦拭未干的眼泪,看他小手死死抓着那把戒尺,眼里露出些笑意:“怕成这样?” 面前的人跟刚刚区别太大了,一想到那只会动手不会说话的冷脸怪,沈南自就忍不住泛起哆嗦,再想起他不停扬手落下的样子,他就将戒尺扔远,顿时又哗啦流出了眼泪。 “废话……” 见泪水越擦越多,傅驰亦干脆放下了纸巾,搂着他说:“现在知道疼了,刚刚挑衅我的胆去哪了?” “还有。”傅驰亦拍了拍他的脸:“我上次说过,如果再乱说话怎么办?” 刚表白完就因为咬破嘴唇被揍的事,沈南自这辈子都忘不了,现在刚被对方表白,又要被揍,沈南自当然不认,于是小声嘀咕:“你要是不回来,我都快把你忘了,这种小事,我哪记得……” “你忘记了我。”傅驰亦听后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臀侧,结果就这么轻轻一下,沈南自就立刻躲了躲,差点弹起。 见状,他笑:“但你的身体没有忘记。” 这句话歧义太大,沈南自闭上眼,羞愤道:“现在立刻马上就忘给你看......” 半响都没有任何反应,知道他真的很生气,沈南自便再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自己的所作所为。 误会了他,对着那个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小男孩说了那些话,还当着他的面在公共场合骂了那么一大串,刚刚更是口不择言,他越想越心虚,渐渐地,沈南自放弃了无用的挣扎。 他抬起脸,颤抖着手握住那宽大的手掌,往自己脸上放,当感受到手心那片热感后,他闭上眼,怯声道:“你扇吧,我不躲……” “自己说的。”傅驰亦没有抽回手。 一巴掌下去就完事了,结果非要在那问,脸侧被手掌覆盖的地方越来越冰凉,沈南自有些害怕了,他慌张睁开眼,委屈地看着他,嗓子像是生吞了一堆酸果般苦涩。 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往下落到袖子,沈南自揪了揪,小声问:“舍得吗?” “手拿开。”傅驰亦平静地说。 沈南自心一凉,放下了揪他的手。 都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傅驰亦却揉搓了一下他的脸,没有进行其它动作。 “傅驰亦?”沈南自迟疑地喊。 “真想被扇?” 自己都怕成这样了,他还在那逗弄,像个没事人一样说风凉话,沈南自深吸一口气,抽咽着:“我、我发现……” “嗯?” 反正也被说了,沈南自干脆一娇到底,崩溃呜咽道:“你真的好凶好凶好凶……为什么总是吓我……你知不知道这样真的很恐怖,不是说喜欢我吗……” “沈南自。”听他这么形容自己,傅驰亦勾起他再次哭得像花猫的脸,淡声道:“我并不是在吓你。” “不过确实不是因为乱说话,你生气的原因我能理解,我也给你机会骂我。”他怜爱般的抚摸着小孩的脸,语气稍加严厉:“但即使你现在看上去很可爱,我还是要跟你说。” “什么......” “当你飙车追尾的事情传到我耳朵里时,你应该庆幸自己不在我的眼前,否则无论如何,这一巴掌我都会落下,并且让你永远不会忘记当时的羞与痛。” 看他吓得都打了个嗝,傅驰亦拍了拍他的背,问:“如果换位思考,这件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你会不会生气?” 虽然知道傅驰亦不会做这种傻事,但真要换位思考,沈南自觉得自己也会很气愤,于是点头:“嗯……好。” “说得真好......” 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下一秒,就攥着他两边的衣领开始疯狂地掉眼泪:“那你现在打回来好了……反正你一点也不心疼我,就这还说我娇花呢,你就这么对你养的花……” “我不心疼你。”傅驰亦捏起他一直“叭叭”的小嘴,嗓音轻缓道:“我要是真狠下心收拾你,你现在还能哭出声吗?” “沈南自,你做的那些事,有多少是自己真的想做,又有多少是故意气我,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确实被说中了,沈南自气焰小了不少,他眼里盈着泪,瘪嘴问:“你怎么知道我做了什么事的?” 第116章 “你应该猜到了。” “果然是陈让说的,你们两联合起来欺负我是吧……”沈南自吸了吸鼻子:“就算是这样,那你也不能、也不能……” “不是你让我别废话,快点动手的吗?”傅驰亦面露玩味。 沈南自已经几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听到这话,更是将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下砸,他哑着嗓音,边哭边怨:“我让你、让你动手……你就动手,我还让你……打死我呢,你怎么做不到了?” 傅驰亦怔了一下,无奈地笑了。 像是被他身后毛茸茸的小尾巴勾着挠了几下,抱着这副瘦弱的躯体,看他默默地流着泪,傅驰亦放轻声音,哄道:“好了,不哭了,是我下手重了。” “你让我不哭就不哭啊,凭什么啊……打得是我又不是你……”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疼?”傅驰亦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将他挂着两红眼圈的小脸往自己怀里按:“听话,不哭了。” “不听。”沈南自“哼”了一声:“巴掌过疼的情况下,糖再甜也没有用。” 都这么说了,傅驰亦确实心疼了,见怎么哄都哄不好,他说:“你打回来。” 听到这话,沈南自的哭声募地停滞了几秒,他从他的怀里探出脑袋,向上看去,止住眼泪后憋了又憋,最后轻轻说:“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心狠手辣,我才下不去……” “我不还手。” “你说真的?” “……” 沈南自咽了咽口水,偏头:“开个玩笑而已,别、别生气……” “嗯。”傅驰亦打断了他说的话,将手旁的檀木戒尺递给他:“看得出来你对我怨气很大,接着。” 犹犹豫豫地从他手上接过,沈南自抬眼看向他,想要分辨这句话的真假。 檀木尺比自己想象中的重一些,放在手上沉甸甸的,他现在不禁想,挥了这么久,也不觉得酸,这老狐狸是铁臂阿童木转世吗? 低下头左右仔细翻转看了很久,又在自己手上试了试,沈南自看向眼前的人,哽着声音对他说:“那你把手伸出来。” 傅驰亦照做了。 沈南自学着他的样子,用戒尺抬起他的手,越抬越高,傅驰亦无奈地问:“这个高度,你方便用力吗?” “你别管。”沈南自回道。 他就这么慢慢抬起他的手,当那只安慰自己无数次的手与下巴平行时,他咽了下口水,兀地将戒尺放到床上,与此同时,低头啄了一下他的手心,然后红着脸抱着他: “都说了我没你那么狠心......” 傅驰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真不还回来?”傅驰亦低头看挂在自己身上的小树袋熊:“机会难得。” 沈南自闷闷地说:“我放你一马,你别挑衅我。” 听到后,傅驰亦差点没忍住,看他也不愿放手,于是就这么抱着他去旁边的书房里面拿了药,接着将他放平在腿上,像往常那样帮他揉搓着。 后面凉飕飕的,沈南自却觉得心暖了许多,想到什么后,他突然开口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傅驰亦回:“互相表达出喜欢,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你真是踢得一脚好皮球。”看他在那笑,沈南自直接改口:“那男朋友,我现在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你才开始喜欢我的吗?” 傅驰亦手一顿。 明明听到了,却没有任何反应,沈南自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对这个称呼不满,还是对这个问题不满,反正现在有了身份,于是故作不悦道:“说话......” “比你喜欢我。”继续手上的动作,傅驰亦弯唇:“要早得多。” 沈南自以为他是在哄自己,但一想起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如果不是喜欢,好像确实很难说清,于是骂道:“老狐狸,臭狐狸,天天对我耍心眼......” “什么?” “我说你真能藏。”沈南自抿了抿嘴问:“喜欢我还拒绝我,欲拒还迎。” 傅驰亦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从哪学的这些词?” 沈南自半掀眼皮:“你以为我娱乐圈八卦白看的?”想到那天在帐篷里面发生的事情,他撇下嘴:“所以到底为什么要拒绝我……” 说到这个,傅驰亦笑了一声:“她来见你,有跟你说什么吗?” 知道他口中的人是谁,沈南自掀起眼皮,“哼”了一声,杂糅一下就开始随口编:“说你照顾我这么久,要我回报你。” “怎么回报?” 沈南自面无表情,扳着手指头一点一点地数:“她说你年纪太大,腿脚不便,以后结婚了,要我去你们家做卫生,还特地叮嘱我,你不喜欢有褶皱的衬衫,让我用手洗,知道么,马上要冬天了。” “她不是不遵守承诺的人。”傅驰亦细致地帮他抹着药膏,眼里漫上笑意:“所以别骗我,就是骗我,也稍微用点心。” 本来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相比之下,沈南自更在乎他说的前半句,于是问:“遵守什么承诺?” “她答应我不为难你。” 心脏猛地一颤,沈南自惊得差点没从他腿上弹起来,但奈何被按着,只能撑起上半身,扭头看向他:“傅驰亦。” “嗯?” “你、你跟她说了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要留在这。” 呼吸猛地一滞,沈南自咬着嘴唇,好一阵都没能从这句直白又甜腻的话中缓过来。 其实陈让当时在夜睨说的话,他用心了,后面也认真想过,如果真的在一起,自己的父母倒是能尝试说服,可傅驰亦那边,成功的几率确实很低。 但转念又想,人家都不喜欢自己,他没事还在那杞人忧天干什么呢?于是就没再多费那个心思。 现在再听他说的话,原来这事,压根就不用他操心啊...... “所以她现在已经知道......”今天晚上才确定关系,对方父母就知道了,想起他母亲见自己时的画面,沈南自嘴唇都在抖:“我、我只是说了句喜欢你而已,你就去......” 不知道他为什么是这个反应,傅驰亦右手动作不停,左手将他的头按下,顺便安抚般揉了揉,淡声说:“你说那一句话就够了。” 像是万千烟花在心里炸开,拨开层层迷雾,沈南自眨了眨眼,心里像是被冬日的阳光照射了般,暖烘烘的。 “其它的事情我都有把握,唯独这一件,我的确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既然对我母亲有了解,那你应该清楚她的性格,如果同意的结果就是把负担压在你的小身板上,那么在不确定这件事情能否解决之前,我宁愿不让这个苗头生长。” 看小孩的侧脸贴在腿面,回头望着自己,傅驰亦继续说:“虽然这是我的母亲,但我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麻烦。” 数不清今天多少次湿润眼睛,沈南自沉默了很久,说:“你完全可以先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药涂好了,傅驰亦将他的白色毛衣又往上掀了掀,当看到那因为消瘦而凸起的脊背后,便暗了双眸,用让人分不清情绪的语气说: “所以当看到你变成这样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 “因为其他人把自己弄成这番模样,沈南自,如果我们只是单纯的看护关系,那我只会想把你的屁股打开花,告诉你不该这么做。” “但如果我们的关系不仅于此。”扫了他一眼,傅驰亦说:“我给予你的惩罚,是要让你一辈子都不敢再这么做。” 感受到腿上的小孩抖了抖,右手揉了揉面前两团痕印交错的肉,傅驰亦叹了口气,左手轻轻托起那张精致又漂亮的小脸,缓和了嗓音:“但后来,我想了想。” “也许是因为我让你太难过了,所以才会这么对自己,对吗?” 听到这话,沈南自颤了颤睫毛,立刻扭回头,扒在他的腿上,红着眼尾低声道歉:“不、不是你的问题,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听不到身后人回话,沈南自的心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般,顿顿抽痛,他流泪:“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又哭了。”傅驰亦将软成一滩水的小泪人抱起,让那双早已无力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拍了拍他的背,他温声问:“跟我说实话,几天没好好吃饭了?” “从你……”沈南自逃避那温柔的目光,伸出手指,在他的肩头上画起了圈圈:“从你走的那天开始……” 正回视线,看到他皱起的眉头和明显沉下去的脸色,沈南自停下了手中的小动作,心虚地低下了头。 打也打过了,训也训过了,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让眼前人消气。 但转念想起自己现在的新身份,沈南自便又抬起头,重新注视着他。 见那两只圆圆的小眼睛,扑闪着光看向自己,傅驰亦便知道这小孩心里又有了坏点子,于是问:“做什……” 第117章 “不做。”沈南自用行动打断了他的话,他俯身讨好般的吻了吻他的嘴角,不自然地哼唧:“就亲亲。” 为了不让自己的努力白费,沈南自无视他无声警告的视线,顶着一张红得能滴出血的脸,搂着他,迅速转移话题:“揍了我这么久,你累不累……” 还没等对方回答,他继续嘟囔道:“反正我累了……” “傅驰亦,傅教授,男朋友......”他靠在他的肩膀上,拉长声音把敢在他面前喊出来的称呼挨个叫了个遍,最后喃喃:“我饿了,想吃你做的胡萝卜烧肉,酱油特别多再焖颗鸡蛋的那种……” 小孩额前的碎发不停地搔刮着自己,傅驰亦被磨得没了脾气,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摸了摸他的臀瓣,确认药干了以后,帮他穿上一旁的白色内裤,惩罚性地拍了拍他的大腿,示意他从身上下来。 沈南自磨磨蹭蹭地挪了下去,因为不适,所以只好曲着膝盖跪在一旁。 看到从刚开始就被扔在床上的眼镜,他伸手拿起,膝行到傅驰亦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帮他戴上,低低问:“还要训我吗……” “沈南自。” 以为计划失败,沈南自内心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应道:“嗯……” 起身把那檀木戒尺收到旁边的床头柜里,傅驰亦凝视着他的脸,无奈问: “还想吃什么?” 第70章 被治理的第六十七天 因为有些累,最近也没有休息好,傅驰亦下去后,沈南自没能抵抗住疲惫,趴在床上就阖眼睡了一会,直到闻到楼下飘来的饭香味,才伸了个懒腰,渐渐睁开了眼睛。 本该看到熟悉的环境,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有那么一瞬间,沈南自还以为是刚刚哭了太久,瞎了。 意识渐渐清醒后,他伸手拿掉眼睛上覆盖的东西,这才发现,原来是傅驰亦给自己戴上的冰敷眼罩。 跑去房间内的镜子前侧身左右看了看,又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屁股蛋。 肿的地方没有消,整个一圈肉都软了,只要用力还是会感觉到痛,沈南自揉了揉,心里却感叹,至少那老狐狸原谅了自己。 对方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些事的确是他有意而为,但不睡觉这一点并非故意,只是确实没有困意,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会像是被下了什么诅咒般总是做噩梦,所以即使屁股还痛着,沈南自也觉得刚刚这一觉,是最近睡得最香甜的一觉。 前些天大多时候醒来都是吵闹的环境,此刻,他看向窗外那棵几乎凋落完叶子的大树,心里觉得宁静无比。 从衣柜的最深层翻出上次犹犹豫豫也没舍得扔,最后还是亲自手洗的白衬衫,脱掉毛衣换上后,沈南自走到厨房,靠在门上,看着里面忙碌的人,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瞥了他一眼,傅驰亦说:“沈南自。” “嗯?” 端了一杯热水给他暖手,傅驰亦冷声下令:“去把戒尺拿来。” 沈南自顿时清醒了一大半:“刚、刚刚才打完我,为什么……” 看他没听从,傅驰亦也没再次要求,他转身开始处理手上的食材,面色平静,语气淡淡地说:“现在这个天气,再让我看到你穿成这样在家里乱晃,我就默认你是来找打的了。” 还以为要说什么,没想到上来就放句狠话,身体还没醒,头脑却被他的话彻底吓醒,沈南自顿时皮一紧,转身就走,去沙发上将他脱下的大衣拿来套在身上,才重新回到了厨房,凑到了他的身边。 盯着他手上的动作,沈南自犹豫了一下问:“所以,那把紫檀木的戒尺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我记得家里没有。” “你朋友给的。” 本以为又是周楚那个坏家伙,没想到猜错了,沈南自想了想,当意识到什么后,他恼道:“不是,你走就走,为什么还要在我身边安插个眼线,陈让到底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他也看不下去你变成那样。” 说实话,对于这个答案,沈南自是不太相信的,但也找不到别的原因,于是只好转了话题:“那你这次回s城,并不是你母亲找你,而是你主动回去找的她?” “不是。”傅驰亦将手中的土豆和茄子洗干净,回道:“她确实找了我。” “你上次在咖啡店看到的那个人,是她最好的朋友的孩子,研究生辅修心理学,之前就有意愿让我帮忙辅导,但是我一直没有同意,正好最近遇到了些问题,所以又联系了我。” “为什么不同意?”沈南自上前,拿走他洗好放在一旁的土豆。 “因为那样需要离开g城,见不到你。”傅驰亦拍了一下他准备拿刀的那只手:“没想到你个小没良心的,回来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再也不想见到我。” 听到这话后,沈南自怔了一下,心里的那只小兔子像是又苏醒了般,开始活蹦乱跳,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眨了眨眼问:“那为什么以前不愿意,这次却同意了?” 看他不让自己帮忙,沈南自伸出手,倔强道:“我现在会切成丝了。”说着就拿过刀,开始在案板上切土豆。 里面依旧是单薄的衬衫,只不过外面套了件大衣,手臂抬起的时候,下面未穿的粉红肌肤就这么若隐若现的裸露在眼前,傅驰亦上前,帮他将前面的排扣扣上,说:“我想与她商量事情,总得做些什么。” “哦。”沈南自在想别的事情,便随口应了声,看着他的侧脸,干脆直接趁机讨伐:“我说,你早就看出来我误会了吧。” 没听到回答,余光却看到他在那笑,沈南自深吸一口气,用力落下刀,硬生生把切土豆弄成了剁肉碎的效果,他扯了扯嘴唇:“那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解释?” “你把我从黑名单里面放出来了?” 沈南自放轻了手中的动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理不直气也壮地说:“我只是删除了,你明明可以加回来。” 知道小孩心里委屈,但傅驰亦不想为此事隐瞒,他直言:“你去的时候,她还完全不接受我的想法,所以为了让你彻底放弃,我选择不做解释。” 听后,沈南自缓缓看向他,好一会才冒出一句:“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今天放了你一马,那一戒尺就该落在你身上。”刚刚才挨完一顿打,心思还很敏感,奈何哭不动了,沈南自只好撇下嘴:“说你手黑心硬真是一点没错,骗我这种事情,你怎么能这么过分……” 傅驰亦沉默了几秒,说:“是我的错。” 这么一听,沈南自便垂下眼,抿了抿唇说:“我也、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看他这样,傅驰亦无奈地说:“我把你打成这样,让你还回来,你却亲了我一下,因为故意隐瞒给你道歉,你却不愿听。” “傅驰亦。”沈南自打断了他的话,小声道:“我喜欢一个人没错,但你拒绝一个人也没错,所以没什么好道歉的。” 土豆切完了,沈南自放下手中的刀,挪到旁边给他让出位置,细若蚊呐地说:“况且你还对我那么好。” 想到什么,沈南自抬头看向他:“不对啊……那你现在为什么又同意跟我在一起了?” 为了仔细分辨话的真假,他踮起脚,直视着面前这个喜形不露于色的面瘫:“你不会真的是因为我挨打太可怜,所以故意哄我唔……” 话还没说完,傅驰亦便俯身吻了一下他的嘴角,凝视着他说:“虽然不管她的想法是什么,我都会再回来找你,但是确实出乎我的意料,她同意了。” 看他愣住的表情,傅驰亦问:“沈南自,那天我母亲来找你,你对她说了什么?” “我……”想起那天的画面,沈南自真的不想面对这个事实,他一哽:“她、她当着我的面骂你……” 傅驰亦看向他。 “所以、所以我就怼回去了……”沈南自咽了咽口水:“没用敬语,还、还一口气骂了很长一段……”顿了一下,他补充:“是很长很长很长一段。” 傅驰亦笑了声,不说话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沈南自迟疑地问:“她本来不同意,就算是你跟他说也没有改变想法,但是见到我听我骂完她后,就同意了?” “嗯。”傅驰亦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她的思想其实很开放,你骂完她,她却没生气,那就说明。”傅驰亦对着小孩万分疑惑的脸说:“她应该挺喜欢你。” 沈南自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对方母亲同意了是好事,但其实对于老狐狸骗自己,想要独自解决这件难事,沈南自还是生气的。 想起那副笑面美人的面孔,他就用手指戳了戳傅驰亦的腰窝,半开玩笑地说:“我说句喜欢,你就准备独自搞定你妈,既然这么厉害,怎么不干脆把我父母一起找了?” “嗯,我约了他们一起吃饭。”傅驰亦说:“时间定在明天。” ...... 第118章 反应了半天,沈南自喊:“傅驰亦!” 当看到对方缓缓扭头看向自己后,又默默地降低了音量:“你、你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佯装威胁:“你要是再骗我,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他们应该给你发消息了。”翻炒着锅中的菜,扭头看小孩因为睡姿而印在脸上的红印,傅驰亦笑了一声,说:“你当时在睡觉,所以没有注意到。” 听到这话,沈南自恨不得自己还在做梦,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亲自验证一下。 手机还放在被傅驰亦脱下的裤子口袋里,于是他小跑回楼上拿下,接着咽了咽口水,当着对方的面打开。 其实当看到锁屏沈女士的那条未读消息后,他心里就基本有数了,再看到具体内容,沈南自直接停滞了呼吸。 “这顿饭,你是不是没准备让我去?或者说。”沈南自一只手撑在台面,看向他:“你压根就没准备告诉我吧!?” 傅驰亦弯起唇角,将炒好的土豆丝盛出递给他:“去,端到桌上。” “......” 看他一副难过的模样,傅驰亦软下心,但还是故作严肃地说:“本来是想全部解决再来找你,但有人跟我说你生病还乱折腾,沈南自,这笔帐我没跟你算,你觉得要不要现在补回来,嗯?” 说不过他,又曾经因为这种事情被对方教训过,于是沈南自也不敢再提,他不情不愿地接过那盘菜,转移话题,反问:“如果真的只是因为我生病所以回来,那你上来亲我三下是什么意思......” 想到小孩在最后往邱朗那边跑,以及被自己逮回去后,明明畏缩得不行却依旧红着眼圈强撑的画面,傅驰亦挑了挑眉: “怕你太害怕。” “以为我今天真的要弄死你。” 来的时候觉得自己要从鬼门关走一遭,被亲的时候确实少了分畏惧,但身后还传来阵阵刺痛,于是沈南自瘪嘴,毫不留情地怼道:“你说得倒好听,实际上呢?我已经被你弄得半死了好吧!” 想到什么后,他突然说:“可我就说了个喜欢,你居然一声不响地做了这么多事,你就不怕我后面唔......干嘛......” 料到他要说什么,傅驰亦捏起他的脸,瞬间沉了声音,正色道:“沈南自,我说过了,既然是你先招惹的我,那么不管你跑去哪,我都会把你抓回来。” “所以,夜睨你可以去,但里面的人,你不能碰,当然,我也不会允许他们碰你。” 看小孩已然愣住的表情,他继续说:“即使你后面实在忍受不了,想分手,那也要给我一个合理的正当理由,随口乱说,我定会罚你,如果让我发现是因为其他人的原因,那我绝对会把你绑在床上堵上嘴剥光了抽,直到你流不出一滴眼泪,喊不出一声疼为止。” 傅驰亦松开手:“听明白了?” 只知道平常是什么风格,没想到他在感情里面也会这么强势,沈南自看着他,乖乖地点了点头:“听明白了。” 见他面色缓和了些,沈南自“咳嗽”了一声,眼睛弯得跟月牙似的:“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没空陪我闹吗?” 傅驰亦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他。 压迫感瞬间扑压而来,感受到视线后,沈南自也不管对方是个什么样的精彩表情,端着菜就溜去了客厅。 后来,他本想再去帮帮忙,结果回去的时候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没有办法,沈南自只好趴在沙发上,悠悠地摆着小腿,“勉强”玩了一会上次丢在桌上的游戏机。 本就是趁着对方不注意,所以才用这种极其容易近视的不标准姿势,结果等屏幕上显示出来“game over”的标,放下手扭头的时候,却发现傅驰亦就在身后盯着自己。 只此一秒,沈南自便一骨碌爬起身,跪在沙发上,满脸无辜地看着他。 谁知,傅驰亦只是拿起旁边的软抱枕,对他说了句:“去吃饭。” 看他没有追究,沈南自放下手中的游戏机,起身就快速逃离了现场。 当走到自己座位旁看到上面垫着的抱枕时,他瞬间红了脸,看了眼对面已经坐下开始吃饭的傅驰亦,才慢吞吞地坐了下去,一言不发地开始夹菜。 一直想着刚刚的事情,沈南自用筷子戳着碗里炖得软烂的胡萝卜,闷闷地说:“明天那顿饭,我必须要去。” “理由。” “什么理由啊!?”要不是刚挨过一顿打不敢,听到这话,沈南自差点就拍案而起了,他愤愤地说:“那是我父母,你一个人跟他们吃饭不带我是什么意思?” 想到陈让之前说的话,沈南自说:“而且......而且现在也不能跟她们说我们的事......” 怕傅驰亦误会,他解释:“不是不想,我只是觉得,至少要给我点时间给他们打预防针,不然我怕他们说你......” 傅驰亦看了他一眼,淡声说:“那是你的父母,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会说。” “骗人。”发现碗里的三块胡萝卜都要被戳成泥了,沈南自才扒拉了一口,口齿不清地说:“要不是我主动问,你都不会告诉我,按你的计划和进度,说不定等我知道的时候,你父母跟我父母都在一起吃过饭了。” 他“哼”了一声,毫不掩饰地讽道:“到那个时候,我们可能还没在一起,你依旧语重心长的跟我说‘你还小’。” 听到这,傅驰亦没忍住笑了一声,他将特地跟肉一起焖的那颗鸡蛋转到沈南自那边的方向:“即使我不找他们,他们也说要约我吃饭不是吗?” “这能一样吗?” 只以为他是想躲避所以才这么久没理自己,没想到是默不作声地把双方父母找了,对于这样的行为,沈南自既震惊又无语:“他们找你只是为了感谢,你找他们是为了什么?” 傅驰亦说:“也是感谢。” 沈南自将那颗鸡蛋戳到碗里,掀起眼皮,不解道:“感谢什么?” 傅驰亦没回答,只是扬了扬眉,放下筷子,用那如墨般的眼神凝视着气在头上的小孩,没说话。 无声胜有声,能感觉出那双眸中与平常不同的情绪,就这么硬生生被他盯红了脸,沈南自愤愤地咬了口鸡蛋: “算你狠。” 第71章 被治理的第六十八天 吃完饭后,沈南自有些热了,他将身上的大衣脱掉,但又怕只穿衬衫会惹傅驰亦生气,于是便跑到自己房间,换回了原来脱下的毛衣,顺便把对方的联系方式给加了回去。 从夜睨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挨打折腾了那么久,又吃了顿饭,此刻外面已入了深夜,一片寂静无声。 可因为吃饭前睡了一觉,沈南自没什么困意,再加上这老狐狸还没同意自己明天跟着去吃饭的事,于是他便趁着对方洗澡的时间,蹑手蹑脚的潜入了他的卧室。 所以等傅驰亦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小孩眼尾红红的,只穿了件软糯的白色毛衣,依旧没有穿下衣,乖巧地跪坐在床上,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就差竖起耳朵,戴个铃铛摇摇尾巴了。 傅驰亦叹了口气,走到他的面前,顺势揉了揉他的头发,俯身问:“这么晚了不睡觉,找我有什么事?” 沈南自本想直接跟他说明天要去,但怕一说出口就被赶走,于是脑子一热,就换了个借口,他指了指自己的屁股,说:“行动不便。” “所以?” “帮我洗澡。” 说完就红了脸,当感受到头顶顺发尾的手顿住时,他攥紧被子,慌张解释:“我的意思是、是不脱衣服的那种,就是、就是只洗头……” 抬起头,便能看到傅驰亦眼里玩味的笑,沈南自后悔了,他捂着脸,顾不上穿拖鞋,起身拔腿就往外跑。 结果还没跑几步,就被轻而易举地揪了回来,按在了床上,趴在了他的面前。 按着他的细腰,傅驰亦往肿未消的红团上扇了一巴掌,看他一只小手不停地往后挡,他淡声问:“还光脚乱跑吗?” 被压制的姿势太别扭,沈南自摇头:“不跑了……” 看小孩红红的耳垂,知道他意识到了错误,傅驰亦抱起就往浴室走:“下次再光着脚在家乱跑,我就打你脚心了。” 沈南自听后,顿时蜷缩起了脚趾,红着脸埋在他的胸口,低低道:“错了……” 本以为对方只是想抱自己去浴室,然后离开,但当站在一旁,看他蹲下往浴缸里面边试水温边放水,完全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时,沈南自彻底呆愣住了。 此时,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恨自己没事干嘛要逗这个闷骚老狐狸,不过脑子就把话说了出来,现在好了,人家当真了,跑不掉了。 见那水越漫越往上,马上就要到合适的高度,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就当背要贴到门,转身握住门把手,往下一按就能遁走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漫不经心的一句“衣服脱了。” 第119章 心脏砰砰直跳,沈南自转回身,欲哭无泪地看着他,毫不犹豫地求饶:“傅驰亦……我开玩笑的,你不用做什么事都这么认真,我可以自己洗的……” 傅驰亦瞥了他一眼:“脱不脱?” “不……”谅他也不会洗两遍澡,所以为了捍卫自己仅剩不多的颜面,沈南自红着脸,偏头小声抗议:“脱了你就把我看光了,除非我们一起,不然我不要,死也不要。” 再正回头时,发现傅驰亦已经开始解浴袍了,俨然一副要实施刚刚那番话的意思,沈南自顿时倒吸一口气,睁大眼睛,就上前按住那双手,抬头看着他:“别、别这样……” 见他也不说话,沈南自心都快冲出来了,他颤颤巍巍地拿起眼前的两根浴袍带,好心地帮他打了个死结,嘴里还说着:“小心着凉。” 本意是想好好治一治他乱说话的毛病,看他现在这么一副要赴刑场的可怜表情,傅驰亦拉不下脸了,他转身从镜子后方的柜子里面拿了一颗深红色的泡澡球,丢到浴缸中。 不一会,身边便充斥着好闻的海盐味,淡蓝色的水渐渐被染成了浅红色,本来只有清水的浴缸里也漫出了不少细密的泡沫,再次试了下水温,傅驰亦看向沈南自,示意他进来。 沈南自咽了咽口水,猜测再磨蹭下去可能就要被直接拽进去了,干脆眼一闭,开始交叉手脱上衣。 皮肤暴露在稀冷的空气中,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摸了摸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便想直接钻进那堆泡沫中,结果一只腿刚进去,屁股就被拍了一下。 傅驰亦看向他:“你以前洗澡都穿着内裤洗?” 听到这话,沈南自瞬间感觉这浴室变成了蒸笼,他冒着烟,说:“就一块地方不洗,也不会怎么样……” 看他脸红成这样,傅驰亦无奈:“挨打的时候不都脱了?” “不一样……”沈南自不想与他争辩了,反正浴缸里面也有泡沫可以遮挡,他干脆坐了下去,确保外面看不到里面的画面后,才慢吞吞地在水里脱掉内裤,然后一甩手,将那湿哒哒的一团白色扔了出去。 背对着他,沈南自抱着双腿,因为羞耻闭上了眼睛,直到感觉头发被花洒打湿,才小心翼翼地重新睁开。 看他在那因为紧张而故作镇定地捞面前的泡沫放在手心里玩,屁股时不时还轻微挪动一下,傅驰亦不经意地问:“还疼吗?” “说疼你下次就不打我了吗?”没等对方回答,沈南自就撇了撇嘴,自言自语地说:“不,你不会,因为你一点也不疼我,你只会让我疼。” 关掉花洒,挤了些洗发液在手上,傅驰亦仔细帮他揉搓着乌黑的软发,看着他瘦弱的脊背,渐渐暗了双眸,淡淡地问:“你想让我怎么疼你?” 计划得逞,沈南自扭头看着他,眨了眨眼:“我明天要去跟你们一起吃饭。” 就为了这个,绕了这么一大圈,看他脸上藏不住的紧张与期待,傅驰亦拿起花洒,弯唇提醒:“闭眼。” 又逃避话题,沈南自转了回去,闭上眼,等他将头上的泡沫冲掉后,直接一百八十度转了个身,仰头看向他:“傅驰亦。” “嗯?” 沈南自抿了抿嘴,歪头问:“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帮我洗的澡?” 他猜测:“男朋友吗?” 挤出沐浴露,打出泡沫,往他细嫩的皮肤上抹,傅驰亦应了一声。 听到这个回答,沈南自心里绽开了一朵小花,但一想到他刚刚拒绝了自己,就双手扒着浴缸边,闷闷不乐地说:“那你不应该答应我的要求吗……” 还没等他回答,沈南自就自顾地跪起身,用他那沾满泡沫水的胳膊搂住了傅驰亦的脖子:“你说是不是?” 小孩的皮肤一直细腻,现在由浴缸里红色的洗澡水一衬托,就显得更雪白漂亮,周围萦绕着海盐香氛的味道,顺着身体往下落去,傅驰亦移开视线,顺便往他屁股上拍了一掌。 “坐下去。” “奥……” 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挨打,还以为只是因为把泡沫弄到了他身上,于是沈南自向下假装揉臀,实则偷偷捧了一小窝水,再抬眼时,就往面前这个冷脸怪身上泼去。 “……” 看他上半身湿了一大半,半边脸都沾着水渍,沈南自立刻捂嘴偷笑转身,只留一个弱小无辜还抖着肩膀的背影给他。 不过傅驰亦倒是没说什么,他再次捋起袖子,将手往浴缸里面伸,打开最底下的放水孔,就拿起花洒调温度。 眼见着周围的水越来越少,泡沫流失,关键部位就要露出,沈南自瞬间怂了,关掉排水口的同时道歉:“错了错了错了,不泼你了!” 他双手又捧了一小窝往自己胸口扬去:“看,帮你泼回来了。” “……” 帮他重新放了温水,傅驰亦将他身上的泡沫冲掉:“想去就去。” “真的?”沈南自那点怨气一下子就没了,他扭头感叹:“什么傅驰亦傅教授,还是男朋友好啊唔……” 话音刚落,刚被冲干净的脸就被糊满了泡沫,只露出两只眼睛,沈南自眨了眨,下一秒,浴室里就回荡着一声极其不悦的: “傅驰亦!你怎么能这么幼稚!” …… 吹干头发坐在他的床上,再瞥向卧室桌子上放着的一沓像是论文一样的文件纸,沈南自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看着刚从浴室出来,因为自己不得已再洗一次澡的人,沈南自讨好般的将洗好的圣女果端到他的面前。 拿起一颗就踮起脚塞到他的嘴里,沈南自试探性地问:“你们……学校的打分系统权限有期限吗?” 傅驰亦同样拿起一颗,放到他的嘴里,说:“还没有回收。” “那……”毕竟也是上过大学的人,知道被卡及格分很让人难受,沈南自决定尝试仗着这个新身份帮好兄弟一把。 “如果给出了分数……”想得倒美好,嘴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沈南自皱着眉,深思着:“能撤回或者更改吗?” “可以。”傅驰亦一秒了然,他将他手中端着的水果放到床头,看着面前还光着的白皙双腿,对他说:“不疼了就去穿件裤子。” 为了接下来的商量能顺利,沈南自破天荒地一句话没回怼,立刻转身跑回了房间,但因为被逮过来太匆忙,没有睡裤,又不愿穿原来的裤子,所以只好讪讪地跑了回去。 看着依旧光着下身的小孩,傅驰亦用一个眼神表示一切。 沈南自上前,小声说:“东西都带走了,能不能给我一件睡袍……” “柜子里,自己拿。” 见他同意了,沈南自便转身从他的柜子里面拿了一件睡袍,然后躲到浴室换上后才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出来便看到傅驰亦坐在了床上,沈南自站在旁边,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傅驰亦瞥了他一眼,放话:“上来。” 一听,沈南自便闪烁着眼睛爬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凑到他的身边,换了个正经又尊敬的称呼:“傅教授。” “我跟你说说我以前上学时的事情怎么样?”也不管他想不想听,沈南自一只手盖住他手中的文件就开始说: “大二那年,我们学校来了一个新教授,虽然一周只带我们两节课,但是特别凶,而且每次都布置很多作业,多就算了,还很难。” 傅驰亦缓缓转头看向他。 沈南自闪躲视线,硬着头皮继续说:“但即使是这样,我也认真完成,可没想到还是被判了一次五十九分,你知道吗,我当时特别难过,好几天都没能吃下饭。” 傅驰亦拍掉他的手:“直说。” “宋迭的成绩不能提高吗?” 虽然知道对于傅驰亦这样有原则的人,这种事情成功的概率很小,但毕竟刚挨完一顿打,再加上才在一起,沈南自还是想试试:“他之前跟我们说……” “沈南自。”傅驰亦打断了他的话:“我很少给他们布置任务,当然,难度也不算高,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卡分这种事情,我不会做。” “对待每一位学生都是公平的,随意给分和改分都是不负责任的行为。”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傅驰亦问:“你认为呢?” “我……”就知道不可能,最后还被教育了一顿,沈南自总觉得心里有块地方没被满足,有些失落,但他不想无理取闹,于是便听话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见他扭回头继续看手里的东西,这么晚了还要处理事情,沈南自也不敢再打扰他,便只是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心里想着明天见父母的事情。 “不过。”看他这副表情,傅驰亦左手摸了摸他的侧脸,弯唇:“卷面成绩已定,平时分可以加。” 沈南自抬起头:“你刚刚不是说不能随意改分吗……” “学校不允许私自带外校的人进班,所以你第一次进这间教室听我的课时,他被扣分了。”看着小孩怔住的模样,傅驰亦淡声说:“这两分加上,够了,但如果最后一次作业他还是没有及格,会直接挂科。” 第120章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沈南自在他手心蹭了蹭,低声吐槽:“说这么多,你又不愿意加……” 像只小猫一样挠着自己,傅驰亦说:“如果你让我直接帮他改分,不行,但是因为你,帮他加上几分的平时分,为什么不行?” 沈南自听到后有些惊喜:“你同意了?” “我有要求。” “你说。” 想到一些画面,傅驰亦说:“可以找你的朋友,但半个月之内不能去夜睨和tideclub,尤其是那边有表演的时候。” 愣了两秒,“滥用职权”四个字刚模糊地浮现在脑中,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头顶就传来了久违的倒数。 “三。” “二。” “我答应你。” 捂住他的嘴,沈南自说:“不就是半个月,我在家待着就是了。” “做不到怎么办?” 习惯性将一切决定交给他,沈南自看着他的双眸:“听你的……” “答应的事情做不到,沈南自。”傅驰亦看向他,语气平淡:“我会抽你的屁股。” 沈南自吞了吞口水,垂下眼:“好。” 想起他刚刚说的话,沈南自红了耳垂,问:“那、那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听你的课了,不然他岂不是又要被扣分。” 傅驰亦眼里漫上些笑意,他抖了抖手中的纸张:“想学什么,我单独教你。” 沈南自“呵呵”两声:“真是麻烦您了。”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见他又将头正了回去,沈南自瘪了瘪嘴:“都把我跟你的卡绑在一起了,现在却跟我装。” “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干什么?”抬手勾了一下他的下巴,傅驰亦说:“刚刚的话收回去,我可以假装没听到。” 眨巴了两下眼睛,似乎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沈南自搂着他胳膊,再次感叹:“男朋友好,傅教授好。” 感受到身旁人落到自己脸上的视线,沈南自弯起眉眼: “现在只有傅驰亦一个人不好了……” 第72章 被治理的第六十九天 沈南自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 昨天晚上在对方那磨蹭了很久,迷糊之间听到傅驰亦关床头小灯的动静,想到才在一起第一天,他便怎么也没好意思说要留在这,于是半睡半醒地被他按在床上又抹了一次药,就揉了揉眼回了自己的房间。 醒来洗漱完,他下意识地想问对方早饭做好了没,但当看到家里空无一人时,沈南自就立刻清醒,回头去找手机。 11:30 再看消息留言,只有老狐狸发来的一条地址,于是,反手给他甩了一个“大拇指”的表情,沈南自便以最快的速度套上衣服,出门,奔往目的地。 正午十二点。 气喘吁吁地赶到,打开包厢的门,环顾一圈,锁定一个人后,沈南自径直走向,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看着面前两位愣住的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不好意思,来晚了。” “阿自?”沈女士先是一惊喜,接着有些疑惑地看向沈先生,又将视线正回:“你……不是跟朋友出去玩,大后天才能回来吗?” “啊我……”沈南自瞥了身旁面色不变的人,悄摸伸手带有怨意地在他腿上掐了一把,抬头讪讪地说:“你们都说回来了,我肯定要赶过来见你们一面,对吧……” 沈女士点了点头:“不过我们菜已经点过了。”看着他消瘦的脸颊,她把菜单递过去问:“感觉你瘦了很多,吃得不好吗还是……” 见她的视线渐渐往傅驰亦的方向移去,沈南自当即就想开口为之辩解:“没事,我最近胃口……” “抱歉。”傅驰亦稍带歉意地正视面前两位观察自己孩子状态的家长:“前段时间比较忙,没能照顾好他。” 心脏顿时漏了一拍,沈南自缓缓扭头,看向傅驰亦。 傅驰亦没有躲避,与他直直对上视线后,又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看着小孩身上的衣服,提醒:“穿少了。” 沈南自接过水,瘪嘴:“还好意思说,谁让你早上不叫我,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想到什么后,他正回头,紧张又不安地咽了咽口水,对着面前两个人,迟疑地问:“那个……我没来的时候,你们都聊了什么?” “聊了一些你最近的生活。”沈女士没说话,沈先生开了口:“沈南自,这段时间你没给人家添麻烦吧?” 想到前些天做的一系列事情,以及昨天晚上才被对方按在腿上狠揍了一顿的悲惨场景,沈南自嗓子一哽,掩盖似的喝了口水,偏头支支吾吾:“嗯、嗯……可能……” “他很乖。”见他水杯空了,傅驰亦顺势给他添了一杯茶:“没有添麻烦这一说法。” 自从上次被对方那么叫,沈南自就听不得“乖”这个字,现在直接在自己父母面前这么说,他感觉跟当众接吻也没什么区别,于是顿时脸一红,低下头:“没那么夸张……” 沈女士见状,用胳膊怼了怼旁边的沈先生,故作不悦:“说什么呢,我们家阿自除了大半夜喜欢乱跑以外,其它地方不都挺好的,干嘛这么说。” 余光瞥见傅驰亦弯唇,沈南自脸上的红晕瞬间退去,满头黑线地说:“别说了……” 说话间,又上了一些菜,四个人边聊边吃,一晃时间就过去了,到了最后,用餐完毕准备离开时,沈南自起身,下意识地就跟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走。 “阿自?”沈女士挽着沈先生的手,叫了他一声,有些奇怪地说:“你去哪?” 沈南自看向他们,同样觉得莫名其妙:“你们晚上不就回去了吗?” “我就说他不想回来。”沈先生拍了拍沈女士的手臂,一副早就猜到的语气:“连吃饭都能迟到,估计今天来见我们,也是傅先生强迫的,你还护着他。” “你别说话。”沈女士撒开了手,走到沈南自面前,好声好气地说:“我们项目提前结束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本来听你出去玩想晚点再来接你的,既然你回来了,今天晚上就可以跟我们回去了。” 看他一脸懵逼的表情,沈女士看了傅驰亦一眼:“傅先生没跟你说吗?” 说个鬼啊。 但怕父母怪罪,沈南自僵硬地点了点头:“说、说了,我忘了,那你们后面就待在家不走了吗?” 很希望她能说个“不是”,哪怕只是摇个头也好,但最后也只是看沈女士点了点头,笑眯眯地来了一句: “对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说话就那个样子,其实他也很想你。”沈女士笑道:“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过年前后我们都会留在这陪你。” 半响后,她又补充了一句:“开心吗?” 沈南自扯了扯嘴唇,勉强微笑:“开、开心死了……” …… 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人带到了卫生间,确保周围没人后,沈南自把他抵在洗手池边,双手撑在他身体的两侧,抬头看着面前高大的人:“傅驰亦!” “嗯?” 一想到自己和他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开始交往,结果只是在一起那么半天,就又要分开,沈南自难过地撇下嘴:“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傅驰亦捏了捏他的脸:“提前告诉你,你就让你父母别回来?” “不是啊……”沈南自拍开他的手,嘟囔道:“那我至少可以跟你多待一会,晚几天回去,能多一天是一天……” 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想到刚开始进来时沈女士说的话,沈南自眨了眨眼,恍然大悟:“所以你今天早上不是故意不叫醒我的!?傅驰亦,你是不是也不想让我唔……干什么……” 看他越说越激动,沾着油渍的小嘴吧啦个不停,音量完全止不住,傅驰亦拉着他的胳膊,瞬间就跟他换了个位置。 用大衣挡着他的身体,将他压在理石边缘,傅驰亦从口袋中拿出纸巾,打开后面的水流,沾了些水,边仔细地帮他擦着嘴角,边俯视着面前怎么看都很不开心的小孩说:“我就在g城不走,回去听点话,嗯?” 公共场合这么做,沈南自羞红了耳垂,但他还是尽可能配合着他,微微张开嘴,委屈道:“你别告诉我,我们以后都不能正大光明地见面了……” 听不到回答,只能看到他几乎表示肯定意义的表情,沈南自万分后悔地说:“早知道昨天晚上就待在你那不回房间了,总感觉我们现在跟偷情一样……” 听到他的小声嘀咕,傅驰亦将纸扔在洗手池下方的垃圾桶,抬起他的下巴,变换成了稍严肃的口吻:“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让自己受伤,听明白了吗?” 都要见不到了,也不说点好听的,还在那说这种话,沈南自低下头不满道:“你还能当着我爸妈的面揍我不成……” 说完以后,很长时间都没有等到对方回话,只感受到头顶传来的视线,他干脆认了这个事实。 第121章 躲到那温暖的大衣里,双手环住他的腰,头靠在结实的胸口,沈南自乖巧道: “我知道了。” - 回到家后,即使只是下午,但沈南自却总觉得做什么都提不上劲,想给对方发消息,但又猜测他已经回到了学校,于是只好留了言,起身准备自己找些事情做。 从厨房翻出家里有的材料,他按照傅驰亦上次教的方法打发了奶油,烤了巧克力蛋糕胚,虽然最后表面的奶油依旧挤得凹凸不平,但至少整体来看还算可以。 将蛋糕切分,选了两块看上去最规整的上楼端给两位躺在床上休息的人,沈南自递给沈女士叉子:“饭后甜点。” 沈女士很惊喜:“你什么时候买的蛋糕?” 沈南自低头看了看,说:“我自己做的。” “你自己做的?”沈女士坐起身,接过蛋糕递给一旁默不作声的沈先生,她笑着调侃:“哎你看你看,我就说我们儿子会得多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老摆着这个臭脸色,再这样,就从我床上下去。” 沈先生接过蛋糕,将信将疑:“你做的?” 对于他这样,沈南自见怪不怪了,他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你那块是买的。” 沈女士听后捂着嘴乐,尝了一口,立刻抬头夸赞:“我们家阿自就是厉害,这味道都能拿出去开店了,自己学的吗?” “不是。”一想到那个人,沈南自就渐渐红了脸,他偏过头躲避两人的视线,说:“傅驰亦教我的。” “没想到傅先生还挺全能。”沈女士随口一说。 “嗯,他会得可多了。” 离开这么一小会,沈南自就有些想他了,思绪飘远,等待两位品尝的时间,他就这么站在一旁发了很久的呆。 想到昨天晚上对方帮自己洗澡的画面,他突然开口:“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听后,二人手上的动作都停滞在了空中,沈先生向窗户的方向偏过了头,沈女士则是看着自家宝贝,久久没有说话。 反应过来说了什么,沈南自大脑飞速运转,他支支吾吾地说:“年、年后还要出差吗?蛋糕好吃的话,我可以在走之前再给你们做一次。” 这句话一出,沈先生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些,沈女士同样松了口气,但还是将手中的蛋糕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拉起沈南自的手,问:“阿自,是不是……是不是我们把你放在别人那,所以你生我们的气了?” “没......”她这么说,沈南自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想到傅驰亦昨天吃饭时对自己说的话,于是干巴巴地挤出几个字:“还挺、挺感谢的。” 沈女士疑惑:“感谢什么?” “他很照顾我,也教会了我许多,所以......”沈南自想了想,嘴角渐渐上扬: “感谢你们让我遇见他。” - “那......”看着桌上面前的三菜一汤,沈女士再次震惊:“这些菜也是他教你的?” 沈南自点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虽然相比傅驰亦,自己烹饪的能力真的很差,但因为有段时间总喜欢在厨房旁看他做饭,所以上手炒几道最基础最简单的家常菜,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主动将一家人的碗筷拿来,分别放到他们的面前,坐下。 沈先生的脸色彻底缓和了下来。 久违团聚的一顿饭,吃完后,沈南自便去洗了碗。 沈女士见状,本想从沙发上起身上去帮忙,但沈先生却把她拦住。 看了眼厨房的小身影,他说:“别去,让他弄,就是因为你天天惯着,他才有那么多小毛病,我看这次回来,终于收心了不少。” “你滚蛋。”沈女士看向他:“什么叫就因为我惯着他,上次的电话还是你让我打的,结果通了以后一句话也不说,就嘴硬吧。” 被怼了沈先生也只是“哼”了声继续说:“之前就听我那位朋友说傅先生做教授的时候,手段高超,对待学生比较严格,本来我还怕我们家的皮小子不服跟他打起来,现在看来,结果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 沈女士“啧”了一声:“怎么说话的,咱们儿子像是会跟别人打架的人吗?” 扭头再次看向正拿着抹布清理台面的沈南自,她不禁感叹:“不过......” “确实长大了。” _ 夜深人静,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沈南自觉得此刻跟从前二十多年的每一天都相似,但偏偏就是与过去的几个月不同,视线回落到手机里对方回得消息与晚安的问好上,他烦躁地挠了挠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哪有在一起半天就分开的道理。 于是只犹豫了一秒,他便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穿着睡衣起身,打开卧室门,探出一个脑袋,左右看了看。 只有一楼门口的灯还开着,确认父母已睡,沈南自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下了楼。 本来只是想打探一下情况,没想到就这么逃出来了,所以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单薄的睡衣。 但怕再上去会惊醒隔壁房间的人,再加上刚刚似乎听到了些许动静,毫不犹豫,沈南自换了鞋,开门,轻轻关上,就这么穿着睡衣去了地下车库,开车去了傅驰亦家。 这个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睡,输入从未更改过的密码,进入后,沈南自发现,客厅的灯已经全部关上了。 想着给他一个惊喜,他便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往楼梯的方向走去,正当他刚要抬脚上楼时,背后却传来了声音。 “做什么呢?” 很耳熟的话,跟第一天偷偷去他厨房觅食时说的一样,却多了丝不明显的笑意。 虽然被发现了,但沈南自依旧欣喜,他转过身,背靠着楼梯扶手,心跳随着那团黑影慢慢朝自己走近而加快。 傅驰亦端着水过来,看着跟做贼一样的小孩,明知故问:“怎么过来了?” 沈南自没说话,用行动证明一切,他上前踮起脚亲了他一下,然后像白天那样抱住他,红着脸小声说:“我不过来你又不会过去......” 对方有晚上睡前在床头放一杯温水的习惯,沈南自知道,瞥见他手中拿着的水杯,他问:“你以前不是会留一个小灯吗?怎么今天晚上全关了,不觉得黑吗?” 意识到原因后,他偏过头:“以后不、不用为我特地留灯,浪费电......” “沈南自。” “嗯、嗯?”感觉到他压下去的语气,沈南自心虚得不行:“怎么了?” 周围太黑还没看到,现在被小孩环抱着,傅驰亦便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摸了一下那薄薄的布料,他沉下了声音,问:“你就是穿成这样过来的?” 强烈的压迫感从头顶袭来,听到这话后,沈南自抱着他腰的手更紧了:“再回去换衣服,他们可能会醒,那样的话,就见不到你了......” “这是你的理由?” 有些不悦的气息,沈南自松开了抱着他的手,委委屈屈地说:“为了来找你,我可是穿着睡衣开着敞篷车一路吹着风过来,你总不能跟我生气吧,那也太过分了。” “你还开的敞篷?” “......” 沈南自吞了吞口水:“那辆车离车库门口的距离最近......” 黑暗之中,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沈南自默默转身,双手扒在扶梯上,塌下腰,撅起屁股,闷闷地说:“别生气了,你要是想揍我就快点揍,我还要跟你睡觉呢......” 能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沈南自皮肉紧绷,垂着眼睛,紧张得将身体抖了又抖,但过了很久,想象中的疼痛都没有到来,他转身小声问: “是要脱嗯......” 刚一侧过身,就被一股很大的力量兀地反按了回去。 将水杯放在楼梯旁的柜子上,一只手帮他垫在胸前阻隔坚硬,另一只手几乎是将他甩到了栏杆上,没等他闷哼完,傅驰亦就将瑟缩的小人搂住,象征性地拍了两下他的屁股,接着便用温暖包裹了怀里的身体。 被压得全身燥热,沈南自低下头,问:“刚刚那是、那是打过了吗......” “你想继续,我没意见。” “不要......” 软绵绵的语调,拉长的尾音,带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话说出的一瞬间,沈南自就捂住了嘴,脸涨得血红。 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傅驰亦神情柔软了些,他低下头,在那脖颈处轻轻地吻了一下: “那就不打了。” 第73章 被治理的第七十天 来的时候是抱着要跟对方睡一间卧室的决心,结果被按在楼梯那拍了两下屁股,沈南自就没那个胆了。 本想装作一切没发生慌张跑回房间,结果拔腿的一瞬间就被揪住,傅驰亦打开走廊的灯,看着手里脸颊粉红的小孩,扬了扬眉问: “跑什么?” “我、我去睡觉......”沈南自扭头看了他一眼,欲哭无泪:“松手......” 第122章 “去哪睡?” “去我房......” 傅驰亦面露玩味:“不是说要跟我睡?”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视线往下落去,当看到那因为鼓起而怎么看怎么吓人的东西后,沈南自说什么也不敢再乱招惹。 刚刚被对方抱着的时候就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身后有什么奇怪的触感,这么亮灯定睛一看,果然跟自己想象中的一样,于是他红着脸支支吾吾:“反正都在一个屋檐下,没、没什么区别的......” 感觉到手上松了力,沈南自毫不犹豫地抽手往楼上躲去。 “站好了。” 听到下令,沈南自脚步一顿,进退两难,当感受到头顶直视而来的炽热目光时,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唇,偏头问:“需要我帮你......” 相比之下,傅驰亦神色异常淡定,他从后面的桌上拿起水杯,递给他,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润一下。” 沈南自压根没敢看他,就连视线都不敢再往那偏一毫,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身体直接颤了颤,抖着嘴唇问:“润、润哪?” “......” 半天没反应,沈南自正回头,这才看到他手里的水杯,想起刚刚说的话,他恨不得找个地给自己埋了,于是接过后,抿了一小口,放下,飞速地往卧室跑去。 进了房,他就扑到了床上,将自己整个人包裹在被子里面,捂着脸来来回回滚了好几圈,直到床单移位,四角都被滚得卷起,才稍稍缓过来些。 掀开被子,就这么盯着门口的方向想了很久,沈南自决定,还是坚持与他一起睡觉的初心比较好,万一后面几天被发现了,就不能再偷偷跑过来了,到时候肯定会后悔。 走到傅驰亦的房间处,他抬手敲门,也不管里面有没有回应,就直接进入,然后在对方的注视下,默不作声地脱鞋,爬上了他的床。 看着一旁动作僵硬眼神却无比坚定的小孩,傅驰亦同样没说话。 说要来他这睡的是自己,说不要的也是自己,沈南自被那道视线盯得脸发烫,于是他将被子往上扯了扯,整个人往下缩了缩,遮掩住半边脸,低声解释:“那边的床太冷了......” 听后,傅驰亦掀被起身,冷静地说:“盖好被子,我去那边。” “别......”沈南自拉住他的手,眼巴巴地望着他:“就在这。” 在感情上毫无经验,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想与他在一起所以就鼓起勇气跑了过来,此刻听他要走,沈南自说:“法律又没规定必须在一起多少天才能一起睡......” 凝视着他看了一会,发觉他小嘴又撇了下来,一副你不陪我我就闹的表情,傅驰亦在心里叹了口气,重新回到了床上,关了灯。 知道这是同意了,沈南自顿时开朗,然后他就这么当着老狐狸的面,下了床,极其自然地去柜子里拿出昨天晚上的睡袍,想着反正漆黑一片,也看不到什么,便直接在原地脱下衣服,换上了。 回头看,傅驰亦似乎已经背对着自己睡过去了,沈南自重新上床,凑到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问:“傅驰亦,你睡了吗?” 没等到回答,他便想从后面搂住他的腰,结果刚一伸手,傅驰亦就转了过来。 沈南自瞬间往下躲去,没敢看他。 “为什么要换衣服?”傅驰亦问。 “因为......”沈南自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因为被风吹,有灰尘,会弄脏你的床......” 虽然已经拉灯,但外面皎洁月光依旧能透进来些许辉光,低头看到小孩因为没有拉紧睡袍而大片裸露的肌肤,傅驰亦沉默了一会,冷下声音发令:“沈南自。” “嗯?”沈南自抬起眼,眨了眨:“怎么了......” “转过去。” “哦......” 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既然已经同意一起睡,沈南自也不得便宜卖乖,于是便听从了他的话,慢吞吞地转了过去,将后背对着他。 等了很久身后都没有再传来动静,就连句基本的“晚安”都没有,以为是还在生自己半夜跑过来的气,沈南自犹豫了一下,又转回了身,想先拉他的手,好好道个歉再睡。 但手没碰到,倒是碰到另一个类似硬块的东西,就这么来回碰了碰,沈南自疑惑地往上摸索了几下,这才如愿地牵到了傅驰亦放在腹部的右手无名指。 他刚想开口,身旁的人却突然撑起了身,再反应过来时,自己的两只手已经被锢在一起扣压在了头顶。 黑暗之中,能看到眼前的面容越来越大,沈南自脸上瞬间腾起燥红。 钳制着他那两只好动的手,傅驰亦眯起眼睛,沉下了脸。 沈南自低头,躲避他的视线:“我想给你道个歉来着的......” “第二次了。” “什么?”沈南自看向他,往下瞄去,当意识到什么后,他挣脱了一下双手:“我、我我我不小心碰到的,对不起......” 奈何手被死死按压在头顶,不管怎么抽都抽不出来,他只好这样被迫看着面前,黑着脸凝视着自己的人。 反正也有了关系,沈南自干脆一狠心,嗫嚅道:“实在不行,我给你碰回来,但是、但是只能摸两次!多了绝对不行……” 听到这话,傅驰亦低低笑了一声,看他小眼神飘忽,神经绷紧的模样,便直接翻身撑在了他的身上,边向下压边漫不经心地说: “不想睡。” 身体越来越烫,上面施加的重量不断增加,沈南自睁大眼睛,顿时心跳加速,慌张改口:“睡睡睡,我睡!” 可对方就像是没听见一样,扣着小孩的小手就开始口口口,见他疯狂躲避,傅驰亦咬重字音,意味不明地说: “喜欢碰。” “不、不是......”沈南自就这么眼睁睁地看到双手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拉下,往刚刚摸到的地方伸去,不管自己蜷缩着手指,多努力挣扎,都无济于事。 眼看马上就要碰到他的口口,他崩溃地喊:“傅驰亦......” 手上动作停下,傅驰亦应:“嗯?” “我错了。”此刻也不管怎么面子不面子的,沈南自通红着脸,软下声音,求饶:“我再也不乱摸了,真的,我保证,我发誓,再摸你就、你就打我手心行吗......” 盯着他看了三秒,傅驰亦像提拎着一只被绑了腿的小鸡一样,将他两只手向上一拉,吻了一下,松开,重新躺下,背对着他说: “再不老实就光着睡。” 刚刚被那么猛地一拉,沈南自后背都离开了床,此刻被放回,头直接撞到了枕头上,甚至往回弹了几下,震得脑袋都晕。 他喘着气,思索着这句话的含义,想到什么后,便将手伸到睡袍带子处:“我听说,裸睡对身体有好处......” 见对方没了动静,沈南自试探性的戳了戳他的后背:“那我先脱嗯......” 话音未落,傅驰亦就转身将他搂进怀里,一只手掐着他的大腿根捏了捏,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小手,淡淡地说: “我也听说,拍打臀部可以促进血液循环,既然你没有困意,那我们不如来几下,帮你活活血。” 说完,再低头看缩在怀里的绒球,傅驰亦摸了摸他的脸唤:“沈南自?” “......” 呼吸极其不平稳,手还放在自己胸前不停地抖,注视了这张漂亮的脸很久,傅驰亦笑了一声,决定假装不知道小孩装睡的事。 放开握住他大腿的手,向上轻轻拍了拍后背,又在他耳边道了句话,也不管那肩膀开始微弱地颤起来,傅驰亦直接就含笑闭上了眼,转身入睡了。 - 为了不被发现,沈南自第二天一早就爬了起来。轻声换回睡衣,偷偷吻了一下身旁人的侧脸,他便匆匆地赶回了家。 从外面看去,二楼的窗帘还没有拉开,以为是父母还没醒,沈南自放下了高悬的心,像往常无数次那样正大光明地开门进入。 与自己猜想的没有区别,客厅安静无比,一个人的踪影也没有看见,看样子也不像是有人醒来经过的痕迹。 沈南自暗自窃喜,准备轻手轻脚地往楼上走去,可当他一抬起头,便看到了站在二楼走廊笑眯眯看着自己的两位。 准确来说,一个在笑,一个在瞪。 登时,他吓得向后退了几步,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微笑着跟她们打了招呼:“早、早上好啊,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早饭去……” 说完就想抬脚,结果一动,就听到头顶传来声音。 “阿自。”沈女士穿着睡衣下楼,走到他的面前,疑惑地问:“你去哪了?” “我……”沈南自看着她,又看向走近的沈先生,磕磕绊绊地说:“我睡不着,就起来出去晨跑了……” 看他额头的确渗出了一些汗,沈女士点头,但还是问:“怎么穿着睡衣就出去了,多不方便。” “别哄他了。”沈先生一脸严肃地站到沈南自的面前,盯着他,沉着脸色说:“沈南自,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第123章 沈南自一听,就知道昨晚未归的事情瞒不住了,他心里暗想,怎么以前都能装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就非要来问这个问题。 看着沈先生,他说:“我、我去……” “你老是吓他干什么。”沈女士瞥了沈先生一眼,伸手捏了捏沈南自的脸,猜测:“身上没有酒味,宝贝,你跟妈妈说,你是不是……” 沈南自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看着和蔼可亲的沈女士,问:“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看他泛红的耳垂,摆出这副羞涩的表情,沈女士就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她惊喜道:“我们阿自有喜欢的女生了?对不对?” 这种情况之下,好像只能顺着她的话走,沈南自在心里默默对家里那只老狐狸道了歉,应道:“嗯、嗯……” 听到他承认,沈女士看向沈先生:“哎我说,真不愧是你儿子啊,跟你当时一样,就喜欢半夜翻墙找我。” 沈先生本想再问些什么,结果被自己夫人这句话给堵了回去,他只好作罢,上前拍了拍沈南自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见个对象跟做贼一样干什么,我们又不是什么思想封建的人,下次直接去,对人家好一点,方便的话,过年带回来让我们见见,顺便吃个饭。” 沈南自还没从沈女士精准的猜测中缓过来,现在再听他这么说,便慌张回道:“他、他比较忙,可能没有时间。” “再忙能节都不过吗?”想到自己儿子平常总跑夜店的事,沈先生皱眉:“沈南自,你不会同时谈……” “说什么呢。”话还没说完,沈女士就把他打发走:“不会说话就去做早饭,你儿子爱吃鸡蛋,多煎两个。” 她对沈南自说:“宝贝,你别听你爸……” “不会。”沈南自看向她,语气坚定又确信:“我只喜欢他。” 说完脸又红了一个度,他垂眼喃喃:“也只会喜欢他......” 沈女士愣了一下,随即莞尔笑:“嗯,就说我们家阿自是最好的,以后要去找她跟我们说一声就好了,大晚上穿睡衣出去容易吹风。” “嗯,不过……”沈南自摸着脖子,神情不自然地说:“我中午要去找宋迭一起吃个饭,应该不在家,你们等会还要找我吗?” “宋迭?”沈女士想起来了,她点头:“没事你去找你朋友吧,正好上面来了电话,我跟你爸也有事情要忙,先过去吃早饭。” …… 吃完饭后,沈南自联系了宋迭,凭借着对方的绑卡,他很轻松的就进入了a大的校园。 他来得早,进来后便给宋迭发了消息,正好第一节 课下课,宋迭看到后便去门口找了他,见他在学校里面的长椅上坐着,于是好奇地问:“你怎么进来的?系统又出故障了?” 沈南自摇头,随口瞎编:“趁门卫不注意溜进来的。” 宋迭也不怀疑,昨天晚上才收到分数打错,改为及格的通知,所以他此刻心情大好,笑着问:“不是跟你说还有一节课吗,你来这么早,在外面等着......” “那个。”沈南自抬头看向他,欲言又止。 他有特地观察过,傅驰亦上课的时间不是很固定,只猜测今天上午对方可能会来学校,但不确定是否有他的课,怕直接问会引起怀疑,于是沈南自决定赌一把。 “下节课我能跟你一起上吗?” 听后,宋迭一怔,他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下节不是好糊弄的水课,是我们傅教授的课,而且......” “真的吗?”一听这个熟悉的称呼,沈南自心里喜悦得不行,甚至都没等他把话说话,就作出了回应,似乎觉得自己的反应过大,看着满脸不解的宋迭,他磕磕巴巴地解释: “呃......其实、其实我觉得他讲的课挺有意思的......” 教室里。 宋迭抬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讲台,扭头看向似乎心情很好的沈南自,问:“那个,我们一定要选在这个位置吗?” “嗯。”沈南自托着腮,盯着台上:“这样不是能看得清楚点吗?” 除了因为抢不到后面的位置,而被迫调到前排,宋迭就没坐过正中间第一排的位置,他说:“但是这里......” 见他不太愿意,沈南自问:“这里不能坐?” “不是。”宋迭往后指了指,小声附在他的耳边说:“这里的位置一般都是满的,不过坐的几乎都是女生,都来看教授的,再加上傅教授最近要过生日,她们应该会准备小礼物什么的,坐这的人估计就更多了......” 说着说着,宋迭觉得身边的气压降低了些,再抬头看向沈南自,发现他刚刚的好心情就像是云一样被吹散了,于是咽了咽口水问:“沈南自,你、你怎么了?如果不想跟她们一起坐,我们可以往后......” “不。”有了上次的经验,沈南自从带的包里掏出空白笔记本,盯着讲台的位置,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说:“我就坐在这。” “那就坐在这。”看着他桌上的本子,宋迭说:“但我们这节课不需要记笔记。” 沈南自疑惑:“上课不记笔记?” 正好铃声响起,宋迭“咳嗽”一声,看向正在往台上走,手里还拿着一沓纸的傅教授,支支吾吾地对沈南自说: “我们这节课......小测。” 第74章 被治理的第七十一天 在没进班级门口之前,傅驰亦就在不远处看到了自家小孩。 并非有意注意,但实在太过于明显,照例推眼镜,扫视了一圈教室,看着平常坐满女生的第一排,中间突然冒出来了两个面熟的小男生,傅驰亦无奈地走下去,按照计划,给每一列的第一位分发试卷。 当走到沈南自面前时,看他低着头发呆,桌面什么都没有放,空白一片,便将夹在自己胸前的银色签字笔拿下,放在了他的手旁。 沈南自还在思索该怎么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考试,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再瞥到手边的笔,他兀地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向今天早上才偷亲过的人。 傅驰亦微微弯唇,没有说话。 教授一走远,坐在右边的女生就拍了拍沈南自的胳膊,小声说:“哎,同学。” “嗯?”沈南自还在端详着手中的笔。 猜测他是男生,应该不会太在意这些,那女生指了指他手中的银色笔,商量:“跟你换支笔,可以吗?” “不可以。”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和犹豫,沈南自打开笔帽,趴在桌上,在试卷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尽可能说得委婉又礼貌: “这支笔现在是我的。” 因为没学过,涉及到的全是自己不知道的知识点,盯着这张试卷没坚持一会,沈南自就因为密密麻麻的字而头晕趴在了桌子上。 选择题写完,简答和大题尽量填满,他便停下了笔,时不时往台上瞄去。 傅驰亦似乎没有特别往下关注,只是看着手中的书,偶尔会抬一次头。 每当对方一有抬头的迹象,沈南自就瞬间低下头,他自认为隐藏的很好,但实际上,在台上人的视角中,只能在几十位埋头的学生中,看到一个辛勤对着木桌工作的啄木鸟。 第三次抬头时,他直直地对上了傅驰亦投向自己的视线,顿时,沈南自红了脸,立刻将头低下,后面说什么也没好意思再与他对视。 但等到下课,收回试卷,沈南自再寻着对方的声音移去视线时,他就有些后悔了。 后悔没趁刚刚多看几眼。 瞥向讲台上被几个坐在前排的学生围着的,只能露出上半身的傅驰亦,沈南自干脆眼不看心不烦,偏过了头,将视线落于正在系围巾的宋迭身上,不说话。 宋迭有些心虚地说:“我上课前可是准备告诉你了,你没听我说完话......” 想到什么后,他安慰:“不过应该没什么事,你的那份卷子是多印的,后面教授找不到你人,估计也不会......” “宋迭。”沈南自打断了他的话,往前凑了凑,一把将他手中的围巾拿下,指着他脖颈处的红点问:“你跟我说,这是什么?” 被傅驰亦发现后,后半段时间太无聊,他便不经意地往宋迭的方向看了几眼,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就睁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气。 对方进来时戴的围巾被放在了桌子底下的抽屉里,他发现,宋迭的脖子下方隐隐约约露出了些斑驳的红印。 “这是......”以为是因为陪自己做了场小测而生气,没想到是因为脖子上的痕迹,宋迭红了耳尖,往后退了退,吞吞吐吐地编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这是......虫子咬的。” 沈南自往前又挪了挪,双手都扒在了宋迭的肩上,俯身仔细看:“你确定?什么虫子能咬这么大这么多。” “就......”宋迭从他手中拿过围巾,快速围上:“就......” 话还没说完,身旁却有了动静,听到桌子被叩了两下,沈南自眼皮都没掀一个,不耐烦地说:“等一下,忙着呢。” 第124章 “那个,沈南自。”宋迭喊。 “你别岔话题,先跟我......”又是话音未落,桌子被叩了两下,沈南自烦躁地往旁边看去,当看到那只熟悉的手意识到什么后,他头皮一麻,瞬间弹起,站直了身体,对着桌子面前的人低声道: “傅......傅教授。” 当着身后几位手里拿着小盒子的女同学的面,傅驰亦将手中的试卷放在他的桌上,言简意赅:“你的?” 沈南自低头看了一眼:“嗯......” “来我办公室。” - 知道对方没想为难,所以在去办公室的路上,沈南自都在想着宋迭脖子上的红色印记。 什么虫子啊,以他在夜睨这么久的经验...... “分明就是吻痕......” 听到他在那里嘀咕,傅驰亦看向站在门口的小人,将那张惨不忍睹的试卷放在桌上,对他说:“过来。” 沈南自自觉转身锁了门,然后走到他的面前,想到那群围着傅驰亦的人,他抱着手臂,偏头说:“傅教授,那些同学找你有事,你这样直接走了,不太好吧。”他撇了撇嘴:“再说了,我还约了人吃饭呢......” 傅驰亦坐下,用桌上的笔点了点那张试卷,弯唇说:“所以,我们要快点谈完。” 顺着他笔的方向看去,沈南自愣了几秒,看着那张试卷,他吞了吞口水,既害怕又不可置信地说:“你、你不会真的要因为、因为这张跟我专业没有任何关系的卷子揍我一顿吧?” “我说过我从不体罚学生。” 沈南自迟疑地问:“那你要骂我吗?” “你想吗?” “当然不想。”沈南自往他身边凑了凑,放小声音:“谁会想被骂啊......我肯定想听你夸我......” 傅驰亦将椅子转了个方向,面对着他,下令:“蹲在我面前。” 以前只是看护关系,对于他给予的命令,沈南自从未有过什么其它不良的想法,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面前这个坐在椅子上睥睨着自己的人,是他的男朋友。 他的男朋友让他蹲在他的腿前。 “在想什么?” 傅驰亦提醒:“愣了半分钟。” 这么一听,沈南自不再犹豫,依旧擅自改了动作,跪坐在了他的双脚前,双手向前撑地,抬头仰视着他。 从这个角度往下看去,小孩鼻尖挺翘,低眉顺发,乖巧又可爱,看他这么执着于这个动作,傅驰亦也不说什么,揉了揉面前的脑袋,就将桌上的卷子递给沈南自,接着从文件夹上抽出一张空白卷,说:“我们只看选择。” 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沈南自还是点了点头。 “我念答案,做对了抬头。” “那做错了呢?”沈南自问。 “对我说‘错了’。” 明明这句话什么奇怪的词都没有,但沈南自却莫名觉得身体有些热,他红着耳尖说:“嗯......我知道了。” “第一题,a。” “错了。” “第二题,d。” “我......”沈南自仔细地分辨了一下自己写的字母:“错了。” “第三题,c。” 与自己的答案一致,沈南自像只捡到骨头的小狗般抬起头,欣喜地说:“我唔——” 很浅的一吻,傅驰亦看着地上肉眼可见红了脸的小孩,收回捏着他下巴的手,轻启薄唇:“别说话。” 再次低下头,沈南自能感觉到心脏砰砰跳得很快,他攥着手里的试卷,在好一会的恍惚凝神后,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因为太无聊,不少题他都简单思考了一下,一共二十道选择题,如果按傅驰亦的规则走,那么他最多还能在这跟他接吻十七次。 不过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自己没有那么聪明,更没有那么幸运。 但当最后一次抬头,嘴边落下第十七吻的时候,沈南自彻底傻了。 听到起来的命令后,他扶着桌边撑起身,看着面前的人,伸出右手两根手指,抖着湿润的嘴唇喃喃:“我就错了前两道?” 傅驰亦一本正经:“很有天赋。” 其实完全不信,但瞥向对方手中的空白试卷,沈南自没法反驳,他摸了摸温度就没降下去过的嘴唇,弱弱地说:“我后面要找宋迭对答案......” “他不是在等你吗?”对于这样的威胁,傅驰亦淡定回应:“现在叫他过来,我当面批。” 没想到还有这招,沈南自不想这样迫害兄弟,但又总觉得傅驰亦在欺骗自己,于是他上前,鼓起勇气搂着他的脖子,咬着那两瓣薄唇说:“你这么喜欢亲,干脆说我全对好了……” 看他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傅驰亦直接一把将小孩抱到腿上,狠狠地拍了一下他乱动的屁股:“知道喜欢乱咬人的是什么吗?” 突然腾空被抱起,沈南自松了嘴,低下头,说:“不知道……” 抬起他的上半身,顺手又拍了他一掌,傅驰亦弯唇说:“试卷不会可以,但这点常识都不知道,我就要罚你了。” 沈南自被最后一句话说得烫了身体,他埋在他的胸口,思索片刻,哼哼唧唧:“别打了,我知道……” “说出来。” 头被抬起,沈南自仰望着他,看着那双含笑又带有玩味的眼睛,他羞赧地闭上了眼,细若蚊呐地说: “小狗。” - 在去办公室之前,沈南自就与宋迭说好,在门口的长椅处等一会,很快就过来,没想到急忙赶去后,却没看到一个人影,最后他还是回去找傅驰亦一起出去吃的饭。 此刻,坐在自己卧室沙发上的沈南自,看着手机屏幕上打了十次也没能打通的电话,脑子越来越乱。 在第十一通电话未接后,他果断放弃找宋迭,转而拨给了陈让。 陈让倒是很快就接通了:“什么事?” 想起宋迭脖子上的痕迹,沈南自问:“你今天下午......看到宋迭了吗?” 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人,陈让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坐过来,打开免提,自然地回答:“没见到,怎么了?” 自从那次陈让受了家法,宋迭就经常陪在他的身边,现在连他都这么说,沈南自不禁皱眉:“我本来跟他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但等我过去的时候,他却不在约定地,打电话也没有接......” 想到某种可能,他声音稍微扬起来了些,担心道:“不会被绑架了吧?” “不会。”陈让一只手摸着宋迭的脖颈,一只手举起电话说:“他手机没电提前回家了,刚刚才给我发的消息。” “哦......”本想就此挂断,但想了想,沈南自还是决定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两个问题,他犹犹豫豫地说:“陈让。” “嗯?” “你最近有没有在夜睨看到宋迭?” 陈让缓缓看向身旁的人,当看到他疯狂摇头后,又缓缓地正回头,说:“没有,只要有时间,他都在我这。” “那你......”沈南自问:“你有没有看到他脖子呃......被虫子咬的痕迹?我今天去学校找他,看到他脖子下方有不少......” “应该是昨天晚上在我家被飞虫咬的。”陈让直接打断。 “冬天有那么多虫子吗?” “之前买的水果烂了没来得及扔,生了不少虫子。” “那就好……”这么一说,沈南自放心了不少,他叹了口气:“我还以为那个是吻痕,还想着哪个混蛋玩意把宋迭给骗走了。” 瞥见身旁笑个不停的小人,陈让直接掐着他的脖子往自己腿上按,随手拍了拍他的屁股说:“宋迭好歹谈过恋爱,真要说容易被骗,你应该担心你自己才是。” 看着腿上挣扎的人,陈让说:“还有别的事吗?我这边有人找我。” 沈南自沉默了一会,即使猜测他应该不知道,但还是抱着试试的心态问了句:“你知不知道……傅驰亦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在听到这个姓氏的时候,陈让便以最快地速度关了免提,将手机举起,漫不经心地对他说:“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整个过程只有三秒钟,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耳边就传来了冰冷无情的“嘟嘟”声。 看着被募地挂断的电话,沈南自无语至极,他想立刻打回去,可还没来得及拨通,就收到了陈让发来的一条消息。 陈让:12月23号。 只有十几天,确实很接近,默默记下这个时间,沈南自走出卧室,想旁敲侧击隔壁房间的两位在这一天有没有事要做,结果刚一出去,就发现沈女士和沈先生在楼下收拾行李。 “你们......”沈南自下楼走近,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沈女士看向他,抱歉地说:“阿自,今天上面来电话,说是项目又出了点问题,我跟你爸现在要再过去一趟。” 听完这句话,沈南自愣住了。 看他这个表情,沈女士安慰:“我们会尽量在过年前解决完回来,这段时间,可能要再麻烦一下傅先生,你明天能自己去吗?还是我给他发条消息......” 第125章 “不用。”沈南自尽可能抑住心中的兴奋,想到要为对方准备生日礼物的事,他摆手,极力拒绝:“不用特地跟他说,我明天自己过去就行。” “好吧。”沈女士上前,拥抱了一下他:“照顾好自己。” “好。” “对人家女孩好点。”沈先生补充道。 “呃……我会的。” 说完两人就拉起行李箱,离开了。 看着逐渐走远的父母,沈南自眨了眨眼,瞬间将前天晚上与傅驰亦做的约定抛之脑后,给陈让发了条消息。 沈南自:夜睨提不提供定制工具的服务?皮质的那种。 陈让:? 第75章 被治理的第七十二天 “所以。”陈让看向一旁的人,指着面前的图示纸,疑惑地说:“你就准备送一根短马鞭给他?” “嗯……” 其实在考试的过程中,沈南自就仔细想了想究竟该送什么来作为对方的生日礼物,但考虑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好的选择。 他本来想借鉴一下坐在第一排的女同学,想看看她们会准备什么样的礼物,但当发现那些人送的都是些贺卡或者自己做的手工制品后,沈南自就瞬间放弃了这个想法。 太普通了。 凭借他的了解和观察,家里那位老狐狸似乎不缺任何东西。物欲低,食欲低,就是在性/欲方面,沈南自也猜测几乎没有。 早起上班去学校,到点下班做晚饭,每天按部就班生活,就连看电视都只是守着新闻频道不放,从未展现出什么特别的喜好和爱好。 最后苦思冥想了很久,他突然记起之前在傅驰亦家的书房里,无意之间看到他书架上放的一些关于马术讲解的书,于是沈南自便猜测,也许对方会对这个感兴趣。 所以最后,他选择定制一根独一无二的马鞭,作为傅驰亦的生日礼物。 看着桌面上的图纸,沈南自问:“这个样子的,夜睨的工具师能做吗?” 拿起那张精细的分解图纸,陈让看了下,说:“画得很细,如果按照要求来做,的确能达到这种效果,沈南自,这张图是你专门找人帮你设计的?” “嗯。”沈南自点头:“一个设计师朋友,我跟他说具体想法,他按照我的描述画的,是不是看起来还不错?” “是挺不错。”陈让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了眼旁边的小字备注,问:“但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马鞭还要做成温变的吗?” 沈南自倒没觉得有什么,他认真地说:“我查了一下资料,这样的款式不是在现在很流行吗?黑色皮质遇热变红,我觉得还挺好玩的,也挺酷。” 听他这么说,陈让不再多问,折起收下图纸,他说:“做是可以做,不过你这种皮革还需要费时间购买,再加上制作,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完成。” 沈南自算了一下,一周后的那个周六,正好是傅驰亦的生日,他应道:“只要在十二月二十三日之前就行。” 见他同意,陈让继续补充:“但在制作的期间,你本人要来几趟夜睨,有些材质和装饰的选择,需要你亲自做决定,这样才能最好地呈现出你想要的成品。” 听到前半句话,沈南自突然想起来了与傅驰亦做出的“半个月不来夜睨”的约定,但现在既然已经来了,也不差后面那几次,于是便说:“可以,但你不能跟他说我来夜睨的事。” 陈让挑了挑眉问:“管得这么严?” 沈南自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于是抱胸偏头道:“我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不想被他发现,你要是再像上次那样偷偷告诉他,我就把你送的戒尺给宋迭,让他收拾你。” 听到这,陈让忍不住了,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说:“宋迭不会喜欢的。” 沈南自“哼”了一声:“你不也没管我喜不喜欢,就直接给了傅驰亦吗,反正这件事情你绝对不能说,绝对、不能。” “知道了。”想到什么后,陈让问:“对了,我听我妈说你父母回来一天就又走了,那你今天要回他那边吗?” 沉默了一会,沈南自答: “不回。” - 他倒是想立马回去,想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见到他,但现在是周六,傅驰亦大概率不上班,如果去他那边,准备礼物的事情就很有可能会败露,于是沈南自决定狠狠心,咬牙熬下这两天。 他装作父母没有走,晚上依旧往老狐狸那跑,去跟他一起盖着棉被纯睡觉,白天再急忙回到夜睨,了解马鞭的制作进度。 就这么坚持了两天,沈南自才找准时机,主动与傅驰亦说了父母出差的事情,再次搬回了他的家中。 虽然陈让说只需要去几次就好,但因为不放心,沈南自几乎每天都会趁着傅驰亦上班的时候跑到夜睨,盯着工具师做好每一个步骤,像是恨不得自己上手一样。 连着去了三天,都没出什么差错,直到第四天,沈南自从夜睨赶回家的时候,突然发现,傅驰亦已经在自己之前回来了。 看着坐在沙发上冷着脸的人,沈南自觉得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眼熟,再想起当时的下场,他顿时心一凉,背后冒出冷汗。 但比起之前夜不归宿,这次他的胆子大了许多,咽了咽口水,就坐到对方旁边,扭过头,小心翼翼地问:“你、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是事情忙完了吗……” 傅驰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瞥了他一眼,语气平常地问:“去做什么了?” “我……”沈南自支支吾吾。 “站起来。” 沉下去的严厉语气,听到命令,沈南自立刻从沙发上弹起身,站在他的面前,手垂两侧,低着头,一副标准的挨训姿势。 “跟我说实话。”傅驰亦语气淡淡。 宋迭成绩已改,就算违了约定跑去夜睨,傅驰亦也不能怎么样,但他怕对方知道后找人调查,万一查到自己这些天在做什么,那他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就暴露了。 于是沈南自紧张得抿了抿唇,小声说:“去找宋迭了。” 傅驰亦伸手,简言道:“手机。” 想过他会怀疑,会不相信,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直接让自己拿手机,沈南自内心十分拒绝和反抗,但还是因为面前强烈的压迫感,和周围不容忽视的低气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递交给了他。 接过后,傅驰亦没有打开,而是看着面前瑟缩的小孩,淡声对他说: “去楼上拿戒尺。” 听后,沈南自直接愣在了原地。 上一次挨打还是没在一起的时候,现在隔了这么几天,再听到这样的发令,他还是会忍不住颤抖。 现在他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了,但即使再惶恐再不安,也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上楼将卧室床头柜里的戒尺拿下,横放在双手掌心,规规矩矩地伸直举平,递给了他。 傅驰亦接下,拍了拍自己的腿,冷声道:“裤子脱了,趴上来。” 沈南自僵了一会,他咬了咬嘴唇,接着当着他的面,脱下外裤,只留了一条内裤在腿上,然后慢吞吞地趴到了他的膝盖之上。 从旁边拿了抱枕垫在他的腹部,迫使他抬高下身,傅驰亦随手拍了两下,将手机递给他:“给他打电话。” 沈南自眨了眨眼,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后,猛地想起身逃跑,结果一动,就被傅驰亦按了回去,顺便又赏了一掌。 “唔好痛……” 像是没听到他的声音,傅驰亦沉着脸色,依旧是那句话,他将手机递给他,下令:“打电话。” 下半身就这样半裸露在对方面前,沈南自接过手机,颤着手,拨通了宋迭的电话。 他在心里祈祷宋迭能像前几天那样躲着自己,不接通,但这次事情偏偏不如意,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半天都没一句话,宋迭喊道:“沈南自……你找我吗?” “对……” 能感受到傅驰亦手中的戒尺就贴在自己的臀尖,冰凉的触感让他哆嗦了好几次,抬头看了眼,沈南自问:“宋、宋迭……我刚刚才跟你吃的饭,对吧?” 安静了几秒钟。 宋迭同样迟疑:“没有……吧?” 至此一瞬间,傅驰亦就落下了戒尺,“啪”的一声,沈南自攸地红了眼圈,但又因为正在通话而不能喊出声,他紧紧握住手机,尽量捂住下方的收音孔,提示:“你再、再好好想想……” “那有……吗?” 话音刚落,身后又被甩了一记,沈南自闷哼出声:“嗯……就是有……” 宋迭意识到了不对劲,再加上刚刚那清脆的两声,他犹犹豫豫地问:“沈南自,你还好吗,是不是有人……” “不是。”沈南自立刻否认,带移话题:“我们确实出去了,刚刚我跟你在一起,是不是……” “但是、但是你刚刚不是去找了……” 一秒,沈南自瞬间挂了电话,心里只像是投了弹幕般循环飘着两个大字完蛋。 第126章 因为不敢面对,他只好掩耳盗铃般将头埋在双臂之间,不论头顶投来多么炽热的视线,都没再敢抬起。 “沈南自。”傅驰亦捏起他的脸,说:“屁股撅起来。” 时间像是被丢进冰箱里凝固了一样,注视着他的眼睛,沈南自放弃了挣扎,他抓着傅驰亦的腿侧,重新埋下脸,遵从命令,塌下腰,道歉:“对不起……” 又是一板落下,傅驰亦说:“认错。” 其实没有多疼,但他却因为这个姿势而感到羞耻,再加上刚刚边通电话边受罚,沈南自哽塞地说:“我错了,我不该骗你……请你、请你原谅我。” 傅驰亦放下戒尺,问:“去哪了?” 蠕动了下嘴唇,沈南自说: “去找陈让了。” “去哪找的?” “他家……” “撒谎的原因。” “怕你以为我去了夜睨……” 听后,傅驰亦将小孩抱起,让他面对着自己坐在腿上,拨开他的碎发,用分不清喜怒的声音问:“所以去了吗?” 沈南自红着眼摇头:“没。” 直直与他对视了几秒,沈南自垂下眼帘,低头亲了他一下,用鼻尖蹭着他的脸颊,嗫嚅道:“真的没……” 怕被对方看出,才一直抱着,将脸藏在他的身后,但很久都没有回应,沈南自越来越慌,正当他以为对方发觉了什么的时候,傅驰亦突然叹了口气,开口:“没有就直接说,弯弯绕绕挨几下就舒服了?” 沈南自摇了摇头:“以后不会了。” “再有怎么办?” “我会主动请罚……” 帮他揉了几下,傅驰亦说:“再有下次,我不会留情。” - 周五。 约定拿到马鞭的日期。 虽然昨天差点被发现,但最后一天了,沈南自还是决定把事情做完整,大不了一起让他清账。 于是他就抱着这么一个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在傍晚的时候去了夜睨,可没想到的是,房间里交流了一整周的工具师没见到,反而看到了一位最不想见到的人。 打开门看到他的瞬间,沈南自就毫不犹豫地扭头,往外走,顺便给陈让发了条消息,问他怎么什么人都能往这里面放。 结果没走几步,就被对方给拉了回去,沈南自厌恶地甩手:“干什么?” “聊一聊。”卫北淮说:“我后面几天要回去一趟,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过来,我们坐下来喝一杯,聊聊当年的事情,或者你听我说,说完我就走。” “不聊,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沈南自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卫北淮,我承认在我小时候掉进池塘时,你救了我一命,但那不代表我要无条件原谅你后面所做的烂事。” 他掀起眼皮:“明白吗?” 卫北淮听后笑了一声:“只是说说话,又不做什么,为什么不行?难不成非要把傅驰亦喊来,你才会听话吗?” “你别喊他的名字!”虽然知道傅驰亦不会无缘无故听信他的话跑来这,但保险起见,为了不给对方添麻烦,沈南自还是皱眉道:“我只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 “二十分钟。”卫北淮说:“够了。” 说完就有服务生进来,拿着托盘,端上几杯调制酒。 “先过来喝点。”坐到房间的沙发上,随便拿起一杯酒喝了一口,卫北淮看着他,问:“知道我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吗?” 沈南自留了个心眼,向走廊另一位路过的服务生中盘要了一杯,当着他的面一饮而尽,接着放下杯子,面无表情地怼回:“正常人不会去猜测傻逼的想法。” 听后,卫北淮也不恼,他自顾地说:“我喜欢你,你也知道,当年我明明看到了你对那种视频有了反应,但你却为了躲避我不肯承认自己喜欢男的。” “所以我就给你下了药,找了一些人,想看看你说得到底是不是实话。” 沈南自听后,骂道:“你的脑回路怎么就这么清奇?我特么都说一万遍了我沈南自不喜欢你卫北淮,你听不懂话?” 也不管他说了什么,卫北淮继续说:“你可能觉得我做得很过分,伤害到了你,但实际上我并没有打算让他们对你做什么,如果你没有起反应,那我会让他们放你走,如果你起了反应。” “你就会上了我。”沈南自淡淡补充。 “不,那我也不会动你,只是你会因为药效而难受那么一晚上。” “放屁。”觉得有些热,沈南自喝了一口旁边未开封的矿泉水,起身就走:“如果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些,那我们无话可谈,想要玩今晚好好玩,这个地方,你估计也只能混进来这么一次。” “其实我差点就再也不能来找你了。” 沈南自脚步一顿,扭头:“什么意思?” 卫北淮也不瞒着,直接说:“我爸的产业出了问题,欠了另一家不少钱,那家本身不好惹还难缠,而且家里有一个患病的儿子,后面还有可能演变为神经瘫痪。 “为了赔礼道歉,我爸本来准备把我送过去照顾他,只可惜。” 抬头看向门口脸已经有发红迹象的人,卫北淮慢慢走近:“他们家的儿子心地善良,不愿因为长辈的事情麻烦别人,所以,我逃过了一劫,不然可能就要去美国了。” 走到沈南自的面前,卫北淮突然搂住他的腰问:“热了吗?” 沈南自猛然意识到什么,他想拨开他的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劲,最后只好愤怒地说:“卫北淮!你特么一招玩两次,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你果然很聪明。”卫北淮说:“还知道换一杯酒喝。” “那个人也是你安排的?” “嗯。”药效发作,卫北淮将他轻而易举地拉回沙发,按着他:“我说我当年不会动你,你不信。”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说的走。” 外衣被剥除,感受到重量,沈南自头昏脑涨,眼前一片眩晕,他用自己最大的力砸向面前不断施压的人,却无法阻挠半分。 卫北淮见状,按着他,笑道:“说实话,我还挺好奇,你当时跑掉后究竟是自己解决的还是找了别人,外面冰天雪地,我还以为你跑不了多远。” “因为……”沈南自喘着气:“世界上不是只有你这种人!” “看来是遇到好人了。”卫北淮耸了耸肩:“行吧,算你当时走运,可今天,我打听过了,你那个姓陈的好朋友不在这,就是要找我,也等我上完你再说。” 眼见最里层的衣服要被撕开,裤子被扒一半,沈南自用力扇了他一巴掌:“滚开!” 卫北淮当即就举起手,想要还回:“都强上了,你还指望我对你有多温柔?” “停手。” 还未落下,门就被打开,沈南自偏头,一道耀眼的白光直直射入,邱朗走进来,同时间,身后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压制着卫北淮,逼迫他俯身。 蹲下看着只剩下一件衣服,满眼通红还不停喘着气的沈南自,邱朗将旁边的外套披在他的身上,轻声说:“陈让他们刚刚收到消息,暂时赶不过来,我先帮忙解决。” 因为体内的燥热,沈南自点头,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站起身瞥了眼跪在地上死死不能动弹的卫北淮,邱朗攥着他的下巴,抬起,对向沈南自,依旧轻声:“扇。” 沈南自颤了颤睫毛,毫不犹豫地就对着他的脸甩了一巴掌。 “你现在力气太小了。”邱朗无奈道。 再看向脸已有浮肿迹象的人,他想了想,沉下声音,一字一顿地说:“卫北淮,卫家长子,还有个妹妹。” 卫北淮不明白这些人从哪冒出来的,他问:“你谁啊?” “我改变主意了。”说完这句话,邱朗就对那些人使了个眼色,下一秒,地上的人就被拖拽了出去。 打完那一巴掌后,沈南自就蜷缩在了沙发上,看到卫北淮被拖出,他也不想再费力追上去,便直接对着邱朗说:“帮、帮我找……” “你要的东西在这里,已经做好了。”邱朗从房间的角落拿出那个黑色的皮具袋:“两个工具都放在里面。” “谢谢……”沈南自闭上眼,拉住他的手想说些什么,但头很痛,漫到嘴边的话却怎么都问不出来,即使出声也很小,于是便说:“离……近点。” 邱朗蹲下,没有看他这副模样,直言道:“除了帮你解决,我都能做。” 即使自己从来没有想过那个意思,但听了这句话后,沈南自还是朦胧着眼睛,因为无法发力只能搂着他的脖子,凑近在他耳边问:“为什么……” “因为你有喜欢的人。”邱朗偏开头,看着门口的人说: “来了。” 第76章 被治理的第七十三天 沈南自应声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但一动就浑身发软,他只好借助旁边人的肩膀勉强撑起身:“嗯……?” 第127章 傅驰亦走近,看着小孩以这样的状态跟个八爪鱼一样黏在对方身上,他盯着他,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淡声问:“知道我是谁?” 其实分不太清,但沈南自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松开了搂着邱朗的手,转而抱住了他的大腿,点了点头。 邱朗见状,起身准备离开。 “人留着。”摸了摸小孩通红的脸颊,帮他顺时针揉着他的头穴,舒开眉毛,傅驰亦冷下声音,对身后的人说:“下个月还回来。” “好。”邱朗答完,出去关上了门。 沈南自看着面前的人,总觉得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他埋在他的胸口,咕哝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眼底依旧清明,身体却诉说着不满与需求,看着他这副模样,再想起刚刚两人贴合的画面,傅驰亦唇线抿紧,沉默了很久对他说:“我带你回家。” “不要……”沈南自像冰块融化般滩在他的身上,喃喃:“我还没问呢……” 傅驰亦帮他把外套拿下,脱至最后一件衣服,帮他散热:“问什么?” 沈南自此刻已经感觉意识不清了,有人问他就答:“他喜欢我,却不愿意帮我,好奇怪啊……我还没问清呢……” 听到这,傅驰亦手一顿,眼里瞬间筑起融不化的冰山:“你让他帮你?” “嗯……对。”沈南自抬头,亲了面前的人一下:“帮我……” “沈南自。” 知道他在夜睨的那一刻,便压着气立刻从学校赶回,刚到就又收到他被人下药的消息,结果推开门的一瞬间,小孩却与别人像是黏了胶水般,密不可分地抱在一起。 深吸了一口气,此刻,傅驰亦彻底沉下脸色,将他与自己分开,他低着嗓音,语气尽显不悦与怒意:“喊我的名字。” 沈南自抬头,茫然地看着他。 “如果你喊错。”因为心疼而不愿现在动手弄疼他,傅驰亦压抑住心中不灭的怒火,绷紧下颌,寒声道:“我明天抽你屁股的时候一定会下重手,直到你只能喊出我的名字为止。” 身体太难受,呼吸变得越发急促,沈南自流下泪,摇头:“我知道的……傅驰亦……” 看他满脸潮红的状态,傅驰亦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搅碎般刺痛。 看不住人,让小孩受到这样的伤害终究是他的错,他哑着嗓音问:“给你两个选择,在这里还是回家。” “我要跟你回家……” 话语未落,傅驰亦就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拿了件外套披在他的身上,遮住他的脸:“忍一下,回车上脱。” 沈南自掀下外套,指了指旁边的皮具袋,断断续续地说:“那个是我的……带着,但你不能看……绝对……” “好。” “你要……答应我。” “我答应你。” …… 本以为小孩会因为不适闹腾,但没想到的是,沈南自在回去的一路都戴着外套的帽子,浑身散发着热气,抱着腿蜷缩在副驾驶,乖巧得让人心疼。 燥热不断地从小腹升起,沈南自闭上眼,时不时扒几下身旁人的手,低头亲了亲,哼哼唧唧了一路。 就这么听他哼唧了很久,想象到自己来晚一点时的画面,傅驰亦握着方向盘的双手越来越紧,停车按喇叭的时候恨不得将盘中央生生拍碎,再看向一旁红着眼睛的沈南自,心中的自责顿时像是荆棘一样窜起,捆裹着内脏。 回到家后,他将沈南自抱到床上,打开窗户,帮他去衣,换上家中最单薄的衣服,又去给他倒了水过来,尽可能地稀释体内的药物。 几乎是被喂着喝完水,沈南自看着面前的人,说不出话,吞吞吐吐最后来了一句: “对不起……” 傅驰亦双手握着刚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冰袋,等手降温后便抚上小孩发烫的脸颊,缓着声音说:“我知道你难受。” 突然而来的凉意,像是在干燥的沙漠中遇到大片绿洲,沈南自募地握住他的手,放在脸上蹭了又蹭,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汲取一丝可以让自己缓解的凉意。 感受到身下的反应,沈南自也不躲藏,拉着他的手,恳求:“帮帮我……” 傅驰亦沉默了。 “为什么……”沈南自瘪下嘴,委屈得想要再次落泪,他死死地攥着面前人的领子:“只用手也不行吗……” 得不到对方的答应与同意,沈南自吸了吸鼻子,不管不顾地骂道:“草,性冷淡真的好恐怖……” “你说什么?”傅驰亦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沈南自没有回答,而是自顾地将手向下伸去,但还没碰到就被对方一把抓住,反叩在了旁边。 “不准自己玩。” 眨巴了两下眼,沈南自攸地红了眼眶,流下眼泪,像个没得到玩具的孩子一样崩溃道:“我不要、不要跟你在一起了,你走开,我现在就去找……找那个哥哥帮我……” 从未在他的口中听到过这个称呼,排除邱朗,傅驰亦想不到还有其他人,他皱眉,勾着小孩的脖子吻了一下,哄诱道:“跟我说,哪个哥哥?” 突然被亲了一口,沈南自按耐不住激动,又兴奋了许多,他也不回答,就抱着对方喃喃:“傅驰亦……帮帮我……” 怕阻挡他呼吸的空气,傅驰亦与他分开,用几乎笃定的语气,冷静地说:“你会后悔。” 沈南自才不管他说了什么,像只发/情的小猫一样,一个劲地往他身上凑,用头发挠着他,因为双手无力所以只能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不理你了,我要去……找别人……” “沈南自。”傅驰亦压下语气。 “好凶……”沈南自不想挣扎了,他干脆一松手,躺在床上,像个球一样缩在角落,对他勾了勾手指:“那你、你过来,我跟你说个秘密……” 傅驰亦过去,还没来得及靠近,沈南自就搂下他的脖子,在他耳畔说:“傅驰亦……我真的好喜欢你……帮我,求你了……” 感觉到意识线在崩断的边缘,傅驰亦拨开他的手:“听话,我帮你洗澡。” “傅驰亦。”数不清多少次被扒拉开,沈南自侧过身,忍住想要骂人的话,流着泪低低道:“你完全不行啊……” 傅驰亦转身的脚步停住了。 “坏蛋,再也不帮你准备东西了……”沈南自说罢就撑起了身:“我现在就去找唔唔——” 嘴巴被封住,沈南自闭上眼,享受着对方带给自己的冰凉触觉。 傅驰亦吻住他那张口不择言的嘴,低哑着嗓子问:“你知道我现在还在生气吗?” 沈南自眨巴眼睛,似是听不懂他说的话,愣神了半天,才张嘴说了句:“你是我男朋友,生气也要帮我唔……嗯……” 又是绵软的一吻,小孩的低喃让脑中绷紧的弦瞬间断裂,傅驰亦在他耳边说:“非要这么做,弄疼了别跟我哭。” 沈南自呆呆地看着他,摇头,表示对后半句的拒绝。 看他这样,傅驰亦笑了一声,眯起眼睛就扣着右脚的脚踝将人拉下,帮他脱掉裤子和内裤后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按着那双笔直白皙的腿,简言道: “分开。” 心脏快速地跳动,真到了这个时候,沈南自反而闭紧了双腿,没底气地说:“只……只能用手……” “嗯。”看他也不听话,傅驰亦干脆亲自动了手,按住两边后,淡淡地说: “屁股要留着明天抽。” …… 折腾了好一会,中途喂了不少水,抱着他上了三次厕所,小孩终于累得躺下,脸上的红晕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傅驰亦从背后抱着他,边拍着他的背边唤:“沈南自。” “嗯……”快要睡着了,沈南自迷迷糊糊地应道:“怎么了?” “你口中的那个人是谁?”把他身边可能出现的人想了一圈,傅驰亦猜测:“随便喊的吗?” 沈南自没回答,而是问:“几点了……” “正好十二点。”傅驰亦答完后说: “回答我的问题。” “是……”话音未落,便直接睡了过去,沈南自转了个身面对他,一只腿放平,一只腿翘在他的身上,夹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呓语道:“差点被你玩坏了……” 几秒后,又补充:“傅驰亦……” “嗯?” “生日快乐……” 听后,傅驰亦叹了口气,尽量尝试忘记刚刚所做的罪孽行为,回避着内心趁人之危欺负小孩的负罪感,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睡吧。” _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沈南自感觉双腿酸胀得不行,尤其是大腿,像是被撕裂了一样,一动就疼。 捏了捏腰起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再低头看了眼似乎已经被换了的床单,他迷糊了一会,半秒后,猛地惊醒。 昨天晚上的场景像走马灯一样在脑中重新播放,当听到门开的声音后,沈南自立刻躺回,躲进了被子里。 第128章 一进门便能听到动静,傅驰亦坐到他的身边:“起床吃点东西。” 在被子里面蠕动了一下,沈南自露出一颗脑袋,第一句话就是极其乖巧和官方的:“傅教授,今天是您的生日,祝您生日快乐。” 傅驰亦点头,还没来得及回什么,就又听小孩像只缩头乌龟一样,缩着脖子窝在那,以一种惊叹的语气,不停地小声嘀咕: “又老了一岁,天呐,现在已经三十岁了,奔三了啊……” 额头抽动了几下,忍无可忍,傅驰亦把他的“龟壳”打开,将他的□□拉起,迫使他直视自己。 下意识准备放句狠话,却又因为想起昨天小孩难受的画面而没能狠下心,最后还是缓和了语气问:“现在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一说这个,沈南自就害羞得一阵燥热,他捂着绯红的脸,真诚地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昨天晚上麻烦你了。”沈南自吞了吞口水,想到与傅驰亦做的约定,他咬紧嘴唇说:“而、而且,我还撒谎了……” 傅驰亦抬起他的头:“答应的事情做不到,沈南自,我当时是怎么说的?” “抽、抽……”沈南自脸红得像是一掐就能挤出血,他低头,憋了好久才细如蚊蝇地说出后面几个字:“抽我屁股……” 傅驰亦没说什么,而是松开了手,对他说:“先下来喝粥。” 热粥落胃,沈南自感觉身体舒适了不少,只是一想起昨天晚上求着对方帮自己的画面,就一直低埋着头,不好意思抬起见那张脸。 怎么能让他的手做那种事…… “那个……”沈南自红着脸盯着见底的碗,支支吾吾:“昨天、昨天你来的时候,看到邱朗了吗?” 傅驰亦看向他:“我来的时候,你正抱着他求他帮你解决。” 空气凝固了几秒,沈南自瞬间低下头,视线不安地往左右两边来回移动,即使不相信也依旧慌张地反驳:“我、我我不可能那么做的……绝对不可能……” 偷偷看了眼对面的人,沈南自想到了什么解释:“我当时应该是想让他帮我拿……拿……” “拿什么?” 沈南自不说话了,坐在椅子上搅弄了几下手指,他起身,走到傅驰亦面前,轻声认错:“我错了。” “沈南自。”傅驰亦拉起他的左手,手心朝上,用旁边没用过的筷子尾端快速地抽了一下:“这种话你对谁都能说出口?” “唔……”沈南自不敢贸然收回手,只好蜷缩着手指:“不是的……” “手伸直。” 沈南自伸直手,就又被抽了一记,傅驰亦问:“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可以说不记得吗……” “可以。”傅驰亦松开他的手,起身收拾碗筷:“那我就先让你记起来。” “等等等。”沈南自一听,立刻跑到他身边:“记得,我记得的,但是今天还是让我洗碗吧,洗完我就去找你领罚。” 沉默了一会,傅驰亦决定由着他去,于是淡声说:“洗完去卧室找我。” 沈南自点头,接过餐具就走去了厨房。 因为对方等着自己,沈南自没敢磨蹭太久,快速收拾完就去找了傅驰亦,虽然站在门口的时候双腿已经开始发软,但他还是做了三次深呼吸,鼓起勇气敲了房间的门。 进去后,看着拐角处昨天晚上让对方帮忙带回来的皮具袋,沈南自上前几小步,垂手低头:“要怎么罚。” 傅驰亦问:“空手来的?” 沈南自抖了抖身体,因为害怕而哆嗦着嘴唇:“那把戒尺……我、我扔了……” 说完,就能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降了不少,抬头看了眼对方现在冷若冰霜的脸,沈南自立刻解释:“别生气,我找人做了一把新的……” 说完就走到那皮具袋处,从外面那层中拿出那把与马鞭一同定制的黑檀木戒尺,重新回到他的面前。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正面向上,双手递给他,沈南自脸如火烧,小声说: “比起那句,我更喜欢这句。” 第77章 被治理的第七十四天 就这么举了两分钟,对方也没有任何要拿走的意思,沈南自失望地开口:“如果你更喜欢那个……” “这个东西不能叫抽。” ……? “什么?”沈南自收回手,有些无措地看向面前坐着的人:“我以为……我以为那只是个动词而已……” 傅驰亦看着肉眼可见慌乱的小孩, 第一次在没动手前就化了心。 “换一个。” “那这个……” 沈南自没有故意骗他,那把紫檀木的戒尺确实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扔掉了。 倒不是因为怕被罚,主要是每次看傅驰亦握着别人送的东西,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即使那个人是陈让。 所以,趁着这次准备生日礼物,他干脆一同定制了一把新戒尺,准备找个合适的时间交给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机会。 傅驰亦伸出手,沈南自就将戒尺递给他。 看了眼上面刻得字,傅驰亦问: “自己刻的?” 与传统笔画规整,方正匀称的正楷相比,多了些不一样的笔锋,虽然与之前看到的沈南自所写的字有些不同,但傅驰亦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出自他的手笔。 “嗯。”沈南自点头:“可能有点……” “丑”字还没说出口,傅驰亦就打开一旁的床头柜,放进去对他说:“以后犯错了从这拿,我只认这一把,弄丢了我会找你。”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沈南自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甚至差点就忘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他不明白傅驰亦所说的抽是什么意思,但想起之前在网购平台看到的一些奇怪的用具,便张了张嘴,吞吞吐吐地说:“家里没有教棍,硅胶鞭,藤条……” “沈南自。”傅驰亦听着这些词语从他的嘴里一点一点的冒出来,额头突突地跳:“我不在的时候,你究竟看了什么?” “没、没什么……”说着说着,沈南自突然想到了一个工具,他转身就走,嘴里还默默地念叨着:“我去拿教鞭……” “那个我扔了。” 沈南自脚步一顿。 细长的工具太容易破皮,知道像他这样的小孩后面大概率还会惹自己生气,所以为了防止不必要的意外发生,在那次书房用完以后,他就将教鞭扔掉了。 傅驰亦也没准备为难他,看他愣在原地,便说:“找不到就往后延,什么时候有合适的什么时候补上。” “不……”余光看了眼放在卧室角落的皮具包,沈南自深吸一口气,转身往那个方向走,将包抱了过来:“能、能找到。” 本来想在晚上的时候再把这个生日礼物送给他,结果现在就派上了用场,沈南自都不知道该哭好还是该笑好。 他就这么在傅驰亦的面前,把皮具包的内层打开,将里面的短马鞭拿了出来,颤颤巍巍地递给了他。 沈南自红着脸偏过头,磕磕绊绊地作出解释:“本来、本来想给你当生日礼物的……之前看你书架上有关于这方面的书,就猜测你对这个感兴趣,不知道马鞭算、算不算抽……” 这次傅驰亦没有晾着,他接过他手中的短马鞭,仔细观察。 大概六十厘米左右,鞭头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皮革,鞭身为深黑色,灯光下微微倾斜,能看到皮革流动的独特光泽,握柄处缠绕着细密的金线,傅驰亦能清楚地看到,在这柄处的最下方,刻着两个金色的艺术字——cy。 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沈南自紧张得吞咽着口水,犹犹豫豫地问:“可以吗……” “跑到夜睨就为了这个?” “嗯……”沈南自说:“这很重要。” 傅驰亦摩挲着鞭身,放在手上缓慢旋转,听到这样的回复,他抬起头,对面前偷偷往后退的小孩说:“既然这么重要,那我给你机会,今天用这个东西抽到什么程度停,你说。” “我……”沈南自往前挪动了些,低头看他手中骇人的马鞭,说:“具体数字吗……” 见傅驰亦不回答,他深吸一口气问:“你觉得我做的事情,要被抽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你消气……” 昨天晚上收到小孩父母发过来的消息,这才知道沈南自瞒着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的事情,也就是说,他不仅毁约了,而且还连着跑了一整周的夜睨。 再想起赶到时,沈南自抱着邱朗的模样,傅驰亦缓缓启唇,淡声说: “烂了为止。” 这四个字的杀伤力太大,面前的压迫感愈发强烈,还没开始就感觉屁股隐隐幻痛,沈南自攥紧背在身后的手,低垂眼帘,抖着嘴唇应道:“好……那就听你的。” 看小孩把问题甩了回来,傅驰亦说:“我要听你自己的想法。” 第129章 对方都说出了预期,自己还能比这个程度低不成,再说了,今天还是他的生日,沈南自不想惹他不高兴,于是低低道:“我也觉得、觉得这样比较好……” “哪样?” “烂、烂了再停。” “那就按照你说的来。”傅驰亦听后起了身,拿了厚毯垫在床边的木地板上,下巴朝床的方向扬了扬:“下身一件不留,趴在床上。” 沈南自按照要求,连带着内裤一起将裤子褪除,趴在了床的边缘,没有报数的要求,他便将头埋在被子里,绷紧皮肉。 睥睨着他不停抖动的身体,傅驰亦挥着鞭子往空气中抽了一下,开口: “我给你一次机会改。” 明明还有一段距离,却感觉破风的声音就环绕在耳畔,久久不能消散,沈南自攥紧被子,摇头:“就……按刚刚的来,动手吧,我想让你消气。” 意料之内的答案,相处这么久,小孩的倔强他也知道,看了眼手中的马鞭,再加上刚刚往空中试手的那一下,傅驰亦确信,不管收了多少力,这种皮质加上长度,落到身上没几下都会破皮。 “沈南自。”看他抬起了头,傅驰亦说:“我给你定一条规矩。” “什么……?” “今天挨打的时候不准回头。”傅驰亦俯身打开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拿出东西后再次强调:“不要让我失望。” “嗯。”沈南自答:“我不会回头的。” “嗖”的一声,黑鞭扬起如长蛇般甩下,话语刚落,屁股就挨了一记重重的响鞭,抽声回荡在脑中,久久未消。 这个时候,沈南自总算明白傅驰亦为什么要在刚开始,在床边的木板上垫一张毯子了。 因为就这么一下,他就没能抵抗住冲击,直接沿着床边滑下去,跪在了地板的厚毯上。 痛是肯定的,但沈南自却觉得奇怪,因为这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太多了,根本没有预想的那么可怕。 但同时间,他开始担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得多少下屁股才能烂啊。 正想着,身后就又一痛,紧接着,就听到身后人用寒如冰窖的声音说:“这么多次了,还是学不会集中注意力。” 沈南自低声道歉:“对不起。” 耳边不断传来凌厉的“嗖嗖”声,沈南自尽量忍着不叫出声,中途有次,因为心慌所以想回头看身后人的脸,但就是那么一个偏头的动作,便让傅驰亦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几乎可以说是从开始到现在为止最重的一鞭,沈南自当即飚出眼泪,抖着身体,忍不住喊:“疼……” 记起刚刚的约定,他又正回头,尝试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不说话,我就很害怕,所以才会想回头……” 傅驰亦走近,沉着声音说:“你总是有很多的要求。” 像是一只利箭直直刺中心脏,沈南自感觉这句话比刚刚的任何一鞭都让人难受,他小声说:“别生气……” “嗖”的一下,傅驰亦没有等他说完,直接训道:“说过的事情做不到,沈南自,你觉得自己该不该挨这顿罚?” “该……” 扬手落下,傅驰亦板着脸,继续清账:“周末整整两天,没有任何消息,说是跟父母在一起,实际上却一个人待在家,这件事,我问你错了吗?” “错、错了。” “不小心喝了那种药,我不怪你,但你有了我,却当着我的面抱着别的男人,沈南自,光是这一点,我就能把你抽得起不了床,你认不认?”说完就又是一狠鞭。 “认……” 身后滚烫一片,像是被涂了辣椒油一般刺疼着,不给回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壮观景色,沈南自哽塞着:“还、还没有烂吗……” “自己感觉不到吗?” “我、我不知道……我觉得很痛……但是你不让我回头……” 看着那两瓣红肿起的肉团,傅驰亦将鞭头贴于中间说:“所以你应该明白,从一开始起,不管你怎么说,最后什么时候停,都是我说了算。” 能感受到他是真的很生气,沈南自微微颤抖着身体,没有反驳,没有还价,只是轻声说:“嗯我知道的……” 又是左右各两鞭,看着他跪着不断抖动的双腿,傅驰亦往大腿处狠抽了一记,厉声道:“要跪就好好跪,跪直了!” 沈南自抬起头,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接着重新埋下。 不知道这样挨了多少下,只觉得疼痛难忍,沈南自流着泪,磕磕巴巴地问:“还、还没吗……我好疼,能不能……能不能用力点,让它快点……烂……” 哭腔越来越明显,傅驰亦依旧冷着声音说:“自己认错。” 沈南自朦胧着眼睛,抖着声:“我不该、不该骗你,不该违背我们的约定,也不该……不该在你面前抱别的男人,还对他说那样的话,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 “十下,报数。” “嗖。” 咽了咽嘴里积攒的口水,沈南自边哭边说:“一。” “嗖。” “二……” ……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习惯,越到后面,沈南自反而觉得没那么痛了,等到十下落完,他已经喘不上气了,只好趴在床边低低地啜泣。 将手中的东西放回柜中,傅驰亦拿起那个刻有自己名字的精致马鞭,对他说: “爬起来。” 听到命令后,沈南自从床上爬起身,却没敢贸然转头看他。 “回头。” 沈南自扭头,入眼就是傅驰亦抱臂,交叠着修长双腿,倚靠在后方衣柜上,右手执鞭的场景。他那双黑眸像是随时准备捕食猎物的狮子般,就这么目光如炬地直直盯着自己。 看着他拿着马鞭的那只手以及显出青筋的小臂,沈南自的脸像是充了血般,更红了。 本来以为扭头第一眼看到的会是对方凶巴巴的表情,怎么现在一看,完全不对啊,别说凶了,他甚至觉得有点……性感。 沈南自捂着脸问:“烂了吗……” 见他这个反应,傅驰亦上前像平常一样抽纸,拨开他的小手,帮他擦拭眼泪,缓下声音说:“自己去镜子面前看。” 要是真的痛到不能碰的地步,沈南自是不会问这种话的,但就刚刚这么一小会,他就觉得,好像又没那么疼了,仿佛刚刚的痛感都只是像物体上落下的灰尘般,浮于表面而已,柔风一吹,就全散了。 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他准备听对方的话,去镜子面前看一看。 沈南自抬起流着泪水的眼睛,张开双臂,对着这个手黑心硬的冷脸怪,嗫嚅道:“腿麻了,你抱我去。” 傅驰亦怔了一下,随即就将他抱起,尽可能不碰到底下肿起的地方,就这么带他去了卧室里的卫生间。 趴在他宽阔的双肩上,刚开始,沈南自没敢回头看。 毕竟都说是烂了,他甚至不敢去想后方该是多么惨烈的画面。 可当他鼓起勇气扭头,往下瞟了眼后,他就愣住了,视线往上移去,看到镜子里面傅驰亦弯起的唇角,沈南自立刻回头,埋在他的肩窝处,不说话了。 “怎么了?”傅驰亦问。 沈南自还是不说话。 见他这个模样,傅驰亦一只手掰起他的头,对着那蠕动着却说不出话的嘴吻了一下,温声说:“都结束了,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 听到这话,沈南自心安了不少,迟疑了很久,他喊:“傅驰亦。” “嗯?” “你今天早上粥没喝饱吗?” 没得到回应,沈南自抬头看向他,慌张地说:“你、你说结束了,不能再打我了,恼羞成怒不行,气急败坏也不行……” 傅驰亦叹了口气:“那你哭什么?” 仔细回想起来,似乎真的没有那么疼,猜测是对方手下留情了,沈南自闷闷地说:“刚刚明明很痛来着。” 看他那郁闷的小表情,傅驰亦没做解释,将他抱回后,就转身去书房拿药。 总感觉有些奇怪,但也说不上来,趁着对方出去的时间,沈南自捋起袖子,拿起那根马鞭,就往自己左手臂上甩了一下。 顿时,一条红印就这么渐渐浮现,疼得他想咬牙跺脚,再看向手中的马鞭头,因为温度的升高而变成了红色,沈南自不禁开始思考,刚刚这抹红得有多深啊。 想到这,他突然僵住了。 傅驰亦回来的时候,发现床上人的眼睛似乎又红了许多,他走近,将小孩按到腿上,帮他揉搓。 沈南自抿了抿嘴,突然问:“你喜欢这个礼物吗?” 看着他屁股蛋上交错的红痕,傅驰亦甩回问题:“你喜欢吗?” 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后,沈南自憋红了脸,支支吾吾没回答出来,干脆又问了第二个问题:“那你认为、认为它的设计怎么样?” “很精致,你用心了。”傅驰亦回。 第130章 沈南自压根没听进去他的回答,只是紧张地攥紧他的裤边,缓缓问出第三个问题:“那你觉得……鞭头的那抹温变红色好看吗?” 听后,傅驰亦顿了一下手中的动作,接着再次往指腹挤出些药膏,说:“嗯。” 果然。 沈南自兀地向后拨开他的手,撑起身,面对着他,扑闪着睫毛,眨巴了两下眼睛就瘪下了嘴,淌出眼泪,抽泣道:“你再骗。” 傅驰亦按着他的头,重新抽纸将那些滑落的泪水止住,淡淡地说:“你要是嫌不疼,我们可以再重来一遍。” 顺着他的方向往床头柜看去,再想起刚刚挨打时听到的些微动静,沈南自俯身打开第二层,摸出里面的东西。 伸缩的皮鞭,但明显不是专业的,而是娱乐的,属于一鞭甩下去,只能听个响,却没什么效果的那种。 在这种事情上面,傅驰亦向来很镇定,被发现了也只是淡定地说:“喜欢周楚送的这款,我们就用这根再来一次。” 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像是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摸了般酥麻,沈南自鼻尖一酸,往面前人脖子处狠狠咬去,口齿不清地说:“你刚刚用的就是这根……” 傅驰亦没应,而是拍了拍他的背,沉声道:“说你是狗就真把自己当狗,什么时候养成的乱咬人的毛病?” 沈南自“哼”了一声,依旧没有松开:“你承认,我就松嘴。” 对此,傅驰亦回:“我周一有课。” 收了牙齿,沈南自募地抬起头,却依旧哗哗流着泪,委屈地喃喃道:“你就说你舍不得会死吗……” 沉默了一会,傅驰亦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说:“我舍不得。” 他这么直白一说,沈南自倒是傻了,就这么用闪着泪花的眼睛懵懵地看着他,好一会都没能震惊过来。 看他在那愣神,傅驰亦轻笑了声:“伤得不重,先抹一遍,晚上不舒服再来找我。” “好……” - 账算完了,把傅驰亦“遣”走,沈南自就开始忙活他的生日蛋糕了。 依旧是上次的款式,但小狗的图案却被他私自改成了狐狸,于是经过他独自在厨房两个小时的不懈努力,一只棕色奶油做的狐狸就这么诞生了。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他很轻松的就烤好了巧克力蛋糕胚,而且奶油抹得也比前两次漂亮多了,像是真的可以拿出去卖了一样。 从厨房的柜子里找出提前准备好的蜡烛插上去,沈南自切了块蛋糕,端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人面前。 傅驰亦看着小孩手里拿着的插着一根数字“3”的蛋糕,没说话。 感受到他投来的视线,沈南自忍着笑,咳嗽了一声解释:“实在插不下三十根蜡烛,但是放“30”又很不好看,所以我就给你选了个数字“3”,怎么样?” 傅驰亦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一把将他拉近,抱到自己腿上,无奈地问:“就年龄这一方面,你还要吐槽我多少次?” 沈南自讪讪地笑了两下,他叉了一小块蛋糕,放到他的嘴里:“那如果我跟你说,我以前只喜欢比我小的男生,你会有什么想法?” 本以为对方会有那么一丁点不高兴的情绪,结果只是在沉默一段时间后,听到他说: “你能为我做出改变,我很高兴。” 听后,沈南自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我以为你会说我一顿……” 傅驰亦揉了揉他的头发,正声说:“时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不可能回到从前再与你相识,即使你喜欢的是比自己年龄小的人,我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所以沈南自。” 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傅驰亦说:“你愿意接受现在的我,我很高兴。” 这番话像是在心中降下了春日小雨般,润润酥酥的,沈南自颤了颤睫毛,咽了咽口水问:“如果有机会,你想在什么时候认识我?” “我听说你是在十六岁的时候受到的伤害。”傅驰亦弯唇:“如果可以,我希望在那个时候能遇见你,即使以后不会发展成这样的关系也无妨,至少那样,我可以拉你一把。” 沈南自从未想过要与他提及那件事,但既然卫北淮在对方面前出现了这么多次,那不用自己说,他多多少少也肯定会了解一点,于是哽着嗓子问:“你、你都知道了多少?” “不多。”傅驰亦拍了拍他的背:“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嗯?” 沈南自点了点头,同样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接着像是献宝一样,将那块插着数字“3”的棕色狐狸双手捧到他的面前,弯起眉眼,小声说:“那......” “生日快乐,二十三岁的傅驰亦。” 作者有话说:彩蛋: 几个月前的某天晚上。 再次打开周楚送的灰色盒子,傅驰亦看着里面各种各样的用具,沉默了一会,顺手就收走了几个看起来就很不正经的东西,将它们放到了自己卧室的床头柜中。 以免未来教坏某个小孩。 第78章 被治理的第七十五天 一个多月后。 南方的冬天本身就刺骨,湿气弥漫在空气的每个角落,冷风一吹,就像是霜打在了身上一般,渗入骨髓最深处,冻得人直发颤。 数着卧室窗外那棵树的叶子,从十片渐渐被刮为孤独的一片,下方的小水池随着温度的降低,也慢慢结上了冰,沈南自这才意识到,马上要过年了,父母除夕回来后,自己又要与傅驰亦分开了。 这次回来应该就不会走了,今年过去,他就说什么都没有理由再与对方待在一起,每次见面就要像地下情人会面一样了。 想到这,沈南自就垂下眼睛,手里捂着热牛奶,心里却一阵冰凉。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年末了,老狐狸的工作量不减反增,就是元旦学校学生放假,他也不能早些休息。 虽然那天对方依然抽出时间带自己出去吃了饭,但沈南自还是觉得,自从上次回来,他与傅驰亦待在一起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抬起手,看着右手手腕上戴着的,对方元旦时送的外挂三颗小铃铛的黑色手链,沈南自晃了晃,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想什么?” 房门被叩了两下,沈南自抱着腿偏头,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傅驰亦。 “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你终于舍得早点回家了。”沈南自拨开披在身上的毯子,从飘窗上跳下,穿上拖鞋,走到他的面前,把杯子递给他:“牛奶喝不喝?” 看着他嘴边的奶渍,傅驰亦接过问:“又喝不完了?” 事实上的确是这样,每次觉得一瓶喝不够,两瓶又太多,久而久之就养成剩下的给对方的坏习惯,沈南自瘪了瘪嘴,讪讪地说:“怕你冷,特地为你留的。” 傅驰亦没说什么,知道天天把这小孩一个人放在家很委屈,他俯下身,揉了揉他的软发:“后天除夕,在你父母回来前,今天晚上叫上你的朋友一起吃个饭?” 沈南自问:“你确定是我的朋友,而不是程深和周楚吗?” “他们也很忙。”傅驰亦说:“我有时间,也会跟他们聚。” “可是以你现在的身份,跟宋迭一起吃饭,会把他吓死吧?”想到什么,沈南自不禁笑了两声:“而且,现在陈让和我身边都有了人,如果真的要聚在一起,岂不是把宋迭一个人给孤立了?那样多不好。” 看着自家小孩一脸认真分析并且为之可怜的画面,傅驰亦问:“那今天晚上,还要不要出去吃?” 沈南自问:“出去吃什么?” “火锅。” “哪一家?” “你上次说的那家,重庆火锅。” “那家很难预定的!”沈南自顿时亮了眼睛,问:“你怎么抢到的座位?” “三天前,公众号。” “噗。”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对方便记住了,沈南自笑着说:“原来你还会去看那些东西,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工作狂手机里全是未读的工作消息。” 傅驰亦补充:“还有某个小家伙天天给我发的‘我好饿,晚上想吃’……” “傅驰亦!”听后,沈南自攸地红了脸,他双手交叉捂住他的嘴:“不许学我说话,多大人了,还当复读机!” 见他眼里含笑闭上了嘴,沈南自才松开了手,思索了一会说:“那家店就在夜睨附近,过去的时候停一下,我去找陈让,如果他在就拉着一起,不在的话就算了,你觉得怎么样?” “嗯。”看了眼窗外被风打得弯腰的树枝,傅驰亦提醒:“多穿一点。” …… 其实,沈南自自认为已经穿得很多了。 结果还是在出门前,被傅驰亦拉回房间,狠狠拍了两下屁股,强制添了件外套,硬生生裹成了一团棉球才丢进车里。 刚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满和怨气,觉得这样太夸张,行动也不便,不过再过一会,他突然就有点感谢对方了。 第131章 到了夜睨门口时,已经接近傍晚,温度比走的时候还要低个两度左右,沈南自吸了吸鼻子,纳闷地说:“明明在家里看感觉外面没有那么冷啊……” 看他瑟缩成那样,傅驰亦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拿下,帮他围绕戴上,往里面塞了塞,沉声说:“怕冷还不好好穿衣服,几天没收拾你,皮就松了是不是?” 脖颈原本空落落的地方被温暖的羊毛填满,沈南自抓着围巾边,抿了抿唇,抬头,望着他:“你要是有空收拾我,我宁愿被你罚。”说着说着,他低下了头:“可惜某个大忙人,连对我动手的时间都没有……” 听后,傅驰亦怔了一下,随后便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不要在外面,你在车里等我。”沈南自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便转身去了夜睨。 在来之前,他给陈让提前发了消息,但对方似乎没有看到,并没能及时回复,进了夜睨后,入眼就见到了吧台的波波,沈南自招手,把他喊到了身边。 “沈少!”波波很惊喜:“很久没有看到你过来了,今天是来玩的吗?” “不是。”记起上次在这遇到卫北淮的事情,他问:“我不在的这些时间,邱朗……还在这里演出吗?” “邱哥啊……”波波看起来有些难过:“他一个月前就不在这里了,听说是手上的病恶化,出国治病了,我还想着今年过节能吃到他烤的饼干呢,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机会了,不知道后面还能不能再见到……” 本来就只是随口一问,他这么说,沈南自也只当听个八卦,点了点头。 “沈少。”注意到什么后,波波突然亮了眼睛,指着他右手戴着的手链问:“这个……你是从哪买的?” 沈南自抬起手:“送的,不过这个牌子我好像没见过。” “因为这个是专门定制的,有价无市,很难买到的。” 见沈少一副不解的表情,波波激动地解释:“这家年轻人喜欢的多,风格以简洁为主,每颗铃铛含义不同,而且吊坠里面还镶嵌了钻石原石,就是因为它设计特殊,不少当红明星都想收藏一颗,但因为找不到购买方式只好作罢,你这一个手链上面就有三颗诶!” 知道对方送的东西就不可能普通,但没想到会珍稀成这样,沈南自无奈地笑了笑,转而问:“陈让今天在这吗?” 波波想了想说:“陈哥在的,我今天早上还看到他了,现在应该是在他常去的那间包厢里,需要我去叫一下吗?” “不用了。”沈南自挥挥手:“我自己去就好。” 走到一楼包厢门口,沈南自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还没等确定,那个人就进了拐角,没了踪影。 他也没多想,发现面前门未关,也就进去了,看到陈让坐在沙发上,夹克外套脱在一边,上衣扣子还解了两颗,便抱着手臂依靠在墙上,疑惑道:“穿这么少,不冷吗?” 陈让看向他:“有暖气,冷什么。” 也是,倒是自己裹成这样,在这里待久了,确实有些热,甚至后背都闷出了一层汗,不过沈南自也没准备多留,他向外扬了扬手,开门见山地问:“马上过年了,我跟他请你吃顿饭,去不去?” 看了眼一旁不属于自己的外套,陈让说:“今天有约了,年后聚。” 认识这么久,知道他说有事就是真的有事,不存在无事推脱的情况,听他拒绝,沈南自便转身:“行,过年后记得把你家那位带过来让我看看,捂这么紧,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国公主呢。” 陈让笑了两声:“嗯,我回头问问。” “走了。” 到了夜睨门口时,沈南自才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忘了问他。 陈让肯定跟自己一样,留在这与父母在一起,但宋迭就不确定了,也不知道是留国内还是跟他姐回法国,想着都来一趟了,还是问一嘴,正好能趁机打听一下a大开学的时间,于是他顿下了脚步,往回走。 重新来到包厢处,沈南自推开门:“对了陈让,你知不知道……” 抬头看,他直接僵在了原地。 往后退了几步,沈南自关上门,两秒后重新打开进入,再次僵在了原地。 原本只有陈让的一人包厢变成了两个人,另一个人身体娇小,戴着帽子背对着自己,双手扒着陈让的肩膀,双腿跨坐在他的身上,听到身后的动静后,似乎吓得没敢再乱动,就是连头都没有再偏一下。 昏暗的包厢里,看不清那个人是谁,但刚刚也没有听陈让说对象就在这里的意思,沈南自万分相信他的人品,于是犹豫了很久,猜测道:“你……表弟?” 感受到身上的人在抖,陈让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背,手往后打开了所有灯的开关,接着将眼前人的脸掰过,面对着门口的沈南自,在那唇上点了一下,淡定地说:“不是。” 微光一照,房间里亮了许多,沈南自慢慢走近,将对方戴上的卫衣帽拉下,歪头看了眼正脸:“那是……” 未说完的话被震惊堵了回去,看清面孔的瞬间,脑子里就像是被轰炸了一颗导弹,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喊: “宋迭!?” 像是喝醉了般,宋迭的脸红得不成样子,他攥紧陈让的衣领,低低应道:“沈南自……挺巧啊,你也来夜睨玩吗……” 沈南自倒吸一口气,直起身,闭上眼睛,重新在脑中过了一遍刚刚所看到的诡异场景。 陈让当着自己的面亲了宋迭的嘴? 一个兄弟亲了另一个兄弟的嘴? 越想越不对劲,睁开眼睛,发现宋迭已经埋在陈让胸口抬不起头了,再看向陈让毫不避讳的眼神,像是一直杂糅的线团被理顺,沈南自突然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尽可能的压着心中被“背叛”的火气,给陈让做了个口型:“什么意思?” 陈让同样回了个口型:“就你看到的那样,他是我男朋友。” “……” 一秒。 两秒。 三秒。 空气整整凝固了半分钟,过往的点点滴滴如暴雨般随风砸来,沈南自像是被气笑般点了点头,再想起上次在宋迭脖子下方看到的吻痕,他深呼吸了几下,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落于头顶的视线让宋迭感到心慌无比,背对着他,他抬起头,尝试解释:“那个……沈南自,我们……” 没等他说完,下一秒,沈南自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了置顶号码,看着缓缓扭头望向自己的宋迭,面无表情地对着电话说:“107。” “你过来一趟。” 挂掉电话,沈南自一个人站在门口,与房间里的两个人面面相觑,整整两分钟,三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直到第四个人的出现。 当看到沈南自身后来的人时,宋迭还以为是自己眼瞎了,揉了揉眼睛确认后,便猛地震了震瞳孔,来不及思考为什么,立刻就要爬起身,结果一动,就被陈让重新按回:“别乱动,坐好了。” 看到这场景,沈南自扯了扯嘴唇,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随即喊: “傅驰亦。” 说完就勾着身旁人的脖子,迅速将他拉下,接着就这么在宋迭呆愣的表情下,看着那双眼睛,对准那瓣薄唇,吻了又吻,最后松开手,故作轻松地重新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像是反将一军般扬了扬眉。 一瞬间,周遭的喧嚣瞬间褪为模糊的背景,整个夜睨在这一刻,再次变得鸦雀无声。 陈让倒没觉得有什么,但宋迭看起来却像是见了鬼一样。 还没从被沈南自发现的惊吓中回过神,现在又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于是宋迭第一次没忍住,在陈让面前低低地连说了好几句不带重复的脏话。 缓了一会后,他又抬起头,抖着嘴唇问:“沈南自,你、你跟傅教授……” 刚刚也是被两人亲嘴冲昏了头脑,现在回过神,沈南自反而没有那个勇气直接跟宋迭说清,于是往傅驰亦身后躲了躲,装作镇定地说:“出去玩了盘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正好遇到你们傅教授,就借过来用一下。”他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拼命挤眉弄眼:“我问过了,他也同意了,对吧?” 就这样变成了一个用来反击的工具人,傅驰亦看着耳垂粉红,神色中藏匿慌张的小孩,平静地点头:“嗯。” 宋迭向来对沈南自的话不产生怀疑,他点了点头,一边想着怪不得陈让没有反应,一边喃喃:“原来是这样……” “这不是很正常。”一直没说话的陈让开了口,他摸了摸宋迭的脸,夹起桌面上的卡牌:“我们刚刚不也是在玩游戏吗?” 即使猜到沈南自绝对不会听信这种鬼话,但宋迭还是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走,支支吾吾地说:“嗯……没错,我们也在玩游戏。” 第132章 注意到陈让投来的视线,沈南自沉默片刻,问:“那玩好了吗?正好都是认识的人,要不要在年前一起吃顿饭?” 看着宋迭,陈让问:“什么想法?” 宋迭看了眼沈南自身旁的人,又看了眼陈让,回:“我没问题……” …… 沈南自和傅驰亦坐在一边,宋迭和陈让坐在另一边,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从上锅到锅开,就没说过一句话。 直到宋迭抵抗不住压力往厕所躲去,沈南自才拍了拍傅驰亦的手,示意自己去跟陈让调个调料,顺便聊一聊。 站在调料区,看着走近的陈让,想起以前与他交谈过的内容,沈南自阴着脸,磨了磨牙,猜测:“你追的他?” “是。”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沈南自鄙夷。 对此,陈让悠悠回了句:“你那不算吗?” 沈南自哼了哼说:“如实招来,你跟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回想着宋迭喜欢的口味,陈让边弯腰拿碗边说:“比你跟他早。” “陈让!”沈南自一脸不可置信:“感情我把你们当朋友,你们把我当牵线红娘了是吧?还瞒我这么久!”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陈让笑道:“反正你也当面报复回来了,今年就先别告诉宋迭你和傅驰亦的事情了,让他过个好年,等明年有机会了,我再跟他说。” 扭头看了眼坐在位置上的傅驰亦,沈南自降低声音:“我都在他面前跟他教授接吻了,他还能信?” “你说的话他都信。”陈让说:“再说了,夜睨这个地方,发生什么都有可能,因为玩游戏被强制要求接个吻,很正常,他的确是宋迭的老师,但前提,他也是个社会成年男性。” 是有几分道理,但沈南自还是皱眉问:“那我现在都知道你们在一起的事情了,你还骗他干什么?” “怕有阴影。”陈让看着沈南自,一本正经地说:“本来想找个机会告诉你,结果你就那么闯了进来,万一他留下什么阴影,以后不愿意坐我腿上了怎么办?” “……” 沈南自不想说话了,默默地为傅驰亦调了碗不加辣的调料就回去了。 宋迭回到座位没一会,陈让也回来了,他将调料碗放在对方面前,挑起了一个话题。 尴尬的气氛总算被打破,四个人边吃边简单聊了一会,等饭吃好了,身体暖了,最后便两两分开,各回各家。 回到家后,沈南自还是难以接受今天看到的一切,他拉着傅驰亦吐槽了半天,最后趴在对方身上叹气:“你说是不是很过分……” 看着瘫在自己腿上的小孩,傅驰亦拉下他的睡裤,拍了拍,缓缓开口:“嗯,所以这就是你当着他们面,一言不合就亲我的理由?” 他捏起小孩的脸,眯起眼睛,语气危险:“以前口口声声说不想影响我,现在当着我学生的面做出这种事,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说了那么多,确实有怕老狐狸生气的原因,沈南自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问:“那要不然……你亲回来?” 傅驰亦拍了他一巴掌,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你今天倒是提醒我了,是有一阵子没有好好收拾你了。” 沈南自背着手挡住臀:“痛……” “在我这,挡是什么下场?” “傅驰亦……” “我问你话。” 刚开始只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真的生气了,沈南自委屈回答:“重、重来。” 想起与他待在一起仅剩无几的时间,沈南自渐渐红了眼圈,哽塞着嗓子说:“你打吧,我想让你多碰碰我。” 突然而来的哭腔,傅驰亦有些心疼了,他将沈南自捞起,抱在怀里,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说出严厉的话:“都没用力哭什么?眼泪滴到我身上就自己用舌头舔干净。” 这么一说,沈南自憋了又憋,将因为不舍分开而要落下的眼泪挤回,抬头问:“你过年是不是要回s城?” “不回。”傅驰亦说:“父亲在外面,母亲与朋友一起,每年都是这样,我留在这不回去。” “可是我父母回来,我要回家。” 见他眼睛里转着泪花,傅驰亦想哄却不知道从哪开始哄,最后只好说:“我知道。” 看透他在想什么,傅驰亦抬起他的下巴,吻了一下他的脸:“过年了就好好陪陪父母,别挑食多吃点,回来让我发现变瘦了,你应该知道后果。” 垂下眼睛,沈南自遮掩住难过的情绪,小声道:“你只想着我,自己怎么办?难道你要一个人在这里吗?” 傅驰亦无奈地问:“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这个时候,沈南自兀地想到了沈先生的话,像是终于解决困扰许久的难题,他亮了双眸,眨了眨眼睛,喃喃:“还真有一个……” 他唤:“傅驰亦。” “嗯?” 鼓起勇气,沈南自说出心中的想法:“如果、如果我想让你陪我回家过年,你会不会同意?” 怔了一下,傅驰亦眼里漫上些笑意,挑眉问:“以什么身份?” 心虚地看了他一眼,沈南自非常有自知之明地率先捂住屁股,接着偏过了头,咽了口口水后,磕磕绊绊地说: “我女、女朋友。” 第79章 被治理的第七十六天 “家里来了客人,今年要多包点。” 沈女士努力捏着面团,余光看了眼旁边一直盯着客厅方向的沈南自,疑惑地说:“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啊,没……”沈南自将一直落于那个人身上的视线移回。 前天晚上与老狐狸开了“女朋友”的玩笑后,对方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冷着一张脸把自己扛回卧室,脱掉衣服,摁在床上就是一阵猛拍,直到在男女朋友这件事上达成一致意见后,才终于停了手。 挨完打后,他光着屁股挂着两颗红团,软磨硬泡了很久,可就是这样,也没能让对方同意一起回去过年的请求。 不过还好,最后还是用别的理由,将他带了回来。 - 今天早上。 “阿自,窗花贴了吗?”沈女士剁着肉馅,对客厅里的人喊。 “贴了。”刚刚才睡醒,沈南自穿着睡衣,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到厨房,睡眼惺忪地打了几个哈欠:“没什么事,我就先上楼了。” “过节呢,在下面多待一会吧。”穿着围裙的沈女士依旧笑吟吟:“等我和完馅,就可以包饺子了,还是你最喜欢的胡萝卜粉条肉馅。” “嗯……好。” 看他有些不开心,沈女士停了手上的动作,半开玩笑地说:“怎么了?我们回来,你不高兴啊?” “不是……怎么会。”沈南自冲她挤出笑容,随口编了一个理由:“就是昨天晚上睡得晚,今天起得早,有点困……”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沈南自心里比谁都清楚,是因为从昨天分开起,脑子里就一直想着傅驰亦独自在家的场景,所以才会觉得做什么事都无趣,哪哪提不上劲。 “那等下再去睡会。”沈女士将盆推到他的面前:“你先帮我看看,包多少饺子合适。” 盯着那些馅料,沈南自想了想说:“多包一点吧,我去给傅驰亦送点。” 听到这个名字,沈女士很意外:“傅先生过年没回临城吗?” 说到这个,沈南自就垂下了眼睛:“他一个人在g城这边。” “那把他叫过来一起吃饭呀,多个人还热闹点。”沈女士专注着手里的事情,等馅和得差不多了,才扭头往旁边看:“你去问问他愿不愿意,困的话就等你爸回来,让他……” “嗯?”看着旁边的空地,沈女士疑惑:“人呢……” 沈南自甚至都没等她说完,在听完前半句后,就以最快的速度上楼回房,换了衣服后便拿起车钥匙和桌上剩余的对联,直奔目的地。 到了傅驰亦家门口,他没有直接输入密码,而是故意敲了敲门,将对联藏在身后,等对方来开门,才亮了出来,喊了声: “surprise!” 看着面前扯着红色门联,藏不住兴奋的小孩,有一瞬间,傅驰亦还以为是哪家福娃从年画上跳出跑了过来。 沈南自探头往家里看了一眼。 整洁干净的客厅,面包加咖啡的早餐,开着早间新闻的电视,与平常每个周末的清晨一样,似乎并没有因为过节而变得有所不同。 怕对方因为自己擅自跑来而生气,他决定先发制人,于是便拉起他的手,眨了眨眼问:“你难道不想看到我吗?” 盯着他看了一会,傅驰亦终于失笑,勾着他的下巴吻了吻,轻轻说了声:“别闹。” 捂着他冻得发红的小手,暖了许久,傅驰亦将人带进家,坐在客厅,给他递了杯温水。 沈南自喝了一口就放在桌子上,转身向前按着傅驰亦,扒着他的双肩,在他脸上亲了又亲以此来表达半天未见的想念,接着又在沙发上与他闹了好一会,直到感受到对方身下的反应,才识趣地翻在一边,满脸无辜地看着他。 第133章 傅驰亦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红彤彤的脸,问:“跑过来,就为了送副对联?” “才不是。”沈南自咳嗽了一声,说:“我妈邀请你去吃年夜饭。” 看对方不说话,他隐隐约约觉得屁股一痛,于是立刻补充: “这次、这次不是以女朋友的身份!” - “哎,你看我这饺子包得怎么样?” 看他又开始愣神了,沈女士喊:“阿自?” 收回飘远的思绪,沈南自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案板上奇形怪状的面团,努力琢磨出一个合适的措辞:“包得挺呃……不错……” 他指了指其中一个问:“这是要做……面疙瘩汤?” 沈女士手一顿,有些尴尬地说:“你也知道我的厨艺,你爸现在又在跟傅先生聊天,不方便过来帮忙。” “那我来试试。”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沈南自捋起袖子,洗干净手,对沈女士说:“你也去坐会吧。” 平心而论,确实包得太难看,一会还要煮给客人吃,沈女士十分相信自己的儿子,于是洗了把手,给他打气:“加油。” “知道了,去吧去吧。”沈南自挥挥手,把她从厨房“赶”走了。 十分钟后,看着面前歪七扭八瘫软下的类似饺子的白色物体,沈南自沉默了片刻,决定再尝试一番。 二十分钟后,发现擀好的饺子皮已经被自己嚯嚯完,再看向桌面上一堆因为皮太厚所以有些发灰的团状物,沈南自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对着沙发上的人喊:“傅驰亦!” 客厅里的三个人应声停下正在做的事情,坐在中间的傅驰亦放下茶杯,扭头看向脸上手上胳膊上全都粘染着面粉的小花猫:“嗯?” 瞥了眼旁边的两位,沈南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陪我一起包饺子。” “这……”沈女士有些为难,看着沈南自说:“不太好。” 沈先生皱眉:“傅先生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做这种事?” 见小孩不说话,像一朵被曝晒的花一样蔫了下去,傅驰亦起身,向二位说:“没关系,我陪他去。” 被训了两句,听到这一句话,沈南自如沐春风,心情瞬间好了,也不管沈女士沈先生的目光,弯着眼睛就勾着他的胳膊,在两人奇怪的表情下,带他重新回到了厨房。 看着那些像包子又像汤圆的大大小小的面团,傅驰亦问:“这是你的杰作?” 沈南自主动伸手,帮他摞起袖子,又踮起脚用面粉在他脸上抹了一把,扬起笑容:“准确来说,大部分是。” …… 有了自家“厨神”的帮忙,很快两笼饺子就包好了,他们出去后,沈女士和沈先生又起身进厨房忙活了一会,一个小时后,四个人便吃上了午饭。 晚上,以同样的方式做好了丰盛的年夜饭,吃完饭后,傅驰亦便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但沈南自却暗地联合沈女士,以“来都来了,过完年再走”的理由,把他留了下来。 卧室内。 父母向来睡得早,过节也不例外,家里现在估计就他们两个人醒着,想到这,沈南自看着被自己拉回房坐在床上的傅驰亦,悄摸摸地靠近,从身后抱住他,在他耳边磨了又磨,蹭了又蹭:“不生气好不好……” 傅驰亦偏头,看着小孩紧张的小表情,摁着他的脑袋,吻了下,却冷着声音说:“知道我会生气,还这么做。” 相处这么久,沈南自明白他只是因为不想打扰而不高兴,并不是真的不愿意过来,于是瘪了瘪嘴说:“你是我男朋友,我带我男朋友回家睡个觉怎么了,再说了,我们又不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傅驰亦问:“你想做什么?” 被他这么一问,沈南自脸变得粉红,憋了好半天才说:“没想做什么……” 看他这样,傅驰亦摸了摸他冰冷的手,无奈地说:“去洗个热水澡。” “等等。”沈南自爬起身,从房间桌上一个提前准备好的小盒子里面拿出粉色的刺绣香囊,捧在手心,双手递给他:“这个给你。” “这是那次在山上……”说到这,沈南自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他抿了抿嘴,说:“庙里求的香囊,带回来后一直没有机会送给你,说是保平安,就是不知道那样灵不灵……” 沈南自边认真思考边说:“当时别人都是在垫子上跪拜的,可我只行了站拜礼,也不知道天上的神明认不认。” 只以为是小孩不喜欢那样的方式,傅驰亦摩挲着他的后颈,不经意地问:“为什么?” “因为……” 闪烁着纯真的目光,仰望着面前的人,沈南自轻轻颤了颤睫毛,近乎虔诚地开口: “我只跪你一个人。” 随着话音落,空气直接凝滞了。 见他没反应,沈南自渐渐意识到了自己说了句多么难堪羞耻的话,他红着脸,垂下眼帘:“我只想唔——” 剩下的话还没有机会说出口,就被傅驰亦堵了回去,沈南自攥着手里的香囊,尽力迎合他的攻势,他趁着对方单手摘眼镜的间隙,轻轻喘着气,看着再次把自己压在床上的人,眼里打转起了泪光。 凝视着这张精致的小脸,傅驰亦摁着他的头,哑声道:“张嘴。” 沈南自咽了咽口水,张开了嘴。 小孩太乖了,傅驰亦不满于此,他继续在他耳边哄诱:“舌头伸出来。” 因为紧张而咬了下唇瓣,沈南自阖上眼睛,像小狗吐舌一样,颤巍巍地将粉红的舌头伸了出来。 “唔唔……” 刚伸出就被卷入,双手被按于两侧,沈南自无法逃脱,他也不想逃脱,唇舌交织之间,他听到门外有些许动静,于是立即睁大眼睛,向空中蹬了蹬腿,口齿不清地说:“傅……外、外面......嗯好痛......” “痛也忍着。”傅驰亦并没有因为外面的声音而停下,他将沈南自整个人翻了个面,按着他乱动的腰,往他屁股上扇了一巴掌示意他噤声,接着拽着他的发尾将他头扭过,再次用力吻了下去。 沈南自有些喘不上气了,他不明白是哪句话让他变成了这样,也不知道该从哪开始道歉,于是只好逼迫自己张开嘴,仍由他肆意搅弄,舔旋缠绕。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放开了。 匍匐在床上大口喘着气,沈南自扑闪着眼睛,想回头看看他的脸,但只要一动,就又被用力按了回去,屁股上顺势挨得响亮的一巴掌,就这样来来回回重复了三次,他不挣扎了,心悦诚服地趴回,红着耳朵,埋下了脸。 傅驰亦见状,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耳垂,轻笑一声:“这是什么意思?” 沈南自蠕动了一下湿润的嘴唇,低声说:“随便你弄的意思。” 话一说完,压制在身上的力气反而越来越小,愣了一会,再起身时,人已经没了踪影,同时间,耳边渐渐响起了哗啦的水声,沈南自看向浴室,沉默了很久。 最终,挣扎了几番,他还是决定不要再招惹,于是将香囊塞进对方脱下的外套口袋后,就从柜子里拿了件睡袍,捂着眼睛进了浴室,挂在架子上,然后半眯着眼睛退了出来。 等傅驰亦洗完走出,沈南自犹豫了几秒,问:“你是不是真的不……” “想好了说话。” 一句语气下压的话,让沈南自闭上了嘴,抖了抖身体,他低头小声嘀咕了几句,抬头问:“现在就要睡觉吗?” 将毛巾搭在肩上,傅驰亦问:“大费周章把我带了回来,不想跨年?” 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总是能被对方很好的破解,沈南自从床上弹起身,看着他:“当然想,我以为你会很早就睡。” 傅驰亦弯唇:“去洗澡。” 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十二点,怕他无聊,沈南自将悬挂在床对面墙上的七十寸电视打开,指了指卧室桌子的方向,说:“抽屉里面有dvd,很多我收藏的老电影,你可以随便选一个放。” “嗯。”没想到小孩还有这种兴趣和爱好,看他拿了睡衣就往浴室窜,傅驰亦提醒:“鞋子穿好,里面滑。” “我知道的!” 为了不让他一个人在外面等太久,沈南自没有泡澡,直接淋的浴,而且很快就洗好了。 吹着头发,看着镜子里面唇角不自觉向上翘起的自己,一想到这是与对方跨的第一个年,沈南自的内心就掩盖不住的激动。 他觉得把傅驰亦带回家,简直是今年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吹头发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听到了房间里有什么奇怪的动静,可墙本身隔音就好,吹风机运作声音又太大,沈南自没太听清,再加上那声音播放了几秒就消失,他也就没多在意。 浑身干爽地出了浴室,沈南自就像只看到骨头的狗一样,往床上主人的身上扑去:“我洗好了,你选了什么电影?” 没得到回复,沈南自偷偷瞄了他一眼,这才发现傅驰亦的脸色看起来阴沉了许多,于是在脑子里面飞速地过了一遍今天的所作所为,他小心翼翼地问:“怎、怎么了?” 第134章 傅驰亦没说话,而是攥起他的下巴,往电视的方向掰去。 就这么顺着他指引的方向看了一眼,沈南自猛地颤了颤瞳孔,心跳如雷鸣,呼吸停滞。 电视中的视频被暂停,屏幕里浑浊的黄色灯光昏暗不明,画质不清晰,却依然能看出是两个半裸的男人在周边放着各种各样,作用不明道具的床上交合。 再瞥向右下角显示的七年前的时间,沈南自瞬间就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傅驰亦皮笑肉不笑地拿起遥控器,对准电视,不留任何情面,按下。 “啊……嗯啊……再用力点……” 娇弱声音传入耳朵的瞬间,如同电击,沈南自倒抽一口凉气,头皮发麻地从他手中夺过遥控器,迅速将视频暂停,脸上的颜色比晚上吃的红枣糕还要难看十倍都不止。 头顶阴恻恻的视线让他恨不得原地消失,艰难张开嘴,他看向面色沉重的人说: “我、我可以解释的……” 第80章 被治理的第七十七天 看着盒子里数十张没有封面的银色光盘,沈南自抿着嘴唇,默默地将瘫坐在床上的姿势调整为标准的跪坐。 当年看完后一直没扔,自己的卧室也不会有人随意进,他便将这些各式各样,容量大小不一的gv与收藏的电影碟片放在了一起。 本该刻在脑子里面时时都记着的事情,刚刚却因为太兴奋,忘了。 将口水吞了又吞,沈南自向前膝行半米,与他拉近了些距离,讨好般的攀上了他的脖子,结果还没来得及说句好听的话,头顶就传来一声严厉的训斥。 “下去。” 沈南自不敢再乱动,他将手收回,缩了缩脑袋,乖乖回了原位。 虚掐着他的脖子,让他的脸对向屏幕,傅驰亦沉着声音问:“喜欢这样的?” 沈南自瞥了眼视频中一上一下/体型悬殊,套着黑色制服手持皮鞭和穿着粉色短裙后面插着尾巴的两个人,像拨浪鼓一样疯狂地摇头。 手上用了力,压着他的脖子,迫使他低下头,傅驰亦再次漫不经心地说:“对这些用具感兴趣?” “不、不是!”听他这么说,沈南自的脸瞬间从浅红变成爆红,他慌张解释:“我、我只挑了几个看,你放的这部我没看过!”他低声,底气不足地说:“这、这个主题的我也是第一次见......” 傅驰亦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问:“有没有对着自己解决过?” 沈南自不敢看他的眼睛:“嗯......有、有吧......” 头上的视线越来越重,怎么也没想到这种陈年旧事会在这个时间被傅驰亦给翻出来,沈南自抖了抖身体,承认:“有。” 盯着小孩腿中间的某个位置,傅驰亦用极其危险的语气,淡声问:“我之前说,如果背着我做这种事情,怎么办?” 对于这句话,沈南自有点印象,是一个月前在夜睨被下药后,傅驰亦帮自己时定的规矩,但仔细想了想,当时好像还有个前置条件,于是他抬头看着面前的人,磕磕绊绊道:“跟你在一起后,我就没有看过了......” “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其实很不想在对方面前剥开这件事情,但沈南自还是张了张嘴,如实答: “七年前。” 听到这,傅驰亦说:“转过身,趴下去。” 颇为熟悉的命令,虽然此刻已到深夜,万籁俱寂,外面没有任何动静,而且房门已锁,也不存在什么意外情况的发生,但沈南自还是欲哭无泪地商量:“我父母还在家......” “转过去。”傅驰亦的语气严厉了些。 看他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沈南自不再尝试劝说,而是慢吞吞地转身,背对着他,以最标准的姿势趴了下去。 刚摆好动作,就被甩了一掌,没有具体放话,沈南自不敢动,更不敢随意起身,直到被对方拉回了身边,才委委屈屈地说:“七年前呢,七年!这么久之前看的,也要被揍吗......” 明显没意识到问题在哪,傅驰亦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提醒:“七年前,你还是未成年。” 搞了半天原来是因为这个,沈南自撇了撇嘴,一万个不服气:“我也只是好奇才会看,按这说法,你怎么不要求我列出从记事起就做的错事,然后一件一件跟我算账呢?” 傅驰亦问:“能挨?” 愣了几秒,沈南自彻底抓狂:“傅驰亦!” “哪有你这样的!”因为不敢直接骂,所以只好抱着手臂愤愤,结果一看到对方盯着自己的眼神,又渐渐放小了声音:“我看你的本质就是个施虐狂......” “我是施虐狂,你是什么?” “......” 被堵得哑口无言,沈南自小声吐槽了几句,怨怨地看着他。 听他在那嘀咕,时不时还偷瞄自己几眼,傅驰亦心里觉得可爱,他捏起小孩的脸,将他拉近,失笑道:“说什么?” “我说。”沈南自掀起眼皮:“你天天欺负我,把我弄哭就开心了。” 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现在看着他的脸再重复一遍,沈南自总觉得这句话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撒娇意味,于是他不好意思地握住他的手腕,想要扒拉开他捏住自己脸的那只手。 可傅驰亦不仅没有由着他的意,反而加重力气,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指腹摩挲了一下他的眼尾,弯唇说:“哭一个我看看。” 沈南自眨了眨眼,当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后,他低头,毫不犹豫地咬上他右手的虎口,将所有说不过对方的愤懑全部倾泄于此。 对此,傅驰亦只是冷下声音: “松嘴。” 沈南自应声收了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下一秒便被对方拉入怀中。 傅驰亦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腿上,用危险的语气,淡声说:“这么喜欢咬人,是不是要我给你带个止咬器才能听话?” 怕他真的这么做,沈南自抖了抖身体,弱弱地说:“可是,那样就亲不了你了……” 小孩的心思总是单纯无比,看着他清澈如泉水的瞳孔,傅驰亦怔了一秒,罪恶感瞬间袭涌了上来,他叹了口气,决定换一种方式,于是掐起他的下颌问:“喜欢咬?” “不、不……” “伸舌头。” 就在一间房,根本跑不掉,沈南自抬起眼看着他,犹犹豫豫地伸出了舌头。 刚开始还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两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说第二句话,沈南自逐渐意识到,与前一次不一样,这次,傅驰亦并不是要吻他,而是想给自己涨个教训。 他口齿不清地说:“傅……” “五分钟。”傅驰亦淡漠道:“每次缩回加一分钟,流出就重来。” 这么说,沈南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但脸被对方攥着,他只好微微张开嘴,按照对方的要求乖乖地受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舌下湿意变重,嘴里积攒的口水越来越多,不能缩,也不能吞咽,沈南自伸手揪了揪他的衣服,因为怕流出而小心翼翼地动舌:“错惹……” 看了眼手表,傅驰亦问:“以后还乱不乱咬人?” 沈南自摇头。 “咽。” 听到下令,沈南自立即闭上了嘴,吞咽下满腔口水,抬头瘪嘴道:“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 “哪样的人?” 一个花样巨多不折不扣极致闷骚的超级无敌老流氓,人不可貌相果然还是有道理的,沈南自心想。 看小孩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傅驰亦不再逗弄:“长记性了?” “嗯……”沈南自点头,伸手收拾着摆在床上的其它碟片。 见状,想起刚刚拉开抽屉看到的画面,傅驰亦问:“这种东西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不怕被看到?” “我的卧室不会有人进来。”沈南自低声说:“所以上次跟你说不喜欢别人进我的卧室,即使那是你家也不行,就、就是这个原因……” 傅驰亦挑眉道:“沈南自。” “怎么了?” 拍了拍他的屁股,傅驰亦说:“你在我家也看过,嗯?” 其实解释完的时候,就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本来还在心里祈祷着对方不要发现,结果还是没能瞒过。 沈南自心虚地移开视线,但一瞥见电视上还暂停着的大尺度做/爱画面,就如同被烫了一般又将目光落了回来。 抿了抿嘴唇,他瑟缩着身体,小声道:“如果、如果我说我只是带了一张碟片过去,而且只看了一小小会的话,能不被打吗......” 看他不说话,沈南自放低要求:“或者、或者看在今天过节的份上,下手轻点......” 傅驰亦笑了,没作回应,也没有动手,只是靠在床头,将他抱在了身上,摸了摸小孩的侧脸,说:“没有不允许你看。” 听到这话,沈南自有些意外,他发自内心地问:“你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奇怪,或者觉得……我很异类吗?” 第135章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傅驰亦正声说:“有欲望是正常的事情,在成年后通过这种方式排解压力,我认为没有什么不妥。” 沈南自抬头:“那你上次说.....” “那是因为你有了我。”傅驰亦看着他,低压下嗓音,缓缓开口道:“在这之前我不管,但在这之后,沈南自,你的身体没有我的允许,自己也不能碰。” 想到上次对方帮忙时放的狠话,沈南自脸上轰然被烧红,他乖乖地点头,但还是迟疑地问:“你……真的不觉得奇怪吗?那个时候我还那么小,却开始看两个男人......还起了反应。” 感觉到小孩情绪的些微变化,傅驰亦抬起他的脸,安抚般吻了一下:“不奇怪,但未成年,确实不该接触这些东西。” 这么多年,自从发生后从未再提过,此刻得到对方的肯定,沈南自爬起身,跳下床,把碟片拿出放回电视关闭后,又凑回傅驰亦身边,靠在他的肩膀上,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 “傅驰亦,我想……跟你说件事。” “说。” “之前联谊会和在山上见到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吗?”也没等他回答,沈南自就继续说:“他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关系挺不错的,还救过我一命,之前就说喜欢我,但是我......我没同意,还跟他说、说我喜欢女生。” “他本来已经放弃了,但是有天我在家里的客厅看这些碟片的时候,正好被他撞见了,自从那以后,他就一直纠缠着我,而且第二天上学,我发现......” “这件事情还被传出去了。” 沈南自咬了咬嘴唇,眼里流露出一丝伤感,他将声音放小了些,说:“当时半个学校都知道了,正好那段时间父母出差没时间管,我就瞒着他们,一个月都没有去上课。” “我躲在家里,不敢正视自己。”他看了眼傅驰亦,勉强笑了声:“其实有很多坏习惯都是在那个时候染上的。” “后来……我找到了那些受他指使传话的人,本想打他们一顿出出气,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来得及动手,消息就被压了下去,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不再提这件事情,我也就......就回去上学了。” 说到这,沈南自喃喃:“傅驰亦。” “嗯。”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特别差劲。” “不是你的错。”傅驰亦反手揉了揉他的头,吻了吻小孩有些发红的眼尾,温声说:“在我这里,你很优秀。” 心脏猛地一颤,沈南自愣了几秒,偏过头,蜻蜓点水般亲了他一下,然后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不清楚具体过了多久,只觉得时间被无限拉长,余光瞥见窗外以及窗户上沾染的冰晶,他攸地睁大了眼睛,下了床,打开玻璃窗,用与刚刚完全相反的兴奋语气说: “傅驰亦,快看!外面下雪了!” 说话的时候,呵出一口白雾,沈南自看着街灯下飘着的白点,搓了搓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落的雪,抬头向上望去,雪花纷纷扬扬,在空中打着旋儿,无声落下,低头向下看去,地面皑皑银白,将草木生灵覆盖,宛若绒毯。 看小孩站在窗前盯着外面没了声,额前的碎发被冷风吹拂,傅驰亦拿起自己的大衣外套,走到他的身后,悄然帮他披上。 “初雪诶。”沈南自双手扒在窗户的边缘,感受到背后的动静,他微微偏过头,吸了吸鼻子,佯装着笑,尾音却已经彻底变了调:“我们这里很少......” 话未说完,头就被扭过,看着他蓦然流出两行泪水的琥珀眼睛,傅驰亦一把将他拉近,正面搂住他,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揉了揉,轻声哄:“不哭。” 还以为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注意到,半年的时间里,每一次每一次这个人都能很好地感知到自己的情绪。 再听他这么说,沈南自鼻尖越来越酸,他慌忙擦拭,但眼泪却像是跟他作对般越擦越多,到了最后,他干脆就直接埋在了傅驰亦温暖的胸腔中,小声啜泣着。 等对方胸前被染湿,沈南自渐渐停息了哭声,他抬起氤氲的眼睛,望着他:“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但是......你不一样,我想跟你说。”停顿了一下,他又问:“你是不是觉得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没有必要……” 傅驰亦抹掉他脸颊上的泪珠,打断了他的话:“对你有影响,就不是小事。” 沈南自不说话了,大过年的,他不想再将这样沉重的气氛延续下去,于是只是默默流着泪,牵起傅驰亦的手,看了眼腕表。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原来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要到十二点了,他小声说:“还有一分钟就要跨唔——” 话音未落,傅驰亦便抬起了他的下巴,对准唇瓣吻了上去。 没有闭眼,他凝视着自家小孩那张惹人怜爱与疼爱的脸,将这个掺杂着爱意与珍惜的吻不断地加深,勾着他的舌头,唇齿相依,想将自己的温度毫无保留地全部传递。 就这么吻了很久,直到外面传来周边邻居在院中的倒计时,一朵烟花升空绽放,穿破黑夜的爆竹声响起,傅驰亦才放开了手,再次用指腹帮他止住眼泪。 还没从这个温柔缠绵的吻中缓过来,沈南自努力回过神,红着脸仰望着他,好一会才翕动着嘴唇,颤着声音说:“傅驰亦。” “新年快乐。” 见他终于不再流泪,傅驰亦弯唇回: “新年快乐。” 第81章 被治理的第七十八天 第二天下楼的时候,傅驰亦已经在门口跟父母打招呼准备离开了。 沈南自见状,也不顾牙没刷脸没洗,直接就奔了下去,中途拖鞋掉在了楼梯上也没有管,但当看到对方投来的警告的眼神时,还是默默地回去捡起拖鞋穿好,放慢速度,走到了他的面前,与他好好地告了别。 春节八天假期,他还和父母一起与陈让一家出去吃了顿饭。 饭局里,双方父母谈论起自家儿子对象的事情,沈女士沈先生兴致勃勃,陈女士陈先生面露难色,沈南自与陈让在偌大的圆盘餐桌上面面相觑,强忍笑意。 两人吃完先下桌,在旁边的沙发上边打游戏边聊天,照例“攀比”了一下每年数目相同的巨额红包,接着互相礼貌询问了跟家里那位最近的情况。 听他说,沈南自这才知道,陈让过年当天晚上跑到了宋迭家,硬是蹭了一顿饭熬到十二点再走,回去的时候还被父亲抓了个正着。 听后,他捂着肚子放声笑了很久,直到餐桌上的家长们往下看去,才抿紧嘴憋住了。 他还得知,宋迭后面跟姐姐回了法国看望父母,顺便在那多留了几天,准备等到参加完宋缎的婚礼再回来。 所以这段时间,为了安慰兄弟,沈南自大多数时间跑去找傅驰亦,小部分时间抽出来与陈让出去兜兜风,在城市里绕了一圈又一圈,一个年过下来,面色肉眼可见红润了不少。 到了最后一天,沈南自回家趴在床上给傅驰亦打视频吐槽某个明星的时候,因为太激动弄掉了枕头,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睡了七天的方枕下,压了一个很厚的红包。 但当他“质问”对面是以什么身份给的压岁钱时,傅驰亦却笑而不语,只是看着他在屏幕里像个炸毛小猫一样上跳下窜地闹腾。 放假结束,父母在g城的实验室继续进行项目研究,虽然回来的依旧很晚,但不至于像之前那样几个月见不到人。 不过沈南自现在不是很在乎这些。 就这么滋润地过了一阵子,待到冬雪消尽,院子里曾经掉进去过的小池塘上的冰块融化,树叶翻新探头探脑地冒出绿枝,草木鸟雀重回生机,沈南自才发觉新的一年要开始了。 - 三月初。 时隔很久再次来到夜睨,正好遇到了刚刚从法国赶回来的陈让,见他舍弃以往的休闲装,一身西装脚踩皮鞋,沈南自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盯着他,怔了许久都没说话。 陈让说:“想问就问。” 沈南自指着他胸前打得规规整整的领带,问:“几个月的时间,你把婚都结了?” 陈让坐入大堂沙发,无奈地说:“这是宋迭他姐店里的款式,去的时候赠给我的,再说了,真结婚还能不叫你去?” 虽然这么久过去,基本已经接受陈让和宋迭在一起的这个事实,但想象那个场景,沈南自还是莫名打了个寒颤。 他本来也就是调侃一下,听陈让这么说,便坐到了他的旁边,拿起桌上的酒杯,看着台上的乐队表演,过了会,不经意地问:“诶,邱朗以后不来了吗?” “邱朗?”似是没想到这个名字会再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陈让与他碰了个杯,喝了口,想了下说:“上次波波不是跟你说了,他去治病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对了,那个卫北淮……”斟酌了一下用词,陈让问:“最近还有找你吗?” 第136章 “托你的福,他应该是怕了,从那次以后就没再我的眼前出现过。”沈南自嗤笑了几声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扭头看到陈让疑惑的表情,沈南自问:“那天他不是被你的人带走了吗?” “没有。”陈让正回头,神色镇定地说:“人影我都没见到,听邱朗说,是被傅驰亦的人带到了s城,具体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最后好像放出来了,现在在哪不清楚。” 这么一说,沈南自隐隐约约想起当时傅驰亦说了句什么“下个月还回”,于是点了点头,决定回去问问,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陈让将杯中酒喝完,看着他的侧脸,突然笑了一声说:“我原以为你们是博弈的关系,两人间必有输者,没想到最后是双赢,比起那个时候,你现在简直可以用春光满面来形容。” 沈南自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我一直都不明白,你当时到底为什么要帮着他盯着我。” “他答应我能帮宋迭改分。” “什么!?” 陈让缓缓看向他:“一个小交易而已,我没有为难他,只是说加了几分的平时分,卷面成绩不会变。” “胡说。”沈南自对他的话感到十分震惊,他语速变快:“明明是我在后面跟他商量改的分,他当时用半个月不能去夜睨的条件跟我换的,就因为这个,我还被……” 说到这,他停声了,两人同时沉默。 半分钟后,沈南自瘫下,拍了拍陈让的肩膀,真心感叹:“姜还是老的辣,我说,你以后别跟他做这些奇怪的交易了,行吗?” 陈让没回答,而是看向现在过得明显比以往更好的朋友说:“即使没有这个交易,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 当天下午,沈南自去找了傅驰亦。 到的时候,对方正在书房整理年后的文件,知道他忙,但因为想念,他还是小步挪到了他的身边,抱着那张处理工作时一丝不苟严肃冷峻的脸,亲了又亲。 即使被警告了也视若无睹,依旧在他身边磨来磨去,一口一个“傅教授”的喊,最后被扒光了下身,下令去门口罚了站,这才老实地收回手,闭上了嘴。 三十分钟后,傅驰亦一只手拿过搭在椅子上的裤子,另一只手托着光着屁股的小孩,去了客厅的沙发。 沈南自窝在他的怀里,嘴里吃着对方前几天做的太妃糖,问:“傅驰亦。” “嗯?” “卫北淮是你找人带走的吗?” “是。” “你对他做了什么?” 捏起他因为含着糖而鼓起的半边脸揉了揉,傅驰亦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想让我对他做什么?” “不是……”感觉到头顶有一丝不悦的气息,沈南自撑起身体,就在他脸侧“啵”了一口,说:“我只是觉得他那种人不值得你费心,你已经很忙了……” 抬眼看见对方脸上因为自己嘴边的糖渍而亲得有些反光的面庞,他忍不住笑着又在他的嘴角处落下几吻。 见小孩像个饿了几天的小鸡一样啄个不停,傅驰亦掐住他的脖子,扳过他的脸,对准那张红润的嘴就吻了下去,撬开唇瓣,将里面未化完的糖勾进自己嘴中,才放了手,冷声说:“不想吃就别吃了。” 整个过程很快,沈南自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当感觉自己口腔的甜腻消失后,他立刻不满地嘟囔:“还给我……” 傅驰亦笑了一声,从桌上拿起另一颗,撕开,塞进他的嘴里,淡声说:“再乱动塞的就不是上面这个嘴了。” “嗯……?” 看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沈南自脸瞬间涨红,绯色从脖颈一路烧到耳尖,他趴在他的怀里,不敢乱动了,心里却在想 为什么总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啊! 红温了许久,等嘴里的糖被嚼碎,他问了一句:“你知道……卫北淮现在在哪里吗?” 沉默了一会,傅驰亦说:“不知道。” 意料之中的答案,反正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问的,沈南自点头,换了一个问题:“那自从上次后,你还见过邱朗吗?我一直想跟他道个谢……” “我可以替你帮他道谢。” “为……” “我不想让你去见他。”傅驰亦声音沉了下来:“做得到吗?” 本来就没什么联系,只是想为上次的事情说声谢谢,现在既然傅驰亦不允许,那他就会乖乖听从,不过…… 沈南自弯起眉眼,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就差坐在他的腿上摇头晃脑了,盯着面前人的脸看了一会,他唤:“傅驰亦。” 傅驰亦看向他。 “你是不是吃醋了?” 两秒后,傅驰亦将他的头按进怀里,顺手就往他还未来得及穿上裤子的屁股上甩了一巴掌:“做不做得到?” “嗷!”沈南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打得嚎叫了一声,他反手揉了揉屁股,小声地说:“能、能做到……” - 三月末。 时间一晃就过去,卫北淮这个名字与邱朗一起,渐渐消失在脑中,像是人生长旅中那么几个不起眼的微小过客,只要不出现,沈南自就很难再想起,或者说,他不愿再想起。 中旬的时候,傅驰亦回了s城,说是有事情要忙,需要亲自过去解决,想着只有几天的时间,沈南自便勉勉强强地接受了这个听起来就很敷衍的理由。 父母上班,家里没了人,沈南自就去找陈让,虽然大多数的时候,对方都与宋迭泡在一起,不过他也不在意,两人在包厢玩,他就一个人在吧台坐着。 这会好不容易等宋迭回家,陈让有了时间,沈南自把玩着手里的杯子,随口一问:“怎么夜睨的钢琴手又换了?” 陈让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说:“跟邱朗一样,手上有伤回去修养了,不过没他严重。” 时隔很久听到这个名字,沈南自问:“他的伤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那个是神经损伤,再加上以前车祸留有病史,情况差的话有可能部分躯体瘫痪。”陈让皱眉:“如果是那样,就比较麻烦了,动作不便还得让人照顾,而且都这样了,他还加强训练,像是嫌伤得不够重一样,所以后面就算他要求留在这,我也不会收。” 听到这几个熟悉的词语,沈南自手上动作一顿,愣了将近一分钟。 那天在夜睨卫北淮对自己说的话此刻如同火花般在头脑里噼里啪啦的炸开,想到某种可能后,他倒吸了一口气,扭头,颤抖着嘴唇问:“你、你知不知道邱朗去哪里治疗了?” “怎么这个表情?” “他去哪里治疗了!?”沈南自放下手中的杯子,扬声重复。 声音没控制住,除了站在对面的酒保以外,周边有不少人往这边投来视线,陈让环视了一圈,稳下场面后,对他说: “美国。” 听到这两个字,沈南自缓缓正回头,打开手机想问邱朗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发出去消息后只获得了人生中第一个鲜艳的红色感叹号。 他沉默了一会,垂下眼睛,轻声问: “哪家医院?” …… 回到家后,沈南自的脑子就一直很乱,但他没有犹豫,甚至都没有去收拾东西,买了最近的航班,给父母发了条出去旅游的消息,背个包就去了机场。 等到真正站在病房门口时,沈南自才从知道真相的震惊中晃过神来,低头看手机,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傅驰亦给自己打了整整三十通电话,但他却因为怕被半路遣回而没有接。 他记得那个约定,但这次不一样,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想弄清楚再回去。 下午出发,到达美国仍是下午,敲门推开,入眼便看到了穿着蓝白病服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人。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下,沈南自走进,发觉与自己见到的最后一面相比,邱朗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但面色看起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头发依旧留长,在后面扎了个稀少的小马尾。 听到床边的动静,邱朗睁开眼看向他,没有半分惊讶,语气尽显平静:“你来的时候跟家里人说了吗?” “说了。”沈南自坐到了他床边的板凳上,语气急切:“我不久留,就问一下……” 话还没说完,攥在手里的手机就再次响起,虽然已经调成静音,但震动声不断,回荡在只有两个人的空旷病房中,很难让人忽视。 沈南自掀起翻看了一眼,再次合上。 “接吧。”看他这副表情,邱朗笑说:“我又不会跑。” 抿了抿唇,沈南自起身走出病房,在大厅接通了电话。 冲动接通迎来的就是无止境的沉默,本来可以解决完所有事情再面对的问题现在提前面临,沈南自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敢发声。 对话那头呼吸不稳,像是火气积到了一定程度,就这么安静了很久,沈南自认了输,他开口:“傅驰亦……” 第137章 “位置。” 不说也会被查到,沈南自不瞒他:“美国,邱朗这边……” “回来。”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让沈南自背后发凉,绷紧皮肉,他抬起另一只手稳住手机,说:“不行,我要问清……” “你想知道的我可以跟你说。”深黑的墨水渗到书页上,握着笔的手用力得快要将它折断,但傅驰亦的语气依然平淡无波:“给你定了票,十六个小时后出现在我的面前。” 沈南自颤了颤瞳孔问:“你知道邱朗把卫北淮带到美国的事情?” 这下轮到对面不说话了。 “那我当时问你,你跟我说你不知道!?”沈南自觉得奇怪,他皱眉,无意识地升高音量,质问:“为什么你那个时候不跟我说清楚?” 傅驰亦扶额,沉下声音:“沈南自。” “回家。” 如果说刚刚还有些许动摇,那么现在就是完完全全坚定了内心的想法,沈南自深吸一口气,毅然吐出两个字: “不回。” 第82章 被治理的第七十九天 “你想好了。” 即使内心很慌张,但沈南自还是不悦道:“当时就能回答,为什么一定要等我到了这里才愿意跟我说?我那么相信你,你却连这点小事都要瞒着我吗?” “既然是小事,那为什么要过去?” “因为这对于你和我而言,他只是一件说一嘴的小事,但是对于我自己而言,这并不是能一笔带过的事情!” 一只手撑着洁白的墙壁,沈南自尽量稳住脚跟,继续说:“傅驰亦,卫北淮这个人对我的影响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大,如果真的是邱朗在背地里帮了我,那么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亲自过来感谢。” “情从哪来?” “你别管!” 能感觉到自己这句话说完,对面的气息起伏得更加明显,看着发白的墙的眼睛越来越模糊,沈南自降下声音,尝试商量:“等我问清解决完,我就……” “现在。傅驰亦说:“回不回来。” 蓦然被打断,沈南自顿了一下,扶着墙的手加了力,低低道:“不回。” 被欺骗的气还在头上,再加上对方确实很忙,粗略算了一下,傅驰亦那边应该还是凌晨五点左右,沈南自抿了抿嘴说:“你要是过来找我,我就不和你好了,就算你真的来了……” “嘟嘟——” 听到挂断的声音,将手机拿下看了眼,沈南自双眼彻底模糊,他努力憋住,去临近的卫生间洗了把脸后,回到了邱朗所在的病房。 邱朗注意到他的眼睛有些红,便问:“怎么出去一趟变成这样了,是不是跟人吵架了?” 沈南自重新坐到他的旁边,因为刚刚那通电话而情绪不高:“你怎么知道?” 邱朗无奈地说:“你来我这,没有跟他说,对不对?” 一个两个料事如神,只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到的,沈南自咬紧嘴唇,说:“这与你无关,我来只是想问清卫北淮……” “你应该跟他说的。”邱朗难得插口打断他的话:“这样不对。” 本来被傅驰亦凶了一顿心情就已经低到谷底,没想到现在邱朗也这么说,沈南自顿时觉得更加委屈,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于是问:“为什么?” 邱朗看向他,耐心解释:“我喜欢你,他也知道,而且他现在还是你的男朋友,你说你一个人悄悄摸摸地跑到这么远的国外单独见我,他会不会担心?” “但是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我只是来找你问事情,又不是做什么。” 听到这,邱朗笑了笑,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而是说:“你来找我,是想问什么?” 他摇头,疑惑:“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还需要你亲自跑过来问清。” “没有误会你删我好友干什么?” “我所有人的都删了。” “邱朗。”这样聊下去没有结果,沈南自皱眉,直言道:“那天在夜睨,你进来之前卫北淮跟我说了一段话,我现在就想知道,他父亲得罪的,究竟是不是你们家?” 看着他一副紧张的表情,邱朗没有回答,而是问:“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我想听你说不是。”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这对你不公平,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我改变自己最初的想法。” 邱朗说:“那抱歉,让你失望了。” 与自己猜想的没错,沈南自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他口中的人,果然是你。” “但我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邱朗笑说:“你也知道我的病确实比较特殊和麻烦,家里没时间管,来一个免费的劳动力照顾,对我来说,没什么坏处。” 话是这么说,但沈南自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当瞥见房间角落被白布蒙上的东西后,他起身,欲往那边走去。 “别过去。”声音一向柔和此刻却突然冷了下来,邱朗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对着他说:“里面的东西很贵重,不要乱碰。” 有了家里那位平常的训练,这点压迫根本算不上什么,再加上好奇心的驱使,沈南自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直直走去,扬声说:“再贵我也能赔你。” “唰”地掀开白布,当看到底下斜靠在墙上的那把小提琴时,沈南自愣住了,忽然之间,他意识到了什么。 来的时候就听护士说这间病房设计很特殊,墙壁隔音效果极强,门上也没有方便观察情况的玻璃窗,当时他问,护士答,是病人为了保护隐私,特地要求的,现在看来…… “邱朗。”沈南自扭头,当看到床上人躲避的视线后,他压低声音说:“你别告诉我,为了让卫北淮在这里多留一些时间,你每天都背着医生偷偷训练,故意加重病情。” “你想多了,我只是放不下热爱。” “你敢说一点都没有?” “……”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沈南自现在总算明白,当时陈让为什么说他像嫌自己伤得不够重一样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伤恶化到什么程度了?”他上前,盯着邱朗从头到尾都藏在被子里的那只左手问:“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就因为你喜欢我?” “你可以当我不喜欢你。” “为什么?” “如果我说喜欢,你不会有负担吗?” “废话!” 沈南自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想要说脏话的冲动,对着床上的人,语速逐渐放快:“只要这件事情被我知道了,我就一定会有负担,你没有那个本事蒙我一辈子,就不应该擅自做出这种决定。” 对此,邱朗只是笑了声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我曾经了解过傅驰亦,总觉得你现在与他越来越像了。” 这个时候提到谁都没有用,但提到傅驰亦,沈南自却停下稍稍冷静了些,做了个深呼吸,他说:“你明明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对你有一丁点的好处吗?” 看着相比之前面色好了不少的小朋友,邱朗说:“你能开心。” 有一瞬间,沈南自真想夺门而出,假装不知道这一切,但现在,事实就摆在面前,他绝不可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不要这么做。”沈南自拿起地上的小提琴,走到垃圾桶旁说:“控制不住,就扔了。” “那是我父亲送我的。”邱朗完全吃准小朋友的心理:“而且就算你扔了,我还有许多,这种东西,我不缺。” “邱朗!”沈南自将手中的小提琴轻轻放在桌上,对他说:“你这样……” “其实你不用有负担。”看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走的小朋友,邱朗说:“这家医院的资源还是傅驰亦托朋友帮我找的。” “什么?”沈南自疑惑。 “他有个之前在美国留学的朋友,再加上身边有研究这个领域的人,联合在一起帮我送进的这家医院,不得不说,医疗条件确实是我见过的最好的。” 属实没想到是自家那位老狐狸帮的忙,沈南自重新坐在床边,压着气问:“所以你就这样浪费大好的资源?” 邱朗不说话了。 沈南自不想多废话,想到什么后,他用不容否定地口吻说:“我和卫北淮的事情,我自己来解决,他人呢?我现在去找他。” “在你出去打电话的时候,我就给他发了消息,让他这两天不要来,你见不到他。” “我现在就要见他!” 看他这么执拗,邱朗说:“虽然傅驰亦给的教训应该让他以后不敢再去找你,但说实话,我觉得还是把人留在我的眼前比较安心。” 沈南自问:“傅驰亦对他做了什么?” “他没告诉你,说明不想让你知道。” 两个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来回踢皮球,沈南自烦躁地“啧”了一声,吐槽:“你们年纪大的是不是都这么老谋深算,什么都不愿意说,一天到晚防着谁呢?” 第138章 看他有些急了,邱朗默声很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卫北淮来找我的第一天,神智还有些不清醒。” 这么一听,沈南自就知道他是愿意对自己说了,于是搬着板凳凑近了些,不解地问:“神智……不清?” “你被下药的那天晚上,傅驰亦就找人将他带到了s城的偏远郊区,放在房子里面让人看守,每周喝下三杯与你当时相同的药,持续一个月。”看着小朋友慢慢睁大的眼睛,邱朗平静地说:“那间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卫生间。” “这是第一次。” “第二次是在过年后的第一天,卫北淮再次被人带走,除了进食以外的其它时候嘴巴都被静电胶带封上,持续时间一周,回来好久都没能张嘴说话,差点丧失语言功能。” “他、他不会跑吗?”从没见过这样的傅驰亦,即使现在亲耳听到,也很难相信对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会有如此狠厉毒辣的一面,沈南自张了张嘴:“他家里……” “家里知道。”邱朗低低笑了一声:“以为傅驰亦跟我一边,为了不得罪我父亲,没敢去救,也不敢声张,反正弄不死,毕竟他还要回来照顾我。” 信息量太大,沈南自低头看着洁白的被子,头脑有些发晕,缓了很久,他哽着嗓子说:“既然这样。” 他抬头:“那你就不要再做这种事情,有傅驰亦,他也很难再伤害到我。” 邱朗没有拒绝更没有答应,而是偏过头,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他说:“不管怎么样,他为你做的都比我要多。” 听到这,沈南自怔了一下说:“如果你是为了这个……” “不是。”像之前在餐厅那样注视着他,邱朗一字不漏地重复:“不一定是喜欢,才能对你好,即使你拒绝了我,我的行为也并不会有什么改变。” 沈南自心里有些痛,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难解决的事情,他闭上眼,过了一会睁开,起身向门口走去: “你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 第二天。 阳光洒进室内,窗外的树摇曳着枝叶,推门而入的时候依旧是相同的场景,只不过相比昨天,邱朗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看着他愣了两秒,沈南自毫不犹豫地转身,拔腿往外跑去,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拉着背包轻易扯了回来。 即使不向上看,也能感觉到史无前例的巨大压迫,沈南自双手攥紧背包带,像是放学偷偷跑出去玩被家长抓回的小孩般低着头,就连呼吸都因为气压降低放轻了许多。 坐在病床上的邱朗看到门口的这一幕,不禁问:“他应该还有话想对我说,你现在这么着急把他带回去,做什么?” 傅驰亦用手摩挲着小孩瑟缩的后颈,瞥了他一眼,淡声说: “带回去教育。” 听到这话,沈南自猛地一哆嗦,再加上昨天才与对方吵的架,他立刻像金蝉脱壳一样抛弃背包,脱身往邱朗的方向跑去,最后站在床边,瞪着刚刚提拎着自己的人,底气不足地说:“我昨天就说了,你过来,我就不跟你好了,所以我们两现在没有关系。” 傅驰亦看了眼手中的包,转身凝视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沈南自吞了口唾沫,对上那如噬人深渊般的眼睛,双膝顿时发软,没有办法,他只好向床上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这一行为被傅驰亦尽收眼底,他绷紧下颌,尽可能地压下从昨天燃起开始就不灭的怒火,眯着眼睛,降下声音: “沈南自。” 这一声差点把沈南自喊得心脏停止,他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邱朗镇定的脸,有些着急地问:“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你确定要我护着你吗?” 仔细琢磨了一下这句话,沈南自鼓起勇气往站在门口的人那看了眼,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微微摇了摇头。 两人之间的家事,外人也不好进去掺和,看局面僵持不下,邱朗说:“你跟他回去吧,他又不会吃了你。” 沈南自再次咽下口水:“难说。” 病房再大也就这么点距离,两人说了什么,傅驰亦听得一清二楚,他将手中的包扔到一旁,举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 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沈南自在原地愣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到对方伸出第二根手指,当看到第三根出现的时候,脑子还没思考清楚,脚就已经自觉抬起往他身边走去。 看着站在面前低着头的小孩,傅驰亦淡漠道:“四次。” “什么四次……” 傅驰亦没回答,而是冷下声音:“包捡起来。”说完就迈腿往外走。 “不要。”看到面前人转回,沈南自躲避视线,小声咕哝道:“你自己扔的你自己捡,再说了,我还有话要跟他说……” 像是彻底被气笑了,傅驰亦睥睨着他,缓缓逼近:“什么话?” 都说了解决完就会回去,结果他还是抽时间跑了过来,沈南自气不过,于是边后退,边回答:“你不能听的话。” 能感觉到自己快被头顶的视线活活射穿,实在承受不住压力,沈南自干脆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他张嘴,声音有些涩:“傅……” “沈南自。”傅驰亦沉下语气,盯着他,轻启薄唇:“你敢在这里哭。” 只是微微施压就将要说的话全部堵回,扭头看了眼邱朗,沈南自下定决心,当着他的面上前攥住傅驰亦的衣领,踮起脚,颤抖着嘴唇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就、就几句……” 看他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沈南自沮丧地往扔在地上的包那走去,但他脚一动,傅驰亦就将他扯了回来。 “干什么。”沈南自怨怨地看向他:“不同意就不同意,放开我……” 伸手摩挲了一下他泛红的眼尾,傅驰亦转身往门口走去,丢下一句话: “十分钟解决。” 第83章 被治理的第八十天 说是十分钟,其实根本没到,将自己想说的话快速说完,又与他简单聊了几句,沈南自就出来跟着傅驰亦回家了。 因为潜意识里还在与对方闹别扭,所以在飞机上的时候,沈南自几次犯困想靠在他的身上都忍住了,最后还是被傅驰亦硬生生地将头按在了肩上,才瘪了瘪嘴,勉强接受。 回到家,傅驰亦一句话没说,把他撂在了客厅,就去厨房做了饭,看着他吃完,收拾好碗筷,才淡声甩下了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 “去把自己洗干净。” 听后,沈南自拿桌上苹果的手一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他站起身,低低道:“我不要……” 傅驰亦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看向他,将手上的水擦干后,径直走到他的面前,抱起就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你松手,放开我!”沈南自挥舞着手:“我们现在还没有和好,不准乱碰我,傅驰亦!” 对于这样的反抗,傅驰亦视若无睹,将人放进浴缸,冷着脸就开始脱他的衣服,不论他怎么挣扎也没有停止。 当脱到内裤时,沈南自红了眼圈,看着旁边台子上放的瓶瓶罐罐,他死死地按着他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手拿开。” 沈南自摇头:“不……” “三。” “二。” 收回了手,沈南自问:“你要干什么……” “喜欢往别的男人那里跑。”傅驰亦轻松将他翻身按在浴缸中,脱下内裤,狠狠地甩了一巴掌:“我就给你长点记性。” 打开花洒,开始放水,头顶被淋湿,沈南自想爬起身,但只要一起来就会被立刻重新按下,挣扎数次都无法逃脱,最后被压在浴缸尾部往屁股上打了好几巴掌才不敢乱动。 抬头看着面前的人,他哽塞道:“我们、我们现在明明是分手的状态,你凭什么扒我衣服,你这是流氓,老流氓……” 似乎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傅驰亦拿起台上的一个瓶子,边低头仔细看边漫不经心地问:“分手理由。” “你不跟我说实话,而且明明知道他帮了我那么大的忙,却不让我去看他,还……还挂我电话!”想到这,沈南自就委屈地说:“姓傅的,你竟然敢挂我电话……” 傅驰亦笑了一声,拿起透明软管,对他说:“转过去。” 毕竟有点知识储备,如果说刚刚只是猜测,那么现在他就是彻底明白对方要做什么了,沈南自睁大眼睛,往旁边躲:“不要……我不要你碰我……” 看着他在浴缸里面扭来扭去,傅驰亦蹲下,说:“沈南自。” “干什么……” “还记得我当时怎么跟你说的吗?” 沈南自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回想了几圈也没有印象,他问:“记得、记得什么……” “没有正当理由因为其他人的原因随口说分手,我应该对你怎么做?”傅驰亦摸了摸他的脸,淡淡道:“说给我听。” 第139章 这么一提醒,沈南自隐隐约约记起来了,他红着脸偏过头,嘴硬道:“我没有随口说,我是认真的。” 毫不意外,傅驰亦站起身,从旁边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就往他身上丢去,俯视着他,面无表情地说:“如果是这样。” “那你现在就可以穿上衣服出去。” 沈南自心脏一颤,望向他。 看小孩这副表情,傅驰亦俯身盯着他,继续说:“如果不是,那你就复述一遍我当时说的话,并且主动向我认罚。” “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选不出来我就帮你做决定。” 怎么可能是真心想分开,只是当时气极了才会那么说,不想离开但又确实很害怕会受到重罚,沈南自撇下嘴,快要急得流出眼泪。 “三十秒。” 留给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沈南自深吸一口气,小声开口:“别数了,我说。” 对上他的视线,沈南自说:“如果、如果因为其他人的原因随口说分手……你会把我绑在床上堵、堵上嘴剥光了抽,直到我哭不出一滴眼泪,喊不出一声疼为止……” 越说哭腔越重,到了最后都是从嗓子里面硬挤出来的字:“我认罚……” “等会有时间慢慢哭。”见他做出选择,傅驰亦重新蹲下,拿起用具,将手臂伸到他的面前问:“自己会不会灌?” 沈南自没有回答,而是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自觉地帮他将两边的袖子挽至手腕,答非所问:“我害怕……不要这么做……” “背着我一个人跑到国外去见邱朗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等小孩将自己的袖子挽好,傅驰亦手上便开始准备:“你这么勇敢,还会怕一根管子?嗯?” 沈南自快被这样的傅驰亦吓哭了,再加上邱朗对他说的傅驰亦未展现出来的另一面,他扒着他的手,道歉:“我知道错了……” 似是觉得他这个反应很有趣,傅驰亦挑了挑眉说:“现在知道错了?” “知道了知道了……”沈南自要崩溃了:“我错了,我不要弄这个……” 像是没听见一样,傅驰亦继续仔细擦拭软管,不再看向他,嘴上却漫不经心地问:“你跟我说‘让我别管’时的骨气去哪了?” 什么骨气不骨气,这个时候人在对方手中,屁股才是最重要的,看向那根长管,想象它捅进来时的可怕画面,沈南自伸手晃了晃他的胳膊,哽咽重复:“我害怕……” “放手。” “不放。”沈南自手上更用力了:“傅驰亦,你看看我……” 听到这话,傅驰亦抬起头。 见他终于愿意露个全脸,沈南自找准时机就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嘴上一通乱亲,直到感受到对方警告的视线,才停了下来坐回原位,红着脸解释:“我没有求饶的意思,只是你这几天一直在s城,很久没见了,想亲亲你,这样也不行吗……” “……” 盯着这张委屈的小脸看了几秒,傅驰亦败下阵,勾起他的下巴轻轻吻了一下: “转过去,我不会弄疼你。” …… 来回排了四五次,傅驰亦将他的身体擦干,抱到了床上,随后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类似手铐的东西。 当这个东西出现在眼前时,沈南自颤了颤身体,往床边缩了又缩。 知道这个手铐是从周楚的盒子里面来的,但没想到有一天真的会用在自己身上,沈南自艰难地开口问:“为、为什么要用这个……” 傅驰亦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一边:“自己说,用什么东西抽?” 见他没准备直接用,沈南自这才将高高提起的心放下,他试探:“戒尺……?” 看面前人的表情就知道不满意,再加上之前也说过那个东西不能叫抽,沈南自抿了抿嘴,往周边寻去。 可环视整个卧室,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工具,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将目光收回,手往傅驰亦的裤子上伸去。 按住他腰上的皮带,却因为紧张解了很久都没有解开,在尝试几次无果后,沈南自抬起头,无措地看着他。 傅驰亦在心里叹了口气,握住他抖个不停的小手,重新往皮带的金属扣处放去,手把手带着他,才顺利解开抽了下来。 沈南自将手中的软皮带对折,双手颤抖着递给他问:“这个可以吗?” 傅驰亦接过,示意他转过去。 “等一下……”想起今天早上邱朗对自己说的话,沈南自说:“我想先知道,你、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见他,只是因为他喜欢我吗,还是因为你怕唔——” 话还没说完,傅驰亦就从柜中再次拿出一个类似小球的东西,快速戴到他的脸上,塞进他的口中,看着小孩害怕的表情,他沉着眸,淡漠道:“我说过要堵上嘴。” 扣得刚好合适,不会松也不会勒,球也不算大,表面留有几个孔,除了可以进行呼吸以外,连流下口水都困难,看向他手中拿着的自己亲手递交上去的皮带,沈南自上前拉了拉他的袖子:“唔唔唔……” “趴好了。” 听到这,沈南自就知道逃不掉了,这顿打必挨无疑,他垂下手,转过身,将头贴于交叠的手背,把洁白的脊背塌下,将自己献给他。 傅驰亦提醒:“会疼,不要躲。” 沈南自点了点头。 刚将头重新低下,“嗖”的一声,皮带头端便毫不留情地落于左瓣边,只此一瞬间,刺痛感便如蚂蚁啃噬般袭涌而来,沈南自直接被抽得抖了起来。 “嗯……唔!” 还没等他吸收完,右瓣边再次落下,能感觉到对方明显收了劲,但这样的力度还是会让他痛得流出眼泪。 从没想过这种不起眼的东西抽在身上能这么疼,沈南自想回头但又怕被加罚,想求饶又因为嘴里塞的小球而无法开口,最终他只好重新埋下脸,尽可能的去承受对方给予的痛楚。 正当他以为今天屁股是真的要烂在这的时候,傅驰亦却放下了手中的皮带,抓着小孩的胳膊就把他拉进怀里,将头上的东西拿下。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重新获得呼吸的自由,沈南自吞下嘴里积攒的口水,大口地喘着气,委屈道:“好疼……” “两下就哭成这样。”傅驰亦拧起他的耳朵,语气严厉:“答应我的事情做不到,告诉我,这是第几次了?” “第、第二次……” 太痛了,像是要将皮肉掀起,但沈南自还是捂着屁股,边抽泣边怨道:“是、是你欺骗在先的,你不骗我,我就不会去……” 在这种事情上,太了解自家小孩,听他顶嘴,傅驰亦左手将他往后捂的小手挪开,轻松反压在背后,右手再次抄起床上的皮带,对准臀侧就是一下。 “呜呜疼……”这一下把沈南自打得都开始搂着他的脖子往上窜,他死死地抱着面前这个冷脸怪,疯狂落泪。 看着他敢怒不敢言,却因为眼泪而变得水汪汪的眼睛,傅驰亦缓缓开口:“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只会比现在早去。” “就、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骗我……别打了,这个怎么这么疼……” 余光瘪见傅驰亦再次扬起的手和那骇人的皮带,沈南自埋在他的怀里,半响都没能提上一口气,可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痛感,取而代之的却是头顶一声玩味的轻笑。 以为是自己躲开了,沈南自抬头,有些惊慌:“我、我不是故意躲的……” “我没动手你怎么躲?”摸了摸他哭花的脸,傅驰亦问:“吓成这样?” 吸了吸鼻子,沈南自摇头,缩在他的怀里问:“为什么没动手?” 傅驰亦怔了一秒,揉了揉他的头,戏谑地问:“你很失望?” “没有……”沈南自红了脸,在他胸口蹭了又蹭:“没被打有什么好失望的……”想了想,他犹犹豫豫地问:“那这是结束了吗……?” “嗯。” 没想到会这么简单就结束,总感觉与他口中说的下场不太一样,沈南自刚想说些什么,就又听到对方说 “违背约定的结束了。” “违背约定……”沈南自喃喃:“什、什么意思?还有什么……” “用皮带是因为你做错了事,该抽。”打断了他的话,傅驰亦说:“但剩下的问题,不属于惩戒范围之内,所以我不会因为那些与你动手,更不会再把这种东西用在你的身上。” “不过。”看他脸上懵懵的小表情,傅驰亦用皮带轻轻拍了拍他的细腰,用危险的语气说:“我之前就和你说过,如果有机会,我会在别的地方与你算这个账。” 皮带碰到的地方不疼,却像是被挠了般开始发痒,沈南自咽了口口水,仔细地品析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即使知道大概率不会再受皮肉之苦,可他心里依然腾上了一股极其强烈的不好预感,于是沈南自松了手,默默与他拉开距离,怯生生地说:“你要干嘛……” 第140章 傅驰亦将手中的东西扔远,按着小孩的腿将他一把拉近,接着单手抱起他,另一只手拿着床上的手铐,起身就迈着长腿往外走。 “去、去哪……”皮肤暴露在凉薄的空气里,全身上下一件衣服也没有,沈南自扒着他宽阔的双肩,心慌到了极致,他抗议:“放我下来,我不走……” 感受到身上的小人在不停地颤抖,傅驰亦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径直往他自己的卧室走去,面色平静地说:“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只是挨打的话,没必要在浴室做那些。” 当走到门口时,他对他说:“打开。” 看着面前这道进出无数次的房门,此刻沈南自却觉得它像能吞噬人的黑洞一样可怕,未知的事物以及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让他心跳逐渐加速,他哽咽:“里面有什么……” 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眼里满是畏惧之色,看小孩瑟缩成这个样子,傅驰亦偏头,吻了吻他的侧脸,哄道:“不怕,把门打开。” 听到这话,沈南自点头,伸出手握住门把,闭紧眼睛,按下,将门推开。 傅驰亦抱着他进去,下令:“睁眼。” 沈南自慢慢睁开眼,本以为会看到什么吓人可怖的场景,但当看到房间里布置的那一刻,就彻底呆愣住了。 从门口到飘窗包括浴室,地面上全是散开的新鲜红色玫瑰花瓣,桌子上还摆了一大捧玫瑰花束和一个纯白色的圆形奶油蛋糕。 床头上方挂着闪烁着的星星彩灯,床尾扎着酒红和银色的气球,床边则围绕着二十四个穿着造型各不同的小狗毛绒玩偶。 再往窗外看去,他发现,就连外面的那棵大树上也打了不少发光的蝴蝶结。进大门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到,现在看到这一幕,沈南自扭头,冲他眨了眨眼:“今天……多少号?” “二十六号。” “那明天就是……” “三月二十七号。”傅驰亦把他放在床上,将他的右手抬起,用手铐与床边设好的圆环相连,无奈地说: “自己的生日都能忘,笨不笨?” 第84章 被治理的第八十一天 对于自己的生日,沈南自不太注重。 长这么大,父母也没陪自己庆过生,从来都只是送个礼物草草了事,家中仓库里堆满了从小到大各类人送的礼物,他也没去看过。 真要说庆祝,如果有时间的话,他会跟宋迭和陈让他们聚一聚,吃个饭意思一下,没时间的话,就是连一个蛋糕他都懒得去买。 二十三年,年年如此,沈南自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但此刻,当看到傅驰亦为自己布置的这一场景时,他还是攸地红了眼眶。 “让我回来……”沈南自躲避面前人的视线:“就是为了这个吗?”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傅驰亦走到桌子旁将蛋糕拿过,放在床头柜处,随手抹了把奶油,将食指伸到他的嘴前。 “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一只手被限制行动,晃了晃手腕,右手手链上面的三颗铃铛便会随之响起清脆的声音,沈南自张嘴伸出舌头,用舌尖小心翼翼地舔干净他指腹上的奶油,接着垂下眼睛,乖乖地回答:“我知道,你要抽我。” “是要抽你。”傅驰亦收回手:“而且是要抽到哭不出来,喊不出疼为止。” 其实心里早已温澜潮生,但沈南自还是看了眼旁边的蛋糕,喉咙干涩地说:“在生日的前一天晚上用皮带抽晕我,这就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还真是挺特别……” 看着小孩撅起的嘟囔个不停的嘴,傅驰亦越发觉得烂漫可爱,听他这怨气十足的口吻,便摸了摸他红扑扑的脸蛋,回应道:“我说过,不会再用那东西。” “那……”沈南自抬起眼,当看到他身下显现出来的反应时,立刻偏过头,红着脸不可置信地支支吾吾说:“傅驰亦,你、你别告诉我,你要用你的唔——” 以防他说出什么惊人的话,傅驰亦用唇封住了他的嘴,一吻结束,他捏着他的下巴,淡淡地提醒:“沈南自,乱说话会被扇嘴。” “你扇。”环顾一圈精心的布置,再想起当时在电话里毅然拒绝对方回家时的场景,沈南自乖巧闭眼,却像打开阀门般募地流出了眼泪,边抽泣边说:“你舍得你就扇……” “只要是你,扇哪都可以……” “是吗?”傅驰亦眼里漫上玩味的笑:“那等会不能跟我闹,嗯?” “不闹……”想到了什么,沈南自颤了颤被泪水沾湿的睫毛,睁开眼睛,轻声问:“这些你一个人准备了多久……” 依旧没有回答,傅驰亦将他的眼泪吻掉,无奈地说:“哭这么伤心,不喜欢?” “喜欢。”见他逃避话题,沈南自心痛不已,他咬了咬嘴唇,说:“但我都要被你用那什么抽屁股了,还不允许我先哭一会吗……” 话是这么说,但很快,他就努力抑制住了不争气的眼泪,向前用未被束缚的那只手勾住了傅驰亦的脖子。 即使很畏惧,但沈南自依旧哆嗦着嘴唇,青涩地亲了他一口,接着便撑手后退,像是要将自己献祭神明般躺在了床上,将洁净无暇的身体最大程度地展现给他。 见状,傅驰亦问:“哭好了?” “嗯……” 傅驰亦压下:“摘眼镜。” 心脏颤了颤,沈南自抖着手,将他鼻梁上的眼镜摘下,轻轻放在一边:“好、好了……” 左手握住他被禁锢的那只手,右手打开床头柜,傅驰亦从里面拿出一个方形铝箔袋,借助小孩的嘴巴撕开,淡声说:“四次,撑住了,别让我真的绑你。” “什么……”都做好心理准备了,结果被他这句话击得溃烂,沈南自现在知道他当时在病房里说的数字是什么意思了,于是颤着瞳孔说:“那样会坏的,我屁股以后还要用唔——” 吻住他的嘴,傅驰亦用带着笑意的磁性嗓音,在他耳畔说: “坏不了。” …… “傅驰亦……”沈南自闭着眼,近乎崩溃地讨饶:“别打那里,求你……” “不是说扇哪都可以吗?” “我唔——” …… 看着他绯红的脸,傅驰亦将手铐解开,漫不经心地问:“还分不分手?” “不分了不分了。”瞥了眼旁边越来越少坑坑洼洼的蛋糕,摸了摸身上黏腻的未被舔掉的奶油,沈南自泪不成泣:“再也不分了,我跟你好一辈子……” 他扭头,看向身后精力比刚开始还要充足旺盛的人,呜咽求饶:“最、最后一次不要了好不好,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找邱朗了,谁也不找了,真的,啊——” 掐着他的脖子抬起,看着他泪眼婆娑,因为失焦而几乎无法凝神的漂亮瞳孔,傅驰亦吻了吻,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还敢喊。” “不、不喊了……我只喊你的名字……等一下等一下唔——” …… “我是谁?” 把柄在对方手中,沈南自喘着气,因为神志不清所以只能稀里糊涂地张嘴乱说:“你是、是我的daddy……松手呜呜呜……错了,真的错了呜呜呜呜……” 傅驰亦笑问:“那你是谁?” “我……”沈南自睁开眼,轻轻晃了晃右手的手链,让上面的铃铛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他嗫嚅:“我是你的puppy……” …… 最后一次结束,因为耗尽力气而瘫软在床上,低头俯视身体上被肆意玩弄的斑驳痕迹,沈南自颤抖着脊背,匍匐在床上,哑着嗓子唤:“傅驰亦。” “嗯?” “抱抱我……” 傅驰亦捞起泪人,拨开额头被汗打湿的头发,看着他望向自己的清澈眼睛,问:“有话想对我说?” “嗯……” “什么?” 偏头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鲜红玫瑰花瓣,沈南自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半响后,在他耳边轻语:“我爱你。” 因为没劲而垂下手,他阖眼,无力地喃喃:“也爱您……” 怔了一秒,攥起小孩的脸,在他红透的眼尾处落下轻柔一吻,傅驰亦眼里浮现起若水般的温柔,他亲昵地唤了一声,弯唇: “我也爱你。” ……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入屋内,沈南自缓缓睁开眼,扭头看着外面停栖在树枝上啄自己羽毛的鸟,努力眨了眨。 本以为自己要被狠抽一顿,没想到是被狠/操了一顿。 仔细想想,堵上嘴,剥光,抽,哭不出来,喊不出疼,确实每个都做到了,只不过猜错了抽人的工具。 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换上了舒适的睡衣,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沈南自腾红着脸坐起身,下床。 可当脚尖点到地的一瞬间,他就双腿一软,直接跪下。试了几次都觉得疼,最后干脆就这么跪坐在地上,赖着不管了。 看了眼周围,地上的玫瑰花瓣与昨晚的狼藉一起被收拾干净,但那环绕着床的二十四个小狗玩偶却依旧像守护城堡的铁甲骑士一样,面对着床,排排坐在地上。 第141章 揉了揉眼睛看向其中一个,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沈南自拿到手中,拨开它的帽子,这才发现,原来这二十四个穿着不同衣服的小狗玩偶中,居然藏了一只戴眼镜的红色狐狸。 “噗。”昨天晚上因为太紧张所以完全没有察觉,现在看到,他不禁笑了两声:“明明就是个幼稚鬼……” 余光瞥向床头柜,沈南自看到,昨天晚上被玩得不成样子的蛋糕,此刻却变成了一个白色的方形盒子,他撑起身,拿过打开。 内衬为黑色丝绒材质的盒子里面,躺着一个系着红丝带的透明瓶子,拿起仔细看了看,沈南自认出,这是一家坐落于s城中央专门定制香水的高奢店,曾经听说过,这家店只能自己调香,每一种材料都需要亲自选择,费时费力,还很难求。 再拿起盒子里面的白色卡片,看着上面用黑色钢笔写的,不露锋芒却行云流水的利落字迹,沈南自跪坐在地上,小声念出: “无法溯回起点,有幸成为延续,过往二十三年未能陪伴,今后朝夕与你相守,生日快乐,南南。” “南南。” 最后一声与门口传来的声音相重叠,像是周遭的空气被全部抽空,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在此刻消失了。 看小孩跪在地上发愣,傅驰亦走近,将水放在一旁,坐在床上,把他抱起搂进怀里,无奈地问:“怎么回事,睡觉翻下床了?” “才不是……”攥着手里的东西,确认落款时间,一滴温热的泪坠下,模糊了字的笔画,来不及震惊对方唤自己的称呼,沈南自低声问:“你去s城,原来是为了这个……” 傅驰亦用指腹抹掉他的泪珠:“味道试了吗?” 沈南自摇了摇头,将贺卡放在柜上,当着他的面打开香水,往上方喷了一下。 顿时,身边充斥着好闻的香味,萦绕在左右,嗅了嗅,沈南自边思考边说:“前调像水果,很甜,后调却像海洋,跟你身上的味道很像,就像你在抱着我一样,我很喜欢……” 点了一下他挺翘的鼻尖,傅驰亦说:“什么鼻子,这么灵?” 知道他是在逗弄自己,沈南自羞赧地低下头,再想起昨夜的点点滴滴,他将头越埋越深,最后就是对方掂着自己的下巴,也不愿再抬起对上他的视线。 他偏过头,仗着刚被教训过而红着脸骂道:“衣冠禽兽……” 傅驰亦伸手捏起他的脸,用力揉了揉,缓缓问:“衣冠什么?” “嗯嗯……疼……”沈南自扒拉开他的手,不满地嘟哝:“不要再欺负我了……” 傅驰亦笑了两声,松了手,将一旁放着的温水拿来,递给他。 沈南自接过,抿了一口便握紧杯壁,重新看向他,欲言又止。 “要我喂?” “不是!” 沈南自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些话的,他羞红了脸,将水杯放下,双手揪着他的衣领说:“傅驰亦……” “我问你,你不让我去找他,是不是因为怕我知道他帮了那样的忙,我会抛、抛弃你,接受他的心意……” 听到这话,先是一怔,紧接着傅驰亦便捏起他的脸,眯起眼睛说:“你现在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是他、他跟我说的,我觉得好像也……也有点道理。”抬头看向面前的人,沈南自小心翼翼地问:“你回答我,真的是这样吗……” 傅驰亦沉默了。 看他这个反应,沈南自心脏一痛,他垂下眼帘,声音带了丝委屈:“你让我相信你,但你却这么不相信我……” “是因为我之前经常去夜睨才会这样想吗……可我是认真的,我没有要跟你玩玩的意思,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虽然大部分原因都只是因为不想让小孩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跑到国外,但他口中的这个缘由,确实不能说没有。 见他伤了心,傅驰亦拍着他的背,轻声哄道:“抱歉。” 沈南自抿了抿嘴:“傅驰亦。” “我知道我以前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形象。”他掰着手指头,边数边说:“很爱玩,也很不懂事,对感情没概念也觉得无所谓可以随意玩弄,放出去根本不可能让人安心。” “但那都是从前。”他艰难撑起身,吻了下爱人英俊的脸,接着便抬起烙印着对方面容的眼睛,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仰望着他,虔敬地开口:“现在……” “我只属于你。” 声音轻柔却无比坚定,沈南自瘪嘴:“再说,我从来就没有在你们之间比较过什么,你这样想,我真的很唔——” 再反应过来时,已被压制身下,沈南自睁大眼睛:“你、你做什么……” 傅驰亦笑,吻了吻他的额头: “赎罪。” …… 折腾一次就被放开,被对方抱着喂了点热汤又在床上躺了会,爬起身后,沈南自走到傅驰亦的卧室,想去找昨天的衣服。 当看到晾干在桌前椅子上的干净内裤时,他愣住了。 意识到是某个冷脸怪亲手洗的后,沈南自耳朵瞬间染上薄红。 刚想拿起,就又隐隐约约听到傅驰亦在喊自己,于是手上动作一顿,沈南自慢步走出卧室往下看,见傅驰亦站在门口,似乎是要离开,便哑着声音问:“你去哪?” “今天是周四,下午有课。”傅驰亦说:“把我的包拿下来。” 虽然很舍不得,但沈南自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去把放在椅子面上的公文包拉上拉链拿来,走下去递给他:“早点回家。” 揉了揉他的头发,接过他手里的包,傅驰亦俯身吻了他的脸:“在家等我。” “好。” 注视着他离开,沈南自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闭上眼睡了一觉。 再次睁开眼是被电话铃声吵醒,往外看,天已经黑了半边,他摸来旁边的手机,看了下联系人,接通。 “当当~生日快乐!!!” “谢谢,我再睡会……” 对面宋迭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激动:“等等等等,我还要跟你说件事呢……” 感受到身体酥麻的酸痛,沈南自打开免提,将手机随意地放在一边,双手双腿摆成一个标准的大字,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地张了张嘴:“那我也要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还记得那天上课时,你对我说的话吗?” 回想了一下,宋迭问:“哪句?” “教心理学的很多都是性冷淡,这句。” 没等他回答,沈南自就闭上眼,用不容任何置疑的权威口吻,对他说:“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个观点简直就是在放屁。” “为什么?” “因为我跟你们教授试过了。” “……” “喂?” “……” “不说话挂了啊。”沈南自佯装威胁。 看了眼屏幕上面的备注,再将电话放到耳边,宋迭问:“哪、哪个教授啊?” 反正迟早要说,沈南自干脆坦言:“就你想的那个。” 见电话那头又没了声音,沈南自疑惑地问:“这么久了,陈让难道还没跟你说吗?” 看向从门口端着水果走到自己身边的陈让,宋迭努了努嘴,伸手不满地推开他,正回头:“没有。” “我说了你没信也怪我?”陈让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接着对向他手里的电话说:“生日快乐啊,我和宋迭的礼物都寄到你家了,改天聚一次,把他带上,我请客。” “嗯。”沈南自掀起眼皮问:“对了宋迭,你刚刚要说什么?” “呃……”本来还挺激动,知道这个事实后,宋迭缓了许久,说:“没什么……” “说。” “真没什么。” “你到底说不说?” 宋迭纠结了一番,张嘴吃了一颗陈让递过来的剥皮葡萄,含糊不清地说:“就、就是今天下午在上傅教授的课时,我们看到他包里露出了一个……” “一个什么?” “内裤边。”想了想,宋迭补充:“还是白色的,右上角有只小狗。” 听后,沈南自困意消失,瞬间清醒。 他睁开眼,不顾身体不适,拿起手机弹起,扶着腰就往傅驰亦的卧室走,当看到今天早上搭在椅子上的内裤原地消失时,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颤着嘴唇问:“多少人看到了?” “从第一排开始往后传到我这的。” “你在哪一排?” “最后一排……” 再想起刚刚沈南自说的话,宋迭看了眼旁边憋着笑的陈让,犹犹豫豫地问:“如果他是你对象,那那个不会就是你的……” 没等他说完,沈南自就立刻挂了电话,像个蘑菇一样蹲在地上,红透了脸抱头,神经质地不停重复: “完蛋了完蛋了……” 就这么自欺欺人地逃避了很久,直到听到楼下传来阵阵敲门声,他才神情恍惚地站起身往下走去。 第142章 还没从把自己内裤弄到傅驰亦包里,并且让他带去学校被全班学生看到的崩溃中走出,沈南自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去思考为什么对方进自己家还要敲门。 他开门,看到是个高大的男人就往前扑,埋在面前人的胸口,低低道:“那个内裤是自己掉进去的,我没能看到,别生气daddy……” 说完头顶也没个反应,将视线往旁边移去,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已然愣住的沈女士,再抬起头,看清抱着的人的威严面容,沈南自立刻往后撤步,干巴巴地喊: “爸、爸,你怎么来了……” 第85章 被治理的第八十二天 将二位请入屋,借着给他们倒水的理由躲进厨房,沈南自打开置顶联系人的聊天框,移动手指,飞速输入。 沈南自:快回家,快快快快快快! 沈南自:傅驰亦!!!你快回来,我爸妈突然杀到你家了!!! 沈南自:我还把我爸认成你,抱着他喊了个不该喊的称呼,就昨天晚上d开头的那个,你再不回来我可能就要死在这了qaq。 沈南自:而且他们好像还注意到了我脖子上的痕迹,我觉得这事情可能瞒不住了,快回来救我,急急急!!! 沈南自:你以后没机会陪我过生日了,这将是我这辈子的最后一个生日。 傅驰亦:别乱说话。 沈南自:你再不出现就要失去我了。 傅驰亦:在路上,十分钟。 看到这,沈南自才稍稍放下心,默默地将睡衣领立上,端起桌上的水往外走。 给他们递过水,坐到沙发上,沈南自心虚地低下头,时不时瞟一眼沈先生的反应,在长达整整三分钟的寂静后,他决定率先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那个……你们怎么来了?” 沈女士没有勇气看儿子现在的模样,尤其是那些极其显眼的吻痕,只是说:“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我们看你不在家,发消息也没回,刚刚打电话也没接,就想着来这找找你。” 没想到是这种原因,沈南自不停地搅弄着手指,低声吐槽:“以前也没看你们为我过过生日,怎么今年突然想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该来了?”不同于沈女士,沈先生倒是死死盯着他脖子上的红印,边猜测这些从何而来边问:“出去玩完不回家,老是赖在别人家干什么?” 沈南自喝了口水,偏过头:“你们平常又不在家,我嫌无聊,来找他聊聊天也不行吗?” 看他们爷俩争执不下,沈女士握住沈南自的手,转移了话题:“阿自,你脖子上的这些……究竟是从哪来的?” “我……”沈南自反手捂住那些痕迹,支支吾吾地说:“昨天跟女朋友……” “到底是女朋友还是男朋友。” “什、什么……”听沈先生这么说,沈南自心脏一下提到了最顶端,他咽了口口水,说:“当、当然是女朋友……” “那你开门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从未在自己儿子脸上见过那种神情,一想到那个画面,沈先生就觉得万分神奇。 艰难地张开嘴,沈南自硬着头皮解释:“daddy就、就是爸爸的意思,喊你也没错啊,你一个海归博士,这种单词还要问我……” “那你说什么东西掉进——” 话未说完,门就被打开,沈南自抬眼看到傅驰亦往这边走来,一瞬间,像是在困难之际遇到了拯救苍生的神仙,立刻就弹起身,不管不顾地往他那边奔去。 “给我回来。” 听到后面沈先生沉下声音喊自己,再看向眼前差一步就能触碰到的神明,沈南自顿下脚步,进退两难。 见状,傅驰亦安抚般的拍了拍自家小孩的肩膀,在他耳畔低声说了句话,接着便带他过去,站到二位长辈面前,打了招呼。 事到如今,再想自欺欺人也没用,沈女士看着沈南自,说:“阿自。” “嗯……” “重新介绍吧。” 知道这是看出来了,也感觉她不像是想为难的模样,于是瞥了眼身边的人,在看到他点头后,沈南自搂住他的胳膊,对她们说: “傅驰亦,我男朋友。” …… 沈南自突然有些愧疚,自己就把这样一个恐怖的局面甩手给了傅驰亦。 一直在厨房虚掩着门,偷偷往外观察情况,离这么远也听不到客厅里究竟在聊些什么,于是为了了解情况,沈南自一会拿着茶壶去添茶,一会切盘水果端过去,一会又拿包瓜子放过去,三个人谈话,把他急得团团转。 不过还好,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第六次出现三人面前时,沈先生终于叫住了他。 也不知道在这之前到底谈了什么,沈南自坐到傅驰亦身边,开口就说:“是我先喜欢他的……” 看面前两位也不说话,沈南自有些慌了,侧着脸虚着声音问身旁的人:“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还没等傅驰亦给个明确回答,就听沈女士问:“阿自,你今天晚上……还回家吗?” “嗯、嗯?”沈南自抬头看到傅驰亦眼里的浅浅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笑意,再看向面前的两位,他问:“什么意思?” “跟这小兔崽子说那么多干什么,人家过二人世界,我们两个老人还能在这当电灯泡不成。”沈先生拉起夫人的手就走:“我们自己吃饭去,就去你上次说的那家法餐。” 沈女士还是有点不放心,都走到门口了还是回头招手喊:“阿自,你来。” 沈南自松开傅驰亦的手,走过去。 摸了摸他的脸,沈女士嘱咐:“我知道从小到大我们陪你的时间很少,现在你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我们也不想成为你的阻碍,但你要照顾好自己,傅先生是很好的人,要听他的话。” 说完,她向前抱了他一下:“想在这多待一会就多待一会,累了受委屈了就回家。” 突然来了这么一段话,沈南自嗓子哽了哽,他点头:“我会的。” 看着两人走远,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沈南自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回去,转过身,发现傅驰亦就在自己背后,他向前抱着他问:“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揉了揉小孩毛绒绒的脑袋,傅驰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不先跟我解释一下内裤的事情吗?” 红着耳垂低头埋在他的怀里,沈南自低低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傅驰亦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背:“松手,我去拿蛋糕。” “昨天晚上不是吃过蛋糕了吗?”沈南自松开手,歪着头疑惑地问:“为什么还有?” 傅驰亦抬脚往厨房走去,眼里充斥着玩味:“昨天晚上只有我吃了不是吗?” 沈南自憋红了脸,不说话。 坐在沙发上,许了个愿,沈南自切下两块蛋糕,拿起吃了一口后感叹道:“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接受了,我还以为这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你喜欢的是男生,而不是女生。” 叉蛋糕的手一顿,沈南自缓缓看向傅驰亦,大脑瞬间宕机,他磕磕绊绊地问:“为、为什么这么说,我从来没有跟他们说过我的性取向,也没谈过恋爱,怎么会……” “你之前说,有人将你的消息散布到学校,但后面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不再提及这件事。”将小孩抱到怀里,傅驰亦伸手抹掉他嘴边的蛋糕渍:“那是因为你父母压下了消息。” “不可能!”沈南自震惊:“那个时候他们在出差,后面也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情,怎么可能是他们做的。” “因为你终究是他们的孩子。” 傅驰亦本准备用纸将手中的蛋糕擦掉,可见沈南自望着自己的水灵灵的眼睛,还是坏心眼地伸到他的嘴边,仍由他伸舌舔舐干净。 他戏谑:“这么多,非要吃我手上的?” 舔他手指上的奶油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但被他这么一说,沈南自却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低头嘟囔道:“昨天晚上那么一大块,你还非要吃我身上的呢……” 看傅驰亦无奈地笑了,沈南自不死心地问:“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搞定他们的?我爸那样的老古董……” 说到这,沈南自顿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哦……时间太久差点忘了你也是个老古董,瓷器对碰,负负得正,嗯……” 看小孩在那撅着个嘴嘀嘀咕咕,傅驰亦觉得甚是可爱,他捏了捏他的脸,用教育的口吻说:“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父母,做父母的,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孩子能幸福。” “冠冕堂皇,要真的是这样……”沈南自瘪了瘪嘴,将手中的蛋糕放下,转移话题,掀起眼皮问:“那你能让我幸福吗?” 本能脱口而出的答案,傅驰亦却故意变了个法子说:“如果按照你昨天晚上的称呼,就算不能让你幸福,我也会希望你幸福。” 愣了两秒,沈南自喊:“傅驰亦!你少占我便宜!那还不是因为你、你逼我的,不然我才不会……” 第143章 “南南。”傅驰亦按住他的头吻了一下,哄道:“乖,再喊一遍我听听。” 老实说,这个称呼确实很难抵抗,再加上傅驰亦的声音本身就磁性好听,沈南自抿了抿嘴,勉强妥协开口:“da……” “中文。” 冲他眨巴了两下眼睛,沈南自骂:“傅驰亦!我告诉你别太过分!” 看他炸毛了,傅驰亦失笑,顺了顺他的头发,刚想开口哄几句,结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怀里的人小声道:“你真的想听吗……” 傅驰亦怔了一秒,低头。 反正已经对真爸爸喊了一声daddy,现在对真daddy喊一声爸爸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沈南自抬起头,从脖子到耳朵全被染成了绯色,他张嘴,但还没有发出声音,下一秒唇瓣就被堵住。 撬开唇齿,勾入深吻,与他分开后,傅驰亦用低缓沉稳的嗓音,在他耳边珍重承诺: “南南,我会让你幸福。” 幸福这个词很轻,轻到张嘴就能说出,但同时,它也很重,重到要用今后一生的时光才能去承担。 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湖央,向外漾出碧波涟漪,沈南自心尖募地一酸,但他还是强忍泪意,攀着他的脖子往上,问:“不是说想听吗?为什么不让我喊……” 只是开个玩笑,却忘了小孩的纯真,傅驰亦吻了吻他的侧脸:“不喊。” 他这么一说,沈南自不乐意了,像是天生要与他作对一样,环着他的脖子,就在耳边厮磨着喊了好几声,直到傅驰亦脱下他的睡裤,往扭动的屁股上扇了一巴掌才停了嘴。 “我发现。”锢着他的大腿根,傅驰亦眯起眼:“你总要挨打才能听话。” 听到这句话,再感受到身下的反应,沈南自手立刻向下想提裤子。 “不准提。” 反手又扇了一巴掌,发现迹象越来越明显,傅驰亦看着他,挑了挑眉问:“沈南自,被我打得起反应,这是第几次了?” 沈南自偏过头,不敢看他,毫无底气地开口:“纯属意外……” 傅驰亦心里清楚了,知道小孩不好意思,于是也没再为难,提起他的裤子,将桌子上的蛋糕递给他:“先吃蛋糕,吃完我带你睡觉。” “我、我屁股还很疼……” 不知道他的小脑袋瓜里天天在想些什么,傅驰亦说:“只是睡觉。” 沈南自点头,坐在他的腿上吃起了蛋糕,还是上次的巧克力栗子蛋糕,时隔很久,第二次再尝,还是觉得与之前的味道很相似。 想到某个场景,他突然喊:“傅驰亦。” “嗯?” “你说,如果没有这个机缘,我们是不是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他思索,边品味着香甜的奶油边说:“这么想的话,我们可能连见面认识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错过了……” “为什么这么说?” 沈南自又叉了一块蛋糕,放到他的嘴里,说:“我就是觉得缘分这个东西很奇妙,想抓的时候抓不住,不想抓的时候反而自己来了。” 看着面前的人,沈南自问:“傅驰亦,在我之前,你……有喜欢过别的人吗?或者只是有过好感的,看一眼觉得不错的,那样也算。” “怎么突然问这个?” “有吗?” “没有。”看着小孩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表情,傅驰亦抬起他的下巴,勾起唇角,缓声开口:“你是第一个。” 这句话一说完,沈南自反而像被霜打的茄子般蔫了。 傅驰亦很意外,捏着它下巴的手用了点力,逼迫他看向自己,淡淡地说:“你知道在我做出回答后露出这个表情很欠/操吗?” 听到后,沈南自不禁抖了下身体,接着低下头:“那如果我说完接下来的话……你是不是真的要嗯我……” “嗯你是什么意思?” 沈南自红着脸,拨开他的手,没有回答这个你我都心知肚明的问题,而是喃喃:“反正人都是你的了,想怎么操就怎么操,我只是不想骗你,想把事情跟你说清楚……” 说完,他抬头,鼓起勇气开口:“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都以为我有喜欢的人。” 怕他失望,沈南自没有停顿,而是低垂下眼帘,抿了抿嘴,继续说:“卫北淮的事情我那天还没有跟你说完。” “高二那年,为了证明我是同性恋,他把我骗到一家ktv的包厢对我下了那种药,然后找了几个男生一起来……” 说到这沈南自将手中的蛋糕放下,轻轻靠在傅驰亦的怀里说:“但是我跑掉了。” “那天刚下完一场大雪,我身上的衣服被扒下,只留下一件很薄的卫衣,可我却觉得很热,像是心里升起了一团烧着的熊熊烈火。” “后面我跑不动了,就躲进了一个巷子里坐在垃圾桶旁边,想打电话求助。”看了眼傅驰亦,发现他在侧身认真倾听,便接着往下说:“我先打了父母的电话,他们却没接,再翻了下手机里的联系人,突然就不知道该找谁了,于是我放弃求助,戴上了卫衣的帽子,抓了两把冰雪就往衣服里面塞,想要以此降温。” “我能听到那些人在附近找我的声音,但我没力气撑起身了,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在我旁边抽了根烟。”沈南自笑了声说:“还好他抽烟了,不然我就要被发现了。” “他帮了你。”伸手摸了摸小孩黑亮的柔软发尾,傅驰亦的声音有些哑,他问:“是你上次口中的哥哥吗?” 沈南自很惊讶:“我居然在你面前这么喊过他吗?” 傅驰亦没有回答。 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沈南自弯起眉眼,伸手戳了戳他的脸,笑着调侃:“怎么了,你吃醋啦?” “嗯,有点。” 听到这,沈南自愣了一下,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听他亲口承认自己吃醋,沈南自在他肩窝处蹭了蹭,尽力讨好:“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了,他身材可没你好。” 傅驰亦微不可察地低笑一声:“那个人怎么帮的你?” “嗯……”沈南自想了想说:“我当时一点劲都没有,只能在闻到烟味后扯了扯他的裤脚,他注意到我就蹲了下来,然后我就跟他说……” “说什么?” “我说。”模仿着当时的口吻,沈南自皱着眉,语气不悦道:“哥你抽烟也看着点地行不行,没看到我坐在这难受吗,能不能有点眼力见,烟灰都掉我头上了。” 傅驰亦彻底笑了声:“真的这么说的?” “对啊。”沈南自回忆着:“但是他一点都没有生气,还蹲下来问我怎么了。” “正好那个时候那些人追到这,我让他帮我挡一挡,他可能以为我是让他帮我遮风吧,竟然直接把外套脱了下来,披到了我的背上,用身体庇护着我。” 笑了一下,沈南自干巴巴道:“说实话,那是我觉得烟味最好闻的一次。” “所以你就一直喜欢他?” “是以前喜欢。”沈南自纠正后说:“现在想想,其实也不能叫作喜欢,可能只是因为当时走投无路,只能依赖他。” “等那些人走后,他又问我是不是跟父母吵架了离家出走,我说不是,他不信,我对天发誓,他笑着点头,却依然在站起身的时候对我说‘快点回家,小孩子不听话会被打屁股’。” “我当时就生气了,觉得他那副教条口吻简直跟我爸一模一样,就没再理他。” “他走了?” “没走。”沈南自说:“可能是良心突然发现觉得这样欺负一个十六岁的小孩不太好,所以他在走之前,还给我留了一块蛋糕,说是跟朋友在家做剩下的。” 指着桌上的巧克力栗子蛋糕,沈南自说:“就是这个,跟你做得味道真的很像,第一次尝的时候,我还以为那个人就是你。” 傅驰亦笑,没说话。 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不切实际,看他笑了,沈南自也冲他挤出一个释怀又开朗的笑:“后来我想想,你一直都在s城,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出现在g城,而且……” 扒在傅驰亦的耳边,沈南自神神秘秘地说:“我看到他的皮鞋底是红色的,大红的那种,太骚了,不像你的风格。” “确实不太可能。”感受到小孩在耳边吹着气,傅驰亦弯唇问:“没有想过去找他吗?” “想过,就是吃个饭感谢一下也好……”沈南自叹了口气说:“但是我压根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当时全程戴着帽子低着头,他也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去哪找?” 说到这,他抬眼,吻了吻傅驰亦一直扬着的嘴角,转变了语气说:“不过还好不知道,不然就遇不到你了,那我肯定会后悔的。” “嗯。”傅驰亦回吻了他一下,漫不经心地问:“所以你当时回家了吗?” “当然没有。”沈南自乐滋滋地笑着说:“他让我回家我就回家啊,反正又不是我家长,再吓唬也不能替我父母揍我,于是我就披着他的衣服去附近的网吧开了个房冲了一把,后半夜坐在床上把他给的蛋糕给吃了。” 第144章 “未成年怎么进的?” “老板认识我。” 傅驰亦点头,随口问:“蛋糕上面的三颗半栗子甜吗?” “甜啊。”沈南自想也没想就回答道:“我本来还纳闷为什么要放半颗栗子在上面,多影响美观,后来再想,可能是做蛋糕剩下的不想浪费,所以……” 意识到什么后,沈南自募地收了声。 第86章 被治理的第八十三天 如果是三颗,那还能说是偶然,但三颗半这样的数字,说是碰巧会不会太牵强了一点。 “你……”沈南自张了张嘴,把脑中乱麻理清后好半天才艰难挤出一句话:“你怎么知道蛋糕上面有三颗半栗子仁?” “猜的。” “……” 整整看了他那双深如寒潭的双眸一分钟,沈南自低下头,默默地收回扒在他身上的手,偷偷地将屁股往后方挪去,好不容易快要从他身上“悄无声息”地退下,腰肢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 “往哪去?” “嗯……”沈南自脑子在飞速思考并且计算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但怎么想都还是觉得不可能,于是再次试探道:“真的只是猜的吗?” 这次傅驰亦没有回答,而是挑了挑眉,问出了活了三十年以来最幼稚的一个问题:“我和他比,你更喜欢谁?” “当然是你!” 这个问题沈南自甚至都不用思考,简直可以说是脱口而出,不光是因为内心真实所想,更因为老狐狸现在就在面前这么盯着自己,犹豫一秒都是对权威的不尊重。 “我、我都说了,是因为当时情况比较特殊,才会在那个时候对他产生些微好感,后面不是也没再见面了吗……”他磕磕绊绊地说:“再说了,我又没跟他表过白,也没亲过嘴,更没被他嗯过,这怎么能做比较呢……” 看傅驰亦并没有几分好转的表情,以为他真的是钻这个牛角尖掉进了醋缸,沈南自便重新攀上他的脖子,软着声音哄:“别想那么多,我最喜欢你了,也只听你的话……” 碎发在自己的脖侧不停地搔刮,傅驰亦拎起沈南自的后领,没再跟他提这个,而是转了话题,眯起眼睛,沉下声音说:“在那种状态下,为什么不听话跑到了网吧开房?” “他又不是你,一个陌生人而已,我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刚刚说的所有都是实话?” “是实话啊……”咳嗽了一声,沈南自心虚地说:“这种事情我也没有必要……” “可我怎么记得。”松开他的领子,打断了他的话,傅驰亦瞥了眼他飘忽的神情,淡淡地说:“某个戴红色卫衣帽穿蓝色运动鞋的小家伙当时并不是没理我,而是对我说了句话。” “……” 环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顺着胸口慢慢滑下,腿上的身体随之瘫软了下来,看着小孩逐渐放大的瞳孔和微微张开的嘴巴,傅驰亦并没有给他留有情面,而是勾起唇角,缓声重复: “等你什么时候到了我爸那个年龄再来教育我,你现在没那个资格。” “沈南自。”拍了拍他的屁股,傅驰亦看向他,漫不经心地说:“小孩子不听话会被打屁股,这句话我现在有资格对你说了吗?” 多年前说的那句话被一字不漏地重新复述,不愿相信这一切,更不敢面对这一切,躲又躲不了,跑又跑不掉,沈南自身体像是被冻住般变得僵硬,他缓缓屈膝往下坐,试图以这种办法挡住自己将要遭殃的臀部。 “背挺起来。” 听到命令,沈南自立刻挺直身体,却偏过头不敢多看他一眼。 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身材没你好,穿着红底皮鞋,太骚了。 正回脸,俯身小心翼翼地点了一下他的唇,沈南自微颤着肩膀说:“傅、傅驰亦,其实……其实我就喜欢你这种身材的,就喜欢你这么骚……呃……我是说我很、很喜欢红底皮鞋,尤其是你脚上的那双……” 看着傅驰亦充斥着玩味的眼神,沈南自支支吾吾半天也圆不回来,最后只好自觉向下开始扯裤子,边扯边道歉:“对、对不起……” 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傅驰亦将他拉下一角的睡裤提起:“干什么?” 知道是误会了他的意思,沈南自为自己主动求罚的行为感到羞耻,他摇摇头:“我以为你生气了……” “因为什么生气?” “我乱说话了……” “那你脱裤子做什么?” “奥、奥……”愣了一秒立马反应过来,沈南自按住他的手,准备往脸上放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傅驰亦的手像是暗自使劲般在原地不肯动,就算他用双手去握,也没有用。 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刚刚当着他的面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沈南自也不敢多问,只好俯下身,欲要将自己的脸往他手背上贴。 见他这样乖巧,傅驰亦按着肩膀将他扶起,勾了一下他的鼻子,无奈道:“坐好了,你乱说话的次数还少吗?” 沈南自直起身,看向他,犹豫了一下,问:“是要一起算的意思吗?” 听后,傅驰亦揉了揉眉心,决定以后还是少对他动点手,以理服人,如果小孩不愿听,再教育也不迟。 看他又不说话了,沈南自猜测他应该是放过自己了,于是便软下身体,趴在他的身上喊:“傅驰亦。” “嗯。”傅驰亦掀起他的上衣,从上到下顺着他勾出漂亮弧度的脊背抚摸:“想说什么?” “那个人真的是你吗?” 说实话,即使细节都对得上,但沈南自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加上今年已经是八年前发生的事情了,时间过于久远,那时的他只有十六岁,可以算得上稚嫩,而傅驰亦也才二十二岁,还很年轻。 “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么……那个时候你不应该还在s城吗?”沈南自问。 像八年前在巷子里面那样俯视着小孩,傅驰亦笑了笑,有些无奈地说:“虽然我也不敢相信,但是沈南自。” “我二十二岁那年,的确来过g城。” “当时我来找朋友,与他庆生,那天我亲手做了一个巧克力栗子蛋糕并将剩下未吃完的一块带走,回来的路上为了暖身喝了杯咖啡,出来便看到了店旁的巷子里有一个小孩缩在角落,抖着身体,看上去不太对劲,所以,我走到了他的身旁,抽了根烟。” 抬起沈南自的脸,傅驰亦用轻柔的口吻说:“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么我当时遇到的那个孩子,应该是你。” 怔了很久,沈南自鼻子一酸,垂下眼睛,依偎在他的怀里,涩涩地说:“也就是说,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真的是你拉了我一把。” “多亏了我当时还尚存的好奇心。”看他情绪不高,傅驰亦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是现在,我可能就直接报警了。” 沈南自被他逗笑了,抬头看着傅驰亦,他问:“你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只会学习,跟现在一样什么爱好都没有?” “你觉得我没有爱好?” “嗯……”沈南自如实说:“从来没有看你对什么感兴趣过,喜欢马术还是我在书房看到相关的书才知道的,之前一直感觉你……”说到这,他悄悄看了面前人一眼,没再说下去。 见他这样,傅驰亦问:“你很怕我?” 沈南自摇头:“我很爱你。” 又看了他一眼,沈南自投降了,他小声说:“好吧确实有点,你训我的时候真的很凶,而且揍人也很痛……” 听后,傅驰亦失笑,拉起他的手亲了一下:“不打你,说吧。” 有他放话,沈南自点头继续说:“我就感觉你很沉闷死板,像是心里有个无形的表一样,每一步都要按照预期来走,从来不做计划以外的事情,更不会有什么所谓的兴趣爱好,你肯定觉得那些很浪费时间吧……” 说完,沈南自又抬起身迅速地偷亲了他一口,缩在他怀里自言自语地哼哼唧唧:“不过我觉得你现在也挺好的,没爱好就没爱好嘛,爱我就行了……” 心里某个部位塌陷了下去,傅驰亦被他实实在在地可爱到了,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正视前方开口:“攀岩、爬山,蹦极、跳伞、滑雪,游泳、马术。” 看着小孩一脸懵的表情,傅驰亦说:“如果你口中的爱好是指经常做的事情,那这些都可以算得上我的爱好。” “即使有些极限的运动家里不支持,我也会去做,甚至在上学的时候翘掉重要的考试只为了去雪山看一次云海日出。” 完全出乎意料,亲口听他说出这些,沈南自眨了眨眼睛:“我以为……” “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优秀,在你这个年龄,我比你的逆反心理要强得多。”猜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傅驰亦吻了吻怀里人的侧脸,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白净的额头,正声说:“但是不论我怎么折腾,最后都会完成目标。” “我知道,我没有你自觉,需要一个人来管教。”沈南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努了努嘴,低低地说:“之前就说了,你愿意惩戒我,我很高兴。” 第145章 “即使很痛?” “即使很痛。” 沈南自张开双臂抱住他,蹭了蹭他结实的胸膛,真诚地说:“痛才能长记性,如果是你给予的,那么我愿意承受,只有跟随着你的脚步,我才会感到安心。”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想接受你的训诫和教育。”低头在他心脏处落下一吻,他抬头,闪烁着目光望着面前的人:“傅驰亦。” “我的一切由你支配。” 还没来得及再说下一句,就突然感觉身下一凉,再低头时,发现内裤都被扔到了旁边,想说的话直接忘在了脑子里,沈南自顿时慌了神,他揪着爱人的衣服,心慌地问:“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傅驰亦将他抱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唇角:“没有。” “那为什么要脱我的裤子……” “脱裤子只能挨打么?” 刚刚明明说了只是睡觉,属实没想到他现在又有了这个意思,沈南自懂了,他埋下头嗫嚅道:“不是……” 本来想点到即止,但当听到小孩软弱的声音后却改变了主意,余光看到他羞涩通红的小脸,傅驰亦挑了挑眉问:“还能挨什么?” “……” “如果等会在受我支配的时候是这个表现,你今天晚上腿就不用合上了。” “……” 傅驰亦瞥了他一眼:“还不说话?” 双手紧紧扒着他的肩膀,沈南自憋红了脸,挤出两个字: “挨/操……” - 四月中旬。 自从上次生日那天在沙发上聊完,整整半个月,除了在床上的时候,傅驰亦就没有再对沈南自动过手。 沈南自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不管犯了什么错,他都不会再用那些曾经让自己害怕到战栗的工具,小错口头训几句,大错直接拖到床上用实干告诉自己惹事的下场,此刻,沈南自趴在床上,瞥向帮自己揉腰的人,抱着枕头闷闷地喊:“傅驰亦。” “嗯?” “你要不还是打我吧。” 傅驰亦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不行。” 沈南自要抓狂了,他翻身坐起看着他,眼尾红红地说:“不是说年纪越大功能越弱吗,你怎么跟人家反着来啊……” 对此,傅驰亦抬眼,用一个眼神逼迫他闭上嘴,握住他的脚腕往下拉,淡淡地问:“你跟年轻的我上过床?” “你!”沈南自气不过,抬脚轻轻踹了一下他的右肩膀:“你年轻的时候我还是未成年,怎么能这么不要脸,老流氓。” “我要是真的流氓。”傅驰亦拉下锢住他在空气中乱蹬的脚,侧脸吻了一下他布满吻痕细嫩的小腿,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说:“八年前遇到你的时候就已经把你拐回家了。” 看他怨怨地抬起眼,像是下一秒就要露出锋利的牙齿扑向自己咬来,傅驰亦语气平静地说:“乖点,我就按你的走,否则在我的床上你就只能撅起屁股张开腿。” “什么叫按我的走?” “就是听你的。” 听他这么说,沈南自突然亮了眼,手脚并用地往他那爬了几步,双手扒着他宽阔的肩膀,激动道:“那你让我在上面,就一次,我能保证一个月不犯错。” 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傅驰亦不明意味地笑了两声:“嗯。” 出乎意料地好商量,以为他这是同意了,沈南自内心刚想放彩炮热烈欢呼,下一秒就被一股力量压制住,紧接着,他便听到身后人用极其危险的语气对他说: “抬高。” 即使再不服,沈南自也听从了他的命令,他红着眼嘟囔道:“你耍赖,不是嗯了吗为什么还要……唔……” 傅驰亦握住他如天鹅般修长的脖子抬起,在他耳边说:“忍住一次,我就同意。” …… 毫无悬念的赌约。 以最标准的姿势跪坐在他的面前,拿着干净的纸张帮他仔细地擦拭手指,沈南自满眼盈泪,低声骂:“老流氓,就知道欺负我,坏蛋一个……” 看他哭得这么可怜,傅驰亦抽出手按住他的头向前,在那红肿的眼尾处吻了吻,温声说:“不欺负你了。” 这么一说,沈南自嗓子反而更涩了,他低头,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坠,最后干脆转过了身,不再愿意看他。 没料到小孩会这么难过,傅驰亦从身后搂住他,掰过他的脸,用手指帮他抹掉滑落的泪珠,哄道:“南南,不哭了。” “你一定要去吗?” 傅驰亦怔了一下。 沈南自转过身,正面抱着他:“昨天我路过你书房的时候听到了,你是不是又要去s城,而且要很久……” 本来想找个机会跟他说,没想到提前被知道了,傅驰亦抬起他的下巴,撬开嘴唇深入一吻,看着小孩氤氲的眼睛,解释:“这次回去是我之前学校的事情,解决完办完手续,就不会再走了。” 沈南自吸了吸鼻子:“多久?” “目前不能确定。” “什么时候走?” “下周。” 深吸了一口气,沈南自缓慢地点头,没闹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在对方有规律的嘘拍中渐渐入了梦乡。 - “沈南自。” “嗯?”沈南自掀起眼皮。 扭头看向旁边正在打游戏的小孩,傅驰亦提醒:“刚刚是你今天第五次说脏话了。” 熬夜,喝酒,晚归,说脏话,在自己做饭的时候偷偷往汤里倒了半袋盐,在批改作业时把红笔芯换成黑笔芯,在洗衣服时悄悄往筒里放了一包纸,在皮鞋里放上胶面朝上的卡通贴,在侧身睡觉时往背后贴了张王八图。 回忆了一下这一周小孩的种种行为,傅驰亦按了按头穴,伸手扯着他的胳膊往身旁拉。 看他屏幕上的标,问:“打完了?” “嗯。”沈南自点头,抖了抖胳膊,拨开他的手,准备再开一局。 傅驰亦说:“放下,我和你说事。” 手机里面传来宋迭的声音:“快快快,再来一把我们今天就五连胜了!” “好。”沈南自对着手机回完,眼珠都没往旁边人偏移一点,只是说:“我再打一把。” 傅驰亦冷下声音:“放下。” 听到了对面的声音,宋迭认出来了,他犹犹豫豫地问:“那个沈南自……要不我们下次再玩?其实四连胜也……” “没事。”沈南自说:“继续。” “手机放下!” 彻底沉下的声音,离得这么近,沈南自被吓得一哆嗦,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却依旧握着手中的东西不放,忍住没有扭头看向他。 同时间,手机对面传来陈让的声音:“宋迭,手机关了,过来帮我铺床,速度。” “那个,我先……” 听到后,沈南自说:“你去吧。” 将手机放到桌上,他扭头看向傅驰亦,歪头问:“怎么了?” 看着他满脸无辜的表情,傅驰亦叹了口气,将他拉到自己身上,放缓声音:“这周遇到什么事了吗?” 沈南自耸肩:“没有啊。” “那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 “我不是故意的。”沈南自撑起身,却毫不走心地说:“下次会注意。” 傅驰亦抬起他的脸,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拧了拧他的耳朵,板着脸说:“这是你这周第七次跟我说这句话。” “那……”沈南自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下次还敢?” “沈南自。”傅驰亦皱眉:“明天我就走了,今天别跟我闹,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没问题就改正,嗯?” 其实内心紧张得要命,面前人逐渐黑下的脸他不是看不到,但沉默了片刻后,沈南自还是从他身上起来,一路小跑到房间抱了一个趴睡枕下来,递给他:“给你买的。” 比起这个,傅驰亦更想关心自家小孩到底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他点头接过,就将睡枕放在了一边,准备再次开口:“你……” “怎么不问为什么送你这个?”沈南自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傅驰亦沉下气,由着他走:“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年纪太大,腰不太好,然后我就去问了邱朗有没有……”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傅驰亦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压迫感瞬间袭来,沈南自闭上嘴往后退,跌坐在了茶几桌上。 瞥了他一眼,傅驰亦拿起刚刚的趴睡枕,抬脚往楼上走去,改变了先前的语气:“去书房的盒子里拿根绳子,来我房间找我。” “我们好好谈。” 第87章 治理熊孩子的权威方式 捧着绳子敲门进入房间,沈南自看到了坐在床边沉着脸色的傅驰亦,他走近,抿紧唇,没有率先说话。 傅驰亦没看他,半分钟后,淡声问:“等什么呢?” 一句话就让沈南自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算严厉但会让人十分畏惧,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第146章 听到这,傅驰亦笑了一声,接过绳子就将他的双手手腕绑在一起,打了个简约漂亮的绳结,却近乎粗暴地将他揪到床上。 看着他开始哆嗦的身体,傅驰亦一只手轻易抽出自己腰上的皮带,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沈南自。” 当看到他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抽皮带的动作,沈南自顿时觉得屁股一痛,今天可能要玩完在这了,但他还是微微喘了口气:“嗯。” 将皮带缓慢对折,点了点他从刚刚就颤个不停的胳膊,傅驰亦神情淡然地问:“是不是就在等这一刻?嗯?” 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沈南自摇头:“不是,我不知道你会生气,也不知道你会罚我。” 听完这话,傅驰亦基本确定这小孩的所作所为全是故意为之,他起身,边捋袖子边漫不经心地说:“上次只是抽了三下,你就抱着我哭了那么久,今天不准靠近我,自己好好撑着,我看看能不能把眼泪哭干。” 旋转摩了一下手腕,红色的绳子打得结很死,以自己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挣脱,再看向他手中拿着的皮带和显现出青筋的小臂,沈南自垂下眼睛,点头:“都听你的。” 刚想背过身,却发现傅驰亦转身出去了,本想开口问,却听到对方冷声甩来一句: “跪着等。” 沈南自愣了一下,开始调整姿势。 就这么被绑着双手在床上直直跪了五分钟,再开门的时候,他看到对方手里拿了一个装着水的圆盆。 心里登时升起不好的预感,打了个寒颤,他小声问:“这是……” “盐水。” 听到这两个字,沈南自整个人就傻愣在了床上,见傅驰亦拿着皮带就往盐水里面泡,他大脑一片空白,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余光注意着小孩的表情,傅驰亦缓缓开口,再次问:“是不是在等这一刻?” 直觉告诉沈南自,只要开口说“是”,哪怕只是点个头,那么不论现在进行到了哪一步,对方都会停下来放过自己,但他还是微微摇头,说:“不是的……” “好。”傅驰亦只是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整个卧室在这一刹那变得安静无比,又过了两分钟,沈南自有些抵抗不住压力了,他哽塞着开口:“傅、傅驰亦……皮带放在盐水里面泡……会、会坏的,以后就不能用了。” 傅驰亦的语气依旧没什么变化,他看着盆里黑色的皮带说:“先担心你自己。” 将口水吞了又吞,沈南自原本发凉的后背有些湿了,额头也开始浮起细小的汗珠,当看到对方拿起被盐水浸泡好的皮带,握着往自己这边走的时候,他主动向前,问:“这个……留的印子重吗?” “你想留多久?” “越久越好。” 说完,沈南自意识到了什么,他抬头,便看到了傅驰亦褪去温度透着凉薄的眼睛。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眼神,不是要做什么,而是放弃了什么。 “沈南自。”傅驰亦退后,与他拉开距离,说:“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做那些事情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就在等这一刻?” “我为什么要故意做那些事……” “啪!” 伴随着凌冽的破风,一声响亮的甩抽将未说完的话生生打断,沈南自闭眼瑟缩了身体,半秒后才渐渐睁开,当看到身上那条狠厉又清晰的痕迹时,他瞬间红了眼圈。 “傅驰亦!”因为被绑着手,所以无法及时阻挡,沈南自直起双腿,往他那边快速膝行,颤着瞳孔,抖着嘴唇不可置信地骂:“你是不是有病!?” 左手臂的红痕与青筋相交织,看得沈南自心里阵阵撕裂绞痛,他刚想再往前靠近,对方就又迅速地抽了一下,肉眼可见的重力,这次直接有了破皮的迹象。 “把东西给我放下去!”沈南自扬起声音,拧眉:“你特么做什么?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话音刚落,又是一记,皮带外未擦干的水飞溅到了自己的脸上,脖颈,嘴边,沈南自舔了一下,心更痛了。 咸的,真的是盐水。 当意识到这一点时,沈南自突然就觉得这不是所谓的水,而是高浓度的硫酸,沾染附着在皮肤的地方令他刺痛不已。 霎时间,眼泪汹涌夺眶而出,他不再倔强而是用涩得不成样子的声音说:“是,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在等你打我……” 说到后面,早已泪不成泣,沈南自用接近哀求地语气说:“傅驰亦,你把皮带放下,不许再抽自己了……” 看着他,傅驰亦并没有放下,而是说了从动手开始以来的第一句话:“原因。” “你把皮带放下。” 说完看他右手再次高高扬起,沈南自不敢再说,立刻开口,压着哭腔,尽可能快速完整地表述:“因为我舍不得你走,我想让你在走之前给我留下不灭的印记!” 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句话,话音落地的瞬间,空气凝固了。 周遭的气压降得越来越低,见他还握着不放,沈南自降低声音,哭咽:“你放下,我求你了傅驰亦……” 傅驰亦放下了手中的皮带,走近。 沈南自小声啜泣着,却死死盯着他那已经破皮开始冒血珠的手臂内侧,他向前,用并起的双手握住他的左手,将他往自己这边拉。 低头看,只是三下,却比自己过往挨得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得多。 三道红痕肿胀交错明显,表皮掀开翻卷,毛细血管破裂,泛红的皮肉旁布满盐水的水渍,不少都渗透进了伤口。 不敢想象这到底有多疼,沈南自握住他的手都在打颤,他将头轻轻抵在他的身上,抖着声音喃喃:“我恨你……” 剧烈的疼痛只是微微皱眉,傅驰亦绷紧下颌,听到小孩这么说后,也只是淡漠地看着他,语气平淡道:“你用这种办法让我帮你留痕,我的感觉与你现在看到我伤口的感觉一样,并且只会多不会少,因为。” 将刚刚放下的皮带重新拿起,塞进沈南自的手中,在他不解与震惊的表情下,傅驰亦握住他的细腕就毫不犹豫地往自己手臂内侧再次抽了一记。 “还要是你亲手打的。” 小孩手一直抖着,即使是自己帮助发力也没多少劲,但沈南自却吓懵了。 他低头看自己手里的皮带,瞥向那块逐渐浮现第四条痕迹血溶于水的皮肤,再抬起头看着这张冷峻又陌生的脸,泪水拼命地往下落,甚至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南自蜷缩着双手的手指,想将手中可怖的东西扔掉,可傅驰亦偏偏不允许他这么做,一直握住他的手,让他拿稳。 “不、不要……”他呜咽,泪如雨下:“我知道错了,傅驰亦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把绳子解开,松开我的手,我、我给你上药……” 之前挨打的时候,他哭得稀里哗啦,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傅驰亦却轻描淡写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就不疼’,以前只以为是对方哄人的话,现在他知道了,疼,真的很疼,比打在自己身上疼百倍,快要疼死了。 看他还有要继续抽下去的意思,沈南自直接哭出了声:“呜呜呜呜说了不要打了,你为什么不听……你抽我不行吗,我给你抽……” 话一说完,手再次被握着举起,沈南自用自己最大的力与之对抗,几乎是仰头往后扯,才让对方停了下来。 小孩不愿意,傅驰亦也不逼了,他重新从他手上拿过皮带,再次扬起。 以往在赌傅驰亦会心软,会手下留情这方面,沈南自一直都是不败的赢家,道个歉抱抱哄哄再大的错都能被翻过,说不定还能得到几个吻,但这次不一样,他知道,这个人对自己没有那么多的不舍,完全是下死手。 见傅驰亦又要准备动手,沈南自心一急,干脆拉着他的手臂,将侧脸悬在他伤口的上方,闭眼为他遮住。 往下甩落的皮带适时停下,与沈南自的侧脸擦过,垂在他的眼前。 傅驰亦神情不变:“挪开。” “不……”沈南自睁开眼,嗓子已经哑得不像话了,长睫被涌出的泪水打湿,他说:“除非你抽烂我的脸,不然不可能……我绝不可能让你继续……” 傅驰亦没说话,而是默默地将手中的皮带换到了沈南自拉着的那只手里,欲往完好无损的右臂抽去。 “傅驰亦!”沈南自没办法了,他抬起脸,撇下嘴,边摇头边断断续续地哭泣:“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行……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耍这种心思了,别打了,我求你别打了……”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小孩绑在一起的双手晃着,清脆的铃铛声传入耳朵,睥睨着他,傅驰亦缓缓启唇:“向我保证。” “在我走的这段时间,不会用故意惹事的方法使我担心从而让我中途回来,并且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 没想到这一点都能被猜到,沈南自哽咽答:“我向你保证。” 他前倾身体,用泛白的嘴唇轻轻吻了一下他右手臂内侧鲜红的伤口处:“我向你保证会听话……不打了好不好……” 第147章 见状,傅驰亦终于将手中的皮带放在一旁的桌上,将他手上的绳子解开。 双手获得自由的瞬间,沈南自就向前抱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他温暖的怀里,闭上眼,肩膀小幅度地耸动,却没能说出话。 揉了揉怀里的毛球,看到顺着他侧你脸滑下的晶莹泪珠,傅驰亦无奈地问:“还在哭?” 沈南自摇头,当抬眼对上爱人凝视自己的视线后,他嗫喏道:“傅驰亦。” “嗯?” “我讨厌你。” “非常非常讨厌你……” 顺他发尾的动作没有停,傅驰亦从旁边抽纸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拭眼角,用近乎宠溺地口吻说:“又讨厌我了?” 抬起胳膊时,手臂的伤痕触目惊心,沈南自不理他了,将他手中的纸夺过胡乱往脸上抹了一把,就跳下床往书房跑去,拿了一堆药膏过来,边仔细查看边问:“你倒了多少盐……” “你上次捣蛋剩下的半袋。” 听到这,沈南自心越来越痛,那么点水倒半袋盐,浓度可想而知,眼泪再次飚出,他抬身咬着对方的薄唇,愤愤地说:“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就那么狠……” 警告地拍了拍他的屁股,看到他慢慢从自己身上退下后,傅驰亦问:“为什么一定要在身上留下印记。” 沈南自从他胸前滑下,红着耳尖,偏过头小声说:“这样能提醒自己。” “身后有人,我在等他回家。” - 不论是现在还是很久以后的将来,沈南自都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 帮对方涂完药后,傅驰亦把他按在亲手送的趴睡枕上,从身后抱着他,边给予“严厉”的教训边用一个又一个温柔无边的吻痕代替自己心中原本预期的伤痕。 怕压到对方胳膊上的伤,在做的过程中,沈南自没有丝毫挣扎,躺在床上像个小玩偶一样仍他玩弄摆布,温驯地听从他的所有命令和要求,即使那些动作真的很羞耻,话语也实在让人难以启口。 结束后被抱着哄了很久,好不容易止住生理性的眼泪,可当偏头看到傅驰亦手臂上的伤后,他还是攥紧对方的手,无声地再次落泪。 比曾经任何一次的惩罚都要刻骨铭心,他确实被傅驰亦抽自己的行为吓怕了。 对方去了s城后,沈南自就回到了自己家中,跟父母住在一起。 白天用手机留言,或是分享今天的午饭或是吐槽最近的八卦,晚上缠着傅驰亦打语音或者视频,对方不忙他就先询问伤势再与他聊聊天,对方忙他就乖乖坐在电话那头看书,陪他一起工作。 每天早睡早起,按时吃饭,不乱跑,不晚归,即使有的时候与陈让他们相约,但只要一想起傅驰亦手臂上的那四条显目的伤痕,他就会拒绝对方递过来的酒杯,转而在其它人震惊的表情下拿起桌上的温水。 渐渐地,草木疯长,绿荫如盖,院中的树叶变得更加青翠,晚上的蝉鸣聒噪又不知疲倦,一晃过去了一个月,沈南自心中的想念像雨后春笋般越长越高,快要撑破心脏。 他甚至想过去s城找傅驰亦,去给他一个惊喜,去告诉他自己有在很好地履行承诺,但为了不打扰对方处理事务,他还是努力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中间有天,他来到夜睨,想找陈让谈谈心,却没想到宋迭也在,而且与那天一样,坐在陈让身上,吃着糖葫芦。 看到这副场景,沈南自的心情更糟糕了,他瘪了瘪嘴叫服务生端来几杯冰水,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台上的表演。 陈让见状,轻轻拍了拍宋迭的屁股,示意他先从身上下去,接着便对着旁边落寞的人调侃:“一年的时间,效果这么显著?” 沈南自没回答。 见他不说话,宋迭攀上陈让的脖子,自认为很小声地问:“他怎么了,是因为傅教授不在的原因吗……” 陈让笑了笑回:“我这么久不在你身边,你受得了吗?” 宋迭嚼着糖碎小声嘀咕:“其实只要不注意,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唔别拧我屁股!” 瞥见陈让眯起的双眸,宋迭立刻认怂,抱着他的手臂蹭了蹭,低声地说:“当然受不了……两天见不到都会想你的……” 坐在旁边沈南自压根没心情看台上究竟在表演什么,两人的话全程一字不漏地入耳,他扯了扯嘴唇,将手里的冰水一口喝完,相比之下,竟觉得心暖了许多。 看他这模样,陈让笑着说:“沈南自,之前说要请你和傅驰亦吃饭,还有机会吗?” 生闷气归生闷气,兄弟跟兄弟在一起怎么了,过得幸福就行,沈南自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空杯,扭头看向他:“那要看他什么时候回来,反正这个月肯定不行。” 这么久过去,宋迭已经从朋友的对象就是自己教授的事实中缓过来了,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抗拒,而是问:“那你今天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吗?离这里很近。” “你们两个去吃饭,我过去……” “不止我们俩。”陈让说:“还有一个人,很久没见了,一起聚一聚。” 以为是陈让的朋友,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只要不让他当电灯泡就好,沈南自妥协了,他问:“什么时候去?” 陈让下巴朝台上扬了扬:“等他这首曲子拉完。” 听后,沈南自身体一僵,他顺着对方的目光朝台上看去,一个熟悉的面孔撞入眼帘。 台上灯光肆意扫荡,站在中央散着光的人同样注意到了他,邱朗含笑示意,接着便向往常无数次那样拿起小提琴,开始演奏。 一直想问他的伤却怕老狐狸知道了会生气,现在再次在这看到他,说不惊喜是假的,沈南自扭过头:“他的伤……” “那边治疗条件确实不错,恢复的情况要比预想的好得多,现在对生活的影响很小,不过还是不能频繁训练,今天是看你来了,才给我发消息要求上台。” “没那个必要……” “他觉得有必要那就有必要。”陈让说:“放轻松,邱朗不是那种会插足感情的人,估计只是想感谢你。” 沈南自没明白:“什么?” “听他说。”陈让扭头看向沈南自:“是你让他没有放弃治疗。” 想起那天早上走之前劝说邱朗的话,沈南自庆幸自己用一个吻向傅驰亦争取了那短暂的十分钟,于是他发自内心地说:“回来就好。” 看他又垂下了眼睛,盯着桌子不说话,宋迭思索了一下问:“傅教授......他难道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沈南自抿了抿嘴:“没说。” 陈让说:“你要一直等着?” “嗯。” “一年也等?” “等。” 陈让笑了:“不管多久?” 看向他,沈南自说:“不管多久。” - 六月初。 昨天晚上与傅驰亦打视频时,因为盯着他工作时英俊的侧脸托腮发呆,沈南自一不小心将手中的那只银色签字笔摔到了地上,弄坏了,捡起检查的时候发现已经无法出墨了,就连笔帽都瘪了进去。 虽然傅驰亦答应回来的时候再送给他一支,但为此,沈南自还是偷偷难过了好几天。 不是什么很贵的品牌,问了几家店都觉得没有修的必要,建议他重新买一支,但沈南自不愿意,因为这支笔曾被他带去刻了字。 看着手中笔帽上的“fs”,陈让没忍住笑了一声,无奈道:“谁和你说我们夜睨的工具师还能修笔的?” “我猜的。”沈南自实在没办法了,他本来就想家里那位想得不行,现在对方送的东西还坏了,心情自然也随之变差了许多。 他问:“所以能不能修?” 陈让思索了一下,拿着笔挥了挥:“你去坐会,我帮你问问。” “好。” 因为有点热,沈南自并没有去沙发那,而是转身去了卫生间,洗了把脸,结果刚把水关上转身,就又被一团白色烟雾迷了眼睛。 尼古丁冲鼻的味道让他偏头呛了几声,从下往上看面前站着的人,黑色的皮鞋与西装裤,烫着花纹的皮带,青筋明显的小臂,沈南自呼吸停滞。 太眼熟了,但还没等他期待地抬起头,便听到上方传来极其陌生又粗犷的声音:“诶,不好意思,熏到你了。” 抬眼看,果然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陌生人,沈南自皱眉,摇了摇头说:“没事。” 出去的时候,陈让已经带着修好的笔回来了,递给他时看到他这副表情,便问:“有人欺负你?” 看着他沉默片刻,沈南自把刚刚在卫生间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陈让听后,建议他如果实在想念,就去s城看看,反正很近,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出了夜睨,沈南自犹豫了很久,还是没去找他,开车回家了。 回到家洗完澡,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照例打去视频,只不过话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第148章 从早上吃到了一颗双黄蛋说到中午多睡了十五分钟,从下午修好了那支签字笔说到晚上在家门口捉到了一只绿蛐蛐,到了最后,他闭上了嘴,不是因为没得说,而是因为没法说。 看得再清楚也隔着一层屏幕,碰不到也摸不着,没有任何温度可言,紧紧握着手里那只笔,盯着右手手链上的三颗铃铛,沈南自想哭却怕对方担心,于是只好趴在桌子上,努力将眼泪憋了又憋。 注意到了小孩的情绪,傅驰亦让他把门锁紧,脱光衣服,站在自己面前。 瞥了眼视频里光溜溜的小人,确保他这阵子好好吃饭了后,便一边写着手里的文件,一边面无表情地命令他做了不少能流出生理眼泪的事情。 最后,看向缩在床上哭的小孩,傅驰亦轻声唤:“南南。” “嗯……”沈南自没有看他,几次张口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在抬头与他对上视线的时候,忍不住落泪,边啜泣边小声开口: “傅驰亦,我想你了。” 像是被细密的小针扎戳着,心里柔软的同时又传来绵密不绝的刺痛,看着他哭成花猫的小脸,傅驰亦哑着嗓音说: “我很快回来。” - 御澜路387号。 初夏已过,步入盛夏,夜晚开始变得燥热,风依旧夹着气流在街边游荡,随着灯光一起汇聚凝在路的尽头。 从夜睨回家,在花园里的秋千上荡了一会,又吃了顿沈女士做的味道并不怎么好的爱心夜宵便扑到了床上。 今天晚上傅驰亦有个重要的会要开,沈南自不想打扰,于是用语音给对方发了条“晚安”便早早入睡了。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还做了一个冗长的梦,他梦到了从前的自己,还梦到了傅驰亦。 时间从后往前倒流,他梦到了傅驰亦手臂上的伤痕,梦到了对方陪自己过的那次生日,梦到了初雪窗边的那个吻,梦到了“一个甜枣一个巴掌”的那回重罚,梦到了傅驰亦拒绝的表白,梦到了他让自己跪在脚前的二楼,梦到了第一次上课时的问答,梦到了他们初次见面的晚上,还梦到了…… 父母没有走,也没有找人来照顾自己。 他们根本没有相遇。 从来没有。 梦到这里猛然惊醒,额头背后全部被冷汗打湿,盯着自己卧室从未有过变化的天花板,沈南自像是还在梦中般呓语了几句,接着便掀开被子,起身往楼下走去。 往下看去,沈女士正站在厨房里榨着果汁,沈先生则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与过往父母在家的每一天都一样,一瞬间,沈南自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难道真的只是一场梦,他不禁想,可梦里的人明明那么真实。 他虚着步子走下楼梯,随口向二位道了声早,沈女士见状便笑着让他到自己身边,尝尝刚刚鲜榨的橙汁。 沈南自过去喝了一口,点了点头,却突然问:“你们出去过吗?” 沈女士怔了一下,说:“没有。” 听到后,沈南自在原地僵住了,他忽然有些喘不过气,就连握住杯子的手都在不停地抖,将橙汁放下,他再次问:“从来没有?” 看了眼沈先生,沈女士说:“我跟你爸一直都在这里。” “你们不是说要出差一年吗?” 见她直接默了声,沈南自差点就要问现在是几年几月了,但还没等他张嘴,沈女士便疑惑地说:“那不是去年的事情了吗?” 摸了摸他的脸,她有些担心地问:“阿自,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坐在沙发上的沈先生开了口:“什么不舒服,我看是想某个人想疯了。” “别乱说。”也知道他是在调侃,但沈女士还是帮儿子回怼了一句,接着拍了拍沈南自微弱颤抖的肩膀,问:“是没睡好吗?” 听到沈先生口中的那个人,沈南自才终于从噩梦中缓过来,他努力凝着视线,轻声喃喃:“嗯,没睡好,我去补个觉。” 他转身往客厅走去,结果还没来得及上楼,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门铃声。 “诶?应该是我买的快递,去帮我开下门。”沈女士朝客厅说。 她是对沙发上的沈先生说的,但沈南自却主动应道:“我来吧。”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熬夜却依然很困,揉了揉眼睛,将门打开,也没仔细看,只是想着要快点回房给傅驰亦发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做了个超级无敌可怕的噩梦,于是沈南自低着头,迷迷糊糊地说:“可以直接进来,快递放鞋架上面。” 半响,也没听到任何回答,更没看到有人进门,他撑开眼,有些不耐烦地哑声说:“什么啊……” 入眼是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顺着笔直的双腿向上看去,直到看到对方宽阔的胸肌,才渐渐晃过神。 熟悉的气息倏然传来,深呼吸一口气,募地抬起头,当看到那副银色方框眼镜时,沈南自心脏漏了一拍,愣在了原地。 傅驰亦微微挑眉,抱着一束蓓蕾初绽的鲜花,俯身看着他,没有说话。 两人视线相交织,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沈南自往前半步,仰望着他看了很久。 很害怕这只是一场美梦,醒来就会消失,他闭上了眼,轻轻地喘着气,再次睁开,却看到了面前人弯起的唇角。 鼻尖顿时一酸,眼尾泛起红晕,直至泪水逐渐模糊双眸,确认眼前的这一切不是虚幻,沈南自才颤着伸出一只手扒着门,另一只手指着他,故作不满地偏过头,哽塞挤出两个字: “你谁?” “傅驰亦,我的名字。” 沈南自吸了吸鼻子:“我不是问你……” 将手中的鲜花交给对方,傅驰亦俯得更低,他抱着亲吻了一下小孩白净的额头,在他耳边用磁性又温醇的嗓音说:“你的爱人。” “南南。” 沈南自干涩地应道:“嗯……” 直起身,在与后方投来视线的两位家长会意后,傅驰亦用指腹将他落下的那滴温热的泪抹掉,缓缓启唇:“收拾东西。” “跟我回家。” 初见针锋,再见相拥。 你给予痛楚,我捧手领受,你倾泄爱恋,我虔心吸纳。 你将珍情埋心敛藏,包容我的一切,为我遮蔽雨雪风霜,我将炽热宣出于口,陪伴你的一生,与你共度岁月漫长。 从此,外面不再是孤独黑夜,而是灼目骄阳,眼底不再是彻骨冷漠,而是无尽温柔。 身后有家人,眼前有爱人。 人生知足,莫过于此。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大家好,我是烟圈,没有想到这本书会受到这么多人的喜爱,在这里先谢谢大家一路的追读。 六月二十三号敲下第一个字,十一月八号修完最后一个章节,历经将近半年时间,本书正文至此完结。 那么话不多说,我们下个故事再见。 2025.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