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賊王 克洛克達爾同人] 掌心沙·指縫 (1v1,BG)》 第一章:初遇女流氓的鱷魚 这艘船上没有规则,只有顺位。 那些坐在船首角落抽菸的老傢伙、那些围着酒桶吵闹的蠢货、还有甲板上对着血跡发呆的年轻脸孔,全都一样:低等、愚蠢、可悲。 克洛克达尔站在舷梯旁,没动。他在看。 海贼,是吗?他心想。 比起街上的黑帮、这些人只多了一点盐味,少了一点脑子。 他一手搭着绳索,冷眼扫过那些吵吵闹闹的傢伙。 每个人都忙着佔位子、划地盘,像狗。 有的狗会咬人,有的狗只会摇尾巴。总之没有一个配得上「人」这个字。 十四岁的他,还太年轻,暂时无法让狗群匍匐在他脚下。但他不在乎。 他会记住每一头吠得最兇的名字,记住他们的眼神、动作,甚至是他们无意间露出的弱点。 总有一天,他会牵起这条绳子,让每一隻狗学会低头。 「新人?」 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轻佻。 他没回应,仅仅侧过目光,瞥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女人。 黑发扎成马尾,随意得像是刚从战场上捡来的绳子绑成;身上的外套依稀有军服的影子,却被改得乱七八糟,袖口磨破,扣子少了一半,像在嘲笑它原本的正经。 她扬起一边眉毛,嘴角掛着一抹毫不在意的笑,像是这艘船上的腥风血雨不过是她午后的消遣。 「叫声姊姊来听听,」 她歪头,语气轻浮得像在逗弄一隻流浪猫, 「以后出事,姊姊罩你。」 他还没说话,旁边几个正在搬补给的船员爆出哄笑,粗俗的声音像刀刮过甲板。 「我操! 希尔达你这是看上那小鬼了?!」 「这年纪……正嫩,懂事的话晚上一起来喝一杯啊?要不我们几个也陪陪你,看你寂寞成这——」 话音未落,一把匕首擦着最近那人颈侧飞过,啪地插进后方的甲板。 希尔达站在原地,手指轻轻拨了一下绑住头发的皮绳。 「陪?」 她嗤笑,声音带着一股懒散的狠劲, 「就用你们那剩一半的老二?」 她顿了顿,蓝眼睛扫过那几人,目光冷得像海底的暗流。 「要是真这么寂寞,就下去餵鯊鱼吧。牠们不挑嘴,什么垃圾都吞得下去。」 说完,她向前几步,鞋尖一勾,匕首从甲板上弹起,稳稳落回她手中,随手掛回腰间。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像她每天都在玩这把刀,玩到连杀气都变得稀松平常。 然后,她回过头懒懒地看了几人一眼。 「现在滚,还不算太丢脸。」 一瞬间安静得只剩风声。 那几个船员脸色铁青,嘴上还想撑几句场面话,但最终在她的目光下,灰溜溜地走开了。 希尔达转过身,重新站到克洛克达尔面前,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嘴角依旧掛着那抹满不在乎的笑。 「喏,这就是罩的意思,」她说,语气轻松得像在聊今天的晚饭, 「明白了吗?」 克洛克达尔挑了挑眉,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又移开。 他见过太多人说要「罩」谁,然后在一週内变成甲板上的血跡。 他也见过太多这种假装自来熟的傢伙,张口闭口要人叫「姊」,以为几句玩笑就能拉近距离。 但这个女人……有点不一样。 她的出手太快,快到让人来不及看清她的意图; 她的收尾又太随意,彷彿这一切不过是她无聊时的消遣。 这艘船上没有善人,更没有英雄。只有斗狗,和等着把狗肉煮熟的傢伙。 她太招摇了。以为一手利落的刀法、几句兇狠的玩笑,就能让人服气? 不过是个笑着玩把戏的女流氓。 克洛克达尔心底冷笑,转过身,连一句话都懒得回应。 她的那句「姊姊罩你」,他当没听见。 他从不需要被罩。 这片海上,唯一能让他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第二章:還是小鬼的鱷魚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人被当垃圾一样扔进海里。 但他记得这是他第一次在甲板上吃乾粮时,连咬都没咬下去,就预知了下一秒会有尸体坠入海面的闷响。 这里的节奏就是这样。谁出手慢半拍,谁没把刀磨好,谁说错一句话,都可能变成下一个餵鯊的对象。 这不是他不能接受的事实。反而是熟悉的—— 他从出生在那条街起,就习惯了这种味道:汗臭、血腥、潮湿的生肉与比那些都还噁心的人心。 他知道怎么活下来。 不靠力气。靠观察、判断、换取、利用。 所以就算是个新来的菜鸟,也不至于让自己吃亏。 他知道谁的物资总在暗处过手,谁的脾气能被几句奉承点燃,谁在深夜翻身的次数比别人多——那往往意味着他们最近从哪捞到了好处。 他知道哪种话该对哪种人说,哪种人需要在说话前先用刀尖抵住他的喉咙。 他不是最强的,还差得远。但至少,他不是最笨的。 这个海贼团不是靠掠夺为生的——他们更像一个流动的商会,靠地下市场的脉络活着:武器、人口、情报、药品……只要能卖,都可以变成货币。 他看得出来,这里没什么忠诚,只有等着翻盘的人。 内斗是被默许的,因为内斗不会让权力外流,只会让杂草自己绞杀彼此,留下最毒的那一株。 而克洛克达尔,立志要成为那株吞噬整个温室的毒草。 但那个女人,是个例外。 希尔达。 她像一颗不按规则滚动的骰子,总在你以为摸清了她的轨跡时,偏偏跳出意料之外的点数。 她不像其他海贼,带着赤裸裸的贪婪或慾望靠近你—— 那些人的意图简单得像写在脸上的账本:贪、慾、疑,用这三个字就能拆解乾净。 可她不同。 她像一张不带筹码却硬要入局的牌,笑着坐上赌桌,却让你猜不透她到底想赢什么。 她没有对他提出要求,甚至不曾再次重提那句「姊姊罩你」的话。 可她会出现在他刚结束搬货的通道尾端,手上刚好多了一份还温着的乾粮,然后「不小心」放下转身就走; 她会在他被潜规则排挤到最烂的一间舱房后,在门口留下一瓶没有开封的止痛药,连个字都没留。 太刚好了。 刚好到让人起疑。 克洛克达尔没吃那块乾粮——他不吃不明来歷的东西,哪怕对方的名号是「罩你的人」。 药他收了,但没碰,只是放在随身袋的最底层。能不能用以后再说,至少,知道她手上有这些资源,总归是件有利的情报。 他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这是好意。 世界上哪有人无利起早? 每个动作、每句话,都是投资,只是利息的形式不同罢了。 也许她在培养一笔将来能讨回的人情债; 也许她只是心血来潮,想在这片骯脏的甲板上,养一块她自以为「乾净」的布料,给自己找点乐子。 但不论哪一种,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他只关心一件事——她什么时候会开口要利息,还有她手上真正握着多少筹码。 他不信任她,不信任任何人。 可他知道,她值得注意。 不是因为她那句可笑的「罩你」,而是因为她像一张尚未摊开的地图,藏着未知的路线与陷阱。 而他,注定要征服这艘船,甚至整个地下体系,就必须先把这张地图的每一个角落都摸透。 第三章:被變相調戲的鱷魚 这海贼团的交易帐册从来不清白, 骯脏得像甲板上乾涸的血跡,没人真想去翻。但这次的货不一样。 传闻说,那是船长亲自安排的买卖,是世界某个角落的天龙人想要的东西—— 或许是空白一百年遗址的断裂碑文,或许是吸附恶魔果实气息的古矿石,又或是一套据说属于灭绝民族的琉璃头骨。 真偽无人敢问,也无人敢细究。因为这批货的价值,不是「可以转卖」的那种,而是「丢了就得拿人命来填」的那种。 某天清晨,仓库门被撬开,空箱子被丢进海里做样子——货不见了。 没人真想知道谁是贼。 追查这种事,从来不是为了真相,而是为了找个够软、够安静、不会挣扎的替死鬼。 克洛克达尔知道自己被选中了。 那个干部扫过他时的眼神,像刀尖轻轻划过喉咙—— 新来的,没背景,不多话。更重要的是,他不会喊冤。 他没正面反驳。他知道那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他要做的是——种下别人的死。 把话留给该听的人听。 在厕所门口,他对另一个菜鸟低声说,几天前的夜里,他「看见」那干部偷偷把箱子搬上小艇。 然后,他又安排另一个人「恰好」撞见那干部最近多了一笔来路不明的香波地货币,纸钞的边角还带着新墨的气味。 他什么都不多说,只在旁边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表情,像是无意间听见了什么。 这艘船上,人心早就烂透了。只要扔出一点血腥味,群狗会自己扑上去撕咬。他不过是丢了块骨头,静静看着他们争抢。 可惜,计画还没发酵,他就被叫到了甲板。 那几个人说话带笑,一边把刀拋在掌心上转,一边说: 「你知道那批货价值多少吗?一颗脑袋换不够的数。」 克洛克达尔沉默,目光平静得像死水。 太冷静会显得早有准备,太激动会暴露心虚。 他知道,现在多一个字,都是多一条绳索套上脖子。 就在这时,一道懒散的声音像海风般飘进来,轻佻却锋利,瞬间割裂了空气。 「你们说的那几天啊……他都在我房里。」 是希尔达。 她倚着栏杆,嘴里叼着一根菸,烟雾在她的蓝眼睛前繚绕,像在嘲笑这场闹剧。 她连站姿都懒散得像在打哈欠,却莫名让人挪不开眼。 「要我说得更明白?」 她扬起一边眉毛,嘴角勾起一抹曖昧的笑, 「那几晚,他喉咙都叫哑了——你们懂的,叫得太大声的那种。」 空气瞬间凝固,像是被她一句话砸出了裂缝。 不是因为有人信了,而是这话一出口,那些干部就像被当眾扇了一耳光。 继续逼问,等于承认他们在意这小鬼是不是真跟她睡过—— 这比丢货更让他们顏面扫地。 「浪货!」 一个干部低骂一声,脸色铁青,刀却收回了腰间。 其他人交换了个眼神,悻悻然散开,留下甲板上一片死寂,只剩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 克洛克达尔站在原地,脸色没变,眼神却冷得像结了冰。 她到底想干什么? 这不是好意。 没有人会无偿出手救人,尤其是在这艘船上,每个动作背后都藏着算盘。 她那句话,几乎是把他当作她的「私人物品」展示,公开标记了一个不存在的所有权。 即使是谎言,也踩了他的底线。 更让他不安的,是她说谎时的从容—— 那语气太自然,彷彿她真的记得那些不存在的呻吟、汗味,甚至是床板吱吱作响的细节。 这女人,到底想从他身上捞什么? 是他身上那点尚未兑现的「未来价值」? 还是某种更深的图谋,连他都还没看穿? 不。不重要。 他只需要记住这件事: 她护过他一次,但这不代表下次她不会踩着他的尸体,笑着走出去。 克洛克达尔的目光落在她背对他的身影上。烟雾在她身后散开,像一张尚未展开的网。 他不信任她。 但他会盯着她,直到看清这张网的每一个结,然后亲手将它拆解。 第四章:被強制性啟蒙的鱷魚 他把自己锁进最下层的船舱 ,那里堆放的是没人愿意碰的脏货: 破烂网具、裂了缝的空箱子、和几桶发酸的焦油。 空气湿热,像是糊了一层黏膜在皮肤上。 他坐在那里,没点灯,没说话,手里转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 ——她为什么要插那一脚? 这不是疑问,而是一道需要拆解的题。 他不信她是心血来潮。那女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笑,都像在棋盘上落子,藏着他还没看透的意图。 可她说那些话时,脸上那抹戏謔的笑容,就像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彷彿完全不在乎话语的分量。 偏偏是这份漫不经心,让他心底的警铃鸣得更响。 她到底想从他身上捞什么? 那句话像毒药,渗进他脑子,黏得甩不掉—— 「他那几天喉咙都哑了——是叫得太大声的那种。」 不是随口的玩笑,而是诅咒。 她的语气太自然,像是真的看过他赤裸的模样,听过他压抑的喘息,触过他皮肤下绷紧的神经。 那声音、那画面,像一团不受控制的火,在他脑中烧出不受欢迎的影像,一遍又一遍重播,无处可逃。 克洛克达尔抿紧唇,额角渗出一层细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厌恶这种失控感,厌恶自己竟然被她的话牵着走,被迫想像那些从未属于他的场景。 他十四岁,从未碰过这种事—— 可她替他编好了剧本,给他配上了动作,甚至塞进了声音。 他一向擅长把一切分门别类: 可用的、不可用的;敌人、棋子;上位者、垫脚石。 但她却不在任何一栏里,像一张撕不碎的纸,卡在他精心构筑的秩序中。 他不想去想那些画面。 他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想。 可他就是想了。 雪茄在他手中断裂,菸叶的碎屑黏在汗湿的指缝间,像在嘲笑他的无力。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像被什么堵住,喉间挤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喘息。 他想掐死脑子里那团乱七八糟的念头,想掐死那个还在回放她笑声的鬼东西。 他活下来,靠的是清算、冷静,是在别人出手前看穿他们的底牌。 可现在,他连自己的表情都看不清—— 是怒?是羞?还是某种他拒绝命名的东西? 他的手无意识地滑向腰间,紧握住皮带的扣环,指尖在金属上摩挲,像在寻找某种锚点。 然后,他的手缓缓下移,动作隐晦,像是怕被自己察觉。 黑暗中,他的呼吸变得更沉,低喘声在这湿热的船舱里显得格外刺耳,像一种背叛。 他闭上眼,试图把那些画面压下去,可它们像潮水,反倒更汹涌地涌来。 最终,一阵颤抖从他脊椎窜过,指尖一紧,像是挣脱了什么,又像是被什么击溃。 湿热的痕跡渗进他掌心,黏腻,骯脏,像这船舱里的空气。 他睁开眼,眼神冷得像刀,却藏不住一丝难堪。 他厌恶这一切——这失控,这混乱,这具不听使唤的身体。 更厌恶的是,她不过一句话,就让他变成这样。 克洛克达尔猛地站起,手掌在破旧的衣角上擦了擦,像要抹去这片刻的证据。 他不会让她得逞。 不管她在玩什么把戏,不管她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他都会把这张地图摊开,撕碎,然后踩在脚下。 因为在这片海上,他从不欠任何人债。 第五章:遭到戲弄的鱷魚 隔天。 克洛克达尔守在甲板最上层的桅杆旁,像等风,也像等什么人。 那女人果然来了。嘴里咬着香菸,走路的步伐一样吊儿啷噹,像是世上没什么能让她当回事。 「唷,小鬼,昨晚睡得好吗? 喉咙还行吧?嗯?」 她语气轻佻,眼神却笔直地扫过来,不像真的想调戏,更像是在观察反应。像在拆解他,而不是开玩笑。 克洛克达尔不接话,只用眼角馀光瞥她一眼。 他不想被牵着走——哪怕是一场打趣。 「你替我挡那件事,是为了什么?」 他没寒暄,没铺陈,剑直接拔出来,刀锋直指问题核心。 她把菸夹在两指间,笑得像没听见他的质问,嘴角那抹笑意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弄。 「说什么呢,姊姊这不是心软嘛。看你这小身板,哪捱得住那帮人的拳头?」 「你看起来不像会心软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种对小动物特别没抵抗力的人?」 「我不是动物。」 他语气冷,语意锋利。 她却笑得更开心了,像是这一刀砍在她痒处。 「是吗,真可惜,长得倒挺像那种会竖起毛来咬人的猫——还很聪明,不会白咬人,会挑时机、挑目标。」 「你一直在观察我?」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微妙地晃过他的脸。 「当然囉,毕竟你长得不错,姊姊我啊,还没老到不懂欣赏青春的年纪。」 克洛克达尔没再接话。他知道她在绕圈子。 他每次把话丢直,她就笑着歪过去。像条蛇,软,滑,抓不住。 「你到底在海贼团里想干什么?」 这一次,他声音压低,像是在逼出答案,也像是拋出试探的诱饵。 「我吗?混吃等死呀。最好活得久点,身边再有个帅哥陪着,那也挺好的。」 这话说得太快,太顺,连停顿都没有。 他几乎立刻就判断出——这是假话。 这女人不是那种人。她太会算,太会藏,也太会避开刀口。 希尔达歪着头看他,眼底的笑意不再轻松,反倒像猫瞇起眼睛盯着蝴蝶,游戏意味浓得像在等人自投罗网。 「我说小鬼,你是不是对姊姊太有兴趣了啊?」 他皱眉,但没打断她。 她慢悠悠地靠近了一步,手指勾起他领口边皱起的一点布料,那动作毫无实质威胁,却让人不由自主往后退一步。 「还是你在想,我是不是看你长得不错、哪天真的想偷吃你一口?」 语气不变,还是懒懒的调笑,但字句明显地朝某个方向推过去。 他一瞬间语塞,不是羞赧,而是一种失衡感—— 这语境不在预期之内,他找不到恰当的应对模式。 这是他熟悉最少的一种战场。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把话语权抢回来。 「这种话,对你没好处。」 她笑得更开,笑声清脆得像在甲板上敲响一串铃鐺: 「对我没好处?那你可得给我点好处啊,小鬼。」 「万一姊姊真的对你有意思,这事可得你负责。」 他沉默,盯着她。 眼神依旧锐利,但方向从追问转为防备。 他知道,再多说一句,都只会被她顺势拖进下一层的戏里。 这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他想从她身上撕下一块什么,哪怕是一点破绽,一句真话。 可每次他手伸出去,都像捞进水里,什么都抓不住。 她转身要走,却又忽然回头,把什么东西丢到他脚边。 是一小瓶止血粉,外加两片简陋的包扎布。 「昨天你背上不是被木箱擦伤了吗?擦这个,省得化脓。」 她没看他,只是边走边挥手,语气还是那副轻飘飘的样子: 「要是死了,姐姐可没空帮你收尸喔。」 她的影子很快消失在甲板转角,只留下一地晒热的阳光,和那瓶药。 克洛克达尔盯着那东西看了很久,没有立刻捡起来,像是怀疑里头会藏着什么毒。 他依然不信她。 但那不信之下,有什么正在发酵—— 不是信任,也不是好感,而是一种更危险的东西。 一种让人想剥开她那层烟雾,看清里头到底藏着什么的,侵略性衝动。 他不是想被照顾。他是想征服,想破解。 他想看穿她,撕破她。 直到她再也不能笑得这么轻,不能像现在这样,站在高处戏弄他。 第六章:一點也不可愛的鱷魚 难缠的小鬼。 希尔达回到船上的房间后关上门,一屁股往床上坐。 你到底在海贼团里想干什么? 克洛克达尔那句质问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像根刺,扎得她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她咬着菸,烟雾在她眼前繚绕,模糊了那盏摇晃的油灯,像一句懒得解释的嘲讽。 「干什么?当然是卧底啊。」 她喃喃,语气半真半假,就像是在回答某个不重要的提问。 房间小得像棺材,墙上裂了几条缝,海风从那缝里鑽进来,带着盐与铁的味道。 上方那片骯脏的甲板是她两年来的战场。 两年前,海军把她扔进这团黑市烂泥,任务简单得像句笑话: 查清这海贼团的交易名单,挖出他们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团长藏在哪个窟窿里。 简单?呵。 这帮人做的买卖,比她小时候听过的任何鬼故事都更脏—— 武器、人口、毒品、恶魔果实,甚至连天龙人想要的东西,他们都敢碰。 团长从不露面,只靠几个心腹传话,像个藏在暗处的影子。 她知道,海军本部没指望她能活着回去。 他们给了她一隻白色电话虫,说是「安全」,不会被监听,然后拍拍她的肩,把她丢进这片狼窝,像扔块试水的石头。 自生自灭。 她不蠢。她知道这任务是张单程票。 今晚,她又得匯报了。 她从床底拖出一个破旧的铁盒,里头藏着那隻白色电话虫,小得像个拳头,触角微微颤动,像在抱怨这船舱的霉味。 她轻敲了两下,虫子发出低低的「嗶嚕」声,连上线。 「编号34,进度报告。」 「黑市交易名单还在整理,前几次出货的目标名单大致能掌握,但团长本人……还是没出现。行踪藏得比海底幽灵还乾净。」 白色电话虫没有回应。那端永远沉默,像是只会收讯的空气。 「这次出事的货……有天龙人背景,我知道。那边有人会死,不过不是我。放心。」 她冷笑一声,像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嘲讽谁的「责任心」。 「等下次有大规模换港的时候,我会想办法混进船长的交涉圈。再联络。」 她切断联系。电话虫耷拉下触角,像个累坏的孩子。 她盯着它,眼神冷了下来。 老练?也许吧。 两年,她学会了怎么在这群野狗中间走钢索—— 不露破绽,不留把柄,还得笑得像个不在乎命的疯女人。 但她累了。不是身体,是某种更深的地方,像被掏空了一块。 她闭上眼,脑子里闪过十岁那年的血。 那年,父亲还是个低阶海军军官,固执得像块石头,拦了一帮海贼的路。 报復来得太快,像把刀一样劈进她家。 她记得母亲把她塞进橱柜,姐姐用身体挡住门缝,低声说「别出声」。 弟弟本来跟她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直到他看见母亲和姐姐被那群畜生拖出去,听见她们的尖叫。 他哭着爬出去,想用他那双小手推开那些刀。 然后,血。满地的血。 她咬紧牙,没出声,因为母亲最后的眼神是命令:活下去。 她活下来了,但那个十岁的女孩已经死了,只剩一具会呼吸的壳,裹着仇恨和一堆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她睁开眼,吐了口气,把菸头摁进床边的铁罐,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她不该跟这艘船上的人扯上关係。 卧底的第一条铁则:别动感情。动了,就是给自己挖坟。 可那个小鬼,克洛克达尔,偏偏像根钉子,扎进她防线的裂缝。 ——他一点也不像她弟弟。 不像任何她曾想保护的人。 那小鬼冷、硬、难搞,像是把一整条街头都吞下肚又没被毒死的野狗。 但他十四岁。 如果弟弟没死,今年也该是这年纪。 她知道自己不该管他,不该给他乾粮,不该留止痛药,更不该用那种轻佻的谎话帮他脱身。 可她就是管了。 每次看他那双防备的眼睛,她就想起弟弟跑出去前的最后一眼,像在问她为什么不拉住他。 她咬紧牙,把铁盒踢回床底,动作重得像在惩罚自己。 她不是不知道后果。只是……有时候,人不是因为「应该」而出手。 她侧身倒回床上,盯着裂缝外的夜色。 「白痴,」她低骂,声音里带着自嘲, 「再这样下去,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房间里只剩油灯摇晃的影子,和一缕没散尽的菸雾,像她心底那点摇摇欲坠的坚持。 她得继续演下去。 不是为了海军,也不是为了什么正义。 只是因为,她答应过母亲,要活下去。 船身晃了一下,像是提醒她这艘船终究不会停靠在安全的港口。 她闭上眼,没再说话。 第七章:人小鬼大的鱷魚 那颗果实是在傍晚时分抵达的。 装在一只不起眼的木箱里,标记简陋,连封蜡都没有。可克洛克达尔只看了它一眼,就知道那是不同于其他的货物。 沙沙果实,自然系。 不是那种市面上能轻易转手的「商品」。这东西有归属,从进入这艘船的那一刻起,它就有了指定的去向。 ——团长亲自要的。 这海贼团的生意从来不乾净。 他们倒卖过无数恶魔果实,从无用的动物系到能炸平岛屿的超人系,但自然系?那是连黑市都难得一见的珍宝。 这颗沙沙果实的来路不简单。 据说是从西海某个破败王国的战场上捡到的战利品。本来要卖进地下拍卖会,结果半路被这边截胡。 从猎人手里抢来的赃物,如今成了这艘船上最值钱的一口血肉。 消息传得极快,快到每个干部都开始绷紧表情。 这次不是因为他们贪——是因为他们怕。 团长很少现身,但这次却说会亲自来取果实。 他从不现身,除非想提醒大家:谁敢动他的东西,就得连骨灰一起处理掉。 果实被藏在一个特製的铅盒里,锁在团长的心腹——那个满脸刀疤的副手——的私人舱房。 明天深夜,船会在无人岛的暗礁区与另一艘黑市船隻交接,果实会在那时转手,送往团长的藏身处。 克洛克达尔听到这些情报时,眼神没变,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刀柄。 情报是他花了三天,从一个醉酒的船员嘴里套来的。 那傢伙以为自己只是在抱怨副手的臭脾气,却没想到每句话都被克洛克达尔记下,分拆,拼凑成一张地图。 他知道铅盒的锁有多厚,知道副手每晚巡舱的时间,知道暗礁区的交接点藏在哪片雾气最浓的海域。 这颗果实,是他的机会。 克洛克达尔从不相信运气,但他相信力量。 力量是这片海上唯一的货币,而沙沙果实的力量,简直像是为他量身打造。 沙,乾燥,分解,崩溃,不留痕跡。像是能吞掉万物的静默之力。 不像火那样嚣张,不像雷那样耸动,沙是最被低估的残酷。 ——而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不需要华丽。他要的是支配,是把所有人吞没在乾涸里的那种窒息。 他想要它,不是因为贪婪,而是因为这颗果实是他野心的延伸。 他要站在这片海的顶端,牵着所有人的绳子,让每隻狗都学会匍匐。 所以,他绝不会让那颗果实落到别人手里。 不论是团长,还是那几个抢着讨功的干部。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甲板,副手正带着几个手下检查货舱,脸上的刀疤在灯光下显得更狰狞。 克洛克达尔知道,抢这颗果实不简单。 副手不是傻子,团长更不是。 但他也不是。 他已经开始盘算:怎么让副手「不小心」漏了口风,怎么让交接的船隻「延误」一晚,怎么让那个铅盒在混乱中「失踪」。 这艘船上,每个人都是一颗棋子。 他只需要推倒第一块骨牌,然后静静看着他们自己撕咬起来。 克洛克达尔的手指停下摩挲,金色眼瞳冷得像沙漠里的月光。 沙沙果实,会是他的。 不论要踩过多少尸体。 第八章:被抓住把柄的鱷魚 夜色像一层发霉的绒布,闷着,不透气。 克洛克达尔潜进舱房时,连脚步都算准了甲板巡逻的交接空档。 那颗果实就藏在房间最底层的木柜里,外层是一个防腐处理过的黑布袋,包裹着里头那块铁匣。 他打开时,灯光落下,露出淡金色表皮,表面像乾裂的沙地纹理。 他盯着那颗果实,眼神像飢民盯着祭桌上的火种。 这是他能握住的第一个世界弱点。只要咬下去,一切都会不一样。 克洛克达尔手指微颤,却没立刻离开。 他还要确保现场没有留下痕跡。 但就在他关上箱子的那一瞬间—— 门后传来一声细响。 他立刻转身,刀已出鞘。那个瞬间,他已经想好了五种处理方式,其中四种是杀人。 门边站着希尔达。 黑发半湿,脸上像刚擦过水,却没半分惊讶。 她目光掠过他手中的盒子,又落回他脸上,像是刚才只看到一场微不足道的扒手把戏。 「……你这么晚来这里,是因为……嗯,睡不着?」 她语气懒洋洋,像真的是在打哈欠。 克洛克达尔没回话,身体已经绷到极限。 他脑中飞快计算:「她看到多少?她知不知道这颗果实?她会不会……」 杀念已起。 他一步步逼近,目光如刀,却也在暗中衡量:她的反应、站位、出口距离……他知道自己现在打不过她,但如果动得够快,说不定能封喉。 然后—— 「喂,希尔达!干部开会找你,现在!」 船舱外头,一名平级干部大声喊她的名字。 那声音打断了一切。像是谁强行扯断了猎犬的锁鍊。 希尔达没动。只是盯着他,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像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没说。 走之前,她只丢下一句话,轻得像是丢进一口水井里的石子: 「小鬼,记得擦乾净脚印。」 「你要是胆子没那颗果实大,最好快收好,别让人闻到味。」 接着转身离开。 克洛克达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手里还握着果实,指节发白。 他原本该杀她的。 她却走了,还把这件事搅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他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不知道她会不会把这件事抖出去—— 但他知道一件事: 果实在他手上,但她知道这件事—— 这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他的每一步,都得算进她这个变数。 第九章:欠下人情債的鱷魚 隔天一早,甲板上的气氛变了。 不是风向的问题,而是空气中有种无声的压力。像所有人都同时屏住呼吸,等着谁第一个喊出来:「出事了。」 没有人喊。但动作出卖了他们。 有人在甲板下检查舱门锁,有人从储物室里搬出帐册对照,也有人开始清查昨晚轮班名单—— 他们知道东西不见了。 而且不是什么普通货品。 克洛克达尔坐在货舱旁的吊床上,低头修着一把锈斑的短刀,表情冷淡,动作却极轻。 沙沙果实现在就在他体内。那难以下嚥的口感,还留在喉头。 他吞下去的不是果实,而是他的野心。 他清楚,这东西不可能永远瞒住。但他也没想留馀地。 他早就处理掉所有没吃完的残渣,衣服上的灰尘也刷洗过三遍。 他甚至特地去其他甲板绕了几圈,刻意留下几条不该存在的脚印。 唯一没能清除的,是希尔达。 她看见他了。这是他最不想留下的证据。 果然,没过多久,几个干部聚集起来,在甲板上问话。是那种「表面很冷静、其实有人快撑不住」的局面。气压低到连海风都不敢吹大声。 「谁进过副手的房间?昨晚谁在那一区出现过?」 这种时候,每个眼神都像刀。 有人开始闪躲,有人装聋作哑,有人准备撇清。 然后—— 「我昨晚好像看到人。」 是希尔达的声音,懒洋洋地从栏杆那头传来。 克洛克达尔的背脊一瞬间绷直。 「我从上层下来时,看到副手那一区有人影闪了一下。穿着暗色斗篷,走路脚步不太稳……」 她边说边吐了口烟,眉眼微挑,像在回想一场不甚清晰的梦。 「人不高,但身形不太像我们船上的。我本来以为是谁走错路,但那人转个弯就消失了,也没多想。」 一个干部立刻追问:「你确定不是我们自己人?」 「确定不了。」她耸耸肩,「但如果是我熟的,我会记得。」 这话说得刚刚好—— 既不咬任何一个人,也不负责任到会被质问。给了一个方向,却是一条雾路。 克洛克达尔盯着她,没有表情,但心跳悄然加速。 她没揭发他。甚至帮他造了一个影子,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第三人。 那个瞬间,他不知道自己该警戒还是该感谢。 但他知道一件事:她不是无聊才那么做。她从不做无谓的投资。 而他,已经在她的盘子上了。 她走过他身边时,没看他,只淡淡吐出一句:「下次动手乾净点,小鬼。」 语气仍是懒散,却像冷钉子一样钉进骨缝里。 克洛克达尔低下头,指尖压着刀身,血不自觉渗了出来。他没感觉。 他没打算欠任何人。 可这笔帐,她已经替他写上去了。 第十章:撞破秘密的鱷魚 夜里的货舱比往常还静。 克洛克达尔没事不会来这里。他厌恶这股味道:铁、生肉、尿骚,混着绳索和湿布的霉臭,像是把人类下水道浓缩成一个空间。 但他今晚来,是因为听说那批「特等货」要转交—— 几个还未成年、来自战败岛屿的小鬼,会在黎明前被送上另一艘船,直接贩卖到新世界。 没什么人真正在意这种事,尤其是货品不会尖叫、还长得乾净漂亮的时候。 他只是刚好路过。也只是刚好,从那堆绳网后面,看到一点不同寻常的动静。 他没发出声,也没移动。只是往阴影里退了一步。 然后,他看见她。 希尔达穿着那件磨破袖口的军用外套,发尾湿了一截,手里拿着钥匙串。 她动作乾净熟练,像是做过很多次,却没有一次被发现过。 她跪在一个笼子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小孩没哭,只睁大眼看她,像是不敢相信这是救援还是另一场骗局。 她把钥匙插进锁孔时,手指没抖。 门打开那一刻,她甚至还抽出一片乾粮塞进孩子怀里,像是交代什么藏匿路线,然后把小傢伙往一个隐藏舱口推去。 她总共放了三个。 动作安静、准确、毫不迟疑。 整个过程不过五分鐘。她没有回头。 克洛克达尔没出声。只是站在黑暗里,把这一切默默收进脑子里。 他不震惊。 他早该猜到,希尔达那副满不在乎的笑脸下,藏着点什么不合这艘船规矩的东西。 他也不感动。 这世上,做好事的人往往比坏人更蠢,蠢到拿自己的命去换一场空洞的救赎。 但他知道了一件重要的事:她在违规。 而且,她最不该让他这种人看见这一幕。 他没出声,没打草惊蛇。 离开时,他甚至还有馀裕记下她藏钥匙的那个角落—— 一堆破网下的缝隙,还顺手踢乱了附近的脚印,抹去她可能留下的痕跡。 他不是来报恩的。 对他来说,世上没有人值得他欠东西。 但现在,他握住了一把筹码。 她知道他的祕密,他也有了她的。 这世界很公平,只要你够冷静。 冷静到能在放生的温情里,嗅出一条活路; 冷静到能把别人的仁慈,磨成刀锋。 人情从不是债。是手里的刀——看谁先握住柄。 第十一章:恩將仇報的鱷魚 夜色被火光撕开的那瞬间 ,克洛克达尔就知道:不是演练,也不是内斗,是外敌来袭。 敌船从雾中衝出,不止一艘。 火箭与鉤索像暴雨般划破天际,砸进甲板,刺穿舷边,缠住桅杆。 船身剧烈摇晃,像是被巨兽咬住。混乱像油一样在空气中蔓延,点燃每个人的神经。 克洛克达尔藏身在货柜堆的阴影里,扯下斗篷掩住口鼻,鼻尖捕捉到一丝诡异的甜味——毒。 对方动了脑子。烟雾里混着东西,不是催眠粉,就是麻痺剂,浓得让人头晕。 他抽出短刀,贴着船侧移动,准备绕过战场的边缘,避开这场无意义的廝杀。 这不是他该出风头的时候。 他还没稳住沙沙果实的力量,甚至还没能完全控制能力啟动与关闭之间的节点。 如果现在用能力,黄沙扬起的瞬间,会被谁看到? 谁会告密?谁会拿他的秘密去换赏金?抑或是……直接下手? 他知道,这不是单纯的“暴露”。 只要有人知道他吃了那颗自然系果实,那副手、甚至那个不常露面的团长都可能亲自动手。 他不能让人知道。 就在他转身准备从舱门边撤入下层船舱时,左侧舷边忽然传来一阵金属擦击声。 下一秒,一名敌方海贼从烟雾中跳出,手中握着带鉤的短刀。 克洛克达尔判断的时间只有一瞬。 闪避?不行。用元素化会留下痕跡。 反击?他来不及拔出匕首,对方动作太快。 挨下这一刀?……可以。但要挨哪里?怎么挨,才不会要命? 他身体微侧,计算刀的角度,准备让它划过左肩,避开要害,避开喉咙与动脉。 但刀从未落下。 一声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哼」从他侧后传来,紧接着一道黑影掠过,快得像风。 克洛克达尔本能地握紧匕首,但下一瞬,他看清了那道影子的背影—— 希尔达。 她半个身子挡在他身前,猛地一推,将敌人连同自己一起撞向舱壁,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但刀刃还是划过她的后背,鲜血像撕开的帷幕,啪地溅上铁壁,腥气瞬间混进烟雾。 克洛克达尔僵在原地,一时间以为这是某种假动作,是她为了某个他还没看透的佈局而上演的戏码。 但她倒下的姿态太真,膝盖砸在甲板上,发出无力的闷响,血从她背上渗出,染红了破旧的外套。 这不是装的。 「她挡下那一刀……为什么?」 他的脑子空白了一瞬,但眼神迅速冷下来,像沙漠夜晚的石头,毫无温度。 战斗还没结束。有人在远处呼喊,有人正在奔跑。还有烟与火。 克洛克达尔蹲下,手指探向希尔达颈侧的脉搏——还在跳,但极慢。 他没有叫人。只是看了她一眼,记住那抹苍白与背上刀痕的角度。 然后转身,消失在混乱人群中。 这一刀,是她挡的。 可这一笔帐,不是感谢,而是债。 是她主动给出的筹码。 他不会还,只会收着——直到某天,这笔债变成他手里的刀柄,刺向她,或刺向这艘船上的其他人。 第十二章:先發制人的鱷魚 清晨,甲板像一具刚熄火的铁炉 ,还残留着昨夜的硝烟味。 敌船已在破晓前被击退,死的死、逃的逃,几具还没处理的尸体掛在舷边,身上黏着未乾的血与风乾的盐雾。 没人去收。这里不收尸,死人只佔空间。 克洛克达尔站在最上层的阴影里,俯瞰整艘船的走向。 昨晚他没暴露果实能力,靠着地形、烟雾与脑子撑过一劫,还顺手杀了两个敌人——这让他在低阶船员里换来几分眼色,却远不够站稳脚跟。 血味还黏在船缝里,像还没乾的油漆。 船上的人早已散去,忙着分战利品、抹伤口、或者算计谁的功劳该被抹掉。 没人提起希尔达。 她被丢在船舱边缘的储物间里,一处连杂物都堆不满的破旧角落,地上只铺了一层脏掉的旧帆布,连个乾净的布条都没有。 船上没人说要照顾她,但也没人敢碰她——不是出于敬重,而是怕惹麻烦。 在这艘船上,伤者的下场从来只有两种:要么自己撑起来继续动,要么烂成一具没人理的尸体。 克洛克达尔来到楼梯转角,目光落在那个仍在喘息的身影上。 她还没醒。整夜高烧,嘴唇乾裂,脸色苍白得像被抽乾了血。 那刀上的毒不是快发作的那种,是慢性扩散,进得深、咬得稳,像蛇咬人骨头。 她救了他,但他没开口,也没动,只是站在阴影里,点了一根雪茄,烟雾繚绕,像在观察一件失灵的工具是否还有回收的价值。 他不信恩情。在这片海上,恩情是傻子才会拿来交易的东西。 夜色渐深,甲板尾端的小舱传来低沉的笑声。 几个平时与希尔达不对盘的中低阶干部凑了一局赌局,酒瓶撞击的声音混杂着粗俗的咒骂,声量越来越大。 克洛克达尔本不打算理会这种无聊的闹腾——直到一句话鑽进他耳朵。 「那女人现在连手都抬不起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说,带着醉意与恶意。 「平常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这回倒下了,怎么也得让她……付点利息吧?」 「老子早就想按着她……」另一个声音接上,语气黏腻得像油。 「小声点,外面还有人。」 「怕什么?她现在这样,喊都喊不出声。顶多……我们分批上。」 一阵压低的闷笑,像苍蝇在腐肉上嗡嗡作响。 克洛克达尔的手指微微一动,把雪茄压熄在栏杆边。没声音,只有焦烟绕进黑夜里。 他没露脸,也没说话。只是背靠船壁,眼神慢慢冷了下来。 这不是报恩。他从不报恩。 但这是筹码。 希尔达知道他偷果实的事。 她也救过他,挡下那一刀。 但这些都不构成他「该救她」的理由。 构成理由的,是他还需要她活着。 她活着,意味着她手上握着他的秘密;但她也有自己的破绽。这让她从一个「威胁」,变成了一个「可以控管的变数」。 而现在,这几个人试图破坏这个平衡。 他不能允许。 ——因为这不是保护她,而是保护他自己用来制衡她的那把刀。 他转身,步入阴影之中,决定先处理那几条狗。 第十三章:看不透她的鱷魚 当晚死了叁个人。 第一个,他做成意外。 在甲板维修区的绳索堆里,他提前调整了几条老绳的位置,把结藏在底层,拉得紧紧的。只要有人一脚踩空,就会摔进去——摔得够深,脖子刚好卡在绳套里。 他等了一整晚,直到那人习惯性地晃到那区抽菸。 一声闷响,摔倒。没人看见,他只是在雾气里安静地死掉了。 第二和第叁个,他没自己动手,而是让别人下刀。 他挑了个下船补给的午后,把仿造的命令书和禁运货币,夹进那两人私藏酒的木桶缝里,故意漏出一小角纸边。 然后,把一枚银币扔在附近地板上—— 银币闪光,在油灯下一眼就能看到。 果然,有人发现了它,顺手撬开木桶时,一叠不该存在的纸张就掉了出来。 「欸?这什么鬼东西……」 那人低声咕噥,接着像找到宝一样跑去喊来干部。 干部火气正盛。这几天海贼团为了丢失的恶魔果实焦头烂额,急需一个可以立刻清算的替罪羊。看到命令书上歪扭的团长签名和那些货币,哪管是不是陷害,立刻下令将两人拖走。 没有审讯。没有对话。 这种时候,最需要的是一个血腥的结果,而不是答案。 克洛克达尔站在人群边,脸上没表情。 他的手没沾上一滴血,但叁具尸体已经落定。 然后,他默默转身,走向船舱底层的储物间—— 那里有另一个还活着的人。暂时还活着。 储藏间一片湿冷。帆布上的血已经发黑结痂,混着皮肤上冷汗的气味。 那女人没醒。 克洛克达尔蹲下身,把那瓶从死人怀里搜来的解毒粉倒进她嘴里一半,又用一块破布把她身上腥味浓得发臭的血渍擦掉。 她皱眉,喉间轻哼一声。他没停。 他撕开另一条布,草草替她包住肩上肿得发黑的伤口。 布缠得太紧,伤口周围渗出一圈脓水。他没理会,继续缠。 「你欠我一命。这条命现在是我的。懂吗?」 她没回话,脸色惨白,眼皮微颤。 他把最后一圈布条扯紧,女人惨白的皮肤被勒出一道深痕。 克洛克达尔站在她面前,俯视她像俯视一头被削掉獠牙的野兽。 她现在,没牙,没爪,没声音。 全身上下最锋利的地方都钝了。 这种时候,换作是别人,他早就踩上去、割喉、丢进海里餵鱼。 可她不是别人。 她挡了那一刀——那一刀根本不是要砍她的。 她完全可以不受伤——如果她没有扑过来,如果她没在那瞬间改变自己的站位,把自己塞进他和刀锋之间。 那不是意外。那是选择。 他盯着她的脸,苍白、无光,呼吸低得像快熄的火。 她现在,属于他。 这个念头像针扎一样冒出来。 不是因为温柔。 而是因为她现在弱,因为她欠他命,因为她暴露给他看她也会犯错。 ——可是她为什么会犯这种错? 这艘船上的人,每一个都像狗,嘴里嵌着利牙、尾巴底下藏着毒。 她怎么可能会蠢到挡刀? 在他长大的地方,街角的孩子连乳牙还没掉,就知道要在「朋友」把刀插进胸口前,先抹了对方的脖子。 生是偶然,死是常态。 她呢? 那一瞬间的眼神,不像算计,不像交易,不像用命换筹码。 像是……直觉。 这让他更不安。 他不理解直觉——更不容许自己被那种东西牵动。 他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把那抹突兀的念头硬压进心底最底层,像把一件过早出现的违禁品塞回抽屉。 她为什么救他,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救了他,而他现在握着她的命。 帐算起来,他不亏。甚至还赚。 可他心里最深的那个声音却提醒着他: 她没开条件,没讲价码,甚至没讨论后果。 那就更危险了。 他寧愿这是笔交易,那样他还能估值。 现在,他估不出她的图谋,只能死死把她困在自己掌控下,一刻也不得放松。 他在她旁边坐下,背靠墙,望着储物间那块破木板顶上的霉斑,像望进什么深渊。 她这条命是他的,但她到底是什么——他还没搞懂。 第十四章:某根筋不對勁的鱷魚 她是从血里醒来的。 不是身上的,是记忆里的。 浓烈的铁锈味卡在喉头,像一口呛进肺里的水。 她猛然睁开眼,第一个反应不是痛,而是喘。像整个人从冰下破水而出,心跳快得像要撕裂耳膜。 她花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耳边没有尖叫,没有那一声撕裂肺腑的「姐姐!」,没有那把小小的身体朝火里扑过去的声音。没有母亲的哭,没有海贼的笑。 只有一间阴暗的储物间,一点薄得快被空气吸走的呼吸声。 还有,身体深处,那股溃烂边缘的热。 她闭上眼,靠回墙边,呼吸粗重。 为什么她会挡那一刀? 她不是没想过这种时候该让别人去死的。 这条船上就是这样活的——你不踩别人,别人就踩你。 可那一瞬间,她没想。身体先动了。像是多年前没能挡下那一刀的自己,忽然在那个当下补上了。 她知道那不是理智,也不是责任感。就是一种本能,发自那段她永远忘不了的记忆。 门被推开的声音让她猛地转头,肌肉一阵抽痛。 走进来的人是克洛克达尔。 他手上拿着几样东西,水、药、布条,还有一脸明显不耐的表情。 「唷,小鬼。」她笑了笑,声音哑得像砂纸, 「你这样过来,不会是打算来杀人灭口的吧?」 他没说话,只把东西放到她旁边,动作有点重。 「……还真是照顾得周到啊。你这张脸配这手艺,说不定以后能转行当医生。」 他皱着眉看她,像是她说了什么骯脏话。 她笑得更开,咧着嘴,一副「我都快死了你还想怎样」的样子。 但她还是注意到了一点。 他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 不像以前那样冷,不像是看着一块可以踩的石头。 那是种……暂时还没命名的情绪。 「怎么了?」她问,「你这样看我,不会是开始有点捨不得我死吧?」 他终于开口,语气冷得像深海的咸水: 「别高估自己。你那条命现在是我的。」 她笑着耸肩:「那你得照顾好啊,姊姊我可贵得很。」 他转身准备离开时,她忍不住又补了一句: 「你今天怪怪的。是不是哪根筋不对了啊,小鬼。」 「你这副样子,要是我没中毒,大概会以为你真对我有点意思。」 克洛克达尔没回头,只是停了一秒,然后走了出去。 希尔达靠着墙,呼出一口气。 「难缠的小鬼……怎么看起来,比之前更难缠了啊。」 她不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第十五章:還很純情的鱷魚 这已经是他第四次走进储物间了。 那女人还是老样子,斜倚在破旧的麻布上,嘴角总掛着说不清是病后虚弱,还是单纯在看戏的弧度。 她的伤口还没好全,但气色比前几天好了些,嘴也变得更贱了。 「你又来啦,小鬼?」 她抬眼,声音还是那种吊儿啷噹的调子。 「怎么,不放心我啊?还是怕我半夜醒来咬你一口?」 他没接话,只是将药瓶和简陋的纱布放在她身侧,低头检查她侧腹的绷带有没有渗血。 「欸,动作这么轻。我昏迷不醒的时候,你是不是偷偷在我身上做过什么坏事?」 克洛克达尔的手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抬头。 「你的命现在还是我的。如果你死了,我手上那些把柄也就没价值了。」 「唔——原来我只是个会呼吸的把柄啊。」 「那你要我怎样?以身相许?」 她笑得开怀,眼神却轻飘飘地,像是在看一隻刚长牙的小兽失控地咬破自己唇角。 他知道她没打算勾搭谁。她只是在玩。 玩他的反应、玩他的年龄、玩他那副被撩拨得不知所措却又必须故作冷静的表情。 但这样的“玩”,对他来说,却是一种挑衅。 她踩在界线边缘,却从不真的越过。 他明知道她什么都没做,却总觉得自己失了什么。 克洛克达尔在那之后有几次做了梦。 梦里,她靠得很近,呼吸在他锁骨上勾勒热度。 他甚至记得那张脸,贴着汗的发丝、微翘的唇角、她说过的那句—— 「要是我没中毒,大概会以为你真对我有点意思。」 梦里他没有回应,因为他根本来不及回应,身体就先一步给出了答案。 醒来时他总是咬着牙,怒气与羞耻交错,像被人从内部翻了个面。 这一切都不该发生。他应该控制自己。 他一向如此,不让任何东西渗进皮肤底下,不让任何人靠近核心。 他是靠「看穿」、「预判」、「计算」这些活下来的,不是靠失控。 但她——这个身上还带着药味和满眼笑意的女人—— 她让他乱了。 克洛克达尔转身离开储物间时,馀光扫过她闭上的眼。 她假装睡着。他知道。 她总是知道怎么让他输,但又不让他知道输的是什么。 这比敌人还危险。 第十六章:做春夢的鱷魚 夜里,他有时不睡。 不是因为守夜轮值,也不是因为警觉。 他只是睁着眼,背靠墙,盯着储物间那块阴影里,熟睡的希尔达。 她睡相并不好。总是皱眉,偶尔还会嘀咕什么听不清的东西。 她的眉心会动,嘴角有时也会不经意地紧抿,像是梦里有什么情节令她不满,又不至于醒来抗议。 他曾试着把那张脸拆解成一组组特徵: 鼻樑、下顎、睫毛浓度……但那些线条在脑中重构起来时,已经不是一张「脸」,而是一种画面——让人无法忽视的画面。 他最近又梦见她了。 不是那种普通的梦,是一种被某种衝动强迫观看的梦。 梦里,他还是他,但她不再懒洋洋,也不说那些嘲弄人的话。她靠得很近,手指从他胸口滑下去的时候,嘴里低声说:「你到底想不想要我?」 梦里的她,像是他潜意识里那块最难驾驭的部分具象化——挑衅、赤裸、主动,却又总在他即将握紧那具身体的前一刻消散。 他总在那一瞬醒来,浑身发烫,心跳狂跳,像是刚经歷一场逼近死亡边缘的对峙。 他坐在床边,手指掐进掌心。不是羞耻——那东西他早就压碎了。 他是在怀疑自己。怎么可能会梦见那个女人?怎么可能让自己陷进这种毫无掌控权的感官幻觉? 那不是他。 但当他清晨再去替她换药,看到她睡着时裸露的锁骨与压在额角的鬓发,胸口那股闷闷的火就又被点起来。 他曾经想过掐醒她,让她别再露出那种「毫无防备」的模样。 她不是这样的人,他知道。 她动手狠、动脑快,眼里的笑意永远包着刺——可偏偏睡着时,却像是…… 他皱起眉,低头盯着她。 那种看法不是「观察」,不是「警戒」,也不是「欣赏」。 那是某种试图辨认与拥有的注视——像是他已经把她放进了名单里,只是还没决定她该归类在哪一格。 她不是他的敌人,也不是他的同盟。 她不该在这艘船上—— 不该在他脑中留下这么多声音与影子。 可她挡了那一刀。 她知道他偷了果实,却没说。 她睡着时的模样,毫无防备。 这些都让他无法容忍——因为「无法理解」意味着「无法控制」,而「无法控制」代表弱点。 而他向来,最讨厌的就是自己有弱点。 第十七章:被貼著睡了一整晚的鱷魚 两个月后。 夜里下起了雨,滴滴答答敲在破窗上,像是什么节奏坏掉的哀歌。 任务失控比预料中来得快—— 那群买家原本说好银货两讫,结果一手交货后却立刻翻脸。 对方早有预谋,带来的人手比他们多了快二十倍。 克洛克达尔与希尔达带着剩下的一箱货品和两道伤口逃进这栋废仓。 仓库的空间比他们预期的更拥挤。 角落堆满了装货的木箱、烂布包、还有几桶发霉的香料粉。能让人躺下的地方,只有中间被清出来的那小片地。 克洛克达尔挑了最靠墙的角落,背对火光坐下。 即使在这种场合,他也不会轻易露出后心。 希尔达在他不远处跪坐着,一边帮他包扎,一边笑嘻嘻开着没边的玩笑。 「啧,这伤口还挺深啊。小鬼,你是不是为了让姊姊帮你擦药才特意挨那一刀的?」 他没接话,只冷冷盯着她,目光像刀子。 她反而乐了:「怎么,不敢回嘴啊?还是说……你害羞了?」 她刻意凑近,指尖擦过他肩胛的伤口,语气曖昧: 「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喔。」 他冷声开口: 「你要是再多讲一句,我现在就撕了这绷带。」 「哎呦,这么兇干嘛。」 她撇撇嘴,但还是乖乖收了声。 后来她自己窝进毯子里,没多久就睡着了。 呼吸平稳,睡相却不安分——翻来滚去,像条醉蛇。 克洛克达尔盘腿靠墙,目光扫过仓库的昏暗角落,保持警觉。 外头的风声从窗缝灌进,夹杂着雨点的敲击,火堆发出偶尔的爆裂声,像骨头在火焰中碎裂。 夜色越来越冷,温度低得让他呼出的气都带了白雾。 突然,他听见身侧传来一声轻响。 低头时,她已经滚到他旁边,整个人软软地贴上来,还往他腿侧蹭了两下,像是在确认温度,然后轻声咕噥一声,满意地缩起来。 他全身一冻,肌肉紧绷到极限。 他可以肯定——这女人完全没醒着。 他不动声色地低头,看着她的脸。睡得很熟,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梦里也在嘲笑谁。发丝凌乱地贴在他腿上,呼出的气温柔而近。 他知道这是无意的。 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 这不是挑衅。不是诱惑。不是计算。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更烦躁。 他不该被这种东西牵动。 这具身体,这股莫名的躁动,是他唯一无法控制的变数。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睡着,却像把一把无形的刀抵在他喉头。 他低声咒骂一句,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察觉的烦躁,却没推开她。 他只是往墙边挪了半寸,让两人之间勉强隔出一点距离,像在试图挽回一丝掌控。 火光摇曳,映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顏。 他继续守夜,眼睛一瞬不闭。 因为他知道,只要闭上眼,她就会闯进他的梦里,像沙暴一样,席捲他仅剩的冷静,让他再也醒不过来。 第十八章:再次做春夢的鱷魚 回到船上的当晚 ,夜色又潮又沉,像是在船板底下腐烂的海藻。 克洛克达尔照例睡得浅。不是因为有敌人,而是因为梦。 那个梦像是某种带毒的植物,根长在他脑子里,越拔就鑽得越深。 他梦见她靠近。 不是在那间布满铁锈和灰尘的仓库里,而是另一个模糊不清的空间。 她就站在他面前,不说话,也不笑,那张总掛着「来咬我啊」的戏謔表情的脸忽然安静了,眼神像风沙里透出的火光。 她抬手摸他的脸。不是那种在打完架后拍你一巴掌的调笑,也不是那种想撩拨就撩拨的曖昧,只是一个无声的碰触——像是在记住他的形状。 她没有说任何一句痞里痞气的话,没有「小鬼」的称呼,也没有扯他衣领。 她只是抬眼看他,眼底没有惯常的从容,而是脆弱与允许——像是放下了什么,也像是终于决定了什么。 他低声问她:「……不怕我吗?」 她没回答,只是靠上前,额头轻贴着他胸口。 他的手扣住她,吻她,把她按进墙角,像在证明什么。 她没有躲,也没有拒绝,只是任由他一步步越界。 她的指尖滑过他的背,轻到几乎像在缝补什么裂痕—— 那不是现实里的她,却更让他无法停下。 他梦里的自己咬住她耳垂,低声说了什么。 她微微颤了一下,没笑,只是轻轻闭上眼,像是在接受也像是在纵容。 他在她体内汹涌,像吞噬一场风暴。 然后醒来—— 湿黏的触感黏在小腹和内腿之间。 他猛地坐起,喘息不已。 月光从舷窗斜斜洒进来,把他冷汗淋漓的脸照得阴影交错。 他捂住脸,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怎么会梦那种东西? 不是梦到她撩拨他,打趣他,像平常那样逗弄他,而是——那副「卸下武装、只对他温柔」的模样。 那根本不是她。 但他却渴望那样的她。 他有些恶心,却又无法否认刚刚那场梦带来的悸动。 他从不信什么柔情,更不会渴望什么同伴、慰藉—— 他要的是武器,是筹码,是可以踩着往上走的碎石。 但现在,他却梦见她不是他的对手,也不是他的同盟,而是他的东西。乖巧地待在他怀里,让他掐住、吻住、占有。 他抓起毯子狠狠擦掉下身的湿渍,甩进角落。 她不该让他变成这样。 她不该靠近,也不该看他像是看个还没长大的小孩。 克洛克达尔靠在墙边,盯着漆黑的天花板。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明天就让她做点蠢事,然后亲手把她「收编」回自己的控制里。 她不该是能自由走动的火焰,她只能是他掌心里的一缕沙。 第十九章:不太對勁的鱷魚 小鬼最近真的怪怪的 。 希尔达一边用匕首削着桌上的硬麵包,一边斜眼看向不远处坐着的少年。 克洛克达尔站在那,没说话,没动作,但眼神在她身上晃过五次以上。 她数过的——真的,就是五次以上。 不是那种「一瞥过去然后忘了你是谁」的眼神,而是「正在判断什么」、「正在掂量什么」的眼神。 只不过,这回他掂量得很彆扭。像隻走错步骤的猫,不知道该扑过来还是继续缩在阴影里。 最后,他终于开口了 : 「最近靠近你的那个傢伙——不乾净。」 语气淡淡的,像是随口提醒,又像在压抑什么情绪, 希尔达一边整理着绑带,头也不抬地回: 「你指谁?史坦那个死光头?还是副帆手那长舌鬼?」 「都不是。」 他顿了下,语气比平常更冷,却也更明显地透出些许不耐与隐晦的愤怒。 「是那个前两天在船尾甲板上跟你说黑市行情的傢伙。他盯你盯得太明显了。」 这孩子总是这样,心思藏不住。 希尔达放下匕首,眯了眯眼,嘴角浮出一抹坏笑,像在逗一隻张牙舞爪的猫。 「你说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傢伙?」 「我知道啦,小鬼,姊姊还没瞎成那样。」她撇撇嘴,语气不急不慢, 「要不是他说手上有货源,谁爱搭理他啊。」 她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故意弯下身凑近他,语气带着明显的调笑: 「怎么,这是在关心我吗?」 「好感动喔。过来给姊姊抱一个?」 克洛克达尔微微蹙眉,嘴唇紧抿,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 这让她更觉得好玩。 但她笑着的同时,心里却盘算着另一笔帐。 那个干部的确「不乾净」,但不是因为他有什么色心,而是因为他那张嘴。 黑市交易的名单,应该就藏在他身上某个角落。 总部要她挖出那批资料的来源——越乾净越好,不留下痕跡。 她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做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装出兴趣、引诱目光、换来资讯。 这是她手上最简单的工具,甚至不必动刀。 有时候,她连演都懒得演,对方自己就会掏出秘密,像怕她没看见似的。 但这次不太一样。 那小鬼——克洛克达尔,老是挤进她脑子里。 不该的时候,会想到他。 不需要的场合,会想起他那副皱眉的脸。 她知道不该。这种关係,对一个卧底来说太危险。 情感是绊脚石,而她脚下的路早就不稳了。 虽然情报还是照样送出去,但她心里很清楚——总部没打算接她回去。 他们要的是结果,不是她这条命。 她不是不明白。 她只是有时候,会忍不住想: 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她找到了那个从不现身的团长,让整艘船沉底、让这群人全部瓦解…… 她会不会,在离开之前,顺手把那小鬼也拎走? 不是想救人。 只是,不想让他也跟着一起,被沉进这艘该死的船底。 第二十章:十六歲的鱷魚 海圆历1472年。 克洛克达尔十六岁。 他花了整整两年,从底层最不起眼的船员,一步步爬上中阶干部的位置。 不是靠谁的提携,不是因为谁赏识。 他靠的是每一次任务里都比别人快一点、狠一点、准一点,还有从不失手的冷静。 很快地,进入高阶干部的候选名单只是时间问题。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些位置,他从来没放在眼里。 他的野心不止于此。这艘船只是阶梯,往上走,才有他要的东西。 他也感觉得到周围人的变化。 底层船员开始用諂媚的眼神看他,说话小心得像踩着刀尖; 上层的老干部则像鹰,紧盯他的每一步,提防他越界,猜测他何时会变成麻烦。 唯独那个女人,什么都没变。 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还是叫他小鬼。 不设防地靠近他,有时还会像以前那样突然伸手摸他头发,撩他一把。 像是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她真的很迟钝。 不过那样也好。省得他多费心遮掩。 只是——他越来越难控制那点不该有的东西了。 夜里,那些梦境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难看。 梦里的她不再只是靠过来、笑着挠他, 她会被他按住、被他咬、被他从背后摁着操,操到喘不过气, 会红着眼,哭,像真的疼得受不了。 他醒来时满身汗。 不是惊醒,是平静地起身,理所当然地脱掉脏了的裤子,换上乾净的衣服,动作平顺得像例行公事。 再也没有少年时那种羞耻与排斥。 他知道自己变了。 他也试过其他女人。 有港口的地方就有妓院。 他挑了一个——黑发、蓝眼,五官有叁分像她。 带进房里,点了灯。 然后什么也没做。 眼神不对、声音不对、气味不对。 连她皱眉的方式都不对。 他坐在床沿抽完一根烟,起身丢下钱离开,连碰都没碰。 比起这些模仿品,他还是比较习惯梦里的她——那个他可以为所欲为、也再不会离开的版本。 他没有再找过别人。 这世界上,再找不到第二个希尔达。 ——至少,不是他梦里的那个希尔达。 第二十一章:陰暗爬行的鱷魚 某个午后 ,海风腥咸,阳光像刀刃般刺在甲板上。 克洛克达尔站在阴影里,目光如冰,锁定希尔达。 她靠在船栏边,叼着一根菸,火光在她指间忽明忽灭,旁边站着一个男人—— 东支队的干部,满嘴油腔滑调,脑子却蠢得像块礁石。 最近,她总跟这傢伙走得近,近得让克洛克达尔的手指无意识攥紧刀柄。 他记得几天前,这男人对她说了一句:「这次跟我搭档吧,你动脑我动手,天造地设。」 希尔达笑了,点头说了声「也不错」,语气轻佻,像在应付,又像带了几分认真。 那句话像根刺,扎进克洛克达尔的脑子,烧得他心底一阵无声的躁动。 他不承认这是吃醋——他不屑这种低级的情绪—— 只是厌恶,厌恶这种靠嘴皮子往上爬、还胆敢靠近她的东西。 他从不对自己说谎。 于是他开始翻这男人的底,像剥开一块骯脏的石头。 黑市交易的对账纪录、走私货物的损耗名单,一笔没报上来的拍卖回扣—— 这种人,总有几笔脏帐藏在暗处,等着被翻出来。 克洛克达尔用了两天,挖出他想要的证据,然后像拋出一块饵,静待鱼自己上鉤。 那男人失踪的第叁天,船上议论纷纷。 据说他负责的走私货少了整整一箱,帐对不上,连人带货一起消失。 有人猜他落海,有人说他私吞了东西跑路,还有人低声嘀咕——他最近不是老往某个女干部身边凑? 克洛克达尔站在甲板边,慢条斯理地擦着刀。刀刃映着海面冷光,动作平稳得像在磨一块顽石。 他的视线从未离开那个靠在船栏上的身影。 希尔达还是那副模样,痞气十足,懒洋洋地抽着菸,对谁都吊儿郎当,像是这艘船上从没什么能让她正眼瞧。 那天夜里,她与他擦肩而过时,忽地停下,歪头盯着他,眼神像在打量一隻未驯服的野兽,又像在嗅出某种危险的气息。 「你最近怎么老盯着我,小鬼?」 她的笑容轻飘飘,语气藏着一丝试探, 「不会是发春了吧?」 克洛克达尔没答,低头一瞬,然后冷冷别开脸,像往常那样掩盖一切。 她看不出异样,笑得更开,拍了拍他的肩,像在逗一隻听话的小狗: 「算了,不重要,反正你从以前就这副爱记仇又闷不吭声的德性,姊姊我可不怕。」 她走远了,步子轻快,没回头。 她没看见,他眼底闪过的那抹东西—— 不是羞恼,不是气愤,而是一团热沙般烫人的躁动,压抑到几乎烧穿他的理智。 那晚,他又梦见她。 依旧不是温柔的梦,而是赤裸而无处可逃的幻觉。 梦里,她被他按在甲板上,双腕被他死死扣住,挣扎的力道软得像在邀请他更进一步。 她的呼吸断续,喉间溢出嘶哑的低吟,眼角泛红,泪水滑落。 他咬住她的脖颈,牙齿陷进皮肤,尝到一丝咸与温热,然后更深地吻下去,舌尖掠过她颤抖的锁骨,像在吞噬她的每一寸气息。 他的手指掐进她的腰,力道重得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血肉,动作急促而兇狠,像在征服一团无法掌控的火焰。 她在这场梦里不再是那个痞气的女人,而是他的。 完完全全的他的。 破碎、顺从,却又像一场烧不尽的沙暴,点燃他每一根神经。 他低吼着,侵入她的全部,直到一切在炽热与混乱中崩塌。 天还没亮,他醒了。 床单一片湿黏,胸口像被重锤砸过,呼吸急促而无声。 他平静地起身,收拾乾净,动作俐落得像例行公事。 但那团火烧得他理智发麻,像沙砾卡在喉头,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他需要发洩点什么—— 那个男人该死,因为他太靠近她。 他不需要靠得那么近。 没有人需要。 他们不配。 第二十二章:眼神愈來愈怪的鱷魚 白色电话虫睁着冷漠的眼 ,触角微微颤动。 希尔达说完最后一句话,断开连线,顺手把电话虫翻面压回布包底层。 总部从不说多话。 她送出的情报会被收下、编码、整理,然后等待成为哪天报告里的一行字、一段决策的註脚—— 至于她这个人,活着或死掉,从来不是重点。 她坐在货仓角落那堆破旧的帆布袋上,菸在指间燃着,没点几口就烧到边角,发出闷闷的火声。 那小鬼最近眼神不对劲。 不是一开始那种冷到让人发痒的观察,也不是后来那种“想要抓住你的底细”的算计,而是……有点说不上来的东西。 他的眼神不像在看同伴,也不像看敌人。而像是盯着什么猎物,又像在忍耐什么躁动。 希尔达皱起眉。 十六岁的男孩,荷尔蒙像火药,烧得脑子发烫,这不奇怪。 这艘船上,正常人比黄金还稀罕,慾望和暴力是每天的麵包,谁都可能被点燃。 她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神,饥渴、莽撞,像没栓绳的野狗。 问题是,她不是什么能被他乱来的「姊姊」。 她是海军卧底,是根随时可能被扯断的线,活在刀尖上,连多馀的呼吸都不敢有。 她吐出一口菸,火星闪了闪,像黑暗里翻动的眼珠,窥探着她的心思。 一开始,她只是把克洛克达尔当成某种影子……要怎么说? 跟她弟弟差不多年纪、死得早的弟弟的影子。 她知道那不公平——克洛克达尔是个彻底的个体。冷、硬、难搞,有时候又让人觉得好像真的能依赖,但也正因为这样,更危险。 她吐出一口菸,火星闪了闪,像黑暗里翻动的眼珠。 她应该拉开距离。 从那天开始,她不再主动碰他。 没有刻意疏远,也没有突然变脸。只是每次他靠近,她就自然而然地往旁边移一点。不再像以前一样老是拿他打趣,也不再对他挑眉或伸手揉头。 说话的语气还是那样痞,但少了触碰,少了拉扯,像在无声中画下一条线。 她知道他感觉得到。 但她不管了。 在这艘船上,活下去是唯一的规则。 感情是火药,会把她炸得粉身碎骨。 而克洛克达尔——那个眼神越来越难以预测的小鬼,就是点燃这一切的火柴。 她掐灭菸头,指尖烫得一阵刺痛,却没吭声。 货仓的黑暗裹住她,像一层冰冷的鎧甲,提醒她,有些东西,永远不能碰。 第二十三章:打算裝乖的鱷魚 她在躲他。 克洛克达尔很快就察觉到了。 不是明目张胆的回避——她从来不是那种会退缩的人—— 而是一种悄无声息的撤退,像海潮缓缓退去,表面平静,却带走所有温度。 她的笑容还在,痞气的语调没变,话也没少,但她的身体和眼神都在小心翼翼地拉开距离。 不再有随意的触碰,不再有挑衅的撩拨,甚至连那种漫不经心的调笑,都少了几分亲近。 这种撤退不是惧怕,是自保。 而这样的自保,更让他烦躁。 他不是笨蛋。 她什么都没说,但她的眼神已经把一切说完了。 他知道自己最近的眼神变了。 太过直白。太过明确。 在还没有把她握紧之前,他不该那么早让她察觉。 他在心里咒骂自己的衝动。 十六岁的身体像个囚笼,每晚的梦都在发烫。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他却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把她剥乾净,压进墙角,压进悬崖边缘。 他的手指有时会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某种野兽般的贪婪,快要从血肉里溢出来。 ——但他不动。 不该动。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决定装乖。 装回那个她熟悉的小鬼——冷脸、闷声,会乖乖听她嘲弄,表面对她的撩拨无动于衷,却从不真正反抗的少年。 装成她可以随意揉头、扯衣领、戏弄都不会失控的无害存在。 装成一头还没开始张牙舞爪的野兽。爪子藏在暗处,等待时机。 他不再频繁地找她,话少了,眼神也收了,改成静静观察—— 她的作息、她的路线、她与谁说话、谁又靠她太近。 每当她与别人交谈,他就站在远处,记下对方的名字、动作,甚至呼吸的节奏,像在刻一张无形的名单。 这不是退让,是狩猎的耐心。 她以为拉开距离就能关上门,以为这点小心就能让她安全。 可克洛克达尔知道,门缝还在,锁还没上。 他只需要等—— 等她一时放松,等她一次闪神,就能鑽进那道缝隙,将门从里头反锁。 她是他挑中的猎物。 猎物逃跑,是因为陷阱还没挖够深。 他会等她自己踩进来。 到时候,她就再也走不了了。 第二十四章:十八歲的鱷魚 海圆历1474年,克洛克达尔十八岁。 两年间,他从中阶干部一路踏上权力边界。 这次的任务他完成得乾净俐落,不只是完成目标,还一併剷掉了一个上层想除掉却不方便动手的人。 今晚,是他的加冕仪式。 甲板上的火盆烧得正旺,肉香、海盐、汗水、烟味混成一锅难以形容的气息。 粗声大嗓的笑闹划破夜风,杯子撞击、刀剑比划、拳头落桌,吵得像是今晚谁不喝醉就不许活着。 眾人蜂拥而来,假笑堆满脸,敬酒藏着算计,甜言蜜语像苍蝇嗡嗡吵杂,想从他新得的权力里捞点残渣。 克洛克达尔坐在正中央,像个刚登基的少年王—— 但那酒他没喝几口,笑也没笑过几次。 希尔达今晚话还是多,笑得比谁都洒脱,杯子端得比谁都稳。但她每次转身总不朝他这边看一眼。彷彿他不在。 不,应该说——她刻意让他不在。 那是最恼人的。比起直接忽略他,这种「选择性遗忘」才真正让人烦躁。 他知道,这两年她一直在躲他。 不是逃跑——她不是那种会退缩的女人——而是把他推回她想放的位置: 那个不该越界的、她养大的、她说一就不该有二的小鬼。 克洛克达尔的手指在杯沿上轻敲,力道冷静,却藏着一丝无人察觉的绷紧。 一个醉得眼皮半塌的干部跌跌撞撞靠过来,手臂搭上他的肩,口齿不清地嚷: 「喂,老弟,怎么冷着张脸?来,再陪老子喝一杯,别扫今晚的兴!」 克洛克达尔侧头,目光如刀,缓慢扫过对方,像在剥开一块令人生厌的痂。 那人本想再说什么,却像被冰水泼醒,尷尬地缩回手,訕訕退开。 克洛克达尔懒得掩饰,也没必要。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装乖的少年。 他再次扫视人群,火光映得每张脸都扭曲,像一群贪婪的野狗。 希尔达不见了。 刚刚她还靠在栏杆边,对一个高阶干部笑着,说要帮他「调点有趣的药」,语气轻佻,带着她惯常的痞气。 现在,栏杆边只剩一个空酒杯和烧到尽头的菸蒂,火星已灭,像她的影子,转瞬消失。 她去哪了? 他没等自己想完,就起身。鞋跟踩过木板的声音盖过远方的笑声,一步步往人群外走。 有人在叫他,让他再坐下来、再喝两杯、再赌一把,但他没有回头。 那声音像是从海底传来——模糊、遥远、和他没关係。 他只知道她今晚不对劲。 不是她喝了多少,不是她笑得多灿烂,而是——她不看他。 那种不看,太乾净了。乾净得不像她。 第二十五章:陪她喝酒的鱷魚 ——人声散去 ,她坐在风里喝酒,像在哄一头快咬人的兽。 她不喜欢这种场面,今晚尤其不喜欢。 再多的火光也驱不走她骨头里的冷——那种从记忆里渗出来、靠近血液的冷。她的笑话一个接一个,像是练了多年变魔术的老把戏,每次都能让男人们大笑,让那些粗糙的手臂安心地搭在她肩上,却永远没人问过她真正的事。 很好。她也不想说。 她喝掉最后一口酒,把杯子随手放在船栏上。 火光照不亮她的背影,她转身走下甲板,就像卸下一件沉重戏服。 这船够大,总有个不被打扰的地方。 她走进船尾的储物室上方,那里有张废弃椅子、一张破旧的地图,还有夜风会从墙缝灌进来的冷。 她坐下,掏出自己藏的那瓶酒。 不是今晚宴会上的劣质朗姆,而是一瓶她留了很久的白酒,混有一点甜味,像是记忆的尾巴。 喝下第一口时她没想什么。 第二口时她想起了弟弟。 第叁口,她想起了藏在橱柜里的自己,还有地板上那滩母亲和姐姐的血。 今天是那天——她的「家人死掉的日子」。她总会记得。 前几天传来消息:又有一个卧底「暴露」了,海军说他是自作主张潜入、从未授权。不认帐,连尸体都不收。 很好,这种事情多了,她早就学会不指望谁收她的尸。 只是最近的情报越来越难拿了。 几个干部开始互相提防,派系斗得兇,一个不小心说错话,就会在海里捞出碎肉。 她花了叁个月才接近某个怀疑对象,却在最后一刻发现情报是假的,是诱饵。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她不怕死,但她怕——怕又一次看着某个「应该活下来的人」死掉。 像她的母亲,像她的姐姐,像她看着弟弟推开柜门跑出去的前一刻。 她失去了太多。而现在——克洛克达尔还活着。 他是那个她有保护下来的。 这句话她从来没说出口过,也永远不会说。 不是因为情感多深,而是因为说出来太可悲了。 她仰头灌了一口酒。 酒里的甜味今天变得像刀一样锐利。 她没哭,只是有一瞬间不太能呼吸。 脚步声在她没注意的时候靠近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慢慢地,把酒瓶举起来,向后递。 那是一种沉默里的妥协。不是邀请,只是——她不想今晚一个人。 而他刚好来了。 储藏间的门没锁。克洛克达尔一推就开了。 屋内一片昏暗,只有一盏摇晃的旧灯在天花板上垂着,像垂死的眼。 空气里有烟,有盐味,也有淡淡的酒香。 希尔达坐在一堆破旧的帆布袋上,背靠斑驳的墙,一手握着酒瓶,姿势懒散,像是这地方本就属于她。 她的眼角眉梢仍带着那抹熟悉的痞气,但那抹笑,却少了平日的锋芒,像被夜色磨平了稜角。 克洛克达尔站在门边,没有马上走过去。 不对劲。 他凝视她片刻,目光如刀,试图剖开她的沉默。 这女人平常虽然嘴贱、爱撩人,动作浮夸得像在演戏,但她从来不是会喝自己珍藏酒的人—— 她都喝别人的,嘴上还要酸一句「这种货色也拿得出来」。 她也从不会坐在这种阴冷的死角落独饮,更不会一言不发地把酒递出去。 今晚的她太安静,安静得像放弃了某种偽装,像是不想再撑下去。 他终究还是走过去。 她没抬头,但她知道是他。 她的沉默像一堵墙,无声却坚硬。 她缓缓抬起酒瓶递向他,动作慢得像在试探,又像在妥协。 克洛克达尔没说话,也没问为什么。 他接过瓶子,低头抿了一口。烈酒烧过舌尖,麻得像一把火,却没能烧散他心底的躁动。 他没皱眉,动作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肩并肩靠着墙,两人之间隔着一掌的距离,却像隔着一整片沙漠。 没有眼神交匯,只有酒瓶在他们之间传递,一口接一口,无声地轮回。 他侧头瞥她一眼。 她的碎发落在眼角,灯光在她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藏住她眼底的某种情绪。 那是一抹他读不懂的神情,像在思念谁,怀念谁,却绝不是他。 这念头像根刺,扎进他心底,烧得他指尖发烫。 他没问。 今晚,他有千百句话想说,有无数衝动想伸手,把她的目光、她的全部,强行拉回他身上。 他想掐住她的下巴,逼她看着他,逼她承认他的存在,逼她把那抹神情碾碎,变成只属于他的东西。 但他只是接过她递来的酒,抿一口,递回去,然后等她下一口。 一口、一口,沉默像沙,缓缓堆积。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安静。 也是他第一次,选择不打破这份安静。 他知道,有些东西不该问。 问了,只会让她的防线筑得更高,更远。 他会等。 她今晚什么都不说,没关係。 他有的是时间,让她无处可逃,让她的目光、她的声音、她的全部,只能对他敞开。 第二十六章:被強吻的鱷魚 她的喉咙有些辣。 不是因为酒,是因为那个什么都没说的小鬼,还真坐下来陪她喝了起来。 没有问,没有笑,连嘲讽一句都没有。只是一口一口地接着她的动作,好像他也什么都不想知道,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希尔达侧头看着他接过酒瓶,一口灌下去的模样还是那么生硬。 小鬼长高了不少,脸也沉了,眼神像磨过一层玻璃渣,冷得能割人。 可在她眼里,他还是那个会因为她一句玩笑就耳根发红的小傢伙,藏不住青涩,却又倔得像块石头。 她勾了勾嘴角,语气还是痞的: 「怎么,今天不去跟那些人喝庆功酒,跑来陪姊姊喝闷酒,该不会是……想趁虚而入吧?」 克洛克达尔没回话,只是静静看她,目光像刀,锋利得像在问一个无声的问题。 她舔了舔唇角,抬手勾住他的领口,轻轻一扯,把距离拉近,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混杂着海盐与菸草的气息。 「你这么看我干嘛?」 她声音放得很轻,语尾有点笑意。 「放心,姊姊今天不打你,也不骂你。心情不好,没劲。」 那眼神还是没变。 她盯着他几秒,然后笑了下,笑声低哑像砂纸。 「……那这样好了,小鬼。今天换你哄我一下。」 她没再多说,直接凑上去吻了他。 不是探试,不是调情,不带试探或羞怯,只是一种极度疲倦的决定。像是有人终于放下手中那把撑了很久的伞,让雨水淋上肩头。 她吻了他。 不是平时那种游戏似的虚晃一招,而是真正地贴近他、主动靠上来。力道太急,像是要把什么压下去——但压不住。 克洛克达尔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静静地、睁着眼,看她。 她醉了。很醉。 醉得不像平常那个警觉、敏锐、什么都藏在笑里的女人。 她的眼神空洞,气息紊乱,连手指扣住他肩膀的力道都发颤。 像一头终于失控的野兽,却不知道自己已踏进陷阱。 他应该推开她,应该扯开这危险的距离,应该让她明白,有些界限不能越。 但他没那么仁慈。 这不是什么值得同情的时刻。 他不是她的朋友,不是她逃避世界的避风港,更不是她能随手拨弄的棋子。 她吻了他,是她先跨过了那条线。 他没马上回应她的吻,只是静静看着,目光沉下去,像刀,也像毒,像海底沉睡已久的东西终于甦醒。 很好。 既然她自己走进来,那就别想再退回去。 就算明天她装没事,他也不会配合她演戏。 这女人从来都太自信,总以为能掌控一切。 但今晚开始,她不再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 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姊姊」了。 第二十七章:反客為主的鱷魚(H) 她吻了他。 不是一个轻描淡写的调戏,也不是她过去对他那些言语上撩拨的延续,而是——一个真正的吻。酒精在舌根打转,像把火苗送进彼此喉咙里。 希尔达一开始只是想让自己忘记点什么。 忘掉今天的日期,忘掉那封没写完的情报回报,忘掉那个被「遗弃」的卧底,以及那些她从没说出口的伤口。 她以为自己能像平常一样,把一切包进笑里。 但当她捧住他脸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有些发抖。 不是害怕,而是太久没有这样碰过一个人了——也太久没让人碰她。 她后退半寸,对上克洛克达尔那双金色瞳孔。 那对眼平静得像结冰的海,却藏着某种年龄不该有的野性,像即将炸开的沙暴。 希尔达勾了勾嘴角,语气还是一贯的痞痞: 「怎么了?小鬼,没被亲过啊?」 他没回答,但那沉默让她心口微微紧了紧。 不对劲,这孩子太冷静了。太安静了。 她故意压下那一丝迟疑,伸手拉住他的衣领,把他往自己这边带。 「别紧张啊,姊姊会教你。」 语气还是那样玩世不恭,但她动作却比想像中轻。 她不确定他懂多少,也不想让气氛变得太沉重。 她只是—— 只是突然很想,这一次,自己能保住什么。哪怕只是一点点。 她吻他耳际、下顎、锁骨,每一下都带着某种抚慰意味的试探。 然后她的手伸进他的上衣里,带着点颤抖,但努力装得很熟练。 克洛克达尔没有阻止。 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像是在默默等待什么。 她没看他的眼睛,没敢。 她只是觉得,他现在还小,应该不太懂这些。 所以主导权——应该还在她手上。 她坐到他腿上,试图掌握节奏。 「小鬼,你该不会现在还在想战略吧?」 她的指尖刚碰上他肩胛,却突然被对方抓住手臂。 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冷静与决断。 「……等一下……」 她皱眉,但下一秒,他已经反身将她压倒在粗糙的木板地上。 原本还佔据上位的身体,顷刻间被他翻转,像是棋盘上一颗被吃掉的棋子,失去了主动权。 她下意识想动,但他膝盖顶住她的大腿,动弹不得。 她抬眼,对上那双低垂的金色瞳孔。 那眼神是一种冷到发烫的东西——像沙暴里的核心,无声地燃着焚风与热浪。 「……你……你不是、还不懂这些吗?」 她声音微哑,有些气息不稳。 他没回答,头微低,吻上她锁骨,吻得慢、重,像要留下痕跡。 他的手掌压在她肋侧,缓缓下滑,探入她的衣摆,指尖冰凉却精准,划过她的腰线,解开她的腰带,然后滑进她的长裤里,停在大腿内侧。 她呼吸一滞,试图掩饰紧张,却感觉到他的手指开始探索,缓慢而坚定地抚过她的敏感处,轻轻按压,然后试探性地深入。 他的动作不急,却带着某种冷静的侵略,像在测试她的界限,又像在拆解她的防线。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腹部一阵痉挛,热度从指尖烧到脊椎。 她咬住唇,试图压下喉间的低吟。 他的手指在她体内缓慢扩张,带着某种近乎残酷的耐心,像在确认她的每一寸反应。 她有点被吓到了。不是因为他的动作,而是因为他的表情。 太冷静。太确定。太不像她以为的那个「小鬼」。 她曾以为自己主导这场游戏,但现在,她只是被玩得看不清楚牌面的那一方。 他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楚,因为下一秒,他的动作已经明确地宣告: 这场攻防,已经结束。 希尔达猛然意识到——这孩子从头到尾都在忍。 他现在不打算忍了。 她想开口,却只发出一声轻颤的鼻音,身体被他的手指牵引,无处可逃。 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被逼退到无路可退的强烈预感。 他吻到她胸前,停了一下,然后眼神抬起,静静看她。 像是在最后一次确认,也像是在给她机会说「不」。 但她没有。 她只是抬手,撑住他的后颈,嘴角依旧带着那抹有点虚的笑。 「……小鬼,学坏了呢。」 第二十八章:掌握主動權的鱷魚(H) 她的唇从他的耳际滑到下顎,再到锁骨,每一下都带着痞气,像在继续她的游戏。 她坐上他的腿,指尖勾着他的领口往下压,语气轻佻,像是还在掌控一切。 但这次克洛克达尔没打算陪她玩下去。 他扣住她的手臂,反压回去,像是早就等这一刻等很久了—— 不再隐忍,不再留手。 力道不算粗暴,却准确地夺走了她的主导权。 他看着她因为惊讶而睁大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调笑意味的瞳孔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那一瞬间,他确定——她根本没料到他会这样压回去,更没料到他一点犹豫都没有。 这让他心底某处骚动起来。 她还是笑着,撇着头低声嗤笑了下,像是在掩饰慌乱。 「……小鬼,学坏了呢。」 他没接话,只是低头咬住她锁骨下方柔软的肌肤,感觉到她肌肉在短暂紧绷中又渐渐放松,像是接受,也像是投降。 他的手指更深地探入那处温热的入口,探索,摁压、扩张,感受她的颤抖。 她的呼吸变得断续,腹部微微痉挛,却咬着唇,试图压住声音。 他没停,目光锁定她的脸,捕捉她每一个细微的反应—— 眼角的颤动、唇间的喘息、指尖无意识地抓紧他的肩膀。 她的偽装在崩裂,而他,享受这一刻的崩塌。 当他真正进入她时,他停住了。 不只是因为那异常的紧缩,而是因为那瞬间的阻力,和一丝温热的血跡,缓缓渗出,染在两人身下那堆旧布垫上,像沙漠里绽开的红花。 他低头,目光锐利,嗅到一丝铁锈味,再次确认了他的猜测——她是第一次。 她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眉头微皱,唇被咬得泛白,像在压抑痛楚,又像在拒绝承认自己的脆弱。 她刻意撇开视线,避开他的注视,却掩不住指尖的颤抖和呼吸的断续。 克洛克达尔的血液在那一刻像被点燃,却又冷静到近乎冰寒。 他以为她是个老练的女人,懂得如何玩这场游戏,知道如何翻浪又退潮。 但她不是。 她是第一次,而这第一次,给了他。 不管她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不管她是不是因为情绪低落、失控、软弱才做出这个选择,这都不重要了。 因为她选的是他。 他没停,只是放慢了节奏。 不是为了体贴,而是因为这现实太过强烈,强烈到让他的慾望倒灌回来,化成一种近乎残忍的满足。 他低头看她,金色瞳孔在昏暗中烧着,像烈焰吞噬沙尘。 她痛得眉头微皱,却没推他,指尖反而抓得更紧,像在承受,也像在纵容。 他心底那个声音像狂风一样刮着: 她是第一次。她给了我。 现在,她属于我了。 他慢慢动起来,动作并不粗暴,却异常冷静,一点一点地将自己嵌进她的身体,也将她吞进他的领地。 她微微发出声音,带着一点鼻音的痛——像是压抑,又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他低头咬住她耳朵旁的那块柔软,嗓音低得几乎不像十几岁的少年: 「……原来,你也是第一次啊,希尔达。」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颤了一下,连手指都握得比刚才还紧。 他的声音沉得像是结冰的水,却又烫得能灼伤人: 「那就记好……」 「从今天开始,这副身体,是我的。」 第二十九章:不再是小鬼的鱷魚(H) 她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耳边的声音像是穿过水面的呢喃,又像是风灌进心脏里,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足以让人起鸡皮疙瘩。 克洛克达尔的呼吸还是冷冷的,动作也不急不躁,但她却感觉到那一点一点推进来的压迫感—— 不是生理上的,而是那种从骨头缝里慢慢渗出的佔有欲。 不像是少年。 不像是她认为的那个「小鬼」。 她本来以为,这会是个混乱又荒谬的夜晚,也许会笨拙,也许会狼狈。 但现在这种压迫感让她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青涩」的事—— 不像她原本预设好的那个剧本。 这一切本来该是—— 她主动、她带头、她掌控节奏,让这个年纪还轻、压抑慾望太久的小鬼释放一下,然后明天早上醒来,两人心照不宣地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她甚至已经想好怎么用几句痞里痞气的笑话把这整晚打包起来。 「昨晚不错嘛,小鬼。学得真快。」 「别露出那副表情啊,谁还没年少轻狂过。」 然后就能继续保持安全距离。像往常那样,斗嘴、冷眼、调侃,什么也不留。 他还在动。 节奏沉稳、力道紧控,每一次都深到像要把她整个人钉在这间储藏间粗糙的木板地上。 她咬着唇,试图压下某种从腹腔涌出的呻吟,汗湿的发丝贴在脸颊边,随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滑落。 身体的颤抖不是幻觉,她知道那不只是疼。 而是他看她的眼神。 那双眼不是刚刚变的。这两年她不是没察觉,只是选择把那视线当作少年躁动的生理本能。 只要给他一个机会宣洩过,慾望就会冷却。 他会对她失去兴趣,会去找其他更年轻、更简单、也更合适的对象。 他会忘记她。 她也可以继续当那个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卧底。 还能继续微笑、调戏、在他面前做个过得去的「姊姊」。 这不过是一场梦。 梦醒了,他会恢復那副装乖的样子,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要求。 而她—— 她也就不用负责。 她不会说出自己的软弱,不会承认这个夜晚是因为她的情绪溃堤,更不会让他知道,在这艘船上,她唯一保下来、还活着的人,就是他。 她已经失去太多了,不能再多一个。 所以现在,只要说服自己——这只是一次而已。 只是一次。 只是少年压抑太久的慾望找出口。 明天,他就会忘了。 第三十章:咬住獵物的鱷魚 阳光从舷窗缝里洒进来 ,亮得有些恼人。 克洛克达尔睁开眼的时候,身旁已经没了她的体温。只剩旧毯子上压皱的一角与那点若有似无的气味证明昨晚不是梦。 他坐起身,没急着穿衣,也没急着追出去。 他只是坐着,低头点了根菸,动作缓慢,像是要压住什么还没平息的东西。 他记得昨晚的每一个细节。 她眼里坏掉的光,嘴角掩不住的破绽; 她主动,她沉默,她发颤。 ——然后今天早上,她选择不在。 这一点都不让他意外。 他甚至提前就知道,她会怎么处理。 「哎呀,小鬼你醒啦?」 她的声音传进来,笑得和往常一样不着边际,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希尔达倚着门框,一手提着水壶,一手叉着腰,还打了个呵欠。 「看你睡成这样,昨晚是谁说自己酒量很好的?」 她笑嘻嘻地看他,语气轻得像在调侃一场普通的醉酒过夜。 他没接话,只是看着她。 烟雾繚绕之间,那视线像刀子一样慢慢剥开她的偽装。 她没闪躲,甚至大方地走近,把水壶往他那边一丢。 「来,补水啊。昨晚你喝得可不像话。」 他看着她,目光沉着、冰冷,像是刚从浊水里浮出来,正准备再次咬住猎物的鱷。 「你醉得不像话。」 「哎呀,我哪次醉得像话过?」 她又笑了。 那笑容太轻、太浮,像企图掩盖些什么。 克洛克达尔没有回话,只是继续静静注视她,眼神像咬着一块不肯松口的肉。 他在等—— 不是等她低头,而是等她自己露出那个破口。 昨晚那个破口,他不会忘。他不会放。 是你先越线的,希尔达。现在换我了。 第三十一章:把獵物拖進水底的鱷魚 那之后的几天 ,希尔达像往常一样披上那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皮囊。 她的笑容依旧洒脱,举止从容。调笑时还是会勾着别人的肩膀,轻拍下巴,语尾拖着那抹熟悉的痞气,像在嘲笑这世上没什么能绊住她。 那晚不过是一场醉酒的意外,一道起伏不大的浪,拍上岸就退去,没留半点痕跡。 她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但克洛克达尔的眼神,像一团烧不尽的火,始终没退。 他没逼问,也没主动提起那晚的任何细节。 他只是变得……太安静了。 不像那种蓄势待发的沉默,而像是鱷鱼伏进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任由猎物忘记牠的存在,然后等那一刻来临。 希尔达不是没察觉。 他的出现次数变多了,出现在她附近,却从不靠近——只是离得不远,像影子,像墙角那处持续压迫的气场。 起初她还能若无其事地笑,刻意让眼神飘开; 后来,她开始错开他的路线,让两人总隔着一扇门、一次路过、一次擦肩。 她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少年的一时衝动,只要她装得够好,够自然,那晚就能被海风吹散,像从未发生。 —— 这天,希尔达窝在甲板边缘的旧木椅上。 阳光落在她的耳后,脸偏向海风的方向,像是想让咸涩的风吹走心底的躁动。 她闭着眼,菸捲在指间燃着,火星闪烁。 熟悉的脚步声靠近,沉稳得像踩进她心跳的节奏。 她没睁眼,假装没听见,直到那脚步在她身边停下,没有寒暄,没有招呼,只有一团沉默的影子压过来。 她终于开口,语气轻佻,带着一贯的痞笑: 「找姊姊有事?还是想陪我晒晒太阳?」 她听见他嗤笑一声。那不是愉快的笑,是某种压住语气的嗤笑,像是他不想骂出口,所以只让那个声音从喉咙溢出。 然后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近乎温和—— 「你这几天,话变多了。」 语气太淡,反而听不出情绪。 「但每次说话时,眼睛都没看我。」 她撑开眼皮,还能笑出声: 「这种观察力,不去当间谍真可惜了。」 「你不适合当间谍,」 他接着说,低低的声音压进她耳后 : 「表演得太用力,太想让人信了。」 她没笑了,微微转过脸,终于正视他。但他的眼睛里没有火,只有一种沉着到近乎冷血的执拗。 「——那晚,是你主动的,对吧。」 不是质问,也不是回忆,是确认。像一把刀,精准地剖开她的偽装。 她轻吐一口气,试图用玩笑撑住场面: 「要我再说一次醉话也行。姊姊那晚可是醉得乱七八糟——」 他忽然倾身靠近,影子笼罩下来,声音冷得像夜里的海风。 「你想装没事,装醉,装不记得……我都不会拆穿。」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垂落,像在审视即将属于他的猎物。 「但别以为我会放手。」 他的语气毫无波动,却像一道无形的锁链,缠上她的喉咙。 「是你先碰我的。从那一刻起,你就别想我会松口。」 希尔达的菸头在指间烧到尽头,火星坠落,像她心底某处正在崩塌的东西。 她想笑,想用一句痞气的调侃把这一切推开,但喉咙乾得像吞了沙。 那晚的记忆——他的手指、他的眼神、他的低语,像潮水涌回,烧得她全身发烫。 她以为她能把这一切当作一场梦,醒来就散。 但他不会让她醒。 他站在那里,像一头终于浮出水面的鱷鱼,准备将猎物拖进水底。 第三十二章:越來越難應付的鱷魚 白色电话虫紧闭双眼 ,被裹进油布后塞进夹层,彷彿从未出现过。 希尔达站在那幢封死的货柜边缘,手背轻轻擦过额角的汗水。 午后的舱间潮湿闷热,铁皮墙像是在窒息中发酵。 这里的空气永远脏,像不属于人的地方。 关于「团长」的那份情报她花了叁个月才拼出一点轮廓,又用了将近两週时间潜进买家仓库、调包信件、搭上与干部的关係网。只为了确认那处别馆的存在,不是在造风景,而是真有人长住。 她没说这些,总部也不会问。他们只收成果,不收代价。 她不指望有人会替她记得这些细节。也不需要。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点不属于风声的动静。 ——脚步声,沉而稳。 她本能地转身、盖上铁盖、在几秒内将现场打理得乾乾净净。 然后她靠坐回角落的木箱,抬起头,脸上那副惯常的痞笑早已掛好。 门打开了。 克洛克达尔站在门口,身影逆光。眼神如旧,冷,静,硬,像一块还没碎完的石头。 「怎么?现在的高阶干部都这么清间?不是该开什么重要的会,或去吓唬吓唬新进的菜鸟?」 希尔达晃了晃手上半空的酒瓶,像是在演一齣无聊的戏。 他没有接话,只是走进来,把门带上。 「我刚好经过。」他的声音低,没有温度, 「这里以前是你不会待太久的地方。」 「那你应该知道这鬼地方热得像火炉。今天只是我犯贱,想回味一下自己以前窝的角落,顺便缅怀一下你还是小鬼的时候有多好欺负。」 他走得近了些。 希尔达没有退,语气依旧懒洋洋。 「难道说,你怕我热死在这里?特地来帮我送冰块的?」 克洛克达尔没笑。 他只站在她面前,低头看她,目光停在她脸上,又落回她攥着酒瓶的手。 「你在躲我。」 这句话不轻不重,但打在耳膜上像是一根针缓缓地压了进来。 希尔达眨了眨眼。 「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有多重要似的。」 「你现在可是高阶干部了,要是为了我这个间人分心,怕是会被人盯上喔。」 「没人在看。」 他忽然弯下身,手撑在她身侧,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到彼此的呼吸。 「那你想干嘛?」 她语气还是痞,但声线轻了一点,尾音带着警觉。 克洛克达尔没说话,只是那样盯着她。像在等她下一步反应。 她忽然笑了,抬起手指戳戳他胸口。 「喂,你这样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你是不是还在对我念念不忘啊。」 他没接,却也没动。 那瞬间,气氛像悬在某条细线之上,只差一个重力就会落进另一个方向。 希尔达起身,顺手将瓶子递给他。 「如果只是来看我喝闷酒,那就收穫满满囉,小鬼。现在你该回去吓新兵了。」 她步伐稳定地走向门边,背脊绷得直直的。但走出门后的第一个转角,她还是忍不住低声咒了一句。 这傢伙……真的越来越难应付了。 第三十三章:開始撒網的鱷魚 门在他身后闔上 ,隔绝了她离去时刻意拉长的脚步声。 克洛克达尔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那间狭小舱间中央,视线落在那瓶她没喝完的酒上,沉默许久。 ——她在逃。 他看得出来。 从她看他时故意维持的轻浮眼神,到她全程没靠近半步的距离控制,每个细节都精准得不像她平常的随意。 不是怕他。 是怕他看穿她。 这不是第一次了。 从那晚之后,她就一直在「退」。 收敛了调戏、避免身体接触、对他的问话也总是笑着带过。 但她忘了,她以前靠得太近了,近到一有拉远的趋势就格外明显。 她以为他看不出来。 也许她只是选择相信他不会看出来。 克洛克达尔当然记得她吻他时的味道,记得她身下的颤抖与压抑,记得她说「没关係」的语气有多假。 他也记得她当时什么都没说,但到最后却也没逃走。 她明明早该知道,他不会只是「做一次就放过她」。 她是他亲手夺下的、用慾望、计算、等待、与渴望编织出来的猎物,不是那种可以一夜后就拍拍屁股走人的过客。 他不是少年了。 他今年十八岁,是这艘船上新晋高阶干部里最年轻的一个。看似听话,从不逾矩,但几乎每一桩摊牌的失败与内斗,他都有分一杯羹。 每个死得不明不白的干部,他都仔细看过尸体上的刀口与毒痕,盘点他们的私货、资源、底线。 慢慢的,他的人也开始被安插进来,表面听命于上,暗中却只听他的。 而他还在布一盘更大的局。 那个从来不现身的「团长」,差不多是时候该退场了。 他老了,谨慎过头,已经开始犹豫、怀疑、迟缓。 他给部下压力,却没有再给方向。 他贪图稳定,也贪图延命。 克洛克达尔知道,这种人迟早会被吞掉。 而他——就是那条最早伏下身、等着咬破喉管的蛇。 他已经开始佈局了。 某些联络点已经切走团长派系的走私路线,一部分中阶干部也在他这边集结。 还差的,只是一个完美的理由、一场足够「正当」的清算。 他想好了。 等时机成熟,等权力完全落实,他会「亲手」处理掉团长。 乾脆、果断、不留后患。 但在那之前,他还有另一场难缠的战争要打。 ——她。 希尔达不是别人可以碰的。 她也不属于这艘船,更不属于团长的帐本或人事名册。 她是他的,迟早的事。 他不急。 这些年他等得够久了,再多等一点也无所谓。 他甚至愿意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让她误以为那晚是意外,是衝动,是会被遗忘的错误。 她想跑?可以。 但他会像网一样张开自己,让她以为自己还自由,还没被困住—— 直到她连逃的力气都失去为止。 他转身,把她没喝完的酒瓶推进货堆深处,手指掠过瓶身时动作很轻,像在收起一件早晚会回到他手上的东西。 第三十四章:準備收網的鱷魚 她终于掌握到那个从不现身的团长的藏身处 。 这位自称看尽人性、足智多谋的男人,终究还是露了马脚。 数十艘军舰自总部调度而来,在凌晨时分,封死了那座西海孤岛的所有出口。 这场围剿行动的指挥官,是那位从不谈条件、也从不留活口的中将——萨卡斯基。 希尔达没有亲眼见到那场攻坚,只能透过短暂的情报链得知:「岛上的人,一个都没逃出来。」 船长死了。 消息传回船上后,整个海贼团像被丢入血池的鯊鱼群,撕咬、背叛、火拼。 每个人都在争抢失控的权力真空,就像那具还没冷却的尸体仍在滴血,却已经有无数双手试图将它扒乾净。 希尔达站在甲板上,看着远方那团焦黑的浓烟。 那里曾经藏着一个从不现身的传说,也藏着她这五年来的全部任务。 她应该高兴的。 她做到了。终于可以离开了。 她早就准备好离开。 白色电话虫在她卧房底板下安全地藏着,她已经传完最关键的讯息,接下来只需要再确认几个名单细节,总部的人就会来接应。 她不期待会有人来欢迎她回去。 她早就知道,总部不会为她这条命多费一点力气。他们要的是结果,而不是她的平安。 她不是没想过要不要顺手把那个小鬼一起带走。 如果他愿意的话。 只是……这两年来,他似乎也早就能自己站得很好了。 她不需要再保护他。也不该再牵扯。 她没有去找他。她也以为他不会来找她。 在这混乱与血腥之中,克洛克达尔安静得过头了。 他没有出手抢权,也没有趁火打劫,反而像平时一样埋头处理手上的事。安静、听话、不出头。 就像一直以来那样。 所以她没有察觉—— 那些静默背后,正有一张网,一点一点收拢。 他没有出手争抢。 在整艘船的人都在抓挠、噬咬、互相揭露老底的时候,克洛克达尔像平时一样,冷静地待在他的岗位上处理名单、整合补给、稳定前线情报。 那些慌乱的干部与互相残杀的副官们根本没注意到:他什么都没抢,却什么都没放过。 他甚至还替某些人「善后」了尸体,当然,是带着对方还没能清理掉的财务纪录与管道名单一起。 这不是他第一次动手,但这会是最乾净的一次。 等局势再混乱一点,他会提出「由中立方整合剩馀资源,等待新领导人浮出」的方案。然后,他会用手里的名单、证据与交易线,让自己成为那个「浮出」的人。 不需要抢。他只要收。收掉那些自己送上门来的东西。 他计算得很好。 除了—— 希尔达的变化。 她在清理线索。 她跟某些人的往来忽然中断了。 原本她会探听、会引导话题的场合,她现在开始避开。 甚至有人对他透露,希尔达似乎已经着手在整理自己的物品—— 不多,但刚好是「准备离开」的人会整理的东西。 她不是在撤退,她是在准备「退出」。 他没立刻问,也没立刻阻止。 克洛克达尔不喜欢用情绪反应事情。他一向是算清楚再出牌的人。 如果她真的打算离开,那就代表—— 她不认为自己属于这里。 也不认为值得为「他」留下。 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他早已将她纳入自己的版图。 不是属于这艘船,而是属于他这个人。 不论她的过去在哪、她的目的是什么、她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他都无所谓。 她只能留在他身边。 克洛克达尔沉着地调整手上的计画。 本来,他只是要夺权,然后重整组织。现在,他还多了一件事:留下她。 不管她是为了什么想走,计画会让她走不了。 他已经在名单里写好她的名字,副船长。 这不是邀请,也不是肯定她的能力——这是任命。 只要他把这艘船、这个组织掌控在手中,她就没有拒绝的权力。 她不属于这里? 没错。 但她属于他。 第三十五章:露出利齒的鱷魚 希尔达坐在房间角落 ,指尖沾着烟灰,压在那封刚刚才从密报虫口中吐出的命令信上。 克洛克达尔上位的消息传回总部的速度,比她想像得还快。 她本以为,这场漫长的卧底任务终于能画上句点。 团长死了,组织像被风暴撕裂的帆,分崩离析,她亲眼看着那些高阶干部为了一把空出的权杖互相廝杀,血溅甲板,尸骨堆积。 她没有动,克洛克达尔也没动。 但其实他动得比任何人都早。 只是没人看见而已。 等眾人尸骨成山、气力耗尽,他只是安静地「接管」一切,像沙渗入裂缝,无声无息却彻底侵蚀了整艘船、整个组织。 眾人还没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就被他如风暴般的行动力接连击中── 人事异动、势力重整、掌控核心的命令一道接着一道,而她的名字,毫不留情地被摆到了风口浪尖上。 「副船长。」 那是他对眾人宣布时,用的称呼。 人群骚动,空气里充满刺耳的质疑与不甘。 她站在人群中,却像被一把无形的手攫住后颈,被拖向一个她从没打算靠近的位置。 ——她没回话。也说不出话。 因为她知道,克洛克达尔早已不是那个她能用痞气笑话敷衍的「小鬼」。 他是一头鱷鱼,潜伏多年,终于浮出水面,露出满口的利齿。 她只能继续装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戴上那张「无事」的面具,站在他身边,笑得像什么都没变。 但她原本还以为,至少能从「任务」中抽身。 至少海军会记得她这些年来冒着生命危险送出的情报。至少她能换回一点自由。 她错了。 白色信纸上的命令只有一句,冷得像刀锋: 「继续监视新任领导人。」 她的拳头猛地攥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想把那张纸撕成碎片,想把这无尽的牢笼砸开。 但纸没碎,她的力气也没能改变什么。 她抓起通讯虫,试图抗议,声音压得低哑: 「我做了多少,你们清楚!这任务早就该结束!」 回答她的,是那个熟悉到毫无温度的声音: 「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言下之意像一记重锤:如果她敢离开,就等着被当成真正的海贼通缉,永远背负悬赏,永远沉入这见不得光的世界的泥沼。 没人会为她澄清,没人会保她安全。 她的名字从未被记录在任何档案里。生是影子,死是尘埃。 「你没有选择。」 「完成任务,悬赏撤销,身份清除。否则,就等着在地下世界过一辈子吧,’副船长’。」 她猛地掛上话筒,指节发白。 希尔达抬头望着旧窗櫺外的夜空,几乎笑出声来—— 她以为她走过最黑的那段路了,没想到只不过是从地狱的一间牢房,被拎进另一间。 而关上门的人,是她曾以为自己保住的小鬼—— 那个她唯一没能失去的人。 第三十六章:步步進逼的鱷魚 他让人把她叫来 。 这不是邀请。是命令。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门被关上的声音像刀刃合上,切断了她的退路。 他背对着她站在书架前,指尖翻着一份刚整理好的分派名单,没有抬头。 「你要我做副船长,」 她开口,声音不高,却也没有表面那层轻佻的笑, 「为什么?」 他转过身,目光缓缓落在她脸上。 那双眼像掠食动物潜伏水下,只露出冰冷的弧度。 「因为我信你。」 他说得乾脆利落,没有停顿,没有修饰。 但他知道这句话会让她退后半步── 她的睫毛明显颤了一下,就像他预料中的那样。 他走近了些,视线落在她脸上某个她以为掩饰得很好的表情上,那是一种近乎抗拒的温柔。 太柔软了。他不喜欢那样的神色出现在她脸上,除非那温柔是只对他一个人。 「还是你觉得这个位置,不够让你安心?」 她噙着笑,不回答。 他语气不变,像在谈一笔生意: 「你想待在这里,就该有相称的位置。」 「比起那些只会抢功的蠢货,你更清楚该怎么让这艘船不翻。」 「……你知道我不是想升职。」 「我知道,」 他点头, 「你想逃。」 她总是用调笑的语气假装什么都无所谓,用轻浮的笑容掩盖脚底那一寸寸后退的影子。 她从没说出口,但他看得清楚── 她那点「装没事」的姿态,比任何刀剑都更让他想咬住不放。 「你以为装得够久,我就会忘记那晚的事?」 他终于收起那份报告,把它扔回桌上。 她看着他,没有退,也没有承认。 他喜欢她这种不动声色的样子。像一头试图维持距离的兽── 但她早就踩进他圈出的界线里了。 他语气仍平稳,但字字含毒: 「希尔达,你应该清楚。一旦碰过我,就别想抽身。」 她垂眸笑了一下,那个笑竟让他心底某根弦微微绷紧。不是轻松──是危险的回应。像在说:你会后悔这样把我逼进来。 可他不怕。 他走近她,只剩一步距离。 「副船长不是在问你『愿不愿意』,」 他低声说, 「是我在告诉你──你的位置,现在在这里。」 「在我身边。」 第三十七章:劃下領地的鱷魚 他说:「你的位置在我身边。」 希尔达笑了,那是她惯用的、虚浮得像酒气一样轻盈的笑。但她没有立刻回话,只是转过身,走到窗边,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逃避。 窗外海风掠过甲板,夜色浓得像要将人吞没。 「你把人事调令说得这么像情话,船长大人。」 她低声说,背对着他。 「可你知道的,我不爱听情话。」 她试着用调情拆掉那句话的分量,像拿开一把刀的刀鞘。但那重量还是压了过来,一寸寸地、无声地侵蚀她的镇定。 ——你的位置,在我身边。 明明只是八个字,却像从他掌心伸出的铁鉤,紧紧鉤在她身上,不容她退。 她原本可以推开的。她原本应该要推开的。 她是卧底,是这艘船上不属于任何一方的影子。 海军已经下令,要她继续接近这个少年——现在的男人,新的掌权者。 她不该让情感有任何馀地。但她的指尖,却还是颤了一下。 因为在那一刻,她竟真的生出了一丝──被理解的错觉。 那不是情话,是宣告。 是某种野兽在划地为王,在她耳边压下声线、告诉她「这是我的」。 等她回过神,他已经走到她身后,没有碰她,却像一片巨大的阴影罩下来。 她闻见他身上的气味,是雪茄的火、沙尘的气息、与一种沉得快要窒息的压迫。 「你不想要这个位子?」 他的声音很低,却没有怒意。 她勉强转过头,笑着开口: 「你什么时候学会替我决定要坐哪了?」 话刚落下,她的手腕被他扣住。 动作不粗暴,却有种乾脆的强硬。像是给了选择,但不准拒绝。 他低头看着她,眼神深得像要把人拖进去。 「是你先碰我的。」 他说。 声音冷静到不像是控诉,更像是结案陈词。 「你以为装没事,我就会放你走?」 他的语调稳得吓人, 「希尔达,你太天真了。」 她想抽回手,但他扣得更紧。 这不是力气上的斗争,是他咬住了她的裂缝── 而鱷鱼一旦咬住,咬的就不是猎物,而是领地。 「所以呢?」 她喉头发乾,声音沙哑,却还撑着那一层笑意, 「你要开始主动了?船长大人想玩点新的?」 他没答,只是将她压向墙。 然后吻了她。 不是轻柔的,不是犹豫的,是记忆过的、佔据式的。 像是宣告:这是回收,不是开始。 她的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一度真的想推开。 但那股气息却像细沙,从她的肌肤间渗进,每一次贴近都像把旧伤撕开。 她早该知道他不会放手。 可她还是闭上了眼,放任那句「不该」沉下去,在那个夜里,再一次失守。 第三十八章:重新開葷的鱷魚(微H) 她没退。 当他的唇压上去、当他扣住她的手腕,她没再挣扎。 那不是屈服──那是被逼到墙角后,假装自己还能控制情势的平静。 他看穿了那层装出来的调笑,看穿她眼底藏得太深的、几乎快被她自己忽略的动摇。 她还在逞强。还在试着撑住那个说走就能走的姿态。可她错估了局势。 ——不是她没走,而是他不准她走。 他一手扣住她的腰,把她抵在墙边。 那力道不重,却足够让她无法后退。 她不说话,只是呼吸慢慢乱了,一边咬着牙,一边拉扯他肩上的外衣——像是在争夺,又像是在认命。 她的反应、她的气息、她指尖抓着他肩膀的力道,都在说明一件事: 她不是任谁都会这样。 她从来没和其他人发生过关係。那晚是第一次。 而这一次,是他确认她还在自己掌控里的证明。 他的动作没有急躁,而是冷静地、一点一点深入。像拆开一层层防备,像在领土上插旗。 他的掌心从她后背一路滑下,掌握每一道颤动,确认她还没逃。 他低下头,舌尖舔过她锁骨的弧线,感受到她悄然绷紧的反应。 她试着挪开,但只是象徵性地挣了一下。 他听见她喉头滑过一声极轻的喘息,像是从牙缝里洩出来的微弱呻吟,被压抑得几乎听不见,但对他来说却像火一样点燃了什么。 他的手探进她大腿内侧,蹭过那片早已湿润的肌肤。 她终于收不住了,狠狠咬住他的肩膀。 很好。他喜欢她这样—— 不肯低头,却没能逃开。 他俯身咬住她的唇,强硬地与她的呼吸交缠,动作一寸寸地推进,直到她整个人陷入墙与他之间、退无可退。 她低声骂了一句脏话,但手却紧紧抓住他的背。 他没停。 不是报復,也不是发洩,而是佔有—— 冷静、持续、毫不留情地证明:她已经没办法再走了。 这不是重来一次,而是重新画线。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她的位置。 在他身边,身下,谁也不能抢走的地方。 第三十九章:餓太久的鱷魚 副船长的职衔在希尔达头上掛了一个月 ,实际上生活没什么改变。 她依旧负责情报与渗透工作,依旧单独出任务,依旧懒得管那些整天内斗的混帐干部。 她从没对权力有兴趣,克洛克达尔知道这点,倒也没把什么指挥权硬塞给她。 该下达的命令,他亲自处理;该摆出姿态的场合,他从不让她上场。 希尔达从没问他原因,但她知道──他根本没打算让她变成什么「副手」,她只是被他圈进掌心,摆在身边的一块领地而已。 她不是没想过反抗,但克洛克达尔很聪明。 他从来不硬逼她什么。 至少表面上,他只做一件事—— 她每次出任务回来,他总能刚好「踩点」准确等在她房门口。 不管她拖到什么时间、不管天气如何、不管她有没有先报备。 然后就要她。 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久。 就像她不回报、不请示、不主动,就该用这种方式补回来。 她曾经试图调侃他这习惯,也试过敷衍。但都没用。 克洛克达尔的冷静,是那种会让你在他已经把手伸进你上衣底下时,还误以为他只是无声地靠着墙。 她抱怨过一次:「你是不是在我房里装了什么该死的监视装置?」 他只是淡淡回答:「不需要。」 他不需要。她知道。 他总能准确算出她什么时候会出现、会落单、会没力气说不。 某一天,她出任务提早结束,本该联络回报,却临时改变主意。 没人知道她已经回到船上,连最熟的几个干部都还以为她还在外海侦查。 她太累了,只想冲掉身上的血与盐味。 浴室里水雾瀰漫,热气包住她的皮肤,让她暂时放松了戒备。 她没锁门──她一向觉得这艘船没人会胆敢在她洗澡时靠近。 直到门打开。 声音不大,却在水声间格外明显。 她猛然回头,还没开口,雾气间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踏进来,关上门。 是克洛克达尔。 他的眼神没有惊讶,没有多馀情绪,就像这是一件早就安排好的事。 他连声音都懒得压低,只是说: 「你今天提早回来了。」 她僵在原地,身上什么都没穿,只有湿气缠住她。 他看着她,像在确认什么,然后向前踏出一步。 她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 他不需要说出口。 他的金色瞳孔在雾气中闪着光,像沙漠中的烈阳,烧得她皮肤发烫,却又冷得让她心底发寒。 她想扯出一个痞笑,想用一句玩笑把这一刻推开,但她的手无意识地捏紧,指甲次进掌心,像在抓住最后一丝抵抗。 克洛克达尔没再说话,只是又踏近一步,影子将她完全笼罩,像沙暴吞没最后一块绿洲。 她知道,这一次,她还是逃不掉。 第四十章:耍流氓的鱷魚(H) 水还在放 ,哗啦声像掩盖现实的遮羞布,却遮不住他脚步靠近时的安静。 他一步步朝她走来。 她本能地退了一步,背脊撞上湿冷的磁砖,热气蒸腾,烫得她睫毛湿润,皮肤泛起一层薄红,像被水雾与他的目光同时剥开。 水雾像故意拉长的幕布,把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一寸寸揭开。 他站定在她面前,视线自上而下扫过她赤裸的身体,眼神毫无羞赧,也不炙热,却更危险——像在将她的每一寸曲线、每一个颤抖都刻进脑海。 「你没报备。」 声音低而稳,像命令之后的註解。 她扯出一个笑,努力维持嘴角那点痞气: 「副船长还要写报告?那我下次附上签名怎么样?」 他没接她的话,伸手贴上她的脸颊。 他的掌心温热,指腹粗糲,拇指缓慢擦过她的下唇,压出淡淡的红痕。 她想转开头,却被他另一隻手扣住后颈,手指陷入她湿漉的发后,固定她的脑袋,让她无法动弹。 他的拇指按着她的唇,轻轻摩挲,然后滑到她的下巴,逼她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你身上有血味。」他语气仍平静,「是今天的任务?」 「你要验尸吗,船长大人?」 「不用。我知道你处理得很好。」 她一愣,还没回话,他的唇已俯身压下。 那个吻不是试探,也不是挑逗,而是一场精准无误的狩猎。 他吻得毫不留情。薄唇带着烈酒般的灼热,碾过她的唇瓣,舌尖强硬地撬开她的齿缝,深入她的口腔。 她的舌头被他勾住,舌尖交缠,湿热的触感让她全身一阵酥麻,像电流窜过脊椎。 他的吻深而重,吸吮她的下唇,牙齿轻咬,带来一丝刺痛,却又在她试图喘息时更用力地侵入,掠夺她的每一丝空气。 她试图在唇齿间挤出轻浮的笑,掩盖心底的慌乱,但他的掌心已顺着她湿透的腰线滑下,贴着她的脊椎,力道大得让她不由自主地踮起脚,臀部微微抬起,胸口向前贴近他的身体。 她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皮肤因他的触碰而烫得发颤,乳尖擦过他的胸膛,带来一阵难耐的刺痒。 呼吸被搅乱,鼻腔里满是他身上那股浓烈的雪松与菸草味,混杂着浴室的高温潮湿,让她脑子一片空白。 她的唇被吻得红肿发麻,口腔内侧被他的舌尖掠过,带来一阵阵热浪,烧得她喉间挤出压抑的低吟。 她的呼吸断续,试图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手无力地攀着他的肩膀,指尖几乎陷入他的肌肉,像在这场拉锯战中挣扎着求生。 「……太湿了。」 他忽然松开她,低声说,语气听不出情绪。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脑子还被那吻烧得混乱。 「什么?」 「浴室。」 他语气淡得像在讲天气,下一秒已经将她整个人抱起。 赤裸的身体离开磁砖,悬在半空。 水珠从她的发梢滴落,砸在地板上,像她崩裂的防线。 她踢蹬双腿,气得在他怀里骂了句粗话。 「喂!我还没洗完啊混蛋!」 「讨厌湿气的话一开始就不要进来啊!」 他没有回答,只是在走出浴室前,用乾爽的额角贴着她耳后说了一句: 「我是讨厌湿气,但我不讨厌你在我手底下,一寸一寸溼透的样子。」 她听见那句话时,呼吸明显卡了一下。 不是因为情话,而是因为那种可怕的冷静—— 像沙漠里永远不退的日照,能将一切吞没、风化。 第四十一章:大口吃肉的鱷魚(H) 他将她放上床。 希尔达的双手撑住床单,膝盖跪在床上,胸口贴着乾爽的被褥。 冰凉的布料压住她的乳房,激起一阵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的乳尖硬挺,随着她压低的身体擦过床单,带来一阵刺痒,让她不由自主地咬紧唇。 水珠从她的湿发滑下,沿着她的脸颊、颈侧,滴在床单上,留下暗色的水痕。 她的臀部微微抬起,赤裸的背脊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腰线因紧张而绷紧。 克洛克达尔站在她身后,视线扫过她的身体,从她湿漉的长发到她赤裸的背,再到她翘起的臀部,目光毫不掩。 他的左手扣住她的腰,指尖按进她的皮肤,热度让她全身一颤。右手滑到她的大腿内侧,拇指缓慢摩挲她的皮肤,停在她的私处,轻轻揉按,力道精准,让她的臀部不由自主地收紧 她试图撑起最后的防线,语气勉强带着嘲讽: 「你该不会把这当成出差福利吧,船长?」 他没回话,左手更用力地扣住她的腰,固定她的身体,让她无法移动。 他的右手手指缓慢滑入穴口,指腹粗糲,擦过她的内壁,带来一阵灼热的刺痛。 希尔达的呼吸猛地一滞,腹部收紧,喉间挤出压抑的低吟,声音断续,几乎掩盖不住。 胸口紧贴着床单,乳尖随着她的颤抖反覆擦过布料,刺痒感让她指甲掐进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手指深入,缓慢抽动,每一次进出都让她的臀部不由自主地后移,迎合他的节奏,湿润的声响在房间里清晰可闻,羞耻得让她脸颊烧红。 他的拇指按住穴口前方的敏感点,轻轻揉动,激起一波波热浪,烧得她全身颤抖。 她的背脊因快感而弓起,臀部高高翘起,暴露在他的视线下。 他的左手滑到她的臀部,扣住她的臀肉,力道让她的身体微微前倾,胸口更紧地压住床单,挺立的蓓蕾被布料摩擦得发麻,刺痛与快感交织,让她喉间的低吟越来越难压抑。 他的金色瞳孔在昏暗中闪着光,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反应,像是记录她的每一丝崩溃。 希尔达知道他要什么。 她也知道自己挡不住。 但她就是不愿意让这段关係,变成一种无声的默许。 她翻身,用力将他压向床面。动作不算狠,却像在争夺主导权。 「怎么,每次都要你来主动?」 她嗓音微哑,眼底仍咬着笑意,像是勉强撑着某种不愿低头的姿态。 克洛克达尔没反抗。他让她坐上来,任她低头吻他——像猎人纵容猎物挣扎,给牠一丝以为自己能翻盘的错觉。 她的唇贴上他的,试图夺回节奏。但才刚开始动作,他的手忽然扣住她的后颈,力道不重,却像捕兽钳般精准,瞬间将她反压回床。 没有预兆。也没有多馀的话。 她没有挣扎太久。因为她知道这场争夺的结果从来不是五五波。 他的吻落下来,比之前更深,更用力,像是要把她肺腑都撬开。 他熟练得近乎冷静,像早就熟悉她挣脱的方式,连多馀的施力都不需要,便能让她动弹不得。 当他进入时,希尔达咬住下唇,没有发出声音。 她不想让他听见自己破碎的呼吸节奏,更不想在他面前失控。 但他的节奏精准得像在测试她的极限,一寸寸,一声声,将她的理智慢慢撬松。 她喘得有些紊乱,喉头卡着一种难以分辨的情绪—— 不是痛,不完全是快感,而是一种无法全然控制自己身体反应的恼怒。 克洛克达尔没让她沉在那混乱里太久。 忽然间,他尔猛地将她从床上抱起,力道大得让希尔达心跳一顿,却稳得毫无晃动。 他将她推向书桌,左手按住她的背,将她的上半身压下,逼她胸口紧贴冰冷的桌面。 她的双手撑住桌面,指尖嵌入粗糲的木头,掌心被刮出细微的刺痛。 她的乳房压在木头上,乳尖硬挺,随着她的喘息反覆擦过桌面的纹理,带来一阵刺痒,让她咬紧唇。 他的右手滑到她的臀部,向上托起,迫使她向前倾身,双脚站在地上,大腿因这姿势而绷紧,肌肉微微颤抖。 汗水从她的额头滑下,黏住乱发,滴在桌面上,形成小小的水渍。 镜子就在她面前,映出她的赤裸上身: 双颊通红,瞳孔涣散,脖子后方带着他刚咬下的红痕,鲜红得刺眼,汗水从颈侧滑到锁骨,闪着湿润的光泽。 他站在她身后,炙热的掌心贴在她臀上,力道让她的皮肤泛红。 他缓慢进入她的身体,动作深而稳,每一次推进都让她的臀部撞上他的胯部,发出轻微的啪声。 她的乳房紧压桌面,乳尖被木头的粗糲反覆摩擦,激起一阵阵刺痛与快感的混合,逼得她喉间挤出压抑的低吟,声音断续,几乎掩盖不住。 她试图转开头,避开镜中的自己,却被他扣住下巴,逼她抬头直视镜子。 他的拇指在她唇上摩挲,压出淡淡的红痕,力道让她的唇微微张开,吐出急促的喘息,混杂他的粗重呼吸声,在房间里回盪。 「看着。」 他的唇贴在她耳后,声音低沉,带着命令的口吻,热气烫得她耳廓发麻。 「这才是你现在的样子。」 镜中她的胸口泛着红晕,汗水从锁骨滑到乳沟,滴在桌面上。 乳首被桌面摩擦得红肿充血,微微挺立,随着他的节奏轻颤。私密处在镜中一览无馀,湿润的穴口随着他的进出收缩,每一次深入都让她的指甲掐进桌面,刺痛感让她的腹部不由自主地收紧。 他加快节奏,每次都推进更深,撞得她的身体前倾。 她试图咬唇压住声音,却无法控制喉间的低吟,声音破碎,随着他的节奏越来越难压抑。 她的双手几乎撑不住桌面,肘部微微颤抖,指甲在木头上刮出细微的痕跡。 他的右手滑到她的小腹,掌心按住她的腹部,热度烧进她的皮肤,力道让她的臀部更紧地贴着他,每一次撞击都让她的理智崩裂。 「别装了。」 他语气仍冷静,却压不住情绪的高涨。 「这是你回来,就该有的事。」 那句「回来」,低得几乎听不清,却像从他骨血里渗出来的执着。 她忽然想起,他从来不问她任务的事。 从不问她去哪里、见了谁、做了什么——他只在她「出现」的那刻,便毫不犹豫地把她拉回来,拖进这场无法终止的佔有。 她的视线被镜子困住,无法逃避: 镜中的自己赤裸无遮,乳尖红肿。红晕从她的胸口烧到脖颈,像一场无法扑灭的火。 她不确定那抹红,是因为他,还是因为——她看见了自己正在失控。 第四十二章:小心眼的鱷魚(H) 希尔达被克洛克达尔翻成侧面的姿势。 他的右手扣住她的腿,将她的膝盖抬高,搭在自己的手臂上。 她的左脚勉强点地,膝盖因单脚站立的姿势而发软,身体前倾,几乎全靠他的手臂与桌沿支撑重量。 她的双手紧抓桌沿,肩胛骨像要从肌肤里挣脱出来。 汗水从她的额头滑下,黏住湿漉的乱发,滴在桌面上,形成闪亮的水渍。 她的腰部因姿势而弯曲,肩膀微微颤抖,右腿被高高抬起,穴口完全暴露,花唇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收缩。 他站在她身侧,左手扣住她的髖部,力道让她的皮肤泛红,稳稳支撑她的身体。 他从侧面进入她的身体,动作深而稳。每一次推进都让她的身体轻晃,桌沿随之发出细微的吱吱声。 她的左膝颤抖,勉强点地,酸痛感让她的腰部绷紧。 她试图稳住呼吸,却只能吐出断续的喘息。 他扣住她的下巴,食指和拇指捏住她的脸颊,逼她抬头直视镜像。 「看清楚,」 他低声说,语气不重,但力道无法忽视, 「这样的你,只能给我看。」 她冷笑,喉咙乾哑。 「真会挑时候吃醋,船长大人。」 「不是吃醋。」 他咬字缓慢,推进更深,撞得她的身体前倾,肩膀颤抖,桌沿压进她的掌心,刺痛感让她咬紧唇。 「是回收。」 他的动作没停,节奏稳而重,每次撞击都让她的左膝发软,勉强靠着桌沿支撑。 她试图压住呻吟,但她的颤抖暴露了失控。 指甲掐进木头,指节泛白,手肘抖个不停,几乎撑不住桌沿。 「你记得那一年吗?」 他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像是随口提起,却让她的背脊一阵发凉。 「哪一年?」 她声音沙哑,试图掩盖喉间的低吟,喘息断断续续。 「我十四岁刚上船那会,船上丢了货。」 他说,语速不急不缓,左手按压她的腰侧,指尖收紧。 他的推进加快,桌沿吱吱声更急促,混杂着她的喘息。 「审讯的时候,你说我那天晚上在你房里。」 她的身体一僵,脑海闪过那天的记忆,血液瞬间凝固。 她想反驳,却被他更重的撞击打断,喉间洩出一声低吟,双手紧抓桌沿,试图稳住自己。 「还说我那时候声音哑,是叫得太大声的那种。」 他的语气冷淡,右手滑到她的私密处,指尖轻抚她的阴蒂,缓慢揉动。 他的推进更深,撞得她的脚尖几乎离地。 「那时候我什么都没说,因为我不知道是想撕烂你的嘴,还是……」 他没说完,俯身咬住她的肩膀,牙齿轻刮她的皮肤,留下湿热的红痕。 她的身体一颤,试图冷笑,却只挤出一声沙哑的回应: 「你还记得啊。我以为你那时候羞得连脸都烧起来了。」 「记得。」 他的语气低沉,带着一丝冷意。 「怎么会不记得。」 他加重力道,推进更深,撞得她的身体前倾,腰部弯曲。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 「你用那句话把我钉死,钉在每个人眼里,让我成为一个『会叫得太大声』的小鬼。」 希尔达的喘息越来越重。 胸腔空气不足,指尖因用力掐桌而发麻。 她的喉间洩出破碎的低吟,试图压住,却被他的动作打断。 克洛克达尔低笑一声,声音低沉,带着记忆的重量: 「现在,换你叫得太大声了。」 希尔达浑身一震,羞耻感烧得她脸颊发烫。 「我只是在帮你脱罪。」 她咬牙回,声音虚弱,几乎断裂。 「我知道。」 他语气淡淡,推进更沉,撞得她的左膝直打颤。 「可我当时真的哑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吓坏了。」 他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语调却暗得像深水, 「我不知道那种生理反应从哪来,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希尔达不想听。 他每讲一句,她就像又被什么压得更深。 然后她突然感觉到什么不对。 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她斜前方,静静地、诡异地「看着」—— 她迟钝地转头,视线微微抬起,瞳孔猛地收缩。 那是她的录像电话虫,暗色外壳,瞳孔张开,眼底闪着淡淡的光晕—— 专为情报蒐集设计,现在却像一隻无声的窥视者,记录着她的每一寸失控。 电话虫是开着的。 她愣了一下,反射性地伸手想关,却被克洛克达尔扣住手腕,力道让她的手臂被压回桌面,掌心紧贴粗糲的木头,无法动弹。 他持续抽插,节奏稳定而深入。 桌沿吱吱声与她的低吟交织,羞耻感烧得她脑子一片空白。 「你动它干嘛?」 他俯身,唇贴在她耳后,轻咬她的耳垂,热气烫得她耳根发红。 她睁大眼,怒火一瞬间被羞耻感与惊慌碾碎。 「你居然一直开着?!」 「嗯,从一开始。」 「你他妈疯了──!」 她几乎要失控,他却一边握紧她的手腕、让她根本无法碰到电话虫,一边语气近乎温和: 「冷静点,希尔达。我不是要给谁看。」 他语气平静,右手继续抚弄她的阴蒂,指尖加快揉动,逼出她一声高亢的呻吟,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腰部弯曲得更厉害。 他的推进更深,像在宣示所有权。 「这段,只给我留着就够了。」 第四十三章:不知廉恥的鱷魚(H) 希尔达的喘息乱得不像话,胸腔像被烈焰炙烤,空气稀薄得让她几乎窒息。 汗湿的碎发贴在脸颊,黏腻地勾勒出她被情慾和羞耻烧得通红的轮廓。 她的手还撑在桌沿,像是靠着意志才没有瘫软下去。 那该死的电话虫还张着眼睛,在桌面上冷冷录着她的一切。 「……把它关掉……」 她沙哑地挤出声音,喉咙像被撕裂,试图扭头瞪他,却被他的力道固定。 克洛克达尔跟没听见似的,动作依旧不疾不徐、沉稳而深入,像在细细雕刻什么——而不是侵佔一个人。 「不行。」他贴近她耳边,语气低得几乎带笑。 「除非你说一句话。」 她浑身一僵,「……什么话?」 他的指尖滑过她的侧腰,直到确认她已经快撑不住,才缓缓地开口: 「说你想要我。」 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她咬牙,肩膀颤了两下,「你有病。」 她侧头看向桌角的电话虫,手再次挣扎着想伸过去,却在下一个更深的动作下失去力气,只能无力地垂在桌边。 「只要你说──你想要我。」 克洛克达尔继续贴在她耳边,声音轻得几乎像哄骗,却没有一丝柔软, 「说出来,我就关。」 她几乎没办法思考。羞耻像一整片海啸,压得她无处可逃。 身体的颤抖已经不是反抗,而是疲惫到极限后的不自主反应。 可是他还在动。还在侵佔,还在引导。 「不会有人听到,」 他又说,手指摸上她的喉头,感受她的颤抖。 「只有我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只有我。」 希尔达咬紧牙,眼角渗出一丝湿意,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她的脑子像被拆成两半: 羞耻让她想反抗,录像电话虫的虫眼像无声的监视者,压得她无处可逃; 快感却让她的身体背叛,随着他的动作颤抖。 她试图沉默,试图用冷笑掩盖,却被他更深的撞击与指尖的抚弄逼到极限。 她闭上眼,试图逃避镜子与电话虫的目光,却被他的右手掐住下巴,逼她睁眼直视镜中的自己。 她的喉间挤出断续的低吟,理智一点一点崩裂。 「……我……」 她的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碎在喉间。 「……我想……」 她真的不想说出口。 但身体已经不是她的了。 「……我想要你……」 语尾在空气里碎掉,像湿掉的火柴,没烧出声音就熄了。 克洛克达尔终于动了。 他抬手,平静地将电话虫翻面,按下关闭键。 白色的虫眼终于闔上,机械地低鸣一声,停止录影。 可他并没有停下。 反而更稳定、更深入地推进,像是在奖励她这句话的诚实。 「这才乖。」 他贴着她的颈侧低语,嘴唇刷过她的皮肤,留下湿热的痕跡,像咬住了心心念念的猎物,终于回到他的掌心。 她甚至没力气说话了。 整个人像被从内部抽空,只能瘫在桌沿,额头贴着冰冷的木面,感觉那点凉意慢慢渗进皮肤,像是要唤回一点本该清醒的意识。 但他的手还在她腰上,贴得死紧。像是怕她会突然化作沙粒,从他的指缝间溜走。 「现在昏过去还太早了点。」 「你说过的。」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沉静,却带着压不住的馀火。 「你说你想要我。」 那语气太过平稳,反倒像是在盘点什么已经入帐的战利品。 她没回话。只是缓慢地吐了一口气,像是想把胸口最后那点羞耻逼出去。 克洛克达尔却还没说完。 「不过,」他抬手抚过她贴着桌面的发丝,像在安抚,又像在提醒, 「这段录影……我还没删。」 她的指尖在颤。那不是因为还在发抖,而是因为她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下次如果回来又没跟我报备,」 他说得很轻,像是开玩笑,却每一字都重得像钉进骨缝。 「我就把这段放出来──我们边看,边做。」 那句话像匕首轻巧插进她的心脏,不致命,却准确。 她咬着唇,没有回应。但他知道她听进去了。 「别闹脾气,副船长,」 他低头在她颈后印下一个湿热的吻,像雄兽在交配后安抚受惊的伴侣。 「这叫惩罚──也是记忆。」 她闭着眼,没有挣扎,没有回答。 她知道,这个男人记住了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寸颤抖、每一次被逼出声音的瞬间。 而现在,他连她的沉默,也一併收编,成为他的领地。 第四十四章:飽餐一頓的鱷魚 清晨,房内光线灰白未明 ,从半掩的窗扉洒落斜斜一束,照在凌乱得几乎像战场的床铺上。 希尔达是被身体的痠痛与馀热折磨醒的。 她连翻个身都难,像是被拆解过又草率拼装的傀儡,骨头和肌肉彼此找不到正确的位置。 腿间一阵刺辣的疼让她意识回笼,她吸了口气,却只换来喉头乾涩的呻吟。 床的另一头传来沙沙声响。 克洛克达尔已经穿好衣服了,身上的衬衫整洁得不像刚经歷了一夜缠斗。 他正坐在床边,一手缓慢整理袖扣,侧脸隐在逆光中,唇角那抹轻描淡写的弧度,像一头掠食完的猛兽,在吞下最后一滴血之后舔净爪尖。 「你醒了?」 他的语气平静,几乎听不出情绪。 「正好,我让人备了热水,你等会可以泡个澡。」 希尔达不语,半撑起身体又颓然倒下。 那不是姿态上的软弱,是她真的起不来。 她昨晚无数次想喊停,但克洛克达尔像故意没听见似的,或许根本不打算给她这个权力。 他一边动作不断,一边低语那些她曾说过的话。 一句句、一声声,用她过去调戏他时的语气还给她,却带上成年男人的冷冽与掌控,没有馀地,没有退路。 她知道,这是一场「讨回」的过程。 她曾经用言语勾弄他,试图以曖昧包裹距离; 如今他用身体回应,索求她整个人,连带她所有的推拒与迟疑。 「我……不会再说那种话了。」 她声音哑得不像话,连自己都差点听不清。 他转过身,俯视她,目光里却没有怒意,也没有温柔,只有某种像是「确认战利品状态」的平静。 「说不说都无所谓,」他淡淡道。 「我记得就行。」 她闭上眼睛,没再回话。 克洛克达尔站起身,将衬衫下摆塞进裤腰,然后披上大衣,动作有条不紊。好像这一切从来不是「一夜情」或「情慾释放」,而是一场早已筹谋妥当的回收行动—— 他慢慢回收她的逃离权、她的身体主权、甚至她的情感选择。 「我晚点要去处理外港那批武器的事,你先休息。」 他走到门边,停下,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有事直接找我,别再跑了。」 门轻声关上,脚步声消失在长廊尽头。 房间再次陷入寂静。 而希尔达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她不只是身体疲惫,而是一种心理上的空洞与沦陷。 她知道这不是单纯的「做得频繁」,而是一种被他一步步拆穿、驾驭、甚至彻底驯服的过程。 她曾试图用假意与分寸守住自己的立场,却被这个她曾保护过的少年,在成为男人后一点一滴夺回了全部。 她知道自己该逃的。可是,她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四十五章:不肯放過她的鱷魚 希尔达的腰还在痛 。 克洛克达尔昨晚又没给她留力。连堵她回船的时间都精准得像掐表一样。 连夜出任务、凌晨刚踏上甲板,就被他拉进房间,不给她喘口气。 她现在连坐直都嫌麻烦,电话虫就搁在桌上,她懒得挪动,只勉强撑着上半身,把话讲完。 「目标目前掌控整个团体约七成人力,五成资源,」 她语气平板地说着。 「现阶段未有异动跡象,尚未与外部势力接触。行动计画大多聚焦在巩固内部。」 电话虫那头沉默片刻,问: 「你确定?他在整合资源的时候,会不会也联络上外部?」 「没有。」她答得斩钉截铁。 那几个字出口时,她的胃却紧了一下。 ——她其实还有一则报告没提。 叁天前,他在外海跟一位中介见过面。 那中介她见过档案,是个军火网的二级节点,手上有货、有线,也有价码。 他们谈了近半小时,没录音,但她从上层甲板看得清楚: 文件交接、握手、还有最后离开时克洛克达尔那句话—— 「这条线我会再考虑。」 那不是随便说说的场面话。 她原本该回报的。甚至报告书第一行都已经写了。 但她撕掉了那页。 点火烧掉时,她眼都没眨一下。 ——那笔交易还没谈成。 ——情报商的话也不一定可信。 ——再说,他只是「考虑」,根本称不上是实质接触。 理由堆叠得密不透风。她甚至可以信得自己都快相信了。 但她知道自己在撒谎。 不是对上级,而是对她自己。 她现在回报的那个人,不再是某个她毫无瓜葛的对象,而是克洛克达尔。那个她曾经想过要带走的少年。那个从她手里长大,又从她手里夺回主动的人。 她不想承认自己动摇了。但她知道。 再这样下去,有些东西就回不去了。 「有进一步情资再联络。」她对电话虫简短说了句,便合上那隻白色壳的虫,把它藏进桌底一个偽装过的暗格里。 她慢慢躺回床上,动作小心翼翼,像怕惊动昨晚还残留在身体里的某种馀热。 睫毛轻轻一颤,她低声骂了句脏话。 不是骂克洛克达尔,也不是骂自己。 她只是在想—— 这场卧底任务,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麻烦。 第四十六章:察覺異狀的鱷魚 克洛克达尔最近察觉了一些异样 。 希尔达。 不是来自她的身体── 她仍然会在他召唤的时间出现,赤裸地在他掌心下颤抖,迎合他的节奏,甚至在某些时刻,指尖会无意识地抓紧他的手臂,像是捨不得松开。 不是那种明显的远离。 不是拒绝,也不是冷淡。 是「乾净」。 她的语气开始不带情绪,回答问题时不再有那些痞气的挑衅或多馀的表情,甚至她从任务回来时,那种曾经满身狼狈、任谁都能嗅出的疲惫,如今变得整齐有序,像在刻意抹去痕跡。 像在清算。像在将自己调整到能断尾求生的节奏。 克洛克达尔不会错看这种变化。 她不是他见过的那些豺狼,满身算计与贪婪。她只是披着狼皮,靠本能与意志在这片沙漠中存活。 她不残酷,也不贪婪。这样的女人,本不该出现在这艘船上。 正因如此,她的每一次「退让」都不是示弱,而是选择—— 不是为了求生,而是为了抽身。 她没说要离开,但她的眼神、她的沉默、她收拾得太乾净的姿态,都在告诉他:她在交代,在准备。 克洛克达尔一向不信什么第六感。可这种时候,他会信直觉。 她想走。 不是现在,但她会。 而他不打算等她开口。 前几天他从黑市渠道收到一颗恶魔果实。还没鑑定能力,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是一种印记。 吃下果实的人,体质会改变,能力会留下,成为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标记——无论对谁,这都是最深的烙印。 她说过她不需要这种力量,她也不喜欢这些「东西」。 他偏要她吃下。 不是因为这颗果实有什么战斗价值──而是因为,他想要让她无法回到从前。想在她体内,种下他留下的东西。 这样,她即使离开,也带不走全部的自己。 他将那颗果实摆在桌上,没有开口。 紫黑色的纹理扭曲交错,像静止的毒蛇。 希尔达刚完成任务回来,还未换下外套,视线扫过那颗果实时眉头微皱。 「这是什么?」 他没有马上回答,抬手示意她坐下。 她没动,只是站着盯着那颗果实,像嗅到危险的野兽。 他看着她,语气如常:「给你的。」 她嗤笑一声。 「我看起来像会喜欢这种东西的人?」 「这种东西,不能给别人。」 他的语气平淡,却如铁製的鉤爪,精准地扣住她的抗拒。 「你想让我吃下去,」 她语气淡淡,像是在确认一场预设好的交换条件, 「为什么?」 他起身走向她,手轻轻碰了下桌缘,指尖不经意地掠过那颗果实。 「因为我只信你。」 她明显怔了一下,那是他预料中的反应。 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她听得出来── 那不是一句信任的表白,而是一种孤立的标记。 「这种果实,不该落在其他人手里。」 他的语调一沉,目光锁住她的眼睛,像在剥开她的防备。 「我知道他们会背叛。」 「你以为我不会?」 她试图用笑声掩盖动摇,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但眼角的颤动出卖了她。 「不会。」他看着她,语气冷得像一道关闭的门, 「你不是那种人。」 「我什么样子,你最清楚不过了吧?」 她语带戏謔,声音却轻得像风中断续的沙粒。 他没笑,只是步步逼近,直到与她近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你从来不争权、不争功、不对我撒谎,也没问过我为什么把你留下──」 「所以我应该吃一颗不知道能力的果实,当作……回报?」 「不是回报,」他语气没变,但语意却更锐利了, 「是证明。」 「证明你留在我身边,不是暂时的。」 她没有马上回应,甚至连脸色都没变,但他看见了——她喉头有一瞬的起伏。 他知道,她其实早就动摇了。 从她越来越乾净的语气、从她一次次收起本该张牙舞爪的情绪。 她已经在「交代」自己了。 他不能等她说出口那句「我要离开」。 他伸手,推那颗果实更近她一步。 「吃了它,希尔达。这艘船上只有你能吃。」 「因为我信你,也因为——我不会让其他人碰这东西。」 「只有你能吞下。」 他看着她。目光像是沙地里的一口陷阱。 ──让她选。却不给退路。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目光在果实与他的脸之间游移,像是被困在沙暴的中心,无处可逃。 他知道,她听见了他的意图—— 这颗果实不是礼物,是锁链。 而他,要她亲手戴上。 第四十七章:思想逐漸變態的鱷魚 他说:「我只信你。」 那语气沉得像落进水底的石子,一层层压下来,直到声音听不见,只剩馀震还在心里荡。 她笑了。没有多馀情绪,只是习惯性地勾了下嘴角。 那个笑是空的,没有火,只有烟。 ——他说他信她。 她知道他不该信她。她是卧底,是刀锋,是情报线里最冷的一根针。 从选择继续留在船上,留在他身边的那一刻起,她就是来背叛他的。 她怎么可能是他该信的人? 但他偏偏这样说了。用一种近乎宣判的方式,把那句话砸进她心里。 他把那颗果实放进她手里,没再多说。 但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吃下去,我才安心。」 他没问她愿不愿意。他从来不问。 她也没有打算回答。 她低头看着那颗果实,沉默了很久。 这东西不过一团诡异的肉块,带着不祥的纹路与未知的能力。 吃下去,从此就是标记,是永远无法抹去的锁链。无法抽身,无法推脱。 她可以把这东西扔回他怀里。她也确实想过那么做。 但她没动。只是静静看着手中的果实。 一种疲倦的念头慢慢浮上来——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什么被扯得太久的东西,该有个交代。 她站在那里,手指轻微地收紧。 心里有一句话压在舌尖,没说出来: 「我不是你能信的人。」 ——但如果吃下这东西,能让你安心,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锁链, 那我吃。 她抬起头,看着他那双眼,一如既往的冷静,像在等一笔交易尘埃落定。 她咬了一口。 苦涩、腥甜,像咬破一个深埋的谎。 吞下去的瞬间,她没说话,也没皱眉。 这不算赎罪。她心里很清楚。 只是,这世界上没有「能还清」的东西。 她给不出什么,所以只好让他拿走一块。 他说他信她。 她让他信。 就到这里为止。 她吞下最后一口时,克洛克达尔的指节微微收紧。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起身,走近,把她抱进怀里,掌心按在她后颈上,像是在确认什么纹理已经深植进她皮肤下。 她的体温还在、有呼吸、有心跳。 这不是死物。 他知道某些恶魔果实会有副作用,也知道有些人会死于排斥、或精神崩坏。 但她没死——而如果她死了,那也会是死在他手里,这样他至少能确定她是「属于他的死亡」。 他从不信任命运,但这一次,他相信那颗果实不会夺走她,因为他还没允许。 她已经吃了。 就算哪天她消失、背叛、遗忘,他也能从那个能力里追上她,找到她。 她的未来,现在也被他吞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