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穿伪起点文的倒霉直男》 第1章 《误穿伪起点文的倒霉直男》作者:墨山玉【完结】 简介: 许藏玉一直以为穿的是本起点文,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 龙傲天主角是他师兄萧明心,天之骄子,宗门上上下下男男女女,没有谁不喜欢他。 而他是觊觎主角之一的路人恶毒男配,强上男主不成,被打得半死,逐出师门,从此成为过街老鼠。 穿书后的直男许藏玉:我喜欢男主?我喜欢谋害男主行不行。 上男主万万不行,他决定上位。 * 第一步,规避原本调戏剧情。 宗门除妖,许藏玉设计让原本中淫毒的他变成萧明心,转身离开,只等狐妖得到万人迷男主。 可他为什么出门就撞上狐妖了? 很不幸,他也中了淫毒。 清醒之后,他在萧明心床上,两人衣裳不整。 许藏玉硬着的膝盖直接跪了。 * 他决定修正错误,走第二步棋,抢男主金手指女主楚舒,做掌门乘龙快婿。 靠着卖力当舔狗,许藏玉终于撬动墙脚。 没想到不近人情的楚舒,出乎意料的热情,被压在床榻,许藏玉没有反抗。 可没过一会儿,他发现不对。 “你为什么有……把啊?!!!” * 许藏玉发现剧情大大的不对,这本起点文烂尾了,女主居然性转成了男人。 那他跟男主争破头强女主算什么。 许藏玉躲了楚舒许久,直到弟子大比才露面。 比赛台上,他的对手刚好是楚舒,他被绑得结实。 楚舒手里拿着他亲手写的毫不走心的婚书,眼神淬毒,“你再躲啊。” …… 阅读指南: 师兄师姐非一人,师姐是女装大佬 攻都洁,喜欢的都是受,无互攻情节 大团圆开放结局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穿书 轻松 万人迷 he 主角视角许藏玉互动攻配角楚舒萧明心游逢春、薛问香…… 一句话简介:这下不做龙傲天了吧 立意:有瑕之玉,亦有光华 第1章 大宗门里养出来的都是个顶个的标志人物,可现在这群风华正茂的少年全都看着手里的衣裙皱成苦瓜脸。 “萧师兄,我们真要穿着裙子?” 人群的少年面若琉璃玉,萧疏轩举,在这群本想就长得不差的少年中也格外突出。 “那只狐妖以双修吸人精气祸害多名女子,不乔装成女子,如何引蛇出洞。” 少年作为大师兄又是领队,显然很有话语权,大家虽然心里不太情愿,也没有直接反驳,只是有人用委婉的语气道: “萧师兄,别人也就算了,刘一刀这身材穿上裙子也不会有人认成女的吧。” 刘一刀师弟平时勤于练刀,一身的腱子肉,原本贴身的弟子服,硬生生让他在胸前撑出一条深缝。 在一众面如菜色的人群中,也就他正兴致勃勃地选了一个甚是妖娆暴露的彩花裙,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俺穿上裙子不更显得前凸后翘,身材突兀,有什么问题。” 萧明心对他也是颇感头疼,带刘一刀完全是因为他武力值强,原本就没打算让他扮女人,偏偏他还不乐意。 但不管他有什么特殊癖好,定好的计划也不能因为他毁了。 他随手指了一个师弟,“你和他扮兄妹,裙子你不用穿了,给他。” 藏在角落里蒙混过关的许藏玉像是被点中的老鼠,偷笑的门牙还没收回去,直愣愣的,表情震惊。 多亏他早就想好了推辞的理由。 “萧师兄,就刘师兄一个男人身边跟着四个女子难免惹人怀疑,总不能都是妹妹吧,看着也不像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萧明心不改决定,把裙子塞给他,“所以你穿裙子,我和刘一刀不变。” 凭什么! 萧明心自己也颇有姿色,怎么不装成女的,偏要找着机会给他难堪。 要不然别人都是正常衣服,他的就是露胳膊露腿的。 看起来就像是几块布拼接,裹住重要几点罢了。 许藏玉捏着手里那件轻薄的肚脐装,手指颤抖,哪个大老爷们穿这玩意。 变态啊! 他一向装得乖巧,即使已经气到扭曲,也能维持自己温和的笑脸不带变化。 都是多年讨好这些天之骄子,忍出来的功夫。 许藏玉是穿书过来的。 起因被人推荐了一本大男主逆袭文。 从山沟沟出来的主角因为被发现有修炼天赋,全村人卖鸡蛋凑银子给他供上了修仙路。 但是大宗门的弟子根本看不上他这种穷酸人物各种刁难。 主角忍辱负重多年,正以为他后面会刀了曾经欺负他的所有人。 主角不对劲了。 他把欺负他的大师兄摁在床上各种上下其手。 这……踏马是人能写出的剧情?! 宗门里那么多漂亮妹子,怎么挑个恶毒男配下手。 主角被记恨上了,后面被打得半死不说,更是被陷害逐出师门。 许藏玉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主角,就是个炮灰而已。 主角是他以为的恶毒男配萧明心,不仅天赋异禀,更是面容昳丽,喜欢他的男男女女数不胜数。 包括之前出场的炮灰。 他被这个桥段恶心到了,以至于没看完大结局。 对于心中逆袭流主角突然扭曲成基佬更是气到急火攻心,一睁眼便发现世界不同了。 他居然成了那个苦恋男主的炮灰男。 许藏玉绝望了。 为了不被这群天之骄子,挤兑出宗门,对着所有人笑意逢迎。 为的,就是有一天功成名就,苦尽甘来。 他的未来绝不能毁在一个男人身上。 因为他装得实在乖巧,这些年也算过得安稳。 可当他穿上这件清凉的裙子,几年忍耐的功底几乎要维持不住。 “三师弟怎么还不出来?” 在其他人的催促下,许藏玉才磨磨蹭蹭从屏风后走出。 气氛似乎有点不对,他感觉所有人的眼神盯在自己身上,原本就低着的头,更低了。 胸前只裹着一片布,胳膊上的金色臂钏勒得发紧,下面的裙子更是凉快,他已经把脚步迈得够小,还是露出一节白花花的腿。 刘一刀看傻了眼,“我的眼光果然好,没想到这裙子还挺适合师弟穿。” 许藏玉白皙的脸上浮现红晕,不是羞的,是气的,他现在想把衣服脱了,给萧明心套上。 大概因为许藏玉小时候过的苦日子,所以身材清癯,即使他后天锻炼也没能长成刘师兄那样伟岸的身材。 许藏玉羡慕地看了眼,刘师兄胸前两块壮硕的腹肌。视线就被该死的萧明心挡住。 他做好了被萧明心取笑的准备,哪知萧明心的眉皱得比他还紧,问起准备衣物的刘一刀: “你在哪弄的这种衣服?” 刘一刀不好意思挠头,“是俺之前买来准备送给相好的裙子,我本来想试试好不好看的。” 许藏玉又看了眼另外两个师弟,都选择中性的衣裙,看起来像英姿飒爽的女侠,心里更加不平衡。 但时间不等人,目前只能如此,计划仍旧没有改变。 许藏玉也不知道萧明心有没有在背后笑他,索性也直接放开,大大方方,叉着腿走路,有师弟看不下去,笑他。 “三师兄,你不像是去参加婚礼,倒像是提刀去杀人。” 可不是嘛,要是杀人不犯法,他第一个刀了眼前的狗玩意。 正磨刀霍霍,前面的人忽然转身,许藏玉狰狞的嘴角还没收起,僵硬着挤出笑。 好在萧明心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向大家交代了任务要点。 几人也是追踪了狐妖许久,近日才发现了踪迹。 不知他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李家少爷,今日还要迎娶新媳妇。也不知道哪个姑娘又要遭殃。 作为天一宗弟子自然要替天行道,虽然现在许藏玉不是很想。 原本对于这段英雄救美的剧情,许藏玉还是期待的,现在只想低调做人。 最好谁也别认出他是天一宗弟子。 路上,许藏玉忍不住问萧明心,“大师兄,你让我打扮成这样是不是为了吸引狐妖注意,趁他不备好动手。” “你呆着别惹事就行,”他又补充一句,“上次和你试剑,我看你剑法还不怎么熟悉。” 提到这里许藏玉就心里窝火,什么试剑,不就是萧明心发现他总是黏着楚师姐吃醋了。 当然,他吃的是楚舒的醋。 楚舒作为掌门独女,姿容美艳,爱慕者甚多,萧明心也不例外。 听说,他们好事将近,很快要结为道侣。 因此,萧明心才借着试剑的事教训他,挨了一顿打。 第2章 许藏玉之所以现在还能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就是等着现在这个机会。 弟子外出除妖,出点意外很正常吧。 “我的剑术当然比不过大师兄,那就指望大师兄多多保护我咯。” 他巴不得萧明心冲在前头,最好被那狐妖盯上,打个半死。 “少往楚舒那跑,用心钻研剑术,也不至于我十招都接不住。” 许藏玉被他说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解释的话又吞了回去。 他又不是想往楚舒跟前凑,只不过大小姐爱使唤人罢了,要不是为了跟掌门之女搞好关系,他能有这么贱,一直给人当狗。 许藏玉忍着气,可怜巴巴装得一手好绿茶,“我要是不去,师姐肯定要怪我了。” 萧明心果然黑脸,许藏玉仿佛看到他头上的青青草原,都有点想把腰上的绿色飘带系在他头上。 “随你。半年后,师父便要出关,届时会检验弟子们几年的功课。” 许藏玉笑着的脸,垮了下来。 最讨厌期末考试了! 路上七拐八弯,终于眼前豁然开朗,张灯结彩的宅子就是李府。 喜轿远远抬了过来,坐在马上的男人吊着狭长的狐狸眼,笑着下马迎接新娘。 跟在后面的宾客奉上拜帖蜂拥而入,几人也跟着进去。 刚到门口,便被眼尖的管家拦住,“几位看着有些面生,怎么好像没有见过?可有我李府请柬?” 请柬几人当然是拿不出来的,在其他人注意到这边异样时萧明心借着拍肩打招呼下了法术。 管家顿时转了语气,“唉,瞧我这记性,你是张家那孩子吧,听说这几年外出跑商,还娶了个外地媳妇。” 他的眼神看向后面的许藏玉,“是个俏丽的人,你小子可真的有福。” 许藏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萧明心使了什么邪术,才让这人如此自然的认为。 未等他说出口,就被一手摁住,脑海里传来声音,“这个法术会让他把我们认做故人,你现在点破他,法术就破了。” 萧明心的语气冷冷清清,似乎变得有些不耐烦,“不指望你去抓狐妖,但你最好不要坏事。” 许藏玉憋了一肚子火,又被萧明心夹枪带棒的讽刺,那股火早就憋得要炸了。 他今日不叫萧明心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他的名字就倒着写。 许藏玉没了好声好气的耐心,生硬回了句,“我这人笨的很,就不在师兄跟前碍事了。” 说完,便走到后面,靠着身后的师弟像往常一样说笑。 “我在你这躲会儿。” 平日里,和许藏玉下河摸鱼光着膀子洗澡也是有过的,现在许藏玉穿了一身飘逸的裙衣,勾勒纤细的身姿,陈知光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处好。 被他贴着身子,脸登时红了起来,耳边的声音飘飘忽忽。 结结巴巴道:“哦,哦好的。” 原本许藏玉还打算和他像以前一样开几句玩笑,瞧着他的样子忽然又没说出口。 有种感觉好兄弟看自己的眼神忽然变了的别扭感。 歪着靠他肩上的身体也直了起来。 就见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师弟,忽然低了身子,“三师兄不靠了吗,我不怕累。” 乖孩子,许藏玉刚想夸他一句,就感觉一道冷冰冰的视线看了过来。 殷勤的小师弟也被盯得心虚,老老实实站的板直。 许藏玉觉得扫兴,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招惹到萧明心了。 都没在他跟前碍眼,萧明心还摆什么脸色。 管家眼珠子转了半圈,同情的拍了拍萧明心肩膀,小声道: “小兄弟我懂,哪有漂亮媳妇不招人惦记的。心不在你这,人不还在你这嘛。” 萧明心皱眉,脸色更冷,“你误会了,那位只是他弟弟而已。” 作者有话说: ---------------------- 第2章 刚进去就被人拉到一旁宴席,那男子给许藏玉倒了一杯酒,凑过来时还刻意朝他颈边嗅了嗅,“席面上的都是好酒,这位娘子可不要错过。” 男人贼眉鼠眼,眼神猥琐,倒酒的功夫恨不得人都贴上去,许藏玉心里像吃了屎,冷着脸。 陈知光正要骂他,就被许藏玉摁住。 许藏玉传音:“这宴会上就没几个是人,不要轻举妄动,看你大师兄还没出手呢。” 传音只能在两人之间听到,可许藏玉说完,发现萧明心看了他一眼,差点让他以为自己的传音术失效了。 陈知光反应过来,小心查探,发现宴会上的人几乎都有妖气,除了跟着新娘来的几个人恐怕没几个活人。 三师兄平日里默默无闻,关键时候居然如此警惕,想到这里心中惭愧,在一旁默不吭声,只有眼睛死瞪着贼眉鼠眼的猥琐男。 宴会上的东西许藏玉是不敢吃的,于是找了借口推辞,“等下还要看新人拜堂,喝多了,怕要错过精彩之处。” 男人摇了摇酒杯,笑道:“这酒不醉人,娘子吃几杯都没事。” 陈知光坐在许藏玉一侧,不能把两人隔开,咬了咬牙,这人……不这妖也忒不要脸了,敢不走的臭虫。 “他都说了不吃酒,你听不懂人话。” 那人收敛起笑看向他,“你这小公子管这么多做什么,我又没让你吃,再说了,她又不是你娘子,你吆喝什么。” 许藏玉不想在宴会上闹出太大动静,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引起狐妖警惕,拿手捏住师弟的嘴巴,又对男人说,“今日是新人的喜宴,这位大哥不要和小孩子吵架破坏了气氛。” 他举杯轻笑,“好酒当是配上好心情才美味。” “是是是。” 男人笑得合不拢嘴,被眼前的笑招得移不开眼,许藏玉忍着对方色眯眯的眼神,看着他先把酒喝了才动口,可眼前的男人忽然栽了下去,乱挥的手一巴掌拍飞了他手里的酒杯。 坐在他身后的萧明心自然地挤占了男人的位置,动作一气呵成。 动静过大,其他宾客都看了过来。 见桌底下趴着个人惊道:“这是怎么了?” 空气中都是酒液倾泄的香味,萧明心不慌不忙道:“是喝多了吧,一个激动栽下去了。” 紧绷的气氛骤然松散,其他人纷纷笑闹着,又吃酒去了。 萧明心装的太自然,要不是亲眼看到男人被踹下去昏死过去,他还真信了萧明心的鬼话。 许藏玉偷偷看了眼地上的人,生怕萧明心把人踹死了,破坏计划,伸出手指探鼻息,一只脚差点踩到他手指上。 幸亏他收手快,不过,地上的男人就没那么好运,他听到一声脆响,不知道什么地方被踩碎了。 那一声也让许藏玉起了一身汗毛,他真忍不了,这狗玩意了,萧明心想踩碎的其实是他的手指吧。 萧明心毫无愧疚地收脚,“抱歉,没看到地上有手。” 许藏玉甚是温和,“不碍事,我也没伤着。” 呵呵,狗玩意,等下看你怎么死。 * 洞房中,等待的新娘听到推门声还纳闷夫君怎么来得这么早,那脚步声走到床前停住了,开口清脆的声音并不是李家公子。 “姑娘。” “你是谁?” 新娘掀了盖头就要叫人,被许藏玉点住穴道,解释完来因,新娘子仍不相信,她口中的夫君是狐妖,直到许藏玉点了她的眉心,在窗户上掏了洞让她看清,新娘才大惊失色。 满堂的山猫、老鼠狐狸精,根本是个妖精窝。 “恩公,恩公,那我该怎么办?” 许是吓到了,新娘子抓着他的手不放。对于温香软玉,许藏玉向来有耐心,他拍着掌心绵软的手安慰,“不用担心,我们此次来除妖就是为了救人,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救姑娘出去。” 新娘看着眼前的姑娘,心中既是感激,又有种说不出的羞涩,白颊飞粉,看得许藏玉心都飘了些。 难怪主角都喜欢英雄救美,能得美人仰慕谁不心痒,不过,他好像抢的是萧明心的戏份。 但是,这样就更爽了。 “姑娘,你换了嫁衣,我带你从后门偷偷出去。” “可是,要是被人发现房里没人,外面那群妖怪肯定要追上来。” 许藏玉的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放心,我已经说服我师兄让他扮做你,等那狐妖上钩。” 虽然,他说的是萧明心牵制狐妖,他来救人。 但细节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剧情里萧明心曾除妖被暗算,遭到原主轻薄,后来,又被天一宗赶来的弟子目睹,几乎是声名狼藉的开始。 许藏玉绝对是不蹚这趟浑水,最好,那狐妖把萧明心重伤,或者干脆把他上了,毁了他当掌门女婿的春秋大梦。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毕竟原著中喜欢萧明心想上他的男人也不少。 而他只不过助力每一个有抱负的人实现梦想而已。 第3章 不知道为何背后忽然嗖嗖冷风,碎冰的声音刺过来,“我怎么不知道和你说好了扮新娘?” 还在臆想中的许藏玉嘴角都要僵了,“啊......哈哈,师兄。” 萧明心这会儿不应该在宴席上吗?这人向来斤斤计较,听到这话肯定不同意。 他挂起讨好的脸,“我其实是想,能够沉稳完成计划并且趁那狐妖不备重伤的人只有师兄。毕竟师兄的剑法可是宗门第一。” 萧明心这次好像没有被他轻易说动,“我教你多年剑法,我若第一,你也应该第二,不必妄自菲薄。” 许藏玉的脸色有些难看,萧明心这狗东西,不会真拿他当靶子吧,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剑法能当宗门第二。 “既然师兄对我抱有厚望,我自然不能让师兄失望。” 许藏玉只当自己倒霉,想着等下就找个机会溜走。 那姑娘从屏风后出来,看了眼来人猜测,“这就是要与我换衣裳的…你的师兄。” “……”许藏玉想赶紧把她嘴捂上,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 许藏玉只能补救,主动接过她手里的婚服。 “我觉得这件事我做也可以。” 许藏玉正要去换衣服,萧明心却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快带这位姑娘离开,别添乱了。” 许藏玉的脑子转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萧明心是故意耍他。 故意想看他怕死求饶,但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萧明心可真够无聊的。 心里虽然骂着,嘴上仍旧关心,“那师兄一定要注意,万事多加小心,不要被狐妖偷袭后面。” 在萧明心投来怪异的目光时,许藏玉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是……小心被偷袭后背。”许藏玉真诚眨眼,流露一惯的单纯。 好在萧明心没有计较,许藏玉带着姑娘慢悠悠出了婚房,跑得比谁都快。 跟着他的姑娘差点都没赶上,“恩公,恩公。” 她怎么感觉恩公不像是带她逃跑,反而像是自己逃命的。 她想想又觉自己气量小了,大宗门的弟子斩妖除魔,无所畏惧,怎么可能胆小怕事。 许藏玉听到身后的呼唤才发现,自己把人甩了一大截。 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姑娘,我忘了,普通人和修士步伐不同,要是姑娘不介意,我带你一程。” “那太好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府看着不大,倒是七拐八弯的半天也没跑出来,累得人直喘气。 许藏玉带着她,为了不被察觉,步程堪称飞速,没多久就出了李府。 回头再看,哪还有什么李府,周围荒郊野岭,只有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那姑娘更是头冒冷汗,骂骂咧咧说着自己倒霉,要去庙里拜拜去去晦气。 她巴不得赶紧回家,可许藏玉没动。 “恩公不走吗?” 许藏玉当然想走,但他想到萧明心或许会出事,他要是第一个离开,掌门肯定以为他临阵脱逃,说不定把他轰下山都有可能。 他可比不上人人心中宝贝的萧明心。 “顺着这条山路就能离开,我的师兄弟还在,怎么能一走了之。” 他取了一枚护身玉佩,“这是护身法器,普通妖邪不敢近身,姑娘放心下山。” 这件事了了,许藏玉才磨磨蹭蹭往那狐狸洞里走,不过走着走着就迷了路,洞里七通八达不说,还几乎一模一样,每处拐角都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 原本许藏玉只想待在洞口处,拐了个弯而已,也不知道拐到了什么地方。 好不容易看到前面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就听到一阵压抑的声音。 隔着洞门不是很清晰,许藏玉凑近了些,看清后几乎要笑出来。 好你个萧明心,总算是栽了跟头。 面色如玉的美人身穿嫁衣,衬得肌肤如雪,伏在床榻上难耐闷哼,捏到发白的指节扣紧床榻,显然已经忍耐到极点。 许藏玉不得不承认,萧明心确实有几分姿色,生的雌雄莫辨,又没有女气,难怪会有男人为他昏头。 只是可惜了,这等美人就要便宜那只狐狸。 许藏玉开心到没稳住呼吸,不过,一息之间就被人捕捉到。 “谁!” 有东西飞速朝他面门砸来,他闪身躲开,却也彻底暴露,只能走出来,做出惊呼之状:“师兄,那狐妖怎么敢这么对你!” 第3章 他说完,就愣住了。 刚才他隔得远没看清,走近才发现萧明心衣着整整齐齐,不像是发生了什么的样子,他的右手始终捏着一把剑,上面还滴着未干的鲜血,八成是那狐妖的。 许藏玉按下心里的可惜,抬眼便对上一双充血的眼,心中尽管已经猜到七七八八,还是装着关心道:“师兄,这是怎么了?” “我刺了那狐妖一剑,不想中了他的狐息让他跑了。”萧明心气息不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狐妖的狐息显然不是什么正经东西,萧明心现在的状态就和吃了春药似的。 孤男寡男的,他待在这里可太不安全了,万一让别人误会怎么办。 “师兄你很难受吗?” 赤红的眼盯了他一眼,没说话。 许藏玉:“师兄忍忍,我去找陈师弟,一定有救你的法子。” 说完,也不等萧明心回答,生怕他追上马不停蹄的跑了。 找人救萧明心是不可能的,他最好是憋出内伤。 走出洞口没多远,许藏玉忽然想到,那只被萧明心刺伤的狐妖不知道去哪了,还有师兄师弟和那些小妖精也不知道到哪去了。 没准他一个转头,就拐到了战场上。 他索性蹲在原地,等待哪个路过的好师弟发现他。 正想着有人忽然捂住了他的嘴巴,许藏玉没有反抗,可听到背后的冷笑声顿时感觉不对。 “天不亡我,既然你天一宗的弟子伤我,就拿你天一宗的弟子来抵。” 许藏玉反手挣脱,从颈边吹过来黏腻的香气就先冲了他一鼻子,说不上有多难闻,只是让人很不舒服。 他现在觉得心口莫名气血翻涌,不妙的预测浮上心头,手脚居然也开始发软。 狐妖狞笑着看他,许藏玉步步后退,小腿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下,朝后倒去,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居然栽进了绵软的床榻。 看着步步紧逼,抽腰带的狐妖心中更加悲凉。 光洁的下巴被挑起,指腹磨蹭的酥麻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明明心里厌恶极了,身体还是有反应,许藏玉要哭了。 “没想到还捡到一个美人,早知道我还娶那什么姑娘,我娶你就是了。” 许藏玉没忍住一脚踢过去,“我去你的,看清楚小爷我是男的。” 没有刻意压制的声音,明显能听出男性嗓音的瓷实,可狐妖听了神情却没有什么变化。 那只踢过去的脚被握住小腿肚,“不管是男是女,都是美人,和我双修,我必能叫你欲生欲死。” 不是兄弟,这台词,你应该对着萧明心说才对啊! 你眼瞎了,放着真正的大美人不要跑来祸害他。 狐妖扯他腰带,被他死死抓住,“你不是喜欢我师兄吗?” 萧明心是主角,万人迷,不应该有人不喜欢他才对。 狐妖没了多少耐心,他现在急需要双修增进修为,恢复伤势,到时再把刺他的美人抓来快活几天,教他做人。 眼前的人倒也清秀可爱,狐妖便敷衍了句,“我不喜欢性子烈的,像你这样温柔的才是我的心头好。” 正要进行下一步,就听身下一句不甚清晰的声音:“是你根本打不过他怕被一刀砍了吧。” “你说什么!” 被人踩中尾巴,狐妖登时怒了,胸膛一痛,忽然被刺进一只金簪,那簪子刺得不深,可当他要拔出来的时候,却嘭的一声炸了。 胸口处直接炸出几指宽的血洞。 “该死,我必杀你。” 不敢多看狐妖仇恨的血眸,许藏玉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逃跑,幸好这里离萧明心的房间不远,他准确地找到了路。 “师兄,师兄,救命啊。” 见他这么快回来,萧明心有些诧异,感觉另一道强大的气息追过来,神情顿变。 “师兄,我遇上那狐妖了,我给他胸口炸了个窟窿,他还没死,究竟是什么道行的妖物,这么难杀。” 被那狐妖抓到他绝对死的很惨,而且是一种极其屈辱的死法,许藏玉也管不上平日里和萧明心的龃龉,跑到床上,抓着他的手臂瑟缩着。 原本系在他腰上的裙子,半挂不挂,显然经过暴力的拉扯,萧明心的脸白了些,手里的剑更是握得发紧。 源于对主角光环的自信,许藏玉第一时间来找萧明心,可眼前的人,忽然捂着胸口脸色发白,下一刻,就在他面前水灵灵的昏倒了???!! 第4章 许藏玉还没反应过来,就和冲进来的狐妖大眼瞪红眼。 狐妖发现萧明心已经昏过去,忍不住笑了,许藏玉被他笑得发麻,心里也凉飕飕的,不断往床榻里面退。 狐妖手撑在床脚,身上血腥味重的要命,要抓他的脚被他躲了过去。 大概是越得不到的东西,越容易形成执念,刚才还想把许藏玉杀了泄愤的狐妖现在只想把他狠狠弄哭。 许藏玉现在已经要哭了,他宁愿死在萧明心手里,也不要被狐妖弄死。 “小美人乖乖过来,伺候好了,说不定我会留你一命。” 许藏玉蹲在墙角摇头,可狐妖却跨过萧明心把他压在了塌上,为了防止他再使手段,还把他双手都捆住。 上面本就不坚固的抹胸被扯掉了,就连裙子也岌岌可危,狐妖俯身要亲下来时,一滴血,滴在了他脸上。 狐妖瞪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僵硬的身体倒在一旁。 许藏玉看见了,双手握剑半跪在床上的萧明心。 狐妖被他踹到床下,他的剑颤抖着几乎握不稳,还在淌着温热的血。 做完这一切,他便蜷缩在一旁,一声不吭。 “师兄,你......还能撑住吗?” 这句话是有几分真心的,不管平时他和萧明心如何不对头,刚才萧明心确实救了他一命。 许藏玉看到一双爬满血丝的眼,几乎很难从里面找出几分理智。 “走。” 许藏玉知道中了狐息会怎么样,他当然不能留在这里,连滚带爬下了塌,起身便觉天旋地转。 勉强走了几步便走不动了,就是爬出去,也不知道爬到什么时候。 一屁股坐在地上,朝床上看去,模糊间,床上那人竟然变了平日里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恶毒师姐。 尖酸刻薄不说,每次还变着法子磋磨他,在他看来大小姐楚舒除了一张好脸一无是处。 不过,这就这样恶毒刻薄的脸,许藏玉居然看走了神。 撑起的身子浑浑噩噩朝前晃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床榻。 凭什么大家都看不起他,萧明心如此,楚舒如此,就连他师父都对他不甚关心,收进门就丢到山上放养。 旁人不像他笨拙,没有天赋,可他的本事都是自己一点点偷偷学习琢磨出来。 不曾有人教导过他,他只能讨好身边的每一个人,从他们那边窥得一点修炼的影子,便反复苦练。 他许藏玉,会闯出一方天地,谁也不能取笑他,谁也不可以。 他掐着这张漂亮的脸,直到对方痛得皱眉,又忽然吻上去。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同样血红的眼,似乎是不可置信,以至于忘了做出反应,直到他又说出了一句,那双眼才涌起剧烈的情绪。 “师姐。” 萧明心能做到的,他同样可以,他能达到的成就,总有一天他也能。 萧明心想成为掌门乘龙快婿,轻轻松松掌管天一宗,他偏不让。 既然萧明心可以,为什么他不行。 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不把人放在眼里,那也让她尝尝吃亏的滋味。 作者有话说: ---------------------- 第4章 虽然眼前的人是那个恶毒师姐楚舒,许藏玉却闻到了熟悉的冷香,那是萧明心身上才有的味道。 没等他细闻确认,就被推开。 “许藏玉凝神静气,看清楚你面前的是谁。” 声音里的阴怒敲打着他,许藏玉晕乎乎的脑袋根本不敢多想声音的异样。 大概是脑子不清醒,胆子也大了,上前直接把人压住。 在对方惊愕的眼神中,很是扬眉吐气,“我好心帮你解毒,你竟然不知好歹推我。” 身下人呼吸更为急促,血红的眼睛蒙了层雾,理智已经分崩离析。 这双眼睛看得许藏玉竟然有些怕了,楚舒不是个好惹的人,许藏玉深有体会。 最终,在恐惧的趋势下,许藏玉从萧明心身上爬下来,滚到一边。 绵软的身子刚撑到一半,眼前便一暗。身体被人压得死死的。 身下一凉,许藏玉都没来得及阻止。 有什么东西贴了过来。 他闷哼一声,终于感受到那是一只手。 大小姐是不是过于热情了。 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可理智早就被冲溃,许藏玉根本无法去想。 一夜过后。 许藏玉迷迷糊糊醒来,浑身酸得厉害,手更不像是自己的,不过,这点累根本不算什么。他没想到楚舒师姐比他还要热情,虽然过程稀里糊涂,但是爽到头皮发麻的感觉不作假。 活动了下手,许藏玉看到微微红肿的掌心愣住了。 为什么是掌心红了,又没攥什么东西。 侧躺在身边的人衣裳散乱,露出光洁的肩膀,乌发遮住他的脸,更衬肤色如雪,许藏玉原本应该讨厌这人才对,现在要做的是阴阳怪气嘲讽几句,让大小姐对昨晚的事情无地自容。 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竟然觉得这人顺眼不少,那张嘴不说出恶毒的话还挺好的。 他伸手拨开汗津津的发丝,准备擦去额头上的汗,却在看清楚这张脸时怔住。 为什么,床上的不是恶毒师姐楚舒,而是他那个道貌岸然的大师兄萧明心!!!!! 半空中的手僵了半天也不敢放下,几乎以为做梦没醒。 许是狐息还没有完全去除,闭上眼睛又睁开,眼前的人没有变。 许藏玉腿一软,直接从床上跌下去,摸着光溜溜的手臂,手忙脚乱的把那件根本不想穿上的裙子飞快套上。 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会是萧明心!!! 为什么是他! 他和一个男人睡了吗?!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许藏玉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却把手心拍痛,再次看到红肿的手心,几乎想把自己的手剁了丢出去。 怎么会这样,要是让萧明心知道会杀了他的。 原著里怎么说的来着,好像原主去调戏,只是摸了两把,就被萧明心打得半死,正好赶来的师弟们目睹,为首的陈知光还偷偷给他下了阳痿药。 总之,后果生不如死。 他人都上了,岂还能活着回去。 回想昨晚的细节,完全是一团乱麻,他活动了下,并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什么异样,那就一定是他上了萧明心了。 完了,完了,死定了! 床上的人发出一句轻哼,许藏玉应激似的一蹦三尺远,看着地上死的梆硬的尸体,抽了狐妖腰带,绑在自己手上,坐在远远的角落里,脑袋一歪,装昏。 萧明心醒后,看着自己衣裳完全被扯开露出大半胸膛,还有莫名的红痕迟疑了许久,衣裤上的黏腻不用说他也知道,床下的狐妖早就没了气息,上面插的那把剑是他的。 可他却有些记不清自己当时怎么做的。 狐妖阴邪的毒气让他现在都没办法平复心绪。 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他不愿意回想,掐了去尘诀,清理干净,整理好衣裳,却有种莫名恍然若失的感觉。 他看见了角落里蜷缩在地上的人,身上没有多余的赘肉,纤瘦的有些可怜,双手被腰带绑着,那腰带的样式非常眼熟。 回头看,狐妖的衣服上果然少了根腰带。 感觉到手上的束缚被松开,许藏玉才装作刚醒来的样子,“师兄?......发生什么了?” 萧明心:“你这是?” 许藏玉想了会儿道:“我去找师弟救你,结果碰上狐妖,是......师兄你杀了狐妖,师兄,你不记得了吗?” 萧明心的眼神有一丝困惑,许藏玉却松了口气。 还好,萧明心没有下了床就拔了狐妖身上的剑再给他捅个穿。 门口闯进纷杂的脚步声,是赶来的其余弟子,陈知光看到两人平安无事松了口气,“可算找到你们了,还以为你们出事了。” “我和刘师兄杀完那些小妖,在这狐狸洞里转了半天。” 他看到旁边的狐妖尸体不由对萧明心流露钦佩,“还是大师兄厉害,收了这个畜生,你们可有事?” 许藏玉赶紧说:“大师兄中了狐妖的毒,现在连事情都记不清楚了,师弟你快看看。” 闻言,陈知光变了脸色,替他把脉,许久才松了口气。 “这……虽是淫毒,但还好,不严重,毒已经去了一半,否则,毒气引起的□□不除,必要走火入魔。回去,我准备齐药材就能帮你治好。” 他咳嗽两声,面色羞赧,不好意思问,萧明心怎么舒缓的。 许藏玉脸色煞白,只觉得天昏地暗,吓得陈知光赶紧扶住他,不小心捏到手腕后变了脸色。 “三师兄你怎么了?糟糕,三师兄你怎么也中了毒?” 他来看看萧明心,又看看许藏玉,支支吾吾了半天,“你们这毒......” 第5章 萧明心没说话,他似乎在等许藏玉开口。 陈知光只见许藏玉煞白的脸上涌现出绝望,好像是羞愤欲绝的模样,“让我死吧。” “三师兄说什么胡话,你的毒都解决的差不多了,我给你吃几粒药就好了。” 许藏玉先是愣了下,然后脸色白的更厉害,眼神还若有若无的瞥向狐妖的方向,最后低着头不说话。 萧明心手心攥的发紧,陈知光也感觉不对,凑近过来,“三师兄你的嘴是谁弄破了?” 脑海中忽然浮现画面,他嘴里念叨着‘师姐’,然后就被人狠狠咬了一口。 许藏玉瑟缩了下,不敢再想下去,含糊回答:“不、不小心咬的。” 在其他人看来完全是受了委屈的模样,谁心里都不相信他拙劣的借口。 萧明心拎着那根腰带问他,眼神落下他身上裙边一处被撕破的地方,“你的手也是不小心绑上的,衣裙也是不小心破的?” 陈知光深吸一口气,已然怒极,“三师兄真是你自己......去的毒,是不是……我剁了那狐妖。” 捂紧身上该死的裙子,许藏玉含泪否认,“你们不要瞎想,我的衣服是和狐妖打斗不小心弄破的。” 经过再三解释,加上陈知光拿出毕生医术检查,终于确认狐妖没有得手,两人才不再追问细节,但是萧明心取了狐妖内丹后,还是一把火烧了狐妖的尸首。 第5章 自此,回去师门许藏玉发现大家好像变了。 原本那些对他冷脸相待的师兄弟居然在背后夸起了他,“要不是三师兄舍身除妖,没准我们都要被那狐妖算计。” 夸得不错,但是狐妖好像是萧明心杀的。 “三师兄受了委屈,居然一声不吭,还问我们有没有受伤,以前我还骂过三师兄太该死了。” “都是我太菜了才连累三师兄,我日后一定好好练剑,保护三师兄。” 来找陈知光的许藏玉听到这些有些哭笑不得,要不是为了活命,他也不必轮到给自己造谣。 现在虽然瞒过一时,谁知道萧明心恢复记忆会发生什么。 陈知光此时正在给萧明心准备药浴,黑漆漆的冒着热气的药汁却是至寒之物,正好克制萧明心心口邪火。 他问泡在里面的萧明心,“虽然你身上的毒去了一半,留下的部分却直冲心脉,进而影响了你的神志,你当时是不是碰上了什么事,受到了刺激?” 浴池中紧闭的那双眼睁开,依旧迷茫。 陈知光叹了口气,“这也问不出什么结果,还是等你恢复记忆再说吧。” “多谢了。” 陈知光又交代了他一些事项,不能运功,不能情绪激烈,才离开,让他自己留在这里祛毒。 许藏玉赶来时,陈知光刚从萧明心那回来,碰上许藏玉便问:“三师兄如何了,吃的药可还有效?” “已经好了。” 还想起了一些该死的事情,让他头皮发麻,想忘偏偏记得更深,以至于许藏玉开始怀疑人生。 他宁愿亲的是楚舒,也不要是萧明心,他又不是原主,喜欢男人,他喜欢的是美女,以后还要娶老婆的。 和萧明心纠缠不清没有好事。 陈知光又给他把了脉,这才放心。 “三师兄找我是有事?” “我想问大师兄怎么样?”许藏玉是来打探自己死期,不,打探消息的。 “又恢复了些,快则半月,短则三月就能好。” 只有几个月时间,许藏玉的双眼黑了又黑。 此时阳光正好,陈知光翻了翻院中晾晒的药材,包了几捆递给许藏玉,“大师兄的药还缺几味,我要出去采,这几天大师兄的药浴需要的东西就麻烦你去送了。” “我已经配好,写了时间,你交给大师兄就行。” 许藏玉很想拒绝,从回来后,他就一直躲着,外人只当他受了刺激,萎靡不振,其实他是心虚怕死。 但陈知光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青翠细长的竹子长在鹅卵石小路两侧,清幽的味道混合着地上的花香沁人心脾,大概是萧明心在这里住久了,许藏玉时常在他身上闻到说不出的清香。 这味道闻来舒心,可对于现在的许藏玉来说是一道警戒。 告诉他已经踏入了竹林雅居,萧明心的地盘。 竹林雅居的路他再熟悉不过,所以走得十分艰难。 踏上白石台阶,推开那道门,就到了。 可迟疑许久,他才把门推开,里面静悄悄的,绕过遮掩的屏风,许藏玉看到赤身泡在浴池中的人,双眼紧闭,起伏紧致的肌肉轮廓隐没在漆沉的药水中。 男人光着膀子的画面他见得多了,可根本不敢看萧明心,多看一眼,脑海中就浮现那晚该死的画面。 胸膛上如何沁透汗水,又滴到他的脸上,实在不堪回忆。 他小心走过去,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看到萧明心没醒暗暗松口气,把药包放在他旁边,没多留一刻就走。 刚到门口吓了一跳,来时的鹅卵石路居然没不见了,全被茂密的紫竹挡住,根本没有方向。 这是一道阵法,但是许藏玉看不破。 身后忽然凉飕飕的,一股力道将他吸了回去,房门应声而关,下坠的身体被强劲的双臂捞入怀抱,许藏玉看见了血丝布满的眼,身体瑟缩成一团。 陈知光不是说他好了些吗,这......根本就没好啊! 许藏玉的身体一半被药液浸湿,冷气冻得他一哆嗦,但还不忘提醒萧明心:“师兄,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暧昧了?” 萧明心只看着他没有说话。 许藏玉顿时垮下脸,完了,跟没有理智的人完全说不通。 他用力拉开勒住自己的手臂,可依旧没有撼动半分,只能哀求,“师兄,是我许藏玉,你可千万不要看错,我、我不是师姐。” “没有看错。” 他忽然开口,吓了许藏玉一跳。 “那太好了,师兄你放开我吧,药我给你带来了,你赶紧泡泡,不要耽搁。” 有病得治,赶紧放开手! “你走。” 许藏玉如蒙大赦,“好嘞。” 身上的手臂却勒得更紧。 “......” 萧明心:“是你自己不走的。” 许藏玉:“......” 我什么时候说的。 冰冷的唇猝不及防压过来,在他面前的,是萧明心无比清晰的脸,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贴这么近。 已经好了的唇角,几乎要再被吮破。 许藏玉要疯了。 阴冷冷药液裹挟着他,让他几乎在冰火两重天煎熬,直到他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许藏玉摸到冰凉的绸缎,是萧明心的衣服,铺在大理石的地板上,而他就睡在上面。 抬头,萧明心还在药池中泡着,许藏玉吓得一激灵,从地上蹭得站起来。 长睫颤抖,深珀色的眼睛睁开,看见他道:“你送的药我用了,不过你怎么进来就睡着了。” “睡着了?” 许藏玉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身上干干净净,没有异味,衣服也整整齐齐,不像是发生了什么。 难道,他看到萧明心亲他是在做梦。 “竹林两边白色的四叶花不要碰,那是曼陀罗,迷人心智陷入幻障,你可是梦到了什么?” 许藏玉脸颊发烫,极力掩饰,笑道:“我说呢?怎么给师兄送药,却突然扑上来一只狗,让狗给咬了,原来是做梦。” 气氛霎时沉寂。 许藏玉起身推辞:“多谢师兄告知,既然师兄尚在治毒,我就不多打扰,明日再来看望师兄。” 出了门,门外的景象还和来时一模一样,在竹林中穿插的鹅卵石小道两旁还真有几颗不明显的四叶小白花,许藏玉赶紧捂住口鼻,生怕再次误吸。 萧明心什么时候种上的这花,难道中毒之后,胆子这么小,非得用这毒物保命? 陈知光这个不靠谱的师弟怎么不告诉他。 * 送了三天药,萧明心也不见有什么好转,上次的梦境弄得他现在还心里发毛,送药的差事就被他推给了崇拜萧明心的师弟们。 萧明心的欢迎程度一如既往,他把差事推出去,没有一个人反对,那些师弟们个个对他感恩戴德,好像得了天大的好处,许藏玉也乐得脱身。 他没办法面对萧明心那张脸,他喜欢的是女人才对,就算是楚舒那个恶毒女人也比萧明心好。 得想办法和楚舒在一起,就算萧明心治好脑子,想起不该想的,也不会认为他喜欢男人,故意轻薄他,顶多认为他中毒冲昏了脑子。 天刚亮,就取了峰顶的朝花露,忙活几个时辰才采了一小瓶,这种耗时耗力之物,只不过是大小姐用来煮茶的水,刚入门那会儿楚舒总爱使唤他采花露。 许藏玉不想得罪他,只能照办,后面实在嫌麻烦,就全交给了爱慕楚舒的那些弟子。 第6章 后来楚舒知道还发了火,再也没让他采过。 到了朝露峰,许藏玉却扑了空,从洒扫弟子那得知,几乎不出山门的大小姐居然下山去了,说要去春辞坊办件要事。 有什么事情能惊动楚舒? 许藏玉也下了山。 街上热闹非凡,众人口中谈的话题多多少少都和春辞坊有关,最出名的画册就是《九州美人录》,上面搜集了各种有名或者无名的美人,萧明心和楚舒就是上面的常客。 今日恰好是春辞坊的画展,也难怪凑热闹的人这么多。不过楚舒不是最讨厌别人谈论她在册的事情,怎么会来凑这个热闹? 春辞坊门口人挤着人,许藏玉还没挤进去,就被人推了个趔趄,他不是个吃亏的性格,当即拔剑,可对方身后却走出七八个人。 “你就是天一宗的许藏玉吧?” 竟然是冲他来的,连帮手都准备好了,许藏玉不记得得罪过这些人,主动问起原由: “我与你有过节?” 为首的青年扬着鼻孔:“没有,但我看你不爽。” 许藏玉:“......” 现在的神经病怎么这么多。 许藏玉转头就走,却被那人扣住肩膀威胁:“你也喜欢楚舒吧,我听说她根本不搭理你,你还眼巴巴往朝露峰跑了几年。” “楚舒早就对你这个飞来飞去的臭虫厌烦至极,你居然不知进退,脸皮厚到这种程度。” 原来是喜欢楚舒的人,难怪会找上他,大小姐有张好到哪都不缺舔狗的脸。 他被迫任劳任怨给人当狗,都有人嫌他抢了舔狗的位子。 几个护花使者全都义愤填膺,纷纷抽出大刀架在他脖子上,全方面无死角顶着脑袋。 “我今天就给你点教训!” 许藏玉手里捏着五毒痒痒粉,还没撒出去,一张大纸摆在他面前。 墨汁浸透的毛笔,笔锋已经修到恰到好处,为首男子大喝一声: “签!” 许藏玉被吼得一愣,还以为这几个人要他签什么卖身契,原来只是一张绝交保证书。 保证他不许纠缠楚舒,不准喜欢楚舒诸如此类的话,字里行间的威胁,他都能看出作为舔狗爱而不得,酸涩暗恋的痛苦。 只能清除靠近心上人路上的绊脚石,满足心中那份期待的幻想。 许藏玉看得实在感动,大笔一挥落下名字。 刚写了个许字身边就一声惊呼:“你居然不带一丝犹豫,可见你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根本不配站在楚舒身边。” 酸的许藏玉手一抖,后面的名字糊在了一起。 这兄弟是单身久了,得了失心疯吧。 他原本还打算说自己根本不喜欢楚舒,但他怕这人急了,一刀下来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凭什么不喜欢。 他没功夫跟这些舔狗闹了。 潇洒收笔:“我可以走了?” 那人凑近一看,举着纸问他:“你是不是故意把名字写糊,不想被人认出来,原来你藏着这鬼点子呢!我就说谁能接受如此叫人肝肠寸断的协议。” “......” “我错了,我重写。” 许藏玉在原先的地方又把自己的名字重写了一遍,落到最后一笔,一把鎏金扇飞过来将围着他的人全部打倒,又打飞他手里的笔,托着那张纸回到主人的手里。 “名字签得倒是利落干净。” 只是听见声音许藏玉便头皮一紧,连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了。 “要是不想我手中的扇子染血,现在跑还来得及。” 楚舒美极,傲极,连衣品都是低调奢华,头发只是简单束在脑后,更衬托那张脸美不胜收。 他没想到刚才还嚷嚷的舔狗见了正主居然拎着刀就撒丫子跑了,只见一阵掀起的灰尘,顷刻间,便没了影子。 只留他一个人对着楚舒那双盈盈笑眼。 “我就知道人嘴里说出的话都是不靠谱的,之前还说愿意为了我做任何事,现在转头就老死不相往来,恐怕我以前让你为我做的那些事,你早就心有怨言了吧。” 那张纸被塞进他手里,“好好收着,可别掉了。” 许藏玉赶紧把该死的证据撕了,“是他们逼我的,我怎么会和师姐绝交,不过一张纸而已,我写了就算不照做又能如何?” “不过是权宜之计,师姐真是误会我了。” 楚舒笑容不改,笑得他有些发毛,总觉得怪怪的。 冰凉的扇柄敲在他的唇上,“你的嘴里最好说的都是真话,要是让我发现一句有假,以后还是不要再说话。” 假话许藏玉早就说烂了,只要他演的真谁能说假,但是在楚舒面前,压力实在大了点,难搞程度不亚于对付萧明心。 作者有话说: ---------------------- 第6章 “师姐,我——” 许藏玉还想挣扎狡辩几句,就被楚舒率先截断,“嘘,画展要开始了。” 一声琴声突响,漫天画卷从天上倾泄,有文人词赋、山水美画。 流水琴音接连不断,最后一幅美人画缓缓落下,琴音就是从画上传来的。 没见过大场面的的许藏玉看呆了。 雅,太雅了。 画中美人琴弦波动,挑眼间眉目含情,周遭喧闹声早就远去,许藏玉直直盯着,却发现美人朝自己眨了下眼,接着抱着琴从画里走了出来??? 许藏玉还在纠结自己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那粉衫美人就朝自己走了过来。 越过他,走到楚舒面前,声音中有些属于男子的粗粝,“怎么能让贵客在楼下站着,楼上还有一间雅间,若不嫌弃,可做片刻歇息。” 许藏玉尴尬地收回要打招呼的手,好险,差点认成美女了。 也不怪他眼神不好,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娇俏的男子,就是走路都自带风流勾人之姿,更别说笑了,台下的男男女女眼睛都看直了,惊呼声此起彼伏。 反光这人倒是反应平淡,似乎早就习惯的模样。 许藏玉倒是挺佩服他,面对这么多双如狼似虎的眼睛还能淡定自若。 楚舒:“我不来,怎么知道你们这次又给我准备了什么好戏。” 许藏玉听着两人打哑谜。 “美人莫气,我这不是给你赔罪来了。” 许藏玉没听出个所以然,倒是托了楚舒的福,能到二楼雅间,这里视线更好,也更加安静,没有一楼的拥挤嘈杂,更能近距离观察春辞坊的珍贵美人画。 这些画都是《九洲美人录》上的人物,各有风韵,从前他只能远远观望,哪有福分凑到眼前看。 “刚才你看坊主眼睛都直了,他不是找你的,是不是很失望?” 没想到这点小动作都没逃过楚舒的眼睛,当时所有人都盯着坊主该不会就楚舒盯着他吧! “师姐不要误会,我只是惊讶坊主居然是男子。” 楚舒忽然停下脚步,从不正视人的眼偏了过来,“发现他是男子是什么感觉,是失望,还是被骗的懊恼?” 她又自顾答道:“我看你应该是失望吧。” “都没有,我又不是喜欢他,何来失望懊恼。”许藏玉想了想又补充道,“况且要真是喜欢一个人若是因为这人不符合内心的期待就不喜欢,那所谓的喜欢根本就是虚假的一厢情愿。” 许藏玉不知道楚舒和坊主之间有什么交情,所以才抓着他刚才的反应不放,总不会楚舒对坊主有意思吧,所以因为他盯着坊主感到不满。 都怪他没仔细看书里剧情,给楚舒使唤了这么多年,地位不见一点提升。 “师姐,你和坊主很熟吗?” 他以为楚舒讨厌自己被春辞坊的《九洲美人录》记录在册,对春辞坊很反感,但和坊主熟稔的样子,两人之间又不像死生不见的仇人。 楚舒笑了声,走到二楼内侧的一幅画前,“曾经有人给春辞坊提供了幅画。” 顺着眼前看去,许藏玉嘴唇微张半天也说不话。 修真界的特殊画卷和用笔墨描绘的不同,而是用法力刻印于特殊的卷轴之上,清晰度不亚于现代照片,甚至更具有动态立体感,几乎像是像是活人站在眼前。 画中少年眉眼间尚有青涩,却神色飞扬,少年意气实在惹眼。 手中剑花凌厉漂亮,很少有人能在这个年纪剑法如此优秀,所以少年的脸上是骄傲的。 他的身上只着一件轻薄单衣,被汗水浸透,腹部肌肉的沟壑从衣裳中透出,不是勾人胜似勾人。 这还是他那个古板一脸禁欲的大师兄吗? “因为这幅画,坊主可是喜欢了萧明心好几年。” 许藏玉惊了又惊,小心试探,“给坊主提供这幅画的不会是师姐吧。” 楚舒斜着眼看来,“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屈于淫威之下许藏玉摇头否认,“师姐我错了,不该这样想你。” 楚舒唇角微勾,眉眼间依旧是大小姐的傲娇。 第7章 他的脑袋被扇子点了点,“你这样想我也不怪你,毕竟这幅画是坊主一万两收下的。” “多、多少?一万两!!!” 拍萧明心这么挣钱吗? 当初全村人供他走上修仙路,也只凑出了十几两,就这么一幅画,一万两! 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钱,这活儿他也想接啊! 额头上的冰凉,让他从亢奋中醒神,“可别打什么坏主意,萧明心的脾气比你师姐我还差,被他抓到小心给你屁股打开花。” 许藏玉以为楚舒吃醋了,低下头,收敛眼中对萧明心这个金元宝的渴望。 他跟着楚舒继续往里走了几步,停在一幅画前。 只听说楚舒美人录榜上有名,但从未亲眼看过。 和他预料的一笑百媚生的不同,这幅画叫人一眼心惊。 美人发丝散乱,笑意淡薄,手中扇柄尖端锋芒毕露,正往下淌着一滴滴的血,脚下的人在血泊中生死不明,这幅画更像是那人死前的最后录像。 往届弟子大比第一的实力果然不可小觑。 原来楚舒手里那把鎏金扇是杀人利器,他还以为这把精致显贵的扇子,是楚舒用来招摇的。 想到那把扇子刚才还抵着他额头,许藏玉就后背发凉。 刚想着就被鎏金扇挑起下巴,面对一张含着笑意的脸,“这么害怕做什么,我的扇子不只会杀人,还会疼人。” 许藏玉把脸瞥了过去,没办法,他现在看楚舒笑,只觉得变态。 总感觉下一秒,就有人要死了。 此时,他脑子不清醒地说了句,“师姐要用这把扇子怎么疼大师兄?” 楚舒笑容凝滞,怪异地瞧了他一眼,“你很想知道?” “啊......没有,师姐画展要开始了,我们落座吧。” 许藏玉说不出哪里怪怪的,直觉让他转移了这个话题,楚舒像是单纯吓唬他,话题揭过之后便没有再提。 所谓画展便是展示各种奇珍美画,然后由有意者出价购得,至于二楼的珍藏只出票观赏,不对外售出。 春辞坊的坊主不仅长得像狐狸精,就连脑子都精明的像狐狸,短短时间就大赚特赚。 过程中,楚舒一直端着酒杯饮酒,偶然撇过去一眼,百无聊赖的模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今日还有件特殊的藏品。” 坊主卖关子,瞬间吸引众人注意,就连晃着酒杯的楚舒也停下了无聊的动作,倚栏靠过去。 有人好奇地问:“难不成是多了一位《美人录》上的人物?” “非也。” 随着他的话落,一副美人画从天展开,美人侧卧在地,侧脸被发丝遮掩,双手被腰带捆缚,说不出的可怜。 身上单薄的衣纱掩不住纤细的腰肢,和屈膝从裙摆中透出来的腿。 美人身陷囹圄,可瞧着的人分明只想他更可怜一点。 不少人脸上都浮现了可疑的红晕,只有许藏玉脸上青白交加。。 哪个天杀的,把他拍出来卖! “确实是位风姿独特的美人。” 有人感叹着,坊主却笑了,“画上的确实是位美人,送画之人向我亲口保证,画上的人是天一宗楚舒。” 台下哗然。 许藏玉白着的脸又被自己呛红了。 他听见一声冷笑,果然是楚舒,笑得和画里一样变态。 “若是让我查到谁在背后造谣,我亲手剥了他的皮作扇面。” 真是太变态了,更变态的是,楚舒看着他说的。 这真不是他干的呀,他还想找那人算账呢。这幅画真传出去,他的脸往哪搁。 他当时装晕,没发现有人偷拍,怎么也不可能是萧明心吧。 楚舒的酒杯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拿起鎏金扇,扇尖抵在他的喉下,“师弟不准备说些什么吗?” 许藏玉有点怕了,“我真不知道。” 楚舒的脸凑近了些,许藏玉却不敢后退,“我前些日子怎么听说师弟刚好穿了这件衣裳前去除妖?” 宗门里的人果然都是大嘴巴子,许藏玉当初可是偷偷求了他们别把这件丢人的事情说出去,这些人居然不念一点同门之情,转头就叭叭出去。 不知怎么传到楚舒耳朵里,估计早就变了味。 许藏玉瞪圆了眼,委屈的都要哭了,“师姐我真冤枉,我巴不得这件丢人的事情捂得死死的,怎么可能说出去。” “当真?” 许藏玉拼命点头。 “刚才脑子里还想着挣钱,现在转性了?春辞坊的画开价只贵不贱,卖了这幅画挣钱,又不损自己名声不是一举两得。” “谁会为了挣钱,又不想暴露画上人的身份呢?” 许藏玉顿住了,楚舒说的完全有道理,最大的嫌疑人还真是他。他现在都搞不清,背后的人是跟他有仇,还是跟楚舒有仇。 心里有苦说不出,连辩解都很苍白,只有那双看向楚舒的眼,含着细碎微颤的泪光,放低的声音猫叫似的软乎。 “师姐,我不敢的。” 谁能狠心继续逼迫下去。 楚舒收了几分诘问的凌厉。 在场唯一笑开花的就是坊主了,他扬声开价,“因为画上人未经过实际考证,所以价格便降了些,起拍价五千两,价高者得。” 未说完的道歉,戛然而止。 他居然值五千两!!! 早知道不辛苦打工了。 作者有话说: ---------------------- 第7章 拍在脸上的扇柄把他拉回现实,“果然还是心动了吧。” “师姐,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污你名讳。” 大概是扇柄太冰,许藏玉清醒不少,“录下画卷的必是以前去除妖的师兄弟,要是能知道谁近日得了笔财,必能揪出背后的人。” 楚舒收了扇子,冷哼一声,“等你查出来,流言早就满天飞了。” 许藏玉郑重保证,“我一定不让他们瞎传的。” 底下的画已经叫价到惊人的八千两,坊主却忽然叫停,朝二楼看了眼,“各位稍作歇息,等下拍卖继续。” 坊主笑着来到二楼雅间,“你们找我什么事,还用传音偷偷摸摸的说。” 楚舒面色冰冷,“你应该知道画上的人不是我,还敢继续用我的名字拍卖。” 坊主笑着在两人旁边坐下,“这天下哪有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的道理,我知那不是你,所以提前告知未经考证。” 他细长的眼角勾起,“况且那确实是位美人,理当值得这价。” “听坊主的意思也不知道画上的人是谁?”许藏玉道。 坊主苦恼道:“那人嘴严得很,我怎么敲打他都不肯说出,偏偏一口咬定是天一宗的楚舒。” 楚舒亮出扇尖,“送画的人是谁?” 坊主看出楚舒的威胁,笑意未变,“那人还不至于傻到用真面目和我交易,春辞坊只对生意感兴趣,至于送生意的人是谁无所谓。” 他的意思是就算逼他也没用,这人笑意盈盈倒是精的很,掀起风波,又置身事外,唯一能打动他的就是利益。 许藏玉有了主意,“坊主可想同我做笔关于萧明心的生意?” 细长的狐狸眼觑向杏眼少年,饶有兴趣。 许藏玉知道下对了棋,片刻交流后,坊主回到台上。 向众人道歉:“春辞坊得到一些消息,画上人并非天一宗,所以这幅画春辞坊暂且回收,扰乱各位的兴趣,今日各位的票价,我们春辞坊全数退回。” 来这的人没有几个在乎票价的,当即不应,“我管画上的人是谁,反正我就是要定了这副美人画。” 是刚才出价最高的人。 “抱歉了这位客人,春辞坊说收了就没有再卖出去的道理。” 坊主虽然说着抱歉,语气却十分强硬,那人嘴里还嚷嚷着,便被一张画卷卷起扔了出去。 上来时坊主捧着那张画,“说起来,我也有点不想卖这幅画呢。” 许藏玉伸手,坊主却并没有交出画的打算,“你说用萧明心的画和我交换,可我现在没有见着,怎知你是不是空手套白狼。” “还是等你拿到画,我们再交换吧。” 许藏玉没有过多纠缠,他知道从这狐狸手里拿到东西没那么简单,“是我唐突了,希望日后我拿到画,坊主能将画给我。” “那当然了,我可从不食言。” 等人走后,楚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要去偷拍萧明心,胆子不小嘛。” 许藏玉听不出他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那总不能让他污蔑师姐吧。” 他的脸忽然被掐了下,“念在你这么为我着想的份上,这次就不与你计较。” 画展结束,已是深夜,阁楼高处却蹲着两个人影,其中一人已然不耐烦,躺在屋顶上几乎要睡着了。 “月亮都爬上来了,这就是说的作案的人往往会再次回到案发现场?” 第8章 等了两个时辰,许藏玉也有点不确定了,“做生意的人只赚不赔,那张画能拍出八千两,给提供画的那人出价估计连一半都没有,那人知道后想必心里定会不平衡。” “交易坊主虽然答应的干脆,但绝不想断了挣钱的生意,他可没说过,以后不再卖出......类似的第二幅画。” 许藏玉没能把画上的人是他说出口,他自己都未曾想过那副样子在其他人眼里看来竟然这么暧昧。 “哟,你还有点脑子嘛,平时怎么看着傻愣愣的。” 就算楚舒夸人还要酸一句,但能从大小姐嘴里听出夸奖实在少有。 没一会儿,许藏玉真瞧见一人来了春辞坊后院,远远嘴里便骂骂咧咧,“格老子的,给老子出价五百,转头就卖八千,当老子好骗呐。” 这人蒙着脸,但声音实在具有分辨性,他和楚舒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刘一刀最近刀法未长,胆子倒是大了,敢在背后拿我取笑。” 许藏玉松了口气,总算证明清白,要是被楚舒记恨上,他还真承受不住大小姐的怒火。 屋内爆发强烈争吵。 “我知道上次出价不对,但你也没跟我说,画上人不是楚舒。” “不如这样如何,你告诉我画上的人是谁,我把八千两给你如何?” 底下短暂沉默。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谁知道你肚子里装着什么坏水。” “哦,藏着这么紧,那我倒是好奇了,这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瓦砾被掀开一条缝,屋内的画卷围住刘一刀将紧紧绞住,“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等你开口,只是不知道你这拿刀的手能坚持多久。” 没一会儿,刘一刀的右手就失去了知觉,作为练武狂痴不亚于要他的命。 “住手,我说。” 刀片割破画卷,朝坊主过去,等他躲开,刘一刀早就没了人影。 坊主怒极反笑,“有意思,好久没遇上件趣事了。” 刘一刀刚庆幸自己逃出生天,看清救出自己的人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楚、楚师姐,三师弟。” 许藏玉捏着的拳头咔嚓作响,楚舒笑吟吟拿出扇子,刘一刀左看右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磕得咚咚响。 “你们莫怪,我实在被逼无奈啊!你们知道俺是穷地方出来的,前些日子看上一块玄铁材料,就想着给俺的刀铸得漂亮些,都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 宗门皆知,刘一刀爱刀如命,手里那把刀几乎被他当老婆养着,这些年的银子全都花在刀刃上了,他吃苦也不会苦了自己的刀。 对于这人武痴,许藏玉也没了办法,谁叫他道歉实在诚恳,这头磕得比他拜师那天还响亮。 “你们要气就打我一顿吧,楚师姐你上次大比第一,我能和你打,不......你能揍我吗?” 他说着眼睛放光,楚舒嘴角直抽,一扇子扇飞了他,生怕他舔上来转身就走,许藏玉也跑得飞快,生怕落后一步。 被这个武痴缠上才真是要命,要是把他打爽了,能缠着不放天天蹲在房门口和他切磋。 大部分人曾经都被刘一刀老实的模样欺骗深受其害。 许藏玉以为楚舒能回去了,没想到她找了间客栈住下,心里没多想,还以为楚舒要在山下玩几日,直到第二天他被楚舒叫到房中。 “师姐,你、确定吗?” 许藏玉看着扔在眼前的裙子,有苦难言。 “你不现身,如何证明画上的人是我,平时一口一个好师姐,怎么现在你惹出的事不想负责了?” 上次要不是屈于萧明心的淫威,他才不穿这两块破布,哪有大男人天天穿这么暴露的裙子的。 许藏玉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太不讲理了,怎么就能盯着他一个人欺负。 “师姐......” 许藏玉哀求,楚舒却给他递来了面纱,“乖带上后没人知道是你,办好这件事,师姐给你奖励怎么样?” 他的眼睛抬起,有些期待,“什么奖励?” 楚舒少见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乖,做好这件事再告诉你。” 许藏玉以为跟着楚舒逛街就行,但事实比他想象的要煎熬许多,楚舒爱慕者许多,短短路程,他已经看见了无数个假装若无其事却偷偷瞥来的眼神。 躲在楚舒身后的他也没能逃脱直勾勾的目光。 那些刻意压低的议论声清晰地传入他耳中,“春辞坊的那副美人画真不是楚舒啊!但这正主居然和楚舒认识!” “哎,那腰真和画上一样细。” 许藏玉的腰肢顿时僵得像块板。 “那腿好想舔——” 许藏玉腿也跟着僵了,一件披风忽然盖到身上,周围一阵风,拥挤的人群如潮水朝两边散开。楚舒收了扇,带着他踏上花船。 花船是字面上的花船,是插满各色鲜花,仿若用鲜花铸成的游船。 从上游而下可以一路观赏两岸风光。 只不过楚舒没有看景,在看他。 “从没想到我的小师弟也能如此招人。” 那些人原本奔着楚舒来的,最后都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大概是因为好奇,目光更加直接,对于他而言,简直煎熬。 “师姐,你别再取笑我了。” 许藏玉焉巴了,无心欣赏美人美景,即使楚舒歪在榻上,慵懒惑人。 现在他更像是被欣赏的美人,他已经发现好几个假装不经意划过凑过来看的花船,眼神越过楚舒直直盯向他,许藏玉时不时都要看一下面纱有没有卡紧才能放心。 “我听说萧明心那个废物上次没护住你,让你受了委屈?” 许藏玉迷迷糊糊抬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楚舒不是喜欢萧明心,怎么骂他是废物,傲娇的人都流行辱追吗? 作者有话说: ---------------------- 第8章 “没有,是我没用拖了后腿。”许藏玉自然不敢怪到萧明心身上,也不想楚舒误会,“其实我和狐妖也没发生什么,定是师弟们误会了。” 楚舒挑眉,“你倒是护着他,他怎么偏挑你穿了这件衣裳?” 楚舒目光如炬,她的长相就算是不生气也有迫人的强势,许藏玉立马败下阵来,赶紧撇清和萧明心的关系,原主对萧明心有意思去勾引,他真的没有啊。 “大师兄说我与女子相似,比较容易掩人耳目。”他苦恼笑笑,“我去总比其他师弟去好,幸好这次行动师姐没去,不然那狐妖见了师姐哪肯放手。” “萧明心说狐妖所祸害者皆为女子,掌门才不准门中女弟子参加此次行动。”楚舒冷笑,“你萧师兄性子傲,若谨慎处事何至于被狐妖算计。” 许藏玉心里明白,萧明心自然是不能让心上人冒险的,听着楚舒的嗔怪心里更心虚。 他早知道狐妖难缠,不然也不会哄骗萧明心挡刀。换作他可不一定能重伤狐妖脱身。 于是也垂着眼装装样子,“幸好没出大事。” 下巴忽然被两指捏住,转了过来,“你是心疼了?” 许藏玉怔住,实在不明白楚舒为什么这么想?他难道看起来很喜欢萧明心? “我听说萧明心中招是你不顾危险把狐妖引了回去,”不着一物的腰际贴上滚烫的手掌,许藏玉瑟缩了下,看着楚舒那双眼睛竟觉得有些危险,“你就不怕狐妖真把你当女人上了。” 许藏玉现在才知道流言传得多离谱,难怪楚舒生气。 “我是想着两个人好对付些......” 楚舒的神情没有多少变化,眼神更加让他喘不过气,本来挺直的腰不知不觉被压得半弯,只能靠着身后的一只手支撑。 “你是喜欢他吧,萧明心受伤回来你自己都顾不上不休养,就给他日日送药侍候。” 支撑的手终于承受不住摔了,许藏玉面有羞愤,“我没有喜欢师兄,我喜欢的是师......” 话到嘴边,突然说不出口。 其实,许藏玉心里对于楚舒还是有点怕的,大小姐眼睛长到天上,喜欢或者骚扰她的无一没得到好处,楚舒看着也不像是喜欢他,他怕说出来会被楚舒打死。 楚舒的眼神带着逼迫,许藏玉躲开视线,“反正,喜欢的不是师兄。” 余光似乎瞥到一丝笑意,气息也没有刚才低沉,许藏玉才把脸转了回去,两片薄唇隔着轻纱猝不及防压过来。 一瞬间脑中乱成浆糊。 楚舒居然在亲他!!!! 惊雷炸裂的声音从头顶劈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 来人是个模样英俊的提刀少年,表情愤怒又震惊,“你拒绝我是因为这个女人?” 许藏玉仓皇爬起身,覆面轻纱有些湿润,贴着唇冰冰凉凉,脸上的烫红格外明显。 含羞带怯的样子,气得少年立马拔刀,“白日淫喧,你们不要脸。” 对于少年的出现,楚舒没有半点意外,摇着扇子警告:“薛问香,要发疯到别处发疯。” 第9章 又是一个对楚舒爱而不得的人,许藏玉终于在脑海里翻出了关于这人的记忆,薛问香,暗香楼少主,和男主萧明心争夺女主角的反派。 因为嫉妒萧明心和他打得不可开交。 ......坏了!这不是萧明心的戏份? 火怎么突然烧到他身上了?! 楚舒又用乜斜的眼看人,厌恶毫不掩饰,瞧着薛问香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他的手忽然一紧,被拽过去,楚舒的身体紧接着贴过来,下巴搁在光洁的肩膀处,铺泄的长发盖住纤挑身姿,像纠缠的水蛇在腰窝处游移。 “我都说了滚远点,还要我强调几遍,听不懂人话,就滚回去回炉重造。” 他的腰被捏了下,听着楚舒暗哑地声音吹在耳边,“你哪有我这宝贝可人。” 许藏玉被他掐得差点应激。 想靠着舔狗的功夫,舔到楚舒,终于等到这一天,却没有半点欢喜。 他被做局了。 楚舒演的一出好戏,就是为了膈应薛问香,但他却被架在了火上烤。 少年一看就不是善茬,他已经能够预料未来的悲惨境地。 好在现在楚舒没有打算置他于不顾,“你退远点,可别伤到了。” 许藏玉感动得泪眼花花,跑到最远处的船尾,没有一点参战的想法都,要不是现在还飘在湖中央,他早就开溜了。 里面打斗十分激烈,少年那把短刀,看起来秀气却十分凌厉,居然也能和楚舒打得有来有回。 刀光剑影中,花瓣纷飞,一截花枝飞向许藏玉,在半空中断成四分五裂的模样,凄惨地落在他面前。 薛问香的剑影也和花瓣一样纷乱,在应付楚舒的同时朝他扯出邪肆的挑衅笑容。 “......” 薛问香在故意警告他,这四分五裂的花枝就是他的下场。 许藏玉的心凉得彻底,身体晃了晃,头也晕的很,这不是他的错觉,那两人打架不知道为什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安静坐在船尾也被直接掀了出去。 扑通一声,许藏玉挣扎着从水里冒头,楚舒交手之际看了下船尾,没看到他之后,也停了手。 许藏玉正想报个平安,让楚舒放心继续打,水里咕噜几声,冒出好几个黑漆漆的头。 “师——” 没等他呼救,就被拖进水里。 许藏玉这下是真头晕了,憋气憋得快要昏过去。 这些人居然没有杀他,但带着他在水里钻来钻去,许藏玉不善水性,眼睁睁看着花船越来越远。 等人不见的时候,楚舒发觉不对,刚才分明听到许藏玉的声音,转眼便没了声音。 “他人呢?” 楚舒直接质问起薛问香,薛问香笑着收起刀成竹在握。 “楚舒你拒绝了那么多人,竟然也有喜欢的。我倒是好奇,这是个多么好的人。” “暗香楼的手段真是卑鄙,赶紧放了他,不然老子早晚掀翻你那破楼!” 薛问香被他骂得愣了下。 他不是没见过楚舒生气,但楚舒这人雅致,骂人也是拐弯抹角尖酸刻薄,从来没有这么直接粗俗。 薛问香忽然想,楚舒这次是真怒了,不是那种浮于表面,而是被挑起底线后的歇斯底里。 连那把鎏金扇都比之前流露更深的杀意,薛问香没注意便被削了一截袖子,“不放人,你的命也得留下。” 事情超乎了楚舒的预料,许藏玉的失踪不在他计划之内。 暗香楼不是个好地方,许藏玉胆子那么小,不能留在那里。 “暗香楼想留的人,从来没有轻易放走的道理。” 终于抓住了楚舒的弱点,薛问香兴奋极了,怎么都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 和楚舒打斗实在畅快,但楚舒一招一式都是奔着杀他来的,暗香楼向来速战速决,他抛下迷惑人眼的暗器,脱身离开,不作纠缠。 一行人肩上扛着人奔向暗香楼,发觉肩上的人没动静才停下脚步。 掀开面纱,才发现昏着的人面色苍白,那人一惊,“完了,不会死了吧。” “现在救还来得及吗?少主说带人回去,要的也不是死人。” 一人慌了,望着衣裳浸湿的美人红了脸,撅起嘴,“我来渡气。” 他被一人挤到旁边,“你背了一路想必累了,我来就行。” “谁说我累了。” 两人争着,各自屁股上挨了一脚,“你们找死吗?我要的人也敢乱动。” 两人在地上滚了一圈,虽然臀部甚痛,也不敢起身,“少主,我、我看他好像溺水晕倒了。” 地上的人那件可怜的裙子湿透了,黏在身上根本遮不住白皙的皮肤,交叠的双腿纤细修长,几乎能一手掌握。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裙子,两边开叉,薛问香几乎能从交叠的缝隙中看见大腿。 他莫名觉得一股燥火,暗道果然是个勾人的狐狸精,居然连楚舒那个女人都钓到手。 一抬头,薛问香发现还有几双直直盯着的眼睛,平日里还算顺眼的属下,顿时有些面目可憎,咬着牙问:“好看吗?” “好、好看。” 几人稀里糊涂说完才发现问的人是自家少主,刚想补救就被踹飞。 “一群色欲熏心的蠢货,居然当着我的面还说真话,平时给你们的棍子吃少了?” 骂完,才抬手给人渡灵气,见人脸色稍稍好转才放手。 地上几个不中用的手下围了过来,薛问香的刀拔了半截,似笑非笑,“渡气需要用嘴吗?还说不是好色。” 几人吓得一哆嗦,不敢承认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有点昏头。 心虚的样子看得薛问香头疼,觉得这也不是办法,小狐狸精昏了居然还能勾引他的人,醒了还能得了。 几人余光窥到自家少主一脸狠色,瞬间心里为地上的美人可惜红颜薄命。 感叹着,突然见自己少主,解了腰带!!! 脱了衣裳!!! 然后盖那小妖精身上了??? 窥视被薛问香抓个正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一个女人就把你们迷得神魂颠倒,就这点定力,怎么在暗香楼混。” 关键时候还得靠他,要不然他怎么少主呢。 怀里的人看着高挑,抱起来倒是轻飘飘的,忍不住小声吐槽:“楚舒是不是没给你吃饭?” 掌下的腰也格外纤细,嫩肉几乎要从他指缝里溢出来,他捏了两下见人没醒,胆子也大了,丝毫不避讳从上到下打量。 “不过如此,哪有楚舒好看。” 鬓角湿透,铺散在秀气的脸上,虽然晕过去,眉头依旧紧皱,更显几分可怜姿态,薛问香竟看愣了下,反应过来时,才惊觉差点着了道。 “该死的狐狸精。” 楚舒要是喜欢这股骚气,他还真学不会。 心里不痛快,便想着将人作弄一番。 手捏在腰上,还没掐下去,怀中人嘤咛一声,薛问香吓了一跳,“乱叫什么!叫破天了,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作者有话说: ---------------------- 第9章 薛问香只顾着看怀里的人,没注意撞到了什么东西,周遭天地瞬间变化,跟在身后的几人也不见了踪影。 四周都是美人屏风,无数一模一样的美人正含笑看他,待他准备一脚踢上去,面前屏风上的美人眨了眨眼。 “什么鬼祟,敢和我暗香楼作对。” 双手抱人不好施展,薛问香换了个姿势,单手揽住怀中人腰肢,右手短刀横在胸前。 “这么凶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屏风中的美人全都从画中走出,娇笑着围过来,薛问香并没有把这当做艳福,反而更加警惕。 任谁看见数十张一模一样脸嘴角笑容都不变的美人看着自己都会油然而生战栗的毛骨悚然感。 美人左拥右挤,薛问香毫不怜惜提刀朝所有美人砍去,屏风撕碎的瞬间美人也跟着散了。 他收了刀嗤笑,“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戏弄。” 娇笑声从后面陡然升起的屏风后凸现,声音雌雄莫辩,只能从映照在屏风上的影子判断是个男子。 “原来躲在这,还不滚出来受死。” 那人笑了,“小少主,脾气这么暴躁可是要吃亏的。” 薛问香不耐烦地拨开挡路屏风,才发现那影子怀里抱着一个人,身形很熟悉,未等细想,就听那道影子说:“雕虫小技,上不了台面?不如你看看怀里抱着的是谁?” 在男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薛问香惊觉不对,低头,正是刚才在屏风上娇笑又被他几刀斩断的美人。 他嫌弃地把人推出去,如鲠在喉,他居然抱了这玩意抱了这么久。 美人怒瞪一眼,跑进屏风中,又变成一幅画,不过,还是被气急的薛问春削成两截。 影子叹息道:“不过是画中虚影,小少主何至于生这么大气,旁人与美人春风一度可都是求不来的缘分。” 第10章 回应他的是更快的刀法,遮掩的屏风终于倒下,薛问香看见了男人怀里的许藏玉,要不是怕伤错人,刚才那刀就会砍在男人身上。 见了庐山真面目,薛问香没有一点意外,这张笑得发春的脸他再熟悉不过。 “游逢春,你劫我暗香楼的人做什么?” 面对狰狞的刀锋,男人依旧懒着身子靠在榻上,“你知道我向来怜惜美人,最见不得美人受苦,薛郎不如把人让了我,春辞坊日后必奉你为座上宾。” 薛问香脸色更加难看,“还想让我做你们头牌!找死!” 他的刀没砍到人,游逢春抱着人入了画,周围只有散乱残缺的画卷,身后的人看着突然出现的少主全都围上来。 “少主,追不追?” 他们费尽力气抓来的人居然半路被截胡了,说出去暗香楼的招牌都要砸了。 没想到薛问香却不见怒色,“不用,过几天再去。” 最好是游逢春把小狐狸精上了,那他带着楚舒过去必能看到一场大戏,那可是相当精彩,届时只等他坐收渔翁之利。 几人虽然摸不着头脑,但看自家少主奸诈的笑容,也猜到必是少主又在算计谁了。 * 虽一路颠簸,但怀抱也算平稳,许藏玉贴着一个香呼呼的身子几乎要睡过去,身体陷入绵软之中,他似乎被放在了榻上。 细长的手指从眉眼滑到唇边,暗示性地揉摁两下,许藏玉忍着奇怪的不适,几乎要装不下去。 灼热的气息吹拂在脸上,是有人在贴着他说话,“再不醒来,我真要忍不住做些什么了?” 眼见装不下去,许藏玉只能睁眼。 果然是春辞坊坊主。 他早就醒了,听见熟悉的声音就猜到劫道的人是谁,只不过,许藏玉不敢看他。 眼神躲闪着,希望游逢春没认出自己。 可游逢春没有放过他,展开珍藏的画卷,和他一一对比,“果然和画里一样好看。” 游逢春的眼神有些玩味,“我竟不知画里的美人居然是楚舒的师弟,天一宗果然出美人。” 太丢脸了,还是被认了出来。 “多谢坊主出手相救,日后必定重谢。”许藏玉不知道他为什么冒险救自己,先画个大饼总没错。 “重谢就不必了,不若拿出点小小谢礼?” 坊主还真是不好糊弄,许藏玉只能问他要什么,男人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一幅画怎么样?” 许藏玉还没应下来,游逢春的手里已经拿好墨笔,旁边铺展好空白画卷,打定他会同意似的。 许藏玉脸皮薄,红着脸问:“能换件衣裳吗?” 能得春辞坊坊主亲手作画,是莫大的荣幸,但前提是他不穿着这身女装丢脸。 春辞坊的影响力他是知道的,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在宗门抬起头。 细白的手捧起他的脸,“好哥哥,不用担心画流传出去,我的亲笔画岂是别人能够随便瞻仰的。” 许藏玉没应付过这样娇俏的人,他说软话对方能比他更软,就像水似的黏糊,所有招式打过去,轻易就溃散了。 几番软磨硬泡,许藏玉就被他的话绕着稀里糊涂答应。 “我就知道哥哥不是心硬的人。” 如花的笑颜,蜜糖似的话,眼神似勾,许藏玉不敢多看两眼,真怕自己和他一样弯了。 他看萧明心时常有种清冷受的气质,但现在看游逢春更受,要是真被萧明心收了,估计也是下面的。 游逢春贴心地为他上了酒菜,避免他在漫长的作画中感到无聊,原先许藏玉心里那点抱怨也消失得干净,心中感叹主角的男人果然贤惠。 画卷中人物逐渐成型,正是他倚靠饮酒的模样,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动作,许藏玉终于安心。 春辞坊的酒水不错,他不小心贪了几杯。许是酒意上头,话也多了些,“不愧是收集《美人录》的坊主,画工果然了得。” 一笔一划,几乎和真人没有差异,就是—— “为什么这画没有脸?” 游逢春放下笔,走了过来,挑起他几乎喝趴在桌上的脸,笑意天真,“我在等哥哥醉啊!” 脑袋里一团浆糊,头也沉得厉害,要不是因为一只手托着,整个身子早就瘫软。 “等、我醉?”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滑落地上,刚才站在面前的人似乎也压了过来,要不然怎么会身上这么沉。 身上有种黏黏糊糊的感觉,他还没把奇怪的触感挥开,锁骨处就传来刺痛,眉眼紧蹙,痛出眼泪,因为还未弄清楚状况,那双眼是迷蒙的、毫无防备。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颤着声音控诉:“你、你做什么!” 沙哑的嗡声毫无威胁力,更有几分可怜姿态。游逢春眼色更深,贴得更近,几乎是抵着他的额头,“好哥哥,你再这样,我是圣贤也会忍不住的。” 许藏玉脑子虽然稀里糊涂,但也觉得不对,一把推开他,“你这样,就不给你画了。” 游逢春被推歪身子也没恼,安慰着醉了的人,“好了,不闹哥哥了。” 他起身眼里犹带笑意:“听说萧明心有个脾性不好,惹人生厌的师弟,不料亲眼所见......” 含着泪的眼忽然抬起,很是倔强,“怎样?很失望?” 天一宗的人并不喜欢的不仅是因为他的出身,还有入门就被师父弃之不顾的特殊待遇,许藏玉明白,所以才想着讨好别人立足。 但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赤裸裸揭穿,让他那份卑怯无所遁形。 游逢春又拿起笔,描绘眉目,许藏玉听见了他含着笑的声音,“哥哥可比我比预料的可爱多了。” 许藏玉的脸红了,不知道是酒意上头,还是羞的,傻乎乎吐出生硬的一句话,“谢谢你。” 游逢春的笔停了,回眸看来猝然笑了,“天一宗的人眼睛瞎了,我可没瞎,哥哥不必妄自菲薄。” 他的脸上被捏了两下,但许藏玉并没有注意,一颗心被夸得晕乎乎的,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当真和他说的那样。 偏就在这时他不小心看到了游逢春的画,当即怒了,又看见他的小动作,一巴掌拍飞。 “你、怎么画成这样?” 游逢春道:“当初我第一眼见那画,就觉得画里的脸该是这样。” “你可没说画的是这种......这算什么?” 脸颊红晕,唇角湿润微张,原本正常的画竟然变得这么......色、情。 许藏玉觉得这画绝不能留,冲上去撕扯,游逢春早有预料,一挥袖子,那幅画不知道被他收到哪里去了。 许藏玉晃着身体,揪着他的衣领威胁,“你敢把这种画让别人看见,我跟你没完!” “哥哥莫气,我发誓只私藏,不外传,”游逢春虚揽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耳边说话,“我只是对画作欣赏,绝对没有二心。” 要不是他的态度诚恳,许藏玉早该动手了,但是,他现在晕得很,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酒后劲越来越大。 他刚才明明已经把游逢春推远,不知道为什么又栽进了他怀里。 就被身后人牵着晃着到了一张熟悉的画前,是他那张被春辞坊叫卖的画。 “哥哥当时看起来中了狐息,据我所知妖狐狐息带有淫毒,非要情事方能解,哥哥当时怎么解的?” 身后的人话虽黏糊,许藏玉却感到一阵寒气,晕沉的脑袋忽然清明,想起来楚舒说起游逢春喜欢萧明心的事。 所以,游逢春怀疑他和萧明心有情况?! 门口传来骚动,游逢春并没有打算提醒许藏玉,而是等着他的回答,那点动静忽然也安静下来,像是在等一个答案。 作者有话说: ---------------------- 第10章 “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你在胡乱猜些什么?” 许藏玉不肯承认,也不敢承认。 “我压制了狐息发作,回去我师弟帮我治好了。” “是吗?”游逢春的笑眼流露一丝暗光,“你师弟帮你治好的?我还以为……是你那好师兄帮了你。” “当然不是他,”许藏玉极力抗拒,“我就算昏了头也不能找他。” 游逢春果然喜欢萧明心,连他们天一宗的事务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至于,其中和萧明心发生的细节,除他之外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 暗处的脚步动了,越来越逼近,那股阴冷的气息让人忽视都难。 烛光中走出一张姿容俊逸的脸,被光影勾勒出锋利的轮廓。 像是破开的藏锋利剑,再美丽也不能轻易直视锋芒。 许藏玉听到一句意味不明的话,“陈师弟有那样好的药,劳烦师弟也为我讨来两副。” 陈师弟当时亲口说他狐息之毒解了大半,他虽糊弄过去,可萧明心不会怀疑了吧。 所以才冷着脸,觉得他做了不该做的事。 第11章 “萧师兄,你怎么来了……你的身体恢复了?” 萧明心未语,那双眼看得许藏玉心里发虚,注意到他眼中血丝没有尽退才松了口气。 萧明心还在发病。 真是太好了。 天不亡他。 大概是窃喜太过明显,周围冷气更甚,“我以为师弟再也不想看见这件衣裳,原来,这样喜欢吗?” 冷嘲让许藏玉有些抬不起头,“又不是我偏要穿,师姐……” 那双眼骤然锐利。 许藏玉悬崖勒马,把勾搭楚舒的事吞回去,连忙换了话头,“遇到点状况,不知道谁把这张画以师姐名义流出来,我正探查呢。” 置于身后屏风中的那张束缚美人画,像是卧室中完美的点缀,放于床榻之前,能一眼供人观赏。 只该藏于卧榻之处的景色,谁能清楚收藏的人怀着怎样的狎昵心思。 一双手抚上了画上的腰肢,“萧郎,《美人录》上恐怕又要添一位你们天一宗的弟子。” 剑鸣声突起,许藏玉只看见眼前一花,那张美人画便四分五裂,碎成片片灵光。 游逢春收手飞快,也被削去半截袖子,笑意变得僵硬。 “多么难得的画,萧郎你可真不懂珍稀。” 这种灵力刻印的场景,毁了,没了,因此春辞坊的每幅画都被小心保护,但萧明心使了全力,他若挡也要受伤。 就这么生气吗? 游逢春勾起笑,笑意中带着探究。 “你为什么毁了它,这可价值八千两。” 居然有人在狐狸洞刻印了许藏玉的样子,到底是门中何人? 萧明心的剑还未收起,语气和他手里的剑一样刺人,“你叫我过来是谈这个?” “东西带过来了,人,我带走了。” 怀里扔进一个东西,游逢春感觉靠在身上的重量一轻。 许藏玉晃悠的身体被拉了过去,整个人栽进另一个人的胸膛。 鼻子被起伏的肌肉砸得发酸,箍住手臂的力道勒出一道红印。 口中溢出一声痛嘶,那股力道才松了些。 “那不是狐妖的内丹吗?” 他看清了扔进游逢春手里的东西,还以为狐妖内丹早就被萧明心独吞。 怎么忽然给了游逢春? “萧郎,真是个痛快人,不枉我费一番力气救人。” 现如今,许藏玉哪还能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游逢春用来引萧明心交易的筹码。 该死,游逢春居然还诓他画了副不堪入目的画。 许藏玉气得血气上涌,只觉得头更晕了。游逢春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提前截了他的话。 “不醉人入口甘醇,后劲十足,你喝了半壶,只怕没个两天不能醒酒,”他又看向萧明心,“不过,我已备好醒酒汤,歇息一晚就可。” 听了游逢春的话,他竟然觉得头更晕,之前强撑的意识早就游离神外。 瘫软的腰肢被扣住,似乎被人放在了榻上。 萧明心端起醒酒汤,发现游逢春还没走,“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游逢春转着手里的战利品,“意外呀,我原以为让你拿出内丹交换的是楚舒。” 萧明心的身体顿了下,“不管是谁,你既算计好了,我总会要拿东西来换的。” 真的不管是谁都一样吗? 萧明心的话里瞧不出破绽,已经不耐烦他的再三试探,游逢春只能作罢。 抛下一句极为旖旎的话,“你这师弟醉了的样子可比醒着有趣多了。” “此间厢房无人打扰,就是住上两天也没关系。” “不醉人赐人美梦,不留记忆,就是贪欢一响,醒来也是万事皆空,你还要喂这醒酒汤吗?” 他应该质问游逢春诓骗许藏玉喝酒的目的,可直到游逢春身影远去,他都没能从那几句话勾起的遐思中抽离。 他朝着那处榻上走去,周围似乎变成了黑漆漆的洞穴,然后他…… 压制在心脉处的血气翻涌起来,此时,他应该浸在那处冰冷的药池,而不是在这里。 他转过身,运气压制,袖角突然被扯了下。 “师兄,你怎么了?” 萧明心的手有些发颤,应该是房间里酒气太重,他觉得许藏玉说话的语气腻得醉人。 “师兄,你、怎么不理人?” 大概醉酒的人说话都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完全也没意识到几乎像是在刻意勾引。 在他面前许藏玉从来都是带着若有若无的刺,不会很明显,却让人不舒服。 索性这么多年,萧明心渐渐习惯了。 可现在的许藏玉,让人束手无措。 他刚才靠在游逢春怀里,是不是也这样过分。 完全不懂人与人之间相处该有的距离,就算没有狐妖,早晚也会惹出祸事。 “你不准说话。” 生硬的语气果然喝住了身后的人。 作为师兄,他从未过分插手许藏玉的处事,是他的失责,他该—— 萧明心转身看见一双含着泪的眼,在看着他,苛责的话硬生生卡在嘴中。 “师兄你要罚我吗?是不是我的剑练得不好?” 许藏玉真的醉了,完全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不是要怪你。”萧明心伸手去摸他的头顶,他却瑟缩着躲开了。 警惕地看着他,一如他十岁入宗时那样防备的眼神。 萧明心意识到刚才的话说重了,许藏玉从来是个小心的人,他把人吓到了。 “师兄怪你总是把自己置于险地。” “在宗门刚恢复身体,你为什么要急着出山?楚舒那么重要?” 许藏玉虽然神思不清,但直觉不能承认,含糊语气道:“原本只是下山玩的……” “然后穿了这身衣裳?”面对萧明心的诘问,他忽然就编不出来借口了。 锁骨处被用力摁了下,萧明心刚才春风和煦的眼神骤然阴沉可怕,“这是让谁咬的?楚舒、还是游逢春?” 他的手指忽然又移到唇上,“这里,也碰过吗?” 萧师兄还真是料事如神,他能说两人都有参与吗? “不知道,我醉了。” 他倒头瘫在床上,不想在头晕的时候,周旋这么复杂的问题。 还不忘提醒萧明心,“师兄,你要是身上的毒没好,赶紧回去,不要耽误治疗。” “难为你还记得。” 许藏玉感觉身上忽然重了,刚睁眼,便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猛烈的吻。 剥夺了每一寸可以喘息的空气。 记忆仿佛回到了狐狸洞的时光,萧明心那时就是这样不清醒。 一定是他醉了,不然怎么可能梦到萧明心亲自己。 他居然梦到这种画面,他的脑子也不好了。 “都是梦,都是假的。” 他不自觉呢喃出声,攻势才稍微停了下。 一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在耳边告诉他,“是梦,只是梦。” 推搡的手,被另一手并拢扣在头顶。 吻游离到锁骨,破口处吮到刺痛。 “但你要记得梦里是我。” * 许藏玉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发现床边空了的醒酒汤,呼出一口气。 果然是做梦。 不然,他怎么会梦到萧明心和自己亲到昏天黑地这种离谱的事情。 最后,萧明心还拉着他的手让他睡觉。 幸好,这梦没有离谱到他和萧明心真搅和到一起。 要不然,他一定是脑子出了问题,说不准还得找陈师弟开几副药调理调理。 但,许藏玉觉得自己接二连三奇怪的梦,实在过于频繁,莫不是太久没有疏解的原因,以至于做春梦,第一对象幻想成了身边的人。 伸个懒腰,发现了旁边撑着脑袋闭目的人。 许藏玉一个激灵。 萧明心还真在! “你醒了?” 萧明心恰时睁眼,“可还记得昨晚的事?” 许藏玉瞪大眼睛。 “我在天一宗收到游逢春来信,用内丹换你,没想到你醉了连这都不记得。” “原来你说的是……”许藏玉不好意思笑笑,“我想起来了,多谢师兄搭救。” “你以为我问的是什么?” “呃……我做梦与狐妖大战三百回合,他直痛哭流涕求饶,悔不当初,果然,是做梦哈……” “……” 气氛有些尴尬,萧明心大概是被他无语到了。 “师兄拼了命拿那狐妖内丹,就这么轻易给出去了?” 萧明心:“此次历练是为除妖,取宝其次,况且,游逢春既然盯上,他也会想尽办法算计得到。” 酒醒后,思维灵活许多,许藏玉猜到这场局原本算计的应该是楚舒,只不过他这个冤大头不巧,一头扎进去。 欠了萧明心人情不说,还被暗香楼那个脑子不好的少主记恨上。 第12章 也不知道楚舒有没有把他教训一顿。 还是赶紧回宗门吧,外面的世界太乱了。 第11章 当然,在离开之前许藏玉要把身上该死的裙子彻底毁了,再无穿上的可能。 轻纱裙在脚下碎成一块块破布。 就在这时,许藏玉感到一股强势的劲风席卷而来,直接吹飞了用来遮掩的屏风。 准确来说是拍飞。 拍飞屏风的是一扇门,一扇被脚踹飞的门。 只穿着裤衩,手里外裳还没披上的许藏玉像只掉了毛的老鼠,忽然暴露天光之下。 惊得半天都没能回过神。 吵闹的声音从门口涌进来。 “我说人不在我手里,你还不信,非让你看到才信。” 最先进来的薛问香,瞥见一片雪色的肌肤,还没看清就被一人挡住。 “萧明心?” 薛问香先是意外地顿了下,片刻又挑起眉,一脸期待看戏的表情。 谁知道会在这种情况下,撞上熟人,许藏玉也顾不上把衣服一件件穿上,套上外裳能遮一点是一点。 慌慌张张的动作像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正好撞入薛问香身后跟来的楚舒眼里。 气氛在瞬间沉寂,空气凝滞,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薛问香在众人间看了又看,笑容更加戏谑,最后十分明显地落在许藏玉脚下的碎布。 “呦,玩的这么激烈吗?难怪都过了吃午饭的时间还没起。”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那是因为醉酒。”拉扯衣裳的许藏玉从萧明心身后走出。 “嗯……醉酒难免乱性吗?我懂。” 许藏玉:“……”你懂个屁。 薛问香也没放过萧明心,“想不到萧兄这么文雅的人,对待美人这么粗暴。” 许藏玉:“你可别说了,衣服是我自己撕的。” 薛问香愣了下,“你这也——太饥渴了。” 许藏玉气了个倒呛,还没从被人如此颠倒黑白的震惊中回神,嘴张了半天,居然想不起来辩解两句。 薛问香还以为他心虚,更乐了,朝脸色黑如锅底的楚舒添油加醋。 “我昨日是劫了小狐狸精,可半路被春辞坊坊主截走了。” 他同情地看向许藏玉,“那厮压着你蛮横欺负,要不是时机、地点不对,加上我的侠义之心不允许看到如此逼迫的场景。” “你们就要幕天席地地干起来了。” 许藏玉:“………………”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就连提刀准备挥向薛问香的萧明心,都怔在原地,眼神转回他身上。 许藏玉忍不了了,抢了萧明心手里的剑愤怒发声:“我警告你不要血口喷人!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况且……”许藏玉欲言又止。 在众人的眼神逼问中,许藏玉只能一股脑说出来,“况且,坊主喜欢的是我师兄。” 薛问香闭嘴了,一副吃了大瓜的表情。 许久,才感叹:“还得是你们天一宗的生活真是精彩。” 许藏玉下意识向楚舒走了一步,“我和师兄真没发生什么,那件衣裳——只是因为我不喜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楚舒:“你跟我解释什么!” 萧明心:“你跟他解释什么!” 许藏玉:“……???” 虽然无法理解,但他好像两边都得罪了。 他看向萧明心,“我是为了师兄的清白名誉着想。” 又看向楚舒,半天没说话。 楚舒冷哼一声,“看来是我打搅你们了。” 袖角一沉,是许藏玉的手偷偷拉住了,“师姐,你怎么会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你难道不知道我不喜欢男人。” 话落,场面一片寂静,许久都未曾有人说话。 只有许藏玉愣了半天,难道他又说错什么话了? 不应该啊! 怎么连楚舒的表情都变得难看。 楚舒不会真觉得他喜欢男人吧?! 他追着解释,不为爱情,只为身为男人的自尊和清白。 “我真不喜欢……” 没说完,便被楚舒呵斥住,“够了,不要再说些废话。” 楚舒把许藏玉拎到一边,朝萧明心逼视,“我要他来说。” 萧明心的神色也算不上好看,“有什么好说的,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像是蓄势待燃的炸药,许藏玉这时候忽然醒悟。 他作为恶毒男配存在的作用,不就是点燃男女主爱情火花的那撮火苗。 从误会生恨,到和解团圆,经典爱情套路,为的就是突出男女主爱情路上的跌宕起伏波澜壮阔。 等他们真的大团圆,就该收拾他这个恶毒男配了。 想清后果,许藏玉直接插.入两人激情的眼神对视中,踩灭那股就要燃起来的火苗。 “都是误会,有什么事不能回宗门心平气和地谈。” “我发誓我和师兄清清白白,不然……一辈子娶不上媳妇。” 说完,也不知道为什么众人的眼神都有点难以言喻。 他求助地看向萧明心,“师兄要不你也发个誓。” 可惜,萧明心不为所动,“问心无愧,无需向他人证明。” “这里不是朝露峰没人惯着她的大小姐脾气。” 许藏玉惊了,这是你身为男主该对老婆说的话吗?!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他撬墙角了。 楚舒阴阳怪气:“衣冠之下藏的未必是人,如今修真灵气滋养,禽兽也能张嘴说话。” “小师弟,你说呢?” 许藏玉:“啊……那、那也许吧,我没见过世面不知道。” 毕竟是同门,不好自己人生起事端,最终还是围着一张桌子心平气和坐下。 凑热闹不嫌事大的薛问香是硬挤进来的,主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看情敌受苦受难。 四方桌几人各占一方,在审问许藏玉无果后,在春辞坊大摇大摆逼着她们献许藏玉口中让他一问三不知的酒,活脱脱像群土匪。 楚舒转着酒杯,“什么酒喝了,不仅能醉倒金丹修士,还能忘了自己醉酒的记忆。” 喝得再醉,身为金丹的人也能用灵力化开酒劲,就算许藏玉不知道,萧明心还能不清楚? 是不是借口有待考证。 主事的姑娘说起来十分得意,“当然是我们春辞坊的不醉人,这酒就是修士喝了也得醉。” “醉梦之中,现实求不得皆能梦里如愿,多少人想求这酒,我们春辞坊都没给。” 几人不是嗜酒之人,被她一说反倒来了兴致,偏要喝到这酒不可。 薛问香:“春辞坊何必吝啬,我暗香楼不缺钱,你不献出来给我们尝尝,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楚舒只是有些微妙的好奇心,见她拿乔,讥讽道:“故弄玄虚。” 那女子闻言也不恼,解释道:“知道几位不信,坊主知道有贵客要来,提前命我们备了一坛。” 她猝然朝许藏玉笑道:“公子能否搭把手,就在二楼暗阁。” 许藏玉对春辞坊的印象不好不坏,只有坊主的精明算计深刻于心,但眼下好几双眼睛盯着,春辞坊还想安然无恙开下去,许藏玉料她们不敢得罪所有人。 爬到房间顶上藏酒的阁楼,许藏玉看到地上堆满了整齐摆放的酒坛,分不出哪坛是不醉人。 “不醉人在哪?” “右手边,第二层第三个。” 轻柔的声音忽然变调,许藏玉猛然回头,“怎么是你?” 姑娘已经换了副面孔,变成游逢春的模样。 基于之前被算计的经历,许藏玉忍不住退后几步,“你骗我上来想怎样?你要敢做什么我可要喊人了!” 游逢春被他逗笑,“哥哥不用这么防备我,我难道有伤过哥哥吗?” “那你……” “被暗香楼盯上,最是麻烦,我是来帮哥哥的,”游逢春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不抓住他的把柄,他岂能罢休。” 架子上不醉人被游逢春翻出放到他手里,“不醉人能让人最后展露最真实的欲望,说不定能挖出什么秘密来,哥哥你可要把握好我给你的机会。” 许藏玉几乎是不带思考就答应了。 要是知道了几人的秘密,甩掉该死的薛问香不说,说不定还能同时拿捏住楚舒和萧明心。 而他现在也很想知道,两人之间发展到了什么地步,要是来得及,他一定要把红线斩断。 刚准备拿酒下去,许藏玉又想到,“我……昨天喝醉了,说了什么吗?” 要是醉后展露的是最真实欲望,那他被萧明心压着亲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心里渴望被萧明心压!怎么可能! 他一向不做下面的好嘛! 面对许藏玉小心翼翼又藏着挣扎的眼神,游逢春没有打趣他,盯着他,还是有些不解。 第13章 “哥哥,什么都没说。” 他的手指指着他的心,“是心里空的,还是已经圆满无所求呢?” 许藏玉长吁一口气,幸好没胡说八道,要他说自己穿书过来的,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当成夺舍邪祟。 也许是耽误时间太久,下面传来催促。 还有萧明心走过来询问的声音:“可有什么问题?” 他抱起坛子走过去回了一声,“没呢,酒坛太多,找出来废了点时间。” 几人果然都在看着他,见没发生什么事情,气氛也松懈许多。 薛问香没什么耐心,受不了磨磨蹭蹭,挤过去先接了许藏玉手里的酒。 “什么宝贝找半天,还以为不肯拿出来呢。” 作者有话说: ---------------------- 第12章 掀开坛口轻盈花香扑面而来,细闻又有果子成熟的香甜,酒香清淡,是女子爱喝的果酒类,春辞坊当他不识货,竟吹什么神酒。薛问香心里的期待渐渐落了,只觉乏味。 换好面孔的游逢春也跟着下来,细长的眼将一切尽收眼底,“不醉人虽味美,但小酌几杯即可,切不可贪杯。” 薛问香不屑嗤笑,“别说是几杯,就是一坛喝下去也醉不了我。” 他嫌酒杯小,叫人换了大的。 一碗酒当头灌下,余香还在舌尖留恋,咂巴两下,道:“酒劲虽小,味道竟然不错。” 他给其他人也添满,“谁能喝这酒先趴下,谁是孙子。” 只有许藏玉借口才酒醒没喝,被薛问香取笑了好几句。 “你不喝也好,醉了又不知道被谁占了便宜。” 许藏玉扯着冷笑,又给他倒了一大碗,看着他喝下,“我不敢跟少主比,少主在春辞坊挂个牌想必都能人满为患。” “哼,牙尖嘴利。” 薛问香本想抓他,却脑袋晕沉,趴在他的肩上,身体重量压了过去,左手攀上他的肩,脸色红得滴血,其他人眼神也不甚清明,蒙着一层雾。 薛问香拽着他不放,笑着问:“你和萧明心睡过了吧。” 许藏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他见许藏玉不搭理他,继续逼问,“怎么说不出口?没事,你悄悄告诉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许藏玉听着他咋咋呼呼的大嗓门,麻木着脸,“我真说了你也听不进去,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他的肩膀被捏了下,像是警告。“我就知道真相如此,你既然得到萧明心,就不准再盯着楚舒。” 薛问香虽然嘴里嚷嚷十分嫌弃,气势汹汹,身体却黏在他身上,显然已经醉得分不清。 许藏玉见此,胆子也大起来,取笑:“别想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天一宗的好男儿这么多,怎么也轮不到外人。” “我师兄还在这里,奉劝你说话小心点。” 当着主角面,打人家老婆主意,这不得打起来。 许藏玉向萧明心看过去,果然见他目光阴沉地盯着薛问香。 果然,萧明心还是在意关于楚舒的事。 无论,平时装得怎么不喜欢,醉后真实想法都暴露无遗。 “天一宗算个鸡毛!”薛问香忽然一拍桌子,“我暗香楼早晚发扬光大,将天一宗踩在脚下,别说一个楚美人,就算把你这个小狐狸精一并收了又能怎么样!” 不醉人真是神奇,居然暴露了薛问香假舔狗,真海王的本性。 这厮人模狗样的,居然敢想把楚舒一并收入后宫。 这些话都飘到了对面楚舒的耳朵里,嫌恶得恨不得把不小心听进去的话掏出来。 “烂泥里的癞蛤蟆,恶心。” 玉手中的酒盏被精准砸了过来,在离面门一寸时被暗香刀拦下,漫天酒水洒了旁边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许藏玉一脸。 “???” 外裳本就轻薄,被浇透后,肤色从衣服里透出来,能够清晰看到上面两点深色。 往上是锁骨隐隐透出的痕迹。 旁边的游逢春嘴角勾起不明显的笑意,他咬时可没下这么重的口,红成这个样子,看来是有人没忍住呢。 薛问香还在瞪着眼睛和楚舒对骂:“你这么泼辣,谁会喜欢,当真以为我非你不可吗!” 楚舒:“那我谢谢你,移情别恋,你若爱上别人,我必亲手送上贺礼。” “那你可别后悔!” 还在擦着脸上酒水的许藏玉猝不及防被拉到他腿上,薛问香低头一看,眉头皱紧,“小狐狸精一会没看着,又湿着衣服要勾引谁?” 吃瓜群众许藏玉:“……” “是萧明心没满足你吗?” “……” 他的衣领被掀开一处,锁骨处微微红肿的咬痕在一片雪色中十分明显。 薛问香低着声音,手掌在上面作弄,“还说和萧明心清清白白,不要说,身上是你自己咬的。” 醉酒睡醒后,许藏玉没感觉一点不适,更没检查自己身体,被薛问香摁在锁骨感到刺痛,才意识到那处破了皮。 所以,他喝醉后真……发生了什么? 他先是朝游逢春看过去,只见他笑容意味深长。 又朝萧明心看过去,他面色有瞬间的僵硬,没有说话。 许藏玉脸上表情变了又变,既不愿相信别人对他做了什么,又不敢保证,自己醉后没对别人做什么。 愣着的脸被薛问香掰了回来,“是我小看了你,本事不小啊。” 楚舒直接踹过来,被提前防备的薛问香躲过去,“把他放开。” “怎么,你吃醋了?” 许藏玉估摸着薛问香是过度自信的人格,楚舒的表情明显是吃屎了好吗。 薛问香还在洋洋得意,下一刻就栽了跟头,滚到地上,许藏玉被拉扯到另一边看到萧明心收回伸出去的脚。 他此时看起来像是靠在萧明心怀里,楚舒不再只是像刚才那样动手动脚,而是直接召出扇子。 “三长老知道他的好徒弟做了什么吗?萧明心我看你脑子里的毒还没好彻底吧。” 提到三长老,许藏玉先是一个激灵,要是他真和萧明心传出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师父绝对先打断的是他的腿。 许藏玉和稀泥,“师兄,是毒还没好,师姐,你消消气,回去我一定叮嘱他多吃药。” 楚舒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你倒是擅长给他找借口。” 在地上摔个狗吃屎的搅屎棍薛某人又掺和过来,“打,都打起来,楚舒你的头上都顶片青青草原了,不打不是人。” 原本是楚舒和萧明心看不顺眼,相互招呼,可薛问香不嫌事大,偏偏也要掺和一脚偷袭潜在情敌萧明心,最后几人打的不可开交,敌我不分。 多亏游逢春把他从战局中捞了出来。 望着混乱的场面,许藏玉一度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探查他们内心深处的秘密。 但结果,男女主打得昏天黑地,都像是要把对方打死的样子,血都吐了好几口。 这……剧情合理吗? 怕闹出人命,还是游逢春把他们各自制住,用绳子捆好。 但即使这样,一个个还不老实,在地上来回蛄涌,时不时用脚互踹几下。 “来打呀,两个天一宗的小废物不敢了吗?我暗香楼才是最吊的,称霸修真,指日可待。” “收钱办事的三教九流,还想取代天一宗,梦还没醒吧。” “暗香楼就是要取代你们,你们媳妇早晚也是我的。” 地上蛄涌得更厉害了。 许藏玉原本想先扶楚舒到一旁,见此场景,只能先拎起搅屎棍的后领拖走。 薛问香没生气,笑得很大声,“没想到你最在意我,怕我伤到了吗,小爷只是松松筋骨罢了。” 他虽然不喜欢小狐狸精,但不妨碍乐于看楚舒、萧明心气到升天的样子。 “怎么不说话,你也一定为我着迷吧。” “……” 直到,许藏玉把他扔在隔间厢房的床上,薛问香嘴里还在故作嚷嚷:“你想对小爷做什么,尽管来,我承受得——” 他身上的衣服碎成了一块块破布,胸上肌肉被内陷的绳子勒得极为突出。 许藏玉不可避免被吸引了,和自己对此一番,更加羡慕。 而他视线不小心落到下面时,目瞪口呆的薛问香两腿一紧,忽然有点怕怕的。 “你、你真来呀。” 不醉人喝完不记事的保证在,许藏玉也不怕,故意两手撑在他上方,“你不会以为我是下面那个吧。” 饱满的胸肌被用力揪了下,“少主果然秀色可餐。” 薛问香控制不住闷哼一声,全身紧绷,想挣扎起身,偏偏绳子捆得非常结实,眼见他越靠越近,眼睛都红了。 小狐狸连楚舒那个女人都能欺负,他拿来的胆子。 内心挣扎许久,薛问香心里又有个不确定的想法。 万一小狐狸纯好色呢! 第14章 薛问香就这样瞪着他,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你、不要乱来,你敢乱动,我剥了你的皮。” 心里虽怕,胸肌虽痛,身体却超乎控制的反常。 许藏玉感觉腰下异样,低头看了眼,飞速从床上蹦开。 抖着自己的衣裳。 但不可避免,衣服脏了一块。 薛问香脸上轰然炸开血色,瞳孔紧缩,不可置信到恼羞成怒,“你快放开老子!” 许藏玉真想现在就把这身脏衣服丢了,嫌弃得不想靠近薛问香一步。 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思,他用画卷刻印好薛问香狼狈的模样,威胁:“少主,也不想自己这副样子被别人看见吧。” “若你以后,不再靠近楚舒,不再找我麻烦,我就烧了这幅画怎么样?” 薛问香气到眼睛充血,“我操你大爷,我跟你没完!” “老子早晚有一天弄死你,想威胁我就范,你有种!” 薛问香的怒吼声不像是之前的做作,外面忽然静了,萧明心的声音传来:“师弟,你在做什么?” “我……” 他的话被薛问香抢先一步,“我们什么也没干!” 急着撇清的样子,让外面的询问更加沉默。 薛问香急切地说:“真的什么都没有。” “……” 又是一阵静默后,萧明心再次开口,“师弟你先出来吧,不用急着收拾薛问香。” 薛问香:“对对对,你先出去。” 许藏玉迈出一步,又被喝住。 “等等!” 他的声音小了很多,“快给我松绑,把衣服给我。” 薛问香敢怒不敢言,被外面两人看见,他将被人耻笑一生。 “你有把柄我不动你,给我松绑!” “不用着急,等你酒醒。” 反正酒醒他不记得发生什么,现在和他商量是在浪费时间。 许藏玉像是真不管他了,薛问香恨恨咬牙,“你敢把我晾在这里,我……” “我就告诉你的好师兄、好师姐,你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 第13章 薛问香完全是豁出去了,就赌许藏玉不敢。 其实,许藏玉确实不敢,他取了件衣裳过来,还没给薛问香披上。 轰隆一声,屋顶破了。 暗香楼护卫们一拥而下,半跪在地,“少主,属下救驾来迟!” 抬头,集体沉默。 他们好像走错了地方,再看看。 床上那个光溜溜被绑着,姿态不堪入目的,好像确实是他们少主。 暗香楼所制衣物已经被贼人撕成碎片,可见行为不轨,那贼人走向床边,显然想继续龌龊的事情。 众人提刀,“贼人受死!” “蠢货,住手!” 劈头盖脸的凶器全部停住,薛问香气得要昏过去,偏偏头晕力乏,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还不先救我。” 护卫们也是过于震惊,忘了解救自家少主,保住颜面的头等大事,被吼完才匆匆过去,划破绳子。 薛问香穿好衣服,面色阴沉,护卫们不敢乱看,全程低头。 发现旁边的贼人,贼眉鼠眼,眼珠子提溜到处乱看,一把把他的头摁下去。 “还敢乱看!” 许藏玉在找逃出去的机会,但房间里都是暗香楼的人,屋顶上还有三五个在看守,其他地方暂且未知是否有人藏匿。 游逢春说好要帮他,这会儿却没了踪迹,估计见情况不对,早早开溜了。 薛问香看着许藏玉笑意狰狞,当即抽了护卫身上的铁鞭,抬到半空,手脚却软的不行。 醉倒之前,眼睛依旧死死盯在许藏玉身上,“把他带回去,我亲自审!” 许藏玉被锁在暗香楼的暗牢里,虽然没人对他做什么,但也只是因为薛问香还没醒。 许藏玉希望这样的时间能久点,可暗牢里的守卫却说:“我们已经给少主配了醒酒的药,最快明天早上就能醒了。” 暗香楼的人向来嘴牢,不该问的别问,但憋了快一晚上,终于忍不住该死的好奇心。 “你是不是真对我们少主做了不该做的事?” 此刻,许藏玉心如死灰,面墙自闭没有搭理他们。 只有护卫心里急得挠心挠肺,“你现在不说,等我们少主亲自审你,你能不能活着把话说完整都是问题。” 沉默片刻,许藏玉抬头了。 一个个面容冷酷站得笔挺的暗香楼的人全都有了动作,身子微侧,灵活的耳朵没有放过一点动静。 “春辞坊里天一宗的两位弟子怎么样了?” 伸长脖子的护卫感觉被耍了,怒道:“你扯别的做什么!” “哦。”许藏玉头又低回去,焉巴巴的不搭理人。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到底哪样?” 几人虽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心里都快急死了。 这种狗血内情往往都会成为不可言说的秘密,依少主的性格是打死不会让人知道的。 护卫没有办法,只好道:“那两人都受了伤,被天一宗派人带回去了。” 许藏玉:“……” 他没问,暗香楼的人为什么没把他们两个也绑了,不用想也知道,这就是主角光环。 但,薛问香不是喜欢楚舒吗? 楚舒人都已经被绑好打包,只需自提,薛问香不抓楚舒,抓他,这什么脑回路? “现在能说了吧,你和我们少主发生了什么?” “你们看到的就是事实。” “你耍我呢?细节呢!” 阴沉沉的声音像怨鬼一样从身后飘过来,“你们想听什么细节!” 众人都有些腿软,包括许藏玉。 怎么天还没亮,薛问香就醒了?! 怕归怕,一个个耳朵都竖得老高,即使都板正地跪在地上,也没有人滚出去。 薛问香夺了刑架上的鞭子冷笑,“还待在这里,想我一并审审你们失职的罪?” 许藏玉以为暗香楼里出来的都是有血性的人,没想到他们一个个溜得贼快,走之前还不忘把许藏玉的牢门开了,生怕劳烦薛问香一根手指头。 缩在角落的某人:“......”不是兄弟,你好善解人意啊! 铁鞭拖在地上声响沉沉,阴暗处那双眼像狼一样盯住他,许藏玉有些发怵,身子往后缩了缩。 该死的游逢春信他的话,这辈子直了。 “现在怕了,自己滚出来!” 每句话都像是嚼碎了吐出来的,掺着叫人胆寒的血气,还有说不清的烦躁。 醒来的第一时间,薛问香就觉得自己要找人算账,可脑中空白一片,只有胸腔里充盈的愤恨还在沸腾,莫名其妙,烦躁到想杀人。 他只能问属下情况,听他们口中汇报糜烂不堪的场景,以及递上一副绝顶香艳的画。 画上是个足以让人欣赏的美人,但是美人是他! 小狐狸精胆子包了天了,居然敢这么折辱他! 薛问香发誓要打死他。 “先别生气,我可以解释。” 不等他出去受死,薛问香已经不耐烦踢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他相当熟悉的画卷。 那张画在许藏玉面前碎成糜粉,许藏玉感觉自己的下场也离那幅画不远了。 “勾引萧明心不够,还有楚舒,现在居然还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 抬起鞭子的手被许藏玉摁住,他情真意切,“都是误会。” “我、我其实是天一宗弟子,楚师姐让我穿女装其实是为了故意摆脱少主你。至于萧师兄,我们根本半点关系没有,正所谓长兄如父,我跟我师兄要是有什么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他的声音坚定的像是入党宣言。 薛问香:“你在春辞坊换衣的时候,我又不是没看见,我就说楚舒怎么会无缘无故喜欢上个女人,合着你们一起演戏耍我。” 许藏玉直接把楚舒拉出来顶罪,“我都是被逼的,我、我要不按照师姐说的去做,师姐会罚我的。” 那条鞭子像蛇一样在薛问香手里抖擞,“你就不怕我罚你?” 一声鞭响吓了许藏玉一跳,他脚边的地板全都碎成了渣,抬头只见一双凌厉斜飞的眼,“还不把你对本少主做的事全都交代出来!” 薛问香不太相信属下嘴里小狐狸如何羞辱他等等不堪入耳的话,他要听许藏玉亲口说。 等了一晚上,许藏玉早知道薛问香会问,毫不犹豫就答:“少主明鉴,我都是被逼的,游逢春说要您的画,以后挂在房里欣赏,看腻了再卖出去,怎么都不亏,反正少主醒来什么也不记得。” “就算他要你这么做,你就做了?” “不只是少主你遭殃了,他也......他手里也有我的画,要是我不照做,那张画就会被公开挂在春辞坊售出,要是让我师父知道定是要将我逐出师门的。” 第15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待他脱身,再也不出宗了,管薛问香找游逢春怎么对峙,就让他们互掐到死好了。 况且,游逢春那个笑面虎多半也不是好人。 许藏玉脏水泼得毫无心理负担。 嘟囔的嘴被掐住,“你最好保证你这张嘴里说的都是真话。” “游逢春的事情,我自会调查,你确定除此之外,没做别的,有没有趁本少主无力反抗之时......” 他的声音稍轻了些,“老实交代,我会酌情考虑。” 许藏玉睁大眼睛,透着天真的诚挚,“少主,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话落,面前的脸霎时漆黑,钳制下巴的力度变重,许藏玉不适皱眉。 他没想出话里的漏洞,不知道薛问香为什么忽然激动。 拎着鞭子像是要抽他,又忽然放下,在小小的牢房里踱来踱去,黑着的脸隐忍着,一会儿红一会儿青,最后,停下,转身。 恨恨盯着他。 “狡猾的狐狸精,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欲言又止。 许藏玉心里也打起鼓,该不会薛问香修为高深,真让他想起点什么吧? 两人就这样眼神对峙了片刻。 薛问香走近,脸上的红烧到了脖子,他忽然扯开衣服,许藏玉看着忽然顶到面前的胸肌愣住了。 不对,那块被他掐过的深色,现在已经红肿到发紫。 几乎从牙缝里挤出的字,砸在他头上。 “是你、嘬的吧!” 许藏玉:“............???” 啊,能说不是吗? 他现在明白薛问香这副含恨带羞的表情是因为什么了。 “我、我” 连辩驳都是无力的。 这模样在薛问香眼里等于承认罪行,“我就知道是你,你,果然觊觎我的□□。” “......” “若是我…暗香楼的人不来,呵,还真叫你如愿以偿了。” “你怎么不说话,敢做,不敢认?” 许藏玉:“......我可以不认吗?” 薛问香冷笑:“那现在你就可以死了。” 许藏玉流下悲伤屈辱认罪的眼泪,“就算我喜欢少主,也罪不至此啊!我想......” “不准想,想也有罪。” 薛问香拉起衣裳,看着他期期艾艾害怕的模样,心里忽然没那么憋屈了。 “本少主是你能随便肖想的人吗?” “况且本少主,日后要娶的是楚舒,至于你,给本少主提鞋都不配。” “......” 他见许藏玉沉默不语,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狠狠打击他的贼心,“你就算伤心到哭也没用,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那可太......”好了。 许藏玉生生压下过于灿烂的笑,装出点伤心,表情扭曲成强颜欢笑的模样。 薛问香看愣了下,没想到小狐狸精,如此用情至深,笑得比哭还难看。 爱而不得,想必他的内心也是十分煎熬吧。 呵斥的话到嘴边又缓和许多,“我知道都是因为本少主魅力过人惹的祸,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待在牢里好好忏悔罪过,什么时候想清楚,再出来。” 说了这么多废话,还要把他关起来,当然不行。 许藏玉拉住薛问香的衣袖,不料他突然转身,本该攥住的袖角变成了薛问香手心。 掌心的柔软让薛问香顿了下,回神后,受了刺激似的撒开。 许藏玉也被恶心了下,嫌弃到想擦手,但还得组织语言继续演下去,“日后我定再也不叨扰少主,只希望少主能和心上人相守终身。” “我既然碍了少主的眼,不如少主把我赶出去,省得待在跟前心烦。” 薛问香以为小狐狸是舍不得他,没想到话里的意思是要离开,顿时警惕起来,“你说了这么多,不会就是为了脱身吧?” 原来薛问香没有完全脑残啊! “我是真希望少主得偿所愿,”他怕薛问香不信,又说,“我虽和师姐不亲近,但也了解一二,少主要真想得到我师姐,我可助少主一臂之力。” 第14章 薛问香想,大概是自己多心,小狐狸精喜欢他,还要帮他追人,分明是爱惨了。 他也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直白热烈的喜欢,居然有点不适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许藏玉最终还是没有被关在牢房里,出来的时候整个暗香楼的人眼睛都瞪圆了。 一路上各种眼光就没从他身上离开。 第一个非礼少主,还能完完整整连皮毛伤都没有的人,纵观少主小时候穿裤衩子到现在,也没有第二个人! 手段了得,手段了得啊! 许藏玉早就做好了被众人眼神刀死的准备,但,他们一个个崇拜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直到跟着薛问香进入房里外面的视线依旧焦灼炙热。 “说吧,你打算怎么助我?” 薛问香叉着腿,靠着身后的榻,啃着腿边方桌上的灵果。 然后,他就发现许藏玉盯着他的腿一动不动,他抄起灵果就砸了过去。 “看什么呢!” 许藏玉精准接到,笑得没心没肺,“多谢少主赏赐。” 薛问香被他噎住,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自己吃过一口的东西,他居然吃的心安理得,一边吃,还一边盯着,薛问香像是椅子烫屁股怎么坐都不自在。 原本大大方方的姿势也扭捏成双膝并拢的样子。 手边的盘子一整个扔了过去,恶狠狠道: “再看挖你的眼珠子。” 许藏玉接了盘子,眼睛就没从灵果上移开过。 都饿了一天一夜,总算有点东西果腹,就是薛问香脸色杀人似的难看。 几个灵果,至于吗? 暗香楼穷到这种地步,发什么颠? 连看都不让人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许藏玉一边偷偷摸摸吃,一边说:“虽说好女怕郎缠,但少主这个缠法,估计再过个十年也未必能得手。” “楚舒从不是受人逼迫的性子,少主得用心打动。” 薛问香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见他没再看不该看的地方,松了口气。 “用心打动?怎么个用心法?难道我的心还不够诚挚。 我堂堂暗香楼少主,谁能成为我的人,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偏她楚舒不识好歹。” 许藏玉恨不得捂住双耳,把这些废话倒出来。 昧着良心继续说:“那是她没见到少主的好,真心只有见到才会珍惜。” 薛问香发现小狐狸精虽然讨厌,说话倒是听着让人舒服。只要他知道分寸,不做一些过分的事,也不至于太碍眼。 “所以依你之见……” “英雄救美,患难见真情。” * 一番计策后,计划虽制定完成,可许藏玉仍有些不确定。 掌门独女发生在外醉酒和萧明心大闹的事,掌门怎么都不可能再放楚舒出来胡闹。 楚舒又极好面子,就算记不清酒后过程,也断不会再下山丢脸。免得又被狗皮膏药惦记上。 再完美的计划,主角不来,戏也演不成,那他怎么从自恋狂薛问香手里脱身。 时过一日,薛问香派出去打探的人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掌门得知楚舒在外醉酒夜宿,和同门斗殴,打到双方吐血,已经责令两人闭门思过。 许藏玉心如死灰,真的没人在意,还有个漂流在外的天一宗弟子吗? 反观薛问香倒是半点不急,甚至幸灾乐祸,“楚舒和萧明心不可能不知道,你在我手里,直到现在天一宗也没跟我要人……小狐狸,你不会没人要吧?” 这句话,不过薛问香开玩笑随口一提,却直接命中许藏玉的脆弱。 他当时入门的时候就不被看好,几乎是充数提上来的,勉强入门,也是半散养状态。 活到现在,全凭本事。 一向巧言善辩的小狐狸不说话了,脑袋耷拉着,亮晶晶的眼珠子也暗淡下来,根本没有之前精神。 憋屈可怜的样,看得薛问香居然也有点不痛快。 “天一宗有什么好,天下立足之地,又不止区区天一宗。” “小狐狸,你要是求我,保证不对我有非分之想,我暗香楼收你为弟子怎么样?” 不怎样,谁想跟这自恋狂在一起,他真不馋男人身子。 “不敢劳烦少主。” 许藏玉拒绝得干脆,薛问香诧异之后又回过神来,“哼,还馋本少主身子呢。” 面对这样的诱惑,小狐狸居然还不同意,有点定力,但也胆大包天。 本少主岂能便宜他。 “我已经放出归墟有宝的消息,楚舒若来,就按照你的计划进行,若不来……” 薛问香想了会儿,道:“那你以后就当死士,给暗香楼卖命偿还吧。” 第16章 三日后。 许藏玉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但是他心大,这几天一天都没有亏待自己。 薛问香都有些怀疑是他暗香楼的饭菜太好吃,还是他没在天一宗吃饱过饭。 惹得他这几天都跟着多吃了几碗。 暗香楼的人游走天下,放出的假消息,引来不少宗门人士。 “归墟那片不是死地吗?居然藏着宝贝?” “越是宝贝,越是绑在这种没人去的地方,我可听说里面是一把未出世的宝剑。”一个剑客说。 “胡说,不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吗?”一个大夫说。 “你们哪听的假消息,明明神界流传下来的乐器。”一个乐师说。 许藏玉越听越不对劲,“你们暗香楼放假消息都不统一口径的?” 薛问香:“你懂什么,能够引起不同人渴求的消息才是有用的消息。” 许藏玉转念一想,还真有点道理。 “那你知道楚舒想要什么?” “绝世兵器,神品丹药,哪一个不打动人心,我就不信楚舒不心动。” 许藏玉环顾一圈,没看见楚舒人影,甚至连天一宗弟子的影子都没看见。 薛问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吐槽:“你们天一宗这么封闭?弟子不随意下山走动就算了,怎么连别的门派前去拜访都再三阻拦,就像有人会抢你们这群黄花闺女似的。” 许藏玉腹诽,天一宗哪里再三阻止过其他门派正当拜访,是掌门防着你们暗香楼的人吧。 掌门就一个宝贝女儿楚舒,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被外面的野猪拱走。 天一宗暗恋楚舒的更不少,真让薛问香天天拜访,早就被天一宗弟子组团爆锤了。 人越来越多了,许藏玉站在薛问香旁边没有趁机离开。 原因无他,薛问香给他下了问香楼秘药,七日不服解药,便会肚穿肠烂而死。 好歹毒的人,枉他装舔狗,说那么多恶心的情话。 薛问香从身后穿过他的肩,一手反扣他的下颌,“是不是偷偷骂我呢?” 在某些方面薛问香居然有出奇的敏锐。 “骂也没用,暗香楼总需要些拿捏人的手段。” “我自然理解少主,只是恨自己不能让少主信任。”许藏玉偷偷翻白眼,不就是觉得他是软柿子好拿捏罢了。 归墟之境像是深不见底的干涸河谷,没过一段路程,眼前便出现两道分叉。 一条路延伸往上,在陡峭险峻的崖壁上,另一条往下深入潮湿泥泞的洞穴。 他只看了一眼洞穴软黏的烂泥,就朝更为刁钻的崖壁上走。 薛问香拦住他,“不怕死吗?为什么不走另一条安全的路?” 上面都是他们暗香楼设好的要命的机关,他倒是会选。 许藏玉只淡淡道:“师姐生性爱洁,绝不可能走那片泥地。” 没有考虑到的薛问香定住脚步,瞧他笃定的样子,似乎很了解楚舒似的,薛问香莫名有些不痛快。 “那你还知道楚舒喜好什么?” “师姐喜茶,茶水必要峰顶晨曦的花露,衣料只用金丝纱,爱饮寒梅冷酒……” 这些,薛问香都不知道,明明他应该牢记于心,却越听越烦。 就怕薛问香记不住许藏玉说得很细,结果,一回头,发现薛问香在走神!!! 所以,他讲的嘴巴都干了,全讲给狗听了! 一张脸忽然凑到面前,“少主你要真喜欢楚舒可要好好听讲,都是重点,要做笔记的。” 薛问香脑子里嗡嗡的,就听他一张小嘴说个不停,低头看,那张小嘴还挺红润。 胸口被拍了下,“少主,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力道不重,胸口红肿的地方已经好了,薛问香却感到一股酥麻劲直冲天灵盖,他一把攥住眼前的手。 “说话就说话,我准你随便乱摸了?” 许藏玉:“……”你到底在意淫什么啊! 麻木着一张无语脸,“少主不爽的话,就摸回来吧。” “你想得美!”薛问香甩掉他的手,耳朵有点烫,“我警告你不要过分迷恋本少主,本少主可不是你能随便得到的男——” 回头,眼前空无一人,头顶上传来回应。 “少主,我先去探路了哈。” 薛问香咬牙,“本少主,让你走了吗?” 许藏玉没听到他的话,几个大跳,窜出老远。 过了很长时间,也没见薛问香跟上来,索性取了纸笔,把刚才讲述关于楚舒的喜好全都记录了下来。 并且给出了相关的恋爱建议。 没办法,作为老师碰上这种不听课,还自命不凡的学生也很头疼。 写完了,看见薛问香也跟上来了,许藏玉把手上的册子甩给他。 “恋爱攻略,少主可要接好了?” 薛问香下意识伸手,册子却在半空中被一把纸扇截走。 两人都惊住,许藏玉喜不自胜朝扇飞方向看去,崖峰的突石上站着纱衣轻飘的少年人。 一张陌生的脸,冷傲的眼神似笑非笑。 薛问香看清楚后破口大骂,“装货!学什么楚舒的样子,以为摇把扇子就是楚舒了。” 少年人根本没看薛问香,翻开那本册子笑了,眼神看的是许藏玉,“你这么了解这人莫不是喜欢他?” 薛问香也怀疑地看向他,许藏玉苦笑:“毕竟是我师姐,相处久了,难免了解对方的习性。” “轮到你来审了吗?” 薛问香又瞪回去,站在许藏玉面前,“还有你手里的东西可不是给你的,可恶的苍蝇,你也是喜欢楚舒的人吧!” 第15章 “岂止是喜欢,我可是同他日夜做伴。” 日夜做伴?楚舒能和谁日夜做伴?掌门真没把他腿打断吗? 少年人说得太过于笃定,以至于许藏玉都有些不确定的迟疑。 那人一跃而下,轻纱衣摆荡漾金色光影,擦过面门余留一抹冷香。 许藏玉顿时僵住了。 薛问香:“我去你的,谁不知道楚舒是本少主看上的人,你算哪颗葱!” “还敢当着我的面污言秽语,我撕了你的嘴。” 薛问香提刀,却没冲出去,许藏玉死死抱住了他的腰,“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大家有话好好说。” 他不可置信,“你居然护着这个外人!” 许藏玉拼命眨眼,小声道:“你好好想想我说过的话,你有没有觉得这人很眼熟?” 摇着扇子的人,一举一动都模仿着楚舒的影子,薛问香觉得刺眼,嗤了声,“是挺熟悉,又是一个不要脸的贱人!” 许藏玉:“……” 少年,你不上道啊! “其实他是……” 许藏玉肩上一紧,一只手捏在他的肩膀上,转头,瞥见身侧那双含着笑的眼睛,深处分明是透着警告的。 薛问香:“你要说什么?” 许藏玉:“……没、没说什么,这里悬崖峭壁太危险了,不适合打架。” 听到许藏玉为他着想,心里的火气也消了些,可又发现那个男人扣住许藏玉的手腕,心火又猝然窜了起来。 过去将两人隔开,用眼睛剜他,“谁准你动手动脚的。” 少年人:“我做什么需要你来指教?” 眼见两人马上又要吵起来,许藏玉大声打断:“我看到出口了。” 一块块悬浮断石连接到另一头,正当他要冲过去时,被人拉住,“等等。” 连接的空隙处,突然掉下巨石,要是没把握好时机冲过去,一定会被砸个正着。 许藏玉嘴角的弧度都扭曲了,“玩我呢。搞什么,男生女生向前冲。” 握着他的手指柔软,少年人没有放手,他也就没有松开,直到一把短刀横插·进来,逼迫两人不得不分开。 薛问香又对着少年人警告一眼,重重拍在许藏玉肩上,“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末了,眼刀子剜向许藏玉的手,“不过,你要再胡乱勾引人,我就把你扔下去。” 身旁一声冷笑,“别最后过不去的是你自己。” “呵,我倒要看看谁死。” 许藏玉先行一步,薛问香迈步向前紧跟其后,一把扇子呼向面门,打的他不得不退后避开。 而那个男人已经乘机跟到了许藏玉身后。 好一个贱人!!! 薛问香气疯了,片刻也等不了,追上去,拿出大刀,一边躲闪机关,一边偷袭男人。 今天他和这贱人,必须死一个! 许藏玉根本不知道身后已经打得昏天黑地。 全身心投入到机关游戏中,仿佛置身于从前玩游戏的时光。 虽然这种关卡看着凶险,但是基本都是有规律可循。 算好时间就能躲过天上砸下来的巨石,许藏玉无伤通过,呼出一口气,觉得爽快极了。 “这机关还挺刺激的。” 第17章 他转头,想看后面两人走到哪一步。 结果,是一阵噼里啪啦声,少年一脚踹着薛问香的屁股,把他踢飞了下去。 然后,轻飘飘踏过来落到他面前。 语气愉悦,“是挺刺激的呢。” 许藏玉身体僵得像块木头,片刻后,啪叽扑倒在崖壁上,泪眼汪汪看着黑不见底的深渊。 握草,我的解药哇!!!! 身后声音冰冷,“他死了你就这么伤心!” 许藏玉伤心坏了,甚至觉得自己的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 “说话。” 许藏玉被掐着下巴抬起头,眼角未干的泪,烫到了另一个人的视线。 “你为什么要为他哭?” “不是,我……” 眼前人的模样有点吓人,许藏玉刚想解释脚下面的声音抢先一步。 “放开他!” 薛问香双手扒在崖壁上,慢慢爬了上来,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阴森鬼气,幽幽的眸子里燃着一簇迸裂的鬼火。 “贱人,你死定了。” 他一跃而起,撞入许藏玉朦胧的泪眼中,心口荡起一丝涟漪,“别摆出一张寡妇脸,我还没死呢。” 眼神转向少年时,骤然凌厉,“本少主的人也敢乱动!” 少年意味深长,一字一顿,“他是你的人?确定?” 许藏玉几乎要被他的眼神杀死了,要是承认,自己就跟楚舒玩彻底完了。 他拼命摇头,瞥清关系,“他喜欢楚舒,我可没动过他的清白,少主你说是吧。” “我确实喜欢……” 薛问香忽然说不出,许藏玉和他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居然很刺眼。 “但,你也是我暗香楼的人。” 他喜欢楚舒,和他把许藏玉留下并不冲突。 “据我所知,他是天一宗的弟子,怎么也轮不到暗香楼来管。”少年人讥讽。 薛问香:“本少主乐意。” “一直叽叽歪歪,本少主忍你很久了。” 怎么一言不合又要打,许藏玉头都大了。 少年手里摇着的扇子都停了,双方战火一触即发。 可许藏玉却突然被一只手猛然拉起。 薛问香居然拉着他跑了! 不是,他跑什么啊? 冲进山洞中,便是迷宫八卦阵,绕得人头晕,身后的人没追上来,要不是薛问香带着他,他也得迷失在阵法里。 “你……” “可不是本少主要跑,我只是觉得……那个男人不对劲。” 许藏玉瞬间精神了,薛问香终于发现不对了吗?他终于发现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 薛问香:“此人一招一式几乎和楚舒无异,就连习性也如此相像。” 许藏玉期待地听他继续说下去。 “若不是亲密相处哪能这么清楚,他绝对是楚舒养的情夫。” 许藏玉:“……呵呵,分析得真棒呢。” “你也这么觉得吧。” “……是的呢。” 他真是脑子想不开,才想着助薛问香攻略楚舒。 等他想的通,楚舒恐怕和别人孩子都有了。 都是为了活条命不容易。 深呼吸,冷静。 他认真道:“你真的喜欢楚舒吗?” 许藏玉都开始怀疑了。 望进这双真挚的眼,薛问香愣了下,回了神才道:“楚舒谁不喜欢。” “为什么非是楚舒呢?” 一定非是楚舒吗?薛问香突然没有办法干脆肯定地回答。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掉入深渊下,望入的那双泪眼。 心脏躁动得更剧烈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的揪痛。 同样的泪眼,他在母亲死前看过,母亲看着他,直到浑身的血流干了,才不舍地闭上最后一眼。 “我的母亲只是个炼气修士,修为薄弱,可她却坚持要同我父亲共创暗香楼。” 薛问香的嗓音低低的,没了以往的傲气。 “后来,她死在了敌人手里,父亲疯了似的为她复仇,每日我都能看见他身上新添的伤口。” “我知道他迟早会疯的。” “他杀的人太多,牵扯的太多,最终被那些人群而围之。” “从那以后我就决定,我定要成为暗香楼最强的刀客,而站在我身边的人也一定是能与我比肩的强者。” 许藏玉忽然明白那种怪异在哪了,薛问香执着于楚舒,却并非执着于爱的人。 他和楚舒之间连结的本就不是爱。 许藏玉和他一起沉默了许久,“你想要的,其实是一个陪你很久的人吧。” 薛问香听到了,心底固执的坚壳敲动的声音,一声又一声钻进耳朵里。 “不会像你的父母因为一个意外忽然消失。” “而你把这种失去归结于弱,你也怕自己弱,终有一天会失去,所以拼命变强,渴望变强。” “你怕爱的人弱,抗不了外面的腥风血雨。” “你怕的是失去。” 许久,薛问香都未能听到其他声音。 只有耳边清脆的声音,和心跳一起撞击。 心底坚硬的壳碎了。 喉中的干涩蔓延到眼眶,突如其来,让他无法抵挡。 他不想露出一丝一毫狼狈,抬起的眼,很快低下。 沉默着,说不出一句话。 可许藏玉看见了,也愣了下。忐忑地想是不是他的话说得太重了,轻声询问,“你不会……哭了吧。” “没有。”他倔强地回答,声音嗡嗡的。 “嗯嗯,我知道。”他假装没看见薛问香眼角的泪。 “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你真要求一个不爱你的强者?” “永远两看相厌,至亲至疏。” 薛问香抬起头,眼里的泪已经不见,也不知是不是偷偷用袖子揩了去。 “我才不要,我薛问香青年才俊,品貌不凡,怎么会遇不到喜欢我的人。” 他顿了下,“如果没有,一定是遇错了人。” 许藏玉笑得开心,“你能这样想就好。” 他趁热打铁套近乎,“小少主,你觉得我人怎么样?” 薛问香顿住,结结巴巴道:“你、你什么意思?” “咱们好歹是共患难的交情,不说为了少主掏心掏肺,也算尽心尽力。” 他看着薛问香闪躲却又亮晶晶的眼睛说:“所以,少主能把解药给我吗?” “以我的人品,怎么也不会背叛少主。” 亮晶晶的眼睛沉了,薛问香说不清心底的失望是什么。 恶声恶气塞进他嘴里:“解药。” 许藏玉感觉喉中微甜,有东西顺口而下,连回味都来不及就化开了。 顿时,喜不自胜:“多谢少主。” 薛问香却狡猾地笑,“这是半年的。” “……” “半年内,不来暗香楼取药你就完了。” 脸上的笑容垮下,“少主,你不至于吧。” 第16章 “你要是退出天一宗,加入我暗香楼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把解药给你了。” “天一宗没有弟子无故叛宗的先例。”活一时,活一世许藏玉还是能分清的。 薛问香不屑,“天一宗有什么好的,你们门派的弟子个个冷着脸,平时一定过的很压抑吧。” “虽然有门规严苛的原因,但也不排除山上太冷。”许藏玉半开玩笑道。 “我们天一宗美人甚多,可不止我师姐,论实力姿色还有一人世无第二。” 许藏玉笑起来的样子实在无害,眼神澄净,薛问香不自觉被他吸引。 “是谁?” 许藏玉神秘道:“当然是我那位大师兄啊!” 他忍不住推销,“我那师兄实力相貌都是一顶一的好,绝对配得上少主,要是少主喜欢,我一定鼎力相助。” “……” 薛问香难掩嫌恶,“谁跟你一样喜欢男人。” 他顿了下,“就算喜欢,我娶个冰块有什么意思。” 薛问香对萧明心兴致不高,许藏玉有些惋惜,但一下子解决两个竞争对手的诱惑还是让他不由说起萧明心的好话。 “我那师兄外冷内热,只是看着不好相处,实际贴心贤惠,少主真不想接触看看。” 薛问香越听越烦,瞪他,“再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我现在就毒哑你。” 许藏玉瞬间噤声。 薛问香对楚舒还真是用情至深,这就不好办了。 楚舒可是他要的人。 想起楚舒还在迷阵里便问:“迷阵里安全吗?” 薛问香忽然冷笑起来,眼里透着一股狠劲,“小贱人想陷害我,我岂能让他安然无恙走出来。” “归墟是我暗香楼的地盘,每一处都经过巧妙的设计。” “若他追着我过来,必会被脚下烈焰焚烧。” “即便侥幸逃脱,还有墙上的暗箭。” 许藏玉的心沉了又沉,薛问香却越说越兴奋,眼里只有对于暗香楼毒辣机关的满意。 第18章 “要这些他都能避过,还有掉下的地板会将他冲入水暗道,不死也得被生擒。” 薛问香甚是自豪,“怎么样精彩吗?” 精彩太精彩了。 少年你不孤寡,谁孤寡!我给你牵根钢筋你都能掰断了。 “水暗道在哪?”虽然主角都有光环,但许藏玉还是忍不住担忧楚舒的安危。 薛问香没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摸出一块玄金牌,面露喜色,“我感觉到机关触动,定是那人落网了。” 许藏玉的心跳得更快了。 跟着薛问香打开一道封闭的石门,看见了中间的水池,漆黑平静,不见波澜。 走近观望,水池中似乎还浮着一件衣裳,薛问香拍手叫好,“果然中招了。” 刹那间,许藏玉脑子里一片空白,愣在原地。 直到一声哀叫,身边的人忽然被打入水池,随即铁笼升起,把薛问香吊在半空。 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低低笑声,苍白的手指从龙首上的机关收起,接住飞过来的鎏金扇。 湿透的发丝粘在两颊,一滴一滴往下滴水。 像极了潮湿泥泞中爬出来的鬼物。 连笑意也是许藏玉从未见过的阴森。 但他又表现得很正常,唯有黑黢黢的眼底能窥见一丝扭曲。 许藏玉刚张开嘴冰凉的手指就先堵在他的唇上。 “合着外人算计我,怎么现在是过来给我收尸?” 手心冒了层虚汗,他握住唇上冰冷的手,两手捂着,“师姐,我怎么可能算计你……” “我怕师姐出事才过来。” “况且,薛问香不知道你是……” 薛问香原本要破口大骂,听见许藏玉的话忽然觉得不对,“你说他是谁?” 灵光闪过,陌生的脸骤然换了副容貌,轮廓更为分明,更为锐利。 薛问香见鬼似的盯着,愣了很长时间,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怎么、怎么是你。” 两人水火分明,对峙着,楚舒先开口,“不知道你怎么说服我的傻师弟跟你胡闹,我希望你以后都别在我跟前碍眼。” “修仙路上最可能发生的就是意外,如果少主非要你死我活,楚舒奉陪。” 薛问香的脸色白了些,估计受了不小打击,许藏玉放心多了,最起码楚舒再无爱上薛问香的可能。 “还有我和他之间并非演戏。” 楚舒对着薛问香说的,可始终看着他,许藏玉还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被扣住后脑。 眼睁睁看着楚舒的脸越靠越近,湿淋淋的头发粘向他。 和楚舒一样紧紧缠住他的身体。 许藏玉忘了该做出怎么的反应,这不是花船上那个蜻蜓点水的吻。 没有一点做戏的成分,带有报复性的啃噬,痛得忍不住吸气。 对方却在唇齿松开的瞬间得寸进尺。 许藏玉感觉在含着一条凶狠的蛇,甚至不敢报复咬回去。 肩背抵在石壁,老老实实任由这条蛇欺负。 这样暧昧的场景里,许藏玉却注意到了不合时宜的点,楚舒居然还比他高半个头。 打不过就算了,楚舒还比他高! 许藏玉揣着小心翼翼的自尊心藏好,忽然又被咬了一口。 “你在走神?”楚舒擦着他的唇说。 “没、没有,还有人看着,是不是不太好。” “你管一个死人做什么!”楚舒不耐烦地说,又继续吻下去。 薛问香看懵了,但也回过神来,用力拍在笼子上,奈何暗香楼的玄铁牢笼实在坚固,就是元婴强者也未必能破开。 准备给别人的陷阱,反而困到自己身上。 薛问香忍不住咆哮:“你放开他!” 楚舒置若罔闻,不做任何遮掩,多少带有挑衅的报复心,为了就是让觊觎的人知道,有主的,碰不得。 薛问香不想看,偏又移不开目光。 气疯了,疯狂用拳头砸铁笼,手痛得发麻也不停下,不断制造震耳欲聋的噪音。 “我不准你亲他!” 他发现威胁楚舒没有丝毫用处,楚舒根本不听人话。 于是对许藏玉吼:“不准你亲楚舒。” 可是此时的许藏玉完全被楚舒从身后锁在怀里,红艳湿润的唇,像是开到糜烂的花。 连眼神都有些迷蒙,闯入薛问香眼底时,心口忽然一紧,像被羽毛撩着挠心挠肺说不出的痒。 但,这全都出于楚舒之手,薛问香只要一想,就气得吐血。 “你、们,给我住嘴!!!” 声如雷鸣。 楚舒不耐烦地皱眉,语气依然冷淡,但也捂出了点热气,没那么瘆人。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呵,小丑。” 薛问香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关在笼子里只能上蹿下跳。 在自己的地盘,居然还能被人当猴耍。 两人相拥着,几乎黏在一起,薛问香从不知道还有画面如此刺眼。 太刺眼了,一刻都看不下去。 小狐狸不是说他不喜欢楚舒吗?怎么还能让楚舒翻来覆去的亲! 再这样下去,两人都能当他面造个小人出来。 也是这时一把剑飞过来,打断了楚舒的放肆。 刻意直冲面门的剑被一把折扇挡住,那把剑竟也没能再逼近一分。 挥力拍飞回去,被人稳稳接在手里。 看到另一个人许藏玉的眼底颤了下,熟悉的剑法让他不得不承认,这是本该在竹林雅居休养的萧明心。 他怎么会下山? 楚舒的脸色变了,实在算不上好看,“萧师兄什么时候学会了偷袭同门?” “同门吗?”他一字一顿,“抱歉,我只看到了歹徒,天一宗门规里没有欺辱同门这一条。” “欺辱?你哪只眼睛看到的是欺辱?”楚舒把下巴搁在许藏玉肩上,眼神挑衅,“你情我愿的事情,师兄何必大惊小怪。” “闹出去对你我都不好,掌门可还没松禁足令,萧师兄你这样大摇大摆,也不怕被人瞧见。” 萧明心眼底深幽,“你以为让其他弟子做你替身,就没人知道?嘴不严的人,如何不会捅到掌门面前。” 单凭萧明心的脸实在看不出多少情绪,可许藏玉总感觉他看过来的眼神里透着杀意。 当男主面抢女主还成功了,萧明心不想杀他才怪。 只是他的脸太过平静,不见底下暗涌,望久了,许藏玉就有些心虚。 偷偷摸摸松开楚舒搭在他腰间的手,从怀抱中移出来。 “师兄说得对,师姐我们先回去吧。” 楚舒的手自然地伸向他,却碰到萧明心忽然横过来的身体。 “你身上沾的是什么,怎么有股腐臭味?” 楚舒的身体肉眼可见僵硬,忘了准备说出的话,给自己使了好几个去尘诀,身上顿时清爽。 但那种粘腻的感觉似乎还残存着,他总觉得自己身上还有股味,怎么都不舒服。 “这里的水是不是没换过?”楚舒白着脸问薛问香。 薛问香一脸莫名其妙,“又不是洗澡水,干嘛要换。” 楚舒恶心坏了,脸上骤然退去血色,捂着胸口,像是要吐了。 但他的教养不允许,在众人面前如此狼狈,只能压抑恶心,匆匆忙忙先行。 待他回了朝露峰,一定要把全身上下泡个几遍。 许藏玉转头看向萧明心,没察觉到一点故意的心思。 反而被他抓住还没收回去的视线。 没了楚舒,气氛变得更为压迫,出了归墟,许藏玉借着御剑拉开距离。 “我去看看师姐怎么样了。” “师父快出关了。” 许藏玉浑身一抖,差点没在半空给吓掉下来。 摇摇晃晃的身体,被萧明心扶住,“师弟以你如今的御剑水平,恐怕免不了师父一顿骂。” 许藏玉连灵气都不稳,上气不接下气,最后不得已快要跌落时,躲到萧明心剑上。 “师兄,你没开玩笑吧,师父不是还有半年出关吗?” “许是,闭关成果不错,便要提前出来,师弟如今剑法练得如何了?” 完了,完了,这么多天他都没摸过剑,别提练剑了。 “师兄,能不能帮个小忙?” 怕他不答应,许藏玉积极追问,“不耽误师兄的时间,只希望师兄能抽出一点时间指导就行。” 萧明心的眼色暗沉,“看你表现。” 作者有话说: ---------------------- 第17章 表现?什么表现? 大概是一路地形过于复杂,一向御剑了得的萧明心居然也飞得不稳当。 许藏玉一不小心撞到他的后背,双手搂住他的腰。 掌下肌肉结实紧绷,许藏玉尴尬地收回站好,但紧接着又颠了下。 他想着要不自己重新御剑得了,三番两次撞到萧明心身上,萧明心不生气才怪。 第19章 “师兄……” “你的修为确实该精进了,如今居然连站都站不稳。” 萧明心截了他的话,在那股憋屈还没来得及生起时,被揽着腰带到前面。 腰肢被扣住,许藏玉僵着不敢乱动,生怕整个人都贴在萧明心身上。 但换了位置之后,御剑居然平稳许多,也不知道刚才是不是受他影响,萧明心才发挥失常。 因此不敢多嘴,老老实实地听着萧明心的规训: “没事少下山,少去朝露峰,少招惹别人,专心修炼,你的剑法最起码能应付师父出关时的检验。” 虽然每次去朝露峰许藏玉都避着萧明心,但萧明心应该早就知道。 这次他和楚舒亲上,萧明心亲眼目睹,他还要对楚舒执着不悔? 一路思绪纷飞,回神时已经到了竹林雅居,许藏玉不自觉拘谨起来。 房中依旧飘散着药香味。 池中泡的药也像许久没动过,旁边累积了好几捆药材,许藏玉按照疗程推算,似乎断在他离开那天。 这么多药没用,萧明心难不成病早就好了? 看着不像啊。 “我倒要忘了问,师兄的毒如今去的如何?” “已无大碍。” 许藏玉的心瞬间凉了,“啊……是吗?恭喜师兄,那……师兄可还记得除妖那晚发生了什么?” 他顿了下,“并未记起,想必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那就好。” 见萧明心看他的眼神透着古怪,许藏玉解释,“我的意思师兄没有什么事就好。” 他又补充一句:“治病不能停,以防万一,师兄还是多泡为好。” 萧明心的注意并没有停留在没用完的药,只凝在许藏玉那处湿润的唇上,话锋急转。 “你喜欢楚舒?” 突兀的冷声刺破平静,四周气息骤然阴冷,许藏玉没想到秋后算账在这里等着。 面前冰雕似的脸上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嘲讽,“掌门不会同意。” 语气虽没有多大变化,压迫的气息却叫人窒息。 反驳的话到了嘴边,泄了底气。 “师兄多想了。” 他看着萧明心一步步踏过来,不知不觉竟已经被他逼退到墙边。 唇边被指尖摁了下有些刺痛,许藏玉皱紧眉,萧明心却未松手,明明是一张极为平静的脸,却有种要疯了的感觉。 “师弟的嘴什么时候能像心一样诚实。” 他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若楚舒并非如你所见的模样,你还喜欢吗?” 许感觉被一道力突然拽入药池中,冷得哆嗦又被压着肩膀摁下去。 “是我的疏忽未顾及到师弟的状况,我看师弟比我病得更严重,更要多泡一泡才对。” 萧明心绝对吃醋了! 他在报复。 自己守不住能怪他挖墙脚! 懦弱无能的男人,就知道欺负他这个炮灰!!! 也不知道陈师弟配的什么药,浸在身上和寒冬冰窟一样冷。 许藏玉牙齿打颤,“不知道我哪里得罪师兄,师兄不如明说。” “师弟你喜欢男人吗?” ???这叫什么话,他疯了吗? 还是萧明心疯了。 “师兄你怎么会问这种话,我什么时候喜欢过男人?” 不知为何,萧明心的表情更冷了,眼底的血色看起来像是走火入魔的疯癫之象。 吓得许藏玉把他也拽下来,“师兄不要讳疾忌医,药不能停。” 他这病根本没好哇! 漆黑的药汁从白皙的面庞滑落,从眼角划破整张脸,怎么看都像鬼物。 “滚。” 像是气急了的声音,对于许藏玉而言犹如天籁,瑟缩着冻僵的身体麻溜爬走。 出了门许藏玉赶紧把身上的药汁施法弄干净,碰上个眼熟的师弟便拉住人问。 “师弟,你看我,很像那种喜欢男的人吗?” 那师弟莫名其妙抬起头,“啊,三师兄你喜欢男人?” 许藏玉被气得噎住,“算了,算了,回头找陈师弟治治你的耳朵吧。” 许藏玉没敢再找萧明心提练剑的事,可过了几天,萧明心竟然找了过来。 “师兄?” 鉴于之前的事,许藏玉对他还是有点怕,总感觉他会突然发病。 但现在萧明心眼神清明,正常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泡了几天药,控制住了病情。 “不是说练剑吗?” 许藏玉又被稀里糊涂领了回去,心里想着萧明心是不是要整他,可从头到尾萧明心都没有借着由头做其他的事。 许藏玉不得不佩服,正宫就是大度。 练了一天,他告辞回去的时候,却发现走不出紫竹林的幻阵。 只好又跑回去找萧明心,萧明心此时正在榻上打坐入定,许藏玉不敢直接打搅,在榻边走来走去。 那双眼终于睁开:“有事?” 许藏玉很不好意思,“师兄能不能把幻阵打开?” “你现在竟然还闯不出这幻阵?”萧明心语气诧异,“那师父出关后看到想必也同样惊讶吧。” “……” 萧明心:“师弟还是多练练剑法吧。” 就这样,许藏玉又被赶了回去, 萧明心怕他有剑法上不懂之处,特意在旁边留了道剑影。 半透明的剑影在旁边展示着一招一式,顶着和萧明心一模一样的脸十分有气势。 但其实只是一道没有意识的虚影罢了。 许藏玉留意着萧明心的动向,发现他仍旧打坐中,便起了坏心思。 他朝剑影戳了戳,发现能够碰到,并不是一团虚无缥缈的气。 剑影被他戳了下,停下机械的演练,不解地看着他。 许藏玉也得以近距离观察,这具身体并不瘦弱,饱满的身材几乎要从衣服里突出来。 他直接上手捏了下,发现肌肉硬邦邦的没有一点作假的成分。 羡慕到发酸,“你怎么练的?穿衣显瘦,脱衣还有肉。” 手指一路摸到腹肌上,许藏玉更加羡慕了。 太好了,这逆天身材为什么不是他的。 摸了半天,发现剑影没说一句话,只是不堪骚扰,脸上憋得通红。 这种任人拿捏,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许藏玉哪里见过,要不是这次意外恐怕一辈子恐怕都看不见。 “练剑。” 剑影作为督促许藏玉的存在,发现他不仅偷懒,还做一些奇怪的事情,非常生气。 许藏玉乐了,“原来,剑影也会说话。” 他叹息道:“你要是再清晰点像个真人就好了。” 这样他就能多刻印几张腹肌照,去春辞坊大赚一笔。 剑影忽然道:“看得更清楚你就肯练剑?” “不会,真可以吧?” 这种邪恶的想法许藏玉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可他一瞬间,就看见眼前虚影骤然实体,差点以为萧明心就在眼前。 “太、太真了。” 许藏玉扯了下他的衣服发现扯不掉,就像焊在他身上似的。 “你热吗?要不我帮你把衣服脱了?” 剑影睁着疑惑又好欺负的眼睛:“我不会热的。” “那我有点冷,你能把衣服借我吗?” 剑影又愣住了,许藏玉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拜托了,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好、好吧。” 一件轻飘飘的衣服盖在他身上,没有丝毫感觉,只是由灵光勾勒的虚影。 “那我们可以练剑了吗?”剑影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 “等等。” 也许是做贼心虚,许藏玉把他拖到了角落里,然后用剑影的腰带蒙上了他的眼睛。 “这是做什么?”剑影不解。 许藏玉解释:“我只是想知道你看不见了还能不能接住我的剑。” 剑影:“眼睛只是外物,可以用,也可以不用,最重要的是闻风出剑,剑随心动。” “你说的有道理。” 一边敷衍,一边迅速掏出画卷,对准剑影,剑光飞过,画卷砍成了两节。 偏偏这时剑影还道:“你出剑太慢了。” 许藏玉:“……” 这可是他攒出的几十两银子买的刻影画卷,有考虑过穷人的感受吗!!! 说完,剑影便要扯下眼前的束缚,被许藏玉急急叫住。 “等等,上次是失误,我们再来一次。” 要想照出腹肌照,必须得靠近剑影,但是剑影出剑太快,许藏玉也不得不谨慎起来。 他抛了快石子到前方,剑影果然便前方攻击,而他执剑从背后偷袭,剑影发觉不对,转剑向后。 正对身后之人腰腹。 许藏玉:“我一直在想胜券在握的时刻是不是就是败局的开始。” “现在看来是了。” 那把剑刺中了腰腹,却抵在一处护甲上,而许藏玉的剑正中对方心口。 第20章 许藏玉的打法偏激向来不要命,他不顾抵在腰上的剑,单腿横扫,压着对方不稳的身体摁在地上。 左手举起画册,得意地记录下这一刻。 剑影的剑早就收了起来,眼上的束缚散了,抬头看见的便是那张略显嚣张又春风得意的脸。 竟然,很好看。 眉眼中荡出的笑意,冲撞进另一双眼睛,激起一片波澜,久久未能平静。 耳边许久都只有那样的笑声缭绕。 剑影语气顿涩,“若是和敌人对剑,这样只会伤了自己。” 许藏玉并不在意,“若是遇上敌人,对方岂会在意我的生死,不奋力一博恐怕连命都没了。” 剑影不再说话,甚至许藏玉现在就嚣张地坐在他身上,也只红着脸不知所措。 许藏玉见他的样子才发现姿势尴尬,不好意思爬了下来。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剑影这么好欺负,许藏玉也不藏着,直接拿出来,“当然是记录下我的战绩。” 画面中,赤裸的人被一只手抵住胸口压在地上,守护的剑掉在一旁。 而这人身上明显还坐着一人,只不过角度并没有记录全部,只看见光洁的下巴,和嚣张的笑。 不像是被打服,像是被屈服。 无论是不准衣物的上半身,还是眼上的束缚,都在场景中生出了不可言喻的暧昧。 许藏玉也没料到会……这么色。 脸上烧的慌,再看旁边的剑影已经烧成了煮熟的虾,缩着身体,从头到脚呈现红彤彤的透明色。 “你们在干什么?” 两个蹲在地上的人一个激灵,相互掩护着收拾画卷。 然后,才转过身来,面对萧明心质疑的目光。 许藏玉:“我们在商讨剑术。” 萧明心明显不信,“连衣服也脱了。” 他上下打量着不对劲的剑影,皱起眉。 许藏玉:“我怕他热。” 剑影:“我热。” 萧明心看他们心虚又急着统一口径的样子冷笑,“不准做奇奇怪怪的事。” 不知道在警告剑影还是许藏玉。 作者有话说: ---------------------- 第18章 “剑影没有意识和感觉。” 萧明心虽在解释,沉着的眼却有种无形的敲打。 剑影脸上原本微妙的变化尽数收敛,麻木起身,束好着装恢复之前的面无表情。 这样才是身为影子本该的样子,可许藏玉却觉得无趣极了,就算是装出来的生动也比现在的麻木好。 “你练得如何?” 正想着剑影的事出神,眼神也不自觉看过去,许久萧明心也没等来回答,循着他出神的方向,声音顿时拔高了调子。 “若是剑影教不了你,留着也无用。” 许藏玉一把拦住萧明心施法的手,“有用的,有用的,我练的剑招自然熟练许多,可,我一直没停过,总得让人歇歇吧。” 嘴上不满抱怨,眼神里满是控诉,但也只敢小心翼翼抬头,偷偷摸摸表达不满。 他也就这点胆子了。 萧明心忽然就没了脾气。 抬头发现天色已然昏暗,晚霞的余晖透过他额间晶莹的汗珠,像是缀满的璀璨珠宝。 不小心滑落后,顺着下巴滴入交叠衣襟的深处。 那处已经汇集了不少汗水,湿黏黏的沾在雪色的肌肤上。 萧明心忍下喉间的燥意,指节曲起又被攥紧。 在抱怨的目光被捕捉到时,许藏玉的身体就有些僵硬,更别说对方紧盯着没有松懈的意思,更觉窒息。 他都要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怎么了?” 面前递过一张素色的帕子,“出汗了,擦擦,后山有一处温泉,你若想洗漱可以去那。” “多谢师兄。” 天知道他忍一身汗味多久了,虽然一道法诀就能解决的事情,但远不能像沐浴那样带给人真真切切的放松。 素色帕子被他接过随便擦了擦,说完告别的话就直奔后山。 寻到温泉处,许藏玉才发现刚才忘了还帕子。 素色的帕子只在左下角绣有一丛竹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画。 初看寡淡,细看才觉雅致。 也不知道师兄在不在意他没还帕子,要不一并卖给游逢春那个痴男算了。 他忽然又想到游逢春会不会像某种电影里的痴汉,拿女主的贴身衣物,进行不可描述之事。 顿时一阵恶寒。 “算了,算了,还是洗干净还回去吧,毕竟我还擦过脸。” 他把帕子放到一旁,利落脱了衣物,只剩亵裤,刚褪到腰下,就感到强烈的凝视。 温泉池边还蹲着一人,许藏玉迟疑了片刻,见他呆愣的脸才道:“你怎么也来了?剑影也需要洗澡?” 虽然知道面前的不是真人,但被直直盯着,褪到腰边的裤子怎么也脱不下去。 许藏玉瞪了回去,发现他还盯着只好把裤子又拉上来,“乱看什么,要看看你自己的。” 穿着亵裤,全身浸到水中之后,剑影才道:“我在等你洗好了,练剑。” 他的嘴角抽了下,“你是魔鬼吗?要累死我!我身体再好也得歇歇吧,你家主人都准我休息了。” “你再不满也没用,实在闲得慌就自己去打。” “修炼不能轻易懈怠,况且你考核在即。”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劳逸结合,哪有一直不歇的,我是满足不了你了,你还是去找萧明心吧。” 正走近的萧明心听得满脸黑线,等声音停了,走近,才发现方才嘀嘀咕咕的少年,已经靠在石头上睡着了。 身体还浸透在温泉里,雾气缭绕,熏得锁骨一片粉色。 当然更惹眼的是水面之下的景色。 可惜只能私藏的美景现场还有第三人。 萧明心刀剜的眼神刺了过去,“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剑影一改麻木,居然出奇的固执,“你不也在这里,他没有赶我走。” “若不是我放了一缕意识在你身上,你不过是无知无觉的死物。” 萧明心在提醒他,或者是震慑,“要是还想存在的话,守好你的本分。” 剑影笑了,讽刺地看着他,“但愿你也能守好自己的本分。” 许藏玉迷迷糊糊感觉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你在和谁吵架?” 他揉了下惺忪的眼睛,发现只有剑影一人,那他刚才听见的争吵莫不是见鬼了。 “你听错了。” “大概是睡糊涂了吧。”许藏玉泡软了骨头,虽然醒了仍旧不想爬起来,一身皮肤,变成深红看起来像烫坏了,很吓人。 “起来吧,多泡无益。” 一经松懈,各处酸胀密密麻麻爬满全身,懒着骨头的许藏玉几乎是被拽着起来的。 许藏玉知道自己并非像萧明心那样有绝佳修炼的体质,很多时候萧明心轻易到达的地步,他需要费更多时间追赶。 萧明心步入金丹后期,他也硬是突破了金丹的门槛,年少破金丹,不算差的成绩,只不过对此萧明心还是不起眼的存在。 许藏玉懒下来的时候,多半是真的累到撑不住了。 这点在揽着他的人触摸到他身体瘫软,肌肉却紧绷的时候发现了。 许藏玉强撑着披好衣裳,“回去吧,不然我那位好师兄不知道会不会骂我偷懒呢。” 扶着他的人僵住了,沉默了一会儿,“今日到此为止,你需要休息。” 许藏玉还是有点怂,“我知道你为我考虑,但我师兄要是知道你带着我偷懒,他说不定连你一起收拾。” 他的表情明显凝滞,“……也许他没考虑周到。” 许藏玉没料到剑影会帮萧明心说话,想了想说:“其实,你说的也没错,我现在发现萧明心不算坏人,某些时候甚至还算负责。” ‘剑影’紧绷的脸逐渐流露一丝不明显的笑意,直到听见他说: “但其实这都是表面,他救我是不是维持师兄爱护师弟的名声,其实,背地里恨不得砍了我,毕竟夺妻之仇不共戴天,我还是能理解的。” “…………夺妻之仇?” “他喜欢楚舒呗,又觉得楚舒喜欢我,表面人模人样,实际是个妒夫。” “你为什么觉得他喜欢楚舒?” “你不知道正常,要不是……”他要不知道原剧情,也要被这闷骚骗过。 “反正事实就是如此,”他摇摇头,“我跟你解释什么,又说不明白。” 许藏玉走后徒留一人风中凌乱。 流言果然是把诛心的剑。 许藏玉一瘸一拐,忽然有人揽过他的腰肢,带着他往屋内走,放在床上。 “这不好吧,房里只有一张床,师兄。” 许藏玉当即要起来,又被摁了回去,“我看见他出去打坐修炼,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第21章 他又补充道:“你在此歇息没有关系。” 许藏玉不解:“你又不是我师兄,怎么知道没关系。” 衣袍被撩开,酸软的小腿被手掌恰好好处的揉捏,舒服到他忍不住哼出声。 “你还会按摩呢,剑影这么多功能吗?” 说完,麻痹的腿终于感觉了不对,揉捏小腿的掌心分明是炙热的。 剑影虚影之体哪来的温度。 那给他按摩的人…… “你是……”许藏玉忽然结巴了,“你不是剑影。” 按摩的人没有反驳,手上动作也没停,可许藏玉却浑身发麻,脑中一片空白。 萧明心居然给他按摩?确定不是想把他浑身骨头捏碎。 他刚才说了萧明心那么多坏话。还几乎坦白了挖墙脚的罪行。 许藏玉被翻了个面,强劲的指节顺着脊骨到尾椎,停在这处命门。 肌肉顿时绷紧,提醒某人拉回道德底线,“同门相残可是违反门规的,师兄。” 屁股上挨了下,“既然这么怕死,就记住师兄的话,莫去招惹楚舒。” 他补充道:“想也不行。” 许藏玉屈辱极了,但也不敢不答应。 “知道了。” 放在屁股上的手并没有收回来,而是用一股巧劲揉捏。 刚从畏惧缓过神来的许藏玉又被惊悚笼罩,“师、师兄你在做什么?” “帮你放松。是我这个做师兄的不称职,让师弟产生了许多误会。” “师兄,我屁股不疼。”许藏玉坚定抗议,被男的摁屁股这也太奇怪了。 他转头瞥见萧明心一本正经毫无想法的脸,在想自己是不是龌龊了,为什么脑子飘的都是黄·色。 指尖转到了腰窝,“你的经脉有些堵塞,应是灵力运转不当。” “我帮你疏通,身体就不会这么难受。” 脑中挣扎的想法,又被白送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压下去,许藏玉堕落地躺了回去。 “有劳师兄了。” 按摩而已,他又不是没被搓澡师父搓过澡,不都一个样。 修长的指节从衣襟底下伸入,揉捏着皮肉强行将酸痛拔除。 最后抵在胸前,揉捏皮肉。 身体骤然绷紧,连脚趾头都蜷缩起来,要不是萧明心的手法过于专业。 他都怀疑萧明心是不是故意。 许藏玉压抑着呼吸,生怕泄露奇怪的声音。 浑身放松的感觉太爽了。 明明意识一直不能松懈,可他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夜间,明月高悬,一道劲瘦的身体现在瀑布之下,任由冰冷的泉水冲刷。 时间过了许久,彻骨的寒冷都未能将身体的异样平息。 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影子出现,看了眼狼狈的萧明心,视线转到他身下,便冷笑道:“看来某人自己没守护底线,还记得他是你师弟吗?” “轮不到你来置喙,影子只配做影子。” 作者有话说: ---------------------- 第19章 次日,许藏玉在争吵中醒来。 一觉睡得浑身舒坦,盖在身上的锦被透着冷香,和萧明心身上的一样。 这人是香薰吗?被子也能腌入味。 “许藏玉什么时候住进竹林雅居,你这地不是不准他人进来,现在设了阵法,偷偷摸摸做什么呢?” 到别人地盘还能如此盛气凌人的,除了楚舒找不出第二人。 他掀被起身,没快过楚舒的速度。 勾着笑的唇,看见从床上爬起来慌乱束好散乱衣裳的人。 那抹笑意凝滞,扭曲成淬了毒的阴冷。 “你怎么睡在他床上?” 声音几乎是磨着牙说出来的,眼睛里透着恶狠狠的光,几乎要把许藏玉撕碎。 萧明心知道楚舒要来,怎么也不提醒他。 明明没有做错事,许藏玉的心口却还跳个不停,“我昨天身体不适,师兄才把床让给我歇息。” “除此之外呢?” 楚舒的眼神太狠了,猝起的火苗幽幽燃着,只需要一点火上浇油,就能爆发不可收拾的局势。 诘问的语气分明是在无理取闹,但许藏玉也不得不退一步,无奈解释。 “师姐以为发生了什么,那恐怕想多了。” 楚舒的笑嘲讽极了,阴阳怪气阴戳人心窝,“许藏玉你撒谎也不照照镜子?” 他愣住。 直到楚舒受不了他这副装无辜的样子,拽着他后脖,压到镜子前,“看清楚。” 指尖挑开衣裳拽下,露出半个肩膀上还未消退的红痕,轮廓清晰,能看出是手指用力摁下的印记。 他这才明白楚舒误会了什么,下意识看向萧明心希望他能解释清楚。 楚舒却把他的反应当做心虚,顺着他的目光捉奸似的钉住萧明心。 “好啊,你们既然情投意合,怎么不问掌门求结道侣,也不必整天偷偷摸摸。” “师姐,这是师兄帮我按摩筋骨,才这样的。” 许藏玉可怜巴巴的眼神透着哀求,萧明心心里软了一块,看向楚舒更加不善。 “事实就是如他所言,楚舒你非要无理取闹也得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萧明心的平静倒更加显得楚舒咄咄逼人,蛮不讲理,不过楚舒从不在意,他做事何曾看过别人脸色。 乜斜着眼,“我有事情和许师弟谈谈,劳烦萧师兄出去。” 萧明心没动,没道理他的房间,还要被楚舒赶走。 可他看见许藏玉恳求的样子,“师兄,我想和师姐说几句话。” 许藏玉没问可不可以,就代表一定会这样做。萧明心知道他这股倔劲拦不住,只能将烧起的心火压下。 面无表情,甩袖出门,脚步堪堪踏出去。 房门便被用力关上,震落一层灰掉在萧明心结冰的脸上显得格外狼狈。 这是萧明心第一次从自己的房间里被赶出来,与尊严无关,就是不痛快,堵得慌,被人逼着赶出来不说,还要忍受别人在自己的地方作威作福。 他还不得不同意,许藏玉总会装乖求他。 “师姐。”许藏玉讨好地唤她。 楚舒没有领受,掐着他的肩膀靠近,猩红的唇吐着信子,“我是不是警告过你离萧明心远点。” “可我们是同门,况且师兄只是为了帮我提升修为。” 许藏玉真觉得楚舒越发无理取闹了,比以前更难对付。 从前楚舒要么忽视他,要么看他诚恳的态度也能和颜悦色,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斤斤计较。 明明只是个小问题,却要大做文章。 听出了他话里的不耐烦,楚舒的表情更冷,“你现在果然有本事了。” 既然解释也没用,许藏玉索性摆烂,“我说的师姐又不信,那就随便师姐怎么想好了。” 以前许藏玉只会编出一堆理由,不管是真是假。 可现在呢,都懒得敷衍了吗? 他捏住这张可恨的嘴,“师弟,嘴会说谎,身体却不会,既然没有答案,那我自己找。” 许藏玉没懂他话里的意思,以至于衣服被扯下的时候还是懵的。 单薄的里衣被长指捏住,随意扔在一边,许藏玉脸上涌上一团火,又气又紧张,光溜着身子说不出的别扭。 按耐住想遮掩的双手,做出大方的样子,“师姐要检查什么?” 楚舒的行为虽然出格,但是姑娘家能对他一个大男人做什么。 就算真做了什么,吃亏的也不是他,反倒是遂了他的愿。 那只手摁住在腰窝处,红晕尚未退去,从浅淡的痕迹中能看见曾经有人掐过。 更可恨的是许藏玉自以为是的态度,“按摩总不至于按一处。” “蠢货,”楚舒咬着牙,“日后,你被人吃了还要帮着别人说话。” “怎么可能。” 开什么玩笑,楚舒应该担心的是自己会不会被外面那些狂蜂浪蝶强上。 才消停一个薛问香,下一个又不知道是谁。 “看也看了,可以了吗,师姐。” 许藏玉弯腰拿起衣裳,身后却贴过一道身影。 一只手扣住了他的腰,转头,撞入那双幽深的眸中,口中话顿时卡住了。 有一只手探入了裤中,许藏玉全身的皮都紧了起来。 刺痛之后,身体抖了下,许藏玉的身子也在破碎颤抖。 “你……怎么把手……” 他压着呼吸,不让自己太过狼狈,“这……不对” 许藏玉开始挣扎,楚舒整个身体都靠了过来,掐着腰的手锢住整个身体。 “停下,不……准再进……” 近距离看,楚舒眼底的艳色逼人,一双眼睛妖冶幽深,许藏玉不敢看,怕被这只艳鬼迷惑,忘了自己危险窘迫的处境。 轻微的惊呼声惊动了外面的人。 压着怒意的声音挡在门外,“楚舒你在做什么!” 第22章 脚步声靠近像是马上要闯进来,许藏玉紧张到颤了下,可楚舒恶劣的作弄不知分寸,“师弟你要让他进来吗?” 许藏玉惊恐地看着他,真怕楚舒故意放萧明心进来,急急高喊:“没事,我们在吵架而已,师兄不用管。” 身心煎熬,不知不觉出了一身汗,许藏玉恼了,又气又恨,“够了吧,除了你谁会、做这种事。” 楚舒早就探知到了,隐秘之处未经他人造访的干涩。 只是自己失了魂,不想收手而已。 许藏玉眼神闪躲,眼底藏着羞愤不肯掉下的泪,皱紧的眉也是倔强的。 他忽然有点口渴,低下头,卷走了眼角的泪。 然后,便瞧见了一双瞪大不可置信又无辜的眼,只是看着实在很难让人忍住不去逗弄,好看到更有趣的反应。 许藏玉僵了半天,他好像被一条蛇舔了,想了半天也不能理解洁癖的楚舒能干的出这种变态的事情。 又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的。 他要骂,楚舒却先低了头,“是我的错,师姐给你赔罪。”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楚舒居然能给他道歉,要是能把作恶的手指拿出来会显得更有诚意。 许藏玉憋屈死了,又不好发作,“你松开我,我当什么都没发生。” “这怎么行,”楚舒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笑有多么恶劣,没有半点低声下气认错的态度。 “既是我的错,那定要给你赔礼的。” 楚舒的手指修长,但不该用在这种地方。 “够了,够了,我不要你赔罪。” 身体上的舒适抵抗不了岌岌可危认知崩裂的打击。 他知道楚舒是个坏女人,但不知道还是个变态。 昏昏沉沉中却被楚舒抓住时机质问,“师弟从前说喜欢我的话可是随口妄言?” 许藏玉哪敢瞎说,“没有,我是喜欢师姐的。” “我知道师弟不会说谎的,”他笑得灿烂极了,“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好不好?” 许藏玉已经顾不上楚舒倒打一耙,只想早点结束该死的混乱。 啪叽一口亲上去,蜻蜓点水一般,楚舒先是愣了下,然后便止不住笑。 胸腔震荡的心跳撞到了许藏玉,他睁开迷蒙的眼不知所措。 楚舒看得眼热,笑声也停了。 妈的,纯死了,连亲都不会。 许藏玉身上没有他人的痕迹,只有他的,很好。 楚舒那颗不安躁动的心也被填满了,由内而外的满足。 没事,许藏玉不会的,以后都会由他亲手来教。 楚舒终于停下恶劣的继续作弄的心思,退出手指,将许藏玉的衣服捡起一件一件穿好。 “我来吧,你擦干净。” 许藏玉没法直视楚舒依旧潮湿的手指,随手丢给他一张帕子。 扔出去才看清那是萧明心的,可楚舒已经擦上了。 还当着他的面把帕子收入怀中,“也不知道下次见到师弟是何时,这就当作个留恋。” “那、那个脏了,我给你换一个。” “哪里脏了,上面只有师弟的味道。” “……”许藏玉真想把楚舒的嘴堵上。 “男女之间不该做刚才那样的事。”他纠结了许久还是开口说了,“师姐你以后不会还这样吧。” 楚舒敛下眼底笑意,露出几分迷茫,“不对吗?我不知男女之事该是怎么样,刚才是不是弄得师弟不舒服了?” 被人直白地这样问,脱口的话就像烫嘴似的,“当然不对,师姐以后不要那样。” 楚舒叹了口气,似是懊恼,“那师弟以后教我好了。” “啊……啊,哦。” 许藏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原本对楚舒的恼也消退了不少,大小姐鲜少出门,不理人间事,不知道男女之事也是正常的。 能得到楚舒靠近楚舒的只有他一人,就连萧明心都没能得逞。 心里莫名的胜负欲,压过刚才的难堪。 他想之后,等他告诉楚舒真正该做什么…… 许藏玉忽然脑子里冒出许多不该有的画面,但又戛然而止,他想象不出楚舒这样傲气的人,屈于人下是什么模样。 作者有话说: ---------------------- 第20章 楚舒打开房门,不出意料撞见萧明心看过来的视线,或者说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 手边的茶盏热气全无,茶水也未见半点消减,也不知道捧着茶的人想遮掩什么。 “萧师兄,别跟我玩这些手段,我楚舒要的人,没人能抢走。” 萧明心沉静像块冰,“不知道你说这句话什么意思,我只希望师弟不要被表象所蒙骗。” 他盯着楚舒这张面皮,“你告诉过他自己真实的模样,还是掌门允许了你荒唐的行为。” 楚舒的声音骤然尖锐,“不需要你拿掌门来压我。” “我和他的事就不劳师兄费心,”他瞧了隐藏在林中的孤野之地,叹了声,“你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少了点人味,若有红袖添香岂不妙哉,我朝露峰倒是有不少可爱的师妹,仰慕师兄......” 楚舒没说完就被打断,“修炼之事最忌分神,情欲多则毁身,你若为他好就该让他专心修炼。” 老古板的口吻和他师父三长老一模一样,楚舒不受拘束最不屑一板一眼,不过也亏得萧明心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他安了不少心。 “我自是比不上师兄的勤勉,但在于修炼上面也有点过来人的见解,师弟若是有问题不懂,也可以来找我解答。” 他撑着下巴笑看来人,指节几乎触到了唇边。 那根用过的手指,唤醒了许藏玉身上某处刻意忽略的感知,尾椎酥麻的瞬间触电般转过头,他的神情没逃过萧明心的眼,平静的眼底霎时沉下。 “我们竹雨峰上的弟子就不劳烦你费心,叫别人听见会以为三长老教导不力。” 为了不得罪马上要出关的师父,许藏玉也只能附和,“我暂时没有不懂的地方。我记得前些日子师姐受了伤,应当好好休养,我修炼突破之后一定第一时间看师姐。” 费了一番口舌,许藏玉终于把这尊大佛请走。 他怕萧明心追问刚才的事,没想到萧明心只字未提,只留下剑影就独自离去。 可许藏玉却感觉萧明心似乎心情不好。 望着老实巴交站在一旁的剑影,许藏玉第一件事就是训他,“你昨天怎么忽然没影了,害我把师兄当成你。” 他的语气凶得很,明明不是剑影的错,它被主人收了回去,同样无辜,可剑影却低了头,无端在他面前矮了一截,“对不起。” “算了,算了,下次不要犯了。” 许藏玉也不是真要拿剑影生气,只不过被萧明心训惯了,偷偷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剑影出气而已。 况且它实在好脾气,许藏玉心里那点愧疚早就被虚伪的满足冲没。 两个月的时间许藏玉都在专心修炼,萧明心不在的时候,他就指使剑影给他按腰捶背,活脱脱的恶霸,剑影也被训得听话,见他躺下就知道主动坐下伸腿当枕头。 不过,这次许藏玉睡得很不好,闭上眼睛总感觉有人一直盯着他,那股视线让他不安。 剑影抚平他皱紧的眉,眼神转向半空时骤然凌厉。 三长老在感到冒犯后,第一时间便要出手,在看清那张和自己徒弟一模一样的脸后,骤然收手。 萧明心在察觉的第一时间,匆匆赶来,“师父出关怎么不提前通知弟子迎接。” 师父比他预料的出关时间还要早。 面前端庄知礼浑身上下挑不出任何问题的大弟子,饶是严厉的三长老看了,神色也肉眼可见和煦,“不必麻烦,我就来看看你修炼的如何?” 三长老打量了下很满意,“不错,即将突破元婴。” 萧明心没有什么让他不放心的,只是另一个还在昏昏入睡的弟子实在让他难以装作看不见。 “那是你的剑影,我竟差点看走了眼。” “是剑影,不过徒儿放了一抹意识更加便于操控。” 三长老闻言皱眉,正要训斥他的胡闹,就听萧明心说:“徒儿借此研究分身之术,遇敌时可迷惑视线,出其不意取胜。” 拉下的脸又笑起来,“你这想法倒是新奇,确实有可取之处。” 萧明心顺着他的话继续说:“师弟多日与剑影练剑,为了帮徒儿实验此法的可行性,想来实在来累得不行,连师父出关都未察觉。” 许藏玉感觉到那股视线的针对性变得没那么强烈,肩膀就被人拍了几下,“该醒了。” 他睡得不沉,醒来时被阳光刺得半天没睁开眼,剑影忍住为了遮挡光线的手,提醒:“师父出关了。” 这句话比巴掌更叫人清醒,逆光中,即使看得不清,那张可以想象的严峻的面庞已经足够让他胆寒。 第23章 窜的一下从地上起来,克制颤音,“师父。” “累了?” 虽没听出生气,但他也不敢把这句话当做关心。 “不累,是......徒儿懈怠了。” “休息而已不算偷懒,”师父的语气和善到许藏玉觉得有点惊悚,天知道能从修炼狂魔嘴里听到这句话是多么难得。 对于修炼的执着,让他看待门下弟子的目光同样苛刻,全峰上下的弟子无一不得不装出卷到极致的样子,也就等师父闭关了才敢松懈一阵。 “也就半年不见,你也突破金丹了。” 说实话,这比看见萧明心快要突破元婴还让他意外。许藏玉并不是天分出色的弟子,能走到如此境界只能加倍努力。 原本那点不满意也在悄然消散,拍了拍他的肩,嘴里的话转了半天最终才找到一句合适的夸赞,“努力也是一种天赋。” 许藏玉以为自己死定了,心悬了半天又稳稳落下。 师父怎么跟中邪了似的,和善的实在反常。 看得出来今日师父心情不错,夸完之后,竟还丢给他不少法宝,许藏玉看着怀里各种各样的东西心情复杂。 “为师只顾潜心修炼,鲜少顾及到你,我记得入门好像还未送你拜师礼,这些你就拿去玩吧。” 语气随意到,似乎丢的是什么垃圾。 可这丹药符箓宝剑还有一些小玩意随便一件都能卖出高价吧。 见他呆愣的样子,三长老问:“是嫌少了?” “不——” 一大袋银子丢了过来,“我这还有点俗物。” 许藏玉被砸懵了,正当他以为师父是钱财如粪土的洒脱惊呼就瞅见他肉痛的表情,“没有了,没有了,再看也没了。” 一大袋子钱握了又握,许藏玉还是递了回去,“徒弟还未能孝敬师父,怎么能让师父破费。” 三长老拎起眉,嘴角还是泄露了丝笑意,“说什么废话,我又不是没钱。” 天赋一般,但是努力,懂得孝顺,嗯......也还看得过去。 竹林雅居又来了人,远远就能听见哼着小曲的声音,那一步一晃的样子相当轻快。 是外出回来的陈知光,腰上挂着一堆玩意,手里拿着烧鸡和酒,看见许藏玉便招呼,“三师兄。” 脸上的兴奋意犹未尽,“南州的桂花米酒味道简直好极了,还有这烧鸡,在这破山上哪能吃到这美味,多亏师父这次闭关时间长,要不然我都要在山上待成野人了。” 他说着发现许藏玉的眼神有点奇怪,像是......同情,“你这是什么表情,嫉妒我?” 我可怜你啊,少年! “别说了。” “你怎么这么奇怪了。” 为了防止他滔滔不绝下去,救他一命,许藏玉转身,让他看清后面的人。 陈知光一个踉跄差点跪下来,挤着笑凑上前,“我就说今早喜鹊叫个不停,必有贵客将至,原来是师父出关了。” 酒和烧鸡被他递上前,“这是徒弟孝敬您的,为您接风洗尘,重生归来。” 许藏玉看他已经到了胡言乱语的地步,更是可怜,陈知光又用眼神暗示他帮忙说话,许藏玉只能递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不是不帮你啊,师弟,师父突击检查,谁也没有料到。 况且,你睁着眼说瞎话,圆也圆不回去。 三长老原本和煦的神色,看到吊儿郎当的弟子先是嫌弃,又听见当面欺师灭祖,险些拔剑冲上去。 此时的眼神几乎像看个死人了,“我是年纪大了,又不是聋了。” “你对师父有什么意见,可以当面说。” “没、没有,我是喝多了才胡言乱语的。”陈知光笑得很苦命。 “剑术练得如何让为师看看。” 话落,陈知光被一剑拍扁在地上,没能起来。 三长老更是嫌弃,“太慢了,我看你是心飘了,手也慢了。” 在一通教训后,师父终于放过他离开,或者说是抽查其他人作业去了。 许藏玉见他可怜趴在地上的样子,想起了其他还未知道的师弟师妹们,道:“师父出关突然,大家肯定毫不知情。” 往常大家都是在师父出关之前,提前就做好勤奋刻苦的样子,现在估计还在快活,有人甚至可能下山还没回来。 说完,他的脚被突然拽住,他看见陈知光活人微死的脸上猝然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其他人肯定也没料到师父抽查,独惨惨,不如众惨惨。” 谁不是被吓一跳,不该只有他们倒霉。 许藏玉同样露出不言而喻的笑。 两人想到还有第三个知情者便齐刷刷看向萧明心,“师兄,你不会泄密吧。” 两双诚恳又狡猾的眼神着实让人没办法,萧明心无奈笑了,“我什么也没看见。” 陈知光顶着青肿的脸,和许藏玉一路尾随,听到其他师兄弟痛苦的哀嚎,齐齐龇出大牙。 作者有话说: ---------------------- 第21章 几个月的训练没有白费,许藏玉终于摸到了金丹中期的门槛,在一日夜里突破。 按照宗门习惯,修为突破,会备礼相送,但他瞧晚上祥云异象并不明显,也没打算叨扰别人,倒头便睡了。 时至半夜,窗户传来细碎的吱呀,夜里有风,许藏玉记得关了窗户,难不成是没关好的原因。 他睡得迷糊,不想起身,但断断续续的声响实在折磨人,最终顶着张怨气深重的脸走到窗边。 窗户还是关好的,卡栓处依旧紧密合缝,发出动静的,是明晃晃进进出出锯卡栓的刀。 刀刃锋利,但是卡栓用的是刀枪难劈的铁沉木,所以忙活半天也只锯出一点裂口,然后许藏玉眼睁睁看对方又换了把精巧的锯子。 熟练程度应该是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 一时半会对方也没能奈何,许藏玉索性端把椅子坐在窗边看对方何时成功。 在对方的坚持不懈下,岌岌可危的卡栓终于断了。 窗户推开,浑身黑衣的人腿跨了一半,就和拿着大刀端坐在椅子上的许藏玉眼神撞个正着。 那人惊得要收回腿,许藏玉早就蓄势待发的大刀砍了过去。 “少侠,饶命。” 那人扑通一声摔了进来,“我是来送药的。” 许藏玉的脑子空白了瞬间,在对方的提醒下才想起来,“少侠不会忘了我们少主了吧。” 他讪笑两声,“没忘,是惊讶这点小事还要劳烦少主亲自托人上门送药。” 伸手去接药瓶,那人却又把手收了回去,见许藏玉的变了脸色,又重新拿起刀,苦着脸解释:“不是我耍你,是我们少主有几句话问你。” 许藏玉示意他说下去。 “少主问你一去几月为什么不回暗香楼拜见?要知道你的命拴在少主裤腰带上,要认清局势,才能苟命。” 许藏玉差点没笑出来,还拜见,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呢。 “说完了。” 黑衣人转眼就发现手上的药到了许藏玉手里,又见他面无表情心中不满,“少主亲自命人给你送药,你就一点感激都没有?” “当然感激,要是能把解药一次性给我会更感激。” “想得美,少主这次给的是一个月的解药,你不去找少主要,就等死吧。” 许藏玉把药丸抛进嘴里随口敷衍,“我师父最近盯得紧,一有时间我立即去拜见少主。” 甜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又有点酸味口感,嚼了下还有颗粒感的果肉。 明明上次尝到是甜香顺滑,但这次的更加开胃。 在药瓶里倒了两下,也没再倒出一粒,不免可惜。 “这次的配方改良了?” 黑衣人愣了下,道:“胡说什么,一直都是这个配方好吧。” 许藏玉刚想招呼人走,就有脚步声逐渐靠近,直奔窗户而来,两人都有些紧张,许藏玉只能把他塞进暂时能够藏人的衣柜里。 这一次,来的人居然也很默契地爬窗户。 更让许藏玉没想到的是,爬进来的是师弟陈知光,陈知光刚落脚就被他撞见,尴尬了好一会儿。 “你来怎么不敲门,偏要翻窗?我又不是不让你进来。” 陈知光不好意思挠头,脸上还是几天前青青肿肿的模样,居然一点也没有见好,好像还变得更严重些。 “别说了,这几天被师兄师弟们追着打,有人半夜还破了我的房门,我不得已翻窗逃跑,都翻出习惯了。” “这群没良心的怎么逮着我一人欺负。” 许藏玉不是没被人找过,但那些人来的时候,他先是施加金丹威压,随即不经意亮出师父随手丢的几件法宝,问:“师弟们想和我切磋吗,我正好试试师父给的刀好不好用。” 众师弟面如菜色,全都说只是路过而已,乌泱泱地跑了。 他不知道这些人都跑去找陈知光去了,对着陈知光凄惨的脸还是没忍住笑出来,“师弟你像我一样强大,就不怕被欺负。” 第24章 陈知光善医术,对于剑道修炼钻研略浅,就算如此,即将突破金丹的修为在天一宗也算不上太差。 更何况从前,许藏玉的修为还不如他,短短七年,陈知光眼睁睁看着许藏玉从落后到拉平,又在一个不经意间倏然超越。 许藏玉变得越来越强了。 和以前那个腼腆沉默的少年也逐渐判若两人,似乎总让人亲近不少,就算是恶劣的样子也让人生不起气。 “师兄,你再笑,我就不给你贺礼了。” “那可不行。”许藏玉不客气地把手伸出去,见陈知光放了个玉瓶在他掌心,“这次出门,寻了几株灵药,炼制了些回春丸,比普通伤药更好。” “你怎么知道我突破了?” “我不是恰好没睡,又瞧师兄住处祥云缭绕,这才过来。” 许藏玉瞧着他的脸,“此药来之不易,怎么你不给自己用?” 陈知光目光哀怨,“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只是想他们看我这么惨,下手能轻点。” 许藏玉笑得很大声,眼泪都要笑出来。 “师、兄!!!” 气鼓鼓的脸蛋看起来更像胖肚子的紫皮茄子,许藏玉笑着丢给他一个护身玉佩,“拿着,别总是傻愣愣地挨揍。” 陈知光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是师父给师兄的法宝吧。其实,我其实没有伤得多重,脸上是我涂了药才变成这样,师兄,这法宝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况且你师兄我暂时还用不上。” 陈知光不好再推辞,笑得合不拢嘴。 只有藏在衣柜里不敢出声的黑衣人,绷着一张黑脸,拿出小本本记下,许藏玉不珍惜少主送的药,半夜与男人私相授受的过程。 “师弟,我最近也得了瓶珍品丹药,听说能缓解我穿肠烂肚之毒。” 陈知光被他吓一跳,“师兄你中毒了?!” 他伸手探脉,眉头紧皱,许藏玉被他凝滞的表情弄得心里忐忑不定,“怎么了师弟?” 陈知光叹了口气,“抱歉,师兄。” “我除了看出师兄近日少动,容易便秘外,没有看出任何毒。” 衣柜里刷刷写的笔,刹那停住。 许藏玉听见后也没多少意外,递过之前空的药瓶,“药已经没了只剩下装药的瓶子,你可能看出点什么?” 陈知光怀着好奇心接过,凑到鼻尖闻了又闻,还以为许藏玉逗他开心,“这不就是健胃消食山楂丸吗?” 许藏玉噗呲笑了出来,“我就说,此药滋味甚妙,也不知道谁故意吓我。” 他故意放大声音,生怕藏着的人听不见。 耳聪目明的黑衣人早就僵成木头,连小本本也不写了,紧张地捏成一团。 他怕许藏玉直接砍过来。 也就是此时僵局被打破。 “三师兄。” “好师弟。” 外面传来几道呼喊,陈知光当即变了脸色,“不好,怎么让他们找来了。师兄,我先躲躲,千万别说我来过。” 他一抬头就看见了角落里的衣柜,许藏玉来不及阻止他就钻了进去。 陈知光看见里面的黑衣人差点惊叫出来,师兄知道这里躲着一个刺客吗? 黑衣人只发现挤进来一人,待看清楚,真是好大一张紫皮茄子脸! 不似活人。 两人惊住之后,黑衣人挡了紫皮茄子的攻击,率先解释:“我也是进来蹲的,自己人小兄弟。” 陈知光警惕外面的动静,只能松手,咬着牙,小声说:“谁跟你是自己人,信不信我现在叫一声,我天一宗的一人一刀砍死你。” “别叫,闹大了,他们都知道你师兄是我家少主的人了。” 圆溜的眼睛骤然瞪大,“什么你家少主的人,敢给我师兄泼脏水!” 进来的师兄弟们是前段时间一起外出除妖的几人,也算有过并肩作战的交情。 从前和许藏玉打交道不算多,又加之听了些关于许藏玉心性恶劣的传言,从未有过深入交流。 上次一战,他们以为的卑劣之徒居然不惜己身,力战狐妖,而他们做了什么? 以为许藏玉自己偷偷跑了,不屑嘲讽。 每每想起都会自惭形秽。 许藏玉接收了几人的贺礼,寒暄几句,刘一刀忽然发现不对。 “师弟,你这房间里什么声音响个不停。” “许是不小心进了老鼠吧。” 许藏玉用鞋底拍了拍靠近衣柜的床沿,“哪来的老鼠,再叫小心给你抓出来。” 只有衣柜的两人听懂了许藏玉的话外音,大眼瞪小眼地僵持着。 刘一刀不解,“赶不走的话,直接用老鼠药毒死吧。” 躲着的两个小老鼠被他草菅鼠命的发言,吓得后背发凉。 好在许藏玉似乎感受到了两人的情绪,将其他人哄走之后才把柜门打开。 里面战况激烈,两人互相索脖,都把对方掐的面皮通红。 还得他出手,一手一个揪了出来。 “出去打吧,我要睡觉了。” “师兄,他、造谣你的清誉,说你是他少主的人。” 陈知光这才想起来告状,黑衣人倒也不怕,义正言辞道:“难道不是?” 眼见陈知光脸上紫中泛黑,许藏玉道:“不过是暗香楼挖天一宗墙脚的手段,他们少主还扬言不娶楚舒不罢休呢。” 陈知光惊住,“连楚师姐也敢肖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黑衣人下意识反驳,忽然发现找不到借口。 “你、亏得我们少主想着你,你居然倒打一耙!” “免了兄弟,鄙人承受不起如此厚爱。要不是你家少主胃口太大,威胁我助他得到楚师姐和萧师兄,我能和你们少主虚以委蛇。” 陈知光满脸吃瓜表情,又忍不住泛起同情,“大师兄又被男人觊觎了呀。” 许藏玉感慨:“是啊,我也担心萧师兄的菊花。” 站在门外的萧明心:“……” 第22章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们少主也不是什么都吃。” 黑衣人说完总觉得有点奇怪,背后怎么突然有点阴冷刺挠。 连合伙骂他的两人也都忽然间噤若寒蝉,看向他的背后。 他转过头,寒光剑刃正抵在他的面门,煞气更重的是那张煞神般的脸。 还没等他说几句保命的话,就被他陡然化鞭的剑狠狠抽飞出去。 一鞭下去,深入骨髓,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不仅是□□,就连灵魂都感到剧烈的疼痛。 而那个男人,拖着碎肉和着血的鞭子走到他面前,表情未见一丝波动。 “私闯宗门,图谋不轨,原本该拿你就地正法,不过天一宗向来宽厚,今日只罚你一鞭,下次就不一定能活着出去了。” 宽厚,上来打个半死的宽厚? 黑衣人差点被打哭,这人居然比少主罚他们还狠,不是说天一宗是仙门最正义的门派吗? 到底谁传出的谣言,明明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许藏玉唇瓣开合,好半天组织好一句话。 在他的印象中,萧明心脾气不好,但也算不上暴虐,有时候也还挺通人情,和现在的样子判若两人。 看来大师兄还是对门中弟子留了几分情面。 许藏玉:“……我现在觉得大师兄平时对我们还算不错。” “呵呵呵,是、是呀。” 陈知光搓掉手心冷汗,这他妈是鬼吧!以前眼睛坏掉了才会觉得大师兄是个包容的人。 “那个三师兄,我想起来丹炉还炼着药,我就先回去了,大师兄找你,想必有话跟你说,我就不多打扰。” “等等。” 好兄弟,共患难,留我一人我也怕啊! 师弟—— 陈知光腿脚贼快,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被追着打练出来的功夫,转眼只剩一片一角。 黑衣人拖着半死不活的躯体也趁机逃了,就只剩下他和萧明心两人。 铁鞭上还裹着红艳艳的肉,许藏玉觉得有点恶心。在萧明心抖掉鞭子上的血肉时,往后退了一大步。 萧明心走向他,绷直的腿不听使唤地后退,退了两步,被萧明心抱住。 “不用怕,师兄永远不会伤害你。” “暗香楼的人再也不敢来威胁你。” 声音轻柔到让人恍惚,仿佛刚才把人抽得死去活来的人不是他。 铁鞭已经干净,重新化作轻盈长剑,许藏玉才敢多看两眼。 这不是萧明心常用的剑,要更刁钻毒辣,但不得不说,是把好剑。 “前段时间脱去一大妖蛇骨炼成蛇剑,可远攻近战,正好作为你的破阶贺礼。” 他当初破金丹的时候,萧明心问都没问,怎么现在转了性。 “师兄,这、太贵重了,况且我不太擅长此类武器,给我反而浪费。” 此剑威力和煞气并存,只有强大的修为才能将此剑驯服,许藏玉不喜欢这种时刻防备并肩作战的朋友会有偷袭自己可能的感觉。 第25章 这把剑让他不喜。 萧明心许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收起剑道:“这把不喜欢就罢了,我再为你寻其他的铸剑材料。” “……” 不要满脸轻松说这么恐怖的事情好吗。 “师兄,不用寻了,现在的剑我用的就很趁手。” 他真怕萧明心出去又把什么东西的筋骨扒了炼剑,谁大晚上床边搁着这种东西能睡不着。 “是我考虑不周。” 许藏玉哪敢让这个阎王道歉,“没有,没有,师兄能来就够了。” 长睫抬起,眸中泛起涟漪,在猝起的金光中碎成细细碎碎的星光。 一只精巧的纸鹤从萧明心手里飞到许藏玉面前,旋转身体拍着翅膀,犹如活物。 “这是……” “千里鹤,若有一日师弟遇到困难,可由它传唤我。” 这种可爱的东西还挺有趣的,许藏玉点点它的脑袋,它还会拍着翅膀蹭过来。 “我瞧陈师弟走时手上的护身玉佩很眼熟。” 他一边逗着小鹤一边回,“这不是怕师弟被师兄们揍死嘛。” 玩了一会儿,发现萧明心还在,也不说话,直直看着他。 “……天色不早,师兄还有事?” 许藏玉好像听到了声并不明显的叹息,萧明心丢下一句‘早点休息’才离开来。 夜色下,那具高大的身躯微微勾颓,居然有点可怜。 萧明心这时忽然听到一句,“师父给的贺礼不好借花献佛给师兄,等师兄破阶元婴,我必备上礼物。” 夜色深沉,许藏玉瞧得并不清晰,但萧明心似乎是笑了。 躺在床上许藏玉把玩焉了的小鹤收起来,看着桌上摆着还未收起的许多礼物,忽然想到,有一人的贺礼他好像还没收到。 不过,那人不是他们竹雨峰的人,不送贺礼也本在情理之中。 * 次日,许藏玉犹豫再三还是去了朝露峰,毕竟他答应过楚舒突破之后去找他。 朝露峰多花团锦簇,景色怡人,到楚舒住处,更是繁花似锦。 流花似瀑,万紫千红。 花藤下一人撑着脑袋,闭目休息,万千花红也不敌这一抹艳色。 来人轻声踏步,却在轻笑中骤然止步。 “今日刮的是哪里的东风,终于把我们的大忙人吹回来了。” “……师姐。” 楚舒的耳朵,未免太过灵光,许藏玉都怀疑,她是不是眯着眼睛偷偷观察。 “还不过来,傻站在那里干什么。”一双凤目倏然睁开,盯着他打量。 “不错,有好好修炼,突破了。” 许藏玉感觉自己像是给领导汇报业绩的员工,得到业绩肯定之后,忍不住幻想有没有额外的奖励。 但眼前的领导并不是好应付的对象,待人向来苛刻。 许藏玉倒不是怕像从前那样被使唤来使唤人,怕的是上次还没缓过来的心理阴影。 “坐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坐在最外面的椅子,隔了十步之远,和从前一样,许藏玉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楚舒叫他,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再走过去。 屁股还没挨上凳子,就被一把捞进楚舒怀里,近乎坐在对方身上。 许藏玉被满怀花香迷离瞬间,后知后觉挣扎起来。 这不对吧? 楚舒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要抱也是他抱着楚舒坐身上才对。 “别总是乱动。” 大腿被拍了下,熟悉的记忆让他立马僵住,“师姐其实这样不太对,上次……师姐做的那种事更不对。” “哦。那我应该怎么做?” 楚舒的眼神迷茫着,嘴角的笑意却平添违和的邪肆。 第23章 楚舒顺势靠后半躺,张着怀抱呈放松状态,低垂的眼勾着,虽未语,却极尽任君蹂躏之态。 扣在腰上的手微微用力,许藏玉便被带着压向他胸膛。 两手撑起时,抬眼陷进一汪深幽的眸中。 和楚舒表现出来的淡然不一样,里面似乎藏着更为深刻的情绪。 “许藏玉,你喜欢我。” 他从未听过楚舒这样认真的语气,绝对自信的肯定,逼迫着他承认。 可有一瞬间他想逃离。 真的喜欢楚舒吗? 如果不是一开始目的性的接近,他能忍受楚舒的脾气? 为了一步步在门派扎根,爬得更高,他对楚舒的喜欢从来不单纯。 可他深知楚舒向来目中无人的性格,怎会如此轻易为他折服? 不过瞬间的闪躲,居然被楚舒捕捉到,两手捧着许藏玉的脑袋压着他更靠向自己。 快要鼻尖相触的距离,一呼一息相互纠缠,他没办法避开楚舒的眼神。 “看着我回答,你在逃避什么?” “没有……我只是没有反应过来,我当然喜欢师姐。” 乖巧的模样极具迷惑性,这一次楚舒却格外较真,“是喜欢师姐,还是我楚舒这个人?” “…不、都一样吗?” 楚舒推开他,奋力起身,许藏玉只看见僵直的后背和捏紧忍耐的拳头。 “怎么会一样,天一宗多少个师姐,怎么能和我楚舒一样。” 声音中压抑着情绪,没由来的火突然而至,炙烤着心脏,楚舒忍了又忍,直到有人拉住他。 “我心里认的师姐只有楚舒这一人。” 楚舒惊觉自己竟出了一身汗,终于回过头来重新看向许藏玉。 “你喜欢的可是这具皮相,若我换了副模样呢?” “当然也喜欢啊,”楚舒的眼神太奇怪了,总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可能女孩子的心绪总比男人要敏感些,因而,许藏玉当即举手发誓:“楚舒不管是何模样,我许藏玉都喜欢,这句话永远不会变。” 楚舒顿了下,终于笑出来,盈盈笑声撞击着胸膛里跳动的一颗心,“真乖啊。” 许藏玉以为把人哄好,对方忽然暴动,整个人缠过来,似如夏日疾风雨,噼里啪啦的噼里啪啦地宣泄热情。 他被亲得喘不过气,骨头都酥了几分。 楚舒还是好凶。 身体和尊严相互博弈,在喘息的空隙才想起挽尊的话,“这种时候应该、男人来主动。” “我不是正在主动。” 耳边喑哑的声音撩动颊边轻痒,许藏玉又气又无奈。 “师姐,你是不是把我当女人了?” 楚舒像是被他逗笑,用膝盖顶了下,“师弟是男是女我再清楚不过。” 许藏玉触电般僵住,转过身曲起膝盖,掩饰身体异样。 许藏玉感觉被戏弄了,楚舒还是和从前一样可恶,只是现在的戏弄的方式更加折磨人。 可偏偏身后的人好像还有点委屈似的,“若身边是喜欢的人,只是靠近也似烈火烧身,怎么还能端如磐石。” 许藏玉更加沉默,脑中空白一时间嗡嗡作响,楚舒居然亲口说喜欢他。 口吻也绝非戏弄。 楚舒是认真的。 后背被按了下,“我知道你想亲我,好了,我又不是不给你机会。” 此刻,许藏玉应该像把富家小姐骗到的穷小子那样狂喜,可是他却没有预料中的窃喜。 就连轻吻的动作都生涩无比,哪怕学着楚舒的模样,也还是磕磕绊绊。 “你是小猫吗?只知道吸人。” 许藏玉抬起头,望见楚舒眼里的笑意,难堪地转过脸。 “你容我多练练,我做的未必会差。” 为自己找借口的瞬间,提出了个更过分的要求。 楚舒居然没生气,还欣然答应了。 甚至有让他继续下去的样子。 惊破满是温情的是门外侍奉弟子的传音,“楚师姐,掌门来了。” 许藏玉像是炸了毛的猫,手忙脚乱爬起来,整理好身上的衣服。 对比楚舒波澜不惊的态度许藏玉显得尤为心虚。 “怕什么,日后我们总要面见掌门的。” 楚舒从来不称呼掌门为爹,许藏玉也鲜少看见他们亲切的交流,但即使他们父女关系并不和谐,也不代表会任由女儿和一个平平无奇的弟子在一起。 像是知道他心里所想,楚舒道:“不用担心他剥了你的皮,我喜欢谁,就是天皇老子也管不了。” 许藏玉还是有点不放心,在掌门来之前保持好和楚舒的距离。 “他…会不会罚你?” “我又不怕那老头子,他还能把我打死吗?” 楚舒行事无所顾忌,但是看许藏玉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是没有把他吓太狠。 掌门楚杨还以为楚舒一个人待在房间,发现旁边坐着三长老的弟子眼神顿了下。 他想起进门时,侍候弟子催三阻四的拖延,脸色顿然沉下。 极具威严的声音砸向许藏玉,“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26章 “吵死了。”楚舒捂着耳朵,语气有点儿不耐烦,“我让他过来给我浇花的。” “你让三长老的弟子给你浇花?”楚杨眼神里都是不赞同。 “难道不行,他又没说不愿意。” 盛气凌人的态度,颇有压人一头恶霸的气质。楚杨只当他又犯起了使唤人的毛病。 看向许藏玉的不满微微变了。 “你又不缺侍候的弟子,把人家三长老的徒弟叫过来使唤什么。” “他也没说自己不愿意,不是吗?” 他把楚舒娇惯成这为所欲为的样子,除了头疼也没有办法。 只好对许藏玉安抚几句,“你辛苦了。” 又随手丢了一袋钱作补偿。 沉甸甸的重量捧着手累,许藏玉的眼睛却亮起来。 半点也没有被欺负的怨言,只恨刚才没装得更可怜些。 要知道演戏这么挣钱,就该早点转行的。 楚舒没错过许藏玉脸上的表情暗笑不语,想戳下许藏玉鼓起的脸颊是不是也是软乎乎的,可惜他真这样做了,恐怕吓坏的不止一人。 楚老头怎么偏挑这个时候来。 “掌门来找我为了何事?” 经楚舒提醒,楚杨也想起了正事,脸上表情骤然变换,浓眉抖动,“暗香楼提了个门派弟子交流计划,想和我们天一宗互换弟子以学双方门派之长,我瞧此计倒也不错。” 昨天萧明心刚伤了暗香楼的人,薛问香这是准备折腾什么幺蛾子。 许藏玉下意识看向楚舒,恰巧碰上楚舒看过来的目光。 ......看我做什么?薛问香要人,应该也是要你楚舒吧。 楚舒的视线在他身上并没有停留多久便重新看向楚杨,“各家修炼之法向来不流外门,暗香楼如此大度,我们直接拒绝倒显得小气。” “掌门来找我,不会是让我去?” 楚杨确实有这样的想法,若是暗香楼诚心诚意,他当然想楚舒能得到机会。 “我还没有回复暗香楼,先来问问你的想法。” 这样的机会对于楚舒并不诱惑,“我这人不喜欢挪窝,况且和暗香楼少主本就有龃龉,恐怕交好不成反生怨。” “不过我倒是有一人推荐。” “哦,此人是谁?” “自然是萧师兄,作为天一宗的门派精英,肩上承载光大天一宗的希望,除他之外,我想不出来第二人。” 楚舒的语气十分诚恳,不带任何偏见的夸赞,可许藏玉怎么感觉楚舒是在故意坑萧明心。 楚杨没有直接同意,但也明显考虑了楚舒的建议,“此事还得问三长老的意思,毕竟萧明心是他的徒弟。” 问完正事,楚杨交代几句便走了。 只剩两人楚舒没了顾虑,等不及把站在一旁的许藏玉叫过来,让他坐在自己旁边,捏着他的手指像把玩物件,一边和他说话。 “也不知道薛问香费尽周章是为了谁?” 许藏玉佩服楚舒的天真,薛问香都骚扰到她面前,楚舒还在怀疑什么。 “我也不想师姐去,那个狗东西心怀不轨,一定是想骗师姐过去。” 但,真让萧明心过去,也不知道暗香楼的人会不会被他那尊煞神吓到。 “你现在倒是会体贴我。” 许藏玉还没有习惯和楚舒一直这样贴近,大概是从前被冷眼久了,还没适应这种新的黏黏糊糊的相处方式。 “掌门这一来倒是让我想起件事,”楚舒松了他的手,忽然拿出纸笔来,“讨巧的话用嘴说出来最简单不过,时间久了,有的话说不准还记不记得清,要是碰上无情的人,转头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你既说喜欢我,何不写下结契婚书,日后我们结为道侣,不仅要向掌门申请,还要作为众人的见证。” 许藏玉望着眼前的笔迟疑片刻,“......掌门恐怕一时间不会接受。” “这不是问题,我自然有法子。” 楚舒要的是他的态度,许藏玉明白,所以也没再多想,接过那只笔。 许藏玉没写过婚书,只能在脑中构思那些看似真挚的情话,可提笔落字在卷纸上,心情没有想的那样平静,那颗藏在胸腔的心随着笔画颤动,手心也冒了层汗。 尽管写的磕磕绊绊、绞尽脑汁,楚舒也没有理会许藏玉的求助,而是看着他自己一笔一笔写完。 看着像是大白话的结契书许藏玉自己都拿不出手,楚舒却没一点嫌弃,“虽然简单直白,但也算感情饱满。” 许藏玉觉得楚舒是昏了头才会允许这份狗爬字体成为自己的结契书,可更让他震惊的是楚舒忽然拔出把匕首,然后对着自己的手指划一刀,接着在婚书上摁上了指印。 其实他很想说用针扎一下就好的,没必要那么狠直接划一道口子,但作为楚舒的男人怎么能在自己女人面前露怯呢,于是面不改色接过匕首。 一刀下去,面部扭曲。 好痛!果然不管伤口是大是小都是痛的。 摁好指印后,楚舒用药膏抹在他的手指上,清凉的感觉盖过火辣的痛意,过会儿伤口居然已经愈合,只有道粉色的疤痕。 “我本来是准备给你让你用簪尖扎一下,没想到你是个不怕痛的。” 许藏玉:“.......”为什么不早说,早知道就不打肿脸充胖子了。 作者有话说: ---------------------- 第24章 那份结契书被楚舒收了起来,时至暮色,许藏玉准备回去,楚舒却留下了他,“就住这吧,需要什么我给你添置。” “我怕别人会说师姐闲话。” “他们有胆子就在我面前说,况且你我两情相悦怕什么流言蜚语。” 许藏玉还是住下了。 楚舒的院子很大,多余的房间还是有的。 躺在床上翻了半天,许久难眠。 事情发展的过于顺利,暗香楼少主都得不到的,最后居然被他一个炮灰得手,况且,他还想不明白楚舒是何时动心的。 激动之余又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 * 在朝露峰一连待了三天,许藏玉除了每日练剑,便是和楚舒同饮同食,闲暇之余给院里浇浇花。 但这一天许藏玉听闻了件大事,萧明心突破元婴,宗门中人无不为其惊叹。 许藏玉想起来几天前答应萧明心等他突破自己备上贺礼,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突破了。 眼下自己还什么都没准备。 许藏玉只好告知楚舒先下山一趟,准备贺礼,哪知楚舒却道:“何必麻烦,我这里刚好有样闲置的古琴,送给你师兄就是了。” 楚舒虽说是不用的古琴,但品质显然不凡。许藏玉犹豫片刻说:“这琴还是你留着吧,挺好的。” “我又不缺稀奇的玩意。”楚舒没打算放人,最后还是让侍候的弟子,将琴送到了竹林雅居。 年少破元婴的天赋者并非常见,前来贺礼之人不在少数,萧明心一一看过,眼神盯着入口处久久不语。 直到最后的少年姗姗来迟,那人萧明心有些印象,是侍候楚舒的院外弟子,他手里抱着把琴恭敬走来。 “恭贺萧师兄突破元婴,许师弟在朝露峰有事不便出面,特让我送上贺礼。” 萧明心这才看向古琴,华贵精致,不是许藏玉向来出手的风格。 “这琴你带回去吧。” “啊?”那弟子愣住。 “既然他没时间,就等他有时间亲自来送。” 朝露峰的弟子鲜少与萧明心打交道,只听过竹雨峰大弟子似冰山寒雪,今日见了才知传闻不假,他站在旁边几乎都要被冻死了,根本没办法直视那双冰冷的眼睛。 连推辞的话都烂在嘴里,不敢多留,抱着琴匆匆撤退。 其他人察觉萧明心心情不佳,祝贺完便也相伴离开,雅居内很快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却又似乎少了点什么。 他看向那片软草地,空荡的地面上好像有一个苦练剑法的影子,狡猾地糊弄另一个毫无察觉的人脱去衣裳,以一种幼稚的方式戏弄人。 剑影的那抹意识收回萧明心身体后,他并没有气愤许藏玉刻意的羞辱,相反更愿意替代剑影继续装聋作哑。 有些习惯一旦生根就难以戒除,习惯了戏笑欢语,突然的寂寥就变得格外可怕。 * 古琴退了回来,楚舒半点也不意外,只不过听到那句带回来的话,还是冷笑了声。 萧明心的修为停在金丹后期有段时间,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毫无预料突破。 许藏玉听后有些尴尬,“我还是另备礼亲自去送吧。” “他不都说了,让你有时间再送,你着急什么。” 许藏玉总觉得有点奇怪,他好像被楚舒娇养了,虽然相处时也很甜蜜,但这份甜蜜裹挟着令人窒息的控制欲。 他现在居然连出门都需要楚舒的许可。 长时间的沉默,楚舒自然意识到不对劲。 第27章 “才签了不久的保证,你现在就不耐烦了?我不就是让你先别急着回去,你就要因为这点小事和我生气?” “我没有想要和你吵架的意思,只是......我作为竹雨峰的弟子总是待在这里也说不过去。” “等我们结成道侣,你不还是要住这。” 两人不欢而散。 夜色沉下,月光地上伶仃独影,酒饮了半壶,未有来客。 细碎的落地声出现背后,将楚舒扰得心烦意乱的心绪里隐秘的欣喜破土而出,还未长成苍天大树就在转身的瞬间湮灭。 “怎么是你?” 天地一片朦胧,楚舒的眼比夜色还冷,从月色中透出尖锐,刺向另一个目的不明的人。 “许藏玉呢?” 听到萧明心唤这个名字,楚舒脸色更加难看,“他睡了,不方便。” 楚舒还当着他的面顺手在许藏玉房间施了个隔音结界,萧明心并未阻止,只是一味讥讽。 “许藏玉是竹雨峰的人,没道理待在你这里。你就算做戏做久了,也别忘了自己真实的身份,你应该清楚许藏玉接受不了。” 楚舒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又在下一刻挤出靡丽的笑,一张字迹分明的结契书展示在两人面前,上面轻轻写着许藏玉的名字,印着许藏玉的指纹。 可以看出当时手指流淌的血迹很多,在卷纸上蔓延着和另一道血指印交缠。 两股不同的血却在此得到融合。 崩裂的情绪在萧明心脸上浮现,楚舒终于痛快了些。 “他已经答应与我结成道侣,你不用来刻意提醒我,到时候希望萧师兄不要介意我之前的冒犯,为我们献上一份新婚贺礼。” 院中久久无人回应,萧明心是突然消失的,却不知这样的举动让他更加狼狈。 陈知光半夜睡得正沉,却忽然被人破开房门,门口立着道佝偻的人影,像是阴司里爬出来游荡的孤魂,没有一点人气。 陈知光吓得要死,待人影走近才发现是萧明心。 他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紧张,捏着腰间的护身玉佩,冷汗冒了一层,“大、大师兄,你怎么了?” “你先给我配置药浴的药包还有吗?” “……啊?大师兄你不、不是已经好了吗?” 萧明心抬起那双无神的眼,“我想毒没有去干净,一定是的。” 他替萧明心诊过脉很想说毒确实已经去的干干净净,但萧明心这副样子,陈知光也不确定了,僵硬爬下床又给他配了副药,还未提出切脉,眼前的人不见了。 陈知光抽了自己一下,“我不会在梦游吧。” 实在是萧明心太奇怪了。 * 许藏玉向来心大,睡一觉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晨起便像以往一样练剑,只不过身后针刺的目光还是让手里的动作迟钝了许多。 后背几乎要被戳出个洞,许藏玉练了一会儿,只好放下剑,闭目打坐,楚舒现在正在气头,他还是别上去拱火挨骂。 他缩在树后,可那道视线也跟着移动起来,越来越靠近,许藏玉不免紧张起来,偷偷睁开一只眼瞥过去,被走过来的楚舒抓个正着,若无其事再把眼睛闭回去。 一声冷笑,极具嘲讽性的从头上飘过,楚舒越过了他,走到旁边的凉亭,经过他也像迫不得已路过。 虽然隔得远,许藏却感觉到楚舒身边阴沉的气息慢慢压了过来,左边的手臂冷的发麻,于是他,背过身,又偷偷往前挪了好几步。 果然,好多了。 坐在凉亭的人灌了杯冷茶,这远不能浇灭心火。楚舒手里的茶盏捏了又捏,始终没有丢出去。 还是不能对许藏玉太好,现在都对他视而不见,以后岂不是要翻天。 他又不是鬼,有必要三番两次躲着。 许藏玉难道还想他低头道歉,笑话,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闭眼打坐没多久,许藏玉就有些困,可突然的一阵冷风叫他打了个喷嚏。 奇怪,今天也不是阴雨天,怎么这么冷。 一袭衣角吹在脸上,拍打着,许藏玉伸手抓住,明显感觉到衣角被另一处牵着,这不是他的衣服。 眼皮撩起,看清了被他拽在跟前的楚舒,凤眸冷凝,不愠自怒,这下他怎么也办法装作看不见,只好讪笑松手。 可楚舒站着没走,许藏玉犹豫片刻道:“抱歉师姐,你还有事?” 睁着无辜的眼,说的话却格外气人,胆子虽小,爪子倒是挠人。 许藏玉不明白楚舒为什么突然沉了脸,在被他拎起压在树上的时候也是懵的。 楚舒的手几乎掐进他腰间的肉里,似有若无的揉弄,等许藏玉确认时又被突然放开。 “你踩了我埋的酒。” “……嗯?” 楚舒蹲了身,在他刚才坐的地方刨土,任由泥土沾了一手,黑乎乎的污迹在白皙的手背上十分刺眼。 刨了一半身边蹲下一人,帮着他挖了起来。 手指相触的瞬间,身体有一瞬间的迟缓,楚舒瞧见那双眼中涌出的惊喜,“我挖到了。” 一坛子未拆封的酒,递到他面前,“是这坛吗?” 楚舒都快忘了树下还有许多年前埋过的一坛酒,要不是许藏玉恰好躲在树下,他也不会突然想起。 这坛酒是什么他都有些记不得,直到掀开厚厚的酒封,从醇厚的香味中才恍然想起。 “这是什么酒味道这么香?” 不埋个几年,酿不出这样甘醇的香味。 楚舒掐了个去尘诀,酒坛瞬时干净,连同许藏玉还未收回去的手也一并清理干净。许藏玉以为他洁癖犯了,又自己在身上擦了下。 就被突然捏着下巴灌了一口酒。 “尝出来了吗?” 酒香连同清雅的花香在舌尖流窜,从喉咙渗入腹中暖乎乎的,他想起了楚舒用花露煮出的茶,热气中也迷漫着花香,酒中的花香是他曾经闻过的一种味道。 “是梨花?” 楚舒就着坛子饮了一大口,“品的不错,这是我五年前埋的梨花酿,现在尝味道刚好。” 许藏玉稀里糊涂问了句,“那时候师姐还未满十五就饮酒了?” 楚舒不知道喝了多少,整个人懒懒坐在地上只用一只手撑着,眼角都泛起勾人的红意,“哦,那时埋下酒是准备结契洞房时喝的。” “咳咳” 许藏玉被呛得猛咳。 那坛剩下的酒全都进了楚舒嘴里,留下扔出去的空坛在脚边打滚。 撑着的手泄了力,整个人躺到地上。 “你喝醉了,要不回去睡。” 楚舒被他气笑,不知道他是装不懂,还是真的不开窍。 “也就你能说出这种话,但凡懂点事的人,这时候就应该乖乖把嘴张开。” 天旋地转,楚舒压制在他身上。 作者有话说: ---------------------- 第25章 “有时?我在?想你这胸膛里装的是不开?窍的石头, 还是无情?无义?的心肝。” 鎏金扇在?楚舒手里,边缘锋利,轻易便割开?了?身上的衣裳。 许藏玉更加不敢乱动,生怕不小?心撞上刀口。 “你真?的醉了?。” 扇柄收合, 挑开?衣角边缘, 冰凉的触感贴在?皮肤,刺激得汗毛战栗。 “且不说我没醉, 就?算是醉了?, 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不是借口。” “不要以为一个人醉了?就?什么都不清楚。” 楚舒的脸上蒙上了?醉意,但那双眼?里的幽幽深处燃着一团火,在?支撑着溃败的理智。 “许藏玉你还记得发过的誓吗?” 他想了?会儿那时?哄楚舒说的话,“不管师姐什么模样我都喜欢, 我没忘。” “记得就?好,你要记得。” 白?皙的肌肤未见天光的盈润,楚舒低下头含住的胸膛那处软肉。 许藏玉这才迟钝地察觉不对, 他和楚舒的颠倒关系并没有得到纠正不说,反而愈加变本加厉。 还有,楚舒是不是……过于热情?了?。 许藏玉被亲得一塌糊涂, 放纵和理智脑海中交锋。 他和楚舒已经签了?婚契,情?投意合之事再正常不过。 可是,被掌门知道会打死吧……要不要成婚再说。 犹豫之时?, 楚舒已经变本加厉。 许藏玉身体一僵, 感觉到了?不对。 “你、不对……”许藏玉深吸一口气, 好半天还敢问出口,“你是男人?” 楚舒嗯了?声,几乎让许藏玉头皮发麻。 他不是穿的龙傲天大男主文吗? 就?算男主弄错了?不是他, 剧情?还能崩成这样??? 他那么大一个老婆呢!!!! 就?这么活生生性转了?。 还反过来干他这个恶毒男配,根本不合理好吗!!! 果然,垃圾文容易暴雷。 第28章 “我隐藏身份是不得已为之,但我不想骗你。” 许藏玉:“……”骗上床了,还不算吗? 修长的手抚在头上像是安慰他受惊的情绪,楚舒缓下的声音也极具蛊惑性: “你喜欢的是我楚舒这个人不是吗?” 他感受到了楚舒贴过来的身体,仅凭单薄的衣裳挡不住那样炙热的温度。 微微刺痛涌进身体,游离的神志拉了回来,他用力推开了楚舒。 他的衣物早就散开,像是一团开到糜烂的花猝不及防被人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平坦的胸膛除了强劲的肌肉线条没有任何起伏。 许藏玉怪自己,他早该想到的,楚舒根本不像女人,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像的。 只不过,在每个人第一眼看到那张过分昳丽的脸,都会自动默认成孤傲的美人,而去忽略他身上的那些格格不入的地方。 “许藏玉!” 楚舒的脸上表情终于变了。 盛开艳极,又忽然烂掉的花,迅速滋生出疯狂的毒,沾上便不可解脱,叫许藏玉退了又退。 “师…楚舒我想、我需要想想,认真想想,你不能突然告诉我,又逼我现在就接受。” 许藏玉也不退让一步。 楚舒晃晃悠悠从地上撑起身体,眼神锁在他身上,许久那股迫人的压力才从他头上移开。 “不要让我久等,也别忘了你的婚书。” 许藏玉后悔得要死,他居然被摆了一道,“给我几天时间,我会给你答复。” “两天,两天不回,我去找你。” 他定死了模糊的时间线,不让许藏玉有可以逃避的空间。 许藏玉只能先答应。 匆匆应下,就狼狈跑出院子,快到门口才想起换掉身上破烂的衣裳。 顶着身后的视线快速更换,头也不回出了院子。 跑了一会儿,许藏玉就停了,胸口的地方磨得厉害,只能放轻动作慢慢走回去。 什么大男主文,明明就是基佬文!!! 难怪他这个恶毒男配会有调戏萧明心的戏码,还有什么喜欢萧明心的男人不在少数这种鬼东西。 天杀的骗子! 按照这个推理,楚舒这么攻的话,萧明心岂不是—— 绝世小受?! 所以,他抢的其实是萧明心老攻? 行至竹雨峰许藏玉就碰上了几个师弟,见到他就逮住不放。 “三师兄,听说楚师姐留你在朝露峰过了好几夜,你们……” “我……和以前一样给师姐干活的。”向来说得流利的谎言,忽然结结巴巴。 竹雨峰上的弟子除了练剑就是睡觉,没什么乐子,吃到点瓜就刨根问底。 早知道这几个大嘴巴子在他就绕小路走了。 师弟们眼神揶揄,“三师兄现在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干什么活能把嘴干肿。” !!! 许藏玉差点被自己呛到,眼神鄙视,怒斥几人: “师弟你们好歹读了几年书,怎么思想这么龌龊!” 说着长叹一声,“谁被逼着吃完一碗烫面嘴不肿,让楚舒知道你们造谣,小心裆下鸡飞蛋打。” □□忽然一凉,几人不由缩紧双腿,“楚师姐这么凶的吗?” “你们觉得楚舒脾气很好?” 师弟们纷纷摇头,楚舒他们还是有点怕的。 怕许藏玉真把话传到楚舒耳里,这才舔着脸哀求。 “三师兄别生气,我们不是以为你抱得美人归,前来祝贺吗?” 许藏玉翻了个白眼,“这福气还是给你们吧。” “三师兄不爱听就算了,我们去一起泡澡怎么样?” 师弟们手搭在他肩上,“这不马上要弟子大比,三师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建议帮帮我们?” “建议你们切勿偷懒耍滑,上次被师父教训的还不够?” 许藏玉扒拉开左一个右一个的手,声音冷漠无情,“好好抱佛脚吧,别在大比时被打得太惨。” 在几人气愤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挥挥手扬长而去。 “三师兄怎么变这样了,以前还跟我们搓澡呢,现在扯这么多理由,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三师兄一定也为追赶不上楚师姐而自卑吧。” 许藏玉不知几人吐槽,暗自庆幸躲过一劫。 让这群小崽子知道他身体的状况,那他的脸就丢光了。 许藏玉窝在房间里当缩头乌龟,没想到下午就被人闯了进来。 他应激地睁开眼睛,发现是萧明心才松了口气。 “很累,很少见你一回来就睡觉。” 萧明心目光如炬,几乎穿透了他身上的衣服。 “也不是,就是心累……算了,没什么好说的,师兄找我什么事?” “你住在朝露峰一连几天,我虽然替你瞒着,但师父保不齐听到了点风声,现在叫我带你过去。” 许藏玉吓得够呛,从床上鲤鱼打挺,又忽然僵住,捂着胸口呼了口气。 “怎么了?” “没什么,昨天落枕还没好,刚才不小心扯到了后背。” 萧明心作势要掀开他的衣服,“我帮你看看。” “不用了,我活动活动就好。”他催促着,“赶紧见师父吧,师父不是要见我吗?” 急匆匆过去,到了地方,脚怎么也迈不过那道门槛,直到里面愠怒的声音喝道: “还不滚进来。” 许藏玉麻溜的缩着脖子进来,“师父。” “还知道我是你师父,我还以为你入赘朝露峰了。” “那哪能,我只是找楚师姐交流武学心得,怎么会家在哪都忘了。” 三长老吹胡子瞪眼,简直恨铁不成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干什么,好歹是我平定海的弟子能不能有点骨气,被外面的花花草草骗的魂都丢了。” “找人交流心得,你旁边这么大个师兄不会用吗?” 他指着萧明心,“我这徒弟比楚舒差?” 许藏玉不敢回嘴,平定海看了又看还是觉得头疼,“算了,你这个窝囊样子早晚被人欺负。” “让师父失望了,我决定以后好好闭关修炼,我现在才明白情情爱爱哪有修为重要。成为剑道强者才是最重要的目标。” 三长老暗暗惊奇,这小子莫不是在楚舒那吃瘪了。 真没出息,这么长时间居然还被人轰出来了。 让他吃吃亏也好,省得以后没地哭去。 眼见师父神色缓和,许藏玉趁热打铁,“大比在即,徒弟申请去苦修崖潜心闭关。” “还不算无可救药。”三长老大手一挥,丢给他苦修崖开启令牌,“准了。” 许藏玉乐呵呵接住,“修炼不可耽误,我这就收拾收拾去了。” 平定海翘起的嘴角就没下来过,“这孩子比上次更上进了,不枉我一番期待。” 站在一旁的萧明心沉了眼,“师父不是交代让我指导三师弟,大比对战的经验徒儿比三师弟熟悉,给师弟传授些技巧比他一个人在苦修崖摸索强。” 平定海眼神欣慰,没听出他话里意思,“你有这份心很好,难得看你们同门之间如此关爱,但是人总要学会自己成长的,你就让他自己试试,有你这个师兄在总会不会出事。” 敛下的眼神落在平定海腰间的另一个开启令牌,又不动声色移开,“徒儿明白。” 以防苦修崖弟子出现意外,各弟子师父身上会有另一个同样令牌,但平定海早就元婴巅峰,一点动静都能轻易捕捉,更别说取他身上的东西。 许藏玉跟萧明心相处的时间比他这个师父还要长,他也不得不从萧明心这里了解这个三弟子。 “许藏玉真喜欢楚舒?” 三长老的表情不似刚才的玩笑,神色凝重。 萧明心:“师弟只是年纪还小,很多事情看不真切。” “若他觉得楚舒是个好妻子那注定要失望了,”平定海叹气,“你这个做师兄的以后能开导他就开导吧,别用让他和楚舒掺和一起。” “弟子尽力。”萧明心回答干脆。 ----------------------- 作者有话说:抓头,抓头,抓头,[愤怒][愤怒],给我文都炒干巴了 第26章 以凡走漏闭关的风声, 许藏玉匆匆收了东西背着个包裹就赶去苦修崖。 抬头,灰蒙蒙的天透不出明亮天光,低沉沉压在头顶,对于心情和修炼都是双重考验。 苦修崖是少有的死地, 无灵气滋生, 遇险只能凭借纯武力对抗,寻常人误入都是避而远之, 但天一宗的不一样。 第29章 几?个长老觉得?这是天赐的考验, 一商量拍手便封了此地作为弟子的试炼处。 可饶是武痴刘一刀也不?爱这种荒芜之地, 不?是为了逃避现实,许藏玉还?真不?乐意跑这鬼地方?。 四处都是冒着瘴气的沼泽地,只有只通一人的小道相互连通。 循着小路走上小山坡高处,纷杂的声音便出现, 像是在耳边,又像是脚下的沼泽地。 “别走,我在下面好冷啊。” 一只从泥水里生出的白骨抓住他的脚腕, 接着空洞的骷髅头从下面猛的突出,不?注意的人一定会被吓得?后仰跌入身后沼泽。 可许藏玉却面无表情将白骨踩在脚下,只听咔嚓一声碎成几?节。 “冷就去多?穿点。” 还?当他第一次来苦修崖呢, 小孩子才会被再次吓到。 这种东西越是攻击越是厉害,当作不?存在它反而奈何不?了。 许藏玉踏步离开,那声音又变得?凄凄婉婉, “哥哥好狠的心呐, 我的手好痛, 哥哥吹吹。” 头发湿淋淋的挂在脸上,衬托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庞格外可怜,姣好的容貌叫人沉溺。 竟然是游逢春的脸, 他出去一趟结识的人,里面的东西居然也会与时?俱进。 修长的手指停在半空许久,也未等到旁边人的怜惜。 那张脸上的笑凝滞,‘游逢春’只好自己双手双脚从里面爬上来。 挺起后腰使劲时?,后臀翘的能顶起一瓶水,许藏玉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天赋异禀啊。 那东西的动作变得?更加僵硬,笑容也快维持不?住了,“哥哥笑什么呢。” “笑你?屁股翘,好生养。” 那东西脸上的表情都快崩裂了,偏偏还?要挤着笑做出含羞带怯的模样?,掀开衣襟,“那哥哥想?看吗?” 许藏玉没来得?及说,眼前人挺着屁股就被踹飞出去,他这才看清后面怒气冲冲的少年。 “哪来的骚男人,你?怎么还?好上这口了。” 许藏玉看了又看,没有说话,听到薛问香还?在抱怨。 “我真服了,以为这里是什么宝地。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们天一宗还?上把锁。” 好吧,这还?真是薛问香。 “通行?令牌只有我和师父有,你?在哪弄的?” 薛问香嗤了声,“我是谁?执掌暗香楼的人怎么会没点手段。” “我没想?到你?师父那么虚荣,夸他几?句天下无敌,敬了几?杯酒,就喝高了,这不?让我得?手了。” 他抛着手里的令牌很是得?意。 这种话确实夸到师父心坎上,但元婴巅峰的人就这么轻易被人顺走身上的东西? 那他师父的确有点虚荣。 薛问香忽然意识到他话里的漏洞,“只有两个令牌,那个男人怎么进来的?” “谁说那是人。” 薛问香怔住,朝沼泽地里瞧去,原本掉在那里的人不?见了,与此同时?后背劲风袭来,差点留给他踹下去。 早有预料的许藏玉退了好几?步,可薛问香依旧打得?艰难。 引以为傲的灵力?消失不?见,灵活进退的暗香刀法也在一片窄地里拘谨难展。 “他不?是真的,不?要相信。” “怎么不?相信,他踹了我好几?脚。” 这东西难缠就算了,偏偏招式还?极其猥琐,专挑他下三路打,笑容更是挑衅,“又是一个觊觎哥哥的,我要让你?做不?成男人。” 薛问香被气出狠劲,也打得?越来越凶,可这东西反而越来越狠,一脚避开暗香刀踹过来。 他瞳孔紧缩,忽然被人朝后拉去,许藏玉站在他的面前,居然不?躲不?避。 义正言辞道: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坚持社会主义道路。” “八荣八耻,牢记于心。” “一切妄相皆是虚妄,阿门?。” 要踹到的脚像被人掐住似的停住了,不?甘心地看着许藏玉破碎消失。 薛问香想?了半天,道:“你?这念的什么经,这么……有特色。” “念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相信。” 许藏玉越过他继续走,“你要相信那东西的存在,他就会一直跟着你?。” “那玩意是什么呀,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的灵力又去哪了?” 许藏玉:“原本是杂念,若被迷惑,则生妄念,走火入魔,心智坚定,可磨练意志,巩固修为。” “至于任何灵物,灵气都在这里无效。” 走上矮山坡,总算找到一处宽敞地,上面还?有他曾经留下的竹编席,许藏玉把包裹随意放在一旁歇息。 薛问香随他一起上来,躺在地上,抬头就是快要压下来的天,更是烦躁。 “什么破地方?,哪有真刀相见来的痛快,你?们不?把这里锁起来,都没人进来。” “锁起来,是怕别人误闯,哪知道还?有人费尽心思进来。” 他善意提醒一句,“进来了可就出不?去,一月之后禁令开启方?能离开。” 薛问香气个倒呛,“难怪那老头子没一点防备,我还?赔进去五坛子好酒。” 许藏玉笑而不?语。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少年。 没灵气饿得?快,许藏玉摸摸肚子问:“你?上次的健胃山楂丸还?有吗?” “什么健胃山楂丸。”薛问香梗着脖子不?承认。 “就是上次你?给我吃的解药。” “没有,谁随身带那玩意。”薛问香翻过身,耳尖肉眼可见变红。 许藏玉没理会他被戳破的尴尬,只咂嘴叹息了声,然后掏出一个辟谷丹吃下,饱腹感顿时?将饥饿压下。 听见背后没了声音,薛问香又翻了回来,发现许藏玉已打坐阖目。 “喂,你?想?学暗香楼的功夫吗?我把交换弟子的机会让给你?怎么样??” “你?不?是喜欢楚舒?这么好的机会不?争取争取,我听掌门?似乎在犹豫,但也没完全否定。” 真把楚舒送过去,他也能安稳一段时?间。 基佬文里做男人太不?安全了,他现在看谁都觉得?不?正常。 薛问香沉默了好一会儿,“你?知道就好,要是让我知道你?还?靠近楚舒……” 许藏玉睁眼挑眉,“再给我下穿肠烂肚的药?” 他被许藏玉的话哽住,暗搓搓地咬牙切齿,“你?真以为我做不?出来?” “你?当然做不?出来。少主心善,怎么可能这么心肠恶毒。” 气刚上来,又被许藏玉裹着蜜糖的话哄下去,薛问香极力?压抑嘴角,清咳两声,“你?还?不?算瞎,知道本少主的好。” 他凑近了些,“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许藏玉盯住他,“你?中毒障了?要不?还?是洗洗睡吧,少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别又被魔障缠上。” 薛问香又被他气到了,死死瞪着许藏玉看他什么时?候睡觉, 熬到入夜,周遭燃起幽幽鬼火,许藏玉才和衣躺下。 望着近在咫尺的人薛问香忽然有些心跳加速,偷偷往他身边移近一步,就见许藏玉蹭的一下忽然起来。 把旁边的破木桌子搬过来横在两人中间。 这下不?会总感觉屁股凉飕飕的了,他看向满脸不?满的薛问香解释:“我这人睡觉就爱动手动脚,万一伤到你?就不?好了。” 薛问香简直要把这个破桌子盯出个洞来,“把这个破桌子顶在中间怎么睡觉。” “闭上眼睛睡。” 另一边丢来毫不?留情的回应,便归于沉静。 怎么会有这么可气又可恨的人。 透过桌下缝隙,他看见了纤细线条流畅的后背,丝帛长发润如?乌墨,怎么看都不?是攻击性强的人。 但偏偏气人的很。 薛问香看久了,思绪飘远,仔细想?想?,这人某些时?候其实还?有点可爱。 许藏玉挡在面前的时?候,薛问香也是这样?想?的。 许藏玉就真的不?怕吗? 万一他自己被踹伤呢。 明明胆子很小,修为也比不?上他,怎么敢替别人挡的。 薛问香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人。 他那早死的娘。 那个不?过炼气,就敢在追杀围剿中挡在他面前的女人,她是怎么敢的。 明明把他交出去就好,他才没那么容易死。 半梦半醒中,许藏玉感觉自己的一截衣角被拽住。 在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闭着眼睛的少年眉头紧皱,眼角还?有可疑的泪水。 许藏玉这时?候才想?到薛问香也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到这种鬼地方?肯定会害怕的。 犹豫片刻还?是拉开桌子,一手搭在他肩上轻拍,“好了,不?用担心,其实什么都没有,睡一觉就好了。” 第30章 薛问香其实在他拉开桌子的时候就醒了,只是不愿意睁开眼,任由轻柔的手在他身上一下一下拍着。 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他极其缓慢小心地往许藏玉怀里凑近一点,偷偷观察,发现许藏玉没醒,就再近一步。 然后,慢慢慢慢伸手把人整个抱住,躁动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仿佛闻到了一股梅香,看见暗香楼的梅花开了,有人从风月中走过来。 抱着一坛子酒,抚掉他肩上冰冷的雪,牵住他的手。 “怎么在雪里傻站着?” 他愣愣地回:“我在等你回家。” “那也不用把自己冻成这样。” 两人携手入屋,暖了酒,喝进嘴里,心也一并暖了。 趁着酒意,他抱住人不放,“不要离开我,许藏玉。” 那人笑着纵容,“好。” 屋内春意盎然,煮开的酒没有喝完,醉人的甜却尝到了嘴里,酝酿出翻腾的热烈。 第27章 也不知是何时冷梅香渐渐淡了, 而是另一种更为温馨的味道,熟悉的让人安心,薛问香拥紧怀中人却捞了个空,这才醒了过来。 怀里只有一件外衫, 而许藏玉老僧定定的在一旁打坐。 察觉他醒来, 许藏玉才找他要衣服,“看你睡得熟没叫你, 现在能把衣服还我了?” 薛问香有瞬间的怅然若失, 原来昨晚发生的只是梦, 他别扭的不去直视许藏玉眼睛,起身,递过衣服,却忽然僵住, 马上转过身去。 许藏玉见他神情有异,正要起身接过衣服,却被扔过来的衣服直接盖在头上。 “好歹把衣服借你睡了一晚上, 你用过就丢啊。” 一股气血冲上脑门,原本只有耳尖,在燎原之势下迅速蔓延脖颈。薛问香低头看了眼, 根本没法直视下面湿黏粘在一起的衣服,下意识掐起去尘诀,只打了个空指, 这才想起这是片没有灵气的死地。 不仅用不了灵气, 连乾坤袋也没法打开。 “抱歉。” 语气居然听起来怯生生的没有底气, 许藏玉拉下头上的衣服,看着他僵硬的背影越发觉得不对,“你怎么了?” “这里......哪里有水?” 许藏玉指了远处的一个方向, “那里有个干净的泉眼。” 等他说完,薛问香便急匆匆跑了,走路姿势居然也比平时拘谨不少。 “搞什么鬼?” 在荒地处找片干净的水源难如登天,寻到许藏玉说的拿出泉眼,也只有手指细的水流稀稀拉拉从石壁上落下,原本打算洗个澡的心思也歇了,认命地脱下裤子。 只看了眼,几乎要嫌弃地把裤子丢出去。 但落到这份境地,没有办法,不想以后都光着屁股蛋子只能洗干净再用。 薛问香将脏污的地方对准水流冲洗,时不时回头窥探有没有人靠近,像做贼似的小心。 洗干净后,薛问香又犯了难,灰蒙蒙的天没有阳光,根本晒不干,他总不能穿着这条湿裤子一边走一边滴水吧。 最后,实在没招,薛问香只能手动甩到半干,才把衣服穿上。 一番周折,简直累得像条死鱼。 薛问香迟迟归来,顶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回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但许藏玉还是注意到竹席上不小心被渗出的印子。 “你还把裤子也洗了?” 薛问香没好气道:“你难道一直不洗,那岂不是臭了?” “我带了几套衣服够换了。”修炼者少生秽物,其实一个月不换也问题不大,只不过许藏玉有心理负担,才带了好几件便于换洗的里衣。 薛问香这才想起许藏玉背着的大包裹,起初并不理解,现在才知道多重要。 潮湿的衣服穿在身上并不舒服,又闷又黏,迟疑许久,他才不好意思开口:“能借我一条裤子吗?” 许藏玉很是大方,直接丢了一条,“你要不嫌弃是我以前我穿过的,就拿去。” “只要是干的就行。”就算是刚从身上脱下来的也没关系。 他在心里默默补了句。 接过后,他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许藏玉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居然没穿过的衣服也有吗? 忍不住捧起来闻了下,就听许藏玉说:“抱歉,好像拿错了,那件是我刚换的,放在一块弄混了,我给你重新拿。” “不用了。” 薛问香利索地脱了裤子,猝不及防的屁股蛋子闪瞎了眼许藏玉的眼。 他只能转过头当做没看见。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子,真有味道吗? 薛问香在闻什么? 等再转过去时,薛问香已经换好了衣服,那件潮湿的裤衩挂在坡上的矮树枝头随风飘摇。 这件裤子穿着哪里都好,就是短了一截,薛问香比量着许藏玉的身高,想想这个高度他从身后抱着人,刚好能把下巴搁在颈窝。 他朝人走过去,可许藏玉又重新坐下闭目打坐起来,薛问香就坐在他旁边,无聊地扣来扣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不吵,却也扰神。 “你下手轻点,这片竹席还得用上一个月。”许藏玉提醒他。 回过神来,薛问香才发现编织整齐的竹席上给他扣出了个洞。 他试图复原,无果,选择了把衣摆遮上去当做无事发生。 许藏玉猜到他不能安分的性子,道:“我倒是想起来了,你若想出去,其实还可以捏碎令牌。” “这块令牌不仅作为开启的钥匙,同样是在弟子遇险时的传送门。” “只不过会在众目睽睽下传送到议事殿,但你作为暗香楼少主,想必长老们也不会过多为难你。” 许藏玉还没有被强制踢出过苦修崖,所以才想起来。 出去的消息来得突然,在薛问香听来没有半点获得解救的兴奋,反而矛盾纠结得更深。 “你也知道我是暗香楼少主,代表着暗香楼的招牌,要是被你们天一宗小小破地方打败,岂不代表暗香楼被你们压一头。” “士可死,不可辱。我就是饿死在这,我绝不那么狼狈地滚出去。” 许藏玉没了办法,懒得回应,“那你就安静点,少干扰别人。少点杂念,少生心魔。” 心口好像被闷棍敲了下,薛问香也说不清楚,很不舒服。 骂人的话他在楚舒口中听了不知多少遍,言辞更为尖锐,为什么同样的语气在许藏玉嘴里那么刺耳。 许藏玉也不看他,他便狠狠瞪他,稍微出了口气,才躺回去睡觉。 他企图重归旖旎的梦境,奈何始终神志清醒。 恍惚间听到有人说话,还学着他的声音怪腔怪调。 “喂,你有没有听到本少主在说话,为什么不回答我?” “之前不是说喜欢过,本少主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向我表白。” 操了,谁在学他说话。 薛问香瞪开圆目,只见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坐在许藏玉旁边,身体贴上去了不说,脸嘴都快贴许藏玉脸蛋上了。 “操!” 他暴起怒视,许藏玉依旧老神在在,“都是假的而已,不要这么激动。” 薛问香忍了又忍才把拳头放下,直到顶着他脸的东西伸出舌头埋向许藏玉□□。 “我真他娘的忍不了了。” 薛问香揪起他的头发,拎着头往地上砸,“正主还在这呢,哪里轮得到你这个赝品猖狂。” 那东西被砸得满头是血,仍旧在笑,“只要你死在这里,我和他出去,谁敢说我不是薛问香。” “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薛问香看他实在恶心,拿着他头的手都嫌脏。下足了死手要把人往死里整。 倒是那东西更加癫狂,也反掐住他的脖子,“我就是你的念,你杀的了我?” 掐脖子,扯头发,踹下三路,拳击,脚踢,招式层出不穷。 连坡上那棵挂着裤衩的矮树都摇摇晃晃岌岌可危。 只有许藏玉在托腮看戏。 打死好,都打死。 知人知面不知心,薛问香脑子里居然藏那么肮脏的东西。 饶是他定力好,都差点破功。 薛问香不是爱的楚舒惊天动地,怎么能有祸害他的想法。 太操了,可恶的基佬文。 那边两人打得像两条死狗,喘着气,挺不起腰,拳头依旧猛烈。 忽然间,薛问香听到一声脆裂声,令牌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被他一脚踩碎。 地上顿时涌起漩涡,将他拖入其中。 他不甘心地看向许藏玉,用力挣扎,努力从泥塘中挣脱。 “许藏玉。” 许藏玉笑嘻嘻说:“不用怕安心去吧,议事殿里很安全。” 第31章 议事殿当然安全,作为掌门和众长老的会谈场所,发生异动?,看守弟子第一个察觉。 “不好,苦修崖传送异动?,有弟子遇险了。” 天?一宗虽然修炼严苛,但也是极为爱护弟子的,有危险第一时间通知长老,通知医师,又通知掌门。 总之,一行人齐齐到了,盯着头?顶上?的漩涡,就等着把人接住。 一道黑影闪过,有人已经伸手?,但是却骤然愣住。 怎么是条裤衩子? 他们收回手?,愣了许久,头?顶才哐当掉下个东西,把地板砸出个好大?的洞。 众人围上?去,把人扶起,又是愣住。 怎么是暗香楼少主? 掌门拎眉不悦,“暗香楼少主,你做什么闯我天?一宗修炼地?” 薛问香又气又烦躁,更觉得没脸见人,“我听说你们天?一宗有一修炼宝地,故来借鉴学?习,尝试之后当真是…与?众不凡。” “今日?是我莽撞,在这里向各位赔罪。” 薛问香太过礼貌,天?一宗也不好追责,三长老笑眯眯走出来,“少主太见外了,都是小问题,你赔下地板钱就没事了。” “这是自然。” “五万两?。” 掏钱袋的薛问香顿了下,看了眼?脚下的破石头?渣子,确定不是黄金做的。 但在众目睽睽下,只能理亏认栽,掏出所有外出家当。 “欢迎下次再来。” 众人陡然和善的眼?神看得他又是一阵牙疼,夺过弟子手?里的裤子,才匆匆离开。 大?殿之外,有道阴郁的眼?神一直注视着薛问香的脚步,薛问香察觉,回头?碰上?那道视线。 是紧紧盯着不放的楚舒。 心里咯噔一下,“楚舒不会真喜欢上?我了吧。” 他不敢想下去,跑得更快了。 议事殿众人皆已散了,只有楚舒久久没有离开。 好你个许藏玉和我玩金蝉脱壳,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几时。 让我抓到,让你哭着重复许下的承诺。 没了薛问香,许藏玉放松不少,掏出包裹里的肉干果味吃得不亦乐乎,忽然打?了个喷嚏。 是不是薛问香在骂他? 但那不是他莽撞自找的嘛。 要不是他走的早,不然这些东西哪够两?个人吃一个月。 第28章 一月之后, 顺利出?关。 许藏玉没在议事?殿看到可疑人物,心里松了口气,匆匆回了竹雨峰。 路上能看见不少弟子勤修苦练,比往年大?比气氛更为紧张。 就连不怎么勤恳的陈知光也在不断精进剑法。 许藏玉歪在门口看他, “师弟, 如此勤奋都不像你了,还有其他人怎么也转了性子似的?” “三师兄, 你试炼出?来?了, ”陈知光放下剑, 撑着累成死狗的身体瘫在他肩上,“三师兄,你可能不知道暗香楼递交了弟子大?会拜帖,掌门同意了。” “但也不知道谁走漏了消息, 短短几天时间,掌门殿中递来?的其他门派拜帖都堆成山了。” 天一宗弟子大?会一向不对外开放,加上天一宗一向低调处事?, 天下只闻武学强宗之名,而未见其踪,许藏玉想不明白, 掌门那?个老古板怎么会同意放其他门派进来?。 “掌门不太?对劲啊!今年怎么这么招摇?”许藏玉思索道。 两人走到一旁坐下,陈知光为他倒上一杯凉茶道:“不知道哪个小?崽子说我们天一宗的名声?都是吹出?来?的,其实?个个都是软脚虾, 大?家都气不过, 掌门这才开放权限, 让我们用?实?力证明。” “我们自己比试和?外人在场终究是不一样的,要是丢脸可是丢的天一宗的名声?。” “哦,对了, ”陈知光连忙补充,“大?家都准备了好看的新衣服,三师兄你要不要也准备一件?” 看得出?来?天一宗还是有偶像包袱的,许藏玉看自己身上几乎没变过于朴素的衣服,想着是该买一件,和?陈知光告辞就准备下山。 却半路被一眼生的小?弟子拦下,“许师兄留步。” “你是?” 他未曾在竹雨峰上见过此人,看着年岁不大?,约摸十三四岁的样子,看人怯生生的,不知是不是新入门的。 “许师兄我是外门洒扫弟子,是来?给你送衣裳的。考虑到有弟子准备不及时,掌门特意为部?分弟子准备了新衣。” “有劳了。” 他取过托盘中的衣服,半天没说出?话,主要是衣服的颜色过于浓烈,以鲜红打底,黑纱布掺杂装饰,用?金扣固定各处。 黑纱从胸口缠绕手臂至腰肢,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原本还算普通的衣服骤然鲜明。 许藏玉迟疑了许久,不是因为衣服不好看,而是太?高调。还有天一宗都这么有钱了吗,扣子居然用?金珠。 见他犹疑不决,小?弟子苦恼地?说:“没办法,许师兄你出?来?晚,只剩这一件,别?的全都给其他师兄挑走了。” 许藏玉没打算为难一个外门弟子,笑着收下:“没关系,是怕你弄错了,上面的金扣可不便宜,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谁不开心。” 终于完成任务的小?弟子连连道谢,等人走后,许藏玉就把衣服放在了屏风上,手指摸着金扣发现居然还是实?心的。 “怎么没人告诉我宗门这么有钱。” 要是以后缺钱,把衣服上的扣子扣下来?都能直接用?。 虽然他没试过这种鲜亮的衣服,但次日大?比还是欢欢喜喜穿上了。 一大?清早,山上就热闹起来?,熟悉的师兄弟都变了风格,人模人样的。花钱只给老婆刀花的刘一刀也换了百八年的布衣,装成了体面人。 竹雨峰下吵吵闹闹,不知道是哪几个门派的弟子,居然这么早就来?了,被看守弟子无情拦下。 “前方内门禁地?,禁止通行?。” 几人不乐意:“太?过分了,我们都是拿了拜帖堂堂正正进来?的,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看守弟子仍旧铁面无私:“规矩就是规矩,不准进就是不准,谁知道你们打得什么主意。” “血口喷人!什么宝贝不能见人守得这么紧。” “各位就不要为难他们了,就算是本门弟子也不可以随便乱闯,望各位能够谅解。” 翠竹密密的石板小?路走下一道鲜红的影子,穿得张扬,人却不张扬,和?煦的笑脸,恰似冬日拢在红梅间的雪,比几个臭脸的看守弟子看上去顺眼多了。 几人都想着上前搭话,那?人却停了脚步,他的身后出?现另一道影子,冷若寒山。 “师弟,大?比在即我们去赛场,莫要在这浪费时间。” 几人看着两人离开,忍不住道:“春辞坊的消息果然没错,天一宗就是出?美人啊。” “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的友好交流,我们不会干什么。” 两名看守弟子气得咬牙,看着围在一块的几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居然把主意打到萧师兄身上了,真当我们听不见。” 几人没走仍旧伸着脖子看,那道红影始终被身后的淡墨之色拢住看不真切,于是,游说起看守的两人:“不知刚才那?位红衣的师弟是谁?” “什么师弟,是你师弟嘛就叫!” 几人被骂得狗血喷头,好歹也是门外中数一数二的弟子,没被人落过面子,也冷下脸:“我要真的要闯,凭你们就以为能拦下我。” 两人气得脸上憋红,几人就听见两人大?喊:“你们再不滚我就叫人来?。” “天一宗的弟子都这么有趣吗?”几人流氓似的打趣,“你叫啊,你叫。” 头顶忽然风动,柔软的竹叶似刀锋利突然而来?,几人手忙脚乱应付也被划伤好几处,黑着脸朝山上看去,淡墨身影缓缓收剑入鞘。 好强的剑气。 看守弟子挺直了腰杆嘲笑:“真闯进去,可要找你们掌门给你们收尸了。” 几人无颜停留这才离开。 许藏玉收回眼神,叹道:“我好像明白以往大?比为什么掌门为什么不让其他门派进来?了。” 就凭萧明心还有楚舒,各峰的山门都要踏烂了吧。 “你今日的衣服......虽和?以往不同,倒也好看。” 许藏玉自然地?回应:“再好看也是师兄好看,师兄一入场,所有人的眼睛恐怕都要盯着师兄。” 许藏玉不是恭维他,而是同情。 萧明心就是放在狼窝前的一口肉,被人看见,不知道又?会惹出?什么桃花。 萧明心许久未语。 入场后,乌泱泱的眼神果然围了过来?,许藏玉不得不感叹主角魅力非常,他在萧明心旁边都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移开眼神瞥到了看台上的哭包小?霸王薛问香和?其他门派掌门坐在一处,谈笑风生,也不知他怎么注意到有人在看他,忽然转过脸盈盈一笑。 第32章 引得其他掌门也看了过来?。 “薛少主在看什么?” 薛问香这才移开视线:“天一宗群英汇集倒是让我羡慕,不知哪天有福气能得到像天一宗这般好苗子的弟子。” “是啊,是啊,萧明心在小?辈中天分确实?不容小?觑。” 薛问香偷偷白了眼,萧明心?谁在看萧明心了。 许藏玉听到周围一阵惊呼,从人群中挤出?个头,看到了一袭红衣耀眼的楚舒,妖冶非常,和?浓艳的五官相得益彰。 果然,楚舒这种美人穿红衣毫无违和?感。 不过,这衣服…… 他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怎么和?他身上的有点相似呢。 他躲了楚舒许久,不曾想楚舒连一眼都没看过来?,站在台上,一把鎏金扇将对手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地?。 金扇边缘染着血,挡住突刺而来?的剑,一张杀意的脸从扇后浮现,握剑的弟子手一抖,连退几步。 “是我输了,我认输。” 那?弟子说得干脆,他自知不敌楚舒,本来?还想拉扯几番,但对方一招一式几乎要杀了他,也不知道是谁得罪了楚舒,偏他不凑巧撞上枪口。 许藏玉知道那?双眼不是看他,但从鎏金扇透过来?的目光直叫他后背发凉。 旁边的陈知光也道:“楚师姐的招式比之前更凶,就连人也看起来?更凶了,三师兄你说楚师姐怎么了?” 许藏玉一味僵笑:“谁知道呢?” “谁要和?楚师姐谈,那?可真是有福喽,我佩服他的胆量。” 许藏玉不再说话,也更笑不出?来?了。 下场后,楚舒的身边瞬时静默下来?。 只有靠近许藏玉这边隔得远才能听见细碎的交谈。 “对对对,就是这种眼神,天一宗为什么不准其他门派上台,扇我,扇我啊!” “我感觉到了师姐那?一扇子抽过来?的香气,好爽!” 这下陈知光也不笑了,因为下一个上场的是他。 他黑着脸比试,那?些人也根本不避着他,呼喊: “哦,是个可爱的弟弟,姐姐支持你呦。” “弟弟人小?,手劲倒是大?。” 陈知光手里的剑差点吓掉,好险中了这些人卑鄙的手段,当场出?丑,被自己师父瞪了眼,才回神速速解决他峰弟子。 下了台,陈知光缩在许藏玉后面,“现在外面的人怎么都这样,太?可怕了。” 许藏玉被周围热浪的话逗的笑出?来?,心里压力小?了不少。 安慰他:“莫怕,大?师兄都没怕呢。” “也对。”陈知光回过神,他们大?师兄才是人中绝色啊。 两人看好戏的朝萧明心看过去,不巧被萧明心抓到。 “再笑,把你们俩扔过去。” 两人瞬时乖乖坐好,目送萧明心上台。 见对手是萧明心,和?他对战的弟子气势就先矮了一截,最?后被他手里那?把化剑为鞭的剑抽得步步后退。 天一宗弟子欣赏的看着诡谲凌厉的招式,直到耳边一声?又?一声?。 “我操!好爽!好会抽!” “好特殊的奖励。” “……” 台上人又?把鞭子切回了剑,回头看人群中的眼神,杀意凛烈。 高台上的掌门虽然对这些乌泱泱的人感到不悦,但也及时提醒萧明心不要连台下外宗弟子一并抽了:“今日大?比友好交流!” 许藏玉和?陈知光笑麻了。 不愧是大?师兄,上一个被萧明心抽过的暗香楼的人现在都不敢露面。 这几个兄弟是真敢说啊。 下一个上比试台的人轮到许藏玉,他不巧抽到的是朝露峰相当强劲的对手王佑。 已然是金丹后期,可许藏玉只不过金丹初期,第?一轮就被淘汰既倒霉不说又?丢脸,他收了笑正视起来?。 在快要上台时萧明心拉住他:“无论输赢,尽力即可。” 许藏玉捏紧手里的剑,回了个轻松的笑容。 说实?话,他并不想输。 他的对手王佑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王佑见是他有些诧异,面无表情道:“我不会让你。” 许藏玉虽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客客气气说:“王师兄不必留情。” “金丹中期你赢不了。” “试试,谁知道呢。” 就算他输了,也不能轻易输了,最?起码让人知道他拼尽全力。 第?一招就比他想象的凶猛,王佑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朝露峰弟子的感情不是你想玩弄就能玩弄的。” “既然跟了楚师姐就要负责到底,欺负楚师姐我打断你的腿。” 许藏玉卸掉攻势,“……王师兄有没有可能你搞错了。” 谁敢欺负楚舒呢。 他怕被搞死才跑的好嘛。 王佑不听:“还狡辩!” 许藏玉有点怀疑,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脚找朝露峰的人来?教训他,但,怎么说都是他倒霉。 楚舒果然不是能轻易招惹的人。 好在苦修崖不是白待的,他的神志敏锐了一大?截,在每一次攻击来?之前都精准躲开。 本来?毫无悬念的战局,硬是拖了许久。 那?道红影,差点就被一剑刺中,众人的心都跟着提起,却见又?在最?后一刻躲开。 发带挑断,乌发垂腰,那?双眼中仍旧透着坚韧,明亮到一眼难忘。 成功失之交臂,如此反复多次的王佑没了耐心,“你倒是打我,打呀!” 台下: “不是这,溜猴呢。” “原来?越阶对战不是秒败呀。” “天一宗尽藏着些宝贝呢,难怪不让人看。” 台上飘来?一截被削断的发带,吹到台下被一人鬼使神差接住,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思,放到鼻下嗅闻。 又?被忽然伸出?的手劫了过去。 “你怎么抢别?人东西?” “谁说是你的。” 游逢春将发带收起,在对方怒气冲冲的眼神下挑衅,“不服可以来?拿呀。” 那?人瞧见他头上墨笔似的黑簪,哪还不知他的身份,只恨自己技不如人。 许藏玉知道时机够了,突然滑至他的身后,握剑突刺,王佑急急挡住施压用?剑抵挡。 在一声?清脆中,剑断了。 断的是许藏玉的剑。 只剩王佑的剑对着他。 王佑愣住了,看着的人也愣住了。 许藏玉捡起断剑,也没多悲痛,这把剑从他入门就没换过,再普通不过,能坚持到现在已然在意料之外。 “王师兄是我败了。” “不,你没输。”王佑忽然抬起头,“规则虽然剑断为输,掉出?比试台是输,但谁都看得出?来?是你的剑输了,你没输。” “你用?这把破剑实?在羞辱我吗?好的,你赢了!” 王佑一脸羞愤道:“是我输了,技不如人。” 台上久久未能等到宣判,掌门迟疑不决,身边的薛问香道:“楚掌门不会看不出?来?他技高一筹吧。” “真和?敌人对打,即使剑断,也能瞬间暗杀。” 楚杨面色未改,“规则就是规则,随随便便就改,有何信服力。” 薛问香暗嗤,真是老顽固。 “此次,王佑胜。” 台下轰动。 “不公平,这算什么输。剑断了,又?不是不能杀人。” “比武又?不是比谁的剑好,那?样是这样,直接买最?贵的最?好的就行?了。” “够了。”楚杨止住争论,“按规则许藏玉输,但考虑到特殊情况,可晋升再比。” 许藏玉顿住片刻,才笑着朝台上,遥遥行?礼:“多谢掌门。” 台下这才有了呼声?,许藏玉的笑就没停过,那?张小?脸看起来?漂亮极了。 “打起来?那?么凶,笑起来?可爱死了。” “我上去打个招呼,他应该不会生气吧。” “坚持了那?么久,看起来?很能干啊。” 许藏玉迫不及防听到这句差点从台上栽下来?,好歹最?后稳了脚步。 那?些人居然还大?言不惭叹息: “哎,怎么不掉我怀里。” 台上掌门一拍掌下太?师椅,震怒声?如雷炸响。 “这都是谁带出?来?的弟子!!!” “污言秽语,成何体统!” 薛问香也不高兴了,火上浇油:“做不到有素质,麻烦把各位的弟子领回去。” 好几位掌门都面有赧涩,暗骂自家弟子不争气,又?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挽尊的话。 “哎呀,楚掌门莫气,都是年轻人嘛,谁还没有年轻过。” “人不轻狂枉少年,这些孩子正是少年意气的时候,我们这些老人何必过于苛刻,反断了他们的天性。” 第33章 楚杨:“呵,他们都狂我脸上了。” “是我们的错,没教好弟子,回去一定教训。” 几人三两句的揭过,楚杨绷着脸只当听不见底下嗡嗡的声?音,再计较反倒显得天一宗小?气不饶人。 许藏玉走下台,萧明心为他让出?位置,拨起他的长发,如玉顺滑,握在手里难以释手,“发带呢?” 许藏玉这才想起,看向台上也空无一物,道:“可能掉什么地?方了吧。” “我这还有备用?的发簪?“” 许藏玉刚要顺手接过,尖锐的视线刺了过来?,楚舒冷沉的眼盯着他,似是蛰伏恶鬼,马上要冲过人群把他撕碎似的。 快伸出?去的手硬是拐了弯收回来?:“出?了一身汗,正要回去洗澡,不麻烦师兄了。” 第29章 下一轮竞赛, 需待明日,许藏玉匆忙溜回去,也不敢让萧明心?跟着,顶着楚舒犹如?针刺的目光头皮发紧。 路上倒是没碰上朝露峰的人来堵他, 反倒是几张生面孔, 仔细看又有点熟悉。 “各位有事?” 跟着他一路过来,去往竹雨峰方向, 总会不是顺路吧。 “这位师弟我们之前还见过呢?”为首那人觍着笑脸, 发现他真没记起来, 有点尴尬,“我是早上在山下和师弟说话的秋水宗弟子路鸣。” “原来是你们。” 许藏玉看了又看,确认是早上那几人,不过都?换了一身?花花绿绿骚包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我观许师弟那招剑法实在巧妙, 不知道?可?有机会交流一二?” 其他人起哄,“下午有时间不如?大家一起喝酒去,交个朋友修行路上也好相互照拂。” “师门?规定, 大比期间禁酒,各位好意我心?领了,日后有机会再?和各位相聚。” “择日不如?撞日。” 路鸣揽住他的肩, 是真想和他结交,若说之前是因为对天一宗的神秘好奇,那现在更多的是他在比试台上刁钻出奇招式的吸引力。 也不知道?天一宗的弟子怎么回事, 个个冷傲孤高, 都?不给人搭话的机会。 好不容易碰上个面善的, 哪能轻易放过。 许藏玉陷入左右为难,身?后一声嗤笑格外熟悉。 “我说陈掌门?,你们秋水宗就算想撬墙脚, 这还在别人地盘上,未免太不把楚掌门?当回事。” 察觉几个孽徒不见踪迹,陈述就顿感不妙,偏偏他们还被暗香楼的人看见,也不知道?会怎么在楚杨耳边编排。 现在,瞧着几人谄媚不争气的样?,陈述就气得头昏。 厉声呵斥:“还不滚回来,别人还要?回去歇息,准备明日大比,你们几个惹什么祸。” 把几个脸色难看的兔崽子提溜过来,陈述才对薛问?香道?:“让少主见笑了,小孩子嘛,比较活泼。” 薛问?香上下打量几人都?顶上他们师父的个头,叹了声:“好大的孩子。” 陈述也觉得实在面上过不去,拉着几个弟子匆匆告辞。 “多谢少主解围。” 红衣向来称肤色,许藏玉又刚打完一场,如?玉的脸上透出的红,煞是好看。 不是温室里娇养的花,倒更像冲破风月的寒梅,比不得春花娇艳,夏花灿烂,但就是在一眼苍茫中,见之难忘。 他不合时宜想到场上那些气得楚掌门?跳脚的放肆之语。 难怪天一宗避世不出,若是叫人瞧见满山风华,谁能保证哪一天不被痴了心?的匪徒剿了山。 这人还浑然不知危险,居然依旧笑意盈盈。 “不想出去,怎么不打他,你在台上不是很能打?” 许藏玉:“这……没必要?吧,就算交不成?朋友也没必要?打人。” “交朋友?”薛问?香讽刺,“天水宗的弟子个个花心?,不知招惹了多少门?派弟子,那个叫路鸣的更是红颜无?数。” “瞧他们师父装睁眼瞎的样?,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也不怕跟去了被生吞活剥。” 颊边沾湿的发丝挑起,在薛问?香指尖缠绕,丝丝滑滑挑动莫名的痒。 “秋水宗荤素不忌,也就你以为他们只是交朋友。” 秋水宗掌门?要?知道?自己门?派被人如?此编排,估计直接拔刀了。 他们的门?派行善为乐,普天之下皆好友,只是爱交朋友而已,真不至于龌龊到这种地步。 薛问?香心?里清楚,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让许藏玉长?点记性。 许藏玉没想到这块去,听他一说,忽然回过神。 这本该死的基佬文。 除了主角,居然路人甲也不正常吗? 他看着身?边看似喜欢楚舒的直男生起警惕:“少主自己逛吧,前面内门?禁地,恕我不能相陪。” 薛问?香也没为难他,只是许藏玉回了院子,看到某人已经大摇大摆坐着了。 “可?算回来了,你这院子,也不怎么样?嘛?还比不上暗香楼分给属下的住处大气。” “一间竹舍而已,招待不了暗香楼的少主,少主若是去师姐的朝露峰那里倒是颇为奢华。” “你现在说话倒是越来越不客气,方才好歹是我给你解的围。” 他怎么听都?觉得许藏玉在赶他,心?里不痛快,嘴上耍起赖:“我爱待哪要?你管,我今天就不走了。” “啪”的一声,房门?在他面前关上。 薛问?香一下蹦起来:“找你说话而已,有必要?关门?吗?” 他推了下没推开,正咬牙切齿,却听见一点水声,“我在房里洗澡,你也要?进来?” “我、我才不是这种人。”碰在门?上的手倏地收回,心?跳声比若有若无?的水声还要?明显。 外面的动静停了,却被没有稳住的呼吸暴露。 “你还没走?” 薛问?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站着没走,还被许藏玉抓住,气急败坏道?: “看在你我相识的份上,本少主才好心?给你守门?,你不用太感激我。” “那真谢谢你。”许藏玉随口敷衍,全身?浸在浴桶中,散下的头发一半沉入水中,一半铺泄到地上。 半眯中,似是有人拾起长?发,头皮明显轻了些。 朦胧的眼睁开一条缝,一人拿着玉梳轻柔打理,见他醒,笑着看他:“哥哥醒了?” 就算是梦,也给他惊了下。 “你怎么在这?” 游逢春什么时候来的? 他下意识看向门?口,窗边印着一道?影子,明显薛问?香没走。 所?以,薛问?香看了个寂寞?一个大活人都?能放进来。 “哥哥不用看他,我早就在这里等哥哥。” “叫我名字就好,哥哥什么的,实在不敢当。” 虽然没人知道?春辞坊存在多久,但据小道?消息最起码也有几十年。 他不会真傻到以为游逢春看着小,就当成?单纯好骗的弟弟。 红影从面前扫过,水中人已然披衣而出。 细密的水珠从脚踝蜿蜒而下,流下一摊水渍。 许藏玉刚坐下,脚就被人捏住,游逢春取了方帕,抹去水痕,就被踢开。 捏完法诀,浑身?顿然清爽。 “你到底要?做什么?一个坊主就这么闲?” 游逢春简直阴魂不散。 “只是想看看哥哥罢了。”他随着许藏玉落座,没有丝毫方才的尴尬。 许藏玉辩不出他话里的真假,摸不清这人的意图。 给他指了竹林雅居的方向,“你现在找我师兄,没准正好赶上,不过” 他顿了下,“我师兄向来不喜欢男——” 想到萧明心?官配楚舒就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又把话咽了回去,“我师兄不喜三心?二意的人,你若真喜欢他,还是要?和其他人保持好分寸。” 他的眼角弯成?狭长?的月牙:“所?以哥哥以为我喜欢萧明心??” 许藏玉挑眉:“春辞坊里师兄那幅画我可?看见了,你若不喜欢还珍藏多年?” 流淌的笑声清脆:“美人谁不喜欢,何况是千金万两的美人摇钱树,自然要?好生捧着。” 原来是为财,倒也符合游逢春精明牟利的性格。 他对萧明心?什么心?思,许藏玉不想管,只警告他:“可?别打我的主意,我卖不了萧师兄那么多银钱。” “我可?舍不得卖哥哥。” 许藏玉眼里刚泄露一丝不耐烦,游逢春就拿捏好进退有度的分寸。 “不扰哥哥了,我找哥哥为了先前给哥哥带来的麻烦,特意赔罪。” 他捧出一套素雅交织锦衣:“算不上多珍贵,也还有点防御的作用,哥哥不要?嫌弃就好。” 眼神在刺目的红衣上停住:“这件红衣虽好,却不适合哥哥,既然脏了,不如?换掉。” 心?里那股烦躁忽然哽住,不上不下,明知此人狡猾,偏又生不起气来。 第34章 可?许藏玉的反骨,也在悄然而生。 游逢春姿态虽低,却总藏着一种不容拒绝强势,像是不紧不松拿捏的手。 不会难受却有种甩不掉控制感。 许藏玉沉默片刻才接了衣服。 等人一走,就把素锦华裳丢进柜子落灰。 原本他还打算换一件,现在他就偏穿了这件又怎样?。 红衣不适合又如?何,他爱穿哪件就哪件。 房门?被敲得咚咚响:“怎么没声了,你睡着了?” 难怪刚才说话毫不掩声,薛问?香也没反应,想必是游逢春不知何时下的结界。 现在察觉不到结界存在,必是被他走时解了。 能在金丹面前处理得丝毫不露马脚,这能简单做到? 亏他以为,游逢春柔弱可?欺。 许久无?人回应,薛问?香闯了进来,却见许藏玉坐着出神。 “我叫你呢,就不能回一声,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真叫登徒子轻薄了。” 许藏玉说得很不客气:“除了你还真没人闯我房间。” “那是、我身?为朋友担心?你好嘛?” 最近薛问?香说话似乎有点不利索,吞吞吐吐的,还用带着股别扭劲。 大概少年人总是这样?,许藏玉摸清他心?地不坏,眼神也多了些长?辈的慈祥。 薛问?香却被刺了下:“你这什么眼神。不要?拿我当小孩子,我十五岁不小了。” 他十岁之后,暗香楼的人就不敢这样?看他了,可?许藏玉那样?的目光,一下就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许藏玉视线下移,揶揄道?:“哪里不小了?” “……” 薛问?香又气又难以启齿,还偏偏无?可?奈何,冷哼一声跑出去,像极了和父亲闹矛盾,负气离家的逆子。 慈父许某人只能摇头叹息,关门?送客。 竹雨峰上走下一人,手里攥着根发带喃喃自语:“明明是去还发带,怎么送了衣裳?” 第30章 一切风平浪静。 一轮一轮角逐中, 许藏玉顺利进入前十。 替换的新?剑是当初师父送的一堆东西里随便拿的,虽然比之前那把品级更好,但他用的很生疏,明?眼人都知道?那把剑并?不适合他。 对于许藏玉而言, 完美的武器不在于品阶而是与主?人的适配性, 剑与人心意相通,才是最好的。 可凡事都讲究个缘分, 许藏玉没办法?强求, 也许只是缘分未到罢了。 能顺利进入前十, 比从前几轮就?刷下来,许藏玉已经很满意。 他收剑时,发尾也随着脚步荡漾,笑容克制, 却挡不住眉眼中的意气,伸出手:“承让了,师兄。” 许藏玉没想到碰上的是往年击败他的师兄, 只一年,局势逆转,倒在地上的是曾经击败他的人。 胸口骨裂的疼让人皱眉, 师兄望着眼前的人,恍惚许久,许藏玉见他脸色苍白, 抱歉地说:“刚才出手太重, 师兄还?好吗?” 语气并?不是讽刺, 可哪有人赢了还?这么小心翼翼的。 他想到曾经击败许藏玉,根本没有注意到许藏玉是何?种脸色,更多的是把目光放在台下的欢呼和掌声。 而许藏玉呢? 从始至终都如微微荡漾的水, 躁动的欢呼吹不动他,不为外物所?动,他输得不冤。 那只手就?要收回,被他抓住,借着力重新?站起来。 “是我没用,以为每次稳入前十,就?能永远保持。” 他的眼神比之前坚定了些,“殊不知荣耀是最容易退去的东西,但追逐的心不会?。” “多谢师弟的提点,若不是今日,我恐怕还?会?陷在自得自满中。” 台下有片刻寂静,一声刺耳的声音闯入。 “知道?自己飘了,还?不下去,站在这里手牵手让人看你笑话吗?” 说话如此直接讽刺的非朝露峰楚舒莫属,台上的人被他说得面红耳热,收回一直忘了松开的手,速速下台,略显狼狈。 许藏玉察觉到楚舒盯了他一眼,嘴角勾起莫名笑意,看得他莫名瘆得慌,匆匆移开视线溜到台下。 高台之上,掌门?楚杨深思不语,对于许藏玉的印象更多停留在初入门?的时刻,干瘪瘦弱,怯懦沉默却眼里藏着股孩童没有的狠劲,像匹难驯的野狼。 这样的人,并?不符合天一宗的择徒标准,后来丢到三长老门?下就?没怎么注意过。 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许藏玉有着未被人发觉的优秀。 “此子,心性大有可为。” 一旁的薛问?香听见了,也不自觉勾起笑:“那当然了。” 话说得太快,甚至有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得意,脱口之后,见众人全都看过来才补救道?:“楚掌门?的眼光当然不会?差。” 三长老松口气:“我还?以为我徒弟成了暗香楼的弟子。” 薛问?香抬着下巴:“我暗香楼又?不是没有高手,若他......亲自拜我暗香楼门?下的话,本少主?倒可以考虑考虑。” 三长老笑得很大声,让人不注意都难:“人年轻就?是好哇,爱做梦,还?总有些可爱的想法?。” 捏紧的拳头?紧了又?紧,薛问?香冷着脸不说话,死?老头?,年纪大了,嘴还?这么欠。 只做片刻休息,真正的角逐才开始。 楚舒、萧明?心自然都在前十,还?有武痴疯子刘一刀,其他各峰的胜出者,没一个是好惹的角色。 许藏玉只期望自己别碰上太强的,最好别背到碰上楚舒,他看起来真的会?打死?他。 台上飞花签掉落露出许藏玉的名字,在众人屏息观望中,飞花飘逐落到另一个红裳灼灼的人手里。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许藏玉游魂似的飘到台上,看着修长白皙的指节磨蹭着飞花签上的名字,昳丽的面容含着笑:“巧啊,我的好师弟。” 还?没开始打呢,许藏玉就?觉得身上哪哪都疼,楚舒看到哪里,哪里就?应激地泛起并?不存在的痛感。 飞花签收入袖中,漂亮的鎏金扇露出锋芒。电花火石间就?擦过胸口,许藏玉隔剑抵挡,虎口震得发麻。 一粒金扣不知道?何?时被楚舒捏到了手里,快到许藏玉毫无察觉。 “师弟长进不少,难怪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我也敢戏弄了。” “不” 楚舒指尖抵唇:“别分心,接不住我的招式,可会?很惨的。” 试炼台上最怕遇见的对手,任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舒。他从不会?顾及对方颜面,没把人打到当场昏迷已经算得上仁慈。 虽貌美,但诨名蛇蝎毒妇,此刻许藏玉被他盯着总感觉那张刻薄的唇里会?伸出猩红的毒信。 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可事实对上元婴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连躲闪都很狼狈。 楚舒招式凌厉,却没有下狠手,逗老鼠似的,挑了他身上一粒又一粒的金扣。 裹在衣裳外层装饰的乌纱松了,被楚舒拿在手里,一把扯下。 但是他身上的衣物并没有受到任何损坏,反而露出了更加精美繁复的织绣,和楚舒身上的分辨不出差异,像是出自于同一人之手。 去掉黑纱,楚舒露出满意的神色:“果然很合师弟尺寸。” 两件红袍,怎么看都像极了婚袍。额头?爬上一层冷汗,许藏玉全身都绷紧了。 “这衣服是你送来的。” 楚舒笑得恶劣:“除了你,谁能恰好合了衣服的尺寸。这可是我亲手,一寸一寸丈量出来的。” 实在没办法?再?比试下去了。 两人的交谈虽没有戏泄露到其他人耳中,但明?显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异常。 对于之前从楚舒手里打得只剩下半口气的师弟们来说,现在的楚舒温柔的可怕,可怕的反常,反而叫人瘆得慌。 像是疯子崩溃前看似平和的冷静。 许藏玉收了剑:“我认输。” 他不觉得丢人,只想赶紧下去。 脚只动了一步,就?被黑纱束缚。 “你要是认错也能这么快就?好了。” 掌门?眉头?拧成一团,不知道?楚舒疯疯癫癫的说什么胡话,眼皮狂跳,总觉预感不祥。 “楚舒还?不把人放开,他已经认输了,你做为师姐难道?还?要咄咄逼人。” 楚舒沉下眼:“我不逼他,他根本就?不知道?错在哪?” “怎么回事?” 掌门?看向许藏玉,许藏玉眼神躲闪,说不出话。 所?有人都流露看戏的目光,只有薛问?香莫名烦躁,盯着许藏玉的那身皮恨不得扒下来。 许久未等到许藏玉开口,楚舒嘴角弧度更加讽刺,又?将黑纱裹了他的双手,让他跪在地上。 “楚舒,同门?之间有什么矛盾,可以大比之后再?议,何?必在这里让大家笑话。” 第35章 萧明?心要冲上去,被楚舒眼神呵止。 “就?是人多才好让大家都来见证。” 准备帮忙说好话的陈知光也愣住,三师兄哪来的能耐欺负楚师姐,不应该啊! 况且,怎么看上去不太像教训人的样子。 陈知光终是闭嘴了,因为,他看见楚舒居然一同跪了下来。 他捧出一张纸:“今日还?请诸位在此见证。” 许藏玉抖出一句话窝囊话:“我错了楚舒,咱们不要闹了。” 楚舒见不得他这样,吼了句:“你怕什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许藏玉彻底心寒,不敢看那张展开的卷纸。可在场的哪个不是耳聪目明?的,就?算隔得远,也看清了那卷纸上醒目的“婚书”二字。 歪歪扭扭的字迹,落款是许藏玉的名字。 更别提用指尖血印上的手印,猩红深刻,可见用情至深。 掌门?两眼一黑,险些晕厥过去,拍座而起:“这是什么东西!” 楚舒一字一句:“是我们的婚书,请掌门?批准,能在今日吉时,为我们举行结侣大典。” “荒唐,楚舒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楚舒眼神坚定,未见半点退缩:“一直知道?,他也知道?。” 掌门?被他气到半天说不出话。 一旁有人反驳:“哪有结道?侣把人绑着答应的,你们天一宗莫不是强盗强人所?难。” 朝露峰的弟子一听,便不服。 “婚书又?不是逼着他写的,他分明?是做了浪子,占了便宜,还?想反悔,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萧明?心道?:“师弟的性格断不至于随意玩弄他人感情,他年纪还?小,哪里分得清感情的真假。” 掌门?知道?楚舒这孩子的性格不能硬碰硬,于是,也只能顺着萧明?心的话劝:“世间缘分不可强求,你们二人不如商量好,若真不后悔再?找我批准也不迟。” “我只知道?有诺必应,是做人根本。随意毁约,怎么叫人信服。” 掌门?气的甩袖:“一码归一码,你这不是胡闹吗?” 他看向许藏玉:“你有什么话说?” 许藏玉:“掌门?所?言极是。我......也觉得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师姐若对我有恨,我必亲自赔罪。这婚约还?是......” “还?是如何??算了?”楚舒的眼神算得上阴狠,几乎是咬牙切齿挤出每个字,“没人能够玩弄我楚舒的感情,否则得拿命来赔。” 鎏金扇抵住他的喉:“你是反悔,还?是死??” 此刻,楚舒像是彻底撕掉了以往还?算温和的假面,暴露尖锐刻薄的本性,逼着许藏玉站在悬崖边缘做出选择。 不留余地,只要结果。 第31章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掌门恨之欲剐,朝露峰的弟子怒目而视,而他的师父三长老也满眼?不赞同。 更别?提萧明心,手中的剑已悄然化作蛇鞭, 狰狞抖动, 不知是想打他还是楚舒。 从?前,许藏玉料想过会有这天?, 他会和楚舒一起抗过压力, 可事实上, 从?头到尾都是个错误。 师姐,并非师姐。 错得离谱。 许藏玉低了头,鎏金扇贴着喉颈,冰凉彻骨:“你还是打死我吧, 师姐。” 那两个字几乎像刺扎进肉里,楚舒厌恶极了:“不要叫我师姐,你知道?我根本不是。” “楚舒。”掌门急急打断他, 生怕他说出惊天?骇语。 他眼?神示意,朝露峰的弟子便上台,将楚舒强行拉下去。 依旧束缚手脚的许藏玉, 被萧明心变回去的剑挑断黑纱。 沉默着将他带了下去。 喧闹的声音停了,沉静的氛围却更满意喘息,就连一向话多的陈知光都安静的像鹌鹑, 不敢找他搭话。 萧明心的脸色太冰冷, 即使没有过多的表露情绪, 也让他周身?几寸的人纷纷退去。 大比仍在继续,不过望向试剑台的目光,明显分?散了不少?, 偷偷觑向许藏玉和楚舒的方向。 所有人都在等着最后的角逐。 不出意外,还是楚舒和萧明心决出胜负。 两人都是同样强劲的对手,过往你追我赶,轮流摘得胜利。 这种情况,不生出惺惺相惜的爱意,往往就会是不死不休的宿敌。 以往,大多数人赌的是第一种,可如今,出了变故。 意外加上的砝码,早就扰乱了原本的平衡。 让这个意外也被人注意到。 无害、无辜,夹在两座冰山间的白汤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冻碎掉。 总之,会是很有趣的事情。 在最后,楚舒和萧明心逐战,所有人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没有开打,台上就燃起无形硝烟,萧明心手里那把诡异的剑,居然能化作蛇鞭,在地上游离,似乎还能听?见嘶嘶的声音。 要不是被他掌控在手里,像是立马能冲出去张开毒牙咬人,楚舒瞧了眼?地上的蛇鞭,冷言讽刺:“师兄怎么选了这么个不听?话的畜牲,还没开始就要张着嘴咬人。” 薄唇勾起,“不过,此剑配你。” 蛇鞭翻腾,怒声更加明显,被萧明心拉了回去。 “想被它少?咬几口,还是少?说几句废话,师弟。” 最后两字无声,不过楚舒看见了,还有萧明心眼?里溢出的恶意。 以为这就能威胁他?萧明心当真以为他会是被随意拿捏的人? 像是能听?见他心里所想,在掌门宣布开始的瞬间,蛇鞭抽打在扇面上,尖锐声模糊了恶毒的言语。 “最起码,你现在的身?份还见不得人,师妹。” “真以为,骗来的东西,就一定是你的?” “太天?真了。” 每句话都刺进楚舒心口,萧明心向来懂得戳人心窝。 明明是尖酸刻薄的蛇蝎毒夫,以为挂着张温文尔雅的假面,就真的是善良热心好师兄? 假的让人作呕。 也就许藏玉那个傻子会信。 萧明心哪里是什么好人。 他还敢往萧明心身?后躲。 他忘不了这么多年萧明心送来的贺礼,那些?庸俗花哨的裙钗,在一众小玩意里十分?突出。 旁人只当他贴心至极,是个不可多得好郎君,多么关心他,只有他自?己看出了萧明心藏着的恶意。 “这些?多适合师妹。” 庸脂俗粉,花瓶摆设。告诉他楚舒就值这些?。 表露得那么明显,楚舒被恶心了很多年,偏偏萧明心还演得不知疲倦。 “你最好有本事演一辈子,永远骗得了那个傻子。” 楚舒拍掉蛇鞭,踩在脚下,用着十成的力道?。 “能演多久是我的本事,必不会像师妹一样按耐不住暴露。” 蛇鞭化剑抽回,险些?就被鎏金扇散开的根根扇羽钉死在地上。 楚舒看出来了,萧明心寻到了合适的本命武器。 那他更要毁了这东西。 之前的比试相比起来只是小打小闹,此时?场上的刀光剑影才有点真正腥风血雨的味道?。 短短几息,已过几招,根本难以看清。 只闻到剑气带过来的血腥味,再?看两人都已经负了伤。 分?不清谁轻谁重?,只能看到双方的武器上都沾着血。 对于其他门派看戏的热闹,天?一宗弟子神情凝重?许多。 往年,这两位可不像现在这样要把人弄死。 打法一个比一个刁钻,专攻各处命门。 掌门自?然瞧出不对,提醒两人:“点到为止。” 两人虽然都明显顿了下,但接下来的招式恶毒却并没有消减半分?。 楚舒割了萧明心脖子不说,萧明心也擦着心脏捅进他的胸膛,要不是掌门手上弹出的扳指将两人分?开。 他们估计半条命都未必能回的来。 楚杨飞身?而下,三长老也跟着下去。 止血护住楚舒心脉,他惨白的脸色才好些?。 “你们是疯了吗?” 他又看向萧明心,颈侧割断一条伤口,深入喉骨,三长老急切地敷药止血,将破裂的经脉续好。 忍着痛意的脸,依旧看起来稳重?可靠,只不过说出的话,让楚杨青筋直跳。 “只是小伤,掌门不必担心,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三长老怒气交加,心里更有说不出的失望,“小伤?就差给你们收尸了。面对你的是同门,又不是死敌,用得着下死手!” 楚舒缓过来,“要不是知道?是同门,他的脖子早就断了。” 楚杨恨铁不成钢,“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还在这多嘴。” “是我不对,”楚舒忽然说,楚杨还以为他终于懂事了,却听?他又说,“掌门何时?同意我的婚书?” 第36章 楚杨气得吐血。 “你还敢想,绝无可能!” 都是过来人,眼睛比狐狸还精,他哪不知道,萧明心也对许藏玉动了心思。 这两个人才你死我活。 许藏玉这小子,真不知道收他入天一宗是福是祸,如今因他师兄弟反目成仇,日后还不知道又生出什么祸事。 三长老瞥见楚杨的神情骂了句:“你小子翅膀硬了,当着我的面抢竹雨峰弟子,若是那小子心甘情愿就算了,你蛮不讲理强夺算什么事?” “况且,年轻人眼皮子浅,只见了皮相就被勾了魂,要知道结道侣可是一生一世,不见皮囊之下的真心谈何算得上喜欢。” 楚舒眼底浮现一丝挣扎,三长老叹了口气。 到底是太年轻,太冲动,做事不计后果,只得了伤人伤己,一厢情愿。 却只会把人推得更远。 楚杨听着他劝导的话,却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自己家徒弟不争气,怪得了旁人长得好看!” “哎呀,我回去得好好教育,这样下去确实不行。”三长老打着马虎眼。 楚舒却撑着身体站起来,“是我做的事,无需扯上旁人,也不是谁都有接近我的机会。” 楚杨感觉眼皮又在跳了,“你还想干什么?” 楚舒抬起头,“还想让掌门还我男儿身份。” 周围静到落针可闻。 众人几乎以为听错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 掌门之女竟为男子身! 薛问香就差把楚舒脸上盯出个洞来,楚舒是男的? 那他以前在干什么? 他就要坐不下去,还真有不要脸的凑过来打听。 “薛少主追求楚舒这么久,知道对方是男子吗?” 秋水宗的人怎么都是大嘴巴子。 薛问香脸色难看,生硬回答:“不知道,不喜欢,还望宗主莫要造谣。” 他的眼神一直在注意许藏玉,那张脸上似有惊讶,还有说不出的情绪。 他知道楚舒其实是男人吗? 许藏玉知道楚舒身份后,就知道必有隐情,这份隐情,就连身为掌门的楚杨都要为之遮掩。 所以,许藏玉没问。 但他万万没想到,在这个门派聚集的日子,楚舒居然直接承认了。 楚杨半天都说不出话,秋水宗宗门看着对峙的众人笑着眯起眼睛。 “楚掌门有个宝贝儿子不好吗,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呢?” 其他门派也因为他的话而骚动,纷纷猜测起楚舒的身份。 对于楚舒的由来,没人知道多少,只听说他是掌门私生子,至于生母从未听过。 这种话,可以糊弄旁人,却难以隐瞒经历甚多的老狐狸。 楚杨:“我命中无子,让他扮做女儿家,只是为了规避谶语。” 秋水宗掌门语气温和却咄咄逼人:“你若命中无子,他也不该是你的孩子。” 楚杨的表情顿时僵住。 “我倒是听说楚掌门的孩子来的巧。十几年前,天一宗二长老借门派之利,贩售假药,致使许多门派弟子因此根基废掉。” “后来,遭人追杀身亡,留下一襁褓幼子不知所踪。” “偏这时楚掌门带回一女,所以说,此子来得甚巧。” 楚杨变了脸色,“颠倒黑白,强行牵扯,还望阁下慎言。” “我只不过替有心人问出疑惑罢了,楚掌门莫要当真。” 说不要当真,自然是有人不信的。 就连许藏玉都不信,以前不明白楚舒为什么对亲父称呼掌门这样生疏的叫法,就连相处都是隔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恭敬。 现在看来,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掌门在护着楚舒,而楚舒突然暴露身份,难以避免有心人找上门复仇。 谁能想到光明正大的天一宗也曾有这样不甚光彩的事。 第32章 “楚舒的确是我儿子, 希望各位莫要捕风捉影。” 楚杨放出元婴巅峰威压,不单是彰显对楚舒的重视,还有对蠢蠢欲动者的警告。 尚且年轻的弟子没有把注意放在许久难以追溯的往事上,他们更多的是盯着楚舒出神, 脸上表情复杂纠结, 震惊、懊恼、不可置信、悔恨,个个比打翻的染缸还要精彩。 朝露峰的弟子也跟见了鬼似的, 显然同样毫不知情。 多少曾经迷恋楚舒的人, 背后都出了层冷汗, 还好,他们没有不自量力对楚舒告白,不然,还不知能不能好好活着。 难怪, 楚舒从前,把别有心思靠近他的人都教训了遍。 不过,好像好像有个特例。 整齐一致的目光忽然看向许藏玉, 就连陈知光也反应过来。 “三、三师兄,你和楚舒,你们” 他一口气憋了许久:“你真喜欢男人!原先有师弟说过, 我还不信,原来竟是真的。” 许藏玉真的被一口气哽住,本来只是演戏, 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他喜欢男人。 回顾以往做的那些事, 他竟没办法找出狡辩的证据。 见他为难的表情, 陈知光拍了拍他的肩:“没关系的师兄,就算你和楚师兄成不了,我们门派也不缺好男儿。” 许藏玉揪住他的嘴手动闭麦:“我还没到离不了男人的饥渴地步。” 一场闹剧, 最终以平局收尾。 至于所谓的婚书被掌门一笔揭过。 而楚舒和萧明心并未获得奖励,反而是惩罚。 “性激鲁莽,伤害同门,你们俩都滚去苦修崖,什么时候伤好了再滚出来。” 苦修崖灵力封闭,恢复伤势更是艰难,从没有重伤弟子丢去苦修崖的先例,掌门这次是动了真怒。 无人敢求情,苦修崖那种鬼地方,去过一次的人绝不想去第二次。 也就只有薛问香笑得开心:“上次交换弟子计划我原本以为楚掌门会指定萧明心,如今楚掌门另有打算,可还有合适的人?” 计划早就被两个胡闹的小辈打乱,楚杨的心思也不顾上这遭,当即想拒绝,却瞥见等待惩罚的两人不见悔色,还看着台下的许藏玉。 随后改口:“我天一宗门下还有一名弟子勤恳好学,不知道薛少主意下如何?” 他指了许藏玉的方向。 楚杨不在乎许藏玉究竟能不能在暗香楼学到东西,把这几人分开一段时间,好好冷静,醒醒脑子,才是要事。 薛问香收敛眼中的志在必得:“既是楚掌门选的人,想必不会错,暗香楼必会用心招待。” “薛少主费心。” 许藏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好了去处,手里捏着从乾坤袋里找出来的最好的伤药,却被围住比试台的执法堂弟子挡住。 “任何人不得靠近,违者同罪并论。” 执法堂的严苛,将许藏玉无措地钉在原地,楚舒略显虚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的药是送谁的总要说清楚。” “送…给两位师兄的。” 楚舒嗤了声,虚弱让他向来凌人的嘲讽也有几分可怜:“你倒是懂得端水,既然不是独送一人的东西,就不要丢来给我。” 萧明心也没接,不过他不像楚舒那样刻薄直接地驳了许藏玉面子。 “师弟无需担心,最慢不过数月,既是掌门的惩罚,师弟还是不要将自己拖下水。” 尽管萧明心语气中肯,但许藏玉还是感觉自认为不得罪人的话反而适得其反,他们眼中分明都是有不满的。 眼睁睁看着执法堂的弟子将人带走,许藏玉道:“楚舒其实你没必要在这种情况下坦白身份。” 楚舒停了脚步,却未回头:“谎言终究不能长久,我只是想活出自己真正的样子,不是谁口中的楚师姐。” “从现在开始,和你认识的是楚舒,不管你的心如何动摇,希望你的承诺还如当初答应的一样。” 散了场,朝露峰的弟子才围了上来。 “你既然跟了楚…师兄,就不准再三心二意。” 陈知光见他们跟土匪似的霸道,顿时替许藏玉打抱不平:“还不知道谁欺负了谁呢?凭什么要我师兄低头答应。” 说实话,朝露峰的弟子也不相信许藏玉能够欺负楚舒,叫嚣的话说得很没底气:“谁让他招惹楚师兄的。” “是我的错。”沉默不语的许藏玉忽然开口,“我原以为楚舒是女子!。” 几人都沉默了。 许藏玉要是不知楚舒不是女子,强迫他答应确实强人所难。 一人散慢着脚步过来,语气轻快:“感情若是能强买强卖,也未必能轮的上你们楚师兄。” “我们天一宗的事,薛少主也要掺和进来?” “谈不上掺和,我来只是为了带人回去。” 第37章 薛问?香看得许藏玉一脸莫名,陈知光也顿然?警惕:“你盯我三师兄干什么,这里是天一宗,你暗香楼休想?放肆。” 陈知光可没忘记许藏玉房里藏过暗香楼的人,上梁不正下梁歪,想?必这位暗香楼的薛少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不是我放肆,暗香楼与天一宗交换弟子修习武学,你们掌门指了他。” 别人不知道这个计划,许藏玉却很清楚,薛问?香没道理?公然?戏弄天一宗,唯一的可能掌门指定的人就是他。 习各家?之长,对于旁人是好事,可偏在这个时候。 陈知光:“怎么会……我去问?师父。” “不用问?了。”许藏玉拦住他,他已经看到竹雨峰的弟子拿了他的包裹。 “奉掌门令,三师兄随薛少主去暗香楼修习。我们收拾了三师兄常用的东西?,若是有缺漏我们再去取。” “多谢各位师弟,这些够了。” 许藏玉接过后,根本没看,掌门如此急切,他也不敢拖延时间,跟着薛问?香离开。 一路未语,薛问?香看出了他低沉的情绪,掂量着他手里轻飘飘的包裹道: “我暗香楼什么都不缺,需要什么我买给你就是。” “不用了。” 许藏玉把包裹丢进了乾坤袋,“你的交换计划等的是楚舒,落我头上不过是意外,薛少主难道真?把本门密学轻授于人?” “谁说是意外,”他的声?音很轻许藏玉没听清,倒听见后面一句,“就是传给你又如何,你不想?学我爹留给我的暗香刀法?” 见许藏玉偏过头,他清咳两声?。 “不过,暗香刀法连我暗香楼的人都未必有资格修习,当然?,是我媳妇的话另当别论。” 许藏玉又把头转了回去:“这福分少主还留给自己的心上人吧。” 半路,许藏玉忽然?调转了方向,薛问?香立马追过去:“你要去哪?” “回家?。” 许藏玉发?现薛问?香跟了上来,跟着他的暗香楼护卫已经不见。 “我是回家?,你跟过来做什么?” 薛问?香抱刀双手环臂:“这路又不是你修的我还不能走?” 碎石子路面压得平整,地上痕迹交错,能看得出这条路提供了不少便利。 许藏玉瞧了半晌道:“这条路还真?是我修的。” “你修的?”薛问?香愣住,他看见了旁边的一处矮小界碑。 玉安村。 不是薛问?香习以为常所见的繁华,这里朴素的很原始。 此处,地气不足,灵气欠佳,粮田贫瘠,很难想?象还有人守着这处破地方。 “这是你家??你们怎么不换个地方?” 暗香楼业务广泛,驻扎之处不乏市井之地,但也绝不会到这种破地方来。 守着一块破地,不如寻一片好处。 当初,许藏玉也是这样想?的,他成了天一宗弟子,攒着银子办了药馆,挣了钱之后,要带这些人出去,他们偏不肯。 只因?一条传下来的祖训。 “玉安村只要还有一人存在,就要守护此地。” 他不明白,但是书里这么设定的,当时还以为是给男主隐藏的升级buff,但结果男主根本不是他。 许藏玉也就没再管。 “什么破规定,迂腐。” 一辆牛车从前面过来,上面堆着一捆又一捆的药材,药材中间冒出两个黑漆漆的小角,扎着双髻的小丫头从里面冒出来。 撑着牛车,一跃而下。 “许哥哥,还真?是你呀!” 小丫头一屁股挤开旁边的薛问?香,扯着笑脸:“许哥哥,你这次怎么还多带个人,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好人,瞪着眼睛,凶死了。” 许藏玉想?笑,难道不是这丫头把人挤开还顺便踩了两脚。 “臭丫头,说人坏话不知道背着点。” 干净的鞋面印着一只灰扑扑的脚丫子,薛问?香臭着脸揪她。 小丫头拉着许藏玉就上了牛车,坐着硬邦邦的木板,挤在满是药材的牛车上被?药香味充斥,许藏玉居然?很心安。 “许哥哥,你都快半年没回来了,你那师父肯放你了?” 许藏玉静默片刻,才“嗯”了声?。 他瞧着小丫头光秃秃的小角,拿出一对早就买了没送出去的簪花:“阿若,给你,上次不是闹着没送你生辰礼物?。” “哇,好漂亮。” 牛车忽然?晃了下,车上多了一人,面色不善的薛问?香像个煞神似的立着:“叫的这么亲密,你们什么关系?” 小丫头一把抱住他手臂:“当然?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关系。” 薛问?香冷哼:“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他看着乱糟糟的牛车,眼神挣扎许久,才掀起?衣摆坐下,哪只刚坐小丫头又叫起?来。 “你怎么能一屁股坐在药材上呢,这可是大家?辛辛苦苦种出来要卖钱的。” 薛问?香拄着刀柄大马金刀坐着,讽刺没见识的小丫头:“别说是坐着,就是拿你整车药材垫脚,小爷我也付的起?。” “说什么大话,给我五十,看看实力。” 轻飘飘的银票飞过去,小丫头不可置信揉着眼睛,足足五百两。 这得大家?挣好几个月呢。 小丫头的臭脸立马变了:“大哥哥你坐,不够我这还有可以给你垫脚。” “我见过那么多人,就数大哥哥人俊心善。” 小丫头说话还挺真?诚,薛问?香被?她夸得飘飘然?,又看见许藏玉那双笑吟吟的眼,怎么也气不起?来,连同刚才被?推被?踩的仇,一笔带过。 许藏玉暗自摇头,油嘴滑舌的功夫,不知道是谁带的。 也就几年没见,以前还算腼腆的小丫头,当了药馆掌柜居然?变得这么八面玲珑。 小丫头收好银两,凑到许藏玉耳边:“许哥哥,这个大腿可以抱,有钱又傻最好骗了。” 薛问?香听得一清二楚,大腿可以抱他赞同,但什么叫有钱又傻? 许藏玉提醒她:“修仙的人耳聪目明他听得见。” 郑若尴尬笑笑:“啊…哈哈这样啊,好厉害。” 进了村,里面都是一些破旧的屋子,有些有裂缝不说,还有的顶上还有漏洞。 “药馆里的钱没拿来修缮房屋?” 郑若:“已经各家?各户拨了银子,他们都给娃娃们念书了,不指望和许哥哥一样能有修仙的缘分,好歹能读书识字。” “这样也好。” 薛问?香说不出什么滋味,他从小到大没为钱愁过,修行也是与生俱来的天分。 他想?不出许藏玉怎么走出来的。 他跟着许藏玉,来了一处还算不错的屋舍,看着许藏玉轻车熟路将?行李放入柜里,便知晓。 “这是你家??你父母呢?” 薛问?香拘谨地站在一旁,想?着等下该说什么话,要送些什么礼,才能留下好印象。 可许藏玉却说:“不知道,我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 许藏玉幼时就穿了过来,凭着还算讨喜的性格到处混饭,那时郑若才一丁点大,偷偷摸了自家?鸡圈的蛋给他,挨过好几顿揍。 后来,知道后,他就不收了。 因?为知道剧情,十岁他就外出寻仙门修行,玉安村的人居然?硬给他凑了十几两让他出去求学。 说不感激不可能的。 所以后来才开了药馆,让玉安村的人过得不至于太?落魄。 书里原主,进了仙门就忘了本,一门心思扑到男人身上,众叛亲离后,连玉安村的人都没收留他,也算罪有应得。 “你没爹娘,那我把我爹娘借给你好了,逢年过节你也可以去烧香问?候。” 薛问?香一开口,许藏玉就被?他哽住,实在想?不明白他什么脑回路,才能说出这么孝顺的话。 “这就把你爹娘卖了,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第33章 屋里只有一张桌子, 一张床,虽然简陋,却收拾得干净,他大半年没回来, 上面还不见灰尘。 多半又是那小丫头偷偷打理了。 床上铺着软被, 许藏玉沾床便躺下,侧首, 靠上软枕。薛问?香就坐在旁边四?方桌, 燃起炉火烧茶, 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你不回去,可没有你睡的地方。” 拨着火苗的手停住,打量他身下还算宽敞的大床:“怎么没空,你身边不是还能睡一人。” “那不行, 我睡觉习惯身边没人。” 薛问?香哼一声:“苦修崖你我不是同睡一处,我好?歹给?了小丫头五百两,别说一张床, 都能买你一间屋。” 许藏玉想想还真是,吃别人的嘴软,多少心里有些愧疚。 “是我招待不周。”差点?忘了薛问?香人傻钱多。 第38章 “你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我这人大方,不抢你整张床,让你一半好?了。” 没等他蹭上床, 一床被子丢过?来, 许藏玉指着床脚的空地。 “今年新翻的被子, 让给?少主打地铺。” “你就让我打地铺!”薛问?香不可置信,甚至觉得自己犯贱,居然花钱来这找苦吃。 “现?在没有多余的空房, 明天我一定叫人给?你收拾一间。” “不用。” 还不如打地铺呢。 那些破烂地方还不如许藏玉的屋子。 “那好?,赶紧睡吧。” 抱着被子的薛问?香瞧他打了个哈欠,居然就迷迷糊糊睡过?去。 只有他在地上盯了半晌,终究是没把手里透着香的软被丢在地上糟蹋。 夜里风凉,明月清风送进?屋内,蜷着身体的人,像极了倦懒的猫儿。 也?不知道那双爪子会?不会?挠人。 大半夜只有他像个傻子似的站着吹风,反观另一人倒是毫无愧疚,睡得香甜。 薛问?香看得心里不痛快,手也?觉得痒痒,掐了下那软乎乎的小脸,才?舒坦不少。 “你干嘛?” 被弄醒的猫儿,睁着迷蒙的眼,还未从被戏耍中迟钝地反应过?来,声音也?软着,特别好?欺负的模样。 薛问?香真觉自己手欠了,恨不得痛痛快快捧着他的脑袋揉弄一番。 但在许藏玉逐渐清醒不善的眼神下,还是收起罪恶之手。 许藏玉正想着他是不是手痒犯贱,就被劈头盖脸的被子淹没。 好?不容易扒拉出脑袋,就瞅见他不屑的表情?。 “看你虚的很,还是盖着吧。” 许藏玉:“……”该不该夸你善良呢。 林间雀语,唤醒第一抹晨光,雾蒙蒙地挤进?屋子,充斥清寒水汽。 趴在桌上的少年,乌眉之上都点?了淡淡白霜。 许藏玉开始沉思,这算不算欺负小孩子。 他轻手轻脚取了旁边挂着的披风,没披在身上,盖在还睡着的可怜鬼身上。 束好?衣着,轻步离开。 沿着分布错落的药田走去,此时已有人在田中劳作。 按照时间此时应该天光大亮,可偏偏是雾蒙蒙的,晨雾湿润,地上的土却十分干燥。 缺乏地气之处,总是这样贫瘠。 在这里活着,需要付出双倍努力来获得劳动成果。 “许娃子,不对,现?在应该叫许老板,”男人放下水瓢,认认真真打量眼前?越发俊秀的少年,不由感叹,“还是仙门的风水养人,一年不见,都快认不出了,现?在哪家姑娘见了你,能移得开眼。” “郑叔莫要取笑我了,如今收成如何?” 许藏玉每次来去匆匆,打个照面就赶回仙门,药馆也?是郑若和郑叔负责,但他知道做的这些也?只能勉强养活玉安村的人。 几桶水浇下去,焉巴的药苗勉勉强强精神了些,郑钱这才?擦掉满头汗水歇会?儿。 “许是天气作怪,今年的收成又少了两成。” 看过?药馆的账本,许藏玉知道年年收入减少,他当然没有怀疑是被郑叔吞了银子,不想是原料种植出了问?题。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郑叔,要不让大家搬走吧。” “不行,我们祖祖辈辈守在这里。” 故土的执着让男人抛不开这片土地,摸着手下干涸的秧苗,挺直的脊背弓成小山,他的眼里闪过?痛苦挣扎。 “许娃子,你能把别人带走就带走吧,我老郑不走。” “为什么?”许藏玉不理解,一块破地而?已,离了这里,难道就不能活。 “我们玉安村先祖的英灵还在这里,都走了谁还记得这片地方,只要还有人守着这里就不会?被忘记。” “它再烂再破,都是我们的故土。” 天地沉寂。 许藏玉从小听过?,数千年前?人间还不是修真界,玉安村有位仙人战魔虫而?亡保人族安宁,英灵不散,庇佑此地。 后世,灵气大盛,人间繁荣。 听起来,像是慰藉后人的神话。 许藏玉怀疑过这里是不是隐藏剧情?,藏着天材地宝,但是他偷摸观察了这么多年,连根毛都没有发现?。 几番想助他们离开,未果,也?只能作罢。 循着田间漫步,一侧的影子逐渐清晰,少年的发丝被风吹散,发带飞舞,被另一只忽然伸出的手攥住。 “你做什么?” 刚醒就不安分,小孩子性格就是毛燥,还学着揪人发辫的坏习惯。 薛问?香承认自己就是手欠,不仅想绕着发带在指尖把玩,还想揉他满头看起来毛茸茸的头发。 但他看见了许藏玉依旧拿他当小孩的眼神,脱口的话又变了味。 “头发松了,我给?你重束。” 许藏玉感觉他的手在自己头上鼓捣了好?一会?儿,伸手摸过?去,居然没有被他弄得很乱。 “马上就到了我的生辰,过?完我就十六,”他刻意强调,“普通人家也?有十六娶妻生子的,我可不是什么小孩。” 薛问?香站在他面前?高出半个头,低着脑袋看他,面容虽有稚色,轮廓却越发深刻,深邃坚毅的眼看人时,倒真有些唬人,瞧不出他的年纪。 唯一突兀的大概是额边睡着压弯的一撮卷毛,在风中一下一下像只小狗爪。 “薛少主少年有成,掌握暗香楼,谁敢拿你不当回事?。” 抿直的唇缓缓勾起,不再刻意绷出少年老成的模样。 可下一刻脑袋就被人像狗似的揉了下,顺带连下巴也?薅了,这不就是撸狗吗? 确实是习惯性的动作,看到他的眼睛瞪圆后,才?心虚补救。 “没把你当小孩,只是觉得可爱。” 木着的脸愣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不该生气。 什么可爱,夸好?看不行嘛,偏用这么别扭的字眼。 喜欢就喜欢,找什么借口。 他追着许藏玉过?去,发辫荡得老高:“你在这干什么呢?” “我看在可有补救地气的法子。” 日上午头,他注意到薛问?香还穿着的披风:“你还冷?” 修仙之体,当然不冷。只是他醒来,发现?某人还算有良知,不想早早丢掉身上还依存的温暖。 “也?不知道谁盖的,大概身为人的良知感受到了谴责。” 许藏玉对他的心口不一早就习惯,蹲下身,手掌触地,用灵力感受此方天地。 但,所能触及还是太少,灵力像入了大海游荡,寻不着边际。 身边蹲下一人,手里端着碗大的法器,底下罗盘,上面浮着一条铜龙,随着走动,龙首摆动。 “你这样找可不行。” “你这是寻灵盘?” 市面上有这样寻灵气的罗盘,卖价不菲,多用在灵力充裕之地寻找灵眼,用在此处明显不合适。 “暗香楼的东西,岂是普通俗物,这是避煞盘,专指怨煞之处。” 他的眼神变得凝重:“刚才?拿出来的时候这东西就反应剧烈,这里不是死?地的话,就可能藏着煞邪之物。” 龙首剧烈摆动后,直指右前?方的荒林。 两人对视一眼,紧追过?去,不料郑叔见了忙上前?阻止。 “那边是黑山,里面尽是些毒草毒虫,以前?老张家儿子都被毒虫咬了命都没救回来,你们两个可别过?去。” “我们金丹修士哪害怕毒虫。”薛问?香拿了两颗驱虫丹,一颗放在自己腰间,一颗放在许藏玉身上。 郑叔没拦住他们,担心地看着两人离开。 “速去速回,莫要留恋。” “放心吧,郑叔。” 摆手的身影消失林间。 龙首到这里就不动了,拦在面前?的是一段峭壁石山。 “没路了。”薛问?香瞧这里,除了一些毒草,没看见多少毒蛇毒虫。 “玉安村的人从小告诉小孩黑山里的毒虫吃人,我还以为这里是片虫山。” 可亲眼所见,这里连个飞虫都没有。 薛问?香拍了拍一动不动的避煞盘:“要是这东西用两次就坏了,我可得问?问?暗香楼里那些老家伙。” “不对,有血腥味。” 微弱不可闻,还有低低的呜咽声,许藏玉跑过?去,拨开发出声音的草丛,里面居然是只漂亮的白毛狐狸。 蜷缩在地上发抖,身上瞧不出明显伤口,只有前?爪的白毛上沾着血迹。 那处被咬了一个洞,有东西在皮肉之下耸动,不消片刻,前?爪连皮带肉啃掉了一块。 长条的虫子暴露出来,密密麻麻的脚尖针似的刺进?肉里,啃得血淋淋的嘴里居然布满尖齿。 “好?恶心的东西。” 薛问?香看得想吐,他拉过?许藏玉:“别被那东西沾到。” 第39章 一簇灵力打在那东西身上,绑住拖拽出来,两人看到了惊恐地一幕,这东西居然把灵力都吃得一干二净,叫嚣地发出呲呲声,当着两人又钻进?狐狸的肉里。 吃肉,还吃灵力的虫子,什么鬼东西。 这狐狸看着十分有灵气,痛成这样也?没有大叫,甚至在许藏玉伸手过?去是还把爪子收了回去,深怕他受到牵连似的。 思索半晌。 “这虫子恐怕不见血肉是不会?出来。” 见状,薛问?香去打了只山鸡,脚边放了血,浓重的血腥味流过?去,那东西居然只探了个头就缩了回去。 “好?刁钻的虫子,居然不食牲畜之肉,难不成要吃人肉。” 第34章 许藏玉取了匕首, 对准手腕,被薛问香拦住:“你疯了,为了这只白毛畜牲用自己血肉来喂。” 许藏玉:“连灵力?都能吞吃的?妖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东西跑出去, 会是一场灾难。如果只是一只还好, 但要不止一只……” 薛问香自然知道?其中厉害,连修仙者也无法逃脱, 这将是一场灾难。 他夺过匕首, 利落割了自己的?手腕:“我来。” 鲜红的?血液顺着掌心从指缝滴落, 妖虫变得比刚才活跃,肯探出半个身子,头部触角颤动,明显这次的?血液比刚才更有吸引力?。 但这东西太?精了, 一直不肯将扎进去的?身体脱离。 伸出探索的?触角转向薛问香后,又突然探向许藏玉的?方向,原本深扎的?身体又出来了些?。 “鬼东西还挑食。” 薛问香咬着牙, 掌心运起?灵力?打算连虫带狐狸一起?杀了。 许藏玉拦住他:“先别急,我来试试。” 他也忍痛割了手腕,自己还没表现什么, 薛问香倒一脸痛色:“你割那么深干嘛?” 血液涌出的?瞬间,妖虫“嗞嗞”地叫,抽出长针的?触角, 又拔了小半身体。 许藏玉慢慢把手伸过去, 那东西飞速跳到?伤口上钻了进去, 薛问香一记飞刀钉在地上,打了个空。 好快的?速度,居然比暗香楼的?暗器还快。 还好许藏玉有防备用灵力?封住手臂之上, 就怕这东西钻进身体里,那才真叫大海捞针。 但这东西吃灵力?,封印显然撑不了多久。 情况比预料的?还差,金丹修士的?防御犹如钢铁,可面对妖虫浑然无效。 妖虫异常躁动,疯狂吞吃血肉,才片刻手腕就凹下去一块。 像是被人一片一片割肉,许藏玉脸上刹那褪去血色,薛问香急得眼睛发红。 “它怎么能咬得动金丹修士的?血肉躯壳!” 薛问香试着用灵力?逼出,但妖虫感受到?威胁,变得更加狂躁。 “不行?,他在咬我的?经脉。” 许藏玉磕了瓶止疼的?丹药,当机立断划开皮肤,连同手腕的?肉一同剜掉。 连接处只剩下一张皮贴着森森白骨。 “快!” 暗香刀劈向沉浸在盛宴中的?妖虫。 “我剁不死你!” 血糊糊的?肉没了动静,刀尖挑来一看,那东西蜷缩成一团,成了浑圆光溜的?豆子,怎么看都像是一颗种?子。 “见?鬼的?东西,叫我暗香楼的?招牌都要砸了。” 薛问香又狠劈几下,居然没能劈开。 也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鬼物,几乎是无敌的?存在,玉安村先祖战魔妖而亡的?传说居然是真的?吗? 怕这东西跑掉薛问香只好用灵网罩住:“难不成真拿这祸害没有办法?” 趴在地上的?狐狸颤颤巍巍衔来一根树枝放在灵网上,许藏玉蹲下身猜测道?:“你的?意?思……可以用火烧它?” 小狐狸点了点头。 “好聪明的?小东西居然听得懂人话。” 许藏玉下意?识摸过去,却忘了自己的?手还在渗血,他停住手,避免弄脏小狐狸干净的?皮毛。 但小狐狸甚通人性?,鼻子嗅了嗅,舌头舔掉他指尖的?血,急得呜呜叫。 “没事。” 指尖运出灵火,点燃树枝,灵网里的?虫子骤然弹起?,不再装死,发出刺耳叫声。 看来火还真是这东西的?克星。 妖虫身体坚不可摧,碰上火苗,却如干柴易燃,噼里啪啦烧成了灰,不过瞬间的?功夫。 “小东西你认得这虫子?” 小狐狸呜呜点头,似小兽疗伤般舔他伤口,被薛问香摁头拨开。 纤细的?手腕上皮包着白骨,薛问香不敢碰,声音沙哑:“你手还要不要了,别乱动。” 敷上伤药,纱布裹了一圈,简单的?流程,薛问香出了一头汗。 “没那么严重,我又不是凡人之躯,灵丹妙药养段时间就行?,况且我吃了止痛丹,真没什么感觉。” 薛问香许久没有抬头,那双眼很?沉寂,声音低低的?:“你没事就好。” 许藏玉也给小狐狸包了伤口,小狐狸伸着手,不吵不闹很?是乖巧,毛茸茸的?手感让许藏玉爱不释手。 见?许藏玉还要抱它,薛问香立马抢过去:“别乱碰,还不知道?这小畜生身上还有没有脏东西。” 到?了薛问香怀里,小狐狸呜了声竖起?毛发,踹他一脚跳了出去。 “小畜生还敢踹人。” 许藏玉笑着安慰:“你和它计较什么。” 他问小狐狸:“你怎么碰上那只虫子的??” 小狐狸只顾蹭他的?腿,像是听不懂他说什么,薛问香冷笑:“现在倒装听不懂人话了?我倒要看看这里面藏着什么?” 暗香楼最?擅长追踪痕迹,顺着断枝碎叶,一点血腥,追踪到?了一处峭壁。 拨开藤蔓,隐藏的?洞口显现,越是往里走越是别走一番洞天。 天然的?洞穴,却也有人为的?痕迹,这里似乎被烧过,石壁上黑漆漆的?。 走到?最?深处,被一道?石门封住去路。 石门封闭,上面复杂的?纹路显然是个阵法。 许藏玉观察到?不同之处:“阵法新旧不同,似乎有所松动,又被人重新加固。” 许藏玉没有过多探知欲,只觉得后怕:“里面……不会封着那东西吧。” 按道?理妖物出没之地必有至宝,但他又不是主角,没准就是送上去找死的?。 所以,许藏玉退了又退,避之莫及。 洞里昏暗,也不知他踩了什么东西,脚一滑,栽在地上,硌得慌。 光溜溜的?东西掉进怀里,捧起?一看。 好家伙,是个人头。 只剩下白骨的?人头。 许藏玉麻木地安慰自己,最?起?码不是血淋淋的?那种?,那他可真要疯了。 把人头摆了回去,许藏玉甚是抱歉:“前辈勿怪,勿怪。” “这里还有个人?” 薛问香发现这人身边围了一圈木炭,这里的?火应该就是此人放的?。 “尸骨上没有外伤,这里没有打斗痕迹,应当死于自焚。” “这些?木炭的?痕迹久远,和那处新的?封印时间对不上,应当还有人来过。”许藏玉丢下木炭,目光放在白骨上。 “凡火烧不尽的?尸骨,此人应当修为不低,被逼到?自焚的?境地……可能也遇上了妖虫。” 小狐狸发现火烧妖虫有效,不知是不是看到?这里的?情况。 “这里还有把剑。” 薛问香拿出白骨下压的?剑,剑身修长,外表普通,质如凡铁,握上手,却寒气铮铮,逼退轻易触碰的?外人。 “此剑不俗。” 他对这种?颇有灵气的?武器甚感兴趣,握住剑柄,没拔出剑不说,还突然跳出个古怪东西吓他一跳。 从剑身冒出个戴面具的?虚影,若不是道?残念,口水几乎能喷他脸上,怒吼声震耳欲聋。 “狗崽子,你看天上掉馅饼没有,尽做青天白日梦呢,唯有我儿方能拔出此剑!!!” 薛问香绷着张难看的?脸,一言难尽。 “都快散了,还这么嚣张。” 许藏玉没憋住,笑得脸上浮出几分血色,比苍白如纸的?样子倒是好看些?。 不知道?何?时,薛问香很?难从他脸上的?笑移开,能博佳人一笑,当回小丑倒也不亏。 薛问香把剑丢给他:“你试试,若是趁手,我看看能不能破开禁制。” 虚影立在一旁,抱臂冷冷看着:“呵,做梦。” 当着主人的?面夺剑,说起?来很?不厚道?,但这把剑许藏玉确实喜欢,在手里怎么拿怎么趁手,就算是量身定做恐怕都没这把剑好。 他试着拔剑,“咦”了声:“上面有禁制吗?” 剑身拔出,刻有“无畏”二字,字迹洒脱,颇有侠士风骨。 “执剑者,无畏,好剑,好名字。” 第40章 他抬头发现两道怔住的身影。 薛问香:“你……拔出来了?” 残念手指微颤,“怎么会……” “啊?这……我也不知道。”许藏玉还没搞明白,就被抱个满怀。 残念悲泣呜咽:“儿砸,你都长这么大了!儿砸!你爹我没用啊,连几只虫子都没办法。” 他哭得很大声。 许藏玉愣了好久:“前辈你搞错了吧,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残念似乎受到了打击,捶胸顿足:“是我没用,你当没我这个爹好了。” “您怎么会丧命于此?” “十八年前,村里人发现此地,以为藏有宝物,破坏了封印,我收到急信,匆匆回来修缮,但还是让妖虫跑出来几只。” “不幸陨落,是我无能,只能留一丝残念驻留此处,能与你再见一面已是无憾。” 残念因执寄托,执念已了,他的身影渐渐淡了。 “不要再来这里,永远不要回来,这里面封存的是魔鬼。” 许藏玉想起了那本没看完的书,关于他的结局是,似乎是被众人厌弃,逐出师门。 在主角除妖的过程中欲夺宝物葬身虫窟。 不过是,主角升级路上的垫脚炮灰的常规剧情。 但由于死相凄惨,许藏玉没看下去,剧情全都一略而过。 “走吧。” 他收敛好地上的尸骨,确认没发现妖虫的踪迹才离开。 除妖的事情交给主角就好,他这个炮灰就不添乱了。 出了山洞,将此地隐藏,薛问香又随他葬了白骨。 “他真是你爹?” “也许吧。”许藏玉说。 走出黑山之际,薛问香刻意拦住跟上来的白毛狐狸。一边和许藏玉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已经过了几个时辰,郑叔和郑若全都等在外面。 “许哥哥你怎么去黑山了,我爹告诉我那里可有吃人的妖怪,连十几年前的一位侠士都吃了。” “阿若别乱说。”郑叔上下看他,“没什么事就好,我们回去,以后别再乱跑。” 许藏玉收到薛问香的传音:“我看他们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要是知道你娘忽然丧命不会想着寻仇?” 薛问香没再说话,他明白许藏玉心里门清。 别人瞒着他的身世,或许只是怕他赌气丧命。 那里面的东西着实麻烦。 许藏玉也已了然,难怪他劝不动这群人,里面还有主角未触发的剧情。 不管是什么,他不跟主角争就是。 ----------------------- 作者有话说:最近小猫不舒服,我天天焦虑,结果转头自己也病了[托腮] 第35章 郑叔见他没事便回去看药馆生意, 郑若好不容易见了许藏玉缠着不走。 问着他这些年的生活,手拉着袖子不放,撇在一旁的薛问香沉默的像个外人。 “许哥哥你这朋友怎么还没走,他是没有家吗?” 额间青筋直跳, 薛问香揽过许藏玉的肩:“你家许哥哥身娇体弱, 我自然要跟在身边好好照顾。” 郑若赌气拉开他的手:“许哥哥身体弱,你就别压着他了。” 忘本的臭丫头。 薛问香暗骂一句。 天上清风吹过, 一束红梅飘来, 轻轻落下, 郑若觉着新奇,伸手接住。 “哇,八月天里居然有寒梅。” 薛问香笑得不怀好意:“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这是暗香楼的梅花令。” “只有被暗香楼盯上的人才会收到, 小丫头你得罪人了吧。” 经常跑生意,郑若哪还不知道暗香楼的名声,阎王催命鬼, 收令人头落。 她煞白着脸一把丢掉,几乎要哭出来:“会不会送错人了,我不过是前几天多收了几两银子而已, 不至于要我命吧。” 薛问香幸灾乐祸:“现在躲着点,兴许还来得及。” 郑若六神无主:“许哥哥天快黑了,我我我就先回去了。” “你怎么还吓唬小孩子。”许藏玉怎会不知是薛问香搞的鬼, 捡起地上的红梅, 嗅闻, “还挺香。” “怎么是吓唬,不让她长点记性,还不知道日后得罪了谁。” 旁边树上跳下个人, 手里捧着一堆东西:“少主,您要的东西。” 他们才出来没多久,暗香楼的东西就到了,这就是修真界的顺丰? 那人片刻就消失了。 精致木盒像抽屉一层又一层,打开里面全是灵芝药参各种灵药。 “你要这些做什么?” “给你的补补身上掉的肉。” 这话说的跟坐月子似的,许藏玉回到屋前,打开门,愣了许久。 这还是他家吗? 里面全换了一遍不说,床边也多了一张小榻,屏风珠帘花瓶窗花,甚是风雅。 瞧见那张熟悉的床,他才确定是自己的房间。 “你不会真打算常住吧。”随手将红梅丢在窗边花瓶,和里面三两枝红梅放作一处。 “你既作为暗香楼交换弟子,我哪有不教的道理。” 门外多了个小药炉,薛问香按照药方配比将灵草一股脑放进去。 许藏玉隔着窗问他:“不是连本门弟子都不教?” “你当是人都能领悟,学到多少是你的本事。” 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熬好,薛问香用灵力吹到恰好的温度才端过来,但味道不是很美妙,许藏玉皱眉未接。 薛问香气道:“喂,你当谁都能喝到本少主熬的药。” 许藏玉清楚薛问香不会害他,咬着牙灌了下去。 “怎么样?”薛问香问。 “没什么感觉,就是…有点痒。”痒得他想挠包扎好的手腕。 “痒就对了,血肉新长总是如此,你经脉受损,不下猛药,恐怕难修复如初。” “不行,我想挠。” 痛可以忍,痒却难熬,更何况这种痒,越来越明显,像千万只蚂蚁叮咬。 薛问香摁住他的手臂:“忍一会儿。” “一会儿是多久?” “很快。” “你确定这不是痒痒粉?这根本不是人能忍受的。你们暗香楼哪来的邪门药方。” 怎么会痒到钻心,手指揪住薛问香的衣服,恨不得狠狠挠在自己身上。 许藏玉几乎瘫在他怀里。 “我幼时重伤长老们给我寻的药,没有试过怎会给你用。” 那些人追杀他娘时,几乎也把他剁成烂肉,他被护在身下,才得一息尚存。 那时他日日喝这药,痒到受不了就被捆在床上,忍了几天还是几个月根本记不清。 身边只有长老们忙碌的身影。 只记得清醒时,磨坏十指。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许藏玉的挣扎不再剧烈,薛问香才松开他,解开手腕纱布。 那处凹陷下去的血肉已经重新生出,伤口处只余浅淡粉色。 “看吧,没骗你。” 许藏玉擦去汗水,用灵力探看,受损的经脉也已经重新连接。 寻常药物能治外伤,修复经脉绝非易事,他做好了修为跌境的准备,可现在安然无恙怎能不开心。 当即喜笑颜开:“少主大人,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睡不惯榻,床我让给你。” “现在知道讨好我了,回报仅仅是一句话吗?” 薛问香的身体压了过来,目光中带有侵略性,许藏玉不得不撑住倾倒的腰。 那张脸贴过来时被他侧首躲开,脸颊擦过一片柔软,温度炙热。 “你……真的不考虑楚舒了?” 耳垂被咬了下,下口重,复又松开,舔舐咬红的痕迹。 “再说这样气人的话,我可就要……亲你了。” 是句威胁人的话,就差一点许藏玉就被吓到。 许藏玉深感自己堕落了,居然觉得被男人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想到和楚舒相处的那段日子,亲密之时,似乎并没有多少排斥。 但这似乎也代表不了什么,他不敢说自己爱着楚舒。 原以为演戏就行,但没想到楚舒就是个疯子,他不敢保障自己的演技没有破绽。 但可以确定,楚舒发现他从始至终都在演戏,一定会杀了他。 “你在想什么?楚舒?” 薛问香发现他居然在走神,自己真的这么差劲? 那两个碍眼的进了苦修崖,最好相互斗到死,把剩下半条命也斗没。 明明都是许藏玉的师兄,还肖想自己的师弟,龌龊! “许藏玉你究竟喜欢谁?楚舒还是你那位道貌岸然的师兄?” 第41章 许藏玉无法直视他直白的眼睛,胡乱诌了句:“我喜欢成熟稳重?、懂事还肯上进的人。” 薛问香脸色难看,咬牙紧绷,说白了许藏玉还是嫌他年纪小?。 年龄是他无法迅速跨越的东西,就算许藏玉不说,他也看得出来?,许藏玉并不是以当作男人的眼光看他。 “你还小?,不知道女人的好,之前不是还喜欢楚舒吗?” 薛问香早晚会被他气死?:“那你知道女人的好?” 他听不进去许藏玉又乱扯什么,转身头也不回冲出去。 * 与此同时,苦修崖。 两道盘坐身影楚河汉界般分明,各落一方。 气氛死?寂。 阴沉的死?气禁锢体内灵力,唯有伤口突破压力生长,缓慢又清晰。 这?样?的恢复速度,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康复,掌门刻意磨两人性子敲打之味明显。 可楚舒等?不及,等?不及把时间耗在?这?种鬼地方每天还要被迫面对萧明心那张脸。 闭目不闻,耳边细语却实在?突兀。 他果不其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神情讨好,用袖角揩去萧明心额间汗珠。 “师兄,你怎么不理理我?” 红唇几乎凑到他脸上,而?另一人不为所动,那虚假的东西就更加放肆一口亲在?他脸上。 “能不能收收你脑子里肮脏的想法!” 楚舒拔地而?起,冲出去的脚又被扣在?地上的镣铐紧紧锁住,这?才避免一场冲突发生。 不得不说,掌门预料的很准,若是不加以束缚,两人不你死?我活才怪。 那双眼睁开,平静之后,旁边的人影才消失。 “教训别人之前先管管你自己。” 前日,萧明心睁眼时,看到的是“许藏玉”身着婚服,端着合卺酒喂楚舒。 若不是他取了地上的石子砸过去,接下来?就能看到两人洞房了。 “真该叫你师父看看他的好徒弟的嘴脸。” “装的一副好徒弟好师兄的样?子,脑子里全是下流龌龊,许藏玉知道他的好师兄对他有这?些想法吗?” “还是被你这?副人模狗样?骗的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楚舒最看不惯萧明心的装,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实际盘算深谋。 “我最起码没?有骗他,让他以为喜欢的是谁都?分不清。”萧明心没?有否认。 楚舒也知道,这?是他最拿不准的事,但既然已经纠缠不清,就没?有轻易放下的道理。 两人的第一次久谈以相互讽刺结尾。 空间波动,走进一个穿着灰绿袍子的弟子,小?心穿过沼泽之间,将东西递交两人。 “两位师兄,掌门命我送伤药和辟谷丹,若是还有其他需要尽可告诉我。” 来?人是陈知光,顺便检查了番两人的伤势,观无恶化?才放心。 “许藏玉如?何了?”那些东西楚舒看都?没?看,最放不下的是外面的人。 “放心,楚师兄,三师兄没?事,只是掌门让他做交换生前去暗香楼求学,也不知多久才回。” “怎么偏偏是他!” 楚舒和萧明心都?难掩内心波动。 掌门怎么就偏送许藏玉过去,很难说不是刻意。薛问香能是什么好人,和萧明心一路货色。 “陈师弟,你能不能松开我的脚镣?” 陈知光面露难色:“不是我不帮你啊,楚师兄,掌门……” 他搬出一面镜子放在?两人中间,“怕两位师兄有意外,掌门着令弟子监管,两位师兄有什么想法还是歇歇吧。” 那面镜子可以看到外面监管的执法堂弟子,同样?外面的人也能看到里面。 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苦修崖比坐牢难多了,若是杂念浮生,都?叫外面那群人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想想,楚舒就难受极了。 “有劳师弟,我不在?竹雨峰,若有事,望师弟多费心。” 陈知光听出了萧明心的意思,颌首应下。 ----------------------- 作者有话说:猫猫便血终于好了,可以睡个好觉了 ——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引用宋·王安石《梅花》 第36章 薛问香吹了?半夜冷风, 越吹越气,待到月上林梢又走了?回去。 小屋葳蕤的烛火比惨白的月光温暖,一闪一闪勾动着心,脚步不自?觉快了?些?。 行至门边, 薛问香气笑了?。 许藏玉居然关门了?! 他怎么心安理得关门的。 薛问香满怀怨气, 从窗口翻进,正撞入许藏玉眼里。 “……呃, 其实门没锁。” “……” 薛问香就这么尴尬地站着, 火气不上不下, 嘻嘻的嗲笑声引起他的注意。 此时,许藏玉半卧在床上,手摸着一团软乎乎的肚子?,笑意还未从嘴角收敛。 刚才的坏笑就是这个?白毛畜牲发出来的, 翻着肚皮,在那被褥上滚来滚去。 操! 这小畜生?不是被他扔林子?里了?,怎么找过来的? 他都没睡的床, 倒是让它占了?便宜。 “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床上带,这种毛多的狐狸骚味重不说,身上还有虫子?。” 许藏玉扒开毛缝看?过, 很干净,一点味道都没有,还有那条蓬松的大尾巴手感甚好。 “小狐狸没你说的脏, 我掐过去尘诀才让它上床的。” 估计听许藏玉维护它, 小狐狸尾巴摇得更欢, 舌头?舔着许藏玉手背,不忘看?一眼旁边站着黑脸的人?。 薛问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这小畜生?刚才的眼神是朝他挑衅吧。 他今天非得把这畜牲的毛拔了?! 薛问香伸手去抓它, 手还没挨上,小狐狸便凄厉嚎叫,四个?蹄子?抖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这畜牲怎么了?。 他下意识去看?许藏玉,见他目光谴责,不敢置信,顿时哽住。 “这么小的狐狸你也下得去手!” 薛问香气得倒呛:“你哪看?见我动它了??” 许藏玉抱起瑟瑟发抖的小狐狸,拢在怀里摸头?安慰,挑起包扎的前爪,上面已经浸透鲜血。 那只爪子?无力的耷拉着,似乎像是断了?。 “这不是你做的,还能是它自?己弄的?” 薛问香:“……” 他居然被一只畜牲算计了?!!! “我要动手,这小东西还能活?” 火气上头?,薛问香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灌了?口凉茶,又见许藏玉给那畜牲上上下下检查,那畜牲摇着尾巴谄媚,哪有方?才要死不活的模样。 更气人?的是许藏玉居然抱着这畜牲睡了?,那畜牲的头?就搁在他胸口处,肆意妄为的拱动,尖嘴咧出故意夸张的笑。 这狐狸分明是成了?精的灵兽,伪装跟在许藏玉身边不知道安了?什么心。 薛问香气到半夜没睡,床榻那边的动静消失之后,倏地从榻上起身。死狐狸在许藏玉身上睡得正香,他才靠近一步,就睁开了?眼盯着他。 普通狐狸哪有这样的警觉性。 他早有预料,用灵力定住狐狸,顺便给许藏玉点了?昏睡,才揪着后脖颈把狐狸拎起来。 “敢算计我,你这辈子?可算栽了?。” 小狐狸虽然动不了?,那双眼睛却阴沉沉地盯着人?,薛问香揪着它的皮毛丝毫不留情:“你这身皮子?倒不错,想?必会有不少人?喜欢。” 那双眼中的恨意更深,薛问香冷笑着嘲讽它无能,将狐狸拎去市买场。 “薛少主您大驾光临,可真?稀客。”市买行的老板细长的眼睛里挤出浮腻精光的笑,一边招呼人?搬椅子?,一边亲手端茶过来。 “您这是过来......”他看?着薛问香手里已经有了?只小宠摸不清问了?嘴。 薛问香坐上香檀交椅,拎起手里的东西:“我要一只和这一模一样的狐狸?” “哎,好。” 老板应了?声,很快找来一只一模一样,不细看?眼神几乎毫无差别。 懂行的老板也发现了?问题:“薛少主,这只和您手里的没有差别,只不过眼神比不上您手里的有灵气。” 老板手里的狐狸,呆呆傻傻,被人?训练的漂亮恭顺,被揪着脖子?也不敢乱动,比他手里这只会耍心眼子?的乖多了?。 薛问香很满意,将手里那只丢给了?老板:“那是我偶然捕得的灵狐,被我封了?灵力,狡猾得很,不善亲人?,就交给老板你了?。” 这根本就是天上掉馅饼的生?意。 普通狐狸用来玩乐的小宠连灵狐的一根毛都比不上,又生?的这般好看?,挂出去卖给那些?修士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第42章 “难怪我瞧着这狐狸品貌不凡,还是少主您慧眼识珠,我必会给它寻个?好人?家。” 怕灵狐溜了?,老板在薛问香脱手之后就把它丢进了锁灵笼,薛问香这才放心离开。 想?起那狐狸爪子?上还有伤,于是给这只爪子?也裹了?层布,忙活完抱着狐狸回去已经天亮。 许藏玉已起身晨练,试着手里新得的剑,剑花打得行云流水,瞧着晨光中走过来的薛问香,惊了?声:“你去买了只一模一样的狐狸?” 薛问香差点没绷住,呼了?口气,把小狐狸脸掰过来让许藏玉看?清楚:“怎会这么说,这不就是昨天那只,早上我见它溜了?出去,找了?半天才找回来。” “你没搞错吧?” 许藏玉拨开脚边杂草,那只下半夜被薛问香卖掉的狐狸正盘在地上睡得正香,身下还铺着许藏玉的衣服。 !!! “这只长得这么像它难不成是他的兄弟姐妹?” 许藏玉要抱薛问香手里的狐狸被它察觉,立马起身,用大尾巴缠住许藏玉的脚不满地撒娇,许藏玉只好把它抱起来哄,揉着毛绒绒的肚子?,把小狐狸摸得直嘤嘤。 薛问香看?得眼抽,对比他手里茫然不知的狐狸看?起来更呆。 阴魂不散的狐狸精,锁灵笼居然都没困住它。 摸着摸着,许藏玉忽然到不对,一把拎起还撒娇的狐狸看?它肚皮,雪白的毛发中竖起的硬物十分明显,他刚才不小心就摸到了?。 “原来是只公狐狸,这是......发情了??” 小狐狸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蓬松的大尾巴迅速裹住肚皮遮住羞处,薛问香冷笑着摸腰间的刀:“畜生?就是这样,我正好略懂阉割之术,让我解了?它的痛苦。” “算了?,它身上还带着伤呢。” 小狐狸感激地看?着许藏玉,水汪汪的眼神可怜极了?,可下一瞬便被毫无防备地扔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许藏玉在手上使了?好几遍去尘诀。 没说一句嫌弃,却冷了?狐心。 薛问香幸灾乐祸对手里的狐狸说:“压它。” 没想?到这小狐狸还真?听话,他一松手,就往死狐狸那跑去,压着它黏来黏去。 “这么漂亮不配个?种可惜了?。” 怕它跑了?,薛问香特地设了?个?小结界:“给你千挑万选的媳妇,便宜你了?。” 他将许藏玉拉进屋:“接下来非礼勿视的事情我们就还是回避一下。” 房门在身后关上,许藏玉道:“大白天你关什么门?” “你真?以?为那小东西是普通狐狸?” 他讥讽道:“十只狐狸都没那只精,况且那妖虫连你金丹修士都难抵抗,它一只白毛畜生?如何抗住的。” “它确实颇通人?性。” “我就怕它是冲你来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薛问香取了?壶酒晃了?晃:“我不相信这东西没有目的,别忘了?这是修真?界,灵狐修到一定境界亦能化?人?形。” “民间妖狐化?人?以?双修夺人?修为的不在少数,你怎么保证这只没有想?法?。” 这些?话几乎挑起来许藏玉毛骨悚然差点被狐妖强上的回忆,连带对小狐狸不错的印象也大打折扣,想?起他昨天还和那狐狸同床共寝,更是膈应。 薛问香灌了?口酒,脸上浮出红晕,眼底呈现深色,目光锁住他,大概酒劲上头?,他又喝了?几口,醇厚的酒味飘到许藏玉鼻尖,随着他的靠近越来越浓。 “你——” 许藏玉真?怕他醉过去,可忽然就被薛问香压在窗边,酒香从鼻尖飘进嘴里,辛辣回甘,他口中的酒被裹挟着送进许藏玉嘴里。 在被迫吞咽之后,又纠缠着不放。 这醉得也太快了?...... 外面闹腾的呆狐狸早就被另一只摁头?踩在地上,瑟瑟发抖,发出臣服的呜咽,在许藏玉面前的谄媚眼神已然变得矜贵高傲,细长的狐狸眼颇具威严。 可他不得不装乖,来维持许藏玉对自?己的好感。 直到窗边传来动静,细长的狐狸眼猝然瞪圆,圆润的爪尖也尖锐凶狠。 窗边的少年被另一人?压着,肆意妄为争夺呼吸,酒瓶滚在一旁,瓶口倾洒的酒液洒得到处都是,少年身上几乎裹满酒香。 脸是红的,眼是红的,推搡的手被扣住,呜咽着反抗。 身体几乎贴在一处,借酒乱性的家伙,腰肢明显顶了?下。 “别动了?,让我抱抱。” 许藏玉气得咬了?他一口:“这就是你说的试探?” 薛问香痛嘶了?下,破皮的唇上渗出血,被舌尖舔进嘴里,可他依旧不知死活地笑:“下口真?狠,痛死了?,给我舔舔。” “我不该咬你嘴,就该咬掉你的舌头?。” 许藏玉冷着声,呼吸还没缓过来,舌头?麻了?半天。 薛问香怎么就跟狗似的乱啃。 许是尝到了?味,被许藏玉骂了?也不气,拱着脑袋贴过来在他颈侧蹭来蹭去,一个?没注意,颈侧就被吸了?一口。 第37章 薛问香几乎忘了盯外面那只狐狸, 注意根本没办法从许藏玉身?上抽离。 以至于在感?知到危险的瞬间,刀拔了一半就被一条巨大的尾巴打飞。 砖石垒砌的墙壁破开一道裂缝,碎石灰尘簌簌落在身?上,薛问香居然半天没有站起来, 喉间腥甜, 鲜血上涌。 他扭曲地将断掉的肩胛骨复原,拄着暗香刀撑起身?体, 看着面前?近乎庞然大物的狐狸, 眼底浮现冷色。 “终于不装了?”和他预料的一样, 这只狐狸绝非俗物,刚才打他那一尾也并?非完全是他的大意,就算是全神贯注恐怕也难轻易逃脱。 “居然是八尾灵狐。” 灵狐化?九尾遇劫成仙,这东西已经近乎脱离人间道, 也许只需几百年就可得道,许藏玉怎么会招惹上的? 八尾狐的身?体小山般挤占了半间屋子?,一条裹紧的尾巴里还藏着一人, 许是意识到这样的体型并?不合适才缩减身?体,只现半人之高。 通身?毛发灵光溢彩,八条尾巴也漂亮极了, 可却被人暴力?扯开。 许藏玉警惕地看着他,退至薛问香身?前?:“我们无冤无仇,阁下为何伤我朋友?” 本该醉意迷离的眼中一片清明, 对他的变化?也没有过多惊异, 他才恍然中了两人的计谋。 “我以为你们不是朋友, 哪有朋友借酒行强迫之事,现在看来你也并?非排斥对吗?” 许藏玉不由蹙眉,狐狸的话柔柔的却藏着让人感?到不适的刺, 他想不起似乎在哪听见过。 薛问香拔了刀:“少问东问西,又?不关你的事,不敢真面目现身?,是见不得人?” 狭长的狐狸眼,倏然凶狠:“世人畏惧暗香楼之名,可,我修炼人身?的时候,暗香楼连影子?都没有。” “人还年轻就莫要逞凶,你若识时务,现在最好离开,区区元婴的小修士。” 许藏玉知道他是冲自己来的,薛问香挨了那一下实属无妄之灾,对方还未动手,说明并?不想大开杀戒,他扯了下薛问香的袖子?:“你先回?暗香楼。” 薛问香却像受了刺激似的:“我不回?!把自己媳妇丢下临阵脱逃还算什么男人。今天除非我死,他休想从我面前?抢人。” 十年前?,他手无缚鸡之力?眼睁睁看着亲人被剁成碎块,现在他有刀,还有算是拿得出手的修为,怎么能够像废物一样跑掉。 “谁是你媳妇?”许藏玉被他气笑,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几句气势汹汹的话着实暖心。 连命都不要吗?真是个意气用事的蠢小子?。 “我知道你在骂我,临死之前?,让我叫一声怎么了。” 狐狸细长的笑声像勾魂的锁:“这就是世间痴情郎吗?可惜,怕是今日要埋骨于此。” 狐尾像鞭子?一样抽过去?,却被一道道光刀阻拦,如同穿梭在刀林剑雨中,迅猛的刀风接连不断,行成挡盾,硬生生扛了这一击。 小屋轰然化?作废墟,许藏玉根本无法想象,刚才那道堪比化?神让他喘不过气的威压居然真让薛问香挡住了。 那刀法快到肉眼无法看清。 狐狸诧异地收起尾巴,看向?他手里的武器:“你的刀法有点意思。” 许藏玉也看出来了,暗香刀攻击不足,但防御实属逆天。 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许藏玉捏紧手里的剑,道:“死之前?不知能否见阁下一面?” 他就算死,也不想不明不白。 狐狸忽然笑起来:“说什么死不死的,哥哥既要求了,我岂能不听。” 八尾狐狸活生生变了个春波柔情的美人,天霞锦衣拥簇一张娇花似的脸,那张脸再熟悉不过。 素质感?人的薛问香率先破防:“我□□祖宗的游逢春!” 第43章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 许藏玉犹疑地问:“你......不是人?” “不是人,狐狸也很可爱的,哥哥不喜欢?” 许藏玉嘴角抽动:“别叫我哥哥受不起。” 游逢春不大乐意委屈眨眼:“我虽修行数百年,化?形却没多久,按照狐族规矩当然可以叫你哥哥。” 薛问香恶心到了:“一把年纪还装嫩,你要不要脸。” 许藏玉给他喂了疗伤丹药,顺便堵住他的嘴。 游逢春虽是春辞坊坊主,却也是实打实堪比化?神的实力?,犯不着把人得罪死。 他的顾虑和眼底未消的警惕没错过游逢春的眼:“方才我以为他欺负哥哥才出手,哥哥不用紧张。” “你怎么会在玉安村?” 十几年了许藏玉就没见过修士来过这,更别说依灵气而生的灵兽。 “我原是想寻一处荒野之地炼化从你师兄那得来的妖丹,谁知道进了那处鬼林子?,还被咬虫食肉险些?丧命,要不是碰上哥哥,恐怕一辈子也出不来。” 衣摆摇曳,身?影忽然出现许藏玉身?后?,许藏玉还来不及躲就被抱个满怀,和那张如花笑颜贴近。 “哥哥,你说我们是不是命定的缘分。” “命定个屁!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薛问香将人拉开,控诉他的罪状:“你报恩的方式就是拆了恩人的房子?吗?” 好好的屋子?现在一片狼藉,游逢春自知理亏,也仍不看薛问香,只向?许藏玉求饶:“是我的错,哥哥我让人给你盖间更大的。” 只是回?家一趟,居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着面前?两尊大佛许藏玉一阵头疼。 “不用修了,修仙之人饮露喝风本就常态,接近自然挺好的。” 他自认倒霉,席地打坐修炼。 可这两人一个没走,薛问香嗑药疗伤,游逢春居然也有闲情雅致奶起小狐狸,一口一口喂它?吃肉,吃完就溜到许藏玉腿上睡觉,游逢春笑着骂它?没良心。 小东西对许藏玉格外亲近,许是他看起来比较好接近。 然而事实也是如此,许藏玉原本赶了它?,没想到这东西又?偷偷溜了过来,还将嘴里藏着没吃的肉叼着给他,许藏玉觉着好笑,就任由他去?了。 直到当晚,下了场大雨。 许藏玉抱着小狐狸两人狼狈的躲在树下,一人一狐像落汤鸡,这苦日子?谁爱过谁过。 “既是修行哪里不可,哥哥不如随我回?春辞坊?”游逢春撑着伞过来,伞面倾向?他。 薛问香不甘落后?,也追过来:“算盘打得挺好凭什么跟你回?去?。” 游逢春:“我自是要报恩的。” 许藏玉揉着怀里的狐狸头:“救人不为恩,若遇到的是它?我也会救的,你不用一定要报答。” 雨许久才停,最终是暗香楼和春辞坊的人修好了屋子?,为了里面的布置摆放两方的人差点打起来。 最后?里面一边鎏金配红梅,一边酥纱吹诗画。 他们不知道怎么说服彼此,居然摆了三张并?排的床。 看样子?,打算长住。 许藏玉索性也没让他们闲着,指挥着他们出去?干活儿。 游逢春担起修缮房屋的重任,薛问香则成了许藏玉陪练。 暗香刀法确实诡谲,也不知和他手里的无畏剑谁更胜几分。 金丹对元婴差了一个境界,许藏玉应付不暇,步步后?退。 但暗香刀的进攻远比比不上那天迸发的防御,对付暗香楼的功夫,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 许藏玉硬着头皮往前?冲,手里的剑居然渐渐续起磅礴推海之力?,薛问香察觉不对,被迫改为防御来抵抗。 剑盾挡下,薛问香还不敢相信被他金丹之力?逼退。 “无畏剑,不退,即为战。原来是这个意思。” 许藏玉很惊喜,真让他找到宝贝了。 看着普普通通的剑,堪比神兵利器。 薛问香同样吃惊:“若不是我近日悟了暗香刀法的真谛,还不一定能躲过你刚才那剑。” 能让他亲口承认,这把剑着实不俗,许藏玉笑道:“生死之间顿悟,看来你要感?谢游逢春。” 薛问香冷哼:“我谢他做什么,又?不是因为他。” 他收刀靠在树上,阳光抛洒的阴影挡住眉眼,不肯露于人前?的情绪,在阴暗中肆意生长。 “许藏玉其?实有句话我骗了你。” “哪句?” 许藏玉站在阳光之下,阴影如刀锋将两人切割出一条界限。 “其?实,我娘并?不弱,那些?人惧她手里无刀却打下暗香楼的一片天地,更惧暗香楼会一直强大。他们怕她,怕天下谁人不知的暗香公子?若有刀会断了他们的路。” 暗香公子?,暗香楼楼主,书?里早早下线的boss,虽然只有寥寥几笔,却有相当高的人气。 许藏玉还记得某书?粉画了张翩翩公子?图被狂喷不符合玩刀的武生形象。 可—— “暗香公子?是你娘?难道不是你爹?” 无法修炼的普通人居然是暗香楼幕后?操纵,难怪有人要怕。 “是我爹只是名义上的说法,怕那些?人私自报复而已。” “我娘手里无刀,却是暗香楼的骨,而我爹才是撑起那根骨的刀。” “我一直不明白暗香刀法凶狠外露却以防御为主,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 暗香刀的存在从来不是为了杀戮,而是守护。 就像是,爹守护娘亲。 而他,亦要找到守护的爱人。 薛问香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失败的继承人,十几年还不得本门真谛。 原来,最冷酷无情的刀中藏的是柔软的情字。 他自嘲地笑起来:“我今天才知道自己有多蠢。” “你能悟出来就不算太蠢。”许藏玉往前?踏了一步,果然看见他眼眶湿润。 不愧是伤春悲秋的薛玉玉啊。 脚步刚停就被一把拽过去?,耳边一声轻语:“谢谢你,许藏玉。” ----------------------- 作者有话说:自以为狂狷霸道的薛玉玉,其实被人哄一句就哭得要死 第38章 “要真谢我, 不如叫我一声哥哥。” “休想?!” 许藏玉被一把推开,薛问香咬牙切齿:“难怪死狐狸老是叫你好哥哥,原来你真有这种癖好!” “瞎说什么,我大你几岁, 还不能?让你叫我一声哥哥。” 薛问香誓不退让:“一辈子?都别想?。” “算了, 算了,我去看看游逢春, 一整天也没见?个人影。” 薛问香跟过去:“还找什么, 八成是走了, 等下我就扔了那张破床。” 他的腿上被咬了一口,是成天睡大觉的白毛狐狸,下口挺重,薛问香揪着它的后颈, 对?许藏玉说:“和游逢春一个德行,长得也像,没准是他的私生子?, 你可别被骗了白白给人养儿?子?。” 小狐狸虽然凶,胆子?却小,被吓得瑟瑟发抖, 得到许藏玉解救,才安分待在他怀里。 “这狐狸不是你买的吗?现在又嫌弃。” 许藏玉知道他生小狐狸的气,明明是薛问香买回来的, 却认贼作?父围着游逢春, 小狐狸还是只幼狐, 寻同族庇护再正常不过。可游逢春是只狐狸精他万万没想?到。 没看见?游逢春,倒是撞上了郑若。 “你可看到一个穿着粉衫的男子??” “你说的是游哥哥吧,”郑若止不住笑意:“他正在城里给人算卦呢。游哥哥还说我以后前途无量, 说不准会成为大人物。” 薛问香嗤笑一声:“哄人的话谁不会说,也就你这小丫头信他的鬼话。” “哼,游哥哥才不会骗人,现在城里的有钱人都找他算,肯定是有些本事的,难不成所有人都是傻子?。” 两人闻讯而去,远远看见?支起问卦断事的摊位前挤满了人,数不清的女人把四周全都围了起来。 “先生,你看我姻缘如何?” 姑娘含情默默,欲语还休,看见?面前人绽然一笑,眼睛都直了。 “姑娘可不要觊觎芳心?已托之?人。”他说着却抬眼看去人群中许藏玉的方?向。 姑娘大失所望,又问了其他的,得到回复才满意离开,丢了银子?放到桌上快要堆成小山的麻袋。 “我还以为是什么本事,原来是出卖色相。”薛问香万分鄙视:“给人算姻缘,他给自己算的明白吗?” 直到乌泱泱的人渐渐少了,几个富商算完之?后全都满意离去,小山的麻袋再也装不下一点。 游逢春撑着下巴看他:“哥哥也要算卦?可是问姻缘?” “我可不敢找你看,你给他们怎么都说的是好话,难不成所有人都是顺顺利利?” 游逢春笑得神秘,指着离去的富商:“我只说他会娶得一房美貌小妾,可没说日后会被小妾卷走万贯家财,妻离子?散。若是他身正心?端,何至招此祸患。” 第44章 “你不劝劝他?” “若是有转机,他的未来何至于一片灰暗,执迷不悟之?人,不可救。” 他又抛了一卦道:“我若说哥哥的卦象,凶灾坎坷,哥哥可愿跟我离开避祸?” 桌上的铜钱泛着油光,边口圆润,似是在他手里摸盘过很久,许藏玉看不懂卦象,只将铜钱收起放在他手心?。 “或许世上还是执迷不悟的人多吧,要真有祸,躲又能?躲几时。” 游逢春垂下眼,铜钱在掌心?发烫:“还是哥哥通透。” 薛问香用刀柄敲着他的桌子?:“死狐狸为了拐人,你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我还在呢,整个暗香楼岂会连个人都护不住。” 他把许藏玉怀里的狐狸揪出来丢过去:“你儿?子?自己不养我就丢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薛少主,”游逢春收了铜钱,将一袋银子?给许藏玉:“虽然不多,但?可能?勉强为村里贴些新瓦。” 郑若冒着星星眼:“游哥哥好好,哥哥你累不累,我给你收摊。” “有劳郑姑娘。” 温温柔柔的声音听得人心?飘,郑若殷勤地收好东西,怀着几分忐忑问:“我知道游哥哥很有本事,那能?不能?看看玉安村的未来,会像传说那样会变富裕繁盛吗?” 小说里的结局,主角萧明心?在此除邪,原主和玉安村付诸一场大火。 许藏玉摸着郑若脑袋:“别为难你游哥哥了,就算知道,有些天机也不能?轻易泄露。” 游逢春笑道:“此卦我批不准,不过我相信哥哥,有哥哥在玉安,未来必不会差。” “太好了。”郑若拍着手,“我爹娘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大家回去吃饭吧。” 薛问香瞪她:“好你个小丫头,我来这么久,都没见?你这么殷勤。” 郑若撇嘴解释:“我爹娘说你们修仙之人不要吃饭,况且现在不也叫你了吗?” 合着他是沾了游逢春的光,薛问香不禁怀疑难道他真比不上游逢春那个笑面虎。 晚饭时,郑若父母一口一个游公子?,又是夸一表人才,又是夸品貌不凡,只有薛问香冷着脸灌了口酒。 薛问香虽然年纪小,却早早担事,面上已具一门?之?主的威严,大家对?他的态度倒不是忽视而是恭敬。 许藏玉跟他碰了杯,悄声说:“其实大家只是有点怕你,背地里都说着你的好话。” 薛问香看着酒碗里自己的倒影:“我看起来很凶?” 他声音急了些:“你是不是也怕我。” 酒意涌上面颊,许藏玉故作?胆怯:“当然怕了,我们的薛少主可会一言不合就给人下穿肠烂肚山楂丸。” 薛问香脸色顿僵,耳尖红染:“再提这茬我给你的嘴亲烂。” 声音格外小,只有游逢春眯了眼。 “什么烂了,菜煮烂了吗?”郑若道。 郑钱也忐忑地问:“那我让阿若娘再给公子?炒一盘。” “不用,”薛问香拦下他,面对?他们不安的神色收敛神色,夹了一口菜:“我说软烂刚好,小丫头你该治治耳朵了。” 游逢春忽然给他夹了块糯年糕:“多吃些这菜,专治嘴硬。” “谁要吃你给的东西。”他丢到郑若碗里,郑若不在意,几口吃了。 晚饭打打闹闹的过去,回去路上,薛问香难得沉默,大概是他闷酒喝的最多,一沾床榻就睡了过去。 游逢春还打趣,年龄就是好,倒头就睡。 小狐狸在游逢春床上滚了圈也睡得正香。 许藏玉的床在他们中间?,一翻身就见?游逢春看着自己。 “黑山的封印阵文有新刻的痕迹,是你做的?”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哥哥。” 出乎意料的坦然,他竟然没想?着找借口敷衍。 “你知道里面的东西?” “都是一些虫子?罢了,别管那些,我可不想?看见?哥哥再割一次肉。” 他忽然变成狐狸,跳上许藏玉的床,窝进?他怀里。 许藏玉原本要揪着他的几条尾巴丢出去,抓进?手里又忍不住摸了两把。 兽形实在可爱啊。 狠下手揉捏到尽兴,然后就像渣男似的抛手撒开:“你的恩报完了,不用再增加陪睡这一项。” 八条尾巴都紧紧裹着许藏玉手臂,无法甩开:“哥哥真的不考虑吗?双修也可以增加修为。” “多少大能?表面光风霁月,实际用炉鼎供养已身,不过,若是哥哥的话,修为拿走就拿走吧。” 许藏玉掐住狐狸嘴:“你以为我不知道双修什么意思,还不至于魔怔到随便找只狐狸双修。” 狐狸嘴嗡嗡的,依旧狡辩:“哥哥不用有心?理负担,我不需要哥哥负责。” 还越说越渣了。 床上忽然又一沉,薛问香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大晚上发什么骚,忍不了就去洗澡!” 薛问香满身酒气,下手没轻没重,狐狸尾巴都给他揪秃一块。 漂亮的尾巴尖被狗啃了一样,气得游逢春咬了他一口。 “书上诚不欺我,狐狸精就是骚。” “我们狐狸从不三心?二意,朝三暮四的是你们人。” “哦,是吗?坊主收藏了多少春宫图,还敢说专一。” “你有什么脸说我,追着楚舒屁股多年的是少主你吧,不是喜欢女人,怎么突然换胃口了?真忘得了你的白月光。” 两人越闹越凶,床都快塌了。 “砰——” 两人忽然倒下,许藏玉把两个揪着的脑袋放开,两人额头上均出现了个红肿的包。 他不下手,还不知道新盖的房子?能?不能?保住。 他揉着被吵醒的小狐狸,抱着滚向另一边睡去。 小狐狸很开心?,翻着肚皮让他撸。 次日。 薛问香还沉浸在抱着美人的幻梦,摸着摸着,睁眼却看见?游逢春那张恐怖的脸。 两人飞速弹开。 游逢春满脸凄哀:“我不干净了。” 昨夜醉酒都没觉得恶心?,现在薛问香感觉要吐了。 “我才脏了,一身都是毛。” 他嫌弃地拍衣服,却发现指缝里也有狐狸毛,浑身顿觉不适。 争吵的声音叫醒了许藏玉,他看着两人:“昨晚睡得如何?” 头顶的痛后知后觉,薛问香这才想?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控诉道:“你居然对?我也下得去手。” 男人果然不能?惯着,自己错了,反倒理直气壮。 “哦,不然呢,等你们把房子?再拆一次。” “既然你们都看不惯彼此,不如趁早收拾回家,我这小庙哪供得起二位大佛。” 两人齐齐沉默。 同声道:“是我错了。” 第39章 秋去冬来, 雪落天寒,小狐狸生了场病,被游逢春带走寻药医治,薛问香没高兴几天也被属下叫回去处理?积压的事?务。 许藏玉依旧没等来宗门?的任何回信。 眼见田中药草渐渐枯死, 药馆几乎到了临近关门?的地步。 药馆主要卖的金灵丹能帮助修士提升修为, 药方是许藏玉从天一宗所得,但材料主要由玉安村人种植, 原本药材收获不佳, 金灵丹价格应该上涨, 可现在居然还降了一半。 除去人工、店铺租金和白送没有区别?。 许藏玉冒雪过来,卸下沾满风雪的披风,瞧了眼药柜就觉不对。 “郑叔,金灵丹的价格没有弄错?” 店中客人熙熙攘攘, 郑钱让郑若招呼,把他拉进里面的货房。 “可真?不是我想故意降价,是第一药馆济世堂把价格降了一半, 其他人跟着降价,我们不降没有办法。” “济世堂?他们的药为何卖的这么便宜?” 郑钱扒开?货房里的药草袋子,“这是我们从济世堂进的货, 便宜了两倍不止,只是效果差了许多,五年份的换一年份, 补血的千芝草用了同等功效的白扁霜替代。” 许藏玉越听心?越沉:“我虽不懂药理?但——这行?不通郑叔。” “可济世堂都这么做的, 挣的盆满钵满, 自入冬以来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可我要不这么做药馆早就要关门?大吉了, ”郑钱叹了又叹:“药馆入不敷出,他们不少?气性高的说不让你一直养着,跑到济世堂做工,工钱已经?好几个月没发过了。” “我们小门?小店不敢和他们比,他们连工钱都敢不给。” “甚至买了夜明珠,可以方便伙计接连不断日夜做工。” 许藏玉忍不住扶额:“真?是用的一手?好牛马。” 郑钱:“可不是,我们村的牛马天黑都要歇着呢,他们连牛马的待遇都不如?。” “郑叔,换过药方的金灵丹已经?卖了多少??” 郑钱神神秘秘打开?角落里的箱子,眼神里激动不已:“两千两,这得需要我们挣三年,有了这钱村里的孩子未来都不愁了。” 第45章 说着发现许藏玉脸色难看?,手?里捏着的药材顷刻间粉末。 “把这些东西都毁了吧,还有所有金灵丹全?部收回。” 郑钱惊愕:“这......” 许藏玉沉默着走出库房,回忆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原主下场悲惨,修为尽废,除了得罪萧明心?被报复,好像还有一个被他忽视的罪名—— 借宗门?之名,大肆敛财。 “你们店里的金灵丹一瓶只需要二十两?” 门?外风雪越来越大,店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只有个拄剑撑着身体的少?年苍白着脸进来,身着白衣,几乎和风雪融为一体,郑若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一眨眼就突然出现,还以为是什么飘来的游魂,走路也轻的没声?。 郑若正要把药给他却?被许藏玉叫住。 “抱歉,店中金灵丹不再售卖了。” 少?年眼睑黑沉,一步三咳,眼睛阴恻恻地盯人:“药架上还有凭什么单单不卖给我,你是这里的老板?” 说完,坐在一旁,大有不买到药不罢休的架势。 郑钱匆匆来迟,递上一杯热茶,见许藏玉没有松口的打算只好道:“我是这的老板,客人你别?生气,要不看?看?其他的药?” 那杯茶许久未接,郑钱只好笑着放在他手?边,郑若不懂许藏玉为什么这么做,但这人的傲慢着实讨厌。 “说了不卖了,听不懂,你要是来找事?的,大门?右边慢走不送。” 少?年不依不饶:“若我偏要买呢?” 一张纸人从他手?里飞出,抱起药架上的金灵丹跳过来,半空中被许藏玉劫走,纸人气得跺脚,飞过用两只纸手?猛捶许藏玉肩膀。 纸人虽然轻飘飘的,一拳下去,十分肉痛。 这个年轻人看?着病恹恹的本事?倒不小。 许藏玉用灵力控制纸人身体,纸人身体变得僵硬,一拳头在空中要落不落,他注意到年轻人的手?指在微微抖动,只不过越来越抖,最后竟一口血吐出来。 “金丹修士小瞧你了。” 身体又痛又麻,年轻人眼底渐渐涌起狠意,他看?着眼前人走近,掌心?快要打在他心?口。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源源不断的灵力平复心?口翻涌的血气。 “你心?脉有损,不可急功近利用金灵丹提升修为。” “金灵丹给不了你,这是我师弟炼制的极好的伤药,或许能帮你恢复心?脉。”年轻人伤得很?重,体内灵气更是暴躁无序,身体已经濒临半废的状态。 这是陈知光给他作为破阶贺礼的伤药,品阶不凡。年轻人是个识货的,只闻了下便知他所言不假。 他并没有立刻吞下,而是反复转着手?里的玉瓶:“我最后问一遍,药馆的老板是谁?” 许藏玉哪还不明白男人是来找茬的,拦住郑钱的话率先开?口:“是我。” “你承认就好。”年轻人的唇色泛紫,嘴角抿成直线,“不知阁下是哪门?哪派的弟子,门?中掌门?是否知道弟子在外售卖假药。” “怎么会是假药呢?” 阴翳的眼睛看?过去,郑若和郑钱的眼神都有些闪烁,年轻人无声?讥笑。 “我们可是在济世堂买的药材,就算药效差了点,用的也是真?材实料,况且二十两银子,已经?是天大的优惠。” “蠢货!药方配比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种假药和害人有什么区别?。”他将纸人从许藏玉肩膀收回,眼神凌厉地掠过众人:“你们承认罪行?就好。” 郑若:“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不做你的生意了,快滚出去!” 许藏玉知道来不及了,从他召出那个纸人的时候,不安就笼罩全?身。 他曾听过萧明心?提过,还有一个不怎么出世的宗门?,去无门?。 听说去无门?善用之术就是牵丝傀儡,杀人不见血,夺取他人魂魄置于傀儡中作为驱使奴隶。 还有人说去无门?不是活在阳间之人,他们是生死交界的活死人,总在半夜出现,勾人魂魄。 眼前的年轻人像极了萧明心?曾经?说过的样子,他更加忐忑:“我已经?发现店中药品的问题,正准备全?部下架,你可是不小心?买到了?” “这是我们的错,我愿意双倍赔偿公?子。” 许藏玉弯腰赔罪,少?年人靠近,呼出的气息都是阴冷的:“怎么赔偿,我几乎因为这药搭上一条命,要赔不如?把你的命赔给我。” 郑钱变了脸色,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年轻人却?忽然打开?掌心?的一方木匣,许藏玉整个人都被吸了进去,随后轻轻盖上,又拄起旁边当做拐棍的剑。 “你放了他,要抓来抓我。” 郑若只觉眼前白影晃过,年轻人就不见了,只有雪地上留下的一串脚印,和风雪中细微的咳嗽声?。 风又吹了几遭,地上的脚印也都渐渐淡了,除了那杯没碰过的热茶,几乎找不出来过的痕迹。 这人莫不是鬼吗? 许藏玉也觉得见鬼了,他好像被关进了一间奇怪的地方。 这里有山有水,风景宜人,要不是头顶的太阳半天没有动过,他都要感谢少?年关他还关在一处桃源仙境。 此处无风无雨,树枝也未见半点波动,许藏玉摘了树头一颗果子,色泽诱人,落在手?里却?轻飘飘的。 手?指轻轻一扯,果子像是纸一样撕成两半,他揉成一团丢在地上,草丛里蹦出个红眼兔子,三两口吃了纸果,砸吧嘴巴意犹未尽,红彤彤的眼一眨不眨盯着他。 许藏玉被看?得发毛,天上忽然开?了道口子,年轻人那张放大的脸出现,占了半边天空。 “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许藏玉道:“天一宗。” 没办法这个时候只能搬出宗门?保命了。 哪知年轻人听了讽刺更深:“天一宗竟出了你这个败类。若是指望着天一宗的人救你出去,那我更不能留你。” 他的手?里剪着一只条纹黑蟒,嘴里的毒牙也栩栩如?生,许藏玉顿时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我们药馆里的人不懂事?,我自会处罚他们,你的损失我也一并赔偿,我应当罪不至死吧。” 少?年剪纸的手?停了下:“放心?,我会留你一口气。我还没找你们天一宗算账,怎么会轻易让你死?” 纸蛇从天空飘下,顿然化作凶恶的活蟒,朝许藏玉吐着信子。 他从那天上的破口处又瞧见几个挤过来凑热闹的,看?他像竹笼子里的蛐蛐。 “周师兄,这就是害你修为大跌的人。天一宗可不是小门?小宗,你现在不动手?,等他们把人保回去,怕是不了了之白白倒霉。” “一条蛇算什么,不如?再加点五毒虫。” 那人兴致冲冲要下手?,却?周回挥开?,:不要往师父的法器里放些脏东西。” 许藏玉松了口气,在黑蟒冲过来时心?又凉了半截。 他居然使不出灵力了。 不管掐什么法诀都毫无反应。 “我师父的请君瓮岂是你能随便破的。” 许藏玉知道此劫难逃,求饶一刻都没有犹豫:“我招了,我认罪,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周回其实还准备了许多审问手?段,就怕他拒不认罪。 旁边的弟子笑道:“不是说天一宗弟子骨头最硬,这么贪生怕死不会是假冒的天一宗弟子吧。” “如?假包换,你一打探许藏玉的名字便知。” 许藏玉跑得喘气,这东西撵着他跑,慢一步还不得一口肉掉下。 忽然间,外面静了。 许藏玉瞧见一袭雪青的袖子,还有苍白如?纸的指节,连手?背的青筋也是青紫的,总之不像活人。他在里面都感到阴嗖嗖的冷气。 “师父,人已经?抓了。” “哦,还没弄死,周回你这次倒是心?善。” 那声?音听得许藏玉心?里拔凉。 他瞧不见周回的表情,但也能听出他的敬畏:“师父他自称天一宗弟子,贸然下手?恐怕天一宗那边不好对付。” “天一宗弟子的命是命,我去无门?弟子的命不是命?别?的门?派的人也不见你手?下留情过。” 许藏玉被黑蟒扑倒,张着的血盆大口被他硬是摁了回去,又抽了腰带,把黑蟒的扁嘴死死缠住,打了死结才一脚踹开?。 许藏玉瘫在地上喘气,这样的角度刚好看?见一双凉薄的眼,似是察觉他的注视,探望过来,许藏玉被冻了个哆嗦。 周回递过手?里捏着的玉瓶,“我抓他时,他用此物贿赂,说能缓解我心?脉损伤。” 苍白的手?接过玉瓶,“不错,上好的伤药,里面没加其他东西。” 一声?低笑:“这是怕了,还是良心?未泯。” 许藏玉感觉天地晃动,片刻后,他好像被托在一只手?上。 第46章 随着上升,他看?清了眼前人的脸。 出乎意料之外,不是想象中的凶恶。 是个风雅的玉面郎君,像是笔墨书海里养出来的读书人,清雅淡然。 只有那双眉眼略显薄情,自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他想到了萧明心?。 不过和萧明心?气质的外显锐利不同,他的神色永远淡淡的,淡得像看?死物。 比起那位周兄弟,这位才更不像活人。 “天一宗动作快,我已经?接到他们的宗门?传信,现在不动手?,可莫怪为师没有为你出气。” 在他说完,周回的犹豫退去,眼底狠色又深了些。 “你伤我半条命,我拿你右手?,可算公?平。” 许藏玉被人从盒子里倒了出来,紧接着捆仙绳将他捆得严严实实。 周回抽出剑,看?着他的肩膀比划,甚至旁边已经?贴心?备好,纱布、止血药。 剑没落下去。 “等等!” 两人看?向?他,见他气势昂昂:“你敢剁试试,谁不知道我是掌门?女婿,你若伤我就是和天一宗为敌。” “呵。” 又是该死的冷笑声?。 “天一宗掌门?的女儿,不是前些日子说自己真?身是男子,逼着一个男子娶他,又被掌门?驳了回去。” “听说那男子性格刚烈,得知被骗,誓死不从,你就是那男子?” 许藏玉硬着头皮瞎说:“哪有誓死不从,我们只是小情人闹矛盾,不想在大众面前闹得太难看?。” 温千初示意周回收剑:“好个伶牙俐齿的人,我倒要看?看?天一宗多宝贝你。” 有弟子匆匆进来。 “天一宗急信,命我们马上放人。” 许藏玉在纸面上好像看?见楚舒两个字,还未看?清,书信就在温千初指尖化为灰烬。 “人在我手?里,也敢指使我做事?。” 第40章 许藏玉手腕上被扣了锁灵环, 关在房里,守门的两位童子宛若孪生?,模样相同,就连衣服、表情都一致的叫人不舒服。 窗口处透着光, 走?近才看?清, 连窗户都是画上去的,旁边三两只散发清香的花枝却是栩栩如生?的纸花。 他拿起看?了眼, 就丢进花瓶。 “难怪传言去无门里没有活人, 谁到这种鬼地方不觉得是阴间。” 打?开房门, 两位童子全?都转过来脸来,异口同声?: “你是饿了吗?” 尽管这两人让他感到并不舒服,但?有求于人,忍着也要和?颜悦色, 他点?头“嗯”了声?。 两童子噗呲笑了,嘴角笑意僵硬:“那就继续饿着哦,门主只让我们看?守房门。” “一天一夜, 总不至于把我饿死在这吧,辟谷丹呢?” 两人笑容未变,“门主只让我们看?守房门哦。” 笑得许藏玉心里发麻, 他注意到两人从未眨过的眼珠子,嘴角笑意也逐渐僵硬,一言不语关了房门。 从窗纸外的阴影可以看?出那两人还看?着里面头依旧没有转过去, 许久, 才整齐一致地匀速转回原样。 许藏玉忍不住暗骂:真晦气, 连个活人都用不起来吗? 搓着手臂起的一层鸡皮疙瘩疙瘩,许藏玉颓废地坐在床上,好在床不是纸糊的, 床上的被子也不是一层纸。 窗台的梳妆镜照映一张惨白的脸,不经意抬头,许藏玉冷不丁惊了下,原来他木着脸苍白的样子也挺恐怖的。 他自认为不是胆小的人,但?在这里呆久了,也变得疑神疑鬼。 盖上那面镜子,后背发凉的感觉才好受不少。曾经他以为苦修崖已经是足够恐怖的地方了,没想到还有更阴的。 他宁愿被关在天一宗的牢狱里,也不在这鬼地方煎熬。 * 去无门真是个鬼地方,唯一一个死气沉沉的宗门,藏在深山野林,茫茫大?雪盖住山路,行差一步就会陷入充斥毒雾的迷障中?。 山顶的屋檐铃铛声?清脆,震落一块积雪,没砸到不幸踏过的人头上,就被一把折扇挡住。 “来客了。” 楚舒瞧见积雪茫茫的院中?坐着一人,周边大?雪覆盖,唯有此人周身雪色不侵。 他的第一感觉就是死气沉沉,若不是这人开口,他几?乎没察觉到院中?有人。 原来去无门还在,他还以为早就被灭门了。 “门主抓了我门中?一位叫许藏玉的弟子?” “或许吧......每次总有些不长眼的招惹上去无门。”温千初回答的甚是漫不经心。 “我是诚心与?门主和?谈,”楚舒拿出一包沉甸甸的钱袋,掀开一角,里面的金光足够惹眼,况且这还是乾坤袋,里面装的只会比看?到的更多。 “我那师弟胆子小,绝无害人之心,约束不住手下人给门主造成麻烦,还望门主见谅,这里是万两黄金,不知此事能否就此私了。” 万两黄金,不错的价码。可惜并没有让温千初侧目。 “作为赔偿,我接受,可是私了,不是这个价。” 紧紧捏着手里的折扇,才没叫楚舒一巴掌扇过去。 一个去无门的弟子而已,值得了万两黄金是他高看?,温千初居然?有脸坐地起价。 温千初掀起凉薄的嘴角,“你的一万两买的不仅是我门弟子那条命,还有......掩埋许藏玉伤人敛财的证据,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可去无门的人从来都是睚眦必报,你的黄金买不了我门弟子忍气吞声?。” 去无门不讲道德,若不是怕他直接杀人,楚舒不会一忍再忍。 “既然?如此,不如门主开个价。” 温千初这才有点?兴趣,他的目光落在楚舒手里那把鎏金扇,“你的这把扇子如何?” 忍耐的体面几?乎撕破,捏紧的拳头咯吱作响。 本命武器等同于修士的第二条命,穷途末路的人也不会丢掉本命武器求生?,楚舒气得快要吐血,暗吸一口气,“我要先看?到人。” 温千初有些意外的挑眉,没有立刻应下,抬眼看?向?枝头惊飞的鸟雀,一簇羽毛颤颤悠悠飘落,意味深长。 “去无门可不是随意能闯的地方,年轻人胆子虽大?,可不要丢了性命。” 楚舒心口一紧,几?乎以为温千初看?透了一切,可他很快收回目光,像是随口一提。 被发现了吗? “你们倒是送了一场好戏。” 呼吸一滞,鎏金扇在楚舒手里不堪重负微微弯折。 * 迷迷糊糊入梦,一下又一下的沙沙声响唤醒了许藏玉,那面被他亲手盖上的镜子,又重新摆好。 镜前坐着一个人,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衣服,就连镜中照出的半张脸也和他一模一样。 只是,转到另一边,是平整没有五官的脸。 沙沙的声?音,就是笔尖在那张脸上描绘五官发出的声?响。 许藏玉的目光还未收回,就和?镜中?人对视上,那张脸扯出僵硬的笑,“不要怕,我不是人哦。” 许藏玉:“......” 你自己听听这话阴不阴。 又是一个纸人,和?门外的两个一样,许藏玉早有预料,不至于吓昏过去。 这东西也没有刻意吓他,描好五官,拿着镜子和?他对比,又模仿着他说话的神态。 “我现在和?你像吗?” 除了细微的不自然?,一举一动几?乎照着他复刻出来,也不知道这东西观察了他多久。 “你学?我做什么?” “你就不怕受罚吗?你留在这里,我替你出去活怎么样?好久没有试过当人的滋味了。” “不怎么样。” 这东西想替了他,那他还能活吗? “知道你不愿意,可惜你没有选择。” 毫无温度的手指摁在他眉心,许藏玉感觉手脚忽然?被定住,然?后自己就被那双手捏成一张薄薄的小纸人,挂在房梁下方悬挂的八边灯笼下,和?上面一个个的小纸人一样成了装饰。 盯着他的纸人忽然?嘘了声?:“不要说话,有人来了。” “......” 关键他根本说不了一句话。 纸人学?着他的样子侧卧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外面刀剑争鸣,两道影子倒下,软塌塌的变成两张薄纸,房门被打?开,竟是原本该在苦修崖的萧明心。 “师弟。” 床上的人被他叫醒,惊喜地扑进他怀里,“萧师兄。” “他们可有伤你。” “许藏玉”摇摇头,“门主怎么会伤我,我可是他......” 意识到自己即将说错话,才急急改口:“我可是他要价的筹码。” 纸人算不上活人,他埋在萧明心脖颈,呼吸间都是鲜活的阳气,忍不住又凑近吸了一口。 这人阳气很重,吸一口应该不会被发现。 挂在头顶上方的许藏玉看?见纸人变红的眸子,想提醒萧明心却无法动弹。 第47章 纸人挑衅地看?他一眼,继续埋得更深。 可萧明心忽然?推开他,纸人差点?栽个趔趄。 “萧师兄?” 萧明心抱歉道:“没事吧,我刚才似乎感觉到有人盯着我们。” 纸人笑得僵硬,不敢抬头看?许藏玉的方向?,“是不是感觉错了,房里只有我一人。” 萧明心却拔了剑,“此地诡异,门口那两个点?了睛的纸人就不是活物,或许这里还藏着其他的。” 纸人害怕地拉住他的袖子,“啊?不是活人,萧师兄我们赶紧走?吧,我有点?怕。” 萧明心拍着他的肩膀,“没事,我杀得了门外那两个就能杀其他的。” 纸人的表情越来越僵的,在萧明心捧着他的脸时挤出一个讨好的微笑。 可,下一刻,萧明心就手起刀落割了他的头。 “......”挂在灯上的许藏玉脖子跟着一凉。 没有可怖的鲜血,捧在萧明心手里的头颅变成一张单薄的纸,被他松手丢掉和?地上的身子叠在了一处。 “师弟。” 他对着空气喊了声?。 无人回应。 寒光的眸子从屋内的每一处角落扫过,最终落在头顶上方的花灯,剑锋挑着底下坠着的一个个小人,只要轻轻用力就能拦腰斩成两段。 许藏玉心里默念萧明心刀下留情,不要把他当成纸人斩成两半,那样就是活神仙也拼不回来。 剑光袭来,许藏玉连遗言都想好了,可头皮忽然?一松,吊着他的那根线像是断了。 他在空中?飘啊飘,最后被一只手接住。 “师弟?” 许藏玉说不了话,只能用眼睛瞪他,萧明心运起灵力灌入他眉心之后,许藏玉才感觉到自己能动了。 但?是这副身体他还没有适应,一下跳起来,差点?没从萧明心手里栽下去。 “小心。” 萧明心很小心地把他拽了回来,生?怕力气大?点?就把他给撕坏了。 “呼呼,吓死我了。”变得只有巴掌大?,待在萧明心手上只觉得地面很高,对他而言几?乎是深渊。 他又转头左右看?了两下自己的身体,顿然?泄气,“呃……我好扁。大?师兄你不能帮我恢复原样吗?” 萧明心面色沉重,“去无门的纸人秘术只有去无门的人才知,等我研究段时间,或许有解法。” 小小的纸人一下子瘫软了,半死不活地倒在萧明心手里。 “完了,完了,我这副样子,被人看?见,不被当做鬼打?死,也会被一场雨泡成渣渣。” 萧明心用手指戳了戳他,安慰:“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许藏玉瘫如死狗,原本一动都不想动,可忽然?手脚不听使唤地站起来,从萧明心手里一个大?跳飘起来。他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被一根若有若无的红线牵着往前。 萧明心用灵力阻挡,可看?到许藏玉被两股力拉到变形的身体还是放了手。 小人最终被收到门外那人手里。 “二位既无和?谈的诚心,莫怪我不留情面。” 他眼神冰冷,看?着地上的几?个纸人,挥手间,几?个纸人又重新黏好了身体, “多谢师父。” 守门童子惊喜地摸着重新恢复的身体,看?向?拿剑的萧明心瑟缩了下,里面那个顶着许藏玉脸地纸人畏畏缩缩低着头不敢看?温千初。 这副样子更惹他生?厌,“没用的蠢货,下次不如直接烧了你。” “徒儿知错,多谢师父搭救。” 他抬起头,那张脸让温千初忍不住皱眉,“换了这张脸。” “......是。”他不敢多说。 门外的楚舒盯着温千初手里的人脸色难看?。 温千初这个奸诈老贼,若萧明心没识破那个假货,他们此行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说,还带了个去无门的奸细回去。 “门主,这次是我们冒犯,还望门主不计前嫌。” 楚舒就没和?人这么低声?下气过,但?没办法,温千初实在不近人情。 “不是我不想跟二位谈,只是如今天一宗恐怕还不是二位做主。” 手掌上的小人被红线牵着一抖,抖出个忽然?变大?的许藏玉,许藏玉身体晃了晃,才发觉自己变了回来。 还以为门主大?发慈悲,就见他笑得不怀好意,“又来了几?位贵客,你说是找谁的?” 许藏玉手脚冰凉,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怎么也逃不了的。 冷风凄凄,许藏玉麻木地往外走?,楚舒挡在他身侧,理了下他耳边被吹乱的发丝,“不用紧张,天一宗没有打?死弟子的先例——” 说着,忽然?顿住。 温千初嗤了句:“是吗?我可听过贵宗那位二长老就是死在楚掌门手里。” 楚舒的脸色顿然?煞白。 许藏玉想起来了,那位早就故去的二长老实际是楚舒的父亲,传言他当初卖假药大?肆敛财,闹出好几?条人命,被其他门派追杀丧命,原来,是掌门亲自动的手吗? 掌门果然?铁面无私。 一位长老尚且难逃追责,更被说他一个普通弟子。 温千初果不其然?看?见三张同样难看?的脸,嘴角笑意难掩。 “何必这么担心受怕,楚掌门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外人打?杀自己的女婿。” 这句话完全?是在打?趣许藏玉曾经的大?言不惭,刻意加重的女婿二字,很难不让人听出其中?的讽刺。 表面的掌门之女,实际是罪人之子。 见不得光的身份,以女子身份苟活。 岌岌可危的光环掉落,只剩下由人嘲讽的笑柄。 他的身份是借来的,他人的追捧同样是借来的,没了这些,还有什么能撑起他的高傲。 身边的人僵硬地像木头,许藏玉担忧地看?过去,提醒道:“前面是台阶,楚舒。” 那张木然?的脸许久才扭曲着恢复以往那副傲然?的模样,“嗯......天冷雪滑确实应该看?路。” 第41章 山门?外, 暴雪更加肆虐,张牙舞爪,却连一粒雪粒都飘不进来,此方天地已?然被?结界笼罩, 执法堂弟子严阵以待, 最前方的掌门?楚杨面若寒冰,不着调的三长老也收敛神色, 低沉的气息压抑窒息。 抵御风雪的结界成了围捕的囚笼。 许藏玉没有退路。 他主动走上前, 什么也没说。 楚杨脸色难看, 转向楚舒、萧明心二人?,声若寒冰:“不是走火入魔了,我看你们清醒的很。戴罪未消,又?私闯他人?山门?, 哪条门?规教?你们如此放肆!” “作为?师兄不以身?作则,反倒枉顾门?规,真是好样的。” 话落, 执法堂弟子已?拿出囚链将两?人?锁住。 从楚杨的话中不难知道这两?人?都是在苦修崖罚期未过,就使计私自逃脱。锁链虽没戴在许藏玉身?上,他也不敢心存侥幸。 掌门?看他的眼神分明是失望至极, 药馆的事多半已?经传进楚杨耳中。 楚杨上前两?步,“是我管教?弟子无方,竟养出奸猾无德之徒, 害了贵门?弟子。” 温千初:“掌门?言重, 我徒儿只是废了些根基, 并无大事。” 一句话就叫楚杨脸色更沉,哪是无事,分明是反讽。 根基之于?修士就是天赋, 哪怕坏了一点,都可能让一位天才沦落平凡,谁遭遇此事会不找人?拼命。 许藏玉又?是天一宗弟子,若不处置,天一宗恐沦落邪魔外道之名。 十几年前,楚舒父亲惹出的祸事,害了多少人?,天一宗名声受累,元气大伤。 如今,居然竟又?出了这样的祸端。 去无门?的人?又?找上门?,他岂能置之不理。 许藏玉感觉被?一股低沉的威压锁住,几乎无反抗之力,受了一掌,喉中腥甜,半跪在地。 旁边的两?人?刚动一下?,就被?执法堂弟子死死压住,“两?位师兄,若是希望许师弟好受些,最好不要多生事端。” 温千初挑起眼皮,“楚掌门?这是做什么?” “我知他惹出的事非一掌就能抵消,所以,还请温门?主随我一同去天一宗,审明此事。” 早听天一宗掌门?正派清流刚正不阿,没想到对于?自家弟子真是一点也不护着。 那?一掌,可打得?不轻。 许藏玉忍痛起身?,脚步晃了下?,被?一只手从后面撑住,“现在就倒下?,可还不是时?候。” “听闻天一宗定罪极严,我倒想看看是怎么变态法。” 许藏玉僵了下?,慢慢直起身?,将后背从那?只阴冷的掌上脱离。 温千初却眨了下?眼,倏然笑了,“吓到了?不用担心,去无门?不是修罗恶煞,不会因为?这件事要了你的命。” 温千初此人?总是表情淡淡,连同那?张脸都像是贴上去的假面,看不清真实情绪。生的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却叫人?难有亲近之心。 第48章 许藏玉越听心越沉,实在分辨不出他这句话是宽慰还是讽刺。 一路煎熬,许藏玉却感觉眨眼间就到了天一宗。 议事殿早就围满人?,在许藏玉出现时?有细微骚动,楚杨循声看去,那?点动静也倏然消散。 太静了,静到许藏玉被?压着抬不起头。 跪在殿下?,许藏玉才发现青玉板的地面冷得?彻骨。 抬头,那?几重台阶之上的人?竟有些高?不可攀。任他头抬得?再高?,腰挺得?再直,也到达不了可以平视的角度。 “许藏玉,你如何将天一宗丹方流入门?外,暂且不议,可你以此,炼假药谋财,罪责难逃。” 一声声如暴雨中劈下?的雷鸣,急促砸下?,许藏玉感到战栗,却未肯低头。 “你既入天一宗,我就不能对你的言行置之不理,你如今害去无门?弟子险丧命,我罚你十鞭,你可认。” 执法堂弟子双手托着一根长鞭,长鞭又?细又?长,似是灵兽根筋炼制,站在温千初旁边的周回讥讽。 “用这根细鞭打金丹修士,也不怕把鞭子打断。” “你难道不知道越是细鞭打人?越疼,况且,此物还是魂器,不仅能打身?,还能打魂。” 他眉头微蹙,叹了声:“没有见识,就好好闭嘴,这样就无人?知道你的无知。” 周回被?噎住,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还有周遭天一宗弟子全都变了脸色,便知此物威名深入人?心。他惭愧低头,不禁朝许藏玉看去。 那?人?脸色除了白了些,并无惧色。 周回以为他会痛哭求饶,以求从轻发落。 可求饶的反倒不是他。 “掌门?十鞭是否太重,曾经有弟子误伤他人?,也只罚三鞭。”萧明心道。 楚舒也跟着说:“去无门?弟子不是好端端站着,哪有把本门?弟子先打死的,况且许藏玉并非故意,为?何要重罚十鞭?” “你们都给我闭嘴!”楚杨呵斥,“你们倒是会审,这掌门?的位子给你们来坐。” 这两?个都是楚杨曾经最为满意的弟子,现在除了头疼还是头疼,简直就是来折磨他的。 “我问的是许藏玉!可认罪,有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 “我认。”许藏玉低了头,没有犹豫。 楚杨冷笑:“你认得?倒快,就一点不怕鞭子落到自己身?上?” “既是我的错,理当受罚。” 认错态度诚恳,楚舒越发觉得?窝火,他以为?许藏玉偏激的性格已?经磨平,原来竟是看走了眼。 楚杨抬手示意,执法堂压着两?人?上来,许藏玉这才变了脸色。 郑若和他跪在一处,神情懊悔:“我以为?那?人?掳走你是要害你,才找来你的宗门?求助,没想到因此会连累你。” “你若不搬救兵,我也出不来。”许藏玉道。 “掌门?抓他们来做什么,他们不过是毫无灵力的普通人?。” “他们难道不是你的同伙,药馆中账目明细已?然查清,收入全都流入玉安村人?手中。既然,他们有参与,自然逃不了罪责。” “不是同伙,他们只是听我的命令,请掌门?......”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不是他,是我。” 郑若红着眼,“他日日待在宗门?里,哪里顾得?上药馆的生意,全都是我在打理。” “药方也没错,是药错了。是我低价购买替代药材,才造成炼出的金灵丹有误。” “可许哥哥从头到尾从不知情,药馆这么多年的收入他也没拿过一分,这罪不该他来当。” “阿若,不准胡说,那?几鞭下?去,你会死。” 听到许藏玉的呵斥,郑若这才落下?泪,“可你怎么办呢许哥哥,这不是你的错。” 郑钱伏在地上磕头,“掌门?大人?,他们两?个孩子懂什么,其实那?些药材是我从济世?堂低价买的,他们保证药效相?同,可以替代,我想着这是利民的好事,这才把金灵丹价格一同降了一半。” “济世?堂他们这么做,我们也只能跟着,不然谁买我们高?出一倍的药。” 郑钱说完,却发现掌门?脸色更黑,接着劈头盖脸怒骂:“胡说八道,济世?堂是秋水宗产业,秋水宗向来乐善好施,救济渡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你既说是从秋水宗买的药,可有证据?” 郑钱愣了,那?些药材都是私下?交易,也没有收据,哪来的证据。 “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我保证绝无谎话,确实是济世?堂的掌柜给我的药。” 楚杨正要发作,温千初忽然道:“既然他说了,楚掌门?何不叫秋水宗的人?过来一问究竟?” 温门?主既然开?口,那?必然要查清楚,很快,秋水宗的人?被?叫了过来。 来人?嬉皮笑脸,许藏玉瞧着眼熟,随即才想起来,这是弟子大比那?个曾经邀他出去的人?,好像叫路鸣。 楚杨:“这次请贵宗过来,是为?了求证一件事。” “我已?听你们的弟子说了,”路鸣递上好几本账本,“这是我们济世?堂所有往来账目,绝无私售药材没有记录的情况,不知道各位是不是弄错了,把幕后交易之人?看成了秋水宗的人?。” “或者是,那?人?故意扮做秋水宗人?行事。” 路鸣的手从脸上划过顿时?变成另一张脸,许藏玉抬头愣了好一会儿,居然变的是他的脸。 “普通人?没有修士敏锐,被?易容术骗过很正常。” 路鸣见大家的眼神怪异,笑道:“难道不好看?” 旁边冷冷的声音飘来:“丑,晃到我的眼了。” 路鸣笑容凝滞,想看谁是这么嚣张,眼刀子刚杀过去,陡然变了,硬是重新挤出笑意,“今天真是热闹,居然连温门?主也过来了,幸会,幸会。” 换回自己的脸,温千初却又?遮了眼,“怎么更丑了。” 路鸣:“......” 他路鸣谁见了不夸一句英俊潇洒,居然还能被?人?说丑。 手中拳头硬了又?硬,最后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温千初他确实惹不起。 见秋水宗拿出了证据,郑钱终于?白了脸,“是我糊涂,我认,我认。” “明明是——” 郑若的话被?许藏玉截掉:“御下?无方,主责在我,他们虽受蒙骗却也做出错事,药馆这些年经营全部收入,皆全部退回购买金灵丹的人?作为?赔偿,若不够,可以写欠条,我日后慢慢还。” 药馆的账本全部取了过来,楚杨一一翻过却惊道:“五年才六千两??” 六千两?放在在座各位眼前没人?瞧得?上,连春辞坊里的一幅画都未必能买。 许藏玉道:“绝无作假,普通人?与修士不同,一笔一笔都需要血汗来挣。若掌门?不信,可派人?细查。” 路鸣从始至终都没把目光放到地上跪的人?,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怔住。 居然是他。 事已?定局。 刑罚细鞭又?被?抬了上来,那?东西看得?就叫人?怵得?慌,路鸣笑着说:“既然有误会,我看错在那?个冒充我门?的人?,不如以补偿就此揭过。” 楚杨:“既然此事,与秋水宗无关,路小友还是不要插手我们天一宗内务。” 路鸣:“......” 好你个老东西,请他的时?候倒是客气,现在用完就丢。 气氛顿时?沉下?,执法堂弟子拿起细鞭,殿外忽然匆匆闯进来一人?。 “不准打!” 来人?行色匆匆,上前便要扶许藏玉起来,被?执法堂的人?拦住。 楚杨:“薛少主这是做什么?” “他既是来我暗香楼修习的弟子,那?也算半个暗香楼的人?,怎么能让你说打就打。” 薛问香只是回去处理个事情的功夫,许藏玉居然就被?抓了,丢了还没处理好的事情,匆匆赶过来,就见这些人?压着他问罪不说,还要动刑。 反正现在薛问香一肚子火,说话也没好声好气。 楚杨才是真的恼火,今天这一个两?个的都要反了天,他身?为?掌门?难道还动不了一个弟子。 “许藏玉认罪当罚,况且天一宗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 到底是楚掌门?,一道威压便定住尚且年轻的薛少主,眼瞧着他们就要下?手,薛问香急得?吼道: “不准动!许藏玉是我未过门?的道侣,以后也是暗香楼的人?,楚掌门?要是真打他,就是与我们暗香楼为?敌。” 楚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心口有口气好像喘不过来,他现在只想拎起鞭子连薛问香一起抽了。 “胡搅蛮缠!胡搅蛮缠!薛少主以前你追着楚舒我只当你年轻,现在居然又?把主意打到其他人?身?上。天一宗岂是你随意放肆的地方。” 第49章 他一道捆仙绳将薛问香缚住,丢到旁边,正要继续楚舒扑通一声跪下?。 “不知道薛少主做什么梦,我和他才是有正儿八经的结契书,我们既是夫妻,他的错也有我的责任。” “我竟不知,他困顿到需要铤而走险的地步,这是我的失责,掌门?若罚,请允许我同他一并承担。” 楚舒性格乖戾,但这么多年,也没跟楚杨呛过声,直到因为?许藏玉的事,楚舒一而再,再而三,忤逆他。 眼前黑了又?黑,靠着强大的忍耐,楚杨才没有气昏过去。 楚舒居然还没死心,还念着这事。 他还敢念着。 楚舒父亲犯错,他杀之无愧,可托孤于?他,却让楚舒断后,他心中愧疚难当。 他们怎么一个个都盯着许藏玉不放。 这小子究竟使了什么手段,居然挑拨得?他们都跟他反着来。 第42章 一个楚舒已经够让他头疼的, 结果萧明心也跟着跪下,挺直的腰板没有一丝愧疚。 “许藏玉自入宗以来,几乎都是我?这个做师兄的教导,他既犯错, 我?也免不?了失职, 请掌门允我?与他同担。” 楚杨气得发抖,“你们一个个好得很!” “我?是他师父, 要论失职还?轮不?到你。”三长老知道萧明心的话是实事求是, 但也把他心里那份忽视的愧疚翻出来。 平心而?论, 他对?许藏玉确实不?公平,也是对?所有弟子中最不?上心的。此子资质品性皆不?在选中之列,若不?是萧明心当初一句求情,他也不?会?给?许藏玉一次机会?。 这些年许藏玉还?算争气, 他以为许藏玉已经改过自新,到头来他还?是看错了。 楚杨道:“我?当初就说?过这小子重利轻命,为了十两银子就敢杀人, 以后还?指不?定惹出什么祸事,你既无栽培之意,又把人收入门中做什么?” 许藏玉如遭雷击, 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彻骨的寒从膝盖之下深入心口,连心跳都渐渐冻结。 他一直不?明白, 为什么掌门和师父一直不?看好他, 原来竟是因为这件事。 许藏玉十岁怀里揣着玉安村人为他凑出的十几两银子, 千里迢迢来天一宗拜师。 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其他人,有人趁机抢他银子, 拳打脚踢,许藏玉发了狠才回击。哪知比他高两个头的人,只是废物?花架子,被?他打得爬都爬不?起来。 恰好这时候,掌门和众位长老过来,抬手?制止。 告知前?因后果后,许藏玉也是怕的,他怕自己失了这次机会?,没想到最后竟被?选中。 他以为,自己也算事出有因的行为得到谅解,根本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从未被?看得起。 当了这么多年的边缘人,原来从始至终不?过是个污点。 . 三长老也被?楚杨骂得狗血喷头,悻悻把头扭到一边,别说?劝楚杨,恐怕多说?几句,无异于火上浇油。 楚杨看着面前?两张可恨的脸,从执法?堂弟子手?里夺过鞭子,“你们两个一而?再再而?三忤逆师长,当真以为我?不?敢罚你们。” 一鞭突如其来,声音十分清脆夹杂衣裳的碎裂声,刚才跪直的两人直接弯了腰,后背的衣服像是被?刀划破,鞭痕深入血肉,再抽出来时,上面已经沾了层鲜血。 这还?只是外表的伤,真正是痛在魂体?上的。 从两人额间逼出的冷汗,和半天都撑不?直的身子就知道,这细鞭的威力?相当恐怖。 路鸣看着倒吸一口凉气,元婴尚且如此,那金丹的许藏玉呢? 十鞭,怎么扛...... “掌门。” 许藏玉膝行跪在两人面前?,脊背弯了又弯,额头几乎叩在地上,“一切错在我?,请掌门莫要怪罪二位师兄。” “弟子认罚。” “认就好。”楚杨叫人把萧明心楚舒二人拖到一边,“十鞭之后,你自去苦修崖三年。” 三长老朝他看了过来,那一眼说?不?出的失望,“当年明心说?你千里独行,心智必坚,又无双亲,孤身一人,我?这才起了恻隐之心。如今,你已经入了山门,为何还?和从前?旧人纠缠不?清?” 心口被?敲了下,许藏玉只能听见胸腔里撞击的心跳声。 他一直以为萧明心是厌恶他的,每次见他都是冷眼相待,练武也是把他狼狈地打倒在地。 每每还?要忍着痛讨笑着从他手?里获得几份武学,万分珍惜地拿着回去不?断修炼。 他曾想过师父是因为忙才对?他忽视,也不?敢想师父是完全不?想管。 因为萧明心的留情,他这个弃子才得以留下,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低着的头慢慢抬了起来,他看见对?方眼中的失望,十分刺眼。 “我?知入门便要断绝尘缘,但,读的每本书里都没写要过河拆桥,食百家?饭养育之恩,报以滴水之恩何错之有。” 楚杨变了脸色,许藏玉依旧未停:“我?知在各位眼中十两银子不?足为道,甚至不?值衣服上的一粒扣子。” “可十两银子足够几个家?庭渡过难熬的冬天,可以给?病重的普通人买来救命的药。” “这十两银子是我?欠的债,不?得不?还?。” 许藏玉不?出意外地在他们脸上捕捉到一丝茫然的情绪,他不?指望得到他人的理解。 凡尘之人若蜉蝣,或许只有匆匆几十年,这在修士眼中不过一瞬,至于金钱,无论是时间的累积,还?是能力?的突出,都使这种东西来得过于轻松。 许藏玉从没觉得自己真正融入过宗门。 不?过,现在他想通了。 他根本做不?到人人喜欢,人人满意,刻意的迎合已经让他忘了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他或许成?不?了众人期望的天之骄子,也无法?如他当初不?知死活的豪言成?为天一宗的人上人。 他承认,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 天一宗这几年的时光,不?过是虚假勾织的幻梦。 现在,也该醒了。 许藏玉拿出来三长老送的所有东西,还?有大大小小,这些年在天一宗获得的丹药、符箓、法?器,连同最初入门的弟子服,一并整理好递给?三长老。 “你这是要做什么?” 三长老愣住,心里更是说?不?出的烦躁。 许藏玉:“我?自知不?配成?为天一宗弟子,刑罚之后,自请离宗。”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离了天一宗去哪,和那些人一起回去?你连尘缘都斩不?了,如何走得远。” 三长老以为许藏玉是个聪明人,可事实,他愚蠢至极。 “你今日受罚,就是尘缘不?断的恶果。” “不?是恶果,”那双看过来的眼执拗又倔强,“若真是,也是我?修行路上必经的磨炼,我?今日受罚无悔。” 楚杨从未这么倔还?不?知好歹的人,正在气头,当即道:“要走就走,日后不?准再说?是天一宗弟子。” 许藏玉手?里的东西,无人接去,他便放在地上,“多谢掌门成?全。” “这些法?器有些给?了师弟们,现在只剩下这些,师......三长老日后还?是留给?需要的弟子吧。” 三长老看都没看,他哪管少了什么,多了什么,他只听到许藏玉这么痛痛快快地改了口,连天一宗的山门都没出,就叫起他三长老。 好一个三长老,他许藏玉真是好样的。 “许藏玉,你真要走?”楚舒的声音不?自觉有些颤抖。 许藏玉离了天一宗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他现在有了些本事,没准转头就找不?到踪迹。 这么多年,天一宗也不?算苛待他,他真的一点都没有留恋? 他的脸过于苍白,许藏玉没有直视多久就垂下眼帘,却又看到萧明心脖子上愈合的那道浅粉色伤疤。 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最后才勉强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但这些已经并不?重要。 对?许藏玉的刑罚已然开始。 大殿中央只余许藏玉一人跪着。 执法?堂弟子用白布擦去细鞭上的鲜血,就等着楚杨的命令。 有楚舒、萧明心两人的下场在前?,谁也不?敢求情,大殿中顿时一片死寂。 直到楚杨的声音落下。 “十鞭,一鞭也不?能少。” “十鞭打、打完人都废了。” 陈知光和几个弟子都支支吾吾道:“况且许师兄不?是主?犯……” 楚杨冷厉的目光刺来,几人浑身冻得冰凉,几乎连说?话的勇气都没了。 只有陈知光硬着头皮豁出去一句:“要…要不?分几天打呢?” 要不?是眼下情形不?对?,许藏玉真得笑出来。这几个狐朋狗友平时也没白疼,好歹也算是为他求情了。 第50章 他想过自己被?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淹起死的情景,但好在,似乎不?至于这么糟糕。 甩鞭声突然而?至。 陈知光几人惊得一哆嗦,旁边的薛问香呼吸瞬间窒停,瞬间红眼,细鞭几乎是从许藏玉皮肉里抽出来的,后背的衣裳破碎了,鲜红的血浸染变色,能清楚看到那一摊血迹如何蔓延的。 绷紧的后背只能靠两手?撑着,扣着地板的指尖发白,只有挨过鞭子的人才知道有多痛。 楚舒知道,萧明心也知道。 当然痛,痛得要死,直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那细鞭就是专门折磨人的玩意。 “唰——” 又是两鞭。 许藏玉的手?也在止不?住地抖,咬紧牙关,连嘴里都是血腥味。 痛到几乎麻木,却怎么也晕不?过去。 “够了,不?能再打了。” 郑钱忽然冲过来,“你们打死我?这个老头子算了,都是我?干的,我?干的。” 他看着许藏玉满身的血,沙哑着嗓子,“早知道你来的是这么不?近人情的地方,我?就不?该让你过来。” “许娃子没人疼你,我?疼你,我?们回玉安,再也不?来这。” “没事的,郑叔。”牙齿发颤,说?的话也口齿不?清。 “他就算不?是天一宗弟子,罪业未清也不?能任由你们带走。” “哪有你们这样毫无人性的宗门,我?看你们就是看不?上他,索性直接打死,保全你们清流宗门的名声。” 郑若啐了口:“许哥哥是个好人才任由你们拿捏,白白的银子得不?到,还?替人担了罪。” “一派胡言,你这个女娃娃懂什么!他是替你们受过,你们毫无悔意,我?看那几鞭还?是打轻了。” 两人被?拖下去,点了禁言咒。 第43章 浓重的血腥味呛的许藏玉想要咳嗽, 身体?控制不住颤抖,意识却无比清晰,这样的折磨倒不如让他直接昏过?去。 许是,他的渴求得到了回应, 似乎有?什么东西打在了身上, 紧接着便是天昏地暗。 跪着的人?忽然昏倒在地,扬鞭的执法堂弟子愣住, 众人?全都变了脸色, 大殿落针可闻, 执法堂弟子急忙探息,察觉呼吸尚存才松口气。 “掌门,人?昏过?去了。” 这鞭子虽痛及神魂,却不会严重损伤魂体?, 之前也有?受了三鞭的弟子,尽管看着半死不活,但也不至于?直接昏过?去。 “楚掌门。” 这一声打断了楚杨的思绪, 温千初的手?指轻轻敲在交椅上,眼神看向地上那个破破烂烂的人?,“许藏玉既已不是天一宗弟子, 人?我便带回去了,剩下几鞭,我自会处置。” “这……温门主恐怕不妥。” 温千初嗤声:“按照掌门所言, 此事我全程不能参与, 那谁知道?刚才是不是你?们有?人?动的手?脚, 合着演一场轰轰烈烈的戏,就等我走后欢喜散场。” 三长老?:“天一宗做事从不弄虚作假,温掌门不信, 难道?他身上的伤还能作假!” 未见波动的语气,却是步步紧逼的强势,“你?们既无包庇之心,又何必管我带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薛问香:“就算不是天一宗的人?也轮不到你?来插手?。” 郑若:“许哥哥要跟我们回家,你?不准带走他。” 萧明心:“既然刑罚尚未结束,也应该天一宗代?为看管。” 楚舒:“温门主难不成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然而,面对质问温千初不为所动,殿外的雪不知为何吹到了殿内,众人?用手?挥开,才发觉这是漫天纸屑,无数的小纸人?在空中跳来跳去。 风雪中幽幽飘来一句:“人?我带走了。” 殿中纸人?众人?散了,看向殿外,只?见雪青人?影怀中抱着一人?,旁边的弟子执手?撑伞,不消片刻竟再无踪迹。 唯有?殿中的青石板上残留一滩血迹。 萧明心向来平静的脸也难掩焦急,“去无门难辨善恶,怎么能让师弟任由?他们带走,掌门容我带回师弟?” “虽摸不透温千初的目的,但若他真想杀人?绝不会如此弯弯绕绕,况且去无门的人?都是半人?半鬼,若他们无意叫人?发现,你?当真以为那么容易找到?” 楚舒喃喃道?:“所以就不管了?不指望掌门您能大发慈悲,但希望您不要阻止我,就算掌门阻我一时还能阻我一世?” 他这是铁了心的不回头,本就不是良人?,为何偏要执着? 楚杨叹息一声,面色骤然苍老?了许多,给两人?几人?都解了绑。楚舒一声不吭,忍着伤痛离开。 萧明心刚转身就被叫住:“明心。” “师父要拦我?” 三长老?沉默片刻,“要是把?他找到就带回来吧,掌门那里,我自会求情。” 在仙门高?处待久了,难不成真会蒙蔽视听?许藏玉这混小子,脾性居然不小。 漫天风雪中,周回执伞挡住风雪,小心询问:“是师父出手?的吧。” 温千初并没有?反驳。 “师父为何救他?”他看不明白,尤其是温千初这种并不心善的人?,有?何劳动他来出手?。 冷漠的眼掀起一角,“怎么给你?找个师弟不好。” “啊?”周回愣了半天,等温千初走远,才急着追上去,“师父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虽然天赋一般,却能早早迈入金丹,如此之人?,点了鬼将?倒是不错的神兵利器。” 周回忽然喉中干涩:“师父,要点他作鬼将??” “你?惊讶什么,以前点其他人?也没见你?这么大反应。” 那双眼有?着洞察人?心的锋利,周回低下头道?:“此人?甚是麻烦,为何要选他?” 温千初声音低沉:“你?不知道?拿住他等同于?拿住多少人?的软肋?” 将?人?放回房间,翻过?身,血肉模糊的后背完全和血液浸透的衣裳粘粘在一起,温千初道?:“天一宗的人?下手?倒是狠。” 拿出帕子擦去血迹,片刻,就湿了一半,喂了几口丹药,伤口出血的才勉强止住。 “师父我来吧。”周回接过?脏了的帕子,重新拿过?新的擦上去,触及到上面坏掉的皮肉动作不免慢了些。 “不要让他死了。” 温千初起身离开,门口就挤进来一人?,凑近床铺俯下身瞧,“他怎么又回来了,咱们门中是不是又要多一人了?” 快要凑上去的身子,被周回拽了回来,“他身负重伤,不准吸他阳气。” 秦章没能得手?,悻悻道?:“这可是正儿?八经活生生的人?周师兄就不喜欢?” 周回冷声:“你?要是没事就去做饭?” “做饭!我最讨厌做饭,要是烧到我怎么办。”木讷的眼珠忽然看向床上,“是给他做饭的话,也不是不行,谁叫他生的好看呢。” 那只?惨白的手?还没摸到许藏玉脸上就被周回一巴掌拍掉,“病体?不宜阴邪靠近,离远点。” 秦章顿时委屈,“要我不是英年早逝就好了,人?还是活着好啊。” 哀怨的声音远去,耳边顿然清净。 粘在血肉上的衣物?靠蛮力无法处理?,周回取了干净的水,用手?帕润开,才将?衣服一点点拨开,脱掉,待清理?完,周回脸色更白了些,捂着脸咳了半天。 他因此人?受害,居然还要照顾他,莫不是上辈子真欠了他的。 将?药粉撒上去,周回随意裹上纱布,力道?稍微没注意身下人?便一抖,眼角溢出泪来,但仍旧双眼紧闭,不似快要苏醒的样子。 手?上动作一停,颇有?几分怨气道?:“疼死你?算了,反正师父只?说留你?一条命。” 那滴泪从眼角滑落,并未停止,止不住似的,一滴接着一滴,周回吓得不敢碰他,“哭什么,我又没说真要怎么样?” 他低头看一眼,许藏玉没醒,眉头紧蹙,似乎陷入了噩梦,连昏迷中都不得安稳。 “弃我者不可留,你?那宗门有?什么好的,连自己师父都不为你?撑腰,还不如我们去无门呢。” 周回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儿?,才惊觉自己说了这么多话,幸好没有?师兄弟看见,不然定要嘲笑他一番。 * 许藏玉又恍惚回到了拜师那日。 十?岁的他站在山脚下,只?见云巅之上仙云缭绕,灵鹤惊鸿,那一道?道?向上的台阶一眼望不到头。 他用力往上爬,累了也不敢停,用双手?双脚往上攀登,忽然被人?推了下,滚落好几节台阶。 “别挡路小乞丐,天一宗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要。” 怀里护着的十?两银子滚了出来,没等他去拿就被人?一脚踩住,“小乞丐在哪来的银子,偷的吧。” 第51章 其他几人?也露出鄙夷神情,“肯定是偷的,不是偷的,哪来的钱。” “既然如此,那我就替天行道?收了这赃款。” “拿开你?的脏脚!” 小胖子还没反应过?来,脚踝就被咬了一口,痛得哇的一声松脚,“我的钱不脏,你?的心才脏。” “你?说什么小乞丐!” 小胖子怒起打他,但和他预料的把?这瘦猴打趴在地坐在他头上不同,他的脑袋被一块板砖忽然砸中,头破血流,一下又一下几乎要把?他砸死,任是他痛苦求饶板砖也没有?停下。 其他几个准备围上来的小屁孩,见状全都怂得不敢动。 也就是这时,手?里的板砖碎了,碎屑砸得他脸生疼。 他看见从天上落下的仙人?,顿时慌慌张张从小胖子身上下来,把?脏污和着血迹的手?藏在身后。 他怕小胖子告状,果然,那家伙倒打一耙,许藏玉极力解释。 仙人?冰冷地截断他的话,眼神中明显是失望:“谁在说谎,自然瞒不过?我的眼睛。” 仙人?拂袖离开,却也并没有?赶走他们,许藏玉看见他身后跟着个小仙童,长得漂亮极了,目若寒星,就是貌似性子冷了些。 许藏玉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等待,没想到他竟被选上了,那个漂亮的小仙童就是他师兄。 入门之后,好像大家都很忙,没有?人?顾及上他,许藏玉还未筑基,饿得受不了,大晚上在山里刨了棵萝卜,不料忽然飘来的白影吓了他一跳,差点被嘴里的萝卜呛死。 “没人?告诉你?,要去小厨房用膳?” 他抬头发现不是鬼,是他那个大师兄,他摇摇头,除了自己的住处,别处一概不知,有?些院子设了阵法,他更不敢乱闯。 大师兄把?他领回去,大概是嫌他脏,给他用了好几个去尘诀,又叫他洗了澡,许藏玉乖乖听话,洗完坐在他旁边给他研磨。 一盘子点心递了过?来,“只?剩这些吃食,早膳需等到辰时。” 许藏玉谢了又谢,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不敢打扰,这位师兄果然性子冷,一直未曾笑过?,也不知好不好相处。 他忐忑地坐着,瞥见这位师兄字迹秀丽漂亮,满满抄写了十?页纸,不由?感?叹这位师兄修炼刻苦,快到深夜依旧努力。 可忽然间,十?页纸就递到他面前,“入门心法,先抄十?遍,若不能背下再加。” 许藏玉:“......” 这是他多吃了几口点心的报复吗? 夜渐深沉,不知何时睡了过?去,他听见有?人?似乎在耳边一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扰人?清梦。 第44章 “都三天?了, 他怎么还不醒?我烤的饼子都快风干了?” “他不会是死?了吧。” “再多?嘴就带着你的饼子滚出去。” 最?先苏醒的是僵硬的身体,许藏玉动了下,后背便是撕裂的疼,烛火微光和糕点香甜全都远去, 只有痛和冷包围全身。 “别动。” 有只手摁住他的动作。 别过脸, 许藏玉愣住,看着两?人再看看四周纸壳般的房间, 差点以为是噩梦附体, 直到干巴焦糊的饼子怼到嘴边, “吃吗?” 堪比搬砖的饼子磕得嘴角生疼,更何况这?东西一面完全焦黑,根本不像是人吃的东西。 但给他这?个囚犯正好合适。 许藏玉礼貌拒绝:“我不饿,谢谢。” 周回收拾旁边一堆的药瓶, 还有染血的绷带,那些像是从?他身上刚换下的。 “我就说了没?人吃你的东西。” 捧着饼子的人满脸失望,“有这?么难吃?为了做烤饼, 我的手都皱成这?样了。” 许藏玉这?才注意到他的手,皱成不正常的样子,一层一层相叠, 关节甚至是扭曲的,就像是泡烂的纸。 “这?位师兄是?” 他兴奋地说:“我是秦章,就是那天?画你脸的人, 可惜师父不准我再画你的脸。” 许藏玉面色僵硬, 去无门的弟子果然不是人, 也不知道旁边这?个是不是活人。 正想着,周回的手忽然摁住他的手腕,两?根冰凉的手指捏住脉搏, “去无门里没?多?少活人,你要是被?吓死?,我可无药可救。” 秦章顶着笑脸,“虽然我不是活人,但也没?那么可怕吧。至于,周师兄也算半个活人,放心我们不随便害人。” “半、半个人?”这?还算人吗? 许藏玉连假笑都笑不出。 周回收手,“这?与我门功法有关,师弟打算收你做弟子,你日后便知。” 还是不要知道—— 温千初要收他做弟子? 他有这?么好心? 秦章:“那太好了,我又多?了个师弟。” 周回欲言又止,把赖着不走的秦章揪出去,“别打扰他休息。” 出了门,秦章讨好地笑,“周师兄以后换药的事就让我来吧,我还挺喜欢许师弟的。” 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厉色,周回讥讽:“你那是喜欢嘛,分明是馋他的阳气。” 被?戳破后,秦章面有赧色,但眼底仍有些跃跃欲试,周回不得不警告他:“师父看中的人,你要是胡来谁也救不了你。” “师父也馋他阳气?”秦章疑惑。 要真只是馋阳气还好,最?起码不用把命搭进去,周回无意和他解释,丢给他一把种?子,“没?事就把师弟的药草种?了。” 在?许藏玉的事情上,秦章总是答应得痛快,心里盘算着,要是治好许师弟的伤,他身上那么旺盛的阳气,让他吸一口应该不会吝啬。 许藏玉是闲不住的性格,躺了几天?,能?下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扔了房间里该死?的假花,又撕掉纸糊的假窗户,开出一道口子。 光线入室,冷风携香,他的房间总算有点鲜活的气息。 不知道去无门的人是什么审美,人是假的,就连布置都是假的,活像住进坟墓。 雪中四角亭,一人执黑白双子与自己对弈,棋局陷入僵局,手中黑子久久未落,未得解法,思绪就被?刺耳的声音打断,黑子终是丢进了棋盅。 温千初循声侧目:“他在?做什么?” 周回放出纸人,跑到许藏玉门前,差点被?一堵锯开的墙砸扁,原本封闭的房间硬是开出了一道窗,估计是许藏玉嫌这?里太闷。 但这?间房原本就是关押的牢房,哪里会设什么窗户。 一堆堆纸花丢了出来,还伴随嫌弃的骂骂咧咧:“哪个好人家在?家里插纸花,这?上坟呢?什么审美!” 周回一言难尽。 虽然纸花是假的,但这?些可都是出自于他们师父之手的法器,遇煞成活,可食恶鬼,只要许藏玉不出房间就能?够绝对的安全。 显然,许藏玉并没?有慧眼识珠。 他斟酌一番只道:“他......把墙撬了,开了窗户。” 至于师父那件得意之作被?当成垃圾扔了的事,忽略带过。 他希望许藏玉能?安分些,不要总是作死?,不然指不定师父就给他变成纸人挂墙上了。 温千初只是皱了眉,没?有多?大?反应,重新执棋落局。 可一子未落,又是乌泱泱的惊呼声,温千初终是不耐烦了:“他又做了什么?” 手里的棋子直接丢了,“也罢,今日这局怎么也下不成。” 起身,小?徒弟慌慌张张全围了过来:“师父不好了,许师弟中毒了!呼吸微弱,八成是又不行?了!” 温千初下意识蹙眉:“在?去无门的地盘,还能?让他无缘无故死?了。” 众人怕许藏玉毒气攻心,不敢乱动他,赶紧把温千初请过去,温千初看着地上那块黑煤炭硬是顿了许久,才不确定地开口:“许藏玉?” 黑煤炭直板板躺在?地上,怀里抱着一捧幽蓝的花,嘴里模糊不清念叨着:“把这花插、插、插、我房间花瓶。” 温千初脸色黑了又青,又看了旁边神色各异耳朵不好的徒弟,实在?不知该敲打谁:“说不了话,就不要乱说话。” 也不怪他对这药花感兴趣,此花夜里也泛幽光,煞是好看。根系入药,开出的花却是剧毒。 周回责备先前揽活的秦章,“你没?提醒他花开有毒?” 秦章万分懊恼,“我原以为许师弟还要在?床上躺几天?,谁知道他拄着拐杖就出来了。” 也没?谁有他折腾。 温千初拿过他怀里的花,以免他真被?毒死?,可刚拿过去就被?抢了回去,“干嘛?” 温千初:“你中毒了?不想死?就把花丢了。” “胡说八道,”许藏玉忽然蹦起来,“我现在?有的是力气,我可是把整片山都刨个遍就找到这?几株。” “要说你们去无门也真是,那假花丑得要死?不说,还花花绿绿的老年人审美,想必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样,喜欢喜庆的颜色。” 第52章 老年人温千初:“......” 周回一惊,道:“许师弟恐怕是中毒伤了脑子。” 一声脆响,一簇灵火从?温千初指间冒出,飞到许藏玉怀里,一息之间那捧花就化作灰烬。 “不用救了,埋了吧。” 周回:“.......这?” 温千初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其余弟子刚要开口求情,就被?温千初冰凉的眼神呵住。只有许藏玉愣愣看着空荡荡的怀里,像个傻子。 许藏玉被?拖到了后山,几个师兄挖着坑,根本不敢看许藏玉的眼睛。 “师弟,我们也是遵从?师命迫不得已,要说你也是倒霉,怎么偏往师父枪口上撞呢。” 一人宽的坑很快就挖好了,秦章没?想好怎么哄他下去,许藏玉就已经自己在?坑里躺好:“我要睡觉了,各位请回吧。” 秦章面有痛色,“怎么糊涂成这?样,不解毒脑子真的不会坏掉吗?” 他推了下快要睡着的许藏玉,“师弟你且忍忍,等师父怒气消了,没?准就来救你了。” 他和另外几人,装模作样在?许藏玉身上铲了些土,也没?真把他活埋。 弦月如勾,银光披雪,未完成的棋局又在?温千初手中重新布局,周回提灯前来,刚踏入灯就灭了,正要重新点燃,就听见:“不要惊动棋子。” 修炼之人审视敏锐,灭了灯,也不算闭眼瞎,只是黑灯瞎火的有些耗神。 “平日也未见师父如此入迷,今日为何对此棋局念念不忘?” 温千初又落下一子,“现在?正是动棋的好时机。” 周回可不是来探讨棋局的,许藏玉伤势未完全恢复,还埋在?坑里,师父当真不管? “许——” “噤声,棋子动了。” 温千初看的不是棋盘,而?是—— 后山。 荒凉之地,荒凉山,树头的那几只乌鸦也叫得很晦气。 许藏玉挥开身上的土,从?坑里爬出来,枝头的几只粗嗓子乌鸦惊叫着跑开,叫声凄惨。 “什么鬼地方,这?还是阳间吗?” 吃下一枚解毒丹,脸上漆黑之色顿时消退,胸口中毒的顿塞感也全然消失。 “好你个老匹夫,棺材脸,果然居心不良,心肠恶毒,这?破地方谁爱待爱待。” 说完,打了个喷嚏,浑身凉飕飕的。 在?坑里埋这?么久,差点冻成冰棍。 搓搓手心,许藏玉抬头看向天?上月亮,判断好方向,就往外跑。 跑了一段路,居然鬼打墙似的又回到了原点,不过,他不信鬼,很快想到这?里应该是有一处阵法。 无畏剑挑开一处石头,面前的空间像是画布从?中间被?撕开,许藏玉嘴角刚掀起的笑,在?看到画布之后的人影时,顿时僵住。 “温、门主这?么晚还没?睡呢。”他讪笑道。 “老匹夫?棺材脸?” 糟了。 温千初的声音比冬夜刮在?身上的冷风还要冰,许藏玉硬着头皮瞎扯:“温、门主是不是听错了,我骂的是我师父。” 也不管温千初信不信,哭丧着脸哀求:“温门主,我资质不佳,性情愚钝,实在?当不了您的弟子。” “我知你资质,但我从?不怀疑自己的眼光。” 许藏玉没?想到他这?样说,居然有人这?么肯定他,但眼下许藏玉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去无门不留无用之人,你若真不想拜我为师,”他看向地上的坑,“我也可以把你埋了,届时再收了你的魂,也不算浪费。” 这?是什么毒夫言论! 许藏玉当即跪下:“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温千初单手将他扶起,笑容尽是掌握之中,“果然是个好孩子,师父以后也就指望着你好好孝敬。” 许藏玉咬牙,“徒弟自当尽力。” 话刚说完,就被?温千初拽到怀里,许藏玉还没?从?突如其来的转折中回神,温千初就忽然低下头,许藏玉明明想避开,身体却僵住无法动弹。 温千初在?他面前吸了口气,许藏玉感觉自己的魂都差点被?吸过去,待身上禁制消失,身体直接瘫软,靠温千初扶住他的腰才没?能?滑到地上。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温千初那张苍白的脸,居然浮现出几分鲜活的气息,好像吃了什么大?补之物。 “纯阳之体,也敢在?你师兄面前随便晃悠,若不想被?吃干抹净,早早挂在?墙上,就别像刚才一样毫无防备。” 第45章 吸人阳气, 这还是活人吗? 难怪传言去无门里没?活人,他们和鬼有什么区别。 许藏玉低头喘气,也就是在?这时发现异常,刚才满地银素退去, 不?见风雪, 抬头,弦月不?知何时变成通红的血月。 这里是一片荒宅, 并不?冷清, 反而人声?鼎沸。 但, 那些吊着一张张阴森鬼脸的人,许藏玉没?办法说服自己?他们是活人。 “今日居然?碰上?了百鬼夜行,这些阴魂怨气深重,渡不?了只能点将收服。” 几个去无门弟子骂骂咧咧抱怨, 看着周回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担心:“周师兄,你要不?休息片刻让我?们来。” “不?用,他们还伤不?了我?。” 几人列阵, 围住这些阴魂,有些撑不?住的便被收进纸人,被一道无形的线牵扯, 成为驱使傀儡,加入去无门弟子的战局。 有意思。 “这就是你们去无门的点将术?”许藏玉想?,“那你们这副半死不?活的样, 也是此法的反噬?” 温千初:“常人久与鬼物打交道总会耗损阳气, 世间术法皆有利弊, 皆有约束,哪有不?需要付出代价还能随心所欲,就算是神兵利器, 也得看主人有无驾驭的本事。” 许藏玉不?解:“温、师父为什么觉得我?合适入去无门?” “纯阳之体,反而不?容易受此法损害,你自然?合适。” 正所谓技多不?压身,能多学点本领许藏玉自然?乐意,欢欢喜喜道:“那请师父赐教。” 一簇长睫挑起?,平静的眸中微微诧异。 嬉皮笑?脸的少年似乎永远有份既来之则安之的从容,被抓进去无门没?有痛苦求饶,逐出师门之后,任谁都会一蹶不?振,他倒是像没?事人,上?蹿下跳,有力气作天作地。 温千初起?初以?为天一宗都是性情?刚烈的人,若被人强行收徒恐怕也会誓死不?从,想?尽办法逃离。 他先开始也是这样怀疑许藏玉,但这小子短短瞬间就痛痛快快答应,是不?是太忘本了? 若真如?此,倒也适合去无门。 “师父?” 声?音有种不?属于去无门弟子甜糊糊的谄媚,温千初没?想?到最先难以?适应的是自己?,挥袖推开许藏玉,“先去跟你师兄们学习。” 众弟子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忽然?一人持剑闯入,剑法凌厉,将鬼物打散,几人才得喘息。 周回惊诧:“师父把你刨出来了?” “是啊,以?后还望师兄们多多指教。”他大大方方道,完全不?像之前和周回有过节。 秦章笑?着挤过来:“那太好了,师弟以?后可以?和我?一起?修炼。” “别乱跑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这些东西还没?收服。” 周回刚警告,这些东西就一窝蜂冲破一道口子朝许藏玉过来,大有同归于尽也要拖人下水的打算。 其他人来不?及防备,许藏玉转攻为守,一边退,一边拉开周回,阴魂抱团的攻击被慢慢消减,周回跟着配合,才把这些东西都收进纸人。 “你刚才使的是暗香楼的招式,他们怎么会教你本门武学?” “技多不?压身,既有人教我?为何不?学。” 这话说得轻松,但谁都知道本命武学不?轻授与人,莫不?是真如?薛问香所言,他看上?许藏玉了? 那他本事不?小,居然?能够在?几个师兄和薛少主之间周旋全身而退。 “周师兄你的脸色貌似更白了。” 许藏玉看他完全是要快归西的样子,秦章看了看许藏玉垂下眸子,“上?次周师兄遇上?一恶鬼,体力不?支才买了瓶金灵丹,谁知道那东西是假的,差点要了半条命,现在?尚未恢复,又耗损元气,若不?能有阳气补充,只怕身体会扛不?住。” “秦章住嘴。”周回呵斥他,却咳得半天也没?缓过来,脸色发白,几乎就是飘飘悠悠快要散去的游魂。 “原来你是缺阳气,早说啊,”许藏玉拍着胸口,“你来吸我?的阳气,师兄你不?用担心,这确实是我?的错,由我?来偿还也是应该的。” 周回眼?色波动,眼?前的人忽然?被拉开,温千初站在?许藏玉面前,翻手间一股气流涌入周回鼻尖,仿若枯木逢春,周回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冰冷的身体也感到久违的温暖。 第53章 “师父,这是?” 温千初反手背至身后:“你许师弟的阳气。” 啊?温千初吸了他的阳气还能再给周回? 既然是给周回的,迂回一圈,这么麻烦做什么? “周师兄,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吸点?” 也许,许藏玉不?知道这句话对他有多诱惑,才能坦坦荡荡说出来。周回强忍着冲动,摇头拒绝。师父转渡许藏玉阳气,态度已然?明了,他哪还敢得寸进尺。 许藏玉脑门上?挨了一记,“不?是人人都有足够的忍耐力,让你的好师兄亲自来,不?怕被吸干。” 其实,许藏玉没?什么感觉,只是在被吸的时候有些疲惫,但他注意到其他人的神情都有些微妙,跟看见什么美味似的,也不?自觉收起?客套的好心。 他只想?拿肉包子哄狗,可没?打算真把肉包子给丢了。 温千初丢给他几本秘籍,“这是入门必要,若有不?懂,再来问我?。” 温千初来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许藏玉刚接下秘籍,抬眼?人就不?见。 师父一走,秦章就笑?意讨好:“师弟,能不?能也让我?吸一口阳气,就一口。” 许藏玉挑眉,肉包子真把狗引来了。 他伸个懒腰,漫不?经心,“既然?秦师兄有需要我?怎么好推辞,但师父说过几日要检查我?的功课,不?如?过几日,我?得空闲再找秦师兄?” “过几日也行。”秦章两眼?放光,喜不?自胜。 周回见他答应得痛快,心中莫名不?痛快。 纯阳之体的阳气与普通人不?同,他当真以?为秦章那个傻子能忍住。 许藏玉好像完全不?知事情?的严重性,没?心没?肺地问:“周师兄这里是什么地方?” “莫家庄,你闯入此地应该是误入门派的传送阵。” 许藏玉“哦”了声?,四处张望,周回拿出一道传送卷轴,提醒他:“此处师父已经设了结界,你不?跟我?们回去,就只能留在?这里。” 他暗自叹息一声?,温千初果然?还在?防备着他呢。 回了去无门,许藏玉的日子也是好过起?来了,他拿肉包子吊着秦章,把人使唤来使唤去,整个房间都叫他翻新了一遍。 某日,正在?树下看书,一阵花香扑鼻,周围全是递过来的花。 几个师兄笑?容谄媚,“秦章做的,我?们也会,听说师弟喜花,这些怎么样?” 许藏玉合上?书,“你们这是?” “我?们也可以?和师弟做跟秦章的交易吗?” 坏了,玩过头了。 他阳气再足,也不?敌这么多人都要来吸一口。 许藏玉合上?书,“我?去问问师父?” 几人当即变了脸色,赶紧拉住他,“这点小事,不?必请教师父。” 许藏玉苦恼道:“可师父说凡事想?要找他过问。” 搬出温千初几人也泄了底气,周回说新来的师弟是个蠢货,但这蠢货怎么不?太好骗呢。 几人败兴而归。 只有许藏玉悠然?自得。 真拿他当傻子耍呢,他什么人没?骗过,区区几个小鬼还想?哄骗他。 被哄骗的苦力秦章端来一壶煮好的茶,惊奇道:“哪里来的这些花?” 许藏玉被花丛簇拥,他几乎无处下脚。 “都是师兄们送的,原先以?为他们不?好相处,没?想?到是我?错怪,他们竟是这么热情?的人。” 秦章顿觉危机,有种要被顶替的感觉,把这些花踢开,迫切道:“有什么需要师弟吩咐我?就行,他们除了修炼哪会干活儿。” 多好的牛马啊! 许藏玉掩盖嘴角微妙笑?意,“那就有劳师兄。” 秦章欲言又止,磨磨蹭蹭半天才开口:“......师弟最近可得空了?” “恐怕不?行,等下师父还要找我?。” 牛马急着要工资可不?行。 许藏玉画口大饼,“放心师兄,一口阳气我?还是舍得的。” 牛马秦章满意离开,怀着激动去给许藏玉做饭。 嘴角笑?意难以?抑制,他品着一口香茗,抬眼?就被呛住。 “咳咳咳” 温千初怎么就跟鬼一样,来得不?声?不?响。 “师、师父。” 满桌的花早就被温千初挥之脚下,“你还不?算蠢,没?有谁找你要口阳气都给。” 不?知温千初是不?是早就知道一切,许藏玉有些心虚,毕竟他可是的的确确把温千初的弟子当傻子耍。 好在?温千初没?有责备的意思,而是问起?他的功课。 “秘籍看得如?何?” “大致已经了解,只有几处不?懂。”许藏玉递过书上?标记几处,温千初耐心解释后,方才茅塞顿开。 虽然?他对温千初生不?起?亲近之意,但不?得不?承认温千初确实是个很好的师父,比起?性格急躁的三?长老要耐心许多。 还有他对弟子的偏袒,这些许藏玉从未体验过,酸涩之余有些羡慕。 “若这些你都知晓,自己?亲手点将成功才算入门。” 温千初带着他进入传送阵,又回到当初的地方。 周回看着两人消失,心情?十分烦躁,翻看桌上?留下的秘籍,心也跟着沉下,入门秘籍中最危险,最重要的地方被人刻意抹去,跟着上?面修炼不?走火入魔才怪。 师父还是要拿许藏玉点将。 ----------------------- 作者有话说:把书名改短了点,希望以后上榜不要再被截掉一部分了 第46章 “莫家庄的鬼物不是都收了??” 说着, 声?音戛然而止。 此处封印尤在,温千初不是来防他的话,那只能是怕里面的东西跑出来。 “那东西藏得确实不错,居然瞒过了?这么多双眼睛。” 显然, 温千初知道这里的异常, 但他并没有明说,而是把考验丢给许藏玉。 穿过破败街道, 温千初停在一处荒废的宅院, 高墙绿瓦, 朱漆大门开裂掉皮,蛛网密布,只有大门上的铜环依旧光亮。 虽只窥见一角,也?可?见当初的富丽堂皇。 走近, 许藏玉才看清被蛛网缠住的“莫宅”二字牌匾。 推开大门,院中杂乱不堪,随处可?见的破碎酒盏、碗碟, 这里曾经应该有场宴会。 不知何?故,匆匆结束。 更奇怪的是几处房梁上还留有几道黄符。 “可?有发现?” 许藏玉诚实回答:“暂无头绪。” 想通过一幕场景就?复原一桩陈年旧事太难了?。 “师父要找的那个鬼物,和莫宅有关?” 温千初道:“此处, 发生一桩灭门案,凶手就?是你要点的鬼将。” 这点温千初没有说谎,不过他没说的是, 若点将术用在功德深重之人身上, 必受反噬, 堕魔毁道。 “我们踏入此地就?已经被那东西盯上,这种怨鬼往往不死不休,你不除他, 他便?要除你。” 他的眉间忽然被两指抵住,“今日我教你一术,溯红尘,可?引凡尘入旧梦,能不能抓住那东西就?看你的本事。” 一段段文字画面不受控制塞进脑中,瞬间无师自通。 溯红尘,可?依靠一件旧物,将主人带入红尘过往,窥看不为人知之事。 作为清醒的局外人,可?趁其不备,收魂点将。一般遇上难缠的角色,去无门弟子?多用此术。 许藏玉觉得新奇,在周围看了?又看,考虑选取哪件旧物最好。 最幸运的当然直接找到凶手之物,再不济与之相关的物件也?行?。 许藏玉想了?又想,最终摘了?房梁上的黄符。 “你可?选好了??入他人红尘,最忌动情入戏,把自己拖进去,否则深陷泥潭,反受其害。”温千初道。 “师父放心,我心里有数。” 许藏玉自然明白厉害,狩猎鬼物,焉知鬼物不会引他入套。 人本身就?是情绪动物,很难不为外物所动,但他发现这其实和在苦修崖的修炼差不多,只要摈弃杂念,坚守自我,这些东西就?干扰不到他。 以前,他也?许做不到如此自信,但在苦修崖磨练许久,许藏玉还不信他人的念还能干扰到他。 黄符置于左掌心,在他念咒掐诀后,刹那间瞬息万变。 还算宽敞的街道人潮拥挤,两边的商贩停了?叫卖,说起?近日的新鲜事。 “你们都听说了?吗?莫家老?爷又娶了?一房小妾,可?把莫夫人气坏了?。” “这不都半年前的事了?,算什么新鲜事。” “哎呀,不是半年前身体不好死掉的那个,是又娶了?一房。” “要说莫老?爷娶妾算不上什么新鲜事,这怪就?怪在洞房那晚莫老?爷,听到了?一阵女子?的哭声?,立马吓得立不起?来,现在还躺在床上呢,莫家人都说是之前小妾的魂回来了?。” 第54章 “呵,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看这老?色狼就?是坏事做多了?,报应来了?。” “可?不是嘛,我可?听说,莫夫人也?被吓到了?,就?连他们的宝贝儿子?现在也?病的卧床不起?,就?连花街柳巷都没力气逛了?。” “嗐,这么说当真有鬼不成。” 两人正说到兴头,眼前忽然飘来一人,险些让她们惊叫出来,再一看,原来是个眉眼清秀的道士。 “请问二位,莫家怎么走?” 两人笑道:“怎么连道士都惹来了?,你莫不是要去莫家除鬼领赏钱,可?惜这么年轻那莫老?爷未必信你。” “拜托二位了?。” 因他态度诚恳,二位娘子?也?给他热心指了?路,不料道士却说:“原来真是那处,我就?说怎么白日都怨气冲天。” 还真有鬼! 两人顿时变了?脸色,再看那道士居然一溜烟不见,更觉后背发寒。 糟喽!真碰上鬼嘞。 要找找莫家老?色鬼,可?别找她们安安分分的平头百姓。 * “请问府上近日可?有外邪侵扰?” 看门的下人眨个眼的功夫面前就?多了?一人,被吓个激灵。 魏迟近日才下山,平日山里用惯瞬移之术,眼下心急忘了?收敛,一时不查吓了?人,这才解释。 “莫慌,我是人,只是略懂一些术法,方才查觉此处有阴煞邪气,才急着过来,不想吓了?你。” 仆从听他讲话,原以为又是个来骗银子?的,又看他年轻,觉得没什么本事,但刚才那神出鬼没的功夫还真有点吓唬人。 思忖之后,还是将人请了进去。 “你最好有点本事,原先来了?几人,没给老?爷治好不说,反倒弄得更严重。眼下老爷正烦心,我只给你引荐,能不能让老?爷信服,可?全?看你自己。” 魏迟道声?谢,被人领进门。刚跨进门槛,便?觉一阵阴凉。七月份的天气,竟还有些冷。 穿过后院,更是阴风股股,枝头的树叶簌簌掉个不停。 带路的下人脸色煞白,“真是邪了?门,怎么今天怪风刮个不停。” 魏迟注意到偏院中角落的一口?井,被石头压住,连同整个院子?一同废弃。 “为何?这间院子?单独废弃?” “那是原先府上一小妾住的地方,唉,别说了?,身体不好,早早去了?,也?不知……” 仆人欲言又止,忌讳莫深,“行?了?,别瞎看,先去治我们老?爷。” 他看向魏迟,这年轻人才十七八岁的模样,也?不知靠不靠谱。 入了?内室,仆从道:“老?爷,有个道士……” 一碗滚烫的药砸了?过来,伴随着男人的怒吼:“滚,都给我滚,没一个有用的。” 仆从被泼了?一身,痛得想骂娘,转头一看,嘿,那道士道士一身干干净净,没沾一滴药汤。 算他倒霉。 正想把人带走,道士却不急不缓开口?:“什么庸医会想到用打胎药来治病,老?爷腹中的东西也?不是打胎药能打的。” 房中忽然一片寂静。 仆从纳闷:“你怎么知道……” “把人带进来。” 屏风后传来男人的声?音,比刚才客气许多。 地上到处都是砸碎的东西,魏迟穿过一片狼藉,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莫老?爷。 整个人形容枯槁,瘦到脱相,偏偏肚子?大的出奇,像怀胎孕妇那般时不时动下,莫老?爷便?痛得直叫喊。 果不其然,莫老?爷的肚子?里有东西。 “道长能看出我身体的病症?” 莫老?爷让人搀扶着靠在床上,说一句得喘两下,印堂发黑,已是行?将就?木。 此人本该命不久矣。 但既是邪祟作祸,魏迟不能不管。 他两指点在莫老?爷圆滚滚的肚皮上,里面的东西似乎感受到威胁顿然安静。 “里面装的怕不是病症,而是邪物,莫老?爷不该吃的东西还是不要吃。” 莫老?爷硬是吓出一身汗,哆哆嗦嗦道:“我每次吃的东西都让下人先尝,他们怎么会没事?” “许是那东西,跑到了?老?爷碗里。” 莫老?爷越听越邪门,总觉得他好像说自己肚子?里有活物,但人总是怕死的,尤其是潇洒快活半辈子?还心存愧疚的人。就?算不信,也?信了?一半。 “依道长所言,该当如何??” 魏迟递出一枚金黄的丹药,“服下可?解。” 就?这么简单? 莫老?爷半信半疑,刚拿起?放在嘴边就?闻见一阵恶臭,更别说吃下去。 “恶症需猛药,老?爷已经病入膏肓,若再晚一点我也?没有办法。” 犹豫再三,莫老?爷终于忍着恶心吞下,不料这东西入口?又骚又臭,卡在喉咙反出的味差点没让他当场吐出来,猛灌一口?水才把药丸咽下。 “这是什么东西?” 魏迟平静道:“取上好人中黄辅以陈年人中白炼制。” “呕——” “你竟然敢给我吃屎!我呕——” 管不上叫人打死这个戏弄他的骗子?,莫老?爷已然吐得昏天黑地。 下人们急忙拿来痰盂,却见莫老?爷嘴里吐出来的东西又黑又长,惊得手里的东西都掉在地上。 是头发,好像是女人的头发,有几撮还束着漂亮的小辫。 莫老?爷差点吓昏过去,偏偏这东西卡在喉咙,痛得他根本昏不过去。 魏迟对着吓坏的下人道:“趁现在赶紧拽出来。” 混账!一个个白吃饭的家伙,到了?关键时刻都跑得远远的,要不是卡着喉咙骂不了?人,莫老?爷定要把他们都痛斥一顿。 在自家老?爷凶狠的眼神下,几人就?算再怕,也?只能硬着头皮拿手去拽。 不料这东西竟然邪了?门的往回钻,几人废了?好一番力气才拽下来。 强忍恐惧丢进痰盂,那东西居然像蛇一样往外爬。 “道长!道长救命!” 莫老?爷惊得痛哭流涕,抓着下人挡在自己面前。 魏迟见状,冷笑不语,燃起?灵火将那团东西烧得干净。 众人都松了?口?气,莫老?爷鼓胀的肚子?瘪下去,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抓着魏迟的手直叫仙人。 “仙人果然本领高强,若不是仙人我还不知被折磨到什么时候。” “只是,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吃了?这种东西?” 魏迟冷漠抽回手,表情依旧冷淡:“莫老?爷可?是惹了?什么人,或者有愧于谁?” “怎、怎么可?能,谁跟我有这么大的仇?” “恕我直言,我虽解了?莫老?爷的病症,但莫府依旧邪气笼罩,此处恐怕仍有邪祟。” “哎呦,仙人救命,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只要你能保住我的性?命。” 第47章 莫老爷叫人?捧来小箱子?, 打?开,里面金晃晃的黄金不?知迷了多少人?的眼,只有魏迟不?为所动。 他取出几张符箓让下人?在各个方位贴下,而?后才道:“我已经将邪祟困在府内, 现在就等将此物收服。” 他踏出房门, 一群人?乌泱泱的跟上,行至废弃偏院, 手上套的金丝缠红豆手串不?小心脱落。 莫老爷正要捡起却?被另一只手抢先一步。 魏迟将手串重新套在腕上, 又?在松点的绳结处系紧了些。反复查看不?会松落这才放心。 莫老爷盯了他手半晌, 总觉得?那红豆手串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在魏迟踏进偏院中时,思绪被带走,顾不?上去想, 急忙喊住他: “道长到这里干什么?” 下人?们都不?敢跟进去,好几日晚上他们都听见此处有女?子?歌声,夫人?少爷全都给?吓病了, 夜夜梦靥缠身。 “此处,便是阴气聚集之处。” “那道长赶紧收了那邪祟。” 魏迟绕过井口,踏入屋内, 推开门,红纱掩映下,有一道芊芊疏影, 站在窗口背对着他。 原本?训斥的话硬是软了下来:“你为何害人??” 疏影不?语, 垂首侧颜。 魏迟只看见一双泪眼, 那张脸便转了回去,他的声音又?软了几分。 “有什么委屈尽可直言,鄙人?不?才, 但也?可为姑娘出一口气。” 她还是不?说话。 魏迟没?了办法,只能拿出腰间巴掌大的金铜葫芦,“既然你无话可说,我便要收你了。” 她竟然还不?说话。 魏迟刚掀开铜盖,那道影子?就被收入葫芦中,一点反抗都没?有,也?太过于轻松了些。 众人?待到魏迟出来,莫老爷急忙追问:“可解决了?” 魏迟点头。 第55章 莫老爷大喜,“来人?备宴,我要好好感谢道长。” “不?急。” 魏迟走到水井边,“里面有什么东西,需要用石头压着?” 莫老爷变了脸色,踏进偏院,“哪里有什么东西,只是自从这里死了人?,水井变得?恶臭难闻就叫人?封了。” 满口胡言。 魏迟的耐心一点点耗尽,语气不?好道:“方才我收的可是只怨鬼,若不?将人?超度,此处怨气不?散,还不?知道会不?会引来其他邪物。” “水井处怨气最?深,你敢说这里面没?东西。” 莫老爷脸上青白交加,这才解释:“哎,我原先娶了房小妾,是个体弱多病的,大夫让她多在房中休养,可她偏偏爱出来赏景。” “谁知道一脚滑进井里,下人?发现时已经断了气。” “怕传出去不?好听,才对外说是病逝。” 魏迟:“为何不?把尸体捞出好生安葬?” 莫老爷:“怪就怪在这里,下人?们怎么捞都捞不?上来,险些还栽进去把命搭上,我觉得?邪门,才叫人?就此封井。” “既然道长都说好生安葬,那如何也?是要把人?捞上来的。” 几个下人?用绳子?坠上石头,探了半天没?探到影子?,便又?换了铁钩准备把人?勾上来。 “住手,姑娘家的叫你用这东西毁了容貌如何是好?”魏迟毫不?客气地骂着,就差指着他的鼻子?叫蠢货。 他取了绳子?系在树上,单手抓住,便跃入井中。 井水明明不?深,只到他的腰部。里面有个漂散着头发的女?人?,面朝水下就在他旁边,也?不?知道那几个蠢货为何怎么都捞不?上去。 “冒犯了。” 尸体是臭的,可魏迟并?不?介意,他觉得?花样年华的少女?不?该沉在井底。 抱住腰间,手拽绳子?借力跳了出去。 怀里水淋淋散发味道的尸体吓退了众人?,不?敢上前。 只有魏迟小心将人?放在地上,直到看到那张泡到发涨的脸,如同晴天霹雳,硬生生把心撕成两半。 这张脸他怎么会认不?出,即使已经变形,眉眼唇鼻每一处都刻在心上。 指尖颤抖着落在手腕,那一串金丝缠红豆依旧牢牢系在她手上。 红豆寄相思,恩爱两不?离。 这句话是她亲口所说,魏迟腕上的红豆手串也?是她亲手戴上的。 魏迟一直不?敢忘,可他不?过离了半年,怎么他的晚珠就成了井底幽魂。 破碎的眼底爬上血丝,一瞬间光风霁月的道长浑然变了个人?,阴沉沉的看着叫人?害怕。 “莫老爷怎么会娶她?” 原本?这人?看着就不?好亲近,眼下就更叫人?生畏,他支支吾吾道:“品貌俱全的美人?谁不?喜欢,我将人好生养着哪里知道她会突然没?了呢。” “道长,可是有什么问题?” 魏迟没?说话。 下人?们被莫老爷催着去抬尸体,被魏迟挥退,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宝将尸体收了起来。 莫老爷可算安了心,整颗心活过来,就连莫夫人和莫少爷也?恢复身体,莫家一片欣欣向荣。 大摆筵席,宴请众客。 席上只有魏迟沉着脸,没?有动筷。 “道长不?用拘束,这些酒菜虽然简单,但味道甚佳,是位出名的厨娘子?做的。道长不?妨试试。” “丑娘子?菜可齐了?” “齐了,老爷。”脸上半边火烧疤痕的女?子?用头发挡住狰狞面目,手脚利落端上菜。 莫老爷让人?在盘中各取一块让丑娘子?吃下才放心。 “道长可以动筷了。” 魏迟什么也?听不?进去,更别说吃得?进去饭。 丑娘子?走到一旁,取了块清爽藕片放入他的碗中。 “江南的脆藕最?是爽口,道长尝尝?” 魏迟不?经意瞥见她的脸,目光停了许久。 丑娘子?有些不?自然道:“抱歉,是我吓到道长了。” “不?是。”他急忙道,“你长得?像我一位故人?的妹妹。” 丑娘子?嘴角笑意淡了,“道长怕是看错了。” 魏迟没?再说话,夹起碗中脆藕,腰间铜葫芦忽然动起来击落他的筷子?。 “怎么回事?”莫老爷问。 “没?事,是我手滑。”他小心将铜葫芦收起来,悄声问,“怎么了?” 无人?回应。 “不?知道长何处高就,也?让我这不?成器的儿子?跟着学几分本?事?” 魏迟看着和莫老爷同样眼底虚浮青黑的莫少爷,心里更加厌恶,“邪欲毁身,心身不?正,必将大祸临头。” 莫老爷黑脸,“道长为何要咒我儿。” 短剑握在袖下蓄势待发,魏迟伸出右手,露出红豆手串:“莫老爷当真不?认得?此物?”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女?子?哭泣的脸,莫老爷黑着的脸煞白成纸:“这是……那个女?人?的,你,和她什么关系?” “她是我未婚妻。” 桌上众人?全都脸色大变,莫老爷眼神闪烁,“她可没?说自己?有未婚夫,我真没?亏待她,她的死可跟我没?关系,我是看她病弱无依才接到府上,却?不?知她忽然故去,才给?了姨娘的名头。” 他看着魏迟阴沉的脸道:“道长既是修道之人?,慈悲为怀,难不?成要因为这个意外怪罪我。” 短剑在手里捏得?发紧,魏迟沉默着压制不?住沸腾的血气,莫老爷见此又?游说几句,莫夫人?也?抹起眼泪,只有莫少爷眼里透着不?耐烦。 一拍桌子?,吼道:“众目睽睽下你还要杀人?不?成,我还想问问阁下师门怎么教的” 满院的客人?们全都看了过来,只见莫少爷忽然面色大变,吐血不?止。 “怎么回事?” 莫老爷大惊,忽然也?觉不?对,和莫夫人?全都腹痛难忍,口吐鲜血。 他看向饭菜,“有毒……” 又?看向试菜的丑娘子?,竟也?捂着肚子?吐血。 不?是厨娘下毒,那便是—— 桌上唯一还安然无恙的人?。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一口菜。 院中客人?全都吓掉魂,赶紧丢了筷子?,抠嗓子?眼,饭菜没?呕出来,也?没?有像莫老爷一样吐血。 他们的饭菜没?有毒,除了莫老爷那桌。 魏迟收回眼神,捏住丑娘子?手腕探脉,被她用力挥开。 “不?要过来。” 魏迟顿住,听见丑娘子?道:“老爷你真没?害那位姑娘吗?” 莫老爷此刻只觉得?自己?大限将至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真不?是我杀的她呀。” 她指着莫夫人?,“是她,是她善妒才将那个女?人?推进井里的。” 莫少爷也?跟着点头,“是她,是她,你放过我们吧。” 莫夫人?没?想到自己?最?先被一脚踹出来,就连自己?肚子?里出来的骨肉也?要反咬自己?一口,当即啐莫老爷一脸血沫。 “难道不?是因为你这老东西好色荒淫,将人?强抢,锁在府里不?放?” 莫夫人?完全没?了体面,疯疯癫癫骂着,又?指向莫少爷:“你也?不?是个东西,老子?看上的人?也?要肖想,我要不?是为了这个家,怕莫家以后糟人?耻笑,会去下手,哈哈……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魏迟几乎要站不?住,身体颤颤巍巍,神魂俱碎。 听耳边一声声的求饶只觉厌恶。 只有一人?,在这场闹剧中置身事外。 他的意识挣脱出魏迟的身体,手指夹着纸人?符,就等念咒点将。 魏迟果然没?有救他们,莫家满门灭口。 场面一度混乱,最?后也?不?知谁偷偷报信喊来仙门中人?。 魏迟被一剑穿心,那人?都很意外,魏迟居然一点防备都没?有。 亡魂困在虚无的幻境,此时正是点将的好时机,可许藏玉却?愣了许久。 温千初皱眉观望,居然完全没?被魏迟的红尘过往牵绊,不?错,可他愣着干什么? 终于,他看见许藏玉动了,走向魏迟。 温千初没?有意外,却?也?不?免失望,终究是他高看了许藏玉。 许藏玉口中念咒,纸人?飘起,径直飞向魏迟旁边的丑厨娘。 温千初:“???” 幻境散去,丑娘子?面目狰狞,不?肯为许藏玉控制,伸手掐向许藏玉,却?在许藏玉指尖红线牵扯下顿时僵住。 许藏玉试了下,发现自己?竟真能随心过欲控制她,纸人?术当真厉害。 温千初心中任有困惑,真让许藏玉碰对了? “你知道凶手是她?” 许藏玉睁着天真的眼睛,“啊?她是凶手?” 第56章 “……?????” “你不?知道点她做什么?” 许藏玉笑得?气人?:“不?能点她吗?我发现这个厨娘子?做饭真的一绝,只是闻着都让人?胃口大开。” 温千初:“………………” 他还真蒙对了! 许藏玉看见温千初表情有些崩裂,嘴角笑意狡黠,动动手指把厨娘子?拉过来:“你和魏迟相识。” 语气完全肯定。 他端详着厨娘子?另外半张脸,“魏迟说你像他一位故人?的妹妹,还真是挺像的。” 她可惜道:“为了给?姐姐报仇不?惜毁掉自己?的脸吗?” 厨娘子?冷静下来,认真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比那些蠢货强。” 她抹掉脸上的面具,这张脸的冲击力便更强了,虽是面容温婉,棱角圆钝,却?眼神凌厉,和她的姐姐几乎八成相像。 “你为什么不?怀疑魏迟?” 许藏玉道:“依魏迟的本?事,杀莫家人?无需用毒,他若是用毒,想置身事外,就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故意动手。” “最?方便在饭菜中动手的自然是厨子?,就连莫老爷也?最?先怀疑你,不?过他没?料到你会狠到自己?都吃了带毒的饭菜。” “魏迟也?不?知道,所以你中毒之后他想救你。而?他没?吃你夹的饭菜是晚珠姑娘碰掉筷子?救了他。” “而?我猜他认出了你,也?知道是你动的手,所以没?有替自己?辩白,替你顶罪。” “我不?需要这个负心汉替我顶罪,他算什么东西,玩弄我姐姐的感情后一走了之,我只恨没?能亲手杀他。”齐晚言恨恨道。 许藏玉觉得?魏迟不?像是玩弄人?感情的人?,魏迟得?知晚珠姑娘身死后明明悲痛欲绝,那份感情他感同身受,不?似作假。 他朝着空荡荡的周围喊道: “魏迟你既然在,若问心无愧,何不?现身?” 一道声音风中飘来: “我有愧!” 齐晚言:“你知道就好!” 随着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位如幽兰娴静的女?子?,替魏迟求情。 “晚珠,他不?是不?辞而?别,他说过去求他师父同意娶我?” “也?就傻姐姐你信,他师父怎会同意他娶一个不?能修炼,还病体缠身的人?。这小子?八成是跑路了。” 齐晚言越想越气,“死了还要骗我姐姐,你们这群修仙的仗着本?领欺人?没?一个好东西。” 许藏玉莫名了被剜了眼挨了顿骂,对魏迟道: “道长不?是我说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赶紧说吧,磨磨唧唧的不?怪别人?误会你,也?亏得?晚珠姑娘脾气好,碰上我这样脾气差的,你人?头在不?在脖子?上都不?一定。” 温千初看他一眼,脾气差?虽然确实气人?,但比起旁人?也?不?算太坏。 魏迟看向晚珠,声音干涩:“我去求师父了,他不?同意,我便跪了一月,哪知双腿出了问题,休养许久。” “可好在师父终于同意,我去找你,没?找到,就一直问人?,恰好听闻此处邪祟作乱,竟然这样误打?误撞寻到了你。” 晚珠终于笑了,病弱的脸色也?鲜活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 两人?携手相拥,只有齐晚言瞪着眼睛,气得?说不?出话。 许藏玉毫不?意外,果然有误会,只是两人?皆已身死,才得?携手,不?知算不?算修得?正果。 他想,若是早知此等结局,还不?如不?相遇。 第48章 撤去结界, 晚珠和魏迟便散去,阴魂不留阳间,自有去处。 许藏玉回想起来周回先前点的纸人,正是莫老爷、莫夫人和莫少爷。 都不算无?辜之人。 他瞧着眼前这位默许两人离开, 还算负责的师父道:“您教我的点将术当真没有缺漏?” “你发现了?” 温千初居然没有否认, 他的眼神甚至还有一丝赞赏,许藏玉咬紧牙关, 脑子里飘过一千种欺师灭祖的想法。 “你没点晚珠和魏迟, 要是能够随便点魂, 为什么你偏要强调点凶手。” 要是楚掌门?说这种话,他会觉得?是坚守道德底线,不害无?辜之人。 但是温千初—— 横看竖看,脸上也拼不出一个善字。 唯一的可能就是如他曾言, 世?间术法皆有利弊,皆有约束。 “猜得?不错,点将之术用在无?恶之人身上必受反噬, 要是那人还恰好有功德在身,只怕会堕入魔道,道心尽毁。” “所以, 去无?门?弟子从不随意用此法伤人,若有人习得?此法作恶,必会作茧自缚。” 许藏玉:“……” 真是好泥马善良! 不忍心伤人, 所以拐弯抹角的骗人。 他要是弄错了凶手, 岂不是修为尽毁。 我日*** 头顶被?摸了下, 温千初凉薄的唇角掀起笑意,“做弟子的敢戏耍师父,怎么师父不能骗骗你?” “……” 欺师灭祖的计划刻不容缓! 许藏玉觉得?自己?可笑, 偏偏自己?点的鬼将也笑他:“活该!” 温千初走出莫宅,许藏玉跟在后面,对齐晚言偷偷道:“你好歹是我的鬼将,不去帮我出口?气?” 齐晚言白了眼,“我一个姑娘家只会做饭,哪懂什么打打杀杀!” “要不是莫家都让你绝种了,我真信了你。” “算了,做饭就做饭吧。” 许藏玉把她收进?纸人,卷巴卷巴丢进?乾坤袋,想着回去之后就让她给自己?做个满汉全?席。 不对,结界都没了,他还回去无?门?做什么。 许藏玉当场就溜,脚步忽然一轻,整个人飘了起来。 身体缩成巴掌大?,被?一根线牵着,像个风筝随风飘摇。 等落了地,果然是温千初的手掌。 许藏玉双手叉腰:“师父,咱做人能不能有点道德!” 温千初忍着笑,伸出手指轻轻一戳,就将小人戳个人仰马翻,声音里的笑意止不住:“哦,道德是什么?” 许藏玉平生最恨想弄死一个人,还无?可奈何。就这么屈辱的成了别人的玩物。 已?经气到直接瘫着摆烂。 可温千初却忽然撤手,半空中的许藏玉吓得?赶紧抱住一根手指头。 他不相信温千初是不小心的。 温千初的人品,真和他那张嘴一样善良。 他气得?一蹦三尺高,然而?才?刚到温千初的肩膀,等温千初走动起来刮来的风险些把他吹飞,还好他拽到一撮头发,像救命稻草似的绑自己?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力气太小,温千初并没有什么反应。 许藏玉又偷偷拽了好几下,没能拔下一根头发,反而?被?这些长发越缠越紧,勒得?纸片身体都卷曲了。 挣扎着忽然听到: “许藏玉,不准在头上荡秋千。” “……” 许藏玉憋红了脸求救:“快帮我,卡脖子了。” 温千初无?奈,或者说无?语更贴切。 最终他用簪子挑断几根缠紧的头发才?把许藏玉解救出来。 “能不能安分点?” 许藏玉又被?他捧回手里,气得?直指他的鼻子骂:“要不是你瞬移来瞬移去,我至于被?你狂风乱舞的头发勒住嘛。” 反正许藏玉不会承认自己?有错,他这副模样都是拜温千初所赐,本?来的一具平板身体都变成瑞士卷了,眼睛跑到两边,他现在看人连正面都看不清。 “你什么时?候把我变回去?” 温千初未语,把他重新展开捏成扁平模样,虽然力道不重,但许藏玉却要疯了。 为什么纸人身体还有感觉? “不要瞎碰,不要乱捏!” 许藏玉浑身都不自在,用了狠劲咬了一口?,指尖似乎被?蚂蚁叮咬,细微刺痛之外还有丝丝麻麻的痒。 头顶一声叹息:“等买了药就把你变回来。” 许藏玉这才?松开嘴巴,没再继续这么温千初的手指头,“买药?买什么药?” 他看着指头上针眼小的血丝道:“至于吗?” 许藏玉被?重新搁在肩膀上,仰着脖子终于看到济世堂的牌匾。 “你怎么来这家?” 介于之前郑叔被?骗的经历,许藏玉很难对济世?堂产生好印象,虽然证明?不是济世?堂所为,但,普天之下看不见的脏污事多了去了,谁能保证明?面上干净,里面就能干净。 “秋水宗兼济天下,金灵丹低价出售,此等善意,自然要去好好感受。” 许藏玉总觉得?他像在说反话,虽然他说好话时?也不怎么动听。 济世?堂人流拥挤,但这些人有或无?意都会避开温千初,等被?挤得?你踩我,我踩你,才?恍然发觉身边没人。 第57章 许藏玉贴着温千初的脖子坐着生怕被?挤下来,但显然他多虑了。 不愧是大?能,露个面还自带清场效果。 打着算盘的掌柜一眼就发现了这位与众不同的客人,虽然身上未见多少富贵的金银首饰,但这种能把素静衬托出高雅的人才是最深不可测的贵客。 他把压箱底的珍贵丹药全?都提前摆上药台,这才?笑着走上前招呼:“贵客需要点什么?本?店有最新的破阶丹,您看看?” 温千初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看过去,只道:“金灵丹,一瓶。” 就要打折的金灵丹?还只要一瓶? 哪来的装模作样的穷酸鬼。 掌柜的收起谄媚笑容,不耐烦地拿出一瓶丹药,“二?十两,出门?之后还不退换。” 济世?堂的金灵丹真降了一半的价,成本?几乎等于售价,他们莫不是真做慈善? 许藏玉迫不及待拽温千初的头发,“快给我看看。” 掌柜的这才?注意到他肩膀上的小东西,惊奇道:“你这纸人有鼻子有眼的,还会说话!” 这种新奇的东西市面少见,掌柜的改口?道:“二?十两银子我不要了,不如你把这纸人卖给我玩玩?” 许藏玉气得?瞪大?眼睛,在肩膀上跳脚骂:“玩你祖宗!瞎了你的狗眼,我是你能买的!” 人在弱小的时?候连愤怒都显得?可爱,这种会跳会叫的小玩意,转卖给贵人们也能赚一笔。 掌柜的不想放手,认准了眼前的人是个体面的穷货,不甚在意地加价:“五十两如何?连你手上那瓶金灵丹的钱我也不要了。” 掌柜的见他眼皮抬起,眼色终于有了波动,不过不像是被?说动。 深幽的眼珠子空洞洞的盯着他,让人毛骨悚然,仿佛在旷野上被?阴森幽魂锁定,神魂战栗,想要逃脱,却摆脱不了控制。 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怎么忽然从眼前消失的,直到胸口?处传来骨裂的痛,定睛一看,原来是二?十两银子。 许藏玉对温千初一直很不爽,但每次他出手时?还是忍不住打心眼里的崇拜。 他不知温千初做了什么手脚,只看见一个眼神就把人魂魄都要吸去的样子。也不明?白掌柜的为什么怕成那样,浑身浸着冷汗,像是从水里刚挣脱出来。 出了济世?堂,温千初才?倒出玉瓶里的丹药,许藏玉跳进?他手里,两手捧起赶上他头大?的药丸,闻了闻,又不死心舔上一口?,刚尝出点味药丸就从他眼前弹飞。 “别什么东西都吃。” 两只纸手被?丹药染黑,温千初嫌弃皱眉,用袖角擦去污迹,才?神色稍霁。 “居然真的是金灵丹。”许藏玉有些气馁,“没道理啊。” “你有什么疑问?” 许藏玉道:“郑叔说过,不少药馆都被?逼得?从济世?堂买替代药材,秋水宗却说是有人冒充济世?堂的人。” “若真如此,济世?堂会毫无?察觉,任由这个人一直毁坏济世?堂名声?” 温千初:“还有一种可能,秋水宗在撒谎,他确实?逼得?其他人不得?不换汤换药,但他们自己?卖真货,出了事也找不到他们头上。” “我还想再试一试。” 许藏玉看着他犹犹豫豫道:“你能不能穿个破烂衣裳,装成乞丐再去买一瓶。” 温千初:“……” 虽然不理解,他还是挥手连变出个乞丐装,满是补丁一看就是穷苦人家。 可一抬头,这个依旧眉如青山,眼若平湖,那张脸横看竖看,都是家道中落的贵公子。 “不行,不行,你不行。”许藏玉连连摇头。 话音刚落,被?吊着脑袋拎起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师父,师父,我夸你气质举世?无?双呢,没有说你其他方面不行的意思。” 可怜的脑袋终于被?松开,许藏玉摸了摸脖子,还好附身的纸片质量够好,脑袋没断。 “师父,你能不能先让我变回去,我真的不乱跑,反正你在这里我也跑不掉。” 许藏玉很有自知之明?,见识到温千初的厉害,才?知道之前的小动作在温千初眼里根本?是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 眉心被?指尖抵住,滚烫之后,已?经恢复了本?貌,连同温千初身上的乞丐装也一并换到了他身上。 许藏玉摸出镜子,看了看,把整齐的头发拨散,还是感觉缺了点什么,又把脸抹成黄中泛黑的模样,加上一根竹杖才?满意。 “师父你现在还能认得?我吗?” 温千初转身叹气:“我不想认得?你。” “那就是效果好。”他一笑整张脸只剩雪白的牙齿在飘,许藏玉高兴地拄着竹杖就往济世?堂跑。 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模样,行人纷纷退让。 第49章 掌柜的用帕子?擦掉满头冷汗, 许久才缓过神。 大白天的真叫他?碰见?了活阎王,奇了怪了。 没看出那男人?修为有多高深,怎么?盯着人?的感觉那么?恐怖。 况且修为高深的修士根本不屑于用金灵丹这?种辅助丹药,也不知道一个穷酸货在?傲气什么?。 “掌柜的一瓶金灵丹。” 买药的男人?穿着寒酸, 掌柜的打量一眼, 便转身从抽屉里?拿下丹药,谁知付钱的时候买药的男人?犹犹豫豫:“我?这?都连吃三瓶了, 怎么?修为还不见?提升呢?” 此类问题他?已经被问过多次, 随口应道:“你资质本就比别人?差, 改变岂是几朝几息,前些日?子?在?我?这?买药的可都从炼气突破筑基了。” “若你只吃丹药不努力,修为怎么?可能有进展。” 男人?眼神越发不坚定,眼底挣扎痛苦。 进门的许藏玉看得明明白白。 这?个男人?看着三四十的模样, 不过炼气,显然资质不佳,就算用金灵丹作用也微乎其微。 掌柜的话多少有点诓骗的成分。 许藏玉虽然不常管药馆的生意, 但也知道买金灵丹最多的反而是这?种资质不佳的。 看不到未来的希望,又放不下不甘平庸的心,但凡看到一点希望就当作救命稻草。 这?种人?不用别人?骗他?, 他?自己就能骗自己。 况且金灵丹真假区分,不是精通药理的人?很难分辨。 他?要不是和这?些药材打过几年?交道,也根本难以分辨。 男人?正?要付钱拿药, 却被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半路抢走。 “这?金灵丹我?要了。” “哪来的乞丐, 还不快滚!” 也不知道这?疯子?什么?时候闯进来的, 掌柜的先前被人?恐吓正?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当即一脚踹过去?。 哪知这?疯子?倒是灵活,专门往别人?身后躲, 他?硬是没碰到一片衣角,反倒火气越来越大。 “死疯子?,这?药是你能拿的吗?” “我?买还不成吗?我?上次可就是在?你这?买的。”许藏玉掀开药瓶就丢了颗放嘴里?,嚼了两下,直接吐出来。 还真是假货。 好一个济世堂,好个渡济天下的秋水宗,居然骗到他?头上了! 他?只是想?本本分分做个生意,结果一个子?不挣,还挨了三鞭被扫地出门。 许藏玉越想?气越大,在?掌柜的要抓他?时一脚踹过去?。 男人?被踹到柜子?上,刚要爬起,又被他?一脚踩回去?。 “当我?眼瞎,拿假药糊弄我?,我?前脚刚出门,换了件衣裳怎么?就货不对板!” 掌柜的闻言脸色大变,实在?想?不起眼前的人?什么?时候见?过。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这?个疯子?闹大! 他?大喊一声:“你们还不抓住他?!” 飞刀忽然直袭许藏玉而来,他?退身闪避,用竹杖打飞回去?。 角落里?并没有传来动静,直到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从暗处走出,手里?正?拿着许藏玉抛过去?的飞刀。 “身手不错。” 话落,又有四人?,从四方包围逼近,都是金丹期的高手。 许藏玉嘴角讥笑:“难怪没人?找你们麻烦,原来你们会把麻烦解决。” 掌柜的从地上狼狈爬起来,只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阴狠道: “你知道就好,想?好好活着就少自惹麻烦。” 他?又对着还未散去?神色各异的客人?道:“我?们济世堂本想?着广积善缘才亏本降价金灵丹,不想?竟然叫有心人?借机讹诈,惊扰各位,实在?抱歉。” 秋水宗名声在?外,群众顿然激愤,直接许藏玉骂: “怎么?就你买的是假药,我?吃了好几次都是真的。” “秋水宗怎么?可能卖假药,想?骗钱想?疯了!” 第58章 真假混卖并不是什么?罕见?操作,没良心的商贩看人?下菜碟而已。 就连现代网购都有根据地区真假混发的情况,那些店铺不都是几十万销量平安无事。 但他?光着脚不怕穿鞋的,今天非出了这?口气不可。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你们赌我?不敢和你们硬碰硬?不好意思,我?这?个就不会看人?脸色。” 掌柜的吐掉嘴里?的一口血沫,“还没见?过你这?么?想?死的人?。” 五位金丹步步紧逼,全都亮出武器,许藏玉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可没等他?出手,几个小纸人?忽然飞到几人?头上。 五个金丹顿然僵住身体,像提线木偶顿在?原地。 他?们的身上确实牵着一条线,若有若无,通过小纸人?连接着,一直延伸到门外。 什么?人?能同时控制五个金丹! 掌柜的惊愕地看向门外,随着一袭雪青的衣角飘入,往上看,那张脸也是让人过目难忘。 这不是那个穷酸货! “我?去?无门的弟子你们也敢杀。” 欣长的手指并拢抬起,轻轻一点,五个金丹整齐一致扑通跪下。 咚的一声,众人?的心都跟着一同停住。 谁不知道去?无门! 那个神出鬼没,连山门都找不到,手段邪门,堪比三更天阎王的宗门。 众人?无不对之好奇,但又祈祷别碰上去?无门的人?。 去?无门的门主更是少有人?见?,谁知道长得什么?修罗鬼面。 但眼前这?个能随手控制五位金丹的,除了去?无门门主,没人?能想?出第?二人?。 掌柜的几乎忘了呼吸,腿也一阵发软,在?男人?走过来时不由步步后退,直到后背碰到柜台。 而男人?却根本没有看他?,绕过他?径直走向披头散发的少年?。 指尖轻点,乱糟糟的人?就变了幅清秀水灵的模样。 少年?似曾相识的脸终于让他?想?起在?哪见?过,这?不就是那个男人?之前肩膀上待着的有鼻子?有眼的小纸人?。 温千初的目光停在?他?手里?的竹杖上,“真打算用这?根棍子?对付五个金丹?” 许藏玉有些惭愧:“打不过,我?会跑的。” 温千初却叹了声:“下次记得报上去?无门的名号。” ……嗯? 温千初的手指动了下,一个被操纵的金丹劈开药柜将藏在?抽屉的药瓶拿出来递到温千初面前。 温千初拿出一瓶嗅闻,声音不冷不淡:“你是觉得我?不识货?还是觉得去?无门的弟子?好欺负?” 掌柜的吓白了脸,半天说不出话。他?哪知道去?无门的弟子?是个乞丐。 还有他?们门主要金灵丹做什么?? 他?哭诉道:“我?、哪敢怠慢贵宗,这?几瓶许是炼错的次品不小心被拿上来,都是我?们的过错。” 温千初嗤了句:“叫你们宗主来见?我?,你还不配跟我?说话。” 男人?心如死灰,赶紧叫人?回去?禀报。 看热闹的群众早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但谁也不敢凑上前,只隔得远远的偷偷打量这?位去?无门门主。 都说去?无门里?无活人?,这?位门主看上去?也不像是传言里?的青面獠牙,反倒是位玉面仙人?郎君。 不过远在?天边,不可接近,比不上他?旁边的弟子?看着和善。 “济世堂不是秋水宗的吗?他?们真卖假药?” “我?之前买的怎么?不像是假的呢?” 有个衣着破旧的人?拿起没舍得吃完的金灵丹,问仙门弟子?:“打扰各位,你们看我?这?瓶是真的吗?” 几人?闻了闻辩不出差别,好在?同行有位修习丹术的师兄,拿着两瓶对比,最后对破旧衣裳的男人?道: “你这?瓶假的。” 一时轩然大波。 “好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居然卖假货,我?相信你们才一直都在?你们济世堂买的!” “退钱!” “退钱!” 掌柜的顶着骂声头皮发紧,秋水宗掌门这?才姗姗来迟,身后跟着弟子?路鸣,他?见?到旁边的许藏玉显然愣了下。 “温门主今日?受的委屈我?们一定赔偿,但我?看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秋水宗万万不敢卖假药的。”陈宗主笑着迎上来。 温千初不为所动,“不用跟我?套近乎,况且受委屈的不是我?,是我?这?小徒弟。” “小徒弟?” 陈述师徒二人?看向许藏玉,这?不是天一宗弃徒? 当初十鞭没打完被温千初带回去?,他?还以为这?小子?会被抽死,居然成了去?无门的人?。 “你们秋水宗当初信誓旦旦拿了账本,原来只是糊弄我?和楚掌门,如今我?一个徒弟根基受损,一个徒弟重伤,看来这?账要找你们秋水宗算。” 温千初手指勾住,小纸人?脖子?收紧,五个跪着的金丹面色涨红脖子?扭曲成不正?常的弧度,陈述惊慌阻拦。 “温门主手下留情,济世堂的事务我?鲜少管理,全都交由弟子?代理,且让我?审查一番。” 他?一脚把身后躲着的男人?踹过来,“还不说清楚怎么?回事?” 男人?刚想?着怎么?糊弄,就听见?自家掌门传音: “别想?着推卸责任,想?清楚再说我?可保你一命,若说错话,你这?条命不如不要。” 男人?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放弃,眼神瞬间灰败,跪在?地上。 “对不起掌门,是我?财迷心窍,想?着你们不知道便用假药混掺其中,牟利抽成,掌门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利用济世堂牟利所得我?会一一归还,至于你,我?就废了这?双贪财的手。”陈述看向温千初,“不知道温千意下如何?” 断手比许藏玉挨的三鞭所受之痛差不了多少,此次还能因此洗清罪名已然是最好的结果。 许藏玉知道陈掌门多少有些包容弟子?的意思,但谁不护着自家人?,况且陈掌门不一定不知道济世堂卖假药,涉及门派名声,无论如何陈掌门不会让此事闹得更大。 僵持中,耳边一声嗤笑。 “不如何。” 温千初语气平缓却咄咄逼人?,“断手如何能跟打魂三鞭和逐出师门比。” 他?的手指忽然松下,五个金丹才从牵制中挣脱出来,疯狂喘息,身体僵了半天也没能从灵魂被控制的恐惧中缓和。 陈述常挂着的一张笑脸也变得难看,“那温门主要如何?” 门外走来一病弱清癯少年?,正?是不知何时过来的周回,他?先看了眼平安无事的许藏玉,才朝温千初道:“师父。” “来的正?好,”他?指着跪在?地上的男人?,“买卖假药的罪魁祸首,你带人?交于楚掌门,同样十鞭,一鞭我?不能少。” 陈述:“温门主这?恐怕不好……” 谁不知道楚杨这?个人?不容私情,他?天一宗执法堂的鞭子?从□□痛到魂魄,十鞭还不把人?抽废。 跪着男人?脸色大变,连连求饶:“掌门我?罪不至此,我?不过一时犯错没有功劳,也” 陈述用灵力将他?定住,脸色难看,“此人?任由温门主处置。” 周回压着人?入天一宗,其他?人?走后,陈述也无意再留,只留下处理烂摊子?的路鸣。 “日?后不再售卖金灵丹,暂避风头,提醒各地药馆都注意点。” “知道了师父,我?会处理好。” 路鸣的心情没多少变化,就算没了个弟子?这?点小事也动摇不了秋水宗。 让他?意外的是许藏玉,怎么?做到让神出鬼没的温千初不责罚他?,反倒收他?为弟子?。 这?份过人?之处他?倒也想?见?识见?识。 归门途中,许藏玉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心中疑惑:“你来济世堂不会特?意查这?件事的吧?” 温千初却道:“可出气了?” 像是柔缓的风,不急不烈,恰好抚平燥火,过后余留温柔。 许藏玉不明白阴险和温柔是怎么?再一个人?身上并存的,但温千初确实是这?样矛盾的人?。 他?可没忘记温千初教他?点将术时偷偷算计他?。 “你…特?意来替我?出气?那万一济世堂的确没有过错……” “总归不是去?无门弟子?的错。” 这?话说得蛮不讲理,极具偏袒,也不知这?个弟子?指的周回还是他?。 “你觉得我?是适合当去?无门的弟子?还是你的鬼将?” 温千初顿了下,并未直言,“不管你选了什么?,都是我?温千初的弟子?。” 行,白捡个便宜师父不要白不要。 第59章 许藏玉笑意真诚,“那我?觉得还是活着好,这?样才能更好地孝敬师父,不然暴风雨雪,那具纸人?身体为您撑把伞都不行。” 平直的唇角流露一丝并不明显的笑意,“你不想?着忤逆为师,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也没这?么?过分吧。” 交谈声渐远,济世堂忽然被威压笼罩,路鸣还当温千初去?而折返,见?到来人?,才诧异出声。 “楚掌门、三长老你们这?是……我?记得济世堂那个犯错的弟子?已经由人?带到天一宗。” 来的不止这?两位,还有萧明心和楚舒。 “我?来是想?问许藏玉呢?” “哦,原来是为了许兄弟,”他?猝然笑了,幸灾乐祸,“已经被温门主带回去?了。” 三长老支支吾吾道:“他?…过的如何?” “那位温门主像眼珠子?似的护着,特?意跑我?这?来给他?出气,想?必过得不错。” 三长老松了口气,复有涌上愧疚之色,和楚杨的表情同样复杂。 不知跑来这?一趟,是不是悔了白白一个弟子?给了去?无门。 第50章 “你?可知?道他?们去了哪个方向?”萧明?心急急追问。 路鸣毫不吝啬指了个方向, “现在追或许还来得及。” 两人急忙赶过去,楚杨叹息一声终究没有阻拦。 许藏玉走着发现温千初抓住他?的手加快了步伐,仔细听似乎有人呼唤。 “师父,是不是有人叫我。” “你?听错了。”温千初言语肯定, 几番瞬移, 许藏玉已经回了山门。 秦章欢欢喜喜过来天真地问:“许师弟,你?答应给我的阳气可以给了吗?” 温千初的脸色冷了些, “你?要给他?阳气?怎么给, 像渡给为师那样??我之?前跟你?说的话, 是半句没听进去。” 许藏玉一个头两个大,总不能直接说骗秦章的吧。 迟疑片刻道:“秦师兄看起来很需要……我不过想渡他?一口阳气,他?是不是能像周师兄那样?好些。” “他?已经是个死人,需要什么阳气, 不过就是嘴馋。” 温千初冷眼?瞪得秦章如同鹌鹑不敢抬头,“不用心修炼,尽打些歪主意, 我看你?是连鬼都不想做,想早早散了。” “师、师父,是我糊涂, 许师弟你?就当我开玩笑,我下次再也不找你?要阳气了。” 秦章觉得委屈,又不是他?一个人想要阳气, 况且许师弟都同意了, 师父气什么。 看着秦章许藏玉这才想起件事, “师父,为什么去无门里有些师兄和?秦师兄一样?是纸人?” “看来你?早就知?道你?的有些师兄不是人,”温千初瞧着许藏玉镇定的神色颔首, “还算胆子?大,我以为你?会?吓到晚上?睡不着。” 许藏玉苦笑,已经这样?了,还能如何呢,饭总得吃,觉总得睡。 温千初走到青玉石桌落座,“你?的那位厨娘怎么来的,秦章就是如何来的。” 许藏玉眼?神闪动,为温千初殷勤倒了杯茶,“师父,少一个弟子?,不如多一个弟子?,既然师父收了秦章不如一并?收了她?” 许藏玉赶紧把齐晚言倒出来,“我一个大男人总带着一个姑娘家也不太合适。” 温千初意外道:“我以为你?点她为鬼将,是要收为己用。” “那哪能。” “既然你?有此意,收她做去无门弟子?也无妨。”温千初答应的痛快,又对齐晚言道,“你?先熟悉师门环境,等周回回来,跟他?修习。” 齐晚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仙门与她如云颠遥不可及,可她居然就这么轻易的进来了。 她愣了许久才道:“多谢师父。” 又停顿许久对许藏玉道:“多谢师兄。” 齐晚言被安排去了住处,许藏玉也被带着去了新地方。 “听说你?破了原先房间的窗台?” “确实?闷了点。”许藏玉犹豫道:“不过,现在还算能住人。” “你?不喜欢也正常,”温千初并?无责备之?意,“那处原本?就是锁魂的牢房。” “……嗯?”难怪,像纸扎的屋。 “以后,你?就住在我的偏殿。” 许藏玉还想说不用麻烦,踏入温千初的住处,便?觉寒意消融,春暖花开,和?外面的料峭寒冬如同两个世界。 繁花伴流水,亭台楼阁前。 富贵大气,又不失雅致,仿若诗画中失落许久的宫廷美景。 拒绝的话就这样?停在嘴边。 “伤势恢复的如何?” 略带凉意的手指触上?后背,隔着衣裳触碰到几条纵横交错的疤痕,已然结痂,正是生?出嫩肉的时候。 被轻轻触碰止不住的痒,许藏玉瑟缩着避开手指,刚想挠就被抓住手。 “这几日痒是正常的,我去寻几味药,辅以药浴,你?的背上?便?不会?留疤。” 许藏玉去了自己的新住处,一时间还没办法适应这宫阁般的住处,连榻上?都绵软的像云,只坐了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果然是暖阁养惰骨,他?现在只想躺着什么都不做。 瞌睡到一半被人叫醒。 “许师弟,晚言师妹做了饭菜,叫我喊你?去吃饭。” 许藏玉来了精神,睁开朦胧的眼?,“晚言师妹可是有名的大厨,她的饭菜不能错过。” 他?被秦章拉着过去,桌上?人已落座就等着他?过去。 “师弟,坐我这来。” “我这也有空位。” 几人挤来挤去,秦章笑着说:“别挤了,反正许师弟坐我旁边。” 他?刚坐在秦章旁边,齐晚言就从右边挤了过来,又对着还在闹的几个师兄道:“不想好好吃饭的现在可以下去。” 几人顿时老实?。 许藏玉刚尝一口就忍不住夸赞:“我就知?道带你回去无门准没错。” 其他?师兄品尝之?后也都赞不绝口:“许师弟你从哪挖来的厨子?,太厉害了。” 他?饮了一杯酒道:“晚言师妹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以厨艺潜入仇家,刀枪未见就下毒灭了仇家满门。” 满桌安静。 秦章:“……师弟,你?终于要灭我们去无门了吗?” 许藏玉无声笑了:“我不至于这么凶残吧。” 齐晚言毫不客气道:“怕死别吃。” 其他?人打趣:“秦章你?都是个死人了,还怕个毛。” “别说了,自罚三杯。” 一桌人笑着闹着,都喝得酩酊大醉。 许藏玉歪着身子?,眼?神不见清明?。 齐晚言看着他?忽然道:“我以为你?和?那些好色的男人一样?没安好心,原来竟是这样?好心的人。” “……嗯?我还以为自己一直很糟糕。”他?半醉半醒,口齿并?不清晰。 “怎么会?……” 齐晚言叹息:“我看错了魏迟,也看错了你?,想来我看人真的不怎么样?。或许,我信了姐姐的话,魏迟就不会?死。” 许藏玉忽然道:“那你?后悔吗?” 齐晚言敛下眼?底神色:“后悔有什么用,该发生?的都发生?了,长流的水也不会?回头。” 许久,她似乎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呢喃:“原来是这样?吗?” “你?怎么了?”齐晚言觉得许藏玉似乎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一些人,一些往事。” 许藏玉压下心底莫名其妙涌起的酸涩,笑着说。 他?伸向腰间的乾坤袋,一只小鹤被放在手心,注入灵力便?飞起来,围着他?转了几圈就要往外飞去。 “回来,不准乱跑。” 小鹤不解,扑哧翅膀又重新落到他?手心歪着脑袋看他?。 “这是什么?” “千里鹤,若有一日师弟遇到困难,可由它传唤我。” 一字一句,历历在目。可许藏玉却不敢让它飞出去。 齐晚言:“这是什么东西?” 许藏玉:“传讯之?物而已。” “你?是想谁了吗?” 许藏玉缄默许久,又饮几杯:“……大概吧。” 秦章醉乎乎地拉着他?袖子?,“去无门也不比天一宗差,虽弟子?少了点,谁也没有排挤过谁,师弟、师妹放心,谁欺负你?们告诉我,我……呃,让师父帮你?们揍他?。” 许藏玉被他?拉着歪倒一处,笑问:“师父这么热心?” 秦章又打了个酒嗝:“反正他?也闲着没事干。” 两人笑作?一团,唯一清醒的齐晚言满头黑线,朝着身后来人解释: “师父,他?们醉了,所?以才胡言乱语。” “无事。” 温千初黑着脸将许藏玉从秦章身上?拔出来,又交代齐晚言:“我先带他?回去,至于他?们几个不用管。” 第60章 齐晚言看着外面还在飘雪为几人默哀,等温千初走后,出于良心,盖了四角亭的垂帘。 许藏玉睡得迷迷糊糊,被落在脸上?的雪花冻得哆嗦,歪过脸缩进温暖的怀抱。 天上?的雪越来越大了,漫过靴子?,连同路面一同淹没。 温千初空出手指,打个响指,天上?的雪便?悬停半空,直到温千初踏入自己的住处才簌簌落下。 从冰天雪地中入了暖阁,许藏玉毫不留情舍了怀抱,一落床就滚得远远的。 温千初向来风雨不侵的心竟也因他?气到,苦笑着弹他?脑门,可手伸到一半旁边的纸鹤就狠狠啄他?手背。 “传讯之?物倒还护主。” 温千初捏住它的翅膀,小东西反抗得更厉害,他?只好松了手,“若是弄坏自己,可别跟他?说是我欺负你?。” 纸鹤拼命点头,像是打定主意告状,在空中盘旋一圈,又忽然朝外飞去。 温千初察觉异动,用法术截住:“想去找谁?” 他?将千里鹤放在许藏玉床边道:“我去会?会?远道而来的客人。” 萧明?心用了平生?最凌厉的剑法,打向前面却扑了空。 面前空无一物,可他?明?明?感觉到了千里鹤的召唤,许藏玉一定就在这里。 多次尝试无果,再次运起灵力时被一道强势的威压震慑。 “我当是谁?原来是天一宗弟子?,去无门不是你?天一宗,容不得你?轻易放肆。” 萧明?心收起剑,“温门主恕罪,我只是想见他?一面,掌门也有话和?他?说。” 温千初讽刺:“他?已经不是你?天一宗弟子?,就没有见你?们的必要。你?们既弃了他?,便?断无再要回去的道理。” “若是想知?道他?过得如何,放心,我的弟子?自然过得不差,这些话,你?尽可带回给楚掌门。” “我无意打扰,只望师弟能够安好。”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这是治鞭伤的药,止痛祛疤,能否请温门主带给他?。” “去无门不缺灵丹妙药,”温千初毫不留情驳了他?的面子?,“若你?只是为了这些,请回吧。” 萧明?心再次恳求:“我只见他?一面。” 头顶的声音更加冰冷:“世间万般求不得,该放手时就该放手。” 大梦一日,许藏玉从暖阁中出来,周回已经回了山门,被众人围着问东问西。 “周回你?抓去天一宗的秋水宗弟子?楚掌门如何处置的?” “楚掌门按照师父所?说,抽了十鞭,一鞭不少。” “大快人心!叫他?们污蔑许师弟。”众人恨不能当场观摩,继续追问,“那人撑过了十鞭?” “打到三鞭就昏死过去,幸亏有师父给的伤药,叫他?清醒过来,楚掌门这才继续罚剩下七鞭。打完,修为尽废,只余一口气吊命。” 几人噗呲笑出来:“师父也太损了。” “幸亏,师弟没挨十鞭。” 说着,周回瞧见不远处静默的人,站在雪松下,披着素白狐裘,几乎和?雪色融为一体,白皙的脸颊犹带醉后红晕,那抹山门少见的艳色融化?了周遭茫茫一片的苍凉。 “师弟,我正要告诉你?这消息,去你?住处没寻到人,原来你?搬到了师父这里。” 许藏玉犹豫再三问:“此行可还顺利?” “有师父出手,自然无事。” “那......他?们有没有提及我?” 自然有提及,楚掌门还拐弯抹角地要人,可他?们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哪有这样?的好事。 周回看到他?眼?底小心翼翼的期翼,不想他?再为旧人牵绊,心里的话转了一圈道: “没有。” 许藏玉讪笑着掩下眼?底落寞:“想来天一宗事务繁忙,不会?在这件小事上?费心。” 周回拍了拍他?的肩:“师弟不必介怀,去无门不比天一宗差。” “周师兄说的是,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我虽有些感慨,但也不至于伤春悲秋,要死要活。”许藏玉报之?一笑,“我许藏玉在哪吃不开,就是出了山门,也能再找个好下家。” 周回赶紧堵住他?的话:“师弟别这样?说,师父他?老人家听了会?受不住刺激的。” 秦章也走过来忐忑的地问:“师弟你?真要寻下家?” 齐晚言:“睡了一天了,酒还没醒。” 许藏玉雄赳赳的气势又被打回去,只求放过:“我只是类比而已,又不是真要跑路。” * 冬去春来,大雪消融,三月桃花的芳菲被春风带入室内,冲散屋中药气。 破水而出的光洁后背,只余三道微不可见的浅粉痕迹,浅褐色的水珠从线条流畅的脊骨滑落深处,惹眼?到纷飞的桃花瓣都留恋不走。 擦去身上?的水珠花瓣,许藏玉换了身轻薄的春衫,便?出了门走向桃花树下那抹紫色身影旁。 “恢复的如何?” “多亏师父的药,没留任何疤痕。” “既然如此,去做好准备,随我除祸。” 温千初抬头看天,许藏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东方日出之?地居然被沉沉黑云笼罩,如恶龙盘踞将太阳压在爪下。 “有祸出世,必乱一方。” 温千初神色凝重,许藏玉便?知?此事不可小觑,可能连温千初这样?的大能都感到棘手。 “可要通知?师兄们一同前往?” “不用,你?同我去即可。” 许藏玉愣了下,暗想高手果然自信,那他?跟着去没准还能沾光。 与此同时,天一宗楚杨发觉风云巨变,立刻召见三长老,“速速召集弟子?,前往除祸。” 修真界安稳了数百年,忽然显现恶龙吞日祸临之?兆,楚扬心中不安,命三长老带人前往,颓废数月的楚舒和?萧明?心也被一同抓了过去。 一路急行,许藏玉到地方愣了好久。 居然是玉安村! 可按照剧情这里是主角的机缘。 想到文中他?这个炮灰的悲惨下场,窃喜消失,许藏玉感到隐隐不安。 “我听说你?是玉安村人,此行正好除你?故土祸患。” 许藏玉踌躇不定,“……师父,要不咱还是算了。” 温千初实?力再强,也不是主角,谁知?道半路会?发生?什么,给主角变强的路上?添砖加瓦。 和?主角抢机缘,哪个有好下场。 更何况许藏玉也猜到里面有什么,那种吃灵力、血肉的妖虫,仅仅一只,上?次已经叫他?遭罪,更别说这次面对的可能不止一只,而是一窝。 光是想想就已经头皮发麻。 “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出事。” 温千初牵着他?的手走向黑山脚下,许藏玉只能苦笑。 游逢春靠在树上?,无聊地用手指弹小狐狸脑门,小狐狸气得咬他?,又被他?捏住狐嘴教训。 “没良心的东西,要不是看他?喜欢你?,我费什么心思救你?。” 他?不过出一趟远门,许藏玉就丢了,独留他?一人孤单寂寞。 小狐狸挣扎着,忽然顿住,瞪圆眼?睛,尾巴摇个不停,游逢春看向来人,终于笑了。 今日,果然热闹,两个鲜少出世的宗主全都出动,这次的机缘怕是不小。 许藏玉走着,一个雪白的团子?忽然飞进怀里,用头在他?身上?拱个不停。 “小狐狸?” “叫他?呆瓜就行。” 游逢春从树后现身,挡在温千初前方,含情脉脉看向许藏玉:“数月不见,如隔数年,哥哥可真狠心,一走了之?,连封信可没有。” 那句哥哥叫温千初蹙起眉头,对眼?前狐媚少年也心生?几分厌恶。 “我们此行有要事,若要叙旧请阁下日后再谈。” 哪来的死人脸,说两句话碍着他?了? 游逢春的笑意凝上?几分冷意,现出身后八尾,“不好意思,我来也是为此次祸乱。阁下已为化?神,只差一份机缘就可飞升鬼仙,但这份机缘是不是你?的可不一定。” 许藏玉闻言半天说不出话。 鬼仙? 温千初是鬼?他?居然真的不是人! 怪他?把原主当主角,其他?人的内容全都略过大半,以至于文中重要角色内容关键时候一概不知?。 好嘛,现在各位皆大佬,唯他?是炮灰。 许藏玉坚定地往后退一步,不欲搅局,却被温千初又拉了回来,他?看见游逢春的样?子?顿时了然:“狐修九尾成仙,你?既为了同样?的目的,那就各凭本?事。” 两人说着便?动起手。 许藏玉晾在一边,对此没有丝毫意外,主角的机缘岂是那么好抢的,他?们鹬蚌相争,终是方便?了他?人。 楚舒和?萧明?心看见了他?,并?未上?前,这次的危险还是不把许藏玉搅进来为好。 第61章 两人潜入山洞,步步小心。许藏玉看着热闹,忽然感觉被人推了下,低头看是条毛绒绒的大尾巴。 游逢春望着温千初笑意讽刺:“他?的机缘谁也不能抢。” 许藏玉只来得及把小狐狸丢出去,就被扔进山洞,瞬间山石滚落,将洞口挡得严严实?实?。 嘴边的脏话憋了半天又被吞回去。 死狐狸,不该热心的时候偏要热心,就算是有天大的机缘是他?能拿的嘛! “师弟。”萧明?心走过来,腹中藏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又堪堪停住,许久才憋出一句,“不用怕,师兄走你?前面。” 跟着过来的楚舒,手里那把鎏金扇捏了又捏,快要承受不住摧残。 “从去苦修崖到如今快一年了,你?知?道吗?就算你?心中有怨,难道连我也要一并?算进去?”楚舒咬着牙,盯得许藏玉抬起的头复又低下,“一年时间,连封信都没有,你?真要断绝关系!” “你?们不也没有一封信,凭什么质问我!” 楚舒被他?吼得一愣,心里憋屈,“你?以为我没找,谁知?道去无门那鬼地方藏在何处。” “楚舒。”萧明?心警告楚舒冷静。 “温门主没有苛待他?已是万幸。”他?提剑走在前方,“洞中煞气深重,要万般小心。” 楚舒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待许藏玉跟在萧明?心身后,才动脚步,两人一前一后,护住中间的人,眼?神警惕四周。 洞外,几人正要破开坍塌的洞口,却发现石头缝中钻出漆黑的爬虫,打出去的灵力居然被这东西三两下吃得干净。 三长老霎时神色凝重,就连温千初也沉下脸,他?质问罪魁祸首游逢春,“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游逢春只道:“他?的东西必须由他?亲自拿回。” 三长老不敢用蛮力打开洞口,若是没掌控好力道恐怕连造成山塌殃及里面的人。 众人愁眉莫展,天上?忽然出现一面水镜,洞中三人浮于镜上?。 “师父我们无事。”萧明?心道。 三长老松了口气,叮嘱:“万事小心,若情况有变,保命为先。” 萧明?心应下,把注意放回洞中。 许藏玉记得洞中前方原本?是一处石门,上?面刻有封印,可现在封印腐蚀得看不出原本?纹路,显然已经压不住里面的东西。 “封印靠灵力运转维系,但这东西连灵力都啃食,早晚会?压不住,只能一一除掉。”他?走到石门前,深呼吸,“看来这道门非打开不可。” 他?伸向石门,萧明?心和?楚舒一同助力,几人终于推开沉重的大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耀眼?的金光,许藏玉差点被刺伤眼?睛,几乎以为自己是不是陷入幻境。 石柱高耸,金龙缠绕,地上?金条垒砌,延伸尽头,像是流动的黄金河,一直流至远处的金山,本?该阴暗的地宫,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金碧辉煌。 不知?多少代的积累,才能累积成这样?泼天的财富。 洞外有人忍不住嘶声,只有温千初眼?色深沉,神思飘摇。 许藏玉跟着黄金河,走到金山之?下,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更不敢靠近金山,他?怕这些铜钱样?式的金币堆叠的金山顷塌,能直接砸死他?。 “这里应当是一处皇陵。” 楚舒观察周遭布局,走到青龙位,果然发现一口雕着黑龙的棺材,“千年前,人间最后一位帝王身死,后修真界繁盛,这里莫不是那位皇帝的?” 棺材已经被人打开一道口,楚舒刚伸出半个身子?,里面跳出好几只虫子?,他?挥扇打去,几个虫子?居然滚成圆球,毫发无伤。 “这妖虫用火才能杀。” 许藏玉提醒他?,楚舒刚燃起灵火,这东西居然飞速跑开,钻进旁边的金山。 “什么鬼东西,这么精!” ----------------------- 作者有话说:昨天接了家里电话,一晚上睡不着,十次九次问钱,不是为了要钱,但句句离不开钱,纯搞我心态。一边希望我带他们脱贫,一边希望我早结婚多生几个,还转弯抹角一直让我把我的猫扔了[愤怒] 天天说他们苦是因为我,我寻思着也没花他们多少钱,大学半年我就收到家里九百多而已。[裂开] (不知不觉,居然哔哔了这么多废话,大家直接划过就行)今天更存稿 第51章 金山连绵起伏,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传来,时不时从上面滚落几块金币。 “看来这些东西都藏在这里?” 楚舒拿起一把弓箭,箭头燃起火,射.进棺材, 嘶叫声不断从里面传出, 有虫子想?爬出来被蔓延的火吞噬成灰烬。 他举弓对?向金山,被萧明心拦住:“我刚才用灵力探过, 里面藏了不少, 你这把弓箭烧不透金山, 反而?会打草惊蛇。” “就?算打草惊蛇,这东西还敢挑衅两个元婴一个金丹,大不了给这里全泼上油,我就?不信烧不死这些鬼东西。” 窸窸窣窣的动静越来越明显, “叮叮叮”好几块金币掉落,金山顶端时不时冒出虫子的头部,似乎在观察, 又似乎在做某种动作。 “不对?劲。” 许藏玉抬头看去,发现金币掉得更厉害,整座金山都开始涌动, 那些虫子不断拱起探头的动作是?在推这些金币。 “快跑,这些金山快要塌了。” 地宫宫殿空间有限,金山坍塌他们一定会被埋在里面, 虽然不至于丧命, 但也一时半会儿也挣脱不出去, 对?于那些虫子而?言就?是?黏在蛛网上的食物,唾手可得。 恶心的虫子,居然还会算计。 楚舒和萧明心也反应过来, 但出口的石门?已经被滚落的金币淹没一半,进来的洞口又堵住只?能另寻出路。 皇陵不可能只?有没有其他出口,但眼下时间有限,不一定能支撑他们找到,几人几乎被逼到角落,许藏玉却?忽然听到一阵笛声。 他摸索着过去,听声音像在墙的另一边,里面应该还有空间,只?是?他没发现机关所在。 金币滚到腿边,在蔓延到腰部时,萧明心挡在了他身后?,楚舒手里运起灵火,警惕地看着金币中不断鼓起的地方,那些虫子果然闻着味来了。 “你在找什么??”萧明心道。 “机关。”他终于发现头顶一块异色的石砖,屈指用金币弹上去,一道暗门?果然显现。 谁设计的东西,太刁钻了。 他用力往上蹦,发现身体卡得根本拔不出来,挣扎着,两只?手把他托了上去,那些金子也几乎把剩下两人淹没,他伸出两只?手,整个身体趴在地上:“师兄快上来。” 借助力道,两人拔出身体,那些涌过来的虫子还想?趁机咬过来,被楚舒一把火点燃。 几人上去后?,都出了一身的汗。 两人好奇道:“你怎么?知道出口在这里?” 许藏玉道:“你们没听到这里的笛声吗?” “笛声?哪来的笛声?” 许藏玉这才意识到他们什么?都没听见。 “也许......是?我听错了吧。” 这里面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不过,这处暗处有人曾经生活的痕迹,桌上留有油灯、茶盏,往里走,许藏玉看见两个依偎着的尸体。 其中一个已成白骨,依旧保持着拥抱另一人的模样,可另一个尸体却?十分奇怪。 虽呈现灰败之色,却?完全没有腐败痕迹,尤其是?那张脸,栩栩如生,几人看清后?,全都怔住。 居然长得和许藏玉一模一样! 楚舒半天都说不出来,若不是?许藏玉还活生生的站在他旁边他能被吓死。 虽然知道地上的人不是?许藏玉,但那副死相还是?让他倍感难受。 “我看看他那张脸是?真是?假。” 许藏玉拽住他的衣袖,“别动他,他身体里有东西。” 楚舒定睛看去才发现尸体皮下有微弱的耸动,纵横交错,像是?有虫子在里面爬动。 “尸体里面不会都是?那鬼虫子吧?” 许藏玉:“多半是?了。” 楚舒拿起弓箭,对?准尸体,僵持了一会儿,复又松手。 骂道:“该死的鬼东西怎么?不出来。” 许藏玉观察半响道:“有可能那些虫子出不来,这个尸体成了虫子的囚笼。” 他走近伸手,尸体皮下的虫子似乎感应到生人的存在,涌动得更加剧烈,但都无法挣脱。 猜测是?对?的。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的手指快碰到尸体的脸皮,萧明心的心跟着提起,“小心。” 许藏玉收手,转向腰间,从后?腰处夹出一支短笛。 短笛一掌之长,通身雪白似是?某种动物的骨头制成,触感冰凉莹润,并无异味。 第62章 楚舒:“还真有笛子。” 萧明心:“也许刚才真有笛声,只?是?师弟一人听见了。” 许藏玉将这件红尘旧物置于掌心,“或许只?有笛子的主人能告诉我们答案。” 掐诀闭目,追溯红尘,往事如烟,飘远弥散。 * 玉安镇。 一群面黄肌瘦的流民,扛着包裹有气无力向前迈进。各地战事不断,百姓颠沛流离,有的人扛了过来,有的人死在战乱,或路上。 “过段时间,战事应该能停吧。” “应该吧。” “前面就?是?玉安了,听说里面的人都能吃饱饭,我们忍一忍,也许能吃上一口饭。” “我们是?流民,他们不会赶我们吗?” “听说,玉安的山里有位仙君,会点石成金之术,只?要用心祈祷就?能得到救助,那样我家囡囡就?能活下来。”妇人瘦到脱相,背上用布绳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因为?过度虚弱,小女孩皮包着骨头轻得像纸片,唇角干裂,眼皮有气无力地抬着已然要昏过去。 其他人笑她:“哪有什么?人仙人,若真能点石成金,天下怎么?会有饿死的人。” “会有的,会有的,我家囡囡一定会神仙保佑,好好活着。” 妇人执拗地重复着,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不容许有人反驳,望着高耸的山头,头也不回?地朝上爬。 她累得几乎要昏过去,嗓子干到冒烟,忽然听见一阵悠悠笛声,那么?好听,像是?山间甘甜泉水的叮咚,火辣辣的嗓子都似乎受到滋润。 妇人激动跪拜,“仙人,仙人求您救救我的囡囡。” 笛声停,她听见一道更为?清润的声音。 “这里没有仙人,但我看你的女儿似乎快要饿昏过去。” 几个红彤彤的果子从上面扔下来,妇人朝上看去,半山腰的石壁上盘坐着一位少年,几缕发辫捆在脑后?,额间银制抹额,从发缝穿过,脖上也挂着一串漂亮的银环坠流苏。 但这些都无法削减那张脸本身的秀丽,只?让美?丽之余更添一分神秘。 好漂亮的人儿,怎么?不会是?仙人呢。 妇人愣了瞬,很快被地上的红果吸引,拿起一个,着急捏软,掐破一个小口,让汁水从里面流入女儿的口中,接连喂了几个果子,小女孩也恢复了些精神。睁眼傻愣愣道: “神仙哥哥。” “我不是?神仙,你可以?叫我藏玉。”他看向妇人,“你是?新来的流民?” 妇人小心翼翼道:“是?。我听说山里有位点石成金的仙人,这才期望神仙能救囡囡,让她平安长大。” 许藏玉看着眼前空荡荡的瓶子,等里面开出一朵通红如血的花朵,才拿起瓶子丢入铜炉里,火烧了片刻,取下卡在底部的铜片,一块圆滚滚的金子就?掉了出来。 妇人震惊道:“点石成金!您真的是?仙人。” “流言谬传,我真的只?是?个普通人。”他跳下来,将手里的金子递到妇人手里,“不过,这块金子可以?给你养你的女儿。” 妇人眼中涌起激动的泪花,她的囡囡有救了,不会饿死了。 “多谢恩人。” 妇人朝他磕头,被许藏玉拦住,“天也不早,在玉安寻处地方住下吧。” 小女孩从妇人怀里探出脑袋,干瘦的小脸上那双眼睛依旧有神,“玉哥哥,我叫方若,我以?后?可以?找你吗?” 许藏玉摸摸她的头,“等你养好身体。” 小女孩开心地笑了,被妇人抱着离开。 一个拄着拐杖的身影慢慢从树后?走出,头发花白,脸色沉沉,许藏玉早就?注意到动静,犹如犯错的小孩儿走到老人跟前。 “爷爷,你怎么?来了?” 拐杖咚的一声砸在地上:“还说我,你个死小子怎么?又跑黑山了,我叫你御蛊之术行医救人,不是?让你去挖黑山里面的金子。” 藏玉舔着一张笑脸,“反正都是?救人,既有救人的本事为?何不救。” 很早许藏玉就?发现黑山里的怪虫子,这些虫子以?黄金铸屋,沉睡其中,刀枪不入。 完成成熟时,身上会开出血花,他用御蛊笛声催眠,再用大火焚花,就?可得到黄金。 老人沉沉叹息:“藏玉,你可治人,治病,唯独治不了这天下,万事皆有定数,非你我能改。黑山里面的异物,未必是?上天赐予渡难的恩赐,也可能万劫不复的灾难。” “更何况时逢乱世,横空的财富并非宝藏。” “知道了爷爷,我以?后?尽量不动黑山里的东西就?是?。” 藏玉好说歹说才将他哄回?去。 顺着山路下去,却?碰上一只?傻乎乎撞他身上的小狐狸,小狐狸的后?腿是?瘸的,上面插着一根带血的弩箭。 它睁眼看见人瑟瑟发抖,藏玉摸着它的头安慰:“没事,别动,我救你。” 他折断箭头,抽出剩余半截弩箭,取了随身的草药,替小狐狸包扎好。 小狐狸甚通人性,大约知道是?在救它,不再害怕,用舌头舔着他的手小心讨好。 藏玉摸着它雪白光滑的皮毛爱不释手,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连这个看起来没成年的狐狸都下得去手。 “请问你可看到一只?狐狸?” 声音温和又缥缈,从林中传来。日?光洒落,一人身着白袍,袖边明黄金线锁边,外衫在阳光下浮现金丝织绣的白鹤,和泼墨长发纠缠,藏玉愣了许久,当真以?为?这山里是?不是?真住了位神仙。 那人低头发现窝进他怀里的小狐狸道:“我找的正是?它。” 小狐狸身体抖得更厉害,许藏玉才发现这位天仙似的人腰上别着一把弓弩。 “它腿上的箭是?你射的?” “嗯,是?我。”语气不咸不淡,相当平静。 藏玉心里苛责的话到了嘴边硬是?被他堵得说不出来。 这么?一张漂亮的脸怎么?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你不是?玉安人。” 这个小地方的人藏玉几乎都见过,有这般颜色的怎么?可能忘记。 “云游至此,采集药材,误以?为?林中动静是?野狼才伤了它,我找来正为?医治它。” 哪个大夫采药,穿的这么?飘然若仙,那张脸未经风霜摧残十指不似沾过阳春水,分明娇生惯养的贵公子。为?了什么?药能屈尊降贵到这种小地方? “这狐狸既是?你伤的,你确实应该对?它负责。” 藏玉把怀里的狐狸递过去,不料男人刚伸手去接就?被小狐狸狠狠咬了一口,藏玉赶紧把它的嘴拔回?来,但男人手背虎口处还是?被咬出沁血的牙洞。 气得藏玉拿手指弹它脑门?,小狐狸痛得呜呜叫,也不敢张嘴。 “小东西你还记仇。” 男人收手,脸上并未有怒色:“无碍,一报还一报,况且我伤它更重。” “你可愿跟我回?去?”他对?小狐狸道。 小狐狸像是?能听懂人话似的,对?他又是?龇牙又是?低吼警告,埋在藏玉身上不愿下来。 见状,男人只?好放弃。 “看来,它与你有缘。” 他转身就?走,藏玉迟疑了下才追上去。 “不是?,你不养了吗?这小东西我也不会养啊!” 男人一派淡然:“缘分不可强求。” “你就?不怕我扒了它的皮做衣裳。” “你能救那些流民,怎会伤一只?没成年的狐狸。” 灵动的眸子瞬间眯起,藏玉心里升起警惕。世人,只?当他有点石成金之术,不知黑山里有金子,这人出现的时机太过恰巧,莫非早就?盯上他。 男人忽然回?头,那双眼在他身上凝了半晌:“点石成金的扶光仙竟非谬传。” “我看你倒是?更像林中仙,不过,这山林野兽精怪甚多,你可要万般小心别被吃了。”藏玉笑着,右手磨蹭藏在袖中的短笛。 “多谢告知。” 男人独自一人走远,行至一间茅屋前,眼神状若无意瞥了眼身后?,才推门?进去,取出伤药为?自己处理?伤口。 林间草木葱郁,鸟语虫鸣,细微的动静并不突兀,沙沙草木拨动,一只?脑袋从矮小的灌木中钻出来,紧接着有一只?白绒绒的脑袋钻出,学着身边的人撅屁股蹲着。 “无人荒野遇美?人,一段邂逅痴缠梦。话本子写的东西居然还真遇上了,若是?为?了钱财的人,还不如是?个鬼呢。” 他掐着小狐狸的头,摇了摇:“你不会也是?话本里子的狐狸精变的吧,会忽然变成美?人来报恩。” 小狐狸被他摇昏了头,瘫在他手心,也没有变身的迹象,藏玉只?好放弃。 他看向茅屋,“是?人是?鬼,我一审便知。” 他摘了手上银环,扭动暗扣,一只?白色蛊虫从里面飞出,骨笛被他放在嘴边,随着吹动,蛊虫穿过窗口飞进茅屋。 第63章 此时,男人正拿着本书,聚精会神望着书本,蛊虫小心翼翼飞到他身后?,张嘴正咬,男人却?忽然转身。 “哪来的苍蝇?” “啪”的一声,藏玉的心碎了。 他从小养着的宝贝,居然被当做苍蝇给拍了!!! “我今天非弄死你!” 藏玉气得眼睛通红,跑去挖了好几只?毒蜈蚣,等天色暗下,就?从门?缝丢进去。 没多久里面传来一声闷哼,便再无一点动静。他大喜过望,推门?直接进去,果然看见男人歪倒在床上。 他面色狰狞拿出准备好的绳子,昏死过去的人忽然诈尸,反压过来,扣着他的手,用他准备好的绳子,把他绑得严严实实。 “你没事!” “你觉得我应该有事?”男人拿过桌上的瓶子,打开,里面是?一只?只?攒动的红头蜈蚣,“初次见面,这份礼我怕是?难以?收下。” 藏玉心虚不已,但仍嘴硬:“我好心让我的小可爱来看看你,谁知道被你一下拍死了,我气不过才想?给你点教训。” “看我?”男人冷漠的唇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手中的瓶子渐渐倾倒向藏玉,“我虽不通蛊术,却?也有所涉猎,你的那只?小可爱可不是?普通飞虫,而?是?一只?蛊虫。” 那几只?红头蜈蚣挤着出来,几乎马上要落到他身上,许藏玉瑟缩着身体道: “确实是?蛊虫,却?不是?害人的蛊虫,那是?情蛊。” 倾倒的手指停住,他继续道: “是?的,我对?你一见钟情。你把我的情蛊弄没了,我只?能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了,反正这些蜈蚣毒了你,我刚好可以?英雄救美?。” 他硬逼着自己流下几滴眼泪,呜咽: “爱一人有错吗?我知道我罪无可恕,不过死在爱的人手里也算死而?无憾了!” 红头毒蜈蚣就?要爬出来,又被抖下去,男人端着杯子将几只?蜈蚣都倒进了火炉里。杯子被随意丢弃一旁,欣长的指节抚掉眼角的泪,这张仙人似的容貌,此刻竟有些鬼魅。 “情蛊?” 男人取出袖中的琉璃瓶里面扑朔的正是?他的宝贝蛊虫,原来没有被男人当做苍蝇拍死。 藏玉假装感动:“我就?是?知道你心善——唔” 蛊虫被倒进他嘴里,为?了防止他吐出来,男人还刻意捂住了他的嘴巴,直到确认他吞下去,男人才松了手。 见他神色如常,并无中毒迹象,眼神流露可惜。 藏玉:“......” “感觉如何?” 藏玉杀心已起,但仍挤出笑容,“我好爱你啊。” 短暂的寂静后?,捆缚的绳子终于松开。 藏玉顺势缠他身上,“我叫藏玉不知郎君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有无婚配?” 被他缠住的身体十分僵硬。 “放开。” 他没松手,然后?被直接丢在了床上。 男人走到一旁,翻出一本医书,从头翻到尾眉眼越发凝重。 肩上忽然一沉,呼吸间气息如丝撩拨脸颊。 “看什么?《蛊物杂谈》有什么?问题不如问我。” 肩膀忽然撤去,藏玉歪了下,又用双手撑住身体,笑意随着脖上的流苏荡漾。 蓝彩的刺绣神秘图腾勾勒修长身姿,那些未知的图案几乎像咒引人沉溺。 男人敛下眼底沉色,“情蛊怎么?解?” 藏玉眨眼,“为?什么?要解?要解的话,你做一回?我的妻子就?能解了。” 男人先是?愣了下,随后?耳上红晕浸染,眼底浮现一丝冷厉,阴着脸将他赶了出去。 面前的门?嘭的一声关上,藏玉无声笑了,不怕被人杀,倒怕被人上,他还以?为?那些贵人都好此道。 见他无恙,小狐狸摇着尾巴瘸腿跑过来,呜呜叫着。藏玉单手抱起它,“你可要乖点,我爷爷不喜欢带毛的东西,到时候把你丢了,我可没有办法。” 夜已深,藏玉割破手指,片刻后?钻出一只?白乎乎的飞虫,这东西要不是?他一直养着,方才他早就?被毒死。 一出来,小虫就?要往他手镯钻,被他放在树上。 “不要靠近他,若他靠近黑山即刻来找我。” 夜色中,那抹身影走远,潜藏的人才现身于茅屋。 “大人,此子实在无礼,可要我给他点教训?” 即使?身处陋室,男人的光风霁月仍不见半分,暗卫捏着腰间刀就?等他下令,叫那胆大的小子后?悔终身,可男人开口他却?愣了。 “你不必动手,去盯着他,有动静回?来汇报。” “大人这是?要亲自动手?” 男人冷淡的语气中有丝不耐烦:“无需多问。” 暗卫低头应是?,心里却?十分困惑。他少见大人发怒,现在被气成这样,怎么?不把那登徒子直接杀了。 * 藏玉回?到家,发现房间依旧灯火通明,就?知道完了。 犹犹豫豫踏过门?槛,就?听见一声沉重的拐杖落地声,紧接着是?中气十足的怒吼: “你小子现在都敢夜不归宿,去寻哪家姑娘了?” 藏玉讨好笑着:“也不是?姑娘。” “那是?个男人!小子你——” 拐杖气得要抡到他身上,他赶紧求饶:“爷爷不要乱想?,我是?回?来的路上遇事耽搁了。” 他把窝在怀里的小狐狸举起来,“我怕您总是?一个人寂寞,这不给您寻了个小玩意来陪着。” 拐杖顿然停住,咚的一声砸在地上,小狐狸已经吓得缩起耳朵,却?仍旧摇着尾巴小心讨好。 “看这小家伙多可爱。” 老爷子万分嫌弃,“我不指望你多有孝心,你居然还带回?来个祖宗让我伺候。这小东西你赶紧拿走,我养你都头疼,还养它。” 藏玉抱着小狐狸站在一旁,挨了好长时间的一顿训斥,终于等到老爷子火气消下。不过,看到小狐狸包扎的腿,刚消的怒火又蹭得起来,“还在吃奶的狐狸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见此,老爷子又拿起拐杖,藏玉赶紧道:“是?别人打的,我从那人手里救回?来,这才耽搁到晚上。” 老爷子这才消了一半的气,骂骂咧咧说伤小狐狸的人多么?畜生,连带旁边的藏玉又挨一顿骂,说他包扎得像裹粽子。 藏玉附和他的话也一口一个畜生,轰的一下掉下一块瓦片,当头在下,亏他身姿敏捷躲过去。 老爷子见他没事松了口气,摇头望去,“定是?偷吃的野猫踩碎了砖瓦,你等下把屋顶修了。” 说完,抱过小狐狸,“你这倒霉催的体质,肯定养不活这小东西,我先养它几日?,等它好了,就?丢回?山里去。” 藏玉认命地搬过梯子,找到屋顶破洞处重新修缮。 屋顶的砖瓦上并无脚印,卡紧的瓦片也无松动痕迹,什么?调皮的野猫,专挑他头上踩。 他朝着空气喊道:“春天发情的野猫就?是?多,看来得随手准备阉割工具,不然整天上蹿下跳的没完没了。” 树上藏着的某暗卫裆下一凉。 茅庐中烛火摇曳,屋内多了一人。 “怎么?突然回?来了?” 暗卫破口大骂:“那小子真不个东西,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他居然背地里骂大人您是?畜生。大人您什么?时候削他,我要忍不了了。” 男人不甚在意,“你就?这点忍耐力?那小子绝对?知道先帝皇陵所在,我们能知道,其他人未必不能,如今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不可轻举妄动。” ----------------------- 作者有话说:让大家担心了,其实我一般情绪挺稳定的,只是偶尔发疯。听不得别人骂我养大的小猫,骂了我就破防。 今天有在好好码字,有在好好生活,以后也会跟小猫好好的[哈哈大笑] 第52章 蒸腾缭绕的雾气?, 氤氲出青年俊朗的面容,茶气?萦绕书卷,伴随鸟语花香,沙沙翻页声?。 藏玉不知贵公子的生活居然这么?无聊, 除了看书就是喝茶, 几个时辰都?没变过,也不知这种枯燥的生活有什么?享受的。 他只是看着就已经犯困, 半个身子趴在树上, 眼睛眯成条缝, 青年却忽然舍了手里?的书,看向他藏身的树上。 瞌睡醒了大半,呼吸也紧张屏住。 “既然困了,为什么?还?要一直盯着?” 藏玉泄气?, 不知他是怎么?发?现的,从树上跳下走过来,“你早就发?现我了?” 青年反问:“我倒想?问你为何一直盯着我?” 藏玉从怀里?摸出一个红皮桃子, 笑得坦然,“为了给你摘桃,你尝尝可甜了。” 他的语气?诚恳, 笑容也像钩子似的极具迷惑性?,似乎已经把自己的真心捧上,然而, 青年抬头, 看向他跳下的枝叶葱郁的高树, 面无表情道:“这是棵香樟树。” 第64章 “……” 藏玉嘴角笑意僵硬,直接塞进?他怀里?,“好吧, 是我特意买给你的。” 几乎拙劣的演技,讨好也十分敷衍,没人会看不破这种伎俩。 “你在怀疑我?还?是在警惕我?” 藏玉坐在他对?面,一手撑着下巴,手指敲着桌子,半个身子朝他逼近,“我确实在怀疑你。” 在那双眼泛起微妙的波动时,一只手抚摸上去,顺着俊逸的眉毛直到眼角,细微的痒意让一排羽睫止不住轻颤。 “我怀疑你是不是假的,会忽然有一天跑回画中。” 那只手并未停下,忽然顺着衣襟探入胸膛,滚烫的心跳就在他的掌心,藏玉用力?捏了下,青年闷哼一声?,要起身又被他压下。 “呼——” 不知从哪吹断的树枝,对?着藏玉当头砸来,不过他早有预料,抱着人在地上滚了一圈,那根断枝正直直插在他方才所站的地方。 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他瞧着四周平淡道:“没有风,好端端的树枝怎么?断,还?断的不偏不倚。” 青年:“山中飞鸟走兽甚多,说不准......” 藏玉嘴角掀起笑意:“说不准,又是哪只发?了情的野猫在调皮。” “......” 果然有人在暗中监视,他的感觉没有错。 就是不知道这人为了他的主子能忍到何时。 “我有件私密的事情想?和你进?屋谈。” 青年脸色一黑,捏紧手边杯盏:“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那不行,谁知道又被哪只野猫偷听去了。” 杯盏被重重放在桌上,响声?清脆,“那我们之间无话可谈。” “怎么?无话可谈。”藏玉故技重施伸向他的脸,青年直接打?飞这只不安分的手,哪知扇动的袖口却抖出白色药粉。 藏玉故作惊讶:“你怎么?把我的麻药拍出来了,没事吧?” 青年浑身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搭着胳膊半抬进?房间,隐忍的牙关紧紧咬着,平静的眸中已然聚起翻腾怒火,“你想?谈什么??” 藏玉把他放在床上,转身关了门。 “情蛊焚身,难以抑制,公子不如为我解了?”他一步步逼近,闲庭信步,却让靠在床上的人脊背绷紧,红润的唇瓣笑意荡开却恶劣味十足。 “哦,我忘了,你好像不能拒绝。” “畜生!找死!” 紧闭的房门被忽然踹开,惊风吹过,藏玉后脑一疼,昏倒在地。 暗卫急忙给他喂了解药,待他恢复无恙才放心。 望着地上的罪魁祸首怒起拔刀,“大人,我忍不了了,我现在就剁了他。” 青年伸手拦住,暗卫不可置信:“大人,您——” “你听不出他在诈你?” 暗卫顿住,一番挣扎过后放下刀,“那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人置于险地。” “不必多言,你玩不过这小子。” 暗卫不服气?,“若不是大人三番两次护着,我早就杀了这小子。” 青年无声?叹气?,看了他一眼,暗卫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直到听见?大人对?地上昏倒的人说: “他根本没晕。” 这小子是装的! 他居然没发?现。 难怪大人那样看他。暗卫几乎无颜抬头。 藏玉见?装不下去,只好拍拍灰尘爬起来,他以为自己做的足够隐蔽,却不想?这人如此眼尖。 他笑着看向暗卫,“原来那只野猫是阁下。” 暗卫知他在嘲讽自己,手里的刀快要忍不住拔出,“大人,我不杀他,就打?一顿也不行吗?” 藏玉笑着说:“不至于吧。” “不用打?,下毒就行。” 那张漂亮的脸又如此平淡地说出恶毒的话,藏玉笑意淡了,被暗卫捏着下巴灌了瓶药。 苦汁入喉,头晕目眩,昏倒之前,藏玉还?安慰自己幸好没有摔在地上。 确认人真的昏过去,暗卫才抱怨:“这小子一大早就来盯着大人,大人连调查黑山的机会都?没有。” * 两人走后,一只白色飞虫悄然飞来,落在藏玉手背,吸去毒血,白色的翅膀顿时变成黑色。 紧闭的眼猝然睁开,看向手背的虫子,打?开手环:“辛苦了,好好休息。” 虽没见?两人的影子,但不用猜,他就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 青年回到当初与许藏玉相遇的地方,查探一圈并无发?现异样。 “若皇陵在此,必有入口。” 青年拿出罗盘,几番测算最终看向那处峭壁之上凸起的石台,暗卫心领神会带他上去,拨开遮掩的藤蔓果然有处山洞。 走向最深处,那是一道紧闭的石门,看似普通,青年却认出了上面用于皇室的雕刻。 “先帝死后,无人知道所葬之处,数朝数代累积的财富全部带进?坟墓,可百姓依旧在为被榨干血汗的痛苦挣扎,若能将这些财物带回,也不算辜负陛下的期待。也许,陛下的期望真能实现。” 他激动地说着,却发?现青年许久未语,“国师大人?” “没事,打?开吧。” 暗卫推向沉重的大门,刚推开一条缝隙,里?面就有一个黑色的东西飞速窜出,“什么?东西?” 他拔刀警惕,身边却忽然一声?闷哼,青年捂着手臂,面色煞白,“快把门关上!” 暗卫透过门缝看了眼,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多得让人头皮发?麻,他赶紧关上石门,去看青年的手臂。 皮肤之下不断涌动,那虫子居然钻进?了大人身上。 “拿刀挖出来。” 暗卫取出匕首,刚要下刀,那东西居然见?鬼似的,钻进?肉里?看不见?动静,除非把手臂的肉全部划开翻找,不然根本看不到。 两人面色顿时凝重。 暗卫头顶冒虚汗,“皇陵里?怎么?会有这种鬼东西?” 洞口处传来脚步声?,是本不该出现的人。 “你们真以为里?面的宝物那么?好拿?” 青年定定看着他,似乎也没有多少惊讶,“你能拿到里?面的金子,那你知道对?付这东西的方法?” 暗卫咬牙,躬身请罪:“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小公子能救救我家大人,您要什么?,我一定奉上。” 藏玉调笑一句:“既是我心系之人,那自然是要救的。” 他拿过暗卫手里?的匕首划破自己手指,放在青年手臂上,不一会儿?里?面就有东西冒了头,跑到他手上,舔食着鲜血,但这远不能满足贪欲,吸了血之后又想?顺着伤口钻进?血肉,被藏玉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一把烧了。 这东西,遇火即燃烧得极快。 他逼近青年,笑容放肆,“救命之恩,是不是该以身相许?” 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暗卫已然变了副面孔,藏玉挑眉,“过河拆桥?” 暗卫神情高傲,“反正你也没用了,还?敢肖想?大人,死不足惜。” 藏玉叹了声?:“唉,刚才只顾着杀虫,忘记解你主人身上的虫毒,瞧我这记性?。” 暗卫僵住,看向自己大人难看的脸色,摸不清他话里?真假,却也不敢让大人冒一点风险。笔挺的脊骨瞬间弯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颅压得极低,羞愤欲死。 “是我无礼,求小公子莫要怪罪。” 他面色屈辱,脸也涨得通红,好像在说十分难为情的事,“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好了,求小公子放过我家大人。” 通红的眼几乎是被人逼着要哭出来,藏玉笑意难止,京城来的人莫不是傻子。 回回都?上当,当当不一样。 眼前的少年狡猾又可恶,把人戏耍到难堪的境地,仍旧紧逼不放,可扪心自问,又难叫人生出厌恶。 青年失神片刻,才道:“他行事鲁莽,有得罪之处我替他道歉。若你真想?我以身报恩,还?需等我完成圣上托付。” 暗卫见?了鬼似的抬头,藏玉几乎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不是吧,这人莫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这么?屈辱的要求也能答应? “你若不放心,我可以先写?婚书。” 藏玉轻咳两声?:“那你现在可以说自己姓甚名谁,来做什么?了?” 严实的嘴终于被撬开。 “我是我朝国师萧问心,受陛下所托寻找先帝皇陵。” “锅什么?师,做大锅饭的师父?” 萧问心面色一僵,暗卫更是差点破口大骂,小地方的人就是没见?识,什么?大锅饭的师父,那可是连陛下都?尊敬的国师大人。 “我们大人才不是什么?大锅饭师父,国师可是能夜观星象,占问天下大运。” 藏玉哦了声?,“原来你是个臭算命的,那还?不如烧大锅饭的呢。” 第65章 两人都?被他哽住。 藏玉却笑得开怀,“你们这些京城来的人真有意思。” 藏玉朝洞外走去,回头看向两人,“里?面的东西你们带不走,别想?了,那些金子可都?要用命来换的。” 已经走到这一步,谁也不想?轻易放弃,暗卫紧追着问:“既然这东西怕火,若放一把火烧尽呢?” “真有用,用得着你们动手,那东西藏在黄金里?面,烧不了,也烧不干净。” 萧问心:“别说了,皇陵的事就此作罢。” 暗卫:“那陛下......” 洞外之人嘲讽:“看来天意如此,不想?这些血汗钱落到你们狗皇帝手里?。” 暗卫当即怒了,“你胡说什么?,我们陛下才不是昏君,若不是奸佞当道,天下必不会是这般。” 藏玉不在乎他们说什么?,狗皇帝换了一个又一个,哪个不是剥了百姓一层皮,就算是死了,钱财这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他们还?要留进?坟墓。 如今怨声?载道,各地动乱,王朝大厦摇摇欲坠,他们才终于怕了吗? 谈笑淡去,萧问心才从那双眼中看见?浮现的疏离,他追上几步,这种距离仍未拉进?。 “回去告诉你们陛下,他的期望怕要落空了。” “陛下那里?我自会禀明,”他走得更近,“但你既能取出黄金,真以为不会被人盯上?” 藏玉的眼中浮出冷色,“你在威胁我?” “我对?那些黄金不感兴趣,但感兴趣的大有人在。我既知道你知皇陵所在,别人焉能不知。” 少年额间的银光抹额黯淡了些,转身流苏叮铃,清脆悦耳,“多谢你的提醒。” 他像小鹿似的跳下峭壁,消失林中,风也追不上那道身影,来时匆匆,去也匆匆,就连告别都?没有就突然离开。 但总会有人,因为短暂的到访,怅然若失。 “大人,我们回京吗?” “我写?信,你即刻带回给陛下。” 暗卫不放心,时逢乱世?,他怎能留下大人一人在此,况且那小子总是觊觎大人美?色,他走后,岂不正合贼子心意,“大人,我......” “不必多说。” 他看着萧问心将密函写?好递交给他,便知大人心意已决,犹豫片刻道:“大人不走......不会是因为那小子吧?” 萧问心居然没有反驳,暗卫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发?现了什么?,他家万人尊敬的国师大人,居然被一个山野之人拐走了。 而且还?是个男的。 难不成大人真要给他做妻子。 他几乎忘记怎么?和大人告别的,忍着眼泪,拿着那封密函,失魂落魄回了京城。 萧问心回到茅庐,住了几日,鸟语风声?依旧,却比往日更加寂静,门前树影匆匆,再无嬉笑躲藏的影子,抽离一抹烟火气?息,这里?既然凄潦得心慌。 房中并无留恋之物,他关了门,便走出深山。 第53章 “三月花香酿春蜜, 春蜜做得桃花酿。甜口圆子配桃肉,一口香汤保难忘。” 街上的吆喝一声一声,伴随着桃花芬芳入了口鼻,那股子甜味似乎也吞入腹中, 往来的常客听到秋娘子的声音便不自觉吞咽口水。 摸着口袋里省下的银子也要去吃一碗。 老爷子走过来, 秋娘子便已经提前为他盛上一碗,不过今日和往常不同, 老爷子并非独自一人, 身后?还跟着一只摇着尾巴的可爱玩意, 通身雪白皮毛,看?着叫人十分喜欢。 “老爷子,今天出?来遛狗呢。” 老爷子眉毛一挑,“什么狗, 这是狐狸。” 秋娘子没注意看?,又打量两眼瞅到尖尖嘴筒子才认出?这胖成球的小玩意是只狐狸,“我就说哪有小狗这么漂亮, 原来是只狐狸,老爷子原来喜欢养这种?小东西。” 他叹了声,神情满是嫌弃, “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孙子,送我的小玩意,和那小子一样?闹腾的很。” 老爷子在旁边桌子坐下, 不忘把小狐狸放到自己膝盖上, 这哪里是嫌弃, 分明是喜欢极了,和平时夸赞孙子的语气一模一样?。 说到老爷子的大孙子,她似乎好几日都没见到人影, 也知?道又忙着做神仙渡谁去了。 清脆的叮铃声随风飘动,耳灵的秋娘子听到动静,笑着遥遥望去,果然看?见他过来,身边跟着位妇人,怀里还抱着个小娃娃。 秋娘子惊了又惊,藏玉已经走到她跟前,“一碗甜汤。” “没有。”秋老板冷漠道。 “秋姐姐,就算不愿卖给我,也给这孩子吃一碗。”藏玉笑着说。 “谁的孩子,你的孩子?” 藏玉噗呲笑出?声:“我哪有这么大的孩子,她是方夫人的孩子,因战乱丧夫流浪至此。” 秋娘子神色稍缓,递来两碗甜汤,“你带她到一边吃吧。” 方若看?直了眼,藏玉笑着放下她,带她坐下,另一碗给了方夫人。秋娘子见此道:“你再找我要可没有了。” 平日藏玉嘴馋她的甜汤,一口一个好姐姐的一定要她留他一碗,今日却十分正经。 “秋姐姐,方夫人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她日后?在这边做些小买卖,你帮忙照应照应呗。” 果然,这小子又做滥好人去了。 虽为这傻小子担心?,却一句话骂不出?口,若不是他的烂好心?,她根本做不了小生意,居无?定所?,和那些流民一模一样?。 “行?了,我知?道了。”她不情不愿敷衍着。 藏玉却递过来几锭银子,“往日喝甜汤姐姐都不收我的银子,今日姐姐必须收下。” 秋娘子这才动怒,“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缺你那几锭银子,我说过,我这甜汤铺还开着就不会短你一口吃的。” 藏玉被她打发下去,和老爷子坐一桌。 才几天不见,小狐狸居然胖了一圈,就是毛多了点,老爷子深蓝的袍子都蹭白了一层,见他过来,摇着尾巴嘤嘤叫个不停。 蒲公英似的毛呛了藏玉一嘴,“别摇了,毛都掉碗里了还怎么吃。” 老爷子怒瞪一眼,“凶什么,就跟能把你吃死似的,它还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藏玉:“......” 说好不养祖宗的呢。 方若吃饱喝足,待不住跑到桃花树下玩,却见一人抱臂坐在树下已经占了位子,刚要走,就被人叫住。 “小丫头过来。” 方若老老实实过去。 “听说玉安有位点石成金的仙人,慈悲善良救济流民?” “你说的是扶光仙吧。”小丫头眨着大眼睛。 “玉安真有仙?” 小丫头非常骄傲,“当然有啦,我见过,可好看?了,人还非常好。” 男子笑意中有一丝不屑,“扶光仙?何?人敢与太阳比肩,真是大言不惭。” “不是这样?......” 小丫头怒了,“因为太阳的光辉才不会吝啬于人,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都能感受到它的温暖。” “你是谁?打听这做什么?” 来人拨开花枝,桃花簌簌落下,裴舒的眼神也跟着晃了下,须臾,收敛眼神道:“若真有仙,我也想求仙人点石赐金。” 他又补充一句,态度十分诚恳,“我逃难过来,听到传闻,希望能得到庇佑。” 此人穿着潦草,长?得并不潦草,还有种?不同于普通人的气质,面上沾了尘泥,可窥见的眉眼十分俊秀。更让那种?说不出?的气质显得突兀。 “你是流民?” 男子点头。 藏玉却猝然笑道:“我看更像是骗子。” “回家吧孩子,世上哪有点石成金的仙人呢。” 男子表情僵住,方若也朝他龇牙咧嘴,“有手有脚还要行?骗,坏人。” 两人走远。 男子走到面摊,老板端上一碗肉丝面小声道:“少将军,他们都说有玉安有仙,但没人说是谁。不过,据我们所?查,那小子最可疑,要不我们直接把人抓起来。” “先?别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藏玉牵着方若回去,背后?却轰然一声。 “没钱来吃什么饭,骗吃骗喝啊!老子最讨厌吃霸王餐的人!” 少年被人踹倒,老板仍不解气又上去踹了好几脚。少年抱着头一声不吭忍着痛十分狼狈。 方若不由皱眉:“他好可怜啊!” “老板,他的饭钱,我替他付了。” 见有人出?钱,面摊老板这才停手,收了钱不忘威胁一句:“下次再敢吃饭不给钱就滚出?玉安。” 藏玉蹲下身看?着蜷缩地上的少年,“没钱怎么不去挣钱?” 少年低声道:“他们嫌我笨手笨脚,你……能不能收留我?” 细长?的手指抬起这张脸,笑意深沉,“你身体如何??” “没有大病,就算有病我不会拖累你,只要你给我一口饭吃。” 第66章 “哦,那腰力如何?” 少年疑惑一瞬,“要我干活的话,我不缺力气,只要你不嫌我笨。” 藏玉笑意更深,“行,那跟我回去吧。” 秋娘子远远看着不禁皱眉:“老爷子,你家大孙子怎么还往家领男人。现在乱世,要是个心怀不轨的……” 老头子拄起拐棍气得哆嗦,“臭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把人带回去后,藏玉就把他领到自己房间,“把自己洗干净。” 他甚至还好心拿了自己的衣裳给他。 裴舒虽然心里有些微妙的感受,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将身上清理干净,至于递给他的那件衣裳略微小了些,穿着浑身勒得慌。 “好了吗?” 外面的人只敲了一下门就果断进来,裴舒心中已觉冒犯,忍耐着脾气做出默不吭声的窝囊模样。 “衣服小了?” 裴舒轻声嗯了句,倚在门边的人笑意不明,踱步靠近,手掌抵在他胸口鼓起的肌肉上,“身材不错,经常习武锻炼?” 这小子果然在试探。 “学过几年功夫,只有一身蛮力。”他低眉顺眼完全是憨厚的老实人。 藏玉挑起他的下巴,打趣:“做什么苦力,这么漂亮的脸蛋可惜了。” 初见他,整张脸都脏兮兮的,只有一双眉眼漂亮的不像话,洗干净后才发现整个人都漂亮得不像话。 触碰下巴的手指酥酥麻麻的痒,楚舒忍着没有发作,脑子里已经想着把这狗爪子剁下的冲动。 他越是沉默,那只手越是放肆捧住他半张脸,另一只手握住腰肢,“我家不缺做苦力,但缺红袖添香的娇人。” 那双眼盯着挤到肌肉鼓起的胸口,“不合适就脱了吧。” “......” 裴舒脑袋空白了许久,才明白过来这小子的意思。 居然敢肖想他!做那种龌龊的事情。 他简直气得呕血,浑身肌肉绷得发紧,在对方贴过来的时候,一把将人推开,“原来你也是这种龌蹉的人,要我出卖力气可以,出卖身体绝不可能!” 藏玉也是遇上能跟他飙戏的人,顿时玩心大起,更加作弄,恶霸似的将人一手抵在墙上,“进了这个门,你以为还能出得去。” 裴舒咬牙,暗中捏紧拳头,杀意刚起,一拐杖就抡了过来,不过打的是他面前的人。 那一棍用劲十足,脚下的地砖都砸得粉碎,藏玉庆幸自己躲过,拍了拍胸口。 “你现在无法无天了,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情都干!” 老爷子骂完他,看向旁边站着的人,顿时了然。 好标志的人,貌若好女,也许就是个女人,毕竟乱世,这幅模样肯定招人惦记,女扮男装许是不得已为之。 难怪这死小子要凑上去。 他揪着藏玉耳朵把人带出去,质问:“你是不是看出人家身份了?” 藏玉眼神一亮,“爷爷你也觉得他身份有问题。” “还用你说,我这双眼见过多少人,能看错。” 藏玉认可点头,暗想姜还是老的辣,老爷子居然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等我再去试探一番,若真有问题,需先下手为强。” 藏玉心中正筹谋,脑袋结结实实被拍了一掌,“你知道人家不容易,还要去欺负!下手!你还敢下手!” 藏玉被拍懵了,“您老糊涂了吧,不抓住时机下手,让他察觉哪还有机会。” “厚颜无耻!实在无耻!” 老爷子气得发抖,不知他居然歪成了这副样子,看到房中走出来的人更觉愧疚。 “姑——公子是我教导无方,你放心这小子我已经教训过了,他要欺负你,你跟我说。有什么困难也尽管开口,不用害怕。” 藏玉:“......” 老爷子这是喝多少。 深夜,妇人将孩子哄入睡,窗户却忽然被扣了三声,像催命似的,一声声叫她心颤。 妇人小心翼翼轻步出去,看到门前俊美的年轻人却像是见了鬼一般。 “方夫人似乎过得不错。” 妇人的头压得更低,“多亏了玉安的好心人收留。” 年轻人逼问:“是好心人,还是所谓的扶光仙?那人究竟是真会点石成金,还是偷了皇陵的宝物。” 妇人连连摇头,“我不知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方夫人我是见你是个聪明人才同意和你的交易。 “只要你找到皇陵踪迹,就救回你被叛军抓去当壮丁的丈夫。我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想要我做事得拿出诚意。战场刀剑无眼,你丈夫的命能不能保住就全看你自己。” 方夫人藏起袖下微微颤抖的手指,“玉安根本没仙,只不过有一些好心的善人,还会被传成这样。” 裴舒冷哼一声:“据我打探的消息是个叫藏玉的人救你的?” 方夫人的瞳孔倏然紧缩,她正想开口遮掩,巷口却传来男人疯癫的大笑,“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有宝贝,山里果然有宝贝。” 男人手里拿着的是一把黄金如意,这是宫里才有的东西,皇陵果然在这里。 “受了点小小的恩惠,就想替他遮掩,你知不知道朝中的大军急缺军饷。”他的讥讽,让方夫人脸色更加苍白。 方夫人泣不成声,“可你们杀的叛军是百姓。” 裴舒:“烧杀抢虐,这些人可不是百姓,不过是想坐山称王的土匪。” 巷口处传来交谈,裴舒隐入黑暗。 “秋姐姐,这么晚拉过出来做什么?” “快点走,来不及了。不知道哪个上山打猎的去黑山摸到了宝物,大街小巷的到处喊,我知那里的东西只有你能安全拿出来,若是这人到处嚷嚷,叫所有人都过去,出事了怎么办,我们赶紧让他闭嘴。” 前面的男人喊得中气十足,一直在强调重复一句话,听多了竟有些诡异。 两人超近道拦在男人面前,“停下。” 男人像是听不见,依旧疯了似的,往前跑,“宝贝哈哈,黑山有宝贝。” 夜里看得不是很清,走近后,秋娘子被吓得直吸气,这人的整个脑袋已经被啃掉一半,里面挤满了黑黢黢的虫子,就连两个眼珠子也已经被吃掉,往下淌着两行血泪。 这哪里还是活人! 快要靠近时,藏玉泼了他一身药酒,用火折子点燃,噼里啪啦黑色的虫子烧干净之后,这具早就死去的尸体才恢复平静。 秋娘子吓得不轻,处理好现场,拉着藏玉赶紧离开,若是有人看到反而说不清楚。 两人各自回去,藏玉却听到身后一声声跟过来的脚步,转身回头,抬手落刀,被截住动作。 是个让他吃惊却并不意外的人。 “是你。” 转眼间,藏玉便被锁住双手,掐住脖子,对方的招式分明是个练家子。 “你早对我警觉,还陪着我演戏。” 他做着曾经藏玉做过的动作,掐住纤细的腰肢,果然看到他僵硬的脸色,可裴舒的报复心已经未止,继续深入衣裳内里,几乎将这身嫩皮掐出水来。 直到手心微潮粘腻,被他掐住的人细细轻颤方才罢手。 “这才叫冒犯,下次记得演的真一些。” 第54章 境遇逆转, 原本施加裴舒身上的屈辱,一并更为过分的还给了某人。 要怪只怪这小子不长眼,他裴舒向来睚眦必报。 “你是想我继续下去,还是说出皇陵入口?” “松开, 我说。”他的声音微颤, 眼也是红的,哪有初见那副嚣张模样。 大抵是出了恶气, 裴舒看他顺眼不少, 大发慈悲放过他。 可怀里的人就跟滑溜溜的鱼似的, 撒手就跑,但裴舒怎么可能让他逃脱,几步追上去将人狠狠抵在树上,“真想让我教训你, 亲自撬开你的嘴。” 裴舒把人提起来,还未动作腰上就挨了一记,坚硬的石头砸得脊椎生疼。 “谁他妈偷袭老子。” 黑夜里走过来的一袭白衫十分显眼, “裴少将军,这是不当将军,改行做了土匪?” 从那股痛劲缓过来, 裴舒咬着牙道:“原来国师大人早就查到消息,正好省得我费力去寻。” 萧问心的一句话让裴舒当即变了脸色,“皇陵里的东西, 不能拿。” “萧问心你我同为陛下谋事, 如今你说这话是打算据为己有?你究竟是陛下的忠臣还是朝中那□□佞的走狗!” 萧问心脸色未变, “若你看清了那具尸体的模样就知道皇陵里的东西拿不走。” 裴舒显然不信,“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呢,为何这小子能拿?” “我要亲眼看到。” 第67章 争论的结果是裴舒被萧问心带到黑山亲自查验。 石门已经?开了一条缝, 应该是那个闯进?的男人进?去拿了金如意,靠近时,萧问心还不忘提醒他一句: “少将军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里面?的东西随时都能出来?。” 街上疯跑男人凄惨的死状历历在目,裴舒也不由紧张,放轻脚步呼吸,从那道缝隙中往里看,呼吸差点不稳。 黄金做砖,玉做灯,里面?的金碧辉煌一眼望不到底。 可楚舒察觉到细微的动静,有些金子长了脚似的在地上跑,仔细看地下是细细密密的黑毛长腿。 撞到金山叮的一声?,上面?冒出无数黑黢黢的头,看一眼就足够头皮发?麻。 他注意到大殿中的一口黑龙棺,那些虫子正是从那口黑龙棺中跑出来?的。 “这是......” “黑龙祸世。” 两人齐齐看向萧问心,藏玉眼中不解,裴舒却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一直看不惯萧问心装腔作势的仙风道骨,但?此?人勘星之术从未失手。 黑龙祸世,人间永无出头之日。就是萧问心为岌岌可危王朝观的最后一象。 可到手的金山银山难道就这样轻易放手? “那除祸的方法呢?” 萧问心顿了下,余光瞥向身边的人后又不着痕迹收回,“没有办法,王朝中数以百代生出的恶,哪能轻易除掉。” 裴舒不管萧问心卖什么关子,啐了句:“没用?的死妖道亏得?陛下那么信任你。” 锐利的眸光落在藏玉身上,“那他怎么能拿出这里面?的东西?” 怀疑到他身上,藏玉不得?不解释:“将军割了自己的手引诱里面?的东西也会出来?,能不能杀得?死,杀得?完就看将军的本事了。” 裴舒脸色难看,藏玉继续逼问:“难道没这些金子,将军就拿不起刀,打不了天下。” 很明显的激将之法,裴舒还是被他气的一肚子火,“没了金山,我裴家军照样能打。” 察觉他的想法有所松动,藏玉适时恭维一句:“将军果然厉害。” 心头那股气就这么顺了不少。 裴舒头也不回走出去,却发?现黑山已经?被兵围住,在初升的晨光中,他看见那张严厉的脸。 “我儿果然争气,这么快就发?现了皇陵位置。” “......父亲?” 来?人神似裴舒,三十多岁的年?纪面?容依旧俊朗,只是同裴舒那股少年?郎的高傲不同,眉眼尽显刻薄,不近人情。 裴舒心中一沉,看向男人身边跟着的兵顿时明了,他的手下居然已经?告知父亲。 身后少年?讥讽:“小将军原来?还留有后手。世人果然为财可以不要命,他朝若是命丧于此?,你们?正好可以给老?皇帝陪葬。” 短短时间通往峭壁之上的悬梯已经?造好,裴原大喜过?望,一挥手喊道:“快搬!” 裴舒阻拦:“父亲,里面?都是吃人的鬼东西,皇陵里有再多宝藏也比不上命重要。” 裴元笑意沉下,叫人查探果然如此。 “父亲,现在你总该信了——” 裴原拦住他的话,眼神如钩望着在场几人,“玉安有人动了里面的东西,是谁?” 他的目光落在风格迥异的少年?身上,藏玉瞬间感到被某种阴冷的东西盯上,后背发?凉。 “解法?” 连询问的语气都是倨傲的,不容商量,更似审问。 “里面?便?是黑龙之祸,谁碰了需要将命交上。” 萧问心不冷不淡的声?音,叫裴原直咬牙,腰间佩刀瞬间拔出,“那我就斩了这条黑龙。” 寒光凛冽的从萧问心面?前划过?,落到藏玉脖子上,眼中的漠然根本没有把两人放在眼里。 藏玉冷声?:“这东西居于黄金,吃人血肉,谁有诚意割肉换金自然能得?到。” 缄默几息,裴原才放下刀,单薄的唇角笑起来?讽刺十足,“难怪都说玉安有仙,以肉换金,渡济百姓,你真是好伟大啊。” 说着裴原大笑起来?,像是被他的话逗到,“世上居然还有你这个奇葩的蠢人,简直愚不可及。” 他对着旁边的小兵道:“看到里面?的金砖了吗?谁能拿出来?,万两的金砖就是谁的!” 里面?的虫子虽然吓人,但?终究只是小虫子而?已,他不信这东西脚踩不死,刀砍不断。 小兵们?在战场当一辈子马前卒,有的不声?不响死了,有的运气好熬到最后,都未必能升官加爵,得?到几辈子花不完的万两黄金。 如今,有将军承诺,很快便?有人蠢蠢欲动。 扒开窄小的门缝,依次进?去,拿刀撬起地上整齐码放的金砖,最后刀也不要了,左手右手各拿几块,憋到脸上通红也拿着不放。 他们?的动作不算很重,没有发?出太大动静,那些虫子毫无反应。 压弯了背弓身走到门口,几人欣喜若狂,“将军这金砖是我们?的了吗?” 几人不知金砖里面?有黑色的东西冒了头,咻得?钻进?嘴里,金砖咚咚砸在地上,几人痛苦扣着嘴巴,只呕出一大口鲜血。 门外的人惊得?后退几步,里面?的人挣扎着要出来?,“将军救我!” 裴原脸色难看,当即喊道:“射箭!” 几人没有爬出来?就被乱箭射死,短短瞬间几具结实的身体就干瘪下去,就只剩一张皮在骨架上挂着,可那些东西显然尤为满足,咬破脸上的皮子探出头,对着外面?的人虎视眈眈。 裴原凶狠地揪过?藏玉的衣领,掐着他的脖子,“还不说实话,这东西要是出来?,我第一个把你喂它?们?。” “用?...火烧。” 小兵赶紧把火油火把丢进?去,怪异的嘶叫之后,虫子烧成黑灰,里面?那些蠢蠢欲动的虫子见状全都钻进?了金山里。 裴原这才松手,叫人重新把尸体上的金砖搬出来?,果然再无事发?生。 那些表面?光亮漂亮的金砖上隐藏着几个虫洞,也不知道里面?这些黄金还藏了多少。 裴舒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严厉的人,但?他第一次见到父亲对自己手下的人也如此?果断狠绝。 犹豫再三恳求:“父亲放弃吧,难道你真要拿人命换这些金子。” “有何不可。” 一时间寂静得?可怕,藏玉感觉到一股由内而?外的冷,这股冷意久久不散,盘踞在头顶俯视众人。 裴原:“如今最不缺的就是人命,裴舒你怎么连这点都想不到。” 那只手轻轻搭在裴舒的肩膀上,像是个慈祥的父亲教导孩子那般,可裴舒却被压得?喘不过?气,“父亲你想做什么?” 裴原没有回答他,收回手,“等你站到我这个位置就明白,乱世中,心软是病。” * 接连晴朗的玉安,天气阴沉了几日。暴雨突然而?止,惊雷在头顶劈得?人心惶惶。 不知从哪来?了一批兵,围住玉安,四周建起的哨点,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心底蒙上了层阴霾,连烟火气都淡了许多,平日的嘲讽笑骂都有了禁忌,生怕不小心招惹到哪个贵人。 如今暴雨不停,更是没有人愿意出门。 关起门来?,也忐忑不安。 玉安有个傻小子不见了,一连几日都没有回家,不知是不是被暴雨困住忘记了回家的路。 街上有个打伞的老?头拄着拐杖,身上背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一只白毛小狐狸,探着头张望不停。 老?头挨家挨户扣问:“你看见我家小子了吗?” 紧闭的房门三两两打开,所有人纷纷摇头,老?头叹气,眼中含泪喃喃道:“这小子指定跑哪野去了。” 秋娘子撑着把伞冒雨出来?,小声?道:“那小子还没回家?” 老?头浑浊的眼珠子浮现光亮,“秋姑娘你见过?我家小子。” 秋娘子压低声?音:“前几日晚上,有个从黑山里出来?的人被虫子吃了,我和藏玉把尸体处理之后,就各自回家,难不成这小子去了黑山?” “这些兵忽然过?来?,是不是发?现了黑山里的宝贝?” 两人都变了脸色,急忙赶往黑山,可到了山脚就被拦住去路,黑山再不准任何人进?入。 布袋里的小狐狸鼻子动了动,跳出来?在地上嗅个不停。 “小白,你是不是闻到那小子的味道?” 小狐狸急得?呜呜叫,冒着大雨冲进?去,小小一只并不起眼,即使有人看见也不会对一只走兽在意。 营帐中,藏玉坐立不安,裴舒拎着壶酒坐在他旁边。可面?前那张笑眼再也没有任何温度。 只剩疏离、防备。 “你们?打算用?谁的命换?” 裴舒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这几日同样被人隔绝在外,不准参与皇陵开采,他的父亲居然像防贼一样防他。 第68章 他丢给藏玉一身小兵的衣服,自己也脱了衣服在一旁换好,“想去看的话,就自己跟上来?。” 越是往里走,戒备越是森严。两人趁雨进?去并没有被发?现,几个小兵推着木车小心从上面?下来?,因为雨大地滑,木车直接掀翻,盖在上面?的麻布掉下,金灿灿的黄金滚了一地。 看守长官见此?怒骂:“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不要命了,还不把金子都捡起来?。” 这些金子里没有虫子,已经?炼得?干干净净。 两人脸色都不好看,继续深入黑山。 大雨终于停了,远远便?能看见冲天的袅袅黑烟,还有奇怪的嘶吼声?。 这里已经?建了铁索桥通往峭壁上的山洞,而?峭壁之下建了巨大的熔炉,浑身包裹铁甲的人推着小车,将金子倾倒进?熔炉中。 紧接着,另一边小兵已经?压着囚犯上来?,被捆着的人惊恐地看着里面?还没烧干净的骸骨,不肯往前,被小兵用?刀在身上割出一道口子,推进?熔炉。 鲜血渗进?黄金,闻到味的东西从里面?钻出来?,从囚犯身上的破口处钻进?皮肉,大快朵颐。 观察到差不多的时候,守卫命令放入火油,怪异的嘶吼声?之后,袅袅黑烟又起。 巨大的熔炉火焰滔天,底盘小口被打开,光滑干净的金子随着灰白骨灰倾倒而?出,又被木车拉出去。 那句冷漠的声?音又飘在头顶。 “如今最不缺的就是人命。” 但?是缺钱,谁都想要这数不尽的财富。 铁索桥之上,站着一个俯视的身影,冷漠地看这一切,只有看向成堆的黄金时,脸上才浮出笑意。 跟在他身边的人低头道:“将军,人不够用?了。” 裴原乜斜着眼,“去抓,这还要我说。” 有人闯上铁索桥,浑身裹挟着阴冷的气息,裴原身边的人刚要拔剑就见这人抬起的脸,“少将军?” “父亲,我们?打仗不是为了保国护民?,您现在在做什么?” “这些是战俘,乱党。古有帝王一怒,伏尸百万,你以为这点人算什么?不论今日这里站的是我,还是朝中那些人,只要他们?抓住机会,都会想方设法去做。” “他们?的贱命,不值十两银子,但?能换来?万两黄金。” 裴舒吼道:“可是萧问心已经?收到陛下回信,陛下不准再取皇陵财物。” 他被裴原一巴掌扇偏,“蠢货,裴家有兵,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有什么人不会为我们?驱策,我们?干嘛还要扶持一个傀儡皇帝。” “被人提着线的木偶而?已,学什么仁君治世。他们?温家的皇帝吸进?天下多少的财富,死了都要把这些东西收揽进?坟墓,如今奸佞挟天子把持朝政,祸乱天下也是他们?自找的。” “既然一个废物都能坐上皇位,为什么我裴家不可以。” 第55章 裴原对着身边的人道:“把少将军带下?去好生看管。” 那人走到裴舒面前?, “少将军对不住了。” 裴舒将人推开,“滚开,我自己走。” 裴原转身离开,却?踩到一个硬物, 把脚挪开, 却?发现是个金元宝,阴鸷的眸子紧缩, 看向铁索桥尽头, 看守的小兵, 藏在人后,蹲下?身又快速起来,低着头眼神闪烁。 等到换班时,跟在队伍身后离开。 “发财了, 发财了,这些金子都是我的。” 只要走完这段栈道,找个地方?藏起来, 就?没人能够发现。 可?前?方?的光却?被一道阴影挡住,巨大的身形拉长,将面前?的路全部踩在脚下?。森寒的盔甲包裹严实, 只有一双露出眼冷漠无情。 小兵笑容僵硬,像是迟钝卡住的机器,许久才做出反应, 又在瞬间扭曲成惊惧的表情, 捂着胸口?, 后退几步,“将、将军。” “怕什么,莫不是做贼心虚。” 裴原迈进一步, 落到他胸前?鼓起的地方?,“怀里?藏的是什么?” “没、没什么,我真没拿里?面的东西。” 蠢笨的解释,完全不打自招。 裴原声音讽刺:“你?觉得有命把这些东西带出去?” 小兵心如死灰,拿回胸口?的几块金子,跪在地上恳求:“将军是我一时鬼迷心强,看在我和您征战多年的份上,放过我吧,我保证绝不再犯。” 副将发觉此处异常,赶紧过来,怕自己因为看管不利遭到裴原迁怒,当即拔剑。 “将军在前?线拼死平定叛军,没想到后方?竟然?出了蛀虫,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军威何在!” 他记得这小子平时跟在将军身边也算忠心,怎么这点诱惑都经受不住。 “将军,我都八年没回家了,我只想回去的时候,尽点孝心,将军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磕头的声音碰在地板上咚咚响,听得裴原十?分烦躁,没一会儿地上就?印出一道血迹,咚咚的声音更为响亮,甚至有些诡异。 像极了空心的葫芦发出的声音。 副将也听得后背发凉,“你?小子疯了吗?快停下?。” 可?是小兵仍旧未停,继续僵硬的动作,随着一声清脆的崩裂,小兵的半个脑瓜都磕了下?来,像是砸破的葫芦,里?面空荡荡,只剩一个空壳。 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跪着的小兵,却?匍匐前?行求饶,裂开的脸上还在求饶,“放过我吧。” 副将回过神,赶紧挑了旁边铁锅的火油,大火顿时将小兵吞噬,有几只虫子从小兵身上钻出来烧干净后,小兵才不再动弹。 裴原的脸色极其难看,“全军听令,若有人再盗陵墓黄金,立即处死。” 看守的小兵全都瞪着眼睛吓得不轻,就?算心里?有点小心思也不敢再动。 实在是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太恐怖,也太恶心了。 谁也不想当第二个空心葫芦。 裴原转身欲走,肩颈处的铁甲忽然?动了下?,紧接着刺痛之后,脸上的表情僵硬了许久,维持着震惊的模样。 副将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将军,没事吧。” 他低头,发现裴原脚边盔甲衔接处破了一处口?子,道:“我现在就?让人把将军的盔甲修好。” 裴原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动,“不用,下?去吧。” 副将走后,裴原合上头盔,走向洞口?处,守卫惊了下?,“将军,此地危险,您这是......” “我来查看,以防还有人动了歪心思。” 搬运的铁甲人被裴原赶出去,“去洞口?等候。” 裴原行事小心,却?一个人深入险地查探。虽然?众人心生怪异但也不敢不从。 走到深处殿门前?,铁甲头盔卸下?,露出裴原那张惊恐抗拒的脸,“不,回去,回去......” 可?他却?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大张着嘴巴。 那些黑色的多脚虫窸窸窣窣从黄金中爬出来,全部钻进了裴原嘴里?,直到那张脸不再有任何表情。 * 藏玉藏在角落,腿脚忽然?被拉扯住,低头一看,居然?是小白?,身上的毛被雨淋成一揪一揪,干净的小白?爪沾了层淤泥,呜呜地可?怜叫着。 他低声道:“小白?,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快回去,告诉爷爷不用担心我。” 小白?扯着他的裤腿不放,拉扯着他往前?,“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他磨不过这小东西,犹豫一瞬,便俯身跟着小白?过去。 小东西精得很,专挑刁钻的位置避开看守,藏玉和它一路行至黑山东侧山脚。直到小白?停了,望向前?面。 一辆辆的囚车上塞满了人,送进黑山,挤得像是关牲畜的笼子。 千里?迢迢费劲把这些人带来的目的不言而喻。 藏玉还看到两个意外的人。 方?若浑身脏兮兮的,跌在地上大哭,方夫人冲在一处囚笼前,拉着不放,被几个官兵用力拽开,“滚开。” “你?们找错人了,我相公不是要参与叛军,他是被抓去的。” “好啊,原来是一家的,一并抓了。” 方?若哭着要上去追囚车,被拄着拐杖的老人捂住嘴,带下?去。 看到方?若被爷爷带走,藏玉稍微松了口?气。 摸着小白?的头,“快回去不要进来。” 他一路跟着囚车来到关押处,从后方?翻上高墙,底下?看守正?在换岗,“上面吩咐,今天就?要这批人进熔炉炼金,一定要看好了。” 夜色将至,月亮被乌云遮住,视线昏暗,笛声悠悠,守卫纳闷:“谁在吹笛子?” 刚说完,脖子上就?被针扎了一般,几人嘴唇发紫,纷纷倒下?。 藏玉跳进来,劈开牢门的锁,将方?若父母带出来,“跟我过来。” “藏玉,你?没事就?好,你?爷爷一直在担心你?。”方?夫人抹着眼泪,牢中其他人乌泱泱冲出去,军营顿时躁动。 第69章 “囚犯跑出来了,抓住他们。” 藏玉扒着地上的尸体,“快穿他们的衣服,趁现在混出去,你们女儿还在等你们。” 两人好在还有几分冷静,没像其他人第一时间就跑,换好衣裳顾不上多言匆匆告别。 “你小子是谁?” 有人发现了他,藏玉转头就跑,慌张中被人拉进一间营帐。 “萧问心?原来大国师被关在这。” 他说着,发现里面还有两人,其中一人明黄龙袍玉带配身,只是眼神畏缩撑不起一身的富贵,另一人倒是明月清风,一身太监服也穿出几分矜贵。 藏玉将这人从上打量到下,手中剑抵上他的面门:“温家的狗皇帝?” “放肆,你干什么!”穿龙袍的人吓了一跳。 旁边的清秀太监站出来,挡在前面,“寻仇的?” “你也知道想杀皇帝的人有多少。你们温家的皇帝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多少百姓守着良田几亩还能负债累累,江南大旱又死了多少人,你们知道吗?” 身着龙袍的人从后边走出,声音奸细骂道:“胡说什么,十五年前是先帝执政,少帝在先帝死后几年才即位,年幼无助,凭什么当这个罪名。” “反正你们温家没有一个好人。” 十五年前,有对夫妻饿死家中,幼儿遭野狗拖食,被一游医遇见所救。同年,京中皇宫,舞乐不休,帝与几女同乐,荒唐暴毙。 那是藏玉才牙牙学语的年纪,可他永远不会忘记。 “那你应该找我,我才是皇帝。”少年一语三喘咳嗽不停,用帕子捂着嘴,没想到竟咳出一口黑血。 藏玉顿时明白,这两人是换了身份。 “陛下,”小太监哭个不停,拿出药喂他,温千初没吃。 “不用了,还剩多少时间我知道。” 小太监哽咽:“要是再撑段时间说不准就能研制出解药。” 温千初无声笑了,解药不是没有,是历王不给而已。手中的棋子不再听话,以此敲打逼他就范,像小时候那个听话的傀儡一样。 老皇帝的儿子死得干干净净,只剩他这个最为年幼的。 没人问过他的意见就将他推到金銮殿上,用牵丝傀儡线控制半生。 留给他自主的时间太短了,若是再多点,只要十年,未必不能翻盘。 藏玉收了剑,不是不恨了,而是这个病秧子已经快死了,他出手,不过多此一举。 温千初抬眼看向藏玉,眼中没有恨,相反对这个意外闯进的意气的少年郎很有好感。 在那死沉沉的宫墙里温千初没见过这样鲜活的人,爱恨分明,莽撞冲动,留下的每一丝情绪都是浓墨重彩。 死在他手里也算无憾。 “眼下我还有一事未了,结束之后,这条命给你就是。” 萧问心见他冷静下来,道:“陛下要去炸熔炉,你要拦?” “......他?” 温家的皇帝里出了个长心的? “陛下纵有千般不好,也从未想过害百姓,上无父母庇佑,下无良臣辅佐,陛下活得已经很艰难了,”小太监哭着说,“你要杀就杀我,不要再伤害陛下。” 帐外脚步声沉重,铁甲声清寒,“请陛下随我去见将军。” 小太监拿起披风,将头裹紧帽中眼中含泪:“陛下,我去了,您一定要当心。” 说完,便挺直腰杆,步履端方浑然变了个人,还真有点君王的气势。 * 营帐中,裴原擦着手中剑,营帐外处处骚动,他不耐烦地问:“发生何事?” 副将回道:“有人放了那些囚犯,我们正要把人抓回来。” 裴原平静地说:“不用抓了,就地杀了吧。” 副将一惊,“那......熔炉炼金?” “日后再说。”擦完的剑身更加光亮,照出裴原那张苍白冷漠的脸,右手手指相互磨蹭盘算。 副将觉得奇怪,将军的手上从来没有扳指,这种磨蹭扳指的习惯他只在曾经的先帝身上看过。 “那孩子呢?” 副将愣了下,才明白他说的是陛下。 “已经在来的路上,今夜军营动荡,将军为何现在要召见陛下?” 裴原那双眼依旧冷,如今还有些说不出的空洞,他压着嗓子说话,在火光映照的阴影中,副将恍惚看到了曾经阴沉不定的先帝。 “我等不及了,这么多年,我可是很想念这孩子。” 第56章 营帐外两道影子走过来, 裴原僵硬的脸上终于浮现笑意,语气迫不及待,“既然来了,快进来。” 明黄的衣角, 从披风下露出, 那张脸始终不肯抬起,似乎很害怕, 但又不肯落了气势腰背挺得笔直。 裴原显现少见的亲和, 走上前道:“不用害怕, 抬起头来。” 他果然看见一双害怕的眼,像打量猎物似的仔细观察,对这瘦弱纤细的身材有些不满,可眼下已然没有选择。 他的血脉如今只剩下这一个。 副将看见来人就知道完了, 可偏偏裴原居然没发火。 “是个乖巧的孩子。” 那种怪异感更强了,副将小声提醒道:“将军,此人不是陛下, 是陛下身边的小太监。他们……居然狸猫换太子,我这就叫人去找陛下。” 和善的脸皮顿时撕破,裴原的面目变得狰狞, “你不是我儿。” 指甲划破小太监脖颈,裴原指尖勾取一抹鲜血,送入口中。 那张脸更加阴森可怖, “你果然不是我的血脉, 低贱的东西也敢冒充皇子。” 小太监被他诡异的举动吓得步步后退, 但裴原没有放过他,手起刀落,明黄的龙袍刹那被鲜血染透。 “除了我, 谁也没资格穿龙袍。” 鲜血的味道浓得呛人,副将闻得作呕,裴原却舔着嘴角,他胆战心惊地看着,那双阴沉的眼忽然看过来。 “你在怕我?” “不、不敢,只是区区太监何须劳动将军亲自动手。” 作为常年跟在将军身边的副将,他可以无比确定将军已经变得不同,但他绝不能明说,小太监的下场就是明晃晃的例子。 他退后一步,避开快要流到脚边的血,迫切地想离开这里,“将军息怒,我必将陛下亲自带来。” “轰隆——” 爆炸声响彻天际,冲天火光照亮苍穹如白日,惊叫声在这片山上沸腾起来。 裴原面有惊恐,退居黑暗,“发生何事?” 外面惊呼声不断。 “熔化炸了!” “有人炸了熔炉!那群囚犯全跑了,里面的东西会不会跑出来?” “看到那几个小贼了,抓住他们!” 裴原掀开营帐,爆炸的火光已经消退,那双幽幽的眼睛站在高处俯视,大吼道:“给我抓活的。” 温千初拖着病体被两人搀扶,不想自己这个累赘拖累他们,甩开两人的手道:“你们走吧,带着我你们逃不出去。” 藏玉:“闹出这么大动静,你以为我们当真跑得掉!” “你们当然走不掉。” 沉重的铠甲声步步逼近,裴原摘了头盔随手丢掉,目光从萧问心身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温千初脸上。 “不愧是温家的血脉,这张脸跟我想过的一模一样。” 冰冷的手指触碰在脸上,温千初觉得恶心极了,一巴掌拍开,“要杀就杀,别用恶心的手碰我。” “哈哈哈——” 裴原大笑不止,“我怎么会杀你。” 温千初道:“我以为你们裴家是忠臣,原来早就和历王一党没什么差别,你今日以人命炼金,我就是迈入黄泉也要带你一同上路。” 袖中的匕首插进裴原的喉咙,众人全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怔在原地做不出反应。 可和预料的血腥场景不一样,深刺的匕首没让裴原的脖子流下一滴血,裴原的脸上也没见丝毫痛苦之色。 他的笑容夸张又扭曲,伸手拔了匕首,脖子上只留下被扎破的空洞,“你以为一把匕首就能杀得了我?” 站在旁边的副将看得一清二楚,额头的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这人果然不是裴将军,他已经和那个偷金子的小兵一样,被那些虫子吃空了身体。 他悄无声息摸到身后的火把,还没砸过去,就被一剑反刺。 “区区凡人,也妄敢屠龙,我才是千秋百代永不灭的王。” 温千初:“你不是裴原,你是......死去的先帝?” 尽管这是无比可怕的推测,但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就是原本墓里应该死的人。 “猜得不错,我想应该给你点奖励。”温千初被他掐住喉咙,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人撬开自己的嘴,那张大张到恐怖的嘴里爬出无数的虫子,全部汇聚到他的身上。 第70章 裴原的尸体倒下,又发出那种空荡的咚咚声,整具身体像是脱了水的壳子瞬间干瘪下去。 阴沉沉的气如黑龙攀爬在他身上,“莫要担心,我?借你躯壳重生,自然不会?让那些人继续欺辱你。所?有?的东西我都会帮你一一讨回来。” “休想,我死也不会做你的傀儡。” 温千初拼命掐着自己的喉咙,可慢慢的,身体失去控制,盘踞在头顶的黑影像是提线人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最后连说话都不能自主。 此刻,他像是真正的提线木偶,从灵魂到身体都被牢牢控制。 唯有?那双眼中在不甘挣扎,流下最后一滴自由的泪。 将士们的神情比见了鬼还要恐怖,握在手里的兵器都在发抖,裴将军死了,就连副将也死了,他们怎么反抗? 先帝的东西他们不该拿,没人能夺走先帝的东西。 一只火箭飞跃过来,没烧到?温千初的身上,那双眼睛狠狠地盯着上方,只见裴舒站在众人头顶。 众人仿佛又看见了希望,“裴小将军。” “他怕火,用火烧他。” 众人反应过来,可眼前的人忽然不见,再出现时,便已经站在裴舒身后,一只手搭在裴舒身后,指尖上的虫子对着裴舒叫嚣,其他拿着火箭的人也顿感?千刀万剐的般痛苦。 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身体,在一点点吃他们。 黑龙盘在温千初头顶俯视。 “蝼蚁,焉能反抗。” 一声笛声悠扬,安宁若梦,原本爬向裴舒的虫子缩回温千初身体,地上痛苦的人也恢复了平静。 黑龙怒吼:“吵死了,快停下。” 笛声不止,笼罩在温千初身上的黑气渐渐压下,他的灵魂才?从那具壳子中挣脱,终于恢复对身体的掌控。 藏玉此刻终于明?白,老皇帝一直等着金蝉脱壳,借流有?自己血脉的躯壳重生,皇陵里的宝物?也是他自己的所?有?物?,而非遗留后世的馈赠。 即使这些吸干了无数人的鲜血,他也要牢牢霸占,陪他千秋霸业。 可从来没有?王朝能够千秋。 总会?有?人去执剑斩龙。 温千初撑着身体,像溺水获救的人,大口呼吸。 他没有?为劫后余生而庆幸,那些在他身体里的东西只不过暂时藏了起来,等苏醒之后,便要拖着他的灵魂沦为永生永世的傀儡。 裴舒获得自由从上面跳下,看着藏玉,“这些人可还有?办法救?” 藏玉放下笛子,“除非有?人愿意为他们牺牲,以命换命。” 高台之上,阴云遮掩的月亮透出一抹光亮,温千初伸出手去接,那抹月光只停留一会?儿又被无情吞噬,他闭了眼,低低笑出来,像是跟身体里的人说话。 “你以为我?怕死,会?自甘沦为傀儡任你驱使?哈哈哈,你以为赢了吗?我?温千初绝不做任何人的傀儡!” 脚下的熔炉已经炸碎,火炭的余烬依旧烧得滚烫,温千初一跃而下,笑得放肆。 “想困住我?,就和我?一起去死。” 温千初从未这样笑过,从小他便像笼中鸟困于一方天地,宫墙之外唾骂翻天,宫墙之内,历王纵情声色。 他只是历王行使王权的工具,做不了任何逃避的选择。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他要温家的万古千秋,一起焚于灰烬。 火光吞没,众人都没能回神。 新帝死了,温家的皇帝全都死光了。 “蠢货!” 掌控温千初的黑龙暴怒地从他身体里冲出来,看着那具壳子毁灭。 聚成?黑龙的虫子散了,变成?圆滚滚的豆子,滚得到?处都是。 “没有?人能杀我?,不愿为我?驱使,就让你们的血肉在皇陵中为我?陪葬。” 那些豆子滚到?藏玉脚边,他并不感?到?意外,失了死而复生的机会?,怎会?不找他报仇。 藏玉掐破手指,像是不小心为之,那点细微的血味,极具诱惑性,窸窸窣窣的声音全部?转过头朝他靠近。 众人四处张望警惕,再次抬头,那只黑龙已经盘踞在藏玉头顶。 “小子,我?怎么没发现你的血肉如?此美?味,早知道第一个拿你当下酒菜。” 藏玉未见半分恐惧反而笑着说,“尽管试试。” 他不紧不慢将指尖的伤口处封好,缠绕,确保没有?任何挣脱的出口。 随着心口传来啃噬的痛意,黑龙的爪子断掉一只。 “你的血肉为什么......不能吃?” 对于黑龙而言,这人的血肉极其诱惑,可吃下去却是毒药一般,他当即想舍去这具身体,却发现根本没法出去。 “你是故意的,”黑龙暴怒,“用你的身体控制我?,你以为能控制得住,放我?出去,不然你休想好过。” 身体里的东西横冲直撞,藏玉几乎要站不住,拿起笛子。 “温家的皇帝必须死,我?等这个机会?等太?久了。” 他吹起笛子,平息身体里的暴动,慢慢走向皇陵。 被虫子咬到?的几个士兵,跟在他身后,跪地恳求。 “既然你能控制这些虫子,救救我?吧。把我?身体里的虫子也拿出去。” “求求你,求求你。” 藏玉不为所?动,只冷冷看着他们。 希望破灭,这些人疯了似的喊: “反正你都要死了,为什么不顺便救我?们一命。” 有?人拎着刀过来,“你只要流一点血把我?们身上的虫子引过去就行,为什么不愿意?” 一个金贵的膝盖,虚伪的求饶,凭什么要求别人主动牺牲。 只要施舍不是自愿的,哪怕一分一毫都不合理。 笛声停,藏玉眼底的讽刺叫几人顿住脚步。 “道德绑架我?见得多了,但抱歉我?这人不讲道德。”他反问道:“你们身体里的虫子随时会?跑到?其他人身上,你们为什么不为了别人的安危小小的牺牲一下自己的性命。” 几人哑口无言。 撕破脸皮冲向藏玉,裴舒抬箭射中一人,天上箭矢跟着纷纷落下。 整齐的步伐不断传来,有?人惊呼:“是裴杨将军。” 来人面容刚毅,望着已经身死的陛下破口大骂:“裴原这个蠢货居然生了贼心,他以为挟持了陛下就能自立为王,他这是把我?们整个裴家往刀山火海里带。” 他跪在熔炉前叩拜:“陛下,是臣对不住你。” 裴家表面中立,暗中支持新帝,可他们终究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裴杨许久才?拄剑站起,“历王听到?皇陵的消息,已经带兵打?了过来,绝不能他们拿走皇陵宝藏。” 有?人害怕地说:“可里面都是那种虫子,虫妖就附身在那小子身上。” 裴杨:“此地异样我?已知晓,既是天注定不可取之物?,那就封了这座山。” 他见裴舒迟迟未动,提醒:“裴舒,你还在等什么?” 裴舒:“伯父,我?......” 裴杨看见洞中少年皮下不停的鼓动,向他道一声:“对不住了。” 火油灌进?殿中,裴杨的声音在耳边督促:“裴舒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你难道以为他还能活?” 裴舒在战场磨炼多年,手起刀落从来没有?犹豫,眼下情况分明?,最应该做的决策早就在脑海中,可手里的弓箭始终抬不起来。 他喃喃道:“有?没有?其他办法,万一有?呢。” 无人回应他。 他听见身边将士们的呼喊:“少将军动手啊,陛下死了,我?们的兄弟们死了,到?底还要死多少人。” 裴舒抬起手久久不能决定,一双双看着的眼睛变得失望。 对于一个将领而言失去威信,是严重的失误。 裴杨愈来愈失望,他以为裴舒明?白,自己这么做是帮他重拾从他父亲身上失掉的那份威信。 借着后背遮掩,他帮裴舒推一把,大火瞬间吞噬殿门?。 “该死虫子终于死了。” 身后的欢呼声太?刺耳,裴舒忽然喘不过气。 洞口被封了,连同整座黑山付之一炬,大火照亮整片天空,不会?再有?东西跑出来了。 整座山连个活物?都没有?。 与此同时,黑山之上,水镜波动,众人分明?看见楚舒失了魂似的拿弓箭对准许藏玉。 三长老:“他在做什么难不成?疯了!你们去无门?的术法为何如?此邪门?。” 温千初眸色冰冷:“你的弟子心志不坚,陷入幻境怪得了别人,若他真动手,我?必亲自取他性命。” 众人不知发生何事,除了洞中三人。可随着一声飞出的箭矢声,水镜彻底断了。 温千初不可置信,一巴掌打?向旁边的八尾狐狸,“若不是你拦着我?,他怎会?陷入险境。” 第71章 游逢春冷笑:“温门?主凡事莫要过于自信,你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千年前,末帝自焚,沦为孤魂野鬼,如?今,即将修得鬼仙,恭喜恭喜,可我?绝不允许,你修的正果,要用他做垫脚石。” “你以为这里要出世的祸是谁?你那阴魂不散的父亲?” “你......什么意思,”温千初的心中浮现不祥的猜测,他根本不敢继续想下去,如?果,这里的祸不是黑龙,那是…… “你到?底是谁?” 游逢春的尾巴在他眼前晃动,“千年了,想必有?些事情你确实忘记了。” 第57章 藏玉将黑龙棺里的老皇帝尸骨扒出来丢进火海里, 坚定地走?向火海,每一步都迈的无比艰难。 脑中疯狂的声音在牵制他的动作。 “疯子,你想跟我同归于尽!不,我还不能死, 外面的江山和财富都是?我的。” 藏玉脚步未停, 即使身体僵如朽木,老皇帝怕了?, 声音软下来: “我不跟你抢身体, 这?些财富全?都给你, 不管是?花了?还是?千金散尽。你不是?想做好人,这?些钱能让你成为名扬天下的好人。” “想想外面那些还在受苦的人,他们还需要你,你死了?, 他们该有多担心。” 藏玉顿了?下,他好像听见了?洞外若有若无的呼唤和哭声。 “回去,皇陵的左手边就是?出口, 有什?么不比活着好。” 藏玉闭上眼,努力忽视外面那些声音,沙哑的声音在烈火中沸腾:“我是?死是?活不重要, 我只要你死。这?天下少我一人不少,多你一人,无人安宁。” 他任由火舌滚过来, 却忽然被拉入身后的怀抱, 那人抱着他躲开, 往殿内跑去。 “你怎么会在这??算命的。”藏玉迟疑片刻道:“别?说是?为了?救我。” 他可没看见萧问心被丢进来,裴舒又与他无利益冲突,不应该赶尽杀绝才对。 萧问心往他嘴里塞了?个东西, 顺喉滑下有点?躁动的痒意,藏玉来不及感知?,就被身上窜动的痛意覆盖。 “这?是?什?么?” “是?药,放心,再坚持一下,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藏玉笑道:“还不如毒死我,你知?不知?道我根本撑不了?多久。” 火势渐猛,萧问心带着他往后退,藏玉脸色也逐渐难看,直到慢慢恢复平静。 “你真不怕死?”藏玉指着墙角的一处方位,“出口在那里。” 萧问心找到机关?,待他爬上二楼,藏玉迫不及待,走?到中央,拿过金雕龙头?口中的水晶沙漏,倒扣在机关?盘上,“等沙走?尽,后面的门就能打开。” 一只手扣在机关?盘上,捏住水晶沙漏的卡栓,“先别?急着出去,外面都是?裴杨的大军,现在出去等于羊入虎口。” 藏玉神色阴沉,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就等两日?,到时候你出去探探情况。” 萧问心默不作声,点?燃室内七处灭掉的明灯,默不作声在灯油中各放上一丝长发。 做完一切,角落里却传来闷闷的声音:“太亮了?,快灭掉。” 萧问心走?过去,蹲下身,“不点?灯,我怕你会摔倒。” 低着的头?忽然抬起来,在阴影中那双眉眼逐渐模糊生出阴鸷,仿若和他身后的黑暗一般要将人吞噬。 “既点?灯,为何点?七盏?”清润的嗓音拖出苍老的调子,阴鸷的眸光盯着墙壁上游龙似的七盏明灯,袖下的手逐渐抬起,“你是?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懂什?么是?七星灯?” 墙上七灯虽然看着普通,但分明连起来就是?北斗七星之象。 敢在他面前?耍钦天监的鬼把戏! 手上的匕首被打落,又被提前?准备的绳子捆住。萧问心做的一气呵成,被他绑住的人咬牙冷笑:“你早知?道我不是?他?” “除了?陛下,谁还能如此熟悉皇陵。” 萧问心小心观察七盏灯的状况,身体却忽然刺痛,转身,被捆住的人,解了?指尖上的包扎,将那处伤口扣得破烂,黑色的虫子,挤破头?从里面出来。 “小子,我活不了?,你们都要这?里给我陪葬。” 萧问心忍着痛,将他手指上的破口处重新扎紧,用止血的药敷上,等血痂结成,里面的东西便无法窜动。 “看来你真是?不想活了?!” 暴怒声渐渐减弱,老皇帝感觉到被自己紧紧踩在脚下的灵魂似乎慢慢游离,那双阴鸷的眼也逐渐清明。 “萧问心,你......” 面前?的人青筋爆出,显然在忍耐极大的痛苦,他刚开口,嘴里就溢出血来,“没事?,我暂时死不了?。” 藏玉看着墙壁上的七星灯道:“这?些是?什?么?” 萧问心:“七星引魂灯,古籍记载之法,可引出被困缚的魂魄。老皇帝的魂锁着你,他会带着你的魂魄一起毁灭。” 他的声音低沉:“我虽不信来世?今生,却也见证不少未能解释之事?,我若能引你魂魄出体,借尸还魂,未必不能挣脱老皇帝束缚。” 藏玉的头?顶恶龙虚影浮现,巨大的爪子踩在他头?上,眼珠子阴狠狠盯着两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他,就算他死,灵魂也是?我一辈子的奴隶。” “而你,”他看向萧问心,“等着被我的虫子吃成空壳吧。” 手上银镯不断撬动,里面白白的小虫飞出来,朝藏玉飞去。 “不准过来,你吃不了他。” 蛊虫本能护主,钻入藏玉身体后,他能感受到那只小东西很快没了?动静,头?顶上的黑龙不耐烦的叫骂: “烦人的小东西。” 萧明心紧张地盯着七星灯,时不时对藏玉道:“再等等。” 在这?里他看不见星象,只能乞求上苍的一丝怜悯,让此法得以成真。 恶龙嘲笑:“钦天监那群老东西都没为朕研究出长生之术,你还想救他。” 身后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别?等了?,天地自有命数,或非人力所能强求,今生与我足矣,就算没有来生也值了?。” 他恍惚间听见耳边一声声呼唤。 “臭小子,天再黑也要记得回家。” “呦,我们的许仙人又去哪救济渡人呢?姐姐我留你的甜汤不要就给别?人了?。” “许哥哥,你能不能等我长大,我们一起闯荡天下,当?大侠帮助百姓。” “......” 萧问心回头?,挺直的身体瞬间勾颓,跌跌撞撞跪在他面前?,伸手擦掉藏玉嘴角溢出的黑血,心中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吐不出一个字。 “我已经命不久矣,尽早动手,将此身销毁。” 他服毒了?,不再等了?。 恶龙暴躁极了?,死死盯着萧问心,“你敢烧他,他的魂还在我手里。” 萧问心看得一清二楚。 他呕出好几口黑血,最后看向七星灯,毫无变化。 假的,都是?假的,凡人岂能逆天数。 可藏玉不该死。 他跌倒在藏玉身边,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和他依偎着靠在一起。 他给藏玉吃的并不是?药,而是?南疆蛊师之物?,同命蛊,只要他不死,藏玉必能撑下去。届时,七星灯生效,藏玉附魂他身,一切还有生机。 但他做的一切,也许在老天眼里只是?个笑话。 身体里的同命蛊察觉不对,想要钻出被他压了?下去。 他听到一声询问,轻不可闻,“为什?么要救我,你这?样做并不值得。” 有些事?情说来荒诞,只需一眼,就做出许多不顾一切的事?情。 他想说不过一命之恩的相?报,但翻来覆去,这?句话实在没有说服力。 他承认是?自己制造的绝非偶然的相?遇,也在内心期待着那个少年闯进自己的生活。 不甘擦肩而过,哪怕萍水相?逢。 “你救我没有怕过,我救你也无需理由。” 藏玉笑了?,“那我应该胆子大点?睡了?你,也好做了?一世?风流鬼。” 墓室内声音渐沉,墙壁上的七星灯飘出一缕细细的烟,从那快要闭上眼的身体里勾出虚影,直到最后一抹生息消散,细烟骤然断裂。 “啪——” 灯火炸裂,墓室陷入黑暗。 * 又是?一阵笛声悠扬,许藏玉再次睁眼时恍若隔梦,那支骨笛还在他手中,可是?耳边的笛声已经飘远。 身边两人犹未醒来,似乎在梦魇中挣扎。 楚舒握着弓箭,双眼通红:“伯父,我做不到。” 陷入红尘被恶念纠缠可不是?好事?,藏玉将两人打晕,以免他们陷得更深,影响神魂。 他割破手掌,从一楼的出口,引到死去的少年尸体上,那种窸窸窣窣的骚动果然出现,数只黑色的虫子贪婪吸食地上的血迹,最后顺着尸体手指处的口子钻了?进去。 第72章 里面的虫子也似乎从良久的沉睡中苏醒,一朵朵妖异似血的花从尸体上绽放,延伸成恶龙的样子。 “许久不见,老朋友。没想到那七星灯真把你的几脉魂引了?出去,可是?,你还有一魂在我手里。” 龙爪处的妖花里包裹着一团黯淡的灵光,历经千年仍未挣脱。 许藏玉并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更何况是?千年。人间帝王又如何,如今人间早就不在帝王爪牙之下。” 一只灵活的小纸人出现在他手里,“老皇帝,时代变了?。” 小纸人飘到龙爪之下,揪着里面的魂往自己身上塞,可是?龙爪却死死抓着不放。 老皇帝这?个困缚多年无□□回,妄图复生的恶鬼,没有什?么比亲眼让他看到仇人的风光潇洒更为痛苦。 “永远别?想自由,你们这?些乱臣贼子都要为我的江山陪葬。凭什?么!凭什?么你这?些贱民能活,朕不能。” 老皇帝苦求一辈子的长生,居然在后世?实现,让他更难受的是?,彼时的贱民成了?仙人。而他,王座之上的九五之尊,却是?困在阴暗墓室中的恶鬼。 “不,我要你这?具身体。” 那些妖花几乎要破体而出,直到许藏玉吹起了?笛子。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笛声不停,那些扭动的花全?部僵硬,一曲终了?,小纸人终于像拔萝卜一样,把里面的东西拔了?出来。 许藏玉:“没想到,我有一天还能点?将点?到自己。” 小纸人落地一跳变成银光抹额少年,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他,然后啧了?声,“仙风道骨啊,我居然还能出落得这?般人模人样。” 许藏玉:“别?学了?点?词就瞎用。” 他捡起楚舒落在地上的弓箭,用灵火点?燃,对准尸体,一箭射出大火瞬间将恶龙妖花全?部吞噬。 “一切该结束了?。” 小纸人贴到他身上,另一道虚影也在慢慢融合进身体,那股若有若无的缺失感终于圆满。 可许藏玉很快感觉到不对。 他原本金丹中期的修为,居然眨眼间蹦到金丹后期。 发生什?么了?? 出幻觉了?? 他吓得赶紧探向灵脉,又被吓了?一跳。 怎么金丹巅峰了????? 愣怔片刻,庞大的灵力不要命似的灌进全?身经脉。 金丹巅峰大圆满,元婴初期,元婴中期,元婴后期—— 化神! 然而,一切还没停住。 许藏玉感觉到两眼模糊,似乎有热泪流下,但他清楚自己没有激动到哭,伸手抹去,眼睛里流下的居然是?血。 不只是?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七窍之处都在流血。 他就像是?吸到爆炸的球,身体根本撑不住磅礴的灵力,若再不停在,他不是?直接飞升,而是?直接炸废。 “你的魂,不,我的魂怎么回事??” 身体里的声音幽幽道:“这?恶龙吞了?人间数百年的运道,有点?撑是?正常的。” 正常吗?他快撑死了?。 全?身经脉都快撑不住炸了?,刚要动手封住,却想起地下的黄金,于是?翻身捏出空间,将这?些黄金全?部塞了?进去。 就连旁边机关?的金雕龙头?都没有放过,用力一掰,但似乎太用力了?,整个大殿为之一抖。 他忘了?自己现在有的是?堪比化神的力量。 “轰隆——” 皇陵塌陷,最后一刻,许藏玉先设好封印裹住自己,再动手封住自己的灵脉。 等他醒来封印即破,已是?化神只差一步飞升之人,区区凡土瓦砾能耐我何?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封,就跟冬眠了?似的。 巨大的崩裂声传到外面,三长老急得跳脚,“我几个徒弟还埋在里面,快快快,把人挖出来。” 玉安天上阴云散去,此处地气复苏,灵气回升,风和日?丽,祥云在天。 里面的祸除了?。 温千初的脸色实在难看,不一会儿,鲜少出现人前?的去无门弟子全?部出动,楚杨带着天一宗弟子也陆陆续续赶来。 没有过多争吵,全?部埋头?干活。 好在修仙之人皮糙肉厚,埋得又不深,里面很快刨出两个人,众人围过去又被一道威压逼退,温千初走?近,看到了?两个昏迷的人。 不是?许藏玉。 他低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们的师弟还没挖出来。” 温千初鲜少发脾气,众人人挨了?顿训斥完全?是?因他迁怒,不过,谁也没有抱怨,闷声不吭干起活。 齐晚言盯着昏迷不醒的两人,“都是?一起进去的,凭什?么他们能出来就许藏玉没出来,是?不是?他们动的手脚。” 齐晚言性格急躁,能动手绝不嚷嚷,上去就要踹人被楚杨当?即拦住。 “休要放肆,人还没挖出来,容不得你胡乱攀咬。” 他朝两人渡气灵气,两人才逐渐醒来。 迷迷糊糊,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洞里到底发生何事??”温千初冷冷看着他们。 两人愣了?半天却也答不上来。 萧问心:“陷入许师弟的术法后,我至今才醒......” 他抬头?看向几乎塌掉的山,目眦欲裂,“怎么会这?样......” 旁边的楚舒眉目低垂,血丝几乎爬满了?瞳孔,温千初看了?眼便不再说话。 废物?。 溯红尘之术,他再清楚不过。陷入他人红尘旧忆,心志不坚,极易沉溺其中不可挣脱。 楚舒已然不是?沉溺那么简单,而是?已经有入魔之兆。 什?么天一宗榜首,不过如此。 萧问心那里问不出结果,三长老转而问楚舒,“在陵墓里,你用弓箭对着许藏玉做什?么?” 挣扎的眸光骤然破碎,原本漆黑的眼珠顿时通红。 三长老发现他许久不说话,终于发现不对,“楚舒,你怎么会入魔!” 楚杨惊住,“楚舒,凝神聚气。” 楚舒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眼睛直直看着废墟。 楚杨叹了?声,强行压住他身上暴动的灵气,见他仍旧恍恍惚惚怒吼:“不要命了?。” 见楚舒隐隐有清醒之兆,温千初暗讽,可惜了?。 那间墓室完全?被刨开,楚舒忽然疯了?似的跑过去,两具尸骨依偎在一起全?部被烧得焦黑。 其中一具尸骨,未燃尽的骸骨分明和许藏玉的身量差不多,而那具尸骨上,钉的是?他楚舒的箭。 佝偻的身体,头?发随意散乱,身上华袍也被污迹沾染,楚舒毫无察觉,任由那些脏污盖在身上。膝盖扑通一声跪在尖锐的石渣中,疯了?似的,又哭又笑。 “是?我杀了?他,是?我,那是?我的箭,是?我亲手推他进去的。” “躺在那里的不是?许藏玉,是?那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萧明心提醒他,希望他还记得进入陵墓看到的景象。但楚舒已经听不进去他的话,陷入一种诡异的执拗中。 “那也是?他。” 萧明心喉中像堵了?块石头?,看着那具尸骸心被揪起,那怎么不算许藏玉呢。 若七星引魂灯起效,他成功挣脱束缚,转生许藏玉,那许藏玉又在何处? 平白无故消失,没有道理。 所有人,还在不停挖着,可渐渐发现不对。 “大殿怎么是?空的,在水镜中,里面分明都是?黄金?” 楚杨查探一遍,没查找出任何问题,道:“或许是?里面的祸在作怪,从一开始他们进去,里面的黄金,所见一切,都是?幻像。” 有人喃喃道:“我就说呢,山堆的金子还能长腿跑了?。” “里面那具尸体的脸居然还是?许师弟的样子,肯定是?那祸故意的,就是?让大家不敢动手,可怜楚师兄不会当?真了?吧,那不是?许师弟啊。” 一连数日?,整座山被翻了?个遍,一无所获。 有人说,许藏玉被那只祸吃了?,有人说,许藏玉没死,躲了?起来。 游逢春的卦象算了?又算,所有结果都一样。 不可测,不可问。 但他不相?信,许藏玉死了?,那个人不该如此命薄。 他在等,像千年前?那只守在黑山不通灵智,只会一味苦等的小狐狸一样,他相?信许藏玉会回来见他。 就像千年后,毫无预料,猝不及防的相?逢。 * 温千初招魂数次,未见故人归来,最后于子夜撬动鬼门,入了?冥界。 温千初鲜少入冥界,但凡是?有头?有脸的鬼谁不知?道温千初,就几百年不见,这?人竟然快化鬼成仙了?。 第73章 忘川的鬼物饮血酒作乐,夜夜笙歌,乍见来人,以为酒意上头,头昏眼花。 “呵,我居然看见温殿下来逛乐坊,哈哈哈。” 有人推他,含笑说道:“鬼君没喝糊涂,那位就是温殿下,咱们这冰冷的皇泉底下哪有这样标志的人。” 鬼君迷糊的眼睛骤然瞪大,“嗐,还真是温殿下啊,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他的面前展开一幅画,指尖灵光轻点,画像之人猝然绽开笑意,眼若柔情波,唇若丹枫染。尤其是那股子灵动狡黠,勾得人心里痒痒。 妙,实在是个妙人。 “温殿下这是给我送美人来了。” 他的手还没接过,那幅画就被温千初收起。 猝然从美人画转到温千初那张又臭又硬的脸,鬼君顿时不爽,“不是给我的?” 温千初:“这是我的弟子,近日......可能不小心遭难,想问问鬼君,可在冥界见过他?” 鬼君晃着手里的酒杯,“一个弟子值得你跑八百年不回来的地方,若人真死了,你能如何?助他夺舍重生,还是找回去好生藏在身边?” 温千初的脸上几乎凝成厚厚霜冰,“个人私事,无可奉告。若鬼君没见过此人,那在下告辞。” “急着走什么,也不陪我喝上几杯。” 温千初头也不回,鬼君那副色鬼模样,若真见过,绝对不会如此。 等人走后,鬼君立马召见手下,绘好一幅画像,他的画工比不上温千初,十成姿色只描出两分,但也不算完全不成人形。 把画丢给手下,“鬼界若有此人踏入——” “直接,送我房里即可。” 温千初那只老鬼,他还以为完全不在意美色,原来只是凡俗之物看不上。 若此人真入冥界,做什么告诉他温千初,他那人冷冰冰的活像具尸体,哪懂什么情趣。 * 忘川河边,有一双璧人执手相依放着莲花河灯。 “晚珠,我没想到死后还能与你长相厮守,若能一辈子如此,死也值了。” 晚珠面容羞涩,窝在他怀里,“可是若你入轮回投胎,必能修得更好,没准有朝还能成仙,不必在暗无天地的冥界煎熬。” 魏迟握紧怀中的手,“没有你成仙又如何,对我,不过是漫长的煎熬。” 两人正互诉情谊,一道士忽然闯入,“魏迟,师父召你多回,为何不回,为何不入轮回。一世情缘已罢,断不可继续执迷不悟。” 师父让弟子魂入冥界,强行带他入轮回。魏迟见此,拉了晚珠就跑,不想撞上一人,抬眼一看,喜不自胜。 “温门主,能否出手相救?” 温千初抬手一道法术将两人身形隐藏,等那道士跑来时,愣了好一会儿。 “明明就在眼前,怎么转眼不见了。” 待人走后,魏迟笑着道谢:“多谢温门主,若不是您多次出手相助,我和晚珠也不能修得正果。” “滚!” 魏迟、晚珠:“......” 这人好生生的,怎么帮完发这么大脾气? 温千初很烦,最烦的就是看见成双成对的,这两人还好死不死撞上来,嘴里说个不停。 都做鬼了,话还这么多。 ----------------------- 作者有话说:终于写完了前世篇,好纠结。本来大纲是准备写试炼加深主角感情的,写到这,突然有了前世篇灵感。又怕剧情突兀,纠结好久准备砍掉。最后想想,还是用意识流写吧。 第58章 五年之后, 葱郁的荒郊山林里嘭的一声,炸出个大洞,一只手从乱石碎缝中爬出来,十指纤长指甲圆润, 虽沾了些尘土, 却也没见半点伤痕。 很快,另一只手也从洞口中伸出来, 握着裹满厚泥的砖头, 艰难地拔出个头顶炸开的萝卜。 这萝卜外表在乱石的剐蹭下破破烂烂, 鲜血混着淤泥糊成一团,总之,看着很埋汰。 刚出土的许藏玉抬头便是炸开的废墟,以及根本看不到人影的荒野, 愣了好半天也没想起来一丁点记忆。 整个世界好像只有他一人。 “卧槽了,这踏马给我干哪来了?” 我是谁? 我在哪? 为什么会从土里蹦出来?还有为什么手里拿着这么沉的砖头? 许藏玉把这块破砖头往地上一扔,一声细微的开裂, 泥砖表面的尘土脱离,露出金灿灿的光芒,居然是整块的金子。 他激动地蹲下身, 扒开泥土,发现这是块金龙首,像个球似的沉甸甸。 转身, 再看废墟, 许藏玉心里有了猜测。 他该不是去倒斗盗墓, 结果挖塌了陵墓,把脑袋砸杀了吧。 越想许藏玉越是坚信。 山下传来脚步声,“山里怎么会炸?是不是有人来偷东西?” “五年前, 不有宗门的人查过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怎么还有人过来。” “该不会是哪个财迷心窍的吧。” 躲在树后的许藏玉缩紧身体,简直要佩服自己的绝顶聪明,他这脑袋瓜就是灵光,哪怕失忆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眼见人越来越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林子里窜的一声,众人只见一道模糊的黑影,什么也没看见。 “你们发现什么了?” 一道女声在人群的最后赶过来,许藏玉莫名觉得熟悉,回头,只见梳着单髻侧影,清风一吹便被埋于重重叠叠的叶片之后。 “郑姑娘,没发现有人,好像是个是个熊瞎子,没准不小心踩踏了什么地方吧。” 许藏玉入了城便跑进一间铁匠铺子,“老板,要一把锯子。” 铁匠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发现是个乞丐。 一个邋遢乞丐,不要讨饭,反而要把锯子,有意思。 从一堆工具里抽出锯子,又对着里面的人道:“含丹,拿两个烧饼。” “要烧饼做什么?”老板娘探出头,看见进来的人顿时明白,把烧饼递给许藏玉。 许藏玉明白过来他们是把他当成要饭的,默不作声接过,“这些一共多少钱?” 抢着付钱的乞丐,说话文文雅雅的还怪有礼貌。 老板笑道:“烧饼不收钱,锯子你用完得还我。” 从山里出来后,许藏玉跑了一天一夜,就怕被人逮住。怀里的黄金拿着布裹了一层又一层怕遭人眼红。可现在,他生出浓浓的愧疚感。 城里还是好人多啊!不仅不赶他走,还给他饭吃。 于是,许藏玉也不藏着掖着,从怀里掏出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球。 “老板,放心出价,我想我付得起。” “你一个乞丐——” 拆掉布条,亮晃晃的金龙格外耀眼,许藏玉就拿着那把破锯子,一下又一下锯了半个龙角,往老板面前一丢,“够吗?” “......” 面前两人像木桩似的,好久才有反应,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这、这给我们?” 铁匠不可置信摸了半天,又咬了一口递给娘子,“真金子。” 铁匠娘子也欢欢喜喜摸了半晌,“这辈子还没摸过这么大块金子.......糟了,我们全身家当也找不开。” 许藏玉眼下对钱没有概念,但想这么多金子应该也能花上一段时间,大手一挥道:“不用找了,就当我买你的这把锯和饼子。” 许藏玉抱着金龙头就走,铁匠急急叫住他。 “等等,公子,我家里还有几件没穿的衣裳,你若不嫌弃,可以先换洗一番。” 铁匠不知道是不是世道变了,有钱人都这么随性。 许藏玉停了脚步,想这一身实在埋汰,没有推辞,“有劳。” 铁匠招呼着娘子烧水,又对着许藏玉劝解:“公子您抱着这么大块金子,难免不惹人注意,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您要信得过我,我把这块金子锻造成金铜钱,不仅取用方便,也能随身藏着。” 许藏玉明白过来,原来外面的世道也没好得过分。 他把金龙首丢给铁匠,“大概需要多久?” 铁匠拍着胸脯保证,“最多三四个时辰。” 铁匠铺关门谢客,许藏玉在门里洗漱,上上下下搓了个遍,原本清澈的水也变得黑黢黢的还有些难闻怪味,像是身体里排出的恶垢,细闻堪比屎臭。 许藏玉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掉粪坑里了,真难为铁匠老板没把他轰出去。 门外,叮叮当当的敲打伴随老板娘的交谈声: “嗐,刚进门那会儿,我还真以为来了乞丐,没想到是位贵客。就是看着.......”老板娘也说不上来,就感觉这人似乎懵懵懂懂的,“好像脑子不怎么灵光。” 第74章 铁匠抡着锤子,“你竟说瞎话,我瞧这位兄弟倒像是不拘一格修炼寻宝的人。” 许藏玉听着扶额,真是半句不假。他现在一无所知,可不算半个傻子。 洗好之后,许藏玉将自己擦得干干净净,确认没留下难闻的味道才换上新衣裳。 这是件普通的灰麻布衣,虽然普通,但针脚扎实紧密,每一处都裁剪得当,不知是不是铁匠娘子给丈夫准备的新衣,白白叫他占了便宜。 原本不成样的旧衣服他准备拿去当柴火烧了,不料却抖出个钱袋,他试着打开看看,却发现这东西怎么也打不开。 不知道是什么物件,被他随手塞到身上。 头上发丝未干,他用发簪随意半束,才推门出来。 刚想问金铜钱铸造得如何,铁匠娘子抱着柴火,抬头见了他啊的一声,然后脸上涨得通红,“你、你你你你” 许藏玉心里咯噔一声,坏了,没看自己长什么样,该不会被砸得面目全非吧。 他记得洗脸的时候,就洗出一层血垢。 铁匠听到惊呼声,打铁停下,抬头一望。 好家伙,哪来的小白脸,漂亮的不像话! “你是谁?怎么在我家?” 玉做的人,白得发光,就好像书上说的......铁匠好半天才起来那个词。 冰肌玉骨。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长得,简直像是画里出来的,好看的不像真人。 “......老板,你才给我的衣服,这就忘了?” 熟悉的声音才叫两人明白过来,眼前这人就是刚才那个浑身脏臭的乞丐。 没想到洗洗,居然是幅菩萨样。 铁匠娘子记得那身麻布衣还是她亲手递过去的,这么一件普通的衣裳在这人身上,居然都有股仙飘飘的气,明明和铁匠身上的没有什么区别。 换个人,天差地别。 铁匠尴尬挠头,“公子您这差别也太大了,我当认错人了呢。” 许藏玉看到墙角的水缸,朝里面望去,才看清自己的模样,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还好没有奇形怪状。 细看更是丰神俊朗,姿容不凡。 这么一张好脸干什么不好,盗什么墓呢。 领了铸造好的金铜钱,分量丝毫不差,许藏玉放心离开铁匠铺,考虑是不是该去医馆给自己治治脑袋,毕竟也不能一直这么傻下去。 这世上不乏修仙之人,但他没感觉自己像会法术的样子。 行至半途,他被一阵吆喝吸引。 “清甜爽口的果蜜甜汤,甜丝丝,脆爽爽嘞~” “来一碗。” 摊位前忽然出现位俊美公子,老板娘惊了下才道:“五、五十文。” 递上甜汤,铺面只余一块金铜钱。 穿着麻布衣,随手就拿金子付钱,现在有钱人都这么低调? 许藏玉说不出为什么会对一碗甜汤有期待,尝上一口,心里有些失望,倒不是难喝,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旁边酒肆坐满五湖四海的人,几碗酒下去谈天说地。 “你们听说天一宗除祸的那件事没,听说那次的祸邪门的很,天一宗前弟子被吞了连尸骨都找不到。” “还有两个跟着去的门中弟子魁首,有一个居然堕魔,疯了!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连天一宗也找不回来。” “还有玉安那片地,原本一片死气,除祸之后,灵气复苏,竟是一片福天洞地。” “此事,我也有所耳闻。各大门派争抢此地,秋水宗多次交涉都被赶了回来。” “里面不就一些老弱妇孺的村民吗?” “兄台你可别往里凑,天一宗、暗香楼、春辞坊还有去无门的都在盯着,要打着趁机吃口肉汤的主意那就别想了。” 许藏玉听入神,直到跟前忽然站了个脸颊胖乎乎的小孩儿,馋得口水从嘴角滴到衣服上。 许藏玉叫老板娘给小孩也端了碗甜汤,小孩儿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别别扭扭开心坐下,“谢谢,哥哥。” 一碗甜汤不过片刻就见了底,小孩儿笑着讨好:“哥哥,我还能再吃一碗吗?” 小孩儿嘴很甜,但是那一口虫牙看得人皱眉,一看就是平时没管好嘴。 许藏玉狠心摇头,小孩儿不依不饶,两只圆溜溜的眼珠子期待地看着他,“为什么?这钱就当是我借你的,等我回家,拿了钱就还你。” 藏玉思忖片刻,嘴里吐出冷漠无情的话:“因为,你不可爱。” 小孩儿先是愣了下,不可置信,然后葡萄眼珠子涌出豆大的眼珠子,嘴也瘪了,哇的一声,哭声震天,擦着眼泪跑向寻来的妇人。 “哇哇哇,娘,人家说我不可爱,我是不是不没人喜欢,哇哇哇......” 妇人当即怒了,“谁呀!说我家妞妞不可爱,知道这句话对一个小孩儿伤害多大吗?” 甜汤铺老板娘笑他,“公子真是人美嘴毒,那小孩儿恐怕要哭个没完没了。” 许藏玉求她莫声张,灰溜溜离了铺子。 “妞妞,谁骂你,娘帮你揍他?” 小孩儿哽咽:“不行,不能揍他,娘你让他夸我可爱。” 小孩儿手指头一指,发现甜汤铺已经没了人影,嘴一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 大街上一位神色迷茫的妇人,朝着来往的路人张望,看到个穿灰绿袍子的年轻人,眼前一亮,抓住那人的手,“小宝,是你吗?小宝。” 妇人看着便是一副痴相,显然脑子不好,年轻人难忍嫌恶,“疯婆子,你认错人了。” 妇人仍旧不松手,哭道:“我是娘啊,小宝。” “滚开。” 妇人被推得踉跄,正好撞向过来的许藏玉,晃眼的金铜钱滚了一地,年轻人本欲离开,见此改了主意。 “好个狼狈为奸的娘俩,一个装疯卖傻,一个趁机偷我钱袋,真当我没长眼。” 许藏玉先将妇人扶起,随即蹲下身捡钱,“我身上的钱,怎么就成了你的?” “还敢狡辩。” 一只脚踩向他捡钱的手,他迅速躲开,地上已经被踩出一道深深的坑洞,印出完整脚掌形状。 这力道,是修仙之人。 “区区凡人,也敢抢本仙的钱袋。” 地上的金铜钱全部被吸进年轻人手掌上的钱袋,他上上下下掂量着,眼里止不住得意,“今日本仙人心情好,不找你算账,日后见了我记得绕道走。” 刚到手的宝贝这就没了? 许藏玉捏紧手掌,看看能不能突然爆发出洪荒之力,但憋了半天,什么也没有。 年轻人笑着离开,不料被人抓住头发,脑袋邦邦挨了几拳,“坏人,还我家小宝的钱袋子。” “臭疯子,找死。” 年轻人掌中已然运出灵力,许藏玉赶紧上去把人拉开,那股灵力随掌风过来,可他根本动弹不了。 发丝吹乱,另一道掌风急速过来,年轻人被打飞出去,只留个钱袋子掉在他手里。 “敢动我家夫人,区区筑基后期也敢狂妄。” 年轻人吐血不止,根本爬不起来,两只手无力地在身上耷拉着显然已经废了。 许藏玉看得眼疼,修仙之人打架这么残暴。 拿了钱,速离是非之地,却被妇人抓住袖子,“小宝,我可找到你了,娘找得你好苦,你这孩子,怎么不记得回家呢。” “夫人,你真的认错人了。” “没认错,你就是小宝,长得这么好看,是我家小宝。” 许藏玉知道这位夫人神志不清,向着旁边出手的男子看去,谁料男子压住他的肩膀道:“少爷,回家吧。” “......” 许藏玉被莫名其妙带回路家,并非自愿。 “程管家,你领了谁回来?” 路老爷刚过来就听见夫人的笑声,心中惊奇,他家夫人何时笑得这样开心过? 被拽着进来的是位清俊少年郎,莫老爷见怪不怪,他家夫人自从失了幼子受到打击心智不全,总是偷偷溜出去,满大街找儿子,就算拉回来的儿子是假的,能让她开心一阵也好。 陈管家在他耳边交代了过程,路老爷听后觉得有必要问下此人来历。 谁会无缘无故带着一笔巨财在街上乱晃。 许藏玉:“我真不是你们儿子,是不是搞错了?” 路老爷:“我知道,我家夫人给公子添麻烦了。不知道公子大名?” 跟方才碰见的嚣张跋扈的年轻人相比,这位路老爷已经相当和善,许藏玉连忙道:“麻烦算不上。” 第75章 可问到姓名他却脑中一片空白,嘴张了半天?也说不出口,最后,不确定地说: “大概......叫龙傲天?吧。” “...................”好狂妄的?名字。 “那公子家住何?方?” 又是片刻迟疑,“......我一睁眼,就从石头里蹦出来了。” “...............................” 许久的?沉寂。 路老爷叹息一声:“程管家叫个大夫吧。” 这一叫不要紧,还真查出了大问题。 这人多半是个傻子。 脑子里全都是淤血,能活着堪称奇迹。 路老爷眼神一转,拉着大夫在角落里嘀嘀咕咕半天?。 再过来时?,路夫人担心地问:“小?宝怎么样了?” 大夫捋着胡子笑:“夫人,天?大的?喜事,我刚才查到这位公子和老爷有亲子关系。” 许藏玉:“......” 路老爷看着他愧疚地一拍脑袋,“我儿走失多年,没想到转眼就这么大了,爹爹我都没认出来。多亏了大夫。” “怎么认出来的??”真当他是傻子看不出来,演的?都是痕迹。 大夫笑着说:“方才我取了公子一滴血,意外?发现刚好和老爷的?血融合,公子你就是老爷的?亲儿子啊!” 听起来离谱,实际也完全不可靠。 许藏玉感到无奈,事到如今,先治脑子吧。 路府看着是个富贵人家,待着这里总归比外?面安全。 最开心的?就是路夫人:“果然是我家小?宝,我没有看错。小?宝。” 许藏玉硬着头皮,应了声:“唉,娘。” 许藏玉过了段少?爷生活,悠哉快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是一天?天?的?被人盯着出不了门?,大概是路家人觉得他脑子不好,出门?会丢。 苦口的?药喝了半月,屁用没有,许藏玉觉得凡是还得靠自己,总不能一直这么颓废下去。 待到深夜,就从无人踏足的?后院搬了梯子,爬上?高院,脚下忽然有人道:“小?宝,你在上?面干什么?” 路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扶着他的?梯子,眼神担忧。 “嘘——娘,我看月亮呢。” “哦,小?宝等?你看好月亮,试试娘给你做的?新衣裳。” 路夫人的?手指上?布满血迹未干的?针眼,许藏玉实在愧疚,根本做不到顶着别人的?身份心安理得接受这份馈赠。 又往上?爬了一步,刚准备跳下身体就无法动弹。 庭院里,传来争吵: “娘糊涂了,爹你也糊涂了,什么人都往家里领。我若这次不回来,下次路家是不是要换主子了?” “你娘难得开心,哄哄她又能如何?。你常在宗门?,你娘就是想见?你都难。” “我若不为宗门?效力,何?来今日路府生活。况且,娘不是心里一直念着弟弟,哪里有我的?位置。” 路鸣盯着墙上?的?少?年,心里更是憋屈,他娘这么多年何?曾注意过他,如今为了一个陌生人动起针线,不惜扎烂自己的?手。 现在有众人盯着,等?到无人看他不把?这个蠢货赶走。 解开术法,墙上?少?年摇摇欲坠,夜风吹开额前乌发,路鸣看见?一张惊慌失措的?脸,熟悉到让他震惊。 许藏玉猜到是那个高深莫测的?少?年使的?绊子,他已经感受到那个少?年好几次的?眼刀子。 半个身子从高墙摔下,没有摔到浑身散架,闪现过来的?怀抱接住了他。 居然是路夫人的?大儿子,把?他推下墙的?罪魁祸首。 路鸣简直难以相信,所有人都以为死了的?许藏玉,居然这么突然出现在府上?,而且是活生生的?,不是做梦。 “阿弟,你没摔伤吧。” 许藏玉:“......” 你们路家人怎么都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个个都演戏上?瘾了是吧。 第59章 许藏玉从他身上下来, 对这个半道的便宜兄长,生不出一丁点亲近。跟这种习惯扯着一张笑皮的人打交道太费劲,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算计。 他知道今晚走?不了,也没跟路鸣说半句谢谢, 黑着脸就走?。 路鸣却没有?发脾气, 勾着笑,跟在他屁股后面。路老爷根本看不懂他, 道:“路鸣, 你就算真不喜欢他, 也不要动手。” “是我错了,我发现,爹你给我找的弟弟,我很喜欢。” “我真是……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许藏玉走?到半路, 被?人截住,“跑这么?快做什么?,初次见面弟弟就给我甩脸子, 莫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和精明人说话无须弯弯绕绕,许藏玉拍掉肩膀上的手道:“我摔那一跤是你做的手脚。” “我的弟弟真是冰雪聪明。”这人真是死?不要脸,又倚着半个身子靠过来, 完全看不懂人脸色。 “弟弟莫怪,我以为母亲被?骗,才莽撞了你。” “哦, 那我原谅你了。还有?事吗?没事不要打扰我休息。” 许藏玉转身进门, 把?房门关上, 一只手拦住他的动作,语意不明,“弟弟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路鸣看他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装的, 那有?可?能许藏玉真的遭遇变故失了记忆。不仅是记忆,连身上的灵力?也丢得?干净。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你是我秋水宗弟子,我是你师兄,怎么?可?能不认识?上次一别,你一个人赌气跑下山,我找了你好?久,没想到你在家等我,现在装作不认识我,可?是还没消气?” 许藏玉深感怀疑,他什么?都不记得?,真假如何还不全凭这人一张嘴。 “赌气?” “上次你不是缠着我要结道侣,那时我正忙着宗门事务,打算过段时间再找师父,没想到你竟然赌气不辞而别。” 许藏玉:“.......” 路鸣伸手探向他的灵脉,“你的灵力?……” 许藏玉并非修为尽失,而是灵窍被?封,最关键的是全身灵脉受损,丹田之处还藏着一股暴动的灵气。路鸣分?出一缕探去的灵气,刚进去就被?绞杀干净。 问题相当?棘手,许藏玉失去的记忆或许和灵脉受损有?关。 收了手,路鸣心里有?丝窃喜,灵脉受损绝非朝夕之间能够修复,那这段时间能改变的事情太多?了。 “你说我喜欢你?” 这人虽长得?不差,但许藏玉完全没有?感觉。他平生最不喜欢两面三刀的人,尤其讨厌笑面虎。 “师弟不信?” 房门已然被?他撬开缝隙,再完全打开,让许藏玉对他敞开心扉,路鸣志在必得?。 “师弟,你初入山时,天资不佳,师父因此冷落你。那时你嘴甜讨人喜欢,天天缠着我教?你法术,相处数十载,师兄一颗心都给了你,师弟,你怎么?能因为记忆有?损,就将这段情揭过。” 许藏玉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还越觉得?熟悉,这些操作他好?像真能干的出来。 就算他真的为了在宗门扎根讨好?眼前的师兄,多?半也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至于不告而别,更像是跑路。 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就算是忘记,再提及也不可?能毫无感觉,路鸣从他眼底波动的情绪,不难看出许藏玉的动摇。他步步紧逼,企图将撬开的缝隙完全撕开。 不容许藏玉退怯,一只手将他拉住,右手握住他的手腕,虚指作剑,朝前放空一招,复又猛然后袭,诡谲的招式,然而,许藏玉的身体已经做出下意识的反应,跟着动作。 “师弟就算忘了我,也忘了我教?你的这招?” 他肯定?习过剑,在某个场合使出过这样的招式,那时似乎—— 脑海中浮现吵吵闹闹的画面,他似乎站在台上,周围的人都在看他,只不过,一张张脸都是模糊的。 越是回想,头痛得?越是厉害。 “想不起来,就别想。” 路鸣抱住他,修长流畅的腰肢握在掌中没有?一丝赘肉,仅仅隔着薄裳就能感受到完美又不失单薄的肌肉线条。看着这么?软的一个人,居然身体这么?硬,也不知能否由他化为春水。 路鸣几乎上瘾,埋首在他颈侧,汲取他身上的气息。 难怪那几个人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莫不是已经尝了其中的味道。 路鸣旖旎又肮脏的想法,就在这时被?一巴掌打散。 “你过界了。” 许藏玉现在不仅身体硬,就连那双甚是温柔的眉眼也淬了冷意,看着路鸣不仅有?防备还有?厌恶。 响亮的巴掌火辣辣的疼,就连嘴里都是血腥味,路鸣不怒反笑,好?啊,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这一巴掌他暂且记住,人在他手里,来日讨回也不迟。 第76章 路鸣舔着牙将嘴里的血吞下,那股子阴暗的暴戾也一同隐藏在皮囊之下,“师弟总是这么?心狠,你知道师兄我永远不会罚你,等回了师门可?莫要如此放肆,师父他老人家向来注重尊卑,若他看见必要罚你。” 路鸣是笑着说的,可许藏玉知道他生气了,只不过压着没有?发作。 笑面虎最难对付,心眼小,还记仇。 他低着头,像是后知后觉害怕起来,软下声音,“对不起师兄,我以为你和外面那些人一样。” 路鸣也没想到一句师兄听?得?心里如此舒坦,要是许藏玉一直这么?叫他,他真不忍心罚他。 不过,后半句又叫他生出怒意,他挑起许藏玉这张脸,比五年前出落得?更加引人注目。 原本虽是美玉,但在美人如云的修真界也不算惹眼,而如今,这块美玉被?雕琢的更为精致,透出的光华让人不注意都难。 又毫无自保能力?,碰上别用用心的,这辈子都恐怕难见天日。 “谁欺负你,告诉师兄,我帮你剁了他的手。” “没事的师兄,我已经跑掉了,况且,那人的样子我快忘记了。” 路鸣摸着他的头,“我的师弟就是心善。” “师兄我好?像头又痛了,还很困。” 路鸣拿不准他的情况,不敢贸然动手,只道:“天色已晚,你先休息,待师兄为你找到良方,必帮师弟治好?。” 许藏玉关上门,落好?窗,听?着门外脚步声离开才放松下来。 他信不过这位路少爷的话,大概是从一开始的印象就不好?。许藏玉总觉得?他说话半真半假,认识他是真,至于相爱,简直笑话。 许藏玉很烦躁,目前他只得?知秋水宗一个线索,至于其他的,路少爷并没有?透露。 他虽是仙门弟子,却修为尽失,这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今日出逃计划就此作罢,待明日再出门探探,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就不信重金之下找不到任何线索。 次日清晨,许藏玉没等到仆人叫他起床,脸颊上有?骚动之感,像是垂落的发丝,紧接着指腹抚过。 许藏玉早就清醒过来,并未睁眼,待另一道呼吸接近,一巴掌扇过去。 用足了力?气,声音格外响亮,再装下去就骗不了人了。 睁开朦胧的眼,果不其然是一张阴翳的脸,上面印着个通红的巴掌,清晰到五指可?见。 许藏玉硬是挤出点不存在的眼泪,做出愧疚之色,“师兄,是不是我打伤你了?” 偷香窃玉不成,还被?人再三甩了巴掌,路鸣何曾被?人这样羞辱,后槽牙都要咬碎,硬是挤出虚伪的笑意,“没关系,我相信师弟不是故意的,况且师兄已是金丹后期,怎会被?你一个巴掌伤到。” 事实上,路鸣也在强撑镇定?,脸上这一巴掌痛得?要死?,他想不通许藏玉一个废人哪来的这么?大劲。 路鸣起身,往脸上敷了层药,火辣的痛感才消退一些,但是那道巴掌印依旧醒目,不得?已,戴上半边面具遮掩。 “师兄下次进我房间,还是要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这人向来睡觉不老实,若是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我实在无颜再见师兄。” 许藏玉说得?情真意切,心里却在嘲讽,那巴掌还是打轻了,这个色欲熏心的东西,若他恢复修为,就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 昨晚他已经锁好?门窗,看来这对于起了贼心的人根本没有?作用。 路鸣戴好?面具,收敛表情又成了道貌岸然的君子。 “师弟,快起来,今日你随我回山门,让师父看看你的身体。” “今天?会不会太突然?我还没和路夫人告别。” 路鸣把?他从床上拽起来,“何必惊动家里人,叫他们伤心。” 他将许藏玉屏风上的外衫拿过来,“你身体的状况不容小觑,就连我也解决不了,怕是只有?师父才有?办法。还有?你身上的灵脉损伤,再拖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路鸣说得?十分?严重,许藏玉并不觉得?在他恐吓,其实他也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头重脚轻,若不是内里出了问题,怎么?会到修为尽失的地步。 穿好?衣裳,路鸣给他戴了顶帷帽,轻纱遮到腰处,根本看不出样貌。 他看了眼路鸣道:“师兄,我们不能正大光明的回宗门吗?” 路鸣抬手扶了下面具,“你一忘忘得?干干净净,连之前惹的祸事都不记得?,要是你成日这样抛头露面,还不知哪日被?得?罪过的门派悄无声息杀了。” 许藏玉尴尬笑笑,“我得?罪过很多?人吗?” “当?然了,可?不只一两个门派,哪一个不是恨不得?将你抽筋扒皮。” 路鸣御剑带他离开,行至山门,路鸣才透漏了些他以往的事情,比如他的名字叫许玉,他的这位师兄叫路鸣,之前他卖过假药,害过不少人,目前还在被?各大门派追杀。 总之,一个字,惨。 许藏玉想不明白,自己好?歹长了张好?脸,怎么?尽干缺德事。 但他摸到腰间口袋的黄金又沉默下来,都跑去挖墓了,卖点假药好?像也没多?稀奇。 到了宗门,许藏玉一路收到各种奇奇怪怪的眼光,有?人上来找路鸣说话,问起他全被?路鸣挡了回去。 “路鸣什么?人被?你藏得?严严实实,连我们的关系都不能看一眼?” 说话的弟子仗着和路鸣关系好?,抬手要掀许藏玉幕帘,被?路鸣的剑挡住,“不怕师父怪罪尽管来看。” “......原来是师父要见的人,多?有?得?罪。” 若真是师父的贵客,那他的行为可?免不了受顿罚,他瞪了路鸣一眼,这家伙不早说。 “管好?嘴巴,还不速速离开。” 那人走?了,许藏玉才问:“我们不是同门为何不能见?” 路鸣:“师弟你不会以为自己在秋水宗很受欢迎吧?你失踪这么?久大家都以为你死?了,若是他们知道估计又要为难你。” 许藏玉:“......”什么?万人嫌体质。 路鸣抓住他的手,“你好?好?跟在师兄身边,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行至掌门住处,陈述瞧了眼自己奇怪的大弟子,“你这是?” “不小心受了点小伤。” “修仙路上受伤是常事,路鸣你不必对自己的脸有?过多?负担,就算是破相也不会有?人笑你。” 路鸣的头差点抬不起来,这根本不是受不受伤的问题,要是让人看见他脸上的巴掌,没人笑才怪。 陈述叹气,年轻人总是爱俏,一点小伤也遮遮掩掩,这小子对自己的一张脸倒是格外爱惜。 他把?目光从路鸣身上收回,看向路鸣身后遮掩的人,看不出身形样貌,不知这小子搞什么?鬼。 “你带这人过来见我何事,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出真面目?” 路鸣抬眼示意,目光看向周围弟子,陈述更是好?奇,道:“你们都出去。” 等人彻底走?后,许藏玉才揭了帷帽,陈述看了眼就惊坐而起。 “你——” “师父莫气。”路鸣抢先开口,“师弟当?年不辞而别,未必是叛逃宗门,我看其中必有?苦衷。” 陈述张着嘴,看向路鸣,示意他解释。 “师弟修为尽失,也不知遭受谁的毒手,现在就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师父求您帮师弟看看?” 修为尽失,记忆全无。 又叫师弟。 路鸣这是打算趁机拐人。 但这个许藏玉可?是个烫手山芋,待在秋水宗日子岂能安生。 第60章 “师父?” 陈述看出路鸣眼中恳求, 思忖片刻才道:“你上前来??” 许藏玉走到跟前,一丝灵力若线,缠上手腕,那股灵气顺着?经脉探入身体?, 似乎搅入滚烫的开水, 里面暴躁异常。 最关键每一处经脉都有不同程度损伤,正常人不是废了就?是死了, 许藏玉现在还?好好活着?是他命大。 正想告诉路鸣, 趁早将这个麻烦丢了, 可灵气行?至丹田,只是一瞬间,就?遭到反噬。 饶是元婴巅峰的灵气也被搅碎得一干二净,陈述心口一阵气血翻涌, 运气平息才神?色缓和。 “师父怎么样?了?” 路鸣看到师父的脸色十分难看,想着?要是实在治不好,就?偷偷将人养着?, 反正外面的人都以为许藏玉死了。 他好不容易得了个有趣的人,哪有随便脱手的道理。 许藏玉知眼前这人应该是秋水宗门?派最厉害的人,连他都觉此事棘手的话, 那恐怕自己凶多吉少。 “灵气暴动,全身经脉损坏,想治难, 不治, 性命危矣。”陈述沉默一瞬, 对他道:“你在此候着?,我有些话交代路鸣。” 路鸣知道师父是有不方便当?着?许藏玉说出的话,对许藏玉说了句‘去去就?回’便跟上陈述。 第77章 进了内室, 陈述抬手布下结界,脸色依旧沉沉。 “师父到底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天一宗五年前除祸,楚舒疯了,许藏玉失踪,所有人都以为是萧明心得了机缘,我现在才知道得了机缘的另有其人。” 路鸣:“师父的意思……得了机缘的难不成是成了废人的许藏玉?” “就?是他,”陈述的语气有些激动,“我记得上次弟子大比,许藏玉不过金丹中期,可如今......他的丹田中却蕴含化神?的灵力,难怪他的经脉会被撑爆,这根本不是普通人承受得住的力量。” “化神?!!!一步飞越到化神?!”就?连他的师父都卡在元婴巅峰近百年,许藏玉越阶再越阶到化神?期,这样?的好运谁见了不眼红。 陈述嘴角嗤笑?,“就?算是化神?,也是废物化神?而已。只要他解开封住的灵脉,灵力暴动必死无疑。” 路鸣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在得知许藏玉用不了化神?的力量,那股微妙的嫉妒居然得到平衡。 自己作为天赋上乘者,多年苦修努力,居然比不上旁人意外得到的运气,任是谁都无法心平气和。 可许藏玉的运气终究差了一道。 成也气运,败也气运,他承受不住这江海般的运道。 若是换他...... 陈述咬牙吞下那份可惜,对着?路鸣道:“他许藏玉承受不了的富贵,未必你承受不了。” 路鸣一惊,心脏不禁捏紧,“师父的意思?” “有禁术可通过双修夺取他人修为,许藏玉终究是个废人,不过早死晚死的区别,何不将他化神?力量化为己用。” 路鸣难以抑制心里那股渴望,几?乎忘了呼吸,直到陈述的手重重拍在肩膀上。 “不过,他终究是化神?之身,通身灵气未必肯为他人夺取,能不能取得他的信任,不遭反噬,就?看你的本事。” 路鸣定了定神?道:“徒弟明白?。” 陈述提醒他,“必要时可用非常手段,为师相信你懂这是什么意思。修炼路上运气不常有,路鸣你可得好好抓紧。” 门?里的交谈一句都听不见,靠近时,许藏玉感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外面,门?外,有三三两两的看守弟子,到处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既是同门?,何须如此防范。到底有什么话是不能当?他面直说的。 许久,内室的门?才被打开,路鸣踏步过来?,笑?容温和,几?乎所有的脾气都收敛得干干净净,牵起他的手道:“让师弟久等,我和师父在商量你的治疗方案,放心师兄不会让你有事。” 许藏玉暗笑?不语,感叹这人脸皮真是一天一变,始终都瞧不出他的真面目。 他不着?痕迹收回手,“是生是死我早就?看淡,若真治不了也无大碍,不过,我死前一定要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也不枉活这一遭。” “师弟说什么胡话,我能治好你。” 许藏玉抬着?眸子看他,澄澈通透,不掺杂色,路鸣撞上他的眼,不免有片刻的慌张。拿过许藏玉手里的唯帽,重新替他戴上,那股迫视膈与轻纱之后,路鸣才重新望了回去。 “我们回去。” 路鸣的手不容拒绝扣住他的手腕,逐渐滑入手心,攥紧每一根手指,许藏玉动了动手,无法挣脱,沉默像冰在两人之间冻结。 “你我从前就?是这样?执手相握,约定终身,很多事情你不记得没关系,师兄会慢慢让你记起。我只望师弟不要排斥师兄,最起码在你的心里给师兄留道口子。” 沉默的冰久久未被敲开,路鸣的眼色一点点沉下,终于听见他的一句话。 “我总需要适应的时间,师兄等我想起来?吧,那样?我对师兄才不算有失偏颇。” 想起来?,永远不可能,那些不重要的记忆,许藏玉没必要想起,他只需要带着他路鸣重新带给他的记忆就?行?。 路鸣笑?着?说:“我会帮师弟记起曾经。” 许藏玉被带到路鸣住处,这里除了路鸣和他再不见其他人,外围设了阵法,除路鸣无人能够出入。 路鸣每天都会给他熬一碗汤药,说是帮他修复经脉,恢复记忆。 许藏玉一直嫌药苦,路鸣便哄着?给他买外面的蜜饯,等人走后,许藏玉立马把药倒进土里。 “师弟,你爱吃的点心。” 催命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许藏玉捂着?嘴道:“赶紧给我,说好,我喝完药就?给我带点心。” 路鸣拎着?食盒过来?,看到桌上干净的药碗,笑?意更深,“我当?然不会骗师弟。” 许藏玉打开食盒含了一口蜜饯,紧皱的眉才松开,“我每天都喝药也不见想起一丁点东西,咱们秋水宗到底有没有靠谱的大夫?” “你身体?损伤严重哪有吃药不到半月就?能好,师弟耐心些。” 许藏玉耍起赖皮,“那我不管,我每日?必须吃到回芳斋的点心,不然那药我不会再喝一口。” 路鸣摇摇头,“行?,都依你。” 他坐过去,将人揽在怀里,还?未等一亲芳泽,怀里的人游鱼似的溜走。 翻箱倒柜,拿出一个钱袋,“对了,一直忘了问师兄,这似乎是我之前的钱袋,里面是不是有很多钱,我怎么打不开。” 路鸣笑?意淡了,忍耐心中烦躁,没有发作,不知是不是失了记忆,许藏玉单纯如稚子,对于感情一窍不通,任他顺着?,哄着?,两人的距离也没有更靠近。 难不成真要用师父说的非常手段不可。 “那不是钱袋,那叫乾坤袋,内含乾坤,修士用来?储物,需以灵力打开。” 许藏玉欢欢喜喜递上来?:“那师兄帮我打开。” 见他愣住,反问:“不可以?” 路鸣苦笑?,若是许藏玉用化神?灵力封住,他还?真打不开,他用灵气探去,发现封存乾坤袋的依旧是金丹中期才松了口气。 “乾坤袋是修士私密之物,既然师弟不介意,那师兄帮你打开。” 解了禁制,路鸣率先查看,确保里面没有透漏许藏玉身份的东西。 可乾坤袋中出乎意料的简陋,他拿出一个只有几?百银子的钱袋丢给许藏玉。 然后,又翻出几?件衣裳,一些杂七杂八不重要的小玩意,想来?是天一宗的人曾经送给他的东西。 至于里面几?本天一宗修炼秘籍,全都被他藏于袖中。 那把看起来?不凡的剑路鸣还?是拿给了许藏玉,他如今没有灵气,这把剑对他也是无用。 那把剑许藏玉拿在手里怎么看怎么喜欢,可惜没有灵力,不知道这把剑威力如何。 路鸣在那堆小玩意中看到一个被单独存放的东西,一只精巧的小鹤,不知是法器还?是传讯之物,他注入灵气,发现这东西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是什么?”许藏玉被这漂亮的小玩意吸引,放下剑,拿了过去。 路鸣留了个心眼,若这东西真是传讯之物,那需要趁早毁了,让它彻底变成死物。 袖中的手运起灵气,许藏玉就?迫不及待凑过来?,“还?有呢?” 灵力在指尖溃散,路鸣先一步拿到乾坤袋里最后一样?东西,装在长长的木盒中,打开居然是一幅字画,和乾坤袋里所有适用的东西不同,这副字画尤其突出。 修炼者用灵气刻印的画卷,展开便栩栩如生,里面人物神?态一展无余。 路鸣脸色黑如锅底,几?乎要立即毁了这幅画。 许藏玉好奇凑过去,哪知路鸣瞬间收起画卷,不让他看到一点,“师兄,那是什么?我的东西,难不成我还?不能看?” 路鸣沉下脸色,“我不知师弟竟藏了春辞坊的淫邪玩意,还?是说师弟背着?我做了什么好事?” 这么多天来?,路鸣第一次不收敛脾气,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把他气得装都不装了,许藏玉愈加好奇。 “师兄,到底是什么,就?算是要骂,也让我被骂得明明白?白?。” 路鸣的手骨捏得咯吱作响,那幅画卷终于展开一角。 看着?看着?许藏玉笑?意也僵住了。 一个少年坐在光洁的胸膛上,被他压着?的人似是受到他的强迫,手指扣紧地面强忍着?。 但他少年十分得意,虽未见真容,下半张脸却十分放肆。 更让许藏玉无地自容的是,少年怎么看怎么像他。 那个被压的人,许藏玉还?没看到脸,路鸣就?收了画卷,逼问:“进去了?” “.......啊?” 许藏玉忽然不想秒懂。 “我竟不知师弟如此压抑,做出这些错事,难怪在外得罪了不少人。” 证据在眼前,饶是许藏玉巧舌如簧也变得支支吾吾,“.......这、这上面的人是谁?” “天一宗的得意弟子,还?有个凶悍的未婚妻,还?未成婚就?被师弟如此作弄,师弟觉得他们两个哪一个会放过你。” 第78章 “...........................” 现在他不仅坏事做尽,还?是个恶贯满盈的□□? 路鸣收了画,浑身憋着?的气没处发作,看许藏玉心虚的样?子更是恨得牙根痒痒。 “都怪我以前纵容你,日?后师弟还?是这般胡闹,师兄都会双倍讨回来?。” 气不能发在许藏玉身上,路鸣出了院子,就?劈了一棵参天大树,又将周遭毁得七七八八,除了精疲力尽,心里的气也没消半点。 “你就?这点窝囊本事?” 背后的声?音让路鸣回过神?,收敛怒色,恭敬道:“师父。” “半个月时间可有进展?” 路鸣沉默不语,陈述冷哼一声?,“你不会打算用真心做诱饵,以真情来?打动?” “我以为你向来?行?事果决,没想到在感情上还?是个毛头小子。”陈述语重心长,“真心或是真情都不重要,能真真切切得到手里的才最重要。” “按照你如今的进展,何时才能获得化神?之力,若你实在不能,这份机会,理当?让给可以胜任的师弟。” 心口瞬间被攥住,路鸣后背一紧,“求师父再给我点时间,他是我先发现的,这段时间也一直是我在照顾,若是换做旁人,恐怕会让他更加排斥。” 陈述不欲多言,“你明白?就?好,日?后便没有许藏玉这个人,你可要小心藏好,叫外面的野狼发现,你怕是要被抽筋拆骨。” * “章前,怎么快两个月都没见你人影,跑哪逍遥快活了?” 章前在床上躺了许久,伤好才跟狐朋狗友出来?,上次要不是意外得罪的疯婆子是路家人,他早就?得到那些黄金。他已经打听清楚,那个年轻人被疯婆子当?成路家少爷带回家养着?。 但他不信,那个年轻人一辈子不出门?。 看着?身边的狐朋狗友邪念又起,“你们知不知道那个疯了的路夫人新领的儿子,长得那叫一个标志,身上还?带着?一大袋子黄金,我原本想抢了黄金之后,让他陪我快活快活,哪知道半路让那个疯婆子搅和了。” “一大袋黄金?”平时都是干偷鸡摸狗营生的几?人瞬间来?了兴趣。 “一个男人能有多标志,章前你不是喜欢女人怎么对男人也下得去口。” “你们懂什么,等你们见了,就?知道以前见到的都是些庸脂俗粉。” 章前铺纸拿笔,很快画出一人,风姿天成,见之难忘。 “若真如画得这样?,那可真是——” 一个头颅忽然滚落,鲜血染在画上,掉在画中美人手边,几?人瞬间失声?,刚和他们说话的章前居然转眼丢了脑袋。 “是、是谁?” 路鸣从后面走出,看了眼带血的画便烧得干净,“你们既然都见了这人,那只能去阎王殿伸冤了。” 几?具尸体?咚得倒下,被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路鸣又赶去路家,耳提面令再三交代所有人,才放心离开。 第61章 乾坤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许藏玉收了回去?, 只有那只小鹤被他放在手心把玩,这样精巧的?小玩意,是个死物,也太?过可惜。 看够了, 玩够了, 正准备丢回袋里?,小鹤却忽然飞起来, 围着?许藏玉绕圈。 “原来你不是死物。” 许藏玉难掩心中激动, 伸手接住小鹤, 小鹤果真听话落下,这股默契燃起许藏玉的?期望,他迫不及待问:“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的?主人是我对吧,你会说话吗?” 一连串的?发?问, 小鹤只歪着?脖子看他,然后在他手心表演了个转圈圈。 “好吧,没想到真是个取乐的?小玩意, 未通灵智,想必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许藏玉又失望了。 戳了戳小鹤,哪知这小东西嗖得飞出去?, 不过很快便被外?面的?阵法拦住,但小鹤仍旧不放弃,硬着?脑袋往上撞。 怕这东西把自己撞坏, 许藏玉把它?抓了回来。 “不要乱跑, 外?面的?这道阵法你闯不出去?。” 小鹤在他手心扑腾不停, 非常焦躁,许藏玉只好安慰:“等等,我想到办法一定让你出去?。” 养不熟的?小东西, 走了就走吧,最起码不用像他一样每天窝囊活着?。 * 路鸣消失一天,次日,准时出现。 端着?每天惯例的?一碗苦药,神不思蜀,许藏玉没动那碗药,只看着?他空荡荡的?手。 路鸣:“师弟,多吃甜食无益。” 许藏玉将空荡荡地食盒递到他面前,“我修仙之体,还?能因为吃甜食吃死?师兄,若你不想每日给我买糕点?嫌麻烦告诉我就行,我还?有些钱可以拜托其他师兄帮忙。” “你找什么?其他师兄,”路鸣像是被他刺到,声音尖锐,意识到自己失态,才平复情绪,“不过是跑一趟而已,师兄岂会这点?耐心都?没有。我今早忙着?门中事务,这才忘了给你买。” “你好好喝药,我去?去?就回。” 路鸣拎着?空荡荡的?食盒到回芳斋,不想今日的?人格外?多,他站在外?面人挤着?人,手里?的?食盒忽然动了下,灵光一窜而过,刚掐住灵力去?捕捉,就被人挤着?往前栽去?,等再看,茫茫人海,那点?踪迹早就没了影子。 他检查了一遍手中依旧空荡荡的?食盒想自己是不是过于谨慎,以至于,草木皆兵。 兴许是自己看错了呢。 若是往常,他绝不会如此敏感,只不过,面对即将要做的?事,心里?还?是不免紧张。 无论,他窃取或不窃许藏玉的?灵力,许藏玉都?保不住化神的?修为,只有,他将那股灵力收取,许藏玉才能保住一条命。 就算许藏玉日后恢复记忆,再怨再恨,都?是他路鸣救了他的?一条命。 没有他,许藏玉早就死了。 路鸣自认为没有什么?道德底线,做起这件事并没有多少?心理?负担,只不过有点?遗憾,遗憾许藏玉没有将那颗心主动交出来,因此,他需要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挤进去?。 做贼偷东西的?感觉终究没有征服来得痛快。 * 少?年一身绿裳隐入花丛,无聊拨弄花草,赤红花汁渗入指缝,欣长?的?指尖犹如淬了毒,可惜这双手是断折利器,生不出催天毁地的?力量,也只能拨弄手下脆弱的?花草。 许藏玉已然转了半天,可最终还?是走回原地,他暗中记下路鸣走过的?每一步,重新?复拓,然而,每次都?会被弯弯绕绕的?花丛挡住。 该死的?阵法,非得用灵力才能破开? 身后花枝拨动,路鸣咦了声,“师弟?” 残枝败花践踏满地,路鸣笑着?问:“这些花得罪师弟了?” “我只是想出去?看一眼,谁知道进来转了半天。”他从这些花上踩过,未见?半点?怜惜,“我就算不得同门喜欢,他们难不成还?能杀了我?总躲在这当缩头乌龟算什么?。” “......师弟。”路鸣无奈看着?他,“你总是这么?任性,从前吃的?苦,转头忘了。我并非拘着?你,而是你的?身体再经不起一点?伤害。” 他揽住许藏玉的?肩,“我已经寻到救你的?方法,要不了多久,师弟你想去?哪就去?哪。” “真的??”许藏玉犹疑地问,“什么?法子。” 路鸣敛下眼底深幽,“我在修习一种平复灵力暴动的?功法,只要师弟不排斥我,我可将我的?灵力灌入为师弟医治。” “听起来挺有意思。”许藏玉拿过他手中的?食盒,摸到底部隔层,发?现里?面的?小鹤已经不见?,这小东西听不懂人话,跑路倒是快。 “师兄所?习功法,可要我一同修习。” 路鸣靠得更近,手滑到许藏玉腰间,“只要师弟愿意,师兄来就好。” 许藏玉撇过头,朝花丛外?走,脸色并不好看,“师兄说的功法到底是什么?” 腰肢被人从背后锁住,他听见路鸣吐出两个字。 “双修。” “你我情投意合,就算是鱼水之欢,也本该水到渠成。” 许藏玉却想笑,甚至装都?装不下去?,“若只有此法,不解也罢。我只听说世间有阴阳相合之道,还?未有双阳得道之法,师兄莫不是弄错了。我对师兄只有尊敬之心,若因此毁了师兄的?道,倒不如由我一死了之。” 路鸣的?笑面一点?点?破碎,他以为许藏玉是久经花丛的?多情种,没想到是块古板倔强的?臭石头。 男人如何,女人又如何,不过一具外?在皮囊,双修之法又不是只有男女才可以。 许藏玉死都?不怕,还?怕和男人睡一觉。 “师——” “别说了,反正我是不会走这种歪魔邪道的?路子。” 第79章 路鸣被他说得一肚子火,脾气瞬间上头,把人扣在怀里?,“行不行,师兄会教你的?。” 他的?指尖捏着?一颗雪白?药丸,散发?淡淡密香。原本不想用这种让人心生幻象的?毒,不想最后还?是用上了。 许藏玉这张嘴太?硬,不用点?手段根本撬不开。 他许藏玉看人从来没有错过,路鸣就不是个东西,装了这么?久果然不装了。 “师弟,听话点?师兄是为了你好。” 下颌被掐到发?红,许藏玉仍旧不肯松懈牙关,“......我到底是谁?” 路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记住,你只有我一个师兄。” 那颗药丸被塞进许藏玉嘴里?,外?面裹着?糖衣,消融后那股苦涩的?味道顿时逸散,苦到他想呕吐。 纵横剑气从背后袭来,漫天红花飘散,浓重的?杀气直冲路鸣身后,路鸣从惊愕中回神,拔剑抵挡,但奈何对方剑气实在太?强,饶是他做好准备也被逼退一大截。 更让他后背发?凉的?是,这样的?剑气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食盒早就劈成两半,精致的?糕点?碎成粉渣,只有他手里?还?留有最后一块完整的?。 周围都?是纷乱剑气,毫无灵力的?许藏玉只能站在原地,可那几道剑气从他身边擦过便刹那消散。 不知道谁在秋水宗里?找事,但许藏玉庆幸这个意外?让他趁机吐掉嘴里?那颗药。 “我的?师弟,什么?时候成了秋水宗的?人。” 很清冷,又疏离的?声音,是冬日握在手中冻手的?冰,可许藏玉却控制不住回头。 提剑少?年,一身素袍,锋眉俊目,恰如苍山一片雪,过时冷风,遇水消融。 那片雪飘到跟前,簌簌融化,果然是暖的?,甚至还?有点?烫。 许藏玉的?手背接到了少?年掉下的?泪,是烫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 每个字几乎都?是沙哑的?,那双眼在极力克制,终究控制不住沁红的?眼角。他的?背后冒出一个扑哧翅膀的?小鹤,飞了半圈落在他的?肩膀,许藏玉忽然明?白?少?年是谁叫来的?了。 “师兄来晚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弄丢你。” 他伸出手,动作极慢,小心翼翼,像试探那般拨开许藏玉额角凌乱的?发?丝,做好之后,方才迟钝地收回手。 剑锋翻转,少?年看向身后的?人,眼底重新?浮现冷色,已然是风暴暗涌,不再压抑,杀意朝路鸣席卷。 刀光剑影只在一瞬之间,快如疾风,许藏玉却出乎意外?地将两位高手对决看得一清二楚。 少?年剑法中规中矩,磅礴大气,可越到后来越偏激,路鸣几乎是被他压着?打没有还?手之力,路鸣终究会败,只是能撑多久的?问题。 “秋水宗果然只会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卑鄙龌龊之流,偏好渡世救人的?虚名。” 路鸣吞下喉间涌上来的?鲜血,咬牙道:“见?不得人的?事?那你呢,萧明?心。你对他的?心就光明?正大?你应该听到了吧,他说了不喜欢男人,” 萧明?心的?脸色果然变了,像被踩中尾巴一样狼狈。 说什么?光明?磊落的?话,心里?想的?东西还?不是一模一样,他路鸣得不到的?,旁人也休想得到。 路鸣估算着?时间,这时候师父应该已经被惊动,可萧明?心却忽然拿出一个传送卷轴,转眼间,三人已经到了一片荒地。 这时他才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你难道还?想杀人灭口?我已经传信师父,就算你杀了我,我师父也知道是你动的?手。” 萧明?心杀意未减,仍旧一剑刺穿他的?肩膀,等不及再补一刀,便被拉住手腕。路鸣看到他身后的?人,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燃起一点?微妙的?希望。 也许,许藏玉对他真有一点?微妙的?在乎。 可他听见?的?却是一句极其平淡的?话。 “不要为了这种人搭上自己。” 路鸣身上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剑伤,虽然没废根基,但也够他修养一阵。那点?期待碎得干干净净,他本不该有此妄想,许藏玉会为他说话,他应该恨他才对。 许藏玉不想这个少?年为他冒着?份险。秋水宗根基深厚,不可能不护着?路鸣这个徒弟,就算他有错,也不会任由他人轻易杀害。 萧明?心看出他眼底的?担心,这才从怒火中找回冷静,挥去?剑上血迹,收回剑,不自觉软下声音。 “好,师弟,我们回家。” “等等。” 路鸣强撑着?起身,从怀里?拿出一块方帕包裹的?完整点?心,张着?嘴几乎是恳求的?语气,希望许藏玉能够有一丝动容。 “你要的?点?心,我给你带回来了。” 许藏玉只看了眼,没有丝毫被打动的?迹象,“用这些甜点?做哄人的?把戏,可我从没说过,我喜欢吃甜的?。” “别再自己我感动了,这东西留给你自己吃吧。” 许藏玉没有留恋,没有回头,路鸣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两道背影越走越远,手里?捧着?甜香的?糕点?被捏得粉碎。 偷来的?东西,永远都?是偷来的?。 许藏玉从始至终都?不是属于他的?。 路鸣狼狈地冷笑,眼神阴鸷,天一宗算什么?东西,掌门弟子已经疯了一个,另一个谁保证以后会不会出意外?,只要他路鸣爬得够高,早晚天一宗也会被他踩在脚下。 他今日所?受屈辱,也要一点?一点?讨回来。 捂着?肩上的?伤,路鸣跌跌撞撞往回头,偏偏迎面一个不长?眼的?跛脚疯子往他身上撞,路鸣疼得吸气,一脚踹过去?,“你是想死吗?” 疯子抬起头,看向路鸣却忽然清醒,“是你,你是秋水宗的?人,济世堂就是你们开的?,就是你们卖假药给我,我一辈子的?积蓄啊,全都?赔了,我找你们理?论,还?被打断了腿。” “你们赔我的?钱,赔我的?腿。” 他嚷嚷着?,顿时围过来好几人,对着?路鸣指指点?点?。 路鸣打量一番都?是筑基修为,根本没放眼里?。 几人看着?他嘲讽:“在秋水宗卖假药被人报复了吧,啧啧……怕是伤得不轻啊。” “今天你倒霉碰上债主,不把赔款交出来,休想活着?回去?。” 路鸣被气笑,心中杀意翻腾,“就凭你们几个废物?” 他动不了萧明?心难道还?拿捏不了几个废物,今日没能在萧明?心身上剜下一块肉,就拿这几个不长?眼的?祭剑。 刚拔出剑空间却有波动,一张灰白?死人脸出现一旁,是路鸣再熟悉不过的?人。 “你们传我,是有我师弟的?消息?” 几人面有愧色,“不、不是,周侠士,我们不要你给我们找人的?钱,你能不能帮我们出口气,他们秋水宗的?实在太?欺负人。” 天下不平之事甚多,去?无门每天连渡冤魂收恶鬼都?忙不过来,哪有精力管活人的?事情。 周回并不想掺和私人恩怨纠纷,但秋水宗几个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看向浑身杀意,伤痕遍布的?人有点?意外?,居然是秋水宗路鸣。 “你身上的?伤......是天一宗的?人动的?手?” 观察剑痕用的?是天一宗的?招式。 “不关阁下的?事。”有去?无门的?人在,路鸣知道今日的?气解不了,半点?没有交谈的?欲望。 “你觉得你走得了?”周回叫住他。 路鸣生起冷意,“你什么?意思?” “我因秋水宗假药一事根基受损,休养五年,你不会此事就此揭过了吧。你们推出一个冤大头挨了十鞭,但我可不是傻子。许藏玉的?债讨了,我周回的?债还?没讨。” 数个小纸人从他手中挥出,每个都?拿着?剑在他操控下将周回团团围住,周回本就伤重,根本难以应付他的?邪门招数。 “你敢杀我,秋水宗不会放过你。” 周回淡然冷笑,“杀你?哼,死是多么?简单的?事情,苟命活着?才叫煎熬。秋水宗的?天才大弟子应该没尝过做废人的?滋味吧。” “你敢——” 几把剑将他丹田捅了个穿,腹中金丹碎得不成样子,掌中灵力也在骤然溃散。 路鸣疯了似的?跪在地上,“你凭什么?毁掉我的?天赋!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成为一个废人比让路鸣死了还?难受,没有修为他拿什么?往上爬,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没有修为他早就会和他那个早死的?弟弟一样,在试炼中被意外?丧生。 没了修为他会被变成人人可欺的?废人。 周围的?嘲讽路鸣全都?听不见?了,直到那道熟悉的?声音,他最后的?救星出现。 第80章 路鸣跪着?爬到陈述面前,“师父,我的?丹田还?有救的?对吧。” 陈述探过灵力,神色凝重,给疯疯癫癫的?路鸣喂了口丹药,“保住你自己命吧,许藏玉果然是个祸星,我早该不让你带他回来。” 路鸣几乎疯了,他的?丹田真的?废了,就连师父都?没有办法,谁也没办法救他。 他拔剑想要自尽,却被陈述施法拦住:“路鸣,别做这种丢人的?事情。” 秋水宗丢不起弟子自尽的?面子,他连死都?做不到。 第62章 许藏玉被萧明心?带到竹林雅居, 这?里布置冷冷清清,却让他难得心?安。 只?是眼前的少?年?貌似......是他藏在乾坤袋里那副□□画像的主角,这?人自称师兄,若不是仇人, 他便?是情债了?。 “师弟, 这?五年?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会被路鸣关在秋水宗, 若不是千里鹤传迅, 我真怕你是不是永远消失了?。” 许藏玉眨着迷茫的眼, “额......其实我也想问,我到底是谁?” 萧明心?:“.......” “你怎么会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是不是路鸣对你做了?什么?”萧明心?脸色阴沉,捏紧手里的剑,像是打算再找路鸣打一架。 “不是。”许藏玉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 “我从土里被炸出来?就没有记忆,我哪知道发生了?什么。话说回来?,咱们宗门是干盗墓的吗?” “......师弟, 你怎么会这?么想,天一宗当然不是干盗墓的。”萧明心?艰难地开口,“所以?, 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埋在黑山里?” “大概吧。” “......黑山让所有人都翻了?个遍,根本?没找到师弟的踪迹,师弟你......”萧明心?想不明白, 难不成许藏玉终有一劫, “我还?是看?下师弟的修为是怎么回事?” “好?。之前看?过大夫说我脑子里都是淤血, 师兄你看?看?有没有治法?”对比路鸣,许藏玉更加信任眼前的人,那股心?里油然而生的亲厚没有骗人, 这?人过去与他绝对有很深的羁绊。 萧明心?刚将?灵力探入许藏玉体?内就被惊住,再三确认都不敢相信,这?副模样和路鸣给他诊断的表情几乎差不多,许藏玉顿然心?凉,“该不会......真没救了?吧。” “不会的师弟,”萧明心?收回手,顿了?下,才道:“师弟你已经是……化神期。” 许藏玉:“.......” 若按照他知道的来?算,化神之后?,就是飞升了?吧。原来?,他这?么厉害的嘛。 萧明心?继续道:“应该是师弟除祸之后?所得的机缘,但是师弟的全身灵脉承受不住如此磅礴的灵力,所以?在爆体?最后?一刻,封了?全身关窍。这?封印,出于师弟自己之手。” 许藏玉终于弄清楚前因后?果,他就说自己这?张脸怎么可能跑去盗墓把脑子砸了?呢。 那个路鸣从头到尾在骗他,说得好?像他十恶不赦,被仇人报复一样。 萧明心?摸上他的脑袋,“师弟脑中确实有淤血,想必是灵脉崩裂所致。师弟体?内灵力暴动,无法汇聚于丹田,我看?能否帮师弟引导灵力,再想办法修复师弟的灵脉。” 萧明心?再次调动灵力,耐心?引导,然而,化神灵力不容小觑,躁动的灵力,胡乱冲撞,萧明心?怕伤害到他,用自己的灵力包裹住许藏玉的灵力,承受了?所有的伤害。 可时?间渐渐过去,额头出了?层细汗,情况犹未好?转,用元婴初期引导化神力量终究过于渺小。 萧明心?的灵力被次次打断,再续上时?被许藏玉拦住,“如果,你没有办法也不要为难自己。” 萧明心?从小都是别人口中的修炼奇才,突破速度从来?都是人中佼佼者,可他现在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无用。天赋优越又如何,他还?是没护住想要保护的人。 好?半晌,萧明心?才艰难开口:“都是师兄没用。” “师兄不用自责,没有谁生来?就有保护谁的义务,我若真有一难,那也是我自己没用,怪不了?旁人。况且,我如今没事,就还?有希望不是吗?” 事已至此,难不成非要自艾自怜,怨天尤人。他向来?心?宽,走一步看?一步,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就不会放弃。 可他这?个师兄好?像......不能接受,看?样子,这?个情债貌似心?里真的有他。 不完全只?有画像上羞愤欲死的抗拒。 萧明心?全身都被寒冷裹挟,可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却忽然抱住他,轻声说:“所以?,不要伤心?。” 那股阴寒终究难敌怀中温热,一颗心?又被重新捂暖。他无声笑了?,任是风雨催破,果然只?有他的师弟永远不曾折腰。 我搂着人抱紧了?些,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师弟,许藏玉,我是你的师兄萧明心?,我陪你一起在竹雨峰长大,一起练剑,一起读书。但是你总不爱读书,见书就困,虽不精通文墨,但还?好?字都认识。” 许藏玉越听越暖心?,又越听越尴尬,咳咳咳,这么丢脸的事情就没必要再提了?吧。 咕噜一声,打破温馨的气氛,许藏玉不好意思笑了声,“好?像有点饿了?。” 天色已晚,许藏玉想想道:“想必现在商铺已经打烊,还?是明日再出门吧。” 顺便?消费一波,他一袋子的金子半点没花掉,反而越来?越鼓,按照这?速度,躺平几年?不成问题。 “师弟等等,我去小厨房看?看?。” 许藏玉跟了?过去,但是,这?个小厨房好像跟他想的不一样,到处都落了?层灰不说,蛛网也结了?好?几层。应该荒废许久。萧明心掐了好几次去尘诀,才将?里面焕然一新。 “小厨房在你小时?候用过几年?,后?面你一直吃辟谷丹,便?没有再用。” “那师兄直接给我辟谷丹就行。”许藏玉没下过厨,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玩意。 “我记得师弟并不爱吃辟谷丹,除了?修炼,总会买些打发嘴馋的小玩意。” 不是关系匪浅,都不能把他的小习惯摸得一清二楚,他看?周围一穷二白的灶台道:“现在也做不成饭吧。” “未必。” 萧明心?带着他瞬移到一处院子,院子旁边有几处良田,里面种了?各种草药。屋内灯火憧憧,能看?见一人拿着药杵在捣药。 “这?是哪个师弟的院子,师兄该不会来?这?里借菜?” 萧明心?走到叶子宽长的草药前,连根拔起薅了?一把,“这?种草药清凉下火,油煎爆炒清脆爽口,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此处药田里没有一根杂草,每株草药都长得油光水亮,想必主人极其爱护,但萧明心?手里一把就薅走大半,不知道那位师弟见了?会不会气昏过去。 见他轻车熟路的样子,许藏玉笑着打趣:“想不到师兄为人正经,也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萧明心?面无愧色,挥去袖上灰尘,偷东西都能偷得闲情雅致,“师弟也忘了?小时?候经常偷四师弟药草炒菜的事情?原本?,这?些草药的用量只?要十几株,师弟尝到味之后?,四师弟的药田里就没剩下一颗,最后?不得已种了?一大片。” “......”许藏玉笑意僵硬,他这?简直是魔王再世,那个四师弟一定恨透了?他。 “要不我们把草药种回去?四师弟种这?些草药还?挺不容易的。” 萧明心?满面淡然,“没关系,四师弟已经习惯了?。” 许藏玉:“......” 萧明心?转身离开走在前面,忽然想起提醒他,“如果发现药田里挂了?空心?铃铛千万不要碰。” “为什么?”身后?一道声音弱弱的,很心?虚的样子。 他回头,就看?见许藏玉手里正捏着草药上挂着的空心?铃铛。 “叮叮叮——” 屋檐上铃铛大震,里面捣药的人瞬间放下药杵,冲出房门。 “哪个贼人敢偷我的草药!!!受死!” “快走。” 萧明心?一把拉开他,地上瞬间留下一片寒光熠熠的银针,差一步他就能被扎成筛子。 陈知光冲到药田,没看?到半个人影,气得骂了?句:“算你跑得快,看?下次我不把你毒成废物。” 他在药田看?了?一番,发现什么都没少?,唯独少?了?紫水苏。紫水苏算不上什么珍贵的药,唯独吃起来?口感甚好?,只?有许藏玉那个胆大的吃货才会不要命的每次光顾。 许藏玉......三师兄回来?了?? 他冲到许藏玉的院子,没有看?到人,院中更没有人踏足的痕迹,就连地上的草都长到膝盖高。 三师兄怎么可能回来?,要回来?也该回的是去无门而不是这?个曾经抛弃他的地方。 第81章 许藏玉藏在暗处不解地问萧明心?:“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曾经的住处。” “哦......四师弟猜出是我?” 萧明心?:“大概除了?你,没人会这?么干。” 许藏玉以?为四师弟会对着院子破口大骂,但事实四师弟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抹着眼泪走的。 许藏玉心?口一酸,万分愧疚,“看?来?四师弟还?是很在乎自己辛苦栽的草药。” “......四师弟在乎的,或许不是草药。”萧明心?欲言又止,最后?看?着他的眼睛道:“不要低估自己在别人心?里的位置,他要是真恨你,断不会再种出一片。” 师弟在事情方面看?得透彻,对于情,却总有些迷糊,很多话每每想问他,到了?嘴边最后?又放弃了?。 “那我......是不是该上去打个招呼,不然四师弟今晚岂不是会会睡不着。” 萧明心?把他拉回来?,“消失五年?,你现在贸然出现,四师弟才会真的睡不着。过段时?间,最起码让大家有个准备。” 许藏玉忽然想到路鸣的话,“路鸣说我在宗门并不受待见,还?犯过错?” 他注意到萧明心?面色僵住,骤然浮出怒色,“秋水宗的人没一个好?东西,要不是秋水宗的人师弟也不会遭受那些无妄之灾。” 许藏玉现在像一张白纸,听着每个人说他都是不同的样子,并且每个人都似乎避开那些细节,仔细讲述曾经的过程。 “师兄,我想知道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不是你的错......听别人说不如师弟亲自想起,等我治好?师弟,师弟就知道全是秋水宗的人胡说八道。” 萧明心?没有回去,他走到后?山,盯上了?栖息在苍松之下的赤红色羽毛的野鸡,手里拿着箭,蓄势待发。 但那只?野鸡长得非常漂亮,双眼有神,不似寻常之物,许藏玉看?着手里的一把药草语气不确定地说:“这?不会也是谁养的吧?......我以?前还?偷过鸡?” “你没偷过,”萧明心?的话让他的心?里少?了?些负担,紧接着许藏玉就听他说,“这?是师父养来?取羽毛炼器的灵兽,一般没人敢动手。” “......师父的?你知道还?——” 话没说完,萧明心?就一箭射出去,许藏玉见他将?鸡取来?,还?好?心?的把鸡毛全部?扒干净放在原地,对于师父的炼器材料半点没有染指,至于其他无用的鸡肉,毫无心?理负担地拿走了?。 许藏玉哑口无言,他和师兄真不会被轰出师门吗? 尘封许久的灶台重新燃起炊烟,萧明心?将?食材处理好?,就将?草药放入锅中爆炒,大火从锅中冲出,萧明心?一只?手不停爆炒,一只?手拦在许藏玉面前,面色凝重,像是在做一件郑重的事情。 “后?退,小心?火。” 或许,该担心?的不是他,而是萧明心?,他整个袖子全部?被火点燃,依旧若无其事的扑灭,用半个袖子继续翻炒,“再等片刻就好?了?。” 许藏玉失笑,“再等片刻你就熟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一定以?为萧明心?在炼丹。 接过他手里的锅铲,盖上锅盖大火顿时?熄灭,许藏玉放好?调料便?将?菜出锅,站在一旁的萧明心?愣得像木桩,严肃的表情里有几分无措。 “你的手......” 萧明心?身体?僵住,右手藏在身后?,“没事。” “确定?”许藏玉把他的手捉出来?,上面红了?一片,沾着油迹,烫出好?几个水泡,许藏玉皱眉拿帕子小心?擦干净上面的污迹,避免弄破他的手。 这?双手修长漂亮,只?有常年?练剑留在虎口处的老茧,其他地方没有半点操劳的痕迹,分明十指未沾过阳春水。 “既然不会做菜,何必逞强?” 原本?那处只?在耳尖的血色瞬间爬到脖颈,萧明心?面色窘迫,“我看?你就是这?么做的......” 他似乎还?是不解,“不知道为什么我把菜放进锅里就着了?火?” “看?来?,再优秀的人也会有无法胜任的事情,”许藏玉拿出他身上的药给他处理好?伤口,就把他打发到一边亲自操刀。萧明心?很愧疚在旁边时?不时?给他添火。 但这?些干柴十分诡异,有时?会忽然蹦的一下冒出个火星,许藏玉的衣摆下也不小心?被烫出个黑黢黢的小洞。 萧明心?想也没想用手打灭,慌张到忘了?用灵力。 “你在做什么?” 萧明心?像忽然被他点到,脸上除了?僵硬还?有没藏好?的慌张,“打蚊子。” “我怎么没看?见?”许藏玉做饭全靠手感,但没想到做出的烧鸡出乎意料的好?,尤其是那香味,比外面的烧鸡诱人许多,估计是灵鸡比凡鸡香。 他招呼萧明心?过来?,“可以?吃饭了?师兄。” 萧明心?拍灰起身,不染纤尘的衣摆,到处都是烫得焦黑的洞,甚至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 许藏玉:“......师兄,你的衣服好?像着了?。” ----------------------- 作者有话说:萧明心:真男人从不低头看狼狈[哈哈大笑] 第63章 虽是一番兵荒马乱, 最终好歹也是吃上了饭。 但基本上是许藏玉动筷,萧明心只吃了几口?,动作斯文,细嚼慢咽。如果忽略掉他烧掉一半的袖子, 也是赏心悦目的美景。 不过强者?就是强者?, 就算顶着一身狼狈,也不会因为尴尬丢掉半分优雅。 等快吃完的时?候, 萧明心试探着问?:“师弟吃饱了吗?师父养的灵鸡不止一只。” 萧明心不开口?则已, 一开口?许藏玉都被他噎住。 “我?觉得还是适可而止比较好, 况且晚上也不需要吃太多。师兄还饿?” 萧明心摇头,他只是陪着许藏玉吃饭,平时?都是辟谷丹解决,已经许久没有?食过人间烟火。每每许藏玉在?身边时?才有?点真实的人间喧嚣。 “这段时?间你就住在?竹林雅居, 若你想?出门,一定要和我?一起......算了,你还是不要乱跑, 等身体修复了再?说。” 萧明心收拾完残局,怕他无聊,给他搬了一大箱子的书解闷, 还好心地说看完帮他找新的。 大概知道他的性子,萧明心找的都是些风俗人情?的杂书,许藏玉看着不至于马上睡过去。 许藏玉发现?这些书萧明心应该都看过, 上面还有?些批注做的很工整。其中最多的就是关于东陵地界的记录, 东陵有?山, 绵延千里,奇珍异兽,花鸟鱼虫皆有?介绍。 但他越看越发现?批注不对劲。 奇奇兽, 有?毒,不能吃。 小莽牛,无毒,肉质鲜嫩,下次给师弟带。 赤眼灵狐,红毛白啼,形态幼兽,多受修士喜爱,无用之物。 ...... 后?面的记录全都变了味,百科全书浑然成了食材大全。 萧明心一本正经,原来私底下还挺可爱,许藏玉倚在?床上愣是把这本无聊的百科全书从头看到尾,最后?终于困了,发现?萧明心还在?熬夜苦读。 房内只有?一张床,但睡两个人足以,许藏玉往里面一滚道:“师兄给你留了位置,你要是困了,记得早点休息。” 萧明心从重重书卷中抬头,床上的人早就进入梦乡,他放下书,揉着酸痛的眼眶,轻步走到床边。 手?指忍不住触向许藏玉的脸,可最终只是拉过他身上的薄被往上提了提。 许藏玉只当?他是好师兄,可他的心思从不单纯,若许藏玉知道只怕会离他远远的。 医书上记载压制暴动灵力必须修为高?于对方才能成功,不受反噬,可他如今依旧元婴初期,想?要最快修到化神也要几十年,但许藏玉等不了,他必须尽快突破,帮许藏玉引导灵力。 * 烛光顿熄,屋中人消失。而百妖横行的妖境闯入了个嗜血的修士,不知斩了多少?的恶妖,浑身的素袍都染成了红色,脚边堆叠了一颗又一颗的妖丹。 妖境众妖闻之丧胆,见之拔腿。关于萧明心的出现?已经被传成修罗降世。 妖丹中的灵力被萧明心一一吸收,元婴初期的瓶颈也逐渐松动。 天雷轰鸣,一身血腥在?天雷中燃成灰烬,再?睁眼,已是天明。 掐诀去掉满身的血腥味,萧明心踏步离开已成血海之地,师弟应该快醒了,得赶快回去。 * 许藏玉在?熟悉的味道中清醒,转身发现?身边根本没人,另一边的床褥整齐平整没有?动过的痕迹,那萧明心不会一夜没睡吧。 撑起身体,头痛欲裂,脑袋像是被人劈成了两半,胸腹之中似乎有?一股气流在?不断冲撞。 他难受的一声闷哼,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闯入耳中,似是林间清风,抚平夏日的暴动燥烈,脑中那根快要崩裂的弦,也在?逐渐平缓。 第82章 是萧明心在?弹琴? 许藏玉窗好衣裳,拨开珠帘,穿过屏风,果然看见了萧明心的背影。 他正盘坐在?地,手?指抚琴,似乎察觉许藏玉的到来,抬眸含笑,一向如冰似的人,温柔的不像话。 许藏玉却愣住了。 他不是萧明心。 虽然和香明星长得一模一样,但根本不像活人,身形隐隐约约透明,就像是一道若隐若无的影子。 “你是谁?” 琴声停,许藏玉走到他面前坐下,撑着下巴看他,满眼新奇。 “居然还有?半透明的人吗?你怎么?会和师兄长的一模一样?”许藏玉眼眸转动,“让我?猜猜,你是师兄的……影子?” “这么说也没错?我是萧明心的剑影。”他道。 “剑道强者?可凝出剑影,一团虚无之物罢了。”剑影说的是事实,但并不完全。若萧明心不取一抹意识溶于剑影,他只是无知无觉的死物。 准确来说,他就是萧明心。 不过萧明心不承认,就算是自己的剑影,他也妒忌那些从许藏玉身上分走的相处时光。 “哦……为什么师兄让你在?这里,我?师兄人呢?” 剑影掩下心中鄙夷,修为不够的废物,连自己的师弟都救不了。 跑去妖境夺取妖物修为,快速突破,真不怕丢了自己的性命。 “他出门去了,想?必马上就会回来。” 剑影心里是不愿的,他希望萧明心最好受了重伤,过段时?间再?回来。 但,又希望他能快点回来,治好许藏玉。 “还疼吗?”剑影摸着他的脑袋,眼里都是担忧。 许藏玉终于发现?他和萧明心的不同,萧明心的情?绪一向克制,但剑影毫不掩饰。 他摇摇头,“好多了,多亏你的安神曲。” 剑影艰难地把手?收回,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和许藏玉贴得更近。 可萧明心走之前再?三警告过他,不准放肆。 剑影知道他的顾虑,他怕许藏玉讨厌他,怕最后?一点师兄弟情?分都没了。 可剑影不在?乎,他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懦夫,他只要一个答案,就算许藏玉会因此讨厌他。 许藏玉发现?剑影看着他久久不语,似乎在?走神,不由?歪头,“怎么?了?” 剑影收回的手?又重新伸向他的脸,指尖顺着秀气的眉滑到眼角,头也压了过去。 许藏玉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剑影好像……熟了。 越来越红,像极了莽撞青涩的少?年,可是眼睛却坚定地看着他。 毫不意外剑影亲了他,虽然在?意料之中,许藏玉还是不免心慌,眼睫颤动,但剑影好像比他还紧张,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 “你……讨厌我?、我?亲你吗?” 剑影忽然拿出一把剑,赴死一般坚定,“不用委屈自己,你要是真讨厌,随便你捅几刀。”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讨厌你?”真讨厌,剑影就不会有?靠过来的机会。 剑影眼里一亮,“我?以为……你讨厌男人,当?然也会讨厌我?。你跟路鸣说的那些话,其实我?也知道,你还是喜欢女人?” 许藏玉向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路鸣的话,管他男的女的,他都不会喜欢。 “那你觉得我?会和路鸣怎么?说,说我?喜欢男人,那畜牲听了,岂不会以为我?喜欢他。” 剑影欣喜若狂,许藏玉说不讨厌他,那就是喜欢。一想?到许藏玉喜欢他,剑影感觉没原本没有?的心脏也在?狂跳,像是生出了一颗心,一颗因为许藏玉而跳动的心。 他再?也控制不住,将许藏玉紧紧拥住,再?次亲向那片诱人的唇。 可剑风突至,一人夺门而入,剑影被打偏到一旁,离许藏玉远远的。 萧明心急匆匆赶回来,手?里拿着点心,面上虽有?些冷色,但仍有?些难掩的激动。 许藏玉抬起眼皮,唇角勾起,哦,回来的这么?巧? 他还以为萧明心能在?门外站多久呢。 剑影脸上的笑意骤然褪去,盯着萧明心,眼神像是仇人,萧明心神色鄙夷,毫不留情?收回剑影。 一抹意识而已,也敢放肆,踩到他这个正主头上。 让他知道许藏玉的心意,他的用处就此而已。 “师兄。” 萧明心将买来的点心放在?桌子上,“我?记得这些是你爱吃的东西。” 一碗甜汤,还有?桂花糕。 许藏玉试了几口?确实喜欢,萧明心对于他的喜好很了解,有?些他并不知道的东西,萧明心却了如指掌。 “师兄,”许藏玉见他还在?演戏,无声笑了。敛下眼眸,做出伤心之色,“你怎么?把剑影收起来了?我?其实,还挺喜欢他的。” 萧明心嘴角微妙的笑意骤然僵硬,强忍着维持快要崩裂的神情?,“师弟喜欢他?他只是个影子而已。” 还比得上活生生的人吗?一个连替代品都算不上的东西,许藏玉喜欢剑影,那他呢? 萧明心脑中一片纷乱,抬眼却发现?许藏玉眼底笑意狡黠。 “…………” “师弟……”萧明心无奈,他被许藏玉耍了,那副狡猾的模样,简直让人又爱又恨。 他的心悬了半天,结果是许藏玉故意扯着线。 “师兄,剑影真是虚无之物?” 什么?无知无觉,鬼才信?他是失忆,又不是失智。 萧明心脸上果然心虚起来,底气都弱了几分,“我?放了一抹意识在?剑影身上……” “哦……那就是说,其实剑影就是师兄呗。”许藏玉扯着嗓子,拉长音调,打趣之味十足。 萧明心没能抬起头,哪怕已经在?强装镇定,耳朵已经红到通透。 “师兄……” 他怕许藏玉嘴里再?说出咄咄逼人的话,倾身过去把人吻住,几乎要把人揉碎在?怀里。 许藏玉嘴里的呼吸全部被他夺去,舌尖吮到发麻,身体完全贴在?萧明心身上。 明明看着是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怎么?现?在?完全变了个样子。 攻城掠地般裹挟他每一次的呼吸,双手?也被扣住,另一双手?指强势插入指缝,紧紧十指相合。 许藏玉衣裳散乱,根本遮不住光洁的胸膛,萧明心只是看了眼便没法再?移开眼神。 那片白玉似的肌肤没多久便红梅点点。 “大师兄,你在?吗大师兄?” 门外有?人扯着嗓子喊,听声音是昨晚的四师弟。 许藏玉从沉沦中清醒,萧明心却仍旧没有?放开他,眼神暗沉,盯向门边,像要杀人似的。 世界上最讨厌的人,莫过于大早上扰人清梦,还有?就是关键时?刻,坏人好事。 陈知光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全都占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委屈。 明明已经掐算好时?间,按照平时?这个时?辰,萧明心早就起床练剑,他哪知道冰山似的克己复礼的大师兄,正做着白日宣淫的事情?。 萧明心默不作声,故意装作人不在?的样子。 陈知光却纳闷起来,“昨晚还看到大师兄小厨房的炊烟,没道理人不在?啊?” 饶是许藏玉脸皮厚,也没有?办法在?还有?另一人的情?况下继续下去,轻咳两声,推了推萧明心,“四师弟,大清早找过来,想?必是有?要事?” 门外,陈知光犹未放弃,又叫几声,萧明心这才不情?不愿起身,走出房门,解开紫竹林的幻阵。 “有?什么?事情??” 陈知光被他眼底的冷意吓到,顿然收起嬉皮笑脸。 奇怪?谁得罪大师兄了? 陈知光犹犹豫豫地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昨晚我?的药田被人偷了,今早师父也在?骂有?人偷了他的灵兽,还故意留下兽羽挑衅,师父气得让弟子们?一定要把人逮到。” “我?恰好看到大师兄这里有?炊烟……但我?知道肯定不是大师兄你干的。” 萧明心:“是我?做的。” 陈知光:“哦……啊????” “师弟饿了,我?借了点你的药材。” “?????” 陈知光不知道该惊大师兄把偷说得坦坦荡荡,还是该惊他在?胡言乱语。 能被萧明心挂在?嘴边的师弟只有?一人,其他人不是某师弟,就是某峰弟子。 可,许藏玉都消失五年了,大师兄不会发梦还没醒吧。 难不成也像楚师兄那样不正常了。 萧明心不做过多解释,走向房中,“既然来了,也省得我?去找你。过来看看你三师兄的状况。” 三师兄…… 陈知光不由?屏住呼吸,鬼使神差,跟着萧明心过去,还真在?房里看到一人。 活生生站在?面前的许藏玉。 第83章 他抽了自己一巴掌,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三师兄,你没死。”陈知光红了眼,来不及伤心,问?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便听见萧明心道:“他失忆了,你问?他他也不知道。” 第64章 陈知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为许藏玉探脉惊了又惊,“我……我大概是?看错了。” “你没看错,”萧明?心道,“你三师兄现在?是?化神。” 陈知光手指微微颤抖, 根本压不住心中的激动?, “化神,我这辈子居然还能?活着看到化神。三师兄那你岂不是?比掌门还厉害。” 许藏玉丝毫没有荣幸的感觉, 不好意思道:“估计天底下也没有哪个化神有我倒霉。” 萧明?心提醒他:“吹捧的话等?会再说, 我找你来, 是?帮你三师兄看看全身损坏的灵脉怎么治?” 陈知光把抖着的手指又放了上去,眉头紧皱,“破损的灵脉可以用药修复,但重?要的是?, 体内暴动?的灵力必须要收回?丹田才可以止住灵脉继续受损下去。” “可谁能?压制化神期的灵力?大师兄……”他看了眼萧明?心忽然惊道:“你怎么忽然元婴中期了,我我我昨天看大师兄还是?元婴初期。” 萧明?心忽然问:“元婴后期可有希望压制?” “能?否压制三师兄的灵力,除了看修为之外, 还得看三师兄排不排斥压制的那个人,简单来说,心意相?通, 效果最好。” 陈知光安慰萧明?心一句,“我看大师兄还是?很有希望的。” 许藏玉弱弱插一句,“能?不喝药吗?” “当然可以。”陈知光心虚地问:“三师兄还是?怕喝药?” 许藏玉:“谁没事乐意喝苦药。” 陈知光挠挠头, “其实三师兄小时候并不怕喝药, 那时候三师兄总是?偷我药田里的药炒菜, 我气不过,后来在?三师兄受伤的时候给三师兄的药里加了双倍黄连,自从这之后三师兄就算受了伤硬抗也不喝一口药。” “原来……这失忆了, 习惯也没改哈哈……” “所以,昨晚偷菜的是?三师兄你?” 许藏玉:“…………” 见?许藏玉沉默又心虚的样子,陈知光顿然大笑,“我就说除了三师兄,没谁这么嘴馋。” “不过三师兄,你失忆之后好像胆子变大了,连师父的灵兽也敢宰了吃。” “那是?你大师兄干的。” “哦哦…………?” 陈知光还纳闷谁这么嚣张,宰了灵兽还把毛留下,巴不得天下无人不知,原来是?大师兄干的。 那倒不足为奇。 “三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向师父举报。” 许藏玉虽然觉得他嘴碎,但是?人倒是?不错,对着傻小子也是?越看越顺眼。 “我的伤就拜托四师弟了。” 陈知光拍着胸脯保证,“我用尽毕生医术也要医好三师兄,待日后我的病历本上,就有医好化神的光辉一笔。” 千载难逢的研究对象,陈知光当然不会放过,兴冲冲跑去给许藏玉配药。 一番奔波,陈知光将带来的药放入浴池,药物浸透浴池的水变成浓郁的颜色,那股味道直冲天灵盖,许藏玉心想这药幸好不是?喝到肚子里。 “差不多?了,三师兄脱衣服吧,放心,我不会看的。” 两人都默契转过身,许藏玉利索的把自己脱干净踏进浴池,只留一小节肩膀露在?外面。 这时候陈知光转过了身,打开工具箱,铺开长布,露出里面各种,尖刀长针,还时不时看着许藏玉的脑瓜子思考。 许藏玉不确定地问:“你还要做什?么?” 陈志光解释:“三师兄脑袋里还有淤血不清除干净,轻则影响记忆,重?则失明?。” 许藏玉玉见?他摸到一把尖刀,很怀疑他是?不是?要给自己脑瓜子开个洞。 陈知光犹豫片刻,又把手伸向那些尖尖细细足足一掌长的银针,瞧出许藏玉眼里的担忧,再次保证:“放心三师兄,这针只是?看着吓人,其实一点都不疼。” 许藏玉还是?选择相?信陈知光,直到第一针扎进头上,痛到眼泪根本止不住。 吓得陈知光手里的针抖了一下,“看来三师兄的情况比我想的还要严重?,内里积血已经?完全淤堵。三师兄忍耐片刻。” 第二针、第三针,许藏玉已经?忍不住微微颤抖,陈知光也憋得满头大汗。 许藏玉嘴边忽然塞过来一根手指,萧明?心擦掉他脸上的汗。 “忍不住就咬我的手。” 许藏玉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没事,只是?有一点点……嗯” 闷哼声没能?压住,许藏玉下意识攥紧身边的东西,扑了个空,最后被一只手握住。 萧明?心盘坐在?地,身上横着一把古琴,一边看着他,一边单手拨弄琴弦。安神曲悠扬舒心,许藏玉的注意力渐渐被琴声引去,漫长的煎熬过去,终于等?来如释重?负的一句。 “结束了。” 许藏玉长吁一口气,这才发现萧明?心的手已经?被他攥到发紫。 “师兄……” 萧明心收回手无所谓地说,“连小伤都算不上,无碍。师兄不是?纸做的,不用担心。” 陈知光插香记时,看着他们同门情谊深厚,心中感动?。 “以前三师兄和大师兄总是不对头,我还以为你们会成为一辈子的敌人,没想到三师兄失踪后,大师兄满天遍地的找三师兄,这些年基本上没有闲过。唉……三师兄你说的没错,大师兄果然是?面冷心热的人,其实对我们师弟还是?很上心的。” 许藏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看了眼萧明?心便移开目光。原来……在他人眼里自己和萧明?心就是纯洁的师兄弟关系。 那他要是?知道面冷心热的大师兄,已经?跟他幕天席地席地亲到不知天地为何物,岂不是?会吓死。 许藏玉一向喜欢捉弄人,但这次决定不多?嘴老老实实做个好人。 陈知光舔着张谄媚的脸凑过来,“三师兄伤好之后,能?不能?指点我几招?” 眼前可是?活生生的化神期,等?三师兄飞升之后,他哪里还有这样的机会。 见?陈知光这样自信,许藏玉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或许他真的命不该绝。 “这有什?么难的,我的救命恩人。” 陈知光喜不自胜,浑身都是?干劲,“三师兄要不要试试我的其他药草,炒起菜来也是?风味甚佳,有几株活血化瘀,刚好有助于三师兄的病情。” 许藏玉失笑,不想夺他辛苦栽种之物,哪知陈知光不等?他回?答,已经?欢欢喜喜去药田拔菜。 许藏玉不在?的这几年,药田半点没有被糟蹋,陈知光柜子里的药堆了一层又一层,最后才迫不得已才被他打包卖出去。 直到昨晚,药田里的铃铛才被触动?。当时陈知光一刻也没多?想,就冲了出去,那时他才知道,多?希望自己的药田能?被人偷。 现在?三师兄还是?他的三师兄,可恢复记忆后呢。他已经?是?别?派弟子,去无门才是?他的师门。 大师兄肯定也没跟他说被逐出师门的事,要是?三师兄知道……还能?做到不怨不恨吗? 怎么可能?不怨不恨,因为偏见?被冤枉,谁又能?做到心平气和? 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就是?怨憎相?恨。 去无门的人知道三师兄没死,也必定要将他带回?。那竹雨峰永远不会再有三师兄。 陈知光的心忽然沉下,难以平静。 抱着满怀的药草,却见?师父忽然走?了进来。 三长老见?到陈知光拔了药田一半的草药,惊奇道:“你不是?最爱惜你的药材,拔了这些药,准备出门去哪?” 陈知光慌一下,低头神情羞赧,“近几日手头紧,卖点药材赚钱。” 三长老没问他有什?么困难,丢给他一把鸡毛,“这灵兽羽是?上好的炼气材料,卖了也值不少银子,便宜你了。” “师父这怎么好意思。”陈知光嘴里推辞,手已经?诚实的收起来。 “我让你小子帮我查灵兽被盗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陈知光又是?一阵心虚,根本不敢说他的宝贝灵兽已经?进了许藏玉肚子。 两手一摊,苦恼地说:“奇了怪了,毫无头绪。天一宗谁不知道那是?师父您的灵兽,我看偷的人不是?为了灵兽,而是?为了挑衅师父。” “想必也是?修为高深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不然哪个弟子会无聊到大晚上去拔您的灵兽毛?” 这正是?三长老苦恼的地方,他还真不相?信是?哪个大胆的弟子干的。难不成真是?和他有过节的人? 但跟他有过节的,他想想,数也数不过来。 “要真是?我的仇人,那你也查不出来。算了日后有什?么线索再向我禀报。” 第84章 三长老刚准备走?又想到自己许久未见?的另一个弟子,“你大师兄最近如何?” 陈知光扯出笑,“大师兄挺好的,我昨天见?他还在?苦练剑法,今早沉浸修炼,连我叫他都没听见?。” 三长老满意点头,萧明?心果然是?他最放心的弟子。 “你没事学学你大师兄少往外面乱窜。” 陈知光连连点头保证,可算把人哄出去。 * 针扎过后头上的刺痛慢慢舒缓,那股淤堵感也在?慢慢通畅,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许藏玉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服。 终日不得安稳,终于松懈下来,人就变得格外疲惫。泡在?浴池中,根本抵挡不住袭来的困意,头一歪,一只手托住他的脑袋。 “睡吧。”萧明?心轻声说。 许藏玉的脑袋如今扎的像个刺猬,歪一下,那些针都容易扎错位置。只能?由一只手托着,可萧明?心身材高挑,这样的姿势迫使他半跪在?浴池边,整个人都靠向许藏玉。 陈知光闯进浴室的时候,看见?萧明?心的脸几乎贴着许藏玉的脸,在?氤氲的雾气中,两人就像是?吻在?一起。 他眨了下眼,当是?自己看错了,明?明?是?三师兄睡着了,大师兄托着他的脑袋,自己居然往那种方向想,实在?是?太龌龊了。 他们明?明?是?兄弟情深,古有孔融让梨,今也有兄为弟躬。 这才是?和谐宗门该有的样子。 “四师弟以后别?不声不响进来,惊了你三师兄。”萧明?心稳住狂躁的心跳,恨不得刚才的时光能?够久远一点,不要有太多?的外人介入。 陈知光老老实实嗯了声,回?过味才感觉不对,他弄出点动?静再进来,岂不是?才会惊到三师兄? 他一向不敢反驳萧明?心,闷不做声把腹中疑问吞下。 瞧旁边的香炉快要燃尽才说:“我给三师兄头上的针拔掉。” 萧明?心没有叫醒许藏玉的打算,轻声道:“动?作?轻点,别?弄醒他。” 有萧明?心近距离看着,陈知光倍感压力,好在?医术精湛,收针干净利落,许藏玉只是?轻轻皱动?眉头,没有清醒的迹象。 他将工具收好,和萧明?心在?一旁蹲着,“大师兄,就这么等?三师兄醒来吗?” 萧明?心的目光瞥向他,语气很冰冷,“再说下去你就要把他吵醒了,你的事情做完了,还不走??” 陈知光感到会心一击,为什?么面冷心热的大师兄在?他这里只剩下面冷? 虽然挨了顿说,但陈知光不想走?,五年没见?,他还有好多?话想问。 “反正我没事,我和大师兄一起等?三师兄醒。” 萧明?心的眼神更加冷漠,“他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萧明?心的表情实在?太冷,陈知光被冻了个哆嗦,拿起药箱不甘不愿地离开。 他哪有话多?,到现在?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吧。 察觉到陈知光离开,萧明?心便设下一道封印,整个人浸入已经?淡了颜色的药池,将人揽入怀中,把头轻放在?自己肩上。 动?作?虽轻,但藏玉还是?醒了,他发现整个人都靠进萧明?心怀里,摸摸头上,针已经?取了。 腰上的手掐住他双腿交叉跪坐在?萧明?心身上,这是?他才意识到不对。 他现在?根本不着一物。 萧明?心的眼神在?雾气中氤氲,表情镇定,没有许藏玉尴尬,可放在?腰上的手却渐然往下。 许藏玉感到尾椎骨一阵酥麻,逐渐难忍。 欣长指节趁水深入,带着薄茧简直折磨。 从前只觉得萧明?心的手指修长漂亮,现在?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真的很长。 嗯……还很灵活。 和萧明?心吻过来的舌头一样。 热气蒸腾,两人身上都出了层汗。 门外忽然高声呼喊: “大师兄,我忘了提醒,三师兄脑中瘀血刚通,一定不要做刺激的事,以防血气上涌啊~~~” 萧明?心咬牙切齿:“这小子真是?欠打,早不说,晚不说……” “噗呲” 许藏玉没忍住笑,捏住他的祸根,“明?天我向四师弟讨些去火的药,免得大师兄血气上涌。” 萧明?心脸上通红,先是?被陈知光气的,再是?因为许藏玉的调侃。 比起许藏玉他的脸皮实在?算不上厚,调笑一句,半天也说不出话。 第65章 日复又一日, 晨曦刚露霞光,一人乘风而回,手提瓜果?蔬菜,笑意淡淡, 恰如冰雪消融。 “明心。” 萧明心脚步顿住, 那抹笑意消退,“师父。” 三长老仔细打量之后惊住, “你的?修为?这么快突破了??” 他很?快发现不?对, 有一股妖邪之气萦绕着萧明心, 脸色顿然沉下,“你拿妖精那些妖丹提升的?修为??” 萧明心没有否认。 三长老更?是担忧语重心长,“以?你的?天赋突破不?过是时间问题,为?什么用妖丹来急于求成?就算是妖丹, 也需要先炼化妖丹上的?邪气。你向来修炼稳扎稳打,最近怎么这么急着突破?” 他看着萧明心手上的?东西,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你这是准备做饭?” 萧明心面色如常,“许久未食人间烟火,想再?尝一尝罢了?。” 萧明心实在反常, 三长老不?好说什么,只能再?次提醒他,“你这五年的?成长掌门看在眼?里, 如今掌门有渐渐脱手门中事务的?想法?, 以?后天一宗还得?你来接手, 你的?身后便是整个天一宗,我?望你能够尽早接下这份担子。” “师父放心这些妖气影响不?了?我?,过几日就能炼化。” 萧明心就算剑走偏锋, 说话也还是从前的?稳重可靠,三长老疑心消退,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萧明心踏入竹林雅居眉眼?这才浮现暖色,可今日许藏玉早早醒了?,萧明心进来时,第?一时间发现了?他。 “晚出早归,这几天你在干什么?” 萧明心笑了?笑将瓜果?蔬菜放在一边,抱住他,语气揶揄:“自然是去峰顶练剑,你不?会以?为?睡在我?旁边,我?能忍住整晚坐怀不?乱?” 许藏玉脸上微热,却忽然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拿起他几乎垂地的?衣袍,“这是谁的?血?” 萧明心施法?弄干净,敷衍过去,“许是在市卖场不?小心弄到的?污秽。” 许藏玉没有生疑,去看篮子里装的?瓜果?蔬菜,这些都是昨天他让萧明心买的?东西。 萧明心原是想买些酒楼的?饭菜,但许藏玉说不?用麻烦你,这让他有一种不?能照顾到许藏玉的?内疚,于是顺便带回了?本食谱偷偷研究。 许藏玉去小厨房利索弄完四菜一汤,恰好陈知光过来便留下一起吃饭。 吃着吃着萧明心忽然问他:“师弟脑中瘀血已通几日,是否还是不?能受到刺激?” 许藏玉差点把嘴里的?菜咳出来,看了?眼?陈知光还好他不?知道萧明心的?意思。 陈知光又替许藏玉把了?一脉,笑着说:“已经没事了?,就算跑个几十圈累成狗也没关系。” 陈知光笑容单纯,许藏玉实在没眼?看他,陈知光却眨着大眼?睛看过来,许藏玉被?看得?心虚,“……怎么了??” “我?发现……三师兄你好像比以?前更?好看了?,前几日看你第?一眼?,我?还以?为?认错了?人。大师兄你说是不?是?” 萧明心认真打量许藏玉,“师弟一直很?好看,哪里变了??” 在萧明心眼?里许藏玉未曾改变,如今也只是肤色白了?些,他未曾改变,一直都是许藏玉这个人。 陈知光愣了?下,这还算没有变?几乎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跟鸡蛋脱了?一层壳似的?。 他想起前几日吃了?几颗养生的?丹药,浑身散发清香,脸也比从前更?白,于是凑过去问萧明心:“大师兄,有没有觉得?我?也变好看了??” 许藏玉:“你的?气色似乎比前几日更?好。” 萧明心莫名其妙看着他,“……大概吧。” 陈知光顿时泄气,“我?可是吃了?新研制的?养生丹,明明容貌气色更?佳,你们居然没有看出来?” 吃完饭,萧明心去收拾残局,陈知光去给许藏玉安排药浴。 做完这一切,他又被?萧明心毫不?留情轰走,厚着脸皮想跟许藏玉多聊会儿天都不?行,许藏玉的?时间几乎全被?萧明心霸占。 而萧明心却说他是为?了?让许藏玉好好休息。 陈知光都开始怀疑自己难不?成话真多到招人烦的?地步? 这几日,萧明心已经在极力触碰元婴后期的?门槛,但终究还是差了?一大截,又在刚才偷偷磕了?几颗提升修为?的?丹药,浑身灵力顿时暴涨几倍。 第85章 许藏玉泡完药浴,身体又比从前更轻盈几分,擦干身体,刚披上一件外衫,萧明心已经走了进来。 “这几日我的灵力又有所巩固,我再试试压制你身体的灵力。” 许藏玉见他几次失败,试着问:“是不是需要用双修?” “……” “之前路鸣说我身上的问题必须双修功法治疗。” 萧明心变了脸色,怒气难掩,“以他的修为哪能治得好你的身体,这不是他扯的幌子,就是他想通过双修夺取你的修为。” “我当时就应该直接杀了他。” 萧明心后悔了,他不该让路鸣这个恶心的东西还活着。 “我身上的灵力过剩,经脉之中无法承受,那么将一部分能力传递到另一个人身上,其实也是一种解法。” “但路鸣或许不是为了来医好我,而是为了我身上的灵力。” 要是路鸣的话,许藏玉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治,若是换做萧明心那也未尝不可。 萧明心掌心运出灵力,忽然被许藏玉拉到床上,“试试双修?” “……” 萧明心久久未语,心口的痒被撩拨到难以抑制,但他不可能夺取许藏玉的修为,所以并没有运起双修功法。 门中有此类功法,用来彼此修炼双方受益,萧明心确实看过,翻的每一页,脑中想的都是许藏玉。 可眼下许藏玉根本不知道,何为双修功法? 他估计以为双修就是…… “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许藏玉起身,又被萧明心重新压回床上。 吻住许藏玉的唇疯狂夺取呼吸,直到许藏玉面色通红才松开,等许藏玉缓过来,又重新吻上去。 许藏玉被迫吞食了萧明心的味道,但更多的是他身上的气息被萧明心上上下下汲取。 一身白皮红了透底,眼角逼出泪光,许藏玉不忘问他一句:“你现在用了双修的功法?” 这么磨人的吗? 萧明心的动作停了下,嗯了声,继续埋首腹下。 “我已经将灵力送进你的身体不要排斥。” 萧明心不遗余力让许藏玉意乱情迷,压制那些无序的灵力。 可身体里的灵力许藏玉难以感受更难以控制,根本触碰不到,“我、好像控制不了。” 萧明心安慰他:“没关系,尽量放轻松就行。” 许藏玉刚放松身体,就难以抑制蜷缩住,脚趾勾起,紧咬牙关才没吐出难堪的声音。 萧明心的身体也跟着僵了下,伴随着头皮酥麻的还有身体受击的钝痛。他把许藏玉暴动的灵力压下,喉中已然腥甜。 吞下那口血,移开许藏玉的唇落到脖颈处,贪婪地不肯离开。 日落日升,次日方歇。 最先清醒的是许藏玉,他记得昨日浑身腰酸背痛,但今早起来居然觉得浑身哪儿都舒服,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最重要的是经脉的痛涩感,也好了不少。 他翻身去看萧明心,脸色居然苍白许多,原本红润的唇瓣也跟失了血似的。 萧明心拿了他的灵力,气色不应该更好? 怎么现在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的样子。 察觉到身边的动静萧明心这才清醒,胸口依旧钝痛,眉头微蹙,睁眼却看到许藏玉担忧的眼神。 许藏玉叹了口气:“看来就算是修士也不能纵欲过度。” 萧明心平复胸口翻滚血气,面色顿时鲜活与平常无异,他抱住许藏玉道:“我平时入眠会修习归息功法,面色异常只是功法影响。” “原来是这样。”许藏玉松了口气,又不禁感叹萧明心真是用功,连睡觉都在修炼。 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 “饿了吗?” 萧明心摸了摸许藏玉干瘪的肚子,深入腿心,又很快退出。 “我去做饭。” 许藏玉被作弄得一身火,嗯嗯两声,让他赶紧去。 他察觉隐秘处的异样,不敢去看,自己难道这么重欲? 昨天到后半夜才睡,不过……他还真感觉不到累,可能化神的身体就是强。 萧明心掀开被子,许藏玉不小心看到脸变得更热。 他居然没穿衣服。 摸到自己身上发现也没穿,所以,昨晚他们就这样抱了一夜? 萧明心坦坦荡荡,没有避讳许藏玉的目光,反倒许藏玉不好意思,尤其是看到他背上见血的抓痕,脸蹭得红了,翻个身,不敢再看。 等萧明心走后,才翻身下床,低头一看,暗骂一句,狗东西,萧明心什么时候往他腿心咬了一口。 痛倒是没有多痛,就是青青紫紫的印记,实在难堪。 不只是腿上其他地方都留有痕迹,许藏玉穿好衣想了想,今日泡药浴,绝对不能让陈知光留在边上。 说什么来什么,陈知光刚好过来送药,时间也掐得刚好,厨房的炊烟刚刚升起。 陈知光见到许藏玉愣了下,“三师兄的脖子……怎么紫了,谁打你了?” 许藏玉不好意思别开脸,“兴许是飞虫咬的。” “竹林雅居里也有飞虫?”陈知光没多想给他一瓶驱虫药,往厨房看,“今天是大师兄下厨?” “嗯。” 陈知光僵着脸笑,把药浴的药丢给他,“我想起来还有事不多打扰了。” 他可没忘记,小时候吃了萧明心一顿饭,上吐下泻三天三夜,后来师父都不敢让萧明心进厨房。 萧明心在他眼里简直就是绝命厨师。 这份心他看看就行了,实在无福消受。 ----------------------- 作者有话说:这几天提笔就擦枪走了火,好在吃了德芙纵享丝滑,一路绿灯[狗头] 第66章 - 爬取失败, 暂未购买 -> 第67章 萧明心不得已闭关休养一段时日, 许藏玉趁他闭关的时候,溜出了紫竹阵。 走出竹林雅居,竹雨峰上遍处都是三五成群修炼的弟子,在他们看过来时, 许藏玉下意识转过身, 戴上帷帽,用萧明心的弟子令下了山。 许久未下山, 人间依旧热闹, 茶楼酒馆, 杂耍卖艺,竹雨峰上可没这股人气。 酒饱饭足,许藏玉才想到给萧明心买补品,随便找人问周遭药品齐全的药馆, 那人脱口而出济世堂的名字。 犹豫再三,又劝诫他不要过去。 “若在以前济世堂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药馆,可最近却爆出来济世堂五年前卖假药害人的事情。” “当年之事不了了之, 谁还敢和济世堂做生意。” 那人塞给他一张纸,“看看这是最新的玉安小报。” “啧啧,没想到渡人济世的秋水宗, 不仅卖假药,连济世堂这个药馆都是从别人手里空手套白狼,还有门门中弟子杀人劫货, 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我看你应该是外地来的吧?千万不要被骗了。” 秋水宗三个字, 很难不让许藏玉注意, 上次他险遭算计。没想到秋水宗善于经营名声,转眼也遭了报应。 这张玉安小报倒是有意思。 描述绘声绘色,不像是空口无凭的捏造。 许藏玉继续看下去, 却猛然惊住,玉安小报上,居然有他的名字。 小报描述,当年假药一事,他是最大的受害者。 自己当年作为某不知名药馆的小老板,由于手下人从济世堂进了假药,害去无门大弟子险些丧命。 罪行揭发,天一宗掌门震怒,罚抽魂十鞭,逐出门派。 沦为—— 宗门弃子。 他的脑海中忽然想到那晚,被人抽到后背血肉模糊的梦,他几乎是痛醒的出了一身冷汗。 路鸣的话也在耳边回荡。 “师弟,你不会以为自己在门中很受人欢迎吧?” “你一忘忘得干干净净,连之前惹的祸事都不记得,要是你成日这样抛头露面,还不知哪日被得罪过的门派悄无声息杀了。” 原来只是弃子吗? 难怪萧明心说话总是遮遮掩掩,到底怕的是他知道,还是被天一宗知道。 掀开的轻纱又被放下,眼下确实需要遮人耳目,谁知道外面有多少他的仇人。 他将玉安小报看到最后的几个字。 撰稿人:若无名。 “兄台,我不跟你多说了,听说今天若无名在玉安楼说书,我得趁早赶过去,去晚了连位子都没有。” 第86章 许藏玉收下小报,悄然跟着他?到?了玉安地界,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过玉安这个名字。 这不就是被人讨论最热烈的那?个地方,原本是一片死地,天一宗除祸之后,意外成为洞天福地,为各门?各派争抢。 而他?当初就是从玉安的那?片山里出来的,原本应该葬身那?场除祸,却意外苟得性命。 他?当初只顾着逃跑,没有仔细看过玉安,没想到?这里繁华无比,四处可见穿着不同各门?各派弟子服的人,还有往来商贩,富商贵人,皆聚于此。 那?栋最高的朱楼,想必就是玉安楼。 刚靠近那?些?细细碎碎的交谈声0就钻进耳朵,他?能?看出楼里有人设了隔音结界,显然,交谈的内容是不能?为人知的东西。 虽然他?不能?使出灵力,但好在功夫没丢,轻身碎步,落在楼顶,蹲身房檐之下。 “你们几个等下眼睛都?放精点,只要?若无名敢现身,立刻击杀。” “玉安小报的内容传遍天下,秋水宗多个产业都?受到?打击,必须尽快捣毁窝点。” “还有画像的人,你们都?看清楚了,只要?看见这个叫许藏玉的,宁愿杀错,不要?放过。” “可……路鸣师兄,不是说要?抓活的?” “活人可没有死人方便,”那?人拿出一个碗状的魂器,“死了,照样可以收魂。” 路鸣看样子没死,他?和秋水宗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头顶厢房又?有声音,他?翻身上三楼,附耳过去。 今天果?然热闹,一个消息炸出了一池子心怀鬼胎的。 “今天秋水宗的人必然会出现,若他?们动手,有劳晚言师姐出手相助。” “都?是同门?,不必客气。就算我不出手,看在许藏玉的面子,想必也会有其他?人帮忙。” 郑若眼神暗淡,齐晚言道: “……你别伤心,那?小子命硬的很,没准哪一天就突然蹦出来了。” 郑若扯着嘴皮子笑笑:“希望如此。” 她换好说书人的衣服,手持折扇,整理仪容,“秋水宗盯了玉安这么多年,想方设法得到此地。若不是他们做事太绝,杀了供货的人,又?断了厨子的腿,逼我玉安楼至孤立之地,我也不会撕破脸皮和他们不死不休。” “玉安楼不是曾经的济世堂,我就算把命豁出去,他?们也别想空手套白狼。” “有我在,你的玉安楼倒不了,我的厨艺算不上天下第一,也绝对数一数二。我先下去准备,今日会会这群妖魔鬼怪。” 齐晚言刚走?,许藏玉藏身的窗户就被捅了个穿,刀锋擦着许藏玉的面前。 “听够了吗,还不滚出来?” 许藏玉从窗户跳进去,打量眼前书生样貌的姑娘,对方锐利的眼神同样盯在他?身上。 “藏首藏尾,你这张脸见不得人?” 郑若挑了他?的帷帽,沉默半晌,一言难尽,“你怎么还戴了面具?” 许藏玉半开玩笑道:“帷帽是为了防晒,至于面具,师门?任务在身,不得轻易现身。” “刚才的谈话……” 郑若眯起眼睛,就听他?道:“如果?我听的没错,你们口中的秋水宗人就在楼下厢房。” 郑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许藏玉:“我向来喜欢姑娘这样惩恶扬善的侠士,若在下能?尽到?一份力,打击黑势力,实乃我的荣幸。” “想不到?阁下这般好心肠,可惜没有修为,不然还能?和我并肩一战。” 郑若笑着在他?肩上拍了拍,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反手捆在椅子上。 “郑姑娘……你不信我?” 郑若抬眼:“你认得我?” 伸手要?掀面具,房门?被叩两声,“人差不多齐了。” “知道了。” 眼下计划在即,郑若戴上一张笑脸面具,临走?之时,不忘告诉他?:“楼下刀剑无眼,你还是安心呆在房里等我回来。” 说书人出现台上,楼中顿时骚动。 “若先生神通广大无所不知,连几大门?派的秘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知道近日讲些?什么趣事?” 台上的人变了嗓音,像是声音低沉的中年人,“我不过一介说书人,讲了几个胡编乱造的故事,大家权当听个乐子,切勿当真。” “故事好吧,这故事爱听?上回讲到?天一宗门?派弃徒,这回……” 郑若:“这会说——” 郑若抬头发现三楼厢房房门?打开,原本被绑在椅子上的人,踏着悠闲的步子走?出,和郑若对视笑着点头示意。 郑若一口气噎住,看着他?走?到?邻座坐下,和人饮酒谈乐。 “兄台可介意桌上多个人?” 旁边是大马金刀坐着的男人,浑身散发戾气,周遭空无一人,许藏玉是第一个靠近他?的。 两人气质一静一动,截然相反,不约而同的是都?戴了半边面具。 许藏玉透过半边鬼面,看见一双锐利的眼,迫人的目光落到?忽然闯入的人身上顿了下。 “一人饮酒也是无趣,多一人又?何妨?我正缺个说话的朋友。” 许藏玉施然坐下,接下对面递过来的酒杯,楼下说书人一拍惊案。 “今日讲与天一宗弃徒约定婚书的掌门?之子。” 嘴边的酒杯停住,又?有一段熟悉的画面涌入脑海。 都?说失忆的人故地重游,往往会想起往事,果?然不假。 许藏玉感觉脑中的记忆一点一点被翻开,从见到?郑若的时候,脑海中就出现了她的名字。 还有一些?幼时之事。 现在郑若口中的婚书,又?让他?忽然想到?一个穿着红衣的身影。 那?人应该是面容冷峻的,可许藏玉却控制不住想要?靠近。 再近一点,他?就能?看清。 周遭听客都?竖起耳朵,显然都?十分?感兴趣,许藏玉也希望郑若继续讲下去。 可身边的鬼面人却一拍桌子: “胡言乱语,无稽之谈!我怎么听说与这位许修士有婚姻之约的,是暗香楼少主?。” 许藏玉:“……” 他?在外仇人众多,是这种仇吗? 说书人被人反驳也不气,心平气和道:“先前已经说过,在下只是说书人,所听所言皆是故事,阁下若有不同的看法,也可以给?大伙说说?” 鬼面人:“我可不是随便拿故事糊弄的人,本人为暗香楼弟子,所言皆为属实,那?位许修士早就跟我们家少主?拜过天地,至于你说中的婚书,天一宗弟子造谣而已。” “胡说八道!”反驳的是另一位身着天一宗弟子服的人,有点眼力,见的人就会发现这是天一宗弟子大比上的朝露峰弟子王佑。 “你当弟子大比没有其他?人在场?” 他?哼声冷笑:“谁不知道暗香楼最喜欢放假消息,当初追我们天一宗的楚师兄,也漫天遍地的说楚师兄是他?们少主?的人。” “花心滥情,见一个爱一个,暗香楼少主?品性如何,我无从评论,可我天一宗弟子的名声,岂容你随意败坏。” 今日的热闹,一个比一个多,说书说到?一半,两个宗门?的弟子就要?打起来了。 现场演绎,果?然比流于书面的文字更加精彩。 第68章 还?以为他们会吵上几个回合, 没想到高?手之?间的对决转眼之?间就要人性命。 一枚暗器精准刺向鬼面人后脑,速如疾风。一般人连看都没看清,更别?说察觉到,鬼面人屹然不动, 唇角却悄然勾起。 恰好?在暗器刺来时, 侧首躲过,但苦了坐在对面的许藏玉, 没了山高?的挡箭牌, 暗器正中他面门, 连躲都来不及。 “你还?真没有修为。” 暗器离面门只有一指之?距,被?人伸手拦住。鬼面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半晌,似有些?失望。 那双眼睛似乎在透过他看什么人,许藏玉想了想, 没能从记忆中翻出一丁半点关于鬼面人的印象。 但这种诡异的熟悉是怎么回事? 又是情债?不会吧? 比起偷袭的人,鬼面人似乎对他更感兴趣,眼睛盯着他脸上的面具, 目光极具侵略性。 血色的唇微张,几乎马上要伸出獠牙,扑过来啃食猎物的脖颈。 许藏玉往后靠了靠, 挣脱紧逼的气息,“让阁下见笑了。” 鬼面人似乎有取他面具的想法。 可暗处还?藏有要他性命的人,许藏玉不敢妄动。 察觉鬼面人有所动静, 好?心提醒:“刚才那位侠士提刀冲过来了。” 鬼面人很是不屑:“天一宗朝露峰的除了楚舒有几个能打的?” “阁下艺高?人胆大, 在下望尘莫及。我去取一壶酒来, 等着庆祝阁下的胜利。” 第87章 刚撑起身体,一把短刀横拦胸前,逼着他又坐了回去。 “你不会是想跑吧?” 许藏玉尽量让自己?的笑意看起来不那么僵硬, “我好?端端的跑什么?” 鬼面人收了短刀,咚的一声?放在桌子?上,起身过来两手撑在桌前,“那你为什么怕我?” 许藏玉被?困在一角之?地,没有退路,背后靠着三楼的倚栏,这样的高?度摔不死他,但未必能从鬼面人眼皮子?底下溜走。 鬼面人察觉到他的心思,一手摁住他的肩膀,力气大到把他钉在椅子?上。 “我又不杀你,怕成这样?”他一手伸向许藏玉的面具,“我认你这个朋友,也得看看你长什么样。” 原本众人还?盯着王佑,这下目光全聚在许藏玉身上。虽然也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少年被?逼到无可奈何的样子?,分明受到极大的羞辱。 周遭看热闹的人,假模假样唾弃一句,眼珠子?却没舍得离开一点。 谁会傻到跟暗香楼的人作对。 除了,跟他们不对付的天一宗弟子?,做了一马当先?的正义之?士。 一把剑直冲鬼面人贼手而去,被?鬼面人迅速挑刀拨开。 “欺男霸女的混账东西,众目睽睽之?下还?如此恬不知耻。” 在王佑看来,鬼面人分明是要逼着人行苟且之?事,还?是在一双双眼睛都盯着的情况下,此等行径,用禽兽两字都难以形容。 许藏玉一眼就看出,来的这位天一宗的弟子?,是位维护弱小的正义侠士。 当即做出不堪受辱的羞愤之?态,“你非要如此……我就从楼上跳下去。” “不就看看,至于吗?你要是不方便,那我们去厢房。” 一个大男人让别?人看了脸,有必要死要活的?这个天一宗的也简直脑子?有病,都没搞清楚情况,就跑来劈头盖脸的定罪。 “有我在,你还?敢放肆。” 王佑提剑打过来,将许藏玉拉到身后,“你先?离开,不用管我。” 许藏玉用感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侠士,你一定要万分保重。” 演完,头也不回,拔腿就跑。 刚下二楼,数道?厢房门同时打开,几个提刀的人隐在人群之?中,眼神紧盯着说书台上的人。 许藏玉当即大喊一声?:“小丫头,当心!” 几人瞬间盯向许藏玉:“那个戴面具的小子?也不要放过。” 郑若眼神微动,抬手提线,数个小纸人悄无声?息从头顶落下,贴在几人身后,化为神兵。 几人只感觉到被?一股阴冷的气息包围,察觉不对时已经被?纸人抹了脖子?。 好?诡异的法术。 许藏玉颇感兴趣,几个纸人就把他拎到郑若身边。 “你没事瞎凑什么热闹,刚才……你为什么冒险帮我?” 那种熟悉感越来越强,郑若想掀开他的面具看他到底是谁,却又怕希望落空。 怎么会有人这么像许藏玉呢? “你是不是……” “当心。”许藏玉忽然察觉不对,扯着她后退一步,一支飞箭瞬间扎在两人站立的地方。 “原来捣鬼的是你们去无门的弟子?,整日藏头藏尾的可真叫人好?找。” 此人修为不浅,在元婴之?上,以手擦剑,剑身顿时燃起烈焰,拦路几个纸人在他攻势之下节节败退,烧成灰烬。 郑若脸色发白,提线操控的动作也越来越僵硬。 同样是戴着面具的人,只见此人一双狭长阴冷的眼,“雕虫小技,不到金丹的修为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身后有人偷袭,被?他一剑斩断,化作两片的纸人,飘然落下,齐晚言脸色难看,怎么会这么强? “人都到齐了,也省的我慢慢找。” 齐晚言被?他一掌打得吐血,纸人画作的身子?也难以维持。 “年轻人羽翼未丰,就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男人闪身到郑若面前,剑尖刺向郑若的嘴,“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 威压之?下,郑若几乎要撑不住,跪下,全身僵硬,眼睁睁看着,刺向自己?的剑越来越近。 是她自大妄为落到今日的下场,不知道?魂魄还?能不能撑到见师门最后一面。 男人几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冷笑:“我知道?你们去无门有点鬼成兵的招数,今日特意带了斩魂剑,必不会让你有金蝉脱壳的机会。” 郑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了许藏玉一把,“快走。” 预料之?中的痛没有到来,一把剑横在她面前,没有狂风巨浪,却轻而易举挡住元婴修士一击。 平衡撬动,长剑席卷磅礴之?力,反噬回去,男人被?逼到步步后退,连连呕血。 “你、你怎么能挡住我元婴攻击?” 许藏玉下巴微扬,眼神桀骜,喉中鲜血从唇角溢出,男人以为他受了内伤,心中燃起反击的希望,就见他神经质似的把唇角的血舔入嘴中。 “我只知妖丹滋味甚美,不知元婴内丹可比得上妖丹的味道?。” 居然是修邪法的妖人! 男人被?他盯得丹田一痛,对少年人更加忌惮。同时也想起了自己?忽略的重要一点。刚才那一剑之?力能敌元婴,去无门谁能有此修为。 难道?他是温千初? 男人面色大变。 糟糕,中计了! 少年人咳嗽两声?,用剑撑住佝颓的身体,虚弱的像是立马要倒下去。 “唉……不愧是元婴修士,果然厉害,我的修为居然被?你打没了。” 男人几乎要笑出来。 他磕药磕疯了也不可能把元婴之?上修为的人打成废人。 还?想骗他! 他才不会被?一个人骗两次。 许藏玉见他摆好?执剑姿势,扫腿半蹲,心中一沉,完了,没灵力了。 面前忽起烟雾,男人就着预备姿势,一脚蹬飞出去。 “温老贼,你以为我会上当吗?今日的仇我记住了,往日叫你去无门的弟子?都小心点。” 许藏玉:“……温老贼是谁?” “去无门门主,温千初。”郑若盯着他,“你怎么会不知道?。” 楼上有人遥遥望来,“暗香刀法,无畏剑,你究竟是谁?” 鬼面人跳下楼追过来,郑若拉着他就跑,“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许藏玉勾颓的姿态根本不是装的,是真的撑不住了。他冲开身体的封印,召出无畏剑,已经耗尽全部心力,若那个男人再?战,他根本接不下一招。 “腿麻了,扶我一把。” 郑若把他的手搭在肩上,几乎是拖着他离开。 在鬼面人的眼中,两人亲密依偎,生死相随,难舍难分,叫他恨不得冲上去,一刀把两人劈开。 郑若带他进入厢房,扣动机关,两人瞬间进入另一处空间。 将人放下之?后,郑若深深吸了口?气,嘴张了半天:“你……” 一声?轻叹,许藏玉掀了脸上的面具,“是我,阿若。” “我就知道?是你,你……为什么会忽然消失五年?”郑若红了眼。 “说来话长,我也是最近才出来,有些?事情也是最近才想起。” 许是刚才解了体内的封印,那些?零散的记忆慢慢凝聚,从玉安村长大,到远上天一宗,以及竹林雅居里那个一道?道?陪伴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楚。 他跟郑若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郑若的心情也骤然凝重。 “你现在修为尽失,难免会有心怀鬼胎的人盯上,身份不可随意暴露。” 玉安楼骚动异常,一股视线,四?处巡视,郑若皱着眉问?:“外?面的鬼面人是谁?” 许藏玉无奈抚额:“我哪知道?。鬼知道?他为什么盯着我不放。” “许哥哥,不会是你在哪招惹过的人,转头就忘了吧?” “……怎么可能?我今日才第一次见他。就算见过,那也是以前。” 郑若摸不清他的身体状况,“许哥哥,你如今记起多少了?” “没多少……兴许我见了那些?忘掉的人,记忆才会全部回来吧。” “你们老板呢?快叫她出来。” 外?面争吵声?越来越大,作为玉安楼的老板,郑若不得不出面,“你稍作休息,我去外?面看看情况。” 第69章 郑若换了?平日的衣服, 听着外头的推搡声越来越激烈。 “你们老板再不出来,我就让人掀了?你们玉安楼。” “你这人怎么这样?玉安楼是你想掀就能掀的吗?” 黑衣人:“我这不是提前跟你们打声招呼了?。” 郑若从另一间厢房走出来,见鬼面人果?然还在她消失的那间厢房,寻找破绽。 “阁下要做什么?” 鬼面人揭了?面具, 一身华袍骤然变成劲装, 连手里的短刀也变了?样子。郑若看着熟悉短刀,抱臂看他, “薛少主?……几年不见, 你见面就要拆我的玉安楼?” 第88章 郑若示意房间里的人其他人出去, 关门之后,薛问香和她开?门见山。 “我要不知道玉安楼的老板是你,哪还费劲在这说?半天。” “死丫头,若无名在你玉安楼, 你不会一点不清楚吧,他身边跟的男人去哪了??” 郑若没忘记以?前他吓唬自己的事?情,再者, 暗香楼做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意仇人颇多?,现在的许藏玉跟他沾上没有?好处。 “若无名来无影去无踪,她带什么人, 我哪清楚。” “死丫头,你倒是会跟我打太极,”他的手指轻叩桌面, 眉眼似出鞘利剑锐利, 比五年前多?了?几分血腥味的戾气。虽然相貌俊朗, 却难免让人生怵。 “论空间机关术,去无门还比不上暗香楼。” “暗香楼最善追击,两个受伤的人能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 他语气确定:“人就在这里。” 郑若不以?为然, “少拿你们暗香楼来吓唬我,人我不知道在哪,薛少主?真要问罪的话……那我只能叫我师父过来。” 薛问香气得倒呛,他能拿郑若怎么样,软的不吃,也不能像审囚犯那样塞硬的。 死丫头拿温千初压他,他怕的岂是温千初。 扣动桌面的手指愈加烦躁,收合成拳,指骨捏得咯吱作响。 “暗香刀法非本门弟子不可修习,还有?他手里那把剑,你难道不清楚那是谁的剑?” 薛问香紧逼不放:“不要骗我,他是谁?” 若是五年前的小丫头,早就抗不住这样逼问,可到底事?过境迁,郑若不再是毫无修为、毫无背景的小丫头,就算是再怕也有?几分底气。 “他要是想见你,会见你的。” 结实的脊背僵住,薛问香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僵硬,“你什么意思?他不想见我?” 郑若摊手:“他要是真想见你,为什么现在不出来?” 薛问香的表情阴沉可怕,蹭的一下起身,走到房间,靠墙的书桌前,便屹然不动。郑若的心跟着提起,他发现那张桌子是空间术的关窍了?? 僵持半天,气息越来越凝重?,压得人喘不过气,郑若手心被冷汗浸潮,却见他提着刀头也不回走了?。 郑若看着那道背影一步步消失在玉安楼,仿若犹在梦中。暗香楼过处腥风血雨,薛少主?被人撂了?面子居然就这样一声不吭离开?。 “师妹。” 齐晚言扶着墙过来,脸色惨白,“看来我得回师门休养一段时间。” 郑若非常愧疚,“对?不起师姐,我……” 齐晚言打断她,“你无需自责,秋水宗本就和去无门有?仇,不是你的过错。只是我不在,你自己更要万分小心。” “明?白了?,师姐。” * 移动机关,走进内室,许藏玉已经调息好,郑若给他一瓶丹药,“这是换颜丹,玉安楼眼线众多?,小心为上。” 换了?副容貌,许藏玉才随她出去。 “刚才的话想必你也听见了?,薛少主?,你见不见?” 见个鬼?再见就不是被摁在椅子上那么简单。 那个男人山高似的身形,长得跟熊似的,他在哪惹的这人? “……以?后再说?吧。”他心里补充一句,以?后还是最好不要再见。 郑若推开?窗,楼下人声鼎沸,为了?吃饭的只是少数,更多?的是别有?心思的人。 “我听说?玉安楼里是位女?老板,这三?天两头的有?人跑来闹事?,怕是要守不住这里的产业。” “一个女?人家哪懂什么经营?不是听说?玉安楼快要倒闭了?。” “要说?玉安的人也真是的,不识货就算了?,占了?这份好地,别人出高价还不愿意卖。” “怎么可能随便卖,玉安那片山里不是有?古朝皇陵金矿,虽都说?是谣言,但?我看八成被人藏起来了?。” 这些风言风语,郑若早就听惯了?,见许藏玉眼神担忧才解释: “许多?门派想将玉安据为己有?,不仅是因为此处灵气旺盛,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皇陵财富。” “他们那些人,要不是顾及有其他几大门派盯着,早就把玉安屠了?。” “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我们守住的地方要被别人赶走。” 许藏玉:“你有?何打算?” 郑若:“我准备以?玉安为地界创办商行,玉安总不能一辈子靠其他门派的庇佑,总有?一天,玉安的人要自己站起来。” “小丫头,我没看错你。”许藏玉眼神?欣赏,“那你现在的问题是?” 郑若诚实回答:“缺钱。” “许哥哥你跟我过来。”郑若带他来到后山的一处山泉,这里被结界封印。她指着山泉道:“许哥哥试试?” 这处山泉比小指还细,底下用?一口玉葫芦接着,许藏玉拿起尝了?口,有?点意外,“是灵泉。可惜小了?点。” 郑若:“这也是我不愿意放弃玉安一分一寸的原因。” 郑若手指微动玉葫芦就飞到手里,“我能修炼也是因为这处灵泉的原因,我既然可以?修炼,其他人为什么不行?” 两人走出山,郑钱随之出现,郑若把灵泉水交给他带下去分发,临走,他看了?好几眼郑若身边的人。 怪他老眼昏花,竟以?为见到旧人。 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你们早点回去,天快下雨了?。” 许藏玉眼眶微热,张了?张嘴,闷声嗯了?下。 “阿若,不用?愁眉苦脸,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郑若忽然感到放松,她终于知道许藏玉以?前护住玉安的人顶了?多?大的压力?,一人独善其身简单,难的是一人挡住其他人的风雨。 “你的身体……” “放心你许哥哥厉害着呢,”许藏玉像从前那样摸了?摸她的头,“我们是风雨同舟一家人不是吗?五年过去,小丫头都不爱笑了?,果?然是长大了?。” 心口被一团热意暖着,郑若难掩笑意,还好,许藏玉没事?。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半路忽然有?个男人拦在郑若面前。 “郑姑娘真巧。” 郑若收敛笑意,盯着眼前的陌生男人:“你是?” 男人看起来面相周正,手上戴着好几个宝石戒指,流光溢彩的华袍也富贵逼人,腰带上不是镶嵌宝石就是黄金。 “鄙人周朗,早听说?郑姑娘蕙质兰心,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不知道郑姑娘愿不愿意赏脸交个朋友?” 伸手不打笑脸人,郑若不好直接拒绝,推辞道:“玉安楼还有?事?没处理,他日周兄弟去玉安楼我必定招待。” 两人要走,又被他拦住,要不是许藏玉伸手拦住,这个男人能直接撞到郑若身上。 “我看周兄弟话里有?话,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男人被他推得踉跄,一张笑脸也变得难看,维持着体面才没有?当场发作。 “我和郑姑娘说?话,你插什么嘴?” 郑若没打算听男人说?什么,拉着许藏玉就走。 男人见他们手拉手变了?脸,“郑姑娘,等等。” “我听说?郑姑娘的玉安楼最近资金周转困难,我有?意与郑姑娘合作,不知道现在郑姑娘可愿意谈谈?” 男人不忘转着手上的大金宝石戒指,一副成竹在握的样子。 他递过一只价值不菲的发簪,“这是给姑娘的见面礼,以?表我的心意。” 郑若自然不接,许藏玉笑着拿过来,“好漂亮的簪子,可惜郑姑娘的生意,我先接了?。” “你?” 男人眼底有?丝不屑,他怎么看眼前的年轻人都是个寒酸的穷小子,这种人除了?靠一张脸让女?人养着,有?什么用?处。 周朗没有?像毛头小子那样恼羞成怒,而是像个成熟男人那样得体稳重?,“买卖不成仁义在,若郑姑娘有?意,可在下月商队出发之前找我。” 倒是有?点耐心,许藏玉意外挑眉,向男人离开?的背影喊道:“周兄,你的簪子落下了?。” “若郑姑娘不喜,那便是无用?之物,全凭郑姑娘处理。” “弱冠之年,事?业有?成,言行得体,还不错啊。” 明?明?就是差不多?的年纪,人跟人怎么能差别这么大呢。 这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样子,哪像那位薛少主?,第一次见面就动刀动枪把人压在桌子上。 许藏玉只想想,肩膀就泛起不存在的酸痛。 “不错个屁!” 郑若听他话里满意,还真以?为他要牵这道该死的红线,抢了?簪子就要砸,被拦住。 “你不要给我,我挺喜欢的。” 郑若一言难尽看着他:“不要告诉我,你一个大男人要往头上戴珠花。” 第89章 许藏玉捏着簪子,把上面镶嵌的珠圆玉润的珍珠扣下来,掐指一捏,珍珠破碎,里面藏着的黑色蛊虫也被他用?力?捏死。 郑若忽然头皮发麻,“你怎么知道簪子里有?这种东西?” “防人之心不可无,玉安楼刚出事?,就有?好心人出手帮忙,天下哪有?这么多?白掉的馅饼。” 许藏玉又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其他的东西才放心。 他带着郑若走到巷口,潜行跟踪,发现那个男人进了?角落里的一处马车。 为了?避免被发现,两人离得很远,正如根本听不清动静,可郑若却发现,许藏玉在侧耳倾听。 “……你难道能听到马车里的动静?” 这距离能看清都费劲,周围还是闹市,谁能听到马车里的声音。 [长老,诱饵我已经抛下,可惜那个女?人不上套,她身边跟着一个小白脸,估计给那女?人灌了?不少迷魂汤。] [这种人你自行处理,不要让他耽误我们的计划,玉安秋水宗必须拿下。] [只要他们不丢簪子,总会逃不过长老的蛊虫,长老尽管放宽心,您今日受的气,我一定帮您讨回来。] 许藏玉听完,对?郑若点点头,“是今日出手的面具人,果?然是秋水宗的人。他们可真对?玉安这块地念念不忘啊。” 郑若:“难怪……许哥哥,你不会突破元婴了?吧,神?识如此强大。” 许藏玉笑着没有?否认,也没有?说?自己已然化神?期,神?识已然非金丹能比。 “许哥哥在玉安住几天吗?还是回天一宗?” “在玉安待几日吧,秋水宗的人这几日没准会有?动作。” 许藏玉原本只是下山逛逛,但?忆起从前,还真没办法做到像下山那样面不改色。 萧明?心这几日闭关,回去也是无事?,把玉安的这件事?情处理了?再说?。 郑若:“许哥哥,你打算怎么做?可有?我需要帮忙的地方?” 许藏玉笑道:“自然是需要若无名侠士帮忙的,还得劳烦你写一份玉安小报,让有?志之士前来送钱。” 郑若愣住:“……你当我是神?仙,动动手指就能让别人给我送钱?” “放心,有?的是人愿意。” 许藏玉将计划和盘托出,郑若听完瞠目结舌,心情却异常激动,“我这就回去提笔。” 许藏玉也没闲着,找到之前锻龙首的铁匠铺,伸手就是一大把金铜钱放在桌子上。 “跟两位做笔生意,不知道两位会不会做假金子。” 铁匠知道来了?笔大生意道:“用?铜铸容易看出破绽,镀金可以?假乱真,就是更破费些。” “破费不要紧。”许藏玉又抓出一把金铜币,“需要多?少钱,尽管开?口。” 铁匠摸着金铜钱,总感觉格外熟悉,这不是他帮那个年轻人做的。 “你是……当初那个年轻人?” 许藏玉也没有?否认,铁匠顿时明?白,他是使了?仙术变了?样貌。 “原来是您,多?亏您当初那笔钱让我们的小店起死回生,您有?需要尽管开?口,这些金子我们万不能再要。” “老板还是收下吧,我需要一笔假金子,越多?越好。” 第70章 玉安那处虽然?人?杰地灵, 但到底是新起之地,比不上其他闹市花样多,来?的人?图个?新鲜,最后?也渐渐散了?。 可近日, 去往玉安的路上挤满了?人?, 不明所以的人?凑过去问: “几位是去玉安?前几日玉安楼不是刚闹一场,几乎歇业, 几位去玉安是?” “这位兄弟不知道玉安黑山有?皇陵宝藏的事情吧?” “……可黑山不是早就被?几大门派封了??” “兄台一定没看最近的玉安小报, 若无名执笔:玉安新开了?黑山旅游项目, 大家都是奔着?见黑山里的东西?去的。” “……旅游项目,”年轻人?听了?摇头,“要是黑山里有?宝藏,早就让几大门派吞了?, 哪还轮得?到我们。兄弟,小心这是新型骗局啊。” 那人?笑着?说:“我估计大家只是跟着?去看个?热闹,你难道信吗?” 他问旁边的人?。 “我不信。但凡脑子的人?谁会信这种东西?, 愚蠢。” * 挣外快的刘一刀根据留信来?到这片荒山,顿时感觉受到了?诈骗。 就这鸡脚旮瘩,是玉安自然?与生态旅游基地?怎么付得?起一个?月三千两的工钱的。 给他留的信上面说: 摸鱼就可以高薪的工作!!!工作内容轻松, 只负责基地看守,同事友好相处,没事可以吃零食摸鱼。 果然?, 这种工作多半是坑! 他是脑子抽了?, 竟然?真来?了?。 山脚下年轻人?躺在椅子上, 闭着?眼睛,手?里摇着?一把扇子,旁边立着?一块和他一样歪着?身子的牌子:玉安黑山旅游基地。 刘一刀本想转头就走, 回头想想心里又气,最后?还是走上前问:“是这里招工?你是这里的老板?” 摇着?的扇子停住,许藏玉睁开眯着?的眼,撑起身体:“你好,我是黑山旅游基地的主理人?。” 刘一刀:“……”呵,鸡毛的地方,排面还挺大。 刘一刀确信自己受到了?诈骗。 “连装都不装像点,就你还想骗我给你白打一个?月工?” 许藏玉懒散道:“你不信的话可以日结。” 浪费一天的时间,也不是不可以。刘一刀实在好奇,这小子哪来?的底气? 他看向黑山,惊奇一声:“你居然?把这里的阵法开了?,但我老实告诉你,这里什么都没有??更别说什么皇陵宝藏。” 当初他们天一宗早就将黑山挖了?个?遍,连他那个?消失的师弟都没找着?。封了?此地,也怕此处是有?古怪。 这小子倒是不怕死,但天下哪有?那么多没脑子的人?,会跑这里来?凑热闹。 许藏玉笑眼澄澈,“所以我说这里是旅游基地,可没保证一定有?宝贝。” 刘一刀:“鬼才上你的当。” 没一会儿,乌泱泱的人?群到了?,许藏玉拍拍手?起来?:“来?活了?。” “你这黑山旅游基地怎么进?” 大老远跑过来?,不是别有?目的,谁费这个?劲? 许藏玉张开扇子道:“门票一个?时辰一百两。” “一百两!一个?时辰!你怎么不去抢!” 不少人?都听笑了?,实在滑稽,到底谁会花一百两去山里溜一圈。 许藏玉面色未改,甚至毫不在意,本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亏不亏本都不在怕的。 “一个?时辰,不管在山里挖到什么,都可以带走。” 众人?这才变了?脸色,说到底,黑山里的东西?才是他们的目的。 一百两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挖到宝贝赚了?,满足好奇心亏了?。但来?都来?了?,总有?些人?不甘心,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 刘一刀见他还真骗到了?五百两银子,但他打赌那些人?出来?,肯定把他骂的狗血喷头。 一个?时辰后?,阵法启动,把里面的人?踢了?出来?。 五个?人?手?里还拿着?锄头,一脸茫然?,显然?还没有?回过神。围观的人?见他们两手?空空,不禁嗤笑,还好他们没做第一个?傻子。 “挖到宝贝没有?啊?” “没有?。” “我就说嘛。” 其他人?见五人?提着?锄头冲到许藏玉面前,顿时伸长了?脖子,看吧,谁被?当傻子耍不生气。 这小子瘦胳膊瘦腿怕是扛不住揍。 刘一刀也是这么想的,他握紧腰上的刀,警惕几人?把许藏玉打死,此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高薪工作,这哪里找的是看守,分明是打手?。 许藏玉拍拍他的肩膀:“不要紧张。” 刘一刀:“你还笑得?出来?,那锄头都快砸你头上了?。” “咚——” 锄头没砸到许藏玉头上,被?几人?抡在地上,振开旁边看热闹的人?,五人?整齐一致,各掏出一百两。 “再续一个?时辰。” 刘一刀:“……” 围观群众:“……” 这是进山撞鬼被上身了? 许藏玉笑着?接过,再次打开阵法,也不对其他人?多做解释。 “戌时收工,各位想要上山的趁早。” 他也不着?急,甚至不多劝两句,吃着?桌上的灵果好不悠哉,甚至大方地分了?一半给刘一刀。 刘一刀还没能从震惊中回神,接过吃了?一口惊讶道:“好浓郁的灵力?。” 许藏玉:“黑山里结的果子不错吧,我准备明年发展这个?农产品。” 第90章 三两口下去,手里的灵果很快见空,刘一刀意犹未尽,感觉丹田里灵气也充裕了些。 两人吃的津津有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旁边的人都看饿了,真有这么好吃? 但他们也没好意思找许藏玉要,眼看着又过了一个时辰,那几人出来后,还跟原先一样,又付了一百两续了一个时辰。 其他人问道:“挖到宝贝了吗?” 几人坚定回答:“没有,什么都没挖到,我们只是爱上了这种田园之乐。” “我觉得修炼吧,还要劳逸结合,偶尔放松放松心情,也挺好的,说不准就有了别样的感悟。” 说着嘴角的笑意是半点也压不住,满面止不住的红光,鬼才信他们没有挖到什么。 见其他人不信,他们还急了,“没事呆在这看什么热闹,赶紧回家吧。” 其他人忽然挤过来,一百两付的干脆,“唉,最近闲的腰酸背痛,忽然想活动活动筋骨,耕种田园好啊,感受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这不正是我们修道之人追求的自在之道。” 身边的人跟着附和:“不错,我也忽然悟了,道友同行否?” 一旦决堤开出一道口子,洪水便如猛兽难以止住,短短时间,许藏玉手里的乾坤袋都肉眼可见的鼓胀起来。 唯一没有开悟的就是刘一刀,现在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耕田还能悟道?” 刘一刀实在没能往黑山里挖到宝藏的方向想,他甚至怀疑黑山里的祸是不是没有除掉,这些人鬼迷心窍成这样。 刘一刀萌生了给许藏玉一百两进去看一眼的想法,刚往怀里掏银子,就穷的猛然惊醒。 太邪门了,他居然想给这小子的骗局付钱。 还好他根本掏不出一百两。 戌时已至,游客们含笑而归,但只字不提黑山里的事情,嘴里只夸黑山里的风景好,接近原生态,能叫人归始本心。 许藏玉也笑着收摊,按照约定付给刘一刀一百两工钱,刘一刀收到钱后还是懵的。 他好像真的什么都没干,就白得了一百两。 心里隐隐有种没能发挥自己价值的愧疚,在许藏玉问他明天还干不干的时候,回答的一点都不带犹豫。 “干!” 有钱不拿是傻子! 什么都不干一个月三千两银子,这是老天掉馅饼的好事啊! 想他以前拼着性命倒卖师弟师兄的性感画像,提着脑袋还赚不到一千两。 刘一刀想想就心酸,许藏玉在他心里的形象也逐渐高大起来,不再是张嘴就来的骗子,而是浑身散发着金光说话都像钱币叮当响的财神爷。 “你也早点回去吧,明天再来上工。” 刘一刀承认自己先入为主,之前的态度恶劣了些,感动地朝许藏玉道了声谢才离开。 暮色中黑山走下一人,许藏玉笑着晃手里的乾坤袋,丢给她,神色得意,“郑老板,给你保证好的银子,怎么样?黑山里的地也翻得差不多了吧。” 郑若失笑:“省了一笔请人的费用,只需要撒把种子就行。让人付费给你干活,你到底怎么想出这么损的办法的?” “大概是人有钱了,闲着总会找点乐子,我又没保证里面的金子,一定是真的。”许藏玉万分感慨,“人果然一放弃道德,钱就来的太容易了。” 郑若不放心的看着他的脸,“一定不要让人知道你的真面目,不然估计到处都是你的悬赏。” 许藏玉当然知道,不过他“死了”这么多年,估计也没人会怀疑一个死人。 “其实这么多年师父一直在找你,相信他知道你没死,一定很开心。” “师父近日远行,不知去处。等师父回来,我带你去拜见,顺便让师父看看你的身体。” 许藏玉还没有想起关于温千初的记忆,当他知道被天一宗逐出师门之后,是去无门收留了他。 上次自己也是随师父除祸发生的意外。 这和自己左右躲着的情债不同,总归是要回师门拜见的。 “师父,一般多久回来?” “少则几日,多则几月。基本在黄泉之地徘徊,那处地界活人进不去,师父一般不会在太久。” 郑若犹犹豫豫问:“你和师父……什么关系,晚言师姐说,没有哪个弟子叫师父翻天覆地的找五年。” 许藏玉毫不犹豫道:“当然是纯洁的师徒关系……难道不是?” 许藏玉现在变得疑神疑鬼,生怕在哪又蹦出个情债。 郑若真是高看他了,就算他荒唐,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师父都下手。 师兄都找了他这么多年,师父爱护弟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第71章 如此反复半月之久, 岌岌可危的玉安楼终于有了起色。 周朗盘算落空,但他派去黑山的人挖到了不少金子,整整铺满一张桌子,手下人说发现了一处坍塌的墓穴入口。 保不齐玉安的人漏了那处, 才叫他们捡了便宜。 摸着桌上的金子, 笑意难掩,一人忽然闯进来, 周朗没来得及收金子, 笑意顿涩。 “长老。” “半个月了, 玉安楼起死回生,不要告诉我,你也被那小子框骗了跑去山上挖什么金子。” “我就想看看那小子玩什么花样,但既然已经挖到了金子, 不不赚白不赚。” 见他还是蒙在鼓里的蠢样,长老一剑劈了桌上的金子,“看看还是金子吗?” “……镀金的铁疙瘩?” 听周朗所言, 长老本没把那个小白脸放在眼里,但这小子居然耍的一手空手套白狼,显然不是简单无脑的角色, 玉安楼保不齐,被他抢先得手。 “避免夜长梦多速速解决那小子。” 周朗连连称是,“长老放心, 那小丫头已经把簪子戴在头上, 想必蛊虫已然入体, 那小子我瞧着这个没有修为的废物,拿捏他尽在掌握之中。” “行事隐秘些,那小子精的很, 不要再被人耍了。”长老把铁疙瘩扔进他怀里,语气讽刺。 * 今日,许藏玉没歪在那张长椅上,取而代之的是刘一刀,许藏玉还欠了他十几天的工钱没有结清。 刘一刀之所以同意,是因为他和许藏玉打了赌,今天能收到多少银子不管是多了少了,全都是他刘一刀的。 刘一刀绝非赌性大的人,但他确实受不了这样的诱惑,许藏玉没怎么劝他,他就欣然同意。 一大早,刘一刀就拼命吆喝,吹嘘着黑山里的宝贝,还真让他收了一千多的银子,十几日的工钱全都赚回本。他顿时觉得自己赚了,恨不得这样的好日子多来几天。 正欲再接再厉,一群人涌上来,来势汹汹,刘一刀下意识把银子收进怀里。 “那小子不在找你也一样。” 被劈开的金子扔到刘一刀面前,“居然用假货骗人,退钱!不把我们的银子原封不动还回来要你好看!” 怀里的银子还没捂热,刘一刀哪里舍得,再说,这些银子可是他这么多天辛辛苦苦赚的,凭什么转手给人。 刘一刀不善言辞,但这么多天,经过许藏玉的洗脑,脑子也活了不少,指着旁边的牌子道:“你也好歹认几个字吧,上面都写了旅游基地,难道你们没去山上玩吗?” “游玩的项目都让你们体验了,凭什么退钱。来之前可没跟你们说包送金子,再说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从哪弄的假金子,故意过来讹钱。” “格老子的游玩项目,我看你们就是骗老子做免费苦力。”几人气的够呛,也不多费口舌,当即拔剑,“我这就让你看看道理在谁手里。” 刘一刀不怕打架,就怕这些人不要脸闹到师门面前,随即把责任推出去,“我只是做工的,你们那些银子又不在我手里,找我有什么用。” “骗谁呢?哪个做工的有你这么努力,我看你就是和那小子一伙的。” 刘一刀已然金丹巅峰,对面的几个最高也只是金丹初期,但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前后围剿,刘一刀进退疲惫,抱头鼠窜。 猛然醒悟过来,他好像被人做局了。 那小子给了一口饼吊着他,又早早跑路,真是好一招祸水东引。 他今天领的哪是工钱,分明就是买命钱。 这小子别让他逮到,不然他刘一刀,非得给他头上开个瓢。 此时的许藏玉早就已经金蝉脱壳,玉冠锦衣,修竹之姿,又是一个文雅小生。 谁能想到他是之前的年轻人。 身侧风雨已过,今朝金盆洗手,毕竟是黑吃黑的生意,绝不能长久。 第91章 他从树后悠然现身?,心里依旧是对于自?己计谋的欣赏。 可迎面撞上一座大山,鼻梁被撞的生痛,眼泪逼出,才发现自?己撞的是一人?的胸膛,结实的肌肉鼓胀饱满,硬邦邦的,难怪撞上去这么?痛。 此人?生的虎背蜂腰,那张脸倒是有少年样的俊俏,只是眉眼冷峻,看起来不好接近。 许藏玉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仔细看那张脸,脑子里顿时蹦出了许多记忆。 “抱歉,方?才不小心撞到了你。” “在玉安楼里,你跑的倒是快,到底怕什么??” 那天的鬼面人是他? 许藏玉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脸,“阁下是不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薛问香一字一顿,逼着许藏玉步步后退,撑手将他困在臂膀之间,低头目光锁在他身?上,侵略性的寸寸舔舐。 “除了你许藏玉谁能想的出这么损的招?” 被点破身?份许藏玉顿然僵住,但很?快又装出茫然的样子,“想必你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许藏玉,我叫——” “是吗?”两只手腕被人?并拢提起,扣在头顶,脸颊在另一人?的鼓掌之下揉捏,一根手指擦过他的唇瓣,敲进他的嘴里,强迫牙关打开,“暗香楼最?擅长撬开人?的嘴,尤其是油嘴滑舌的。” 湿软的舌头被一指压下,薛问香贴着他的耳朵道:“一般死不认罪的,会先将他的舌头割下,等?什么?时候愿意说了再接上去。” 嘴里的手指比划出切割的动作,许藏玉感?觉舌根发凉,控制不住吞咽流下的口水,一颗药丸也随着吞咽而下。 许藏玉还不知换颜丹已然失效,脸上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只感?觉对方?的目光更具侵略性,几乎要把他生吞活剥,连呼吸都重了些。 嘴里的手指抽了出来,贴着皮肤临摹许藏玉的五官,他的动作不重,许藏玉却?感?觉脸皮快要被擦破了。 五年了,他五年都没有见到许藏玉的样子,只能依靠那点可怜的回忆,反复品味,填充愈加空荡的心脏。 许藏玉依旧是鲜衣怒马的少年,五年里似乎只有他在苦苦煎熬,而许藏玉根本没有什么?能让他动摇半分。 甚至对于许藏玉来说他可能只是一个过客,即使再见,也装作不曾相识的样子,生怕沾惹。 只有他在煎熬而已…… “我是去无门的弟子,还不赶紧把我放开,你再敢放肆,小心我师父找你麻烦。” 原以为对方?会有所收敛,哪知薛问香听到这句话,眼睛顿然红了,喘着粗气,“你不躲那小丫头,不躲你师父,偏偏就躲着我一个人?,是吗?” “是不是就我一个人?被你当做傻子耍,以为你被人?害了,不要命的找天一宗的报仇。” “许藏玉你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吗?现在你居然还躲着我,是有多讨厌我,才不惜装死五年。” 爬满血丝的眼虽然凶狠,眼角却?有控制不住的泪珠,像是被人?逼到发狠的野兽,凶恶外露,却?依旧祈求着一丝怜悯。 质问一声声砸在许藏玉头上,“你凭什么?装作不认识我!一句认错人?就可以抹平从前?” 一面水镜浮在空中,照着许藏玉被人?压制在树上的样子,薛问香捏着他的下巴,把头转向水镜。 “说谎之前不妨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那张脸被掐的渗出血色印记,徒增几分暧昧。许藏玉一句话反驳不出来,看到薛问香凶狠的眼,怂了下,只能先放软语气,“你先冷静。其实我失忆了,不贸然相认,只是为了避免多生事?端。” 薛问香似乎是被气笑了,尖锐的讽刺他:“许藏玉你真是什么?谎都扯的出来啊!” 许藏玉真的尝到了什么?叫做有口难言,现在他说真话都没人?信了吗? 他被薛问香压着一通乱吻,像是被狗啃了一遭,和从前一样,这家伙的吻技烂的惊人?。 舌尖被犬齿刮破,痛得发麻,许藏玉尝到了血腥味,发狠咬了薛问香一口。 薛问香痛的闷哼,唇上破皮处的血被他舌尖卷入口中,语气依然凶恶:“怎么?现在连亲都不给?亲了?准备为你哪个好师兄守身?如玉?” 许藏玉瞪着他沉默不语,薛问香以为自?己说中了,气的心口穿起一股邪火,那股邪火在看到许藏玉微张的唇时又蹭得涌到下腹。 他单手掐着徐藏玉的腰肢,把人?提起来,扣在在自?己腰上。 身?体失去平衡,许藏玉不得不抱住他的脖子。 身?下忽然一凉,一股钝痛凿的他身?体蜷缩起来,眼角逼出的泪,一颗接着一颗。 许藏玉气得的一巴掌直接抽过去,响亮的巴掌声叫薛问香猛然清醒,气势刹那弱下,擦着他的眼泪,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 “当然不好,快放我下来。”许藏玉咬牙切齿,气得头也发晕,薛问香见他真的难受,僵着身?子束手束脚退出来。 许藏玉又是一抖,冒了一身?冷汗。 薛问香心口一紧,知道自?己的贸然伤到了许藏玉,伸手替他擦冷汗,“我帮你看看。” “滚。” 许藏玉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半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 他转头就走,薛问香仍旧纠缠不清,直到一人?横剑拦住他,把许藏玉揽在怀里。 萧明?心出关就发现许藏玉不在竹雨峰,匆匆赶来,就发现两人?纠缠的一幕。 薛问香发现许藏玉了,他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心情比他预料的还没法淡定,越看薛问香越是憎恶。 瞧着许藏玉脸色苍白,他察觉不对,查探他的身?体,发现许藏玉的内伤,比他闭关之前重了些,手里的剑当即化?作长鞭,抽向薛问香。 “你伤了他?” 薛问香不知萧明?心怎么?就一眼看出来了,也没有反驳,硬生生接了萧明?心一道鞭子。 结实的胸膛顿时被划破,银鞭上浸染鲜血,再抽之时,一只手拦住他。 “我的内伤跟他无关。” 薛问香没想到他会替自?己辩驳,眼神顿时明?亮,可许藏玉却?没把眼神放在他身?上,拉着萧明?心从他身?边走过。 “我们回去吧,别让蠢货脏了你的剑。” 两人?自?然牵手,仿佛已经这样做过无数次,薛问香顿时明?白,一直陪在许藏玉身?边的是谁。 所以许藏玉就这样在将他排挤在外了吗? 可他也等?了五年,这不公平。 第72章 薛问香眼?睁睁看?着许藏玉离开, 但他?不敢追,他?甚至害怕看?到许藏玉那?样陌生的眼?神?。 心口的火早就?灭了,现在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后悔,他?开始回想许藏玉的那?句话。 又想到许藏玉初见他?那?样陌生的样子, 不似刻意?伪装, 难不成许藏玉真失忆了。 那?他?刚才这样做,和畜牲有什么两样。 萧明心说他?身体有内伤, 不知是不是那?天面具人伤的, 他?刚才都没?有注意?到。 许藏玉永远是这样鲜活的样子, 那?些泪啊恨的,被他?擦一擦就?过去了,在人前?他?永远是这样光鲜亮丽。 陡然听到萧明心说他?身负重伤,薛问香的第一反应是惊住, 直到现在,后悔根本来不及了。 * 夜色中,郑若听到厢房门打开的动静, 惊喜地冲到许藏玉房间,“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栽在那?群人的手里……” 话音戛然而止, 郑若这才发现,许藏玉身边还有一人,是他?最?讨厌的天一宗的人。 萧明心没?什么诧异的表情, 反倒和她客套起来, “这段时间劳烦郑姑娘照顾我师弟。” 一开口就?这么招人厌, 郑若连笑?都挤不出来。明明她才是许藏玉的亲人,萧明心这句话倒像是把她排挤在外,说的好像许藏玉是他?的人似的。 “你用不着谢我, 许哥哥是我的家人又是我的同门我当然会照顾,倒是你,我记得?许哥哥好像早就?离了天一宗,现在是去无门的人,如何当得?起你一声师弟。” 萧明心眼?色深沉,旁若无人地将双手搭在许藏玉肩膀上?,“在我心里,他?永远是我师弟,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就?跟摇着尾巴撒尿标记的狗彰显主权似的,郑若看?了一眼?许藏玉,见他?也没?有反驳,硬生生把憋着的气吞下。 “许哥哥这么晚回来,应该还没?吃饭吧,厨房里备了饭菜,我去给你端过来。” “何需劳烦郑姑娘,我先帮师弟治疗伤势,饭菜由我来端就?行,天色已晚,郑姑娘好生歇着,以?免熬夜伤身。” 郑若咬着牙瞪过去,皮笑?肉不笑?的男人,漂亮话说的滴水不漏,实际拐弯抹角的赶她走,她最?讨厌这种用迂回掩饰野心的人,更加不放心许藏玉跟他?待在一起。 第92章 许哥哥心善,从不把人往坏处想,怎么玩得?过这种笑?面虎。 她总感觉萧明心对许藏玉有一种超乎正常的偏执,但这份偏执,隐藏在他?那?楚楚衣冠之下,所以?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只会叫不小心看?到的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阿若,你先休息吧,我和师兄还有事?情要说。” 郑若这才不情不愿离开,看?着萧明心在他?面前?关上?房门。 “咔嚓!” 随着落锁声,周围灵气轻微波动,这间厢房已然设下结界。 她刚走,就?设结界萧明心到底在防谁! “阿若性?格直来直去,其实没?有什么坏心思,你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许藏玉怕他?心生芥蒂,然而,萧明心只是笑?着摇摇头,“我还不至于跟一个小丫头置气,其实……她说的也没?错,我现在根本算不上?你的师兄。” 萧明心垂下眼?眸,神?色暗淡,也不知这段时间他?闭关的效果如何,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苍白。 而萧明心之所以?会这样,全因为他?,许藏玉难以?愧疚,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抱住萧明心的腰。 “从前?在天一宗那?些不快的经历,我没?有忘记,但我不会因此,迁怒师兄,在我心里师兄永远都是我师兄。” 抿直的唇角无声勾起,萧明心回抱住他?,声音低低:“我以?为师弟也是恨我的,午夜梦回,时常看?到师弟与我为敌的画面,好在这些都是梦。” 从幼时起,萧明心在许藏玉眼?中的形象就?是高大的,在人群中也是最?优秀最?耀眼?的弟子,永远都是其他?人抬头仰望的存在。 他?似乎永远不会被风雨摧折,但这一刻,许藏玉在他?身上?看?到某些不为人知隐隐的脆弱。 并不明显,连脆弱都是再三掩饰,倔强的叫人心疼。 许藏玉将他?抱得?更紧了些,想着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过分了。 明明萧明心被人莫名其妙讽刺一顿,他?还要萧明心不计前?嫌的大度。 这不就?是打了人一巴掌,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还要强行别人原谅。 转念一想,许藏玉觉得自己可太过分了。 “阿若是个生意?人,直来直去的性子难免有一天会吃亏,我明日和她谈谈。” 萧明心眉头紧蹙,“你莫要因为我去说郑姑娘,你视他?如亲妹,那?也就?是我的妹妹,小孩子有口无心之失,算不上?什么大事?。” 多好的人,还护着欺负他的人。 许藏玉愧疚更深。 “她都二十了,哪算什么孩子,你让着她,别人未必会让着她。” 萧明星像是说不过他?,无可奈何叹了口气。 许藏玉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师兄别不开心了,你的眉头都快皱成川字了。” 萧明心的嘴角猝然绽放笑?意?,眼?角扬起,微波荡漾,仿若平湖春风过,柔情到让人溺毙。 许藏玉恍然间已经被他?带到床边,“我看?看?师弟的伤。” 他?的身体骤然僵住,支支吾吾道:“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萧明心放在他?腰间的手划到尾椎骨,指尖轻轻按了下,“我说的是薛问香弄出的伤。” “他?他?他?哪有……我的内伤是因为被他?气的。”许藏玉移开萧明心注视的视线,可头顶的压力?丝毫没?有减弱。 萧明心摸着他?的头像是安慰,“到底伤没?伤让师兄看?看?。” 头顶的手顺着摸到后颈,动作轻柔,许藏玉却感觉被那?只手制住命脉,完全不能反抗。 他?以?为萧明心没?有看?见,所以?一路回来才心平气和,原来是等着秋后算账。 许藏玉又是紧张又是心虚,当萧明心拿过枕头,让他?枕在身下趴着的时候,他?几乎没?多想,身体就?下意?识照做。 等感觉到下身清凉,又不禁唾弃自己的听话乖顺,明明以?前?萧明心说一句他?都要刺一句的。 他?还没?有想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就?听见萧明心沉下的声音:“肿了。” 许藏玉脸上?蹭了一下火烧火燎,低着头,整张脸埋进?枕头。 “放松,我看?看?里面可有伤到。” 只探入小半截手指,许藏玉就?痛得?嘶了声,可萧明心嘴角看?似温和的笑?却越发凉薄,眼?底爬满阴翳,但他?还在维持着表情,连冷笑?都是克制的,以?至于看?起来十分割裂。 “连痛都不怕吗?里面已经烂的出血了。” 耳边嗡嗡作响,许藏玉真的想一句都听不见。但萧明心咬着牙一字一顿说得?十分清楚,他?不想听这些话也通通钻进?了耳朵。 “下山十几日不回就?是为了找薛问香?从前?我只以?为薛问香一厢情愿,没?想到师弟当真和他?有一段情。” 许藏玉有口难言,气得?肝疼,“我哪知道他?一上?来就?……要是我有修为,早就?一掌打过去。” 萧明心像是忽然泄了怒气,低声道:“是我的错,没?照顾好师弟。” 许藏玉以?为他?真的软了态度,可身后的小半截手指陡然进?去大截,他?痛得?眼?泪直打转。 “差一点就?让别的男人把师弟带到了床上?。” 句句没?提许藏玉的错,但一举一动分明都带着刻意?的惩罚。 “师弟,喜欢薛问香吗?” “当然不喜欢。”许藏玉回答得?干脆,他?不该以?为薛问香是狼崽子就?不会咬人,况且已经饿了五年的狼崽子,早就?长得?眼?尖嘴利,许藏玉被啃了一口就?疼得?哭爹喊娘。 “那?师弟喜欢谁?” “我、我喜欢大师兄。”迫于萧明心的淫威许藏玉不敢反驳。大概是从小到大的阴影,许藏玉虽然时常呛萧明心两句,但心里对他?还是有畏惧的,尤其是萧明心脾气发作的时候,许藏玉会下意?识缩成鹌鹑,叫嚣的底气也没?了。 “师弟只喜欢我一人吗?” “当……”刚说了一个字,陡然卡壳,他?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个红衣灼灼的人,他?想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他?脑袋里,但他?怎么也挥不掉这道身影。 “师弟在想谁?” 许藏玉从长久的沉默中清醒,听到这道阴阴沉沉的声音身体又是一缩。 “没?、没?想谁,我在想厨房的饭菜会不会冷了。” 许藏玉在紧张的时候,撒的谎言十分拙劣,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那?副心虚的样子在别人眼?里一览无余。 在期盼着能够轻松糊弄过去,可惜他?的每一丝表情都在萧明心的窥视之下。 “师弟饿了?” “嗯嗯。” “那?我快点给师弟上?药,”萧明心忽然从乾坤袋翻出一支玉笛和一串玉珠。“师弟选吧。” 许藏玉:“?” “师弟难不成想这样一直含着我的手指,伤在内里,得?把药送进?去。” 脑袋又开始嗡嗡响,许藏玉觉得?自己还是死了算了,他?宁愿被人捅一刀,也不是伤的这么难堪。 一根手指已经难忍,比手指还粗的玉笛,许藏玉只看?一眼?就?头皮发麻,闭着眼?睛选了玉珠。 玉珠涂上?厚厚的膏药,挤胀的不适之后顿时清凉,但萧明心的手指没?有离开,而是往里送了送。 许藏玉憋着气,咬着牙,脚都绷紧了。 等他?好了,一定把这破玩意?扔了。 “原本打算用这串珠子做剑穗,师弟用好了,可要记得?还我。” 许藏玉:“…………” 他?居然还要!!! 上?好药,许藏玉赶紧拽上?裤子,翻身就?要起来,又被萧明心一手压回去。 “别乱动,掉出来,又要重塞。” “……” 第73章 许藏玉倚靠在床上, 萧明心引灵力入他丹田,腹中结丹裂痕斑驳。 “师弟封印冲破是跟人动手了?” “还不是那群盯着玉安的贼,似乎还和去无门有仇,不过我听?到他们的谈话, 应该是秋水宗的人。” 想到秋水宗觊觎的心思, 许藏玉厌烦至极,秋水宗的人就像偷食的老鼠, 抓不住, 赶不走。 如果他有灵力就罢了, 何须与这些人废话,心念一动,腹中丹田便撕裂似的痛。 萧明心的灵力骤然反压过来,“不要妄动灵力。” 他能感受到萧明心的安抚, 试着平息之后,却又控制不住心底陡然升起的一丝戾气。 要是除祸的是萧明心,会像他这样吗? 显然, 绝对不会。 说到底这个世?界的主角是萧明心,机缘也是他的,而他, 盗走主角机缘的小偷,天道会容忍他踩在主角的头上? 第93章 可许藏玉还是不甘心,他能抢过来, 也是凭自己的实力, 他才不会像书里那样成为主角的垫脚石。 修为、样貌萧明心样样都有, 就连以后天一宗掌门之位都是他的,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他一定要恢复灵力。 他受够了任人拿捏的日子。 如果萧明心不能帮他完全恢复,那其他人呢? 腹下抵过来一只手掌, 随着灵力的灌入,许藏玉才发?觉萧明心的灵力比之前更强劲,他愣了下道:“……师兄这是又突破了?” 萧明心淡淡嗯了声,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件普通的事?。 可许藏玉根本?无法心平气和,受伤闭关能恢复如初就不错了,萧明心居然还突破了??? 他记得萧明心之前是元婴中期,那么现在…… 元婴后期!!! 天知道元婴阶段的一步之遥,是有多遥远,别说花费几十年,花费百年以上的人大有人在。 想当?初他突破金丹几乎是拼了命,才勉强追上萧明心的脚后跟,可现在只是转眼没见,萧明心就又窜出一大截。 说不嫉妒是绝不可能的,多少次许藏玉都嫉妒到内心扭曲,他不知道该如何平复这种心情,想着萧明心为他做的一切恨又恨不起来。 这时常让他为偷走属于萧明心的东西?产生卑劣的心虚。 但心里又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不该如此,理智反复拉扯,直到耳边一声痛哼,萧明心呕出一口?血。 “师兄。” 许藏玉惊然回神,呐呐道:“我不是故意?要伤你的。” “我知道,”萧明心神情莫测,抹掉嘴边的血,撤回灵力,“想来师弟的伤,不能急于一时。” “我去厨房把师弟的饭菜端来。” 结界撤去,萧明心跨出房门,面色骤然阴沉可怖。 人的嘴会说谎,心却不会。心意?相?通的道侣,彼此的灵力会相?互接纳,相?互包容。 之前他可以看作?,许藏玉封印未解,无法管束那些暴动的灵力,现在封印已破,许藏玉灵力对他的排斥却一分未减。 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萧明心单手扶在额上,喘息着将怒火压回去,才走向厨房。 锅里的饭菜用灵力温着,依旧冒着热气,调整好情绪萧明心才走进房间。 许藏玉见萧明心进来的时候,已经面色如常,可过分的平静反倒让他心慌,似乎所有情绪都压制在面具之下,许藏玉没有掀开面具的勇气,接过萧明心递过来的粥,小心翼翼喝着。 床上放了一张方桌,摆了几碟小菜,许藏玉没有胃口?,吃了几口?就停了筷子。 房间里除了动筷子的声音格外沉默,压抑的气氛让许藏玉很不适应。 “师兄入住的厢房安排好了吗?” 萧明心看了他一眼,“不要紧。” “天字四?号房没人住,师兄可去暂住。” 又是短暂的沉默。 萧明心忽然之间开口?:“世?间最能心意?相?通的非道侣莫属,或许我们结了道侣契,师弟的灵力才不会把我认作?外人。” 许藏玉忽然心口?一紧,“师兄的意?思……” 萧明心见他不再动筷,撤去饭菜,“师弟可以考虑好再说,这是我眼下想到唯一能够救师弟的法子,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行让你同意?。” 许藏玉闷声道:“我是怕占了师兄的便宜。” 他听?见萧明心如初见那般清冷的声音:“保护师弟是我这个做大师兄的义不容辞的责任。” 许藏玉愣神许久,连萧明心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责任…… 萧明心向来是重责任的人,虽然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哪次任务不是冲在最前面。 许藏玉忽然想,要是那次除狐妖中毒的不是他……那现在站在萧明心身边的是不是其他人? 他拍了拍脑门重新?躺回去,人生没有那么多假如,想太多也没用,还不如尽快恢复灵力。 好好修炼才是他一直坚持的目的。 翌日,身体的难受一扫而空,但许藏玉还是想洗澡,躺进浴桶,浑身的骨头泡的酥酥软软,那串快被他遗忘的珠串,洗了又洗,直到他没闻出什么味道,才随手丢到一边。 他是脑子抽了才会把这东西?交给萧明心,反正萧明心问他要,就说弄丢了,大不了再给萧明心买一串。 热水的温度渐渐退却,身上泡红的皮肤也慢慢恢复如常,只有心口?的一抹红色依旧。 许藏玉摸了下,发?现不是沁出的血色,而是一抹印记,呈花瓣形状十分独特。 他的身上什么时候有了这东西?? 许藏玉不知道这道印记是什么,但见多识广的萧明心或许懂得,可心里却有点隐隐害怕,不敢去问,鬼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他决定还是自己先?私下查看。 沐浴好之后换上衣裳,脚下踩到一个东西?,和旧衣物混在一起,看了眼,就捡起来打开窗户迅速丢掉。 他打开厢房门,天字4号门同时打开,许藏玉看过去,恰好撞见萧明心的视线,笑着打了一声招呼,“早啊。” 萧明心走过来,第一句话便是问他:“身体恢复的如何?” 许藏玉知道他意?有所指,红了红脸,“已经没事?了。” “那珠串可以交给我了。” “这……”许藏玉面有难色,“早上洗了澡,不知道随手放在了什么地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要不我给你换个坠子吧?” 萧明心叹了声:“问心其实还挺喜欢那串珠子。” “问心,师兄给你那把剑取了名字?” 名剑有灵,取名为咒,为主人驱使。 那把诡异的剑原本?是萧明心送给许藏玉的,许藏玉没收,才到萧明心手里。自那之后,萧明心手里没离过那把剑,想必非常契合心意?,才认作?本?命剑。 只是为什么偏偏叫问心? 他的心里有不解之惑? “丢了就算了,想必那串珠子与问心无缘。” 哪知萧明心手里的佩剑嗡的一声,像是抗议,萧明心还嘲讽一句,“想也没用。” 问心剑忽然挣开他的手飞出去,冲进许藏玉的房间,转了一圈,又从窗户飞下去。 许藏玉心下一沉,赶紧冲过去,见问心剑在草丛里扒拉,用剑身挑出带泥的珠串,凑到萧明心面前邀功。 许藏玉挤出僵硬的笑意?,“原来掉窗口?外面了,应该是我早上靠着窗户不小心掉下去的。” 他递过一块崭新?的玉坠,“那串珠子脏了,用这个吧。” 萧明心没接,使去尘诀将玉珠弄干净,问心剑已经把脑袋凑到他手边,他抓住问心剑插回剑鞘,神色从容地把玉珠别在腰上。 至于那块玉坠在他眼前晃了又晃,十分碍眼。 “师弟难道忘了,这块玉坠是其他师弟给你的破阶贺礼。” “啊……哈哈哈,原来……不好意?思师兄,我下次一定亲自买给师兄。”许藏玉心虚地把东西?收起来,脑中顿然想起萧明心说的画面。 萧明心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些,“下次?”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许藏玉这样说,最后他的期盼只获得了漫长的等待。 萧明心幽幽的眸子,让他一个激灵,当?即改口?,“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带师兄去挑。” 他手里嗡嗡闹个不停的问心剑顿时也消停了。 许藏玉依旧吃了颗换颜丹,找正在忙活的郑若打声招呼。 回头,发?现萧明心还没跟上来。 房间内,问心剑在萧明心腰上戳来戳去,被他挥手挡开。 “这是我的东西?,不要肖想。” 问心剑反抗声更大了,萧明心却勾起无情的笑,“你喜欢?我只是说给他听?而已。” “再闹,别想让他给你选剑穗。” 问心剑被他的话恐吓住,一下子老实,但还暗戳戳的用剑柄蹭过去,试图把挂在萧明心左腰的玉珠挂到他头上。 于是,萧明心反手把它别在右手边,断无接近可能。 问心剑:“……” 做人这么较真?干嘛。 许藏玉正想去找萧明心,转眼萧明心就已经下楼,“久等了,刚才问心剑在闹脾气,这把剑总是不听?话。” 问心剑被一顶大锅砸了又砸,还没翻身抗议就被萧明心拿捏命穴。 “不受我控制,想必还需回炉重造。” 问心剑剑身肉眼可见抖了下,许藏玉觉得这把剑还挺有趣的,似乎也没有那么诡谲可怕,摸着剑柄……剑脑袋安慰,“等下就给你买剑穗。” 问心剑兴奋地身体一抖,忽然化作?蛇鞭,在萧明心手臂上游了一圈,把脑袋伸给许藏玉。 许藏玉默不作?声收回安慰的手,离像蛇头的剑柄远远的,他没忘记这把剑入手似蛇的触感,一节一节的身体就像蛇的脊骨。 第94章 虽然在萧明心的驯服之下,妖气已然退却不少,但这副样子实在算不上可爱。 察觉许藏玉离开的手指问心剑顿时萎靡,脑袋耷拉下来,被萧明心敲了下便化身为剑。 萧明心当?然没有安慰他,把问心剑反手收到身后,“不用管它。” 许藏玉也没想太多,拉着萧明心的手腕出去,没一会儿萧明心的手便顺势滑入掌心和他十指相?扣。 大庭广众之下,早就有好几双眼睛看过来,许藏玉有些不好意?思,萧明心却神色如常,丝毫不顾及那些眼神,只是那一些赤裸的目光落到许藏玉身上时,被他狠着眼刺回去。 被萧明心盯着的人,仿佛被一条阴狠的恶狼盯上,心里虚了半截,不敢再多看两?眼。 转头面对许藏玉还是那副温温和和的样子。 走进店里,挑了半天,拿起一块适合萧明心轻巧又不累赘的白玉。 萧明心忽然从身后握住他的手,“师弟可还记得欠我的一件礼物?” 许藏玉脑袋空白想了半天,礼物?什么礼物? 生辰礼物?修真?无年岁,很少有人过生辰。 答谢礼物?萧明心好像没说过。 修仙的弟子最注重—— 许藏玉终于从脑海的角落里翻出一丝回忆,“师兄说的可是你的破阶贺礼?” 突破金丹对于弟子们而言是无比重要的日子,天一宗约定俗成会在弟子金丹破阶的送上贺礼,既是恭贺,也是对其他弟子的激励。 许藏玉欠了萧明心的贺礼,当?时在朝露峰被楚舒随便拿了把古琴送过去,又被萧明心退了回去。 后来,几经波转,便一直抛之脑后。 “无论送的是什么,只要是师弟的心意?,我都会好好珍藏。” 他把玉坠放在一边,“我再给师兄挑选。” 许藏玉从武器看到配饰,没想出该给萧明心买什么。 掌柜的是个精明人,一眼看出两?人关系非同寻常,递过来一块圆形黑银玦,“客人不如看看这个?” 是挺漂亮,上面纹路古朴,但也算不上多独特,许藏玉随口?问了句:“多少银子?” 掌柜的笑嘻嘻道:“就一千两?银子。” “就这一千两?,我买块破铁?” 许藏玉倒不是心疼一千两?银子,而是这东西?根本?不值一千两?。 “这可不是破铁,而是同心玦,”掌柜的两?手一分,顿时分成两?块月亮,分别塞在两?人手里。 许藏玉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萧明心也是如此,那股吸引力来自于许藏玉手里的玉玦。 “同心不离,才是同心玦的用处,即使千里之远,也能指引另一半所在。” 萧明心表现出很大的兴趣,许藏玉不得不感叹老板会做生意?,用一些小玩意?套住顾客的心。 最后,许藏玉还是付了钱,问心剑生怕露了自己,嗡嗡表示。 许藏玉:“问心剑轻盈,用剑穗反而赘余。” 萧明心得了想要之物,当?即挂在脖子上,也管不上问心剑,“一把剑无需在意?外表浮华之物。” 问心剑这下才真?的急了,化蛇把许藏玉手里的玉坠卷在身上死也不放手。 “原想为问心剑寻些能镶在剑上灵石,既然它喜欢玉坠,那就买玉坠吧。” 许藏玉放下一块漂亮的翠绿灵石,一看就价值不菲,问心剑抖了下,抱着的玉坠啪嗒掉地上。 “嗡嗡” 要灵石!喜欢灵石! 许藏玉:“它说什么?” 萧明心沉下脸用灵力制住它,“它说并不在乎这些外表之物,我们走吧。” 问心剑:“…………” 问心剑一路萎靡不振,直到一只手在他脑袋上系了小巧的金铸猫咪。 “这不是送给别人的东西?,是我随手做的小玩意?。” “在铁匠铺那里学着铸金,没想到溢出的金水意?外汇聚成一只小猫咪,觉得可爱,就没舍得扔回炉子。” 萧明心没忍住心里的一丝嫉妒,一把剑头上哪里需要戴什么东西?,他都没得过许藏玉亲手做的东西?。 查觉主人心思,问心剑顿时警惕,把小猫咪绕在头上裹得死死的。 第74章 许藏玉被萧明心牵着走了半路, 发现这不是回玉安的方向。 而萧明心似乎有些神不思蜀,走的很?快,许藏玉停了一步,被他拽得踉跄。 “师兄要去哪?” 萧明心一向表情寡淡, 但一路笑意从未止下, 显然心情不错。 “结道侣的事情,师弟想的如何?” 许藏玉遥望远处仙山, 迟疑道:“师兄, 要回天一宗?掌门……怕不会允许你这样做。” 萧明心握住他的手, 热烈滚烫,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燃烧。 “你我先结道侣契,道侣大典日后一定给师弟补回来。” “这倒不用。” 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非得昭告天下。 只是许藏玉不明白道侣契是什么, 他听说?过那些结道侣的人,举办一场道侣大典,就算结为夫妻。 萧明心眼中的期待太过明显, 许藏玉最终还?是不想让他失望,点点头,同意了。 那双眼中的忐忑凝滞, 骤然迸发出惊喜。 萧明心拿出一张传送卷轴,片刻也?等不及,转眼便到竹林雅居。 这里不知何时幡然变了一番景象, 原本冷冷清清的, 现在四处挂满色彩浓烈的红绸。 连房檐上挂着的两个竹灯笼, 都换掉之前的青月纱,蒙了一层红皮。 许藏玉一路行至房前,第一眼就看到萧明心那张素白的床, 全?都换了红被面。 旁边摆着一对鸳鸯红烛,更添几分情意缠绵。 萧明心到底是何时准备的这些,怎么就确定他一定会答应? 竹林雅居外传来脚步声,熟悉的吆喝,不用分辨就知道是谁。 “大师兄,我来了。哇,你这里的布置……还?挺喜庆,怎么忽然换了风格?” 陈知光按约定到达,一眼就看出萧明心住处的变化,差点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三师兄,你们这段时间?去哪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陈知光受够了无聊的日子,本想找许藏玉打发时光,哪知竹林雅居根本没人,他一个人几乎搓了一个月的药丸。 昨晚收到消灭星传信,一大早就早早过来。 许藏玉:“……他也?过来?” 萧明心:“总需要一个证婚人。” 陈知光看着两人面面相觑,“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呢?证婚人?谁成婚?” 萧明心忽然给陈知光行了一礼,给他吓了一跳,汗毛都差点竖起来。 “大大大师兄,你干什么?” 他何德何能能担得起大师兄给他行礼。 萧明心:“今日我和师弟结为道侣,劳烦四师弟在此为我们见证。” 陈知光额头冒了一层冷汗,还?是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大师兄你……和三师兄结道侣,我没听错吧?” 尽管萧明心嗯了一声,陈知光还?是一脸惊恐。 “我一定是在做梦。”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脸,痛得眼泪直冒,看看两人,又看看周围,丝毫没有变化的样子,猛然吸气?。 “你们怎么就就就结道侣了呢?” “我和师弟心意相通,自然就结为道侣。”萧明心说?的理?所?应当,反显得只有陈知光的紧张慌忙格外明显。 “三师兄就算结道侣,也?是和楚——” 萧明心眸中陡然射出寒光,陈知光下意识闭上嘴巴。 “楚什么?” 陈志光心虚地挠挠头,见许藏玉一脸莫名,不确定地问:“三师兄,你现在记起多少了?楚师兄,你还?记得吗?” “楚师兄?” 许藏玉听着耳熟,心也?莫名跳得厉害,继续问下去:“楚师兄和我有过纠葛?” 陈知光嘴跑得贼快,“婚书你都不记得了?那不是” 肩上忽然搭上一只手,阴冷冷的气?息笼罩后背,陈知光感?觉自己的肩胛骨快要被那只手捏碎了。 僵着身体,赶紧补救,“没没什么?我以?为你们会像楚师兄一样,结道侣之前签一份婚书。” 陈知光咧着嘴角笑,嘴都快要笑麻了,他万万没想到,大师兄如此光风霁月的人居然会骗婚! 就欺负三师兄,现在毫不知情,忘了自己还?有个未婚妻……不,未婚夫。 难怪现在偷偷摸摸的结道侣,要是传出去,掌门、师父、朝露峰的弟子,哪一个能答应。 楚舒如今下落不明,要是知道这消息没准,能气?得自己跑回来。 大师兄真的不是和三师兄假结道侣,把楚师兄气?回来吗? 他低头,才发现两人垂坠的袖下双手相扣,似乎一直没有分开?过。真要演戏,也?不至于演到他面前。 第95章 陈知光吸了一口气?,还是没能从震惊中缓过来。 许藏玉:“所以现在要做什么?” “莫急,婚服还?没穿。” 许藏玉推了推萧明心,“师兄,先换吧。” 萧明心前脚踏进去,许藏玉便小?声问陈知光:“那位楚师兄……” 陈知光偷偷摸摸瞥了门口一眼,张口欲言,又像被忽然掐了嗓子,许藏玉转身回头,也?愣了下。 萧明心这速度也?太快了。 他张口无言,只能先进去换婚服。 屏风上摆的那套应该就是他的,他穿过的衣服都比不上这件,精巧华丽,绝非一时能制,就是有些复杂。 许藏玉换好里衣,又因为复杂的系扣忙活半天,最后反复试了几次才找到正确的穿法?。 所?以?萧明心怎么做到转眼就换好的。 换好后,萧明心牵着他的手,缓缓跪下,道: “一拜秉天地。” “二拜问黄泉。” “三拜结夫妻。” 大概萧明心今日衣服的颜色过于鲜明,一身清冷之气?也?透出暖色,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又有些藏不住的拘谨和紧张,完全?像是面对心上人,揣着一颗莽撞心的少年郎。 萧明心拂过他肩上一缕纠缠的发丝,“你穿红衣果然很?好看。” “师兄也?很?好看。” 缠绵的情谊萦绕两人,陈知光捏着拳头,几乎要把手指掐破。 他确实还?没能适应过来,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两人,一个老?鼠一个猫,到底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他不敢问,更不敢说?出去,站在旁边倍感?煎熬。 正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萧明心却突然划破手掌,一丝血线从萧明心手心浮出。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许藏玉惊住。 “自然是结道侣契,”那丝血线飘向许藏玉,“皇天后土,天地为证,我萧明心与?许藏玉结为道侣,此心不移,若有背叛,必遭神罚天谴。” 字字掷地有声,撞击着许藏玉的心,他看着递到眼前带血的刀,呼吸一窒,恍惚间?看到同样穿着红衣,嘴角含笑的人,向他递刀。 没听说?过结道侣还?要发毒誓,这个道侣契怎么看上去也?有点怪异。 看到他的犹豫,萧明心道:“师弟取指尖一丝血就行。” 他迟疑地接过刀,陈知光冲过来,急急喊道:“等等。” 顶着身边萧明心的巨大压力,陈知光硬着头皮开?口:“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道侣契,这是,血契的结法?。” 许藏玉:“什么是血契?” “以?两人的血为引,相融相合,结为血契。一旦成功,便不可伤害彼此,另一方身亡也?必受反噬。若两人分开?,时间?越久,越是会受到锥心之痛。” 陈知光越说?越激动?,“就算是恩爱的道侣,考虑到如此诸多弊端,也?不会结血契来牵制对方。” 萧明心眸色深沉,从他掌心蔓延的血线依旧热烈的跳动?,渴望得到另一半的融合。 “血契怎么不算道侣契?这原本就是一位符修为自己道侣所?创,只不过后人并不接纳而已。” 他的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若是真心相爱,怎会畏惧被一道血契牵制。” “师弟,难道怕吗?” 萧明心的目光极具穿透性,许藏玉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用刀划了手指,“结吧。” 刺在许藏玉身上的目光骤然柔和下来,“此咒几乎没有解开?的可能,师弟想清楚了?” 许藏玉把手指往前递了递,“再不结我的血就要流干了。” 事已至此,他还?能不同意。 虽然许藏玉不喜约束,但不至于因为一道血契就害怕。 萧明心笑着运起灵力,许藏玉指尖的破口处,慢慢汇聚出一道血线,向萧明心的血线靠拢,融合,就如两道红线纠缠在一起。 萧明心想,这道不可分割的红线,怎么不算天定姻缘。 两道血线越缠越紧,许藏玉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揪得越来越紧,这不是他的错觉,他分明呼吸都变得艰难了。 心口也?越来越烫,砰的一声,血线断了,赤红的血珠滴在地上,一颗颗散落。 气?息骤然凝滞,萧明心不可置信,再次运起灵力,两道血线甚至还?没融合就断了。 “怎么可能?” 萧明心脸色阴沉可怕,“只要双方同意血契就一定能成,怎么会失败?” 许藏玉也?弄不明白,心里反而松了口气?,“或许结契的方法?弄错了吧。” “绝无可能。”萧明心确定地说?。 没头没脑的陈知光忽然来了一句:“三师兄你和其他人结过血契吗?” 许藏玉倒吸一口凉气?,当即反驳:“怎么可能。” 陈知光:“听说?血契结的越久,情意越深,心口血印越深。” 一股凉意从许藏玉后背爬上来,“什么样血印?” 陈知光努力回忆,萧明心抢先答道:“犹如花瓣之形。” 许藏玉:“……” 心口烫得更厉害,许藏玉不知不觉伸手捂了上去,一只冰凉的手忽然缚过来,轻巧拨开?衣裳上复杂的暗扣。 白皙的胸膛上赫然印着一道鲜红的印记,颜色其实并不深,但在萧明心眼里已经极其刺眼。 “师弟和谁结了血契?” 声音是颤抖的,像是被气?到控制不住的地步。 胸腔里的心跳咚咚响着,许藏玉恍惚间?差点听成萧明心问的是奸夫是谁。 “我连血契都不知道是什么,怎么可能和人结血契。” 第75章 陈知光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 还是一场极其狗血的噩梦。为了不让这盆狗血殃及到他?这个无辜路人,陈知光弱弱打声招呼,识相地逃离现场。 无尽的沉默中,气氛更为沉闷, 萧明心再次逼问: “师弟你仔细想想把自己的血给过谁?” “我……真没骗你师兄。要不, 我们……先吃饭吧。”许藏玉拙劣地扯开话题。 他?听见身边一声叹息,只看见萧明心沉默着?走进厨房的背影。 许藏玉撑着?脑袋坐在窗边, 耳边的声音渐渐远去, 纷杂的思绪在脑中吵个不停。 如果他?猜的没错, 胸口上?的血印,是他?封印解除之后才慢慢显现的。 这期间他?绝对?没跟谁结过什?么乱七八糟的血契,那就是在失去记忆,也就是五年前?。 他?难道五年前?就有喜欢的人了? 指尖忽然清凉, 细微火辣的刺痛被覆盖,转眼间,那道并?不深的伤口已经愈合, 只剩浅浅的粉色疤痕。 “怎么不记得上?药?” 萧明心将药瓶随手?放在窗口,摆弄好桌上?的饭菜,基于对?许藏玉口味的了解, 这一桌子饭菜全都合着?许藏玉的胃口。 许藏玉当?然不饿,他?只是随口扯了一个逃避尴尬的借口,可萧明心事事俱细, 已经给他?盛了一碗汤, “酒楼新?出?的八珍汤, 你来尝尝可合胃口?” 许藏玉自然是无法拒绝,饶是再想逃避也只能?老实?坐下,刚尝了一口, 就吃到一股淡淡的药味,细闻似乎是碗里放的那些菌子,还有一些他?常在陈知光那里见到的补身体的灵药。 喝了小半碗,他?就感?觉浑身充满血气,到处都是用不完的劲,他?不敢再喝下去,更不敢叫萧明心喝。 默默推到一边夹起一口玉笋,萧明心看了眼推在旁边的汤碗,忽然问:“师弟是否还记得天一宗弟子大会?” “弟子大会?”玉筷停在半空,半晌才放下,“唔……有点印象,最后不是大师兄夺得魁首吗?” 萧明心:“还有一人。” 许藏玉再次愣住,脑海中那道红衣身影依旧模糊,“还有谁?” 萧明心忽然调转话锋:“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若是想到和你结血契的人一定要告诉我,师弟一向行事有度,想必是那人哄骗了师弟。若知道那人是谁,我再寻法子帮师弟解开血契。” 许藏玉弱弱吱一声:“好……师兄不是说?一旦结了血契就很难解开?” 这可是萧明心信誓旦旦,亲口跟他?说?的。 萧明心张口半天无言,像是被他?的话哽到,最后的语气都有些气急败坏,“就算无解,我也会找出?解开的法子。” 许藏玉又开始低头吃饭,不在他?头上?的怒火添油浇柴。 萧明心一向稳重,可如今却掩饰不了脸上?的急躁,倏地站起,“我去藏书阁,晚上?会回来。” 走出?紫竹阵,萧明心才拿出?一个小玉瓶,里面装的是他?放进汤里的吐真丹。 许藏玉没有说?谎,他?确实?没有想起楚舒。 更不记得楚舒是弟子大会与他?并?列的魁首。 第96章 能?让许藏玉亲口结血契的到底是谁?温千初他?连活人都不是怎么结得了血契。 难不成……楚舒? 那张许藏玉亲手?写下的婚书,他?们摁下的血指印,他?到现在还记得。 两道血指印相互交缠,彼我难分。 若是那时候楚舒就已经在婚书布好灵阵,就等许藏玉亲手?画押…… 可这可能?吗? 楚舒走火入魔,忽然于天一宗消失,就连掌门的追魂兽都找不到人,有些人都开始怀疑,楚舒是不是已经遭遇不测。 若刻在许藏玉身上?的血契另一边系的真是楚舒,那就代表楚舒依旧安然无恙。 若是掌门里知道,说?不定还要求着?许藏玉帮忙把楚舒找回来。 当?然,萧明心并?不打算禀告告诉掌门,楚舒是死是活,本就和他?无关,他?希望楚舒最好能?再撑一段时间,等他?彻底解开血契。 萧明心一走,许藏玉是半点也吃不下,后院起火,如何是好? 他?摸着?胸口发烫的血印,一拍脑门。 “我是有多糊涂,才会主动跟人结这种处处受牵掣又恋爱脑的血契?” “该不会脑子被砸之前?就已经坏掉了吧。” 萧明心这么急匆匆地离开,说?明他?也不知道血气的解法,所以现在萧明心治不好他?丹田的伤,他?还得找跟自己结血契的奸夫? 鬼知道这人在什么地方? 白捡的化神期修为果然不好拿啊。 许藏玉几步踏出?房门,哪知居然倒霉到被冒出?的石头,绊了一跤,险些栽飞出?去。 “哪来的石头?” 脚边平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鼓起个小土包,凑近看小鼓包,还在一点一点耸动,直到土皮裂开,里面的东西破土而出。 好大一只肥老鼠! 许藏玉惊得后退一步,这只肥老鼠都快赶上?它头大了,刚抬起脚,还没踹过去,肥老鼠居然颇通灵性地伸手?拦住。 裂开的嘴巴夸张地张开,吐出?一张比他身体还大的传送卷轴,这张传送卷轴上?沾着?亮晶晶的口水,许藏玉恶心的连脚都踹不下去。 哪知下一刻传送卷轴里就蹦出?一个人来,那只老鼠乐哒哒地蹦到他?腰上?挂的袋子里,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 “干得不错遁地鼠,区区紫竹阵也想困住我。” 薛问香拍了拍遁地鼠的脑袋鼓励,又从?身体里掏出?一根肉干作为奖励,遁地鼠抱着?肉干,开心地缩进袋子里,咔呲咔呲清脆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一巴掌扇的不够?薛问香居然还敢跑过来。 许藏玉抱臂冷笑:“你来讨打?” 薛问香刚要硬着?头皮点头,就发现许藏玉一身鲜红华服,周遭布局同样如此,红绫遍布,分明是婚礼上?准备的东西。 “你要成婚?和萧明心?”薛问香声音陡然尖锐。 “这么激动做什?么,又不是你成婚?” “我怎么能?不激动,我……你怎么偏偏选了萧明心这种虚伪小人?你忘了天一宗是怎么把你打出?来的?” 许藏玉:“我和师兄的事情与天一宗无关,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薛少主还是不要插手?。” 薛问香几乎把后槽牙咬碎,“师兄?他?现在哪算得上?你师兄?你成婚也问过温门主的意见了?” 短暂的沉默,让薛问香顿时明白?,“哦,原来你的好师兄没问温门主,怎么是不敢?” “徒弟的终身大事,还得问问师父的意见,你要是不方便传信,不如由我向温门主代为转达。” 说?完,薛问香已经并?指起草灵书,手?速极快,恨不得现在就把灵书传过去。 让温老怪知道看他?打不打断萧明心的腿。 手?指被人拍了下,灵力骤然溢散,灵书上?的字消失得一干二净。 “不用你操心,我会和师父亲自说?。” “我还没问你过来做什?么?偷偷摸摸潜入他?人山门,就算你是暗香楼少主,天一宗岂容你这样挑衅。” “别说?天一宗,就算现在楚掌门在,我想来谁也拦不了。” 薛问香魁梧的身形,倏然在他?面前?矮了头,低头取下腰间的鞭子。 “你要和我打架?” 许藏玉后退半步,这根鞭子忽然递到他?面前?,“知道你心里还怨,给你抽我的机会解气,我保证不反抗。” 许藏玉当?真接了这根鞭子,薛问香虽然脸上?有些失望,但仍旧梗着?脖子没有退缩。 不过这根鞭子倒很奇怪,触感?像是某种动物的软皮,里面也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鼓鼓囊囊,触感?却轻。若是用作武器,这根鞭子实?在失败。 但给薛问香这种犟种一点教训够了。 “我应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吧,薛少主能?不能?别再盯着?我,我跟你……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你看看我,已经不是五年前?的小孩,我早就长大了,你还没用过,就知道不合适?” 五年过去了,薛问香那副过度自信的态度,依旧没改半分,甚至开始朝自恋发展。 “上?次……是我没经验,现在我什?么东西都准备了,一定会让你爽……啊!” 一鞭子抽在薛问香结实?的胸膛,和许藏玉预料的那样,这根鞭子软弱无用,使不上?劲,就连薛问香的衣服都没抽破。 又是一鞭子抽过去。 “嗯……” 过电之感?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薛问香胸口被抽打的肌肉都在颤抖。不是疼的,这点痛跟他?受过伤完全不能?相比。 但就是这种微末痛意之后的酥麻,叫人实?在难以忍受,恨不得许藏玉下手?再狠点。 这段时间他?叫人寻了写合欢画册,来找许藏玉之前?特意交代人给他?制一个打人不怎么疼的鞭子。 这些蠢货,就这么办事的。 薛问香脸憋得通红,连叫带喘,额头青筋鼓胀。 许藏玉这才明白?,他?手?上?拿的是何等淫/荡之物。 时间果然能?改变人,谁能?想到纯情少年短短五年就出?落得如此淫/荡。 “怎么不继续了?力气这么小,是不是没吃饭,放心,我不怕疼。” 许藏玉直接把鞭子扔他?脸上?,“滚!” 许藏玉黑下脸,分明发现了鞭子的问题,见瞒不过,薛问香又过去哄人。 “你别生气,我哪知道那些蠢东西拿错了鞭子。我有刀,你要不用刀……” 他?甚至还想补救一下,表示自己的诚意,但许藏玉打断了他?。 “闭嘴。” 太变态了。 薛问香有这种癖好,他?才没有。 第76章 “你知不知道楚师兄, 去哪了?” 薛问香的身体顿了下,随后摊手:“楚舒?他去什么地方,我哪知道?” 原来他那位楚师兄叫楚舒。 “你不是?暗香楼少主,不会连这点事情都?查不出来吧?” “谁说不能查, 只是?楚舒的去处, 关我何事?你想找他?” “想确认一些事情。”许藏玉接着说:“你说说我和楚师兄之间?的事情。” 薛问香已经查到许藏玉失忆的事情,并不愿意他再想起楚舒的事, 磨蹭半天也?不愿意开口。他假意糊弄, 许藏玉却认真?地看?着他:“不用?骗我, 你一定知道。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 许藏玉的语气很平静,薛问香却切切实?实?被他吓到。 楚舒。 又是?该死的楚舒,他到底有什么好?? 许藏玉失忆了都?忘不了他, 还用?楚舒威胁他断交。 “也?许忘掉的事情都?是?命中注定,你何必要苦苦追寻。” 薛问香把许藏玉的从前?调查得一清二楚,结果完全出乎意料。 他还以为许藏玉左右逢源的性?格在?天一宗完全吃得开, 哪知道是?个完全没人管的小可怜。 谁能知道许藏玉刚上山的时候,浑身透着一股狠劲,别人动他的东西?, 能把人往死里打。 或许他现在?所见到的许藏玉已经是?经过人情世故磨练出的另一副样子。 所以薛问香才想他离天一宗的人都?远远的。 如果他没有靠山,暗香楼也?可以站他身后。 “你那位楚师兄可是?个变态,男扮女装哄得你跟在?他屁股后面忙来忙去。甚至一晚上不睡爬上峰顶, 顶着寒风, 取花露为他做茶水。楚舒虽然确有几分美貌, 但你也?不至于为美色昏头,给人当奴才,还当了那么多年吧。” 许藏玉:“……你真?的没有添油加醋胡说?” 薛问香信誓旦旦:“不信你问问天一宗的人。” 说到这里, 薛问香就来气,他长得难道不俊朗,怎么许藏玉就跟眼瞎了似的,看?上的一个又一个,都?是?装货。 第97章 “哦,我还记得弟子大会楚舒当众揭露身份,你那张震惊的脸。傻乎乎的被人骗着签了婚书,事到临头,楚舒押着你,跪在?地上认罪,才知道害怕。” “婚书?什么样的婚书?”他记得,陈知光也?提过婚书的事情。 所以,楚舒在?弟子大会上就提了要和他结道侣? “全都?是?一些肉麻话,亏你写的出来,还像签卖身契一样提了名字,摁了血指印。” “……” 许藏玉缄默许久,“还有一件事问你?” “你知道血契吗?” 薛问香先?是?一惊,“你要跟谁结血契?” “我想知道血契可有解法?” “此?契无解,除了杀掉另一半。如今世道人心易变,早就没人结血契,你问这东西?……” “假如结血契的两个人分开了,怎么相互找到?” 薛问香香笑着说:“暗香楼藏有不少古籍,楼中长老或许知道。” “我跟你去查。” 薛问香拍了拍口袋,“遁地鼠别吃了,出来干活。” 他拿出传送卷轴,带着许藏玉消失,遁地鼠吞下卷轴,钻进地下。 直到出了天一宗才吐出卷轴,一同进入传送中。 到了暗香楼地界,两人现身,遁地鼠从空中掉下被薛问香拿口袋接住,交给手下喂养。 “给我玩玩,你养的这小东西?还挺厉害。”许藏玉颇感兴趣,薛问香又提着袋子拎过来,顺便给他一包肉干喂老鼠。 “天一宗山上处处是?法阵,真?是?搞不懂他们把山门守得这么紧干嘛?要不是?遁地鼠,我还真?不能悄无声息进去。” 许藏玉像薛问香一样把袋子挂在?腰上,顿时感到沉甸甸的重量,这个球似的东西?,圆溜溜的眼珠瞪着他,对于他这个陌生人十分警惕。 他的手刚靠近一点,小东西?的毛就全都?炸了起来,嘴巴也?张得大大的。 许藏玉顺势把手里的肉干塞进他嘴里,小东西?瞳孔骤然紧缩,滴溜滴溜转来转去,似乎不敢置信。 “小心点,它的牙连石头都?能咬碎。这蠢东西?认生,你拿肉干养他几日才能养熟。” “没关系,灵兽都?是?这样,连天一宗都?能闯进来本事不小。” 遁地鼠两只爪子抱紧手里的肉干,一边吃,一边观察许藏玉,听?到许藏玉的话,眼睛忽地瞪圆了些。 许藏玉无声笑了,这灵兽果然听?得懂人话。 遁地鼠吃完肉干也?不敢要,抱着两只肉爪子,只用?眼神偷偷往许藏玉手上的袋子看?两眼。 这副馋相根本没有瞒过其他人的眼睛,薛问香提醒:“不用?给它吃太多,它已经够肥了。” 遁地鼠的脑袋顿时耷拉下来,抱着爪子想朝主人求情。薛问香已经把头撇开,正当它失望之际,嘴里忽然又被塞了一根肉干。 是?这个长的好?看?,却第一眼见它就踹的少年,手指抵在唇边做出嘘声动作。 遁地鼠开心地钻进袋子里,忽然觉得少年也?不是?很坏。 当初想踹它,估计以为是?敌人吧。 薛问香吩咐完许藏玉交代的事情,楼里的长老顿时全部忙起来。 许藏玉一边看?着一边偷偷往袋里塞肉干。 山高的藏书阁堆叠到屋顶,各类秘籍随处可见,但平时内门弟子也?不可随意踏入。 几位长老忙上忙下,忽见薛问香带着陌生人进来,不免惊奇,又想起少主近几日的异常,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那是?你平时看?书的地方?” 旁边一角摆着一张方桌,上面堆叠一层又一层的书,看?不出来,薛问香还挺好?学。 “是?……” 薛问香下意识答了声,等?许藏玉走过去,已经来不及阻拦,桌上的书被翻开,极具冲击力的画面显现眼前?。 等?他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脑子已经忘不掉了。 “你就看?这些东西??” 薛问香红着脸,仿佛被人戳中要害,眼神心虚游离,一挥手把这些东西?全部收起来。 “还不是?因为上次……谁第一次都?会不熟练。” 站在?梯子上认真?摆弄书籍的暗香楼长老忽然来了句:“我们少主虽然不懂哄人,但是?个勤奋肯学的好?孩子,这种事有什么难为情的,谁曾年少不风流。” 许藏玉偷偷白了眼,勤奋肯学用?在?薛问香身上,真?是?污了这几个字。 暗香楼长老忽然抽出一本竹简,“找到了,你们问血契的事情,可是?要准备成婚,少主要不要我吩咐人下去准备?” “别瞎忙,你们可以走了。”薛问香赶紧将碍眼的人都?轰走,藏书阁顿时安静,只剩许藏玉翻动竹简的声音。 薛问香凑过去看?:“嗯?结血契的双方心口会有一枚血印,是?以对方的血刻出的印记,取血印之血为引,可寻不归人。” “这东西?还有点用?处嘛。” 薛问香只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手就搭到许藏玉肩上,“你还没回答我,查血契做什么?” “我身上有血契。” “!!!跟谁?萧明心?” 要是?许藏玉说一声是?,他绝对要把萧明心宰了。 可薛问香有想到血契有牵掣,真?杀了萧明心许藏玉身体未愈未必能抗住反噬。 真?是?该死的小人。 “不是?他。” 火气冒了一半又愕然止住,“那是?谁?” 萧明心眼巴巴的成亲连人心都?没留不住,可笑啊。 “不知道,所以我才问你。” “少主!”外面传来惊呼声,“天一宗的人来了,他说让你交出他的师弟。” 许藏玉看?向屋外,才发?现天色居然沉了,轰鸣之声此?起彼伏,似乎是?房屋倒塌的声音。 薛问香沉下眼提刀出去,“就说我们暗香楼没他要找的人。” 避开许藏玉又低声交代:“速速传信给去无门的人,就说萧明心藏了他们的一个弟子,马上就要洞房花烛。” 温老贼在?山里窝了这么多年总该出来了吧。 有弟子过来恨恨道:“少主,我们的阵法快被这人破了。” “破了就修,还要我说。若是?元婴都?敌不住将来遇敌怎么办?”薛问香看?出他们的顾忌,不想跟天一宗撕破脸,但错不在?暗香楼,他们没必要忍这口恶气。 “检验你们平时功课的时候到了,大胆放开手脚,留着一口气就行。” 上上下下交代好?,薛问香便不在?萧明心身上浪费时间?,走进藏书阁才发?现空无一人。 “人呢?” 薛问香抓着四处看?守的弟子问。 那弟子被满脸煞气的薛问香吓得战战兢兢,“少主,那人刚在?花树旁边。” 薛问香只看?见地上几处凌乱的脚步,行至花树脚步便突然消失。 人确实?是?在?这突然消失的。 扒开旁边茂盛的花草,里面藏着一个碗口大的老鼠洞。 “遁地鼠,你这个没用?的蠢货,这么容易就被人拐跑了。” 薛问香有种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他居然被自己养的东西?反咬一口。 与此?同时,许藏玉已经从暗香楼的纷争中脱身,他拍了拍遁地鼠的脑袋,“乖乖,做的不错。” 将一包肉干全给遁地鼠才道:“回去吧,别让人发?现。” 遁地鼠被零食和许藏玉的花言巧语蒙蔽了双眼,不知道薛问香正在?翻天覆地地找它。 那个人说了只是?跟他的主人出来玩玩,现在?有人找过来,留在?暗香楼反而麻烦。 而且他还保证,那一包肉干全部给它,以后再来玩也?会给它带零食。 没有哪只鼠鼠能像它这样幸福。 遁地鼠欢天喜地跑回去,还不知道未来将会失去两个月的零食。 许藏玉刺破心口的血印,一颗血珠溢出,化?为飞蝶,落在?他指尖,忽然又像寻到了方向,朝远方飞去。 也?不知跑到了什么人烟罕至的地方,阵阵夜风刮的人背后发?凉。 这片荒郊野岭平旷之地,所见一目了然,根本没有什么人影,可血蝶不再飞动,一直在?周围徘徊。 此?处并无结界和阵法,血蝶徘徊不走,莫非是?时机未到? 天色愈来愈沉,浓郁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他估摸着时间?已经到了子时。 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回过头,发?现来时的那条路居然也?不见了。 此?处,空间?有异常。 明亮的夜色从背后照来,将地上的影子逐渐拉长,许藏玉猛然回头,看?见了一轮明亮的月亮,从辽阔的江面上升起。 刚才这分明是?一片平旷之地。 血蝶忽然飞动,朝着月光的方向飞去。 第98章 一片小舟飘在江上,船上挂着一盏孤灯,在夜风和江浪中摇曳。 “不知可否载我一程?”许藏玉遥遥呼唤。 小船慢慢靠近,穿着蓑衣的船夫道:“上来吧。” 越到江心,气息越冷,许藏玉探头朝水里看去,一条冒着幽光的鱼骨头吞了另一条小鱼骨头。 此处水底十分清澈,他能看见底下沉在水底的骷髅架子,有的没了手,有的没了腿。 许藏玉又默默靠回船舱,看了眼血蝶还在往前面飞。 这里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 “此处是何地?” “不知道什么地方还敢过来?”船夫被他逗笑,取下头顶的竹帽,上面已经沾了一层水露。 许藏玉悬着心朝他看去,没见到料想中妖魔鬼怪的恐怖嘴脸,相反此人模样十分可爱。 是位少年人,蓬松的发顶上有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衣裳下摆藏着的蓬松大尾巴一动一动。 原来是只猫咪,还是一只独眼猫,左眼被眼罩遮掩,另一只眼漂亮像块绿宝石。 因为许藏玉一直盯着他,尾巴不耐烦的甩来甩去,那只漂亮的绿宝石眼睛恶狠狠瞪了回去。 “此处是黄泉渡,黄泉交界之地,来的基本都是妖魔鬼怪,你一个活人往这里跑什么,也不怕被妖怪吃了。” “我来找人。” “真巧,黄泉渡主也在找人。” “黄泉渡主是?” “你想见他?”船夫撑竿靠岸,笑意不明,“你会见到他的。” “多少钱?”许藏玉从口袋里摸银子,船夫又笑了,“用活人的钱,在黄泉渡可不管用。” “想要交换必须拿出别人渴求之物。” 许藏玉又看了眼他的猫耳朵,不确定地说:“要不……我给你买两条鱼?” “呵呵,听说你们修士的肉,灵气浓郁又大补,没准我吃了你的心肝能变得更强,你们人不也是喜欢吃灵兽。” 他从身后忽然抽出一把刀抵在许藏玉胸口,半晌,见许藏玉毫无表情,啧了声,“你这人真没意思。” 许藏玉依旧淡定:“你要杀我早就动手了不是吗?” 船夫拿出绳子丢到他面前,“既然你这么识相,就给自己绑上吧。” “绑我,给谁?黄泉渡主?” 猫耳朵抖了下。 这小子什么都知道怎么偏要赶过来送死呢? “问那么多干什么,你马上就见到人了。” 第77章 船夫把许藏玉带到岸上, 岸边彼岸花随处可见,沿着河岸蔓延无尽。房屋紧密排列,确实如他所言忙活的妖魔鬼怪都有。 天色并不算明亮,四处悬挂明灯, 竟给这片诡异之地照出几分暖色。 如果忽略这些人奇形怪状的脸, 这里倒是非常温馨的地方,烟火气十足。 酒肆灯火通明, 高台之上, 有人倚栏独饮, 即使夜色深沉,也无法抹点那道红色的背影。 是他。 船夫停下脚步,顺着他的视线远远看过去,语气有些隐隐崇拜, “那就是我们的黄泉渡主,说来奇怪,渡主之前似乎也是名门正派的修士, 不知怎么忽然入了魔。” “唉,我跟你说这么多做什么,快走。” 停在房梁上的血蝶忽然飞动朝红衣身影飞去, 最后轻轻落在他的指尖,许藏玉似乎听到一声轻笑。 “既然来了,怎么不出来。” 破空之声飞向高台, 突袭的飞箭被那只手中的酒盏击落。 楚舒并没有看向偷袭的方向, 而是低头看着手指上的血蝶。 血蝶似乎受了惊吓, 颤动着翅膀要走,被他用灵力护住,塞入袖中。 “楚舒, 你躲在这里也没有用,你父亲害死我儿子,我就杀了他儿子。” “天一宗包藏你这么多年,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四处隐藏的人全都不安分地冒出头,楚舒这才舍得撩起眼皮看一眼。 “废话真多,我等你们这群老鼠很久了。” 寻仇的人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他见楚舒手指轻轻一抬,自己安排藏好的人就被人忽然偷袭。 许藏玉看见一把鎏金扇,如飞刃在那只修长的手里得心应手地操控,清冷月色下,血珠如雨散落。 四周早就乱了。 船夫不得不带着许藏玉暂避风波,至于许藏玉手上显眼的绳子也被解了。 “你安分点,别乱跑。” “放心,我没灵力能跑哪去?” 两人藏身于偏僻酒肆,船夫端着酒碗纳闷地盯着许藏玉,“你真没灵力?” 许藏玉丝毫没有阶下囚的自觉,给自己倒了一碗和他碰碗,“猫爷,是你们渡主让你抓我的?” 那些年他在人间,常年游走穷街陋巷,又因为样貌粗鄙,铜钱没少受过鄙视,被人怒骂脚踢都是常有的事。忽然,听到这个称呼,差点让他把酒喷出来。 “你讨好我也没用。” 其实少年的脸上没有半点谄媚,只是老是盯着他头顶的耳朵。 那上面缺了一大块,并不完美,他时常痛恨并为此自卑。 “你就当我是讨好吧,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猫咪。” “胡说!” 酒碗重重砸在桌子上,那只漂亮的绿宝石眼睛迸发出仇恨,“你们人最喜欢花言巧语,用一张漂亮皮囊掩饰恶毒的心肝。” “你是来杀渡主的吧。” 许藏玉愣愣地指着自己:“……我?你可真看得起我。” “我没有骗你,我是来找我朋友的,不然我怎么敢孤身一人过来。” “哼,见了渡主自然清楚,就算渡主不杀你,我也要剖开你的心肝。” “可,我们没仇吧。” “人都不是好东西!” 那只眼里除了仇恨,还有不甘,露出的脸仍旧稚嫩,想必原身也只是刚刚成年。 “行行行,人都不是好东西,猫爷。” “不要叫我猫爷。”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 “打听这么多,想日后找我寻仇?告诉你也无妨,我叫铜钱。” “噗呲——”那只绿眼睛看过来,许藏玉立马止住笑,“铜钱好,多可爱的名字。” “什么可爱不可爱的。”铜钱嘴里的尖牙露出,朝许藏玉哈气威胁。那张脸凶得很,许藏玉控制住自己想撸猫头的手,假装自己被吓到了。 铜钱以前没有名字,他是一只并不讨人喜欢的黑猫,活在垃圾堆,靠残羹剩饭生活。 后来他知道那种叫铜钱的东西人人喜欢,还能买鱼,从那以后他就决定叫铜钱这个名字。 “你把我交给渡主能得到什么好处?” 绿宝石猫眼睛眯起:“你想收买我?” “我只是想看看我价值几何?” “你到底是不是和那些人一样来杀渡主的?”少年散漫的态度让他忐忑,要是真抓错了人,反而惹了麻烦。 “我和你们渡主认识,我杀他做什么?你不信,我过去,叫你们渡主过来。” 铜钱头顶毛发又警惕地炸开,一只手拦住他,“不用紧张,我只想知道,你们渡主的开价。” “一颗妖丹。”铜钱泄气道。 “就一颗妖丹?”许藏玉道:“你怎么知道我出不起买一颗妖丹的钱。” “再有钱有什么用,你以为苟身在这里的妖是不想出去吗?”铜钱气急败坏,“我幼年被一个人捡了回去,那个人看上去善良可亲。” 那时候的铜钱小猫,以为等来了救赎,终于遇到了喜欢它的人。就算头晕眼花,也极力讨好他未来的主人,隐藏那只因为颠沛流离坏掉的耳朵。 它怕自己的残缺招人讨厌。 “可这个人却挖了我的眼睛,还剥开我的皮囊。” “我听见的最后一句就是‘可惜这张皮子又破又小卖不上钱’。那时候我还留有一口气,因怨煞成邪,如法炮制杀了那个人。” “可天雷紧接而至,”绿宝石眼眶里一滴眼泪打转,“凭什么你们修士杀孽无数,任意妄为还能渡化成仙,妖却不行。” “人间容不下我,我出去天雷就会追过来。只有这一方天地暂且安身。” 少年一直沉默不语,听着耳边控诉,可忽然那双眼里迸发出激动的光,“你是说这里天道也管不了。” 铜钱心里虽然怪异但还是点点头,“黄泉渡不在六界之内,天道自然无法管束。” 许藏玉握着他的手,真心诚恳又激动地说:“谢谢你,我终于明白了。” 铜钱刚酝酿出来的怒火和恨意全都因为他的打岔又散了,嫌弃地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刺他一句:“你又明白什么了?” 第99章 “自然是渡劫的方法?。” 他化神尚有一劫,因为意外?才迟迟未到,他的修为一旦恢复,还指不定会被天道弄死。 有了这里的bug等于?自动开启屏蔽仪,那?他未必没有飞升的可能?。 “骗子?,还说你没有灵力。”铜钱拉起?他就?走,“跟我去找渡主。” 不管这人的话是真是假,先碰碰运气再说。 包子?铺的老板端着盘子?,拦在他们面前?,许藏玉没刹住脚,差点一头撞在那?张猪脸上。 “刚做的新口味包子?你们要不要尝一尝?免费试吃。” 许藏玉刚伸手就?被铜钱一巴掌拍下去,“耗子?馅的你也吃?” “啊……哈哈,哦,对,我不吃耗子?。” 猪老板:“你一只猫妖不吃耗子??” 许藏玉:“有什么?奇怪的,有钱之后,我早就?不吃这种低等生物了。” 猪老板两?只硕大的眼珠子?盯了许藏玉半晌,忽然咧开嘴笑?:“原来是有钱人。兄弟你脸长得倒是好。” 铜钱怪声?怪气道:“他也就?一张皮囊化形的不错。” “是吗?你难道不知道猪的鼻子?最灵敏,他身上的人味我早就?闻到了。” 硕大的猪眼睛几乎从那?张脸上挤出来,铜钱骤然眯起?眼睛,退后一步,一把杀猪刀擦着脖子?过去,险些他就?人头落地。 “急着找渡主领赏,这赏你接得住吗?他的人头我要了。” 那?把杀猪刀方向急转,对着许藏玉的脖子?用力砍来,许藏玉不动如山,展开一把折扇,轻轻抵在脖子?前?。 “噔——” 杀猪刀仿佛砍在铁上,火花四溅,硕大的身躯弹飞出去,砸通屋顶,一时间,鸡飞狗跳。 铜钱猛然回头,惊恐地盯着他:“你是故意被我抓住的。” “你不用惊慌,我刚到此地,不甚了解,只是想找个?人说话。” 许藏玉敢孤身出来,自然是做了足够的准备,他头上的簪子?,身上的衣服,靴子?,扇子?,哪一件不是护身的法?宝,更别说乾坤袋里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个?小妖就?想取他人头,绝不可能?。 其?他小妖被惊动,纷纷围着朝许藏玉看过来。 他摇着扇子?,挥挥手道:“别看了,你们打不过我。” “哦,那?我呢?” 那?道声?音似乎是从头顶飘来,许藏玉倏地回头,见手持金扇的人,踏风而来。 翩然落在他面前?,连发丝都没有乱一分,难以想象刚才才经历一番恶战。 那?双幽深的黑眸,覆上深红,楚舒果真入魔了。 “师兄。” 鎏金扇的锋刃抵在他脖颈:“你想怎么?死?” 许藏玉:“……” 他从袖中拿出一团灵力包裹的血蝶,撤去灵力之后,血蝶围着他的手指飞了一圈,又急不可耐跑到许藏玉肩膀,待着一动不动。 “我道是谁给我下的血契,原来是你。现在居然还敢自己送上门来。” 许藏玉:“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楚舒乜斜着眼,眼神轻慢,扇柄又逼近一分。 “那?你动手吧,反正你也会受到反噬。” 楚舒勾着一抹冷笑?:“拿血契威胁我?” 鎏金扇收起?抵在他心口,“我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第78章 “谁说是我自己过?来的, 有人抓我过?来领赏,听说是一颗妖丹。” 许藏玉伸手,“我来都来了,付钱吧。” “我最?近是在抓一些不知死活的人, ”楚舒拿出一颗妖丹, 盘在手间,猝然笑道:“你给抓你的人要赏钱?” 他收起鎏金扇敲在许藏玉头上, “脑子坏的不轻。” 那颗妖丹扔到许藏玉怀里, 许藏玉转身, 发?现?身边早就没?了猫影。 这小猫胆子这么小,不是说要带他找渡主? “接了买命钱,你这条命就是我的了。” 鎏金扇夹在楚舒腰间,他负手离开, 周围的人全都自动避让出一条路。 “哎,我的命怎么算也不会就值一颗妖丹吧。” “你要多少妖丹最?后不都是给你陪葬。” 许藏玉捉摸不透,难不成楚舒走火入魔连脑子也坏了, 还是因为血契的影响? 他追上楚舒的脚步,“我来找你是因为血契的事情。” 楚舒的脚步慢了半拍。 “血契真不是我下的,不过?, 我来是为了解开血契,这东西对我们彼此无益,早点解决对我们都好。” “你如何证明血契不是你下的?”楚舒忽然停下脚步, 从胸口拿出一张许藏玉无比熟悉的东西。 “上面狗爬似的字迹是你写的, 难不成有人逼你了?婚书上有契约法阵, 你还敢狡辩。” 那处鲜血交缠的血手印,十分醒目,许藏玉没?想到他当初印下的指印那么深, 浸透了纸面,两道相隔的指印,意外地紧紧贴合。 鎏金扇冰凉的扇柄抵在许藏玉后颈,压着他靠近过?来,“还是说你写的每一个字都是我逼你的,是你身不由己,口不由心。” “是我写的没?错,”许藏玉压下躁动的心跳,“血契不是……所以?我来修正这个错误,这婚书就此作——” “就此什?么?我平生最?恨别人欺骗,更恨巧言令色之人,若是谁骗了我,我一定会亲手挖出他的心。” “楚舒,你难道想这样一直疯下去?” 楚舒冷声道:“血契,你想怎么解?杀了我,还是杀了你自己?” 一行?妖魔鬼怪提着长刀,见到楚舒过?来,揪着地上那几个半死不活的人过?来问:“渡主,这些人死了也是浪费,能不能给我们?” 楚舒不甚在意,“随便?你们,别脏了我的眼?。” 那些东西笑哄哄的把重伤的几个人拖下去,目光落在楚舒身边的许藏玉时,惊讶道:“怎么还有个修士,这人要不要……” 楚舒眼?神警告:“他由我亲自动手。” 这里的妖凶相毕露,野性和戾气?与野兽无异,刚才说话的那只?牙缝里还卡着肉条,吐息时腥臭味直冲天灵盖,许藏玉离得?远,都被?熏得?捂鼻子。 难以?想象有洁癖的楚舒是如何忍受的。 鎏金扇扇走腥臭的味道挡在鼻尖,楚舒厌恶蹙眉,脸都白了些,“离我远点。” 一股子腥臭发?酵的烂肉味简直让人作呕,畜牲与人终究不同,就算修得?一副皮囊也是兽性难改,戒不掉吃人的毛病。 修士与普通人的功德本就不同,虽然一具肉身堪比灵药,但哪里是这几个畜牲能吃的。 无孔不入的气?味让楚舒难以?忍受,以?至于?身侧飘过?清香的风十分突出,恨不得?将这味道全部吸去腹中。 一枚香囊在他眼?前晃了晃,淡淡幽香让人沉迷。 “带着吧,总能好受些。” 鎏金扇挡住他的脸,连他眼?角的锋锐都磨平了些。 “那几个妖怪把人拖下去不会是……”许藏玉走过?去几步,伸长脖子看?被?几只?妖怪挤满的阴暗小巷,呕了下。 那几个修士应该还没?完全死,手脚不停抽搐,瞪大的眼?睛惊恐地看?几只?野兽分食着自己的躯体。 修士原本强悍的身体却促成漫长煎熬的酷刑。 妖魔鬼怪,不容世间之物,这里才是这些东西的本相。 善恶的界限愈加模糊,鬼怪之相愈加荒蛮。许藏玉想到自己只?能躲在这里就想笑。 或许,在天道眼?里,他跟这些东西没?有区别。 一只?手捂住他的鼻子,手掌间充盈着香囊的味道,呼吸之中冷香充盈肺腑,那股恶心渐渐被?压下。 “要吐,别吐我旁边。” 话里嫌弃的意味十分明显。 这时他才发?现?楚舒大半个身体都靠了过?来,左手钳制他的腰匆匆离开。 “你为什么忽然走这么快?”他嗡声说道,每说一个字嘴唇都碰到楚舒的手心,楚舒居然也没?把他推开。 “我现在不想吐了,真的。” 那只?手方才松开,许藏玉见他拿着一块帕子擦了又擦,就差没?把嫌弃明晃晃地说出来。 “让你闭嘴,就别这么多话。” 擦好手之后,那块帕子楚舒也没?有扔,直接塞进怀里,许藏玉觉得?十分眼?熟,尤其看到帕子一角的青竹刺绣。 这不是萧明心的帕子? 好像之前楚舒用手指胡乱作弄他,被?他慌乱中随便?丢过?去给楚舒擦手的。 “你在看?什?么?” 许藏玉盯着楚舒胸口半天,才注意到楚舒脸色沉下,“你……要不用下去尘诀?” 楚舒根本没?有搭理他,步伐未停,恨不得?立马越过?这段已经血腥脏臭的街道,见身后的脚步没?有跟上,微微侧首: 第100章 “你最?好赶紧跟上来。” “为什?么?” 楚舒没?有回答他,兀自撑起一把伞,许藏玉抬头看?天已经蒙蒙亮,根本没?雨。 然而,就在此时,轰隆一声,不是电闪雷鸣的霹雳,而是有什?么东西炸了。 剧烈的冲击席卷而来,在微光中漫天都是血雾,伴随着细细碎碎的肉沫腥臭难闻。 他终于?明白楚舒为什?么撑伞了。 楚舒笑着看?他,似乎一切皆在预料之中。直到,许藏玉一头扎进他怀里,血腥的味道充盈全身。 脸上的笑意在瞬间僵硬后破碎,他偏头呕了一声,僵着身体离许藏玉远远的。 “滚,滚开。” 许藏玉同样恶心得?直冒冷汗,他闻过?妖的血,但没?闻过?有妖的血能这么恶心。 除了腥还有腐烂的臭,闻一下直冲天灵盖,像是下水道滋养出来的生物,腐烂味经久不散。 但楚舒锐利的目光刺过?来,又不得?不磨磨蹭蹭把脚伸出去。 “轰隆隆” 爆炸声接二连三,血雾变得?更密,一截肠子当空掉到许藏玉脚边,他一个激灵又把脚缩了回去。 楚舒的眼?神几乎要把他瞪死。 “我不碰你,让我躲下。” 许藏玉过?的粗糙,流汗也只?是袖子一抹,所以?他从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一块帕子。 身上又全都是血沫,连处擦的地方都没?有。 于?是,干脆把外衣脱了,身上的血腥味才淡了些。 刚伸出袖子往脸上抹,一张帕子就递到面前,不是萧明心的那块,像是平时楚舒用的帕子,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楚舒那张脸尽管已经极力克制,但依旧血色褪尽,手指微微颤抖,似乎已经无法控制。 楚舒洁癖严重,在这种环境下想必极度煎熬。 许藏玉尽量不碰到他的手指,将脸上的血雾擦干净,帕子已经脏得?不成样子。 他想着要不要洗洗再还给楚舒,可楚舒几乎要吐了。 “扔掉。” 帕子上的血腥味实在算不上好闻,他丢掉之后,楚舒把那把鲜血淋漓的伞也丢了。 这时天色已亮,整片街道的血腥清晰可见,连呼吸都是一股子腥味。 楚舒的脸色更白了,除了脚下方寸干净之地,根本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从小泥巴里打?滚的许藏玉淡定多了,还真笑着感叹一句:“哦,全都炸成了血沫,看?来那些修士真的很补,那几个小妖的肚子都撑爆了。” “我哪天要是炸了,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 许藏玉摸着腹中丹田,被?旁边的恶声恶气?警告:“别说这种恶心的话。” “那几个小妖是你的手下吧,你怎么不提醒他们?” 楚舒嗤了声:“杀欲越重,邪魔越生,克制不住贪恋早晚会作茧自缚。” “他们为我办事,只?求报酬,不为忠心,我为什?么要提醒他们。” 许藏玉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楚舒也疯了呢,目前来看?,还没?有丧失理智。 “那我们赶紧走吧。” 许藏玉率先踏出那道由伞面形成的圆形安全圈,等了半天也没?见楚舒出来。 想必心里的那道坎还没?过?去。 “其实,也没?那么脏,这东西最?多沾在鞋底,等回去水一冲就能干净,再不行?直接把鞋丢了。” 楚舒强迫自己相信许藏玉的话,走了出去,脚底那种和着肉沫的滑腻感,几乎让他当场昏过?去,身体僵如死木。 忽然,肩膀又被?拍了两下,许藏玉咧着嘴笑:“当你迈出那一步,其实也没?那么难受对吧。” “把手拿开。”他的声音有些虚弱,胃如刀绞,强撑着身体,往前走,一滴冰凉的东西忽然落在额头。 和地上的东西一样腥臭。 楚舒猛然干呕,眼?泪都逼了出来。一只?手用袖子擦掉了那股腥臭的血液,拍打?着他的手背。 “刚才滴你头上的是水而已。” 许藏玉把脏了袖子别到身后,楚舒并没?有看?见,但他自然没?有相信许藏玉的鬼话,他生来嗅觉灵敏,不会蠢到血和水都分不清。 楚舒拿出那枚香囊放在鼻子下,总算缓过?来,却看?见许藏玉忽然站他面前蹲下身。 “上来吧,我背你。” 楚舒有十足的公子病,若是在天一宗恐怕已经有人为他铺上一层红毯,眼?下许藏玉能做的,就是把后背给他。 他可做不到像那些奴才似的人惯着楚舒。 身后半天没?动静,许藏玉回头看?见楚舒满脸不信任,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我好歹是个剑修,还背不动你?更何况是个化神期,能背个人就栽过?去,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79章 楚舒愕然半晌, 目光才从许藏玉的丹田移开,语气僵硬:“我还没有废到需要人背的地步。” 他封住嗅觉,迅速踩过这片血肉弥漫之地。 许藏玉紧追过去,大约到了楚舒落脚的府邸两人才被分开来?。 把他领进屋里的是?一只狗脸小妖, 丢给他一把粗糙的刷子, “渡主交代你把自己好?好?洗干净,你身上沾了什么?这么臭。” 那只狗妖凑到他头?发上闻, 皱着?眉连连后退, 把许藏玉推搡着?关进房间。 许藏玉当然也不好?受, 足足换洗四?次,才把身上该死的味道去除干净,洗完之后,那只狗妖闻了又闻, 在房间里燃了香给他熏了熏才满意。 “渡主最厌恶臭,请注意时刻保持清洁。” 忙活完狗妖端来?吃食,一只超大的碗, 比他的脑袋还大,关键上面堆叠了一层又一层的肉居然是?耗子。 “吃饭吧。” 许藏玉拔地而起,抱臂旁观:“你才吃耗子, 你全家?都吃耗子,这东西狗都不吃。” “谁说狗不吃,一个阶下囚要求还这么多?, 要不是?渡主要求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我才不管你。” 他冲出房间, 又被小妖拦住,“你要去哪?” 许藏玉低下头?忽然笑道:“你过来?,我告诉一个你们?渡主的秘密。” “你们?渡主其实......” 小妖刚伸过脖子, 就被许藏玉手里的捆仙绳捆得结结实实。 许藏玉把他丢进房间,坐在他面前:“跟我说说你们?渡主这几?年?的事情。” “卑鄙小人,我什么也不知?道。” 许藏玉也不恼,抽下他腰上佩剑,对着?他的大腿比划,“我想好?了,今晚就吃狗肉火锅,像你这种成了精的狗肉质想必更鲜美。” 冰凉的刀锋划破衣服,地上的小妖随之一抖,愤恨地看着?他:“等?等?,其实,我也不了解渡主。” “我只知?道上一个黄泉渡主死在他手里,那段时间黄泉河水上的血飘了一层又一层,过了许久,黄泉的河水才清。” “渡主不喜与妖亲近,常常一人独饮,喝的酩酊大醉又消失一段时间,回来?之后,就像今天这样,浑身是?血。” “总之,渡主性情冷漠,唯有饮酒之后,会变得乖戾凶残,我刚才拦着?你是?怕你死在渡主手里,你这个愚蠢的人类!” 是?性情不定,还是?心魔难制。 这就是?楚舒不回去的原因? 许藏玉收刀,丢在桌上,从袖下掏出血蝶,低声道:“去找他。” 见他要走,地上的小妖挣扎着?坐起来?:“快放开我,你不放我就要喊人了。” 许藏玉蹲下身忽然笑道:“我倒是?忘记你了。” 小妖后颈一痛,昏了过去。 一路七转八弯,虽然碰上几?个看守小妖也被他有惊无险躲过,这里没有奇奇怪怪的阵法?,省了不少力气。 血蝶似乎与许藏玉心意相通,没有选择正当的房门,而是?落在后窗,许藏玉从窗户溜进去后,没听到一丝动静。 一排折叠的扇形轻纱屏风后,印着?一道模糊的影子,似乎撑着?脑袋在休憩。房中水汽弥漫,楚舒应该还在沐浴。 许藏玉迈出去的半个脚步,又重新收回去,默默移向窗口,这是?他未经过思考的下意识动作。 自动带入了曾经朝露峰的时光,那时候他要是?在楚舒沐浴中忽然闯进来?一定会被楚舒打?死。 刚爬上窗,许藏玉又后知?后觉,楚舒同样是?男人,他顾虑什么男女大防。 到了时辰,换班的小妖靠近窗边,许藏玉迅速关上窗,蹑手蹑脚从屏风后走出。 可浴池里哪有什么人影。 房间里空荡荡的,更看不见一个人,许藏玉忽然转身看向身后飘着?一层花瓣的浴池,楚舒不会睡着?掉进去了吧。 念头?刚起,许藏玉蠢到自己都忍不住笑,楚舒元婴修士怎么会蠢到掉进浴池还无知?无觉,就算掉进去了还能被水呛死? 第101章 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血蝶围着?浴池转了半天,也没有离开,许藏玉确信楚舒就在这里。 幼稚,居然用这种把戏戏弄人,他有这么蠢—— 血蝶落了下来?。 许藏玉看到浴池角落,随意丢在地上的酒壶杯盏,散落在轻纱下,壶口没溢出一滴酒液,已经饮得干干净净。 他想也不想跳进浴池。 “楚舒。” 潜入水底,许藏玉看到一角水中飘荡的衣角,游过去伸手拽去,才发现?只是?楚舒的衣服。 他破水而出,气得把手里的衣服丢在地上,爬上去之后,正要伸腿踩两脚泄愤。 身侧忽地一声轻笑。 许藏玉侧目过去,果然,是?楚舒那厮。 正端坐在桌前,自饮自斟,血蝶落在他身上欢快地扑腾翅膀,为寻到主人而雀跃。 刚才这里分明没人,想必是楚舒用了障眼法。 许藏玉吐出一口恶气,他真的是?脑子被门夹了,会相信楚舒洗澡溺水。 猩红的酒液微微波动,映照一张含笑的美人面,本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但对于本就一肚子火的人,那笑与挑衅无异。 “你费一番力气跑过来?,就是?为了献媚求宠?” “你在胡说什么?” 许藏玉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发现?身上的衣服几?乎和透明差不多?,连腹上肌肉的沟壑都一清二楚,包括下面的轮廓。 难言的羞恼涌上来?,又被许藏玉生生压回去,没好?气道:“都是?男的,有什么好?看的,你没有?给我用个去尘诀。” 楚舒敛下眼皮,仰头?饮尽杯中酒,喉中的干涩被冲淡了些。 许藏玉见他半天没动作,认命地挤干净身上的水,把贴着?下身的衣服展平,坐到他对面,抢过楚舒手里的酒坛灌了一口,但他没想到这酒烈得很,吞下去之后,喉咙像是?火刀子在烧。 劲头?来?得也快,身上马上出了层汗。他呛得咳了几?声,楚舒居然一直都面不改色,他记得以前楚舒喝的酒,清香柔和,过口甘醇,从来?都没有这么烈。 “咳咳,既然在房间,我叫你不答应?” 楚舒捏着?空了的酒杯,缓缓放下,“我怎么知?道来?的是?贼还是?仇家?。” 楚舒伸手拿他手里的酒壶,许藏玉没给,又灌了几?口。 “好?喝?”他问。 好?喝个屁,他还不是?怕楚舒喝多?了发疯。 “一般吧,楚舒你喝酒的品味差了不少。” 剩下的半坛酒全都进了许藏玉肚子。 他浑身热气,身上的衣服被蒸得半干,又因为热汗湿了一层。眼眶又热又胀,揉了揉,看着?面前的楚舒也有了重影。 忽然,他感觉到楚舒的手指落在肩膀上,有些冰凉,贴在发烫的皮肤上却很舒服。那手指很快移开,身上黏糊糊的感觉顿时清爽。 哦,原来?是?去尘诀。 衣服干了之后,没了一点湿凉的温度,热得更厉害,许藏玉脸上的红从脖子爬到胸膛,连呼吸都是?热气。 “热。”他嘟囔一声。 楚舒:“既然喝不了,为什么偏要喝?” “还不因为你的狗腿子说你酒后会发疯大开杀戒,我才找到你,才不想丢了小命。” 说完,许藏玉就怔住,明明是?他心里的话?,怎么就突然说出来?了。 他胆战心惊地朝楚舒看过去,果然看见他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知?道自己发疯,就少喝点酒啊。” 许藏玉:“......” 楚舒:“所以,你只是?担心自己的命,觉得我会疯到杀了你?” 许藏玉:“那当然了......其实也有点担心你吧。” 良久的沉默,楚舒忽然又问:“刚才为什么跳进浴池?” “我以为......你喝醉溺水,我知?道怀疑一个元婴修士溺水很蠢,不准笑。” “嗯,我不笑。” 许藏玉觉得自己应该是?酒劲上头?,不然为什么听着?楚舒的声音几?乎是?宠溺的纵容。 他揉了一把脸,醒醒脑子,冷声质问:“该我来?问了,酒里下了真言丹吧,你也喝了?” “是?。” 许藏玉定下心,继续问: “什么时候下的?” “你在窗外准备做贼的时候。” “那件衣服也是?你故意丢进浴池的?” “是?,”楚舒回答得无比肯定,没有犹豫,像是?发自肺腑的话?,而不是?受真言丹的影响,“我想看看你会不会跳下去。” 许藏玉气得够呛,发现?楚舒靠近了些,身体连忙后仰避开,“你想干什么?” “我想,也不是?不能同意你的献媚求宠。” 许藏玉一个激灵,连滚带爬滚到另一边,可楚舒却只是?把手撑在桌子上,似乎根本没有靠近他的意思,只有他被吓得不轻。 “狗屁的献媚求宠,明明是?你们?这里的衣服不正经。” “怕什么?” “我怕你发疯。” 脑袋又重又昏沉,许藏玉没撑一会就瘫成烂泥,反观楚舒却一点醉意没有,脸上甚至都没有一点酒劲上头?的红。 楚舒:“你丹田有损,找我因为这个原因?” 许藏玉:“因为血契的影响别人无法?完全治好?我丹田的损伤,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楚舒忽然冷笑:“这时候想起我了,怎么不去找,拿你元阳的姘头?,还是?说,那个废物也治不好?。” 楚舒忽然觉得又想喝酒了,摸向酒壶才想起已经被许藏玉喝空,他撑起身,袖角却被拽住。 “别再找酒了,我可再也喝不下一点你那难喝的酒。” 喝多?的许藏玉忽然一股蛮劲,把他拽倒坐回去,醉乎乎地又重新爬上桌子,“你不想问问我婚书或者血契的事?不想知?道当初我为什么偏要缠着?你?” 楚舒忽然拽过许藏玉手里袖子,落荒而逃似的跑到门口。 “我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没必要再问,你也没必要再说。” 第80章 看守小妖见?楚舒一身酒气走出房间, 还以为他像之前一样?又生心魔要?大开杀戒,纷纷避让。 可楚舒只是给房间封了道结界,跑去提了两?坛子酒。 回来后,站在门前树下独倚许久, 灌了几?口, 却又忽然把酒全部丢了,嘴里似乎还在骂骂咧咧什么。 楚舒是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 噼里啪啦。 “喝醉了还不消停。” 骂完后, 提着酒坛, 冲进房间。 许藏玉大手大脚睡在地上,旁边的?酒桌应该是碍到他睡觉的?地盘,被他一脚踹翻。 酒杯不知道滚到什么地方,破裂的?酒坛碎片洒在地上到处都是。 这么大的?动静地上的?人毫无知觉, 醉得不省人事,偏偏睡觉还不安分,不知死活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眼见?就要?压到酒坛碎片上, 楚舒揪着他的?衣领,一把拽到了床上。 把人扔到床上之后,许藏玉就滚到一边, 又迷迷糊糊睡了。 楚舒提起左手的?酒坛,饮了一口,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少了一坛。 掰过许藏玉歪过去的?身子, 那坛酒正被许藏玉抱在怀里, 他伸手去抢许藏玉却死摁住不放。 “都是我的?, 不准抢。” 楚舒被他气笑:“怎么不喝死你。” 给许藏玉点了昏睡咒,楚舒一把将酒坛从他怀里拽出来扔进浴池。 手里的?酒又饮了两?口,苦涩辛辣的?味道充满口腔, 他想起许藏玉说的?话,忽然觉得这酒的?味道真的?不怎么样?,越喝越没意思。 于?是,把手里的?这坛酒也?一并扔了浴池。 许藏玉清醒已经是一日之后的?事情,他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头痛欲裂,不仅如?此,身上也?是又酸又痛,就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看到床下的?情景,又愣了半天,“这是,我干的??” 酒桌被踹得四脚朝天,酒坛子的?碎片满屋都是,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他恍惚想起,梦中似乎确实踢到了什么东西?,不过还他以为是和?人打架。 忍着难受下床,听到门口有人在轻声?交谈,其中一人是楚舒的?声?音。 楚舒:“通往人间的?渡口封了?” “已经全面封住,断无被人开启的?可能。” 楚舒:“黄泉那边呢?” 回答的?人迟钝了下,“渡主,我们派去黄泉的?探子被抓住了,对方没有灭口,似乎想审问出什么。” 楚舒:“黄泉渡口暂且不封,我去一趟再行定夺。” 那人还想说什么,却听到房间窸窸窣窣的?动静,惊道:“渡主,你房里有人!” 第102章 捏紧刀柄,却发现楚舒神色如?常,顿时卸下一身紧绷。 “不用?管,若是还要?等你们发现,我的?人头早就不在。” 他惭愧低头,发现了楚舒不同寻常的?异样?。 以往饮酒度日的?人,居然现在端起旁边桌上像模像样?的?膳食进了房间。 这顿饭是给房间里的?人? “醒了?过来吃饭。” 楚舒进来的?时候,许藏玉正在扶起被踢倒的?桌子,刚要?收拾乱七八糟的?碎片就被楚舒拉到一边。 “房间等会儿会有人收拾。” 许藏玉被他摁着坐在榻上,掐了一把自己?的?腰,“我喝醉之后是不是在上面滚了一圈?” 楚舒挑起眼皮,比起之前的?阴翳,显然现在心情不错,唇边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 “你还记得自己?做的?蠢事。” 榻上方桌没有茶水,许藏玉喝了口汤,润了润干哑的?嗓子,回想起昨天的?事,为自己?堪忧的?酒品感到由?衷的?羞愧。 “我说怎么腿也?又酸又痛,除了这些东西?,我应该没摔你其他东西?吧。” “真的?没有印象?”楚舒伸手指向浴池,“你还毁了我两?坛子好酒。” 许藏玉侧身看过去,发现池中还真飘着两?个酒坛。 “我会抢你的?酒?你那算什么好酒,送给我都不喝。” 楚舒朝身后塌上的?软枕靠过去,随意慵懒,眼角微微泛红犹带酒后的?倦怠,左手撑起半边身子,微微偏过的?颈侧一道破皮的?红痕格外醒目。 许藏玉握着汤勺差点就被呛住。 “你说那酒是你的?,谁也?不能抢,”楚舒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皮囊被毁坏的?暴怒,轻描淡写道:“既然你喜欢,我等下带你去酒窖挑两?坛。” “谢、谢谢,”许藏玉窘迫地应下,拿出伤药递向楚舒桌边,“你擦擦吧。” 楚舒并没有接,仰头阖眼眯了眯,“一点皮外伤罢了。” 从前的?楚舒可不是这样?的?。 在许藏玉的?印象中,楚舒一向过的?娇贵,别说身上有明显的?伤痕,根本连一丝灰尘都不染。 楚舒变得太多了,曾经的光彩照人都黯淡了些。 他喉中艰涩,说不出一句话。 楚舒也?难以理解莫名?奇怪涌上来的?酸涩,他不想去看桌上的?药瓶,也?不想去看许藏玉,心中万千难平的?情绪肆意冲撞,满足还是害怕,楚舒说不清楚。 他只想暂且缓一缓。 可颈侧忽然清凉,他才发觉一道呼吸靠了过来。 “再小的?伤也?可能留疤啊,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纷杂的?情绪并没有得到缓和?,楚舒的?呼吸变得更乱了。 那双眼忽然睁开,许藏玉的?手被抓住,他望向楚舒的?眼却惊住:“你……速念清心经。” 怎么感觉楚舒的?心魔变得更重了。 他拂开许藏玉的?手,揉了几?下滚烫的?眉心,“我心里有数。” “不要?让心魔吞噬你楚舒。”许藏玉放下药瓶,又问:“为何封住通往人间的?渡口?掌门还在找你,他一定有办法救你。” “救我?”楚舒捂着脸忽然冷笑,猩红的?眼从指缝中透出格外阴翳,“你知道他用?什么方法救我吗?” “一念欲生,一念魔起。他要?毁了我脑海里的?念头。” “我想要?的?,只能由?我决定放不放弃,而不是由?别人夺去。” 许藏玉不知道楚杨用?了何种方法,但他听出楚舒话里有对曾经一向敬重父亲的?恨意。 所?有的?一切,只有五年前的?楚舒知道。 楚杨选择的?方式是,彻底封住楚舒关?于?许藏玉的?记忆,灭了他的?心魔。 楚舒逃了,逃得无影无踪。 “天一宗完美又听话的?弟子,有他萧明心就够了,我离开正好全了他的?掌门之梦。” 楚舒看见?桌上几?乎没动过的?饭菜,又慢慢将情绪克制下来,“好好吃你的?饭,等下和?我一起出去。” * 外面看守的?小妖,看到楚舒从房里领出个人来,一个个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不是得罪渡主的?那个人类? 原来房里关?的?就是这人? 刚才他们还在打赌一定是个绝色妖姬,不然渡主怎么会一天一夜没出门。 许藏玉跟着他穿过阴暗的?街坊,拐进一处暗巷,随处可见?的?鬼物显然变多了。 窈窕女子对镜梳妆,明眸皓目勾人心魄,可刚才他分明看见?这女人亲手把别人的?脸皮撕下来,贴在自己?脸上。 “两?位贵客,来做生意?” 要?说那张脸皮也?真神奇,说话的?女人贴上去之后,干瘦的?身材顿然变得和?那张脸皮的?女子一样?婀娜多姿。 女子掐腰,单手倚在门上,挑着眼睛勾人:“早知道渡主来,奴家就早点梳妆打扮了。” 她纤手一抬,歪着腰就靠过来,楚舒后步下撤,连衣角都没让她沾到。 女子气得跺脚,眼神含嗔带痴,许藏玉正看戏旁观,肩膀忽然一沉。 “弟弟,我美吗?” 女子的?呼吸轻吹耳尖,许藏玉身体刹那僵硬,和?书中的?呵气如?兰不同,许藏玉感受到的?是阴森森的?冷气。 想到贴在他的?脸皮,是刚从别人脸上扒下来,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当、当然美。” “那想不想跟姐姐快活快活,享受云雨之乐?” “还是不了姐姐。”许藏玉把自己?的?肩膀抽下来,奔向楚舒,女子这才作罢。 摸着自己?的?脸,气馁道:“这可是我千挑万选的?脸,有这么差吗?” 许藏玉的?肩膀又是一沉,楚舒靠了过来,学着刚才女子的?动作,语气却是讽刺。 “姐姐?你也?说的?出口,她都已经死了三百年,都到了你叫她姥姥的?年纪。” 许藏玉僵着脸,连笑都笑不出来。 女子嗔怪一句:“什么姥姥,奴家死的?早,过世之时犹是二八年纪。原本想着渡主要?是买东西?,奴家便给渡主一些实惠,哼,现在是不能了。” 楚舒不甚在意,带着许藏玉走进店中,随手从架子上挑了一张。 “我们等下便要?去黄泉,需要?一些遮掩气息的?东西?。” “一些往来黄泉的?鬼物,会选择在妆娘这典当脸皮换取钱财,这就是你刚才所?见?,在这里也?算常事,不用?惊慌。” 许藏玉确实一直紧绷着,尤其是看到墙上挂着的?一张张活生生的?脸,身上早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楚舒没多大反应,取下皮囊戴上,已然换做了另一人。 “戴上谁的?面具,你就成了他。” 许藏玉犹犹豫豫道:“就没有别的?办法,换颜丹呢?” 楚舒:“那点伎俩,骗骗不长眼的?人还行,若是我们用?换颜丹,刚到黄泉就会被阴兵扣下。你以为他们用?眼睛看人?” ----------------------- 作者有话说:[狗头]有的人初次之后就是会忽然想哭,患得患失,娇贵的楚大小姐就是这样啦[哈哈大笑] 第81章 楚舒现在的模样, 面容比之前硬朗,马尾高束,额前有几分不修边幅的凌乱,颇具江湖豪气的飒爽。尤其是那具鼓胀的身材, 看得许藏玉十分羡慕。 在墙上扫视一圈, 他坚定地选择最?边角的络腮胡子。 虽然横眉怒目,脸上还?有一道刀疤, 但?这分明就是一张侠客的脸, 想必身材比楚舒的只好不差。 老板真不会做生意居然放在最?拐角的地方落灰。 “就那张吧。” 他指着墙上的面具, 说完两人都愣住。楚舒一言难尽,实在想不明白许藏玉喜欢这种,妆娘则是捂着唇笑,“确定就要这张?这张可是我们店里半年都没卖出去的脸。” “怎么会没人选?”许藏玉想不明白怎么会有男人不喜欢这种英雄风格。 那张面具飞到妆娘手里, 许藏玉伸手去拿,逼真的皮肉感,让他胆战心寒, 所以?戴上的动作迟钝了些,刚好听?见?妆娘接下来的话。 “此?人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江洋大盗,烧杀抢掠, 奸/□□女,曾灭一村一百零一人,最?后?死在一名江湖侠士手中。” 她指着楚舒, “喏, 就是你旁边的这位。奴家对这侠客万分倾心, 若不是渡主要买,这张脸我是一定要珍藏的。” 许藏玉一言难尽,又默默把那张放了下来。 “那张脸你要的话, 我半价给你,不过,你顶着那张脸去黄泉的话,可要小心过往的仇家。” “我,还?是换一张吧。”许藏玉默默把面具还?回去,这种奸恶之辈,他实在承受不起?。 第103章 妆娘并未阻止,一直含笑看他,似乎早就打定主意会一定会还?回来。 许藏玉又挑了半天,妆娘道:“在我这卖脸的人,或为生计所困,或无?颜于世。除了你方才选的凶恶之徒,其他的基本都是良善的好人。” 他松了口气,选了一张容貌清秀的小生,戴上以?后?,陡然在楚舒面前矮了一大截,腰肢细得他原本的衣服都挂不住,许藏玉觉得哪哪都有点说不出的刺挠。 但?考虑到新换了具身体还?不适应的原因,许藏玉并没有特别在意。 两人正欲赶往黄泉,许藏玉却被?拿着“占卦问命”的白须道人拦住,开口就是一贯江湖骗局的话术。 “这位小公子,我观你印堂发黑,应是近日有劫。” 这老道人也?不正经,调皮地眨眨眼?看他,笑意谄媚:“看看吗?不准不要钱。” “鄙人,囊中羞涩今日便不叨扰先生。” “无?妨无?妨,”老道摆摆手,“我非见?钱眼?开之人,小公子可以?先欠着。” “我这人不喜欢欠人东西。” 许藏玉不作多言,老道却依旧老神在在,手里盘着三枚铜钱,“我说的,不是指小公子这张脸的人。” 许藏玉行了两步,猝然回头?,“你什么意思?” 楚舒也?幡然变了脸色,眼?底浮现几分警惕,认真观察起?来。 此?道士,非人非鬼,虽是妖,妖气却淡,不是后?天造化非凡,就是修为强大能够遮掩气息。 虽然并无?表现敌意,但?他盯上许藏玉,楚舒便没办法再?忽视。 鎏金扇化作的金色弯刀被?他别在腰上,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老道却捋胡子笑道:“不用紧张,老道我只想挣几两银子。” 许藏玉走?到老道摊前,“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劫?” 老道笑着说:“我看看小公子的手相。” 许藏玉依言把手伸过去,看着对方手指描绘着自?己的掌纹,身体却忽然过电般酥麻,腰也?软的不像话,这具身体未免太过奇怪。 老道看完感慨一句:“公子生前恩客颇多啊。” 在楚舒快要拔刀的时候又补充一句,“我指的是这张脸的主人。” 许藏玉咬咬牙,暗骂妆娘卖东西之前不说清楚。 他收回手,“先生方才所说之劫......” “自?是未过之劫。” 桌上铜钱扔了两下,“泽水困,举步维艰,若想渡劫需借他人之力。” 他拿出一块巴掌大的锦囊,“这是我给小公子的锦囊妙计,做或者不做,全凭公子意愿。” 这道士倒是有几分故弄玄虚的本领,说一些好像又没说的话,偏偏又能拿捏人心,许藏玉怀疑他是不是和妆娘相互串通,专挑着他又来坑一把。 他当即要打开锦囊却被?拦住,“既是锦囊妙计,当然是在危机之时才能打开。” 这个锦囊并不是空的,里面放有一个小巧的盒子,他摸不出是什么。 许藏玉认栽了,丢给他二十两银子,把锦囊收进?口袋,才随楚舒离开。 走?到半路回头?,那老道果然不见?了,许藏玉叹气:“不会就专门来骗我一个人的吧。” 楚舒未语,用灵力探查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的东西,才任由他收好。 通往,黄泉的船开了。 冥河中星光点点,像萤火虫漫天飘荡,有的落入水中,被?鱼儿吞噬,更多的在水中游走?,如无?处所依的浮萍。 许藏玉伸手接住一点快要落下的星光,那星光落在他手上就不肯离开,“这是?” 楚舒拍掉他手上的东西,星光咻得飞远,“这是碎魂,魂飞魄散之后?,在阴司飘荡,无?所归处的魂。这东西就像寄生虫喜欢粘在人身上,赶走?就好。” 许藏玉望着河面沉寂许久,按照原著设定,原主被?黑山妖虫吞噬成祸,主角萧明心除祸证道,最?后?,是不是也?会变成冥河之上的渺渺星光。 这些碎掉的魂,有的被?水中游鱼吞吃,又被?岸上一张大网捕捉,沦为鬼怪口腹之欲,最?后?大约消弭无?形了。 他注意到河岸角落里的人,洒下一张大网,捞起?河中星光,在细细的星光中不断翻找,可能发现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又把这些星光倒掉,重新撒网去捞。 那张网并非凡品,而是修士所用专门捉魂的高阶捕灵网。 这人并非妖魔鬼怪,而是和他一样混进?黄泉渡的人。 不知道撒了多久的网,身上几乎湿透,形容枯槁,目露绝望,“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许藏玉:“他不会想要拼凑那些碎掉的魂吧?有可能吗?” 他听?见?楚舒嗤了声?,却不是嘲笑,而是一种自?苦的味道,“碎魂无?所依处,最?终会消散,何况冥河的碎魂何其之多,他以?为自?己能捞到什么。” 那道影子渐渐远去,小船穿过黄泉渡口,城池之上的骷髅阴兵,阴森森地盯着冥河两岸,和其他人一样,两人的船也?被?拦下,许藏玉看见?阴兵拿着一张画像对比,似乎在找人。 轮到他的时候,那张画像对着他的脸比较,许藏玉终于看清画像上的人。 竟然是他自?己。 阴兵对比了半天也?没发现不对,许藏玉的腰忽然被?楚舒揽住,控制不住哼了声?,才急急咬住舌尖,根本不敢看楚舒怪异的眼?神。 “大人应该能看出他并非画像之人。”楚舒道。 阴兵冷哼一声?收起?画像,“前段时间我还?见?他在花想楼,没想到这么快,又换了新客。” 察觉并无?异样之后?,才将两人放行。 许藏玉挣脱楚舒的手,坐在船舱,脸上有几分不自?在,“黄泉这里为什么有我的画像?” “当然是有人在找你,不妨猜猜想找你的是谁?”楚舒是笑着说的,那点笑意却不达眼?底。 许藏玉:“黄泉是普通人能来的地方?” 他哪知道谁费了这番力气找他。 “当然不能,但?总有人会为了师弟上天入地不是吗?让我猜猜,此?人是不是师弟的——奸夫?” “萧明心,薛问香还?是温千初?” 楚舒越说许藏玉越心惊,“你......没有失忆?” 楚舒眯起?眼?,“我要是不失忆哪知道师弟一见?我就要解除血印?师弟说得如此?干脆,是否,问心无?愧?” 许藏玉低了头?,声?音微涩,“就是问心有愧,所以?才不想继续骗下去。我非君子,行事只求达到目的,如掌门所言,我非良配。”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在意你是不是什么君子?” 楚舒忽然沉默,利用与否已经不重要了,他在意的是许藏玉心里人到底是谁? 竟舍得元阳都给了出去。 * 云想楼。 蜷缩在地上的小妖,受了一番折磨,只剩下一口气,魂体几乎要被?人捏碎。 “温君,这小妖是个哑巴,又不认字,你逼也?没用。” 鬼君这会儿没抱美人,抱着个酒壶依旧醉生梦死。 “你那小徒弟找也?找了这么多年,若真活着能不来见?你?花想楼中美人众多,何不及时行乐,非得自?苦煎熬。” “前段时间来了新人,倒和你那小徒弟有几分相似,要不要我介绍给你?” 温千初把靠在他背上的酒鬼推出去,“我相信他没死。” 鬼君忍不住心里吐槽,觉得人没死你在黄泉守这么久。 歪歪倒倒跌在塌上,“难不成你还?以?为我把人藏了?” 温千初凝目不语,鬼君见?此?啧了一声?,“温君啊温君,你的小徒弟知道你这个好师父这么爱他吗?” “你胡说什么?” 温千初闻言当即呵斥,鬼君却更乐了,看温千初的眼?神颇有些对他道貌昂然的嘲讽意味。 他摇了摇酒壶起?身,拍着温千初的肩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温君你早日清醒吧。” ----------------------- 作者有话说:正文预计30万左右结束,只差收尾了。让我想想剩下的怎么写……[无奈] 第82章 鬼君喝得?迷迷糊糊, 门外小兵凑过?来耳语一句,让他瞬间来了精神。 “温君,我这来了消息,你可要听一听?” “如果又是你哪个红颜知己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事别来烦我。” 鬼君好风流, 喜酒色, 只顾快活,从不负责, 因?为有求于他, 温千初这几年没少?被迫帮他收拾烂摊子?, 带累他在黄泉的名声都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最后不得?不把剑抵在他的裤|裆上,威胁他再不消停就帮他割以永治。 自此之后,鬼君是消停了一阵, 但温千初还?是看到他就头疼。 见他避之不及,鬼君笑着说?:“哪有哪有,我不都已经从良很久了。我刚才得?到的消息是关于你那小徒弟的。” 第104章 温千初心口骤然被捏紧, 鬼君靠在门上继续道:“你说?巧不巧,有人在黄泉看到了你的小徒弟。” * 阁楼之上,楚舒站在倚栏边, 这里?地势居高,底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皆在目之所见,尤其是从云想楼里?出来的, 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许藏玉站在他旁边, 这时见楚舒拿起一把弓, 对准云想楼的方向。 “师弟,你猜猜等?下出来的会是谁?” 许藏玉没兴趣猜,望着底下的悠悠众生道:“众目睽睽, 你莫不是不想安然无恙回去了?” “这就护上了?”楚舒挑起长?眸,“若真是你那奸夫,我今日不把他的命留下,也?要把他的命根子?留下。” 许藏玉适时闭嘴,楚舒这时候虽然看起来还?算正常,却是蓄势待燃的火药,一旦他和楚舒争上,这火药就会轰然爆炸。 所以他不如不说?,楚舒要杀的人又不是他。 云想楼里?冲出来一人,许藏玉怔松片刻,楚舒却像是没有多少?意外的样子?。 “温千初。” 并不让他惊讶的人,迟疑片刻,手里?的弓箭才慢慢放下。 “他元阳尚在,想必不是师弟那位心上人。” 根据消息,温千初果真在河边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带着面具,身?形鬼祟,温千初冲到跟前心跳慢了半拍,最后直接揭了面具。 是一张陌生的脸。 他顿然松了口气。 “你的衣服从哪来的?” 这是许藏玉曾经穿过?的衣服,简约风雅,被许藏玉的身?形撑起来,甚有修竹之姿。 温千初完全?冷下脸,原本就不惧多少?温情的眼神,此刻阴沉沉地盯着人,比黄泉里?的鬼怪修罗还?要让人胆战心寒。 穿着许藏玉衣服的小鬼,感觉到灵魂被人攥紧的凉意,哆哆嗦嗦道:“真不是我偷的。是我从河里?捞出来的,不信你看。” 小鬼指着河中央的方向,那里?飘着一块碎布,附着了不少?闪烁的星光,上面被鲜血浸透,腥臭的味道吸引河里?的游鱼,争先恐后地啄食着那块碎布。 温千初几乎是没有思考,就跳进河里?,赶来的鬼君无声惊住,捆了想要趁乱溜走的小鬼,才站在一旁端然看戏。 “温君啊,你现在知道口是心非几个字怎么写?吗?” 高台上,许藏玉看见温千初抓紧了那片沾满血腥的碎布,小心翼翼地连同上面的星光一同揽入怀中。 “这不是我那件沾满血被丢掉的衣服?” 那时候楚舒就已经叫人捡回去洗干净,准备今日一用? 楚舒:“想不到传言冷漠的温门主,也?会为了个小弟子?不要命地跳进河里?。” 许藏玉隐隐感觉楚舒又要犯病了,拉着他的衣袖道:“你的人已经救回来了,我们还?不走?” “着什么急?温千初找你这么久,不见一见?” 楚舒看起来并不是想他和温千初见面的样子?,他随便敷衍一句,“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楚舒笑了声,语气明显轻快,“真是可怜了温门主的一番真心,不怕魂体受损,也?要入这样明显的骗局。” 许藏玉愕然无言,楚舒捏着他的脸转了回去,指着被游鱼包围的温千初,“这些游鱼喜食灵体,咬上一口绝对不亚于钝刀割肉。” 许藏玉忽然道:“你怎么知道?” 其实,他想问的是,楚舒为什么能描绘的如此具体。还?有,这些游鱼这么危险,楚舒居然现在才提醒他! 幸亏他没有好奇心过?盛,跑河里?捞那些星光。 “我来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楚舒的后背贴过?来,许藏玉感觉自己被他勒紧。 “你说?温千初为什么不惜安危也要这样做?” 许藏玉看见温千初游上岸,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些,掀开怀中碎布,在数点星光中仔细翻找。 楚舒:“他莫不是以为,你真成了水中的碎魂。” “不可能……你别胡说?,我们只是师徒。”许藏玉的声音并不坚定,他想不明白,只觉得?温千初疯了。 “其实,温千初对弟子?还?是很好的,并非传言中无情无义。” 尽管许藏玉能够自欺欺人,楚舒却不信,他从不怀疑自己的过?分敏锐,尤其是在许藏玉的事情上,几乎一抓一个准。 “但愿温千初能够守住他道貌岸然的底线,不乱师徒伦常。” “绝对不可能。”许藏玉又重复一遍,像是说?服自己。 上岸后的温千初一丝不苟平整的衣袍被鱼啃得?破破烂烂,就连未曾凌乱的发丝,也?全?都一缕一缕纠结在一起。 鬼君毫不掩饰地嘲笑温千初的狼狈,“别找了,五年都没个踪迹,偏偏在今日就有了消息?温君你不会看不出其中有怪吧?” 温千初的脑子?向来比他好使,行事从来谨慎冷静,就连他万分头疼的风流烂桃花,也?能处理得?干净利落。 可就是这样一个如此冷静的人,居然栽在这样明显的骗局上,鬼君,怎么能不笑他? 他道温千初有多能耐,原来只是没碰上让自己乱心的人。 “哈哈哈哈,温君,你还?敢说?,你对你的小徒弟没有意思?” 温千初面无表情,只冷冷道:“他是我要点的鬼将。” 鬼君这才收敛笑意,“不是吧,温千初。你只是为了点他做你的鬼将?” 他对去无门诡异的功法也?有所了解,和剑修终其一生寻找契合心意的本命剑一样,去无门弟子?也?会寻找适合的魂点为鬼将,伴随一生并肩作战。 与去无门而言,这就是他们的兵器。 所以,温千初拿人当本命剑看待了? 亏得?他以为这颗千年铁树开了花。 温千初没找到许藏玉的魂,他弃了怀中星光,和沾满血腥的碎布,挥挥袖又恢复了一贯的明月清风。 伸手捏住被捆住的小鬼,小鬼哀嚎一声,感觉魂魄几乎都要被捏碎了。 “谁派你来的?” “大人饶命。”此人显然是个软骨头,温千初还?没用力,就已经吓破了胆,哭着交代出来。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那人给?了我一千两鬼钱,只要穿着衣服,按照他说?的做就行。” 此人是楚舒在赌场抓来的赌鬼,欠了一屁股债,有这样的好事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直到看到鬼君才吓得?哆嗦。 温千初的目光骤然看向云想楼,把小鬼丢进水里?,鬼君的手下正匆匆赶来。 “大人,云想楼看守的小妖被人带走了。” 鬼君淡淡道:“立刻封锁黄泉。” 他又看向温千初,“你应该高兴,既然有人瞒着他的消息,说?明你那小徒弟还?没死。” 此时,许藏玉已经被楚舒揪着脖子?带走了。 渡船悠悠,正如楚舒心情轻快,“还?看什么?当真以为我要叫你和他相聚?” 许藏玉当然不是看温千初,现在根本连个鬼影都看不见,他看的是追上来封锁城池的鬼兵。 想着温千初的那句话,温千初居然还?没消拿他点鬼将的主意! 作为世?界主角的萧明心,哪里?不如他,怎么温千初就不盯上萧明心呢? 后方城池已然被鬼兵封锁,楚舒屈指弹了下他的脑门。 “你在遗憾什么?” 许藏玉回过?神,摸着发红的额头,气得?屈指对准楚舒额头,楚舒也?没躲,用那张漂亮的脸笑吟吟看着他。 他酝酿了半天还?是没下得?去手,“我在想温千初为什么执着要点我做鬼将?” 还?能因?为什么,鬼将听从主人,还?不是好拿捏在手里?为所欲为。 楚舒越想越气,看着许藏玉这颗榆木脑袋又对他敲打起来。 “你现在还?需要什么师父,离温千初远点,你现在最需要的难道不是我。” 这是楚舒第一次点明,但他依旧隔岸观火般看着,毕竟急的应该是他许藏玉,许藏玉要求人,也?该拿出求人的态度。 于是,许藏玉开始反思。 船靠岸后,许藏玉看到蔓延无尽的彼岸花,和黄泉渡的晦涩黯淡不同,彼岸花浓烈至极,如同泼洒的鲜血。 在这河边也?算一道特别的风景。 当晚,许藏玉溜了出来,坐在一盏幽蓝的冥灯之下,静待彼岸花的彻底绽放。 那些河上的点点星光飘来,好奇地打量他,他刚伸手这些星光就吓得?跑远了。 有的不慎撞上树上挂着的冥灯,被火燎到,成了灰烬。 这些碎魂,太弱了。 河岸边,还?有人在不停撒网。 许藏玉寻声看去,发现还?是白日那个修士。 他是疯了吗? 花丛里?传来动静,冒出两个和许藏玉同样蹲守的脑袋。 “你说?那是不是渡主?” 第105章 另一道声音:“你眼瞎呀,那哪是渡主。” “我这不是没想明白吗?除了渡主有哪个疯子?,在河里?捞了好几年的碎灵。” “话说?,渡主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疯了,看来病情有所好转。” “这人是不是得?了和渡主一样的疯病,你说?他也?会下河捞吗?河里?的东西可是会吃魂的。” 许藏玉僵坐了许久,他忽然想起楚舒的话。 “这些游鱼喜食灵体,咬上一口绝对不亚于钝刀割肉。” 既然知道疼还?下去,楚舒果真疯得?不轻。 ----------------------- 作者有话说:这里解释一下,温千初当初点许藏玉为鬼将的目的。 温千初马上就要修成鬼仙,原本除了黑山的祸,就能渡劫飞升,顺便把许藏玉点了兵带上去。他是觉得依靠许藏玉的天资是飞升不了的,不如直接走后门。 但他,看到黑山里的情况之后,就猜到祸就是许藏玉了。后面,祸除之后,确实想过许藏玉是不是真死了。 第83章 日出东方, 江河金波,彼岸花与曦光中凝结朝露,光线并?不强烈,始终雾蒙蒙的?。 其实, 黄河渡中的?天气大?多数如此。但许藏玉还是怕朝露被薄弱的?曦光灼伤消散, 加快了收集的?动作。 两?个时辰,花上朝露散尽, 许藏玉刚好取了一瓶。 他把?时间掐的?刚刚好, 当楚舒醒来的?第一刻, 就看见取露煮茶的?许藏玉。 被水露萦绕,神情模糊,但似乎是笑的?。 “昨晚出去做什么了?”楚舒自然知晓他的?动静,对于许藏玉所做一清二楚, 但他也不能直接点破,而是等着许藏玉将苦守的?心意?亲自送上来。 “你不是喜欢晨曦花露煮茶,刚好看见成片的?彼岸花就给你带了些。” 许藏玉倒了杯茶, 递给楚舒,“一直都想问你,为何一定要?晨曦花露煮茶?难道?味道?会?特别一点?” 其实, 许藏玉也喝过,并?没有感觉不同,可能比普通茶水多一丝花香吧。 楚舒接过瓷白的?茶盏, 不出意?外嗅到彼岸花的?味道?, 淡淡的?, 却让他觉到苦味。 “辰时朝露为汲阳之水,得日月精华,可除灵脉杂质, 不过,很?多人不知道?而已?。加上费时费力,久饮成效,才少有人费力为取一瓢饮。” 许藏玉哑然,之前他一直以为是楚大?小姐矫情,感情这东西还是个宝贝。 楚舒转着手里的?杯盏声音凝涩,“从前我逼你取朝露,我以为最讨厌做这件事。” 那时候许藏玉在楚舒看来,和贴上来的?狗皮膏药没有区别,唯一不让他反感的?许藏玉的?眼中没有其他人那样的?欲念。 可这正是怪异之处,既不喜欢为何靠近他? 受不了他那大?师兄的?磋磨,来他这寻求庇护?楚舒不是没有这样想过。 让许藏玉顶着寒风取朝露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可他没想到许藏玉居然做了,不仅做了,还坚持许久。 朝露的?味道?他能尝出,自然知道?许藏玉没有用?水来糊弄他。 从峰顶下来的?时候,许藏玉手是红的?,鼻子也冻的?通红,那双眼里有不理?解的?怨恨,却藏着不敢让他看出来。 楚舒当时就想这师弟当真有意?思。 若是能一直听话,护一护也不是不行,毕竟谁也受不了萧明心吧。 许藏玉:“我以为你是单纯的?喜欢花露茶。” 说来惭愧,他并?没有了解到楚舒有特别执着的?爱好,想到楚舒的?曾经,全是指挥他干活的?记忆。 “其实这么说也没错,不过,天一宗灵气充裕,黄泉怨煞之地,所取花露只能作普通茶水。” 楚舒饮了一口,眉头骤然紧蹙,许藏玉觉察有异,也倒了一杯,刚入口差点吐出来。 “咳咳,这也太苦了。” 入口苦,回味还苦,层层叠加,最后舌尖都是难以摆脱的?涩。 楚舒居然还能淡定地咽下去。 许藏玉难以置信,“一定是花露的?原因。” “的?确如此,”楚舒道?:“传言彼岸之花,花生不见叶,叶生不见花,此生莫相?会?,常饮相?思苦。果然,苦极。” 他只尝了一口便不再动,许藏玉拎着茶壶直接倒了。 “改日我重新取花露,就是不知道?黄泉渡还有没有其他的?花,”他语气悔恨,“要?不是没看见其他能替代的?,我也不会?选这东西。” 尤其他听楚舒那么一说,顿觉晦气。 “黄泉有风,倒也不用?朝露,取一株芳香的?花就行。” 许藏玉暗暗记下,心里嘀咕一句,楚舒真喜欢喝茶啊。 许藏玉跑遍了黄泉渡,让他意?外的?是再也没有对他心怀不轨的?小妖,相?反那些小妖见他就跑,神色慌张。 他拦下一只眼熟的?小妖,“你跑什么?” 铜钱小猫被他拎着后脖,哆哆嗦嗦抖个不停,眼神往下瞄了眼,“你你身上有渡主的?味道?,我不知道?你是渡主的?人,要?是知道?我绝对不会?绑你的?。” 夭寿了,这个人类好手段,居然让渡主把?他标记了。 许藏玉在自己身上闻了闻,没察觉到什么异样,想着应该是和楚舒待久了不小心蹭到的?。 看来楚舒给这些小妖造成的?阴影不小,闻到点蹭上的?味道?就吓成这样。 铜钱小猫怀里抱着一捧白色的?花,味道?清新淡雅,许藏玉眼神一亮,“你的?茉莉花在哪摘的??” “茉莉花?”铜钱小猫愣了片刻,指着手里的?花,“你说的?是这个?在黄泉渡这叫梦欢,我在山崖上摘的,准备卖钱。” 铜钱小猫虽然很?怕许藏玉,但是依旧把怀里的花抱得紧紧的?,上次血本无归,就指着梦欢卖出去吃几顿饱饭。 “银子你不收,那鬼钱呢?” 许藏玉拿着楚舒给的一把从未花过的?鬼钱在铜钱小猫面前晃了晃,果然看见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 上次,妆娘收的?就是鬼钱,这里与黄泉互通,鬼钱基本上就是硬通货。 许藏玉买了他的?花,因为好奇,铜钱小猫多问了一句,“你买梦欢做什么?” “给你们渡主泡茶。” 铜钱小猫的?脸突然噌得红了,犹犹豫豫道?:“梦欢不能放太多,你可取花晒干慢慢喝。” “没事,我心里有数。” 对于烹茶许藏玉还算有所心得,茉莉花茶怎么泡味道?最好他再清楚不过。 铜钱小猫面上不显,心里却冷哼一声,好个不知死活的?人类,就会?一些邪淫手段,难怪能把?渡主勾搭上。 真不怕自己有一天死在渡主床上。 有花汲欲而生于黄泉,名为梦欢,简而言之,就是春药,一般黄泉纵欲的?,或者?有隐疾的?小妖最喜欢,但都心里有数,买上个一两?株就是极限了。 一个人类,哪来的?胆子,全部收了,果真色字当头,不怕死。 许藏玉跑回去煮茶了。 说起来奇怪,黄泉的?茶总有种苦涩的?味道?比不上人间的?茶香,他加了三朵茉莉中和了下,才渐渐从这苦中嗅出一丝甜来。 许藏玉先尝了一口,那种涩苦果然淡了,取而代之的?一种回甘,在苦涩之中叫人极为留恋。 他推了一杯放在楚舒面前,“尝尝今日的?。” 楚舒尝了一口,眼眸闪烁,微微诧异。 “我加了几朵茉莉,怎么样,是不是很?独特,不过还真有些奇怪,我尝起来不像是茉莉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泡过头了。”许藏玉心里纳闷又喝了一口,依旧是没品出半点茉莉香。 楚舒笑而不显,眼神轻飘飘略过一旁养在花瓶中的?白色小花,道?:“应该火候太过,味道?淡了。” “淡了吗?” 许藏玉又取了几片花接着煮,隐秘的?香味几乎充斥房间,又被锁死的?窗户封住,没能泄露一分。 许藏玉越喝越甜,越喝越醉,不仅是他连楚舒同样如此,仿佛醉酒了一般眼神迷离。 “茶水不对劲!这不是茉莉。” “当然不是茉莉,这是梦欢,合欢之花,一朝贪欢一朝梦,一花便是一梦,你放了九朵,是要?与我共度九夕?” 楚舒完全是醉了酒的?样子,白皙的?脸上浮出血色,额上沁出汗珠,眼眸沉下紧紧勾在许藏玉身上,许藏玉蹭得坐起来,又因为腿软跌回去。 “你知道?还乱喝。” “师弟的?一番心意?怎好拒绝。” 眼底的?清明被迷雾挡住,许藏玉恍惚间看见一条美人蛇缠了上来,猩红的?蛇信子,嘶嘶吐在耳侧,不过身上的?这条美人蛇血是沸腾的?,他感觉自己快要?被烫熟了。 胸腔里的?血液在沸腾,许藏玉和美人蛇纠缠在了一起。 第106章 虽然畏惧美人蛇粗长的?尾巴,但美人终究是美人,光看一眼就足够让人神魂颠倒。 色胆包天之下忘记了对冷血动物的?恐惧,爬到美人蛇身上吻住对方猩红的?唇,但感觉到一条蛇信子勾过时,包了天的?色胆没抵过后背发凉的?恐惧,许藏玉挣扎着一把?将美人蛇推开?。 他是昏了头,居然敢睡一条美人蛇,再美也是蛇啊。 许藏玉没跑出去,又被大?蛇尾巴卷了回来。 美人蛇威胁着:“生条小蛇就放过你。” 这条蛇应该是发情了,他不该色欲昏头跑过来的?。 更何况他根本生不出。 “人妖有别,生不了。” 蛇妖的?爪子勾碎了他的?衣服,声音低哑越发不耐,“生不生的?出是我的?本事。” 发了情的?美人蛇是没有理?智的?,完全沉浸在展示自己本事的?执念中。 三天过去,许藏玉累的?腰都断了,为当初的?一时口快后悔不已?。 “你能生,你能生行了吧,不用?再证明了。” 美人蛇反倒不信了,“能生为什么你肚子没蛇蛋。” 许藏玉气得骂人,“你脑子有病,人怎么可能生蛇蛋。” 美人蛇愈加努力。 许藏玉完全像是水里捞出来的?,喉中干哑,“再继续我真要?死了。” “笑话,你一个化神的?修士还能□□死。” 许藏玉欲哭无泪,“我不是修为还没回来。” 不然,怎么会?蛇妖抓住。 美人蛇的?灵力钻进他的?血脉,和他的?灵力纠缠在一起。 “你不是需要?灵力,想要?多少过来拿。” 许藏玉这才让自己提了一丝精神,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看他不把?这妖孽的?灵力吸干,到时候恢复修为再狠狠收拾他一顿。 第84章 九日之后, 许藏玉宛如死狗。 他算是彻底知道了梦欢的厉害,硬拖着半瘫之躯,也要把养在床边的梦欢全部踩烂。 亲手毁了之后,才算心安。 可身后忽然伸过来?的手, 又掐着他的腰, 把他带回床上?,紧接着滚烫的身体贴过来?, 许藏玉微微一僵, 下意识朝缠着他的腿看去。 还好, 不是蛇尾。 幻梦太真,许藏玉足足心惊胆战了九天。 “师弟,你虽然灵力已然化神,体质却停留金丹, 必是平时疏于锻体,师兄我好心帮你,你怎么还总是喊累。” 紧张兮兮的脸上?顿时浮现红晕, 并非羞涩,而是被气的。 许藏玉现在想一个棒槌敲死楚舒。 “我记得天一宗的修炼心法?明确告诫过弟子不可重欲,凡事?有度, 这?样太堕落了。” 楚舒翻了个身,单手撑在许藏玉上?方,眼尾红意未消, 尽是餍足, 身上?只着一件单衣, 松松垮垮地系着,往下能看到腹部的沟壑。 至于外衫套在许藏玉身上?,被他穿得严严实实。 许藏玉的衣裳早就?碎得稀巴烂, 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看,只能穿了楚舒的,毕竟,总比不穿好。 楚舒一手滑至小腹,许藏玉顿时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但楚舒并无其他过分动作,“双修的心法?我不是传给了你,怎么算纵欲,明明是修炼。” 许藏玉哑然,楚舒像是找到证明,指尖敲击他的小腹,“你的丹田明明稳固了不少。” 许藏玉无话可说。 “修炼哪有轻松的,欲出奇效,岂是几日之工,师弟离了师门变得越发懈怠了,不过,师兄会好好督促你的。” 许藏玉彻底堕落了,这?样堕落的日子,一过就?是一年。 迎风踏步,仙人渺渺,过水不留痕,许藏玉本想小声低调点?却还是把那些小妖吓得半死。 “谁把化神期的修士放进来?了,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他不会捏道神雷把我们?劈死吧。” “渡主呢?渡主在哪?” 很快小妖们?发现他们?的渡主也飞到那处水中央的孤岛上?,然后牵起了那个可怕的化神期的手,小妖们?顿觉完了,渡主都被收了,他们?还能指望谁。 “在看什么?” 许藏玉看的是人间方向的那片天,虽然他已经恢复化神修为,但雷劫未至,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脱胎换骨。 他能感受到天际之上?,有神雷在窥视虎虎眈眈。 这?或许只是他的错觉,因为天道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产生的精神紧绷,只要没渡过化神期的劫数他始终没法?心安。 “看我的雷劫什么时候到。” 楚舒牵紧他的手,轻声笑了笑,“雷劫进不了黄泉渡。世间能到化神期的,除了天赋之外必备气运,化神期的雷劫虽然凶险,但也没听说过有修士死在化神期雷劫中的。” “过几日,我再?寻些法?宝,等攒够了,再?渡劫也不迟。” 许藏玉犹疑道:“可那不是你渡劫来?用的吗?” 这?一年楚舒发了疯的修炼,已经快摸到元婴巅峰的门槛,黄泉渡里?那些穷凶极恶的妖怪为避神罚躲至此地,楚舒除妖不仅能化修为为己用,还因功德能得到几分天眷的气运。 有时候想想许藏玉还真的会被自己气到。 他以为楚舒过来?逃难的,原来?人家找到鱼塘来?打窝了。 有风吹过,天色顿然阴沉,楚舒捋过许藏玉额角散乱的发丝,道:“起风了,回去吧。” 除了修炼,楚舒大多时间是不爱出门的,他喜欢关在房间里?和许藏玉围炉畅饮,或者两人一起看书,弹琴舞剑,也是别样静谧的时光。 这?样的日子让他安心。 “昨日你说可以改进的剑法?,我忽然也有了些灵感。” 许藏玉果然来?了兴趣,“师兄的想法?是......” 两人并肩回头,忽然听见小妖们?惊恐的尖叫声: “天破了,天怎么破了!!!” 阴沉的天空洒下一抹明亮的天光,照亮了黄泉渡这?片苟存角落里?的阴暗之地。 一只手撕破了空间,许藏玉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温千初。 不对,不只是他。 那道身影之后,是一张更为冰冷沉默的脸,锋利的剑刃刺进破口?之处,彻底撕裂出一道狭长的口?子。 萧明心一身寒风,拎着剑走进来?,明亮的光线照在许藏玉身上?,他却忍不住退了一步。 “师弟。” 许藏玉瞳孔骤然紧缩,手指在止不住发抖,心底腐烂的种子重新破壳,滋生出恐惧紧紧缠绕住他,不可挣脱的窒息感让他的心里?又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你,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萧明心那一剑劈开的不是天光,而是重新盖向他的阴霾。 萧明心被他的眼神骇住,“师弟,你怎么了?” 他寻了许藏玉一年,与温千初合作共破空间,可现在许藏玉看他的眼神却像看仇人。 话音刚落,众人就?感觉不对,恐怖的威压忽然而至,那是凡人不可抗拒的神雷,将那仅容一人可过的缝隙彻底劈开。 此刻,天才是真正破了。 许藏玉抬头,不出意外看到了天上的劫云,慢慢悠悠,并非出于对他的怜悯,而是在积蓄酝酿更为恐怖的力量。 天上?的神雷几乎不能一人合抱,化神期的雷劫该是这?样吗? 没人知道。 但这?分明比元婴渡劫要恐怖十倍不止,不对,绝对不对。 许藏玉双眼猩红,朝萧明心大喊: “萧明心我没有抢你的东西,能被我拿到的,就?该是我的机缘。” “你以为自己是主角就?该什么都是你的吗?” “不,我偏要抢。” 穷途末路,许藏玉犹如困兽般嘶吼,字字震耳欲聋,萧明心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和温千初立刻封住撕开的空间,可神雷之威,根本不是两人能够抵抗。 楚舒虽然气得想捅萧明心一刀,但眼下也只能帮忙堵住空间裂缝。 许藏玉绝望了,此刻他就?是被困在孤岛上?的野兽,前路后路皆被斩断,只能等待惩罚降临。 有东西忽然飞了过来?,他伸手一抓,是一枚铜钱。 他猛然转头,岸上?站着一人,是一年前给他卜卦的道士,正?静静看着他。 许藏玉想起来?那个被他丢进乾坤袋几乎遗忘的锦囊,起初他只是以为自己被骗了,并没有在意,但此刻一个念头忽然在心底出现,这?或许是他唯一能够保命的东西。 许藏玉拿出锦囊,打开那个小盒子,里?面居然是一对蛊虫。 也不是一对,母蛊似乎还生了好几只子蛊。 许是受前世影响,许藏玉这?辈子也看了不少蛊物杂记的书,他盒中的是一种情蛊,下蛊和被下蛊的人吃下,都会对对方产生难以割舍的依恋。 第107章 不过,许藏玉一向把这?东西看做邪物。 因为子蛊为母蛊所控,母蛊若死,子蛊必郁郁而终。 南疆一带善蛊者,更愿意称这?东西为同命蛊,一命相系,一损俱损。 诚实地说,许藏玉并不想与人有这?样不死不休的纠缠,这?种一旦选择,一辈子摆脱不掉的感觉让他厌恶,可眼下他已经没了选择。 神雷已至,补好的缝隙重新撕裂,几人被一道罡风刮开,仿佛要把他们?跟许藏玉切割开。 萧明心的蛇鞭缠到了许藏玉身上?,不甘心地拽紧,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许藏玉的手指塞进了嘴里?,那是一个活物,进入身体之后便盘踞在心口?不肯离开。 这?东西绝非善类,却让他莫名心安。 “大师兄,你恨我吧。” 许藏玉解了腰间的鞭子,此刻孤岛之上?只剩他一人。 他拿出了那把无畏剑,神经质地疯笑,似乎一切都成竹在握: “想要杀我,那我就?拉着主角陪葬。” 雷鸣声响彻天际,似乎被震怒,冲天紫光轰然而下,周边没跑开的小妖都未能幸免,被罡风卷进来?。 众人几乎看不见紫电中间的人,只闻到浓重的血腥味,还有一点?点?从小妖身上?飘散而出的灵光。 无人多言,神威之下,周围只有惨叫。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才平静下来?,黄泉渡小妖几乎死伤过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冥河上?的血飘了一层又一层,几乎成了血海,腥臭的味道让人作呕。 最?后一道神雷劈在了白须道人身上?,伪装破裂,八条狐狸尾巴从他背后露了出来?。 又是个老?熟人,游逢春。 他半跪在地上?,被神雷压弯脊背,咳嗽一声,晃着身体起来?,低声笑着移开遮掩在面上?的手。 两道血痕,从他的眼眶中滑下,游逢春竟是瞎了。 一道神雷尚且如此,那许藏玉呢? 尸山血海中根本看不到许藏玉的影子。 楚舒跌跌撞撞跑过去,蹚过腥臭的血水,在尸山血肉中翻找,一遍一遍念着许藏玉的名字。 声音颤抖,控制不住的害怕。 游逢春翻出怀中早就?没了动静的小狐狸,轻轻一点?,小狐狸又恢复声息,跳到他肩膀上?,狭长的眼珠朝孤岛看去。 他早知道自己会瞎,果然如此。 善卦者,不介因果,只见证因果。 他作为卦师,一而再?,再?而三的犯禁忌,会瞎不过早晚的事?情。 他隐隐感觉许藏玉有道命劫,虽然无法?勘测,但能从其他人身上?捕捉破局之法?,今日作茧自缚,是天道对他的警告。 不过,一双眼,换一条命值了,不是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今朝有舍身抗命者,如此热闹,他何不落子参局。 怀里?的小狐狸没有被游逢春救回来?,凡狐运道薄弱,纵使他用了灵丹妙药也难以回天。 游逢春借了它的壳子,自此,他重新有了眼睛。 几人疯了似的扒这?些尸山,个个身上?都是血淋淋的,终于,许藏玉的一处衣角被寻到。 几人手忙脚乱的把人扒出来?,却碰都不敢碰他。 许藏玉身上?都是血,无畏剑躺在旁边和主人一样没了动静。 游逢春挥去他身上?的血污,发现他的手紧紧握着,狐狸眼睛眨了眨似是疑惑。 他将?许藏玉的手心轻轻摊开,狐狸眼珠子骤然紧缩,尽在掌握之中的浅淡笑意也瞬间碎裂。 是母蛊! 许藏玉没吃母蛊! 在场几个哪个不是精明人,看游逢春的反应就?知道出问?题了。 “这?是同命蛊,他给你吃了,自己没吃。”游逢春对萧明心道。 “果真是天命难违吗?” 游逢春不明白许藏玉为什么不选,萧明心运道非凡,与萧明心绑定是他最?好的生路。 萧明心感觉心口?在一点?点?被啃噬,痛得几乎缓不过呼吸。 一时间,安静的可怕。 这?个噩梦,太过突然,太过可怕,几乎没人能反应过来?。 一声轻笑猝然响起。 “要哭丧,也不是现在吧。” 游逢春难掩诧异,许藏玉却笑了。 “天道,并非无所不知。” 果然还是怕主角会死,才手下留情。 他从地上?爬起来?,将?母蛊重新放进盒中,触及游逢春脸上?的两道血痕眼神微动,“多亏了你的锦囊妙计,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游逢春没接,“你留着吧。” 许藏玉又重新丢进了乾坤袋,拿起剑大步离开。回头见几人没跟上?,笑道: “还傻站着干什么,回家吃饭。” 游逢春跟了上?来?,那只狐狸跳进许藏玉怀里?,两只眼睛盯着他,“你真是吓死我了,萧明心运道那么好,你怎么不拖他下水?” “可能、做不到吧。” 游逢春气结,差点?被人害死,你还关心上?了,萧明心的命硬程度,会被天道劈死? 许藏玉对萧明心的心是卑劣的,他无法?忍受自己千辛万苦得到的,最?后都成了萧明心的东西,更无法?忍受的,最?后把自己推到天道断头台之下的是萧明心。 纵然绝非故意,也叫他绝望。 他和萧明心本该是仇人,也该死在萧明心手里?。 可他不想,不能是萧明心。 用萧明心的命去赌胜算固然大,可最?后一刻许藏玉还是放弃了。 他想骗的,只有天道。 他停下脚步,忽然问?萧明心:“你恨我吗?” 未等他回答便道:“就?算恨,也没关系的。” 萧明心恍恍惚惚走到许藏玉跟前,抓住他的手,“师弟,不要恨我,我不知道你雷劫将?至。” 楚舒手里?的鎏金扇抖了又抖,又把许藏玉怀里?的骚狐狸丢给游逢春,“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他,我怎么没在弟子大会上?把你弄死。” 许藏玉伸手抵在萧明心心口?,“用情蛊控制人的神志得来?的感情如同幻梦,大师兄我不想再?骗你了。” 不管是对萧明心恨也好,爱也好,这?些感情最?起码从未弄虚作假。 萧明心阻止了许藏玉的动作,低声道:“我要是自愿呢?” 他拉下许藏玉的手,问?:“你从来?就?没有抢过我的东西,那些本来?就?是你的,包括我。” 许藏玉缄默半晌,忽然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黑山除祸渡劫化神的本该是你,还有,最?后......和你在一起的应该是楚舒。” 闻言,楚舒、萧明心全都惊住,面面相觑,又全都恶心地移开目光。 萧明心一眼难尽:“师弟你怎么会这?么想?” 浑身都是脏血的楚舒刚才没想吐,现在快要忍不住了,骂了句:“我看你是脑子被雷劈坏了。” 只有游逢春笑意盎然:“我赞成这?个想法?,才子当得佳人配——” 鎏金扇抵在他的脖子上?,“只顾着收拾萧明心,忘记收拾你了。” 游逢春虚弱地咳嗽一声,羸弱的身子几乎要被风吹倒,许藏玉赶紧把楚舒的扇子拿开,眼神里?都是愧疚,“别冲动,他还受着伤。” 游逢春的伤当然是因为他,许藏玉哪能不愧疚,从乾坤袋里?翻出一件厚氅,生怕他冻着。 楚舒一看,气笑了。 这?是他寻得各种灵兽羽给许藏玉做的厚氅,许藏玉还没来?得及穿,倒让游逢春占了便宜。 都快化神了,虚弱个屁。 脸上?的血也不擦,分明就?是故意让许藏玉愧疚,好见缝插针。 他忽然理解了做正?室的为什么都恨小三,天天喊打喊杀的。他现在就?特想扒了游逢春的狐狸皮。 萧明心虽然脸色不好,但也没像楚舒那样直接发作,牵起许藏玉的另一只手,道:“回家吃饭。” 呵,真大度啊。 楚舒几乎面容扭曲。 世间上?的小三为什么这?么多,坐小三能做出大房气度的更是招人厌。 “你们?,快点?跟上?来?。” 好在许藏玉没忘记他,见他没跟上?来?便一直等他,楚舒咬着牙跟上?去,“来?了。” “我回去一定要好好洗洗,丑话说在前面,我府上?没空房,各位自寻他处。” 游逢春:“哥哥的心是关不住的。” 许藏玉:“再?吵下去谁也别吃饭了。” 场面瞬间安静。 温千初许久才跟上?去,却不知道以师父的名义还是访客。 如今,许藏玉安然无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温千初不屑与小辈做争强之事?,许藏玉说到底是他的徒弟,与何人结道侣终究要问?问?他这?个做师父的意见。 前尘漫漫,路还很远,谁能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第108章 ----------------------- 作者有话说:正文就到这里结束了,细节会在番外补充哒[哈哈大笑](放心,还没写完,大致细节会写到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