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城新事》


 第1章

    [gl百合] 《茗城新事gl》作者：夭茉【完结+番外】
    文案：
    茗城警政司第二科在前任科长调走的一个月后终于迎来了新科长，但新科长不是原先众人看好的两个候选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个从平城来的空降兵。
    一时之间，大家都在打听，这新科长沈赛昭，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听说新科长，是平城新一辈翘楚。”
    “再厉害也是个平城人。”
    “诶，她可不是平城人，她是前督军贺毓的女儿。”
    “贺长官的女儿？那怎么会去到了平城？”
    “据说当年贺长官的死有蹊跷。”
    “那她现在回来？”
    “想这么多做什么，新科长既然是茗城人，回茗城不是应当的，总比真来个外来的好。”
    程新棠也对传言中的沈赛昭充满好奇。
    几次相处下来，程新棠发现沈赛昭有些嘴硬。
    沈赛昭会帮助她一起救助受伤的小狐狸，却拒绝她的感谢，“我只是不想在我的辖区发生‘少年失踪’案件。”
    明明很在意她没认出来她这件事，却在她问之前是不是见过时否定，“程小姐不是说要是见过我会记得吗？”
    但沈赛昭也很心软。
    沈赛昭会在她情绪低落时陪着她，会在她说出自己想法时鼓励她。
    她说：“程新棠，祝你的新报一切顺利。”
    沈赛昭还会在她遇到困难时帮助她，在她害怕时安抚她。
    她说：“程新棠，别怕，是我。”
    程新棠想，她喜欢沈赛昭。
    沈赛昭第一次见程新棠就知道她理想却不天真。
    面对世道的不正，程新棠努力去改变。
    她说：“我希望让更多人知道，我们能有更多的选择，而不是顺着社会的规训走上一条框死的路。”
    但她也说：“我不会期待每个人都有这份勇气。”
    程新棠还很通透坦诚。
    面对误会时，程新棠会直接询问接触误会，会在察觉到她的心思时，更是直接问出，“沈赛昭，你对我也有好感对吧？”
    沈赛昭无法否认，她喜欢程新棠。
    沈赛昭不相信所谓的善报，不然为什么贺毓这样的大好人却那样死亡。
    但程新棠告诉她，善良没有错，错的是人。
    “我们要帮助的不是某个人，我们创造的条件也不是为了某个人，而是为了每一个面对困境的人。”
    “只要我们做的对一个人有了影响，那就算有了回报。”
    沈赛昭承认，程新棠说得对。
    越来越多的她们可以沿着前人之路继续向前，走得更远，这就是善报。
    她们为她们照亮的是更远的路。
    阅读指南：
    1.民国架空，或者当作没有战乱的平行线，不会出现历史真实人物。
    2.文中出现的人物默认女性。
    内容标签：强强 天之骄子 民国
    主角：沈赛昭，程新棠 ┃ 配角：贺秋实，赵佩冬 ┃ 其它：女性互助
    一句话简介：打破规则，携手谱写新篇章
    立意：每个人都活出自己的人生
    第1章 空降
    八月，立秋。
    茗城虽未完全消暑，但秋意渐起，早晚都带着丝凉意，远没有之前那般炎热。
    街道边有在家门口抱着大西瓜啃秋的小孩，有挎着菜篮往菜市场去买猪肉给全家人补秋膘的阿嬷，有结伴往书店方向走去的年轻女孩。
    街头，一个八九岁的卖报孩童举着手中的报纸吆喝：“当红影星孟怜参演的《花木兰》将于今晚在乐都剧场上演，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在经过几个年轻学生又喊道，“警政司第二科科长即将就任，历时一月的竞争最后到底花落谁家？”
    一辆汽车从报童身边经过，往警政司方向开去。
    车内，清脆的女声朗朗念着报纸上的文章，“当然，最有希望的还是第二科的李贵和第三科的杨巧榆。”
    读到这，拿着报纸的女子没再往下念，而是看向身旁的人，“真想看看她们得知是你这个空降兵占了这个位置会怎么写？”
    被叫做空降兵的沈赛昭揉了揉太阳穴，连着几天都在赶路，她现在精神算不得好，“你怎么在赵藏冬手下做事了？”
    被沈赛昭问到这事，贺秋实长叹了口气，“一句话总结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贺大小姐和贺女士前段时间又吵起来了，最后大小姐没事，可怜的我却被打包送到赵藏冬手底下了。”
    沈赛昭听着贺秋实无奈的语气笑了笑，“还是因为和孟怜的事情？”
    贺秋实口中的姐姐贺女士是贺秋实母亲贺明珠，大小姐是她姐贺秋意。贺秋意三年前和影星孟怜在一起，贺明珠不是很赞同，母女二人没少因为这件事情吵，这件事情沈赛昭在平城也是知道的。
    “算是也不算是。”贺秋实点头又摇头，“上一次我妈和我姐因为孟怜的事情吵完，我姐就天天待在家写稿，人都瘦了一大圈，贺女士看不下去，到底是心疼我姐，最后应下了她两的事情。”
    “这和你在赵藏冬手下做事有什么关系？”
    “是赵藏冬来劝的贺女士，我也不知道赵藏冬怎么说服的贺女士，总之贺女士觉得欠了赵藏冬个人情，正好听说她手下现在缺个人，”贺秋实说到这语气越发无奈了，“所以我就被发配到警政司了。”
    “到最后，我妈和我姐不吵了，我姐还是继续在家写东西，赵藏冬手底下也不缺人了，可怜我好好的一个暑假早出晚归任人摆布，偶尔还得当回信鸽。”
    “我看你挺开心的。”沈赛昭可没从贺秋实语气中听出不乐意，况且要是贺秋实真不乐意去赵藏冬那，贺明珠也不会真的勉强贺秋实“替母还债”。
    贺秋实轻哼一声，“我本来是不乐意待在警政司的，但我一想到赵佩冬更不乐意我去，我就没那么不乐意了。”赵佩冬知道她去了警政司以后每次去找赵藏冬见到她就气鼓鼓的。
    沈赛昭听明白了她这一串乐意不乐意的话，轻笑一声，“还较劲着？”
    “我才没有，是她一直找我茬，还有沈德朗，她胳膊肘往外拐！”贺秋实告起状来，但还没来得及说赵佩冬和沈德朗的“具体罪行”，车就停了下来。
    贺秋实下车才发现这不是警政司，而是警政司统一分配的住所，也顾不得沈德朗和赵佩冬了，语气着急，“怎么到这来了，你不回家住吗？”
    沈赛昭听着贺秋实的话明白她想差了，故意逗她，“怎么不能来这？”
    贺秋实拉住往前走的沈赛昭，一脸不赞同，“你不想回去来我家住也行啊，你之前住的房间贺女士还给你留着呢，怎么能一个人住外面。”
    沈赛昭按下贺秋实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好笑道，“你来接我都不知道要送我到哪吗？”
    贺秋实挠头，这才反应过来“沈赛昭空降”一直是一件保密的事情，只有少数人知道，警政司第二科科长这个位置最开始定的就是要从平城空降人下来的，只是之前这个空降的人是谁一直没能确定，她也是到刚刚在车站接到沈赛昭才知道空降的人是沈赛昭。
    贺秋实不知道的是，因为茗城不希望平城的人插手茗城的事，茗城出身的沈赛昭就成了最好的人选。但是一直到上周，沈赛昭回茗城的任命才彻底定下来。
    最开始平城那边定的人并不是沈赛昭，后来茗城偷偷将任命换成了沈赛昭，担心平城发现从中作梗于是一切都是按照先前给平城非茗城的那个空降之人准备的，又为了保证沈赛昭要回到茗城的消息不传出去，将沈赛昭本要寄到沈家裕和居的东西转寄到了警政司分配的住所。
    沈赛昭拿到钥匙带着贺秋实上楼把这些讲给贺秋实听。
    “所以平城以为那是你寄回家的东西，茗城这边以为是空降科长的东西。”贺秋实恍然，“那现在还要保密吗？”
    “我到了茗城就不用了。”
    沈赛昭没告诉贺秋实的是，这个位置，从最开始就是为她沈赛昭准备的。
    沈赛昭拿完东西带着任命书去了警政司办公室，领了第二科长科长的制服，最后由贺秋实带着来到了二科办公室。
    “说不定在明天的日报里你就能看到大家对于我这个空降兵是怎么说的了。”沈赛昭半开玩笑地说道。
    “这下赵佩冬就会知道我又多了个靠山了。”贺秋实将半个身子陷进椅子中，很是放松，“对了，她创办的新报是不是要过你审核？”
    这一个月她经常能看到赵佩冬去赵藏冬办公室，后来才知道赵佩冬办了个新报却一直被卡着。
    闻言沈赛昭从一堆文件中找到赵佩冬的新报申请，看着她提交的材料和对新报的各专栏的内容规划，手指轻敲桌面。
    “可惜了。”
    贺秋实听沈赛昭语气不对，凑近看了看资料，“不能过吗？”贺秋实看完感觉写得挺好的，“这报社你家小六子还参与了呢。”

 第2章

    沈赛昭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贺秋实口中的“小六子”是谁，她敲了敲贺秋实脑袋，“好好叫人名字。”
    “我错了。”贺秋实摸了摸被沈赛昭敲的地方，举手投降，转回到之前的话题，“新报为什么不能过？”
    “因为赵佩冬姓赵，她卡在这个时间关口办新报就不合适。”
    平城三派竞争已经摆到明面上了，茗城虽然一直保持中立，但早晚都要做出选择。
    而赵佩冬申请的这个新报到时候无论是什么内容都会被认为是赵藏冬的想法，更何况新报的内容本就容易引起争议，所以赵藏冬才会以第二科科长没上任为由一直压着这个申请。
    贺秋实听明白了，语气无奈，“你上任以后要是驳回赵佩冬的申请，她该把这笔账算我们头上了。”虽说她平时没少给赵佩冬找麻烦，但是这笔账记她头上很冤。
    沈赛昭却不是很在意赵佩冬对她的态度，而且新报不一定不会过，她站起身，将赵佩冬的新报申请放回那堆文件中，“而且还能换来了赵司长的一个人情，不亏。”
    “这就要走了吗？”
    “一堆烂摊子，明天正式上班再来收拾。”
    贺秋实追上沈赛昭，“那我们现在去哪？先回家吃饭？”
    “你现在可以走了？赵藏冬不管你？”
    “我现在就去请假。”贺秋实才不管那么多，反正今天赵藏冬只给她安排了接沈赛昭这一件事情，她才不要主动去找活干，而且她还有好多问题没问沈赛昭呢。
    一路上贺秋实不是在问沈赛昭在平城的生活就是在讲这几年茗城的变化。
    沈赛昭看着车窗外的街道，听着贺秋实的讲话，对自己回到茗城这件事有了更真实的感受。
    “那你这次回来应该就是在茗城任职不会再调回去了吧？”
    “短时间不会了。”沈赛昭在街道边看到了好些熟悉的店铺，心逐渐安稳下来。她当初离开茗城本来就是为了更好地回到茗城，并不是真的要远离这个地方。
    况且，只有在茗城她才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第2章 贺家
    车子很快就到了沈赛昭给的地址裕和居门口。
    刚下车，一旁的贺秋实就用掌心拍了下脑袋，“忘了，你大哥带着你嫂子回老家了。”
    沈赛昭看着眼前的房子，和记忆中的并没有太大变化，“我和明姨说了今天中午到茗城的。”言下之意，她本来就打算去贺家吃饭，现在回来也只是先放行李。
    “所以贺女士知道你回来的消息？”贺秋实气呼呼，“今早出门的时候我还念叨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她在旁边听着却一点都没提醒我啊！”
    沈赛昭拍了拍贺秋实，“好了，你是第一个见到我回茗城的人。”
    贺秋实想了想确定是这个理，马上就被沈赛昭的话哄好，乐呵地和沈赛昭进了裕和居。
    沈世明不在，但家中还有佣人在，来的人认出了沈赛昭和贺秋实，迎了上来，“小姐回来了！大少爷说您这两天回来，房间早就收拾好了。”
    沈赛昭点头，穿过庭院进了门。
    陈妈听到声音迎了出来，“小姐中午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陈妈是沈赛昭母亲贺毓当初亲自选的人，从跟着贺毓到现在快二十年了，算是看着沈赛昭长大的，见到沈赛昭回来很是激动。
    沈赛昭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一道稚嫩的童音传来，“陈妈，中午吃什么？”
    沈赛昭抬头，就见楼梯转角处跑下来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孩。
    女孩显然没想到楼下这么多人，愣了愣，但是很快她就滑了下来扑向沈赛昭，“姑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到，”沈赛昭单手抱起扑向她的小女孩，“小希怎么在家？”
    陈妈在一旁解释道：“大少爷给小小姐请了老师在家上音乐课。”
    沈赛昭听到解释后用手点了点一直盯着她看的沈卫希小脑门，“这么努力啊，那小希学完了吗？”
    “学完了。”沈卫希用力地点头，搂住沈赛昭脖子，靠近贴了贴沈赛昭的脸，“小希好想姑姑。”
    沈赛昭语气也变得更软了，“姑姑也很想小希。”她对着贴着她的沈卫希说道：“和姑姑一起去你明珠姥姥家吃饭好不好。”
    “好，小希和姑姑一起。”
    “陈妈，不用给我们准备午饭了，晚饭也不用准备了。”
    “好的，小姐。”陈妈在一旁含笑看着姑侄二人的互动，满是怀念，“那我让人把东西拿上去。”
    “嗯，麻烦陈妈了，东西放着就好了，晚上等我和小希回来再收拾。”
    “好。”陈妈点头，“你们现在就去贺当家那边吗？”
    “嗯。”沈赛昭点了点沈卫希。
    被沈赛昭抱着的沈卫希会意，扭头看向一旁的贺秋实，“小实姑姑。”
    贺秋实轻轻掐了下沈卫希的小脸，“没良心的小家伙，还要人提醒才看到我，平时你姑姑不在家，谁带你玩的。”
    沈卫希扭头挣脱开贺秋实的爪子，探出半个身子对着贺秋实吧唧一口，软软地哄着，“是小实姑姑，小实姑姑这么喜欢小希，原谅小希好不好？”
    沈赛昭看着沈卫希的一串动作失笑，抱着她往外走。
    贺秋实在后面看着感叹，还得是沈赛昭，她现在可没力气抱着长大后的沈卫希走。
    裕和居和贺家离得不远，没几分钟车就到了贺家。
    下了车，沈卫希没再让沈赛昭抱着了，牵着沈赛昭手跟着往前走。走在前面的贺秋实看着门口停着的车，“贺女士这么早就回家了。”
    要知道最近贺秋商行很多事情，贺女士总是早出晚归，要不是担心贺秋意不按时吃饭卡着饭点回家，贺秋实都觉得她妈可以住在商行了。
    话音刚落，贺秋实就被敲了脑袋，穿着蓝色裙装的贺明珠出现在三人面前，对着贺秋实道：“杵门口站着当拦路石呢。”
    贺秋实摸摸被敲的脑袋，她今日脑袋实在受罪，“我亲妈，我这不是正要进门嘛。”
    沈赛昭看着出现的贺明珠，叫了声“明姨”，又点了点捂着嘴偷笑的沈卫希，“我和小希来蹭饭了。”
    贺明珠看着沈赛昭和她身旁的沈卫希，神情复杂，“你上次回来的时候小希才到我腰这。”
    被沈赛昭松开手的沈卫希双手抱住贺明珠的腰，仰头看着贺明珠，“姥姥好，那姥姥不想小希长高嘛。”
    贺明珠失笑，摸了摸沈卫希脑袋，“我们小希当然要长高高。”
    沈赛昭自知贺明珠是在说她离茗城太久，她看着贺明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真的，小五姐她任命都下来了，警政司第二科科长。”贺秋实给沈赛昭证明。
    贺明珠听到贺秋实的话却皱了皱眉，第二科科长的这个位置悬了一个月，现在直接让沈赛昭空降下来，也不知道茗城的那些人会怎么想。她瞅了眼乐呵的贺秋实，“去叫你姐下来吃饭。”
    贺秋实明白贺明珠的意思，牵着沈卫希往里走，“走，我们去叫你二姑姑吃饭。”
    等到贺秋实带着沈卫希上了楼，贺明珠才开口，“平城的安排？”
    “也是茗城的安排。”沈赛昭没瞒着贺明珠。
    贺明珠明白这背后怕是不少的弯绕，但沈赛昭心里有数就好，她没再多问，“回来就好，早就该回来了，潘妈给你做了红烧肉。”
    沈赛昭跟在贺明珠后面，“那我今天可要多吃一碗饭了。”
    没一会儿，贺秋实牵着蹦蹦跳跳的沈卫希下了楼，跟在她们后面的则是穿着睡衣，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就被人叫醒了的样子的贺秋意。
    “贺女士，我昨天写了大半宿稿子，大早上就被这俩小孩闹醒，现在能爬起来已经很不错了。”贺秋意赶在贺明珠发作前开口。
    贺明珠看着贺秋意眼下的黑眼圈，到底是没开口训斥贺秋意。但贺秋实却不干了，“我才不是小孩，而且现在都中午了，哪来的大早上。”
    贺秋意没理会贺秋实的抱怨，她随意地抓了抓头发，用手指当作梳子企图理顺刚睡醒炸毛的短发，让它显得不那么乱糟糟，最后看向沈赛昭，“小五回来了。”
    “秋意姐姐，早上好。”沈赛昭看着贺秋意炸毛的短发带着笑，她在贺家住的那一年，就经常能见到贺秋意这幅样子。
    “还是小五会说话。”贺秋意听着沈赛昭的“早上好。”笑出声，她刚起床怎么就不算早上了。
    被说“不会说话”的贺秋实气呼呼地坐到贺明珠旁边，“她俩欺负我。”
    贺明珠看着沈赛昭三人的互动，心情也好了不少，笑着拍了拍贺秋实，“还不笨，能听出是在说你。”
    贺秋实更气了，她牵住脑袋在她们几个人之间转来转去的沈卫希，“小希走，我们小孩不和她们大人玩，我们吃饭去。”
    在贺明珠这没有食不言的规矩，饭桌上贺明珠关心着沈赛昭在平城的生活，虽然之前沈赛昭经常写信回来，但到底没见到真人。

 第3章

    沈赛昭回答完贺明珠的问题，又挑了件没在信中提及的平城趣事说给贺明珠听。
    贺明珠也明白沈赛昭的意思，总归人现在都好好地回茗城了，她没再多问，拿起筷子给沈赛昭夹了块红烧肉，“潘妈每次做红烧肉都要说小五最喜欢吃了。”
    沈赛昭吃下碗里是红烧肉，“潘妈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喜欢吃就多吃点，要是不想在裕和居住，回这来，楼上你之前的房间一直都有人打扫。”贺明珠看着沈赛昭开口道。
    沈赛昭摇头，“要回的。”
    “也好。”贺明珠想了想，“既然回茗城了，也应当回去，总归那些该是你的。”
    沈赛昭看着身旁认真吃饭的沈卫希，“嗯。”
    “老太太没让你回去？”
    贺明珠说的老太太是沈赛昭祖母沈高莲，沈赛昭她妈贺毓在沈光去世没多久就从沈宅搬到了现在的裕和居，但和沈老太太那边关系不算差，逢年过节也都会带着沈赛昭和沈世明回沈宅，但从贺毓去世以后，除了三年前沈家分家那次，沈赛昭就再也没去过沈宅了。
    “她还不知道我回来了，况且不是都分家了。”
    沈赛昭不觉得沈宅那边会主动开口让她回去，毕竟当年分家的事情，闹得不算好看。
    贺明珠叹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贺明珠就离开了，贺秋商行很多事情都等着处理，还有沈赛昭突然空降这件事情她也得去找赵藏冬探探口风。
    沈赛昭几人则是从餐桌到了客厅，贺秋意也精神了些，提起沈赛昭这次回来任职警政司第二科科长的事情，也只是点了点头，她瞅着沈赛昭和贺秋实两人，伸了个懒腰，声音有些懒散，“晚上有没有什么安排？”
    “大小姐有何吩咐？”贺秋实很是上道。
    拿出一张票递给贺秋实，“新书暂时给不到你们了，阿姐送你们今天晚上《花木兰》剧目的包厢票，带着小家伙一起去。”
    “阿姐你手上这本是不是快完稿了？不和我们一起去吗？”贺秋实有些意外，孟怜的演出往常贺秋意都不会错过的。
    “不去。”贺秋意回答得干脆，“过段时间就要交稿了，我要赶稿子。”
    赶稿子也不差这一晚吧？贺秋实没敢说出来，她隐约感觉她姐和孟姐之间闹矛盾了，却不敢多问。
    “二姑姑你和孟姑姑吵架了吗？”坐在沈赛昭旁边的沈卫希抬起头问出贺秋实想问的话。
    因着孟怜的身份，贺秋意和孟怜的事情外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但是贺秋意没瞒着家里人，所以就连八岁的沈卫希和不在茗城的沈赛昭都知道她们的事。
    “鬼灵精怪。”贺秋意窝进沙发里，打了个哈欠，“不算吵架，结束以后帮我送一束花过去就好了。”
    贺秋意说完就以要补觉为由上了楼，没给她们接着询问的机会。
    “我当初还以为我妈是最大的阻力，却没想到我妈都同意她们的关系了，她们却自己闹了矛盾。”贺秋实看着手上的演出票感叹道。
    沈赛昭却和贺秋实看法不同，她三年前回茗城参加沈世清婚礼时，贺秋意和孟怜才谈没多久，她当时以为她们走不长久，却没想到两个人能在一起三年。
    现在看来，贺秋意之前都是在处理她和贺明珠之间的矛盾，现在贺明珠同意了，她才正式开始面对她和孟怜之间的问题。
    “对了，你后来找到那个唐小姐了吗？”贺秋实想不通贺秋意和孟怜之间的感情纠葛，于是将话题转到沈赛昭身上。
    沈赛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贺秋实问的是谁，她没理贺秋实，戳了戳一脸好奇的沈卫希的脸，“小希是不是困了，和姑姑一起去睡午觉吧。”
    见沈赛昭不理她，贺秋实笑出声，一副欠揍的语气，“哎呀，没找到啊。”
    沈卫希看着笑得开心的贺秋实和面无表情的沈赛昭，很是好奇，“唐小姐是谁？”
    沈赛昭没理会因为沈卫希的话笑得更开心的贺秋实，牵着沈卫希往楼上走，“是个小骗子，小希以后可不能骗人知道吗？”
    第3章 新报
    “程姐姐！”
    傍晚，街道上的人更多了，报童已经卖出了好些份报纸，她数了数怀里的钱币和剩下的报纸，准备往菜市场那边去，一抬头就看到穿着素色衣裙的女子站在她身旁，很是惊喜，“程姐姐，你回来了！”
    被报童叫作“程姐姐”的程新棠含笑应了一声，她暑假刚毕业就被外派跟着实训，昨天才回到的茗城。
    程新棠帮报童把戴歪的帽子摆正，又替她将一些细碎的头发别好，看着她报袋中所剩不多的报纸，“小光现在报纸卖得很快啊。”
    小光乖乖站好任由程新棠整理，听到程新棠的问话点点头，“多亏程姐姐教我识字，”说到这小光眼睛亮亮的，“我按照程姐姐你说的看完报纸然后找准她们感兴趣的话题吆喝，最近报纸都卖得可快了，我现在每天卖完报纸都能赶上帮妈妈收摊。”
    程新棠拍了拍小光，“小光真棒，等开学上了学，肯定更厉害。”她看着小光报袋说道：“剩下的几份报纸都给我吧。”
    小光捂着报纸，“不用了程姐姐，剩下的我在去菜市场的路上就能卖出去了。”
    程新棠听到小光的话笑意更大了，“那小光给我一份报纸吧，让我看看最近茗城发生了什么。”
    小光这才从报袋中拿出一份报纸递给程新棠。
    程新棠接过报纸，递给小光钱币，摸了摸小光的脑袋，“那我就不耽误小光了。”
    小光冲着程新棠摆手，“程姐姐再见。”
    程新棠看着小光跑远才拿着报纸走进对面的茶楼，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窗前对着她招手的赵佩冬。
    程新棠有些意外，看了眼时间，确实还没到她们约好的时间，要知道往日赵佩冬都是踩着点到的，“怎么今日这么早？”
    而且赵佩冬到了沈德朗都还没到。
    “这么久不见，你都不想我嘛，我可是迫不及待就要见到你了。”赵佩冬作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程新棠看着眼前的赵佩冬失笑，她上前抱了抱多日不见的好友，“阿朗呢？”
    “阿朗她去杨城参加交流会了，你实训情况怎么样？”赵佩冬拉着程新棠坐下，程新棠实训这段时间，除了最开始到了寄了一封信回来，后面一点音信都没有。
    程新棠将报纸放在桌上，“最开始去的杨城，没多久就收到南城那边的信，我们就被调去那边了。”
    赵佩冬点点头，难怪呢，南城离茗城远得很，寄信很不方便，“南城那边不是安定下来了，怎么突然把你们调过去了？”
    六月初，南城发生了一场动乱赵佩冬也是知道的，动静不小但是很快就平定了，平城也派人去做了安抚工作。
    “伤者有点多，还波及到了医院，后面虽然稳定了但是医护人员不足，平城那边也调不出太多人来，就把我们这批人调过去了。”程新棠简单说了一下经过。
    平城近两年三派竞争已经摆到明面上了，各地多多少少也都有派系所属，南城就属于派系林立之地，而茗城则是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的地方，虽然不知道这个中立还能坚持多久，但是至少现在茗城明面上是中立的。
    赵佩冬也明白程新棠的担忧，但平城势力和南城斗争到底是离她们太远，“不想那些了。”
    程新棠也点头，正想问新报的事情，就见赵佩冬做贼似的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递了过来。
    程新棠接过，正好就是刚刚小光吆喝的今晚要上演的《花木兰》的门票。
    《花木兰》这场演出她还没去实训就知道了，最开始放出的消息是在七月，不知为何一直拖到了八月。
    “阿棠，晚上你可得陪我去。”赵佩冬看着程新棠，“本来阿朗答应陪我的，结果演出一直拖到了今天，不过幸好你回来了。”
    程新棠不解，“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戏剧了？”
    听到程新棠的问话，赵佩冬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都怪贺秋实那家伙，她拿着孟怜的签名照在我面前嘚瑟，那我哪能忍。”
    “所以你是为了孟怜签名照才去买的票，因为不能输给贺秋实。”
    程新棠和赵佩冬认识了八年，也就看了八年这两人的互相较劲，从最开始担心赵佩冬被欺负到现在无波澜甚至还能打趣一二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票，这是带签名照的前排票，是决定我开学前能不能赢过贺秋实的票。”赵佩冬语气激动。
    程新棠没挑明“即使拿到签名照也算不上赢了贺秋实。”这件事。
    “你一个人不能去吗？”
    “我阿姐不喜欢孟怜，要是我阿姐知道我去要签名照肯定会把我零用钱停了。”赵佩冬眼巴巴看着程新棠，“我可是花了我一个月的零花钱才拿到的这两张前排票，阿棠，你会陪我去的对吧？”
    程新棠收下门票，“好好好，我会陪你去的。”

 第4章

    要是能见到孟怜，她说不定还能问问孟怜那个发簪的事情。
    目的达成，赵佩冬坐起身抱住程新棠，“我就知道阿棠你最好了。”
    程新棠拉开和赵佩冬之间的距离，将桌上的报纸移到她面前，“明天警政司第二科科长的任命就要下了，报刊申请的审批还没下来吗？”
    程新棠学的是医学专业，但是考上茗城大学以后先是加入了文学社，后来又在学新闻的赵佩冬的带动下加入了校报社。
    近几年越来越多报刊成立，赵佩冬也萌生了创立新报的念头，年初就拉着程新棠和沈德朗一起开干，当然这其中少不了“贺秋实开始独立经营一个成衣铺”的刺激。
    说起报刊的事情，赵佩冬坐直身子，“阿姐说要等新科长上任审批。”她将报纸展开找到警政司第二科长即将上任的那篇文章，看完以后又气呼呼放下，“全是废话，除了最后说明天任命会下来，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程新棠和赵佩冬一起看完了那篇文章，警政司第二科科长任命没有正式公告，所以文章也只是提了几个主流候选人，而其中最有力的竞争候选人就是第二科的李贵和第三科的杨巧榆。
    是杨巧榆的话，新报问题应该不大。
    “你阿姐没和你透露吗？”赵佩冬姐姐赵藏冬是警政司司长，明天第二科科长的任命就要发了，赵藏冬肯定是会知道的一些消息的。
    赵佩冬撇撇嘴，“这些事情她从来都不和我说，不过她们当中无论是哪个上任我们的报刊发表申请肯定都能过的，拖了这么久总算是要有结果了。”
    她们新报的申请很早就提交了，无论组织报社的经验还是申请报社的流程都没有问题，毕竟她们参考了好些之前通过的新报申请。
    就是可能内容立意上会有些敏感，但是毕竟她姐是赵藏冬，怎么着也不会故意因为这个点上为难她。
    “本来早该下来了的，却没想到因为第二科科长的悬空拖了这么久。”
    赵佩冬想着，“不出意外的话，阿朗参加完交流回来新报的申请结果就能下来了，要是之前提交的专栏内容没问题，我们就可以开始准备第一期的选题方向了，阿棠，医学科普准备做哪方面的？”
    之前新报定了好几个专栏内容，其中有一个就是科普医学卫生的，而这个专栏自然就交到了她们三当中唯一一个学医的程新棠身上。
    “等阿朗回来确定第一期的大主题吧。”她们的新报面向的是所有女性同胞，虽然确定了新报的几个专栏，但是第一期主题方向一直没有确定下来。
    赵佩冬想到她们的新报笑了出来，将报纸放回桌上，“我们新报一定可以做得比这个日报好。”
    程新棠听着赵佩冬的话，拿起报纸又看了起来，最后被简讯中的“秦元帅一年前提出的‘自由婚姻’在茗城进入试行阶段。”吸引。
    自由婚姻里很多条款，其中最引人争议的便是允许同性结婚这一项。
    “阿棠？”赵佩冬伸手在程新棠眼前晃了晃，见程新棠回神开口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程新棠手指放在那条简讯旁，赵佩冬看到后张了张嘴，最后轻咽一口，声音放低，“秦元帅还真做到了啊。”
    从一年前秦元帅提出“自由婚姻”开始，反对的声音就没有停过，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人发报讨论表达自己的看法，茗城大学的校报也登过几篇文章。程新棠当初还写过一篇支持秦元帅的文章。
    想到这，赵佩冬眼睛亮了亮，“阿棠，我们新报的选题可以提这个啊。”
    程新棠却摇头，“这么大的事情《茗城日报》却只是放在简讯的栏位，很明显她们不想我们讨论这件事情，讨论的文章肯定过不了。”
    提到这个，赵佩冬有些气愤，“这也不能登，那也不准写，到时候除了一些废话连篇的文章，日报还能有什么，难道普通公众就不能有知情权了？”
    程新棠按下气愤的赵佩冬，“我们的新报不是有女性人物专栏，到时候可以写秦元帅的事迹。”
    “没错，专栏第一期的人物就写秦元帅。反正不管第一期主题是啥，秦元帅肯定都是符合的，要是我们有机会可以采访秦元帅就好了。”
    赵佩冬撑着脑袋畅想，虽然茗城是中立的，但是她不是，秦元帅是她们很多人心中的榜样。
    程新棠看向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忽然就想起了平城的贺四百，她说不定就会认识秦元帅。
    第4章 熟悉
    “我们现在走过去大概十分钟，到那差不多开始检票进场了。”
    程新棠算了算茶馆离晚上要演出的乐都大剧场的距离和开场时间。
    “那走吧。”
    出了茶馆没多多久就能看到乐都大剧场了，赵佩冬看着前面的街道，“虽然只隔了一条街，但是这边比茶馆那边热闹好多。”
    “正好大家都吃完饭出来。”
    乐都大剧场旁边就是乐都大饭店，而乐都大饭店是茗城有名的饭店。
    “乐都的蔡老板真是厉害，可惜她都不怎么露面，更不会接受采访。”赵佩冬感慨，“这么说起来，人物专访那块我有可多想写的人了，就等着新报批下来了。”
    “那就期待我们赵大记者的文章了。”
    赵佩冬眼睛亮了亮，“我听说孟怜和蔡老板是姐妹，阿棠，要是待会儿去拿签名照能见到孟怜的话，你就帮我问问。”
    “好。”程新棠应下来。
    说话间，程新棠和赵佩冬已经过了乐都大饭店，而前面乐都大剧场门口已经开始排队进场了。
    “走，我们也去排队。”赵佩冬手里捏着演出票，拉着程新棠往前。
    “阿棠。”身后传来一青年女子的声音。
    程新棠停下脚步回头，见到来人有些意外，“从双，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阿棠，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嗯，也是今天刚到的茗城。”
    “你们要去看演出吗？”陆从双看了眼时间，“我可以单独和你说话吗，五分钟，不会耽误你们看演出的。”
    赵佩冬听着陆从双的话撇了撇嘴，“阿棠，我先过去排队。”
    程新棠点头，“我马上就过来。”
    陆从双带着程新棠到了角落处，“我晚上和总务处的人一起吃饭，正好吃完。”
    “恭喜你从双。”程新棠知道陆从双一直想进总务司的。
    陆从双含笑看着眼前的程新棠，“也要谢谢你之前的鼓励，我听说你正式加入了仁和医院，在关老师科室，也恭喜你，阿棠。”
    “嗯，”程新棠看了眼远处移动的队伍，“从双，你要单独和我说什么？”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听说警政司二科的科长是从平城那边空降来的，赵佩冬有和你说是谁吗？”
    程新棠有些意外，“冬冬没提，但是不是说会从警政司选人吗？”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说是赵司长让贺秋实去车站接的人，上午已经去过警政司了。不过你别太担心，即使是从茗城那边空降下来的人，你们的新报也不会有问题的，毕竟总要给赵司长一个面子。”
    程新棠没反驳，不过即使不因为赵佩冬和赵藏冬的关系，她们新报申请所有的一切都是按要求提交的，只要不是故意为难，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辆汽车从两人身边经过，最后避开排队的人群在剧场门口停下。
    程新棠看向不远处的队伍，队伍中已经没了赵佩冬的身影，“没事了的话我先进去了。”
    “好，下次有时间再细聊。”
    “嗯。”程新棠应下，快步走向检票入场的队伍，眼睛则是看向先前那辆停在剧场门口的汽车。
    刚刚汽车经过时，车上的女子似乎是特地降下车窗看了她一眼？
    是她认识的人吗？
    程新棠想着看向旁边停着的车，但是等到程新棠进去的时候，也没人从车上下来，程新棠没再多想，走进了剧场。
    演出还没开始，但是一楼的位置已经基本上坐满了人，周围都在讨论着即将开始的演出。程新棠按照门口的指引往一楼最前排的位置走去。
    “姑姑，我们不等小实姑姑吗？”
    后方楼梯处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程新棠看向声音方向，见到的是抱着小孩的女子背影。
    虽然刚刚没有看清车上女子的样子，但程新棠知道那人就是刚刚汽车上的女子，她看着女子的背影有些出神，她觉得她应该是见过这人的。
    找到了位置坐下的赵佩冬早就看到了程新棠，见程新棠停下来不动，以为她没找到位置，起身走到程新棠身旁才发现她正盯着楼梯处看，“阿棠，看什么呢？”
    程新棠收回视线，将那奇怪的熟悉感压下，“没什么。”
    “那走吧，我们位置在那。”赵佩冬指着前面中间的位置。
    程新棠点头，跟着赵佩冬坐下。
    “从双刚刚和我说警政司第二科科长是平城空降来的。”

 第5章

    “啊！”赵佩冬惊讶地叫出声，见周围人看向自己又压低声音，“平城空降来的？”
    “嗯，说是贺秋实去车站接的人。”
    “不会是沈赛昭吧！”赵佩冬冒出个猜想，“今天上午我去找我阿姐的时候，没看到贺秋实，就问我姐，我姐说贺秋实接沈赛昭去了，我还以为是沈赛昭从平城休假回来，所以贺秋实请假去接沈赛昭。”
    毕竟贺秋实和沈赛昭关系很好，沈赛昭回来的话贺秋实请假也没什么问题，但现在按照陆从双说的，贺秋实接的是平城那边空降下来的科长，那不就等于沈赛昭是二科新科长。
    “是她有什么问题吗？”程新棠不解，她并不认识沈赛昭，只知道沈赛昭是沈家的人，但是听赵佩冬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太好。
    “问题大着呢，沈赛昭和贺秋实关系好，她要是真是二科科长，以后我对上贺秋实岂不是更没赢算了。”
    程新棠听到这个回答笑出声，她知道赵佩冬和贺秋实两人只是嘴上吵得凶，要说真的怎么那肯定是没有的。
    “会影响新报吗？”
    “按理说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们的新报申请又不是走的后门，但是沈赛昭如果真的要为难我们，不说一定要驳回申请，拖延我们新报审批也是可以的。”
    “但是她为什么要为难我们？”程新棠不解，“因为你和贺秋实？”
    程新棠虽然不认识沈赛昭，但是都是科长了，应该不至于这么幼稚，参与到这两人过家家式的小打小闹当中去吧？
    “那肯定不会。”赵佩冬摇头，以前她和贺秋实斗嘴，沈赛昭都是一旁看着的那个，她纠结了好一会了才开口，“因为沈赛昭不喜欢阿朗。”
    “啊？”程新棠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沈德朗的事情。
    赵佩冬想和程新棠说清楚，但是台上已经开始提示演出马上要开始了，“结束以后再说。”
    程新棠点头，将视线放到舞台上，因为她姑姑程远植的影响，她其实是喜欢戏剧的，只是后来她爹程远山不允许她看，她就看的少了。
    赵佩冬撑着脑袋等着演出开始，她其实也很期待这场演出，毕竟孟怜演戏真的很厉害，只是因为贺秋实和赵藏冬对孟怜的态度，在大部分时候她都避开了孟怜的演出。
    赵佩冬拿出票对着舞台左右转了半圈，却在转到对着往二楼楼梯口时愣住。
    “我看到贺秋实那家伙了！”赵佩冬虽然没看清楚脸，但是她敢肯定刚刚那个鬼鬼祟祟抱着花上楼的人就是贺秋实。
    “演出要开始，等结束再找她。”程新棠拉住想要起身的赵佩冬。
    另一边被赵佩冬看到了的贺秋实已经到了二楼包厢门口，她将手中的花交给给她引路的阿琴，“阿琴，麻烦你帮忙交给孟姐了。”
    阿琴从到乐都就跟在孟怜身边了，一直照顾着孟怜，也是乐都少数知道孟怜和贺秋意关系的人。她点头从贺秋实手上接过花束，又替她们关好包厢门。
    进了包厢的贺秋实看着已经坐好的一大一小，吐槽道：“不等我就算了，还故意让我拿花着‘招摇过市’，不就是提了一下你的黑历史嘛，这么记仇，小心眼。”
    被说“记仇小心眼”的沈赛昭轻瞥一眼贺秋实，“怎么，第一天认识我？”
    贺秋实立马闭嘴了，拍了拍一旁笑得开心是沈卫希，“你个墙头草这会儿倒是又和你姑姑站一块了。”
    沈卫希摸了摸被拍的脑袋，拉着贺秋实坐下，“要开始了，小实姑姑快来。”
    沈卫希刚说完，演出就开始了，贺秋实坐在沈卫希身边，也看向舞台。
    直到谢幕的掌声响起，贺秋实才开口，“孟姐姐的演出实在精彩。”也难怪自己阿姐这么喜欢她了，舞台上的孟怜出彩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就连七岁的沈卫希都看得入迷，“我以后也要当大将军，就像花木兰和姑姑一样。”
    “嗯，我们小希以后当将军。”贺秋实想到当初沈赛昭送给沈卫希的那些侠女连环画，难怪即使沈赛昭三年没回茗城，沈卫希却一直记着沈赛昭，这就是榜样的力量啊。
    沈赛昭看着舞台上抱着花束谢幕退场的孟怜，“走吧。”
    “姑姑，我想上厕所。”沈卫希小脸皱成一团，刚刚在看演出的时候吃太多西瓜了。
    沈卫希刚说完，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沈小姐，孟姐请您上去一趟。”
    沈赛昭对孟怜的邀请似乎并不意外有些意外，她打开门，对着门口的阿琴点头。
    “小实，你先带小希去上厕所，之后在包厢等我回来。”
    第5章 误会
    三楼休息室，程新棠从自称为孟怜助手的阿琴手中接过签名照，看着照片中的孟怜有些可惜，没能见到孟怜本人。
    但本就也没太大希望，程新棠也没有太失落，她收起签名照准备去找赵佩冬，却在离楼梯不远处的走廊上看到一个被行人撞倒的小女孩。
    程新棠快步走过去扶起女孩，将她带到一旁角落处，隔开过往的行人，做完这一切才发现眼前这个茫然无措站着的女孩还是她认识的，试探性开口叫道：“小希？”
    沈卫希看向程新棠，茫然无措转为满脸警惕，她不认识眼前的姐姐，妈妈说过不能和陌生人讲话，但是这个姐姐刚刚救了她还叫了她名字，应该是认识自己的，而且姐姐长得好看，应该也不会是坏人，想到这她面色纠结，她到底要不要应答呢？
    程新棠虽然和沈德朗交好，但和沈家的人并不相熟，看着沈卫希的表情变化确定自己没认错人，蹲下身主动开口说道：“我是你姑姑沈德朗的朋友程新棠。”
    “小六姑姑的朋友？”沈卫希捕捉到关键词，看着眼前的程新棠眨眨眼。
    “嗯，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沈卫希想到“在外面不能提起孟姑姑。”这件事情，又想到沈赛昭说的不能骗人，于是将“来看孟姑姑。”变成了“来看二姑姑的女朋友。”
    她没说二姑姑女朋友是谁，更没提孟姑姑的名字，而且这样她也不算骗眼前的好看的姐姐了。沈卫希觉得自己很是机智。
    程新棠却被沈卫希的话语震住了，她知道沈德朗还有两个姐姐，一个是在茗城的沈世清，另一个就是赵佩冬今天晚上提到的沈赛昭了，所以沈赛昭真的回茗城了，而且一回来就带着小侄女来看她女朋友？
    “沈赛昭带你来的？”程新棠和沈卫希确认。
    沈卫希听程新棠提到沈赛昭的名字眼睛亮了，“姐姐认识我姑姑？”
    程新棠没注意到沈卫希的称呼变化，思考着沈卫希的问话，不知道从赵佩冬那里的“认识”算不算是认识，“那你姑姑呢？”
    “姑姑跟人去上面了。”沈卫希指了指楼上，有些不好意思，“刚刚上完厕所，想去找姑姑和小实姑姑，但是忘记怎么回去了。”
    程新棠想到赵佩冬说的看到了贺秋实，而阿琴也说孟怜在见人不方便过来，还有退场时孟怜手上的花，这么看来，孟怜退场后见的人是沈赛昭了？
    再根据前面沈卫希说的“来看二姑姑的女朋友。”
    所以孟怜是沈赛昭女朋友？
    程新棠看着眼前因为没有大人照看被人撞倒的沈卫希，想到了前段时间在南城的小孩，“一个人很危险的，我陪你找你姑姑吧。”
    沈卫希摇头，“姑姑会来找我的。”她从小就被教要是走丢了就在原地等着，不要乱走，更不要和陌生人离开，要等着大人来找她。
    “那我在这陪着你等你姑姑。”虽然茗城并不像南城那样混乱，乐都也很安全，但她还是不放心就这样让沈卫希一个小孩待在这里等着大人。
    “嗯。”沈卫希晃晃脑袋，往旁边挪了挪给程新棠腾出一小块位置。
    程新棠笑出声，站起身移到了沈卫希身旁为她空出来的位置。
    “小希。”沈赛昭找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卫希和程新棠站在一起的画面，程新棠微微侧身挡住沈卫希不被来往的人群冲撞上，一大一小很是和谐。
    “是姑姑。”沈卫希听到声音扭头看向四周，果然看到了走向自己的沈赛昭，她转头看向程新棠，“程姐姐，我姑姑来了。”
    程新棠听到沈卫希的话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穿着黑色圆领短袍，利落挺拔的女子。不用和沈卫希确认，她就知道，那是沈赛昭了。随即她便意识到，眼前的沈赛昭也是那个在汽车上看她的人。
    沈赛昭牵住沈卫希，拍了拍她脑袋，“还行，知道不乱走等人来找你。”
    程新棠听到沈赛昭的话皱眉，在她看来沈卫希是一个乖巧的小孩，而沈赛昭身为一个大人没看好小孩，不反省自己却还责怪起人来了，而且刚刚沈赛昭过来的时候既不着急也不自责，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沈卫希的安全。
    即使茗城很安全，也不应该如此随意，一点都不将孩子的安全放在心上，她想到南城那些流离失所的小孩，觉得有必要让沈赛昭知道让一个小孩独自在外的危险，“沈小姐，你既然将孩子带出来，就应该对她负责，而不是只顾着自己谈恋爱。”

 第6章

    沈赛昭听到程新棠的指责挑眉，却没回答程新棠的话而是看向沈卫希，“上个厕所还能走丢，小实说她就是一个晃神没注意你就跑丢了。”
    沈卫希低头承认错误，“我出来没见到小实姑姑，想着去楼上找姑姑你，没想到迷路了。”
    沈赛昭点了点沈卫希脑袋，“走丢了怎么办？”
    “我以后不乱走了。”
    “还有呢？”
    沈卫希不解，还有什么？她按照大人的话等着原地等找人来找她了呀。
    沈赛昭看了眼程新棠，意有所指地继续说：“还有不能和陌生人讲话，遇到坏人怎么办？”
    沈卫希摇头，看向沈赛昭，认真地解释，“程姐姐说她是小六姑姑的朋友。”
    “你还骗人。”沈赛昭却不放过沈卫希。
    沈卫希有些着急，“我没有骗人呀。”
    “那你怎么和人说我只顾着谈恋爱不管你？”
    沈卫希挠头，“我没说你谈恋爱啊。”
    沈赛昭听到沈卫希的话摸了摸沈卫希的头，看向程新棠，“骗人可不好，我们小希不能学。”
    程新棠听着沈赛昭和沈卫希这一问一答的话面色古怪，她从她们的对话中明白了眼前的沈赛昭并不是沈卫希口中的“二姑姑”，毕竟刚刚沈卫希喊沈赛昭都是“姑姑“而不是“二姑姑“。
    沈赛昭见到程新棠的表情变化嘴角上扬，最后轻飘飘地说了句，“程小姐，怕是误会了什么。”
    程新棠反应过来，沈赛昭刚刚这番话并不是真的在教育沈卫希，而是兜个大弯告诉她，自己误会了她。
    程新棠看着眼前的沈赛昭，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是我误会了。”
    沈赛昭眉毛微微上扬，倒是没想到程新棠会这么干脆承认错误，“澄清了就好，下次程小姐可不要再随便误会人了，毕竟不是谁都和我一样好脾气。”
    “对了，还没感谢程小姐对小希的看照，要不要我送程小姐回去，顺便路上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还没等程新棠说话，沈赛昭又开口了，“不过程小姐应该不需要我多管闲事，那我就带小希先走了。”
    程新棠这下确定沈赛昭之前的话就是故意的了，又是说“骗人”又是说“多管闲事”，但是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沈赛昭，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眼前这人。
    难道就因为自己先前的误会，这人也太小心眼了吧？
    “沈小姐照看好小孩就可以了。”
    不管怎么说，沈卫希一个人在这是事实。
    “程小姐说的是。”沈赛昭嘴角含笑应答道，牵着沈卫希往楼下走，“走吧，你小实姑姑还在下面等着我们呢。”
    程新棠原本是在沈赛昭二人后面，听到沈赛昭的话走到了前面，要是贺秋实也在下面，那么在下面等她的赵佩冬很可能会遇到贺秋实。
    走在前面的程新棠，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楼梯转角处的赵佩冬。
    “阿棠你拿到签名照了吗？”
    程新棠点头，将签名照拿出递给赵佩冬。
    “我最好的阿棠。”
    赵佩冬接过程新棠递过来的签名照，一把抱住程新棠又松开，“对了，我先前看到的人果然是贺秋实那家伙，她现在就在门口。”
    赵佩冬一边说着一边扬了扬手中的签名照，“我要让贺秋实好好看看，让那家伙……”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了后面牵着沈卫希慢悠悠走过来的沈赛昭。
    “沈，沈赛昭。”赵佩冬差点咬到舌头，从赵藏冬那知道沈赛昭回来是一回事，现在亲眼见到人又是一回事了，而且还是在她提及贺秋实的时候。
    “你阿姐要是知道你得到好东西第一时间就和小实分享一定会很开心。”沈赛昭扫了眼赵佩冬手上的签名照。
    “谁要和贺秋实分享。”赵佩冬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程新棠拉住了。
    “沈小姐误会了，照片是我的。”程新棠扯了扯赵佩冬袖子，做了个“签名照”的口型提醒赵佩冬。
    赵佩冬立马反应过来了，“啊对，照片是阿棠的。”
    沈赛昭没戳穿赵佩冬拙劣的演技，只是在经过程新棠身边时，再次教育沈卫希不能说谎骗人，声音不大，却足够程新棠和赵佩冬听清楚。
    程新棠看着沈赛昭离开的背影，皱着眉头，沈赛昭今天晚上一系列的反应，就好像自己以前真的骗过她一样，但是她们不是今天第一次见面吗？
    赵佩冬也听清了沈赛昭的话，“她刚刚是不是在‘指桑骂槐’？”
    程新棠看着来往的人群，“先出去。”
    第6章 疑惑
    两人走到门口时，程新棠正好看到沈赛昭和贺秋实带着沈卫希上了车，她想到赵佩冬说的“贺秋实在门口。”反应过来贺秋实守在门口没见到沈卫希被人带走，而且沈家的车一直停在外面，所以沈赛昭才不着急，因为她确定沈卫希就在楼上。
    确认是她误会人了，程新棠看着开走的汽车呼出一口气，和赵佩冬进了一家茶楼。
    “沈赛昭太可恶了！以前我要是惹到了她，她就这样阴阳怪气说话。”赵佩冬听完程新棠讲完经过，气愤地说道：“她刚刚还威胁我，幸好阿棠你反应快。”
    程新棠却有些不解，“我感觉沈赛昭对我的态度有些奇怪，就好像我骗过她一样，现在想来她喊我‘程小姐’的语气也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
    “她第一次叫我名字的时候很刻意地停了一下。”虽然是很短暂的停顿，但的确是停了一下。
    赵佩冬撑着脑袋分析，“你来茗城的时候，沈赛昭已经去平城了，三年前她回来参加世清姐婚礼的时候你没去，按理说你们应该是没见过。”
    程新棠点头，沈赛昭的长相是她在人群中都会注意到的，要是真的见过沈赛昭的样子，她一定会记得的。
    “说不定是贺秋实和沈赛昭提起了你，她知道你和我关系好，所以也看你不顺眼。”赵佩冬觉得自己的推理很有逻辑，继续分析，“沈赛昭这个人挺护短的，当时我想嘲笑贺秋实被她听到了，所以她肯定觉得我们联手欺负贺秋实了，而且她肯定知道签名照是我要的，只是没有证据，所以只能意有所指地说我们在骗人。”
    赵佩冬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阿朗她那个蠢蛋哥沈世亮你记得吧，小时候仗着比我们大几岁个子比我们高就欺负贺秋实，贺秋实那个笨蛋当时不想告诉大人就一直忍着，但是沈赛昭发现以后就直接把沈世亮揍得鼻青眼肿的。”
    提起这件事情，赵佩冬笑出声，“那个时候沈赛昭在大人面前就和现在的沈卫希一样，惯会卖乖，大人们都可喜欢她了，所以阿朗那个蠢蛋哥后面就老实了。”
    “这样说勉强也说得通。”程新棠有点被赵佩冬说服了，就像如果赵佩冬和贺秋实起了冲突，她也是站在赵佩冬这边的，虽然她觉得她们之间的小打小闹互相较劲算不上什么冲突。
    “不过在这之前我也没有骗她吧？”沈赛昭在楼上就暗指过她骗人了。”
    “也是啊。”赵佩冬挠挠头，也是不解，“或者就是她小心眼，你之前没见过她吧？”
    “我和从双在门口的时候，看到了沈赛昭在车上，当时她还降下来了车窗。”
    “你是说先前和陆从双说话的时候被沈赛昭看到了！”赵佩冬拍了拍手心，“我知道了，因为她看到了你和陆从双一起，然后又被你误会，所以她就那样说话了。”
    看着程新棠疑惑的表情，赵佩冬叹了口气，“以前沈赛昭在茗城的时候就和陆从双不对付了。”
    “为什么？”
    “具体因为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沈赛昭和陆从双关系算不上友好，就连后面世清姐和陆从权结亲也没让这两人关系缓和。”
    沈赛昭虽然有些气人，但她和大部分人都能相处得好，所以赵佩冬才能发现沈赛昭和陆从双不和。
    “那你先前说沈赛昭不喜欢阿朗是怎么回事？”如果沈赛昭真这么记仇，她们的新报以后该会很艰难。
    “世清姐婚礼的时候，我看到沈赛昭把阿朗堵在角落打她。”
    “啊？”程新棠怎么也想象不到赵佩冬描述的那个画面，这比之前说沈赛昭幼时像沈卫希一样会卖乖还要难以想象。
    “阿朗一直没和我们说，但是没多久沈家就分家了，我猜想沈赛昭应该是因为沈世亮那家子人迁怒了阿朗。”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虽然沈德朗不太和她们提起沈家，但是她也没说过沈赛昭的不好。
    赵佩冬想了想，“那等阿朗回来问问，要是是真的，我们也早做准备。”
    “好。”
    赵佩冬视线往下看到桌上的签名照，叹了口气，“这个也不能拿到贺秋实面前去了。”
    赵佩冬刚刚当着沈赛昭的面承认了签名照是程新棠的，即使她们都知道怎么回事，这个签名照也不能是赵佩冬的了，不然哪天沈赛昭“不小心”透露给了赵藏冬知道，她的零用钱就不保了。

 第7章

    “讨厌的沈赛昭和贺秋实。”
    车上，“讨厌的”贺秋实敲了敲沈卫希脑袋，“小路痴，不认路还乱走。要不是周姐说你没出来，我们还真要以为你被人拐走了。”
    周柳是贺家的司机，今天晚上一直在车里，贺秋实发现沈卫希不见了第一时间就是去和周柳确定是不是有人带走了沈卫希，毕竟谁能想到上个厕所孩子都能走丢。
    “小实姑姑，我知道错了。”沈卫希作出求饶的手势，“我保证以后不会乱走了。”
    贺秋实看着沈卫希的动作也不忍心再责备沈卫希了，她点了点沈卫希的小脸蛋，“你个小机灵鬼，怎么这么会卖乖。”
    沈卫希钻进沈赛昭怀里，“陈妈说姑姑小时候也这样，那我和姑姑很像不是很正常。”
    贺秋实乐出声，“你姑姑小时候确实也很会这套。”到现在她妈贺女士都会提起沈赛昭幼时的乖巧。
    放过沈卫希后，贺秋实看向沈赛昭，“怎么感觉你现在很开心，孟姐姐和你说什么了？”
    “下次演出的票。”沈赛昭将票给贺秋实，“待会儿我就不上去了。”
    “那为什么不找我？还说了什么？”贺秋实收下票，仍然盯着沈赛昭。
    “没了。”沈赛昭顶着贺秋实将信将疑的目光补充了句，“可能是因为三年前的信是我送的？”
    “好吧，那你为什么这么开心？”贺秋实明显感觉到沈赛昭心情好了不少。
    “没有。”沈赛昭扭头看向窗外，不想理贺秋实。
    贺秋实见沈赛昭没有要说的意思，低头看沈卫希，“小希，你姑姑今天晚上见到了谁啊？”
    “见到了程姐姐和冬冬姨姨。”
    听沈卫希提到程新棠，贺秋实来了精神，也不去探究沈赛昭心情变好的原因了，毕竟沈赛昭不说的话她也不可能问得出来，“程新棠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
    贺秋实看沈赛昭没反应，提醒道：“两年前，我给你寄的信里面夹着份我们校报你看了吗？里面有篇程新棠的文章。”
    贺秋实寄来的信她都会好好看好好留着，所以在贺秋实提校报的时候沈赛昭就明白贺秋实想说什么了，但她没有应声。
    贺秋实以为沈赛昭不记得，也不气馁接着说道：“不记得也没关系，反正就是当时沈世亮去找阿朗麻烦，阿朗嫌麻烦在校报躲清静，结果沈世亮追到校报去闹，却直接被当时值班的程新棠怼出来了，并且隔天校报就出了篇《论纨绔子弟的危害》抨击沈世亮，全文没提沈世亮的名字，但是看了的人都知道说的是他。而且没提沈世亮名字，沈世亮也没法找校报，找程新棠的麻烦。”
    贺秋实看沈世亮很不顺眼，对让沈世亮吃瘪还找不了麻烦的程新棠很是佩服，“那文章我反正是写不出来，引经据典还通篇不带骂人的字词，谁能想到她学的不是新闻不是文学而是医学。可厉害了。”
    沈赛昭嘴角微勾，“确实，比你当初被人欺负不敢作声偷偷委屈要好得多。”
    “那是我脾气好不和他计较。”贺秋实给自己辩解，见沈赛昭感兴趣接着转回刚刚的话题，“你之后还要把她们的新报申请驳回，不知道你们遇上谁能更胜一筹。”
    贺秋实就看着沈赛昭，一点也不遮掩自己想看热闹的意图。
    沈赛昭斜了贺秋实一眼，贺秋实立马改口，“我的意思是，她和你一样护短，而且新报也有她的一份，我这是这提醒你，小心她写一篇《论空降的危害》骂你。”
    沈赛昭听着贺秋实的话轻笑一声，程新棠要写也是先写《帮人照看小孩却被倒打一耙是何感受》。
    “到裕和居了。”周姐将车停在路边，提醒道。
    沈赛昭抱着不知何时睡着了的沈卫希下了车，看着跟下车的贺秋实，轻描淡写地说道：“明天我就和赵司长说让她把你调到第二科来，你愿意吧？”
    贺秋实不知道沈赛昭为什么和她说这个，但是她的确更愿意跟着沈赛昭，”当然愿意。”
    沈赛昭看着贺秋实无奈摇头，留下句“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笨蛋。”转身进了门。
    贺秋实挠头，等到坐到车上才反应过来沈赛昭的意思。
    沈赛昭这是想让她当那个驳回赵佩冬申请的落笔人啊，只是上午她不是还不在意赵佩冬会怎么想的吗？怎么现在突然要让她来当这个人了，毕竟从赵佩冬的角度来说，无论是她们两个中的谁，其实都没有区别的。
    难道真是怕被程新棠会写《论空降的危害》？
    第7章 上任
    第二天，除了沈赛昭第二科科长的任命，还有杨巧榆所在的第三科科长调任总务处的任命。
    贺秋实不算警政司的正式科员，和赵藏冬说过以后，贺秋实就直接调到了警政司第二科，沈赛昭也没给贺秋实在外面找办公位，而是直接带着她到了自己办公室。
    “三科科长调走了却没调人来，反而将杨巧榆提为副科长负责三科事物，估计没多久杨副科长就能升为杨科长了。”贺秋实坐在沈赛昭对面感叹道，“毕竟你没来之前，二科可没什么副科长，事情都是直接到赵藏冬那去的。”
    “把那老头调走也好，省得以后我们和他打交道，你不知道那个老头之前在三科，满脑子都是封建糟粕，对上质疑赵藏冬，对下打压杨巧榆。说什么女子就该回家去，不应该在外面抛头露面。”贺秋实用力呸了一声，表示不满。
    沈赛昭听到眉头轻皱，她已经很久没听过这种蠢话了，现在猛地从贺秋实那听到转述的话也觉得刺耳。
    贺秋实拍了拍手掌，“我打赌把老顽固调到总务处这件事赵藏冬肯定没少在里面出力，就让那个老头折腾陆从权去。”
    沈赛昭挑眉，“他去了陆从权手下？陆从权不也只是个科长吗？”
    贺秋实笑出声，“对呀，去了陆从权手下当副科长，老顽固估计要气死了。陆贵这次没得到好，还收了个麻烦，就把陆从双安排进了总务处。”
    沈赛昭看着贺秋实一边说一边模仿着她提到的几个人会有的反应，手舞足蹈的，笑着说道：“你以后要是不进商行也可以去茶楼说故事。”
    贺秋实嘿嘿一笑，“我姐也说我可以去唱戏。”
    “好了，别贫了，开始工作吧。”二科科长空置的这一个月，大多事情都是直接递到了赵藏冬那边，但即使这样二科还是堆了一堆事情等着沈赛昭上任处理。
    沈赛昭翻开最上层的一份文件看了起来。茗城的警政司和平城那边警务处职责相似，警政司下设三科，第一科负责警政司的内部政务制度等，第三科负责警政司内部人员的教育训练等，而沈赛昭接手的第二科更多是对外的事物，其中就包括图书出版，新闻刊物登记等事项。
    贺秋实看着堆积着的文件哀叹一声，但看着沈赛昭认真的样子，也老实地看起了桌上的文件，一时间办公室安静了下来。
    就在贺秋实有些坐不住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沈科长。”
    沈赛昭应声抬头，看向门口，“进。”
    来人是赵藏冬的秘书赵方，她目不斜视地走到沈赛昭桌前，手中拿着一叠资料，“沈科长，这是司长让我给您送的资料。”
    沈赛昭点头，“放那吧。”
    赵方将资料放到了沈赛昭办公桌上，却没有离开，压低声音道：“我家二小姐的新报，司长的意思是卡着。”
    沈赛昭这才看向赵方，问得直白，“只是卡着？理由呢，总不能是赵司长担心我直接驳回，赵佩冬直接去找她来压着我，从而暴露她才是那个恶人吧？”
    赵方面不改色，没接沈赛昭的话，“沈科长也觉得新报内容很好吧？”
    沈赛昭手指点在赵方带来的资料上，轻笑一声，“赵藏冬想知道我的想法让她自己来找我，少拿这些来试探我。”
    赵方仍是那副表情，她将文件最上面的材料打开，放到沈赛昭面前，“司长希望的不是新报不发布，而是等合适的时间通过再发布。”
    沈赛昭看着最上面的那份“关于暂停接收出版备案申请的通知。”明白了赵藏冬的意思。
    “卡着的度可不好把握啊，你也知道你家二小姐是个不饶人的。”沈赛昭身子往后倒进椅子里。
    “最多一个月就可以了，二小姐那边司长会处理的。”
    沈赛昭脸上的笑真实了些，“我会找几个小问题让赵佩冬那边改几次。”
    赵方离开后，贺秋实凑了上来，“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新报到底能不能过。”
    沈赛昭示意贺秋实看刚刚赵方放到她面前的那份文件，“接下来出版物的申请怕是都很难了，赵藏冬希望赵佩冬的新报能过，但不是立马过，所以让我拖一个月。”
    “为什么拖一个月新报就能发布了。”昨天沈赛昭给她解释了新报现在不合适发布的原因，她还以为新报过不了了，为什么又变成了一个月以后可以发了？一个月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第8章

    沈赛昭从赵方带来的资料中抽出最底下的文件递给贺秋实。
    “东区镇使的调任书？”贺秋实打开文件，只有一个调任书的复印件，但她仍是没明白，“这和新报有什么关系？”
    “东区镇使调走后，你觉得谁能接那个位置？”
    贺秋实张了张口，“谁？”
    沈赛昭见贺秋实还是一副困惑的样子，指了指门，示意贺秋实去把门关上。
    贺秋实一副要听大事的样子，轻轻将门关上，还顺手反锁了，回到沈赛昭身边，“沈科长，还请给你愚钝的妹妹解答解答吧。”
    沈赛昭被贺秋实这副模样逗笑，将那份调任申请书的复印件摊开，“贺正手下有个副官，叫赵英，是赵藏冬的人。赵英是上一任镇使带出来的人，在东区很有影响力，又是赵藏冬的人，贺正被调走，这个位置没人比她更适合了。”
    警政司第二科科长这个位置她们都不想平城的人空降，更何况是东区镇使这个位置，所以这个位置一定是从茗城，从东区提拔人上去的，否则很可能和西区一样，直接调个人过来。
    “赵藏冬担心新报的发布会影响这件事，所以一直压着新报。”
    毕竟新报的主题是鼓励女性独立自强，主要内容是宣传女性的事迹，可以是为赵英上任造势，也可以说是对平城那边的偏向。赵藏冬没必要去赌那一丝不确定，毕竟赵英上任不缺新报这一点助力。
    “但是一旦赵英上任了东区镇使，该担心新报的就是茗城其她人了。”
    简单来说就是赵英如果当上了东区镇使，新报的发布对她来说只会是好事。坐上了这个位置，再有民众的支持，这个位置只会坐得更稳。
    贺秋实听明白了，她看着沈赛昭，“但是你刚刚没翻开就知道东区镇使调任的事了。”
    “一个月前，东区镇使的任期就到了，但是被茗城这边压下去了。”
    贺秋实却没有再追问这件事，而是问了沈赛昭另一个问题：“姐，你从平城回来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有所偏向？”
    见沈赛昭没否认，贺秋实声音放更低了。“是秦元帅对吗？”
    沈赛昭笑了笑，贺秋实在她们的事情上总是十分敏锐的，不过她在决定告诉贺秋实这些事时就做好被问这个问题的准备了，她对着贺秋实点头。
    “我妈她知道吗？”
    “明姨应该猜到了。”
    贺秋实却没再问了，而是提起了贺秋意，“阿姐也很喜欢秦元帅，她上本书就是从秦元帅夺关口那仗中得到的启发写的。”
    沈赛昭拍了拍贺秋实，“好了，你现在先好好学习然后毕业，其余的事情少操心。”
    贺秋实轻哼，“小瞧我，以后我接手了贺秋商行，到时候你们都得来巴结我。”
    “好好，贺小当家，现在可以先看文件吗？”沈赛昭打趣道。
    贺秋实没接着看之前的文件，而是翻开了赵方送来的其它资料，“是警政司的人员档案。”
    不仅有二科办公室科员的，还有二科管辖区的警署人员资料，从警长到十个警卫队队长，就连警卫队队员名单都有。
    沈赛昭并不意外赵藏冬会给她送来这份资料，不说其它的，就单论她和贺明珠的关系，赵藏冬都希望她能尽快在茗城站稳。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资料名单中看到熟悉的名字。
    “李贵还在我们二科，要把他留着吗？”贺秋实抽出李贵的档案，先前把李贵和杨巧榆放一起作为第二科科长的有力人选并不是因为他能力出众，只是因为他是陆家的人。
    “总不能把他也送到总务处去吧。”沈赛昭手指敲着桌子，“先留着他。”希望他到时候能识趣地自己申请调走。
    “也是。”贺秋实点头，“不管怎么样，你可算是回来了。”
    沈赛昭看着东区镇使贺正的调任书，一丝冷意从眸中划过，“是啊，八年了。”
    终于回到了茗城。
    贺秋实又提起了另一件事情，“那新报你怎么拖到一个月后？”
    沈赛昭点了点，“用一些小问题卡一下吧。”每次审批都可以拖一周，卡个两次就差不多了。
    可惜这一个月正好是暑假，要是在上学，赵佩冬也不会有很多时间和她纠缠了，沈赛昭叹了口气，赵方说是赵藏冬会处理好赵佩冬，但她不觉得赵藏冬拦得住赵佩冬。
    贺秋实听了拍了拍胸口，“正好我在，赵佩冬要是找你麻烦，交给我就好了。”
    沈赛昭笑了，“不用我说，她也会把这笔账算你一份的。”
    贺秋实点头，“也是，她什么坏事都要算我头上。”
    第8章 闹事
    一连好几天，沈赛昭都是裕和居和警政司两点一线，一到警政司就进了办公室处理着堆积的文件。
    警政司下设的三科除去各自负责的警政司工作，更重要的是分管各区警署，维护好各区治安。而在空置的这一个月，就堆积了好几起案件。
    沈赛昭看着杨巧榆那边送来的菜场闹事的报告皱眉。菜场闹事最开始是在三区那边发生的，闹事的人被杨巧榆关了起来，但是没多久就被三科前任科长放出来了。
    闹事者出来以后安静了一阵，却在她上任的第二天带着一群人将闹事的地方转到了二区管辖的菜场。但这几天二区警署递交上来的报告却丝毫没提及此事。若不是杨巧榆的报告，她还不知道这件事要闹大到什么程度才会到她这。
    沈赛昭将文件递给对着文件干瞪眼的贺秋实，杨巧榆的报告中没提太多闹事者邓虎的信息，但贺秋实一直在茗城，也许会知道些内情。
    贺秋实看完皱着眉头说道：“邓虎的话是有点难办，据说他背后的人和林督长有点关系。茗城这些年闹事的混混很多，而邓虎因为和督军府有点关系，更是嚣张，所以三科之前那个老顽固才不敢多关他。”
    “这是一科给你的下马威？”一科科长是现在茗城督长林忠的大儿子林高。而邓虎又和督军府有关系。贺秋实很难不这样想，不然为什么偏偏在沈赛昭上任后跑来二区闹事。
    沈赛昭不是很关心邓虎是不是受到了林高的指示来闹事的，毕竟茗城看不爽她空降的人大有人在。她更在意的是二区警署没向上报告这件事，不管这件事背后是谁，手都不能伸到她沈赛昭这来。
    沈赛昭看了眼时间，正是菜场热闹的时间，“小实，换身衣服，我们去菜场。”
    贺秋实对于不用再待在办公室看文件这件事很是乐意，很快就换好衣服跟着沈赛昭往菜场走去。
    路上，贺秋实问了一堆最后终于问到关键，“警署提交上来的报告可没有提到闹事，你从哪拿到的报告？”她这几天在办公室看的正好是警署提交的报告，都是一些琐事。
    “杨巧榆转过来的。”
    贺秋实倒吸了一口冷气，“吼，所以督军府找人闹事又让警署瞒着你，而你本来就是空降兵，等到闹大了大家都会觉得你也是督军府的人了？”
    都不需要闹大，只需要让邓虎持续不断去惹点小麻烦，时间一长，不一定认为她是督军府的人，但是肯定会被认为不敢得罪督军府，毕竟三科之前虽然很快就把闹事的邓虎放出来了，但是至少把人关进去了一段时间。
    或者本身这件事就督军府是对她的试探。
    沈赛昭看了眼贺秋实，“这两年脑子倒是灵活了些。”
    贺秋实一脸嘚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何况我以前也不笨好不好。”只是确实没有沈赛昭聪明，不过这两年跟着贺明珠学着管商行确实多了些心眼，而且对茗城的局势也有了更多的了解，所以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件事情是有人在做局。
    “那杨巧榆这是在给你卖好？”贺秋实拍手得出个结论，“你这算欠她个人情了。”
    沈赛昭盘算着杨巧榆的意图，好意提醒是真的，趁机试探她的态度估计也是真的。“杨巧榆这人你了解多少？”
    “她很厉害，”贺秋实夸赞道：“她是从西区下的分驻所到三区警务队最后到警政司三科，一步一步上升的。用赵佩冬的话来说就是‘不畏强权，干实事的好官’。”
    沈赛昭点头，记下了贺秋实的话。
    沈赛昭和贺秋实快到菜场时到还不到收摊时间，但两人还没到入口就见有的摊贩背着东西往外跑。
    沈赛昭拦下一个卖菜的大娘，“大娘，怎么现在就收摊了？”
    “啊呀，里面有人在砸摊子，我就赶紧跑了。”
    “砸摊子？”沈赛昭皱眉，“这么严重警署那边没人过来吗？”
    “好像有警卫队的人来了，但是那闹事的恶霸那边有十几个人哩。”大娘跑出来了也就不着急走了，看着眼前两个秀丽的姑娘提醒道：“你们要去买菜吗？现在里面可乱了，还是去其它地方吧，正好我要去第二市场那边把我这些菜卖完，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
    “不用了大娘。”

 第9章

    “那行，我先走了。”卖菜大娘走之前又提醒道：“姑娘，没事的话可别去凑热闹了，那恶霸凶着呢。”
    “我知道了，谢谢大娘。”
    “砸摊子了应该就不算是小打小闹了吧？”等卖菜大娘走后，贺秋实看向菜场里头，“现在怎么办？”
    “你去警署叫警卫队的人过来。”沈赛昭先前只是想来菜场看看情况，所以没去警署带人过来，毕竟先前只是“聚众”没有砸摊子闹事。
    听卖菜大娘的意思，邓虎那边有十几个人，而警卫队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到时候打起来警卫队还要护住那些没跑出来的民众。
    “一定要让何凡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最好是让警署的人都知道，如果何凡拖延或者不调人过来，你就直接去找警卫队队长贺秀，她会过来的。”沈赛昭交代贺秋实，能带人过来最好，不行她这边解决了邓虎其他人也好处理。
    “好。”贺秋实记下了沈赛昭说的话，点头就往警署跑去了。
    沈赛昭见贺秋实跑远，才往菜场门口那边走去，果不其然，入口处有人在守着，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拦着跑出来的人。
    “他们守的是进去的人。”
    沈赛昭看向说话的人，“程小姐。”
    “沈科长。”程新棠已经从报纸上看到了沈赛昭就任科长的消息，“你要进去的话能不能带我一起？”
    沈赛昭不是很赞同，“里面已经乱起来了。”
    “我知道，但是小光被他们抓进去了。”程新棠抿了抿嘴角，“一个八岁的女孩。”
    沈赛昭皱眉，邓虎手上还抓了人质，这件事情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你什么时候到的？”
    “就比你们早几分钟。”
    见沈赛昭往入口处走，程新棠跟上提醒，“里面至少还有十几个人，我们就直接这样过去吗？会不会打草惊蛇。”
    沈赛昭听着程新棠的“我们”嘴角微微上扬，“程小姐，我不记得答应过带你进去。”
    “你不带我进去，我也会自己想办法进去的。”
    “那你进去以后不准擅自行动，要跟着我听我安排。”
    “好。”程新棠看着沈赛昭侧脸，虽然她们的第一次见面算不上愉快，但此时此刻，沈赛昭给她的感觉是可靠可信任的。“我们要怎么进去？”
    “直接进去。”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守在门口的人面前。
    “去去去，这里现在不让进，要买菜去其它地方。”瘦脸混混对着走近的沈赛昭二人摆摆手。
    沈赛昭没理会那人，直接走到瘦脸混混面前一个手刀将人打晕。
    沈赛昭的动作不仅让程新棠惊讶，就连另一个混混也没反应过来，等到他反应过来时，沈赛昭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他看着沈赛昭，下意识想要逃跑。
    沈赛昭将他踢到在地，又一掌将人打晕。
    程新棠看着两下就将人打晕的沈赛昭晃了晃神，不自觉叫了句“沈赛昭”。
    沈赛昭转向程新棠，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怎么？”
    “你原先是不是就打算直接打晕两人？”
    “嗯。”
    “难怪你那么干脆就答应带我进去。”程新棠明白过来，按照沈赛昭的计划，就算她不答应自己，自己也能在这两人被沈赛昭打晕后进去。
    沈赛昭来菜场前已经换下了警政司的制服，将看守的两人打晕后直接带着程新棠往里走。
    留在菜场的除了以邓虎为首的十几个小混混和几个警卫队队员就是没跑出去的摊贩和一些留下来看热闹的人。沈赛昭和程新棠趁机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
    在一群小混混最前方，长得一脸凶丑相的邓虎一脸挑衅地看着眼前的警卫队，随意拿起一个摊位上的白菜丢在地上，“贺队长巡街怎么巡到这了？”
    “邓虎，你现在已经算聚众闹事了。”
    “闹事？何凡都不管我，你算什么东西？”
    之前赵藏冬送来的资料里有二科警署警长和警卫队的信息，邓虎口中的何凡就是二科管辖区的警署警长。
    而和邓虎对峙着的警卫队最前面的女子，便是沈赛昭让贺秋实去找的贺秀。
    “你看看小光在哪？”现在邓虎还只是在挑衅警卫队，所以她们最好能在生变之前救下被邓虎他们抓走的小光。
    邓虎指着聚在一起看热闹的人群，“你们几个去把那些人带过来。”
    邓虎看着顾及着周围人不敢动手的贺秀几人感觉十分畅快，“贺秀，我实话和你说吧，何凡不会管我，想必新来的科长也不敢来管我。你今天不管闲事，我也就不为难你们。”
    “你想做什么？”
    贺秀警惕着看着邓虎，她们只是正常巡街，身上只配备了警棍和匕首。更何况对方人比她们要多，她只能尽可能稳住对方。将希望寄托到一队的其她队员身上，希望她们能发现这边的异常。至于在警署的其余队的人，她就不抱希望了。
    “做什么？”邓虎笑得更厉害了，他突然掀翻一个摊贩，又将摊位附近的一个人推倒在地，“当然是像贺队长你说的闹事了。”
    “贺队长，你想拿我如何？”邓虎一脸挑衅看着贺秀。
    贺秀看着拦在她前面的三个人，将其中一个撂倒在地后，在队友的帮助下闪到了邓虎面前。
    “邓虎，你再这样闹下去，就不怕再被抓进去吗？”
    “这是二区？杨巧榆可管不了我。”邓虎就等着贺秀的话，“难道你还指望着你们新上任的沈科长？”
    邓虎已经连着好几天来菜场了，但前几天都只是带着几个人来，最多算是聚众影响菜场秩序，但现在，贺秀看着眼前嚣张的邓虎，又想到何凡的态度，心往下沉了沉。
    “卓龙，你抓的那个小孩呢？”邓虎像是很满意贺秀的反应，转向一旁阴沉着脸的卓龙。
    “怎么？不是想在我之前将事情闹大抢我功劳，现在怎么没反应了？”
    “虎哥您误会了。”卓龙低着头。
    “误会？”邓虎突然一拳打在卓龙背上将人打趴下，“那你倒是说说谁让你抓人的？”
    “阿鼠，去把卓龙抓的那个小孩带过来。”
    很快，那个叫作阿鼠的鼠眼男将人带到邓虎面前。
    “是小光。”程新棠看向沈赛昭，沈赛昭点头，观察着场上的局势。
    “小光。”贺秀同样认出来了被抓的小光。
    “秀姐姐。”小光扭着胳膊想要挣脱。
    “看来是贺队长认识的人，”邓虎有些意外，他从阿鼠手上抓过了小光，“贺队长，这样，你放下武器，乖乖束手就擒，我就放了这小孩。”
    第9章 受伤
    贺秀看着邓虎，将手中的警棍放下，手举起靠近邓虎。在邓虎放松的那一刹，一拳击向邓虎。
    邓虎下意识躲避，松开了抓着小光的手，贺秀目的本就是救下小光，她不相信邓虎的话，放下警棍就是为了让邓虎放松警惕，所以在邓虎松开小光的一瞬间就将小光拉了过来。
    人群中，沈赛昭已经带着程新棠到了最前面，逃脱的小光一下子就看到了冲着她招手的程新棠，于是一个打滚躲过抓她的邓虎向着程新棠跑去。
    邓虎没抓住小光也没再往前追，只让阿鼠去追小光，他现在更想抓住贺秀，明明贺秀才是弱势的一方，却还敢戏耍自己，他觉得自己被贺秀小看了，很是恼怒，“抓住她。”
    听到邓虎的吩咐，又围过来几个小弟和邓虎一起围攻贺秀，而有个警卫队的队员也在这时赶到了贺秀身边。几人互相对峙着，很快缠斗在一块。
    只是面对贺秀两个人，邓虎也没能讨到好，在又一次被贺秀踹中了膝盖以后，他就像失去理智一样，将“只是闹点事，不要闹太大了。”的吩咐抛之脑后，掏出一把手枪对着贺秀。
    “你哪来的枪？”见到手枪，贺秀心提了起来，她目光不自觉扫向跑向人群的小光，怕邓虎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来。
    另一边，沈赛昭已经解决了追着小光的阿鼠，“你带着小光离远点。”
    沈赛昭说完就往贺秀那边靠近，她一直注意着贺秀那边情况，在看到邓虎掏出枪对着贺秀时还是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句，她看出来了邓虎现在的行为完全就是被激怒了。看他的样子，很难保证他不会突然发疯对着人群开枪。
    沈赛昭看了眼后方的人群，菜场是空旷的，没有什么遮掩体，要是邓虎真的发疯随便乱开枪，很容易造成误伤。
    被枪指着的贺秀思考也在思考如何让邓虎冷静，她目光不自觉看向人群，却在看到往这边靠近的沈赛昭愣住。
    沈赛昭见贺秀看见了自己，于是立马做出手势。
    贺秀虽然对突然出现的沈赛昭感到意外，但很快反应过来，没有任何的犹豫，立马按照沈赛昭的意思举着双手，一步步往后，引着邓虎背对着人群，同样也是在背对着不断靠近的沈赛昭。
    “现在知道怕了？”邓虎看到贺秀的动作笑得猖狂，枪仍对着贺秀。

 第10章

    沈赛昭见贺秀明白自己意思勾了勾嘴角，她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确定好距离后，直接靠近了邓虎，一掌击中邓虎的手腕将其手上的手枪击落。
    贺秀则是立马捡起来掉在地上的枪。
    沈赛昭没给邓虎反应过来的时间，又直接上前一拳打中邓虎下巴，紧接着就是一个肘击，最后一个后旋踢将人踢倒在地。
    邓虎瞪着突然冒出来的沈赛昭，“你是什么人？”
    沈赛昭一脚踩住不断动弹想要反抗的邓虎，扫向周围包过来十几个人。
    “警政司第二科沈赛昭。”
    沈赛昭的名字一出来，不仅是邓虎带来的人愣住了，原本在挣扎的邓虎也不动了。
    沈赛昭挑眉，倒是没想到她的名字这么好用，她放开邓虎，对着贺秀说道：“把他手拷住了带回去。”
    贺秀点头，拿出手铐就要拷住邓虎，但那邓虎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把手刺，直接挥手扎向靠近的贺秀。
    沈赛昭的反应比被偷袭的贺秀还要快，她一把拉开了贺秀，让贺秀躲过邓虎的偷袭。
    邓虎没想和沈赛昭两人纠缠，偷袭不成他就直接往外面跑去，眼看着就要被贺秀追上，他直接把跟班推向贺秀，自己猛地一转身冲向人群，想要抓住个人质离开。
    年纪最小的小光又成为了他的目标，程新棠反应过来带着小光往前跑躲过邓虎，邓虎没能抓住人质，恼怒地对着程新棠两人毫无章法地挥动着手刺。
    眼见着邓虎的手刺就要扎向小光，避无可避，程新棠直接抱着小光用自己手臂去挡住邓虎刺过来的手刺。
    但想象中的伤痛没有出现，程新棠侧身抬头见到的不是满目狰狞的邓虎，而是挡在她前面的沈赛昭。
    “沈赛昭。”程新棠看着沈赛昭留给她的背影，之前熟悉感又了冒出来。
    赶来的沈赛昭以掌腕击中邓虎拿着手刺的手，邓虎吃痛却仍不松手，反而胡乱挥动着手上的手刺，沈赛昭顾着身后的程新棠二人，手臂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沈赛昭的受伤让邓虎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而沈赛昭却没管流血的手臂，抓住邓虎停顿的空挡，直接夺过了邓虎手上的手刺。
    这时解决了邓虎跟班的贺秀也赶到了，贺秀直接绕到了邓虎后面以双手制住邓虎，一个过肩摔将其摔倒在地，最后按住他用手铐将他拷住。
    沈赛昭眼底带着讽刺看向被贺秀拷住的邓虎，骂了句“蠢货”，没脑子还易怒，也难怪被人当枪使。但现在她想治这个蠢货，别说是林高，林忠都不敢保。想到这，沈赛昭眼底的讽刺更明显了。
    其他的小弟见到邓虎被抓后也慌了，一个个都往外跑。
    “警卫一队贺秀。”结合赵藏冬给的名单信息和邓虎刚刚的话，沈赛昭不难判断出贺秀的身份。更何况，早在几年前她就见过贺秀了，贺秀现在的样子和几年前并没有太大变化。
    “是。”贺秀对着沈赛昭立正，眼神有些复杂。
    “把人疏散了，闹事的全都抓回来。”
    “是。”贺秀安排好警卫队的人去抓逃跑的混混，留下一个警卫守着被抓住的邓虎几个人。
    “小，”贺秀及时停顿，“科长，你的伤要不要先去处理一下，我让人带你去医院。”
    沈赛昭摇头，她手上的伤并不严重，只是看着吓人，警卫队加上贺秀才六个人，没必要再分出人手带她去医院，“不用了。”
    “贺队长，我来处理就好了，你去忙吧。”程新棠走到沈赛昭旁边，对着贺秀道。
    贺秀眼睛一亮，她认识程新棠，也知道程新棠的为人，放心把沈赛昭交给程新棠，“那就麻烦小程医生了。”
    沈赛昭不在乎自己的伤，程新棠却没法忽视她那流血的手臂，无论是她作为医生还是作为被沈赛昭保护着的人。
    程新棠取出干净的手帕，轻声叫了句“沈赛昭”。
    沈赛昭已经是第三次听到程新棠叫她名字了，除了刚开始叫她沈科长，后面每次都是叫的她名字。
    见到程新棠手上的手帕，沈赛昭没有拒绝程新棠的好意，自然地伸出手递到程新棠面前。
    程新棠仔细地检查了沈赛昭的伤口，松了口气，“伤口不深，我先给你简单止血，待会儿再去医院处理。”
    见沈赛昭没出声拒绝，程新棠便先帮沈赛昭把血擦干净，再用手帕绑住止血。
    沈赛昭看着程新棠熟练的动作明知故问道：“程小姐是医生？”
    “嗯，今年刚进的医院。”
    “妈妈说程姐姐是超级厉害的医生。”一旁的小光开口说道，语气中满是崇拜。
    沈赛昭看着小光，问的却是程新棠，“你家小孩？”
    程新棠正好给沈赛昭包好伤口，“不是，小光妈妈今天早上突然晕倒，被人送到医院，我是回来找小光的。”
    沈赛昭点头，知道了程新棠会出现在菜场的原因。她看着和沈卫希差不多大的小光，发现程新棠还真是招小孩喜欢。
    小光听到程新棠的话有些着急，“妈妈怎么在医院了？”
    程新棠拍了拍小光肩膀，“没事的，已经醒了，待会儿小光和我一起去医院看妈妈好不好。”
    “嗯。”小光用力点点头，“还有这个姐姐，也要去医院。”
    “对，这个姐姐也要去医院，小光，来谢谢沈姐姐救了我们。”
    沈赛昭听着程新棠口中的“沈姐姐”有些新奇，倒是很少有人这样叫她。
    “谢谢沈姐姐。”
    沈赛昭看了眼小光，轻轻“嗯”了一声，视线随即落在了程新棠身上，“小光应该谢谢你程姐姐，毕竟是你程姐姐护住的你。”
    一旁的小光眼巴巴看着沈赛昭和程新棠，有些疑惑，她刚刚在沈姐姐处理事情的时候已经谢过程姐姐了。
    程新棠却是明白了沈赛昭的意思，“谢谢沈科长。”
    沈赛昭听着程新棠语气加重的“沈科长”笑了出来，这下倒是又不叫她名字了。
    小光不懂她俩之间的弯弯绕绕，她抬头看着沈赛昭，“沈姐姐就是报纸上说的空降的科长吗？”
    “嗯。”沈赛昭看回程新棠，“程小姐包扎的动作很熟练，经常做吗？”
    程新棠还以为沈赛昭会再说什么，却没想到她将话题又转向了自己，细细体会了一下沈赛昭的语气，只是正常的询问。
    “我们大一的实训课就是包扎训练。”包扎伤口只是基本功，更何况她刚从南城回来。
    “程小姐是来茗城上大学的？”
    “不是，八年前就到茗城了。”
    “那真是不巧，那个时候我恰好离开了茗城，之前觉得程小姐有些眼熟，还以为是和程小姐在哪见过。”
    程新棠抬头看着沈赛昭，先前觉得沈赛昭认识自己的猜测又冒了出来，以及沈赛昭给她的熟悉感，“沈科长之前回茗城见过我吗？”
    沈赛昭反问道：“程小姐怎么这么问？”
    程新棠定定地看着沈赛昭，视线又落到了沈赛昭受伤的手臂上，她觉得沈赛昭现在心情应该是不错的，于是直接挑明。
    “我没见过沈科长，毕竟沈科长的样子，我要是见过一定会记得。所以我在想是不是之前无意中冒犯过沈科长。”
    沈赛昭听了程新棠的话轻笑一声，却没回答程新棠的问题。
    程新棠看着沈赛昭的反应不解，所以她们之前到底有没有见过？但她没有机会再追问了，因为贺秀已经带人回来了。
    “跑了两个。”贺秀让抓回来的那些人和邓虎站在一起。
    “全都带回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放人。”沈赛昭扫了一圈邓虎和他的人，心情算不得坏，她正愁找什么理由整顿警署那群人，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而贺秋实到现在还没来，应该是遇到了问题，现在这边闹得这么大，警署那边越安静她之后就越好算账，“见到贺秋实让她来医院找我。”
    “是。”贺秀明白了沈赛昭的意思，看着沈赛昭包好的手臂和站在她身旁的程新棠，没有多说就离开了。
    第10章 选择
    等到贺秀带着人离开，菜场就只剩下沈赛昭和程新棠以及小光三个人了。
    “走吧，小程医生。”沈赛昭含笑看着程新棠，又将对程新棠的称呼换了换。
    程新棠觉得沈赛昭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二科怕是要有一番大变动，又想到迟迟没有出结果的新报，“沈科长，之前提交的新报申请什么时候会有结果？”
    “过两天就会下发了。”
    程新棠想再问，却见沈赛昭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于是也不再说话了。
    到了医院，小光就去她妈妈病房了，她要给她妈妈好好讲讲今天早上发生的事，还有那个救了她和程姐姐的沈姐姐。
    程新棠则是带着沈赛昭径直往里走，走到外科的一个科室，敲了敲打开的门，“老师。”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抬头，“小程，我听说菜场那边有人闹事，你没事吧？”

 第11章

    程新棠没想到事情传得这么快，她带着沈赛昭往里走，将沈赛昭推到关文心面前，“老师，我没事，你看看她的伤口。”
    “小五，”关文心没想到再见到沈赛昭会是程新棠带来的这种场景，她看向沈赛昭被包扎着的手臂，“受伤了？”
    “关姨，小伤口不严重。”沈赛昭看着眼前的关文心应道。她没想到程新棠的老师是关文心，但马上想通了，程新棠在仁和医院，带教老师是关文心才是正常的，毕竟，关文心是个惜才的人。
    关文心拆开沈赛昭手上绑着的手帕放到沈赛昭手上，认真检查了沈赛昭的伤口，“头晕吗？”
    沈赛昭摇头。
    关文心点头，拿了张病历单让沈赛昭填信息。
    “止血得及时，伤口也没有发炎的症状。”关文心接过沈赛昭填好的病历单写下诊断和要拿的药后将病历单递给程新棠，“小程你带着她去消毒上药。”
    程新棠接过病历单，她本应该看关文心写的诊断的，却不自觉被上面沈赛昭填写的基本信息吸引目光，沈赛昭的字写得刚劲有力，很是符合沈赛昭给她的感觉。
    而且，沈赛昭也就比她大一岁，居然已经是科长了。
    “小程医生。”沈赛昭看着发呆的程新棠叫了一声，分神想着，她的字应该不算丑吧？
    “跟我来。”程新棠带着沈赛昭到了隔壁房间，帮沈赛昭处理好伤口后嘱咐道，“洗澡的时候避开伤口，记得及时换药，有问题就来医院。”
    “好的，小程医生。”沈赛昭坐在程新棠对面，“我觉得我现在有些头晕，需要在这再待一会儿。”
    程新棠听着沈赛昭的话下意识就要问情况，看着沈赛昭的表情才明白过来沈赛昭并无大碍，只是想在医院待着，又想到她让贺秋实来医院的事情，明白了沈赛昭的用意。
    “随你。”程新棠看着沈赛昭，明明大家都是这样叫她“小程医生”，但她听起来就是觉得沈赛昭的语气和其她人不同。
    “手帕我洗干净再还给程小姐？”沈赛昭看着手中的手帕，暗红色的血凝固在蓝色的手帕上很是显眼。
    程新棠摇头，伸出手去拿，“我自己洗干净就好了。”
    沈赛昭也不强求，将手帕还给了程新棠。
    程新棠拿着手帕离开没多久，贺秋实就到了医院找到了沈赛昭。
    “你怎么还给自己整进医院了？”贺秋实一见到沈赛昭就凑上去看沈赛昭被伤到的手臂，“严重吗？”
    “小伤。”沈赛昭不是很在意，伤的是左臂，而且不严重，并不会影响她的日常活动，“你那边遇到什么问题了？”
    “说起这个就气。”贺秋实和沈赛昭告状，“我到了警署以后被拦了好几次才进到何凡办公室，但是见到何凡后，那滑头却一直推脱，说我调人不合规。”
    “然后你就赖在那了？”沈赛昭靠着椅子，一副放松的姿态。
    贺秋实看着沈赛昭一脸得意，“然后我就明白了你让我‘一定要让何凡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最好是警署的人都要知道。’的意思了，我和他大声辩驳，还给他扣了顶‘谋害上司’的帽子。”
    说到这贺秋实笑得更开心了，“你没看到他当时脸都黑了。”贺秋实做字贼似的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音说道：“不得不说程新棠那篇文章确实写得好，我那天和你说完以后又去看了一遍，今天才能发挥得这么好。”
    “又不是说人坏话，干嘛做贼一样这么小声？”沈赛昭暼了眼贺秋实。
    “我才不想让赵佩冬知道我佩服程新棠的事情。”贺秋实摇头。
    沈赛昭不管贺秋实和赵佩冬之间的较劲，“之后呢？”
    “没多久贺秀就拷着人回来了，那何凡还想大事化小，被贺秀一句‘奉科长命令。’挡了回去，何凡那脸又是白又是红的，但贺秀一点没给何凡面子，也没管何凡那五颜六色的脸直接将人关进去了。”
    沈赛昭听到了结果，看了眼时间，也不准备待在医院了，“走吧。”
    “去警署？”
    “回警政司。”沈赛昭冷笑一声，她的手可不能白伤了。
    回到警政司，沈赛昭将何凡之前上交的报告都看了一遍，盯着“二区警务一队不服从管理”的报告冷笑一声。
    “把你在警署的事写份报告送到赵藏冬那去。”沈赛昭补充，“不必避着其它部，把来龙去脉都写清楚了。”
    贺秋实明白了沈赛昭的意思，“得令。”
    第二天，沈赛昭没去警政司，直接带着贺秋实来到了警署，在警署当值的正好是贺秀。
    贺秋实很是自来熟对着贺秀打招呼；“贺队长早上好。”
    贺秀对着贺秋实回了句“早上好。”然后转向沈赛昭，“昨晚何凡进去看邓虎了，我没拦住。”
    何凡现在毕竟还是警署警长。
    “无妨，邓虎之前的犯事记录有吗？”沈赛昭不是很在意，毕竟不出意外，今天赵藏冬就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都在这里了。”贺秀拿出整理好的文档递给沈赛昭。
    沈赛昭接过资料看了起来，贺秀整理得很详细，把这些年邓虎犯的事又被保释的前因后果都交代得很是清楚。
    “这么详细？”沈赛昭看完资料看向贺秀。
    贺秀摸不清沈赛昭的态度，“邓虎闹事第一天我就从三科那边申请查看了，昨天正好整理完。”
    “贺队长当年怎么没继续就读军校，而是选择去了东区？”
    贺秋实有些疑惑沈赛昭的问题，昨天她们回去看档案就知道贺秀的经历了，贺秀是拿到了军校的通知书的，但是却没有进入军校，而是选择下到东区辖区，做一个巡查员，但直接这样问出来是因为什么？
    贺秀却是看了眼沈赛昭，开口答道：“我想要的只能在东区才能得到。”
    沈赛昭深深地看了眼贺秀，点了点手上的资料，“这么相信我？因为贺毓？”
    贺秀不知道沈赛昭说的是她的回答还是那份资料，但她都没有否认，她望向沈赛昭，“因为我们现在都在这。”
    贺秀接着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沈赛昭。
    沈赛昭听出来了贺秀的未尽之意，她收起资料，扬眉看向贺秀，“去牢房。”
    贺秀什么都没问，带着沈赛昭和贺秋实往邓虎的牢房走去。
    贺秋实跟在沈赛昭旁边，琢磨着她们刚刚的对话，沈赛昭不仅主动问及贺秀的经历，甚至提到贺毓，这并不正常，毕竟在贺毓去世以后，贺毓在沈赛昭那里就属于不可轻易提及的存在。
    最后贺秋实得出“沈赛昭刚刚在故意试探贺秀。”的结论，她拉了拉沈赛昭，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前面叫喊的邓虎打断了。
    “贺秀算什么东西，等老子被放出去了有她好看的。”邓虎并没有看到走来的贺秀三人，继续对他那群被关在附近的小弟们放着大话，“没几天我就能出去了。”
    “别吵吵老实点。”看守的警卫象征性地开口阻止。
    “从关进来开始就这样了。”贺秀和沈赛昭二人解释。
    沈赛昭却停下来没再往前，视线落在远处嚣张的邓虎身上，对着贺秀开口道：“你想治邓虎，我现在就把邓虎交给你，任你处置。”
    贺秀听到沈赛昭的话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对着沈赛昭立正，“保证完成任务。”
    沈赛昭目光从远处移向眼前的贺秀，“但这件事情结束了，所有人都会觉得你是我沈赛昭的人了。”
    贺秀迎着沈赛昭目光看向沈赛昭，恍惚中记忆中的人与眼前的人逐渐重合，她闭了闭眼，重新睁开后眼中已是一片清明，语气坚定，就像当年一般，“二区警署和二科都该是科长的人，我自然也是。”
    沈赛昭一直看着贺秀，自然没错过她的眼神变化。
    “今天何凡停职的任命就会发到警署。”
    第11章 审批
    贺秋实跟在沈赛昭身后，等到两人走出警署才开口，“贺秀之前也是贺姨的人？”贺秋实知道当初督军府很多人都是来自贺家村的。
    而贺秀也姓贺。
    沈赛昭看向远处，“不算，贺毓当时只是给她找了个学校让她继续上学，还没等她毕业进入督军府，督军府就换人了。”
    从贺家村来投奔贺毓的，大多数都是不愿意接受家里安排的婚姻从贺家村逃出来的女子，贺毓会认真给每个人安排好去处，不止是进入督军府这一个选择。
    贺秀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十二年前，贺秀也才十五岁，因为年纪小，贺毓让贺秀上完学再做选择，只是还没等贺秀毕业，贺毓就去世了。
    贺秋实顺着沈赛昭看向远处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那个方向是督军府的方向，她转头对着沈赛昭说道，“今天晚上让陈妈做红烧肉吃。”
    “好。”沈赛昭应了贺秋实的话。

 第12章

    她看向警署，时间改变了很多，但也有人没有变，在贺毓去世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为贺毓感到委屈和不值，但从没觉得贺毓不该帮助那些人，错的不是贺毓，是那些背叛她的人。
    “你帮我去查下何凡。”沈赛昭想到了些什么，嘱咐贺秋实，“再找个人跟着他。”
    贺秋实没问为什么，她听着沈赛昭的话点点头。
    下班前，警政司发到警署的除了何凡的暂时停职令以外还有贺秀临时警长的任命。
    任何一个区的警署警长的任命和罢免在警政司都不算小事，更何况是正处于风头浪尖的二科，二区警署警长的变动任命刚发出就在警政司引起热议，不用多打听，就看贺秋实的上报就能了解到很多事情了。
    “二科交上去的报告说因为沈科长去警署调人去菜场那何凡拦着，沈科长这才申请撤了何凡。”
    “还有之前警卫一队就提过邓虎在菜场聚众的事情，何凡也不管。”另一人也加入了话题。
    “新上任的临时警署警长好像就是警卫一队的队长。”
    “你说这何凡胆子这么大，新上任的科长的命令也不听，这不等着让人杀鸡儆猴？”
    “我听说何凡背后还有人，所以才敢这样做。”
    “你说是因为她空降科长还是因为她的身份？”
    “嘘，这话你也敢说。”
    何凡背靠现在的林督军在警政司不算秘密，沈赛昭是前督军贺毓的女儿这件事更不算秘密。
    “那换个，你们听说邓虎手里还有枪吗？沈科长昨天就是因为这个受了伤。”
    “嘶。”另外两人听到这话都倒吸了口凉气，不说她们，就是茗城的小孩都知道枪支在警政司是被严格管控的，就连警卫队的人都不是人人配枪的。
    邓虎拿着枪在菜场闹事，另一边身为警署警长的何凡却拦着警卫队不去管，新上任的沈赛昭还在闹事中负了伤，无论是枪支的来源还是沈赛昭的受伤，再往深都不是她们能讨论的了，三人齐齐沉默了下来。
    “沈科长真是身手了得。”最开始那人发出感慨，她们都知道当时只有警卫一队在菜场那边巡逻。
    “毕竟是平城军校出来的。”另一人应和道。
    “你们说这位和平城哪位有关系？”
    “嘿，我发现你今天胆子够大啊。”中间那人捂住刚刚问话人的嘴。
    “这不是只有你们我才敢这么问嘛。”被捂住嘴的人挣脱，为自己解释。
    “你不想干了我还想在警政司做事呢。”
    “好了好了，差不多到点了，准备下班了。”
    “走走走，吃饭去。”
    而处于话题中心的沈赛昭正在头疼怎么卡赵佩冬提交的新报的申请，要不是答应了赵藏冬，这份申请她在第一天就能批下，不至于拖到审批规定的最后一天。
    “马上要下班了，还不发出去吗？”贺秋实看着沈赛昭手上的申请书，申请在昨天就写好了，但是她们需要拖延新报的时间，自然是越晚越好。
    “怎么，昨天和程新棠见面以后怕她找你麻烦？”贺秋实凑到沈赛昭面前，一脸好奇，“昨天事情发生太多，我都忘了问，你和程新棠昨天也算是共患难了，觉得她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你觉得程新棠人怎么样？”
    “嫌事情少就把菜场闹事的资料再整理一下。”
    贺秋实轻哼一声，“你在躲避我的问题，你很有问题。”
    “所以呢？”
    “没什么。”贺秋实嘿嘿一笑，没有一定要问出结果的意思，“反正你在茗城，以后总有机会再见面。”
    沈赛昭将新报的审批文件递给贺秋实，“发回去吧。”
    “行吧。”贺秋实明白沈赛昭这是在打发自己，将文件放到了待发的箱子里，反正会有专门的人送过去，不用她真的送到赵佩冬的报社去直面赵佩冬的怒火。
    而另一边，从医院下班后的程新棠和在报社等了一整天的赵佩冬也终于收到了新报的申请结果。
    “这算什么理由？她居然说我申请材料的格式不对！”赵佩冬拿到收到的审批结果气得用力捶了下桌子。
    “没有提及内容主题的问题，只是让我们修改格式？”程新棠从赵佩冬手中接过审批文件，难以相信是这个理由，毕竟她们之前担心的都是内容太过于尖锐。
    一整天的期待都化作气愤，赵佩冬咬牙切齿，“这篇文件前面的审批意见都是贺秋实写的，沈赛昭到底有没有认真看我们的新报的立意啊！还有贺秋实，她在捣什么乱。”
    赵佩冬越说越生气，明明之前所有的新报审核都不会细究格式的。
    程新棠认真看着审批文件，审批意见只有一段话，前面一大段话都在肯定新报的主题和内容，但却在最后一行落下“申请材料格式不规范，建议重新提交申请材料。”的审批意见，而到了沈赛昭那只有“重新提交”四个字。
    程新棠不认识贺秋实的字，但昨天正好在医院见过沈赛昭的字，确实只有“重新提交”四个字是沈赛昭写的。
    “没有直接驳回，而是让我们重新修改格式再提交，就像是在故意拖延我们新报的批准。”程新棠思考着沈赛昭的用意。
    虽然和沈赛昭才见过两次，但经过了昨天菜场闹事的变故，她并不认为沈赛昭会不赞同她们的新报立意，将她们新报驳回。
    “既然她说格式不规范，那我们调整一下格式再重新提交。”
    她很好奇，如果沈赛昭真的是在故意拖延她们的新报，为的是什么？
    以及，她倒想看看，沈赛昭下次会以什么理由拖延。
    “也只能这样了。”赵佩冬悠悠地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程新棠被赵佩冬的语气逗笑，“至少没有真的被驳回嘛。”
    “也是，也不知道沈赛昭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冷静下来后，赵佩冬自然不会真的觉得沈赛昭是因为贺秋实在故意找茬。
    “沈赛昭当初为什么不在茗城？”
    茗城也有军校，而且八年前的茗城军校并不比平城军校差，沈赛昭为什么要孤身一人去平城军校？
    “我想大概是因为贺姨。”赵佩冬停顿了一下，“贺姨就是贺毓，上一任督军。你知道的对吧？”
    程新棠点头，比赵佩冬以为的还要早，她就知道贺毓了。
    “贺姨是沈赛昭的妈妈，九年前，贺姨因为车祸去世，而沈赛昭就在现场。贺姨又是茗城督长，她去世以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只知道当时很多人都要去找沈赛昭问话，她们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贺姨有没有留下什么。”
    赵佩冬看向茗城街道，“我姐和我说过，贺姨的死不只是因为车祸，贺姨去世以后茗城乱了好长一段时间，谁都想坐上那个位置。”
    赵藏冬并不把赵佩冬当作小孩保护着，相反，很多时候她都愿意和赵佩冬提起这些“阴谋”。
    “后来，沈赛昭被明姨接到了贺家，明姨不再让那些人去找沈赛昭，再之后，茗城终于有了新的督长，我以为事情过去了，但是一年后，沈赛昭就去了平城。我也问过我姐，为什么沈赛昭不待在茗城，我姐只说平城更合适沈赛昭。”
    但是究竟是为什么合适，赵藏冬也没再说了。
    程新棠听完也沉默了，按照她昨天看到的沈赛昭的年龄，九年前，贺毓去世的时候，沈赛昭也才十四岁。
    十四岁，亲眼见到最亲最爱的人去世，还要重复被人问及细节，甚至去世的真相也另有隐情。
    十五岁背井离乡一人去往另一个漩涡中心，而在平城的八年，沈赛昭又经历了什么，才能以第二科科长的身份空降回茗城。
    “沈赛昭。”
    程新棠不自觉地念出沈赛昭的名字，心底泛起好奇和一丝她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心疼。
    第12章 招供
    贺秀没让沈赛昭等太久，两天后，贺秀就带着邓虎的认罪状来到了沈赛昭的办公室。
    贺秀将邓虎的认罪状放到沈赛昭面前，报告这两天的审讯，“邓虎说是何凡让他去菜场闹事的，因为何凡不满你的上任，何凡现在已经在审讯室了，不过他不承认邓虎的指控，他说他和邓虎没有任何关系，当然邓虎也的确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何凡指使的。”
    沈赛昭快速扫完邓虎的认罪状，邓虎是在昨天改口的，将普通的闹事升级成故意挑事借机谋害新上任的科长，并且在认罪状中将所有都推到了何凡头上，“这两天有人见过邓虎？”
    贺秀摇头，“但是邓虎毕竟是在牢房，二区警署也不全是我的人，要传个口信还是很容易的。”
    “你觉得邓虎背后的人想做什么？”
    正常来说对方应该想方设法将邓虎菜场闹事这件事情化小，之前邓虎口供也是如此，只是承认闹事，对让沈赛昭受伤的事情也只是说误伤。

 第13章

    但现在邓虎改了口供，将事件矛盾升级，从开始简单的菜场闹事变成受人指使故意找事，误伤沈赛昭也变成被人指使趁乱谋害新任科长。
    “试探。”贺秀看向沈赛昭，“也是林家那边递来的橄榄枝。”
    沈赛昭挑眉，放在认罪状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邓虎是林家的人，最开始肯定也是受林高指使去菜场闹事的，以此来试探你的立场。所以邓虎前几天只是聚众没有闹事，你要是轻拿轻放也就代表你愿意卖督军府面子。
    “但问题出在了何凡这里，原先我以为何凡是从林家那得到好处，故意拖延打个时间差让你不去处理这件事情好让人以为你是愿意给督军府面子的。
    “我想不通何凡为什么会参与这件事情，邓虎没什么脑子，况且他本来就是因为林高才能在茗城嚣张横行，但是何凡不一样，他在这个位置很多年了，没必要插手这件事情，而且林高真的想让你不知道这件事情，不一定要从何凡那边入手，李贵也能拦下警署的报告。”
    相比于老滑头何凡，肯定是自己人李贵更好用，如果林高真的是想打时间差，即使报告从警署交上去，差一点成为二科科长的李贵也能瞒上好几天。
    “而且林高最初的目的应该只是试探你的态度，没必要将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现在现在将事情推到了何凡身上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以为你会把何凡隐而不报也推到林家身上。”沈赛昭看着贺秀，直接挑眉贺秀和林家的矛盾。
    贺秀当初去了东区表现很好，第一年就做出了成绩，按理说最多两年就能被调回茗城来，但是贺秀却一直待在东区，直到三年前五年期任满才被调回茗城，即使这样，回到茗城得到的却只是一个警卫队的队长位置。
    贺秀面色平静地接下了沈赛昭的试探，“最开始我也以为是，但是邓虎有个手下卓龙，死在了牢房。于是我去审问邓虎，问他为什么在那天一反常态将事情闹大。邓虎应该是受到了林高的指示，没有否认之前是受林高的指示去菜场聚众，但是那天闹事并不是因为林高的指示，而是因为卓龙所以他以为要将事情闹大。”
    贺秀将调查的另一份文件放到了沈赛昭面前，“卓龙是三年前在邓虎手下做事的，但是他一直和邓虎不对付，据其他人说，卓龙更多时候都更能理解林高的用意，这两年也隐隐有压过邓虎的势头，卓龙在那天早晨抓了小光，邓虎以为也是林高的意思要将事情闹大，他不想被卓龙抢了功劳，所以才将事情闹得更大。”
    沈赛昭想到了那天邓虎的反应，确实是个蠢的，就这么被人利用了。
    “但是卓龙是陆家的人，他故意抓住小光，就是为了让邓虎将事情闹大。陆家和林家这两年互相打压，于是趁林家试探你直接利用这件事情让你和林家产生矛盾，这也是林高现在将这件事情推到何凡的原因。”
    一边瞒着沈赛昭，一边让菜场闹事闹大，如果没有杨巧榆的提醒，那么事情发展到最后，就是沈赛昭直接和林家对上。
    林高知道被人算计了，于是干脆用这件事给沈赛昭卖个好。毕竟不管何凡是哪边的，又是因为什么隐而不报，都算是算计了林高，背叛了沈赛昭，于是林高让邓虎咬住何凡，“谋害科长。”的罪名足够将何凡从警署警长的位置拉下。
    “怎么发现的卓龙是陆家的人的？”按照贺秀说的，卓龙跟着邓虎三年了，林高一直都没有察觉，而且陆家用卓龙这步棋也是认为不会被发现，不至于这么轻易就被贺秀抓到。
    “是小光，我有些奇怪小光为什么会被卓龙抓，于是找到小光，小光告诉我她那天卖报的时候看到了陆从双和卓龙见面，然后就被卓龙抓起来了。”
    贺秀猜测，“她们估计是以为小光听到了什么，正好缺个引爆邓虎的导火索，所以就将小光抓起来了。”
    “陆从双。”沈赛昭眼底带着一丝复杂。
    “邓虎有没有交代他那把枪的来源。”
    “他说是林高给他的，之前林高要他做点事给了他把枪防身。”
    沈赛昭轻呵一声，这可不是应该出现在茗城的枪。
    “那把枪有什么问题吗？”贺秀神情严肃，她审讯的时候并没有太关注枪的来源，毕竟邓虎背靠督军府，能得到一把手枪也不奇怪。
    前面的那些，贺秀知道沈赛昭应该也都能猜到，听沈赛昭的语气，这把枪似乎才是最有问题的，但她却没有注意到。
    见贺秀紧皱眉头，沈赛昭反倒轻松了下来，开口宽慰道：“说不定事情没有我想的这么复杂，何凡只是卖陆家那边面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如果她当时没去菜场，在邓虎菜场闹事这件事上，何凡最多就是算失职，而且按照他们的算计，到时候她自己都自顾不暇，更顾不上处理何凡了，想到这沈赛昭看向自己左臂，那道被划伤的伤口经过程新棠的处理现在已经结痂了，“相较之下，我这伤都不算什么。”
    贺秀知道沈赛昭的话没错，当时若不是沈赛昭，就凭她和警卫队的几个人，邓虎闹事不会这么轻易就被解决。
    “走，去见邓虎。”她要知道那把手枪的来源。
    审讯室，邓虎见到沈赛昭和贺秀满脸讨好，完全不似前几天刚被关进牢房嚣张的模样，“沈科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也是被人指使才去闹事的，真没想伤您，就是个误会。”
    “但是何凡说这些和他没关系，他只是听了督军府的暗示，给你行个方便，其余的都不认。”沈赛昭在邓虎对面坐下。
    “放他的屁。”邓虎听到沈赛昭说何凡将事情推到了督军府身上急得站了起来，“那何凡故意隐瞒您可和林科长没有关系。”
    “坐下。”贺秀将激动的邓虎按下。
    邓虎拿不准沈赛昭的态度，按着林高的话说道：“我只是仗着和林科长的关系豪横，谋害您的事情是绝对不敢干啊。督军府就更不会谋害您了，真的是何凡，何凡一直想着这个位置，所以才让给您找麻烦，我也没想到他藏着谋害您的祸心。”
    沈赛昭拿出那天从邓虎手上夺下的手枪，转了转放在桌子上，“你这枪是林高给的？”
    邓虎看着沈赛昭面色犹豫。
    “不然我让林科长看看，认不认识这把手枪。”
    邓虎听到沈赛昭的话脸色苍白，他知道自己被卓龙将了一军，坏了林高的事，只有按照林高说的咬住何凡自己才有保住小命的机会，要是被林高知道这把手枪的来历，自己就没有活路了。
    “沈科长，我告诉您这把枪的来历，您能答应我这件事不让林哥那边知道吗？”
    沈赛昭将手枪收起，冷冷看着邓虎，“说吧，手枪哪来的。”
    “林哥是给了我把手枪，但不是这把，这把枪是何凡给我的。”
    沈赛昭暗道果然如此，却一副怀疑的语气，“何凡？”
    以为沈赛昭不信，邓虎急忙说道：“是真的，沈科长，我决定不敢骗您。”
    “就一周前，我在您辖区溜达，无意中撞见何凡拿着银票去换金条，跟着他然后在他家见到了这把手枪，我本来只是想威胁他，没想到他直接说把枪送给我，只要我保密。我一下鬼迷心窍就答应了。后来我去菜场闹事，何凡没来管我，我还以为他是因为这个才不来管我的。”
    “蠢货。”邓虎怕是第一天在二区溜达的时候就被何凡盯上了，而手枪明显就是何凡给邓虎设的套。
    “是是是，我也是鬼迷心窍了，沈科长，这事您千万不要告诉林哥，林哥要是知道我收了何凡的枪，我肯定会没命的。”
    “你拿了何凡的枪还有谁知道？”
    “没人知道，我拿到后也不敢用，之前都是偷偷藏着，那天也是我第一次拿出来。”
    沈赛昭看着邓虎冷笑一声，虽然是个蠢货，但却给她钓上来条大鱼。
    见沈赛昭不说话，邓虎搓了搓手，对着沈赛昭哈腰做出讨好姿态，“我也知道规矩，这手枪肯定要被没收的，这手枪您留着，我再将林哥给我的那把给您送来抵这把，您看什么时候我能出去？”
    “等着吧。”
    第13章 审讯
    走出审讯室，沈赛昭对着贺秀，“你让人去邓虎家找一下邓虎说的那把手枪，以调查的名义去，但是手枪偷偷带过来。”
    贺秀点头，“我让项兰去。”
    项兰是和贺秀到警署后就一直跟着贺秀的，也是那天在菜场和贺秀一起对付邓虎的队员，做事更为稳重。
    贺秀安排好后，问出来心中的疑惑，“邓虎那把手枪有问题是吗？”
    沈赛昭没瞒着贺秀，“邓虎那把手枪是平城那边的货。”
    三个月前，秦游玉发现了平城军火数目的不对劲，一个月前查到消失的一部分货流向了茗城这边，沈赛昭来茗城前，秦游玉还特意嘱咐她留意这件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线索。

 第14章

    贺秀听到沈赛昭的话沉默片刻，“茗城这边有人和平城那边进行军火交易？”
    “怕是不止军火交易。”
    茗城现在明面上还是没有偏向，但是既然这边已经和平城那边有了军火交易，那大概率是不止军火交易。
    贺秀听到沈赛昭的话也沉默了。
    “队长，科室那边来人了，现在在办公室里。”
    贺秀点头，带着沈赛昭往警署办公室走去，“应该是秋实。”
    “正好。”贺秋实回来的正是时候。何凡到底为什么参与这事，为什么给邓虎设局，希望贺秋实带回的消息能给她带来答案。
    推开门，贺秋实正坐在沙发上，面前还倒了三杯水，“快来，等你们好一会儿了。”
    “你倒是不客气。”沈赛昭坐在贺秋实旁边的沙发上，瞧着贺秋实这样子，怕是有了不小的收获。
    贺秋实对着贺秀笑道：“反正都是自己人，随意一点，是吧？”
    贺秀也跟着坐下，点头应道，“确实不必太过拘束。”
    见两人坐下，贺秋实从兜里掏出一张流水票据，“邓虎最开始闹事的那天，何凡去了银行，转了好几道最后将金条换成了银票。”
    “这金条就是邓虎说的金条了。”贺秀很快做出判断，“何凡先是从哪里得到了一大笔钱，然后换成了金条，最后又换回银票。”
    贺秋实微微张嘴看着贺秀，“你们这边也查到了？”
    沈赛昭点头，把邓虎那边的消息和贺秋实互通，“那笔钱哪来的查出来了吗？”
    “断断续续好几次打来的，都不是茗城这边的汇款，但是能查到最大的一笔，也是最早的一笔，是在半年前。”
    沈赛昭微微拧眉，半年前，比秦游玉最早察觉的时间还要早三个月。
    “对，半年前，何凡在赌场欠下一大笔钱，但是没多久他就将这笔钱还上了，用的应该就是第一笔打过来的汇款。”
    毫无疑问何凡参与了军火交易，所以得到了这些来历不明的金钱，但是以他个人应该很难搭上平城那边的军火交易，茗城这边一定有更高级别的人在参与这件事。
    “何凡把手枪给邓虎是为了嫁祸林家？”贺秀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只有邓虎那种又蠢又贪的才会相信何凡是因为被他抓住了把柄才会给他手枪封口，很显然这是何凡给邓虎设的套，估计就在等着哪天被人发现，牵扯出督军府。
    沈赛昭却突然想到了最开始杨巧榆对她的提醒。
    “也有可能是起内讧了。”然后被其她人发现了借着这件事情送到了她面前。
    她不相信这把枪出现在她面前是偶然，要么和平城那边进行军火交易是林家，被人发现了利用这件事情摆了林家一道，要么是林家知道茗城这边军火交易的事情，利用这件事借她的手打击对方。又或许是第三方接着她，牵出这件事情，借着她，挑起林家和陆家之间的矛盾。
    她更倾向于林高不知道邓虎手上这把手枪，不然林高不会在邓虎被抓以后留下邓虎，而邓虎也不会担心被林高知道这把手枪的来源。
    当然也可能是多方参与，毕竟从最开始的菜场闹事就有几方势力在制衡，就是不知道军火交易这件事情有多少人牵扯其中。
    “队长，确实找到了一把手枪。”项兰敲门进了办公室，将一把老式手枪递给贺秀。
    贺秀接过，认真检查了一番，“是和警长配枪一样的型号，这个应该就是林高给邓虎的那把。”
    沈赛昭：“何凡不是要见我，走吧，看看他想说什么。”
    贺秀点头，带着沈赛昭去了何凡在的那个审讯室，同样是在审讯室，何凡的姿态要比邓虎放松得多，他看着沈赛昭和贺秀进来站起身相迎，就好像这不是审讯室而是办公室。
    沈赛昭是第一次见到何凡，她将贺秀对何凡的形容和眼前这个身材精瘦，有些秃顶的中年男子对上，拉开审讯室的椅子坐下来，将邓虎的认罪状放到桌上看向何凡。
    何凡没看那份认罪状，在沈赛昭来之前他已经看过这份认罪状了，不然他现在也不会待在审讯室，他看向从进来就只是等着他开口的沈赛昭，开门见山道：“沈科长，邓虎后面的人是林家，这也是林家对您的试探，这您不会看不出来吧？”
    沈赛昭听到何凡的话轻轻呵一声，“被撤职了才想起来身为警署警长的职责，是不是太晚了？”
    何凡默了默，他知道沈赛昭不仅是在提醒他之前失职，更是在提醒他他现在的境遇，“没有报告菜场闹事的事的确是我的失职，但只是一时失职，就将我警长撤了，是不是太过儿戏了？至于邓虎将所有一切都推我头上更是污蔑栽赃，无中生有。”
    “污蔑吗？沈赛昭将一把手枪放在那份认罪状上，“可我怎么看这都是有证据的‘坦白从宽’。”
    何凡见到那把手枪却丝毫不慌，“这枪是林科长给邓虎的，和我没关系。”
    “哦？”沈赛昭看着何凡笑了笑，拿出邓虎被收缴的手枪那把，“那这把呢？”
    何凡瞪大眼睛看向沈赛昭，他不知道沈赛昭到底知道了多少，仍然强撑着，“我不明白科长的意思。”
    “你想见我，不就是想知道邓虎被收的的手枪到底是你给的，还是林高给的。”沈赛昭手放在两把手枪上，“到底是哪把，就看你的诚意了。”
    何凡盯着沈赛昭，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一周前，我发现邓虎要来二区找麻烦，察觉到林高的用意，于是给邓虎设局，让他以为抓到了我的把柄，并且趁机把手枪给到邓虎，我还暗示他我不会管这件事情，让他能更嚣张将事情闹大。原本我的计划是等邓虎将事情闹大，等科长你找我的时候，我再将隐而不报这件事情推到林高身上，事情闹大以后你应该会让我将人带回警署。”
    何凡停顿了，没再往下说。沈赛昭却接过了何凡的话，“之后邓虎应该会直接死在警署，这样我和一科之间便再无转圜之地。等到那个时候，你再从邓虎那搜出那把手枪，将所有的事情推到林高身上。”
    “是。”何凡承认了沈赛昭的猜测，“但是我没想到邓虎那个蠢货被人一激就直接拿出了枪，更没想到科长你会出现在菜场，后面还直接将我撤职让贺秀接下警署。”
    他被撤职以后，就很难在贺秀的防备下解决邓虎，这让沈赛昭这么快意识到他的算计。
    沈赛昭盯着何凡，“你不会想说你做这些只是为了挑拨我和一科的关系吧？”
    何凡躲避着沈赛昭的目光，将视线放到桌上的手枪上，“这把手枪是林督长给我的，这两年他和陆贵斗得厉害，茗城很多人都或多或少卷入其中，一个月前他找到我给我这把手枪，我知道这把手枪有问题，又没法解决这把枪，只能出此下策。”
    沈赛昭听着何凡的话却笑了，“你是说这把手枪是林忠给你的？”
    “是。”
    沈赛昭拿出贺秋实给她的票据，“那这个呢？”
    何凡看着沈赛昭拿出的票据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沈赛昭见到何凡的反应轻笑，“半年前，你欠下一笔巨债，但是很快你就将这笔债务还清了，在这之后你开始陆续收到几笔来历不明的汇款，之后每次你都将其换成金条，邓虎闹事的那天，你将那些金条换成了银票，你要告诉我，那些汇款也都是林忠给你的？”
    何凡本来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但听着沈赛昭的话他知道沈赛昭都知道了，知道了军火交易，知道了他参与其中，他看着气定神闲掌握一切的沈赛昭突然跪了下来，“科长，救我。”
    沈赛昭俯视着跪在她面前的何凡，“让我看到你的价值，何凡。”
    第14章 交易
    何凡这下也不敢有隐瞒了，老实交代道：“半年前，我欠下一笔赌债，东区镇使贺正找到我说只要我帮她从东区运三批货到茗城这边来，就帮我还上这笔赌债，还答应给我一笔钱，我犹豫以后还是答应了。”
    何凡也知道贺正要他做的事情一定风险很大，但是他当时已经被追债追得“穷途末路”了，他不能让其它人知道他因为赌博欠债，那样一定会被人拉下警署警长这个位置。
    贺正。
    贺秀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看向沈赛昭。
    沈赛昭却没有太大的反应，“然后呢？”
    “贺正先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还上赌债，她说后面有东西就找我让我带回茗城来。一个月后，我从东区那边将第一批货带回了茗城，我那个时候才知道，她说的货是军火，第二批货是两个月后，也就是三个月前，我一时鬼迷心窍偷偷藏了一把。”
    说到这，何凡很是懊悔，“等我拿到手以后，我才发现这枪是平城那边的货，不是茗城这边的，手上的这把枪便成了烫手山芋。”
    后面就是何凡先前说的了，他想处理这把手枪，邓虎就成了最好的人选，反正只要邓虎死了，死无对证，到时候邓虎手上的那把手枪，即使是林高送的那把也没关系，反正是他来处理这件事情。

 第15章

    “贺正让你将货送到哪里呢？”
    “两次都是带回我家，我家门口有个大箱子，用来放一些杂物和囤货，我将东西放到里面，第二天就不见了。”
    “你说有三批货，但是你只给贺正送了两批，那么第三批货呢？”
    “前两次都是我都是提前一天才收到消息的，第三批货一直没消息。”何凡说完担心沈赛昭觉得没有价值，提起了另一件事情，“每次东西都是督军府例行巡逻的晚上，所以我猜茗城这边很可能是督军府的人在帮贺正运货。”
    听完何凡的交代从审讯室出来，贺秀的心却没有落下，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闹事案子，却没想到牵扯出了军火交易。
    “茗城这边的人会是林忠吗？”
    “不一定，从林忠对何凡的态度来说，我更倾向于是对方在误导何凡。”
    何凡家的位置，除了督军府会有人巡逻，一科也会有人巡逻。
    “我们要把这个事情也上报吗？”
    “不。”沈赛昭看着手上那把不应该出现在茗城的手枪，“第三批货还没有着落，按照秦游玉查到的缺失的军火数目和何凡先前送的两批军火数目，第三批才是重头。
    现在要是上报了这件事情，那么第三批货不一定会被送来茗城。
    只有让贺正觉得何凡没有供出军火交易的事情，贺正才敢再运第三批货。只有贺正再运第三批货，她才能查到茗城这边，将和平城那边进行军火交易的人一网打尽。
    沈赛昭笑了笑，从菜场闹事到军火交易，从林家到陆家，现在还牵扯出东区镇使贺正，事情倒是越发有趣了，她倒要看看最后这件事能牵扯出多少人出来。
    “那邓虎这事怎么处理？”军火交易这个事情暂时处理不了，邓虎菜场闹事还是要处理的。即使邓虎对何凡的指控缺少直接的证据，但是何凡违抗命令，与邓虎闹事“里应外合”是事实，她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件事情将何凡彻底拉下马。
    “我要的可不只是何凡的那个位置。”沈赛昭看着她手上的伤，她要的是整个完全属于她的警署。
    “走吧，回警政司。”
    从警署回到办公室，沈赛昭视线放回到邓虎的认罪状上，“你觉得林高什么时候会来找我？”
    贺秀看向门口，“我想最迟今天。”
    邓虎的认罪状已经递过来，沈赛昭去警署也没有隐瞒，更何况，二科科室还有个李贵。
    果然，没多久，就有人来敲响了沈赛昭办公室门，“沈科长。”
    一个身材略显臃肿，正大喘气的男科员站在门口，看向沈赛昭。
    沈赛昭有些惊讶，这人是林高手下的？一科在楼下，他就只是上层楼就这样了？
    警政司的科员虽然不要求军校出身的，但有体能要求，每年都要有体能测试，就连贺秋实这种非正式科员加入都要通过体能测试，面前这人到底是怎么通过测试的？
    那男科员走进来顺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自我介绍道：“我是一科的林雄，沈科长，我们科长找您。”
    沈赛昭分神想着警政司的体能测试，警政司内部人员的教育训练归三科管，她提醒杨巧榆抓科员训练能不能抵消对方提醒自己的人情？
    沈赛昭将脑中的想法压下，看向林雄，“林科长找我什么事？”
    林雄看了眼一旁的贺秀和贺秋实，压低了声音，“是菜场闹事那件案子。”
    “哦？可这和林科长有什么关系，这不是我们二区的案子吗？难不成林科长想越俎代庖？”
    林雄用手擦了擦脑门的汗，“没有没有，我们科长只是想和沈科长聊聊。”
    沈赛昭本就是等着林高，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走吧。”
    林雄听着沈赛昭的答复松了口气，带着沈赛昭往楼下走，“您跟我来。”
    进了林高办公室，沈赛昭听着身后的门被林雄轻声关上，走到林高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着端正的林高开口道：“本来我初来乍到，应该是要拜林科长的，但无奈事情繁多，实在是抽不开身。”
    林高闻言看了眼沈赛昭，似乎是意外沈赛昭的态度，端坐着的身子放松了下来，笑着应答：“阿明经常和我提起你，说他妹妹小五多么聪明，现在也算是见到了。”
    沈赛昭顺着林高的话，“我刚回茗城大哥就陪嫂子回了老家，倒是没有机会听大哥提起林科长。”
    “也是不赶巧，我和你大哥相交已久，你大哥经常来我这喝茶。”林高从旁边拿出茶叶开始泡茶，套起了近乎，“以后都在警政司共事，小五可以经常来我这，尝尝我泡茶的手艺。”
    沈赛昭看着林高熟练的动作，却没接茬，“林科长要是要找人闲聊，可以等我大哥回来，毕竟我这刚回茗城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又遇上菜场闹事的案子，还给自己伤了手臂，实在是没太多时间在办公室喝茶。”
    林高听着沈赛昭阴阳自己“闲”，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菜场闹事这件事我也听说了，说起来那邓虎也算是我下面的人，他就是个没脑子的，被那何凡随便指使就没了章法，还闹到了小五你那去了，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然小五卖我个面子，大事化小了，等阿明回来我们也一起吃个饭，也算是林大哥没管好下面的人，给你赔罪。”
    “林科长消息灵通啊，我也是从警署那边回来才知道邓虎这背后的人居然是我二科的人。”
    “我毕竟在这也几年了。”林高拿不准沈赛昭的意思，继续试探道：“是我的问题，没注意到邓虎被人指使做出了这等错事，但是我觉得这件事也不全是坏事，你要治何凡这是个好机会，毕竟何凡现在还只是‘暂时停职’，小五你刚上任，在这个位置的最好还是自己的人，是不是？”
    沈赛昭听出来了林高的意思，故作为难叹了口气，“按理说我应该卖林大哥这个面子，但是邓虎在这个时候闹事，又是林大哥你的人，我这下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像何凡这样不听我命令的人，要是就这样放了邓虎，接下来都很难工作啊。”
    林高暗叹沈赛昭的难缠，却不得不再次退让，“邓虎这件事情算林大哥的，你就多关他一阵子，过两天正好有一批军校生要分到警政司来，到时候小五你先挑人，正好也补上二科警署那边的空缺。”
    沈赛昭这才露出笑来，“还是林大哥考虑周到，警署现在确实需要补上人，否则难保下一次我又调不到人，被不长眼的伤到了。”
    “是。”林高将茶杯推到沈赛昭面前。
    沈赛昭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提起了另一件事，“那天我从邓虎那还收了把枪，这枪？”
    “是我给的，之前要他做点事，让他拿了把老式枪防身。”
    “这样。”沈赛昭放下茶杯，“那我就回去了，这事还是早点处理完，省得生变故。”
    “是，早点处理完也好。”林高站起身，对着沈赛昭说道：“等阿明回来，我们再一起吃饭。”
    “那我可要多吃一些补补。”沈赛昭扬了扬受伤的手臂，应下了林高的邀请。
    “是该，是该。”
    沈赛昭一回到办公室，贺秋实就神神秘秘地关上门，拉着她问道：“怎么样，林高知道军火交易的事情吗？”
    “应该是不知道。”沈赛昭是在两人达成交易后才提起手枪的事情，林高的反应不像作假，更何况他说的是“老式手枪”，手枪被她收了这件事林高知道，没必要在这上面撒谎。
    贺秀听到沈赛昭的话沉默片刻，“那你和林高是达成了交易吗？”
    沈赛昭勾了勾嘴角，“林高用何凡这个位置和整顿二科和我交换，把罪名都推到何凡身上。”
    林高说得对，只凭“违抗命令”是处理不了身为警署警长的何凡的，但要是“蓄意谋害上司”就不一样了，而其中很关键的就是邓虎的这份认罪书，更何况一科负责的是警政司内部政务，和林高达成交易后，她处理起警署这边也更方便了。
    “条件是放了邓虎吗？”贺秀知道借着这次机会她们可以很好地掌控警署，而且现在茗城几股势力交错，敌在暗我在明，没有必要这么早和林家对上，但是就这样放过邓虎她还是有些不甘心，毕竟邓虎在外作恶多端却一直没被惩罚，这次放过他以后，估计他出去要更加嚣张了。
    “我可没有答应他什么条件。”沈赛昭笑了笑，“倒是林高答应我关邓虎一段日子，那这段日子里，以邓虎这么暴怒的脾气，在牢房被人激怒和人打架，但技不如人被打断了胳膊这种事情发生了也很正常，不是吗？”
    玩笑似的话语从沈赛昭口中说出，但是贺秀知道，那不是玩笑，那是沈赛昭给何凡的判决。
    贺秀舒展了眉，应答道：“当然。”
    对于林高来说，邓虎是好的打手，但一但邓虎被废了，只有被丢弃这一个可能。而被林家放弃又失去了武力的邓虎，下场一定会比简单地关在监狱惨。

 第16章

    第15章 怀疑
    两天后，二区警署发生混乱，虽然很快被镇压，但却发生了不小的伤亡，其中就有因为菜场闹事被关押的邓虎和何凡。
    报纸上对于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多的细节，但事情就发生在身边，茶楼、饭店甚至是街头，总有人聚在一起讨论最近二区警署发生的事情，企图用自己听到的消息拼凑出事实。
    茶楼中，坐在窗边的三个年轻女孩听着周围的讨论也围在一起讨论着。
    “我听说是原先跟着何凡的警卫队成员不服贺队长这个临时警长，聚众闹事。”
    “说是他们觉得何凡是被冤枉的，所以他们偷偷放出何凡打开了牢房，这才导致的混乱。”
    “他们凭什么不服贺队长，我看二科警署就只有贺队长真的会干事。”
    “胆子这么大，那何凡伙同邓虎借着闹事的名义想要谋害新上任的科长是真的了？”
    “但是邓虎背后的人不是林家那位吗？”
    “阿园，你姐姐不是在警署，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和我们说说。”
    被点名的阿园摇头，“我阿姐什么也没和我说，她嘴巴严得很。”
    “那警署开除了很多原先的警卫队队员是不是真的。”
    “这个是真的。”阿园点头，“阿姐说除了闹事的那些，体能测试不过关的也会被开除。”
    “那警卫队不是会少很多人。”
    “说是会从军校那边选一批人进去，好像还想从东西区两边调人上来。”
    “这还真是大洗牌啊。”
    “希望多一些贺队长那样的人进警署。”
    沈赛昭办公室，贺秀和沈赛昭报告着警署的情况，“混乱中邓虎被人敲了脑子，醒来后就变得痴呆不认人了。”
    沈赛昭也不意外这个结果，她从何凡那边要的不止是关于军火走私的消息，还要借着何凡的人解决邓虎。同样她可以利用这次事情，再进一步清洗警署的人。
    而何凡那边，无论是出于报复邓虎对他的诬陷的私怨，还是为了向她展示诚意，都不会轻易放过邓虎。
    贺秀也对邓虎这个下场很满意，这几年邓虎仗着背后有人一直在茗城嚣张跋扈，为非作歹，得到这么一个下场一点也不可怜。但是她比较担心沈赛昭和林高的交易。
    “林高那边没问题吗？他会不会让你把何凡交出去？”
    “我答应林高放过邓虎，可没答应他保护好邓虎，况且警署这把我刚来没有人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沈赛昭早就想好了说辞，不过她不觉得林高会来找她质问，“至于何凡，那就是赵司长要考虑的事情了。”
    沈赛昭没有把军火交易这件事情上报，但是私底下和赵藏冬通过气了。
    贺正离开后，赵英虽说有赵藏冬的助力，是最合适接任东区镇使的人，但贺正手下还有很多人不一定会跟着离开，要是能在贺正离开前查出军火交易的事情，赵英上任东区镇使也会更容易些，所以何凡这个关键证人在赵藏冬那是最合适的。
    贺秀点头，她相信沈赛昭的安排，继续说着警署的事情，最后将警署警卫队的名单递给沈赛昭。“剔除参与闹事的队员和体能没过关的，剩余的就是这四十八个了，其中这三十六个是完全没问题的，根据何凡给的名单，这十二个还需要进一步考察。”
    沈赛昭接过名单，除了姓名，名单上还列了这些人的性别和年龄，四十八个其中有三十二个都是女子，“队长的人选和剩下的空缺你有什么想法吗？”
    每个警署下面都有十个警卫队，一个警卫队有一个队长和九个队员。
    “我想等军校那边的人到了重新进行分队和选拔。这个是我选的一些军校学生名单，她们第一志愿都是我们二科。”
    沈赛昭扫过名单，挑眉看着贺秀，“只有三十个？”警政司这两年一向都是茗城军校毕业生的热门去处，就算她是空降兵，也不至于只有三十个报她们二科，况且林高那边也答应先让她这边选人。
    想到这，沈赛昭再认真看眼名单，发现这些都是女生，而剩下的没被选上的都是男生，明白了不是只有三十个报她们二科，是只有三十个女生报她们二科。
    沈赛昭没有再细看每个人的资料，毕竟能从茗城军校毕业的人能力上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而且她相信贺秀，“剩下的人你想从东西区调人上来？”
    贺秀点头，“但是东西区的选调名单还要等两天。”
    沈赛昭放下名单，“以后警署的事情都按照你的想法来，我不做干预，有拿不准的可以来找我。”
    沈赛昭相信贺秀，就会给她最大的权利，况且贺秀远比她了解茗城和警署。
    贺秀松了口气，她先前还担心沈赛昭会希望所有人从军校选拔。
    “你再留意一下有没有适合调到科室来的，最好是会开车的。”二科本来就少一个科员，贺秋实算不得正式科员，而且她下个月就要去上学了，除了专门处理户口登记的刘姐现在二科就只剩下李贵了，而她也不会让李贵一直待在二科。
    “再关注一下一科和三科的后续动作。找个机会约一下杨巧榆那边见面。”
    沈赛昭轻扣桌面，“算了，约杨巧榆见面先放着。”
    她解决了邓虎，没必要再去和杨巧榆见面引起林高怀疑。
    贺秀点头，记下了沈赛昭说的几件事情，越发觉得找人这件事情紧迫了，现在沈赛昭将警署的所有事情全权交给她负责，科室这边还是要有个人来，贺秀心中有了个大概的规划，在和沈赛昭汇报完关键事项后就带着名单离开了沈赛昭办公室。
    贺秀离开没多久，林高就到了沈赛昭办公室。
    “正要去找林大哥呢，昨天我们二科警署的事情你估计也听说了，刚刚贺秀告诉我，混乱中邓虎被砸中了后脑，醒来谁也不认识了。”沈赛昭先发制人开口说道，一边说一边用力皱着眉。
    林高叹了口气，“是邓虎的造化，不过正好倒是方便小五整顿何凡的人了，需要林大哥帮忙吗？”
    沈赛昭有些惊讶，她还以为林高就算不追究也会再问问，没想到就直接这样放过了这件事情，但是面上仍是为难的样子，“我让贺秀处理了，但是现在毕竟没有人手，这次牵扯进了很多人，估计还要从东西区那边调人了。”
    “调上来些有经验的也好。”林高一副为沈赛昭考虑的语气，“要不要我这边给你推荐些人。”
    “有合适的也可以给我些名单，到时候让贺秀一起看看。”
    林高点头，将话题引回何凡身上，“何凡认罪了吗？”
    听着林高的话沈赛昭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说他只是让邓虎给我找点麻烦，昨天的混乱他更不承认，我将结案报告写好提交到赵司长那边去了。”
    沈赛昭看着林高，用力地叹口气，“赵司长的意思是我刚上任，最好不要将这件事上升为‘谋害上级’，影响不好，处理好闹事的人就好了。”
    林高听后拍了拍桌子，脸上一副怒气，“委屈小五了，赵司长估计也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沈赛昭听出林高语气中的挑拨，顺着林高的话说道：“毕竟我是刚来的，前两天还卡了她妹妹那个报社的申请。”
    “赵藏冬对她妹妹算是百依百顺，你得罪了她妹妹，难怪她找你麻烦。”林高一副恍然的样子，给赵藏冬定下了“故意为难”的判断。
    “这件事情说来倒是我疏忽了，我们家小实和赵司长妹妹从小就不对付，报社的审批也是她在帮我处理的。”沈赛昭皱了皱眉，“希望赵司长不会太计较。”
    林高安慰道：“小五也不用自责，毕竟你们也都是按规则办事，现在知道了，后面再批了就是。”
    “林大哥说的是。”
    “那小五想好怎么处理何凡了吗？”林高又将话题引回到最开始的何凡身上。
    “赵司长的意思是将人放在她那关着，我初来乍到，也只能这样了。”沈赛昭一副无奈的语气。
    听到这个结果林高不是很满意，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他对着沈赛昭暗示道：“赵司长有自己的打算，小五要是气不过可以找个时机，把人丢到我们一科来。”
    沈赛昭摇头，“明面上还是要给赵司长这个面子的，而且赵司长说不会让他太好过的。”
    “小五说得也是。”林高心里有了判断，“那我就先走了，小五要是有需要就来找林大哥。”
    沈赛昭站起身将林高送出办公室，神情冷漠看向林高离开的方向，她知道，林高是要去和林忠汇报了，希望她这套说辞能让林忠那个老狐狸相信。
    林高离开沈赛昭办公室径直去了督军府，将他和沈赛昭的话复述了一边，最后总结道：“这一次虽然损失了邓虎，但是试探出了沈赛昭的态度，而且我看她和赵藏冬也不是那么对付。”
    “你觉得沈赛昭的话有几分能信？”办公桌后，一个双鬓微白，看上去约五十多的男子坐直看向林高。

 第17章

    “阿爹还是怀疑她？”
    林忠沉默最后出声，“她到底还是贺毓的女儿。”
    “罢了，至少现在来看，她也没有要和我们作对的想法，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陆贵那边。”
    他的督长任期也马上要到了，只有除了陆贵，他才能在这个位置上再坐几年。
    “我会盯着陆家那边的动向的。”林高点头说道：“这次陆家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本来沈赛昭和他们这边更不对付的，经过这件事后，陆家反倒将沈赛昭往他们这推了。
    林忠嗤笑了一声，“陆家都是群自作聪明的人。”
    “林远最近在做什么？”
    “自从您反对他追求程家二小姐以后，小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出门了。”
    “没出息。”林忠重重敲了下桌面，很是不满，“下次你和沈赛昭吃饭的时候带上林远。”
    “我知道了。”
    第16章 喜欢
    处理好菜场闹事的案子，沈赛昭也没有理由再拖延赵佩冬重新提交上来的审批文件了，和上次一样，赶在下班前，沈赛昭将新报的审批发回了报社。
    赵佩冬看着“材料缺失。”的理由要气炸了，缺的不是必须要的材料，而且明明在第一次就可以让她们一并补充的，现在又要至少往后延一周了。
    赵佩冬现在已经确定了沈赛昭在故意拖延她们新报的审批，气愤地说着沈赛昭和贺秋实的不是，恨不得马上冲到她们面前要个说法。
    程新棠等赵佩冬发泄完才开口，“好了好了，我们按照要求补充就是，不过我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不直接驳回让我们重新提交，而是每次都让我们补新东西，如果真的要拖延我们新报的审批，驳回不是能拖更久吗？”
    第一次沈赛昭以格式不正确为由退回她就在想了，如果是想拖延时间，直接驳回申请不是更方便吗，毕竟她们重新提交申请的话至少能拖上一个月。
    “因为平城开始控制出版了，之前已有的报社也要重新审查，估计茗城也收到了通知。”报社内传来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赵佩冬抬头看向说话的人，“阿朗，你回来了！”
    沈德朗对着程新棠和赵佩冬笑了笑，“你们讨论得太激烈了，我都站门口一分钟了。”
    “那你不进来？”
    “我也没想到你们在报社我还要自己找钥匙开门。”
    赵佩冬摸了摸鼻子，她刚刚骂贺秋实是大声了些。
    程新棠则是看着沈德朗，“你刚刚说的消息确切吗？”
    提及此事，沈德朗神情严肃，“确切，我从杨城回来的时候杨城已经停止接收出版备案申请了，说是平城郭元帅直接发的通知，全国实行，茗城估计这几天就会正式发通告了。”
    “那之前申请的呢？”赵佩冬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应该是正常审核吧？”沈德朗也不确定。
    “所以沈赛昭没让我们重新提交，因为按照通知的时间，我们重新提交的根本不会被接收。这么说她还是在帮我们了？”赵佩冬马上又否认了这个想法，“不对啊，那这样应该在第一次就直接给我们过了啊。她就是在故意为难我。”
    “也许是按照后面重新定的审核标准来审核的？”沈德朗为沈赛昭说话。
    “哼，才不是。”赵佩冬重重哼一声，“第一次被驳回我就打听过了，之前和我们一样因为沈赛昭没上任的新报申请有五个，其中两个都过了，另外两个没过是明显有大问题的，只有我们没大问题却被挑‘格式不规范’这种小问题。”
    “不想阻止我们拿到出版备案是真的，但是想拖时间应该也是真的。”程新棠得出结论。
    赵佩冬听到程新棠的话更加理直气壮了，“好你个阿朗，我算是发现了，你胳膊肘往外拐，居然偏向贺秋实。”
    沈德朗听到赵佩冬的话举手改口，“贺秋实是坏蛋，卡我们新报。”
    “还有沈赛昭。”赵佩冬补充。
    “嗯嗯，她也是。”沈德朗顺着赵佩冬的话说道。
    赵佩冬这才放过沈德朗，看向程新棠，“阿棠，那你说我们怎么办？我要不要直接去找沈赛昭？”
    程新棠摇头，“我们就按照她说的重新补材料。”
    赵佩冬叹气，“好吧，希望别再来一次。”
    沈德朗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你没找你姐吗？”
    听沈德朗提起赵藏冬，赵佩冬皱了皱眉，“我从赵方姐那边听到的，好像是因为菜场闹事的事情，沈赛昭和我姐有些矛盾。”
    说到这，赵佩冬不免有些担心，“虽说我和贺秋实不对付，沈赛昭也坏心眼，但是我一点都不想我姐和沈赛昭她们真的不对付。”
    “沈赛昭没有直接驳回应该只是想拖延，真要不对付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程新棠安慰赵佩冬。
    “再怎么样还有明姨在呢，我觉得她们不会真的对立的。”沈德朗也宽慰道。
    赵佩冬叹了口气，“也是，不说这个了，阿朗你在杨城怎么样？”
    沈德朗压了压声音，“杨城是林元帅统治区域，很多都不能发，有的内容还不如我们的校报。”
    赵佩冬听到沈德朗的话又开始骂那些老顽固了。
    程新棠和沈德朗看着恢复活力的赵佩冬对视一眼笑出声。
    沈德朗又说了在杨城的一些事，三人许久没聚在一起，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我们去阿朗那吃饭？”三年前沈世清结婚沈家分家后，沈德朗就搬出来一个人住了。
    “我今天要回家吃饭。”程新棠摇头。
    “不会又是要你答应去相亲吧？”赵佩冬给程新棠抱不平。
    程新棠上面还有个烂泥巴扶不上墙的哥程新良，程新良毕业以后就无所事事，前两年更是跟着某个“大哥”，成日里就是在街头打架斗殴。
    年初的时候因为闹事还被关进了监狱，眼看着程新棠也快毕业了，程新棠妈妈金琬担心程新良会影响程新棠的婚事，便想在程新良惹出大事前把程新棠的婚事定下来。
    见程新棠沉默，赵佩冬又问，“自由婚姻法不是在茗城实行了，你打算告诉你妈吗？”
    程新棠喜欢女生这件事情赵佩冬和沈德朗都是知道的。
    程新棠自然明白赵佩冬的意思，她叹了口气，“再等等吧。”
    就算她妈妈金琬因为心疼她不会再逼她，但她爹程远山也不可能会同意的。
    而金琬在这种事情上，大概率是不会反对程远山的。
    “那你还在想着平城那个贺四百吗？”
    从赵佩冬听到这个名字，程新棠呆愣了一下摇头，“其实，我也没有一直记着。”
    只是会在偶尔的几个瞬间想起贺四百。
    她和贺四百只相处了一个晚上，说这些年一直惦记着也不对，毕竟对于之前的她来说，喜欢这件事情排不到很前面。
    但是她的确在贺四百之后也没再遇到过喜欢的人了。
    “那就行。”赵佩冬拍拍自己胸口，“等你过了你家那关，我给你介绍对象。”
    程新棠被赵佩冬的动作逗笑，但想到晚上要回到程家，又叹了口气。
    即使程新棠不愿意回到程家但答应了金琬也不会食言。
    快到晚饭时间，程新棠才和赵佩冬沈德朗二人告别回到程家。
    程新棠刚进门就听到里面的交谈声，走到客厅发现金琬和另一妇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上的金镯，旁边则坐着一陌生的青年男子。
    “阿棠回来了，快过来。”金琬将程新棠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这是你高齐高姨，还记得吗？”
    “高姨。”程新棠不记得这号人，只管顺着金琬喊道。
    “阿棠就和你一样，俊俏又有礼貌。”高齐笑对着金琬夸奖道。
    听到高齐的话，金琬也笑出声，“阿平长得也俊，”又拉着程新棠介绍道：“这是你高姨儿子高平，他刚从国外毕业回来。”
    “听说阿棠上学时还加入了校报，阿平他也在报纸上发过文章，正好你们可以聊聊。”高齐推了推一旁发愣的高平。
    “是，阿棠你带阿平去后面转转，省得在这一直陪我们聊天。”
    程新棠应了一声好，带着高平去了程家后花园。
    “程小姐当初怎么会学医？“
    “对医学感兴趣。”程新棠不愿多谈。
    高平没察觉到程新棠的冷漠，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我以为你们女子会更愿意学师范和艺术。”
    程新棠转身看着高平，“我们班超过一半的学生都是女子。”
    高平呵呵笑了一声，“程小姐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医学比较辛苦，女子更难做出成绩来。”
    程新棠拧着眉头，“茗城现在最好的医院仁和医院的院长是女性，最优秀的外科医生也是女性，在我们科室也是女性比男性更多，我不明白你是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
    高平仍是维持笑意，“程小姐别生气，我当然不否认她们的优秀，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结婚，我希望你的精力放在家庭上。”

 第18章

    程新棠看着高平脸上的笑觉得有些恶心，“高少爷在哪家报纸发的文章？”
    “杨城那边的一家报社，沈小姐应该没听过。”高平有些得意，等待程新棠追问他。
    “难怪，原来是杨城那边不入流的报社，我就说茗城这边再怎么样，应该不至于让高少爷这种人的文章登上。”程新棠没理会高平脸上的僵硬，说完直接转身就走了。
    回到客厅正好开饭，金琬招呼着程新棠和她身后的高平，“正要去叫你们吃饭呢，你们就回来了。”
    程远山和程新良在外面没回来，餐桌上就只有她们四人，吃饭时高平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热情地接着另外三人的话。
    程新棠不愿搭理高平，只是闷着头吃饭。吃过晚饭，高齐就带着高平离开了程家。
    高齐母子刚离开，程远山就回来了，金琬让人给程远山加了碗筷，等程远山开始吃了这才又问起了程新棠对高平的看法。
    “我看阿平对你印象挺好的，你呢？觉得他怎么样？”
    “妈，我现在在医院很忙。”
    一旁的程远山听到程新棠的话用力地哼了一声，“我早就说不让她学医，你非不听，上学的时候就很忙，刚进医院，就去了那么远的地方，现在回来了也不回家，天天就是住在医院。”
    “学医是我自己争取来的，可不是您让的。”程新棠本就因为高平不愉快，听着程远山的话回怼道。
    金琬没理会程远山的话，继续拉着程新棠，“定了亲你也能继续在医院，再说了只是让你们多接触接触，不用马上定下。”
    程新棠可以反驳程远山，却很难忤逆金琬，她正想着该怎么不让金琬伤心又能拒绝这些麻烦事，就听到一旁的程远山又说话了，“要我说还不如林家二少爷，高家再有钱还能比得上督军府吗？”
    程新棠呼出一口气，拒绝一个高平还有更多的高平等着她，她不想以后每次回家都要看到一个陌生人，甚至和讨厌的人一起吃饭。更何况，她要直接断绝程远山的想法。
    “我有喜欢的人了。”程新棠看着程远山和金琬，一字一句说道：“是女生。”
    第17章 试探
    从贺明珠那离开，沈赛昭独自来到了墓园。
    沈赛昭从食盒中拿出两个小碗摆在墓碑前，又拿出贺明珠给她准备的自酿的米酒。酒坛启开，酒香四溢。
    “你之前总说明姨酿的酒不够劲，这次酿的酒你肯定会喜欢。”沈赛昭看着墓碑上的“贺毓”二字，端起一碗轻抿一口放下。
    “我现在酒量还算可以，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喝一口就晕了。”
    沈赛昭坐在墓碑前，从钱夹中拿出张照片。
    照片中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微微含笑坐在椅子上的贺毓，顺着她的目光，看到的是从后面搂着贺毓肩膀，探出脑袋，对着镜头笑得开怀的沈赛昭。
    时间推着人往前走，二十三岁的沈赛昭不会再像十三岁时那样放肆开怀地对着镜头大笑，但时间又将人定格，将贺毓永远定格在她去世时的三十六岁。
    沈赛昭将照片放在酒碗和墓碑中间，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明姨说，要是你还在，现在也不一定能喝得赢我。这三年我一直在平城没回过茗城，也就没时间来看你，也不知道你现在投没投胎。”
    沈赛昭说着笑了出来，“你要是投胎了给我托个梦，也让我知道。”
    “我回来的还是有些晚了，让那些人过了好长时间的好日子。这不刚回来就撞见了贺正偷偷做坏事，我其实不相信贺正真的背叛了你。对了，我还见到贺秀了，我估计没查清当年真相，她也不会来看你，她性子还是那样固执。”
    沈赛昭看向照片中的贺毓，“在平城这几年，我好像能明白你当时的选择了，但是我还是不能接受你被那些人算计。”
    你一手提拔的人，却因为利益背叛你。
    沈赛昭端起她那碗米酒和墓碑前的酒碗相碰，将碗中的米酒一饮而尽后又将另一碗中的米酒倒在墓碑前。
    沈赛昭正要继续倒酒，一阵凉风将贺毓那张照片吹飞，墓园空旷，照片被吹得有些远，等到沈赛昭追上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照片准备回去时，却听到了细微的抽泣声。
    墓园中最不缺的就是伤心人，沈赛昭不想打扰对方，放轻脚步准备离开。
    “等一下，请问你方便帮忙吗？”
    沈赛昭听到后轻按下眉头，犹豫片刻还是将照片收回钱夹，转身往声音处走去。
    “程小姐。”沈赛昭看着蹲在地上的程新棠，在听到对方声音时她就认出来了对方，所以在见到是程新棠并不意外。
    “沈赛昭。”程新棠看着迎面走来的沈赛昭却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会在这遇到沈赛昭。
    在菜场闹事结案以后，她想，要是见到沈赛昭一定要问问她为什么小光会被抓住，在第二次新报申请被驳回后，她又想，要是见到沈赛昭一定要问她为什么卡她们的新报。
    但她没想到她们会在这种情境下见面。
    再次传来的“抽泣声”打断了程新棠的思绪，她看着已经走到她面前的沈赛昭开口，手指向声音来源，“那有一只被捕兽夹夹住的小狐狸，我一个人不太好弄开，你能帮我一下吗？”
    程新棠来墓园看程远植完全是临时起意的，到了程远植的墓碑前才想到应该带束花的，她去到附近的小山坡准备摘点野生的花，却没想到遇到了一只被捕兽夹夹住腿的野生小狐狸。
    沈赛昭顺着程新棠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三年没来，不知何时墓园不远处的有了一个小山坡。
    见沈赛昭没有拒绝的意思，程新棠带着沈赛昭往小狐狸那边靠近，在沈赛昭来之前，她想过一个人救下小狐狸，但是小狐狸警惕性极高，她没办法在制住动弹的小狐狸的同时打开夹在小狐狸脚上的捕兽夹，操作不当将会给小狐狸带来更严重的伤势。
    越是靠近，小狐狸发出的呜咽声越是明显，沈赛昭视线从程新棠红肿的眼睛略过落在呜咽的小狐狸身上，明白过来先前听到的抽泣声并不是人的哭泣声，而是眼前被困住的小狐狸发出来的。
    程新棠捡起先前找到的两根粗木棍握在手里，走到沈赛昭面前，“你帮忙抓住小狐狸，等我打开捕兽夹你就将它的脚抽出可以吗？”
    沈赛昭看了眼因为伤痛颤抖着的小狐狸，“我来撬开捕兽夹。”
    “不是不相信你。”沈赛昭赶在程新棠开口前解释，“只是我觉得相比于我，它更能接受你的靠近。”
    程新棠听着沈赛昭的话，心中划过一丝异样，沈赛昭这是在和她解释？
    见沈赛昭伸手，程新棠没多想，同意了沈赛昭的提议，将手中的木棍递给沈赛昭，“那你小心些。”
    “等一下。”沈赛昭拉住就要往小狐狸那边走的程新棠，看着她露在袖子外面的半截手臂将自己上装制服脱下放到程新棠手上，“用衣服包一下。”
    程新棠低头看着沈赛昭递过来的衣服，想起来第一次见面时，沈赛昭那句“程小姐应该不需要我多管闲事。“眨了眨眼睛。
    今晚的沈赛昭对她的态度很温和。
    沈赛昭没管程新棠在想什么，拿着木棍指了指小狐狸，示意程新棠先过去。
    程新棠拿着衣服慢慢靠近小狐狸，见小狐狸没有因为她的靠近挣扎才慢慢在小狐狸身边蹲下，避开小狐狸受伤的腿将小狐狸抱住，“小狐别动，马上就不疼了。”
    也不知是程新棠的安抚起了作用还是小狐狸没了力气，没一会儿小狐狸就任由程新棠抱住不再动弹。
    看着程新棠安抚住了小狐狸，沈赛昭也不犹豫，蹲下身将木棍一个从上一个从下卡进捕兽夹两侧，双手用力从木棍另一端压下撬开捕兽夹。
    程新棠则是时刻注意着捕兽夹的夹口，在沈赛昭打开夹口的那瞬间将小狐狸的腿拉出。
    沈赛昭将捕兽夹收好，看向程新棠，“茗城这边不禁止捕兽夹吗？”
    程新棠手抚上蜷缩在她怀里抖动的小狐狸，“也是禁的，只是查得不严。”
    沈赛昭点头，明白了程新棠的意思，“走吧，带它去处理伤口。”
    “谢谢你，沈赛昭。”程新棠看着裹着小狐狸的衣服，认真道谢。
    “我以为你会说这是我的失职。”毕竟警政司的职责就是维持治安，大到查清军火交易，小到处理易伤人的捕兽夹，都属于维持治安。
    程新棠看向沈赛昭摇头，“先前是我误会你了，我和你道歉。”
    “嗯。”沈赛昭也知道程新棠是在说在乐都大饭店那次，她看着在程新棠怀里乖巧的小狐狸，果然，程新棠不仅招小孩喜欢，也很招小动物喜欢。
    程新棠走在沈赛昭身旁，刚刚情况危急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沈赛昭穿的仍是属于警政司科长的制服，脱去制服外套，沈赛昭里面就只是一件短款衬衫，她看着沈赛昭之前手臂受伤的位置，“沈赛昭，我觉得你是一个好的科长。”

 第19章

    “我只是不想在我的辖区发生‘少年失踪’案件。”
    “不仅是因为今天。”
    之前沈赛昭在菜场闹事也是，她可以放任事情闹得更大，邓虎闹事越大，对她越有利，但她没有。
    沈赛昭轻笑，“即使你们新报申请两次被驳回？”两次驳回的理由都算得上“故意找事”，沈赛昭不信程新棠没有意见。
    程新棠没想到沈赛昭会主动提及新报，“总归不是真正被退回，而且我想应该不会再有第三次的驳回了。”
    “你倒是聪明。”没有问她故意卡新报的原因，也没有问新报什么时候能过，而是直接试探下一次提交的结果，但沈赛昭却不打算正面回答，“这就要看你们重新提交的材料有没有问题了。”
    “我还以为问题不在我们这。”
    “程小姐刚刚还说我是个好科长，这就开始指责我不公正了？”
    “我没有。”程新棠否认，察觉到沈赛昭态度软化，再次问出了上次沈赛昭没回答的问题，“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程小姐不是说要是见过我会记得吗？”
    程新棠停下脚步，看向沈赛昭，“如果我之前无意中冒犯过沈科长，还请沈科长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因此影响沈科长的名誉。”
    沈赛昭听着程新棠明显的试探准备继续打着太极，却在看见程新棠微红的眼角，叹了口气，“新报的事情不是因为你。”
    程新棠露出笑来，“所以我们之前真的见过。”
    程新棠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在乐都大饭店见面那次她就感觉沈赛昭对她的态度奇怪，但又没有敌意，除了她们之前见过而且似乎不小心得罪了沈赛昭这个原因，她想不到其它可能了，这几次相处下来，更让她坚信这个猜测。
    而沈赛昭刚刚的回答不仅证实了她的猜测，还让她发现，沈赛昭这人其实很心软。
    沈赛昭没理会程新棠的话直接往前走。
    程新棠本来也就没想得到沈赛昭的回应，见沈赛昭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笑了一声后追了上去，“沈赛昭，你八年前具体什么时候去的平城？”
    “七月。”
    “那八月你回来过茗城吗？”
    “想说什么？”
    “我在想什么时候见过你，我来茗城之前你一直在茗城没离开过，我来茗城以后你又离开了茗城，我实在是好奇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见过。我不太记得的话难道是我在平城的时候？你之前去过平城吗？”
    “为什么要一直纠结我们之前有没有见过。”
    “因为感觉你很在意这件事。”
    沈赛昭脚步微顿，这下是真的不想再搭理程新棠了。
    程新棠见到沈赛昭的反应也是笑出了声。
    “沈赛昭，沈科长，走慢点，我还抱着伤员呢。”
    第18章 往事
    沈赛昭打定主意不再搭理程新棠，但还是控制着步伐让程新棠能更好地跟上。
    程新棠见好就收，也不再追问沈赛昭往事，虽然沈赛昭对她态度有些奇怪，但经过今晚的相处，她已经确定了沈赛昭对她没有恶意，她将视线转回到怀里的小狐狸，小狐狸已经停止了呜咽，乖乖地躺在她怀里。
    “我们要一直走回去吗？”
    沈赛昭侧头看了眼程新棠，“你走路来的？”
    出了墓园，程新棠看到远处停着的车才明白沈赛昭的意思，她鼓了鼓腮帮子，又觉得沈赛昭有些可恶了。
    上了车后，沈赛昭庆幸今天晚上没让周柳回去，她看向程新棠，“有熟悉的兽医诊所吗？”
    “去我师姐那。”程新棠报出了个地址。
    沈赛昭听着地址沉默片刻，“就去那吧。”
    周柳看了眼后面的两人一狐，启动车子往程新棠说的位置开去。
    车上，程新棠看着离她半臂远的沈赛昭，又想到一路走来，沈赛昭都没提分担一下抱着小狐狸，她觉得沈赛昭并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你怕小狐狸吗？”
    沈赛昭瞥了眼程新棠没说话。
    “离我那么远，总不能是怕我吧？”
    沈赛昭无奈，伸手扶正往她这边偏的程新棠，又调整自己的位置靠近程新棠，“没有。”
    程新棠看着主动靠近自己的沈赛昭在心里给沈赛昭加了个“嘴硬心软”的标签。
    沈赛昭不知道程新棠在想什么，她靠在后座侧头看着低头安抚小狐狸的程新棠，想到在菜场的那个卖报小孩小光向她介绍程新棠的医生身份时的自豪语气。
    八年前的那个深夜，低着头说“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的女孩已经成长为坚定勇敢、被人崇拜的小程医生了。
    很快，车在程新棠师姐的那个诊所门口停了下来，沈赛昭下车替程新棠打开车门，“我就不进去了。”
    程新棠抱着小狐狸正好下车，“那你在这等我，沈科长，好人做到底，你不会就想半路把我抛下吧。”
    “不会。”
    程新棠得到沈赛昭的答复后才抱着小狐狸进了诊所。
    沈赛昭看着程新棠的背影揉了揉太阳穴，八年不见，程新棠“得寸进尺”的本事也更有长进了。
    很快，程新棠就从诊所出来了，她看着在车旁等着的沈赛昭小跑过去，“师姐给小狐检查了伤口，说是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沈赛昭点头，“现在送你回家？”
    程新棠却没接话，她晃了晃手中沈赛昭的那件外套，“你这个衣服我洗干净再还你吧。”
    沈赛昭盯着程新棠还有些红的眼睛，接过外套抖了抖搭在手臂上，“不想回去？”
    “嗯。”程新棠低着头，遇到受伤的小狐狸对今晚的她来说就像是短暂的止痛药，等到药效过了，她仍要面对和金琬坦白的苦痛。
    想到这，程新棠心里有些发堵，虽然早就有“如果她要坚持自己立场，以后一定会独立离开程家。”这个心理准备，但一想到真的要走到和金琬断绝关系这一步，还是会难受。
    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能够得到金琬的认可和支持。
    “上车。”感受到程新棠的低落，沈赛昭大概也猜到了程新棠今晚出现在墓园的原因了，但她没有多问，等到程新棠上了车自己才跟着上车，关上车门，对着周柳道：“周姐，回墓园。”
    “谢谢你沈赛昭。”程新棠认真道谢，不仅感谢沈赛昭今晚的帮助，更是感谢沈赛昭带给她的安心感。
    没多久车就又回到了墓园。
    沈赛昭刚下车，就被程新棠拉住，“沈赛昭，你能不能再陪我一会儿。”
    今晚从程家离开，在遇到沈赛昭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更想一个人待着，所以才会一个人跑来墓园看程远植，但现在她觉得自己更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
    沈赛昭回头看着拉着她的程新棠，关上车门，“走吧。”
    弯弯的蛾眉月挂在空中，柔和的光洒下。
    程新棠带着沈赛昭往前走，走到其中一个墓碑前停住脚步，“这是我姑姑的墓碑。”
    沈赛昭看着墓碑上的“程远植”等着程新棠的下文。
    “我十岁的时候不愿去学堂，那年姑姑也因为生病待在家里，姑姑就带着我看书，我看不下去她就给我讲故事，直到有一天我见到她吐血，萌生了学医的念头，姑姑知道我想学医以后很是开心，给我找来了许多课本，让我学习，我当时不懂，以为姑姑只是为我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开心。”
    后来她才明白，那是程远植为她提前铺好的路，程远植为她立了一个目标，让她有努力的方向，让她在未来能有和程家反抗的资本。
    那是程远植在反抗失败后才明白的道理，她没办法直接告诉程新棠，但她不希望程新棠步她后尘，她希望程新棠能有独自立身的能力。
    程新棠吸了口气继续说道：“但是还没等我长大考进医学院，姑姑就去世了。”
    沈赛昭看着墓碑上面的生卒年，程远植去世是在十年前，去世的那年也不过才二十二岁，和现在的程新棠一样大。
    “两年后，我们从平城搬到了茗城，姑姑生病前和我说过她想来茗城，所以我们在茗城给姑姑立了个墓碑。”
    “你们是因为你姑姑才搬来的茗城？”
    “也能算是，我是在姑姑去世以后才知道，我爹在姑姑去世之前为姑姑定了门亲事，收了对方的礼钱，姑姑去世以后他不想还给对方，加上那段时间平城动荡，于是选择带着我们从平城离开。”
    说到这，程新棠笑了下，“那两年，每到一个地方我们都要换个身份，也不能用自己的名字，刚到茗城的时候也是，也是后面在茗城稳定下来才又换回了自己的名字。”
    沈赛昭恍然，所以八年前程新棠告诉她的那个“唐小姐”身份，在当时算不上是假的。“但是只是收了礼钱需要隐姓埋名换好几个地方躲避吗？”
    “沈赛昭，你好敏锐。”程新棠看向沈赛昭的眼睛，“后来我才知道，我爹为姑姑定下亲事的那家人姓曹。”

 第20章

    曹这个姓氏，程新棠知道，沈赛昭在平城待了八年自然不会陌生。
    “沈赛昭，待会儿送我回医院吧。”程新棠想明白了，她不能妥协更不能回程家，她要让她们知道自己的态度，不然这件事情很可能就会被她们当作没发生一样揭过，更大的可能是被暴怒的程远山关在家里。
    幸好，她现在有自己安身的地方。
    程新棠很是庆幸自己早就为今天做好了准备，在她当初知道程远植死亡的真相以后，她就明白不想被安排就要反抗，于是她尽可能地存下钱来，到现在她手里的钱已经足够她独自生活了。
    更何况，她已经正式加入了医院。也正因为此，她才敢在今天晚上和金琬二人摊牌。
    “程新棠，你为什么想办新报？”
    “我觉得我们需要这么一份报纸，帮助更多的人觉醒。”
    “你觉得你们的新报会有多少人看？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很多人都只想这样按部就班活下去呢。”
    “怎么活着都可以，但是我姑姑去世前和我说过，她宁愿痛苦地死去，也不愿麻木地活着，所以我希望尽可能让更多人知道，原来我们还能这样活着，我希望我们能有更多的选择，而不是顺着社会的规训走上一条框死的路。”
    “如果看到那些情愿被压迫也不愿改变的人你会生气吗？”
    “不会，每个人都面临着不同的困境和选择，也许在我们看来站起来反抗是最好的，但是我知道，改变太需要勇气了，我不能期待每个人都有这份勇气。”
    程新棠想了想补充道：“如果我走在前面，那我就努力做更多，就像贺长官那样，给大家创造更容易改变的条件。”
    听程新棠提到贺毓，沈赛昭心中划过一丝奇妙感，“如果有人利用你的帮助和你创造的条件来背叛你，伤害其她人怎么办？”
    程新棠皱了皱眉，她从没想过这种情况，但很快她就有答案，“我会心痛，会愤怒，但是我不会放弃，因为我们要帮助的不是某个人，我们创造的条件也不是为了某个人，而是为了每一个面对困境的人，只要有一个人因为我们的新报改变了，我们的新报就有意义。
    “而且总有人要走在前面去试错不是吗？路都是一步步走出来的，只有我们走了第一步才能接着往后走，才知道对不对，即使我们走到了第十步发现错了，那我们也知道了此路不通换条路走。”
    沈赛昭抬头看着空中挂着的弯月，是啊，贺毓当初的选择没有错，她相信那些人也没有错，而且就像程新棠说的那样，贺毓不仅给茗城创造了一个很好的条件，还给她们试出来了一条错误的路。
    贺毓的善良更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利用贺毓的善良伤害她的人。
    只要有一个人因为贺毓改变了，那么贺毓的善良就算有了回报。
    程新棠回答完看向沈赛昭，她想到赵佩冬说的，贺毓的死亡另有隐情，所以贺毓是因为被人背叛才去世的吗？
    程新棠走近看着天空的沈赛昭，在她眼前用手指着一颗闪烁的星星，“沈赛昭，我姑姑说人去世以后就会变成星星守护着她爱的人，贺长官一定是那颗最亮的星星。”
    “程新棠，如果贺毓还在，你们一定很能聊得来。”
    “我觉得我和贺长官的女儿也能聊得来。”
    沈赛昭轻笑一声，“我不觉得，我可不像你们一样心软善良。”
    程新棠轻哼一声，“沈赛昭，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口是心非。”
    “没有。”
    “沈赛昭，你今天晚上是不是来看贺长官的？我在你外套上闻到米酒香气了。”
    “嗯。”眼神不好鼻子倒是灵。
    程新棠不知道沈赛昭内心吐槽，她右手握拳，“贺长官的去世对我们很多人来说都是个遗憾，但是她的存在激励了我们很多人。”
    有的时候程新棠也会想，当初姑姑想来茗城，是不是就是因为是贺毓。
    沈赛昭听明白程新棠的安慰，“走吧，送你回医院。”
    “诶，不去看贺长官了吗？还有酒坛也没拿回来吧？”既然有米酒香气应该是带了酒坛的，但是她遇到沈赛昭时她手上没有拿着东西，那就说明东西还在墓园。
    沈赛昭回头看了眼贺毓墓碑的方向，“不用了。”
    她要和贺毓说的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甚至那些因为从贺毓那里得不到回答的迷茫也被程新棠的话驱散。
    至于酒坛，就留在那等下次她带着好消息和贺毓一起庆祝的时候喝吧。
    “程新棠，祝你的新报一切顺利。”
    “你也是，沈赛昭，你一定能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第19章 名字
    第二天，太阳缓缓升起，给茗城带来光亮的同时也带来喧嚣。
    在同一家茶馆，程新棠将昨天晚上从程家离开的事情告诉了赵佩冬和沈德朗。
    “那你之后真的就不回程家了吗？”赵佩冬知道程新棠其实很在意她妈妈金琬的想法的，先前只是忙的时候会住在医院宿舍，大多数时候都还是会回程家的。
    “如果她们无法接受，那我肯定不能回去。”
    “也好，有什么困难就找我们。”赵佩冬拍了拍自己的小荷包。
    程新棠被赵佩冬的动作逗笑，“还真有一件事情要你们帮忙，我昨天离开家后去了墓园，救了一只受伤的小狐狸。”
    程新棠顿了顿，看着赵佩冬将话说完，“和沈赛昭一起。”
    赵佩冬瞪大双眼，一副被惊到的表情，“你和沈赛昭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是偶遇的，她去墓园祭拜贺长官。”
    赵佩冬拍了拍脑袋，“想起来了，昨天是贺姨祭日。”
    “你有没有问她为什么卡我们新报？”
    “她说下次就没问题了。”程新棠想到沈赛昭最后说的，那是下次不会有问题了的意思吧？
    “既然沈赛昭说我们的新报没问题，那我就看在贺姨的份上原谅沈赛昭之前的故意找茬。”
    程新棠看了眼沈德朗，“冬冬，先前那事？”
    “诶，”赵佩冬挠头，明白过来，“阿朗，你和沈赛昭有没有过节？”
    沈德朗疑惑，指了指自己，“没有啊。”
    “沈赛昭不是不喜欢你吗？“
    “啊？”这下轮到沈德朗疑惑了，“我虽然和沈赛昭相处不多，但是没感觉她不喜欢我啊。”
    甚至，沈赛昭帮了她很多。
    赵佩冬咬咬牙，“世清姐婚礼的时候，她将你带到角落打你，我都看到了。”
    沈德朗听完赵佩冬的话笑出声，“难怪你对沈赛昭有意见却又总不说清楚，原来是以为我受到欺负为我打抱不平。”
    却又因为顾及她的感受和她在沈家的处境闷在心里。
    沈德朗看着赵佩冬，“冬冬，谢谢你。”
    赵佩冬眨眼，“所以又是我误会了？”
    沈德朗看着眼前的两位好友，对她们坦白，“世清姐结婚那年，沈家也在为沈世亮相看，沈荣的意思是让我也尽快搬出沈宅，以后的学费也不出了，迫于无奈，我找到沈赛昭，提出跟着她一起去军校。你看到的她打我应该是她在测试我的身手。”
    “我们当时完全不知道。”程新棠有些愧疚，她和赵佩冬比沈德朗高一个年级，那年她们已经进入了茗城大学，不知道沈德朗还有这么一个遭遇。
    沈德朗看着程新棠和赵佩冬摇头，“是我不想让你们担心才故意瞒着你们的。”
    赵佩冬敲了敲沈德朗，“怎么样我们三个一起想办法也比你一个人扛着好，你保证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沈德朗点头，“是我钻牛角尖，我以后一定都和你们说。”
    赵佩冬这才点头，“然后呢？”
    “沈赛昭试完只让我回学校等着，我以为是等着她去平城带我一起，谁知道当晚，沈赛昭就找到我，让我跟她回沈宅拿回自己的东西，我当时没明白她的意思，回去之后，我才知道沈赛昭找好了公证人去公证沈家分家。”
    沈德朗知道当初沈赛昭看出来了她并不是真的想去军校，顾及她的自尊心，不是直接帮助她给她东西，而是帮她争取属于她的东西，让她更能接受。
    “沈赛昭因为你让沈家分了家。”赵佩冬惊得张了张嘴。
    沈家在茗城算是“名门”，现在当家的是沈赛昭祖母沈高莲，沈家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但是沈高莲一直致力于维持沈家和谐繁荣的假象，即便是当初沈赛昭的父亲沈光去世，贺毓搬出沈宅那会儿都没让沈高莲同意分家。
    但是一直没分家的沈家却突然在沈世清成亲的第二天分了家，当时这件事还引起了茗城很多人的议论。
    沈德朗摇头，“分家是沈世明提的。”
    沈家早就不是当初的沈家，在沈光去世以后，沈家更多的荣光其实是成为督长的贺毓带来的，而在贺毓去世以后，在茗城沈家能看的也就是沈世明了。

 第21章

    沈世明逐渐在茗城立住后，沈宅那边对于沈世明来说束缚大于帮助，尤其是沈家二叔沈荣总是打着沈世明的名义做事，还有一个总是惹祸的堂弟沈世亮。
    “也是，本身沈世明就不是沈家人，和沈宅那边也不亲近。”
    “沈世明不是沈家人是什么意思？”唯一不知情的程新棠提出疑问。
    “沈世明是沈赛昭她爹沈光的养子，沈世明亲生父亲是沈光的副将，为了救沈光死的，所以沈光收养了沈世明。”赵佩冬为程新棠解答，想了想补充道：“沈世明不是沈光孩子我们这些小孩都知道，因为小时候沈世亮每次提到沈世明都会说沈世明不是他哥，可不像现在，绝口不提沈世明不是沈家孩子。”
    “是，所以沈世明想分家很久了。”
    沈世明一直都想分家，只是老太太那边一直用所谓的孝道压着不同意，沈世明本就不是沈家的孩子，提出分家很容易被说忘本，毕竟当年是沈光收留的沈世明。
    但是沈赛昭就不一样了，沈赛昭不仅是沈光的孩子，还是贺毓的孩子，所以在沈赛昭从平城回来参加沈世清婚礼时，沈世明和沈赛昭提出趁此机会分家，并在沈赛昭的推动下分成了。
    “沈家现在只有沈光和沈荣两支，沈光已经去世了，所以沈世明带着沈赛昭分到了属于沈光的东西，但是沈荣的那份他自己留着。”
    “所以沈赛昭给你的，是她的那份？”
    沈德朗摇头，“不是，这笔钱还要从我回沈家说起。”
    沈德朗并不是沈荣和他正妻魏雄的孩子，而是沈荣在外面留下的孩子。
    沈德朗的亲生母亲陈六娘和沈荣在一起时并不知道沈荣的身份，两人在陈家村生活了半年后，沈荣以外出挣钱的理由离开了陈家村。
    陈六娘不知道沈荣欺骗她，在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以后选择将孩子生下，孩子出生以后没取名字，就只有一个乳名小六子，小六子两岁时，沈荣还是没回来，陈六娘这才觉得不对劲，想去找沈荣却毫无线索，无奈只能独自一人将小六子抚养长大，靠着救济生活。
    小六子十岁时，陈六娘领不到救济了，于是想将小六子带到茗城换笔钱，却没想到，在茗城，遇到了沈荣。
    陈六娘打听到了沈荣的身份，看着沈荣身边穿着袄子拿着糖葫芦的沈世清，她改变了主意，带着小六子直接找去了督军府。
    寒冬中，陈六娘牵着小六子的手跪在雪地上，求贺毓为她主持公道。
    贺毓看着和沈世清眉眼相似的小六子，又从陈六娘那里拿到当初沈荣落下的戒指，找来沈荣和魏雄，让沈荣给出交代。
    小六子的年纪和丢失的戒指都能对上，沈荣不得不承认小六子是他的孩子，承认当年离开茗城的半年是去了陈家村和陈六娘在一起。
    沈荣提出给陈六娘母女钱作为补偿，让她们离开茗城，但陈六娘却不同意，她坚持要沈荣不仅要给她一笔银子作为这些年的补偿，还要让小六子回到沈家，上沈家族谱，拥有财产继承权。
    当时正是禁止重婚抓得严的时候，沈高莲不愿意陈六娘将事情闹大影响沈荣，影响贺毓，同意了陈六娘的要求。
    “一做完财产公证，沈赛昭就拿出来一份字据，字据是当初沈荣同意我娘的条件立的，上面说若是有一天沈家分家，沈荣要将他所得的按照条例，分三分之一出来给到我。”
    字据不仅有沈荣的签字和手印，还有沈高莲的。
    “沈赛昭没顾大闹的沈世亮和气的要晕倒的沈高莲，直接拿着字据让公证人从沈荣所得划出三分之一给到我。在我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沈赛昭就拿着一大叠银票和地契走到我面前，带着我走出了沈宅。”
    沈德朗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沈赛昭将银票和地契交到她手上，对她说：“阿朗，去自由地做你想做的事情。”
    那个时候沈德朗就知道，沈赛昭是为了她才做这些的。
    当时沈德朗在想什么呢？她想的不是沈赛昭说的未来，而是她回到沈家的那个冬天。
    沈家对孩子的教育很是看重，她在被沈荣带回沈家没多久，就和沈世亮一起被送到了私塾中。
    小六子从前一直在陈家村，茗城的话说得不是很明白，在教书娘子问到她名字时，她用陈家村的方言回答“小六子。”
    也不知是因为她的话还是因为她的名字，又或是沈世亮带头，私塾中响起了一片笑声。
    在一片笑声中，小六子低下了头，是穿着粉色袄褂的沈赛昭走到她旁边，牵起她冻得发红的手，仰着头对教书娘子说道：“老师，我是小五，她是小六，是我的妹妹。”
    教书娘子用戒尺敲了敲桌子，又盯着笑得最大声的沈世亮，等到安静下来才摸了摸小六子的头，看着沈赛昭，“小六和小五一样是你们的小名，能不能告诉老师，小六的大名，就像小五你的‘沈赛昭’这样的名字是什么呢？”
    沈赛昭面向小六子，有些犯了难，她知道小六子一直都叫小六子的，好像没有大名，她皱着小脸，忽然看到了翻开书上的字，眼睛亮了亮，“沈德朗。”
    沈赛昭抱住发抖的小六子，“道德的德，晴朗的朗，沈德朗，小六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小六子当时并不知道“沈德朗”是哪三个字，但她学着沈赛昭的发音念出了“沈德朗”这三个字，点了点头。
    她喜欢这个名字。
    从此小六子不再叫小六子，而是叫沈德朗。
    “阿朗！”赵佩冬在沈德朗面前挥挥手，见沈德朗回过神，“怎么说着说着还走神了。”
    沈德朗对着赵佩冬笑了笑，“所以你这下相信了，沈赛昭没有欺负我吧。”
    “沈赛昭是个大好人。”赵佩冬说完长叹一声，“自从贺姨去世以后，沈赛昭就长大了好多。”
    虽然贺毓去世之前，沈赛昭也会在她和贺秋实面前摆出大人的姿态，嫌弃她和贺秋实幼稚，但那个时候的沈赛昭还是会和她们一起打闹，闯了祸也会担心大人的批评。
    程新棠听着赵佩冬和沈德朗的话，将对沈赛昭越发好奇了。
    第20章 亲事
    解开了对沈赛昭的误会，赵佩冬对新报更不担心了。
    “那我们就等着批文下来了。”赵佩冬站起气势十足用手臂在身前扫了半圈举起，“等到开学新报发了第一期，一定会有更多人加入我们。”
    “不是去年那个开学前愁眉苦脸的赵冬冬了，是斗志昂扬的赵社长了。”程新棠笑着看向赵佩冬打趣。
    赵佩冬坐下，头向上一抬，“那是，我现在充满干劲。”
    “那赵社长，我们什么时候去购置报社需要的东西呢？”
    “今天就去。”赵佩冬掏出荷包晃了晃，“我姐说给我们报社的支持。”
    程新棠三人今日都没有安排，离开茶馆后就奔着贺秋商场去了。
    贺秋商场是茗城最大的商场，不仅东西齐全，还有很多新颖的玩意儿，临近开学，许多人都来购置开学物品，商场里每个店铺和摊位上都有人，好不热闹。
    程新棠拿出采购清单，确定所有东西都购置齐全了松了口气，“终于是全都买完了。”
    沈德朗递给程新棠和赵佩冬一人一瓶汽水，“好在这里都可以帮忙送到报社去，不用自己提回去。”
    赵佩冬接过汽水拧开大喝一口，看着人声鼎沸的卖场，“我觉得我应该转变思想，拉着贺秋实入我们报社，你们觉得如何？”
    沈德朗咽下口中汽水，“冬冬，你为了报社，做出了太多牺牲。”
    赵佩冬摇头，看向程新棠和沈德朗声音压低，“我们新报连载故事那个板块，你们不是想找明秋，我阿姐和我说，明秋就是秋意姐。”
    “那你是想通过拉贺秋实入社，让她邀请她阿姐入社吗？”
    “我还没想好。我也是今天早上知道的这件事，本来想和你们说来着，结果被你和沈赛昭的事惊得忘记了。”
    程新棠没纠正赵佩冬话中令人误会的字词，“既然我们知道了明秋的身份，那等我们报社资质批下来，我们好好准备给明秋发出邀请。”
    明秋一直很是神秘，即使是出版的报社也不知道明秋的真实身份，在这之前她们试过多种方式都联系不上明秋，她们都做好放弃的准备了，却没想到现在不仅知道了明秋的真实身份，甚至明秋就在茗城，就在她们身边。
    “好。”赵佩冬点头，“我相信秋意姐会对我们的新报感兴趣的。”
    “嗯，我这段时间再重新读一遍明秋的作品。”沈德朗也有些兴奋，如果明秋加入报社，即使不使用“明秋”这个笔名，她相信以明秋的才华，也能让新报更好。
    “那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庆祝一下吧！”赵佩冬仿佛看到了新报发售，被人抢空的场景。
    “晚上世清姐找我，约在乐都大饭店，你们要一起吗？”
    “诶，世清姐找你有什么事情吗？”沈世清自从结婚以后，除了逢年过节很少回沈宅，和搬出沈宅的沈德朗的联系就更少了。

 第22章

    沈德朗摇头，“没说，只是说有事情想找我帮忙。”
    赵佩冬撑着脑袋，“世清姐什么时候生产啊？”
    “还有三四个月吧。”沈德朗算了算时间，现在已经八月底了，沈世清是五月查出来的怀孕，当时说的是十二月生产。
    “那就更想不通了。”赵佩冬坐起身，看着程新棠，“阿棠，我们晚上也去乐都吃饭吧，要是阿朗被欺负了，我们就过去帮忙。”
    程新棠好笑地看向赵佩冬，“怎么感觉沈家在你心中就是龙潭虎穴，每个人都要欺负阿朗。”
    赵佩冬轻哼一声，“还不是因为阿朗有前例。”
    沈德朗求饶，“是我的错，晚上我们一起去乐都大饭店，你们就坐在我不远处，保证我的安全。”
    “好你个阿朗，还会取笑我了。”赵佩冬敲了下沈德朗，看向程新棠，“阿棠一起去吧。”
    程新棠点头。
    “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先去看看你和沈赛昭一起救的那只小狐狸，再去乐都大饭店。”
    “好呀。”
    夕阳落下，警政司二科科长办公室，贺秋实从文件堆中抬头伸了伸懒腰，“菜场闹市的案子总算是结了。”
    沈赛昭看了看贺秋实整理的文件，确认没问题后装进文件袋放入柜子中，“辛苦我们小实了，晚上请你吃饭。”
    “哇，你恩将仇报啊！”贺秋实抗议，“我替你干活，你带我去参加鸿门宴。”
    沈赛昭好笑地看着贺秋实，“你只管吃就好了。”
    贺秋实眼睛转了一圈，看着沈赛昭笑了笑，“行，我去，我要看看你怎么应对相亲的。”
    沈赛昭敲了敲贺秋实脑袋，“注意用词，什么叫相亲。”
    贺秋实捂住被敲的脑袋，“那林高早不带晚不带，偏偏在要和你吃饭的今天把和你年纪相仿的林远带到办公室，说晚上要带着他一起吃饭，你别说他们没这个意思。”
    沈世明昨天晚上回到的茗城，林高一得到消息就找到沈赛昭说定好了今晚乐都大饭店的包厢要请她们吃饭，菜场闹市的案子刚结，沈赛昭从林高那得到不少好处，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拒绝对方。
    “有又如何。”她现在可不是会被束缚，能被安排的沈赛昭。
    “你知道为什么林远一整个暑假都被关在家吗？”
    沈赛昭瞥了眼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贺秋实，顺着贺秋实的话随意问道：“为何？”
    “林远喜欢程新棠，他为了接近程新棠去讨好程新棠那个烂泥巴哥哥，两个人臭味相投，六月的时候差点被杨巧榆抓进去了。”
    沈赛昭嗤笑一声，“那你应该说林远喜欢程新良而不是程新棠。”
    贺秋实凑近盯着沈赛昭，“我刚刚可没说程新棠她哥的名字吧？从实招来。”
    沈赛昭按住贺秋实脑袋往一边推开，“程家是我离开茗城之后的新起之秀，我回到茗城自然要多加关注。”
    贺秋实一副无趣的表情，“我还以为你对程新棠有意思，所以连她家的人都了解清楚了。”
    “你整日里就在琢磨这些？”
    “我这不是想让你和新的人发展发展嘛，别总惦记那个唐小姐了。”贺秋实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人总要往前看，不要一直惦记着旧人。”
    沈赛昭都要被贺秋实气笑了，难怪一有机会就在她面前提起程新棠。
    “我这可没有什么旧人新人。”沈赛昭又敲了敲贺秋实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你脑子里去掉，走吧，去吃饭。”
    沈赛昭和贺秋实到乐都大饭店的时候林高和林远已经到了。
    “你大哥刚回来还在处理事情，要晚一点。”
    沈赛昭点头，带着贺秋实坐下，“小实这段时间跟着我也辛苦了，正好林大哥请客，我就想着带着小实一起过来，林大哥不会介意吧？”
    “应该的，小实也是在茗城大学吧，我们小远也是。”林高推了推身旁的林远。
    林远抬头看向沈赛昭两人，他并不畏惧林高，但想到出门时林忠的交代，还是提起笑打着招呼，“两位晚上好。”
    贺秋实不想和林远扯上关系，直接出声，“听过林二少爷的一些事迹。”
    “是吗？”沈赛昭作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林高显然也知道贺秋实说的是什么，没让贺秋实继续说，“传言虚虚假假，但是小远确实之前走了些弯路。”说到这林高拍了下林远，“你和小五同年，你看小五都当科长了。”
    说完林高看着沈赛昭，“小远他就是没定下来，成家了有责任感了就好了。”
    沈赛昭笑了笑，“林二少爷大器晚成。”
    见沈赛昭没接话，林高也没再多说，正好沈世明推开包厢走进来。
    “小五也到了。”沈世明坐在沈赛昭身旁的位置，看向林高，“来晚了，我先自罚一杯。”
    林高看着沈世明喝下一杯才开口，“世明兄可是让我们好等啊，好不容易将你盼回茗城，今晚还迟到了。”
    “本来老早就要回来的，发生了点意外，这才拖了这么久。”沈世明没说什么意外而是将话题移到林远身上，“小远是不是明年就要毕业了？”
    “刚刚还在说呢，让小远和小五好好学学。”林高将话题引回沈赛昭和林远身上。
    “有林督和林兄在，小远哪还用和小五学，倒是我们小五，刚回来还要林兄那边多帮帮。”沈世明打着太极，既拒绝了林高但又给林高留了面子。
    沈赛昭借着夹菜的动作不动声色看了眼沈世明，她倒是没想到沈世明会为她说话。
    “世明兄说的是。”林高也知道林远搭不上沈赛昭，但要和沈家交好不一定要靠林远，今日沈赛昭和沈世明愿意赴宴，至少说明对方也是愿意和他交好的。
    夜幕降临，这场互相试探的晚宴也到了尾声，林高拉着一直在喝酒的林远，“小远有些醉了，那我就带着小远先回去了。”
    “林兄慢走。”沈世明起身相送。
    林高兄弟走后，沈世明关上包厢门，看向沈赛昭和贺秋实，“林远今日会来应该是林忠的意思。”
    沈赛昭听明白了沈世明的话，人是林高带来的，却是林忠的意思，而且看今晚林远对林高的态度，看来林家兄弟也不是那么和，也是，林远再怎么不着调也还是林忠的儿子。
    沈赛昭看向重新坐回来的沈世明，“我还以为大哥是站在我这边才为我回绝的。”
    沈世明看着沈赛昭，皱了皱眉，“这叫什么话，你是我妹妹，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林家那边可以交好，但是没必要搭上你。”
    “那大哥想让搭上谁？阿朗还是赵筱云？”
    赵筱云是沈世明妻子赵筱柔的妹妹，比沈赛昭小两岁，也在茗城大学上学。
    “这事不急，先说说你，你既然调回了茗城，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亲事。我昨天去墓园了，要是贺姨还在，一定也要操心你的事。”
    沈赛昭倒是没想到沈世明昨天还去了一趟墓园，“大哥若是真想管这事，就让嫂子帮我留意一下。”
    “让你嫂子看看也是正当的，你嫂子也一直念着你。”沈世明没想到沈赛昭答应得这么快，他还以为要花好一番功夫才能说服沈赛昭。
    “那就麻烦嫂子帮我找找茗城有没有适龄的，喜欢女子的女生了。”
    听到沈赛昭的话，沈世明刚喝下的茶水喷了出来，“女子？”
    “嗯。”
    听着沈赛昭的回答，沈世明的眉头紧锁，但想到了自己听到的一些消息，再看向沈赛昭眉头也舒展了，“好，我让你嫂子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第21章 偶遇
    “我还要回考绩司那边一趟，要不要先送你们回去？”
    沈世明是考绩司下面三科的科长，考绩司那边事情没有警政司多，但沈世明请了大半个月的假，堆积着要处理的也不少。
    “周姐在楼下。”
    “好，早些回去，注意安全。”
    沈世明离开后包厢内就只剩下沈赛昭和一直处于惊讶中的贺秋实了。
    “还没回神？”
    “你就直接这样说了啊？”
    “不然？我可没时间应付这些事情。”
    “那你还说让你嫂子给你留意。”
    “找让喜欢女子的女子可比让她们随便找个男的难的多。”不仅要性别和年龄合适，还需要对方家长也同意。
    “在茗城还真没你想的那么难。”贺秋实摸了摸下巴，“毕竟秦元帅提出的那条自由婚姻法案支持率除了平城，最高的地方就是茗城了。”
    平城支持率高是因为是秦游玉的影响，而茗城，除了秦游玉的影响，更重要的是，茗城的女性教育程度排在前列。茗城现在和她们差不多大的女性可都是在贺毓的影响中长大的。
    “可她们家中不一定会答应。”
    “你也太低估你自己了吧。”贺秋实围着沈赛昭转了好几圈，“你，沈赛昭，茗城一代传奇贺毓之女，更是茗城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二十三岁就是警政司二科科长，未来前途无量。”

 第23章

    贺秋实在沈赛昭面前站定，“你大哥不也是因为这些才这么快接受你喜欢女子的事情吗？”
    沈赛昭勾了勾嘴角，“这会儿反应过来了？”
    贺秋实眉毛一挑，“我早就知道你会摊牌，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直接。”
    沈世明会接受她喜欢女子这件事并不奇怪，她喜欢女子还是男子对沈世明来说没有太大影响，更何况现在是沈世明需要她，而不是她需要沈世明，在不触及沈世明的利益下，沈世明自然不会和她作对，至于其它世俗的看法，沈世明要是真的在意，三年前也就不会提出要分家了。
    沈赛昭推开包厢窗户，看着沈世明的车离去，她去平城八年，可不是为了回来被人安排的。
    贺秋实跟着沈赛昭一起看向街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待会儿有事吗？”
    “你想去哪里？”
    贺秋实听明白了沈赛昭的意思，拉着沈赛昭往楼下走，“我刚中途不是去上了个洗手间，你猜我看到了谁？”
    “赵佩冬？”
    贺秋实摇头，找到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是世清姐，我本来还想叫她，但是她就像偷溜出来的一样，很是谨慎地一个人进了包厢。”
    沈赛昭坐到贺秋实对面，“包厢里是谁？”
    沈赛昭虽然刚回茗城，但沈世清怀孕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沈世清和陆从权成亲三年，无论是陆家还是沈世清自己，对于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都很是看重，陆家应该不会让沈世清一个人出来。
    “没看清。”贺秋实视线扫了圈大堂，“你猜会是谁？”
    贺秋实一直在茗城，比沈赛昭更清楚沈世清对这个孩子的看重，自从沈世清确定自己怀孕以后，就再也没出过门了。这也是她好奇沈世清一个人出现在这的原因。
    沈赛昭不是很想现在和沈世清见面，她看了眼时间，“你在这等着吧，我去外面消消食。”
    贺秋实本想喊住沈赛昭，却在看到窗边的赵佩冬改变了主意，她指着赵佩冬的那个位置，“那我去那。”
    沈赛昭看着贺秋实指的位置点头，“结束的早就出来等我。”
    出了乐都大饭店，沈赛昭随意地拐进了一个小巷子，茗城这几年变化不大，在第三个路口处，沈赛昭右拐进另一条小巷，拐进来的小巷并不长，没多久就走到了尽头。
    小巷尽头通向的是热闹繁华的主街，沈赛昭站在拐角处看向对面的大成电影院。
    “当当当当。”顶楼处的大时钟敲响，昭示着整点时刻，沈赛昭抬腕看了眼手表，对了对时间。
    “有什么事非得在这里说吗？”沈赛昭侧身看向来人，“赵司长。”
    “警政司太多人盯着了，”赵藏冬看向沈赛昭身后的电影院门口，“怎么，都选择回到茗城，还不能面对这个地方吗？”
    沈赛昭面色冷淡，“我不是很想和你聊我现在看到这里的感想。”
    赵藏冬轻笑，“林忠过些天准备在乐都大饭店搞个晚宴，贺正也会来，如果贺正要将第三批货运回东区，那天晚上就是最好的时机。”
    “林忠这个时候办晚宴？”
    “为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幼子。”
    沈赛昭有些意外，又想起来刚刚饭桌上林高对林远的态度，有些了然，没再问林家的事情，提起了正事，“赵司长对茗城这边接头人有什么想法？”
    之前她们从菜场闹事那个案子里林高对何凡的态度来看，认为茗城这边的接头人大概率不是林家的人，但现在却有些拿不准了。
    “无非就是那几个人，到时候没我们盯着贺正就可以了。”
    沈赛昭点头，“行。”
    “林高想申请茗城大学学生体能训练，这件事情你可以提醒一下杨巧榆。”
    沈赛昭不解，“什么体能训练？”
    “明天你问贺秀吧，”赵藏冬没解答沈赛昭的话，“也算是还她上次提醒你的人情，而且杨巧榆这人可以结交。”
    沈赛昭深深看了眼赵藏冬，“那赵司长是想用这个还我把何凡交给你的人情还是我卡赵佩冬报社的人情？”
    “你想算哪个算哪个。”
    沈赛昭对着面无表情的赵藏冬吐槽，“无趣。”
    “还有事吗？”
    “没事了。”
    “那我走了。”沈赛昭看了眼时间，转身往来时的小巷中走去。
    “小五，”赵藏冬看着沈赛昭背影，“在贺姨这件事情上，我们目的一致。”
    沈赛昭感受到赵藏冬的视线，没有回头，“我知道。”
    在赵藏冬成为警政司司长以后她就知道了。
    “还有，别太相信沈世明。”
    “好。”沈赛昭没有多问，在赵藏冬和沈世明之间，她愿意选择赵藏冬。
    走过一遍后回去比来时要更顺利，很快沈赛昭就回到了乐都大饭店那条街上。
    到乐都大饭店门口时，沈赛昭又看了眼时间，准备往里去找贺秋实。
    “沈科长。”
    沈赛昭停住脚步看向声音来源，看到了拐角处的程新棠。
    程新棠今日编了两个麻瓜辫，喊住沈赛昭时仰起头，后面的麻花辫也跟着甩了起来。
    沈赛昭没有任何犹豫，改变了进去找贺秋实的想法，等到沈赛昭走到程新棠身边时才注意到被拐角挡住的林远。
    等到沈赛昭过来，程新棠才看向林远，“不要再跟着我了。”
    林远像是没听到程新棠的话一般，他看向站在程新棠身边的沈赛昭，有些嚣张，却又有些畏惧眼前的人，最后只能梗着脖子放着话：“沈科长，强扭的瓜是不会甜的，我喜欢的人是程小姐，就算是我爹想让我们接触，我也不会同意的。”说完就要上前抓住程新棠。
    沈赛昭将程新棠拉到自己身后，这才看向发酒疯的林远，轻嗤一声，“酒还没有醒的话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好。”
    林远看着挡在程新棠的沈赛昭没敢再往前，“我没醉。”
    沈赛昭懒得和林远再说什么，抽出匕首转了转，“要是不想回家，我不介意送你去二科的警署待几天。”
    林远这段时间听的最多的就是沈赛昭的事情，他知道邓虎进了二科警署的下场，见沈赛昭随意地晃着手上的匕首，他不自觉往后退，直到背靠在墙上才停住。
    街道的灯光照在沈赛昭手上的匕首上，反射到林远脸上，沈赛昭看着被吓得脸色发白的林远勾了勾嘴角。
    沈赛昭没再管林远，收起匕首，带着程新棠往乐都大饭店走去。
    “胆子这么大，还敢和发酒疯的人独处。”
    “我是去看小狐的，回来的路上被他拦着，他没来得及说什么，我就看到你了，要是你没来，我肯定不会搭理他，而是直接回饭店了。”程新棠解释，她本来就不想和林远有任何牵扯。
    沈赛昭注意到程新棠话中的“回饭店”，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只有赵佩冬一个人在饭店了。
    “我帮程小姐解决一个麻烦，程小姐准备怎么答谢我？”
    程新棠故意叫沈赛昭过来并不是为了借沈赛昭摆脱林远，毕竟就算没有沈赛昭她也能解决林远的纠缠，更重要的是试探沈赛昭的态度。
    这几次的相处，程新棠都能感觉到沈赛昭对她的包容，就像现在，沈赛昭知道她是故意的却还是选择帮助她，而程新棠也知道沈赛昭知道，她在试探沈赛昭对她包容的底线。
    “索要好处可不是一个好科长会做的事情。”程新棠歪头看向沈赛昭。
    沈赛昭看着因为程新棠歪头垂下的麻花辫，“我可没说我是个好科长。”
    程新棠走到沈赛昭前面转身面对着沈赛昭，从怀里拿出下午买的香包，“谢礼。”
    沈赛昭没想到程新棠真的能拿出东西来，她看着程新棠手中的香包，香包整体是以月白色绸缎制成的，在上面还用金丝勾勒出一轮明月。
    程新棠将香包放到沈赛昭鼻子前，“桂花的。”
    沈赛昭轻嗅着香包传来的桂花香，嘴角微微上扬，伸手压下程新棠拿着香包的手，“我要是收下，不会明天就被指控贪污受贿吧？”
    程新棠像是被沈赛昭的话逗笑了，“这是给沈赛昭的谢礼，谢谢她昨天和今天的帮助，至于沈科长的谢礼，明天我就送面‘惩恶扬善’的锦旗到警政司去。”
    沈赛昭接过香包，“锦旗就不用了。”
    见沈赛昭收下香包，程新棠松了口气，“你今晚是和林远一起吃饭？”听林远的意思，应该不只是吃饭，还带着“相亲”的意味。
    “之前答应林高的饭局，林远是林高带来的。”
    程新棠听明白了沈赛昭背后的意思，她看着沈赛昭想到了赵佩冬今天说的事情，“沈赛昭，你知道明秋吗？”
    “知道。”
    沈赛昭拦下了程新棠想说的话，“程小姐，有些事情不能着急的，时机未到，可以再等等。”
    程新棠眨了眨眼睛，以为沈赛昭说的是新报的审批，“那等到时机成熟，沈科长能帮忙牵线吗？”

 第24章

    沈赛昭轻笑，“什么时候我在程小姐那里成了个乐于助人的大好人了。”
    “在我这，沈科长一直是个热心的好科长。”第一次她们在这见面她还不知道沈赛昭是科长，那次不算。
    沈赛昭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她看向赵佩冬所在的位置，赵佩冬旁边的不是贺秋实而是沈德朗，“你和阿朗一起的？”
    “嗯。”程新棠没说沈世清找沈德朗的事情。
    沈赛昭却一下猜了出来，“晚上阿朗和世清姐一起吃的饭？”
    “沈赛昭你真的很厉害。”从一点信息就能推测出事情的大概，每一次遇到沈赛昭，沈赛昭都是游刃有余的。如果说每件事情都是一个谜语，沈赛昭就好像知道谜底的人，她不需要去推导，她做的一切都是她为了揭开谜底安排的解题过程。
    沈赛昭看着一脸惊讶的程新棠开着玩笑，“其实我会一点读心术。”
    “那你教教我。”程新棠顺着沈赛昭的话往下说。
    “独门秘学。”
    “你要是没当科长，也一定是个优秀的记者。我觉得你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都能成功的。”
    “借你吉言。”
    沈赛昭看了眼里面的位置，确定贺秋实不在饭店了，停住往里走的脚步，“程小姐，下次见。”
    第22章 考虑
    “阿棠，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程新棠本来是和赵佩冬一起在这等沈德朗的，但吃完晚饭在等沈德朗的时候发现去看小狐狸的时候将买的香包落在诊所了，怕沈德朗下来找不着人，程新棠就让赵佩冬继续在这等，独自去诊所拿东西。
    “遇到林远了。”程新棠看着两人不约而同露出的嫌弃之色笑了笑，“放心，已经解决了。”
    程新棠将刚刚沈赛昭吓唬林远的场景描述给两人，最后说道：“迫于沈赛昭的威压，林远应该会安分一些。”
    “看来先前是我对沈赛昭的偏见蒙蔽了双眼。”赵佩冬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等我们报社审批下来，我请沈赛昭吃饭。”
    “你和沈赛昭还挺有缘分的，你们这段时间的见面次数都能赶上和我的见面次数了。”赵佩冬撑着脑袋，看着程新棠，“你现在也不惦记贺四百了，要不考虑考虑沈赛昭，沈赛昭可比你家里介绍的那些人好多了。”
    程新棠失笑，“还真想发展媒婆的副业？那也得考虑人沈赛昭喜不喜欢女生吧。”
    见程新棠没有直接拒绝，赵佩冬来了兴趣，“要是沈赛昭真的喜欢女生，你觉得沈赛昭这人怎么样？”
    “啊？”程新棠见赵佩冬的反应，“沈赛昭真的也喜欢女生啊？”
    “对呀。”
    得到赵佩冬肯定的答复，程新棠有些意外，不是对“沈赛昭喜欢女生”这件事意外，而是没想到她随口一说就说中了。
    “我没骗你，刚刚贺秋实过来，说沈赛昭她大哥沈世明准备给沈赛昭介绍相亲对象，沈赛昭说她喜欢女子，让沈世明要介绍就介绍女子。”
    “她哥同意了？”这下程新棠更意外了，这么容易就被接受了？
    “对啊。”赵佩冬却觉得理所当然，“沈赛昭自小就有自己的主意。”
    “现在的沈赛昭也不是三年前的沈世清。”沈德朗这些年在沈家比赵佩冬看得更清楚。
    听着赵佩冬和沈德朗的话，程新棠忽然就想起了八年前贺四百鼓励她继续学医的话。
    “你要做的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强大到你不会走上被逼无奈的道路，强大到即使你的想法身边的人不同意也不得不接受。”
    所以沈世明会接受沈赛昭喜欢女子的事情。
    “但是在那之前，你可以先从小的事情开始反抗，让她们觉得你不是一个能被轻易安排的人，在这个过程中也能一步步试探她们的底线。”
    所以赵佩冬会觉得沈世明会同意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在赵佩冬看来，沈赛昭一直就是这样的人。
    程新棠终于明白过来她对沈赛昭身上的熟悉感来自哪里，沈赛昭和她想象中长大后的贺四百太像了。
    “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都有足够的能力去反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没有选择只能走被人安排的路。”
    所以她才会不自觉地对沈赛昭说希望她能完成她想要做的事情。
    因为那是贺四百对她们未来的期许。
    程新棠脑中闪过“沈赛昭会不会是贺四百”的念头，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沈赛昭是八年前去的平城，在那之前一直在茗城长大，而根据赵藏冬当初的调查，贺四百虽然祖籍在茗城，却是从小在平城长大的，很少回茗城。两个有着完全独立又不同经历的人，怎么会是一个人？
    程新棠不再纠结，“阿朗，你姐找你是什么事情？我们能帮得上忙吗？”
    “对，阿朗你和阿棠也说一下，世清姐找我们的事情。”
    “阿姐她发现陆从权有不忠行为，她希望我们能找到证据，帮她和陆从权离婚。”
    “那这件事情和我们说没关系吗？”程新棠面色纠结看着沈德朗，“阿朗，我们虽然担心你被欺负，但是如果涉及到不方便和我们说的事情，我们也能理解的。”
    程新棠不希望沈德朗为了她们影响她自己。
    沈德朗摇头，“我问过阿姐了，她说没关系。”
    沈德朗除了在学校上课就是和程新棠赵佩冬两人待在一起，在答应沈世清的请求之前就和沈世清说明了她无法瞒过程新棠和赵佩冬去做这件事情。
    “阿姐说不需要保密，只要不让陆从权察觉她的意图就好了。”
    “陆从权真的太过分了。”赵佩冬很是气愤，“我们一定要帮世清姐找到陆从权不忠的证据。”
    “世清姐晚上是和阿朗见面的，她想和陆从权离婚，希望阿朗帮她找到陆从权不忠的证据。”车上，贺秋实将她从沈德朗和赵佩冬那交易来的信息告诉了沈赛昭。
    沈世清当年和陆从权并没有太多感情，但是没有感情比不过沈陆两家门当户对，所以在发现陆从权不忠也不伤心，只要有了陆从权的证据，她就有和陆从权谈判的资本。
    更何况，她现在还怀孕了，根据新出的婚姻法则，等孩子出生以后，她能从陆家那里得到的只会更多。
    “你和赵佩冬关系又变好了？”好到能从赵佩冬那得到消息。
    “确实比之前好了些，”贺秋实笑着看向沈赛昭，“而且我们是交易，不单是她告诉我消息，我也告诉了她一个秘密。”
    “哦，是‘你喜欢她’这个秘密？”沈赛昭靠在后座上，随意开口就点破了贺秋实藏着的心思。
    “才不是。”贺秋实飞快地否认，看着沈赛昭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我和她说，你让沈世明给你找女生相亲的事情。”
    沈赛昭撇了眼笑得开怀的贺秋实，随意说道：“下次我见到赵佩冬，也和她交换点信息。”
    “姐，我错了。”贺秋实笑容凝固在嘴角，很快凑近到沈赛昭面前找补道：“以你嫂子对你的关心程度，赵佩冬说不定明天就会知道你家在给你介绍对象，还不如交换点信息回来。”
    “下不为例。”沈赛昭看着耍宝的贺秋实，为贺秋实感到庆幸，庆幸赵佩冬姓赵，是赵藏冬的妹妹。
    “保证不敢再犯。”贺秋实做出保证的手势，问起了另一件事情，“你这香包哪来的？不会是程新棠送的吧？”
    刚刚她们分开的时候，沈赛昭身上还没有这个香包，现在就有了，而且她在车上可是看到了沈赛昭上车前是和程新棠一起的。
    “嗯。”沈赛昭手指穿过香包，“你觉得我买辆车怎么样？”
    “嗯？”贺秋实先是被沈赛昭坦然承认的态度惊到，正想细问，又听到沈赛昭想买车的主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问哪个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贺秋实盯着沈赛昭，直觉告诉她有些不对劲，但她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秋意姐的稿子改得怎么样了？”
    “阿姐说快改完了。”
    快了啊，沈赛昭叹了口气，贺秋意和孟怜之间的问题已经显露出来的，只是现在一个以改稿，一个以演出的借口来逃避，等到贺秋意改完稿子以后，以贺秋意的性格，肯定不会再允许她们中任何一个逃避她们之间的问题，但到时候孟怜能给到贺秋意想要的结果吗？
    “怎么了？”
    沈赛昭摇头，没告诉贺秋实自己的担忧，“只是觉得赵佩冬她们的新报那栏连载故事会很适合秋意姐。”
    贺秋实摸着下巴，“好像是。”
    赵佩冬她们新报的主题是鼓励更多的女性变得更强，而贺秋意笔下的每个女性都是走在变强的道路上。
    “新报也差不多也快能批下去了，到时候我可以问问我姐的想法，最近她在改稿，我可不敢去打扰她。”
    “嗯。”沈赛昭透过车窗玻璃看向天边的弯月。

 第25章

    到晚宴的那晚，月亮会圆满，希望她们想要的结果也是圆满的。
    第23章 提醒
    贺秀将一沓资料放在沈赛昭桌面上，“这是警署现在的人员名单，根据这段时间的训练竞赛成绩和她们之前在军校和辖区的表现，最终选定这十一人。从里面选一个调到科室这来，其余的十个留在警署当队长。”
    沈赛昭扫了眼名单，“可以，就按照你选的来。”
    贺秀点头，将最上面的总名单拿起露出下面单人资料，将最上面的两份摊开，“贺华芝，二十二岁，今年军校优秀毕业生代表之一。谢达飞，二十五岁，之前是东区护卫队队长。”
    沈赛昭拿起贺华芝和谢达飞的资料，贺秀做事细致，除了那些成绩，上面还有这段时间观察到的两个人的性格特点，还在最后总结了她们的优劣势。
    “你更倾向贺华芝调来科室。”沈赛昭很快将两份资料看完，语气肯定。
    “是，贺华芝虽然刚从军校毕业，经验比不上谢达飞，但是她比谢达飞更聪明灵活，更适合在科室。”
    沈赛昭放下资料，看向贺秀，“那贺华芝是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贺华芝没问题的话贺秀不会将谢达飞作为备选放上来。
    “贺华芝是杨巧榆的邻居，之前预备志愿填的一直也都是三科，但是在你就任以后改成了二科。”
    “你的意思是因为她选二科是因为我？”
    贺秀点头，“前段时间，李贵调离二科，贺华芝主动找过我，问我能不能把她调到科室来，她说她想跟着你。”
    贺秀顿了顿，“华芝无论是能力还是性格，都很适合到你身边，但是我有些担心。”
    “担心她是其她人故意调到我身边的？”
    “华芝对你的崇拜不作假，但是她之前去三科的决心也很大，据说从杨巧榆调到三科，她就立下要去三科的目标。根据这段时间我的观察，华芝很是纯粹，我担心她无形中被人利用。”
    沈赛昭指尖点在贺华芝的资料上，明白了贺秀的意思，“这样的话，让她来科室吧。”
    “要不要把达飞一起调过来。”贺秀想了想，原本二科就少了一个科员，现在李贵走了又空出一个位置，就算是两个人都调过来也是可以的。万一贺华芝真的有问题，也还有谢达飞。
    “不用，现在更重要的是警署那边训练，东区那边你多注意点，赵藏冬昨天说贺正很可能会在晚宴上和人接头，将最后一批军火运回东区。”
    “我知道了。”贺秀应下，呼出一口气，“幸好在这之前已经把警署都换成了自己的人。”
    “是啊，还给我们送来了军火走私的线索。”沈赛昭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远处，希望那时能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一切。
    无论是菜场闹事还是军火走私，很显然都是有人将这些推到她面前的，虽然现在结果对她有利，但是对方在暗的感觉终究是不算好。
    “茗城大学开学的体能训练你了解多少？”沈赛昭问起了赵藏冬提起的另一件事情，她在茗城的时候茗城大学并没有体能训练，但是贺秀调回来了三年，应该会有些了解。
    “茗城大学的体能训练是三年前开始的，时间是每年开学的前两周。”贺秀虽然不知道沈赛昭为什么突然问起了这件事情，但是还是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沈赛昭。
    “三年前，王长铭校长刚接任茗城大学就发生了学生被邓虎那帮人欺负的事情，在这之后王校长就找到警政司，请求协助对学生们进行体能训练，但学生们都不想训练，毕竟除了军校，也没有什么学校会抓学生的体能，很多人都不想在太阳底下去训练，所以当时警政司无论是哪一科科长都不愿意接手这件事情。
    “给学生们进行体能训练，不光是学生意见大，要被迫去给学生们训练的科员和队员也都有意见，毕竟这在当时算是额外的工作量，但王校长她已经拿到了审批，所以一二科就以‘三科本身就是负责科员的体能训练’为由将事情踢给了三科。”
    “怕是不只是因为学生们不想训练吧。”新校长刚接任工作就遇到了邓虎带人闹事的事情，很难说当初不是林家在给新校长下马威，毕竟在王长铭之前，茗城大学的校长是林家的人。
    “是，第一年三科科长刚接手这件事也是不情不愿的，随便派了些人过去，对学生的训练也是一些常规重复性的训练，学生们本就不想训练，被随意对待更是不满，但是到第二年的时候这件事情被安排给了杨巧榆，杨巧榆做出了适合学生的训练计划，不再是枯燥简单的训练，是真正的能让学生应对危险有自保能力的训练，学生们都很乐意参加了。”
    “哦？难怪林高突然想要插一手体能训练的事情了。”沈赛昭明白了林高打的算盘。
    一开始学生们抵触情绪高，不愿意训练，但经过两年杨巧榆的训练后，学生们开始期待每年的体能训练了。
    茗城大学学生们的态度很多时候都是茗城的“风向标”，学生们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带队训练这件事情就不再是苦累活，而是一次在茗城建立名声的好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之前杨巧榆在三科，还是更多人看好她成为二科科长，而不是二科原本的李贵。
    林高也从杨巧榆身上看到了带队训练的好处，所以今年就想将学生体能训练的事情揽到一科去。
    自己不愿意费功夫，等到有利可图了开始想要参一手了，沈赛昭笑了笑，眼底带着一丝讽刺。
    赵藏冬察觉到了林高的意图，所以让她去提醒杨巧榆这件事情。
    “今天议事会三科那边是杨巧榆去参加吗？”
    “嗯，还有三区的警长。”贺秀明白了沈赛昭的意思，“你是说林高会在今天的议事会上提出由一科来负责今年的训练。”
    “你不觉得这是最合适的机会吗？”
    “可是林高有什么正当的理由呢？”毕竟最开始一科可是以“三科负责体能训练”为由将这事情推出去的。
    “三科科长空缺这个理由你觉得怎么样？”
    贺秀听到沈赛昭的话倒吸了一口凉气，今天的议事会是警政司内部的议事会，除了各科科长，科室的科员和警署的警长也都会来参加。要是林高真的在这次会上以三科科长空缺为由让一科负责茗城大学的体能训练，那杨巧榆怕是很难从副转正了。
    林高这是不仅想从杨巧榆那边抢今年的训练，还想借此打击杨巧榆啊。
    “那我们要怎么去提醒她呢？”贺秀知道这件事情最好是不要让林高那边发现。
    沈赛昭抽出贺华芝的资料，“就用这个。”
    贺秀明白了沈赛昭的意思，“那我现在就去？”
    沈赛昭看了眼时间，会议还有十几分钟就开始了，杨巧榆说不定已经到会议室了，“我们现在直接去会议室。”
    贺秀点头跟在沈赛昭后面，两人到会议室时，虽然还有十几分钟会议才开始，但除了赵藏冬没到，一科和三科的人都到齐了。
    沈赛昭最先注意到的是坐在林高对面的女子，穿着警政司统一的制服，没有和任何人交谈，而是坐在位置上看着手上的资料，齐肩的短发因为低头翻阅的动作挡住了侧脸。
    沈赛昭虽从没有见过杨巧榆，但她知道，那就是杨巧榆。
    在杨巧榆抬起头看向自己前，沈赛昭收回放在杨巧榆身上的视线，带着贺秀坐到了位置上。
    一旁的林高开口问道：“小五警署的人选的怎么样？”
    “还得谢谢林大哥，这批军校生里面有好几个优秀毕业生都让让给了我。”
    “没什么，本来那些人也就选了小五你二科。”
    “对了，贺秀，你不是说想和杨副科长了解一下华芝的信息吗？现在不是正好。”沈赛昭看着对面抬起头的杨巧榆，“不知道杨副科长有没有时间。”
    杨巧榆看着和林高“交好”的沈赛昭抿了抿嘴，“可以。”
    贺秀听到杨巧榆答复，拿着贺华芝的资料走到杨巧榆审批，“还请杨副科长借一步说话。”
    “嗯。”
    “华芝是今年毕业生的第一名，贺秀很看好她，准备把她调到我们科室来，林大哥也知道，现在我身边缺人的很，沈赛昭叹了口气，“但是听说之前她想去的是杨副科长那边，所以保险起见还是问问杨副科长的意思。”
    “那是应该好好了解一下是什么情况。”林高听了沈赛昭的话，“放在身边的人还是要小心些。”
    很快，贺秀和杨巧榆就回来了，贺秀对着沈赛昭点了点头，坐到了沈赛昭后面。
    没一会儿，赵藏冬带着赵方也进了会议室。
    警政司内部的议事会主要是例行的报告和接下来的工作安排，赵方重点讲了菜场闹事的案子，“希望大家重视巡检这块，不要再发生闹事的事情了。”
    讲完发生的事情，接下来就是警政司的重点工作安排，赵方看着沈赛昭三人，“你们谁先来讲？没有特别重要的不需要讲，照之前的执行就可以。”

 第26章

    林高看了眼对面的杨巧榆，“赵秘书，对于马上要进行的茗城大学学生体能训练，我有新的想法。”
    “体能训练？三科已经提交方案了，我看了没什么问题。”
    “方案内容没什么问题，但是带队负责人有点问题。”
    “司长，我也正想和您说这事。”杨巧榆站了起来，“今年训练，我想让林科长和沈科长一起帮忙负责。”
    “茗城大学的体能训练不只是新生要参加，是所有学生都要参加，今年王校长那边报过来的名单有上千人，赵秘书也说了，这段时间我们要加强巡检，要是这一千人都由三科的人带队训练，怕是很难再去兼顾巡检了。去年训练我们三科就从一二科借了些人，所有我想今年由三个科室一起负责。”
    沈赛昭听完，暗道杨巧榆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妙，与其和林高争今年的负责权，还不如将此事主动分出一部分给到另外两科，不仅保住了三科继续带队的资格，还多了个“体恤下属”的美名。
    “你们俩怎么说？”赵藏冬看向沈赛昭和林高。
    “我一科自然愿意分忧。”林高维持着脸上的微笑，虽然没能让杨巧榆因为这件事情失去威信，但也算是达成了“分权”的目的。
    “我也可以。”沈赛昭脸上的笑则比林高更加真诚，二科在这件事情上属于是天上掉馅饼，她不需要利用这次训练挣名声，但是可以让警署的人露露脸。
    “我们二科警署人员变动比较大，这次就占个便宜，只负责毕业年级的学生训练。剩下的就辛苦林科长和杨副科长了。”
    “真有你的。”会议结束，贺秀回到沈赛昭办公室对着沈赛昭一顿夸赞，“你当时直接当着林高的面让我去找杨巧榆可真是太聪明了。”
    即使事后林高觉得不对劲，也不会怀疑到她们头上。
    而且她们故意接下最简单的毕业年级的学生训练，不去和一科三科抢一年级新生的训练，林高更不会觉得她们有问题了。
    “杨巧榆估计也做好了这个准备。”她了解林高，自然也知道林高不可能放任她一个人独占好事，所以才能在第一时间想出对策。
    “我们负责毕业年级的学生训练也好。”贺秀拿着从杨巧榆那分到的毕业生名单，看回之前队长人选的名单，“分到我们这边的不到一百人，正好五个队伍，两个队长一个，还能轮换着来。”
    第24章 帮助
    “今天茗城大学的体能训练开始，项兰请假了，华芝主动说她可以帮忙带训一天，我就让她去了。”贺秀拿着贺华芝调到二科科室的委任书，“明天就能让华芝过来了。”
    和沈赛昭确定警署队长名单的那天贺秀就把申请书递交上去了，但是二科不只是贺华芝的调动还有贺秀这个警署警长的正式任命以及警署的十个队长的任命，所以委任书到今天才下发。
    “那去看看吧。”沈赛昭拿起桌上的车钥匙，“会开车吗？”
    贺秀摇头，自行车已经完全够她日常出行了。
    “有机会可以去学一学。”沈赛昭带着贺秀往楼下走，“贺华芝是会开车的吧？”
    “是，她驾驶技术在军校毕业生也算前列。”
    “那就好。”
    等到贺秀跟着沈赛昭走到一辆新式汽车旁才反应过来沈赛昭为什么问她会不会开车。
    “总麻烦周姐也不是个事。”沈赛昭拉开车门，示意贺秀上车。
    贺秀脑子有些空白，顺着沈赛昭的力道坐上了车，等到沈赛昭上车启动车子才像是找回了思绪，她转头看着沈赛昭，“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开车。”
    贺毓去世的第一年，她还在茗城上学，沈赛昭也没离开茗城，她打听过沈赛昭的消息，那个时候的沈赛昭连坐车都恐惧。
    “十八岁那年，学校统一组织的考试。“
    贺毓去世的那段时间她经常做噩梦，很长一段时间她连车都不敢坐，更别提学会开车了。
    但是在三年后，她终究还是学会了开车，沈赛昭目光落在汽车前的道路上，“有些东西越是恐惧越是要克服。”
    贺秀听到沈赛昭的话沉默下来，贺毓去世的时候，沈赛昭不过十四岁，她没有听从任何一方留在茗城，而是选择孤身一人前往混乱的平城，最后用了八年时间，重新回到了茗城。
    她在茗城再次见到沈赛昭时，沈赛昭已经是一个游刃有余的科长了，强大冷静，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她。让她以为沈赛昭一直就该是这样。
    但此刻沈赛昭提起她在平城学会了开车以后，贺秀意识到沈赛昭去往平城的时候，也不过十五岁，和她当初逃离贺家村一样大。
    但她十五岁从贺家村逃出来后有贺毓帮助她，过得其实并不辛苦，那十五岁背负着母亲的死亡独自前往平城的沈赛昭呢。
    她经历了多少次“克服恐惧”才在平城立足，排除困难回到茗城，成长为现在这样的沈赛昭呢？
    贺秀没有问，她只是看着往后倒退的街景开口，“小五，我们一定能做到的。”
    她坚持了八年，沈赛昭努力了八年，接下来她们会一起完成她们要做的事情。
    沈赛昭眼睛一直看向前方的道路，她能感受到贺秀刚刚沉默中的复杂情绪，她甚至做好了如果贺秀问她在平城的经历要怎么回答，但贺秀没有，她只是告诉她，接下来的路她们一起走。
    沈赛昭松了口气，一种“果然是贺秀”的想法油然而生，她和贺秀带给对方的不应该是过去的苦痛，而是现在的勋章，她们不应该互相舔舐伤口，而应该互相支持着向前。
    她们谁都知道过去的八年的不易，但那都已经过去了，就像行驶的车辆，她们现在要做的只有一直向前到达目的地。
    车子很快就到了茗城大学，沈赛昭找了个树荫处将车停好，下车后看向对面的茗城大学。
    她还在茗城时，茗城大学入学的学生并不多，但现在学校已经有千人了。
    贺秀跟着沈赛昭下车，“前一周就是在学校进行基础的体能训练，后一周会去到军校那边进行竞赛项目。”
    贺秀话刚说完，一个小女孩抱着两瓶汽水跑到沈赛昭和贺秀面前，“秀姐姐，沈姐姐，给你们，冰的汽水。”
    贺秀弯腰接过小女孩手中的汽水，掏出钱币就要递给小光，“谢谢小光，你妈妈呢？”
    “妈妈在那，我们在那里卖汽水。”小光指着远处的转角处，摇着头后退拒绝贺秀递来的钱，“妈妈说不能收钱，谢谢你们上次救了小光。”
    贺秀和沈赛昭低声解释，“小光妈妈之前带着东西来过一次警署，被我拦回去了。”
    沈赛昭点头，拦住了贺秀想偷偷往小光口袋里塞钱的动作，“炎炎夏日，你不觉得大家会很需要酸梅汤吗？”
    贺秀看了眼手里的汽水，很是困惑，“平城那边把汽水叫作酸梅汤？”
    沈赛昭被贺秀的话逗笑了，没再和贺秀多说，而是拧开一瓶汽水喝了一口然后看向小光，“真好喝，我很喜欢小光送我们的汽水，小光带我们过去谢谢小光妈妈的汽水好不好。”
    小光用力地点头，“嗯嗯。”
    “小光怎么想到在这里卖汽水的？”
    “是程姐姐教我们的，她说等大家训练结束会有很多人需要汽水。”
    小光带着沈赛昭二人往学校围墙的转角处走去，“那里有一棵大树，下面很凉快，那里的位置也是程姐姐告诉我们的。”
    沈赛昭跟着小光拐过去才明白小光的意思，小光她们所在的汽水摊正好是在学校侧门不远处，学生们从这里出来就能直接看到汽水摊。
    小光跑向最旁边的那个汽水摊，仰着头开心地对着她妈妈说，“沈姐姐说很喜欢我们的汽水。”
    小光妈妈齐莹拿出一块帕子给小光擦了擦汗，“小光做得很好，休息一下吧。”
    小光端起旁边的碗喝了一大口，“妈妈，沈姐姐她们也来了，在后面。”
    话音刚落，沈赛昭和贺秀就走到了齐莹的汽水摊前。
    正如沈赛昭所猜测的那样，齐莹的汽水摊除了有不同口味的瓶装汽水，还有一桶自制的酸梅汤。
    齐莹不认识沈赛昭，但是认识贺秀，听到小光的话后看向走过来的两人，也就知道沈赛昭的身份了，以为她们是追过来要给汽水的钱，连忙站起身，“沈科长，贺队长，你们之前救了小光，别的东西你们说不能收，这两瓶汽水总没什么，天气热你们就拿着喝。”
    沈赛昭对着齐莹笑了笑，“那这两瓶汽水我们就收下了，我们二科的队员们在里面给学生们训练，正好也给她们带点冰饮解解暑。”
    “是，您随便拿。”齐莹顺着沈赛昭的话点头，转身就要去拿汽水给沈赛昭。
    沈赛昭看着齐莹摊位上的价位表，扫了眼齐莹摊子上所有的东西，拿出一银元递给齐莹，在齐莹摆手拒绝之前开口，“给队员带的冰饮可不能白拿，不然我这明天就要被人检举了。”

 第27章

    齐莹听到沈赛昭的话有些为难，她不想收沈赛昭的钱，但又担心真像沈赛昭说的那样，影响沈赛昭。
    沈赛昭将银元放到齐莹手上，“你要是不把这些卖给我，我还得去其它地方找冷饮。”
    沈赛昭又拿出两瓶汽水放到小光手上，“天气太热了，小光带妈妈回去休息好不好？”
    齐莹听着沈赛昭的话将目光放到了冒着汗的小光身上，最终还是收下了沈赛昭递过来的银元。
    “推车和桶我们之后给你送回去。”
    整个过程贺秀都没说一句话，无论是她还是齐莹都知道，沈赛昭是为了帮助齐莹解决这些冷饮，不用一直在太阳下等待。
    沈赛昭与齐莹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就能洞察出齐莹的心理，一句话就将购买冷饮这件事变成了齐莹在帮她沈赛昭解决找不到冷饮，最后还抓住齐莹心疼小光的心理让齐莹答应。
    “你怎么知道齐莹那还有酸梅汤。”贺秀推着装有酸梅汤大桶的车子往前。
    “比起价格更高的汽水，肯定是酸梅汤更受学生们的欢迎，而且酸梅汤可以自己熬制。”沈赛昭笑了笑，“最关键的是，我在小光身上闻到了酸梅汁的味道。”
    “好吧。”贺秀算是明白了沈赛昭当时那句酸梅汤的意思了，也不知道她当时怎么想的，还以为沈赛昭去了平城，连酸梅汤和汽水都分不清了。
    而沈赛昭怕是那个时候已经想好要将整桶酸梅汤都买下了。
    贺秀看着酸梅汤大桶旁向四周散发着凉气的五颜六色的瓶装汽水，回想着刚刚的场景。
    沈赛昭帮助齐莹的方式，不是高高在上的，而是温和让人能轻易接受的。
    就像贺毓当初帮助她们一样。
    “在想什么？”沈赛昭打断了贺秀的思绪。
    “在想这下一科和三科的人应该会很羡慕我们二科了。”
    沈赛昭没错过贺秀之前看向她时眼中的怀念，但她没戳穿贺秀，而是顺着贺秀的话，“那我不得天天来送冷饮。”
    贺秀听到沈赛昭的话失笑，“是不是有些太拉仇恨了。”
    沈赛昭也笑了笑，倒是没想到贺秀也会顺着她的话开起玩笑，“也不差这一点了。”
    第25章 邀请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茗城大学的操场边，沈赛昭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今天白天的训练就结束了，这个时候一般都是队伍的休整时间，“时间正好，我们直接过去吧。”
    两人往前走，贺秀认出来第一个阵列最前面的那个身影，“谢达飞在那。”
    护卫队警员给学生们训练穿的都是警署统一发的夏季制服，谢达飞本就个子大，端正地站在那很是显眼。训练队伍正常来说都是按照年级排序的，谢达飞在第一阵列，那说明这边都是毕业年级了。
    正如沈赛昭所想，临近结束，又是第一天训练，这个时候大部分队伍都是站着军姿等待解散的信号。
    谢达飞是先看到贺秀的，她正想和贺秀打招呼，就看到贺秀后面的沈赛昭，本就笔挺的身子站得更直了，“科长好，警长好。”
    沈赛昭一下就将眼前体格健壮的人和贺秀描述的谢达飞对上，“谢队长。”
    谢达飞有些意外沈赛昭能知道她，更意外的沈赛昭那句“谢队长。”
    贺秀将推车放在一边，“科长，你这公布队长的方式也太不正式了吧。”
    沈赛昭笑了笑，“那你们俩就当做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贺秀拍了拍谢达飞的肩膀，指了指一旁的冷饮，“你们科长给你们准备的，你让学生们都过来分一下。”
    谢达飞点头，对着队伍，就像是故意提醒似的朗声喊道：“都听到了吧，所有人原地休息，拿着自己的杯子轮流来这里接酸梅汤喝，消消暑。”
    “谢谢沈科长！”队伍中学生们齐声答道。
    一个阵列就二十来个人，很快每个人杯子里都装着冰凉的酸梅汤，最后，沈赛昭拿出五瓶汽水，两瓶给到谢达飞，“剩下三瓶作为表现好的奖励发给学生，每天都有。”
    第一阵列发完后，贺秀推着冷饮的车和沈赛昭继续往前走，训练队伍的确都是按照年级来排的，第一个到第五个都是二科带的毕业年级，在第四个阵列时她们还看到了队伍中的对着她们挤眉弄眼的贺秋实。
    “最后就是第五阵列了，第五阵列是医学系和物理系的，贺华芝替项兰带的那队。”贺秀看着剩下的冷饮又看了眼时间，“正好发完就差不多要结束训练了。”
    沈赛昭和贺秀到第五阵列的位置时，学生们并没有和前几个队伍一样都站着军姿而是围成一个圈坐着，紧紧盯着圈中央。
    因为学生们都是坐着的，沈赛昭很轻易就看到了圈中穿着制服的贺华芝与穿着训练服青年学生的互博。
    透过圈中的两人，沈赛昭还看到了不远处的程新棠。
    程新棠很早就看到了一路推着冷饮车的沈赛昭和贺秀，见沈赛昭发现她后，走过来和两人打了个招呼，“这么贴心啊沈科长？”
    沈赛昭接下了程新棠的打趣，“你怎么在这？”
    “每年学生体能训练都会有中暑或者其它的意外发生，每个医院都会出几个医生过来轮值。”贺秀替程新棠说道。
    “是这样的，今天正好是我在这值班。”
    “所以小程医生是在认真工作啊。”
    “当然。”程新棠指了指圈里的贺华芝，“她们就是我重点关照对象。”
    顺着程新棠指的方向，沈赛昭笑了笑，“小程医生应该对我们警署的人多点信任，再怎么也不会在训练的时候伤了学生。”
    “那万一有意外嘛。”
    “那还麻烦小程医生之后也多照看照看我们二科。”
    “可以啊，毕竟我还欠着沈科长锦旗呢。”
    沈赛昭：“……”
    难得看到沈赛昭没话说的样子，程新棠笑出声，见好就收，转头看着一旁装着酸梅汤的大桶，“咦，这是齐姐的酸梅汤吗？”
    “嗯。”
    “沈赛昭，我就说你是一个超级好的人。”
    沈赛昭微笑着接受了程新棠的夸奖，“多谢小程医生的肯定。”
    “沈赛昭，晚上你有没有时间？”
    “小程医生有什么安排？”
    “我晚上准备去看看小狐，你要不要一起，我请你吃饭。”程新棠看向贺秀，“贺队长也一起吧？”
    “我就不了，晚上我去看看项兰。你们去吧。”
    “好吧。”程新棠看着沈赛昭，“那七点我们在乐都见面，我待会儿先回去拿给小狐的东西。”
    沈赛昭听着这两人一人一句就敲定了她要去的事情，“我什么时候答应的？”
    “刚刚啊。”程新棠眼神无辜，“贺队长你说是吧？”
    贺秀看着沈赛昭和程新棠的互动也笑了笑，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熟悉的，但是她能感受到沈赛昭此时的轻松。
    “阿棠。”原处传来声音。
    “我先过去了。”程新棠对着沈赛昭，“晚上见。”
    沈赛昭看着程新棠背影，好像从墓园那天晚上以后，程新棠对着她就越来越胆大了。
    贺秀看着被“安排”的沈赛昭笑了笑，沈赛昭好像从小就很吃“撒娇”这一套，她忽然想到沈赛昭十几岁的时候好像就说过她喜欢女孩子。
    “小程医生和小五还挺合适的。”贺秀心里这样想着，目光也更温和了。
    沈赛昭侧头看到的就是贺秀那副“慈善”的目光，“在想什么？”
    “在想华芝那边什么时候结束。”
    听着贺秀的话，沈赛昭也看向圈中，“快结束了。”
    沈赛昭刚说完，就见那名学生一个跃起冲向贺华芝，握住的右拳直击贺华芝腹部，贺华芝猛地向右扭身，抓住对方拳头打出去定住的那一瞬间擒住对方右臂，而后直接一个背摔将其压在地上，“陈灵同学，你挺厉害的，明年可以考虑来我们二科。”
    “我以后要进无线电研究所。”
    “那你记得研究出了厉害的东西记得分点给我们二科。”贺华芝伸出手，将倒在地上的陈灵拉了起来。
    “行。”陈灵站起身，看到了站在贺华芝背后的沈赛昭，“教官，有人来了。”
    贺华芝还以为是过来提醒她们训练结束的人，没想到一转头却见到了贺秀和沈赛昭。
    贺华芝不认识沈赛昭，但这个时候能和贺秀一起出现在这的除了沈赛昭不会再有其她人了。
    “科长！”贺华芝对着沈赛昭敬了个礼，露在外面的胳膊被晒得有些红，一双乌黑有神的大眼睛看向沈赛昭，诚挚又热烈。
    见到贺华芝对她的态度，沈赛昭算是明白了贺秀先前说的贺华芝崇拜她的话了。
    “怎么没在训练。”
    “练了一天大家都比较辛苦，就让大家休息休息。”贺华芝挠了挠脑袋，“不影响吧？”
    贺秀推着冷饮靠近，“不影响，正好，把这些给大家分分。”

 第28章

    贺华芝很是惊喜，“谢谢警长，谢谢科长！”
    学生们也学着贺华芝的语气，重复着，“谢谢警长，谢谢科长。”
    贺华芝没让学生们一个一个过来，而是推着车绕了一圈。
    贺秀看着和学生们打成一片的贺华芝笑了笑。
    贺华芝推着车给所有人发完冷饮后，正好响起训练结束的哨声。她对着队伍宣布“训练结束。”后才推着车回到沈赛昭和贺秀身边。
    贺秀接过贺华芝手上的推车，递给贺华芝一份委任书，对着贺华芝说道：“明天你不用来警署了，直接去警政司。”
    贺华芝听到贺秀的话扬起了笑容，她知道自己这是被调去沈赛昭身边了，虽然贺秀已经和她说过了，但真正拿到委任书的心情又是不一样的，她大声地应答：“是！”
    贺秀看着贺华芝脸上的笑也露出笑容，她选择贺华芝去沈赛昭身边还有个私心，贺华芝年轻有朝气，似乎永远不会有什么烦心事，她希望贺华芝的快乐能传递给沈赛昭。
    “太好了。”贺华芝很是开心地看着沈赛昭，她真的能跟着沈赛昭了。
    “你去看看项兰吧。”沈赛昭对着贺秀点头，“待会儿我和华芝把这些送回去就好了。”
    顺便和齐莹把后面两周的酸梅汤敲定下来。
    “好。”贺秀写了个地址给到沈赛昭，“这是齐莹家的地址。”
    贺秀离开后，沈赛昭看向已经收拾好东西的贺华芝，“贺秀说你是主动申请来替项兰带队训练的，怎么有认识的人？”
    虽然委任书还没下来，但是贺秀已经和贺华芝提前说过了她的安排，所以贺华芝是知道之后她是不用来这边带队训练的。
    贺华芝老实地摇头，“没有，但是有我好奇想认识的人。”
    “谁？”
    贺华芝犹豫了一下，“程新棠。”
    第26章 坦白
    沈赛昭没再问贺华芝为什么想认识程新棠，她看向一脸紧张的贺华芝，“走吧。”
    贺华芝松了口气，推着车跟上沈赛昭，“科长，我刚刚看了警长给我们的地址，齐莹家离这里有点远。”
    “我们开车过去。”
    “我会开车！”贺华芝语气激动，“我就说警长那天怎么问我会不会开车。”
    “科长，你之后每天都会来吗？”
    “看情况。”
    “科长，我们把这个送回去是不是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嗯。”
    “那科长你待会儿要不要去我家吃饭，我家离齐莹家里也不远。”
    “不用。”
    “好吧，太可惜了，我妈妈说今天晚上会做好吃的红烧肉。那科长你是要回家吃饭吗？”
    “不是。”
    “科长……”
    “贺华芝，你不渴吗？”
    “是有点。”贺华芝挠挠头。
    沈赛昭拧开一瓶汽水递给贺华芝，“喝吧，少说点话。”
    “哦，”贺华芝接过汽水灌了一大口，“科长，你是不是嫌弃我话多了。”
    “嗯。”
    “啊！难道你不应该说没有吗，你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你难道都不担心我会因为你的话伤心吗？”
    沈赛昭被贺华芝的反应逗笑了，“先前还有些担心，现在不担心了。”
    “其实我也不是一直都这么话多的，但是因为我现在有点激动。”贺华芝对着沈赛昭扬起了一个巨大的笑容，“我好开心能调来科长你身边。”
    “而且警长和我说让我做自己就好了，不用在你身边隐藏什么，反正你都能猜到，而且装不了长久，我又不是只在你身边待一天。”
    “我们警长真是为我们操心了。”沈赛昭笑了笑，明白了为什么即使贺华芝有一些不确定的因素，贺秀还是认为贺华芝很适合跟在她身边。
    “警长人很好。”贺华芝也很是赞同。
    出了校门，沈赛昭带着贺华芝走到汽车旁边，将车钥匙递给贺华芝，“走吧。”
    贺华芝车的确开得很好，而且她对茗城显然很是熟悉，很快就带着沈赛昭到了齐莹家附近。
    “从这里进去最里面那个的就是了。”贺华芝下了车带着沈赛昭走进一条小巷。
    “科长，要我做什么？”
    “下午的酸梅汤好喝吗？”
    “好喝。”
    “你和齐莹谈好接下来的训练每天都送冷饮去学校，这是通行证。”
    “保证完成任务。”贺华芝拍了拍胸口。
    “到了，就是那了。”贺华芝指了指最里面那间屋子。
    顺着贺华芝指的方向，沈赛昭看到了坐在门口大树阴影下看书的小光。
    沈赛昭带着贺华芝走到小光身边，小光对于身后多出来的两个人没有任何察觉，一笔一划认真地将自己名字写在新发下来的书本和作业本上，嘴里一边念着，像是生怕自己写错似的。
    “齐晓光。”沈赛昭看着小光写下的名字，开口喊道。
    “诶。“小光听到有人叫她，这才抬起头四周张望，扭头看到站在她身后的沈赛昭二人，扬起手来挥了挥，“沈姐姐！”
    又歪着头看着没见过的贺华芝。
    贺华芝对着小光眨了眨眼，“小光同学你好啊，我是你沈姐姐的得力干将贺华芝。”
    小光不明白得力干将的意思，但是这个姐姐也姓贺，还是和沈姐姐一起来的，于是小光乖巧地叫了句，“小贺姐姐好。”
    “真乖，”贺华芝摸了摸小光脑袋，“你妈妈呢？”
    “妈妈在屋里做饭，我去喊。”小光回答完往屋子跑去，“妈妈，沈姐姐和小贺姐姐找你。”
    没一会儿，小光就又跑出来了，身后跟着的是端着一盘炒青菜的齐莹。
    小光将写好名字的书本放进书包中，将桌子空出来。
    齐莹将碟子放在空出的桌上，擦了手接过贺华芝推着的车，看向沈赛昭和贺华芝，“麻烦沈科长你们送回来这些东西了，是不是还没吃饭，不嫌弃的话留下来一起吃饭。”
    贺华芝笑着应道，“齐姐你炒的菜也太香了，你还没端出来我就闻到香味了，但是我妈也等着我回去吃饭呢，我要是不回去她就只能一个人吃了。”
    “那我就不强留你们了，妈妈在家等着还是要回家吃的。”
    “是，”贺华芝点点头，“下午的酸梅汤也是你自己做的吧，味道特别好，我喝完感觉今天的燥热都消散了，本来快结束的时候累得不行了，一口下去感觉自己还能再接着训练好几个小时。”
    齐莹被贺华芝的话逗笑了，虽然和贺华芝是第一次见面，但贺华芝长得乖巧灵动，嘴巴又甜，让她很是喜欢，“你这孩子。”
    贺华芝嘿嘿一笑，“虽然可能有些夸张，但是我们确实都很喜欢你的酸梅汤，所以齐姐你之后能不能每天都送酸梅汤和冷饮过来。”
    “我也很开心你们能喜欢我的酸梅汤。”齐莹看了看沈赛昭，最后看向贺华芝，这次却不是拒绝，“酸梅汤我可以每天都送过去，但是冷饮我都是在贺秋商行定的，你们可以直接在那定，让人送过去。”
    贺华芝将通行证放到齐莹手上，“那还麻烦齐姐每天再去一趟贺秋商行那边了，东西就按今天的数量准备就好了。”
    “齐姐，麻烦你了。”沈赛昭将十五个银元放到齐莹手中。
    “对了，还得麻烦齐姐你下午训练前送过来，就找谢达飞，要是谢达飞不在，找我们二科随便一个带训的队友就行。”
    齐莹收起通行证和银元，没再拒绝，“科长，你放心，我会办好这事的。”又从墙角抱来一坛梅子酒，“这是我自己酿的梅子酒，你们尝尝。”
    贺华芝看了眼沈赛昭，从齐莹手上接过那坛梅子酒，“谢谢齐姐，那我们就先走了。”
    小光拍了拍脑袋，“等我一下。”说完就跑进了屋子里。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一张画着大红花的奖状。
    “沈姐姐，小贺姐姐，你们可以在这写你们的名字留给小光吗？”小光举起奖状，“我想成为和你们一样厉害的人。”
    “哇。”贺华芝接过小光手中的奖状放在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看着上面好些个名字，打趣道：“这上面的都是小光的榜样吗？”
    “嗯嗯，都是厉害的姨姨和姐姐，是小光想成为的样子。”小光点点头，很是自豪，“小光以后也要变得很厉害。”
    “这是杨姨姨，这是贺姐姐，这是程姐姐。”小光一连点了好几个名字。
    杨慧芳，贺秀，程新棠。
    沈赛昭看着小光点过的几个名字，从贺华芝手上接过铅笔，在程新棠旁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贺华芝见沈赛昭写完，拍了拍小光的肩膀，“好好学习，早日成为厉害的齐晓光。”
    “嗯嗯，我会努力的！”小光收起奖状，对着沈赛昭和贺华芝挥手，“姐姐再见。”
    “小光再见，齐姐再见。”贺华芝学着小光对着齐莹母女挥了挥手。

 第29章

    上了车，贺华芝没有着急发动车子，侧着身子看着沈赛昭，一副求夸奖的语气，“怎么样科长，这事我办的？”
    “不错。”沈赛昭靠在座位上，贺秀说的没错，贺华芝确实很适合跟在她身边。
    “嘿嘿，我办事，你放心。”贺华芝拍了拍胸口，再次邀请，“科长，你真的不去我家吃饭吗？”
    “不用了，送我去乐都吧。”
    “诶，去乐都吃饭吗？那我能一起吗？”
    “你不是要回家吃饭？”
    “那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外面吃饭吧。”
    “会有人和我一起。”
    “那我刚刚干成了一件事，不应该邀请我一起吃吗？”
    沈赛昭盯着贺华芝，“你知道自己紧张的时候也会话多吗？”
    “科长你好厉害，难怪警长和我说做自己就好了。”贺华芝叹口气，坦白道：“其实我刚刚撒了个谎，我妈今天还邀请了隔壁的方姨来吃饭。”
    “你先前邀请我去你家吃饭做不得假，但现在你宁愿和我一起在外面吃饭也不想一个人回去，因为你口中的方姨？你不想和她一起吃饭？”
    “不是啊。”贺华芝解释，“方姨人很好的，我的格斗还是她教我的。但是方姨来了，杨巧榆也会来，我现在还不想好怎么面对她。”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也幸好车里就她们二人，足够沈赛昭听清楚贺华芝想说的。
    “因为你没去三科而是来了二科？”
    “与其说我是因为来了二科不敢面对她不如说我是因为不敢面对她才来的二科。”贺华芝本来直白的人，话开了口，再往后说就容易多了。
    “方姨是我们邻居，从小就教我武术，也是因为她我才会去军校，后来她调去了西区，杨巧榆就是她的下属，我和她就是这样认识的。
    “之后杨巧榆调到了茗城，她在茗城一个人也没人照顾，又在三科那个地方，我妈心疼她就经常让她来我家吃饭。一来二去，我们关系也逐渐亲密，不知不觉中就喜欢上她了。”
    说到这，贺华芝停了一下，看了眼沈赛昭，见她没什么奇怪的表情才接着说：“快毕业的时候我和她表明心意，却被拒绝了。”
    这段时间她就一直躲着杨巧榆，也幸好前段时间警署训练的确很忙，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借口，这才没让她妈察觉出异样。
    “所以你是因为不想面对自己的杨巧榆，才选择来二科？但是当时二科科长最有可能的不是杨巧榆吗？”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反正最后也还能再改。”贺华芝挠挠头，“而且后面知道是你就任二科科长，我就更坚定要来二科了。”
    “为何？”
    “我之前在军校一直觉得自己很厉害，两年前去平城参加训练，我才知道人外有人，我看过你的成绩，知道你是平城军校那边多项纪录保持者，甚至你一毕业就进了平城的警政司。这两年我也一直在追赶你的成绩，希望有一天能去平城打破你的记录。”
    这样就能说通贺华芝为什么会来二科了，她不想面对拒绝自己心意的杨巧榆，正巧这个时候自己两年来的榜样沈赛昭作为科长空降到了茗城。
    “虽然我喜欢杨巧榆，但是我是真心想跟着科长你的。”
    沈赛昭放在车窗上的手指不自觉点了点，她知道贺华芝对她还有所保留，但是没关系，她愿意给贺华芝一些信任。
    “走吧，去乐都。”
    “好耶！”贺华芝小声欢呼，“我就知道科长你不会抛下我的。”
    沈赛昭没再追问，贺华芝松了口气，她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除了她是在两年前去平城之前就知道的沈赛昭这件事情以外。
    第27章 交谈
    贺华芝发动车子，没多久就到了乐都大饭店附近，车子停好，无论是贺华芝还是沈赛昭都没着急下车。
    沈赛昭看着犹豫的贺华芝，“想说什么？”
    贺华芝这个人太好懂了，她直白真诚，想什么就会做出什么，这一路上也不知道往她这边看过多少次了。
    贺华芝本就不是犹豫不决的人，听到沈赛昭的话后直接开口：“科长你真好。”
    贺华芝看向沈赛昭，“我知道你们肯定怀疑过我来二科的动机，但是你们不仅让我进了二科甚至还调到了你身边。
    “虽然我来二科有一部分原因是被拒绝了，但是我也是真的想跟着科长你的。你和警长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在二科好好干，科长，你要相信我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警长，很喜欢二科的。”
    “我知道了。”沈赛昭听着贺华芝一连串的“喜欢”勾了勾嘴角，打趣道：“你对杨巧榆表白的时候也这么多话吗？从你认识她到喜欢上她整个过程？”
    贺华芝瞪大了眼睛，“科长，你可太厉害了。”
    沈赛昭被贺华芝的反应逗笑，“要不是你主动说出来，谁能知道你是表明心意被拒的人。”
    贺华芝叹了口气，“毕竟也过去一个多月了，而且我表明心意之前也有心理准备的。所以也能接受这个结果，而且我妈妈告诉我，无论怎样，我都要快乐。但是偶然空下来的时候我也会有些伤心，就像现在。”
    沈赛昭拍了拍贺华芝肩膀，“贺华芝，你要快乐，但是也可以难受，不需要一直保持快乐的。”
    贺华芝泪眼汪汪看向沈赛昭，“这也是你妈妈告诉你的吗？”
    沈赛昭还放在贺华芝肩膀上的手顿了顿，“嗯，是我妈妈告诉我的，她也和我说过无论如何都要开心，不要因为不好的人不开心，但是她也和我说过，不开心的时候也可以不开心。”
    要接受不同的情绪，但是不要一直陷在不好的情绪中。
    “我不想让我妈妈知道。”贺华芝低头靠在沈赛昭伸出的手臂上，“我妈妈这几年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第二个女儿了，可能也是因为这样，即使知道我的心意，她也只是避着我而不会避着我妈妈。”
    贺华芝不是藏得住事的人，她意识到自己喜欢杨巧榆以后就决定要说出口了，因为她知道她藏不了多久，杨巧榆一定会猜出来，与其等她发现还不如主动出击。
    “我和她说我喜欢她，起初她还没理解我的喜欢，以为是妹妹对姐姐的那种依赖和喜欢，但当我将我的心路历程说完她就明白了。”
    贺华芝想起当时杨巧榆呆滞的表情笑了笑，“她当时呆呆的，她肯定没想到我会对她有这些心思。”
    沈赛昭注意到贺华芝说的是杨巧榆没想到贺华芝会对她有这些心思，而不是杨巧榆不懂这些所以没想到贺华芝会喜欢她。
    “我说完问她想法，她说她不知道我喜欢她，还和我道歉，说她没能及时察觉到我的想法。”
    贺华芝一边哭一边说着，“她肯定想的是如果早点察觉到我的想法就能早点断掉我的念想了，她以前就这样，之前有个她帮助的女生喜欢她，她在察觉到对方心思以后就慢慢远离了对方。”
    “她喜欢女生吗？”
    贺华芝在沈赛昭手臂上蹭了蹭，抬起头，“啊？喜欢的吧。”
    沈赛昭从一旁拿出餐巾纸递给贺华芝，“那她有喜欢的人吗？”
    贺华芝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鼻涕，“我不确定，但是我表明心意之前在她那里看到过程新棠的名字，我想要是她有喜欢的人的话应该就是喜欢程新棠吧。”
    沈赛昭倒是没想到会从这里听到程新棠的名字，也就明白了贺华芝为何主动申请带队学生训练。
    “我不是想怎么样的，就是项兰请假了，然后我又看到了轮值医生里有程新棠的名字，就想说不定能见到程新棠。”贺华芝结结巴巴解释，“我就只是想看看她。”
    沈赛昭却笑了，贺华芝要是真的因为杨巧榆故意为难一个陌生人，那就不会是贺华芝了，而且以她对程新棠的了解，贺华芝如果真的故意为难，也不一定能在程新棠那里讨得到好。
    “嗯，我知道。”
    见沈赛昭相信自己，贺华芝接着说：“之前无论我问什么，她都会告诉我，但是那天我看到她桌子上写着程新棠名字字条的时候问她，‘程新棠是谁？为什么写她名字？’时她却岔开了话题，所以我觉得就算不是喜欢，程新棠对她来说也是特别的。”
    沈赛昭记下来这件事情，她看着贺华芝，“你喜欢杨巧榆没关系，但是我作为二科科长，杨巧榆现在是三科的副科长，之后肯定避免不了和她打交道，你跟着我可以吗？”
    贺华芝猛地吸了吸鼻子，将脸上的眼泪擦干，语气坚定地做出保证，“我可以的科长！虽然我现在可能还是喜欢她，但是我保证不会影响到我们二科。”
    沈赛昭拍了拍贺华芝，语气中带着鼓励，“只是被拒绝了不算什么的。”
    贺华芝眨眨眼，“那科长你也被拒绝过吗？”
    ……
    “没有。”
    “噢，那你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了，科长。”贺华芝努努嘴。

 第30章

    “能插科打诨了，看来已经不难过了。”
    “说出来确实好多了，”贺华芝又吸了吸鼻子，“要不是有科长你，我一定会憋坏了，这种藏在心里不能和人说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贺华芝以前很多事情都是和她妈妈说，和方姨说，在认识杨巧榆以后又有杨巧榆可以说，偏偏这件事情她既不能和她妈妈说也不能和方姨说，更不能和杨巧榆说。
    那样杨巧榆会更内疚的，她不想让杨巧榆内疚，杨巧榆什么都没做错，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贺华芝看着安慰她的沈赛昭，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了，“科长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才第一天见面就对着你哭说自己被人拒绝的事情。”
    “不会。”沈赛昭看着贺华芝红着的鼻子，她倒是希望贺华芝可以多发泄发泄，带给身边很多快乐的人更需要有哭泣的机会。
    “科长，那今天晚上说的这些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当然。”
    “科长，你是不是也喜欢女生？”贺华芝眨了眨眼睛。
    “嗯。”
    “哇，还真是，那科长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沈赛昭看着贺华芝因为哭过有些红的眼睛，叹了口气，“没有。”
    “科长，程新棠……”
    “不许再问了。”沈赛昭止住了贺华芝的话，她对程新棠是有好感，但也没有到很喜欢的程度，况且她都不知道程新棠是不是也喜欢女生，以及有没有喜欢的人。
    “不是，科长，我是想说，那是不是程新棠？”贺华芝眨着眼睛看着沈赛昭，有些奇怪沈赛昭的反应，“科长？”
    沈赛昭愣了两秒才顺着贺华芝指着的方向回头看过去，程新棠已经换下了白天见面时的衣服，换成了一身天蓝色的短衫长裙，斜挎着一个帆布书包。
    “哦，是。”沈赛昭转回头，庆幸此刻不是贺秋实在这。
    得到沈赛昭的回答，贺华芝没多想，看回程新棠那边，“诶，她后面还跟着个人，等一下科长，那人是不是想抢程新棠的书包啊，走，我们去阻止这场抢包事件发生。”
    贺华芝想法很简单，就算程新棠不是杨巧榆关注的人，见到这种情况她也会去帮忙的。
    沈赛昭没来及拉住急忙跑下车的贺华芝，她看向程新棠那边，也难怪贺华芝会那样想，程新棠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个青年女子，此时正拉着程新棠的包。
    沈赛昭下车时，贺华芝已经闪到了程新棠身旁，她抓住那青年女子抓住程新棠斜挎包的手，“程小姐，是遇到了麻烦吗？”
    被贺华芝拉住的那人没看贺华芝而是看着慢慢走近的沈赛昭，“沈赛昭，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吗？”
    沈赛昭轻笑一声，“陆二小姐，也还是这么喜欢倒打一耙。”
    贺华芝不认识眼前的人，但她听出来了这人和自家科长的不对付，她将这人手从程新棠的包上拉开，学着沈赛昭的叫法，“陆二小姐，你抢她人物品，我和科长这是维持治安。”
    陆从双甩了甩被贺华芝捏红的手，“我们认识。”
    “认识也不可以抢别人包。”贺华芝严肃说道。
    沈赛昭被贺华芝的脑回路逗笑，接着贺华芝的话讽刺道：“陆二小姐，陆家已经落魄到需要你上街抢东西了吗？”
    陆从双脸色复杂，没再看沈赛昭，而是看向程新棠，“阿棠，能借一步说话吗？”
    程新棠知道陆从双想问什么，她叹了口气将斜挎包从身上取下来，放到沈赛昭肩膀上，“帮我拿一下，里面是给小狐的东西。”
    “陆从双，我们去那边说吧。”
    “诶，你们互相都认识啊？”等到程新棠带着陆从双去了一旁的小巷口，贺华芝像是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人是要和程新棠说话才拉她包啊？那我误会了，但是程新棠也是不想和她说话对吧，所以这算是‘纠缠’，不算‘抢包’对吧？”
    “嗯，你做得很好。”沈赛昭看着远处交谈的两人，当然看上去主要是陆从双在说话。
    “那她们那边会不会再出什么事啊？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在贺华芝看来，程新棠是医生，是需要重点保护的。
    “不用，在这等着吧。”
    另一边，陆从双看着程新棠，“我刚刚从你家过来，才知道你好些天没回去了。”
    “嗯，最近医院比较忙，我就住医院了。”
    陆从双知道这只是程新棠的借口，却没有再追问，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情，“你哥今天在赌场被人打了。”
    陆从双虽然进了总务处，但仍然还管着陆家赌场，而程新棠大哥程新良是陆家赌场的常客。
    程新棠摇头，“我说过你没必要因为我去管程新良的事情的。”
    陆从双感受到程新棠疏离的态度，伸出手想拉住程新棠，“阿棠，你最近是不是在躲我？”
    程新棠后退躲过陆从双伸过来的手，“从双，我不能接受你利用小光伤害小光这件事情。”
    “小光那件事我也很抱歉，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她就是小光。”
    听着陆从双的话，程新棠拧着眉，“换了其她人你还是会这样做对吗？”
    “是。”陆从双看着程新棠承认，“我顾不了所有人，但是我知道你在意小光，我在意你的感受，所以我在知道那是小光以后，我去给了贺秀提醒，要不是我的提醒，贺秀也不会去菜场。”
    陆从双看向程新棠，“阿棠，你知道我的情况的，我在陆家没有太多选择，这次是很好的一次机会，你看现在结果很好不是吗？我爹开始看重我，让我接触这些权利，小光也没有出事。”
    沈赛昭还因为这件事情得到了好处。
    程新棠：“我知道在你心里，真正的权力更重要，我当然也不会觉得你努力获得更多权力有什么错误，但是我不认同你的做法，我不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去伤害其她人。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很想为你开心，但是一想到小光这件事情我就无法接受，所以，从双，以后我们还是减少见面吧。”
    “阿棠，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必须往上走。”
    程新棠满脸不可置信，她以为在这之前，她故意告诉陆从双她有喜欢的人就是在告诉她她们不可能。她看着陆从双后退两步，“那我们更应该减少见面。”
    陆从双上前，“对不起，我不应该将这些算在你身上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不用有负担的，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以后也可以和你一起帮助更多的人。
    程新棠伸手拦住陆从双再往前的脚步，“我也希望以后能有这个机会，但不会是现在。”
    程新棠看了眼等在原地的沈赛昭，“没事我就先走了。”
    “阿棠。”陆从双伸出手拦下程新棠，看向远处等待的沈赛昭，“沈赛昭空降回到茗城，茗城的那些人一定不会让她坐得这么稳的，你最好不要和她牵扯太深。”
    程新棠扭头看着陆从双，“她是贺毓的女儿。”
    “就是因为她是贺毓的女儿。”陆从双压低声音，“总之这段时间你最好离沈赛昭远点。”
    “谢谢你的提醒，但我的交友我自己会判断的。”
    陆从双没再拦着程新棠，她看着程新棠走向沈赛昭的背影，眼神复杂。
    第28章 直白
    “谢谢小贺警官刚刚的帮忙。”程新棠走到沈赛昭二人身边。
    “小事，而且这本来就是我们警卫队应该做的。”贺华芝摆摆手，“我们准备去乐都大饭店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程新棠看了眼沈赛昭，带着笑应了下来，“好呀。”
    “科长，我们一起吃饭可以吗？”
    沈赛昭不用程新棠就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她对着贺华芝道：“可以，你去把车上的梅子酒拿来吧。”
    “啊？”贺华芝看向沈赛昭有些不解，但没有问什么直接而是应答下来，“好，我现在去。”
    等贺华芝离开后，沈赛昭解释，“还没来得及和华芝说晚上和你一起吃饭。”
    “没关系。”程新棠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但这样显得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一样。”
    沈赛昭：……
    沈赛昭将包还给程新棠，试探性问道：“陆从双喜欢你？”
    程新棠接过背包的手停住，抬头看向沈赛昭，“这么远你都能听到？”
    “我猜的。”沈赛昭笑了笑，“陆从双喜欢女生这件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
    程新棠“哦”了一声，继续背包，“那你就知道她喜欢我？”
    “原先不确定，现在知道了。”沈赛昭仍是看着程新棠。
    “你想说什么？”程新棠背好包也看着沈赛昭。
    “程新棠，你喜欢女生，对吧？”
    “就因为她喜欢我？”
    沈赛昭轻笑，“你要是不喜欢女生，陆从双不会让你知道她喜欢你。”
    程新棠沉默，沈赛昭说的没错，她喜欢女生，陆从双的确也知道她喜欢女生。

 第31章

    沈赛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却没有再紧逼，而贺华芝也正好拿着梅子酒过来，“走吧，去吃饭。”
    贺华芝没注意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抱着梅子酒往饭店走去，“科长，所以如果没有我们，你是不是要一个人吃饭了，你还说会有人和你一起。”
    结果最后只有她们三个嘛。
    “其实是我和你们科长约好了哦。”程新棠歪着头笑着看向贺华芝。
    “啊？”贺华芝愣住，看向沈赛昭，不可置信，“科长！你们认识，你不和我说！”
    “怎么，小贺警官和你们科长提过我吗？”
    “诶。”贺华芝挠挠头，“就是今天见到你，觉得你很厉害啊，刚毕业就进了仁和医院。”
    沈赛昭听着贺华芝的话笑了笑，没戳穿贺华芝。
    “小贺警官也很厉害，才二十岁出头就从军校毕业进入了警政司。”
    “我这不算什么的，我们科长才厉害。”
    “嗯，你们科长很厉害。”
    “不如小程医生。”沈赛昭勾了勾嘴角，走进了乐都。
    “小程医生？”贺华芝眼睛亮了亮，“我也可以这样叫你吗？小程医生。”
    程新棠有些不好意思，明明在医院大家都是这样叫她的，但每次从沈赛昭口中听到都觉得不太一样，现在贺华芝的反应更是，她点点头，“进去吧。”
    三人找了张靠窗靠里的小方桌坐下，贺华芝坐在程新棠对面，“小程医生，你和我们科长怎么认识的啊？”
    “之前在隔壁看《花木兰》演出，结束以后遇到了一个和大人走散的小女孩，正好是你们科长的小侄女。”
    “这么巧！”贺华芝感叹道。
    “嗯，后面你们科长又帮了我几次。”
    “你刚刚说的小狐也是吗？”
    “对，是我们救下的小狐狸，在我师姐诊所，我今天正好给它送点东西过去。”
    “那待会儿我也能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
    “你们刚刚是从小光那过来的吗？”
    “对呀，这坛梅子酒也是小光妈妈送我们的。”贺华芝打开闻了闻，“好香。”
    很快点的菜就上来了，贺华芝倒了两碗梅子酒放到沈赛昭和程新棠面前，“快尝尝。”
    程新棠见贺华芝只倒了两碗，疑惑道：“你不喝吗？”
    贺华芝摇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赛昭就将她那碗推到了贺华芝面前，“你喝吧，我来开车。”
    沈赛昭摁住贺华芝想推回酒碗的手，“喝吧，总不能我们带来的酒都不喝，让程小姐一个人喝吧。”
    程新棠看了眼贺华芝有些红明显是哭过的眼睛，明白了沈赛昭的意思，顺着沈赛昭的话开玩笑道：“那我都要担心这酒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
    贺华芝眨眨眼，“那我和小程医生一起喝。”
    “程小姐认识杨巧榆杨科长吗？”沈赛昭将酒坛放到她手边。
    “听冬冬讲过，但是还没见过。”程新棠看向沈赛昭，有些不解沈赛昭怎么突然问起了杨巧榆。她们都在警政司，难道不应该更熟吗？
    贺华芝听着沈赛昭的话，以为沈赛昭是想让程新棠喝醉套话，于是时刻关注着程新棠的酒碗，每当程新棠喝了一些就又给程新棠倒上，又因为不能做得太明显，每次给程新棠倒酒的时候自己也多喝了些，只是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酒量，等她倒第三碗时脑袋已经晕乎乎了。
    “华芝，”沈赛昭摁下贺华芝放在酒坛的手，“这么好喝？”
    “是很好喝。”贺华芝晃了晃脑袋，“科长，等下次你也尝尝。”
    沈赛昭将酒坛拿下去，“那留些我下次尝尝，多吃些菜。”
    “哦哦好。”贺华芝小口抿着碗中还剩的小半碗酒，“下次让警长一起。”
    “嗯。”沈赛昭含笑看着已经半醉的贺华芝，难得这个时候还能想到贺秀，还挺有良心。
    程新棠看着沈赛昭和贺华芝的互动，“沈科长对身边的人都很好。”
    “程小姐不是说我是个好人？”
    “嗯嗯，大好人沈科长，吃好了现在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小狐吗？”
    “小狐，我也要看小狐。”撑着脑袋的贺华芝举着一只手。
    “走吧。”沈赛昭拿起那坛梅子酒去结账，出来的时候酒已经不在手上了。
    “存在这下次等你警长一起来喝。”沈赛昭和眼巴巴看着她的贺华芝说道。
    贺华芝点头，“嗯嗯，等警长一起来喝。”
    贺华芝并没有醉的太厉害，只是喝得有些晕，一到车边就自觉地爬上后座。
    程新棠却没跟着上后座，“我坐前面给你指路吧。”
    沈赛昭其实知道诊所的地址，也知道从这怎么去，但她听到程新棠的话后点头，将后面车门关上，又拉开前面的车门，“那就辛苦程小姐了。”
    沈赛昭坐上车，启动车子，“往前开？”
    “嗯，过了茶楼再左转，之后一直往前开，要转弯了我和你说。”
    “好。”
    程新棠第一次见沈赛昭开车，她盯着沈赛昭侧脸有些走神，她总觉得自己应该是见过沈赛昭的。
    “我脸上有东西吗？”程新棠的视线太过强烈，沈赛昭很难忽略。
    “没见过开车的沈科长，多看两眼。”
    感受到沈赛昭的无语，程新棠笑了一声，“前面右转再往前开就到了。”
    程新棠告诉沈赛昭路线以后，将视线转到乖巧坐着的贺华芝身上。
    贺华芝乌黑有神的眼睛此时因为醉酒变得有些迷离，见程新棠看向她，她也看着程新棠，看着看着忽然对着程新棠眨了眨眼睛，“小程医生，你真好看。”
    程新棠被贺华芝的话逗笑，看着贺华芝呆萌的样子没忍住逗她，“那我好看还是你科长好看。”
    贺华芝坐在后排中间位置，听到程新棠的话后脑袋跟着视线在沈赛昭和程新棠两人身上左右移动，得出结论，“还是你好看一点点。”
    贺华芝伸出手比了比，“就一点点。”
    程新棠伸手轻轻摸了摸贺华芝的脑袋，“真乖，马上就到诊所了，姐姐带你看小狐。”
    贺华芝还没出声，倒是一旁的沈赛昭发出了疑问，“姐姐？”
    程新棠一点也不心虚，“怎么了，我本来就比华芝大。”
    刚刚她已经知道了贺华芝比她小几个月的。
    沈赛昭将车停稳，先看了眼撑着脑袋看着她们傻乐的贺华芝，这才看向理直气壮的程新棠，勾着嘴角笑了笑，“程小姐还是这么讨小孩喜欢。”
    当然也不止小孩，沈赛昭想到晚上的陆从双。
    “沈科长，是不是羡慕我。”程新棠扬了扬下巴，很是得意。
    贺华芝也跟着程新棠看着沈赛昭，她因为早一年上学，从小到大在周围人里面都是年纪最小的那个，大家都把她当妹妹宠着，所以并不讨厌沈赛昭说她是小孩，也不介意程新棠以“姐姐”自居，相反她很喜欢沈赛昭和程新棠这样对她，因为她能感受到她们对她的喜欢。
    她也很喜欢她们。
    “走吧，”沈赛昭示意盯着她看的两人下车，“不是要去看小狐？”
    “嗯，去看小狐。”贺华芝点点头，重复了一下沈赛昭的话。
    “咦，关门了。”
    沈赛昭看着兽医诊所门口挂着“有事闭店”的牌子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程新棠一直注意着沈赛昭，没错过沈赛昭的反应，她想到救下小狐的那晚，沈赛昭好像也是在门口等她没进去。
    “是小狐还是诊所？”冒出的念头程新棠在心里转了转，程新棠却没有开口问，赶在沈赛昭看过来前移开目光，安慰失望的贺华芝，“明天再来吧，好不好？”
    “可是我明天不去学校。”贺华芝看着沈赛昭，“科长，我们明天可以去学校接小程医生然后一起来这吗？”
    “可以。”
    “科长你真好！”贺华芝欢呼，“科长谢谢你，我今天很开心。”
    “嗯，明天记得去警政司。”
    “嗯嗯记得的，我只是有些晕，而且就算醉了我也会记得发生了什么的。”
    “那自己家的地址也记得吧？”
    “当然记得，我家在梧桐街。”贺华芝满脸骄傲。
    沈赛昭想了想下午在贺华芝的资料看到的，的确是这个地址，“走吧，送你回去。”
    贺华芝的确还算清醒，甚至还能在沈赛昭走错路以后给她指出新的路，很快，就到了贺华芝说的地方。
    “到了。”贺华芝下车，指着门口挂着灯的房子，“科长，小程医生，那就是我家了，你们要进来吗？”
    “太晚了，就不打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吧。”
    “那好吧。”贺华芝看着程新棠，“认识小程医生很开心。”
    “认识小贺警官也很开心。”
    贺华芝点点头，“那我进去了，科长，小程医生明天见。”

 第32章

    贺华芝走后，沈赛昭和程新棠都没着急上车。
    程新棠看着沈赛昭提醒，“沈赛昭，你最近小心点。”
    沈赛昭知道应该是陆从双和程新棠说了些什么，但是她没有多问，先不说陆从双究竟能参与多深，就算陆从双知道，怕是也不会和程新棠多透露，最多也就是让程新棠远离她。
    “嗯。”沈赛昭看着两人落在路面上的影子，“走吧。”
    第29章 疑问
    “科长，督军府那边送来的今天晚上的晚宴邀请函。”贺华芝将邀请函放在沈赛昭桌上，“晚上我是跟着你还是跟着秀姐呀？”
    “跟我一起去。”沈赛昭将邀请函拿在手上转了转，“走，先去见杨巧榆。”
    “诶？”
    “现在不见晚上也还是要见面的。”
    “我不是，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晚上宴会林忠邀请了茗城大部分的官员和她们的家属，你看这写的是乐都大饭店，所以是包下了整个饭店，来的人肯定不少，最好还是让杨巧榆那边也支援一下，安排些人过来。”
    “那我们要告诉她第三批军火的事情吗？”
    沈赛昭看向贺华芝，“你觉得杨巧榆知不知道军火的事情？”
    这段时间没有什么案子发生，贺华芝到了科室就是看之前的案件，自然也是看过菜场闹事那个案件的，而且贺华芝也从沈赛昭那知道，当初是杨巧榆的提醒，二科才能这么及时地处理好这个案子。
    无论是杨巧榆对菜场闹事的提醒还是上次她们对杨巧榆的训练提醒，双方都很有默契没有挑明，所以无论是明面上还是私下两人都没有打过交道。
    “以我对杨巧榆的了解，当初的提醒可能只是因为邓虎和一科，她不一定知道军火的事情。”贺华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和她说军火的事情吗？”
    贺华芝知道沈赛昭的潜台词是，“杨巧榆能不能相信。”毕竟现在军火这件事情，只有她们和赵藏冬知道。
    贺华芝摇头，“我觉得杨巧榆可以信，但是不一定要说军火的事情，我们也不确定今天晚上是不是真的会有交易。”
    沈赛昭听到贺华芝的话笑了笑，用邀请函敲了敲贺华芝脑袋，“这不是挺有想法，下次遇到事情自己多想想，年纪轻轻就不动脑子了。”
    沈赛昭知道，因为林忠茗城军校这几年改变了教育理念，更多的是培养忠诚执行力强的兵而不是有思考有野心的将。
    但跟着她的人可不能只会执行不会思考，何况贺华芝本就聪敏不死板。
    贺华芝摸了摸自己被敲的脑袋，知道自己说对了，嘿嘿一笑，“我以后一定多想。”
    “不过我们可以告诉杨巧榆军火交易的事情。”沈赛昭话语一顿，看向贺华芝，“至于为什么，等从杨巧榆那回来你和我说说你的想法。”
    “啊？”贺华芝哀叹一声，自从沈赛发现她喜欢问不爱思考后，就让她每天看案件写总结和思考，像这样时不时的提问就更多了，她觉得自己这些天动的脑子要比过去一年都要多了。
    “说对了的话今天就不用写思考总结了。”
    “那我一定可以。”贺华芝一下子来了精神，和贺秋实一样，她也不喜欢看案件报告。
    沈赛昭带着信心满满的贺华芝敲响了杨巧榆办公室门。
    杨巧榆办公室门并没有关上，站在门口就能看到低着头写东西的杨巧榆。
    听到敲门声，杨巧榆看着门口的沈赛昭和贺华芝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放下手中的钢笔站起身，“沈科长，请进。”
    “杨副科长。”沈赛昭带着贺华芝进了杨巧榆办公室。
    兴许是从贺华芝口中听到过不一样的杨巧榆，沈赛昭这次再见到杨巧榆时觉得眼前的杨巧榆比上次在警政司议事会上见的杨巧榆要多了丝人情味。
    “议事会那次，一直没找到机会感谢沈科长的提醒。”
    “不算什么，况且最早也是杨副科长先提醒我菜场那件事情不是吗？”
    杨巧榆看了眼从进她办公室就刻意板着脸的贺华芝，又将视线放回到一直笑着的沈赛昭身上，“沈科长今天来是？”
    沈赛昭上次让贺秀提醒她用的就是了解贺华芝的名义，她都想好了要怎么说，好让贺华芝能更好地待在沈赛昭身边，却没想到贺秀根本没问她，而是提醒她林高的打算。
    “说起来还是菜场闹事的案子。”沈赛昭坐在了杨巧榆对面的椅子上，看了眼门口，声音刻意压低，“赵司长认出来了从邓虎那边收缴的手枪是平城那边的货，查到了今天晚上可能会有军火交易。”
    杨巧榆皱了皱眉，“军火交易？”
    沈赛昭点头，等着杨巧榆的反应。
    “沈科长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
    沈赛昭笑了笑，她就是爱和聪明人打交道，“晚上宴会的地点乐都大饭店是在我们二区辖区，但是那离三区的警署更近，要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还请杨副科长帮忙关照关照。”
    “我知道了，我会多安排些人今晚在警署值班。”
    “可以在大成电影院附近安排一队人巡检，从那穿过小巷到乐都只要十分钟。”
    “好。”
    “那我就不多打扰杨副科长了。”沈赛昭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
    “沈科长，”杨巧榆拿不准沈赛昭的态度，但看着跟在沈赛昭身侧的贺华芝还是开口提醒道：“沈科长对督军府要多些防备。”
    “多谢杨副科长的提醒。”
    从杨巧榆办公室离开后，沈赛昭就直接回了办公室，“说说你的想法。”
    “是试探？”贺华芝有些不确定，接到沈赛昭鼓励的眼神接着往下说：“科长你只说今天晚上可能会有军火交易，却没说何凡，更没提贺正，是想试探杨巧榆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军火交易的事情？”
    “还有吗？”
    “还有？”贺华芝苦着脸，“我想不到了。”
    “是试探，但是你只说对了一半。”今天晚上的宴会陆林两家都参与了，而菜场闹事案件中，只有杨巧榆的态度不明，“我要试探杨巧榆，但不仅是试探她知不知道军火交易这件事情，更要试探杨巧榆对军火交易的态度。而且今天晚上万一真的发生了混乱，杨巧榆知道也能有所应对。”
    虽然混乱之中更能看到立场，但如果杨巧榆真的不知情，她不希望杨巧榆是等到晚上事情发生才知道，那样的话太被动了，而且太容易让杨巧榆陷入危险又难解的局面中了。
    她要的是杨巧榆知道晚上会有军火交易这件事情想过对策后真正的态度和选择。
    况且赵藏冬说过杨巧榆这个人可以结交，贺秋实也说杨巧榆是个好人，还有杨巧榆是贺华芝喜欢的人。
    所以无论是从什么角度考虑，她都不希望杨巧榆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去参加晚宴的。
    “哇，科长你想了好多。”贺华芝一脸惊叹，“那今天晚上我们就是盯着贺正吗？”
    “贺正带来的人贺秀那边会盯着，你就负责盯着宴会上的贺正，记下她都和什么人接触了。”
    “嗯嗯，保证完成任务。”
    “晚上不准喝酒。”沈赛昭想到那天晚上喝一点点就晕乎的贺华芝提醒道。
    “我知道的。”贺华芝也想到那天晚上的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好意思，“我酒量确实不行，但是我也没想到那天才喝了三小碗就晕了。说起来还怪科长你，我还以为你是想套小程医生的话呢，谁知道你只是想让我发泄发泄。”
    “就你这酒量还想着让人喝醉套人话。”沈赛昭毫不留情地揭短。
    “哼，但是我那天喝晕了，也拉近了我和小程医生的距离，可惜那天之后小程医生连着排了好几天晚班，没能一起看成小狐。”
    “这么喜欢她？”
    “嘿嘿，说起来也神奇，虽然那天和小程医生第一次见，但是我对她很有好感，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很喜欢医生，我觉得医生都很厉害，而且我很喜欢那天晚上和科长还有小程医生你们一起待着的感觉。虽然我那天晕乎乎的，但是我能感觉到科长你和小程医生也都很开心。”
    贺华芝支着脑袋接着说：“不知道今天晚上的宴会，小程医生会不会去？想和小程医生见面，但是科长你说今天晚上可能会有混乱，我又觉得还是不要去了，要是有危险就不好了。”
    沈赛昭听着贺华芝自问自答的话摇摇头，“程新棠可不是没有自保能力的软柿子。”
    程新棠可是在混乱的南城待了一个月的特派医生。
    “科长，你和小程医生很熟吗？”贺华芝撑着脑袋看着沈赛昭，“可是你不是才回茗城一个多月吗？难道你们以前就认识？不对啊，我记得小程医生说你们是在《花木兰》演出的那天晚上第一次见面的。难道你们也是一见如故吗？”
    “怎么一提起程新棠就和喝了假酒一样？”

 第33章

    “因为我喜欢小程医生啊，我提起喜欢的人就容易话多，我对科长你也很话多。”贺华芝眨眨眼睛，一脸的理所当然，她现在已经不怕沈赛昭嫌弃她话多了，警长说了不会让她回警署的。
    “科长，我听说你家里在给你找合适的人让你相亲，是真的吗？”
    “你从哪听的？”
    “就是昨天我妈昨天和我说的啊，她说隔壁张婶问她杨巧榆喜不喜欢女生，我还以为是我喜欢她的事情被发现了，吓我一跳，结果我妈说是因为科长你嫂子在帮你找适龄的喜欢女生的女生，张婶想着杨巧榆也一直单着，说不定就是喜欢女生，就来问我妈了。”
    沈赛昭没想到赵筱柔帮她找对象这么高调直接。
    “那是真的啊。”贺华芝见到沈赛昭反应也知道是真的了。
    “我也没想到我嫂子这么直接。”沈赛昭有些无奈，她当时主要是想搪塞敷衍沈世明的。
    “科长，那你没有喜欢的人吗？你到时候真的会去相亲吗？”贺华芝发出疑问，最后吐槽道：“科长，你怎么又开明又保守的。”
    什么年代了，自由婚姻法出来了，还搞相亲那一套。
    第30章 晚宴
    “科长，那就是贺镇使啊。”贺华芝看着远处的贺正小声地嘀咕着，“她看上去更像是文官。”
    沈赛昭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贺正，贺正那边围了一圈人，除了林忠和陆贵，赵藏冬也在那边，茗城这边的几人都穿着制服，只有贺正一身唐装，相比于锐利的赵藏冬，贺正更显温和。
    “她确实不是军人出身的，她以前是贺毓的秘书长。”沈赛昭闭了闭眼睛，贺毓以前任职茗城督军府的时候，督军府管的不只是军事这一块，政务的大部分也是在贺毓这边，而贺正当初跟在贺毓身边的时候，处理的主要就是政务板块。
    “那她居然能在镇使的位置上待满一整个任期。”贺华芝有些意外，镇使和茗城这边的很多位置都不一样，除了一些像警政司科长这种特殊的位置，大部分都不需要武力值，但即使是警政司科长这个位置和辖区中间都还有个警署警长，而镇使是直接面对辖区的，如果自己没有一定的武力值，很难压的住下面的人。
    “东区那边现在很多人是以前督军府的人。”沈赛昭为贺华芝解惑，“贺毓去世以后，贺正就带着以前督军府的人去了东区。”
    当年作为贺毓心腹的贺正没有追查贺毓的死因，而是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带着人占据了东区。
    “啊？”贺华芝像是才反应过来。
    “别啊了，今天晚上盯好贺正。”沈赛昭叮嘱道：“而且不要小瞧贺正，她能在东区立足，靠得可不只是当初督军府的人。”
    说话间，贺正那边几人已经分开，沈赛昭提醒，“贺秀今天晚上会一直在门口盯着，要是贺正出去了，你就和贺秀一起跟着她，其她人你都不用管，盯好贺正就够了。”
    “好，我一定看好她。”贺华芝拍了拍胸口。
    宴会上的人到的差不多了，和贺正分开后的林忠带着林远走到大厅中央处的高台，环视了宴会大厅一圈开口道：“感谢各位给林某面子来参加这次的宴会，小子林远以后还请大家多加关照，一楼大厅和四楼空中花园都为各位准备了足够的茶点和美酒，一楼有舞会，四楼有烟花表演，要是想休息也可以去二楼三楼的房间，希望各位玩得开心。”
    沈赛昭看着远处盯着林远的林高勾了勾唇，真是期待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了。
    “科长，”贺华芝拉了拉沈赛昭袖子，“小程医生也来了。”
    沈赛昭顺着贺华芝指的方向看去，除了程新棠，还有赵佩冬也在。
    另一边的赵佩冬和程新棠正在讨论出现在宴会上的陆从权。
    “阿棠，你说陆从权今晚会不会去正德路那边？”赵佩冬听着林忠的话，眼睛却一直盯着不远处的陆从权，她们这些天查到了陆从权在正德路那边有套房子，正好就是三个月前购置的。
    “很有可能。”今晚宴会这边本就准备了房间，陆从权以这个为由不回去陆家，去正德路很正常。
    “那希望阿朗和贺秋实她们那边能有些发现。”
    正德路那边整日里都是关着门的，她们根本没法查到里面是谁，就只能兵分两路，一边负责跟着陆从权，一边负责监视正德路那边情况。
    “贺秋实怎么也参与进这件事情了？你们这么快就握手言和了？”程新棠之前听赵佩冬提过拉贺秋实进报社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人还没进报社，倒是在这件事情上先合作了。
    “暂时的合作而已。”赵佩冬解释，“体能训练我们俩不是一个队伍的嘛，她现在也不去找沈赛昭，每天训练完就跟着我，你最近又天天值班，我就想着多个人多份力量，就带着她一起了，正德路也是她查出来的。不过这件事情结束以后，我倒是可以勉强勉强提出让贺秋实加入报社。”
    赵佩冬不得不承认，贺秋实还是有点本事的。
    程新棠听着赵佩冬并不勉强的语气笑了笑，“赵大社长海量。”
    “那是。”赵佩冬语气得意，一扭头看着陆从权身旁的陆从利，有些疑惑。“诶，陆从利怎么也来了。”
    正好林忠的发言结束，赵佩冬拉着程新棠又靠近了些陆从权那边。
    跟着赵佩冬往角落处靠的程新棠感受到注视的视线，转头看到了远处对着她招手的贺华芝和她身旁的沈赛昭。
    “科长，小程医生看到我们了。”
    “你看好贺正。”沈赛昭抬起脚步却没往程新棠那边走去，而是找到了角落处的赵藏冬。
    “赵佩冬来这做什么？”
    赵藏冬靠在沙发上，“什么时候对我妹妹这么关心了？”
    “就刚刚。”
    赵藏冬看向赵佩冬的位置，“前面的陆从权看到没有，这些天一直跟着呢。”
    沈赛昭干脆坐到赵藏冬旁边，“你就放心让她参与进来？”
    “冬冬有自己的想法，我拘不住她，也不想拘着她，何况我还卡着她新报，总要补偿她点，只是跟踪陆从权拍点照片而已。”
    听着赵藏冬的话，沈赛昭知道赵藏冬也知道了赵佩冬要做的事情，“你倒是放心。”
    “这事你们小实和阿朗也参与了，你都放心，我有什么担心的。”
    “她俩现在可不在宴会上。”
    赵藏冬沉默片刻，“陆从权和冬冬这边我会看着的。”
    得到赵藏冬的保证，沈赛昭也没多做停留，起身离开了。
    沈赛昭从赵藏冬那离开后，往楼梯处走去，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从楼梯平台穿过大厅就是饭店的客房，早在三天前林忠为今晚晚宴做好了准备，将客房全部包了下来。宴会刚开始，大部分人都在楼下，二楼很是安静，但沈赛昭并没有向前，而是再往上到了顶楼花园。
    乐都大饭店顶楼花园和乐都大剧场顶楼花园相连，因为今天晚上的宴会，顶楼也灯火通明，沈赛昭穿过花园走到了大剧场那边去，从楼梯处下到了剧场三楼。
    剧场三楼有着专门的休息室，沈赛昭径直走到靠里的一间房，在门口敲了三声后立在一旁等待门开。
    很快，房门从里面打开，沈赛昭回头看了看走廊，确认附近没人才进了门。
    “孟怜。”沈赛昭关上门，看着气定神闲的孟怜，站在她对面，“或者，我应该叫你曲伶俐？”
    “还是叫我孟怜吧。”孟怜起身伸手，“先前时机不合适，正式认识一下，银刃军情报调查科曲伶俐，以后茗城这边我和你对接。”
    银刃军是秦游玉打造的秘密军，情报调查科，则是专门用来收集情报信息的组织。
    沈赛昭回茗城之前，秦游玉就告诉过她，茗城这边有调查科的人，要不是《花木兰》演出那天，孟怜主动找到她，沈赛昭怎么都不会想到秦游玉说的对接人会是孟怜。
    沈赛昭伸手握住孟怜的右手，“银刃军突进队沈赛昭。”
    孟怜松开沈赛昭的手示意她坐下，“长话短话，关于军火交易，贺正和陆贵在平城那边的对接是郭雄。她们今晚大概率会转移最后一批军火。”
    “我让人盯着了。”
    孟怜点头，“还有一个消息，陆贵今天晚上很可能会对林忠动手，你注意不要被卷入这件事情里。”
    沈赛昭在茗城关系复杂，无论是陆贵还是林忠，今晚都有所谋算，沈赛昭身处其中，必须谨慎行事。
    “好，”沈赛昭看着孟怜，“如果涉及到贺正，我希望你能保下贺正的性命。”
    孟怜定定地看向沈赛昭，她虽然不是茗城人，但是来茗城的时候，贺毓还没有去世，自然也是知道贺毓和贺正的关系，也知道贺毓去世以后贺正的做法。
    但现在沈赛昭却要保下贺正，难道当初的事情另有隐情？
    “好。”孟怜没有多问，拿出一把钥匙，“这把钥匙能打开饭店二三楼所有房间，你拿着，有备无患。”

 第34章

    沈赛昭起身接过钥匙，“一切小心。”
    “你也是。”
    孟怜看了眼时间，“你要回去的话从这里下去再回饭店，顶楼安排的烟花表演快开始了。”
    一楼大厅。
    “十分钟后，顶楼会有烟花表演，感兴趣的可以上楼观看，一楼大厅这里的舞池仍然继续，大家可以随意选择。”
    “安排还挺多。”赵佩冬吐槽，“林忠为了林远可真是花费心思。”
    话音刚落，就看到被吐槽的林远往这边走过来，赵佩冬满脸嫌弃，“阿棠，林远那家伙过来了。”
    “林远，你来干什么？”赵佩冬拦在林远面前。
    林远擦了擦脑袋上的汗，和赵佩冬打了个招呼，“赵小姐。”
    赵佩冬皱着眉，“什么事？”
    林远伸手递出一个指环，看向程新棠，“程医生，吴处长她伤口好像裂开了，宴会这边还需要她，她说不想去医院，希望找你帮忙处理一下，就在楼上花园，你能去看看吗？”
    赵佩冬转头看着程新棠，“阿棠？”
    程新棠明白赵佩冬意思，看着林远手上的那个指环，对着赵佩冬点头，“是。”
    秘书处的秘书长吴家宁前段时间受了枪伤一直在住院，今天才出院，林远手上的指环的确是吴秘书的。
    “有急救包吗？”程新棠看向林远。
    “有，我让人去拿了。”林远没敢看程新棠，“我们先上去？”
    赵佩冬看着林远脑门上不断冒出的汗，不知道是这人太虚了跑下楼，还是因为心虚，总之她并不信任林远，她拉着程新棠，“我和你一起。”
    “没事，我很快就回来。”程新棠看了眼陆从权的方向，示意赵佩冬盯着陆从权。
    “要是我过了很长时间还没回来，你再来找我。”程新棠拍了拍赵佩冬，“没事的，就在楼上，而且我能保护好自己。”
    “好。”听着程新棠的话赵佩冬才放心，她知道她不可能阻止程新棠去救人，那是程新棠的使命和责任，而且她知道程新棠确实能打得过林远。
    沈赛昭按照孟怜说的从剧院出来再回到饭店大厅的时候，一楼大厅只剩下一些跳舞的人。
    沈赛昭看了眼舞池中和人跳舞的贺正后找到捧着一块蛋糕的贺华芝。
    “一直在这？”
    “嗯，我一直看着，她哪都没去，而且除了最开始和林陆两家的人接触后，再也没和其她人单独相处过，就一直待在大厅这里。”
    “她带来的两个人呢？”
    “一个出去了，秀姐那边让人跟着了，另一个一直跟在贺正身边。”
    “对了科长，刚刚有人说顶楼有烟花，好多人都上去看了，你要去看看吗？”
    沈赛昭点头，她已经从孟怜那里知道了，她看向一楼大厅，除了还在舞池中跳舞的十几个人，大部分都去了顶楼，程新棠和赵佩冬也不在。
    “我和你一直在这守着。”
    “好吧。”贺华芝咬了一口蛋糕咽下，“科长，这蛋糕不错，你要吃点吗？”
    沈赛昭看着贺华芝鼻尖蹭上的奶油，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餐巾纸递给贺华芝，“还有想吃的吗？我去给你拿点。”
    “桂花糕！”贺华芝眼神亮了亮，“谢谢科长。”
    沈赛昭点头，绕过舞池往糕点区走去。
    一声枪响，阻下了沈赛昭的脚步，也打乱了舞池中有序的舞步。
    “刚刚是枪声吗？”
    “是不是楼上的烟花开始了？”
    “烟花哪能就响一声。”
    “所以真的是枪声吗？”
    “有人受伤了吗？”
    “好像没有。”
    “那是谁在开枪？”
    今晚宴会中，能带枪的人就那么几个，沈赛昭下意识看向舞池中的贺正，但看上去贺正和舞池中的人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意识到刚刚的声响是枪声后，周围顿时变得混乱，惊呼与叫喊声此起彼伏。
    刚刚那一枪并不是对着人群射击的，似乎只是想引起骚乱，沈赛昭观察着大厅内的人，没有贸然出手，而是往贺正的位置靠近。
    就在沈赛昭快要到贺正身边时，第二声枪击声响起。
    “镇使！”
    “是贺镇使被击中了吗？”
    “所有人都待在原地不许动。”沈赛昭大声喊道。
    沈赛昭庆幸这个时候大厅人不多。
    “科长。”贺华芝跑到了沈赛昭身边。
    “看好周围。”沈赛昭盯着留声机后的柜台，她已经看到第二枪是从哪射出的了。
    沈赛昭拿出手枪，朝着柜台慢慢靠近，“举起手来。”
    柜台后站起来个人，她左手举着手枪，看了眼沈赛昭后面受伤的贺正，勾起嘴角笑起来，冲着沈赛昭做了个嘴型后，趁着沈赛昭愣神的那一瞬间，左手一抬，第三枪在大厅中响起，这次被击中的是大厅中央的吊顶灯。
    在那人开枪之后，沈赛昭立马反应过来，瞄准对方持枪的左手射出一枪。
    手枪从贺枫手中掉落的同时，沈赛昭一个跃身跳到了柜台后，将那人压下，捡起对方掉落的手枪。
    “贺枫。”枪击贺正的不是别人，而是贺正带来的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个。
    沈赛昭拿出手铐，贺枫没有任何挣扎，任由沈赛昭拷住。
    沈赛昭拉着贺枫往贺华芝那边走去，“送她们两去医院。”
    “好。”贺华芝接过贺枫，正要往受伤的贺正那边走去。
    “快闪开，这灯要掉下来了。”人群中有人发现顶上摇晃的吊灯，大喊道。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那被击中的吊顶，只见那吊灯摇晃了好几下终于砸下，“刺啦”一声，整个宴会厅的灯光都骤然熄灭。
    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不只是乐都大饭店，就连外面街道处的灯光都没了。
    “大家别乱动，保持在原地。”沈赛昭交代贺华芝，“华芝，你在这守着，我去车上拿手电。小心些。”
    贺正的枪伤正中腹部，必须尽快送去医院治疗。
    还有这突然的断电，想到孟怜说的刺杀，沈赛昭心生警惕，黑暗，是最好的掩饰。
    她要去找贺秀了解情况，尽快恢复电力供电。
    “科长，你也小心。”
    沈赛昭依着记忆避开阻碍走到门口，出了饭店外面有月光照着路面，可视度比饭店里面要好的多，沈赛昭径直往车那边走去，拿到手电后，贺秀正好过来。
    沈赛昭递给贺秀一个手电，“你去找一下乐都的发动机在哪，尽快恢复这边的电力照明。”
    电力不稳定发生停电断电的情况是常事，所以大一点的营业场所都会自配一个发动机，乐都也不例外。
    “好。”贺秀应下，正要离开，就看到剧场跑出来一个人影。
    沈赛昭打开手电照向远处。
    是杨巧榆。
    杨巧榆看着沈赛昭和贺秀手上的手电停住脚步。
    “陆从权从顶楼掉下来了。”
    “从顶楼掉下来了？”贺秀下意识抬头，顶楼在四楼，从顶楼掉下楼，还能活命吗？
    “看位置应该是落在了那里。”杨巧榆指着和乐都大剧场中间的那棵树。
    贺秀手中的手电照向杨巧榆手指的方向，离得有些远，但是好像确实有人挂在上面。
    乐都大饭店和大剧场顶楼花园是相连的，所以陆从权落到中间这棵树上不奇怪，只是，“陆从权怎么会从顶楼摔下？”
    “这个就不清楚了。”
    沈赛昭想到了跟着陆从权的赵佩冬，却没再说什么，要是和杨巧榆说赵佩冬跟踪陆从权的事情，就又要牵出沈世清的事情了。
    “贺秀，你先和杨副科长救人，再去找到发电机恢复电力。”
    只凭着月光和杨巧榆一个人，很难将树上的陆从权救下。
    “好。”三人都不是犹豫的人，安排好后，杨巧榆就带着贺秀往树下去救陆从权。
    沈赛昭拿着手电往饭店的方向去，就在沈赛昭到饭店门口时，“砰！”地一声，烟花在头顶炸开。
    沈赛昭看了眼顶楼，拿着手电进了一楼大厅。
    有了手电的照明，沈赛昭进去比出去的时候要快得多。
    但是刚进去，沈赛昭就察觉到不对劲，大厅太安静了。沈赛昭将手电换到左手，右手将手枪举起放在胸前，小心地向前移动。
    走到舞池的位置，看着晕倒在地的人，沈赛昭也就明白了大厅安静的原因。
    沈赛昭捂住鼻子，找到地上的贺华芝，扶起用手指探了探鼻息，感受到贺华芝的呼吸，沈赛昭松了口气。
    沈赛昭看着晕倒的贺华芝皱了皱眉，她离开应该没超过十分钟，迷香再强劲，贺华芝也会有所提防，除非贺华芝是先被打晕的。她小心地将贺华芝翻过身，果然在贺华芝脖颈处见到一道明显的痕迹。
    沈赛昭用手电照着周围，原先贺正的位置只留下因为中枪滴落的血迹，却不见贺正，而本该躺在贺华芝旁边的贺枫也不在了。

 第35章

    到底是贺枫将人带走了还是这出戏就是两人合唱的，但是为什么呢？
    “这是？”贺秀走进来见到的就是晕倒在地的人群。
    “昏倒了，应该是迷香之类的。”
    “你们那边什么情况，树上挂着的是陆从权吗？”
    “是，也算是运气好，落在树上缓冲了一下，被我们救下的时候虽然人是昏迷的，但是还有气，现在已经让人送到医院去了。”
    “我出去以后有人出去吗？”
    “萧云说断电以后只有贺枫出去了，没有看到贺正出去，贺枫那边项兰已经带人跟着了。”
    贺秀扶起贺华芝，“这一片电力都瘫痪了，初步判断是人为的，已经让人去加急处理了，路灯应该能恢复，但是乐都这边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因为这个吊灯？”沈赛昭的手电扫过头顶。
    “是，我们找到了乐都的发电机尝试发电，但是没能成功，大概率是因为吊灯的脱落，导致这边所以的线路断了。”
    “好，”沈赛昭用手电扫了一圈，“让人进来把这些人送去医院吧。”
    贺秀离开后，沈赛昭再次走到原先贺正中枪的位置，用手电照着血迹，蹲下身仔细看着留在地板上的血迹。
    沈赛昭拿出开始给贺华芝剩下的餐巾纸，小心地沾了下地板上的血迹，仔细观察着，“血浆？”
    沈赛昭起身，将沾了血的餐巾纸收好，往楼顶上去。
    如果她推断没错的话，贺正并不是真的受伤了，她只是借着她们的见证，让自己受伤，真正的目的是楼上的人。
    所以贺枫才会在射中贺正以后开枪打落吊顶灯。
    还有这一片因为人为原因造成的断电。
    以及贺枫当时的口型，她要是没看错的话，说的应该是“贺四百？”
    贺四百，她有多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沈赛昭握紧手中的枪。
    贺正，你究竟想做什么？
    第31章 变故
    沈赛昭走到顶楼时，不仅饭店和剧场两边的楼梯处都有督军府的警卫队守着，在顶楼中间还搭建了个临时审问台，每个人都排着队接受检查和询问。
    虽然电力还没有恢复，但借着月光和准备的煤油灯，顶楼的视线并不受限，至少能看清人脸。
    “发生什么事了？”沈赛昭找到杨巧榆询问情况。
    “林忠被人捅了一刀。”杨巧榆带着沈赛昭到了一个角落处，看着另一边争执的林高和陆贵压低声音，“说是陆从权被人推下引发的骚乱，等到警卫队上来维持好人群时，才发现林忠被人捅了一刀。”
    “谁干的？”
    “还在排查，但是据说当时在林忠身边的除了林高，就只有陆贵和吴家宁。”
    沈赛昭却下意识想到了失踪的贺正。
    “沈科长，杨副科长，司长请你们过去。”赵方往沈赛昭二人走过来，眉头紧锁。
    杨巧榆和沈赛昭一起往前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贺华芝没跟在你身边吗？”
    “她晕倒了，现在在医院。”沈赛昭看了眼杨巧榆，盘算着杨巧榆对贺华芝的态度，又加了句，“放心，没什么大事。”
    说完两人正好走到赵藏冬这边，除了赵藏冬外，林高和陆贵也在。
    “楼下发生什么了？”赵藏冬看着沈赛昭，“贺正呢？”
    “贺正被贺枫开枪击中了腹部，现在两人都下落不明。有人故意造成了周围的电力瘫痪，已经让人去处理了，乐都这边因为贺枫开枪导致一楼吊灯砸落，发电机暂时也没办法恢复电力。”
    沈赛昭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陆贵的表情，“在我离开后，有人用迷香迷晕了一楼剩余的十几个人，贺正和贺枫也不见了。”
    “什么迷药？严不严重？”
    “已经让人送去医院了。”因着林高和陆贵也在，沈赛昭只是将下面发生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下，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也算是解释她为什么这么晚上来。
    赵藏冬眉头紧皱，陆从权摔下，贺正中枪失踪，林忠被人捅伤现在生死不明，还有十多人中迷药，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
    赵藏冬扫过一脸不忿的林高和面带急色的陆贵，最后视线落沈赛昭身上，“现在有三个案子，虽说今晚发生的事情都是在二区，但你们都在场，所以我想这三个案子你们每人负责一个。”
    说是问三个人的意见，其实主要是问沈赛昭的意见，案件难得，做得好了这就是实绩。但今晚牵扯很多，案件复杂，沈赛昭没必要一个人全部吃下。
    沈赛昭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以我们二科的情况，确实没办法同时调查这三个案子，还麻烦林科长和杨副科长帮忙分担一下了。”
    林高听到沈赛昭的话也松了口气，他是最想参与进来的，不仅因为他需要实绩，更是因为这其中涉及到了林忠。
    “二科查停电的原因和贺镇使的下落。”
    “我爹被刺杀就由我们一科来负责吧。”林高抢先开口，就怕赵藏冬把这个案子分给三科。
    赵藏冬看了眼林高，“可以，那陆从权被人推下楼这个案子归三科调查。”
    “陆处长有没有意见？”
    “林督长的案子，还请赵司长多关注一下。”陆贵话里有话，“我可不想莫名被扣上什么帽子。”
    林高咬着牙，“陆处长要是没做什么，自然不需要担心。”
    “话说怎么没看到今晚的主角林家二少爷。”陆贵语气中带着丝挑拨，“我看，他才最应该担心林督长的安危。”
    赵藏冬没理会这两人的针锋相对，对着沈赛昭和杨巧榆摆手，“你们去查你们的案子吧。”
    又对着林高，“林高，你把宴会名单给赵方，统计一下受伤和失踪的人，把人聚在一起，不要再发生意外了。”
    沈赛昭没有下楼，而是往人群中去。
    顶楼花园虽说有月光和煤油灯，但是因为布景，并不能一眼看清所有，沈赛昭拿着手电走过顶楼的每个角落，最终在靠近陆从权坠楼的附近位置看到了被拦着的赵佩冬。
    “阿姐，我知道你们现在很忙，那我自己去找阿棠好不好。”
    “不行，你现在哪都不能去。”一向顺从赵佩冬的赵藏冬此时一脸严厉拒绝了赵佩冬的提议。
    “为什么？”
    “刺杀林忠的人还没有找到，待会儿杨巧榆会来问你陆从权掉下楼的事情，你如实回答就可以了。”赵藏冬给出理由，看着一脸担忧的赵佩冬安慰道：“我问了吴处长，她说程新棠确实给她包扎了伤口，林远没有骗她。”
    “可是林远也不见了。”
    “我让人去找她了。”赵藏冬看着往这边过来的沈赛昭，对着赵方说道，“看着冬冬。”
    赵藏冬带着沈赛昭到了更角落处。
    “顶楼怎么回事？”沈赛昭看了眼不远处双眼通红的赵佩冬。
    “当时断电断得突然，还以为是为了烟花特意准备的，直到人群中有人说陆从权掉下楼了。”赵藏冬语气不明，“陆从权掉下去后，场面变得混乱，没多久就听到枪响声，场面就更加混乱了，当时只凭着月光完全看不清楚，等到头顶炸开烟花，才有人发现林忠被人捅了一刀倒在地上了。”
    “所以枪声只是为了引起恐慌？”这和一楼大厅的情况太相似了。
    顶楼有月光，如果真的有准备要刺杀林忠，找到林忠的话并不难，但是要接近他还捅他一刀怕是不容易。
    “不是，连着好几声枪响，有三个督军府的警卫队队员还受伤了，据说，刺杀林忠的人也被射中了。”
    这也是林高怀疑是陆贵却不能抓捕陆贵的原因，刺杀林忠的人中了枪，但是林忠没有。
    赵藏冬突然转头盯着沈赛昭，“小五，今天晚上不止一方设局，你现在没有被卷入，做好二科科长该做的就好了，不要多管其它事情，剩下的交给我。”
    “你觉得她们还有后手？”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陆林两家现在都有人出事，还有贺正也下落不明。”赵藏冬看着远处的林高和陆贵，声音越发低了，“我有些担心你。”
    “我会小心的。”沈赛昭明白赵藏冬的未尽之意。
    当年林忠是警政司司长，陆贵是警政司三科科长，贺毓出事的地方就在三科辖区，而贺正是当年少有的几个知道贺毓当天行踪的人。
    这三人无论是从嫌疑还是从得利的角度都和贺毓去世关系重大。
    “嗯，你小心些，身边多带几个人。”赵藏冬离开前嘱咐着。
    沈赛昭看着不远处被赵方看着的赵佩冬，“程新棠不见了？”
    “是，她和冬冬断电前就分开了，是被林远带走的。”
    沈赛昭攥紧了手中的纸条，“我知道了。”
    赵藏冬往林高的方向走后，沈赛昭没有在留在顶楼，而是避开人群，下到了剧场一楼的休息室走廊。
    沈赛昭用手电照在走廊尽头人影脚下，“陆从双。”

 第36章

    陆从双对着沈赛昭勾起嘴角，“你来了。”
    沈赛昭没说话，等着陆从双下文。
    “我最后一次见程新棠在饭店三楼，当时林远跟在她后面。”陆从双并不隐藏她的目的，“现在林家和陆家都被卷入了，沈科长置身事外的话游戏怕是不好玩。”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况且你凭什么就笃定我会去救程新棠，参与进这件事情中？喜欢程新棠的是你不是我。”
    陆从双嘴角下压，自嘲地笑了笑，“沈赛昭，八年前你回茗城那次，遇到了程新棠对吧？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没认出你，但是我知道你对她是不一样的。”
    无论是八年前还是现在。
    不然沈赛昭不会因为一张写着程新棠名字的纸条就来这。
    “你喜欢程新棠就是这样喜欢她的？”
    “你知道的，很多事情我并不能决定。所以我来告诉你了，你要是不想程新棠和小咪一样，那就去找她吧，你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沈赛昭将手中的纸条丢向陆从双，转身离开，“陆从双，既然如此，那就想清楚你想要到底是什么，好好抓住那些才是你现在该做的。”
    陆从双看着沈赛昭离去的背影，知道了沈赛昭的选择，神色复杂。“沈赛昭，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
    她不知道是该为自己算到了沈赛昭的选择庆幸，还是为她和程新棠再无可能难过。
    陆从双打开最里间的休息室的门，走到挡板后角落处昏迷的林远面前，一脚踩在林远大腿中间的位置，“太可惜了，你落在了我手上。”
    沈赛昭走出剧场，往陆从双说的饭店三楼走去。
    她知道陆从双引她去三楼另有目的，但是无论对方是什么目的，她都要过去，她不敢赌陆从双是不是真的会置程新棠于危险之地不顾，而且就像陆从双自己说的，她有很多的“身不由己。”
    就像当初小咪一样。
    况且，只有她顺着陆从双计划去找程新棠，陆从双才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会去找程新棠。
    但在去之前，她要先去找贺秀。
    沈赛昭没有耽误太长时间，在昏暗的一楼大厅见到了贺秀。
    贺秀交代她的发现，“我用你给的钥匙，进到了贺正的房间，发现了她今天身上穿的那套衣服，但是没有看到她人。”
    沈赛昭并不意外，“你把钥匙给我，我要去一趟三楼。”
    “三楼？”
    “嗯，程新棠在楼上。”沈赛昭简单地把和陆从双的对话告诉了贺秀。
    “刚刚孟怜也和我说让你去找程新棠。”
    沈赛昭捏着手中的钥匙，从顶楼下来以后，她对贺正“金蝉脱壳”去刺杀林忠的推测更坚信了。
    而在宴会开始前，她让孟怜保住贺正的性命，现在她让自己去找程新棠。
    那么，程新棠现在很可能就是和贺正在一起。
    “我和你一起。”
    “不，你要在外面调查，不要让她们知道我的行踪。”
    如果程新棠真的和贺正在一起，贺秀就更不能和她一起，只有她一个人去找程新棠才是最合适的。
    “你再派人盯着些陆从双。”沈赛昭想了想，她摸不准陆从双知道多少，还有她引她去那是不是因为贺正。
    “小五，”贺秀看着沈赛昭的背影，“一定要小心。”
    贺秀知道她阻止不了沈赛昭，要是沈赛昭为了不被卷入放弃救人，让程新棠真的陷入危险之中，她就不会是沈赛昭了。
    即使沈赛昭再怎么为贺毓不平，她都是那个沿着贺毓理念行进的沈赛昭。
    “我会小心的，相信我。”
    和贺秀分别之后，沈赛昭将手电放到口袋中，只透出微弱的光来看清路。
    林高的人也在找刺客，她最好是不要和那些人对上。
    “也不知道刺客抓到没？咱两兄弟真是不受待见，人都去抓刺客，就我们在这找二少。”
    “要我说这真不一定是坏事，你想想督长身边那么多人，当时只有月光，刺客能刺中督长，那肯定是督长身边信任的人做的。”
    “不是说是突然冒出来的刺客吗？”
    “那当时情况混乱，谁看清了。这事说不定大少真就有份呢，你看督长他今晚对二少的态度，大少心里怕是很不爽呢。”
    “那按你说的，我们是不是不应该找到二少？”
    提着煤油灯的人说道：“你以为我带着你在这真是在偷懒啊。”
    “我还以为真是。”
    “蠢，我们就在这等着，等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再出去交差。”
    听到楼上的声音，沈赛昭将口袋中的手电关上，贴着扶手小心地往前，上了楼梯后，借着走廊处那两人手上的煤油灯，看到了坐在走廊处的两个人影。
    听那两人的话，林远和刺客都还没有找到。沈赛昭不准备和这两人对上，她用钥匙打开最旁边的一间房门，又在关门时故意发出声音。
    坐着的两人果然被吸引，“什么人？”
    “刚刚是不是有人？”
    “太黑了没注意，好像是有什么声音。”
    “走，过去看看。”提着煤油灯的人起身往楼梯处靠近。
    沈赛昭贴着门透过门缝，注意着走廊的动静，等到那两人经过走到楼梯处时，轻轻开门。
    “是不是听错了。”
    “可能是。”
    两人准备往回走，但沈赛昭没给他们机会，直接上前将两人敲晕。
    确认两人都昏倒后，沈赛昭拿出钥匙打开其中一个房间，将两人拖进去。
    沈赛昭用钥匙一个一个房间排查过去，直到只剩下尽头处的最后两间房。
    一路走来，沈赛昭心中的疑惑和担忧更重了，从她上来已经快十多分钟了，除了最开始那两人，整个三楼似乎都没有任何活人。
    沈赛昭将钥匙插进倒数第二间房门锁孔，和之前一样转动门锁，拧动门把手准备推门进去查看。
    “砰！”沈赛昭推开门的一瞬间，一个花盆直接砸向她脑袋，沈赛昭下意识用手臂挡住。
    “嘶。”一阵猛烈的痛楚从手臂上传来，但沈赛昭却松下一口气，“程新棠。”
    “沈赛昭？”
    “嗯。”沈赛昭接过程新棠手上的花盆放到一旁的柜子上，拿出手电照亮着周围好让程新棠看清自己，她放轻语气，带着一丝安抚意味，“是我，别怕。”
    程新棠在看到是沈赛昭后，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上前紧紧地抱住沈赛昭，“沈赛昭。”
    沈赛昭将手上的手电立在柜子上，轻轻地拍着程新棠后背，分出一些心思想着，程新棠现在倒是比之前要警觉些。
    第32章 下落
    程新棠很快就松开了沈赛昭，“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的。”
    “哦。”程新棠没问为什么，她看向沈赛昭被砸的左手，“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你，疼不疼？”
    “是挺疼的。”沈赛昭试着抬了抬被砸的左手臂，轻嘶一声。
    “你先别动了，”程新棠拉着沈赛昭坐到椅子上，将柜子上的手电拿过来放到桌子上，“袖子卷起来我看看情况。”
    见沈赛昭不动，程新棠直接上手，小心地将沈赛昭的袖子卷起，没有袖子的遮挡，借着手电的光，程新棠一下子就看到了沈赛昭被砸到的地方一片青紫。
    “其实还好，没有那么疼。”沈赛昭拉上袖子，安慰着程新棠。
    程新棠气急，却没有办法，眼下她还不能离开这里。
    “怎么就你一个人？”
    “还能有谁？”程新棠有些心虚，避开沈赛昭的视线，眼睛盯着沈赛昭手臂的淤青。
    “陆从双和我说林远跟着你。”
    “啊？”程新棠恍然，“那应该是之前我跟着林远去处理吴秘书伤口。吴秘书之前受了枪伤一直住在我们医院，今天伤口裂开了，她不想离开晚宴，林远就来找我帮忙处理伤口了。
    “我帮吴秘书处理好伤口后，本来想去找冬冬的，但是林远跟着我，陆从双估计就是那个时候看到的。”
    “那林远呢？”
    “林远他图谋不轨，我就把他砸晕了。”
    沈赛昭按下心中疑惑，继续问道：“既然他都被你砸晕了，你怎么还一个人在这里？”
    “我听着外面好像很乱，而且我怕林远醒了，就干脆躲起来了。”
    “程新棠，我都这样了，你还要骗我吗？”沈赛昭放轻声音，又故意动了动受伤的左臂。
    “你干嘛。”程新棠按住沈赛昭乱动的手，“你别乱动了，手不想要了？”
    沈赛昭感受着程新棠掌心的温度，等着程新棠的答案。
    程新棠呼出一口气，看向沈赛昭的眼睛，最终妥协，“我当时砸你是因为我以为是督军府的人追过来了，不过不是因为林远，而是林忠。因为我看到了林忠被刺杀的过程。”

 第37章

    程新棠顿了顿，迎着沈赛昭的目光，“还救了刺杀林忠的那个人。”
    “是贺正。”沈赛昭说出自己的猜测。
    “嗯，她中了一枪，现在已经昏迷了。”
    果然，沈赛昭心中的猜想得到验证，贺正果然有所图谋。她看着眼前的程新棠，想到程新棠刚刚砸完她后害怕的反应，“害怕还救她？”
    “更害怕镇使就那样死了，镇使是个好人，而且我是医生，不能见死不救。当时急救箱还在我这，我就将她拖到一个休息室，简单地给她止住血以后，才避开人将她带到了这里。”
    沈赛昭听着程新棠的话，想象着当时的场景，孟怜应该是看到了程新棠救下了贺正，甚至还帮程新棠做了些扫尾工作，不然即使当时场面再混乱，也不至于让程新棠真的带着受伤的贺正离开了顶楼。
    沈赛昭按下心中疑惑，“然后呢？”
    “没多久我就听到了林远的声音，我原本以为他是来追镇使的，后面我才发现他都不知道林忠被刺杀了，来找我只是色迷心窍罢了。我怕他发现房间里的镇使，就在门口把他打晕了，又怕有人发现，就将他拖到了远一点的中间位置的房间。打晕他后，我本来想下楼看看情况，但是听外面有人追查刺杀林忠的人，我担心贺镇使被人发现就又回来了。”
    “我没看到林远。”沈赛昭皱眉，给程新棠解释，“三楼的房间，从楼梯口到这里，每个房间我都进去了，但是没看到他。”
    “啊？难道是他醒了走了？”
    “不会，林高现在还在派人找林远，林远要是醒了应该会出现。”
    而不是还处于失踪状态。
    “但是我确实把他拖到了房间里。”
    “可能是陆从双把他带走了。”沈赛昭做出推测，“陆从双告诉我你和林远在这边，我想她可能看到了你打晕林远。”
    所以陆从双才会那么坦然用程新棠将她引过来，因为她知道程新棠现在是安全的。
    “陆从双看到了你救下贺正吗？”
    “没有，因为断电了很黑，我一直注意着周围，确认没人才将镇使带下来的。”程新棠想了想，“但是我救下镇使的时候，孟怜帮了我。”
    沈赛昭点头，和她想的一样，孟怜帮程新棠救下了贺正，但是后面孟怜并不知道程新棠将贺正带去了哪里，所以才会让她来找程新棠。
    那么按程新棠说的，陆从双并不知道程新棠救下贺正这件事情。
    沈赛昭猜着陆从双的目的，原本她以为陆从双是为了引起她和林家的冲突或者用贺正将她卷入刺杀林忠这件事情里来才将她引到这边来，但陆从双既没有看到贺正和程新棠在一起，还将林远带走了，引她来这边的目的是什么呢？
    “贺正现在在哪？”
    “在那。”程新棠带着沈赛昭到了床边，“子弹射中了她腹部，我只能做个简单的止血，要取出子弹还是要去医院。沈赛昭，你能送镇使去医院吗？”
    沈赛昭看着贺正一身黑色的衣服和腹部已经被简单包扎的伤口，“她刺杀林忠的时候蒙住脸了？”
    “对。”
    难怪贺枫要打掉吊灯，难怪贺正要演这么一出戏来制造自己受伤的假象，沈赛昭弯腰，“把贺正放上来吧。”
    “你的手？”
    “我用右手，你在后面帮忙扶着些，没事的。”
    “就直接下去吗？”
    “你们在顶楼的时候，楼下也发生了枪击，贺正中枪了，也是在腹部，这一点，在一楼大厅的人都看到了。”所以现在中枪的贺毓被送到医院没有任何问题，只需要将她衣服换回先前那身唐装就可以了。
    “门口的钥匙拿着，我们先去二楼房间，帮她换回唐装。”
    “好。”程新棠将贺正放到沈赛昭背上，将急救箱背好，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和钥匙，另一只手帮沈赛昭扶住贺正，跟着沈赛昭往外走。
    到了二楼贺正的房间，程新棠用钥匙打开房门，果然在床上看到了贺正换下的衣服，衣服腹部还有血迹，但是并没有弹孔。
    沈赛昭对着贺正现在伤口位置，在唐装腹部位置撕了个口子，“给她换上吧。”
    程新棠避开贺正伤口替她换回唐装后看向沈赛昭，“现在把她带下去吗？”
    沈赛昭看着换好衣服的贺正，将桌子上的煤油灯点上递给程新棠，“你去找贺秀，不用避开其她人，你就说断电以后你为了避开林远，躲到了贺正的房间，发现了昏迷的贺正，给她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在贺秀上来的时候，你再偷偷把这把钥匙给贺秀，她就会明白了。”
    “那你呢？”
    “我会在这守着她。”
    “你的伤要跟我去医院处理。”
    “好，等你们把她带走以后我找你，你可以先去找赵佩冬，她很担心你。”
    “好，”程新棠点头，“我现在就去。”
    程新棠走后，沈赛昭才看向床上“昏迷”中的贺正，“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刚刚她背着贺正的时候感受到了贺正微弱的呼吸，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贺正醒了。
    “至于你为什么会从下面大厅到了这个房间，我想你应该自己有准备好说辞吧。”
    “昏迷”的贺正发出虚弱的声音，“小五，谢谢你。”
    “你应该谢的是刚刚离开的程新棠。”沈赛昭语气冷淡。
    “嗯。”贺正发出了个气音，手放在了被程新棠包扎的伤口，没再说什么话，再次陷入了昏迷。
    沈赛昭盯着再度昏迷的贺正眼神复杂，在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后，直接躲进了衣柜中。
    “贺警长，杨副科长，就是这间房间。”
    沈赛昭听着门外程新棠的刻意提醒，刚刚还有些沉重的心也轻松了些。
    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手电的一道光晃过沈赛昭在的那个衣柜。
    “把镇使放到担架上，小心些。”
    很快，房间内再次安静，沈赛昭打开柜门走出房间往下又回到一楼大厅处，找到贺正最开始的位置将滴落在地面的血迹抹开。
    沈赛昭又往楼上走，到了三楼，找了个合适的柜子推倒，最后将自己左手袖子挽到小臂以上，露出手臂上的淤青来。
    做完这些，沈赛昭走到关着那两人的房间，打开门将两人摇醒。
    “嘶。”醒来的人两人下意识摸向后颈，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站在他们前面的沈赛昭，赶紧爬了起来。
    “督军府的不都在抓刺客，你们怎么在这？”
    那两人没认出来沈赛昭，但透过沈赛昭的手电认出来了她身上的制服，“长官，我们也是在这执行任务，大少让我们找二少，刚刚不知道什么人从我们后面将我们打晕了？”
    “看清楚人了吗？”
    “没。”
    “跟我上去。”沈赛昭拿着手电，带着两人往顶楼中间走去。
    林高和赵藏冬还在临时搭建的审问台询问当时的情况。
    “你这手怎么了？”赵藏冬是第一个发现沈赛昭的。
    “刚刚下楼时被暗算了，那人躲在黑暗中把柜子推倒，我没注意被砸到的。”沈赛昭的袖子是挽起的，被砸伤的淤青看上去很是严重。
    沈赛昭指了指身后的两人，“没追上让人跑了，但是在门口看到了被打晕躺在地上的这两人，把他们叫醒后，他们说是林大哥安排去找林远的人。”
    林高拧着眉看着沈赛昭身后的两人，“是督军府的人，还没找到小远吗？”
    “没有。”
    林高用力吐气，“那还不接着去找。”
    “他们估计是被暗算我的那人打晕的。”
    “那人估计和刺杀我爹有关。”林高顺着沈赛昭的话，“我派人去找。”
    赵藏冬看着沈赛昭手臂上的淤青皱眉，“伤成这样，先去医院吧。对了，刚刚有人发现了贺正，贺秀已经送她去医院了，你正好一起去看看。”
    “也算是有个好消息了，在哪找到的？”
    “说是在贺正自己房间，被发现时人已经晕了。”
    “那我待会自己去医院就好了，正好找贺秀了解情况。”
    “好。”
    沈赛昭拿着手电，从顶楼下到了一楼。
    一楼门口，程新棠手上还提着那盏煤油灯，“怎么这么久？”
    “去找赵藏冬说了些事情，赵佩冬没和你一起？”
    “冬冬说她去找阿朗她们，看看她们那边情况。我说了要送你去医院的，而且我正好去医院值夜班。”
    “那走吧，去医院。”
    第33章 心意
    沈赛昭和程新棠两人刚到医院就看到了已经清醒了的贺华芝。
    “科长，小程医生。”贺华芝语气低落。
    沈赛昭看着没事的贺华芝松了口气，“怎么？见到我们这么不开心？”
    “不是，我没做好科长你交代的事情，还被人打晕了，太不应该了。”贺华芝很是自责，“是我太大意了，以为贺枫被铐住了不会有什么的，只顾着注意贺正去了。”

 第38章

    “当时是什么情况？”
    “当时科长你走后，我想着去看看贺正的情况，想着能不能先给她包扎一下，止止血，结果还没走到贺正那边去，贺枫拿着手电晃了下我的眼睛，然后我就被她打晕了。”
    沈赛昭听明白了，不过当时打晕贺华芝的不一定是贺枫，也可能是贺正，将贺华芝打晕，又用迷药把其她人迷晕。
    “和你一起送去医院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大部分还晕着，醒了的在做检查了。我可能是先被打晕了，没吸入多少，所以醒得快，医生给我检查完说没什么问题，但是让我在这再待一会儿看看情况。”
    “那你在这等着，等她们做完检查，你去问问她们当时的情况，做好记录，再写份检讨一起给到我。”
    “嗯嗯！我一定做好整理，并且好好反省我的错误。”听到沈赛昭的话，不爱写报告的贺华芝情绪却比之前高了些。
    沈赛昭看着打起精神的贺华芝嘴角微微上扬，真是。
    “诶，科长你受伤了！谁做的？”贺华芝这才注意到沈赛昭有些僵直的胳膊。
    “柜子倒下砸到的。”
    “啊，严不严重啊？”
    沈赛昭用余光注意着身边沉默的程新棠，“应该还好，现在不是很疼，现在去看看拿点药。”
    “我和你们一起。”贺华芝跟上，走到最前面，“我先去帮科长你登记挂号。
    沈赛昭没叫住贺华芝，她本来想着冰敷一下就好了的，但看着身旁的程新棠，到底还是没开口。
    “我先带你去冰敷一下。”程新棠一路沉默地带着沈赛昭到她休息室，找到冰袋敷在沈赛昭已经青紫的手臂上。
    “小程医生，你这么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被截肢了。”沈赛昭看着程新棠紧皱的眉头开着玩笑。
    “沈赛昭，你在平城也经常受伤吗？”无论是上次还是这次，沈赛昭好像都不是很把自己的伤势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很严重的伤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想听实话？”沈赛昭靠在椅背上，见程新棠点头才接着说：“这两年比较少了。”
    刚开始去平城经常受伤，无论是训练还是执行任务，她总是冲在前面，只要不会死就不算什么，现在身上的伤大多也都是那段时间留下的。但是在秦游玉找她谈过以后她就不那样了。
    程新棠也听出了沈赛昭的言下之意，“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以为小伤就不在意，很多病都是从小变大的。”
    “我知道了小程医生。”
    沈赛昭看着面前给自己认真冰敷的程新棠，没忍住开口问道：“程新棠，你这是作为医生的嘱咐还是因为误伤我对我的愧疚？”
    “是对你的关心。”
    沈赛昭听着程新棠直白的话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她原本想无论程新棠说前者还是后者，她都能顺着程新棠的话往下接，却没想到程新棠给了她另一个答案。
    直白又坦诚的回答。
    见程新棠还盯着她，她轻哦一声，“那谢谢小程医生的关心，我会好好爱惜自己身体的。”
    程新棠没移开视线，仍然看着沈赛昭，“沈赛昭，我很庆幸，那个时候进来的是你。”
    她在那个房间产生的担忧和害怕在见到沈赛昭的那一瞬间就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沈赛昭带给她的安心感。
    “我也很庆幸，在那里找到了你。”沈赛昭没再避开程新棠的话，“程新棠，你很勇敢，很厉害，不仅自己解决了林远，还救下了贺正。”
    就像八年前她说的“你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医生。”一样，不出两年，程新棠一定会是一个优秀的医生，她现在差的只是经验而已。
    “沈赛昭，你那天用陆从双试探我是不是喜欢女生的时候，我沉默了，但是现在我可以认真告诉你，我喜欢女生。”
    “嗯，我知道。”那天程新棠的沉默就代表了答案。
    程新棠盯着沈赛昭的反应，继续说道：“其实在陆从双那天和我表明心意之前我对她的心意就有点猜测了，所以我才会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了，她才会知道我喜欢女生。”
    她喜欢贺四百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告诉陆从双也只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你不喜欢陆从双，但是她之前没有和你表明心意，所以你想用‘你有喜欢的人’这个理由让她知难而退。”
    沈赛昭没再靠在椅子上，微微前倾身子，拉近两人的距离，“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件事情，也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吗？”
    程新棠本就是敏锐，情绪感知强的人，而且她也没在程新棠面前隐藏过她对程新棠的好感，所以程新棠现在能感受到她对她的好感不奇怪。
    程新棠没躲开沈赛昭的靠近，“我以前确实有喜欢的人，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不会否认曾经的自己。但是我要告诉你这件事情是不想让你从其她人那里知道这件事情，从而产生误会。”
    尤其是陆从双，她能感受到沈赛昭和陆从双的不对付。
    程新棠盯着沈赛昭黑色的眼眸，认真地说道：“因为，我现在对你也有好感，沈赛昭。”
    沈赛昭听着程新棠的话心怦怦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能感受到程新棠对她的不同，或许也是喜欢，所以她才会放任自己的喜欢，但是真正从程新棠口中听到“我对你也有好感。”这句话又是不一样的。
    程新棠见到沈赛昭的反应，又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因为冰敷的是左手臂，程新棠坐在沈赛昭偏向左边的对面，此时贴近的也是沈赛昭的左脸，“沈赛昭，你也喜欢我，对吧？”
    感受到程新棠扑在自己脸上的呼吸，沈赛昭忍着细微的痒，没拉开两人的距离，她直视着程新棠的眼睛，坦白承认道：“嗯，喜欢。”
    在回到茗城再见到程新棠她就感受到自己对程新棠的在意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程新棠露出灿烂的笑来，回到最开始两人冰敷时的距离，“我还以为你会不承认呢。”
    毕竟之前沈赛昭就总是口是心非。
    “那我们之前是在哪见过？”程新棠趁机问出了一直没得到回答的问题。
    “你不记得了说明不重要。”
    程新棠：……
    总觉得每次她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沈赛昭都有些怨念，“你不会是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吧？”
    所以才对她不记得了这么“耿耿于怀”。
    “对你的喜欢，更多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
    沈赛昭避开了程新棠的问题，她对程新棠关注和好奇究其源头，的确是八年前那天晚上产生的，即使当时她们只相处了一个晚上。
    所以她才会让贺秋实找“唐小姐”，才会在三年前回到茗城时认出程新棠，才会收藏贺秋实寄来的有着程新棠文章的报纸，才会在这次回来以后不断靠近程新棠。
    但她也没撒谎，她喜欢眼前这个热心勇敢，真诚善良，为自己目标坚定向前的程新棠，更多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
    “你之前喜欢的人是谁？”沈赛昭不想让程新棠再追问之前的初见了，毕竟她很难不为“只有自己一个人记得那天晚上”这件事情生闷气。
    尤其是当时程新棠还骗了她，小骗子。
    虽然她并不是故意的，沈赛昭在心里为程新棠找补着。
    “她现在不在茗城吗？”沈赛昭想到程新棠现在也就和赵佩冬和沈德朗一起，但是明显程新棠和她们是朋友。
    “不在，她在平城应该。”
    “应该？你们没有联系过吗？”
    “没有。”
    “你们以前在平城认识的？”
    “不是，我们是在茗城认识的，但是她说过她在平城军校。”
    “平城军校？”沈赛昭挑眉，“叫什么，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程新棠有些犹豫，感觉和沈赛昭说贺四百的事情有些奇怪，但看着沈赛昭的态度还是开口了，反正都说了这么多，也不差名字了。
    “她叫贺四百，你认识吗？”
    沈赛昭下意识张开嘴，“啊？”
    程新棠看着沈赛昭反应，也有些惊讶了，“真认识啊？”
    “不是，”沈赛昭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就是八年前。”
    当时她刚到茗城一个月，因为学医的事情和程远山产生矛盾，从程家偷跑了出去，躲在了一个小木屋里，就在那个小木屋里遇到了贺四百。
    沈赛昭面色更古怪了，八年前她已经离开茗城了，怎么可能会认识程新棠。
    “你在哪认识她的？”
    不会被人骗了吧？
    “就是墓园另一边山脚有个小木屋，我在那里遇到她的。”
    八年前，小木屋。
    沈赛昭有个离谱又合理的猜测，程新棠没有忘记她们那天晚上的相识，只不过把她认成了贺四百。
    不对啊，贺四百就是她自己，要不是时间和地点还有她告诉程新棠她在平城军校的事情都能对上，沈赛昭真的要怀疑是不是有人用她的名头去骗人了。

 第39章

    沈赛昭努力回想着这其中可能会产生的误会，她那次回来确实是避开了茗城这边偷偷回来的，所以当时她没有告诉程新棠她的名字。
    程新棠知道贺四百应该是因为她当时给程新棠留下的那个存折，那个存折是贺毓单独给她以贺四百这个名字开的账户。
    虽然程新棠没取里面的钱，但是存折上有贺四百的名字，所以程新棠会把她记成是贺四百也不奇怪。
    但是最重要难道不是人吗？她们互相见过对方，如果程新棠是因为那天晚上喜欢的贺四百，为什么再见到她就没有想过她就是贺四百，就算她不叫贺四百，也不至于一点也不怀疑吧？名字毕竟只是一个名字，就像程新棠当初给她的名字也不是真的，但她还是把她认出来了。
    她的样子又没有变多少。
    “你还记得她样子吗？”
    程新棠听到沈赛昭这个问题有些脸红，“其实，我当时就没怎么看清楚她的脸。”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人说关于那天晚上的细节，赵佩冬和沈德朗只知道她喜欢贺四百。
    就相处了一个晚上，还没看清楚人脸，就这样还能念着好几年。要不是她自己是当事人，也会有点难相信。
    程新棠伸出手，掌心对着沈赛昭，挡住沈赛昭的目光，“好了，不许再问了。”
    沈赛昭现在已经确定程新棠说的贺四百就是自己了，她看着程新棠红红的耳朵轻笑一声，“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程新棠没认出她来，但是知道她和自己一样记得那个晚上，她就觉得心情愉悦，她觉得现在自己脑子里的那个情绪小人已经迈着轻盈的步子在跳跃了。
    “小程医生，要不要用冰给你耳朵降降温？”
    程新棠捏了捏自己耳垂，站起身呼出一口气来，将手上的冰袋放到沈赛昭手上，“自己拿着。”
    沈赛昭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就见贺华芝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示意自己的存在。
    “科长，小程医生。”贺华芝站在门边，歪着脑袋看向两人，“我能进来吗？”
    “门开着，还能不让你进来。”
    贺华芝小声嘀咕了句，走到沈赛昭面前，“科长，登记完了，现在可以去看了。”
    程新棠放下捏着耳朵的手，尽量让自己显得更自然些，“你们去吧。”
    沈赛昭轻笑，站起身推了推发愣的贺华芝，“走吧。”
    等到走出休息室比较远的对方，沈赛昭才看向一脸犹豫的贺华芝，“刚刚在门口听到多少了？”
    “就听到小程医生问你是不是喜欢对她。”贺华芝举起手，“后面我就没听了。”
    “所以科长你喜欢小程医生吗？”
    “嗯。”
    “你今天见到杨巧榆有什么感觉？冷静了这么些天，还喜欢她吗？”沈赛昭转移话题。
    贺华芝挠了挠下巴，“说实话还是喜欢的，虽然杨巧榆拒绝了我，但是见到她还是控制不住感到开心。”
    “嗯，我看杨巧榆也不像讨厌你的样子。”先前杨巧榆还担心她来着，沈赛昭将杨巧榆晚上问及贺华芝的事情告诉了贺华芝。
    “怎么说我们也认识了这么些年，不接受我的心意，也不代表否定我们之前相处的感情。”贺华芝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明她真的就是只把我当妹妹看。”
    “我们俩就没有你们之间的那种氛围。”贺华芝总结道，“以后我就知道了，要先确定对方心意再告白。”
    “还学会总结经验了。”
    “那是。”贺华芝一脸好奇地看着沈赛昭，“科长，那你们算在一起了吗？”
    “还没有，”她将贺华芝脑袋转向前面，“看路。”
    “要在一起只有喜欢是不够的。”
    无论是她还是程新棠，都不是只追求眼前的人，不然程新棠也不会只是默默记挂着贺四百，她们都知道互相喜欢并不代表就要在一起，所以程新棠只是挑明了她们对对方的好感，但没有提及在一起的话题。
    两个人要在一起，除了其它的一些外在因素以外，她们对互相的了解也不够。
    认真算下来，她们真正认识其实不过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了解对方。
    第34章 审问
    “科长，谢队长和项队长抓到了四个偷运军火的人。”警卫队小于找到刚拿完药的沈赛昭和贺华芝。
    小于叫于青，是贺秀之前警卫队的队员，但军火交易的事情除了她们就是带队的谢达飞几个人知晓，警卫队守在警署这边的成员是不清楚的。
    沈赛昭对着小于点头，交代贺华芝，“三件事情，你先去告诉贺秀，让她守着贺正。还有先前说的去问那些醒了的人当时情况，问完再去乐都开车来警署找我。”
    “好。”贺华芝点头，一一应下。
    “走，我们回警署。”
    警署离医院不用，没多久沈赛昭就带着小于回到了警署。
    “科长，”项兰上前接过带领沈赛昭的任务，“她们果然趁乱转移军火，我和达飞分头带着人跟着从饭店出来的人，最后在正德路那边抓住了另外两个带来军火的人，现在都在警署关押着。”
    “贺桥和贺枫都在？”
    “对，贺桥在宴会开始没多久就出了饭店，是达飞跟着的，之后饭店断电，秀姐去找科长让我盯着贺枫，贺枫带着我们去到了正德路那边，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达飞她们也在那。”
    正德路？贺秋实和沈德朗今晚盯的位置好像也是在那边。
    “查获了交易的军火？”
    “是，整整两箱，都带回警署了，达飞现在正带人清点。”
    “没人受伤吧？”
    “没有，贺枫和贺桥似乎对于我们的伏击一点都不惊讶，没有多少抵抗就被我们抓住了。现在回想起来她们就好像是故意引我们过去的。但是达飞说在她来之前有个人跑掉了，我们已经派人在那边搜寻了。”
    “这倒是稀奇。”沈赛昭挑眉，看起来像是贺正这边两个人故意引她们过去，另一边察觉了，“人现在都在牢房？”
    “是，要提到审问室吗？”
    “带去审问室吧，先问贺枫。”
    沈赛昭先到审问室，她坐在椅子上，回想着当时的场景以及后续贺正的行为。
    贺正，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没一会儿，项兰就带着贺枫到了审问室。
    贺枫很是自如地坐在沈赛昭对面，晃了晃被绷带缠着的左手，“你的枪法很准。”
    沈赛昭因为贺枫的那句“贺四百”所以没有击中贺枫要害，当时射出的子弹只是擦过贺枫的左手让她拿不住手枪而已。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要求单独和你说。”贺枫看向沈赛昭。
    “项队长，”贺枫侧着身子抬头看着项兰，“由你们科长单独审讯应该没问题吧？”
    沈赛昭对着项兰点头。
    项兰自然是听沈赛昭的，她察觉到今天晚上的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在离开时还特意将审问室的门关上。
    “好久不见，小五。”贺枫看着沈赛昭眼中露出些怀念，“没想到你去平城，一去就是这么多年。”
    “在茗城也不一定能见面，毕竟贺秀去了东区你们都避而不见。”
    听沈赛昭提起贺秀，贺枫苦笑了一下，“毕竟我们是‘背叛者’，和贺秀还是少见为好。”
    “那你们是吗？”
    “大家都觉得我们是，那我们就应该是。”贺枫垂眸避开沈赛昭的眼神，“而且，从当年那件事来说，我们这些逃离茗城的就是背叛者。”
    “那你们为什么不在东区好好待着。”沈赛昭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以你们在东区这么多年的经营，我不信贺正不能再任镇使。”
    为什么当年要逃开，现在却要牵扯进来，要活着就好好活着不行吗？
    “这是镇使的选择。”
    “贺正为什么要杀林忠？”
    贺枫看着沈赛昭抿了抿嘴，没想到沈赛昭会问这个问题，听沈赛昭的语气并不像试探，但她并没有接话摇了摇头。
    沈赛昭轻呵一声，知道贺枫不会再告诉她关于贺正和当年的事情了，提起了另一件事情，“今晚和你们进行军火交易的人是哪边的？”
    “是陆家的人。”
    “先前被运去东区的军火都去哪里了？”
    “一半留在了东区，一半送去了陆家，但是数都不多，今天晚上的货是最多的。”
    “贺正她醒了吗？”
    “你自己开的枪不知道？”沈赛昭看着贺枫，“按照你们的计划，你现在应该是背叛贺正的角色，应该问的是‘贺正有没有活着？’不是吗？”
    贺枫咬了咬下嘴唇，“还是这么记仇啊。”
    “你和贺桥会被放弃吗？”
    贺枫知道沈赛昭的意思，“不会，如果代价是牺牲同伴才能换来想要的结果，当初贺正就不会带着我们离开了。”

 第40章

    沈赛昭手指点在桌面上，“当时你开了两枪，一枪引起慌乱，一枪击中贺正，为什么还要开第三枪？你们安排了人让这一片断电不是吗？”
    贺枫沉默。
    “因为那枪是你故意引我开枪的，我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你受伤，这样林忠的刺杀就不会牵扯到你们头上。
    “受伤的人怎么可能去刺杀林忠，但是贺正也是以这个理由让你离开的对吧，她用军火交易，将你们送到我这里来。”
    沈赛昭看着贺枫总结道，“你也明白了贺正的安排，才会问我贺正的伤势，一方面是想知道贺正的伤势，另一方面也是告诉我贺正另有目的。”
    “是，小五，你还是这么聪明。”被沈赛昭说中，贺枫却笑了出来，“我知道贺正不会轻易寻死，但我还是担心。”
    不是担心她们被贺正放弃成为弃子，而是担心在她们没控制住的地方发生意外，或者说担心贺正以自己生命为棋，去换那个线索。
    “贺正腹部中了一枪，现在正在医院手术，贺秀守着。”
    贺枫松下一口气，至少现在的情况和当初计划的相差不大，“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如果贺正没醒，你再来找我吧。”
    沈赛昭从审问室出来，门口除了项兰，贺华芝也在。
    “剩下的你正常询问就好了。”沈赛昭对着项兰说道。
    项兰点头，“科长，刚刚接到陈方的消息，说是正德街那边出现了纠纷，还涉及到了小实，科长你要去看看吗？”
    陈方是警卫队的人，贺秋实之前跟着沈赛昭一个月，陈方认识贺秋实并不奇怪。
    “我去吧。”沈赛昭估摸着是因为陆从权的事情，还有她和程新棠去医院的时候，程新棠说的是赵佩冬也去了正德街那边。
    “我让小于带你过去。”
    在等小于过来的空隙，贺华芝将她那边的情况说出，“科长，所有人都问完了，她们的描述基本一致，都是说听到我那边发生了动静，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迷香，之后就失去知觉了。”
    “好，之后把这些整理好。”
    沈赛昭点头，贺华芝问到的和她之前想的差不多，再加上贺枫刚刚说的，她对整个过程也更清晰了，现在就等贺正清醒了。
    “科长，我带你去过去。”小于走到沈赛昭和贺华芝面前，又和贺华芝打了个招呼。
    “今天晚上你在警署值班吗？”
    “是的科长，我们本来就在那一片巡逻，巡到正德街的时候遇到项队长和谢队长，项队长让我去乐都找科长你或者警长，去了以后才知道你们都去医院了。”
    正德街离警署不算近，但是贺华芝已经将车开过来了，所以三人很快就到了正德街附近。
    正德街这边大多是相连的二层小楼，道路并不算宽敞，贺华芝将车停好，跟着小于往里走。
    “科长，就在前面。”
    “项兰她们在哪里查获的军火？”
    “那边，”于青指着右手边的房子，“中间位置，离这也不远。”
    “我知道了。”沈赛昭想着这两个位置，和贺正一起转移军火的是陆家，而前面是陆从权为了藏人购置的房子。
    这两个地方居然这么近？
    “我说了我的东西被人抢了，他跑进了你房子里。”
    “我没见到有人跑进来，各位还是请回吧，警政司的人没有理由也不能随便进我房子。”
    沈赛昭走近就见到撑着腰气呼呼的赵佩冬和挡在赵佩冬前面的贺秋实和沈德朗。
    几人中最早发现沈赛昭三人到来的是留在这里的警卫队的陈方，她走近沈赛昭，和沈赛昭说明情况。
    “赵二小姐说她在前面路口手上的包被抢走了，怀疑是进了前面田力田小姐的家，但是田小姐说这是赵二小姐想带人进她家里的说辞。”
    因为陈方的动作，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沈赛昭三人的到来。
    守在门口的田力更加往前一步，“谁来都没用，这几天我就感觉一直有人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今天晚上就发现了这两个人，偷看我就算了，现在还想带人进来，也太过分了。”
    田力看着沈赛昭，手指指着靠前的贺秋实和沈德朗。
    沈赛昭打量着田力，个子不高，看上去有些瘦不禁风的，但总觉得有些奇怪，一举一动都太过于刻意，就好像故意模仿什么人一样。
    沈赛昭走到贺秋实三人面前，她知道赵佩冬今天晚上是没带包的，“确实看见有人进了他房子？”
    “我过来的时候确实看到有人影，等到到这边就不见了。”赵佩冬含糊地说着当时的情况。
    沈赛昭明白了，包被抢是假的，看到人影是真的，想借着这个借口进去看也是真的。
    但赵佩冬看到的人影很可能是项兰说的没抓到的那人。
    “你又是谁，她说看到了就看到了，我还说没看到呢。”田力看着冒出来的沈赛昭，又往前一步。
    离得近了，沈赛昭一下子就明白了那股违和感是从哪来的，原来是个男装女的家伙。她看着嚣张的田力，“陆从权现在躺在医院呢，你觉得他现在能过来给你撑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陆从权。”
    沈赛昭没再和田力多废话，直接说道：“警政司查案，我们需要搜查你的房子。”
    田力看着强势的沈赛昭没敢多做阻拦，反正这些天他已经把东西都藏好了。
    “请吧，长官。”田力给沈赛昭让开路，让沈赛昭往里走，却拦下了想跟进去的赵佩冬，“赵二小姐，也要一起进去吗？”
    “我的东西被抢了，不能进去吗？”
    “小于，你和赵二小姐她们在这等着，注意安全。”沈赛昭看了眼先前于青指的军火交易的房子方向。
    于青立马明白了沈赛昭的意思，“是。”
    贺华芝也明白了沈赛昭的意思，跟着进门看着有些凌乱的房子开口，“你房子遭贼了？”
    “这两天没收拾。”
    “你往日都是一个人在家？也不出门？”
    沈赛昭听着贺华芝的话笑了笑，贺华芝还真是会问，趁贺华芝吸引过田力的注意力，沈赛昭走到前面，扫过一楼往二楼去。
    “我不爱出门，也不方便出门，毕竟我只是个弱女子。”
    沈赛昭注意到楼梯扶手处一个不明显的手印，听着田力的话嗤笑一声。
    “你这话说的，”贺华芝打量着田力，满脸疑惑，“好像男的会说的啊，你不要被他们影响，不要他们说你应该待在家里你就真的不出门，你要多出去看看。”
    田力低头，语气放低，“我不像长官你们，没什么本事。”
    “你不要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贺华芝原本只是帮沈赛昭转移田力的注意力，好让沈赛昭找人，这下是在真心劝解了。
    二楼只有两个关上门的房间，沈赛昭看了眼阁楼，将手枪拿在手上，没再等后面的贺华芝二人，继续向上。
    身后贺华芝的劝解声盖过了沈赛昭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沈赛昭贴着墙壁，眼睛盯着阁楼处，阁楼没有开灯，只有楼下传来的微弱光线，越往上，光线越是微弱。
    在沈赛昭接近阁楼平台的最后一级台阶时，一个黑影突然靠近，迎面而来。
    沈赛昭早有准备，一拳击中对方。
    对方生生挨了一拳，却没有丝毫犹豫，从沈赛昭和楼梯处间隙中闪过，往楼下跑去。
    “贺华芝。”沈赛昭往下追去，一边提醒贺华芝。
    贺华芝本就一直注意着沈赛昭那边的动静，听到楼上传来的打斗声，径直往上跑去。
    楼梯处，那人没顾挡住前面的贺华芝，在靠近贺华芝时，躲开贺华芝的攻击径直冲向贺华芝后方吓得愣在原地的田力。
    “都别过来。”那人挟持住田力，将小刀抵在田力的脖子上。
    “陆义。”楼梯处灯光照在几人身上，沈赛昭很容易就认出来了那人的身份，
    陆义，陆贵的远房侄子，这些年一直跟在陆从权身边。
    “放弃抵抗吧。”
    陆义看着不断靠近的贺华芝和楼梯上举着手枪的沈赛昭，挟持着田力躲在他身后将他往二楼房间带去。
    被挟持的田力浑身发抖，“救我救我，我不想死啊。”
    在两人逐渐后退靠近房间时，田力已经双脚发软，陆义为了挟持田力往后退，不得已加大力气拖他，没注意自己已经没有完全被田力挡住了，沈赛昭抓住机会，开枪射出子弹击中陆义的右腿。
    贺华芝则是在沈赛昭开枪后，径直一个跃步扑向陆义，夺下陆义手上的小刀。
    被贺华芝制服的陆义死死瞪着田力。
    “老实点。”贺华芝拿出手铐拷住陆义。
    沈赛昭看向已经吓得瘫在地上的田力，“起来跟我们去一趟警署吧。”
    “科长。”守在门外的陈方和于青见到沈赛昭和贺华芝带着人出来后松了口气。

 第41章

    “小于你和华芝一起送陆义和田力去医院，陈方你回警署，和项兰说人抓住了，让她把搜寻的人调去医院协助小于和贺秀。”
    “是。”
    贺华芝几人走后，沈赛昭这看向贺秋实三人，“明天不是还要训练，还不回去？”
    “陆义为什么在这？”赵佩冬自然也是认识陆义的，“他也知道田力的存在吗？”
    “知道。”沈赛昭想着陆义今天晚上的行为，陆义最开始的目标应该就是田力，所有才会躲在阁楼上，估计就是想趁其不备了结其性命，只是因为她们的到来才改变了主意。
    “今天晚上你们就当不知道这些事情，陆从权和田力的事情，从陆义这边揭开就够了。”
    “好吧。”赵佩冬也知道她们最好是不要参与进去。
    “陆从权今天晚上被谁推下楼的你看到了吗？”
    “是陆从利。”
    听到赵佩冬的话，沈赛昭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会和陆从双有关系。
    第35章 目的
    沈赛昭再到医院的时候贺正已经从手术室转到了病房。
    “医生说应该没多久就能醒了。”病房外，贺秀走上前，透过门上的小窗，和沈赛昭一起看向病房内的贺正。
    沈赛昭点头，找来守在这里的陈方，“陈方，你在这守着，醒了就让人告诉我们。”
    “是。”
    “我离开后陆从双做了什么？”
    “我让人盯着陆从双，但是她一直在休息室，哪里都没去。”
    “哪都没去？”沈赛昭思索着陆从双的目的，程新棠说陆从双不知道她救了贺正，难道陆从双真的就只是引她过去？
    沈赛昭再看了贺正病房的方向，“贺正身上的枪伤不是在一楼大厅来的。”
    沈赛昭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简单地概括给贺秀，包括程新棠救下贺正以及贺枫交代的事情。
    “所以她是和陆家达成交易了？”贺秀得出结论。
    “是，但是因为什么贺枫不肯说，我们就只能等贺正醒了。”
    无论是当年去东区的原因还是现在和陆家合作的目的。
    “当初是贺正把你从贺家村带到茗城的吧？”
    “是，”贺秀盯着贺正的脸庞，那个时候的贺正也就和现在的她差不多大。
    “我记得当时是清明前，我躲在一个山洞里，遇到了回贺家村扫墓的贺正。”
    十五岁的贺秀听到她爹要将她卖给隔壁的马老四时，第一个念头就是逃，于是她带着她娘留给她的唯一一个银镯子和几件衣服跑出了贺家村。
    清明前后雨纷纷，贺家村也不例外，突然的暴雨更是常态，贺秀刚跑出贺家村没多远，就下起了暴雨，她只能躲到附近的一个山洞里。
    山洞里有一些先前的人留下没用完的干燥的木柴，贺秀换下淋湿的衣服以后，学着村口婆婆故事里的“钻木取火”，企图点燃木柴，好让自己被淋了雨的身体暖和一些。
    在不知道第几次失败时，石洞门口传来一声轻笑，“你这样可点不起火。”
    贺秀背靠着石壁，看向石洞门口，外面的雨声太大，她又专注着生火，根本没注意到在什么时候时候，石洞进来了第二个人。
    贺秀打量着站在石洞门口的青年女子，没在贺家村见过，估计应该是回村扫墓的人。
    就是不知道这人是哪里的，如果是贺家村的，想到这，贺秀放下木柴，甩了甩酸痛的双手。“那你来。”
    青年女子将手中的雨伞放下，走近贺秀，看着她身后的包袱，“借我件干的裤子。”
    雨伞只能挡住她头顶保证她不被淋到，但是挡不住溅起的雨水，一路走来，即使她将裤脚卷起，裤子膝盖以下还是被打湿了。
    贺秀看着眼前青年女子不断滴水的裤子，到底还是从包袱中拿出一条裤子放到她们中间。
    青年女子换下湿哒哒的裤子，从上半身的口袋中拿出一盒火柴，很快，原先在贺秀手中怎么都生不起来火的木柴在青年女子划燃火柴后被点燃。
    贺秀看着青年女子手上的火柴咬咬牙，也是，回来扫墓，怎么会不带生火的火柴。
    青年女子又加了根木柴，将自己被淋湿的裤子放到一旁烘干。
    “贺秀。”
    “诶。”贺秀下意识应了一声，下一秒又警惕地看向青年女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娘叫贺梅对吧？”
    “你怎么知道？”
    “刚刚你拿衣服我看到了你包袱里的银镯子，我认得那个银镯子，那是你周岁的时候我送你的。”
    “啊？”
    “骗你的，我知道那是你娘贺梅留给你的，你娘去世的时候你才五岁，不记得我也正常。”
    贺秀皱着眉，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见到贺秀的反应，贺正又轻笑一声，“你不用对我这么提防，我叫贺正，茗城督军贺毓的手下。”
    贺秀听到贺毓的名字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贺毓，也知道贺正，她这次逃出贺家村，就是准备去投靠贺毓的。
    “你说你是贺正有什么证明吗？”
    “倒是第一次有人让我证明我是我的，不然我带你去见贺毓，让她给我证明？”
    贺秀听着贺正的话，放下了丝戒备，“你能带我茗城见贺毓？”
    “可以，就当是你借我裤子的答谢。”
    之后贺秀就跟着贺正来到了督军府，见到了贺毓，也是后来她才知道，贺正那天并不是回贺家村扫墓的。
    贺正会出现在那个山洞里，是因为知道她爹的打算，准备将她带回茗城的。
    “我其实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当年她真的背叛了贺姨。”贺秀盯着手术室的门。
    “贺姨去世以后，传言都说贺正带着人去了东区，是因为她背叛了贺姨怕被问责。
    “我不相信，之后我去东区想找到贺正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却被贺正拒之门外，之后我选择留在东区，调查当年的事情。
    “在东区待的第三年，贺正接任成为东区镇使，两年后，以‘在东区五年任期已满’的理由，我被调回了茗城。”
    贺秀侧头看向沈赛昭，“我在离开东区的时候，收到一个字条，上面说我想要的答案在茗城，让我回到茗城。”
    听着贺秀的话，沈赛昭想起来另一件事情，三年前，秦游玉到过一次茗城，回来之后她就和自己说要回到茗城，最好的位置就是茗城警政司的科长位置。一年后她毕业就进入了平城警政司。
    这两者会有关联吗？
    沈赛昭梳理着贺正今天晚上的行为，最后看向贺正病房的方向，“我也不相信她背叛了贺毓。现在的东区比九年前的东区好很多。而且没有她带人去东区，当年督军府很多人都不会比现在好。”
    包括她和贺秀。
    沈赛昭一直都相信贺正，贺正不是林忠更不是陆贵，不可能背叛贺毓，但是她想知道贺正当初到底发现了什么，或者说为什么，直接带着人去了东区，又为什么对她们避而不见，即使是私底下的接触都没有。
    “科长，警长，镇使她醒了，她说要见你们。”
    贺正半靠在床头，看着一起走进来的沈赛昭和贺秀扯出些笑来，“没想到我们再见面是这么一个场景。”
    “没想到吗？难道这不是您的计划中的一环吗？”沈赛昭拉个椅子坐在贺正病床前，“你让贺枫告诉我那些，不就是引我过来吗？”
    “你和毓姐很像。”贺正看着沈赛昭，眼中带着一丝怀念，“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您布这么大一个局，又是刺杀林忠，又是和陆家合作参与军火交易，应该不是为了在病房内和我叙旧吧。”
    贺正听着沈赛昭的话轻笑，又因为扯到伤口脸色有些苍白，“咳咳。”
    沈赛昭掀开贺正身上的被子，见伤口没裂开松口气，“算了，这么多年都等了，不急着这一晚。”
    “是我等不及，我只有今天晚上才能有机会和你们说这些，”贺正语气放轻，“小五，小秀，对不起，当年不能带你们一起去东区。”
    提及往事，贺正语气越加轻了，“在你们看来，毓姐去世得很突然，但我知道毓姐对她的死亡做好了准备，早在她去世之前，她就交代我如果她去世了，让我不要调查，直接带着人去东区，她在那边给我们留好了退路。我并不知道当初毓姐想做什么，她不告诉我她要做什么，也不让我参与，只说如果她去世了，那就代表失败了。在我知道她去世的消息后，我按照她的安排带人去了东区。
    “但是我没办法不去调查当年的事情，在安顿好东区后，我开始调查毓姐死亡的真相，却什么都查不到。”
    她是贺毓一手培养的人，贺毓太了解她了，知道她不可能会放弃，所以将一切都抹去，甚至在她到东区的第二天，就有了她背叛了贺毓的传闻，贺正知道那是贺毓保护她们的最好方法。

 第42章

    贺毓不仅是在保护她，也是在告诉她，背后之人的危险。
    沈赛昭猜测贺正是为了保护督军府的人才会不去查贺毓的死亡真相，却没想到，这都是贺毓的安排。
    “和平城那边有关？”
    “是，但是不全是。毓姐应该有预料到自己的危险，但不会是那天晚上。”
    她虽然不知道贺毓在谋划什么，但她知道，贺毓绝对不会将沈赛昭牵扯进去，但贺毓去世的那天，沈赛昭不仅在现场，还是贺毓的死亡见证人。
    “毓姐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是那天的死亡却不在她的安排之中，在我想明白了这件事情以后，我不再去调查当初毓姐在谋划什么，而是单纯调查毓姐去世这件事情。最开始我怀疑的是林忠，因为他在这件事情上受益最大，也是最有可能安排这些的，但是后来我发现他当时做的是故意推延毓姐的伤势让她没及时得到救治。”
    贺毓当初并不是因为被车撞，而是被刺中胸口导致失血过多而去世的。
    而林忠为了自己得利，利用警政司司长的身份，故意拖延送贺毓去医院的时间，导致贺毓错过最后生机的可能。
    “所以你今晚才会去刺杀林忠。”
    “是，我要让他也尝尝这种失血过多的感觉。”
    贺正调整呼吸接着说道：“但是毓姐前面的被刺杀并不是林忠做的，因为林忠不知道毓姐的行踪。于是我又顺着那天晚上毓姐的行踪去调查，发现撞到毓姐的那辆车是茗城的运货车，每次路线都是根据货物安排的，按照最初设定的路线，那天晚上运货车不会出现在电影院门口，而且后来我查到司机也是被人调换了的，所以对方显然是知道毓姐行踪的。”
    “是沈世明。”沈赛昭盯着贺正开口，“当天晚上，我们去看电影是临时安排的，除了你知道，就只有沈世明知道了。”
    “沈世明不是故意的，但是陆贵的确是从他那知道的你们的行踪。”贺正吐出一口气，“我顺着陆贵这条线去查，知道了是陆贵和平城那边合作谋害了毓姐。”
    “你知道平城的人是谁，所以才会在三年前找到秦游玉。”
    所以秦游玉才会安排她进平城警政司。
    “何凡那件事情也是你安排好的。”
    为的是让她整顿二科，让贺秀接手警政司。
    即使没有邓虎菜场闹事，也会有其它事件将何凡参与的这件军火交易捅到她面前来。
    “小五，你很敏锐。”贺正眼神中带着欣慰和自豪，“你猜的都没错，这一切都要从当年和陆贵合作的曹家说起。”
    因为受伤，贺正语气很轻，“和陆贵合作的是曹胜，因为毓姐手上的金印章。金印章据说是某个宝藏的钥匙，曹胜为了得到得到宝藏和金印章，找到陆贵，他们一个想要毓姐手上的金印章，一个想要毓姐的权势，双方就这样达成交易。”
    但是讽刺的是，贺毓死后曹胜似乎并没有找到那枚金印章，或者说没找到所谓的宝藏，而陆贵也没能成为新任督军府。
    “就为了一个所谓的宝藏传说？”沈赛昭在平城也是听过关于宝藏和钥匙的事情的，没想到贺毓的死会和这个有关。
    “宝藏不是传说，曹胜见到过宝藏里的东西，而且听说金印章就是藏着宝藏开启的钥匙，所以曹胜才会那么想要金印章。”
    “自从知道当年真相以后，我就一直在等待机会，终于在半年前，我发现了陆贵从平城那边运来了一批军火没能出手，所以我主动找到陆贵，透露出缺少军火的事情，陆贵犹豫后还是答应了。他告诉我之后还会有军火运来茗城，但是需要我自己找人运回东区，而且需要分他一半。
    “在安全送完第二批货之后，陆贵明显对我更加信任了，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陆贵和郭雄又接上线了，这批军火是郭雄给他的，而不是曹胜，我知道，机会来了。
    “我用当年之事试探，让他以为我对你愧疚，又提到我的调任和林忠的刻意阻拦，最后提出在今晚解决林忠的合作，他果然答应了。”贺正嗤笑一声。
    林忠死了，陆贵就是最有可能的督军接任者，再加上他以为贺正和他一样都是贺毓的背叛者，所以才会答应贺正今晚的计划。
    “我又以陆贵和平城那边的军火交易引出林忠，让他参与进今晚的事情。”
    陆贵想利用她杀死林忠，林忠则是想利用她扳倒陆贵，即使知道她另有目的也会参与其中。
    “所以你不仅是想搅浑茗城的水，还有平城的水。”
    茗城这边，贺正不仅刺杀了林忠，还将军火交易的事情捅出，即使陆贵摆脱了刺杀林忠这件事情，也不可能上位，毕竟茗城现在还处于中立态度，不可能会让和平城有军火交易的人坐上督军的位置。
    而平城那边，除了秦游玉可以借军火交易这件事情问责郭雄以外，曹胜也不会轻易放过郭雄。毕竟陆贵当初没能找到金印章给曹胜，现在又背着他和郭雄有了交易，以她在平城八年对曹胜的了解，曹胜甚至会怀疑郭雄知道了金印章和宝藏的事情。
    贺正看向沈赛昭和贺秀，“当年你们做的选择都很对。”
    要不是知道沈赛昭选择了秦游玉，她也不会找到秦游玉合作。
    要不是有贺秀对当年真相的执着对比，陆贵也不会轻易相信她的态度。
    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沈赛昭和贺秀会一起齐心协力为贺毓讨回公道。
    “今天晚上过后，我去平城的调任应该就会下来了。林忠不一定会死，陆贵虽然当不上督军，但还是总务处处长，还有沈世明，所有的一切，我都交给你们处理。至于平城的曹胜，就交给我吧。”
    贺正脸色苍白，语气却很坚定。
    “好。”
    第36章 落定
    出了病房，沈赛昭想着贺正的话，因为她和程新棠的帮助，不仅帮贺正完成了她最初的计划，还让她变得更像一个“完美的受害者。”
    从陆贵的角度来看，贺正的确是按照计划派人帮他刺杀了林忠，军火交易被发现也不是贺正的错，而是因为手下的背叛，甚至贺正因此被手下枪击受伤。
    在其她人角度看来，贺正就更无辜了。
    “比我们之前担心的最坏的结果都要好不是吗？”沈赛昭安慰一言不发的贺秀。
    对她们来说，贺毓被陆贵算计好过被贺正背叛。
    虽然对贺毓来说，陆贵也算是背叛，毕竟陆贵也是贺毓一手提拔的人。
    “我一直都不相信，贺姨就那样去世了。”
    在贺秀心里，没什么事情能难倒贺毓，即使是死亡，也不该就那样“轻飘飘”。
    沈赛昭看着低着头的贺秀，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她带着贺秀走到窗边，看着空中明亮的月亮缓缓开口。
    “在贺毓去世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接受她的死亡，我很气愤，为什么那些受过贺毓好的人都不去为贺毓讨回公道，明明贺毓的死充满疑点，但是那些人关心的都是贺毓死后的利益。
    “后来，我开始钻牛角尖，觉得贺毓识人不清，不应该提拔陆贵那些人，但是我去了平城，才明白在那个时候，贺毓不全是因为相信陆贵那些人，更多的是因为不得不。”
    她在平城看到了很多，逐渐理解了贺毓的选择，明白了贺毓当时的处境，贺毓提拔陆贵，有信任也有妥协，毕竟如果贺毓当初提拔的全是女性，那么她的督军位置肯定坐不久。
    程新棠那天晚上在墓园的话也点醒了她，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了的，到她这，她就不会再去相信陆贵等人的终点和她们的一致。
    “贺秀，贺毓死之前救了一个小孩。”
    听着沈赛昭的话贺秀眼眶湿润，她明白沈赛昭的意思。
    贺毓的一生都在帮助别人，直到死亡的降临。
    所以她的死并不是“轻飘飘”的。
    “贺正说得对，我们当初做的选择现在来看都是最好的，相比于九年前的贺正，现在的我更需要你。”
    锁在心底的记忆被翻出，贺秀仿佛回到了最初听到贺毓去世消息的时候，但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她睁开眼睛看向沈赛昭，“小五，我也很庆幸，我们现在能一起努力。”
    贺秀努力压下翻腾的情绪，让自己显得更加平静些，“我现在回警署。”
    无论是今天晚上的枪击案件和军火交易案子，还是涉及到贺毓和往事带来的情绪翻腾，她都应该回到警署好好整理。
    “抓捕军火交易时还牵扯到了陆从权。”沈赛昭提醒。
    “好。”贺秀点头，离开了走廊。
    沈赛昭看着贺秀的背影消失在尽头处叹了口气。
    归根结底，贺秀的心结还是要她自己才能解开，但她相信贺秀可以走出来。
    “科长，陆小姐在那等你。”
    沈赛昭点头，往陆从双那边走去。
    “陆从权在医院你不去跟着，怎么，陆从权已经醒了？”

 第43章

    沈赛昭知道陆从双的野心，陆从权掉下楼这件事情不管有没有陆从双的参与，但现在陆从权掉下楼了，陆从双都应该趁机将他彻底解决。
    “陆从权醒了。”陆从双语气中带着丝可惜，“杨副科长还是太正直了。”
    沈赛昭听着陆从双语气，估摸着陆从权好不到哪里去了，她看了眼陆从双，“陆从权摔下楼的时候你和林高在一起对吧？”
    沈赛昭在听完贺正的话就在想陆家在其中扮演的身份，想来想去，大概就是引发花园的混乱和拖住林高。
    “是，”陆从双很快承认，“林远虽然顽劣却深得林忠宠爱，林忠有意让林远进入督军府，林高林远虽说是亲兄弟，但利益为先，今晚的宴会就是警钟，所以林高让我帮忙解决林远。”
    沈赛昭嗤笑一声，林家兄弟的不和怕是只有林忠没感觉，当然，也可能知道但不在意，毕竟他们的一切都是他给的，但越是这样，林高越会不平，这次的宴会怕是直接让林高坐不住了，才会答应陆从双的交易。
    “你准备怎么处理林远？”沈赛昭知道被程新棠打晕的林远是落在了陆从双手里。
    所以陆从双才会放心设计用程新棠引她上楼，因为她知道程新棠已经解决了林远，只是陆从双没想到程新棠还救下了贺正。
    陆从双眼底漠然，“当然是废了他最看重的东西。”
    她和林高的交易是废了林远，怎么废就是她说了算了。
    有了林高这一层，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更何况，就算是林忠知道了，也会把这笔账算在陆贵身上。
    “那陆从权坠楼也是你和林高的交易？”
    “和我没关。”陆从双不承认，语气轻松地提起来刚刚病房的场景，“刚刚杨巧榆问话，他说是陆从利推的，可惜你不在，没能看到老头的表情。”
    倒是和赵佩冬说的一样，沈赛昭看向陆从双，“那我倒要恭喜你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了。”
    陆从权这次坠楼，不仅解决了挡在前面的陆从权，而且因为是陆从利推的，还能除去可能会因为陆从权倒下得利的陆从利。
    “有你见证我的成功我自然是乐意至极。”陆从双没再多说陆从权掉下楼的事情，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陆从权养在正德街那边的人是个男人。”
    沈赛昭已经见过田力了，不过她意外的是，陆从双也知道这件事情，甚至发现了田力是男的这件事情。
    还是说陆从权喜欢男人，只是故意让田力扮作女子？
    “陆从权知道吗？”
    “田力是男的这件事情吗？不知道，他们见面很少，也不知道是怎么，反正田力是骗过了陆从权的。”
    “真是蠢。”被人骗就算了，还被陆从双抓住了把柄，“怎么，想借我的手再推陆从权一把？”
    “我知道沈世清察觉到了这件事情，想借此事和陆从权离婚，我乐意促成此事。”
    “这个时候不怕陆贵知道你的算计了？”先前不承认和陆从权被推下楼有关，现在倒是直接对她坦白想法。
    “和我会有什么关系呢？”陆从双耸耸肩，“而且陆贵就算知道也拿我没办法，现在是陆家需要我。”
    虽然陆从权已经算是废了，但是对陆从双来说，陆从权那边越乱，陆贵越容易放弃他，对她越有利。
    而告诉沈赛昭，自然是想通过沈世清那边推动，陆从双不怕陆贵知道是自己算计了陆从权是不错，但是如果自己在这件事情中不去插手，当作不知道当然是最好的，毕竟虽说陆贵需要陆从双，但难免不会因此不会心生芥蒂，让她不那么顺心。
    陆从双瞥了眼沈赛昭，“沈科长不准备和我分享些什么吗？”
    “你想知道什么？”
    “陆义是去做什么被你们抓住的？”
    “私运军火。”
    “这就是贺正和陆贵的交易吗？”陆从双低喃，她看向沈赛昭，眼神复杂，“这件事情过后，无论林忠能不能醒来，贺正的调任书都不会再被卡着了。”
    沈赛昭知道陆从双误会了，却没有解释，贺正越是被误会，对她们才越有利。她想到陆从双今晚引她去找程新棠之前将林远解决的事情，“陆从双，如果你有机会，你更愿意选择林高还是杨巧榆？”
    陆从双盯着沈赛昭的眼睛，她知道沈赛昭的意思，没有任何犹豫，她认真答道：“我会选杨巧榆，因为杨巧榆越多，对我的质疑声也会越少。”
    即使有质疑声，也是因为她这个人，而不是因为她的性别。
    就像在陆家，明明各个方面她都比陆从权更优秀，仅仅因为陆从权是长子，就能比她得到更多，甚至那个蠢货陆从利都能比她得到更多。
    陆从双看着沈赛昭，“我一直很敬佩贺毓，因为我知道贺毓当初提拔贺正她们并不是和我一样以自己的利益为先，而是真正想要帮助她们。”
    “但我不是贺毓。”
    “但你也会选杨巧榆。”陆从双笃定，“即使有贺正的先例在，你还是会选择杨巧榆。”
    沈赛昭轻笑，“所以你今晚用程新棠试探我就是为了看我的选择？”
    “本来还想把林远这事也推到你头上的。”陆从双耸肩，并不隐瞒自己最开始的打算。“可惜冒出来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黑影，反倒让你躲了过去。”
    “怎么，林高抓到了刺杀林忠的人？”
    “没有，但是我猜大概会算到陆家头上。”
    今天晚上陆贵安排的那些应该就是为了刺杀林忠，不过这里面应该也有贺正的参与。
    沈赛昭沉默，她知道陆从双应该猜到贺正在这里面并不无辜。毕竟陆贵和贺正有交易她是知道的，而且陆从双知道她是去找程新棠的，而贺正是程新棠发现的。
    不过陆从双不知道贺正最开始并不是真的受伤，也没见到是程新棠救下的贺正，大概会以为是沈赛昭救了贺正，只是让程新棠出面而已，毕竟沈赛昭和贺正不该是能互相帮助的关系。
    至少在陆贵看来，沈赛昭应该是对贺正“怀恨在心”的才对。
    “沈赛昭，虽然我们理念不完全一致，就像现在，让我在小咪那件事情上做出选择，我还是会和当年那样，但我认为在某些事情上，我们还是可以合作的，比如选择杨巧榆。”
    比如帮忙隐瞒沈赛昭今晚的一些行为。
    陆从双没等沈赛昭的回复就离开了，她不需要沈赛昭特意做什么，她只需要让沈赛昭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她们目的一致就够了。
    沈赛昭看着陆从双的背影，眼神复杂，她和陆从双不会是朋友。
    这件事情，是她们之前的共识。
    但她们也不会是敌人。
    这是她们今晚达成的共识，也是陆从双来找她的目的。
    她们可以达成合作。
    第二天，警政司。
    “昨天晚上审问的所有的证词和资料都在这里了。”
    贺秀一晚没睡，一大早就到了沈赛昭办公室，和她汇报案件进度。
    “贺枫交代她和贺桥是按照贺正的命令去和陆义进行军火运输的，陆义也交代了陆贵和贺正这半年来的三次军火交易。”
    “陆义这么轻易就认了？”
    “是，他说他已经是弃子了，没必要再为陆贵背锅，交代出陆贵，他也能减轻刑罚。”
    “呵。”沈赛昭语气中带着嘲弄，“倒是陆贵能带出来的人。”
    “我待会儿把这些送到赵藏冬那去，她知道会怎么做的。这些对外也可以公布，强调清楚这批军火是平城那边的。”
    贺秀点头，“来之前，小于和我说东区已经有人过来了，现在守在贺正病房那边。”
    “是我让人去通知的。”
    茗城对军火交易这一块本就比较弹性，贺正身为镇使本就可以进行军火交易，所以贺正和陆贵这次合作的军火运输的问题不在于军火交易，而在于这批军火是来自于平城。
    这场和平城的军火交易，对留在茗城想成为督军的陆贵影响很大，对要离开茗城去平城的贺正其实并不严重。
    但贺正要将贺枫和贺桥留在茗城，留在东区，所以有了那出众目睽睽下的“反目”。
    既然反目了，那贺枫和贺正就不能再去保护贺正了，所以沈赛昭让人去通知了东区那边。
    “贺枫和贺桥要怎么处理？”
    “就看赵藏冬和东区那边的意思了。”
    东区的人无论是从明面上要与贺正划清关系还是私下里贺正的安排，都会尽力保下贺枫和贺桥，而赵藏冬作为下一任镇使，自然也可以用这件事情和她们进行交易。
    “陆贵那边的情况呢？”
    “他承认了军火交易，但是咬死说不清楚这批军火的来源。”
    “清不清楚大家心里自然有数。”
    别说陆贵真的知道这批军火的来源，就算陆贵真的不清楚这批军火是来自平城的，其余的人也不会让他这么轻易脱离。

 第44章

    沈赛昭看向贺秀因为一晚没睡带着红血丝的眼睛，“这个案子等赵藏冬那边给出答复我们就能结了，这一晚上辛苦了，你今天回去休息一天，田力那边就让华芝去处理。”
    “华芝，待会儿你先送贺秀回去。”
    贺华芝听到立马接话，“是！保证完成任务。”又对着贺秀说道，“秀姐，我昨天可是搞砸了科长交代的任务，你就给我个机会将功补过吧。”
    贺秀看着沈赛昭和贺华芝，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等到贺秀和贺华芝离开办公室，沈赛昭才拿着贺秀整理好的报告资料往赵藏冬办公室走去。
    赵藏冬对沈赛昭的到来并不意外，她看完沈赛昭带来的报告，“你想怎么处理贺枫和贺桥？”
    “放她们回东区。”
    赵藏冬手压在报告上，“贺正当年真的背叛了贺毓吗？”
    沈赛昭也不意外赵藏冬会问这个，“没有。”
    “好。”赵藏冬没有再多问，她相信沈赛昭就像沈赛昭相信贺正。
    “陆从权已经醒了因为推他下楼的是陆从利，陆家准备把这件事情当作意外处理。这件事情过后，杨巧榆就不再是副科长了。”
    “林忠那边呢？”
    赵藏冬深深地看了眼沈赛昭，“林忠还在昏迷，林高还在排查昨晚现场的情况，但是大概率还在会和陆贵扯上关系。林忠刺杀加上和平城的军火交易，就算是林忠醒不过来，陆贵也不可能坐上督军那个位置了。”
    沈赛昭点头，她不仅要让陆贵不能再往上，她还要让陆贵从那个位置跌下来。
    第37章 新报
    傍晚，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茗城，饭店和茶楼里，每桌都放着一份报纸，每个人都想要从中发现更多白天没听过的消息。
    “这里面写的比我听到的还少啊。”结束了一天训练的方文吐槽。
    和先前二区警署发生的事情一样，在昨天晚宴的事情上，日报上也没有太多的细节，只是写了警政司目前公开了的一些信息。
    “哪能这么快就出结果，估计很多事情都还在调查，乐都大饭店现在都还没营业，肯定发生了很多事情。”陈圆撑着脑袋，半趴在桌上接着方文的话。和她姐陈方不同，她从小就体力不好，坚持一天的训练对她来说并不容易。
    “圆圆，你阿姐有没有和你说什么。”方文学着陈园的样子也将脑袋撑在桌上。
    “阿姐她昨晚值班，今早才回来，我们都没说上话，而且就算有，没公布的她也不会和我说的。”
    “也是，”方文歪着头看着陈圆，“圆圆，我听说开学以后，校报会开始招新，一年级新生也有机会，我们一起报名吧。”
    方文和陈圆都是茗城大学文学系的一年级新生，但她们从小就在茗城长大，在中学时就听过茗城大学校报了，方文也一直将加入校报社作为努力目标。
    “好呀，”听方文提起报社，陈圆眼睛亮了起来，“不知道程姐姐会不会去，她那篇《论纨绔子弟的危害》还贴在我书桌前呢。”
    “说不定呢！”方文坐起身拍了拍手，“体能训练结束以后就是开学庆典，听说往年开学庆典都会邀请毕业的学生回校，到时候说不定就能在报社见到程姐姐。”
    二楼包厢，被提及的程新棠正坐在窗边听着赵佩冬的“演讲”。
    “我们报社的审批总算是通过了！”赵佩冬将审批书举起，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最后挑着沈赛昭的批复大声地念出声来。
    “其‘女性人物专栏’及‘卫生医学科普专栏’立意新颖独特，利于启迪民智，传播新知。综上审核，《茗城新报》无违禁碍，符合本部相关训令规定，准予设立。”
    “沈赛昭真是有眼光会说话。”赵佩冬看着审批书美滋滋地说道。
    程新棠被赵佩冬感染，也露出笑来，“阿朗，第一期的主题你有什么想法吗？”
    先前新报只是定了几个大的专栏板块，但第一期的主题一直没定下来。
    “对了，”赵佩冬拍了拍脑袋，“阿姐说人物专栏那里现在不要写秦元帅。”
    陆贵和平城那边的军火交易的事情刚出，她们新报人物专栏就写秦元帅，难免被有心人利用抨击。
    “那就写贺毓贺长官。”沈德朗出声，“我听说最开始许院长就是在贺姨的帮助下建立的仁和医院，并且在茗城大学开设医学科，帮助医院培养医生的。”
    看着程新棠和赵佩冬鼓励的眼神，沈德朗接着说：“第一期主题就是‘她们与发展’，整份报纸以仁和医院和茗城大学医学院历史为主线，写当初每个女性的努力，从贺姨到仁和医院的医生和病人，我们都要写上去，卫生医学科普专栏也能从里面摘取科普的点，到最后人物专栏就写贺姨。”
    “阿朗，很有想法啊。”赵佩冬拍着沈德朗的肩膀，明白了沈德朗不止要写贺毓，还要写很多在那个时候不一定被大家知道的女性。
    并不是只有走在前面的女性榜样才值得书写，每个认真生活，努力发展的女性都应该被看见。
    提及新报，沈德朗话也变多了，“我们之前讨论的本来也就是让更多人看见这份报纸，被鼓励，从而获得力量变得更好。先前我也一直没想好第一期主题是什么，担心内容和呈现，也是去杨城之后，加上近期发生的这些事情才想清楚到底应该怎么写。”
    “很好！”赵佩冬拍手，“我赞同这个主题。”
    “我也是。”程新棠看着沈德朗，眼神中充满赞赏和期待，“朗大主编，给我们安排任务吧。”
    “对呀，”赵佩冬接上程新棠的话，笑着开口，“朗大主编请尽管吩咐，我某冬全力支持配合。”
    沈德朗笑着应下，“我去档案室查更多的人物故事，冬冬你去采访搜集大家的回忆，阿棠你去找许院长了解当年的细节，看看她能不能接受我们的采访。”
    “好的，朗大主编。”
    “对了，还有先前说找秋意姐写连载故事这件事情，要不要一起找时间去找秋意姐，问问她的想法。”安排好第一期的内容，沈德朗提起了另一件事情。
    “我去找贺秋实，让先她帮忙找秋意姐探探秋意姐的意思，再问问贺秋实有没有在我们新报登广告的想法。”赵佩冬主动揽下这个差事。
    “好。”
    “话说昨天晚上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出结果？”安排好新报后，赵佩冬又提起昨晚的案件，“真期待明天日报能出现《总务处处长与东区镇使的联合，平城势力的入侵》这种文章。”
    “我估计是看不到了。”
    “唉。”赵佩冬长叹一声，也知道不太可能，她也就是和好友过过嘴瘾。
    “昨天晚上你们在正德街有什么发现吗？”
    程新棠昨天晚上在医院值班，今天白天赵佩冬和沈德朗在学校体能训练，刚刚三人见面光顾着探讨新报了，现在才想起来互通消息。
    “确实有人在那边。”赵佩冬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和程新棠说了一遍，“牵扯到军火交易的逃犯，沈赛昭不让我们参与了，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最后会怎么处理。”
    按理说陆义进入田力的房子只是临时和偶然的，牵扯不到田力，但是沈赛昭昨天不让她们再继续参与的意思应该是陆从权和田力的事情会被这件事情牵扯出，因为她们两个人的身份很容易被作文章，所以沈赛昭让她们不要再参与了。
    “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估计警政司现在都在忙着调查，现在也不知道结果都怎么样了。”沈德朗昨天没在晚宴上，但是今天训练时已经听说了很多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说起来，阿棠，昨天你那边发生了什么？”
    昨天赵佩冬确认程新棠安全后，因为周围不方便沟通，加上不放心沈德朗和贺秋实，就直接去了正德街，并没有问太多细节，只知道程新棠和沈赛昭一起。
    程新棠没有瞒着赵佩冬和沈德朗她救下贺正的事情，她将昨天晚上和赵佩冬分开后到和沈赛昭去医院的过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二人。
    “你胆子可真大啊。”赵佩冬一阵后怕，“幸好你是先被沈赛昭找到而不是林家的人。”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等我给贺镇使包扎完才后怕。”程新棠抿唇，因为紧张后怕的情绪涌上，所以当时才会察觉在走廊有人时举着花盆防御，才会在黑暗中伤及沈赛昭。
    “难怪你要送沈赛昭去医院。”
    “那镇使这件事情沈赛昭准备怎么处理？”沈德朗有些担心。
    “沈赛昭说她能处理好，今早我离开医院的时候，贺镇使已经醒了，东区那边也有人过来了。”
    “那应该没事，早上我探我姐口风，她也说沈赛昭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
    赵佩冬向来心大，不太担心已经过去的事情，所以在确认程新棠不会被波及后，昨天晚上的危险后果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

 第45章

    “那就好。”沈德朗也松口气。
    赵佩冬却突然站起身围着程新棠转了转，最后一脸笃定地站在程新棠面前，“阿棠，你现在是不是喜欢沈赛昭？”
    “是有点。”程新棠之前不会瞒着她们她喜欢贺四百的事情，现在自然也不会隐瞒她对沈赛昭的喜欢。
    听到程新棠的回答，赵佩冬也不意外，刚刚程新棠提及沈赛昭的时候她就察觉不对劲了，她拍了拍手提议，“干脆我们请沈赛昭吃饭，不仅能从她那打探消息，还能让你们多接触接触。”
    程新棠想起之前赵佩冬说要撮合她和沈赛昭的话，拉住赵佩冬，“我要是有需要一定找你帮忙，现在还不用。”
    “好吧。”赵佩冬不会干涉程新棠的决定，更何况这算是程新棠的私事，“有问题就找我，我那么多‘姐姐妹妹’的话本不是白看的。”
    提起赵佩冬爱看的那些话本程新棠不由得失笑，“好，有问题一定找赵大师帮忙。”
    沈德朗看着赵佩冬得意的神情也笑出声。
    “阿棠，如果能从沈赛昭那里要到贺姨的一些过往书信就更好了。”沈德朗突然又提起了新报，她们的新报专栏人物是贺毓，整个茗城，最了解贺毓的一定是沈赛昭。
    “好。”
    “对了，过两天的庆典你会回学校吧，到时候校报会招新，你可以回来看看。”
    “那天不用值班，是可以去的。”
    “那到时候就学校见了！”
    贺家，贺秋实同样拉着沈赛昭问：“过两天的庆典你会来吗？”
    从三年前开始，茗城大学的开学庆典也是体能训练的结束庆典，所以会邀请警政司的带队队长和科长参加，今年三个科都带队了，沈赛昭肯定也是在被邀请名单的。
    “会去。”不说其它，单因为和贺毓的关系，她每年都能收到茗城大学的邀请，只是之前都不在茗城而已。
    毕竟贺毓虽然去世了，但是每年给茗城大学的捐赠并没断。
    所以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沈赛昭今年都会去参加庆典。
    听到沈赛昭的答复，贺秋实又看向被她妈贺女士强扭下楼的贺秋意，“姐，你也一起吧，感受感受我们年轻人的气息，每天待在房间，人都要闷坏了。”
    说完贺秋实对着沈赛昭眨了眨眼，沈赛昭也就明白了贺秋实打的注意，开口附和道：“小实说的有道理，你这本稿子也改完了，去学校看看，找找下一本的灵感。”
    贺秋意抬眸，没直接拒绝，“我那天约了孟怜，到时候有时间我会去的。”
    贺秋实和沈赛昭对视一眼，又看回贺秋意，“那姐你到时候来，我去接你，带你逛校园。”
    第38章 靠近
    “贺正的调令下来了，平城警政司司长。”赵藏冬将今早知道的消息告诉了沈赛昭。
    沈赛昭有些意外，没想到贺正会被调去这个位置，毕竟原本这个位置是曹胜的人。
    看来平城那边，秦游玉是想先解决曹胜而不是郭雄。
    从郭雄的角度来说，茗城这边的军火交易揭开了他和陆贵的联系对他来说损失并不大，还能让曹胜怀疑陆贵的立场，以后和茗城这边的联系怕是没之前那么顺心了。
    调贺正到这个位置就更是，毕竟折损的是曹胜的人，而且明面上贺正算是和他搭上了线。至于秦游玉的态度，他知道即使秦游玉不认识贺正，也不会多作阻拦的。
    这样想来，沈赛昭又觉得这个位置是最合适的了，毕竟平城警政司司长能做的事情可比茗城东区镇使多。
    “东区镇使这个位置的调任书什么时候能确定？”
    有了这次事情的助力，赵英坐上东区镇使这个位置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了。
    “今天会和贺正的调令书一起发出去。”东区镇使这个位置特殊，不像之前警政司科长的位置，可以空置一个月。
    茗城这边有合适的人选，就一定会马上确定，不然很可能就会和之前西区一样，从平城那边调人下来。
    “贺琮昨天来找我了，我答应她把贺枫和贺桥带回东区了。”贺琮是东区的另一个副官，也是贺正留在东区的人。
    沈赛昭没有异议，“林忠还没醒？”
    “没有，现在督军府很多事情是吴家宁在处理。”
    “秘书处的人接管了督军府？”沈赛昭挑眉。
    “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她是最合适的。”
    贺毓就任时，秘书处和总务处都是在督军府的，只是后来林忠上位才拆成三个的。所以从职能上来说，秘书处处长和总务处处长都很适合处理督军府的事项。
    但陆贵和平城牵扯不清，不论是林高还是其她人都不会让陆贵来插手，于是秘书处处长吴家宁成了最好的人选。
    “吴家宁是什么人？”吴家宁是她离开茗城以后才调到茗城的，沈赛昭没有和她打过交道。
    “她母亲是茗城人，她自己也是茗城军校毕业的，但是毕业以后去了南城，三年前从南城调过来的。”赵藏冬简单地交代了吴家宁的情况。
    “难怪会被推上这个位置。”
    “这几年在茗城也有实绩，能力算得上出众，和杨巧榆倒是有些相像。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坏处。”赵藏冬下了定论。
    沈赛昭点头，没有能力估计也很难在孤立无援的茗城立身。
    “田力和陆从权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赵藏冬提起了另一件事情。
    “正常处理，田力的身份有问题，我让华芝去调查了，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好，”赵藏冬相信沈赛昭，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提醒道：“过两天的庆典记得参加。”
    “知道了。”沈赛昭挥手，离开了赵藏冬办公室。
    沈赛昭回到自己办公室，没想到的是办公室里，除了低头整理档案的贺华芝，还有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看着贺华芝整理档案的程新棠。
    “科长，”贺华芝听到声音抬起埋在文件中的脑袋，看向程新棠，“小程医生找你。”
    “我还没到看不到这么大个人的地步吧。”沈赛昭坐到程新棠旁边的沙发上，问的却还是贺华芝，“田力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顺着科长你说的方向去查，果然发现了田力的问题，秀姐昨天调了一队人给我，带回来了很多东西，我正在整理，下班前能有结果。”
    “好。”沈赛昭应下贺华芝，这才看向含着笑看着自己的程新棠。
    沈赛昭看回程新棠的眼中也不自觉带着笑意，声音也放轻了，“怎么过来了？”
    “我们新报准备写仁和医院的建院历史，我找我们院长了解当年的事情，她让我来找你，看看你那有没有贺长官留下的书信。”
    “回去我给你找找。”沈赛昭想了想应下了这件事情。
    当初贺毓虽然去世得突然，但就像是贺正说的，贺毓早有准备，所以很多资料贺毓都带回来了，而不是留在督军府。
    “档案室那边你们有没有去过？”仁和医院的建立并不是贺毓和许石两个人的私事，而是茗城的大事，所以茗城的档案室里肯定也会有很多当年的资料。
    虽然很多资料不一定能保留下来。
    “档案室那边阿朗去。”程新棠说出她们的分工，“但是里面很多细节不会被记录，这部分就由我来完善。”
    其实不仅是细节，很多内容都没了，要不是仁和医院历史并不久，怕是和贺毓的关联都会被抹去。
    沈赛昭点头，“你们新报什么时候出第一期？”
    “还要准备一段时间。”新报刚开始，只有她们三个人，即使先前做了些准备，但是要出一期报纸还是需要些时间。
    “你们不准备招人吗？”沈赛昭知道她们新报的情况，在赵佩冬办报这件事情上，赵藏冬给予了很大支持，所以她们印刷也是用自购的印刷机而不是和印刷厂合作。
    “等新报步入正轨，冬冬会找些人进来。”她们办新报并不求量，所以找的人很关键，至少要和她们的理念一致。
    也幸好她们三个都在校报有经验，不至于手忙脚乱。
    “沈科长，”程新棠凑近沈赛昭，眨了眨眼，“先前你答应我的事情还记得吗？”
    “什么事？”沈赛昭明知故问。
    “明秋的事，新报都批下来了，现在时机算成熟了吗？”
    “茗城大学庆典，要是明秋去了我就带你去找她。”
    “沈赛昭，你知道明秋的身份吧？不许唬我，上次我刚提明秋，你就让我等等。”
    沈赛昭轻笑，抬眸看向程新棠，坦然承认，“知道，不过我很好奇，上次你和我提明秋，应该就知道她身份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冬冬说的。”
    “小实告诉她的？还是赵藏冬提醒的？”
    “赵藏冬提醒的。”
    沈赛昭思索片刻后，“让小实去搭线吧。”
    在程新棠第一次提的时候，沈赛昭就和贺秋实说过这件事情了，贺秋意改完稿有时间有想法的话的确很适合新报。

 第46章

    而且正好这段时间贺秋实和赵佩冬也经常在一起。
    程新棠点头，原本计划就是让赵佩冬去找贺秋实的，“其实我们本来的计划就是让冬冬去找贺秋实。”
    沈赛昭轻笑，“故意炸我？”
    程新棠没否认，眨巴了两下眼睛，“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书信？”
    “我记得我刚刚答应的是我吧，什么时候变成我们了？”
    程新棠歪头看向沈赛昭，“你不觉得我们一起可以更快一些吗？”
    沈赛昭不为所动，“着急的话我今晚就能去找，明天整理好给你。”
    程新棠挪了挪位置靠近沈赛昭，侧身和沈赛昭面对面，一动不动盯着沈赛昭，“我今天休息，晚上也不用值班，真的不能带我一起吗？”
    沈赛昭伸出手指，指腹点在程新棠脑门上，将她脑袋往后轻轻推了推，“为什么？”
    “我们新报第一期专栏人物是贺长官，我跟着你一起找书信，也能更了解她一些。“
    程新棠没拿开沈赛昭点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指，感受着沈赛昭指腹传来的温度，直视着沈赛昭的眼睛，“而且我想和你一起。”
    沈赛昭盯着程新棠上下闭合的嘴唇，抵在程新棠额头上的手指不自觉轻蹭，很快又反应过来收起放下，“很想去？”
    “嗯。”虽然是问句，但是程新棠已经知道了沈赛昭的答案，眼中满是欣喜，“我等你忙完。”
    沈赛昭真的很吃这套啊，程新棠在心里琢磨着,脸上的笑也逐渐放大。
    “科长，我整理完了！”贺华芝拿着一堆文件，走到沈赛昭这边，“田力不仅是男装女，而且身上还有命案。”
    贺华芝很是气愤，难怪田力说话和男的一样让人讨厌，原来就是个男人，亏她当时还劝田力不要听那些话要多出去走走。
    真是可恶。
    “我看看。”沈赛昭接过贺华芝手上的资料，认真看了起来。
    “我不用回避吗？”程新棠指了指自己，她在贺华芝起身说案子时就想提醒她们，但是贺华芝说的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阻止。
    贺华芝伸展了下坐在沈赛昭对面，挠了挠头，“做完了太激动了，但是应该没关系吧？”
    “没事，”沈赛昭没避开程新棠继续翻看文件，“是田力和陆从权的事情，这个查清楚就能公布了，不需要保密。”
    贺华芝看着沈赛昭翻看的动作一边说着，“陆义和田力确实认识，陆义来陆家之前叫田义，他和田力都是西区田家村的，陆义之前有个弟弟因为田力溺水身亡了。但是等西区派警卫队过去的时候，田力已经跑了。”
    贺华芝将陆义和田力的过往简单地交代，说完没忍住问道：“科长，你怎么知道田力和陆义有个人恩怨的？”
    沈赛昭昨天将案子交给贺华芝时就提醒贺华芝陆义应该是和田力认识，甚至两人有矛盾，让贺华芝可以顺着陆义去查。
    “无论是他从阁楼跑出来还是我们夹击的时候，他都目标明确往田力那里去，而且挟持田力也没有逃跑的动作。”
    陆义看似是挟持田力想要离开，但是却将田力往二楼带走，手上的小刀也丝毫不担心伤及田力的性命。
    那个时候沈赛昭就知道陆义的目标是田力，如果不是赵佩冬将田力引出去，田力怕是在她们来之前就被藏在阁楼的陆义解决了。
    “难怪科长你当时直接开枪。”贺华芝回想着当时的场景，“那科长你也早知道田力是男的了吗？”
    “之前在平城也遇到过这样的人，所以当时就感觉不对劲。”
    “科长你好敏锐。”
    贺华芝赞叹，她当时只觉得不对劲，还以为是他被什么话影响了。
    难怪当时沈赛昭对田力态度冷淡，她还以为是沈赛昭想专心抓捕陆义呢。
    贺华芝见沈赛昭已经翻到里面夹的书信，“田力是半年前来茗城的，也许是因为男扮女装，所以没有改名字，他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陆从权，两个人见面不多，大多是书信往来，三个月前陆从权购置了正德街那套房子给田力住，但是这三个月他也很少去，估计也是见面比较少，陆从权才没认出田力是个男人。”
    沈赛昭一边听着贺华芝的话，一边看陆从权和田力的书信，看到信中的话忍不住嗤笑一声。
    也就只有陆从权这种男的才会被田力骗。
    “果然还是男的更懂男的。”
    沈赛昭收起文件，“这个案子可以结了，把人转回西区去，让西区处理田力谋害人命的事情。”
    田力男装女欺骗陆从权的事情，算不上犯罪，但是谋害陆义弟弟的事情是板上钉钉的。
    “把这件事情告诉陆家去，记得同步给《茗城日报》那边，让大家注意防范诈骗。”
    “好嘞。”
    赶在下班前，沈赛昭和贺华芝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三人一起下楼站在路口处。
    “华芝一起去吃饭吧？”
    “我妈等我回家呢，下次再和小程医生科长你们一起。”贺华芝对着沈赛昭挤眉弄眼，在程新棠的疑惑下和两人挥了挥手离开了。
    “怎么感觉华芝离开前笑得有些奇怪。”
    沈赛昭插着兜和程新棠并排走在路边，“她那天在门外听到你对我的表白了。”
    程新棠猛地停住脚步，转身看着沈赛昭满脸不可置信，“啊啊啊，你怎么现在才和我说。”
    “没合适的机会说，而且直接说也太奇怪了。”
    从前天晚上挑明互相的心意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在这之前她们都没有见过面，而且今天下午见面的时候贺华芝也在场。
    程新棠捂住脸，“难怪我下午到办公室的时候，华芝一点也不奇怪，不过她是不是对我们的关系有什么误解？”
    “什么关系？”沈赛昭好笑地看着程新棠，故意逗程新棠。
    听着沈赛昭含笑的语气，程新棠放下捂住脸的手，轻哼一声，“就误会我们在一起了啊。”
    “哦——”沈赛昭故意拉长尾音，“那不会，我和她说了，小程医生现在还没答应和我在一起呢。”
    程新棠扭头往前走，“说的好像你说了要和我在一起被我拒绝了一样。”
    沈赛昭看着程新棠的背影，笑出声来，三两步就追上程新棠，两人被夕阳拉长的影子再次并排，“想吃什么。”
    第39章 照片
    裕和居二楼，沈赛昭从陈妈那里拿到钥匙带着程新棠往最靠里的房间走去。
    将钥匙插入锁孔，沈赛昭拧开手柄打开门后没有关上门，而是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这是你妈妈的书房吗？”
    “是。”沈赛昭靠着窗边的大书桌，手抚上桌面，“从我离开以后这房间就空置了，陈妈也会定时来打扫，但是也只是扫扫灰尘。”
    书房从她离开茗城去了平城以后就没人再使用，所以一直还保持着贺毓原本的布局。
    “以前贺毓还在时，她在这里办公，我就坐在另一边看书。”
    程新棠顺着沈赛昭手指的方向，想象着沈赛昭描述的那个场景，“没想到小时候的你喜欢看书。”
    她还以为沈赛昭小时候会更喜欢舞刀弄枪这些。
    “我小时候，贺毓总是很忙，只有在她在家办公的时候，我才能和她多待会儿，慢慢地也就喜欢上了看书。”
    程新棠听着沈赛昭轻描淡写的语气，心底漫出心疼的情绪，她忽然就想到了之前赵佩冬和她说的，小时候的沈赛昭很招大人们的喜欢。
    她小心地伸手握住沈赛昭掌心，“沈赛昭，你好乖。”
    沈赛昭感受着程新棠掌心传来的温度。
    她上次在墓园就发现了，她对着程新棠似乎更容易倾吐出那些不会对其她人说出口的事情。
    不仅是因为她喜欢程新棠，更是因为程新棠这个人，她敏感共情能力强，总是能感受到她那些背后没有表达出的情绪。
    “不是要看书信了解贺毓？”沈赛昭手指弯了弯勾住程新棠手指。
    程新棠感受到沈赛昭的动作，她又轻轻握了握沈赛昭手心，“也很想了解你。”
    沈赛昭压下心中波动，“其实后来我是真的喜欢上了看书。贺毓并不拘着我，见我乐意待在书房看书，什么书都给我找来。
    “我在书中，跟着前人游历山川，感受悲喜。从妇好到花木兰再到秦良玉，我认识了一个又一个的英雌人物。”
    “所以你是从小就想从军吗？”程新棠发现沈赛昭说的都是带兵打仗的将领。
    “是贺毓去世以后才确定的。”沈赛昭实话实话，“这条路是最合适的。”
    “但是你做得很好。”
    “是，我也挺喜欢的。”沈赛昭动了动拇指，又轻轻地挠了挠程新棠的掌心。
    程新棠就像是被惊动的小猫，突然起身从沈赛昭手心中抽出手，扇了扇有些发热的脸，“我们找书信吧。”
    沈赛昭笑出声来，“嗯，找书信。”

 第47章

    沈赛昭转身走到书桌前，从最上面的抽屉中找到一串钥匙。
    “一般我们家的书柜的钥匙都会放在书桌的抽屉里。”沈赛昭一边说一边走向书桌后那个巨大的书柜前。
    沈赛昭找到对应的钥匙，打开书柜。
    像书柜这种封闭的需要钥匙的，陈妈一般不会特地打开打扫，所以柜子里面已经积了一层灰尘，但好在是密闭的，灰尘并不多。
    “就连书信都是按照年份整理的。”程新棠此时也凑近和沈赛昭一起找着，难怪沈赛昭说着急的话今晚就能给她整理好。
    “找到了。”沈赛昭抽出一个文件袋递给程新棠，“你看看。”
    程新棠将里面的书信拿出放到桌上，和在档案室的不一样，这里面的更多的是许石当初写给贺毓的书信。
    沈赛昭立在一旁，低头看着坐在桌前认真翻阅着那些有些泛黄的，代表着贺毓过往的书信和资料的程新棠心里有些发烫。
    程新棠她们新报是沈赛昭批的，自然也能想到，新报要写女性人物专栏，一定不会避开贺毓。但当程新棠开始了解贺毓的时候，她心底还是起了波澜。
    贺毓在的话，一定会很喜欢程新棠的。
    沈赛昭视线从程新棠身上移到另一边柜子里贺毓的照片上。
    “难怪许院长让我来找你。”程新棠抬头，“这里面真的记了很多往事。”
    而且沈赛昭给的这些资料里面，不仅有仁和医院相关，还记了很多贺毓在就任茗城督军时的所为。
    比如建立女校。
    程新棠从来不知道贺毓还建立过女校。
    程新棠资料放好，“这些我都可以带回去吗？”
    “可以，等你们新报第一期出了，再还回来都行。”
    “那你可以再给我讲讲贺长官吗？”
    “好。”沈赛昭将另一个椅子移到程新棠旁边坐下，“许姨和我妈认识很多年了，我出生就是许姨接生的。我妈当上督长以后，许姨找到她，提出建立仁和医院。建医院并不难，难的是改变大家的观念。”
    仁和医院建立之初，只有许石和关文心两个医生，西医也没有很普及，再加上当时对女医的偏见，很多人都不愿意去仁和医院看病。
    “所以贺长官提出在医院设每周免费门诊。”程新棠正好看到许石的回信写的贺毓的这个提议给医院带来的作用，因为免费门诊大家开始认识到了许石和关文心的高超医术。
    “是，这个传统也一直延续到了现在。但是改变大家观念最关键的是那次的肿瘤手术。”沈赛昭抽出夹在书信中的一份简报。
    程新棠看向简报最中间的那篇文章，《以医术还原真相，是神医，也是神探！》
    “是信中的小琪。”
    “也是现在医学院的方琪方老师。当时方琪因为腹部突出，被误解为未婚先孕，留下遗书后为证清白在家上吊，幸好被人及时发现救下。案子转到贺毓那里，被许姨看到，她猜测方琪很可能是长瘤了，于是找到她，给她解释病因和症状，说能给她做手术。
    “做手术在当时很不常见，但是方琪还是答应了许姨做手术，手术很成功，方琪肚子里的瘤被摘除，肚子也没再变大了。
    “这件事情以后，很多妇女们都愿意相信许姨和关姨，愿意相信仁和医院。去仁和医院看病的人多了起来。”
    程新棠瞪大了眼睛，她都不知道方老师和许院长还有这一层渊源。
    像是知道程新棠的想法，“去医院的人多起来了，只有许姨和关姨就有些人手不足了，于是贺毓找到茗城大学当时的校长杨季芳，开设医学院，第一批学生都是许姨和关姨亲自教学的，而被救下的方琪也在其中。”
    “难怪方老师总说‘方琪不放弃’。”程新棠恍然，因为年轻的方琪差点因为所谓的“自证清白”放弃了自己的性命。
    “沈赛昭，这些你一直都知道吗？”
    “贺毓去世那一年，我一直待在这里。”
    沈赛昭没和任何人提及，贺毓当时是有机会躲过冲撞过来的车子的，但当时路上还有个被人推倒在地的小女孩，贺毓救下那个小孩，却失去了最后的逃生机会。
    就在沈赛昭眼前。
    所以在贺毓去世的很长一段时间，沈赛昭都在想，贺毓为什么要那么善良，为什么不能为了她自私一次。
    但她也知道，没有这个小女孩，还有另一个小女孩，只要她是贺毓，就不会放弃救人。
    贺毓的善良没有错。
    但她永远失去了贺毓。
    于是十四岁的沈赛昭就那样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翻看贺毓留下的书信，待在贺毓的书房，企图回到那段贺毓很忙，但还陪在她身边的日子。
    沈赛昭对着担忧她的程新棠露出一个笑来，起身打开另一个书柜，“我给你看贺毓的照片吧。”
    程新棠看向沈赛昭翻开的照片，照片有些泛黄，但照片上的贺毓却仿佛还有生命。
    程新棠看到了在书桌前低头翻阅文件的贺毓，看到了在花园修剪花枝的贺毓，看到了含笑看着镜头的贺毓，她看到了脱下茗城督军长身份，生活在裕和居的，她从来没听说过想象过的贺毓。
    那是沈赛昭眼中的贺毓。
    是沈赛昭的妈妈。
    沈赛昭却没再接着往后翻，她看着最后贺毓那张含着笑看着镜头的照片，想起来她钱夹里和贺毓的合照。
    那张照片里，贺毓也是这样的目光，但看向的不是镜头，而是当时在她身旁的自己。
    就好像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抬头看向贺毓，贺毓都是用这样的目光看向她。
    充满爱意与包容。
    “后面不看了吗？”
    “后面就是贺毓拍的照片了，你想看吗？”
    “可以吗？”
    “可以，”沈赛昭没拒绝程新棠，“贺毓很能接受新鲜的东西，也很爱拍照，后面这些照片基本上都是贺毓拍的。”
    程新棠继续往后看，后面确实没有贺毓的身影了，照片中开始出现和贺毓交好的许石和关文心，出现年轻时的贺正和贺明珠，出现了许多她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的身影，甚至还有裕和居和茗城的街道，但在贺毓镜头下的，最多的还是沈赛昭。
    是从孩童时期到少年时期的沈赛昭。
    程新棠不自觉抚上那张歪着脑袋，似乎是做了错事被抓包的沈赛昭。
    “那是我换牙期被陈妈抓到偷吃糖时拍下的。”沈赛昭语气轻松，“那会儿和现在小希差不多大吧。”
    “你妈妈很爱你。”
    “是啊，认识到了不一样的贺毓，感觉怎么样？”
    “很开心。”
    很开心认识了沈赛昭眼中的贺毓，更开心的是沈赛昭愿意和她分享这些。
    沈赛昭起身看向窗外，“要不要带你参观一下裕和居？”
    “不用了，裕和居是贺长官取的吗？”
    沈赛昭点头，“裕和居沈光去世以后，贺毓买的房子。”
    “今天你嫂子和小希不在家吗？”程新棠知道沈世明一家也是住在裕和居的。
    “小希现在去上钢琴课了。”
    “你平时和你哥是不是很少见面？”
    “是，他和我嫂子住三楼，大部分时候都从另一边上楼。”
    裕和居房子是折角构造，中间楼梯上来是大厅，左右两侧是通向房间的走廊，在走廊尽头也都有楼梯上下，正常情况下，沈世明都会走另一边的楼梯。
    “以前还小的时候，沈世明住另一边的二楼房间，后来他和我嫂子结婚后，就搬去了三楼住，小希大了点，就自己搬到了二楼。”
    “你和沈世明关系不好吗？”程新棠对沈世明换了个称呼。
    “还好吧，但说不上多亲近。”
    “我和程新良关系也不好，他那个人很糟糕。”程新棠主动提及自己和家里人的关系，“我家我最喜欢的是我姑姑，程远植，上次在墓园你见过了。”
    沈赛昭双手抱胸，脸上带着笑，“沈世明倒是没有程新良那么糟糕，至少在很多人眼中，他都算得上好大哥。”
    更何况她们还不是亲兄妹。
    “沈世明是沈光收养的孩子你知道吗？”
    “知道。”程新棠点头，在沈德朗告诉她们当年沈家分家的时候，赵佩冬说的。
    “沈世明比我大九岁，被沈光收养的时候已经十二岁了，等我开始记事，他都去上中学了，基本上也都是住学校很少回来。我印象中沈世明话很少，放假回家也都是待在房间看书，后面我又去平城了，所以我对沈世明也谈不上亲近。”
    不过她和沈世明不亲近不全是因为年龄差，更主要的是沈世明是男生，就像她和沈世清的关系都来得比和沈世明要亲近些。
    “但是你很喜欢小希。”
    “嗯，小希很好。”
    程新棠明白了沈赛昭的意思。
    “还想知道什么吗？”
    程新棠摇头，已经足够了，无论是关于仁和医院的历史还是贺毓的那篇人物专栏。

 第48章

    “沈赛昭，茗城大学的庆典你会去吧？”
    “会去，怎么，要带我参观你们学校？”
    “是啊。”
    “那我可要开始期待那天了。”
    第40章 庆典
    茗城大学的开学庆典，以王长铭校长讲话开始。
    “首先，我代表茗城大学所有教职人员欢迎你们的到来!”
    温和却坚定的声音传到每个人耳中，沈赛昭抬头看向台上的王长铭。
    “你知道你们校长来茗城之前是在哪就职的吗？”沈赛昭盯着台上的王长铭，问着身旁的贺秋实。
    “好像是杨城那边，校长她本身就是杨城人。”贺秋实压低声音，“怎么了？”
    “没事。”沈赛昭压下心中的疑惑，她肯定在哪里见过王长铭，但是现在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王长铭讲完话后，就是吴家宁作为茗城代表讲话。
    “林忠这次晕得还挺好。”贺秋实看着台上的吴家宁，“去年就是那个老头作为代表讲话，半点没有吴处长顺眼。”
    沈赛昭闻言也看回台上的吴家宁，“确实。”
    “接下来就是这次体能训练的颁奖了。”
    从体能训练开始的第二年起，王长铭为了调动学生们训练的积极性，设置了十个卓越奖，用来奖励在体能训练考核中获得前十名的学生。
    “这次颁奖是吴处长和赵藏冬吗？”贺秋实看向讲完话在台上楼梯处等待吴家宁。
    “嗯。”沈赛昭看向往台上走的赵藏冬，越发觉得贺秋实说的那句“林忠晕的好。”说得很对了。
    林忠晕倒而不是直接死亡，那督军这个位置就暂时还不会有人顶上。
    林忠晕得越久，对她们来说越有利。
    贺秋实左右环顾一圈，终于在不远处看到赵佩冬，“待会儿结束你要回警政司吗？”
    “不用。”沈赛昭顺着贺秋实的目光方向看到了赵佩冬旁边的程新棠，“怎么了？”
    “赵佩冬约我一起去参加她们校报的招新。”
    “所以？”
    “你要不要一起？程新棠肯定也会去。”
    沈赛昭一顿，她好像忘记和贺秋实说一件事情了。
    “我可知道，你前两天带着程新棠回了裕和居，还让你嫂子别给你找对象了。”
    “我带她回去是找她们新报要的资料。”沈赛昭将贺秋实引人误会的话语补充完。
    “你肯定对程新棠动心了。”贺秋实靠近沈赛昭，语气笃定。
    “这不是你乐意看到的。”沈赛昭推开贺秋实，拉远两人的距离，先前贺秋实就一直在她面前提及程新棠。
    “哦，“贺秋实故意拉长尾音，“没否认，那你现在是承认对人程新棠有好感了。”
    沈赛昭没否认，也不准备瞒着贺秋实，“嗯，喜欢。”
    “什么时候的事？”上一次她和沈赛昭提起程新棠，沈赛昭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现在倒是这么快就承认了。
    “不知道。”
    但在她被警觉的程新棠砸中却第一时间去安抚害怕的程新棠时，她就知道了，自己喜欢程新棠。
    但要问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的程新棠，她没有答案。
    真要追溯的话，早在八年前那个她们互相开解，互相鼓励的夜晚，她怕是就对程新棠产生了好感。
    “那你不想着之前的唐小姐了。”
    “她就是程新棠。”
    “啊？”贺秋实现在是真惊讶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三年前回茗城就知道了。”
    “这么早！那你当时还在我面前装作不认识程新棠，对人家不感兴趣的样子。”
    贺秋实吐槽，她还记得那天晚上沈赛昭的反应，现在回想起来，沈赛昭也太能装了。
    沈赛昭默然，她总不能说是因为那时候以为程新棠没想起来她吧。
    那样显得她很在意似的。
    虽然她确实很在意。
    “那程新棠知道吗？”贺秋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没能查到程新棠，但既然沈赛昭能认出来程新棠，应该不是很需要隐瞒的事情。
    “还不知道，所以不许和赵佩冬说这件事情。”
    “好吧。”沈赛昭说的贺秋实一向都是听的，她想了想又问道：“程新棠也喜欢你吗？”
    贺秋实虽然之前想撮合沈赛昭和程新棠，但现在看沈赛昭真的喜欢程新棠了，又开始担心沈赛昭了。
    毕竟她现在身边就有一个为情所困的姐姐。
    而且贺秋实知道沈赛昭其实很重感情的。
    “不用操心我，多看着点秋意姐，还有让秋意姐去报社的事情，记得。”
    “我和阿姐说了，她说她会考虑的。”贺秋实看了眼远处的程新棠，“上次你提这个是不是因为程新棠？”
    “不完全是。”
    贺秋实没深究这个问题，她打量着沈赛昭，“那你待会儿到底去不去？”
    “你们不是要先去带新生报道？”
    茗城大学有个传统就是高年级学生要带一年级新生报道。
    “所以呢？”贺秋实没明白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件事情。
    “待会这边结束，我要先去和程新棠见面。”
    贺秋实眼睛瞪大，她这下明白了，“你们果然是背着我好上了。”
    沈赛昭没忍住抬手敲了敲贺秋实，“注意用词。”
    “那你们这算是去约会吗？”
    贺秋实打量着沈赛昭今天的装扮，难怪穿成这样。
    沈赛昭今天没有穿警政司的制服，而是一身上蓝下黑的常服，左肩还斜挎着一个帆布包，和校园中大多数学生的装扮没有太大区别，走在路上也不突兀，但是程新棠还是第一眼就将人群中的沈赛昭认了出来。
    “沈赛昭。”程新棠站在树荫下，对着往这边过来的沈赛昭挥了挥手。
    “很喜欢？”沈赛昭走近程新棠，很是满意程新棠的反应。
    “是挺喜欢的。”程新棠盯着沈赛昭上扬的嘴角也扬起了笑。
    “热不热？”沈赛昭将从包里拿出来一瓶冰镇汽水递给程新棠。
    “还好。”程新棠接过汽水，摇了摇手上的小扇子，“我有这个呢。”
    沈赛昭看着程新棠的动作也从和包里拿出了刚刚在门口领的小扇子，学着程新棠的动作扇了扇。
    “我们去哪？”沈赛昭跟着程新棠沿着树荫下的小路往前。
    “你知道茗城大学最高的建筑是什么吗？”
    “你们医学院主楼？”
    医学院主楼是茗城大学的一大特色，在三层主楼之上，还有两层塔楼。
    “对。”
    程新棠带着沈赛昭往医学院主楼的去，两人沿着楼梯一路向上，很快就到了连接主楼和塔楼的楼梯。
    楼梯尽头是一扇锁着的铁门，穿过铁门就能上到塔楼去。
    程新棠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锁，对着身后的沈赛昭做了个请进的动作。
    沈赛昭轻笑一声，上前一步，踏上了顶楼。
    顶楼侧边有棵高大的香樟，给顶楼带来一片阴凉。
    程新棠带着沈赛昭往那片阴凉处走去，指着远处说道：“我以前要是学累了就会来这，每次从这往远处看过后，我就觉得又充满了力量。”
    沈赛昭跟着程新棠一起，站在护墙边往远处看，整个校园都收入眼中。
    “学医压力会不会很大？”
    茗城的医学发展其实也就是这些年的事情，很多东西都是一步步摸索出来的，比如仁和医院，比如茗城大学的医学院。在这个过程中，势必要经过很多的试错。
    “现在回过头看觉得还好，当时肯定觉得天塌，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做实验没出结果的心情，真的会怀疑自己。”
    程新棠将手肘撑在护栏墙顶部，“但是最后都克服了，我现在不仅能做实验，还能做手术。”
    说到最后，程新棠语气中带着丝骄傲。
    沈赛昭学着程新棠的动作，将手肘支起，看的却不是远处，而是眼前的程新棠，“嗯，小程医生很厉害。”
    “你在平城有这样的地方吗？”
    有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吗？
    沈赛昭垂眸，“平城有一座瞭望塔，我有的时候就会上去，就像你这样，往远处看。”
    往茗城的方向看。
    “我知道那座瞭望塔，那可比这里高多了。”程新棠侧头看向沈赛昭，“沈赛昭，这里晚上看星星也很好，以后你要是想贺长官了，就来找我，我带你到这来看星星。”
    沈赛昭想到那天晚上程新棠在墓园的话，“好呀，到时候还要你帮我找最亮的那颗。”
    程新棠突然起身拉起沈赛昭往塔楼那走去，“我带你看个东西。”
    “塔楼的钥匙你都有？”沈赛昭看着程新棠又掏出一把钥匙，插入塔楼的门锁。
    “这里平时是不上锁的，但是因为今天的庆典，担心出什么事情，才锁上的，钥匙是我特地找师姐要来的。”

 第49章

    “咔哒”一声，门锁打开，程新棠拉着沈赛昭却没着急往里走，而是从包里掏出两条手帕，分给沈赛昭一条，“里面灰有点大，给你捂住鼻子。”
    沈赛昭接过手帕，“准备得这么充足，里面有什么？”
    “期待一下。”
    塔楼的楼梯比主楼的楼梯要狭窄得多，两人并排时，手臂时不时能挨在一起，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分开前后走。
    塔楼只有两层，很快两人就从楼梯上到了塔楼顶。
    塔楼顶中央放的是一个巨大的铜钟，程新棠带着沈赛昭走到铜钟前的刻碑前，“你看这个。”
    沈赛昭顺着程新棠指着的方向，看向刻碑上的文字。
    “贺毓女士纪念碑。”
    纪念碑不大，但却记录下了贺毓的生平，尤其是记下了贺毓对茗城大学医学院的帮助。
    “其志长存，茗城大学医学院仁和学子谨记。”
    沈赛昭蹲在石碑前，手指放在石碑最后刻的时间上，是贺毓葬礼那天。
    “从学校毕业进入仁和医院的每个人，都知道这块石碑。即使很多事情被抹去被隐藏，还是会有人记得。”
    程新棠和沈赛昭一起蹲在石碑前，“贺长官给我们创造了一个很好的条件，她的存在激励了我们很多人。”
    程新棠的话，沈赛昭在墓园听过一次，她当时没有太在意，但现在触摸着眼前这块真实的纪念碑，她才明白程新棠的意思。
    “沈赛昭，我在裕和居见到了你眼中的贺毓，现在，我想让你看的是，我们眼中的贺毓。
    “贺毓是我们很多人心中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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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赛昭没再看石碑，“裕和居那天就想好了带我来这？”
    “嗯，”程新棠拉着沈赛昭坐在石碑前，“你是不是早就等着我们去找你。”
    “是啊，从墓园那次我就等着了。”
    沈赛昭看完程新棠她们新报的立意就知道她们一定会写贺毓的，在墓园和程新棠谈完就更笃定了。
    贺毓不在意这些虚名，沈赛昭却不能不在意，尤其是林忠上位以后有意无意企图消解抹除贺毓的事迹。
    这些人越是这样，她越是要让大家记住贺毓，记住贺毓为茗城做的一切。
    “那你还故意卡着我们新报。”程新棠翻起旧账来。
    “要怪就怪赵藏冬了，她担心新报影响赵英接任东区镇使。”沈赛昭没有丝毫犹豫就把赵藏冬卖了。
    “所以那天晚上你在为贺长官不平，对吗？”
    “是。”沈赛昭坦然承认。
    “现在，会不会好一些。”
    “好多了。”
    沈赛昭摸上那块石碑，贺毓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也被很多人纪念着。
    “程新棠，你对其她人也这么细心吗？”
    会注意她的情绪，会努力化解她的不开心，会尝试去解开她的心结。
    就像八年前，她们第一次见面，即使当时的程新棠也很无助，处于迷茫状态，却还是注意到沈赛昭低落的情绪，努力开导她。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都是程新棠先向她走的第一步。
    程新棠眨眨眼，“姑姑说，这是我的天赋，所以要用好它，好好地帮助别人。”
    阳光洒在程新棠身上，沈赛昭觉得此刻的程新棠，就连发丝都在闪着光。
    或者说，程新棠本身就在发光。
    所以就连陆从双都会喜欢上程新棠。
    “在想什么？”
    “在想，我好像对你的喜欢又多了一些。”
    程新棠眼带笑意看着沈赛昭，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多？”
    “现在比这么多又要多一些了。”
    程新棠笑出声来，歪头靠在沈赛昭肩膀上，“沈赛昭，你好可爱。”
    沈赛昭小幅度地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让程新棠靠得更舒服些，“嗯，我也觉得。”
    “在见到你之前我还想过新上任的科长会是什么样的，是和杨巧榆一样严谨正直的，还是和林高那样世故圆滑的。”
    “原来你还没见到我就开始在意我了。”沈赛昭故意曲解程新棠的意思。
    “事关新报，我当然要关心新上任的科长是什么样的人了。”程新棠轻哼。
    “然后呢？”
    “然后那天晚上我就见到了说话阴阳怪气，让人气得牙痒痒的你。”
    沈赛昭顺着程新棠的话也回忆起那天晚上自己说的话，好吧，她承认她的确有些小心眼了。但是话说回来，程新棠居然到现在都还没认出她来。她变化有那么大吗？
    “但是在邓虎菜场闹事那次，我又认识了稳重靠谱，让人心安的你。”
    “所以你那次就对我有好感了？”
    “好奇多一些。”程新棠嘴上不承认，但她当时确实觉得制服邓虎的沈赛昭简直在闪着光。
    而且每次见面，沈赛昭都带给她不一样的感觉。
    乐都见面那次是嘴毒损人的，救下她和小光那次是安稳可靠的，墓园相遇的时候是细腻温柔的，故意逗她时是有些坏心眼的，面对她的试探时又是充满包容的。
    她对沈赛昭充满好奇，最终在一次次相处中演变为心动。
    感受到沈赛昭有些炙热的视线，程新棠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你手臂的伤怎么样了？”沈赛昭今天穿的是短袖的衣服，手臂上已经看不到明显的淤青了。
    沈赛昭微微侧身将先前受伤的左手臂伸到程新棠眼前，“小程医生要不要检查检查？”
    “你伤好得还挺快。”程新棠伸手戳了戳沈赛昭之前受伤的地方。
    “但是也要注意好好修养，不要仗着年轻就不珍惜身体，小心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程新棠嘱咐道。
    “听小程医生的，”沈赛昭含笑看着一脸严肃的程新棠，“但要是留下了后遗症，那我就要赖上小程医生了。”
    程新棠正想反驳，忽然想到沈赛昭这两次受伤都和自己有关。
    菜场闹事那次也是。
    “允许你赖上我，但是不许留下后遗症。”程新棠故意板着脸。
    沈赛昭却觉得可爱，她故意凑近程新棠，“那以后还请小程医生，多多关照了。”
    程新棠感受着沈赛昭带着热气的呼吸顺着风扑在耳朵上，她站起身，对着两边脸颊扇了扇风，“好像有些热了，我们走吧。”
    程新棠拿起手边的冷饮，话多了起来，“虽然现在的天已经没有前段时间那么炎热了，但晒久了还是会有点热的，你看这汽水都不冒凉气了。”
    沈赛昭跟着起身，含笑看着程新棠通红的左耳，“确实，我们小程医生耳朵都热红了。”
    “是吧。”程新棠忍住不去摸发烫的耳朵，而是又拿出扇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都有些出汗了。”
    沈赛昭没再逗程新棠，学着程新棠拍了拍身后的灰，“要去校报招新处吗？”
    “你怎么知道？”
    没等沈赛昭说什么“读心术”，程新棠反应过来，“是贺秋实和你说的。”
    “嗯，小实说的。”
    “说起来，你们家和贺秋实家里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吗？”
    似乎是知道沈赛昭的疑问，程新棠补充，“遇到小希那次，她说二姑姑，我以为是你，后来才知道是贺秋实姐姐。”
    沈赛昭明白了，“明姨，就是小实妈妈和我妈是结拜姐妹，还是小希妈妈的干妈，所以在小希那，大姑姑是世清姐，二姑姑是秋意姐。”
    “这样。”难怪沈赛昭那么喜欢小希，怕是还有贺明珠这一层关系在。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楼下。
    “和冬冬她们约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再带你在学校逛逛？”
    “好啊。”
    “这边是我们上课的教室主楼，那栋是预科楼，”程新棠指着窗边，“从教室的窗户往外看还能看到两栋楼之间的院子，院子里的树除了那几棵老树。其余的据说大多都是最开始入学的学生种的，在二楼还能看到树上的花和小鸟。”
    “看来以前上课没少开小差。”沈赛昭打趣道。
    “我这叫适当的放松。”程新棠指着远处，“以前在预科的时候，我们上生物课，老师定期会带我们去山上捉蝴蝶、捕蜻蜓，然后让我们制作成标本。她说我们要学会感受生物与自然。”
    “倒是新奇。”
    “她是个特别有趣的小老太太，有段时间茗城一直下雨，很长时间都没能出去，终于在放晴的那天，小老太太拄着拐杖把我们赶上山，就像放羊一样。”
    沈赛昭听着程新棠的描述不自觉笑出声，“确实是个有趣的人。”
    “后面我预科课程结束进入本科，要开始上实验课了，本科的实验课和制作标本的难度完全不是一个等级，每次我上完都要去找她，后面次数多了，我一去找她，她就带着我去山上摘果子。”
    程新棠将那几年繁重的课程说得轻描淡写，但是看过茗城大学医学院课程设置的沈赛昭却知道这其中的辛苦。

 第50章

    沈赛昭想到刚刚在楼下看到的优秀学生代表。从两年预科到五年本科，一路以来，程新棠的成绩都名列前茅。
    除了在学校理论知识学得好和实验做得好，程新棠临床表现也很优秀，四年级开始到各科见习，每个科室的带教老师都夸赞程新棠耐心负责，细致谨慎。
    “但是老师现在没教书了，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见她。”
    “好。”
    程新棠带沈赛昭找了个位置坐下，从包里掏出来两颗糖果，分给沈赛昭一颗，“要是有的课连上两节，就还需要糖果了。”
    程新棠将她那颗糖果包装袋打开，丢入口中，感受到舌尖传来的酸味，“是酸味水果糖。”
    沈赛昭将程新棠的表情变化收入眼中，她看着手心中那颗程新棠给的糖果，“很酸？”
    程新棠将口中的糖果顶到一侧，“刚入口有点，现在还好，你怕酸吗？”
    “不是很怕酸。”沈赛昭展开糖果包装。
    “不过你这颗不一定是酸味的。”程新棠解释，“我每次都会买各种口味的糖果，然后将它们混在一起，这样直到打开吃进嘴里我才会知道是什么味道的，每次吃都会有惊喜感。”
    程新棠见沈赛昭将糖果含入口中，面上却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是酸味水果糖吗？”
    沈赛昭细细品味了一番口中的滋味，这才看回程新棠，“看来我比你更能吃酸的。”
    程新棠诶了一声，“居然两颗都是酸味的。”
    “吃不了酸的你还买酸味水果糖？”
    “其实能吃的，而且酸味水果糖还能提神。”程新棠已经将口中的糖果嚼碎咽下，“而且就是要什么味道才有不是吗？这样就会期待这颗是什么味道的，如果吃到我喜欢的味道，我就会觉得那天一整天都很幸运。”
    “那你喜欢什么味道的？”
    “取决于那天我吃到了什么味道的。”
    沈赛昭被程新棠的话逗笑，“今天的酸味也喜欢？”
    “喜欢。”程新棠看着沈赛昭，“今天很好不是吗？”
    “是很好。”沈赛昭觉得她在酸味水果糖中尝到了一丝甜味。
    是程新棠带来的甜。
    “阿棠。”
    程新棠听到声音扭头，看到了从门口走过来的左荣。
    “是我师姐左荣，小狐就是送到她家诊所的。”	程新棠和沈赛昭介绍。
    话音刚落，左荣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我还以为认错了，你怎么在教室？”
    “招新那边还没开始，就在这歇会儿了。”程新棠站起身，给左荣介绍，“师姐，这是沈赛昭，那天晚上就是她和我一起救下小狐的。”
    左荣看了眼程新棠身旁的沈赛昭，挑了挑眉，“没想到是你和阿棠救下的小狐，你现在不怕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了？”
    “不怎么怕了。”沈赛昭在心里叹气。
    “那挺好。”左荣看回程新棠，“小狐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你两有时间可以把它带走了。”
    “哦好。”
    程新棠看着左荣远去的背影，“你和我师姐认识？”
    程新棠知道左荣自来熟，和谁都能说上几句，但是刚刚对沈赛昭的语气显然是认识的。
    “她和秋意姐是中学同学，我们在贺家见过几次。”
    “那她说你害怕毛茸茸的小动物是什么原因？”程新棠忽然想起上次她问沈赛昭是不是怕小狐，沈赛昭好像没有回答。
    “也不算是害怕，只是不能和你那样很自如。”
    “是发生了什么吗？”程新棠问得有些小心。
    “小时候有一只小猫受伤了，但是最后没能救回来去世了，那个时候太小了，留下了阴影。”
    “不是你的错。”程新棠安慰道。
    沈赛昭摇头，没再说什么。
    “那你现在不怕了吗？”
    “不怕了，我在平城的时候，元帅府来了只野生小猫，警惕性可高了，但却天天粘着我，久了以后我就习惯了，偶尔还能上手摸摸。”
    但是对于受伤的小动物她还是不太敢接触，她怕它们再一次在她怀里失去生命。
    程新棠直觉沈赛昭有所隐瞒，但她没再追问，“庆典结束后我们去把小狐带回来吧？我知道后山可以放生。”
    “好。”沈赛昭应下，松下一口气。
    在很多事情上，沈赛昭都愿意告诉程新棠，但这件事情涉及到其她人的过往。
    尤其是那个人程新棠还认识。
    她不知道要怎么和程新棠说。
    第42章 了解
    离开教室后，程新棠带着沈赛昭往招新点去。
    “那是静心湖，有时候学累了就会去湖边走走，或者坐在长椅上，看着湖面，心也慢慢静下来了。”
    沈赛昭顺着程新棠指的方向看去，“是不是每个学校都会有这么一片湖，我们学校也有。”
    “也许，这个湖还有一个名字，叫长久湖，据说每对在这约过会的情侣都会长久。”
    “要去走走吗？”沈赛昭放慢脚步，“去招新点晚点也没关系吧？”
    “想去？”
    “想去看看你之前看过的风景。”
    听着沈赛昭的话，程新棠眉眼都带着笑意，“还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沈赛昭，你之前是不是没恋爱过？”
    “怎么？”
    程新棠转过身倒着走看着沈赛昭，“就是觉得你可爱。”
    沈赛昭注意着程新棠身后，控制着步调，“嗯。”
    “嗯？”
    “没谈过。”
    程新棠噗嗤笑出声，她停住脚步等着沈赛昭走近她，“对你好像喜欢又多了一点。”
    “因为没谈过恋爱？”
    “因为你可爱。”
    “这就可爱了？”
    “因为喜欢你，所以觉得你可爱。”
    沈赛昭看向湖心，“我觉得这个湖应该叫动心湖。”
    一点也不让人静心。
    “那你也太容易动心了。”
    “因为喜欢你。”沈赛昭学着程新棠的语气。
    因为喜欢你，所以会因为你的简单一句话心动。
    程新棠听明白了沈赛昭的未尽之言，她觉得自己的心也静不下来了。
    沉默中，程新棠带着沈赛昭继续往前走。
    程新棠看着远处长椅上的两人，压低声音，“那是秋意姐和孟怜吗？”
    沈赛昭也看到了长椅上的两人，她们在湖边走，避不开那边，于是带着程新棠往前，“秋意姐。”
    贺秋意那经常炸毛的短发现在很是乖顺，就像此刻待在孟怜身旁的贺秋意。
    听到声音的贺秋意抬头看向走过来的沈赛昭，“小五。”
    又挑着眉看着沈赛昭身旁的程新棠。
    “这是程新棠。”沈赛昭介绍道：“就是小实说的和赵佩冬阿朗一起创立新报的程新棠。”
    贺秋意拉着孟怜站起身，“阿棠是吧，你和小五一样叫我秋意姐就行，这是孟怜，我女朋友。”
    孟怜对着沈赛昭和程新棠点头。
    程新棠被贺秋意的话震惊到，下意识看向沈赛昭，难怪之前沈卫希说她们是去看“二姑姑的女朋友。”
    孟怜竟然是贺秋意的女朋友。
    贺秋意被程新棠毫不掩饰的惊讶逗笑，“小实说你们想让我加入你们新报，我读过你们之前在校报的文章，也看过你们新报的立意，等我手上这份稿子改完，我再找个时间去你们报社看看。”
    听到报社的消息，程新棠也顾不得孟怜和贺秋意的关系了，“好。”
    贺秋意说完就看着沈赛昭，眼神示意：还有事？
    沈赛昭读懂了贺秋意的意思，她看了眼一直牵着贺秋意的孟怜，“那我们去找小实了。”
    “去吧。”贺秋意坐下，“不要和小实说我在这。”
    她可不想应对贺秋实没完没了的“你和孟怜姐现在怎么样了？”
    “小实还等着带你们逛校园呢。”
    “好歹我也在这学了几年，让她好好地做自己的事情吧。”
    “好。”
    沈赛昭拉着程新棠继续往前走，等到确定后面的两人听不到她们的声音才开口，“这么惊讶？我还以为你知道了。”
    毕竟当时沈卫希已经无意间说出了贺秋意和孟怜的关系。
    “我没想那么多。”程新棠还处于震惊之中，“她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她之前从来不知道孟怜有女朋友了。
    “三年前。”沈赛昭猜测贺秋意和孟怜说开了，所以才会和程新棠说明她们之间的关系。
    要知道之前因为孟怜的身份，只有和贺家比较亲近的几个人才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的。
    “秋意姐她妈妈也知道吗？”
    “知道。”
    “难怪你们家对你喜欢女生的事情一下子就接受了。”程新棠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
    沈赛昭知道程新棠有话想说，等着程新棠开口。
    “我姑姑也喜欢女生，她病逝前还尝试过和那人私奔，但是没成功。”提及程远植，程新棠语气带着怀念，“这也是我后面才知道的。”

 第51章

    程新棠是后来整理程远植遗物的时候，才知道程远植这段被程家人刻意掩饰的喜欢。
    “沈赛昭，那天在墓园遇到你，是因为我告诉我家里人我喜欢女生的事情了，然后被赶出家门了。”
    程新棠握住沈赛昭递过来的手，“我爹他当初不同意我姑姑喜欢女生，现在也会不允许我喜欢女生，我妈虽然很多事情都会顺着我，但是在这件事情，她大概率会和我爹统一战线。不过我现在有能力养活自己，不会和姑姑当年一样，被他关在家里了。”
    沈赛昭握紧程新棠的手心，“你很勇敢。”
    “我知道。”程新棠扯出笑来，“所以，沈赛昭，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给她们一些再多了解对方的时间。
    给她时间去解决和金琬程远山之间的问题。
    不是非要金琬和程远山同意她们，但是至少让她有更多不需要她们支持也能和沈赛昭在一起的底气。
    沈赛昭没有松开牵着程新棠的手，继续往前走，“好。”
    “还有一件事情，我姑姑可能和孟怜有关系。”
    “嗯？”
    “我整理姑姑的东西的时候，有一只发簪。我在孟怜某次演出登出的报纸上，看到了她戴着一支一模一样的发簪。”
    照片并不清晰，但程新棠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个发簪。
    “但是孟怜今年也才二十八岁。”按照当时程新棠在墓园说的，程远植是在二十岁的时候生病待在家的，那个时候应该已经私奔失败了，那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而十二年前孟怜才十六岁。
    不过孟怜应该是平城人，至少曲伶俐是。那么和程远植认识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什么呢。”程新棠瞪了沈赛昭一眼，“我姑姑喜欢的人比我姑姑要大，现在至少三十多了。我只是觉得孟怜可能会认识她。我想把姑姑留下的一些东西给她。”
    “有她的什么信息吗？”
    “没有，只知道姑姑叫她‘阿文’。”程新棠叹了口气，“我爹肯定知道，但是他不会告诉我的。”
    “那找机会，我带你去找孟怜问问看。”
    “可以吗？”程新棠眼睛亮了亮。
    “当然可以。”
    “沈赛昭，好像遇到你以后，很多事情都越来越好了。”
    “那你还不抓紧我。”
    “我现在不是抓着吗？”程新棠晃了晃两人紧握的双手。
    程新棠看着两人的在路面上的影子，她想和沈赛昭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虽然想和沈赛昭一直这样绕着湖边走，但她们还是在走完一圈后决定直接往招新点去。
    程新棠带着沈赛昭到校报招新点的时候已经有一群人围在那边了，不远处赵佩冬拿着扇子在旁边扇风。
    站在一旁的赵佩冬左右环顾，很快就看到了往这边来的程新棠二人，调侃着，“哟，你们去哪了，这么晚才到？”
    “来的路上遇到秋意姐了，耽误了一会儿。”
    “诶，我姐来了，她和孟怜姐一起的还是她一个人？”一旁的贺秋实将一张申请表放好，抬头问道。
    “和孟怜一起。”
    “你有问她报社的事情吗？”
    “她说等她之后会找个时间去我们报社看看的。”
    听到程新棠的话，贺秋实一脸得意看向赵佩冬，“我就说我出手肯定能说服我姐吧。”
    “行行行，给你算头号功臣。”赵佩冬难得没有和贺秋实顶嘴。
    贺秋实起身走到程新棠面前，“小程医生，你快看看这些表，再把沈赛昭借我会儿。”
    说完，贺秋实就将手上的申请表放到程新棠怀里，在程新棠和赵佩冬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拉着沈赛昭往人少的对方走去。
    “阿姐和孟怜姐和好了？”
    “只是短暂的遇到打了个招呼，但是秋意姐状态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
    “好吧，我还想着她现在还没来，担心她是不是和孟怜姐谈崩了，结果她俩背着我约会了。”
    “还有事？”沈赛昭看向拿着贺秋实给的申请表被围在中间的程新棠。
    “你和程新棠现在是在一起了吗？”
    贺秋实在和赵佩冬会合以后就互通了消息，知道程新棠对沈赛昭也是有好感的。
    “还没有。”
    “为什么？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两个人心意相通，为什么不在一起？是因为程新棠她家里吗？”
    贺秋实知道程新棠她爹是个老古板，估计一时之间很难接受。
    “不止。”沈赛昭摇头，除去这些外在因素，她和程新棠两个人本身也没有很了解。
    两个人要在一起，走得长远，只有简单的喜欢是不够的。
    程新棠要解决她的问题，沈赛昭愿意给程新棠时间。
    “而且，我们现在不是正在互相了解嘛。”
    “好吧。”贺秋实知道沈赛昭心里有数，不再多问。
    “但是我和你说，程新棠可多人喜欢了。”贺秋实指着被围在人群中的程新棠，“我刚刚在这边收报名表的时候，十个就有三个问程新棠今天会不会来。”
    沈赛昭勾了勾嘴角，程新棠讨人喜欢这件事情，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但是，程新棠只喜欢她。
    “你不是也说了，她喜欢的是我。”
    “咦。”贺秋实看着沈赛昭的笑，摸了摸手上起的鸡皮疙瘩，“你们这和在谈也没什么区别吧？”
    “知道就好，以后对她客气些。”
    “知道了我的小五姐姐。”
    第43章 夸奖
    “小程医生，真受欢迎啊。”
    程新棠和沈赛昭没有在招新点待太久就离开了。
    赵佩冬也不需要程新棠做什么，只是很多新生都想见程新棠才让程新棠露个脸。
    但是只是短暂的出现，就让沈赛昭见识到了贺秋实说的“程新棠很受欢迎”。
    “我听说你国文老师还让你转去她那？”程新棠在帮赵佩冬整理申请表的时候，她就在一边听着之前在校报的二三年级学生和一年级新生讲“校报历史”。
    沈赛昭复述了她们口中的那句话，“程同学文章写得这么好，也不是非要学医，不行来我这。”
    “没有，”程新棠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她解释：“陈老师看了我那篇文章，以为我被人欺负了，就直接找去关老师办公室了，那句话就是当时说的。”
    程新棠扶额，“我也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这件事情被传成了这样。不过陈老师的确很照顾我，也说过我的文章写得好。”
    “深入浅出，发人深省。”沈赛昭看着程新棠，“我看过你在校报的文章，确实都写得很好。”
    程新棠细心敏锐，写文章时总是鞭辟入里，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本质，即使是很复杂的论题也能切中要害，不会让人不知所云。
    “你看过我写的文章。”程新棠脚尖一点，侧身看向沈赛昭。
    “是啊。”
    “这么关注我？”
    “是啊，我们小程医生能文能医。”
    “我们沈科长也不赖啊，能说能武的。”
    没一会儿两人就到了学校门口，程新棠看了眼路上的车，“华芝什么时候到？”
    因为要去接小狐，刚刚沈赛昭特地去通讯社给上次没能见到小狐的贺华芝打了个电话。
    “应该差不多要到了。”警政司离学校不远，按照贺华芝开车的速度，正常的话应该是和她们到门口的时间差不多。
    果然，沈赛昭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开过来一辆黑色汽车。
    车子正正好停在她们前面的路边，车里降下车窗的贺华芝对着她们扬起了笑脸，“科长，小程医生。”
    “小贺警官。”程新棠和贺华芝打着招呼，虽然和贺华芝见面次数不多，但她对贺华芝好感度很高。
    沈赛昭帮程新棠拉开车门，“小程医生，请。”
    上了车后，程新棠看着前面，“需要我指路吗？”
    “不用，我可是茗城交通百事通，你说个位置我就知道在哪了，更何况那还是个有名的诊所。”
    闻言，程新棠扭头看向身旁的沈赛昭，“你上次是不是知道诊所位置？”
    左荣家的诊所开了很多年，沈赛昭又和左荣认识，估计第一次她报地址沈赛昭就知道了那是左荣家的诊所，所以才不下车。
    还有上次故意装作不知道位置，让她坐前面指路。
    “不好拒绝程小姐的好意。”毕竟当时是程新棠主动提出要坐前面给她指路的。
    见沈赛昭承认，程新棠轻哼一声，“沈赛昭，你小心思还挺多。”
    “嗯，想让你在前面陪着我。”沈赛昭承认了自己当时的“小心思”。
    车子很快就到了诊所，程新棠带着两人下车往诊所去。
    “小程来了。”
    “小刘姐，师姐说小狐好了，我来接小狐。”
    程新棠口中的小刘姐叫刘铁心，是左荣的邻居，在左荣和她妈不在的时候，就会过来帮忙看店。

 第52章

    “你跟我来。”
    刘铁心带着程新棠往里，沈赛昭和贺华芝则在外面等着。
    “科长，好多毛茸茸。”贺华芝看着周围的小动物发出惊叹。
    “小咪，过来。”贺华芝对着远处窝在桌上，懒洋洋晒着从窗台透进来阳光的小三花摆手。
    听到声音的小三花瞅了她们一眼，“喵”地一声，真的从桌上跳下，踏着步子往她们这边走来。
    “哇，科长，她好优雅。”
    似乎是听懂了贺华芝在夸奖她，小三花又“喵”了一声，围着她们转了一圈，最终窝在沈赛昭脚边。
    “科长，她喜欢你诶。”贺华芝蹲下，慢慢靠近小三花。
    沈赛昭也学着贺华芝的动作，蹲在小三花身旁。
    “小咪，我们可以摸摸你吗？”
    “喵。”
    “科长，她同意了。”贺华芝将手轻轻放在小三花背上，给她顺了顺毛。
    “她好可爱，好亲人，科长你要摸摸她吗？”
    沈赛昭看着眼前亲人的小三花，想到了平城那只三花，伸手摸了摸眼前小三花的脑袋。
    小三花似乎是被沈赛昭的动作取悦了，主动抬起了小脑袋，用头顶去蹭沈赛昭的手心。
    程新棠出来时看到的就是沈赛昭温柔抚摸小三花的脑袋的这么一个画面。
    “看来妞妞很喜欢你带来的朋友。”刘铁心提着小狐的笼子也出来了，看着门口的两人一猫带着笑说道。
    虽然平时妞妞也很亲人，但是主动去蹭人的情况并不多。先前她们进去妞妞还是在桌上的，很明显是妞妞主动去找沈赛昭二人的。
    “妞妞，好久不见啊。”程新棠蹲下身伸手摸着妞妞仰着的下巴。
    妞妞对程新棠很是熟悉，任由程新棠动作，眼睛半眯着，发出了放松的呼噜声。
    “哇。”一旁的贺华芝再次发出了惊叹声。
    “妞妞很喜欢被摸下巴的，你试试，这样。”程新棠给贺华芝让出了点位置，给她示范手上的动作。
    贺华芝学着程新棠的动作，轻轻地挠着妞妞的下巴。
    似乎是感受到换了人，妞妞用下巴主动蹭着贺华芝的手。
    “她这是用气味标记你，代表她很喜欢你。”程新棠解释。
    “心软软的，太可爱了。”贺华芝很是满足。
    沈赛昭已经站起身接过了刘铁心手上的笼子，她站在一旁注视着教贺华芝怎么和妞妞互动的程新棠，嘴角不自觉弯起，心也软乎乎的。
    好可爱。
    见贺华芝和妞妞打得火热，程新棠下意识抬头想和已经起身的沈赛昭说话，一抬头就撞进沈赛昭盛满温柔的目光里，就像照进窗台的阳光，安静又温和。
    看着沈赛昭嘴角的笑意，程新棠也不自觉弯了弯眉眼，对着沈赛昭露出笑来。
    程新棠起身，“你刚刚的动作是之前在平城学的吗？”
    从妞妞刚刚享受的姿态就知道沈赛昭刚刚摸妞妞头顶的动作很熟练。
    “张姨教的。”沈赛昭看着和妞妞互动的贺华芝笑道：“当时进元帅府的小猫也是只三花，我喂过她几次后，张姨就知道我是乐意亲近她的，就教我怎么摸小猫。”
    “张姨是元帅府的人吗？”程新棠知道沈赛昭说的元帅是秦游玉元帅。
    “是秦元帅的伴侣，张稚如。”
    程新棠瞪大了眼睛，“所以传言是真的啊。”
    平城一直有传言说元帅秦游玉和平城总务处处长张稚如是伴侣关系，所以秦游玉才会努力推行“自由婚姻”政策。
    “是啊。”
    “不过元帅推行‘自由婚姻’新规更多是为了帮助更多受困的女性离婚，以及给和她们一样喜欢同性的人更多平等的环境。”
    毕竟自由婚姻新政策没推行前，秦游玉就没遮掩过她和张稚如的关系。
    世俗的成功给人自由，秦游玉和张稚如坐到了那个位置，可以不需要再去估计那些世俗给她们带来的枷锁。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们那样，正是因为明白大家会面对什么，秦游玉才会全力推行新规。
    努力给大家创造一个更自由的环境。
    “可惜我离开平城的时候，秦元帅还没回平城。”
    “以后有机会见面的。”
    “嗯。”程新棠点头，见贺华芝已经在和妞妞告别了，她从笼子里抱出小狐，“小刘姐，那我们就带小狐走了。”
    刘铁心抱着妞妞，握着她的手对着她们挥了挥，夹着嗓子，“姐姐们再见，小狐再见。”
    “小刘姐再见，妞妞再见。”贺华芝应道。
    沈赛昭将笼子放到一旁，三人一狐往车那边走去。
    和妞妞告别后，贺华芝又凑到程新棠怀里的小狐跟前，“她好漂亮，看上去比妞妞大不了多少。”
    “是啊，小狐是赤狐，在茗城这边，大部分和大一点的猫差不多大。”
    “小程医生，你好厉害，知道好多。”贺华芝发出赞叹。
    “这也是左荣师姐和我说的。”
    走到车边，贺华芝看着乖巧地窝在程新棠怀里的小狐，“我可以摸摸她吗？”
    “可以。”左荣说过小狐其实并不怕人，而且喜欢人类给她顺毛。
    得到程新棠的允许，贺华芝才小心地伸手抚摸着小狐，她知道小狐是被捕兽夹伤到的腿才会送到诊所，“小狐你好坚强。”
    “你这么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怎么没想过自己养只小猫。”
    程新棠看得出贺华芝是喜欢小猫的，但是也看得出贺华芝平时并不怎么能接触到小猫。
    “我妈妈猫毛过敏所以不能养。”
    “那你待会儿回去会不会影响到你妈妈？”
    “诶？”贺华芝摸着小狐的手愣住，“我忘了。”
    “回去前洗个澡换身衣服大概率能阻断。”沈赛昭出声提醒，她倒是没想到贺华芝的妈妈也对猫毛过敏。
    “去我那吧。”程新棠点头，沈赛昭说的方法是最合适的，“你家里人也有人对猫毛过敏吗？”
    “嗯，我妈妈也对猫毛过敏。”
    程新棠听着沈赛昭的话忽然就想到了先前沈赛昭提到的她受伤小猫的事情。
    所以当时沈赛昭没有把小猫带回去吗？
    直觉告诉程新棠这个问题很关键，很可能和沈赛昭的心结有关。
    程新棠按下心中思绪，抱着小狐上了车。
    第44章 女孩
    上了车，贺华芝扭头看着程新棠，“我们去哪里放生小狐？”
    “去东区后山那边。”那边算是比较深的山，经常有野生赤狐出现，而且墓园和后山不远，小狐大概率是从那边跑过来的。
    “好嘞，那边路上可能会有点颠簸，科长，小程医生，你们坐好了。”
    闻言，程新棠看着窝在座椅上的小狐，“沈赛昭，你能抱着小狐吗？”
    程新棠今天穿的裤子坐下来差不多到膝盖位置，不是很适合将小狐放在腿上。
    “可以。”
    得到沈赛昭应允，程新棠将小狐抱起，慢慢地放在沈赛昭的怀里，“不怕哦。”
    “对小狐说的还是对我说的？”
    “对你们两说的。”
    程新棠一边回沈赛昭的话，一边摸了摸因为换了个地方变得有些警觉的小狐。
    小狐因为程新棠的安抚很快安稳下来，乖乖地待在沈赛昭怀里不再闹腾。
    程新棠松口气，又看回身旁因为怀里多个小狐狸身体变得有些不自然的沈赛昭，“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
    沈赛昭轻微调整了下坐姿，背靠着后座，让自己放松下来，手轻轻地放在小狐身上，学着程新棠的动作安抚着因为路面颠簸不安的小狐。
    贺华芝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将车开得更稳些。
    车子在小狐的轻哼中从茗城城门开出，从主道拐进一条更为崎岖的小路，最后抵达后山入口处。
    贺华芝也很少来这边，她看着眼前越来越狭窄的路果断停车。
    “科长，小程医生，到了。”贺华芝将车停稳，下车替沈赛昭拉开车门。
    “往前就是小路了，车子开不进去了。”
    沈赛昭抱着小狐下车，眺望四方。
    后山位于茗城西北边，自西向北是草木繁盛的连绵群山，山脚下不远处就有一个村落。
    她们脚下这条小路就是以前村民入山采摘捕猎走出来的小路。
    “再往前走走吗？”
    后面第二座山就是墓园后的那座山，这边靠近村落，很可能还会有捕兽夹。
    “再往里走些吧。”
    有了决策，三人便不再停留，径直沿着小路往前。
    贺华芝走在最前面开路，沈赛昭抱着小狐狸走在她后面，程新棠则是和沈赛昭并排走着。
    程新棠也是第一次到这里，她看着周围高大的树和延伸到路边杂乱的野草，“这边属于西区的管理区了吗？”
    “对，出了城都属于东西区辖区了。”

 第53章

    “这边山连着山，后面那座山连着墓园那边，估计小狐就是从后山到墓园去的。”贺华芝看着眼前不断向前延伸的小路。
    越往里走，小狐在沈赛昭怀里就越激动，似乎是认出来了熟悉的环境，她从沈赛昭怀里跳下，落在一旁堆积的落叶上。
    小狐低头嗅着气味，越过贺华芝，朝着不远处的灌木丛去。
    “诶，看来小狐认得回家的路了。”贺华芝停下脚步，等着追上来的沈赛昭和程新棠，“我们还往前吗？”
    “不用了。”程新棠对着前面回头看着她们的小狐挥了挥手，看着小狐乌黑的眼睛，“快回家吧。”
    小狐似乎听懂了程新棠的话，昂着脑袋轻呜一声，随后一下钻入灌木丛中，又向着远处的深山去。
    很快，小狐的身影消失在三人视线中。
    “希望小狐以后不要再受伤了。”贺华芝没见过小狐受伤时的样子，但她亲历过死亡。
    贺华芝悄悄地看了眼沈赛昭。
    “回去吧。”沈赛昭注意到贺华芝视线，“怎么？”
    贺华芝摇头，走到程新棠身旁，“小程医生，我们是直接回你宿舍吗？”
    “可以啊，正好可以去我宿舍休息一下，然后再出去吃饭。”
    “好耶，可以叫上警长吗？上次的梅子酒还说要和警长一起喝，”
    “可以啊。”程新棠本就认识贺秀，也不排斥更多人一起。
    三人一起往回走，程新棠和贺华芝说着今日开学庆典，贺华芝则和程新棠说着之前在军校的开学庆典。
    “科长，你们那也有开学庆典吗？”
    “有，和你在茗城这边差不多。”
    “那每年讲话的是哪个元帅啊？”
    贺华芝也是知道平城的派系之争的。
    “都有，最开始是轮流，后面是一起。我入学和毕业那年都是秦元帅，毕业的奖章也是她给我戴的。”
    “哇，我今年毕业的时候是西区镇使孙长官给我颁发的证书和奖章。”贺华芝一脸自豪，“她还邀请我去西区。”
    “毕竟我们小贺警官是优秀代表。”沈赛昭学着程新棠的称呼叫着贺华芝。
    贺华芝嘿嘿一笑，“那是，科长，你可是捡到宝了。”
    “是是是。”
    很快，沈赛昭三人就回到了车上。
    “咦，那是不是有个人？”贺华芝开车前习惯性先观察四周，她们现在在的位置离村子不远，因为地势，甚至能看到不远处低处的几间房舍。
    所以当贺华芝往村子方向看时，一下就发现了从村子里拿着铲子往上爬的女孩。
    程新棠顺着贺华芝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个从田间穿过来的女孩。
    现在已经快中午了，田间也没什么人，拿着铁铲往山上走的女孩就很突出了。
    “她拿着铲子上山想做什么呢？挖坑？”贺华芝有些不解。
    等女孩走得近了，她们也看得更清楚了。
    程新棠盯着女孩的走路姿势皱起了眉，女孩的步子很慢，手上的铲子被她用来当作支撑工具移动向前。
    “她腿有问题。”程新棠很快得出结论。
    “去看看？”沈赛昭出声。
    “嗯。”程新棠没有纠结，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往女孩的位置走去。
    现在正是秋收时节，靠近深山小路这边大多是菜地而非稻田，菜地里茂盛的植株从地里向外延伸到菜埂上，偶尔挡住道路。
    程新棠跨过一株红薯叶，在距离女孩几步远的时候，出声道：“需要帮忙吗？”
    女孩被程新棠声音引得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田间出现了除她之外的三人，“诶，你们是什么人？我怎么在村里没见过你们？”
    她一脸警惕地看向沈赛昭三人，还带着点紧张和害怕。
    “我们从那过来的，看到你那种铁铲，你要去哪吗？”程新棠指着她们停在小路口处的车，弯腰放轻声音询问着眼前的女孩。
    女孩松了口气，“原来不是黑白无常来了。”
    程新棠还没来得及问女孩这话的意思，女孩又开口了。
    “我要去那上面。”女孩指着小路口再往上的位置。
    程新棠顺着女孩指着的位置，那不就是她们过来的地方。
    “往上是坟地。”沈赛昭小声提醒。
    “你要去坟地吗？”
    “嗯，”女孩点头，“我娘就埋在那里。”
    “那你是要去给你娘挖土吗？”贺华芝也加入了话题。
    “不是，我要给自己挖坑。”女孩声音有些低，“我生病了，可能要死了，我要先给自己挖坑，就在我娘旁边。”
    程新棠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蜡黄的瘦小女孩，伸手牵住了她的手，“能和我说一下，是什么病吗？”
    “我也不知道什么病。”女孩感受着程新棠手心传来的温暖，缓缓开口：“最开始是起热，婆婆说我是发热了，用毛巾给我擦汗让我凉快些，之后我果然不烧了。
    “但是没多久我的左腿开始很疼，婆婆说是因为我现在在长身体，长身体腿都会疼。但是我每天晚上都疼，路都走不了了。
    “后来婆婆找大夫给我看了，大夫说我生病了，但是她们没告诉我是什么病。我知道肯定很严重，因为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婆婆偷偷抹眼泪，说我命苦。”
    程新棠听着女孩的描述，对女孩的病有了个基本的判断。
    “我觉得我可能是要死了，就想给自己挖个坑，和我娘埋在一起。”即使做好了给自己挖坑的准备，但女孩提到自己可能会死还是忍不住掉眼泪。
    程新棠等着女孩哭了一会儿，看她想用袖子抹眼泪，才拿出手帕替她擦干眼泪。
    女孩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我今天腿没有那么疼了，就想着趁婆婆出去了，自己来后山这边给自己挖个坑。”
    婆婆已经很辛苦了，她不想婆婆再为她操劳。
    她想，在自己死之前，多做点事情，让婆婆不那么辛苦。
    程新棠看着眼前坚强的女孩，另一只手抚上女孩有些轻微肿胀的左腿，“疼不疼？”
    “现在有点疼。”女孩握着铁铲的手往前，“我刚刚用这个撑着走过来就还好。”
    “姐姐是医生，带你去医院检查治疗好不好？”
    从见面开始就不抗拒程新棠的女孩听到程新棠的话却往后退了一步，摇头，“我不去。”
    “那我们先带你回村子找你婆婆，和你婆婆商量好不好？”
    女孩还是摇头。
    “你生的这个病应该是骨髓炎症，不治病的话骨头会烂掉，甚至会死，跟着姐姐去医院，医生们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程新棠轻轻按着女孩左腿发热处，通过女孩的反应，加上女孩先前的描述，推测出女孩大概率是骨髓炎症，骨髓炎症在仁和医院是能治好的。
    听到会死，女孩有些害怕，眼泪又要流出来了，但还是摇头，“我不怕死，我要是死了和我娘埋在一起就好了。”
    程新棠拉着女孩坐在菜梗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高月，月亮的月。”
    “我可以叫你小月吗？”
    高月点头，“可以，婆婆也叫我小月。”
    “那小月，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想治病吗？不治病的话你的腿会很疼的。”
    知道女孩是强撑着说的不怕死，程新棠没再提及死亡。
    “可是去医院要很多钱，我没有钱。”高月吸了吸鼻子，她知道去医院要很多钱，她什么都没有。
    “这是大人的事情，你告诉我，你想治好病吗？”
    高月抬头看着程新棠，“可是我家没有大人了，我不想让婆婆那么辛苦，而且婆婆也没有钱。”
    高月其实听到过兰心姐姐和婆婆说过去医院的事情，婆婆说要把家里的鸡都卖了。
    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去城里看看到底是什么病。
    但是高月不想让婆婆把鸡都卖了，婆婆这两年照顾她，让她上学已经很辛苦了。
    她不能再连累婆婆了。
    程新棠从女孩的话中听出来了一丝怪异，“家里没有大人是什么意思？婆婆不是大人吗？”
    “婆婆是村口婆婆，我娘去世以后，是婆婆收留的我。”
    从高月的话中，程新棠不难猜到高月家庭困难，但是她没想到高月口中唯一提及的大人和她并没有关系。
    高月是个孤儿，程新棠很快得出结论，她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沈赛昭。
    第45章 生病
    沈赛昭弯腰蹲在女孩面前，“小月，你知道你们村子里警卫队的人在哪吗？”
    东西辖区设镇使在管理区，但两边辖区人多面积大，很多时候发生事情不能第一时间找到管理区去，所以都会派一两个警卫队的队员驻村。
    “你要找兰心姐姐？你们也遇到困难了吗？”高月看着眼前弯腰和自己说话的姐姐，兰心姐姐就是警卫队的，她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她。

 第54章

    “嗯。”猜测高月口中的“兰心姐姐”就是驻守村子的警卫队队员，而且她们要找警卫队了解高月的具体情况，也算是“遇到困难”，于是沈赛昭对着高月点头。
    有困难找兰心姐姐，她们要找兰心姐姐，所以等于她们也有困难，高月这样想着，在带她们去找兰心姐姐和去给自己挖坑中，最终还是偏向前者，“那我先带你们去找兰心姐姐。”
    沈赛昭看着高月的眼睛，“那就谢谢你小月了。”
    “不客气，兰心姐姐说我们要互相帮助。”高月学着兰心的语气，“这样，我们大家才会越来越好。”
    “不怕我们是坏人吗？”
    高月摇头，“不怕，我觉得你们都是好人，而且坏人怎么会去找兰心姐姐，坏人都害怕兰心姐姐。”
    “这样，小月很聪明啊。”程新棠夸赞道。
    高月看着认真夸奖自己的程新棠，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笑来，“而且兰心姐姐告诉我说，医生姐姐都是好人，让我不要害怕看医生。”
    程新棠是医生，而且刚刚对她也很好，所以她相信程新棠不是坏人。
    听着高月的话，程新棠想，既然高月口中的兰心会让高月不要害怕医生，那应该是有让高月去医院治病的想法的。
    “你们是要跟我从这里下去还是从小路那里往村口去？”高月指着她来时的田间和上面沈赛昭她们来时经过的小路。
    “从小路去村口，我们开车带你好不好？”
    “可以。”
    贺华芝也明白了沈赛昭和程新棠两人的用意，她蹲在高月前面，“我背你上去吧。”
    高月没有拒绝，她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将手中的铲子递给旁边的沈赛昭，“姐姐，你可以帮我拿一下我的铲子吗？”
    沈赛昭接过高月的铲子，在贺华芝站起身时，扶住趴上贺华芝的后背的高月。
    “你倒是不客气。”贺华芝看了眼拿着高月铲子的沈赛昭，背起高月往前走。
    高月不解，“可是是你说背我的，而且我带你们去找兰心姐姐，这算帮你们，你背我，这算你们帮助我，我们这是互相帮助。”
    高月搂住贺华芝的脖子，继续说道：“而且兰心姐姐说，如果我们帮助别人，对方给我们回馈，我们要学会接受，那是她们的心意，也是对我们帮助别人的奖励。所以我们不要推脱，不然对方也会伤心的。”
    “那你帮了我们去找兰心姐姐，我们没给你奖励怎么办？”贺华芝故意逗高月。
    “那也没关系啊，我又不是为了奖励才帮助你们的，而且我们这算是互相帮助。”
    高月趴着贺华芝背上，“你这不是背着我回去了吗？没有你们我回去腿肯定又会很疼，而且这个姐姐还帮我拿了铲子，铲子对婆婆很重要的。”
    沈赛昭没想到高月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她倒是对高月口中的兰心姐姐有些好奇了。
    “会不会很重？”
    “不会，你才多大，背你还没有背大米重。”
    “兰心姐姐也说我太瘦了。”
    程新棠拍了拍高月的脑袋，“没事，还能长个子。”
    高月歪头，“可是我都十二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程新棠闻言又看了眼贺华芝背上的高月，要不是高月自己主动说出，她们都想不到眼前这个瘦小的女孩已经十二岁了，毕竟她看上去比八岁的小光也大不了多少。
    “十二岁也还小，还能长身体。”
    高月点头，兰心姐姐也是这样说的，大人的想法是不是都一样？
    高月不知道，她又看向程新棠，“姐姐，你们都是医生吗？”
    “只有你程姐姐是哦。”贺华芝答话，“我叫贺华芝，你可以叫我小贺姐姐，我和这个帮你拿铁铲的沈姐姐都和你兰心姐姐一样，是保护大家的警官。”
    高月点头，原来她们不是来找兰心姐姐帮忙的。
    村里也经常会有她不认识的人来找兰心姐姐，兰心姐姐说她们和她一样都是警卫队的人。
    警卫队的人是她们的同伴，那沈姐姐和小贺姐姐也是兰心姐姐的同伴了。
    很快，她们就回到了小路上，贺华芝将高月放到前排位置上，“待会儿我要是开错了路记得提醒我。”
    “好。”高月第一次坐上汽车，有些新奇，用手戳了戳前面的玻璃。
    程新棠和沈赛昭一起上了后排，她凑近沈赛昭，“你知道医院可以申请免费救治吧？”
    “嗯。”
    仁和医院建立之初就有社会服务部，用来帮助那些没有钱治病的人，所以她才会让高月带她们回村子找警卫队的人，了解高月的具体情况。
    得到沈赛昭肯定的回答，程新棠知道，沈赛昭怕是在听到高月说没有大人就想到了仁和医院的社会服务部。
    “沈赛昭，你好靠谱。”
    程新棠看着身旁安静的沈赛昭，她发现很多时候，就像刚刚她们从山林中出来时，沈赛昭其实都是沉默偏多的。
    她就安静地听着她们的讨论，只在问及她时答上几句，但当遇到问题时，她又是第一个站出来，挡在她们前面的人。
    沈赛昭，真的是个很靠谱的人。程新棠再一次感叹。
    “看到我们村子了，那就是我和婆婆住的房子。”高月指着村口路边第一间房子。
    “就在这停吧。”
    高月出来好一会儿了，她们决定先把她送回去，再去找警卫队的兰心。
    很快，车子在村口路边停下，贺华芝刚将高月抱下车，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阿婆，我看到小月了。”
    “在哪？这丫头，腿疼还乱跑。”
    下了车的高月也听到了声音，知道是婆婆发现她偷偷跑出来去找兰心姐姐了，于是她对着房子门口的两人招手，“婆婆，兰心姐姐，我在这。”
    又转头对着沈赛昭三人说：“那就是兰心姐姐，旁边的是婆婆。”
    沈赛昭顺着高月指着的方向看向往她们走来的兰心。
    兰心看上去和贺秀差不多大，一头短发很是干练，眉眼带着英爽，“你们好，我是西区高家村驻守的警卫队兰心，谢谢你们把高月送回来。”
    “我是警政司二科沈赛昭，我们想和你了解一下高月的情况。”
    兰心听到沈赛昭的名字有些意外，对方开着车送高月回来，她自然知道她们身份不一般，只是没想到眼前的人就是这段时间风头正盛的空降科长沈赛昭。
    “沈长官。”兰心带着沈赛昭几人往村口婆婆房子那边去，“跟我来吧。”
    兰心带着高月走在最前面，“跑去哪了？”
    “去后山那了，路上遇到几个姐姐，她们说找你，我就带她们过来了。”高月没有说自己准备去挖坑的事情，她们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自己得了重病的事情，她也要装作不知道。
    兰心没有再问高月带着铲子去后山干嘛，她只是将高月交到婆婆手上，“阿婆，有什么事情就找我。”
    阿婆看上去六十多岁了，两鬓已经长出白发，脸上的皱纹让她显得更为慈祥。
    阿婆牵着高月的手，她也看到了是兰心身后的几人开车送高月回来的，而且几人似乎并不准备离开，她有些担忧地看着兰心。
    兰心在高家村虽然只有一年，已经和婆婆很相熟了，一下就知道婆婆在想什么，“阿婆不用担心，她们是找我的，是吧小月？”
    “嗯嗯。”高月点头。
    “好了，阿婆你带小月去吃饭吧。”兰心挥挥手，“我们先走了。”
    “兰心姐姐再见，沈姐姐再见，程姐姐再见，小贺姐姐再见。”高月对着她们挥了挥手。
    “小月再见。”
    兰心带着沈赛昭几人进到了不远处的一间平房。
    “你们想知道小月家的情况？”
    程新棠看得出兰心对村口婆婆和高月的关心，她直接问道：“小月她生病了，很可能是骨髓炎症。这个你知道吗？”
    兰心看向程新棠，“你是医生？”
    还是一个只凭着症状和描述就能判断出高月病情的医生。
    “是，我是仁和医院的医生。”
    听到程新棠的回答，兰心眼睛亮了亮，她快步走到桌前，将桌上的资料拿给程新棠，“我知道仁和医院有社会服务部，这是小月的资料，她的情况能申请免费治疗吧？”
    程新棠看着手中的资料，明白兰心这是早有准备，即使她们今天没遇到高月，大概率兰心也会带高月去仁和医院。
    “小月的病算起来应该是是一个月前开始的，村子里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而且也没有看病的习惯，大多是用些土办法或者熬过去。”
    说到这兰心叹了口气，“小月这孩子懂事，起初腿疼被阿婆发现了，只说一点点疼，我们还当是长身体的那种，后来才知道疼得下不了地我们才知道这孩子前面一直忍着。找来隔壁村的大夫，也说可能是骨髓炎症，让送去城里医院看看。”

 第55章

    “小月她娘两年前就去世了？没有其她亲人了吗？”程新棠看着手中的资料。
    “是，小月她爹老早就没了，又因为小月是个女孩，小月她娘就带着她回了高家村。这么多年也一直是母女两相依为命。可惜的是小月她娘两年前也因病去世了。小月娘亲去世以后，几经波折，最后住到了村口婆婆家。”
    “我们今天能带小月去医院吗？”
    按兰心说的，高月是一个月前出现的症状，无论是不是骨髓炎症，都应该越早治疗越好。
    “这些资料可以申请免费救治吗？”
    “可以。”
    “那我去和阿婆说。”兰心也担心高月的病情，她本来就打算这两天带高月去茗城的医院看看，毕竟高月还这么小，越往后拖影响只会越大。
    “我们一起吧。”程新棠收起资料，跟着兰心。
    贺华芝和沈赛昭跟在程新棠后面，她看着前面的程新棠，又看向身旁的沈赛昭，“科长，我觉得你和小程医生真的很合适。”
    无论是开始和高月交流还是刚刚和兰心交流，两人都很有默契，一下就能读懂对方的意思。
    不像她，等事情落定才摸出点这两人的打算。
    沈赛昭听着贺华芝的话勾了勾嘴角。
    她和程新棠确实，很合适。
    几人再次回到村口小屋时，高月已经吃完饭坐在桌边看书了。
    “婆婆去给猫猫喂饭了。”
    “猫猫是村里的猫，经常来阿婆这里串门吃饭。”兰心解释。
    “阿婆好善良。”贺华芝感叹，又是收留高月，又是喂野生小猫。
    阿婆从后院走进来，听到贺华芝的话笑了笑，“我这老婆子，一把年纪了，也做不了多少，有能力就帮帮。”
    “阿婆，这是仁和医院的程医生，这是警政司的沈长官和贺警官。”兰心上前给阿婆介绍沈赛昭三人，“她们说能让小月去医院免费看病。”
    兰心之前是和阿婆提过仁和医院可以免费看病的事情的，她还以为这三人是兰心找来的，“那听你们的，要我做什么？”
    “我们想今天就带小月去医院。”
    “那我去给小月收拾些东西。”阿婆点头，她本就相信兰心，带高月去城里看病也是之前讨论过的事情。
    “兰心，你可以进来帮我一起吗？”
    兰心跟着阿婆进了里房，外面就只剩程新棠三人和高月。
    程新棠坐在高月旁边，看着她桌上的课本。
    “小月，你想治病吗？”
    生病的人不仅需要好的治疗，也需要求生的意志。
    “想。”高月用力点头，和之前在菜地那里回答不同，高月现在已经明白了，眼前的姐姐们是来带她去医院看病的。
    而且她十二岁了，知道免费就是不要钱的意思。
    如果不要钱的话，那她愿意去看病。
    “我不怕疼，我想不生病。”
    高月知道治病很疼，但是她不怕疼。她不喜欢生病，她娘就是生病死的，她想治好病，那样她就可以帮婆婆干活了。
    “程姐姐，我的病能治好吗？”
    “可以的。程姐姐有个很厉害的师姐，她已经治好了几个和小月你生一样病的人。”
    “真的？”高月其实不太懂她生了什么病，但她相信眼前的姐姐，她仰着头，“其实我之前骗你们了，我还不想死，我想快快长大，变得和兰心姐姐一样厉害，可以保护婆婆，帮助大家。”
    “小月一定能好好长大，变得很厉害的。”
    第46章 资格
    阿婆牵着高月走到门口，“别怕，有问题就找医生。疼的话要告诉医生，不要一直自己忍着。”
    “我知道的婆婆。”
    阿婆点头，将高月的手放到兰心手上，“小月就交给你了。”
    “阿婆，别担心，等小月办好住院手续，我就回来告诉你结果。”兰心将阿婆给高月准备的包袱拿好，“放心。”
    “好，我在这等你们安全回来。”
    兰心一手牵着高月一手拿着包裹，“阿婆，那我们走了。”
    上了车，沈赛昭和贺华芝坐前排，后排兰心和程新棠一左一右坐着，中间则是抱着包裹的高月。
    感受到高月的紧张，“害怕吗？”
    “有一点。”
    程新棠伸手让高月握住自己的手，“怕的话就抓着我的手。”
    兰心侧头看着程新棠，“很少听到这种话。”
    “以为我会说别怕？”
    “是啊，”兰心靠在座位上，“这个时候一般不都会说‘不要害怕，没什么的。’或者‘别怕，勇敢面对就好了。’”
    高月握住程新棠伸出的手，“可是阳阳说我们不能当胆小鬼，我们要勇敢。”
    程新棠看了眼兰心，又握紧了高月的小手，既是回兰心的话，也是在告诉高月，“我们可以勇敢，但是我们也可以不那么勇敢。勇敢面对的人很棒，但是承认自己有害怕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好的。因为我们不可能一直都没有不害怕的时候啊。”
    被沈赛昭安慰过“你要快乐，但是也可以难受，不需要一直保持快乐的。”的贺华芝用余光看了眼沈赛昭。
    沈赛昭勾了勾嘴角，显然她也想到了当时安慰难过的贺华芝的话。
    高月没放开程新棠的手，她抬头看着看向程新棠，“大人也会有害怕的事情吗？”
    “当然会有，小孩有小孩害怕的事情，大人有大人害怕的事情。”
    “那长大有什么用呢？”
    “因为你在长大，长的不只有身体，还有经历和能力，越长大你就会越厉害，那么你就能更勇敢去面对你害怕的东西了。而且坦然接受自己的害怕，我们也能更勇敢去面对。”
    高月听着程新棠的话似懂非懂，有些茫然地看着程新棠。
    程新棠摸了摸高月的脑袋，“就像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怕黑怕打雷，但是我现在都能勇敢面对了。”
    高月这下听懂了，“就像我小时候不敢抓鸡，现在就敢了。”
    “嗯，所以害怕也没关系的。”
    兰心若有所思看向程新棠，“程医生说得对，小月要是害怕就和医生姐姐说。”
    “好。”
    很快，车子就在仁和医院门口停下。
    “这就是医院？”小月伸着脑袋看着车外的大楼和街道，“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看。”
    “嗯，”程新棠牵着高月下了车，“我们先去挂号，给你做检查。”
    兰心拿出一个小包来，“阿婆走之前拿给我的。”
    阿婆一辈子都待在高家村，也没去过医院，她不知道社会服务部是什么，她只知道看病是要钱的。
    她担心兰心说的免费看病是在骗她，所以临行前还是将装着她这一生的大部分积蓄的小包交给了兰心。
    程新棠没接，“你把材料交到社会服务部去吧，后续会有人去高家村核实的。”
    “我带你去。”贺华芝走到兰心身边，“我知道社会服务部在哪。”
    程新棠看着跟着贺华芝走的兰心的背影，叹了口气，牵住高月往前，“我们也走吧。”
    沈赛昭看着兰心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今天医院人不多，程新棠又熟门熟路，很快就带着高月办完了住院手续。
    “待会儿护士姐姐带你去检查，有什么问题就直接说出来。”
    高月点头，“我知道了。”
    等贺华芝带着兰心到高月的病房时，高月已经去检查了。
    “小月去检查了，估计要好一会儿，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程新棠看向带着兰心回来的贺华芝。
    现在已经快一点了，已经过了午饭的点。
    “我请你们吃吧。”在贺华芝应声前，兰心先开口了，“为了感谢你们对小月的帮助。而且之后小月这边还需要程医生多加照顾。”
    贺华芝看向程新棠和沈赛昭，见她们并没有意见，开口应下来，“好啊。”
    “我还以为你们会和我客套一下。”兰心开着玩笑。
    “兰队长应该不想听‘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这种话吧？”
    兰心确实不爱听这种推辞的话语，但是她和贺华芝是第一天认识，为什么贺华芝会怎么笃定，“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是我们帮助你们得到的‘奖励’，不接受的话你伤心了怎么办。”贺华芝眨了眨眼。
    兰心这下是真的笑了出来，“伤心倒不至于，但是你们能答应，我确实会更开心。”
    医院这边程新棠更熟悉，她带着几人往街头的饭店走去。饭店这个时候吃饭的人不多，几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程医生，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当事人程新棠还没什么反应，一旁贺华芝倒是咳嗽了起来。
    她带兰心去社会服务部的路上，兰心就一直在旁敲侧击程新棠的事情，现在更是直接问程新棠有没有喜欢的人，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兰心对程新棠有意思。

 第56章

    见大家都看向她，贺华芝拿起一旁的杯子喝口水，“我没事，不小心被呛到了。”
    “因为我的话？”兰心看向贺华芝，“小贺警官也喜欢程医生？”
    “也？”
    再一次被兰心的话惊到，贺华芝想看对面自家科长的反应，又不敢太明显，于是借着夹一筷子菜到碗里的动作看了眼沈赛昭。
    见沈赛昭没什么神色变化，贺华芝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说不定只是自己想多了，于是笑着回答着：“大家都很喜欢小程医生啊。”
    “确实。”兰心点头，很是赞同贺华芝的话，“我也很喜欢程医生。”
    说完又看回程新棠，“程医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兰队长，问只认识一天的人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冒昧了？”
    程新棠并不想回答兰心的问题，即使在这短暂的相处之中，她能感觉到兰心没有恶意，但她不想和兰心讨论自己的感情状况。
    她有没有喜欢的人，都和兰心没关系。
    “抱歉，是我唐突了。”兰心认真道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程医生你有些好奇。”
    “嗯。”
    兰心摸了摸鼻子，又看向沈赛昭，“沈科长有喜欢的人吗？”
    “怎么，兰队长对我也很好奇？”
    “是啊。”兰心点头，“早就听过沈科长的名声了，今日有幸得以一见。”
    “如何？”
    “还是拿铁铲的沈科长更真实。”
    很早之前，兰心就听过沈赛昭的传闻了，但她第一次见到的沈赛昭是今天拿着铁铲下车的沈赛昭。
    “兰队长说话挺有趣的。”
    “多谢夸奖。”兰心咂摸着，觉得沈赛昭这话应该是好话，坦然接受了，但也没再追问先前的问题了。
    “小贺警官有喜欢的人吗？”
    “兰队长，我们审犯人也是这样一个一个问过去的。”
    被贺华芝的话逗笑，兰心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举起杯子，“今日能认识三位，是兰心的荣幸，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沈赛昭是第一个举杯的，贺华芝随后，程新棠并不讨厌兰心，也举起手边的杯子。
    四人碰杯，将刚刚的话题揭过。
    “程医生为什么会和小月说那些？”
    “她们年纪小不代表不能明白这些道理，而且现在不明白，以后总能明白的。”程新棠看向对面的兰心，“兰队长的要接受受帮助的人的奖励的话，才更让我意外。”
    “只是我的处事原则而已。”兰心耸耸肩，“我小时候已经听够了那套‘奉献和牺牲’的说辞了，小月她们没必要再听了。”
    “这倒是。”
    一些错误的路，她们走过就好了。
    吃完饭，贺华芝带着兰心去街上给高月买一些必备用品，程新棠和沈赛昭则回到病房。
    病房内，高月已经做完检查回来了。
    程新棠拿出一颗糖放到高月手心，“刚刚小月很勇敢，这是奖励。”
    高月捧着程新棠放在手心的糖，“谢谢程姐姐，兰心姐姐和小贺姐姐呢？”
    “她们去给你买东西了。”
    “哦，”高月看着门口，“我还以为兰心姐姐就回去了。”
    “她回去之前肯定会来和你说的。”程新棠将阿婆给高月的包裹放在柜子上，“腿疼不疼？”
    “现在不疼了。”
    “那要不要睡一会儿？”
    “好。”高月乖乖躺好，“程姐姐，你们可以在这陪我睡着吗？”
    “我们就在这陪你，哪也不去。”
    得到保证，高月这才安心闭上眼睛，手里还拿着程新棠给的糖果。
    没一会儿，糖果就掉在地上，沈赛昭捡起放在桌上，坐到程新棠身旁，压低声音，“这么喜欢吃糖？”
    高月手心的糖，是程新棠从抽屉中拿的，她可是看到了，程新棠的抽屉里有个专门放糖果的盒子。
    “之前在儿科实习，后面就习惯放一些糖果在这边了。”
    “那小程医生应该是最受欢迎的医生。”
    “没有糖果我也很受欢迎的。”程新棠轻哼。
    “是，程医生确实很受欢迎。”沈赛昭加重“程医生”。
    程新棠却笑出来，“怎么？现在和我计较来了，我看吃饭的时候，你对兰心那么感兴趣，还以为你不介意呢？”
    沈赛昭故意叹了口气，“人兰队长喜欢的又不是我，我能怎么介意。”
    程新棠戳了戳沈赛昭故意鼓起的脸，“我允许你介意。”
    第47章 曹家
    沈赛昭拉下程新棠戳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指，“你是不是认识兰心？”
    程新棠挑眉，“怎么看出来的？”
    “即使你再不喜欢别人探听你的隐私，也不会这么直白地说对方冒犯，况且我看得出来，你对兰心并不讨厌。”
    沈赛昭想了想补充了句，“兰心又不是林远。”
    程新棠会这样对林远她一点都不会意外，但今天是兰心，是在某些方面和她们有着相同观点的兰心。
    程新棠被沈赛昭的话逗笑，“什么叫兰心不是林远，不过我也确实不讨厌她就是了。”
    程新棠没再卖关子，“兰心之前叫曹兰心。”
    “平城的那个曹家？”
    “也是之前我爹为我姑姑找的那个曹家。兰心是曹朱男的妹妹，曹朱男是当时和我姑姑定亲的人。”
    沈赛昭这下倒是惊讶了，她在平城自然是知道曹家的。
    曹家是靠曹胜曹力两兄弟发的家，而曹朱男就是曹力的儿子。
    按照程新棠说的，兰心也是曹力的女儿，那兰心怎么会跑来茗城这边，还是去的东西辖区当驻村的警卫队。
    沈赛昭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程新棠也摇头，“我也就见过她一次，也是因为她没有改名字，我才认出来的。”
    “你在平城，没见过曹家的人吗？”程新棠有些奇怪，沈赛昭在平城待了八年，也听说过曹家，怎么会不认识曹家的人。
    沈赛昭解释：“曹力在我去平城之前就去世了，只听说曹力还有个女儿，但没在平城见过，这么看来就是兰心了。”
    “那曹朱男呢？”
    “曹力死后，曹朱男就被曹胜收养，但现在就是个烟鬼，也算是恶名远扬。”
    “曹胜故意的？”程新棠在平城时就听过曹家兄弟的事情，据说两人因为很多事情摩擦不断。
    “应该有，但不全是。”沈赛昭知道程新棠话语中的意思，她想了想继续说道：“有传言说曹力是曹胜害死的。曹力死后，曹胜给曹朱男安排了个差事，但曹朱男染上了烟瘾，后面就一直待在曹家游手好闲。”
    且不论曹力和曹胜关系到底如何，曹力一死，曹胜作为唯一的长辈，不论私下如何，明面上对曹朱男肯定不能太差。
    “曹力死的时候，曹朱男已经二十多岁了，曹胜安排的那个差事也不算差，要是曹朱男真有想法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只能说曹朱男本身就是个没用的东西。”
    程新棠点头，“确实，不过曹力的死要真和曹胜有关，兰心不在平城也说得过去。”
    曹朱男是个扶不上墙的，曹胜自然能容得下他，但兰心看上去并不像曹朱男无用。
    “兰心会不会也认出来你？”沈赛昭想，兰心离开平城时年纪也不大，也不知道会不会记得程家。
    “现在应该没有，但是如果之后她知道程远山了，应该就知道了。”
    当年兰心跟着曹家人到程家时，程新棠还很小，所以今天兰心没有认出程新棠，但是兰心当时已经十六岁了，肯定记得程远山的。
    “我还有些奇怪，你爹当初为你姑姑定亲，但是这桩亲没结成是因为你姑姑生病去世，曹家为什么会和你们家翻脸，这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我其实也很疑惑，小时候我以为这就是大人，一言不合就翻脸，后面我知道姑姑差点私奔成功这件事情，还以为是曹家因为我爹隐瞒这件往事发怒，但是后面我知道了姑姑私奔这件事情是在和曹家定亲前发生的。”
    那曹家到底是为什么要追程远山两年，甚至于这中间程远山还带着全家人改名换姓，不断换地方。
    而且，为什么又在两年后，程远山突然在茗城安定下来，还换回了本名。
    沈赛昭总觉得她们遗漏了什么重点。
    “涉及到姑姑的事情我妈都不怎么和我说。”程新棠叹气，更何况她现在坦白了自己喜欢女生的事情，已经好久没回去了。
    “不是说孟怜可能和你姑姑有关系吗？找时间我们一起去找她。”
    “好。”
    “兰心那边我会注意些。”
    在知道当年贺毓的死和曹家有关以后，她不能不对从平城曹家来的兰心心生警惕。即使兰心看上去似乎和曹家没什么联系了。
    “科长，”贺华芝带着兰心推开病房门，在看到熟睡的高月又降低声音，“小月睡着了。”

 第57章

    “做完检查了？”兰心问。
    “检查结果要晚些才能出来，结果出来了才能确定治疗方案，你要等结果出来再回去吗？”
    “我再在这等会儿吧。”兰心看了眼时间，现在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那晚点我送你回去。”贺华芝很是热心。
    “那就谢谢贺警官了。”
    “顺手的事，”贺华芝拍了拍兰心，“兰队长不用太担心，相信仁和医院的医生。”
    “仁和医院确实很出名。”
    “听上去兰队长对茗城不是很熟悉？”沈赛昭出声。
    “确实不是，我以前在南城，一年前才调来茗城这边的。”
    “在南城吗？我听兰队长口音还以为兰队长是平城的。”
    “诶，我怎么听不出来。”贺华芝挠挠头。
    “沈科长没说错，”兰心笑了笑，“我是在平城长大的。”
    “我之前在平城待了几年，所以对平城话会比较熟悉。”沈赛昭看了眼兰心，接着问道：“兰队长这些年都没回过平城吗？”
    “很少，在外面比较自由。”
    “兰队长在平城还有亲人吗？”
    “有，但也没什么联系了。”
    兰心的坦诚，让沈赛昭又看了眼兰心，但也没再接着往下问了。
    “要是兰队长没离开平城，说不定科长你们还能早些认识。”
    “交朋友也是讲究天时地利的，我倒觉得现在和兰队长认识的时机正好。”
    “是这样的，有缘分的话什么时候认识也不晚。”兰心露出笑来。
    “阿棠。”病房外，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报告走了进来。
    “师姐。”程新棠起身走向来人。
    “我是高月的医生徐崇春。”徐崇春看向病房内的众人，视线在沈赛昭身上停留片刻后看向兰心，“高月的情况我看过了，之后会有人去高家村核实情况，到时候还需要你的配合。”
    “我明白。”兰心应下徐崇春的话。
    “这是高月的检查结果，和阿棠初步判断一致，是骨髓炎症，但情况不严重，没问题的话，近期就能给高月安排手术了。”
    “谢谢徐医生。”
    徐崇春点头，她还有其它事情要做，不准备在这多待，将所有事情都交代好后看回程新棠，“阿棠，你出来一下。”
    程新棠跟着徐崇春走出病房。
    徐崇春将手上的检查结果报告给到程新棠，“之前你跟着我做过这类型的手术，我和老师说了，这次这个手术你来做，她同意了。”
    “好。”程新棠眼睛亮了亮，接过检查结果报告。
    “你和小五相处得不错？”
    “嗯。”
    徐崇春认识沈赛昭，程新棠一点也不奇怪，她已经知道关文心和贺毓关系好，而徐崇春已经跟着关文心十年了。
    十年前，贺毓还没去世。
    听到程新棠的回答，徐崇春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行，好好准备，我先走了。”
    “放心师姐。”
    “对了，你要是去病案室的话，把小五带上。”
    没等程新棠问为什么，徐崇春就往楼下去了。
    程新棠回到病房时，高月已经醒了，兰心坐在床边将刚刚买的东西一一交给高月。
    “要好好听话，有问题就找医生。”
    “好。”刚睡醒的高月还有些懵，顺着兰心的话乖乖点头。
    “科长，小程医生，那我就送兰队长回去了。”
    “路上小心。”沈赛昭叮嘱道。
    “好的科长，保证完成任务。”
    贺华芝走后，沈赛昭靠近程新棠，“有什么事这么开心？”
    “师姐说让我做这个手术。”程新棠有些激动，她捏着手中的检查结果，“我待会儿先去病案室看看之前师姐做的手术的病历，你要和我一起去病案室吗？”
    “需要我做什么吗？”
    “没有，只是刚刚师姐说如果我要去病案室带上你一起，徐婆婆是不是也认识你？”
    徐婆婆是病案室管理员，全名徐览，程新棠知道，徐婆婆也是从仁和医院建立之初就在的人了，所以大概率也是认识沈赛昭的。
    “是啊。”
    贺毓对仁和医院付出的心血不比对督军府的少，再加上贺毓和许石关文心两人的关系，沈赛昭年幼时很长一段时间放学后的课业都是在关文心那完成的。
    “你想去吗？”
    “可以去吗？”
    “可以的。”
    病案室里储藏着仁和医院自建院以来所有病人的病历，正常情况下，除了在实习阶段考试那段时间，学生们会去查阅病历进行学习外，平常就只有仁和医院的医生会去病案室查些资料。
    但病案室并没有规定禁止外人进入。
    “那一起吧。”
    “好，现在刚开学，应该没什么学生会去病案室。”
    “现在去吗？”
    “嗯。”程新棠举起手中的检查结果报告，“我有一些想法了，但是还想再去看看师姐之前的治疗方案。”
    “小月想和我们一起，还是再休息一会儿？”
    “我在这等姐姐你们回来，其实我昨天晚上因为腿疼没睡好。”
    说完高月又打了个哈欠。
    “那你再多睡会儿。”程新棠让刚刚因为和兰心说话坐起的高月躺下，“我们在这等你睡着。”
    程新棠刚刚就发现了，或许是因为母亲的离世，或许是因为突然的疾病，高月其实很没有安全感。
    “好。”高月捏着被角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真的困极了，也许是程新棠和沈赛昭的守护给高月带来的心安，没多久高月就又睡着了。
    确认高月熟睡后，程新棠将病房门轻轻合上。
    第48章 表白
    病案室在一楼，程新棠带着沈赛昭往楼下走。
    病案室大多数时间，都是只有徐婆婆一个人在，今天也不例外。
    “徐婆婆。”程新棠敲了敲病案室的门，提醒在里面整理档案的徐览。
    “小程，又想看什么病历了。”徐览没回头，她听声音就知道是程新棠来了，等到她将手中的档案放好才转身往门口看去。
    门口除了程新棠，还站着个人。
    离得有些远，徐览有些看不清，但程新棠已经带着人走了进来。
    走近了，徐览认出了来人。
    “小五？”
    “是我，徐婆婆。”
    听到沈赛昭应声，徐览伸手向前。
    沈赛昭失笑，在程新棠的疑惑中手心朝上递出，下一秒徐览的巴掌落下，“啪”地一声回响在病案室。
    “比小时候有劲了。”徐览看向比她高了快一个头的沈赛昭，很是欣慰，“长高了，也长大了。”
    徐览上一次见沈赛昭还是在贺毓的葬礼上，那个时候的沈赛昭也不过比她高一点点，九年过去了，沈赛昭长大了，她也变老了。
    “幸好，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认错人。”徐览看着并肩站立的两人，“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我们在高家村发现个骨髓炎症的小孩，送来医院，师姐让我做这个手术，我来您这找之前师姐做的病历。”
    程新棠扶着徐览往前，“师姐就让我把沈赛昭一起带来了。”
    徐览听到程新棠的话，转头看了眼一旁的沈赛昭，“还是喜欢女孩？”
    程新棠下意识想回答，耳边传来的一声“嗯。”打断了她准备出口的话。
    “嗯？”被惊到的程新棠脚步一顿，徐览这话意思明显就是知道沈赛昭喜欢女生。
    刚刚在来病案室的路上沈赛昭和她说过，她上一次见徐览是在九年前。
    九年前，沈赛昭才十四岁。那个时候沈赛昭就知道自己喜欢女生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徐览知道，那徐崇春大概率也是知道的。
    而徐览和徐崇春也知道她喜欢女生，难怪徐崇春会那么问她，会在她回答完露出那样的笑，会让她带沈赛昭来见徐览。
    坏心的师姐！
    “小程怎么了？”徐览见程新棠表情变换，难道是她猜错了？
    可是徐崇春让人过来，应该也是确定了这两人关系才对。
    而且小五从小就喜欢女生，小程也说过她喜欢小五。最重要的是，这两人看上去也不像没感情，走在一起般配得很。
    “没事，徐婆婆。”
    正好已经到徐览办公位旁，程新棠将徐览扶好坐下，拿了桌上的一串钥匙，“我去找病历了，徐婆婆你和沈赛昭先聊着。”
    徐览看着程新棠的背影，带着疑惑看向沈赛昭，“这孩子怎么还害羞了？”
    她都还没问她们的发展呢。
    沈赛昭收回视线，知道徐崇春和徐览都误会了，解释道：“我们还没在一起呢。”
    “行吧，你们年轻人我是看不懂了。”徐览没再追问，“但是小程是个好孩子，还喜欢你那么多年，你可得好好对人家。”

 第58章

    沈赛昭抓住关键词，难怪徐览一来问的是她是不是还喜欢女孩，她还以为是哪暴露了，原来问题在程新棠那，“您早就知道程新棠喜欢我了？”
    “是啊，小程刚来医院的时候去的是妇产科实习，当时有个病人家属一直拉着小程要给她介绍对象，小程就说她有喜欢的人了。我们当时还以为是推脱，后来小春问她，才知道真有这个人，而且还是你这丫头。”
    徐览想到幼时的沈赛昭，“也是有缘，当初你没能跟着小关学医，喜欢的姑娘倒是走了这条路。”
    “程新棠比我更合适。”
    即使她当时真的跟着关文心学了医，也不一定会坚持下去，很可能会和贺毓当初一样，放弃医学走上另一条路。
    “小程确实比你们都合适。”
    徐览显然也是想到了贺毓，她看着眼前的沈赛昭，眼神中带着丝怀念，“说起来小毓也是和你这么大的时候进的督军府，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
    “那您这眨眼眨的时间挺长的。”
    沈赛昭突然的贫嘴逗笑了徐览，徐览对着沈赛昭摆了摆手，“好了，去找小程吧。”
    沈赛昭弯腰抱了抱徐览，“婆婆，我现在也很好。”
    徐览伸手拍了拍沈赛昭后背，沈赛昭出生时是她抱出的产房，小小的一只，就那样窝在她怀里，现在都已经这么大了。
    小毓啊，小五就像你期望的一样，健康长大了。
    可惜，你没能见到。
    徐览轻轻抹去眼角的泪。
    “进去吧，”徐览摆摆手，“等小许回来，一起去看看小毓。”
    “好。”
    沈赛昭没提徐览眼角的泪痕，徐览也没问沈赛昭在平城的生活，她们都明白，都已经过去了。
    病案室一共有里外两间，外面是收录待整理的病历，里面则是整理好的病历，和外间一样，里间也放了一张桌子。
    沈赛昭进去的时候，程新棠正坐在桌前认真翻阅着手中的病历。
    “这么快就找到了？”
    “所有的病案都是按照年份和科室整理的，很好找。说起来和贺长官办公室的资料倒是一样。”程新棠抬头看向沈赛昭，“这么快就说完了吗？”
    “嗯，”沈赛昭看着程新棠脸颊两侧还没消的红，“里面很热吗？”
    程新棠瞪了沈赛昭一眼，“你还说呢，你怎么没和我说大家都知道你喜欢女生的事情？”
    沈赛昭为自己辩解，“也没有都知道吧？”
    “你那么小就知道自己喜欢女生了？”程新棠一副要和沈赛昭理清的架势，“那你小时候就有喜欢的人了？”
    见沈赛昭没出声，程新棠瞪大了眼睛，“不会是陆从双吧？”
    “冬冬说你以前和陆从双关系还可以，后来突然就不好了。你回茗城那天晚上，也是因为看见我和陆从双说话，才对我说话那么不客气。但是晚宴那次，陆从双却找你来找我，说明你们关系并不像大家以为的那样水火不容。”
    程新棠越想越觉得可能，“还有你都不介意我之前喜欢贺四百，偏偏之前很在意我和陆从双相处。”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回事。”
    “你承认了？”
    “没有。”沈赛昭站在程新棠和桌子之间的间隙，面对着坐着的程新棠，伸出手，指腹点在程新棠脑门上，“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写戏文。”
    “我这是合理推测，那你说，”程新棠双手环抱着，抬头看向自己身前的沈赛昭，“你和陆从双怎么回事？”
    沈赛昭轻笑，说那么一堆有的没的，原来在这等着她，“我和陆从双算是理念不和，她在某些方面的做法我不是很认同，但是在一些方向上我们又能合作。没有你想到这么复杂。”
    程新棠轻哼，“那你回茗城那天晚上呢？我帮了你，你却阴阳怪气地说我。”
    “那么明显吗？”
    “嗯？”程新棠语气上扬，“所以你承认了你那天晚上是故意的？”
    “嗯，承认了，因为我当时以为某人是个记性不好的小骗子。”
    “可是我真的不记得在哪和你见过了。”程新棠故作委屈，“你就不能告诉我吗？”
    先前程新棠就从沈赛昭那确定她和沈赛昭之前见过，但是沈赛昭却一直不肯不告诉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
    “其实也不能说不记得。”沈赛昭勾了勾嘴角，“只是某人是个小呆瓜。”
    被说是“小呆瓜”的程新棠不服，“那你告诉我我们第一次见面到底是什么时候。”
    “你知道为什么徐崇春和徐婆婆一下就看出你喜欢我吗？”
    “为什么？”
    程新棠确实疑惑，即使她们知道她和沈赛昭都喜欢女孩，知道她们关系亲近，但是也不至于，只是凭着这两点就确定她们互相对对方有好感吧？
    “因为你告诉了她们你喜欢贺四百。”
    “我喜欢贺四百……”
    程新棠话没说完，她看着沈赛昭“你想得没错”的表情瞪大了眼睛。
    沈赛昭的话和表情无疑就是在告诉她，她先前那个被否定了的猜测就是真的。
    沈赛昭就是贺四百。
    所以徐崇春和徐览才会一下猜到她们的关系，因为她很早就和她们说过，她喜欢贺四百。
    所以沈赛昭才会在那天晚上强调“程小姐”，会说她是小骗子。因为她当时和沈赛昭说，她姓唐。
    见程新棠明白过来，沈赛昭双手撑在程新棠椅子扶手上，弯腰靠近程新棠，“所以你说你是不是小呆瓜？”
    程新棠眨眨眼，难怪她那天晚上会觉得沈赛昭背影熟悉，难怪她会觉得沈赛昭和贺四百很像，原来从始至终，她喜欢都是眼前的这个人。
    沈赛昭在程新棠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只用右手撑着，空出左手点了点程新棠脑袋，“虽然那天晚上很黑，但是我可是在见到你时就认出你了。”
    程新棠伸手拉住沈赛昭准备收回的左手，放在自己心脏处，仰着头盯着沈赛昭，“沈赛昭，你说错了，在我们每次见面时，它都认出你了。”
    “砰砰砰。”
    这是从她手心处传来的属于程新棠的心跳节奏。
    “砰砰砰。”
    这是她胸腔内传来的心跳节奏。
    “砰砰砰。”
    病案室很安静，但沈赛昭已经分辨不出来这是谁的心跳声了，手心传来的心跳节奏，似乎已经和她胸腔内的心跳节奏重合。
    时间好像放慢了，慢到她可以听清她们的每一次心跳，沈赛昭深吸一口气，企图让自己过快的心跳放缓，眼睛却不自觉看向离自己不到半壁距离的程新棠。
    她应该松开程新棠，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沈赛昭这样想，却没有任何动作。
    沈赛昭没有动作，程新棠却先动了，她伸手将沈赛昭拉近，双手环住沈赛昭。
    “沈赛昭，你是不是想亲我？”
    程新棠没给沈赛昭说话的机会，她仰头看向沈赛昭，舌尖舔了舔嘴唇，“不能有别的答案，因为我想亲你。”
    沈赛昭将压在椅子扶手处的右手臂撑起，掌心握住扶手，又往前单腿屈膝压在程新棠坐的椅子上。
    从背后看，程新棠整个人都被沈赛昭禁锢在椅子上。
    感受到程新棠突然加快的心跳，沈赛昭嘴角上扬，放在程新棠心脏处的左手，向上移动直到手心贴在程新棠右脸才停住。
    沈赛昭贴在程新棠脸上的拇指从程新棠被舔过的嘴唇的一边按到另一边，最后停留在唇珠处。
    “程新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沈赛昭学着程新棠刚刚的语气，没给程新棠回答的机会，在程新棠的注视下俯身低头，“不可以有别的答案，因为我要亲我的女朋友了。”
    第49章 表现
    程新棠脑袋晕乎乎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沈赛昭，你确实做什么都做得挺好的。”
    沈赛昭手还贴在程新棠脸上，听到程新棠的话轻笑一声，“小程医生，刚刚表现得也很不错。”
    两人鼻尖相对，程新棠再往前，放轻呼吸，“你的耳朵好烫。”
    沈赛昭感受着程新棠扑在耳边的呼吸，耳尖连带着心尖都痒痒的，“不看病历了吗？”
    程新棠一顿，环住沈赛昭的双手搭在沈赛昭肩膀上，微微后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沈科长，你定力有待加强。”
    沈赛昭看着程新棠后仰的动作轻笑，顺势松开程新棠，起身靠在背后的桌子上，“小程医生说的是。”
    “沈赛昭，你学东西是不是都很快？”
    “算是吧，毕竟我做什么都能做得好，不过我认为这个是天赋。”
    程新棠轻哼一声，“你怎么不说这个是你的独门秘学了？”
    “有了刚刚的经验，也能形成独门秘学，”沈赛昭看着程新棠，“不过这门秘学可以教你。”
    “沈赛昭，你闷坏闷坏的。”

 第59章

    故意拿她说的话逗她，刚刚表白也是。
    程新棠手指戳在沈赛昭胸口处，“可是，我第一次和你说我喜欢贺四百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贺四百？”
    沈赛昭抓住程新棠作乱的手，“那个时候太惊讶了，我当时甚至以为有人冒充我骗无知小姑娘呢。”
    无知小姑娘程新棠瞪了眼沈赛昭，“那你故意搞两个身份，你才是小骗子。”
    “你也没说你叫程新棠，但是我可是一下就认出你了。而且后面我提醒过你的，谁知道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赛昭抬手点了点程新棠脑袋，“小呆瓜。”
    “那天晚上你带个帽子，小房子里面就一点月光，我都没太看清你的脸。”程新棠给自己辩解，“最重要的是贺四百有完整身份，所以我才会觉得你们是两个人的。”
    “嗯？”沈赛昭站直，“什么完整身份？”
    “你不知道吗？”程新棠也疑惑了，“就是冬冬知道我喜欢贺四百以后，帮我查‘贺四百’，查到贺四百是个祖籍在茗城但是在平城长大的人。那天晚上我们又是在墓园附近见面的，所以我就一直以为你当时是回乡扫墓的。”
    沈赛昭皱眉，难怪程新棠一直对她的试探没有反应。
    “所以冬冬查到的‘贺四百’是有什么问题吗？”
    沈赛昭给程新棠解释，“贺四百就和小五一样，只是我的一个名字，只不过贺四百这个名字更少人知道。”
    “赵佩冬是让她姐查的吗？”
    “应该是。”
    “等我见到赵藏冬问问她当时的情况。”
    见程新棠有些紧张，沈赛昭安慰，“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你为什么会有小五和贺四百这两个名字？”
    “叫‘小五’是因为我刚生下来的时候就五斤多，关姨说取个小名好养活，加上我是五月出生的，就取了个‘小五’的名字。”
    程新棠点头，“那贺四百呢？”
    “因为秋意姐和小实都和明姨姓贺，我就也想改姓贺，但是没成功，于是就想给自己取个姓贺的名字。”沈赛昭声音放轻，“叫四百是因为我妈乳名叫‘廿廿’。”
    程新棠没想到贺四百这个名字还有这么一层含义。
    “那你是不是更喜欢贺四百这个名字？”
    “嗯，但是沈赛昭这个名字我也挺喜欢的。”
    这个名字是贺毓取的，是贺毓对她的期望，而在有了沈德朗以后，她的名字又被赋予了一层新的含义。
    “以后你要是想养孩子，我们就让她自己选姓什么。”沈赛昭想了想开口说道。
    就和徐崇春一样。
    “你想得还挺远。”
    “亲都亲了，程小姐不能不负责吧。”沈赛昭开着玩笑，“想好什么时候来我家提亲了吗？”
    程新棠往前抱住沈赛昭，仰着头看向沈赛昭，“等小月这个手术做完，我就回家找我妈。”
    “我也没有这么着急的。”沈赛昭知道程新棠家里的情况，所以在程新棠第一次说让她给她些时间，她就做好了等待的准备。
    “是我着急。”程新棠拉着沈赛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沈赛昭，我不想下次再遇到兰心这种情况，你说自己没有介意的身份。”
    虽然沈赛昭不一定是真的介意，但是哪怕有一点可能，她都不希望自己是沈赛昭不安心的来源。
    “我不想你因为我委屈自己。”程新棠抱住沈赛昭，“沈赛昭，在我这你可以自私一点，要求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沈赛昭以为自己因为贺毓已经习惯了分享，但听到程新棠这句话，她才知道她其实渴望的不仅仅是特殊和偏爱。
    “而且有你和我一起，我也会更有勇气去面对我妈。”
    “程新棠，以后我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那就抓紧我。”
    沈赛昭抱紧程新棠，将头埋在程新棠脖颈处，鼻尖轻轻蹭着程新棠耳尖，“好。”
    程新棠稳住呼吸，侧头拉开两人的距离，“我要看病历了，你去别处，不要影响我。”
    沈赛昭贴近程新棠发烫的耳垂，“小程医生，定力也有待加强啊。”
    耳侧传来沈赛昭温热的气息，程新棠偏头，轻啄了下沈赛昭侧脸，“嗯，所以不要引诱我。”
    感受到脸颊处传来的触感，沈赛昭低头轻笑，“到底谁在引诱谁？”
    程新棠捧着沈赛昭的脸，“沈赛昭，我有些腿麻了。”
    沈赛昭有些无奈地看着程新棠，撑着椅背站起身，给程新棠按了按刚刚自己坐着的位置，“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像好一点了。”
    沈赛昭又按了一会儿才将程新棠扶起，“站起来走走吧。”
    沈赛昭看着桌上的几份病历，“你是不是经常来病案室？”
    她们进来时，程新棠只是喊了句徐览，徐览就认出了程新棠的声音，而且虽然病案室的病历都是按照科室和年份整理的，但是很明显，程新棠对病案室很熟悉。
    “是啊，以前实习的时候就爱跑病案室来。病案室的病历不仅对了解各种病例有帮助，对我们这种见习医生学习怎么写病历也很有用。”
    “实习期也要写病历吗？”
    “嗯，实习的时候也会分病人，但是一般都是老师带着的。”程新棠给沈赛昭解释，“但是在实习的时候，也是要写分到的病人的病历的，如果你写的病历被老师认可了，就会纳入正式病历放到病案室来，而且还能加分计入总成绩。”
    说话间，程新棠已经带沈赛昭到了妇产科的病案处，“我最开始是在妇产科实习的，很多人觉得产科是伟大的，因为新生命是在这诞生的，但是我跟着林老师实习的那段时间，却更多是为那些生产的女人感到难过。”
    程新棠声音放低，“我见过即使多次流产却还是要怀孕生孩子的女性，见过患上癌症不关心自己病痛而是关心自己还能不能生育的女性，见过在产房内因为生产痛苦呐喊的女性。”
    程新棠看着眼前的病历，“她们当中大部分人都觉得女人只有生了孩子才是完整的，可是这个完整又是谁定义的呢？”
    顺着程新棠的视线，沈赛昭看向妇产科的病历，“所以你当初说想办新报，是想告诉她们，我们可以有很多的选择。”
    “嗯。”
    “会的，我相信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走上不同的道路，不再被所谓的‘应该走的路’束缚，跳出那些对她们制定的规则。”沈赛昭声音变得坚定。
    沈赛昭已经在一排的病案中看到了程新棠所做的病历报告，“这些病历我能看吗？”
    “可以，病案室的病历对病人的信息都做了处理，重点记录的是病人的病状和治疗方案。”
    得到程新棠的答复，沈赛昭翻开程新棠所做的报告认真看了起来。
    和程新棠在面对病人时表现出的温和不同，程新棠的字给人感觉是锐利的，字迹清晰，落笔有力。
    透过程新棠所做的病历报告，沈赛昭好像看到了站在手术台前拿着手术刀的程新棠。
    “小程医生，好厉害。”
    实习期就能负责病人写出被带教老师认可的病历报告，也难怪刚毕业就被外派跟着实训，现在又被直接安排主力做手术。
    听着沈赛昭的夸奖，程新棠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她对自己的专业能力还是很自信的。
    “好了，我去看病历了，你在这继续看还是出去等我？”
    “我在这再看会儿，不打扰你。”
    程新棠倒是没想到沈赛昭对这些也感兴趣，“你有看不懂的可以问我。”
    “好。”
    程新棠离开后，沈赛昭看着手上的病历报告有些走神。
    就像程新棠说的，她确实做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从小就这样。
    小的时候，贺毓对她未来的发展并没有要求，所以只要她感兴趣，贺毓都会让她去尝试，而她都能做得很好。
    所以关文心才会起培养她往医学发展的心思。
    幼时沈赛昭并不排斥学医，更何况那是贺毓当初没走完的路，如果贺毓没有突然去世，说不定她真的会在关文心的影响下走上学医这条路，成为仁和医院的一名医生。
    但是沈赛昭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她想要的答案，手术刀不能给，手枪才可以。
    而且就像她告诉程新棠那样，她确实很喜欢自己选的军校这条路。
    她在这条路上认识了很多人，学到了很多东西。
    只是沈赛昭在看着这些病历报告时，突然有些怅然，如果贺毓还在就好了。
    无论是看着她拿着手枪还是拿着手术刀都可以。
    第50章 提醒
    “怎么看着病历本发呆，在想什么？”
    沈赛昭将病历本放回原处，看向走近的程新棠，“就看完了？”
    “嗯，已经有想法了，晚点我和师姐对一下，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安排手术了。”程新棠扬起笑脸，看完徐崇春之前的治疗方案，她对高月这个手术很有信心。

 第60章

    “那现在回去？”沈赛昭看了眼时间，估计贺华芝也快回来了。
    程新棠凑近沈赛昭，点了点沈赛昭心口处，“沈赛昭，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只是想到了贺毓。”沈赛昭牵住程新棠的手，“贺毓以前也是医生，只是后来选择了另一条路。”
    程新棠回握住沈赛昭的手，“贺长官很厉害。”
    沈赛昭紧扣住程新棠手心，“贺毓认识你的话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因为我也很厉害吗？”
    “嗯，还有，因为你很喜欢我。”
    程新棠见沈赛昭情绪没那么低落了，晃了晃两人牵住的手，“你喜欢女生的事情贺长官是不是也知道？”
    徐览和徐崇春都知道，贺毓大概率也是知道的。
    “知道，”回忆起往事，沈赛昭带着笑，“说起来和关姨还有关系。”
    见程新棠一副要听故事的表情，沈赛昭牵着程新棠重新坐回桌前，拉着程新棠并排坐下，“你知道关姨和许姨的关系吗？”
    “我知道啊，她们是伴侣关系。”程新棠已经去过几次关文心家里了，见过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自然知道她们的关系。
    而且关文心她们在医院其实也没有刻意隐瞒过她们之间的关系，多关注几次就能发现了。
    这也是程新棠当初会告诉徐崇春她喜欢贺四百的原因。
    沈赛昭点头，“我小时候，关姨也不把我们当小孩，就像你在车上对高月那样，在很多事情上，关姨都会告诉我和徐崇春，她和许姨的关系也是。所以我很早就知道了，女孩也可以喜欢女孩。”
    “那你是什么时候确定自己喜欢女子的呢？”
    “应该是徐崇春第一次喜欢女生的时候。”想起往事，沈赛昭笑出声，“她暗恋她同桌，被关姨发现，然后关姨就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虽然我还没有喜欢的人，但是我就是知道，我和徐崇春一样，喜欢女孩。”
    沈赛昭看向程新棠，“所以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我确实是对你就有好感的。”
    程新棠回过味来，“沈赛昭，我发现你还挺小心眼的。以为我不记得你了，也装不认识我，以为我当初故意骗你，就暗搓搓说我是小骗子，在知道我不是故意骗你以后，又改变了对我的态度。”
    沈赛昭轻笑，没否认程新棠说她小心眼的话，“不过，后面对你态度改变，更重要的是我发现我更喜欢你了。不只是源于当初的好感，更是喜欢现在的你。”
    程新棠伸手捧住沈赛昭脸，“吃的糖那么有用，小嘴这么甜。”
    沈赛昭抱住程新棠，看向程新棠嘴唇，暗示性开口，“甜不甜你不知道？”
    程新棠显然明白了沈赛昭的意思，想到先前两人的那个吻，她觉得自己又有些口干了。
    沈赛昭原本只是想逗逗程新棠，但看着程新棠因为自己的话发红的耳朵，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
    程新棠自然没错过沈赛昭的动作，先前的热意再次涌上心头，她猛地站起身远离了沈赛昭，又用手扇了扇风，企图给自己降降温。
    沈赛昭从包里拿出已经不再冒凉气的冷饮汽水，贴在程新棠脸上，“这里面是挺热的。”
    程新棠接过汽水，拧开喝了一大口，缓解了些口渴，这才又看回沈赛昭。
    “徐婆婆还在门口呢，而且待会儿要和师姐对方案。”
    程新棠摸了自己发烫的耳朵，“走吧，出去了。”
    再待下去，她真的会忍不住亲沈赛昭的，但是她还没做好被她们打趣的准备。
    听明白了程新棠的意思，沈赛昭也没再逗程新棠，毕竟她也不想被徐崇春打趣，“走吧。”
    沈赛昭和程新棠回到高月病房外时，贺华芝正撑着脑袋看着还在睡觉的高月。
    “我去找师姐你要一起吗？”
    “你们说的我也听不懂，我和华芝回一趟警政司，拿一下华芝换洗的衣服，再回来找你。”
    “好。”
    沈赛昭看着程新棠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处，才拧开病房门，对着贺华芝招了招手，示意她出来。
    “科长，”贺华芝放轻声音，“小程医生呢？”
    “她去和徐崇春沟通小月的手术细节了，我们回一趟警政司。”
    贺华芝点点头，跟着沈赛昭往外走。
    等到两人出了医院，贺华芝才心事重重地开口，“科长，我和你说，兰队长喜欢我们小程医生，我送她回去的路上，她问我，如果她追小程医生，有没有可能。”
    “所以？”
    贺华芝所以不出来什么，“科长你都不惊讶吗？”
    “吃饭的时候，兰心不就没掩饰她对我们小程医生的好感。”
    贺华芝砸吧了下沈赛昭刚刚重复她说的“我们小程医生”的语气，“科长，你怎么这么淡定？”
    “因为你小程医生，刚刚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诶？”贺华芝蹭得一下转头看向一旁的沈赛昭，笑出声，“科长，原来你也没有那么淡定啊。”
    “你觉得兰心这个人怎么样？”
    “兰队长人挺好的，我觉得她是真心对小月她们的，而且我送她回去的时候，也能看出她和村里大家关系都挺好的。”贺华芝看着沈赛昭，“不过我肯定是支持科长你和小程医生的。”
    沈赛昭敲了下贺华芝脑袋，“接下来几天你去重点查一下兰心，看看能不能查到她在平城的经历。”
    贺华芝摸了摸脑袋，“兰队长有什么问题吗？”
    “你先去查，可以不避开她。”
    “明白了。”贺华芝点头。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贺华芝摇头，随后又马上点头，“那科长你和小程医生在一起这件事情是要保密吗？”
    “暂时不准备让太多人知道。”沈赛昭走到车边，“但是你可以告诉兰心。”
    “哦，”贺华芝拉长音调，“科长，我还以为你真不在意呢。”
    沈赛昭拉开车门，将贺华芝的笑声关在门外。
    她在不在意是一回事，不想让兰心惦记着程新棠又是另一回事了。
    车子启动，很快又在警政司门口停下。
    “你拿完衣服在这等我，我去找下赵藏冬。”
    “好。”
    沈赛昭到赵藏冬办公室时，赵藏冬正准备离开，见沈赛昭进来又坐了回去。
    “小五，你怎么回来了？”
    “来找你问点事。”沈赛昭直接问道：“之前你帮赵佩冬查过贺四百？”
    “贺四百？”赵藏冬想了想点头，很快就记起来这件事情，“是，因为贺四百的姓，我当时还多查了些，但没查出来有什么问题。”
    “祖籍茗城，在平城长大？”
    “对，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就在于不应该有这个人的完整信息的，因为贺四百就是我。”
    就算查，也应该是查到她身上来。
    赵藏冬眉头轻皱，“你的意思是有人用你这个名字造了个假身份。”
    “或者说在刻意隐瞒‘贺四百’这个身份。”
    “你是贺四百这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当初督军府和仁和医院的几个人知道。”沈赛昭给赵藏冬解释，“除了贺毓用这个身份给我开了个账户，其余应该没什么了。”
    “你再顺着贺四百这条线查一下，看看背后的人是谁。”
    即使贺四百这个身份没什么问题，但是在茗城能挡住赵藏冬的人，她们也应该有所警惕。
    “我知道了。”赵藏冬也是明白了沈赛昭的意思。
    “还有，我还想让你帮我再查一个人，她叫兰心，现在是高家村的警卫队队长。”沈赛昭看着赵藏冬，“她是平城曹家人。你查她的时候，顺便一起查一下程远山，尤其是他当年隐姓埋名去的几个地方。”
    赵藏冬点头，突然重新提起贺四百，“我当初查贺四百是冬冬帮程新棠查的，所以当初程新棠想找的人是你还是？”
    “是我。”
    赵藏冬忽地笑出声，却没再往下问了。
    “对了，秋意姐和孟怜姐和好了，这次和好估计以后不会有什么大的矛盾了。”
    赵藏冬往后靠在椅背上，“所以？”
    “提醒你对孟怜态度好些，毕竟说不定今年除夕你们还要一桌吃饭。”
    “我又没有对她怎么样。”
    “也就是让赵佩冬都觉得你不喜欢人孟怜了。”
    赵藏冬默了默，“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
    沈赛昭轻笑，“心情好。”
    见赵藏冬不着急离开，沈赛昭也坐下，“你当初不是还喜欢孟怜来着，就算是人台下和台上你喜欢的东凌不一样，也不至于就对人家‘因爱生恨’吧？”
    “我没有喜欢孟怜。”
    “是是是，你只是喜欢孟怜演的角色东凌。”
    “我会调整好的。”赵藏冬摆摆手，有些头疼，怎么当初就让沈赛昭发现了自己的心思。

 第61章

    “查兰心的时候小心点曹家。”沈赛昭提醒道。
    “我会注意的。”
    沈赛昭没再多留，“那我先走了。”
    “帮我叫一下赵方进来。”
    沈赛昭到楼下时，忽然想到，兰心倒是和孟怜演的东凌有些相似。
    她要不要提醒一下赵藏冬不要又陷进去了。
    “科长。”贺华芝的声音打断了沈赛昭的思绪。
    沈赛昭坐上车，看了眼车上的香包。
    算了，这种事情，也不是她提醒就能避免的。
    真的要喜欢的话怎么都喜欢的。
    “回去吧。”
    第51章 调查
    “沈姐姐，小贺姐姐。”
    高月对着门口的沈赛昭二人露出笑来。
    程新棠听到声音转头，“刚刚还在和小月说，等你们回来我们就去吃饭的。”
    沈赛昭走到床边，将床头那颗糖放到高月手上，“饿了吗？”
    高月将糖果握住，点了点头，“有一点点。”
    “那走吧，去吃饭，想吃什么？”
    “还吃中午那家怎么样？”贺华芝冒出脑袋，“她家小馄饨好吃，小月肯定会喜欢。”
    “程姐姐，我可以吃吗？”
    “可以。”程新棠拍了拍高月的脑袋，“想吃的话我们去吃小馄饨。”
    “好耶。”高月牵着程新棠的手蹦下床，“程姐姐，你们中午和兰心姐姐一起吃的吗？”
    “是啊。”
    沈赛昭走到程新棠另一边，捏了捏程新棠手指又放开，“小月的手术定了时间吗？”
    “定了，师姐认可了我的治疗方案，手术定在了两天后。”
    “这么快？会紧张吗？”
    “会有一点。”
    毕竟是第一次主导一场手术。
    “我相信你，程姐姐。”右边的高月握紧程新棠手。
    “我也相信我自己。”程新棠摸了摸高月脑袋，“谢谢你，小月。”
    几人坐的和中午吃饭时是同一个地方，高月坐在了原先兰心的位置上。
    在等菜上来时，贺华芝撑着脑袋看向对面的沈赛昭和程新棠，在被沈赛昭发现后又很是刻意地转头和高月说话。
    这么几次下来，别说程新棠，就是高月都疑惑了，“小贺姐姐，你是做了什么坏事吗？”
    “嗯？”贺华芝为自己辩解，“我可没做什么坏事。”
    “那你干嘛一副心虚的样子，总是偷偷看程姐姐？”
    “你这小孩，注意用词。”贺华芝转回脑袋，光明正大看向对面的两人，用行动表示自己没有偷偷摸摸。
    程新棠被贺华芝的动作逗笑，她侧头对着沈赛昭，也不避开对面的一大一小，“小贺警官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嗯，她提醒我注意点某人。”沈赛昭瞥了眼对面支着脑袋的两人，“说我们小程医生太受欢迎了。”
    见沈赛昭点明，贺华芝脑袋往前凑近，“小程医生，这次是我们科长主动的吗？”
    她上次在外面可是听得清楚，是小程医生先问科长是不是对她有好感的。
    程新棠不自觉想起下午在病案室的场景，其实算起来，也是她先主动的，毕竟是她先说她想亲沈赛昭的。
    但是要确定关系的确是沈赛昭提出的，后面那个吻也是沈赛昭主动的。
    “程姐姐，你怎么脸红了？”高月伸手给程新棠扇了扇风。
    “啊，”贺华芝恍然，视线在沈赛昭和程新棠两人脸上来回移动，“看来确实有人做‘坏事’了。”
    程新棠没想到自己躲过了徐览和徐崇春，却没躲过贺华芝，她抓住扇风的高月的手，将她手放下，然后将旁边的窗户又往外推开了些，“谢谢小月，这样就不热了。”
    程新棠又看回贺华芝，“算是你们科长主动的。”
    贺华芝闷闷笑出声，高月则是挠挠脑袋，大人真复杂。
    沈赛昭将刚上的小馄饨放到贺华芝和高月面前，“不是饿了，吃吧。”
    “小心烫。”程新棠提醒。
    高月点头，从碗里舀起一小勺，对着勺子里的小馄饨吹了吹才递到嘴边。
    “好吃！”高月抬头看向对面的程新棠，眼睛亮了亮。
    “你兰心姐姐中午吃的时候就说你肯定爱吃。”贺华芝也咽下嘴里的馄饨。
    “以前会有人推车来村子里卖小馄饨，兰心姐姐就会给我们买。”
    “你兰心姐姐家里就她一个人吗？”
    “兰心姐姐说她在哪，哪里就是她的家。”高月想了想，“四海为家，兰心姐姐是这样说的。”
    “兰心姐姐对大家都很好，村里的大家也都很喜欢她，除了村尾那几个伯伯，他们总是说兰心姐姐应该嫁人。”说到这，高月小脸皱成一团，“婆婆说他们是老赖，让我离他们远点。”
    “不过兰心姐姐一点都不怕他们，我看过兰心姐姐将一个想溜进的阳阳家偷东西的人打趴下。”高月想到当时的情况，语气中带着向往，“可厉害了。”
    “听起来确实很厉害。”
    “真的很厉害！”高月似乎是想证明什么，又提起另一件事情，“有一次我和阳阳在村口玩，鸭蛋带着好几个人来欺负我们，兰心姐姐直接帮我们把他们都打趴下了。
    “后面鸭蛋哭着回去和他爹告状，找到兰心姐姐，说她以大欺小。兰心姐姐说她就以大欺小怎么了。
    “再之后他们找到村长婆婆那去，但是村长婆婆说是鸭蛋先以大欺小欺负我们的，要是不服，他们也可以找个比兰心姐姐大的人去找兰心姐姐。”
    贺华芝笑出声，“但是你们村应该没有能打得赢兰心的吧？”
    “是啊，兰心姐姐是最厉害的。”高月语气中带着骄傲，“兰心姐姐说只要我好好吃饭，有力气以后就教我功夫，那样以后我也可以像她一样厉害。”
    “行，快吃饭吧，有力气了学功夫。”贺华芝拍了拍高月脑袋。
    吃完回去的路上，高月还在和贺华芝说着兰心的事情。
    程新棠看着前面的贺华芝和高月，勾了勾沈赛昭手心，“你让小贺警官去查兰心了？”
    “嗯，我还让赵藏冬去查兰心和曹家了。”沈赛昭用小拇指勾住程新棠手指扣在手中，“兰心应该没说谎。”
    “沈赛昭，莫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兰心改姓贺了？”
    沈赛昭轻笑，“我现在最喜欢的人就不姓贺。”
    程新棠轻哼，“不过，我也觉得兰心这个人还不错。”
    小孩子的感知是最明显的，尤其是高月这样聪明敏感的小孩，高月亲近兰心至少能说明兰心不会是坏心的人。
    “沈赛昭，”程新棠晃了晃两人牵住的手，指着前面嘀嘀咕咕的一大一小，“兰心的出现让我想明白了，未来会有很多意外发生，我们不可能将一切都解决了，我们一起面对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有什么事情你都不许瞒着我。”
    “好。”
    沈赛昭看着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长，“程新棠，我今天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
    喜欢这样和沈赛昭并肩而立，一起携手帮助更多的人。
    走在前面的贺华芝转头，就见落在后面的两人挨着一起，“科长，小程医生，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还有很多人和她们一起。
    “小贺警官，你家里还有其她小孩吗？”
    “没有啊，怎么了？”
    “看你带小月这熟悉程度，还以为你有个妹妹。”
    “因为经常有邻居把小孩放我们家，所以我可会照顾小孩了。”
    高月摆头，“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那你是不是比我们小？”
    高月用手比了比自己头顶到贺华芝肩膀的位置，叹了口气，“我吃多少才能长到你们这么高啊。”
    程新棠上前安慰高月，“等病好了，补上营养就能快快长高了。”
    “民治司的服务科有救助服务，小月这种情况应该是可以申请补贴。”沈赛昭开口。
    “我明天就去了解一下。”贺华芝很是主动，她拍了拍高月肩膀，“等你病好了，我带你锻炼，小时候我也不高的。”
    “好！”
    将高月送回病房后，几人还是等高月睡着才离开。
    贺华芝从车上拿上自己的衣服，跟着程新棠往她宿舍走。
    “小程医生，你宿舍一个人住吗？”
    “实习期是两人一间，现在是一个人住。”程新棠拿出钥匙开门，“我也是前段时间才搬进来的。”
    沈赛昭跟着程新棠进门，房间的陈设很简单，除了桌椅和床就是靠墙的一个书架。
    “盥洗室在那边。”
    仁和医院当初建院时，设备并不完善，后来再次翻新扩建时，不仅有先进的医疗设备，还有全套的水暖电气设备。
    看着贺华芝抱着衣服进了盥洗室，程新棠带着沈赛昭介绍，“床铺卧具都是统一的，不过书桌和书架是我自己布置的。”

 第62章

    “我把书桌移到了窗户边，白天的话，我一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榕树和小鸟。”
    沈赛昭顺着程新棠的话看向书桌，桌上放着的是程新棠最近在看的专业书，旁边还放着被压干的一片枫叶。
    “我休息的时候就喜欢去搜集树叶然后压干做成书签。”
    “对了，”程新棠从抽屉中拿出一个发簪来，“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发簪。”
    沈赛昭看向程新棠手上的那支发簪，发簪整体是金色的，簪首是一只驻留花心的蝴蝶。
    “姑姑去世以后，这个发簪就一直在我这里，发簪造型独特，没见过的人不可能仿制，所以我才会觉得孟怜和姑姑有关。”
    沈赛昭看着簪首的那只振翅的蝴蝶，“我能仔细看看吗？”
    程新棠将发簪放到沈赛昭手心，“是有什么问题吗？”
    沈赛昭拿起发簪，摩挲着发簪尾部的祥云纹，她好像见过这支发簪，但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了。
    但是她能肯定的是，是在她还不认识孟怜的时候见过的这支发簪。
    “这个发簪是什么来历？”
    “是祖母留给姑姑的嫁妆。”
    沈赛昭伸手将发簪放到程新棠脑后，“我见过这支发簪，在某个人的发髻上。”
    “我姑姑从来没来过茗城，你见到的那个人一定和‘阿文’有关，甚至很有可能就是阿文。”
    “那个人还和贺毓有关。”
    沈赛昭将发簪放下，她记性一向很好，记得发簪却想不起那人，说明这件事情发生在很久以前。
    那很可能就是在贺毓去世前。
    第52章 幸运
    两天后，沈赛昭从警政司去到医院的时候程新棠已经给高月做完手术了。
    “小五。”医院走廊处，徐崇春喊住准备上楼的沈赛昭。
    “崇春。”
    “来找阿棠？”
    “嗯。”
    “阿棠刚做完手术，我让她回宿舍休息了。”
    骨髓炎症的手术很是耗费体力，在确定高月情况良好后，徐崇春就让程新棠回去休息了。
    “看来手术很顺利。”
    “很顺利，阿棠很有天赋。”徐崇春满脸自豪。
    “你和阿棠现在是？”
    “在一起了。”沈赛昭从口袋中拿出几颗糖果来，“喜糖。”
    徐崇春笑着收下糖果，“你之前信里说的‘唐小姐’就是阿棠吧？”
    “嗯。”
    沈赛昭当初鼓励程新棠学医后，不仅给了程新棠一个账户，还写信给徐崇春，让她关注一下有没有姓唐的新生进入仁和医院医学院。
    但程新棠后面不用再改名改姓，用回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徐崇春自然也就没能找到沈赛昭说的这个“唐小姐”。
    程新棠就是唐小姐这个猜测，徐崇春是在知道程新棠喜欢贺四百以后产生的，现在听到沈赛昭的话也不惊讶。
    “你要去阿棠宿舍的话，我给你写个字条，不然你进不去宿舍区。”
    “那就谢谢崇春了。”
    徐崇春拍了拍口袋中的糖果，“也不能白吃糖不是。”
    沈赛昭接过徐崇春给的字条，“等许姨回来了，我和阿棠一起去虚心居吃饭。”
    “好，正好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和徐崇春告别后，沈赛昭拿着徐崇春的字条进了程新棠所住的宿舍楼。
    “扣扣扣。”沈赛昭抬手敲门。
    门从里面被打开，程新棠冒出个脑袋看向门口的沈赛昭，很是惊喜“你怎么来了？”
    “在医院遇到了你师姐，她和我说你在这。”
    “难怪你能进来。”程新棠侧过身让沈赛昭进门后。
    “在睡觉吗？”
    “没有，刚洗完澡，准备去医院了。”
    “你师姐说你手术很成功。”
    “嗯。”真正做完一场手术，程新棠语气中难掩激动，“小月的情况很好，在医院观察两周左右，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很厉害，小程医生。”沈赛昭从口袋中摸出一块巧克力剥开递到程新棠嘴边。
    程新棠低头，就着沈赛昭的手咬了一口嘴边的巧克力，口中的巧克力融化，程新棠细细品着甜味，“这是奖励？”
    “餐前甜品，晚上和孟怜约在来了乐都吃饭。”
    程新棠没想到沈赛昭这么快就约到了和孟怜见面，“那我等会儿带上发簪。”
    沈赛昭点头，目光从程新棠嘴角移到手中的巧克力上，“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你自己买的吗？”
    “嗯。”沈赛昭咬了一小块，轻轻皱了下眉头，“有点甜了。”
    程新棠笑出声，将剩下的小半块巧克力接过放入口中，“你不喜欢甜的东西吗？”
    “不喜欢太甜的。”
    “难怪你牙长这么好。”程新棠看着沈赛昭疑惑的眼神，没忍住凑上前亲了亲沈赛昭嘴角。
    “你这里刚刚有东西。”程新棠点了点沈赛昭嘴角。
    沈赛昭伸出舌头舔了下程新棠点的位置，“确实是甜的。”
    “你……”程新棠想往里走远离沈赛昭，却被沈赛昭拉住。
    沈赛昭扣住程新棠右手，一只手护在程新棠脑后，转身将人抵在门上，“小程医生，亲完就跑可不好。”
    “谁跑了。”程新棠晃了晃被沈赛昭扣住的手，“沈科长，将抓犯人的本事用在这？”
    “那你知道，抓住犯人以后要做什么吗？”
    “做什么？”
    “要审问犯人，”沈赛昭贴近程新棠，“让她开口，交代‘罪行’。”
    “那沈科长想让我交代什么？”
    “想让你张嘴。”沈赛昭轻轻咬住程新棠下嘴唇。
    “唔。”
    沈赛昭的唇舌是软的，动作也很温柔，但这次的吻比第一次要更有侵略性些，程新棠觉得自己就像一条缺氧的小鱼，所有的呼吸都被沈赛昭掠夺。
    察觉到程新棠有些站不住，沈赛昭放开程新棠右手，让她好攀住自己，自己空出来的手则是抚上程新棠侧脸，手指点在程新棠鼻翼，示意她用鼻子换气。
    在沈赛昭的指引下，程新棠不再呼吸困难，她闭上眼睛，开始有意识地回应着沈赛昭。一只手往下环住沈赛昭腰部，拉进两人距离。
    舌尖的互相试探和追逐带来热意和急促的呼吸，几轮过后，沈赛昭终于放开程新棠。
    程新棠双手环住沈赛昭后背，头靠在沈赛昭肩上用力地喘气，努力平复着不稳的呼吸和胸腔内剧烈的心跳。
    感受到温热的气息扑在脖颈处，沈赛昭低头将人抱在怀里，“很甜，但是我很喜欢。”
    程新棠不自觉舔了下嘴唇，早就没了巧克力的甜味。
    借着窗边照进来的夕阳，沈赛昭看清了程新棠的动作和她红润的嘴唇，没忍住低头又在程新棠嘴唇上轻啄一下。
    “还想吃糖吗？”
    程新棠瞪了眼沈赛昭，“你好不知羞。”
    沈赛昭轻笑，抓着程新棠手伸进自己口袋中，“我说的是真的糖果。”
    程新棠从沈赛昭口袋中的抓出好几颗糖果，“你怎么带这么多糖果？”
    “喜糖。”
    “什么喜糖？”程新棠点着手心处的糖果，“我怎么没听说今日有谁成亲了。”
    “我们的喜糖。”沈赛昭面不改色。
    “沈赛昭，你心眼好多啊。”
    “不喜欢吗？”
    “喜欢。”程新棠剥开颗糖喂给沈赛昭，“这是奖励。”
    “看来小程医生对我刚刚的表现很满意。”
    程新棠听明白了沈赛昭话中的意思，觉得自己又有些冒热气了。她从沈赛昭怀里钻出，走到桌边。
    “我带上发簪，先去一趟医院看看小月，我们再一起去乐都。”
    “好。”沈赛昭尝着口中的糖，没再逗程新棠。
    程新棠带着沈赛昭回到医院时，高月已经被转移至病房了，但因为麻醉的关系还没有清醒。
    “程医生。”病房内，护士正好给高月换完药。
    程新棠点头回应，检查了下高月的情况，记录在病历本上，“没有出现不良反应，今天晚上还辛苦你多照看些。”
    “应该的。”护士拿着东西离开了病房。
    沈赛昭走近，“吃完饭还回来吗？”
    “嗯，手术完的第一个晚上很重要。”程新棠看向病床上的高月，“小月的炎症没有扩散太多，恢复得好的话不会影响之后的行动。”
    “你师姐说你很厉害。”
    “之前跟着师姐做过。”程新棠看向沈赛昭，“你和师姐不熟吗？”
    “怎么这么问？”
    “因为你都一直叫她‘你师姐’。”
    “没有不熟，我和她相处起来比世清姐还要亲近些，只不过我不想在你面前叫她‘崇春’。”
    “为什么？”
    “因为你叫她师姐，我叫她崇春，这样显得我们差很多。”
    程新棠噗嗤笑出声，“沈赛昭，你好可爱。”

 第63章

    “那你为什么不喊她‘崇春姐’？秋意姐比师姐还小一岁都是‘秋意姐’。”
    “崇春刚被许姨接回来的时候才十岁，那个时候她个子也就和我差不多大，我哪知道她比秋意姐还要大，后面知道的时候都叫习惯了，也就没改口了。”
    “那你一直就是叫她‘崇春’吗？”
    见程新棠感兴趣，沈赛昭继续说道：“崇春有段时间想让我叫她姐姐，每次都要喊我‘小五妹妹’，用来提醒我，她比我大三岁的事实。”
    “为什么？”
    “因为崇春有个喜欢的人，叫杜慕青，比崇春大两岁，我喊她‘慕青姐’，崇春不想喊杜慕青姐姐，又不想因为我叫杜慕青姐姐却叫她崇春显得她们差很多，所以就想让我喊她姐姐。”
    程新棠听完笑得更大声了，“合着你们这是传承啊。”
    “可是没听说师姐和谁在一起了啊？”
    “没在一起，杜慕青家中变故，在崇春十五岁的时候离开了茗城，直到杜慕青离开茗城，崇春也没告诉对方她的心意。”
    沈赛昭还记得送杜慕青离开后的那天，她陪着徐崇春在江边坐了一下午。
    夕阳落入江水中，在回家前，她问徐崇春为什么不告诉杜慕青她喜欢她。
    她记得徐崇春说的是：“因为我不敢。”
    不敢去赌杜慕青对她有没有那个心思。
    如果杜慕青也喜欢她，即使告诉了杜慕青，也改变不了她们会分别的事实，只是徒增遗憾。
    如果杜慕青不喜欢她，她不告诉杜慕青，至少在杜慕青回忆中，她们还会是很好的朋友。
    “所以你很勇敢。”沈赛昭牵住程新棠手往外走。
    “那也是你给了我勇气。”程新棠扣住沈赛昭的手，十指相扣。
    是沈赛昭在她试探时表现出的包容，才让她有勇气和沈赛昭坦白她的心意。
    “其实杜慕青知道崇春喜欢她，杜慕青也喜欢崇春。”
    杜慕青见过许石和关文心的相处，徐崇春在杜慕青面前也没掩饰过对杜慕青的喜欢。
    也只有徐崇春当局者迷，看不出来自己的喜欢有多明显。
    也看不出来杜慕青对她的喜欢。
    或者说是不敢承认，不敢面对。
    “啊？”程新棠很是意外，“你怎么知道？”
    “我有一次去南城见到过杜慕青。”沈赛昭抬头看向下落的夕阳，“那次之后，我就知道了，她知道崇春喜欢她，而且她也喜欢崇春。”
    “那为什么她没和师姐联系过吗？”
    南城和茗城是离得远，信也很难互通，但再久也寄到对方手中，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
    “因为她妈妈不会同意她和崇春在一起。”
    两人不仅不在一个地方，更主要的是，她们都是女生。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女儿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
    “啊。”程新棠长叹一声，明白过来杜慕青和徐崇春之间的阻碍。
    所以当初徐崇春没说出口自己的心意，怕是也知道她们之间，需要的不只是心意互通。
    而杜慕青当初当作不知道徐崇春的心意，也是不想给徐崇春希望，因为她知道徐崇春很重感情，所以干脆在离开茗城后就和徐崇春断了联系。
    “我和师姐认识这么多年，也没有听过她喜欢什么人，你说师姐会不会还在想着她？”
    “也许吧。”
    徐崇春本就是一眼定情的人，何况她和杜慕青还相处了两年。
    “我们好幸运啊。”程新棠有些怅然。
    “是，我们很幸运。”
    她们很幸运在年少情窦初开时遇到了对方。
    很幸运八年后再次相遇，她们还是互相为对方心动。
    最幸运的是，她们是在有能力有勇气的时候重新相遇。
    第53章 来历
    “阿棠。”
    “嗯？”程新棠侧头看向沈赛昭，“怎么突然改口了？”
    之前沈赛昭要么就是叫她全名，要么就是叫她小程医生。
    “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没有啊，”程新棠想了想，“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小五？”
    沈赛昭沉默。
    程新棠噗嗤笑出声，“是不是只有比你大的人这样叫你，那我叫你贺小五好不好？”
    贺是贺四百的贺。
    “贺小五。”程新棠晃了晃两人相扣的手，“贺小五，你怎么不理我？”
    “理你。”沈赛昭看向她们十指相扣的手，“我很喜欢。”
    程新棠创造的这个独特的“贺小五”她很喜欢。
    喊“贺小五”时语气中带着一丝狡黠的程新棠，她也很喜欢。
    “阿棠，今天晚上除了孟怜在，秋意姐也会在。”
    “好呀，我还想问你有没有和孟怜说发簪的事情？我们是直接问她吗？”
    “没有说，你猜猜我怎么约她们出来的？”
    “怎么约的？让秋意姐帮忙约的吗？”
    毕竟孟怜是贺秋意女朋友，而沈赛昭和贺秋意又很亲近。
    “是让秋意姐约的。”
    沈赛昭低头笑了笑才继续开口。
    “我让秋意姐带上孟怜，说我要请她们吃饭。”沈赛昭从口袋中拿出准备好的糖果，笑着看向程新棠，“庆祝我表明心意成功。”
    “什么？”程新棠嘴角笑意凝固。
    “不可以吗？”
    “不是，”程新棠锤了下沈赛昭，“你应该先告诉我的，我什么都没准备。”
    “不用准备什么，只有孟怜和秋意姐，”沈赛昭想了想补充道：“还有小实。”
    “会很紧张吗？”
    “其实也还好。”毕竟贺秋意她们她都见过，而且大家也都是同辈，也算不上见长辈，“就是太突然了。”
    程新棠用另一只手戳了戳沈赛昭递过来的手心，“幸好昨天晚上冬冬和阿朗来找我的时候，我告诉了她们，我们在一起的事情。”
    不然等赵佩冬从贺秋实这里知道她和沈赛昭在一起的事情，那她真不知道要怎么“谢罪”了。
    “你和赵佩冬说了我们在一起的事情？”
    “嗯，昨天晚上冬冬和阿朗来找我拿第一期新报材料的时候说的。”
    她之前就和她们坦白过和沈赛昭的事情了，所以昨天晚上在听到她们在一起后也没有太惊讶。
    而且因为太晚了，加上今天她要做手术，赵佩冬和沈德朗并没有待太久。
    “冬冬说今天晚上会再来医院找我。”
    沈赛昭却摇头，“我猜待会儿你能在包厢里见到她们。”
    这段时间，贺秋实天天和赵佩冬待在一起，赵佩冬知道她们在一起的事情的话，一定会一起来的。
    “也好，冬冬之前就说要约你吃饭。”
    那个时候她还说她和沈赛昭不会这么快在一起。
    “现在我不是卡你们新报的坏人了。”
    “小心眼。”
    沈赛昭和程新棠到预定好的包厢时，孟怜和贺秋意还没到，但就像沈赛昭说的那样，除了坐着的贺秋实和沈德朗，还有堵在门口的赵佩冬。
    赵佩冬倚在门框处，看向手牵手并肩上楼的两人，“你们见到我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我就说她们肯定能猜到。”贺秋实看向门口的二人。
    赵佩冬拉着程新棠在自己身旁坐下，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昨天都没好好问你，现在正好沈赛昭也在，你们发生什么了，怎么在一起的？”
    前两天在学校两人都还没在一起，但就一个下午，两人不仅放生了小狐狸，救了个生病的小女孩，更重要的是，还确定了关系。
    “就是觉得互相喜欢，也不顾虑太多了。”程新棠没提兰心，“能遇到心意相通的人很难了，还是珍惜当下更好。”
    尤其是在知道徐崇春和杜慕青的事情以后，她越觉得，她们没必要因为她的那些顾虑犹豫不决。
    “那你们？”
    程新棠捂住赵佩冬嘴没让她问完，她当然知道赵佩冬想问什么，但是她可不想当着沈赛昭面和赵佩冬说那些，更何况旁边还有个好奇的贺秋实。
    赵佩冬眨眨眼，看着程新棠的反应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毕竟她的那些话本可不是少看的。她对着程新棠伸手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不再提这个话题。
    赵佩冬被松开后，也没再多问程新棠和沈赛昭两人的事情，换了个话题，“阿棠，你下午的手术怎么样？”
    “很顺利。”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赵佩冬抱住程新棠，她在程新棠开始学医就和程新棠认识了，从预科到本科，一路见证着程新棠的努力和成长。
    程新棠回抱住赵佩冬，她也很感激这些年有赵佩冬陪着她。
    “那今天晚上也算是庆祝阿棠第一次手术顺利。”
    “什么手术？”贺秋意带着孟怜推开门走了进来。
    “阿棠今天做的骨髓炎症的手术。”赵佩冬下意识回答，在见到贺秋意后面的孟怜时愣住。

 第64章

    “冬冬也在啊，怎么不怕你姐扣你零用钱了？”
    “秋意姐，孟怜姐。”赵佩冬看向两人亲密的姿态，本就对两个人关系有所猜测，现在更是明白了两人的关系。
    赵佩冬耷拉着脸，“能不告诉我阿姐吗？”
    “那我以后要是进了你们报社，你岂不是经常要被扣零用钱？”贺秋意继续逗赵佩冬。
    “可是秋意姐你是明秋还是我阿姐告诉我的，所以应该没关系吧？”
    贺秋意倒是有些意外了，她还以为是贺秋实告诉的赵佩冬。
    “那你姐为什么不喜欢孟怜姐啊？”贺秋实一直都很好奇，“我记得最开始她还经常去看孟怜姐演出的啊？”
    “难道是她喜欢我姐，又知道我姐和孟怜姐在一起了，所以才对孟怜姐‘由爱转恨’？”
    贺秋意敲了敲贺秋实脑袋，在她旁边坐下，“这么能想怎么不去投稿？”
    “我觉得还挺有可能的啊。”贺秋实摸着被敲的脑袋，“藏冬姐应该知道你们在一起吧？”
    “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挺真的。”赵佩冬撑着脑袋看着贺秋意，“真的不是这样的吗？”
    “小实说的‘由爱转恨’倒是真的，不过不是因为我。”贺秋意似笑非笑看着一旁的孟怜。
    “啊？”听明白贺秋意的赵佩冬看向孟怜，“我姐喜欢孟怜姐啊？”
    见贺秋意没有回答的意思，孟怜无奈地看向赵佩冬，“是我之前扮演的一个角色。”
    “是东凌！”赵佩冬恍然，“阿姐很喜欢这类故事。”
    孟怜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那秋意姐，你和孟怜姐是怎么在一起的啊？”赵佩冬之前一点都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
    贺秋意半靠在孟怜怀里，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沈赛昭和程新棠，“今天不是小五请客吗？”
    “我也很想知道你和孟怜姐怎么在一起的。”沈赛昭跟着起哄，她可不想将火引到自己身上。
    贺秋意轻“啧”一声，“不告诉你们。”
    她和孟怜的相遇最开始是因为赵藏冬，她和赵藏冬自小就不太对付，知道赵藏冬因戏喜欢上孟怜后还嘲笑过她。
    转变发生在她第一次投稿被拒，是孟怜的表演让她转变观念，重新投稿，这才有了后面的明秋。
    但和喜欢孟怜扮演的角色的赵藏冬不同，她喜欢的是孟怜这个人。
    贺秋意给出了明确的拒绝，赵佩冬也不敢再追问，毕竟贺秋意的“威压”摆在了那里。
    “阿姐，那你之后要加入新报吗？”
    “可以，我最近正好有个新故事在构思，之后可以在你们新报发布。”
    “那第一期我们给个你新书的预告，用明秋的笔名发吗？”
    “当然，有现成的为什么不用，我可不想陪着你们从头起步。”
    “也是。”赵佩冬颇为赞同地点头。
    确定好新报的事情，贺秋意转向沈赛昭，“你和阿棠的事情，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其她人？”
    “阿棠她家里还没接受她喜欢女生的事情。”
    “没事，慢慢来。”贺秋意开解道：“你明姨不也花了三年才接受我和孟怜。”
    在场的几人大多都互相熟悉，再加上贺秋实和赵佩冬两人斗嘴耍乐，包厢内的气氛很快就活跃起来。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贺秋实和赵佩冬开始互相在孟怜面前唱起了戏，每上一个菜就要轮流来上一段，还非要孟怜给她们评个高下。
    很快在两人有来有回的比拼中，今晚的聚会到了尾声。
    “那我们三就先回学校了。”年龄最小却最靠谱的沈德朗站在演上头的贺秋实和赵佩冬前面，和程新棠几人告别。
    “路上小心。”程新棠照例嘱咐着。
    “好。”
    贺秋意将门关上，隔绝了门外还在互相拌嘴的声音，包厢内显得有些安静。
    “好了，小实她们都走了，你们找孟怜是想知道什么？”
    沈赛昭来之前就和贺秋意提过，有些事情想和孟怜了解，让她务必带上孟怜。
    “是这个发簪。”程新棠将包中的发簪拿出递给孟怜，“之前我在你演出登出的报纸上，见到你戴过一支一模一样的发簪。”
    孟怜细细摩挲着手中的发簪，发簪做工精致，造型独特，她确实戴过这么一支一样的发簪演出。
    “是。”
    “那能告诉我们，那支发簪你是从哪得到的吗？”
    “是阿琴拿来的。”孟怜将发簪递回到程新棠手上，“我之后帮你们问问那支发簪的来历。”
    “好。”
    沈赛昭看了眼孟怜，“那我就先送阿棠回医院了。”
    等到沈赛昭和程新棠背影消失在楼道处，贺秋意才开口，“你知道这支发簪的来历，对吧？”
    孟怜叹了口气，坦白道：“那只发簪是文姐的。”
    另一边，走出乐都大饭店的程新棠问出了同样的问题：“孟怜姐是不是知道发簪的来历？”
    “我猜得没错的话，孟怜那支发簪应该是从‘阿文’那得到的。”
    “那为什么不和我们说？”
    沈赛昭摇头，“孟怜这边我们再等等，她会给我们一个答复的。”
    程新棠点头，和沈赛昭一起往医院的方向走。
    “我会找个机会和我妈说我们的事情。”
    “没关系，可以慢慢来。就像秋意姐说的，明姨都花了三年才接受她和孟怜的事情，你才刚让你妈知道你喜欢女生的事情，马上又给她丢个炸弹，说你和我在一起了。”
    程新棠晃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我还以为明姨不会反对秋意姐她们。”
    程新棠和贺明珠接触不多，但是因为和赵佩冬交好，也见过几次贺明珠。而贺明珠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温和、平等待人的长辈。
    “明姨是关心则乱。”沈赛昭解释：“明姨和她前夫离婚的时候，对方以秋意姐作为要挟，想让明姨留下，当时秋意姐被留在明姨前夫那里，等到明姨带着我妈找到秋意姐时，秋意姐已经高烧烧得神志不清，只是不断呢喃着‘妈妈’。
    “明姨对秋意姐觉得亏欠，不愿秋意姐再受苦，自那以后都极尽可能给到秋意姐最好的，在很多事情上也都是支持秋意姐。”
    “那不是应该更不会反对秋意姐她们吗？”
    “我和你有同样的疑问，三年前我给秋意姐送信被明姨发现，我问明姨为什么一反常态，不支持秋意姐。”
    沈赛昭想起当时贺明珠的回答。
    “我知道文心她们这些年受到的那些流言蜚语，秋意这些年没受过挫，我担心她承受不住。而且她纯粹较真，但是孟怜心里装着很多事情，我怕她在孟怜那里受伤。”
    那个时候新规还没出来，孟怜也身世存疑，贺明珠很难不为贺秋意操心。
    “其实有明姨反对这三年，反倒能让秋意姐和孟怜走到现在。”
    因为有贺明珠的反对，贺秋意和孟怜两个人之间的问题都要往后排，而且两人反而因为贺明珠变得会更坚定。
    况且贺明珠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去拆散她们。
    与其说贺明珠是反对她们，不如说贺明珠是在考验她们，毕竟如果贺明珠这关她们都没法过，又要怎么去面对外界的恶意。
    “那贺秋实不对冬冬挑明她的喜欢也是因为明姨吗？”
    沈赛昭挑眉，“谁和你说小实喜欢赵佩冬的？”
    “我看出来的。”程新棠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
    “赵佩冬呢？”
    “冬冬也喜欢贺秋实。”程新棠语气肯定，“但是她们从小就互相较劲，冬冬肯定是想等着贺秋实先开口。”
    沈赛昭轻笑，“你倒是了解赵佩冬。”
    “所以呢，贺秋实是因为她妈妈才没挑明的还是因为和冬冬较劲？”
    “都有吧。”沈赛昭叹了口气。
    如果三年前贺明珠反对的是贺秋实和赵佩冬，贺秋实大概率会放弃。
    或者说，贺秋实根本不会让贺明珠来反对，就像之前那样，只是偷偷藏着对赵佩冬的喜欢。
    贺秋实不会让贺明珠因为她烦心困扰，就像当初被沈世亮欺负以后，贺秋实因为担心给贺明珠带来麻烦选择自己偷偷忍着。
    明明是贺家母女三人中最小的，却是最会妥协委屈自己的那个。
    所以就像程新棠猜的那样，贺秋实之前完全会因为贺明珠的态度，隐藏她对赵佩冬的喜欢。
    “那幸好明姨不反对秋意姐她们了。”程新棠为赵佩冬二人感到庆幸。
    两人踩着月色，一路从乐都大饭店走回医院。
    “对了，明天兰心会带着阿婆来医院照顾小月。”
    她们之前带高月来医院检查，高阿婆年迈没有跟着一起，但高月做完了手术，高阿婆还是放心不下，兰心便答应明天带她一起来医院。
    “好，明天见。”
    第54章 宝藏
    “科长，这是兰队长的信息。”

 第65章

    “这么快？”沈赛昭接过档案。
    “因为兰队长是从南城调来茗城这边的，所以之前申请档案里信息很详细。资料显示兰队长是在五年前加入的南城警卫队，在南城待了四年，一年前申请调来茗城。最开始本来是在东区的，半年前又被分到了西区这边。”
    半年前，正好是贺正开始以军火接触陆家的时候。
    “在南城那四年的记录并不详细，但是我看了兰队长在茗城这一年的所做，我觉得兰队长好像并不在意升职和调任。”
    无论是之前在东区还是现在西区的高家村，兰心真正为村子做了很多事情，而且她在村民口中的评价都不低，但这些在兰心的档案中都没有提及，并不是有人故意掩盖或者打压，而是兰心自己没有上报。
    “兰心到南城之前的三年没有查到信息？”
    兰心是在她二十岁时离开的平城，但此后的三年没有记录，只是说她曾四处游历，最后在南城定下，成为南城的警卫队队员。
    “查不到。”
    “你昨天去辖区，兰心知道吗？”
    “知道。”贺华芝邀功似地开口，“而且我还见到了兰队长，她问我科长你是不是喜欢小程医生，我就和她说你和小程医生在一起的事情了。”
    “哦？”
    “但是兰队长好像也不惊讶，又问了我小程医生家里是不是还有个哥哥。”
    沈赛昭点头，兰心估计是知道程新棠和程远植的关系了。
    “走吧，我们去医院。”
    医院高月病房内，高阿婆正在和清醒了的高月说着话。
    “婆婆你知道吗？我的手术是程姐姐做的。”高月很是精神，给高阿婆说着程新棠的厉害。
    高阿婆抓着程新棠手，“谢谢程医生。”
    “应该的，而且小月很坚强，恢复得也很好。”
    “小月这孩子苦。”高阿婆看着病床上的高月，抹了抹眼泪，“从小就没了妈，只能跟着我这老婆子，吃不饱还得了这么严重的病。但是好在遇到了你们这些好孩子。”
    高阿婆充满感激地看着程新棠和一旁的兰心。
    “婆婆。”高月抱住高阿婆，“小月不苦，没有婆婆，小月饭都吃不上。”
    “兰队长，社会服务部那边还需要你配合你一下。”程新棠对着兰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先出去将病房留给高阿婆和高月。
    兰心点头，“阿婆，我和程医生先出去，你和小月在这等我们。”
    “有什么需要老婆子我做的，要和我说。”
    “会的阿婆。”
    “小月，有问题就按铃。”离开前，程新棠和高月交代着。
    程新棠带着兰心出了病房，就见到门口的沈赛昭和贺华芝，“你们怎么来了不进来？”
    “我和科长也刚到。”贺华芝看向程新棠，“小程医生，你和兰队长是要去哪吗？”
    程新棠摇头，示意她们看向里面，“让高阿婆和小月单独说会话。”
    “正好我也有事情想和你们说。”兰心看着站在程新棠旁边的沈赛昭，“不知道沈科长是否方便？”
    “去我办公室吧。”程新棠先回答了兰心的话。
    “上次见面，不知道程医生和沈科长你们的关系，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兰队长性情中人，不必放在心上。”沈赛昭和程新棠并肩往前，“阿棠也不是针对你。”
    兰心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我知道，我猜程医生应该是因为我和曹家的关系，才对我那般。”
    走在最后的贺华芝关上门，看向直接挑明的兰心张了张嘴巴。
    “兰队长想和我们说什么？”沈赛昭却不意外兰心会主动挑明，兰心本就是坦荡之人，况且她让贺华芝去查兰心也没有避开兰心。
    “曹家和宝藏。”兰心找了个椅子坐下，看向程新棠，“或者说是程家和宝藏。”
    “看起来沈科长并不意外。”兰心挑眉看向三人，程新棠的皱眉说明她其实并不知道程家和宝藏的关系，倒是沈赛昭，似乎早有所料。
    “有些猜想而已。”沈赛昭只是直觉程远山和宝藏会有关，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关联，不然也不会让赵藏冬查程远山了。
    兰心没再卖关子，沈赛昭是贺毓女儿，又在平城待了那么多年，知道再多她也不会太意外。
    “宝藏最初只是平城的传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了，但从没有人见到过宝藏，也没多少人相信。直到有人见到了那枚故事中的金印章。而那枚金印章，是程远山带来的。”
    兰心看向程新棠，继续开口，“程远山以金印章为证，想和曹胜共谋宝藏，为了掩人耳目，和曹家定了你姑姑程远植和曹朱男的亲事。”
    沈赛昭握住程新棠右手，“但是他们后面反目了。”
    “是，因为金印章丢了。”兰心接着说道：“金印章不见了，程远植又正巧因病去世，曹胜怀疑程远山找到了宝藏想要独吞，所以两人翻脸了。”
    难怪当初程远山会带着全家人改名换姓躲避曹家。
    不是因为所谓的破坏了“两姓之好”，而是触及到了根本的利益。
    但宝藏的事情不好对外说，所以借程家毁亲为由对程远山发难。
    “所以后面程家在茗城安定下来，是因为曹胜和程远山重新达成了合作吗？”
    沈赛昭很快想通了之前不明白的事情。
    因为曹胜从陆贵那里知道了金印章在贺毓那里，又在贺毓死后利用陆贵得到了金印章，所以相信了程远山。
    “是，在程远山从平城逃走的两年后，曹胜重新得到了金印章，但是他研究不透金印章，所以他只能重新找到程远山。”
    毕竟当初金印章是程远山拿出来的。
    “但是程远山其实并不知道宝藏到底在哪，只知道金印章是打开宝藏的关键，关于宝藏的一切都是他母亲告诉他的。”
    兰心看向程新棠，“也就是你祖母，所以你没听过宝藏的事情吗？”
    程新棠摇头，“我记事的时候，我祖母已经去世了。”
    程远山更没和她说过宝藏的事情。
    倒是程远植，去世前和她说过，如果她遇到了困难，可以去茗城。
    茗城！
    程远植和阿文当初私奔定的地点也是茗城。
    而程远山带着她们，最后也定在了茗城。
    程新棠站起身看向兰心，“宝藏在茗城是吗？”
    “是，程远山给了几个宝藏可能在的地方，最后锁定在了茗城。”
    “但这么多年他们都没能找到宝藏？”
    就算是从程远山定居茗城算起，也有八年了。
    “是。”兰心嗤笑一声，“因为曹胜费尽心思得到的那个金印章是假的。”
    以假乱真的金印章，和程远植那一模一样的发簪，她记忆中戴着发簪的“阿文”，还有当初出现在贺毓手上的金印章。
    沈赛昭陷入思考，拇指无意识地轻点着。
    程新棠扣住沈赛昭点在她手背的拇指，眼神询问。
    被程新棠动作打断思绪的沈赛昭侧头看向程新棠，“怎么了？”
    被倒打一耙问怎么了的程新棠看向两人牵住的手，“我还以为你有话和我说。”
    沈赛昭恍然，轻笑一声，“思考的时候习惯了。”
    程新棠听明白了，“那你有什么想法？”
    “贺毓当初找到了宝藏吗？”
    兰心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不管她找没找到，真的金印章都在她那。”
    “所以，你告诉我们这些，是要我们去找金印章，或者说找宝藏。”
    “是。”兰心语气飘忽，“曹力去世的时候我已经二十岁了，当时曹胜正准备给我议亲。我和曹胜做了个交易，我帮他找宝藏，以此换我的自由。”
    她不和曹胜做这笔交易，她的婚事和她这个人就会被曹胜作为利益交换出去。
    曹家还有她母亲兰珠在，即使她跑得了，兰珠也跑不了。
    “贺毓的死和曹胜有关，我不可能会和曹胜的人合作。”
    兰心直视着沈赛昭，“我不为曹胜，我和曹胜合作也只是权宜之计，五年前，我娘亲去世，我就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我这次找你们是想和你们合作击垮曹家。”
    既然曹胜这么想要得到宝藏，她就要先一步找到宝藏。
    “为什么？”沈赛昭盯着兰心，“你总不能告诉我你想替曹力报仇吧？”
    兰心笑出声，“当然不会，但是曹家和曹胜在，我就不能有真正的自由。”
    “最后一个问题，南城有什么？”沈赛昭语气笃定，兰心说没有真正的自由，那么就说明兰心和曹胜并没有撕破脸，至少在曹胜那看来，兰心还是在帮他做事，“你在南城四年，为的是什么？或者我应该问，曹胜让你在南城做什么？”
    “军火和军队。”兰心叹了口气，“南城是曹胜的起家之地，也是他为自己准备的退路。”

 第66章

    “平城这几年局势紧张，所以他迫切要得到宝藏里的金子用来购买更多的军火。他不完全相信程远山，所以一年前他将我调到了这边。”
    沈赛昭点头，话语一转，“但是很可惜，我也没有宝藏和金印章的线索。”
    兰心看了眼沈赛昭，“没关系，南城军火这件事，希望你能转告秦元帅，如果需要，我愿意相助。”
    “当然。”沈赛昭没和兰心绕圈子，直接应了下来。
    兰心对着沈赛昭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兰心今日找沈赛昭她们的目的就是让她们知道她的立场。
    “兰心说的那些，你信吗？”程新棠看着兰心离开的背影。
    “信。”
    如果只是想获取她们都信任，兰心没必要将南城的事情托出。
    而且她愿意相信兰心。
    “怎么？听傻了。”沈赛昭看向一旁呆住的贺华芝。
    贺华芝点头，“是有点，太多信息了，我得好好捋捋。”
    什么金印章？什么宝藏？什么南城？什么曹家？
    怎么她只是去查了下兰心，离开了一天，就要跟不上她们的话了。
    沈赛昭轻笑，任由贺华芝去理解，她低头思索着金印章的线索。
    她总觉得她忽略了什么。
    “我觉得我姑姑当年知道宝藏在哪。”程新棠开口，“姑姑当年和阿文决定逃离平城时定的地方就是茗城。”
    如果程远植知道宝藏在哪的话，阿文就很可能也会知道。
    “如果我当年见的那个戴着发簪的人就是阿文的话，那么金印章应该就是她给贺毓的。”
    “所以我们找到阿文的话，就能知道宝藏在哪。”程新棠拍了下手心，“那个发簪一定是阿文给孟怜的，那么阿文一定茗城。”
    “那我们就等孟怜的答复吧。”
    第55章 托举
    “科长，所以茗城这里有一个宝藏，当初贺长官就是因为宝藏被曹家的人盯上去世的是吗？”贺华芝抬头看向沈赛昭。
    “是人的贪欲。”沈赛昭回答，“不只有曹家，还有陆贵和林忠。”
    贺华芝低头，“科长，其实我以前就认识贺长官。”
    “茗城的人谁不认识贺毓。”
    “不是的，小时候我在女校就认识贺长官了。”贺华芝吸了吸鼻子，“对不起科长，我骗你了，我当初来二科是因为科长你。”
    “我知道的，不是说因为崇拜我。”
    贺华芝憋着眼泪，摇头，“其实我之前就知道科长你，并不是去了平城训练才知道的你。”
    沈赛昭叹了口气，她和贺秀在贺华芝申请来二科时就猜到贺华芝是有目的来她身边的，但是正如她当初决定的，她愿意相信贺华芝，“怎么突然又提起这个？”
    “因为科长你什么都不瞒着我，我却瞒着你这些，我觉得自己这样一点都不好。”
    “那你现在是想和我说，为什么因为我来二科了？”
    贺华芝用力地点头，“因为方姨让我保护你，她说你回茗城会很危险。”
    沈赛昭知道，贺华芝口中的方姨是贺华芝的邻居方云，现在在西区就任，她之前就让贺秀查过方云，并没有什么问题。
    “方云和贺毓认识？”
    “方姨以前是女校的老师，后面女校解散了，方姨就离开了。”
    沈赛昭这才注意到贺华芝第二次提及的女校，“你说的女校是毓秀女校？”
    “嗯。”
    毓秀女校，是贺毓当初为了被抛弃的女孩以及因为家庭困难不被允许上学的女孩们建立的小学。
    毓秀女校是在贺毓去世那年解散的。
    “保护我的话，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方姨说，提到贺长官你会伤心。”
    沈赛昭突然想到了她当时安慰贺华芝，告诉她不需要一直保持快乐时，贺华芝问她那是不是她妈妈告诉她的时小心翼翼。
    原来是这样。
    沈赛昭看向挂着眼泪的贺华芝叹气，“我原谅你的隐瞒了，下不为例。”
    “嗯。”贺华芝擦了擦眼泪，“那我先去看小月了。”
    “好。”
    贺华芝走后，办公室就只剩沈赛昭和程新棠两人。
    “沈赛昭，其实你也是心软善良的人。”
    上次在贺毓的书房，沈赛昭和她提起贺毓的死时，她就知道，沈赛昭的心结不是贺毓的死，而是别人利用贺毓的善良和心软杀害了贺毓。
    所以她们在墓园那次，沈赛昭才会说她不是心软善良的人。
    “即使贺毓因为信任的人背叛，但是你还是愿意相信‘目的不明’的贺华芝，愿意相信兰心。”
    “是啊，但是我不会相信陆从权，也不会相信林高。”
    贺毓已经帮她试出来一条错误的路，她要做的是去走和贺毓不同的路，而不是因噎废食，彻底放弃对同伴的信任。
    “走吧，我们回病房。”
    程新棠和沈赛昭回到病房时，病房里还有徐崇春和徐览。
    “阿棠，小五。”
    程新棠走到徐崇春身边，“师姐，你们怎么来了？”
    “婆婆知道高月的情况，说病案室正好缺个人，听说高月的家人来了，就说过来问问高月愿不愿意留在这里。”徐崇春指着正在和高阿婆说话的徐览，“两人正聊着呢。”
    徐览年纪大了，这些年也一直想找个人接手病案室的工作。而高月以前上过学认识字，年龄也合适，要是高月愿意跟着徐览留在医院，之后也方便继续上学。
    “小月跟着我，我就只能给她口吃的。”高阿婆看着高月，慈祥的脸上带了些内疚，“这孩子聪明，只是我没条件让她继续上学，要是能留在医院，跟着学点东西自然是好的。”
    “那小月愿意留在医院跟着我吗？”
    高月看着和高阿婆同样有着花白鬓发的高览，“那我能回去看婆婆吗？”
    “当然可以。”
    “那我愿意。”高月用力点头，她想留在这里上学，留在这里学本事，她希望以后和程姐姐一样可以治病救人，和兰心姐姐一样帮助更多的人。而且她越有本事，越能让婆婆过上好日子。
    “好孩子。”徐览拍了拍高月肩膀，“好好养病。”
    徐览和徐崇春离开后，高阿婆也准备离开，“小月好好的，我也就准备回去了。”
    她看着病房内的程新棠几人，依次抱了抱她们，“你们都是好孩子，后土娘娘会保佑你们的。”
    “婆婆也是，下次我们和小月一起回去看您。”
    贺华芝松开高阿婆，眼睛红红的。
    高阿婆指着角落处的鸡蛋，“你们每个人都分些带回去吃，都是家里土鸡下的蛋。”
    “好。”
    兰心和高阿婆离开后，贺华芝眼睛还是红的。
    “我们来之前还发生了什么吗？”
    “不是，就是想到了我妈妈。”
    不用沈赛昭再问，贺华芝就像撒豆子一样将她想说的说了出来。
    “我妈妈就和高阿婆一样没上过学也不识字，但她就是用一针一线将我带到了茗城，送我去上学。”贺华芝吸了吸鼻子。
    “婆婆说要上学才有出路。”高月接话。
    “我妈妈也是这么说的。”
    沈赛昭拍着贺华芝肩膀，“所以我们更要努力，帮助小月她们走得更远。”
    无论是高阿婆还是贺华芝母亲，她们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托举着小辈，让她们可以去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去到她们没能走到的地方。
    而她们走到更高更远的地方以后，也能有更多的能力帮助更多的人走得更远。
    就像徐览只是识字，许石和关文心却能行医救人，而徐崇春未来也会比许石和关文心走得更远。
    还有贺毓，她也是也沿着贺毓走出来的路往前走。
    是每一个走在前面的她们，在托举着后来的她们走得更远。
    “嗯。”贺华芝用力点头。
    几天后，高月已经能下床活动了，除了配合换药和一些常规检查外，高月大多时间都是在看书。
    “眼睛要看坏了。”程新棠伸手将埋在故事书中的高月的脑袋抬起。
    “程姐姐，沈姐姐。”高月有些不好意思，“太精彩了，我好喜欢麻魁的故事。”
    高月看的故事书，是贺秋意以孟怜之前演出的麻魁故事为灵感写的系列故事书，书里的主角形象各异，老少皆有。当初这个系列故事书一出，不仅学生们爱看，上至徐婆婆下到沈卫希也都很爱看。
    因为那是属于女孩们的故事。
    程新棠轻笑摇头，没再拦着她，帮她调整了个更好看书的姿势。
    “我刚开始看《麻魁》的时候和比小月大不了多少，比我看医学书籍还要入迷。”
    “那我有个好消息。”沈赛昭笑着开口，“秋意姐说她已经想好了在新报连载的故事。是和《麻魁》一样的系列故事，每个故事的主题和新报一样。”

 第67章

    “那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了。”程新棠很是激动，“第一期新报已经完成了，我们决定定在中秋节那天发布，后续一月一期。”
    “期待小程记者的新文章。”
    “你是大功臣。”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妈让我中秋那天回家吃饭。也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猜到了我们两的事情。”
    金琬只要有心就能发现程新棠和沈赛昭关系密切，再结合她喜欢女生的事情，应该能很好猜到她们的关系。
    “你要回去吗？”
    “要。”
    不管金琬是因为什么，这都是一个妥协的信号，而且她还想从金琬那里了解一些阿文的事情。
    “那你回家，带上我一起好不好？”
    程新棠歪头，“怎么，怕我被欺负啊。”
    “怕你被扣住。”沈赛昭顺着程新棠的话说道。
    “真想和我一起回去？”
    “嗯。”
    “那好，我提前和我妈说一下，让她有点准备。”
    反正她回去也要和金琬说沈赛昭的事情，直接见面也不是不可以。
    “说不定我妈看你讨喜，就同意了呢。”
    “真的？”
    “假的。”程新棠笑出声，“不过有你沈科长在，我爹肯定不会说太过分的话。”
    “我还有这用处？”
    “是啊，沈科长威名在外。”
    程新棠想了想，“其实我也不确定她们对我们会是什么态度，所以你要做好准备。”
    “被赶出你家门的准备吗？”
    程新棠笑出声，“也不是没可能。”
    “要是我们被赶出了你家，那我们就回裕和居，或者去明姨那，去关姨那里也可以。”
    程新棠点了点沈赛昭手心，“沈赛昭，你从小到大是不是都很讨喜？”
    她从周围人对沈赛昭的态度以及沈赛昭对长辈们的态度能看出，沈赛昭并不是只有贺毓的，她从小到大有很多人的关爱。
    “虽然有些自夸，但是确实是这样的。”
    “那当初她们为什么会让你去平城。”
    即使再怎么样，沈赛昭那个时候也还只十四岁。
    “因为她们知道，我留在平城，只会让我一直陷在贺毓死亡这件事情当中。”
    沈赛昭陷入回忆，“当时的我每日都待在贺毓的书房里，是明姨强制把我带回贺家的。在我决定要去平城时，是关姨劝说明姨放我去平城的。”
    无论是贺明珠还是关文心她们都知道沈赛昭无论表面上是什么样的，内里都无法轻易迈过贺毓死亡这道坎。
    程新棠听明白了，那个时候的沈赛昭以一层坚硬的外壳包裹着自己，而无论是贺明珠还是关文心都不会强硬去逼迫沈赛昭打开心房。
    即使贺明珠把她带到贺家，沈赛昭还是会陷在失去贺毓的情绪里。
    让沈赛昭离开茗城，去往平城，可以让沈赛昭找到新的目标，而不是一直因为贺毓的死钻牛角尖。
    第56章 程家
    中秋，皎洁的月亮高挂在半空中，洒落的月光照亮着前行的路。
    沈赛昭牵着程新棠往前走，轻嗅着周围传来的桂花香。
    “喜欢桂花香？”
    “喜欢，裕和居院子里就种了桂花树，要是开着窗户，等一阵风吹来，房间里还能闻见桂花香。”
    “难怪你将我送你的香包挂在车上，我还以为是因为我。”
    沈赛昭轻笑，“喜欢桂花，更喜欢你。”
    “紧张吗？”
    “会有一点。”沈赛昭打开车门，“怕和你说的那样，被赶出你家门。”
    “我妈都同意你回去了，应该不至于再把我们赶出去吧？”
    在沈赛昭提出要和她一起回去以后，她就传信回去了，或许是因为金琬妥协了，或许是因为沈赛昭身份，总之程家并没有拒绝沈赛昭今晚的拜访。
    “你不用太给我爹和程新良面子，尤其是程新良，我担心他黏上你了。”
    沈赛昭点头，程新棠并不在意程家父子的想法，带她回程家更多的是因为金琬。
    程新棠上车，瞅见后排座位上的礼物，“这么多？”
    “是陈妈准备的。”沈赛昭启动车子，“她说毕竟是第一次上门，还是要多备些。”
    程新棠叹气，“早知道我就先回趟家，探探我妈口风。”
    “是我想和你一起面对的。”
    很快，车子就在程家门口停下。
    “门口等着的是晴妈。”程新棠提醒沈赛昭。
    晴妈叫晴芳，是金琬从金家带来的人，已经跟着金琬三十多年了。
    来之前程新棠和沈赛昭说过程家的人，但是沈赛昭并没有见过人。
    “晴妈。”程新棠下了车。
    “晴妈。”沈赛昭跟着程新棠一起，将礼品中的点心匣子拿出，“阿棠说您爱吃糕点，这是茗花楼的桂花糕，您尝尝。”
    “有劳沈科长费心了。”晴妈接过沈赛昭手中的糕点，又让人接过沈赛昭从车上拿下来的礼品，“小姐，太太在里面等着你们呢。”
    程新棠点头，带着沈赛昭往里走，小声地嘀咕：“我妈居然还让晴妈带着人出来接我们了，而且晴妈还接了你的糕点。”
    没有金琬的交代，晴芳肯定不会接下的，“这下你不用担心我们今天晚上会被赶出去了。”
    沈赛昭沉默，她没和金琬打过交道，但她见过杜慕青的妈妈，不管从哪方面看，金琬的态度都有些反常。
    沈赛昭紧握住程新棠左手，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会和程新棠一起。
    穿过庭院，沈赛昭和程新棠刚进门，等在门口的程新良就迎了上来，“沈科长。”
    沈赛昭避开程新良就要拍到她肩膀上的手，“程少爷。”
    程新良收回手，呵呵笑了两声，“不用这么见外，和阿棠一样，叫我大哥就好了。”
    程新棠瞥了眼程新良，没搭话。
    程新良呵呵笑了一声，看回程新棠，“阿棠，你们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医院有些事耽误了。”
    “这么忙吗？”程新良抱怨着，“就说不要学医当医生了。”
    “和每日闲在家中无所事事的你比，还是忙的。”程新棠毫不客气回怼道。
    “你不懂。”程新良看了眼楼上，“爹和娘这两日起了些争执，你注意今晚好好说话。”
    还没等程新棠说什么，金琬就出现在了二楼楼梯处，“怎么回来还带这么多东西来。”
    “沈赛昭准备的。”程新棠牵着沈赛昭上前站在金琬面前，“妈妈，这是我女朋友沈赛昭。”
    “金姨好，叫我小五就好了。”
    金琬将视线从一脸紧张的程新棠脸上转到沈赛昭身上。
    早在之前程新棠说要带沈赛昭回来她就让晴芳打听过沈赛昭了。
    晴芳带回来的消息，说沈赛昭是茗城现在最年轻的科长，刚上任就解决了好几起案子，有能力，人也长得端正，比她之前给程新棠介绍的任何相亲对象都要优秀，但偏偏也是个女孩。
    金琬看着眼前和自己女儿站在一起的沈赛昭，叹了口气，“听说小五爱吃红烧肉，晚些尝尝合不合你口味。”
    听着金琬的话，程新棠挽上金琬，“我也很想念晴妈做的红烧肉。”
    “想念也不知道回来。”
    “最近医院太忙了，”程新棠语气放软，“妈妈，我现在已经可以独立做一个手术了。”
    “我们阿棠现在这么厉害了。”金琬拍着程新棠手背，眼眶有些湿润。
    她的阿棠未来只会越来越好，她绝不能让程远山拖累她的阿棠。
    金琬带着沈赛昭和程新棠往餐厅去，压低声音交代，“你爹说的话，你们少听，听不下去就当耳旁风，别放在心上。”
    程新棠以为金琬是嘱咐她不要和程远山吵起来，点头应道：“我知道的。”
    餐桌上，程远山已经坐在了主位上，视线从沈赛昭身上略过，落在挽着金琬手臂的程新棠，“阿棠回来了。”
    “爹。”程新棠拉着沈赛昭，“这是沈赛昭，我女朋友。”
    程远山这才看向沈赛昭，“早就听过沈科长了，今日得以一见，果然和阿棠相配。”
    沈赛昭应下了程远山的夸奖，“阿棠很好。”
    金琬在程远山右手边坐下，示意沈赛昭坐在程新棠身旁，“阿棠，小五坐下吧。”
    程新棠拉着沈赛昭坐在了金琬对面的两个位置，程新良则是坐在金琬身边的位置。
    “尝尝晴妈做的红烧肉。”程新棠给沈赛昭夹了块放在她们面前的红烧肉。
    沈赛昭夹起碗中的红烧肉送入口中，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很有茗城的味道。”
    “我也很喜欢。”
    “这样看阿棠和小五倒是投缘。”程远山学着金琬对沈赛昭的称呼，笑着开口，“我们家也就阿棠喜欢茗城这边的口味。”
    程远山和金琬都是土生土长的平城人，对茗城这边的一些菜吃不习惯，但是程新棠却很能接受。

 第68章

    “我也能吃啊。”程新良跳出来。
    程远山没接程新良的话，“小五以后是准备留在茗城？”
    “茗城毕竟是我长大的地方。”
    “阿棠对平城就不像你对茗城这般感情深，不过也好，留在茗城好。你和阿棠在一起，我们也不反对，现在不是新法出来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定下来？”
    “我们才刚在一起，而且医院很忙的。”桌子下，程新棠轻轻碰了碰沈赛昭。
    沈赛昭不动声色地接下程新棠的话，“听阿棠的，我不着急。”
    “你们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但是阿棠，爹爹还是希望你们能尽早定下来。”
    “我们会考虑的。”
    程远山这才点头，又看回程新棠，“有时间多带小五回来吃饭。”
    “好。”
    很快，晚宴到了尾声，金琬看向程新棠，“今天晚上还要回医院吗？”
    “要回的。”程新棠顿了顿，“我要拿点东西，妈妈你帮我找一下。”
    金琬和程新棠离开后，程新良也坐不住了，跟着离开了餐厅。
    “我听阿棠说，你们先前并不赞同阿棠喜欢女生。”金琬或许可以说是因为程新棠对她爱屋及乌，但是程远山，沈赛昭可不信。
    “不知道阿棠有没有和你说过，她还有个姑姑。她姑姑以前也喜欢女孩，但是家里反对，她姑姑积念成疾，早早就没了。”程远山哀叹一声，“我不想阿棠也这样。”
    沈赛昭自然知道程远植的事情，她掩下质疑，“伯父还是心疼阿棠的。”
    程远山点头，“阿棠她从小就有自己的想法，对我也有些偏见，但是你要知道，阿棠终究还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是想阿棠好的。”
    楼上，跟着金琬回到自己房间的程新棠同样奇怪金琬和程远山的态度，她想过她们不会太为难她们，但是没想到程远山会自动提起让她和沈赛昭早点定下来。
    “最近程新良又惹出什么事情了吗？”
    除了程新良惹了事需要沈赛昭来摆平这个理由，程新棠很难想到还有什么，会让程远山妥协接受她和沈赛昭在一起这件事。
    “没有，你爹最近拘着你哥，没让他出门了。”
    “那是因为什么？”
    金琬拉着程新棠坐在床边，“阿棠，你和妈交个底，你是不是就认了小五这个人？”
    “是。”
    金琬心情复杂地开口，“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妈？”程新棠没想到金琬也会催着她们结婚，说起来，之前金琬也只是让她多看看，上次直接将人带回来还是第一次，“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程家出了大事，所以金琬才会着急让她定下亲事。
    金琬为程新棠的敏锐叹了口气，“没有，别想那么多，只是先前我和你说的，你大哥不成器，趁他没惹出什么大事，我想将你亲事定下。我知道小五很好，你既然和小五心意相通，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早些定下，我也能安心些。”
    程新棠确定金琬有事瞒着她了，但她知道却没有再追问，而是问起了最初她想知道的，“妈，你还记得阿文吗？”
    “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
    “就是我最近遇到一个人很像她。”程新棠半真半假说着，她小时候确实见过阿文，不过现在都不记得了。
    但是金琬肯定不会发现，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姑姑和阿文的关系。
    “阿文吗？”金琬语气飘忽，“好久没听过她的消息了，她和阿植关系好，但是后面也离开平城了。”
    “阿文和姑姑就像我和沈赛昭这样，互相喜欢，对吧？”
    金琬听出来了程新棠语气中的笃定，“什么时候知道的？”
    “搬到茗城这里没多久就知道了，当时我帮你整理箱子时，看到了她和阿文的书信。”
    “是，”金琬回答：“你看到书信了，那就应该也就知道，她和你姑姑想过一起离开，但是没能成功，你姑姑还在程家，但是她离开了平城，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金琬今晚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叹气了，“那个时候，大家都不能接受这种事情，你爹也不能，而且他当时已经在给你姑姑相看了。”
    程新棠很想问那程远山现在就能接受她和沈赛昭是因为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金琬似乎是看穿了程新棠所想，缓声说道：“你现在和你姑姑那个时候不一样了，新法通过了，你们能成亲了，而且你和小五也都是有本事的。”
    金琬在心里补充了句，而且她也不会允许程远植的悲剧再次发生在程新棠身上。
    “姑姑留下的那些东西可以给我吗？”
    金琬定定地看着程新棠，最终应了下来，“你知道了也没有瞒着你的必要了，你姑姑本来很多东西就是留给你的，那些东西你带走也好。”
    程新棠上前抱住金琬，“妈妈，谢谢你。”
    虽然不知道程远山是什么目的接受她和沈赛昭的事情，但是她知道，金琬是真心认可她和沈赛昭的，之前她一直以为在这件事情上，金琬会站在程远山那边，但是现在她知道了，金琬是会站在她这边的。
    程新棠并不多求，金琬能支持她和沈赛昭，这就够了。
    金琬抱着钻到她怀里的程新棠，就像小时候那样拍着她后背，“妈妈就希望你好好的。”
    程新棠脑袋在金琬怀中轻轻蹭着，“妈妈，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不是会照顾好自己，而是能照顾好自己，程新棠抬起头看着金琬眼角的皱纹，“妈妈，要是程家真出了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和我说，好不好？”
    金琬手抚上程新棠额头，“别瞎想。”
    “那你答应我，你要好好的。”
    “好，妈妈还要看你和小五成亲呢。”
    第57章 往事
    离开程家，沈赛昭将她和程远山的对话全部告诉了程新棠。
    “你信我爹说的吗？”
    “你不相信吗？”
    站在一个为女儿好的父亲位置上，程远山说的那些自然是很容易让人信服的。
    但是程远山是吗？
    “我不知道。”程新棠摇头，“但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妈应该不会和他产生争执才是。”
    程新良特地提醒她金琬和程远山起了争执，那她们的矛盾点一定和她有关。
    “那就不想了。”沈赛昭安慰程新棠，反正程远山要是有所谋后面一定会来找她们。
    “你就当我太优秀了，把她们都征服了。”
    “你可真不谦虚。”
    “难道我不优秀吗？”
    “优秀，你是最优秀的沈赛昭。”
    沈赛昭轻笑，“所以和你最为相配。”
    程新棠看着两边的道路，和沈赛昭提起了她和金琬在楼上的对话，“姑姑的东西我都带出来了，这段时间我再整理一下，看看有没有阿文的线索。”
    沈赛昭点头，语气认真了些，她知道程新棠对金琬很在意，也认同程新棠的推测，“你妈妈那边我会多注意些的。”
    “我这段时间也会经常回家。”
    “也要带上我。”
    “那肯定会带上我们受人喜欢的小五了。”
    “阿棠，找时间我们一起去明姨和关姨家吃饭好不好？”
    “可以啊。”
    程新棠没有犹豫就应了下来，就像沈赛昭所说，不论金琬和程远山为什么同意她和沈赛昭在一起，结果是她们同意了，那这就够了。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沈赛昭下车送程新棠回到病房，正好遇到送高月回来的徐崇春。
    “看来结果不错，”徐崇春是知道沈赛昭和程新棠今晚回程家吃饭的，“许姨应该过些天也能回来了，到时候小月也能出院了，正好一起吃个饭。”
    “好。”沈赛昭应了下来。
    “明天见。”
    第二天，程新棠等到的除了沈赛昭，还有孟怜。
    “阿棠也在了，现在能说了吗？”
    车内，沈赛昭看向后排的孟怜。
    “去乐都吧，乐都有人等着你们。”
    “是周彩文？”
    周彩文就是阿文，是程新棠昨天整理完程远植东西以后所得不多的关于阿文的线索。
    “是，不过她现在叫蔡文植。”
    蔡文植，乐都的老板。
    孟怜当初是被蔡文植救下留在乐都的，所以那个发簪会出现在孟怜那里。
    而当初乐都是在贺毓的帮助下站稳脚跟的，所以她会见过阿文。
    沈赛昭有些懊恼，她应该早点就想到的。
    孟怜以为她们不认识蔡文植，解释道：“文姐姐是乐都的老板，只不过这些年她一直隐于幕后。”
    “所以她当初从平城来到茗城，创立了乐都。”程新棠充满震撼和说不出的遗憾。
    为阿文，为她姑姑，为她们的分别。
    如果当初姑姑成功和阿文一起逃离了平城就好了。

 第69章

    “我先回宿舍拿点东西。”得知孟怜要带她们去见阿文后，程新棠决定将昨天整理的程远植的东西一起带上。
    她想，这里面很多东西是属于阿文的。
    之前的混乱看上去并没有影响到乐都，重新开业后的乐都仍旧热闹。孟怜带着沈赛昭和程新棠到了定好的包厢。
    包厢内临街的窗边立着个女子，两鬓乌黑的短发垂在脸颊两侧，看背影给人的感觉是沉静的，转过头来，细而长的弯眉下一双深邃的眼，又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程新棠看着眼前的蔡文植，逐渐和记忆中背着姑姑偷偷给她带糖的周彩文对上。
    “上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才十岁。”蔡文植同样在看程新棠。
    “好久不见，阿文姑姑。”
    听着程新棠对自己的称呼，蔡文植摩挲着手中的发簪，对着程新棠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好久不见，阿棠。”
    蔡文植坐在窗边位置上，看向门口的三人，“坐吧。”
    “阿伶和我说过了，你们想知道这个发簪的事情。”蔡文植将手中的发簪递到桌子中间，“这个发簪是仿制的，真的在你姑姑那里。”
    蔡文植停顿了下，“那次阿伶上台前少了个发簪，我就用它给阿伶救急了，你凭着照片就能认出来的话，金婉是将发簪给了你？”
    “是，还有姑姑的留下的一些东西，包括和你的书信，现在也都在我这。”程新棠拿出她昨晚从程家带出的东西放在桌上。
    蔡文植看着那些被保存好的旧物，“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程家在平城算是富贵之家，程家小姐程远植沉静温和，自小就喜欢诗词书画，除了看书，程远植还爱看戏文，但她不喜欢戏文里那些小姐的结局。
    为什么小姐最后都要嫁人呢？
    程远植想不通。
    和程远植一墙之隔的周彩文同样想不通，为什么故事里的女子都要为了男子牺牲。
    周彩文不喜欢那些书里的故事，所以她不爱看书。她以为自己是不喜欢看故事的，直到她看到了被程远植夹在书中的故事。
    那是被程远植改写的故事。
    在程远植的故事里，女子不再围着男人，为男人流泪甚至牺牲，故事里的她们遇到了志趣相投的对方。
    就像她和程远植一样。
    自从看了程远植写的故事以后，周彩文就经常拉着程远植给她讲故事。
    于是在周家院子里，经常能看到两个女孩，一个轻声讲着她新想的故事，另一个则是雕刻着故事中的女孩。
    春去秋来，两个女孩的感情也在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和木雕中升温。
    程远植聪慧外柔内刚，周彩文坚韧外刚内柔，无需言明，她们便明白对方心意。
    但她们也明白，她们的感情不会被接受。在周彩文她家替她张罗亲事时，周彩文产生了逃离的想法，她想像程远植故事里写的那样，逃离困住她们的牢笼，飞往自由的天空。
    “我和阿植约好了一起去茗城，因为那里有我们能安身立命的东西。”蔡文植脸上显露出痛苦，“但是她没能来。”
    “为什么？”程新棠低头看着桌上那些属于程远植的旧物，“要是姑姑当初能和您一起离开，说不定不会那么早就去世。”
    蔡文植摇头，“阿植比我看得更透更明白。”
    “你知道我们当初为什么选择来茗城吗？”蔡文植拿起那支真的发簪，“因为茗城有宝藏。”
    程新棠和沈赛昭对视一眼，没想到会从蔡文植这里听到宝藏的线索。
    “如果阿植和我一起离开了平城，我们是得不到茗城宝藏的。”蔡文植声音放低，“这是我后来才想明白的事情。”
    程远植从小身子骨就弱，也许是在她们计划离开平城的那段时间，程远植身体就出了问题，所以才会在两年后因病去世。
    程远植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所以她选择留在程家，不仅是因为她不想让蔡文植因为她留下，更是因为她要留在程家，抹除宝藏线索，让蔡文植能在茗城更好地得到宝藏而不被程远山发现。
    蔡文植看向沈赛昭，“贺正离开前应该告诉过你，茗城宝藏的事情吧？”
    “是，但是她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和曹家有关。”
    “宝藏最初只是传说，但是阿植妈妈破解了宝藏的秘密，带回来了帮助程家发展的财富，同时留下了金印章方便程家后人再次打开宝藏。但是程远山太蠢了，只以为金印章是程家传承，并不知道金印章就是宝藏的钥匙。但是阿植知道，她发现了金印章，我们一起破解了金印章中的秘密，知道了宝藏在茗城，所以我们才会选择一起来茗城。”
    蔡文植提起了她们当初的计划，“我擅长雕刻仿制，阿植便让我仿了个假的，用假的将真的换了出来。又让我带着真的金印章先来茗城找到宝藏，等到合适时机她再从程家逃走来找我。我按照我们的约定先到了茗城，但直到我打开了宝藏，阿植都没来。”
    蔡文植声音中带着细微的哽咽，“直到两年后，我听到她去世的消息。”
    也是那个时候，蔡文植才明白，程远植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她一起来茗城，她做的那些只是为了让她离开。
    也是后来她才明白了为什么程家一直没破解宝藏的秘密，即使程远山再笨，这么多年也该解开了，那是因为程远植将假的线索藏在了她仿制的假的金印章中迷惑程远山。
    “所以，你到茗城找到贺毓，和她合作打开了在茗城的宝藏。”
    所以贺毓会得到金印章。
    “是，光凭我一个人，无法避人耳目找到宝藏，找贺毓也是阿植告诉我的。”
    程远植聪慧远谋，为她铺好了所有的路。
    “贺毓是个好人，我们找到宝藏后，她帮我建立起了乐都，又帮我更名改姓，不被有心人盯上。”蔡文植语气中带着惋惜，“但是贺毓太好了，她错信了陆贵，才会让曹家发现金印章。”
    以至于后来被曹胜盯上，被陆贵背叛失去性命。
    但是她又在去世前，将一切布置好，没让曹家发现宝藏在茗城，发现她们打开过宝藏。
    “曹家得到的那个金印章是贺毓让我仿制的假的印章。”
    “那真的金印章现在在哪？”
    “不知道。”
    沈赛昭思索着这一切，蔡文植也不知道金印章在哪在她意料之中，贺毓死前将一切线索断在了她自己身上，就连贺正都不知晓她的安排，那么无论是出于什么考虑，贺毓都不会将蔡文植卷入。
    将蔡文植众至始至终从宝藏中抹去，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护住蔡文植。
    沈赛昭想到另一件事情，“所以当初明姨查你和孟怜才会什么都没查到吗？”
    “也有阿伶自己那层身份在。”
    沈赛昭知道蔡文植说的是孟怜那个属于曲伶俐的身份。
    “那宝藏在哪？”
    “在东溪村的一个山里，我可以给你个地图。”
    东溪村，属于东区辖区，也是贺毓为贺正安排的退路。
    沈赛昭思索着这其中的关联。
    蔡文植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我不会将贺毓的死揽在自己身上，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声抱歉。”
    追溯到源头，是她将金印章带到了茗城。
    沈赛昭摇头，“是贺毓自己的选择。”
    是贺毓选择了和蔡文植合作打开宝藏。
    “贺毓不告诉你这些，也是在保护你。”蔡文植看向沈赛昭，“贺毓很爱你。”
    “我知道。”
    贺毓在死前的安排保护住了身边所有人，却没有保住自己。
    一时之间包厢内安静下来，良久，程新棠出声打破了沉默。
    “乐都演出的那些剧目都是姑姑当年写的对吗？”
    “是。”
    “姑姑知道她的故事被人演出传播，被很多人喜欢，一定会很开心的。”程新棠手按在桌上那叠旧纸上，“这是姑姑在她去世之前写的一些故事。”
    “我会让人排出来的。”
    第58章 女校
    沈赛昭带着茗城的地图去找赵藏冬。
    沈赛昭到赵藏冬办公室时，赵藏冬正好在看赵方整理的兰心的资料。
    “小五，你来得正好。”赵藏冬将资料递给沈赛昭，“这是赵方查到的。”
    “兰心确实是曹家人，但是在曹力去世以后就离开了平城，之后消失了三年，五年前突然出现在南城，加入了南城警政司。”
    赵方查到的要比贺华芝查到的详细得多，不仅查到了兰心在平城的事情，连兰心消失的那三年也查清楚了。
    兰心在贺华芝没查到的那三年去过很多地方，从北到到南，又从东往西，几乎踏遍了全国。
    “代付药钱、救助孤女、智斗奸商、收拾无赖，是不是很像东凌，行侠仗义，四海为家，惩善除恶。”沈赛昭按住资料，看向赵藏冬。
    “确实。”赵藏冬嘴角微扬，顺着沈赛昭的话应答道：“有机会能认识的话也未尝不可。”

 第70章

    沈赛昭轻呵一声，赵藏冬这是被她打趣了一次，在她面前装起来了。
    “兰心五年前回过一趟平城，在那之后她就去了南城。”赵藏冬说出自己的推测，“我觉得她应该是和曹家达成了什么交易。”
    “和曹家想要的宝藏有关。”沈赛昭将兰心和她说的那些告知了赵藏冬。
    “这下我倒是对她更好奇了。”赵藏冬一笑，将另一份资料给到了沈赛昭，“这是程远山当初离开平城以后去的几个地方，而这几个地方，兰心都比其它地方要待得更久。”
    所以曹胜和程远山合作以后并不完全相信程远山，才会让兰心去这几个地方调查，探寻宝藏位置。
    “你信兰心是吗？”赵藏冬直视着沈赛昭，“虽然我对兰心这人有些好奇，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小五，不要重蹈覆辙。”
    赵藏冬走到沈赛昭身旁，“我上任以后，提拔的人尽可能都会选择女性，你知道为什么吗？很多人都觉得我在学贺毓，或者觉得我是想像她一样帮助女性。但我知道我们是不一样的。”
    与其说贺毓是在帮助女性，不如说贺毓是给那些同样优秀的女性一个机会，但赵藏冬不一样，她更多是希望越来越多的女性有更多的话语权。
    “一个位置只要有女性候选人，我就会提拔她上来。你可能会说因为同样位置的候选人，女性注定会比男性更优秀。我当然同意这一点，但是更重要的是，我需要更多女性坐上来。”
    这样她也才能走得更稳更远。
    赵藏冬看向沈赛昭，“但是我并不是对她们全部信任。小五，我想提醒你的是，人都是复杂又自私的，不要太轻易就将对方划入同盟阵地。”
    “赵司长，你未免把我想得太天真了，我给你的感觉就是什么人都会相信吗？”
    “那你对兰心那么放心。”
    “我相信她是因为她告诉了我曹胜在南城的谋划。我已经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平城那边，到时候就知道兰心可不可信了。”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探兰心的立场。”沈赛昭将带来的地图放到桌面上，点在东溪村的位置上，“你可以让赵英探一下后山这一片。”
    “宝藏在这？”
    “是，等找到入口位置，我再去找兰心，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和我一起。”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赵藏冬摆手，她也只是顺着沈赛昭的打趣承认对兰心的好奇，真要说怎么样，那肯定不至于。
    “这是我查贺四百的结果。”赵藏冬拿出另一份资料给到沈赛昭。
    “我这次直接顺着贺四百去查，避开那些掩人耳目的信息，最后查到贺四百是被杨慧芳收养的，但是杨慧芳最后出现在茗城是在八年前。”
    赵藏冬顿了顿，继续说道：“在贺姨去世的第二天，她就离开了茗城，之后再无所踪。”
    沈赛昭手指点在杨慧芳这个名字上，她没想到查贺四百，查到最后是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甚至没听过的人。
    “她以前也是毓秀女校的老师？”
    “是，但是女校在贺姨去世以前就解散了。”
    “你再查一下女校。”沈赛昭直觉毓秀女校不一般。“华芝有个邻居叫方云，之前也在女校，但是贺秀之前查华芝的时候没查出来。”
    “你这是真把我当情报局使了。”
    “能者多劳。”沈赛昭语气上扬。
    “还有事？”赵藏冬开始赶人走。沈赛昭现在和刚回茗城时很不一样了，打趣她就算了，还开始使唤上她了。
    “麻烦赵司长了。”沈赛昭拿起资料转身，从赵藏冬办公室离开回到自己办公室。
    “科长，文件都处理完了，我们要去医院吗？”
    “先去接小希。”沈赛昭昨天中秋没在家吃饭，今早答应了沈卫希去接她放学。
    “就是你刚上学的小侄女吗？我可以一起吗？”
    “可以。”
    “科长，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在女校还是孩子王呢。”
    “这么厉害。”
    “对呀，”贺华芝嘿嘿一笑，“当时方姨教我们武术，就我学得最快。”
    “你在女校的时候有没有听过杨慧芳？”
    “好像没有。”贺华芝挠挠头，“我在女校就待了一年，而且在学校主要就是和几个老师接触，我印象中没有姓杨的老师。”
    沈赛昭思索着贺华芝的话，贺华芝是在女校解散的那一年毕业的，那个时候杨慧芳肯定是在女校的，所以杨慧芳并不是教学老师。
    “是有什么问题吗？”
    “赵藏冬顺着线索查到了杨慧芳，但是现在找不到这个人了。”
    “女校解散的时候，我问过方姨，那以后是不是见不到大家了。”贺华芝回想着幼时方云安慰她的话，“我记得方姨说的是，她们都会在。”
    “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也就见过方姨。”说到这，贺华芝叹了口气，“方姨也不怎么和我说女校的事情。我之前一直以为是以为贺长官，现在想来应该也有些另外的原因。”
    比如杨慧芳。
    “走吧，先去接你小程医生，再去学校接小希。”
    这段时间，贺华芝除了警政司来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仁和医院了，她驾轻就熟将车子停好，和沈赛昭一起等从医院出来的程新棠。
    “科长，你和小程医生是不是要互相见家里人了。”
    贺华芝早在今天一见面就问了沈赛昭和程新棠家里人见面的结果了，自然也知道了金琬同意了她们在一起的事情。
    “嗯。”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不对，是不是还要先订婚呀？”
    “怎么，这几日准备的糖还不够你吃？”
    “想吃宴席。”
    “晚点，但是今天晚上可以先请你吃饭。”
    “科长，我可不可以一直跟着你。”
    “可以，只要你愿意。”
    “当然愿意。”
    贺华芝不喜欢分别，她喜欢沈赛昭，也喜欢程新棠，她希望能一直跟着她们。
    “小程医生。”贺华芝对着往她们这边走过来的程新棠招手。
    “小贺警官。”程新棠笑着和贺华芝打了个招呼，走到沈赛昭身旁，“沈科长。”
    沈赛昭轻笑，很是自然地接过程新棠手中的袋子，“拿的什么？”
    “给小希的见面礼。”
    “我没有吗？”
    程新棠看了眼已经背过身准备上车的贺华芝，凑上前在沈赛昭嘴角亲了一口，“见面礼。”
    程新棠亲完没管呆愣住的沈赛昭，径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沈赛昭看着上了车的程新棠背影，抬手摸着程新棠刚刚亲过的地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科长，你笑什么？”
    沈赛昭看了眼端正坐着的程新棠，“看见你小程医生心情好。”
    “咦～”，贺华芝将头转回去，“是茗城小学吗？”
    “对，走吧。”
    贺华芝对茗城很是熟悉，很快就到了茗城小学门口。临近放学，门口都是来接孩子的家长。
    沈赛昭三人下了车，跟着人群站在门口等着沈卫希。
    “姑姑！”沈卫希一下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沈赛昭，甩着小辫子就拉着小伙伴跑向沈赛昭。
    沈赛昭应了一声，视线放到沈卫希拉着的人身上，她没想到沈卫希今早说的新伙伴是齐晓光。
    看着已经跑到她们面前的两人，沈赛昭按照今早和沈卫希的约定，弯腰接住扑进她怀里的沈卫希，又抱着沈卫希转了一圈才把她放下。
    站稳的沈卫希松开沈赛昭，走到一直看着她们的程新棠面前，仰着脑袋乖乖喊道：“小程姑姑好。”
    姑姑说了，程姐姐是姑姑女朋友了，所以她应该叫程姐姐“小程姑姑”了。
    程新棠笑着摸了摸沈卫希脑袋，“小希你好啊。”
    “这是你小贺姑姑。”
    沈卫希又乖乖转头，对着贺华芝，“小贺姑姑好。”
    沈卫希叫完人，拉着自己的小伙伴给沈赛昭几人介绍道：“姑姑，这是我的好朋友，齐晓光。”
    小光晃了晃脑袋，看着程新棠三人，有些犯了难，她是应该和小希一样叫她们姑姑还是和之前一样叫姐姐呀？
    像是看出了小光的纠结，程新棠出声，“小光和小希是同学啊。”
    “诶？”沈卫希看向齐晓光，“小光你和小程姑姑认识啊？”
    小光点头，“是啊，还有沈姐姐和小贺姐姐。”
    “哇，那太好了。姑姑，小光她妈妈今天不在家，她今天晚上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家吗？”沈卫希眼睛放光看向沈赛昭，“明天不用上学，我们还能一起写作业。”
    沈赛昭没有马上答应，她看向齐晓光，“你妈妈今天晚上不回来吗？”
    “妈妈和李姨姨去别的地方进货了，要明天才回来。”
    齐晓光开始上学以后要钱的地方多了，齐莹本就是有主意的人，上次帮沈赛昭她们送完饮料有了本钱后，就跟着隔壁的大姐一起进货做点小生意了。

 第71章

    “那你妈妈原本是让你去哪住呢？”齐莹不可能会让齐晓光一个人待在家。
    “去李姨姨家，和阿慈姐姐一起住。”
    根据齐晓光所说的，沈赛昭明白了齐莹原本的安排，“那我们要先回去和‘阿慈姐姐’说一下，她同意才可以。”
    贺华芝之前到过齐莹家，不需要齐晓光指路，沈赛昭坐在前面，将后排的位置留给程新棠三人。
    齐晓光说的阿慈全名叫李慈，李家除了李慈，还有个和小光同班的男孩李祥。
    坐在后排中间的沈卫希探着身子和坐在前面的沈赛昭告状，“李祥总是拽班里女孩的辫子，可坏了。老师批评了他也不管用。厚脸皮。”
    沈赛昭像是想到了什么，“就是被你打掉牙的那个男孩？”
    刚开学赵筱柔就和她说过，沈卫希把同班的一个男孩的牙打掉了。
    “他本来就在换牙，而且是他先扯我辫子的。”沈卫希嘟了嘟嘴巴，“我只是推开了他，都没来得及使姑姑你教的那招，他就摔倒磕掉了牙，然后哭着去告状了。”
    程新棠听着沈卫希的描述笑出声，“小希这么厉害。”
    “嘿嘿，妈妈说了，要是有人欺负我，一定要打回去。”沈卫希扬了扬自己的小拳头，“就像云野一样。”
    云野是贺秋意故事里的女侠。
    程新棠拿出给沈卫希准备的带着插画的故事书，“希望江心的故事你也会喜欢。”
    沈卫希看着封面上绑着马尾的女孩，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接过了，但是还是伸头看向沈赛昭，“姑姑，我可以收吗？”
    “可以。”
    得到沈赛昭许可的沈卫希接过故事书，“小光，我们可以一起看。”
    “我给小光也买了一套，但是今天没有带来，等下次我再给拿给小光。”
    程新棠一共买了三套，医院的高月也有一套。
    不管是高月还是沈卫希和齐晓光，她都希望她们能喜欢这些勇敢女孩的冒险故事。
    希望她们坚定勇敢。
    “谢谢程姐姐。”
    车子在巷口停下，沈赛昭带着沈卫希和齐晓光敲了李慈家的门，和来开门的李慈说明了来意。
    “明天我会把小光送回来的。”
    “好，我会和齐姨说的。”李慈看着和沈卫希牵着手的齐晓光，“小光，要听大人的话。”
    “好。”小光乖乖点头。
    “回去拿要带的东西吧。”沈赛昭拍了拍小光肩膀，带着她和沈卫希往齐莹家走去。
    “好耶。”沈卫希跳起，“小光，我们可以一起看故事书了。”
    沈赛昭站在屋子门口，等着小光收拾东西出来，她视线扫过大树下的那张桌子，突然顿住。
    她先前说错了，她并不是没有见过“杨慧芳”的。
    “小光，你之前那个让我们写名字的奖状还在吗？”
    “在呀。”小光从里间跑出来，“沈姐姐你要看吗？”
    见沈赛昭点头，小光将手中的衣服放下，搬来一个凳子踩上，从柜台最高的那层抽屉里拿出了那张签着好些人名字的奖状。
    沈赛昭看着奖状上那个“杨慧芳”的名字，她确实没记错。
    第59章 生活
    “这个也是小光认识的人吗？”沈赛昭点着杨慧芳的名字。
    “是啊，杨姨姨之前来送了我很多书，妈妈说多亏了杨姨姨，我才能上学。”
    “那小光知道杨姨姨住在哪里吗？”
    “杨姨姨不在这里，我也不知道杨姨姨在哪里。”
    沈赛昭思索着小光的话，小光是今年上的一年级，不管怎么说，杨慧芳至少在这一年是回过茗城的。
    “我知道了，谢谢小光。”
    小光将奖状认真放了回去，“妈妈说现在家里经常会有买东西的人来，你们都是很厉害的人，不能让别人看到你们的名字都在这上面，所以让我把奖状收起来了。”
    沈赛昭点头，等见到赵藏冬，可以让她顺着齐莹这条线查一下杨慧芳的事情，她看向放在一旁的衣服，“收拾好了吗？”
    “好了。”
    “那走吧。”沈赛昭一手牵上一个往外走。
    “姑姑，我们要回家吃饭吗？”
    “不回去吃了，我们去乐都吃饭。”
    “好耶，我要吃小笼包。”
    “待会儿吃饭除了我们，还有个人，叫贺秀。小光认识，是你秀姐姐。”
    “那我是叫她‘秀姑姑’，还是和小光一样叫她‘秀姐姐’？”沈卫希探出个脑袋。
    叫贺华芝都是“小贺姑姑”了，那肯定不能叫贺秀“姐姐”，沈赛昭回答，“叫姑姑。”
    沈赛昭看向小光，“小光可以继续叫我们姐姐，也可以和小希一样叫我们姑姑。”
    “秀姐姐和程姐姐都是吗？”
    “嗯。”
    “好。”小光点头。
    几人到乐都的时候，贺秀也已经到了。
    “秀姐！”贺华芝是最早看到门口的贺秀的。
    “秀姑姑。”沈卫希很是机灵，对着贺秀自我介绍道：“我是小希。”
    “秀姑姑。”小光跟着沈卫希喊道。
    贺秀倒是对小光的新称呼接受地很快，“小光和小希是同学吗？”
    “还是同桌哦。”
    “这么有缘分啊。”
    贺秀将视线放到沈赛昭二人身上，“你们在一起了？”
    “是，今晚我和阿棠请客。”
    “我去拿上次存的酒，你们先上楼，今晚我们可得大吃一顿。”贺华芝往柜台去。
    贺秀牵着沈卫希二人往楼上包厢走。
    程新棠和沈赛昭并排跟在后面，“你让小希和小光改叫我们姑姑的？”
    不说小光，就连沈卫希先前都叫她程姐姐的。
    “小光是自己选的，我说她可以继续叫你们姐姐的。”
    “你小时候就和贺秀认识的话，有没有叫过她姐姐？”
    沈赛昭摇头，“小时候督军府很多人，除了和贺毓差不多大的叫姨姨，大部分都是叫名字。”
    比她大五岁的贺秀是，比她大十岁的贺枫也是。
    贺四百就是在那个时候取的名字，所以在督军府跟在贺毓身边的人都有可能知道她这个名字。
    程新棠牵着沈赛昭，她很喜欢沈赛昭给她讲这些事情，她喜欢从这些片段中拼凑出幼时的沈赛昭。
    包厢内，小希和小光坐在桌上，两个脑袋凑在一起认真看着程新棠送的故事书。
    沈赛昭将赵藏冬调查的资料给到贺秀，“你认识杨慧芳吗？”
    贺秀摇头，“和当年督军府有关？”
    “和毓秀女校有关。”
    贺华芝推开包厢门，将手中的酒坛放在桌子中间，打开酒坛盖子，“看书的，看资料的都收收，准备吃饭了。”
    沈卫希抬起头，“好香啊。”
    贺华芝语气中带着自豪，“这是小光妈妈酿的梅子酒。”
    “哇，小光你妈妈好厉害，那你是不是喝过了？”
    “一点点，”小光伸出手比划着，“妈妈说我们小孩不能喝太多了。”
    沈卫希点头，看向沈赛昭，“姑姑，我可以喝吗？”
    “可以。”沈赛昭倒了一碗出来，用筷子蘸了蘸，“先尝尝喜不喜欢。”
    沈卫希舔了舔，眼睛发亮，“喜欢。”
    沈赛昭轻笑，给她两人一人倒了些，“就只能喝这么多。”
    “谢谢姑姑！”。
    沈赛昭按下沈卫希捧着酒碗的手，“先吃饭。”
    剩下的梅子酒正好够每人分上一碗。
    “科长，秀姐，小程医生，以后我们还要经常一起吃饭。”贺华芝端起酒碗。
    沈赛昭三人互相对视，也伸出酒碗，“好。”
    “我们也要干杯。”沈卫希拉着小光一起。
    “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酒碗互相碰撞，发出响声，就像是对贺华芝那句期许的回应。
    一顿饭吃完，两个小家伙已经和贺华芝相熟，沈卫希抱着贺华芝撒娇，“小贺姑姑，你明天可以来找我们玩吗？”
    “好啊。”贺华芝捏了捏沈卫希有些肉的小脸。
    “我让冯雅先送你们回去。”
    冯雅是赵筱柔雇的司机，平时主要负责接送沈卫希上下学。
    “小程姑姑，小贺姑姑，秀姑姑拜拜。”沈卫希挥手。
    “明天我去医院找你。”
    “好，明天见。”
    沈赛昭带着沈卫希和小光回到裕和居时，沈卫希两人已经有些困意了。
    “去洗澡睡觉吧。”
    沈卫希点头，带着小光回到自己房间。
    沈赛昭没有直接回自己房间，而是先去了贺毓的书房。
    沈赛昭将贺毓书房中有关毓秀女校的资料都找了出来，但看完所有的，也只是知道了杨慧芳曾经确实是毓秀女校的老师而已。
    沈赛昭将东西放回原处，锁好门，往自己房间走去，却没想到看到了洗完澡站在她门口的沈卫希。

 第72章

    “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小光在洗澡。”
    沈赛昭开门，将沈卫希抱到床边坐下，“有话和姑姑说？”
    沈卫希点头，“姑姑，你和小程姑姑以后会结婚吗？”
    “小小年纪就知道结婚了？”沈赛昭点了点沈卫希鼻子，“小希不喜欢小程姑姑吗？”
    “不是，小希很喜欢小程姑姑。”沈卫希握住沈赛昭手指，“但是刘叔说要是姑姑你以后结婚了，就会搬出去了。”
    沈卫希口中的刘叔是沈世明的司机。
    “姑姑不会搬出去的。”
    “那以后小程姑姑会和我们一起住吗？”
    “你希望她和我们一起住吗？”
    沈卫希用力地点头，“我想我们一起住。”
    “那你相信姑姑还是相信刘叔？”
    “相信姑姑。”沈卫希搂住沈赛昭，“那姑姑你以后会一直在这里吗？不会再去很远的地方了吗?”
    “不会。”
    “姑姑，那你们以后会有宝宝吗？”
    沈赛昭笑出声，“小希想要妹妹吗？”
    “有了妹妹，姑姑还会喜欢小希吗？”
    沈赛昭摸了摸沈卫希脑袋，“小希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听她们说，要是有了弟弟或者妹妹，那大家都会喜欢弟弟妹妹了。”
    “姑姑不会有宝宝的，而且姑姑会永远喜欢小希的。”
    “小希也最喜欢姑姑了。”
    “还有什么想和姑姑说的吗？”
    “没有了。”
    “那姑姑送你回去。”沈赛昭抱起沈卫希，“晚上和小光不要太晚睡了。”
    “知道了。”
    “姑姑晚安。”沈卫希被沈赛昭放下前，亲了亲沈赛昭侧脸。
    “晚安小希。”
    沈赛昭下到一楼，正好遇到从外面回来的赵筱柔。
    “筱柔姐。”赵筱柔是贺明珠干女儿，沈赛昭幼时就一直这样叫她，后面虽然赵筱柔和沈世明结婚，沈赛昭私底下还是习惯这样叫赵筱柔。
    “小五。”赵筱柔坐在沈赛昭对面，“你和阿棠的事，需要我出面吗？”
    赵筱柔昨天已经知道沈赛昭过了程新棠家里长辈那关了。
    “我和阿棠的事情暂时不用着急。”沈赛昭浅笑，“等找时间，我带阿棠回来吃饭，和明姨一起。”
    这段时间，不仅贺明珠很忙，赵筱柔和沈世明也很忙。
    “好。”赵筱柔也露出了笑容，“干娘前段时间也想通了，同意秋意和孟怜的事。”
    “也算是乘了秋意姐栽的树的凉了。”
    沈赛昭看向赵筱柔，“我今晚发现小希有些不安，你和沈世明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筱柔有些担忧，“小希怎么了？”
    “她问我如果有了弟弟，是不是大家都会喜欢弟弟。”
    沈赛昭试探地问道：“你们是准备再生个男孩吗？”
    赵筱柔叹口气，“世明那边的叔叔前些天找到我们，说准备将他小孙子过继到世明名下。”
    赵筱柔口中的沈世明的叔叔，不是沈家二叔沈荣，而是沈世明亲叔叔汪强。
    沈赛昭想明白了汪强的打算，轻嗤一声，“他倒是想得美。”
    “你们同意了？”
    赵筱柔摇头，“自然不会，但是他一直不肯离开，说什么还是要有个儿子继承香火。”
    沈赛昭冷笑，汪强不会觉得，沈世明当初被过继到沈光名下，也是为了给沈光继承香火吧。
    “总之我们将他打发走了，但是当然不少佣人都在，估计也是这样小希才会多想。”
    “沈世明这些年也没再想要个孩子？”
    “世明怎么想是他的事情。”赵筱柔眼神变得更温柔，“但是我有小希就够了。”
    沈赛昭皱着眉，沈世明和赵筱柔当初是有感情才会结婚的，但现在看上去两个人之间没什么太深的感情了。
    “你不喜欢沈世明吗？”
    “按照你理解的，应该是不喜欢了。”
    “那你们还能过下去？”
    赵筱柔脸上还是带着笑意，“小五，两个人过日子除了喜欢，还有柴米油盐，我们结婚了，如果要分开，不喜欢了是最不重要的，我们要考虑是我们双方的家庭，是小希，是我们之间的利益联结。”
    赵筱柔将手放在沈赛昭手背上拍了拍，“别担心，你大哥又没对我怎么样，而且，这么多年了，只是没了当初的喜欢而已，我们这些年过日子还是很合适的。”
    “如果你和沈世明要离婚，我也会支持你的。”
    “我知道，毕竟我是你筱柔姐。”
    第60章 印章
    “赵司长果然效率高。”沈赛昭拿起桌面上赵藏冬查到的杨慧芳的资料。
    “多亏了你送来的齐莹的那条线索，锁定近一年就好查的多了。”赵藏冬靠在椅子后背，“而且你肯定想不到，杨慧芳和杨巧榆还有关系。”
    “她们是姐妹？”沈赛昭看着手中的资料挑眉。
    “我看到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意外，杨慧芳十多岁就离开杨家了，后面再也没有回去过，杨巧榆估计都不一定还记得自己这个姐姐。”
    杨慧芳是因为被家里人发现喜欢同村的女孩离开杨家的。杨巧榆比杨慧芳小七岁，算起来杨慧芳离家的时候杨巧榆还不到十岁。
    “我看不一定。”
    杨巧榆最初是从西区调来的，方云也一直在在西区，而方云大概率是认识杨慧芳的。
    最重要的是，赵藏冬查到的杨慧芳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西区的西山村。
    “问问不就知道了。”赵藏冬看向门口，“我已经让赵方去找杨巧榆了。”
    话音刚落，杨巧榆就跟着赵方到了门口，“司长，您找我。”
    “进来吧。”
    “沈科长。”
    沈赛昭点头，“杨科长，认识程新棠程医生吗？”
    “不认识。”
    沈赛昭听着杨巧榆很是干脆的回答有些意外，“我听华芝说你之前对程医生很好奇。”
    “是华芝误会了，我不认识程新棠。”
    “这样，那杨科长认识杨慧芳吗？”
    听沈赛昭提起杨慧芳，杨巧榆更是意外，“沈科长认识我阿姐？”
    “没听过杨科长还有个姐姐。”沈赛昭避开杨巧榆的话。
    “实不相瞒，我阿姐很早就离开家里了，我阿娘也不许我们问起阿姐。”
    “杨科长这些年见过她吗？”
    “见过。”
    杨巧榆知道无论是赵藏冬还是沈赛昭都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们向她问起杨慧芳，一定是掌握了足够的信息。
    还有先前沈赛昭故意提起的程新棠，杨巧榆开口，“沈科长找我来，是想知道什么？”
    “我想见杨慧芳。”沈赛昭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要先问过我阿姐，才能带你去见她。”
    “可以。”沈赛昭看向杨巧榆，“但是最多三天，即使她不答应，我也会去找她的。”
    “这句话我也会一并告知阿姐的。”
    杨巧榆离开后，赵藏冬看向沈赛昭，“你怎么确定杨巧榆知道杨慧芳在哪？”
    “猜的。”沈赛昭手指点在桌上，“华芝和我说过，她在杨巧榆那见到过阿棠的名字，但是杨巧榆不认识阿棠。”
    杨巧榆不可能喜欢程新棠，但是她当时宁愿被贺华芝误会也不愿意告诉贺华芝，那么只能是因为杨慧芳了。
    “我猜是你之前查‘贺四百’的时候，被杨慧芳发现了，她查到了阿棠那，所以杨巧榆才会注意到阿棠。”
    “那你觉得杨慧芳什么时候会见你。”
    “不会超过三天。”沈赛昭笃定。
    杨慧芳一定会答应见她，带着宝藏和金印章的秘密。
    比沈赛昭预想的还要快，第二天，杨巧榆就带着一把钥匙和一份租约文件找到沈赛昭。
    “阿姐说让你带着贺四百的印鉴去茗城银行取出里面存着的保险箱。”
    “保险箱。”沈赛昭终于明白了当初那些人问她贺毓给她留下的东西是在找什么了，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最开始赵藏冬查贺四百会被杨慧芳挡回去。
    因为贺毓将东西留给了她。
    沈赛昭带着杨巧榆往银行去，“你什么时候再遇到杨慧芳的？”
    “五年前，我调到西区的时候。”
    “杨慧芳一直在西山村吗？”
    “阿姐她只是偶尔才会回来。”
    沈赛昭点头，所以赵藏冬才很难查到杨慧芳的踪迹。
    “所以，当时菜场闹事你提醒我注意邓虎，也是因为杨慧芳。”
    “阿姐和我提过你。”杨巧榆没有隐瞒，“她说她受过贺长官的帮助，所以我也愿意帮助你。”
    “不论怎么说，谢谢。”
    “不客气，而且后面你也帮了我。”
    杨巧榆又补充了句，“没有阿姐，我也会那样做的。”
    沈赛昭看回杨巧榆，露出笑来，“我也是。”

 第73章

    没有杨巧榆先前的帮助，在训练那次，她也会提醒杨巧榆。
    也许从最开始贺秋实和她说杨巧榆是个不畏强权，干实事的好官开始，就注定了，她会帮助杨巧榆。
    沈赛昭先回到裕和居拿到证明“贺四百”身份的印鉴，带着杨巧榆给的钥匙和租约文件去了银行，取出了一个带着锁的手提箱。
    “走吧，去西山村。”沈赛昭拨了拨手提箱上的锁，钥匙应该也是在杨慧芳那里。
    当然杨慧芳能解开的不止是这个箱子，还有当年贺毓死前留下的疑点和宝藏的秘密。
    因为杨巧榆要指路，所以和开车的贺华芝一起在前排。
    沈赛昭瞅了眼难得沉默的贺华芝，“说起来当初因为一些误会，我还以为杨科长也喜欢阿棠。”
    “没有。”
    “那杨科长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杨科长家里不催吗？”
    “许是怕我和阿姐一样一走了之，所以这些年阿娘对我管束并不多。”
    “所以杨科长是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吗？”
    “嗯。”
    沈赛昭没再说话，她已经看出来了，杨巧榆和贺华芝大概率是没有可能了的。
    “就停这吧。”杨巧榆指着往山上的一条小路，“沿着这条路往前，就是阿姐在西山村的住所了。”
    沈赛昭看向小路通向的山林，“这离东溪村是不是也不远？”
    “是，翻过这座山，再往前的那座山的山脚下就是东溪村了，但是东溪村就是东区的管辖范围了。”
    见沈赛昭还看着远处和西山村连着的山，杨巧榆接着开口，“这边山很深，附近也就东溪村和西山村还有人住，但是这两个村子的人也少，据说早些年，还有人在山里见到过老虎。”
    沈赛昭按下心中的猜想，跟着杨巧榆往前走。
    西山村确实和杨巧榆说的那样，人不多，她们一路走来，就没见到什么人。
    “这里就是了。”杨巧榆推开掩着的木门。
    院子中，正弯身喂着鸡的女子听到门口动静，抬头看向来人，露出笑来，“小四百，我等你很久了。”
    “香姐？”沈赛昭看向院中穿着浅蓝色布衣的齐耳短发女子停住脚步。
    她没想到，她一直找的杨慧芳，居然是张稚如身边的吴有香。
    杨巧榆也没想到沈赛昭会和杨慧芳认识，她看着沈赛昭，又看向杨慧芳。
    杨慧芳将手中的玉米粒全部洒落，拍了拍手，“是我，进来吧。小榆和小芝也一起吧。”
    “科长，她还认识我？”贺华芝跟在沈赛昭身后，小声地嘀咕着。
    沈赛昭想到贺华芝之前坦白的，她来自己身边是方云安排的，而方云很可能和杨慧芳认识，那么杨慧芳认识贺华芝也不奇怪了。
    杨慧芳带着各自有各自疑问的三人进了屋子，“那就从最开始说起吧。”
    “十一年前，贺长官从蔡文植那里得到金印章，打开了宝藏。”杨慧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钥匙，打开了沈赛昭放在桌上的手提箱。
    手提箱最中央放着是一个木匣子，杨慧芳打开木匣子，露出里面的金印章，“这就是打开宝藏的金印章。”
    沈赛昭看向那个泛着光的金印章，“可是你们不是已经打开了宝藏，为什么还要留着它？”
    “因为每次打开宝藏都需要金印章。宝藏的入口有道门，金印章是唯一的钥匙。宝藏里的东西很多，但为了不引人注意，我们每次都只是优先将里面的金子运出来。”
    “那些东西都去哪了？”
    “都换成钱了，一部分捐赠到仁和医院翻新和扩建，一部分给到了女校，资助那些上不了学的女孩们，但是更多的是送到了张长官和秦元帅那里帮助她们购置军火。”
    杨慧芳口中的张长官和秦元帅是张稚如和秦游玉。
    沈赛昭一直都是知道张稚如秦游玉两人和贺毓认识，只是没想到，她们中间还有宝藏这一层关联。
    杨慧芳将金印章放在手心，“所有从宝藏中运出的金子都是通过乐都和贺秋商行的运作换成了钱，若不是有叛徒，根本不会被曹胜注意到。所以在发现曹胜知道金印章在茗城后，贺长官先是做出了假印章引出叛徒，又将金印章留在了你这里。”
    沈赛昭听明白了，所以当初贺毓不让贺正她们插手而是直接安排好一切，不仅是因为曹家，更是因为知道身边出现了叛徒。
    只有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才能证明她们不是叛徒，也只有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才不会被牵扯进去。
    “叛徒不止出现在贺毓身边，对吗？”
    贺毓这边，只有陆贵是叛徒，但只有陆贵，绝对不至于把贺毓逼到不给自己准备后路的境地。
    杨慧芳看向沈赛昭，暗叹沈赛昭的敏锐，“是，贺长官确定有叛徒后，将消息传到了平城，但是没等平城揪出叛徒，张长官就先失踪了。”
    能避开秦游玉带走张稚如，证明平城那边的背叛者是张稚如极为信任之人。
    所以贺毓才会独自安排好一切，才会不让贺正她们去查。因为这件事情不仅涉及到茗城，还有平城。
    “等到秦元帅将张长官找回，揪出叛徒后，贺长官这边却被人设计去世了。”
    “张长官不确定茗城这边叛徒是谁，所以找到了我保护你，但是你后来去了平城，于是我将‘贺四百’这个身份安排妥当后，跟着你一起去了平城。”
    杨慧芳知道贺毓所有的安排，并且将贺四百这个秘密告知了杨慧芳，所以张稚如会相信杨慧芳。
    “三年前，贺正找到秦元帅，提出合作。而我们会相信贺正，是因为曹胜没有查过贺四百。”
    贺毓去世以后，无论是贺毓的保险箱还是沈赛昭的保险箱，曹胜都查过，但却没有查到贺四百这个保险箱。
    沈赛昭就是贺四百，贺正也知道，如果贺正是叛徒，不可能不告诉曹胜这件事情。但是，很显然，曹胜并不知道贺四百的存在，不然不可能查不到贺毓以贺四百名义留在银行的这个保险箱的存在。
    “其实贺长官留下这个保险箱很大一个原因也在于试探留下的人。当时赵藏冬来查贺四百，我还怀疑过她，结果没想到是小五你给的线索。”
    杨慧芳接着说道：“贺长官当初将剩余的钱全存在了毓秀女校基金的账户中，为了避免被盯上，我将女校解散，后来又在张长官的帮助下重新建立起了女校，这些年也按贺长官当初的想法一直资助着没能上学的女孩们。”
    沈赛昭了然，杨慧芳在平城作为吴有香跟着张稚如身边时，主要就是挖掘各地好苗子进军校和元帅府，那些孩子估计大部分都是来自重新建立的毓秀女校。
    “难怪你带回元帅府的好些人都是姓贺。”
    就像在茗城的毓秀女校一样，女校收养的孩子，大多都是取贺毓的贺姓。
    “沿袭传统。”杨慧芳笑了笑。
    “方云也是你们的人吗？”
    杨慧芳看向贺华芝，“是，但是小芝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想跟着你。”
    “我知道。”沈赛昭问起了另外两个人，“那吴家宁和王长铭呢？”
    杨慧芳摇头失笑，“真是和张长官说的那样，告诉你这些以后，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们和我们是合作关系。”
    杨慧芳站起身，将金印章放到沈赛昭手上，“小五，接下来我会回平城，茗城这边，秦元帅说，按照你先前提的计划执行。”
    第61章 初遇
    “科长，是什么计划啊？”
    沈赛昭摇头，“兰心还在高家村吗？”
    “在，我们要去找她吗？”
    “现在不去。”
    “那我们现在去哪？”
    “去找贺秀。”
    “好。”贺华芝跟着沈赛昭，“科长，以后你去哪都要带上我。”
    “怎么？怕我出事。”
    贺华芝用力点头，“被盯上了的话会很危险吧？”
    贺毓当年就是这样去世的。
    “所以我们这次要主动出击。”
    而且当年贺毓需要宝藏里的金子来建设茗城，购置军火壮大实力，但是现在的她不需要。
    沈赛昭带着贺华芝到警署时，正好遇到警署的每月训练赛。
    贺秀走到沈赛昭身旁，“你们来的再早些，就能看到项兰和达飞的比拼了。”
    “谁赢了？”
    “项兰。”
    项兰和谢达飞是现在辖区能力最为出众的两个队长，相较来说，谢达飞更具力量，项兰则是更灵活，但相比于之前在辖区的谢达飞，在警署的项兰还是要多些实战经验，所以最后还是项兰赢了。
    “达飞估计又要找华芝训练了。”贺秀笑着看向贺华芝。
    她知道之前谢达飞训练赛输了都会去找贺华芝加练，毕竟贺华芝身手是她们当中最出众的，而且和项兰一样，贺华芝也很灵活。

 第74章

    “嘿嘿，正好我也好久没活动了。”贺华芝摩拳擦掌，很是期待谢达飞来找她。
    训练赛很快结束，果然就像贺秀说的那样，谢达飞看到贺华芝后，找到贺华芝让她给她加练。
    “科长？”
    “去吧，我们在办公室等你。”沈赛昭摆手。
    贺秀带着沈赛昭来到办公室，“是宝藏那边有线索了吗？”
    沈赛昭将金印章拿出，又将杨慧芳的话告诉了贺秀。
    “我要你之后盯着沈世明。”
    “沈世明？”贺秀有些疑惑，“贺正不是说当初沈世明不是故意的吗？”
    “也许吧，但是我不信沈世明现在没什么想法。”沈赛昭语气有些轻，当初沈世明肯定不是故意透露贺毓的行踪给陆贵的，“我觉得沈世明在陆贵和林忠中间，选的是陆贵。”
    所以当年才会让沈世清和陆从权成亲。
    “那陆家那边需要一起盯着吗？”
    “赵藏冬那边会看着陆贵的。”沈赛昭补充道：“这段时间，可以让她们多练练用枪，就用先前查获的那批弹药。”
    除了上交的一部分，之前贺正的那批货大部分都留在二科警署。
    “不够的话我再让赵藏冬从东区匀一些来。”
    东西区并不太受茗城督军府管控，尤其是枪支弹药这块，具有很大的自由度，现在东区是赵藏冬的人，要运些军火并不难。
    “好。”贺秀听了沈赛昭的安排，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科长。”门外贺华芝敲门轻喊道。
    “进来吧。”
    得到应声后，贺华芝乐呵地推门进来，“达飞进步不小，差点我都要打不过她了。”
    “那看来我们小贺警官还是更厉害些。”沈赛昭笑着递给贺华芝一张纸巾。
    “嘿嘿，那当然。”贺华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伸展了下身体，一脸自信，“不厉害的话我怎么保护科长。”
    “真要打的话，你们两谁厉害啊？”茶楼中，程新棠听了贺华芝的话，好奇地看向两人。
    贺华芝扁嘴，“科长更厉害。”
    之前她跟着沈赛昭，就和沈赛昭交过手了，她打不过沈赛昭。
    “毕竟科长是平城军校毕业的。”平城军校的训练可是闻名的魔鬼训练，沈赛昭还是平城军校的优秀学生。
    “科长在平城那边的记录到现在还没有被破呢。”贺华芝语气中充满崇拜，“比不过科长是正常的。”
    程新棠撑着脑袋侧头看向沈赛昭，“这么厉害啊贺小五？”
    “有机会带你回平城。”沈赛昭捏了捏程新棠手心，“让你感受一下你女朋友的优秀。”
    “好啊。”程新棠点头，她喜欢沈赛昭告诉她关于她的过去，也喜欢沈赛昭许下有她的未来。
    “那你们今天是还见到杨巧榆了？”
    “是啊。”沈赛昭接话，和程新棠一起看向对面的贺华芝，“什么感受？”
    沈赛昭知道贺华芝还是喜欢杨巧榆的。
    贺华芝的喜欢确实难藏住，难怪她之前察觉到自己心思会选择直接表明。
    “还是喜欢。”心动是骗不过自己的，贺华芝撑着脑袋，没有否认自己的内心，“科长，小程医生，她说没有喜欢的人，那你们说她以后会不会喜欢我啊？”
    “如果是之前没有这方面的意识，那说不定还有可能。”程新棠安慰道。
    “但是她在你表白这么多天以后，还是认为自己没有喜欢的人。”沈赛昭说出自己的看法，“大概率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贺华芝叹了口气，“其实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她喜欢杨巧榆，能见到杨巧榆就很开心了，而且杨巧榆说她没有喜欢的人，那么她也不会和其她人在一起。
    这样就很好了。
    “不说我了。”贺华芝话语一转，“小程医生，你可以给我讲讲你和科长八年前的初遇吗？科长就只会吊我胃口。”
    程新棠含笑看着好奇的贺华芝，故意逗她，“那是你科长好，还是我好？”
    贺华芝看了眼同样带着笑的沈赛昭，看回程新棠，嘿嘿一笑，“科长最好，小程医生第一好。”
    “你们警政司二科的，说话都有自己一套逻辑的？”
    “在我这，小程医生更好。”
    对于沈赛昭突然的直白，程新棠有些不好意思，她端起面前的茶，轻呷一口，“就是那个时候我刚来茗城，夜黑风高的一个晚上，然后就遇到你们科长了。”
    程新棠第一次见到沈赛昭，或者说贺四百的时候，是在八年前的八月。
    那个时候她刚到茗城一个月，用的还是唐棠这个假身份。茗城的仁和医院和医学院她在平城就听过了，临近九月开学，程新棠提出想在茗城继续上学。
    但程远山不同意，甚至将程新棠关了起来，不许她出门。
    “在一天晚上，我趁她们都出门后，偷偷跑了出去。”
    程新棠当时离家并不是为了逃走，只是想让金婉知道她想学医的决心。她说服不了程远山，只能迂回从心疼她的金婉这入手，在这种事情上，只要金婉答应了，程远山最后都会点头的。
    “那为什么往山里跑？”沈赛昭有些好奇，她是在山脚下的木屋见到的程新棠。
    “因为我对茗城也不熟，当时只是想找个地方躲着，也不敢随便往外面去，就只能往山上走。”
    有的时候，相比于无人烟的山里，充满算计的人更危险。而且她知道，那个时候的她们是在躲人的，就更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了。
    好在当时程远山为了躲避曹家，住的地方都有些偏，路上程新棠并没有遇到什么人，很顺利就找到了一个被人废弃的木屋，“我当时想着就在这躲一晚，天亮了再回去。”
    “科长也到了这个木屋吗？”
    “是啊。”程新棠回想着当时的情况笑出声，“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科长是鬼呢。”
    就那样握着匕首站在床边，就像要锁她命的鬼差一样。
    和十四岁偷偷跑出程家的程新棠一样，十五岁的沈赛昭也是偷偷回茗城的。
    沈赛昭回茗城没和任何人说，包括贺明珠。
    回到茗城的第一晚，沈赛昭是在之前贺毓和她一起搭的临时木屋住的。第二天晚上，在墓园看完贺毓后，沈赛昭也不准备去找其她人了。
    在经过军校一个月的体能培训后，沈赛昭的体能已经比得多大部分成年人了，所以她没有绕去茗城市区，而是选择翻过墓园的山回到木屋。
    沈赛昭计划再在木屋休息一晚，天亮后再回平城。
    但沈赛昭在军校的这一个月，提升的不仅是体力，还有警觉度。她刚到木屋门口，就察觉到自己出门时门口做的标记变动了。
    有人进来过，沈赛昭很快得出结论。
    屋里不仅有她的学员证，还有记录了她身份的银行存单。沈赛昭锤了锤有些发酸的小腿，将手电放进包里，拿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另一只手轻轻推开木屋紧闭着的门。
    推开木门，沈赛昭借着门口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观察着木屋的情况，木屋里没有任何被乱动的迹象，所有的一切都像她傍晚离开时那样没有变动。
    除了床上多出来的那个人。
    看上去和她差不多，没有同伙的话，肯定不是她的对手。但是沈赛昭没有放下警惕，放轻脚步继续靠近床边。
    床上的程新棠翻过身，睁眼看到的就是握着匕首站在床脚处从上往下看着她的沈赛昭。
    “鬼啊！”
    伴随着程新棠尖叫声的是程新棠翻滚砸到地上的声音。
    看着程新棠一系列动作的沈赛昭反倒松了口气，将手中的匕首收起，“你是谁？怎么会在这？”
    会说话，不是鬼差，程新棠也松了口气，但她顾不得回答沈赛昭的问题，脚踝传来的阵痛提醒她可能扭到脚了。
    “那个，你能拉我一下吗？”
    沈赛昭弯腰将地上的程新棠扶起，让她坐在床上，“扭到脚了？”
    程新棠感受着脚踝的发热和疼痛，“好像是。”
    沈赛昭蹲下，从包里拿出手电，打开递给程新棠，“照着，我看看。”
    程新棠乖乖接过，借着手电的灯光，她确定了，眼前的人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
    沈赛昭用手按了按程新棠看上去肿的厉害的左脚，听到头顶传来轻嘶声抬头，“很疼？”
    程新棠视线从沈赛昭左耳后的那颗小痣移开，回答道：“有一点。”
    “上下勾一下脚尖试试？能动吗？”
    程新棠按照沈赛昭说的动了动左脚，“可以。”
    “应该没扭到骨头。”
    沈赛昭点头，对程新棠的伤势有了个大概的判断。她站起身，找了条毛巾浸湿敷在程新棠红肿的左脚处，“冷敷，可以减轻肿胀，虽然不一定扭到了骨头，但是你最好去做个检查。”
    做完这些，沈赛昭拿回程新棠手中的手电关上，放回包里。她之后用到手电的地方很多，需要省着点用。

 第75章

    “你从哪来的这里？”
    没了手电的光，木屋里只有门口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程新棠看不清沈赛昭的样子，也猜不出沈赛昭的意图，只能半真半假地说道，“我迷路了，天太黑了，看到这有个木屋就进来休息了。”
    金婉和她说过，她不能随便相信陌生人，也不能告诉别人她的真实情况。
    沈赛昭没怀疑程新棠的话，“怎么一个人出来？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我想学医，但是我家不想让我上学，把我关在家里，所以我跑出来了。”
    沈赛昭皱眉，她知道很多人是不愿意让女儿多读书的，所以贺毓才会建立毓秀女校，但现在毓秀女校已经没了。
    “你住这附近吗？”
    “不知道，我对这边不熟。”
    “不是茗城人？”
    “不是。”
    察觉到程新棠的防备，沈赛昭视线落在程新棠左脚上，主动开口，“我不是坏人，我是从平城军校回来的。这是我的屋子。”
    “平城军校？”程新棠能察觉到沈赛昭没有恶意，“那你怎么来茗城了？”
    “回来看我妈妈。”沈赛昭指了指墓园的方向，“今天是她祭日。”
    程新棠往沈赛昭那边挪了挪，“对不起。”
    “你想学医？”沈赛昭重新说回这个话题。
    “嗯，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程新棠低下头，“我现在还太弱了。”
    她没有能力脱离程远山的安排。
    “那我们就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强大到不会走上被逼无奈的道路。
    “你上军校也是被逼的吗？”程新棠听出了沈赛昭的不甘。
    “不是。”沈赛昭回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不是她最开始的选择，但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你想学医吗？”沈赛昭又一次开口。
    “想。”
    “那就可以，别的人想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想要什么。如果你想学医，那就坚持下去，我相信你可以的。”
    “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我相信你也可以的。”
    “你可以适当地示弱服软，”沈赛昭继续说道，就像在对一年前的自己说道：“只要能达到目的，这些都不算什么。”
    沈赛昭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存折出来，“如果你家里人实在不同意你继续上学，这里的钱应该足够你去上学了。”
    程新棠看不清沈赛昭的表情，但她仍盯着沈赛昭的脸，“你就不怕我是骗你的吗？”
    听了程新棠的话，沈赛昭笑出声，“哪有骗子会这样说。”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这笔钱可以帮到你。如果你是骗我的也好，那至少我知道在这里少了个真的不被家里允许去上学的女孩。”
    沈赛昭将程新棠脚踝处的湿毛巾拿下，“已经消肿了，你再试试看，还疼吗？”
    程新棠尝试着轻轻动了动扭到的左脚，“已经不疼了。”
    “幸好，没什么大事。你要回去吗？”
    程新棠摇头，将自己最开始的打算告诉了沈赛昭，“我可以在这呆一晚吗？”
    沈赛昭明白了程新棠的打算，重新打量起了程新棠，她相信即使今天没有她，她也一定能继续上学，“你想待多久都可以。”
    “睡觉吧。”沈赛昭躺在外侧，将里侧留给程新棠。
    “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反抗了。”
    如果程新棠留在茗城的话，她们一定会再次见面的。
    “我们再见面时，确实也算是做到了当初的约定。”程新棠含着笑看向身旁的沈赛昭。
    第62章 人选
    “我刚刚好像看到西区镇使了？”
    “西区镇使？她怎么来了？”
    茗城西区镇使孙华英是从平城指派来的人，除非必须要她出现的场合，大部分时间她都在西区辖区。
    “召开议事会了。”另一人指了指楼上。
    “下一次的议事会不是在这个月的月底吗？现在离月底还有十多天呢。”
    “而且这次连警政司的科长都去了。”另一人补充自己听来的消息。
    “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你们不知道吗？南城又乱了。”
    “什么？”先前提问的人拉住说话的人，“快详细说说。”
    “我也是听说的，说是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这次好像比上次还要严重，估计现在还乱着呢。”
    毕竟上次南城暴乱的消息传到茗城的时候，暴乱都已经被镇压住了。
    “上次暴乱的山匪不是被抓住了？怎么突然又乱了？”
    “这次是因为什么？”议事厅，有人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这是南城今天凌晨发出的电报内容，也是南城督军孙复发出的最后一条电报。”
    电报内容很简单，“南头帮联合残余山匪控制南城，南城危！请求元帅救援！！！”
    “这是平城传给我们的？”有人提出疑问，现在能被叫元帅的也就平城那三位，那显然这份电报是发去平城的。
    “是。”首位上的吴家宁看了眼问话的林高，“平城收到电报后，再也没能联系上南城那边，大概率南城已经被南头帮攻占了。”
    南城派系复杂，除了平城三派的代表势力，还有南城本地势力，就比如这次动乱的祸源南头帮，但南头帮这些年一直和平城各派维持着和谐关系，不然平城也不会让南头帮出身的孙复成为南城督军。
    “平城那边已经派人过去了，应该很快就能到南城。”吴佳宁看向众人。
    “那平城给我们传讯的意思是让我们也派人去？”桌上有人试探性地问出。
    “是，除了我们茗城，其余的督军府也收到了电报。”
    南城此次暴乱和以往都不一样，不是平城三派争斗，也不是山匪侵袭，而是盘踞南城的南头帮异动。
    “南头帮此次行事异常，不仅联合了山匪入城，孙复也下落不明，怕是有更大的阴谋在酝酿。”
    “是啊，我们茗城和南城离得远，平城那边想平定南城是平城的事，我认为我们茗城没必要去蹚这摊浑水。”另一人附和道。
    “但南城不能在南头帮手里。”民治司司长吴碧茹开口说道：“南城要是在被南头帮控住了，以后定会混乱不止，对我们茗城没有好处。不说别的，就是我们茗城经过南城的商队，怕是日后少不了给南头帮‘进贡’了。”
    南城是重要港口，茗城很多海运贸易都要经过南城。按照之前南头帮控制南城的作风来看，到时候茗城必定比现在要多出不少所谓的“过路费”。
    “这？”先前反驳的人下意识看向上位的陆贵。
    “吴处长的意思是？”陆贵盯着吴佳宁。
    “平定南城有平城主力就足够了，但我们也要派人去。”吴佳宁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南城的地理位置对我们茗城来说很重要，但之前因为派系争端，一直没能有机会接触合作，此次倒是一个好机会。”
    茗城保持中立，所以对于有派系争端的地方都是能避则避，但这次不同，在平定南城之前，茗城只要派人去了，到时候无论是谁占了南城，都能合作。
    “那吴处长想派谁去？”
    “二位镇使有什么想法？”吴家宁将话题抛向赵英和孙华英。
    “东区服从安排。”赵英先开口说道。
    被众人视线集中的孙华英双手交握立在胸前，露出手臂上健壮的肌肉，声音平稳，“西区可以派西二军去。”
    孙华英的话说完，议事厅瞬间安静下来。
    茗城的兵力除了警政司，都集中在东西区，其中一军是镇使自己带的军队，二军则是茗城原有的军队，但无论是一军还是二军，都是要听从镇使的。
    而孙华英这话的意思是，她不去参与平定南城的事情，但是愿意将西二军的指挥权给回到茗城？
    孙华英早晚都会调回平城，那到时候谁能收服西二军，就很可能是下一任的西区镇使。
    “带队的人选，镇使可有想法？”有人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这就看大家的决议了。”孙华英眼神锐利，扫视众人，最后落回到首位上的吴家宁身上，“不过此次平定南城，主力的平城军，但茗城这边带队的人最好还是要军校出身。”
    听了孙华英的话，原先有些蠢蠢欲动的人也歇了心思，南城不像茗城这么安全，更何况还是被南头帮控制住的南城。
    想要挣军功，也得有命才行。这么说来，能带队的人，除了东西两区，就只有督军府和警政司的人了。
    但督军府当初大部分的人都被贺正带到了东区，而林忠后来培养的那些人，别说冒尖的将领，就是督军府整体的战斗力怕是还不如警政司的护卫队。
    想到这，众人对林忠的意见更大了，要不是林忠自己当初得位不正，害怕下面的人和他一样以武力夺位，茗城也不至于这些年没武将冒头，更不至于让平城调派孙华英过来了。

 第76章

    也就是这两年赵藏冬当上了警政司司长，能抵得住林忠的压力，重点挑选了好些茗城军校毕业的人和两区优秀的人进入警政司各科，才不至于让警政司和督军府一样，无人可用。
    警政司有三个科，从科长到警署署长，赵藏冬应该能选出带队的人吧？
    想到这，众人的视线都转向以赵藏冬为首的警政司几人。
    实在不行从东区选也可以，毕竟东区镇使赵英也是赵藏冬的人。
    还没等赵藏冬开口，陆贵先说话了，“我看林科长就很合适。当初林督军也是警政司出身，毕竟虎父无犬子。”
    “照这么说，沈科长更合适。”有人反驳。
    沈赛昭是贺毓的女儿，不说其它，只看回茗城的这两个多月就能看出沈赛昭比林高要更优秀。
    “但……”最开始提出茗城不要参与此事的那人想反驳，但是看着为首的几人咽了下去，没再开口。
    等到众人心思歇下，吴家宁才重新坐下，“赵司长觉得谁合适？”
    “倒不如问问她们自己的意见？”
    林高原先是想试一试的，但陆贵一反常态地极力推荐他，让他有些犹豫，“沈科长确实比我更合适。”
    吴佳宁目光落在沈赛昭身上，“沈科长的能力我也知道，而且沈科长还在平城待过几年，确实更合适些。”
    吴家宁的话点名了先前那人的心思，沈赛昭是茗城人不错，但是她毕竟在平城待了这么多年，谁知道有没有偏向。
    所以，吴家宁这是想借此机会，试探沈赛昭的立场吗？
    众人冒出这个想法来。
    此次去平城，可以试探出沈赛昭的立场，若是沈赛昭向着茗城，日后顺势接回西区兵力就再好不过了。
    陆贵看了眼林高和吴家宁，眼神闪烁，最后幽幽开口道：“沈科长确实更合适。”
    “沈科长。”吴家宁看向沈赛昭。
    被点到的沈赛昭站起身，露出自信的笑容，“沈赛昭，愿往。”
    “好。”吴家宁颔首，看向沈赛昭的眼神中带着些赞许，而后对着并坐的孙华英和赵英二人，“警政司二科科长沈赛昭为将领，率茗城西区二军、东区二军，助平城平定南城。”
    有了决议，接下来就是安排前往茗城的具体事项，茗城这边除了有沈赛昭带领的作战部队，平定之后要是没有特殊情况，还会安排仁和医院的医生前往南城进行救助工作和物资支援。
    会议结束后，赵藏冬将沈赛昭拉回自己办公室，“孙华英也是秦元帅的人？”
    “是。”
    沈赛昭和孙华英没有打过交道，但是她知道孙华英是秦游玉的人，毕竟当初孙华英调到茗城的时候，她已经在秦游玉部下了。
    “难怪她会将兵权交出来。”
    因为她知道，这次去南城的人只会是沈赛昭。
    “陆贵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我倒是很意外。”
    至少按照她们想的，最大的阻力就是陆贵，但是会议上陆贵也只是推荐了林高。
    “怕是想借着此事将吴处长拉下。”
    说到底吴家宁只是暂代督军一职，要是此事没做好，陆贵就有借口对吴家宁发责。
    “那我现在倒真是和吴处长在一条船上了。”
    她要是做好了，吴佳宁这个暂代督军，也就能成真督军了。
    赵藏冬点头，“南城的这次暴乱你了解多少？”
    沈赛昭摇头，“现在就只知道会议上讲的那些。”
    “那你就这样接了？”赵藏冬顿了顿，“南城现在情况不明，即使有平城军在前，还是很危险的。”
    正如在议事厅讨论的，南头帮此次行事异常，往后说不定有更大的阴谋在酝酿。
    “我会小心的。”
    南城是危险，但她在平城那几年，也算不上多安全。况且她回茗城，可不是为了安全。
    沈赛昭将随身带着的金印章交给赵藏冬，“放心，茗城的事情都没解决，我会活着回来的。”
    赵藏冬锤了下沈赛昭，呵斥道：“说什么话呢。”
    沈赛昭看向门口，“陆贵不会只等着我这边失败的，他必定留有后手。”
    “我明白，茗城这边我会多看着的。”
    “南城不一定就比茗城危险，”沈赛昭看向赵藏冬，“必要的时候，可以去找孟怜。”
    赵藏冬没追问孟怜的身份，她将金印章放在掌心，“那到时候就看是我这边先有好消息，还是你那边了。”
    第63章 立威
    “下午就要出发了吗？”
    “嗯，和平城那边协调好了，下午三点会有一辆火车经过茗城，去往离南城最近的福城，正好可以将我们带上。”
    开完会，吴家宁就和平城联络，确定了茗城这边的支援任务。
    沈赛昭带茗城先行军去和平城的人会合，协助平城平定南城后，茗城这边会再派出医护人员前往南城做救助善后工作。
    “茗城这次会派多少人去？”程新棠问起了她去南城的细节。
    “东区和西区各出五百人。”
    事态紧急，赵英和孙华英已经回辖区确定此次出征名单了，她们需要在三点前带着人到车站和她集合。
    “你自己不带人吗？”
    “贺秀会选一部分警署的人和我们一起。”沈赛昭抱住程新棠，“放心，东二军是贺琮带队，贺琮是贺正的人。”
    听到熟悉的名字，程新棠安心了些，“南城平定以后，仁和医院会派人过去，到时候我也申请过去。”
    沈赛昭点头，她知道即使没有她，程新棠也会在支援名单中。
    更何况她在南城。
    “好，我在南城等你。”
    沈赛昭松开程新棠，从包里拿出一把手枪，“会用吗？”
    程新棠摇头。
    沈赛昭站到程新棠身后，拉过她手举起枪，一边演示着，“看这里瞄准，上膛，扣动扳机，就可以了。”
    程新棠侧头看向沈赛昭，“到时候茗城会有人送我们去南城吧？”
    “会。”沈赛昭将枪放在程新棠手上，“以防万一。”
    沈赛昭又将一把匕首放到程新棠手上，“这个藏在袖子里都可以。”
    交代好一切后，沈赛昭将程新棠送回医院。
    程新棠上前抱住沈赛昭，“你要在南城好好地等着我。在我到南城之前，不许受伤。”
    “好。”沈赛昭将程新棠抱紧，“保护好自己，阿棠。”
    “你也是。”
    “南城见，阿棠。”
    车站，沈赛昭在入口处等着和贺华芝等人会合。
    “科长。”贺华芝提着箱子走到沈赛昭面前，“小程医生没来吗？”
    “她在医院。”
    “秀姐也还没有到吗？”
    “她还要带项兰她们一起过来。”
    沈赛昭看了眼贺华芝，“紧张？”
    “是有点。”
    茗城军校这些年因为林忠，并没有太多的实战的机会，贺华芝这也是第一次上“战场”。
    “跟着我们就好了。”
    贺华芝点头，“其实还有些兴奋，我们这次算剿匪吗？”
    “算。”
    “我会保护好科长你的。”贺华芝一脸认真。
    沈赛昭却摇头嘱咐道：“也要先顾好自己。”毕竟南城还没平定，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贺华芝又没有经验。
    “我会的，绝不给科长你拖后腿。”贺华芝保证道。
    贺秀正好带着项兰等人走到沈赛昭二人旁边。
    “秀姐你们来了。”贺华芝看向贺秀身后的一众人，“这么多人嘛？”
    贺秀点头，将名单递给沈赛昭，“按照你说的，这些都是主动报名参加这次任务的，一共五十六人。”
    这五十六人，除了先前跟着贺秀的警卫队成员，大部分就是今年刚毕业加入警署的人。
    沈赛昭看向贺秀身后的人，有些欣慰，五十六个人已经比她预想的要多了，而这些人将来都会是警署的主力人员。
    “科长，西区的人来了。”贺华芝指着往这边来的一行人。
    西区和东区的制服是一样的，但贺华芝知道东区这次带队的是贺琮。
    贺华芝在上次贺琮接贺正回东区的时候见过贺琮，贺琮是个三十多岁的短发青年，而现在向着她们走来的一行人中，为首的是个看上去已经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沈科长，我是西区虞伟，这是此次西区出军人员名单。”
    “虞副将，”沈赛昭声音不轻不重，从虞伟手中接过名单，“先稍作休整吧。”
    虞伟看了眼沈赛昭，正想说什么，就听到后面传来的动静。
    “沈长官。”贺琮带着东区的人也到了车站。
    贺琮看了眼一旁的虞伟，径直站在了沈赛昭身边，“这是东区此处出军的人员名单，一共五百零二人，其中有护卫队六十八人。”
    “好。”沈赛昭对着贺琮点头，将手中的名单交给贺秀，“去福城需要三天，路上我会重新编制队伍，还希望两位配合。”

 第77章

    “听从长官安排。”贺琮看向穿着茗城军装的沈赛昭，语气坚定。
    听到贺琮的表态虞伟面色有些不自然，默了默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口道：“听从沈科长安排。”
    贺华芝盯着虞伟，自然没错过他的表情变化，她琢磨着虞伟和贺琮对沈赛昭的称呼，明白过来，虞伟这是不服自己科长啊，于是默默将对沈赛昭的称呼也改了，“长官，车到了。”
    沈赛昭听着贺华芝口中的长官轻笑一声，“走吧。”
    火车要三天后才能到福城，在上车的第二天，贺秀就将重新编制的名单给到了沈赛昭。
    “按照资料，将东西两军的队伍拆分重组成这四个部。”
    沈赛昭在出发前就想好了要重新收编队伍，也和赵藏冬那边打过招呼，所以贺琮当时给的名单里附带着赵英准备好的介绍资料，但是虞伟带来的人员名单就只是简单的名单，但是好在赵藏冬在出发前就从孙华英那里拿到了西二军所有人员的资料介绍给到了沈赛昭。
    “尽可能保留了她们原先所在的分队和军区，一部是主力负责主攻，一共四百八十六人，二十五个分队，其中一队是警署的人，剩下的二十四队由东西两区各出十二队，二三部负责侦查和侧翼迂回作战，各两百人整，也都有警署的人在，最后两区的保障队合并为四部。”
    沈赛昭想重组队伍，但是并不是要把所有人全部拆开重组，毕竟短时间内重组的队友不可能培养出比之前队友更好的默契出来。
    “你和项兰换一下，你到一部，项兰换去三部。”沈赛昭看着三部指挥长虞伟的名字，缓缓开口，“在去南城之前，试一下虞伟，有问题的话我会把他换掉的。”
    看着贺秀不解的神情，沈赛昭解释，“但是你在三部的话就太明显了。”
    就好像她们在等着换掉虞伟让贺秀上位。
    沈赛昭指出三部第五分队队长名字，“让项兰注意齐鹤，可以的话让她上。”
    齐鹤和贺秀同龄，五年前从军区毕业，但是一直没能提升，出发前孙华英给她推荐过几个人，其中就有齐鹤。
    “好，我明白了。”
    “把分部名单分发下去，让她们有所准备。”
    新的名单引发了众人的讨论，尤其是被分到了二三部的人。毕竟选择来南城的人大部分都是希望通过这次机会，能够立功被看到被提升的，在二三部肯定没有在一部好。
    尤其一部还是沈赛昭亲自领队。
    所有人都在想，一部的那些人，是不是就是沈赛昭选中的人？
    “鹤姐，凭什么我们队不在一部？”
    她们分队的综合实力无论是在西一军还是在这次都算得上是前列。
    齐鹤摆手，止住了江顺的话，她知道江顺是在为她打抱不平。
    但她有另一条路可以走，齐鹤目光略过三部一队项兰的名字，看向不远处走来的虞伟。
    “我还以为齐队长会在一部，没想到还是分到了我手下。”
    “我倒是没想到虞副官会主动来参加这次任务。”
    “我确实不想来，”虞伟耸耸肩，“但不来，这位置不就要落到你头上了。”
    齐鹤轻呵，“虞副官自己相信自己这番说辞吗？”
    齐鹤和虞伟不对付是真的，但是虞伟这个贪生怕死的人，不可能因为只是想打压她就来战场。
    更不可能是因为想要立功。
    虞伟呵呵笑了两声，“现在大家都在传，一部才是沈赛昭选的人，我们这些这分到二三部的都是弃子。”
    “虞副官想说什么？”
    虞伟看向齐鹤压低声音，“齐队长，我这有个更好的机会，只要你答应做，就能有一大笔钱，你想不想要？”
    虞伟知道，齐鹤家里有个重病的祖母，她会需要这次机会的。
    “什么机会？”
    “齐队长到时候就知道了。”
    在众人的议论和各怀心事中，火车抵达了离南城百公里外的福城。
    “让她们按照队伍分布，原地休整，十分钟后出发去福成村。”福成村是福城旁边的村子，也是平城那边给茗城这支军队安排的落脚地。
    “王泰，你做什么？”人群中，一声叫喊声响起。
    “我不服，凭什么我在二部。”被叫作王泰的斜眼男在队伍中大喊，对着刚刚出声的那人，“你凭什么在一部？”
    “长官安排的自然有道理。”
    “我不要在二部，就算不在一部，我也要去三部。”王泰说完就要往前跑。
    “做什么？回来。”贺枫让人去拉住王泰，要不是她知道当初的实情，都要以为沈赛昭是故意让王泰在她手底下，然后现在趁机闹事的。
    王泰被贺枫的人拉住，却仍闹出不小的动静。
    队伍最前面的沈赛昭走到被制服的王泰面前。
    沈赛昭眯着眼睛看向一脸不服的王泰，要不是王泰是西区的，她都要以为这是贺琮故意给她安排的立威的机会。
    “重新编制的名单都是贺副官和虞副官看过了的。”
    言下之意，这是两区副官都同意了的名单。
    被沈赛昭盯着的王泰心里打起了鼓，但想到什么又高声喊道：“我不服。”
    沈赛昭没理会叫喊的王泰，举着手枪对着在地上摆动挣扎的王泰。
    王泰被沈赛昭的架势吓得不敢再有动作，不需要有人压住，就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了。
    沈赛昭勾了勾嘴角，发出一声嗤笑，没胆子的蠢货，朗声开口，既是对王泰，更是对所有人，“此次分部，是综合了各位能力和此前表现，一部的人确实是此次主力军，但这不代表二三部没有立功的机会。”
    沈赛昭微微扬起下巴，环视一圈，最后落在王泰身上，“你们没有选择，只能服从安排，不服的话现在可以直接回茗城。”
    王泰被沈赛昭的话镇住，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最后跑回属于二部的位置。
    “还有人有异议吗？”
    队伍中，齐鹤看向因为沈赛昭的话变得安静的队伍，对着一副看戏姿态的虞伟，“这就是你安排的？”
    “是他自己蠢，齐队长，不用一直试探我，时机到了，我自然会找你。”
    齐鹤收回视线，“只要我做了，不一定要成功，你就会给我一笔钱对吧？”
    虞伟看向齐鹤，嘴角的笑意更大了，“当然。”
    最前方的沈赛昭挺直腰背，声音沉稳有力，“出发。”
    第64章 计谋
    福成村离福城车站并不远，不到半个小时，沈赛昭就带着众人到了福成村村口。
    “沈长官，”村口，一穿着军装的青年上前，“我是福城的楚大通。”
    沈赛昭点头，“楚长官，平城的人到了多少？”
    “昨天夜里平城警政司司长贺正贺长官已经到了，今晚郭元帅也会抵达福城。沈长官可以稍作休整，贺正长官的意思是等今晚郭元帅到了，在福城召开作战会议。”
    “我知道了。”沈赛昭没想到郭雄会亲自来南城这边，看来这次南城动乱和平城密切相关了。
    楚大通带着沈赛昭往村子里走，“福成村这边村民都被转到安全的位置去了，这里暂时作为我们的据点。”
    “好。”沈赛昭摆手，让贺秀带着其她人找房屋休息。
    沈赛昭跟着楚大通进了其中一个屋子，关门，“南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吗？”
    楚大通点头，“两天前孙复的人头被人发现在城头挂着，这事激怒了很多人，最早到的孔亮就是其中一个，他自己没告诉任何人，就带着人往南城闯，第二天脑袋就和孙复的脑袋一起挂在了南城城门处。所以郭雄才会亲自过来。”
    南头帮这么对待孙复和孔亮，明显是挑衅，摆明了是故意引郭雄来南城的，偏偏郭雄还不能不理，毕竟很多人都知道孙复和孔亮在南城是为郭雄做事的。
    郭雄若是不来南城，定会寒了很多追随他的人的心。
    “南城现在是什么情况？”
    “现在还是由南头帮的人把控着，不许任何人进出，我们的人在里面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从外面也打听不出来消息。”
    “这么有纪律，一点都不像是南头帮的作风。”
    “南城失守的那天夜里，周边好几个小城和村子也都被南头帮占领了。”楚大通压低声音，“元帅和我说过，要注意南城动向。”
    所以她才能在南城异常的第一时间领着福城护卫队保住福城，隔断南头帮继续往外扩的脚步。
    “南头帮在占据南城和周边城村以后就没了动作。除了把孙复和孔亮的脑袋挂在城门，没有任何举措，就好像在等着什么一样。”
    沈赛昭想了想，“平城那边呢？”
    “元帅和张长官都在。”
    “我知道了。”
    沈赛昭点头，南城这边南头帮的暴动大概率是曹胜动手了，看来南城这边结束了，平城那边多年的三派之争也会有个结果了。

 第78章

    等理完南城这边的动作，沈赛昭才重新看回自己在平城的好友，“大通，好久不见。”
    楚大通扬起笑来，“两年前在平城分别，也没想到我们会在福城见面。你回茗城可好？”
    “好，顺利的话，南城这边落定，茗城那边的事情也能解决了。”
    “那这倒是一箭三雕了。”楚大通右手搭在沈赛昭肩膀上，她是平城少数知道沈赛昭心事的人，听到会有结果，不由得为沈赛昭感到高兴。
    “你收拾一下，等一下我带你去福城。”
    “好。”
    “科长，秀姐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现在要去福城吗？”贺华芝已经换上了茗城统一的军装，站在门口。
    沈赛昭同样一身军装，她整好袖口，“走。”
    由楚大通带着，沈赛昭和贺华芝很快就到了福城。
    街道边是刚领完食物蹲在一起吃饭的孩童，在她们经过时，也只是迅速瞥一眼，便又低头急匆匆地啃着手上的馒头。
    沈赛昭看向那群和沈卫希差不多大小的孩童，轻轻叹了口气。
    “科长，打仗一点都不好。”贺华芝同样注意到了街道边的孩童。
    注意到她们的视线，楚大通解释：“她们都是南城附近村子里逃出来的。”
    福城是离南城最近的城镇，南头帮在占领村子以后，将村子里原来的大部分村民都赶了出去，尤其是年纪还小的孩童。而这些人大部分都逃到了最近也最为安定的福城。
    “还有很多人跑得更远了，大家都知道这里要打仗了，留下的很多都是带着孩子跑不远的人。”
    “会结束的。”沈赛昭收回视线。
    “嗯。”贺华芝语气坚定，“我们要赶跑南头帮的人，帮她们夺回家园。”
    不仅是她们，还有那些被困在南城的人。
    福城议事厅，除了她们，已经有好几个城的人到了，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在平城派系中站队了的，当然也有少数和茗城一样保持中立的，而现在她们都站在这里，一起谋划平定着南城。
    “我们什么时候打回南城？孙复和孔亮的脑袋还挂着呢，南头帮简直是无法无天。”
    “等郭元帅到了，自然会有决议。”
    “都等一天了，要我说至少先派人去南城打探一番，看看南城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蠢货，先前的贸然行事还不够你长记性吗？你要是想去，就带着人去，看看明天南城城门会不会有你的脑袋。”
    被骂蠢货的人显然也是想到了孔亮的下场，仍小声为自己辩解道：“我是说先去探探，又没说要去攻城。”
    “我听说这次南头帮这样行事，是和曹元帅有关？”
    “没依据的话可不要乱叫。”
    “依据？诸位的到来不算吗？就连茗城都派人来了，倒是没见到几个曹元帅的人？”
    话音落，众人视线便集中在那几个当初站曹胜的人身上。
    “我们现在到这，不管之前是怎么样，现在都为的是平定南城。”
    “就怕几位有别的想法。”
    “魏强，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各位，我们这次最重要的是平定南城。”
    “吵什么？”门外郭雄的声音传来，“门口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越来越没规矩了。”
    “元帅。”魏强起身相迎。
    郭雄坐到了首位上，“南城现在的情况我已经清楚了，明日我便会带着人前往南城。”
    “郭元帅的计划和安排是什么？”
    郭雄扫了眼说话的人，“直接攻打便是。南头帮最多五千人，我已经带了两万精兵来福城。”
    听到郭雄的话，就连魏强也沉默许久，终于在环视一圈后开口劝道，“元帅？”
    “不必多说，我已有决议，孙复在城门多挂一天，就是南头帮对我郭雄的侮辱，此战，我必赢。”
    “是！”
    “各位能来相助，本帅感激不尽，南头帮大敌在前，还望各位同心协力。”郭雄点了魏强等几个心腹跟随明日一起攻城，最后看向贺正，“南城周边的村子，就麻烦贺长官和诸位了。”
    “必当尽力。”贺正应下。
    “必当尽力。”各城代表齐齐应声。
    郭雄虽定了明天直接攻城，但也不是毫无计划，他将贺正和明天攻城的心腹留下，共同商议决战事宜。
    贺华芝跟着沈赛昭往外走，“科长，我们要等贺正长官出来吗？”
    “去我那里吧。”楚大通带着沈赛昭二人往她住的地方去。
    “郭雄这般着急，怕是也不放心平城那边。”
    虽然现在看上去郭雄和秦游玉达成了合作，但这个合作注定不会长久，一旦等曹胜被解决，郭雄和秦游玉之间还是会有个决断，所以郭雄必须赶在秦游玉解决曹胜之前，平定南城这边，回到平城。
    楚大通点头，“但曹胜既然设局将郭雄引到南城来，一定留有后手，不会这么轻易就让郭雄解决了南头帮。如果我是曹胜，我肯定要在南城扒下郭雄一层皮，而不是简单的拖延。”
    沈赛昭想到了兰心说的曹胜留在南城的那些军火，如果那些不是曹胜为自己准备的退路呢？
    “有地图吗？”
    “有。”楚大通和沈赛昭即使两年没见，仍还存着多年相处下来的默契，她拿出地图摊开在桌面上，“南城和这些村子都被南头帮占着。”
    曹胜并不完全信任兰心，所以兰心也不知道曹胜真正藏军火的位置在哪，但是兰心当时给了她几个可能的地点。
    沈赛昭将所有的位置在地图上标记，最后点了点目明村和马安县两个地方，“曹胜在南城有储备军火，如果我要用这些军火物资接应南城，这两个位置是最合适的。”
    楚大通看向沈赛昭点的两个位置，最后视线落在被南头帮占据的南陵县上，“是南陵县？”
    南陵县位置优越，可进可守，关键是还有近道通往南城，若要运输后备物资，南陵县的确是最合适的。
    “十有八九。”沈赛昭肯定道。
    兰心给的几个位置都是隐在群山中的小村落，目明村和马安县也不例外，但再结合南头帮占据的周边村子，有可能的便只剩下离南陵县最近的目明村和马安县了。
    “这样的话，南陵县应该会有曹胜的人在。”楚大通想了想，“刘进那几个人也不能相信。”
    刘进就是刚刚在会议上和魏强发生争执的人，也是曹胜的跟随者。
    “郭雄将周边几个村子交给贺长官，一方面是想拉拢她，一方面也是让她去平衡你们。”
    郭雄并不信任贺正，但是毕竟先前贺正是借着和郭雄军火交易这件事情摆脱茗城调去平城的，所以郭雄会尽量拉拢她。
    而郭雄已经带着他的心腹们去平定南城了，平定南城之后结算功绩大头必定是算在郭雄头上，但不可能不给这次来支持南城的她们立功的机会。
    但是要怎么分布战力就又有说法了。
    不能让这些来支持的人伤亡惨重，也不能让她们得到太多的好处。
    当然更难办的不是她们这些中立的，而是像刘进一样有立场的。
    “到时候我会主动提出去高冲村。”沈赛昭想了想，南陵县算是里面比较大的据点，光靠茗城军一千人肯定是攻不下来的，更何况茗城军里也有一些有着别样心思的家伙。
    但高冲村不一样，高冲村是在被南头帮占据着的离南陵县最近的村子，而且只有不到三百人守着，正好用来给茗城军练兵，以及让她清理出那些心思不正的人。
    楚大通一下子就明白了沈赛昭的打算，她手指点在南陵县，“那我去南陵县，到时候和你接应。”
    沈赛昭点头，楚大通是福城领将，是最适合去攻打南陵县的人。
    “待会儿开会你可以先提出去南陵县，南陵县是这里面最难啃的据点，大概率不会有人和你争。”
    “就算争也争不过我。”楚大通笑得自信，“我在这两年也不是吃白饭的，倒是你，准备要怎么说去高冲村。”
    高冲村简单易攻，危险性低但是位置佳，往前可以协助攻南陵县，往后也有退路，肯定很多人想选那。
    “还有贺正不是吗？”
    第65章 夜袭
    贺正从郭雄的作战会议出来后，没有多耽误，直接拉上了剩余的人开会商议协助作战。
    楚大通作为福城军将领，率先开口，“南陵县可以交给福城。”
    和沈赛昭不同，楚大通明面上就是支持秦游玉的，所以在楚大通发言后，刘进提出了异议，“我对南陵县更熟悉，我觉得我去攻打南陵县更合适。”
    楚大通斜了眼刘进，意有所指地说道：“差点忘了，南陵县的李推没‘叛变’之前和你关系确实不错。”
    南陵县的李推和刘进之前一直都是支持曹胜的。
    “你不要又将南头帮和曹元帅联系在一起，你也说了李推叛变了，我来这就是替曹元帅来清理李推这种叛徒的。”

 第79章

    “我可没说李推叛变和曹元帅有关。”楚大通嗤笑一声，“况且我觉得还是我来清理李推更让大家放心，毕竟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和李推一样‘叛变’了。”
    刘进蹭地站起身，“楚大通，你什么意思？”
    楚大通后仰，一脸挑衅，“字面意思。”
    首位上的贺正敲了下桌面，语气中带着威严，“南陵县交给福城。”
    “那我去高冲村。”
    “不行，我不放心让你在我后方。”
    “楚大通！你别欺人太甚。”刘进用力拍着桌子，瞪着楚大通。
    楚大通一脸无所谓，“就你对我这个态度，我可不想到时候腹背受敌。”
    “我可以去高冲村。”沈赛昭在心里给楚大通竖起拇指，两年不见，楚大通惹怒曹胜的人的本事还是这么厉害。
    贺正看了眼沈赛昭和楚大通，做出决议，“那高冲村就交给茗城军。刘将军就去朱家村。”
    朱家村在南城的东南位置，和南陵县正好是对角位置，除了越过南城这条路，就只能从东边绕过好几个村子才能到南陵县。
    刘进有些不服气，但他知道贺正无论是不是向着郭雄，他都讨不到好处，只能认领下贺正派的任务，“是。”
    刘进没有异议，其余人也都任由贺正安排，毕竟她们来这最大的目的是“露脸”，去做什么都可以，况且贺正的安排并无不妥，不仅是楚大通，她们中的很多人都不相信刘进等人。
    “那大家就回去准备吧。”
    贺华芝跟着沈赛昭出城往福成村的方向去，“科长，贺正长官好威武，刚刚在会上特别有气势。”
    贺正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但是给人的威压却不输于在场的将帅，“她只是一个眼神就让刘进闭嘴了。”
    沈赛昭轻笑，也就贺华芝觉得贺正温和，贺正要是没有这本事，当初也不能在茗城东区立得住，更何况她现在还去了平城。
    “所以我们手里要有权力。”
    “嗯嗯，我知道。”贺华芝点头，“就像楚将军，她虽然表面笑嘻嘻的，但是她就很厉害，刘进就算生气也只能拍桌子，却也奈何不了她。”
    “就看出来这个？”
    “我还看出来了你们在演戏。”贺华芝扬扬头，“科长，以后我也要和你很有默契，就像你和楚将军一样。”
    “行啊。”
    “科长，你是去平城和楚将军认识了的吗？”
    “是啊，我们是室友。”
    “真好啊。”贺华芝想，沈赛昭在平城的时候也有朋友，而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沈赛昭听出来了贺华芝的未尽之意，仰起头看向远处的灯光，“等结束了，我带你们去平城。”
    “好啊。”
    沈赛昭和贺华芝回到福成村的时候，贺秀已经带着项兰和谢达飞等在屋内。
    “虞伟那边有情况了？”
    “是。”项兰向前，“他果然去找了齐鹤，和科长你猜的一样，他以金钱为诱，想让齐鹤倒向他。”
    “他想让齐鹤做什么？”
    “没说，只说需要的时候才会告诉齐鹤要做什么？”项兰说：“他没完全信任齐鹤。”
    “他想做的无非就是阻止茗城和平城合作，或者有胆子一些就是在混乱中袭击我。”
    “虞伟背后的人是陆贵，会不会也和这边有关系？”贺秀提出猜想，毕竟先前陆贵和曹胜也有合作。
    “让齐鹤继续和他接触。项兰，你注意盯紧他，必要时可以直接解决他。”
    “明白。”项兰表情严肃，“我会看好他的。”
    “以自己安全为先。”沈赛昭嘱咐，“你和警署在三部的人，都要优先保护好自己。”
    “好。”
    沈赛昭拿出楚大通给的地图，“此次我们的任务是平定高冲村，但是我们最终目标是摸清目明村和马安县的后备物资。”
    沈赛昭将计划安排告诉贺秀三人，“明天一早郭雄就会带着他的人攻向南城，到时候我们绕去高冲村，攻占高冲村以后，贺秀你带着达飞去目明村和马安县，看看能不能找到曹胜为南城准备的后备物资。”
    贺秀点头应下。
    沈赛昭手指点在通往南陵县的道路上，“当然也有可能那些东西已经运到南陵县了。”
    从南城被攻占到今天，已经过去三天了。
    “但是你们守在这里，也可以阻断南陵县敌军的退路。”沈赛昭将旗帜放到高冲村，“在攻下高冲村以后，我也会带着人往南陵县去支援。”
    沈赛昭看向贺秀四人，“记住，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
    “好。”贺秀应下。
    “回去休息吧，明天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二天，代表茗城军队的旗子飘扬显目，沈赛昭立在一千余人的茗城军前，“出发。”
    南城在福成村的西南方向，从福成村到高冲村需要四个小时，沈赛昭算着郭雄带队的速度，在中午之前抵达高冲村最近的山林。
    越过这座山再往前就是高冲村的封锁线了。
    “贺琮，派人去探查高冲村现在的情况，其余人原地休息。”
    “是。”
    “赵讯，南城和南陵县有消息传来吗？”
    赵讯是这次赵藏冬特地调给她的人，是有过战场经验的通讯兵，除了和茗城保持联系以外，也负责这次茗城军和其它军队的联系。
    “一个小时前郭元帅已经带着人开始攻占南城了，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南陵县楚长官那边还没有行动。”
    沈赛昭点头，视线落在南城方向，按照昨天晚上商议的，郭雄带着主力从正面突击，最迟会在明天将南城攻下，她们则是在今天晚上对周边村子发起围攻，最终和郭雄那边形成多路进攻之势。
    但她们要做的更多是四面包围，堵住南头帮去支援南城的路，同时也防止南头帮的人逃跑遗留后患。
    “好。”
    日落，光线变得模糊，贺琮安排的探查队带回消息，“高冲村目前处于警戒状态，封锁线边上有人轮岗巡逻，两个小时会换一次岗，最多五百米就会被发现。主力集中在东、南两个位置，指挥部在两个位置中间。村子西北面后面有一条长河，很难绕过去，但也是其防御薄弱点。和之前得到的信息一致，里面最多不超过五百人，没有见百姓活动。”
    听着探查队带回的消息，沈赛昭有了决策。
    夜幕降临，明月隐入云层，朦胧的月光落在山林间又被树木遮拦。
    “科长，”贺华芝压低声音，“二部已经绕到了长河到了高冲村的西边，三部也在东边部署好了。”
    沈赛昭目光锐利，扫向寂静的高冲村，“好，传令下去，按照计划，行动。”
    沈赛昭声音比往常要更加冷冽，贺秀终于见到了她不曾见过的，在平城能活下去的沈赛昭的模样。
    冷静果断，坚定锐利。
    “砰。”高冲村东边传来一声爆炸声，紧接着的是连环的手榴弹爆破声和枪声。
    探查兵钟怡望远镜对着村子的防守，提醒道：“长官，南面的守军果然往东面去了。”
    十分钟后，信号弹划破天空。
    “长官，是贺队长的信号弹，二部攻下敌方指挥部了。”
    “一部，冲。”沈赛昭的声音沉稳有力。
    早已潜伏在高冲村附近的一部越过防守线冲向高冲村。
    “包过去。”沈赛昭带着一部主力往东边支援。
    而东边的三部，在看到信号弹后，也不再往后退，而是发起反攻，在占据了高冲村指挥部的二部的掩护下，和支援过来的一部对高冲村的主力形成包夹之势。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高冲村里的南头帮本就算不上正规军，面对前后包围的茗城军和投降不杀的诱惑，队伍中陆陆续续有人产生放弃抵抗的想法，很快，在士气大振的茗城军的进攻下，南头帮溃散败退。
    在沈赛昭一枪解决了抵抗的南头帮将领后，南头帮的败退之势越发明显，越来越多的人举手投降。
    解决了南头帮顽强抵抗的南头帮后，茗城军正式控制住高冲村，宣告此次夜袭的成功。
    “报告长官，俘获南头帮三百余人。”
    沈赛昭点头，“四部救治受伤人员，其余人清扫战场。”
    “是！”
    茗城军此次无一人阵亡，受伤人数不到三十人，算得上大获全胜。
    东升的朝阳破开晨雾，阳光照耀着高冲村里的每一位茗城军，沈赛昭眼神坚定，看向清扫战场的茗城军，一场胜利，激起了茗城军的斗志，也磨练了她们的心智。
    贺琮视线落在眼前的沈赛昭身上，忽地就想起了当年带着她们抵住山匪侵袭，保下贺家村的贺毓。
    贺正说得对，沈赛昭和贺毓很像。
    但现在的沈赛昭比当初的贺毓更幸运，也更坚定。
    沈赛昭会比贺毓做得更好。
    也能带她们走得更远。

 第80章

    第66章 背叛
    “战场已清扫完全，告示也贴出去了，周围已经有百姓带着东西回来了。”贺秀将缴获的物资清单递给沈赛昭，“受伤的将士也都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
    沈赛昭点头，“贺副官，你带人将回来的百姓安顿好，虞副官，南头帮的俘虏交给你看管。”
    “是。”贺琮和虞伟接到命令，退出了指挥室。
    等到虞伟离开，贺秀看向门口开口道：“虞伟居然这么老实，一点动作都没有？”
    “这种感觉真不好。”贺华芝用力地呼出一口气，“明明知道他有问题，却拿不了他怎么办。”
    “幸好他这次行动没有耍什么小心思，不然这次不可能零阵亡。”
    “说明他还是想回到茗城的，没有蠢到拿手下的人性命去赌。”沈赛昭手指点在桌上，“至于他的谋划，总会露出马脚的。”
    “报告！”收到楚大通电报的赵讯走了进来，“长官，楚长官已经攻破南陵县，但南陵县余众四散，将领李推也未能抓住。”
    沈赛昭点头，“把我们这把情况也同步给她。”
    “是！”
    赵讯离开指挥室后，沈赛昭将地图摊开，“大通并没有提及物资，那么南陵县应该已经没有物资了，要么已经运去了南城，要么还在目明村和马安县。”
    沈赛昭看向贺秀，“以协助抓捕逃亡的南头帮为由，你们按照原计划去目明村和马安县，寻找后备物资，找不到的话可以带着人守在去南陵县的路上，李推一定会去运输物质，补充军力。”
    “好。”
    “华芝，你去通知贺琮，下午我们将南头帮的人带去南陵县。”
    “好。”
    高冲村离南陵县不过一个小时的路程，赶在夕阳落下前，沈赛昭带着南头帮的一众俘虏抵达了南陵县。
    南陵县比高冲村要大得多，而且有着防守的城墙，只从城中情况就能看得出，昨晚的南陵县的战况远比高冲村来得激烈。
    “好在有你和元帅的提醒，没有轻敌，谁能想到只是小小一个南陵县，就有这么多兵力和武器。”
    楚大通展开地图，“不过好在还是攻下了，以南陵县为据点，往前是南城，往后也好支援其余的村子。”
    沈赛昭点头，南陵县位置确实极佳，“南城那边呢？”
    提到南城，楚大通皱起眉头，“昨天刚开始很是顺利，炮火轰开了南城城门，但是没想到那是南头帮的计谋。南头帮对郭雄的强势攻城早有防备，干脆直接将郭雄引入。郭雄本就轻敌，加上急于攻破南城，在城中西街遭遇埋伏，又在他们的退路处布置了路障和攻击，最后郭雄只能暂时退出城去。”
    “城中有曹胜的人坐镇？”不然即使是有曹胜准备的军火物资，只凭着南头帮的人，也不可能让郭雄的精兵受挫。
    即使先前郭雄有所心急和轻敌，但也不至于一天一夜还没有攻下南城。
    “是，郭雄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南城有平城军队驻守，是曹涛的人，南头帮的人在曹涛的帮助下严防死守南城，对南城的控制远比我们估计的更为坚固。”
    曹涛是曹胜的儿子。
    沈赛昭皱眉，“曹胜这般明牌，看来他真的等不及了。”
    楚大通点头，“曹涛在南城的消息传出，算是坐实了曹胜和南城动乱的关系，所以郭雄也暂时停下了攻城的动作，将刘进他们调往了南城。”
    曹胜以南城为代价消耗郭雄主力精兵，郭雄就用曹胜的人去消耗南城的防守。
    贺华芝不解，“但若是刘进他们反水怎么办？那不是放虎归山？”
    贺华芝已经明白了南城此次动乱不是简单的南头帮闹事，早就牵扯到了平城的三派争端，既然是三派争端，那么刘进既然先前是曹胜的人，如果让他们去了南城，要是刘进仍然向着曹胜，那么不就是增长南城的实力了？
    “那怕是郭雄更乐于见到的。”沈赛昭勾起嘴角，给贺华芝解惑，“郭雄来南城前怕是就将刘进他们算到南头帮那边去了，他现在将刘进调去南城，为的就是逼他们做选择，选曹胜，他就正好将南城这边所有支持曹胜的人扫清，选他，那就正好利用他们去消耗曹涛的人。”
    所以茗城才会参与进来，因为无论结果如何，南城都不会像之前那样，处于三派争端中，而是会有一个真正的立场。
    “所以我们现在就只需要等着。”楚大通扬起眉，不仅等刘进等人的选择，更是要等南城这边的结果。
    秦游玉和郭雄达成了暂时的合作，所以她不会给郭雄添乱，但是让曹涛去消耗郭雄的精兵，拖住郭雄回平城，她是乐于见到的。
    毕竟郭雄带着大部分心腹来南城，应该也有让曹胜在平城消耗秦游玉势力的想法。
    “刘进等人今晚就会到南城这边，明天就会有答案了。”楚大通看向沈赛昭，“你那边情况呢？”
    沈赛昭知道楚大通问的是曹胜的物资，“让贺秀带着人去找了。原先我还担心那些东西都会被运到南城去，现在倒是觉得贺秀那边会有不小的收获。”
    南城注定是要被郭雄带人攻破的，曹涛的意图只是想将郭雄拖延在南城这边，好让在平城的曹胜不至于腹背受敌，所以曹涛一定不会将所有的东西都运到南城，只会留够守城的物资。
    楚大通露出笑来，“确实，我们今天清点物资时，在地下发现了属于平城的军火，南陵县应该也是他们原先的一个重要退路据点。”
    所以南陵县才会比她想象中的要难攻下，好在她有的也不只是福城的兵力。
    “高冲村的那些俘虏就交给我们。”
    沈赛昭点头，她这次来除了了解一些不好在通讯中说的事情就是将南头帮的人交给楚大通安排。
    第二天，抵达南城的刘进被郭雄安排带着他的部下作为先锋对南城发起攻击，在进了城后，便转攻为守，帮着曹涛守着南城。
    “刘进果然还是向着曹胜。”楚大通和沈赛昭都不意外这个结果。
    “最晚今晚，郭雄应该就会带着他的部下对南城再次发起进攻。”
    从郭雄到福城的那天晚上算起，今天已经是郭雄已经在南城这边的第四天了，也是孙复脑袋被挂的第六天。
    比她们推测的时间还要早，当天下午，郭雄就带着他的精兵对南城发起强攻，从下午到太阳落下，双方没有停歇，南城越发严守，郭雄进攻越发猛烈，伤亡不断加重。
    终于，在破晓时分，郭雄带着部下攻占了南城，取下了挂着城门的孙复的头颅。
    而南城内的曹涛似乎早有预料，在抵御不住时，带着部下转移到了南合县。
    “南合县不是孙明据守着的吗？孙明叛变了？”
    南合县和南陵县一样，是南城的关键要塞，郭雄特地将其交给了他信任的手下孙明，而孙明在南合县有将近五千人，却能让曹涛带着三千余众占据南合县。
    除了孙明叛变，没有别的可能了。
    “是，孙明是曹胜的人。郭雄本想将曹胜的人一锅端，却没想到自己的部下反水了，现在虽然夺回了南城，却丢了南合县，还是回不去平城。”楚大通很是期待郭雄的反应，“可惜没在南城那边，不能看到郭雄的表情。”
    沈赛昭轻笑，楚大通还是这么爱看热闹，“没想到孙明都是曹胜的人。”
    “确实藏得深，在福城这两年，他可没少联合孙复和我作对。”楚大通摸了摸下巴，“这样看，南城沦陷得那么快，说不定有孙明的推动。”
    毕竟南城在孙复的管理下还算稳定，没道理一下子就被南头帮和曹涛的人占据。
    “孙复落得那么个下场，说不定就是后面察觉到了孙明的背叛。”楚大通作出推断。
    沈赛昭点头，“所以郭雄一定会收回南合县再回平城。”
    除了要抓住曹涛，还要将叛徒孙明处理好。
    “报告长官，南城发来消息，说请您去南城商议平定南合县的事情。”
    楚大通颔首，“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楚大通转向沈赛昭，“我现在去南城，南陵县这边还要你照看着些。”
    郭雄这次在攻下南城时损失了不少人，围剿南合县便邀请其余人一同，楚大通作为福城主力，明面上还是秦游玉在南城这边的代表，不可能不参与这次围剿。
    沈赛昭应声，“万事小心。”
    “好。”楚大通认真应下，“在这边除了你我谁都不信，连贺正我都防着。”
    沈赛昭失笑，“好。”
    楚大通到了南城才知道，南城一战，不仅消耗了郭雄带来的精兵，就连郭雄本人都受了伤。曹涛在放弃南城时算计了郭雄一把，子弹差点射中郭雄心脏，所以这次参与围剿南合县的除了和茗城一样中立的几个队伍，其余人都到了。
    坐在首位的郭雄远没有先前那般气盛，中了枪的他脸色有些苍白，强撑着部署着此次围剿计划。

 第81章

    “南和县现在八千兵力，我们这边共有近四万兵力，各部四面围剿南和县，活捉曹涛。”郭雄看向坐着前面的贺正和楚大通，最后视线落在自己的心腹魏强身上，“魏强为主将带领两万正面强攻，楚大通作为侧翼迂回作战。”
    似乎是对楚大通不放心，郭雄又点了自己这边的人跟着魏强，“你们带队协助魏强，和福城军一起侧面作战。”
    “是。”
    安排好南和县，郭雄看回贺正，“为防止曹涛带人回南城，南城这边，由我和贺正镇守。”
    第67章 围剿
    “长官，接到楚长官和贺长官的消息了，楚长官已经往南合县去了，今晚将围剿南合县，南城由贺长官镇守。”
    “好，发密信给何月，让她今晚加强对南陵县的防守。”
    何月是楚大通留在南陵县镇守的副将，也是楚大通从平城带来的人。
    南陵县是要塞，楚大通留下两千人，又让何月镇守，还有沈赛昭的茗城军在南陵县的后方高冲村协防着。
    “是。”
    赵讯离开后，沈赛昭手指点在南城和南和县位置上。
    贺华芝看过去，“在担心楚长官吗？”
    沈赛昭摇头，“贺秀还没消息传回来？”
    “秀姐说南陵县往马安县和目明村的确有转运物资的踪迹，她们上午已经排除了马安县，往目明村去了。”
    “虞伟那边呢？”
    “他一直在打听秀姐的动向，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的动作了。”
    “让虞伟和贺琮过来。”
    “沈长官。”虞伟先到了指挥室，一反常态，对沈赛昭极为尊敬。
    沈赛昭点头，等到贺琮也到了指挥室才开口：“贺秀传来消息说在马安县发现了李推的踪迹，贺琮你带着二部的人去接应贺秀。虞伟，你休整三部，一个小时后我们去南陵县。”
    “是。”
    贺琮和虞伟离开后，贺华芝才问出自己的疑惑，“秀姐不是已经去了目明村吗？”
    “贺琮会去目明村的，说出马安县为的是试探虞伟。”
    贺华芝点头，“那我们真的要去南陵县吗？”
    “去。南陵县先前的李推一直没抓到，我担心他趁此机会，带着人袭击南陵县。”
    沈赛昭将自己的担心告诉贺华芝，“南陵县位置比南和县更好，而且按照贺秀那边的发现，要是目明村有物资的话，很可能就是要运到南陵县。所以我担心南合县也只是临时据点，曹涛真正的目标是南陵县。”
    楚大通在南陵县留下了两千人，足够应对李推及其部下，但要是曹涛真带着他那三千余人来南陵县，只凭着楚大通留下的人不一定能守得住南陵县。
    听到沈赛昭的推测，贺华芝神情严肃，“那我们这些人够吗？”
    还有一个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的虞伟。
    “我们为南陵县拖延些时间就可以了。”
    南陵县离南城不远，南城又是贺正镇守，要是南陵县真有什么，她只需要为南陵县争取时间，等到南城支援就好了。
    贺华芝点头，“科长，你觉得虞伟想做什么？”
    “你觉得呢？”沈赛昭引导着贺华芝思考。
    “我原先以为他可能会和南城这边有所勾结，毕竟他是陆贵的人，陆贵之前就和曹家有合作，但是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什么动作，所以我也摸不准了。”
    见贺华芝愿意思考，沈赛昭接着引导，“我们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和南城达成合作？他们想破坏我们和南城的合作吗？”
    贺华芝顺着这个方向想，“虞伟是陆贵的人，南城这边平定了，我们就会代表茗城和南城达成合作。如果陆贵是偏向曹家，那么他就会让虞伟阻碍我们和这边的合作，因为这边无论结果是什么，都不会是曹家。如果陆贵偏向郭雄，就会想让虞伟和南城达成合作？”
    说到后面贺华芝也有些不确定了，“所以他是偏向郭雄的吗？要是偏向曹家，那应该前面就会有动作了，不会等到现在。”
    沈赛昭轻笑，“其实还有一个可能。”
    “什么？”
    “拖住我们。”沈赛昭看向茗城的方向，“茗城现在和平城很像不是吗？”
    在支援南城这件事情上，陆贵并没有太大的反对，甚至在某些时刻是在极力促成的。从结果上看，她带着东西两军的人来南城，最明显的就是削弱了赵藏冬在茗城的势力。
    贺华芝明白了沈赛昭的意思，皱起眉头，担忧地看向茗城的方向。
    “好了，事情还没发生呢。”沈赛昭看向城中，“今晚重要的是南陵县和南合县。”
    既然虞伟有所谋，必然会有所动作。
    夜幕降临，贺华芝趴在山林的坡上，“科长，让虞伟带着三部单独在那边没关系吗？”
    “放心，齐鹤和项兰也在。”
    沈赛昭看向远处从南合县通往南陵县的必经之路。
    “长官，东南方向有军队过来了，兵力初步估计不到两千人。”
    “传令下去，”沈赛昭盯着东南方向，“让虞伟设伏阻扰对方行进速度，动静闹大，但是不要恋战，打完就撤。”
    “是！”
    通讯兵下去后，沈赛昭转向贺华芝，“从两边作势，联合何月派出的先锋队，营造出南陵县防守之势。”
    沈赛昭紧盯着东南方位，正常来说，曹涛那边并不会知晓楚大通在南陵县留下多少人，她要做的就是让这支军队以为楚大通将主力留在了南陵县知难而退，若是对方真的要强力攻占南陵县，也会因为她这番动作不敢贸然前进，她也能为何月争取等到南城支援的时间。
    东南方向传来枪声，很快归于平静，紧接着又是几声枪声。
    “长官，南陵县传来消息，南城被关押的南头帮被放了出来，引起混乱，贺长官在镇压南城，暂时没有办法抽出兵力协防南陵县。”
    “还是按照原计划，阻扰对方行军。”
    曹涛派了两千人来南陵县，那么南合县那边，最慢明天早上楚大通也能带着人回南陵县。
    南陵县的两千人加上她们这七百人，守住今晚足够了。
    “长官，虞副官那边失去联系了！”探查队陈榕带回了消息。
    “整个三部都联系不上？”
    “没有发现三部其余人的踪迹。”
    “对方现在什么动作？”
    “没有再往前了。”
    “让侦察兵去探查情况。”
    “是。”
    “科长，项兰和虞伟会在一起吗？”
    沈赛昭摇头，“计划是分开行动的，就怕他给项兰她们什么其它的命令。”
    毕竟项兰现在属于三部，而三部归虞伟指挥。
    “长官！虞副官带的队伍被敌方抓住了。”很快，陈榕带着最坏的结果回来，“也没找到项队长她们的踪迹。”
    虞伟被捕，这是虞伟的打算还是意外？
    “排查周围，转移阵地，制造我们往南陵县去的假痕迹。”沈赛昭很快有了决策，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做好虞伟叛变的应对。
    “是。”
    陈榕寻找的地方比先前的位置要和敌方的位置更远，但是更为隐蔽，而且还能观察原先位置的情况。
    “长官，确实有一支队伍往先前的位置去探查了，而且发现了我们留下的痕迹。”
    “去查清楚敌方的兵力，再试着找项兰和齐鹤她们带着的队伍的踪迹。”沈赛昭给陈榕交代，“要是发现了虞伟的人，不要和他们接触。”
    陈榕离开后，贺华芝才皱着眉开口，“虞伟真的叛变了？”
    敌方能这么准确快速找到她们先前的位置，除了虞伟叛变，她想不到其它的可能。
    “十有八九是了。”
    “不知道项兰她们在哪。”贺华芝有些担忧，虽然先前已经有了准备，但真等到虞伟叛变，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她还以为虞伟不会让那么多人跟着他冒险。
    沈赛昭盯着远方的位置，“给何月传消息，让她做好准备。”
    虞伟叛变，她们就不可能只是被动守着南陵县了，对方知道她们这边只有不到三千人，一定会想要强攻占据南陵县。
    她们必须在敌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抢先出击。
    贺华芝点头，先前预想过这种情况，所以她们并不是没有防备，“秀姐她们是不是也快回来了？”
    沈赛昭视线转到目明村的方向，“再等一炷香的时间。”
    “长官，我们在敌方附近发现了三部留下的线索，没见到齐队长，但是根据留下的线索，她们没有被抓。敌方果然和您说的那样，开始往南陵县去了。”陈榕带回消息，“还有谢队长回来了。”
    “好。”沈赛昭松开眉头，齐鹤还能留下线索，应该并无危险，而敌方准备强攻南陵县也在她们的计划中，“让谢达飞过来。”
    见到沈赛昭的谢达飞难掩激动，“科长！真的有军火，除了枪支弹药，里面还有好几箱炸药。但是我们在前面遇到了驻守的敌军，不好再往前，警长就让我绕过来找科长你报告情况。”

 第82章

    “好，回来得正好。”沈赛昭眼神锐利，“你回去告诉贺秀和贺琮，让她们根据我们这边信号，准备发起攻击。”
    “华芝，给何月信号，放他们过去，等对方过了柳沟，我们从后发起反击。”
    “是！”
    很快，随着沈赛昭的部署，重新响起的枪声打破寂静，敌方根本没想到何月会带着人主动出城攻击，由何月带领的福城军气势锐利，很快就冲破了没有准备的敌军的防守。
    沈赛昭便是趁着此时，带着士气高涨的一部从侧方发起攻击，而贺琮和贺秀那边，在接到信号后，从敌军的后方也包了上来。
    等到沈赛昭和何月的福城军将南合县余众打散，看到在南合县敌军里的项兰和齐鹤，沈赛昭才明白，原来南合县那么快被冲破，是因为南合县余众里还有她们的人。
    “报告副官！已抓获敌军将领刘进和原先南陵县逃脱的李推。”福城军的人压着两人到何月面前。
    “沈赛昭！”被压着的刘进咬着牙看向何月身旁的沈赛昭。“你和楚大通串通好的。”
    沈赛昭没否认，“这不是合了刘副官你要‘抓捕叛军’是心意不是。”
    “你们故意算计我们！”
    沈赛昭没再给刘进眼神，“带回去。”
    第68章 平定
    第二天，楚大通带着抓捕住了曹涛的消息回到南陵县。
    “那曹涛还想故技重施，趁着南合县大乱逃跑，幸好我早有预谋，在他可能逃跑的路上安排了人守着，这才将他逮住了。”
    抓住了幕后黑手曹涛，剩余的南头帮的乌合之众便掀不起太大的乱子了，加上她们兵力集结，很快就将南合县一举攻破。
    “楚长官厉害。”沈赛昭笑着夸赞道。
    “沈长官也是。”楚大通扬眉，“南陵县昨晚的事情何月都和我说了，到时候给你记大功。”
    “南城那边都解决了？”
    楚大通知道沈赛昭问的是昨晚南城的动乱，“解决了。那曹涛安排了好几手，但是好在有贺正在，没发生什么乱子就被压下了，经过昨晚这一闹，反倒让我们更好清理南城了。”
    “南城动乱的祸源解决了，几个土匪头子也都抓住了，郭雄是不是要回平城了？”
    “差不多，等南城这边定下督军，郭雄估计就要回平城了。今天南城就会发布通知，各城应该也会派人过来。”
    沈赛昭点头，“郭雄想安排谁坐那个位置？魏强？”
    “是。”楚大通露出笑来，“但是魏强不一定能坐上那个位置，因为南城自己推出来了郑静成。”
    “南城之前督军郑静全的妹妹郑静成？”
    “对。”
    沈赛昭恍然，南城局势复杂，不仅是受这些年平城三派的争端影响，在平城介入之前，南城就势力混乱，而其中比较大的势力一个是刚被端了的南头帮，另一个就是南城的郑家。
    当初南头帮借助平城的势力打压郑家，推举孙复坐上了督军位置。但这次因为平城内部有了分歧，导致南城这次的动乱，南城郑家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重回南城的谈判桌上。
    “元帅的意思是？”
    “我不插手，明面上我们和郭雄还是要统一战线的。”楚大通看回沈赛昭，“但是你可以。”
    不论是秦游玉和郭雄暂时的合作还是长期以来平城统一对南城的控制，作为秦游玉代表的楚大通现在都不会和郭雄明着唱反调。但是沈赛昭不一样，她是中立的茗城代表，选择和谁合作都可以。
    “确实。”
    “郑静成估计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有机会合作的话自然最好。”
    “郑静成能上位确实更好。”楚大通语语气中带着对魏强的鄙夷，“魏强要是真当上了平城的督军，我在福城肯定没有那么顺心了。”
    沈赛昭轻笑，“等这边事情彻底结束，你任期也差不多结束了，你还要留在福城？”
    “也是。”楚大通点头，“但是能看到郭雄吃瘪就很开心。”
    “那你有想之后是调回平城还是去哪？或者考不考虑来茗城？”
    楚大通笑出声，“怎么，去茗城沈长官有我的好去处。”
    沈赛昭也扬起笑，“西区镇使的位置怎么样？”
    孙华英在茗城的任期也快结束了。
    楚大通摇头，“我才不要那个位置，你们茗城的情况也不比南城和平城简单。”
    想到昨天晚上的虞伟，沈赛昭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也是。”
    “何月说昨晚被南合县的人抓住的那些茗城军是叛徒？要不要我帮忙一块处理了。”
    沈赛昭点头，“我先去问问情况。”
    “好。”
    “科长，虞伟等人被关押在牢房，我们现在要去审问虞伟吗？”
    “先回去，让齐鹤和项兰过来。”
    南陵县是给她们准备了临时驻扎区域的。只是刚回去，沈赛昭还没来得见齐鹤和项兰，便先见到了等着她的郑静成。
    沈赛昭之前是见过郑静成的，此时站在茗城临时驻扎区域门口的郑静成和她印象中的郑静成并无太大差别，棱角分明，脸上带着一贯沉静的笑。
    沈赛昭并不意外郑静成会来找她，让她意外的是现在站在郑静成身边的杜慕青。
    “小五。”杜慕青先开口。
    沈赛昭走近才发现杜慕青比她上次来南城时要更为清瘦，“慕青姐。”
    “郑长官，请进。”沈赛昭推开临时办公室门。
    郑静成点头，跟着沈赛昭进了屋，坐到桌前的椅子上，“听慕青说沈长官聪慧过人，想必已经知晓我此次来的目的了，那我也不兜圈子了，我希望沈长官能在南城督军的选举中支持我。”
    沈赛昭倒是没想到郑静成如此直接，“此次茗城并非主力，怕是难以帮到郑长官。”
    郑静成似乎早就料到沈赛昭的推迟，“沈长官可知道南城为何会乱？”
    “哦？”听郑静成的意思，南城这次动乱还有内幕？
    “平城的争端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南城商会。”郑静成没有卖关子，“南城商会在一个月前已经全部在我的掌控之下，所以孙复才会想要借南头帮打压我，却引狼入室，被曹胜的人抓住机会，引起南城此次动乱。”
    沈赛昭眼中闪过了然，南头帮已除，郑家本就养有兵力，郑静成又掌控着商会，难怪有资本和平定了南城的魏强争夺督军的位置。
    郑静成继续说道：“我知道茗城此次来，为的是和南城达成合作。郑某能保证，沈长官选择我，茗城和南城的合作能更长久，沈长官能得到的也一定更多。”
    沈赛昭没再说茗城只需要选择新督军即可的推辞，她知道郑静成知道她的态度。也知道郑静成说的她们的合作，不单单是茗城和南城的合作。
    “那就，合作愉快。”沈赛昭伸出手。
    “合作愉快。”
    敲定了和郑静成的合作，沈赛昭才看回一直没作声的杜慕青，“慕青姐怎么和郑长官一起？”
    杜慕青不仅跟着郑静成来找她，甚至在敲定合作时，郑静成也没避开她。
    “我现在是南城商会副会长。”
    沈赛昭挑眉，“那看来以后能有机会在茗城见到慕青姐了。”
    “自然是有机会的。”郑静成出声，“毕竟茗城还有慕青惦记的人。”
    杜慕青没否认，“崇春还好吗？”
    “崇春已经是住院医生了。”
    “那很好。”在杜慕青离开茗城前就知道徐崇春的理想是做一个和许石她们一样厉害的医生。
    虽然她们多年没有联系，但是她们都在按照自己当初许下的梦想的道路前行。
    “替我和崇春问好，有机会我会回茗城的。”杜慕青没有多问，她只要知道徐崇春还好就够了，剩下的，她会自己回茗城了解。
    “好。”沈赛昭露出笑来，她知道杜慕青的意思，为徐崇春感到开心。
    “那我们先走了。”
    沈赛昭打开门，“贺秀，送她们回南城。”
    “麻烦小贺长官。”
    沈赛昭看着郑静成离开的背影，等到贺秀送郑静成回南城，所有人都会知道茗城的选择了。她相信郑静成会给她一个最好的结果。
    沈赛昭转身，“叫齐鹤和项兰过来。”
    “长官。”
    “先说一下你们昨天晚上的情况。”
    “我们按照计划，以小队的形式分开阻扰敌军，最开始敌军被我们的行动迷惑，很快就停下来行军的动作。但是往后我们发现敌军发现了我们的意图，仍要继续往前，我们就按照计划继续阻扰敌军。”
    敌军会发现她们阻扰的意图也在她们的计划之中，不管敌方什么动作，她们的任务就是阻缓敌军行军速度。
    “但是很快，我们就发现了不对劲，好几支队伍没有按照计划发起攻击，我们派人过去才发现那几支队伍已经不在原先计划的区域了。”

 第83章

    因为只是阻扰敌军行进，所以她们的伏击位置并不固定，但每个队伍还是有区域分配的，而且和敌军都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等到我准备将这一发现告诉齐队长时，才知道虞伟也不在原区域了。”
    齐鹤点头接话，“虞伟一直执行着任务，并没有奇怪的举动，我也就没有再注意他，直到项队长告诉我，我才发现虞伟已经不在原先区域了。”
    说到这，齐鹤有些懊恼，“是我放松警惕了，他先前找我合作，我以为他会在有动作前先来找我，现在想来他当初来找我也是故意的，合作为假，让我们放松警惕才是真的。”
    项兰拍了拍齐鹤以示安慰，接着齐鹤的话道：“在发现虞伟避开我们潜入敌军，加上先前几支小队的消失，我们意识虞伟可能叛变了，于是我们放弃了原先的伏击区域，重新寻找新的区域。”
    “难怪当时整个三部都失去了联系。”贺华芝恍然。
    项兰点头，“我们在一些位置留下了线索，但是可能都被虞伟清除了。后来我们集结了剩下的队伍，跟在继续往南陵县行军的敌军后面。”
    贺华芝点头，这就接上了她们这边，她们派出的侦察兵发现了在敌军中的虞伟，但是因为项兰等人在敌军后面，所以没能找到她们，但是发现了她们留下的没被虞伟清除的线索。
    “难怪我们围攻南合县余众时，你们会出现在敌军周围，原来你们一直跟在敌军后面。”
    “是，达飞过去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所以在你们发起攻击时，我意识到要执行反攻计划了，配合着你们的节奏，对敌军也发起了攻击。”
    “这样的话，虞伟也不得不认了，能被俘虏说得过去，但是小队失踪，留下的线索被清楚就不是敌军能做的了。”
    “我做的事情我认。”牢房内，虞伟直接承认自己的叛变，“可惜南头帮的人没用，到底还是没能拖住你。”
    沈赛昭看向有恃无恐的虞伟，“你觉得陆贵能保得住你？”
    虞伟不作声。
    沉默中，赵讯喘着气跑进来，在所有人注视下开口。
    “长官！茗城传来急讯。林忠死了。”
    第69章 变故
    “林忠死了。这就是你的倚仗？”沈赛昭看回虞伟，轻嗤一声，“将虞伟和昨晚叛变的人一起送去南城，交由贺正处理。”
    “不对，你不能把我交给南城，我是茗城的，你应该把我带回茗城。”听到沈赛昭对他的处理，虞伟慌了神，“沈赛昭，你这样做是不合规的。”
    “合规？叛军可不算是茗城军了，南城处理叛军最是合适不过，就算是陆贵亲自来了也说不了什么。”沈赛昭眼底带着讽刺，“郭雄现在最是痛恨叛徒，听说刘进和孙明现在在牢房内都没醒过来。还有贺正，她本就和陆贵不和，你觉得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虞伟想要往前，却被贺华芝拦住，“老实点。”
    沈赛昭没再看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虞伟。
    “先回去。”沈赛昭看了眼周围，带着贺华芝几人回到了办公室。
    “急讯中除了提到林忠死亡还有什么吗？”
    “没了。急讯发出，南城这边也会知道消息，所以茗城没有提及太多。”赵讯补充，“但是我已经给司长发传讯了，应该很快就能收到回复。”
    沈赛昭点头，林忠突然死亡这件事情一定和陆贵脱不了关系，怕是早在她来茗城就有了谋划，所以虞伟才会一直按耐住等到昨天才行动。
    希望赵藏冬有所应对。
    “科长，”从南城回来的贺秀带回了消息，“贺正说曹胜从平城逃走了，现在下落不明，郭雄已经带人准备回平城了。”
    另一边，赵讯收到赵藏冬回复，“科长，司长回复了，她说林忠死亡，嫌疑人是吴处长，现在茗城由陆贵暂代茗城督军的位置，司长说茗城暂时可控，但让您处理完南城这边的事情后尽早回茗城。”
    沈赛昭食指点在桌上，有了决断，“郭雄带人离开，南城这边郑静成赢面就更大了，通知下去，虞伟叛变移交南城处理，让贺琮接手三部的人，留下驻守高冲村，响应南城，其余的人收拾东西，准备回茗城。”
    “是。”
    南城虽然还没定下督军，但是有郑静成和贺正在，一切都在安稳恢复，包括火车运输。在郑静成的安排下，很快，沈赛昭就带着茗城军坐上了回茗城的火车。
    “沈科长。”
    茗城车站，杨巧榆正等在下车处，“司长让我接你去警政司。”
    沈赛昭点头，在车上她已经知道了，这次林忠死亡疑点重重，最后所有的线索指向沈世明，而沈世明却指控吴家宁为幕后黑手，这才让陆贵有了上位的机会。
    “沈世明拿出证据了吗？”
    “没有，但是林忠去世的那天晚上，吴处长的确去过医院。”
    虽然沈世明并没有证据，但是陆贵却借此发难，将吴家宁暂时排出茗城督军的位置。
    警政司赵藏冬办公室，赵藏冬见到沈赛昭，松开眉头，和沈赛昭交代着茗城发生的事情。
    “三天前林忠清醒，但是当天晚上便被人断了刺了一刀失血过多而亡。最开始案子是督军府和总务处那边查的，所有的线索就指向沈世明，之后案子被移交到警政司，因为涉及到沈世明和林忠，你和林高都被避开了，所以现在这个案子是三科负责。”
    杨巧榆适时出声，“督军府和总务处那边给的证据很充足，沈世明绝对是脱不开身的，但是问题就卡在沈世明指控吴处长这里，沈世明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吴处长指使的，但是沈世明一口咬定是受到了吴处长的暗示，以秘书处处长职位交易的。”
    杨巧榆顿了顿继续说道：“最关键的是沈世明没有权限去探望林忠，那天晚上只有吴处长去过医院探视林忠，而沈世明声称他是跟着吴处长进的医院。”
    沈赛昭知道，林忠的病房是单独一层的，而且一直都是有人守着的。林忠没醒，吴家宁暂代，现在林忠醒了，吴家宁为了保证自己地位想要除去林忠也不是说不过去，但是不可能会找和她没有过联系的沈世明去做。
    “吴家宁那天去医院做什么？”
    “她不肯说，所以案子就卡在这里了。”杨巧榆也有些无奈，“沈世明没有真正的证据指控吴处长，吴处长也不愿意说明当天去医院的原因。”
    赵藏冬接过话，“小五，这次直接把你找来，算是例行的问话，明面上你和沈世明还是兄妹，当然更重要的是让你知晓这些，沈世明那边的调查后面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助。”
    沈赛昭点头，对着杨巧榆，“有什么可以直接找我。”
    “对了，这次回去你多看着些筱柔和小希。”
    “好。”
    从警政司离开，沈赛昭直接回了裕和居，还没见到赵筱柔就先见到了被陈妈送到门口准备离开的程新棠。
    沈赛昭没想到和程新棠再次见面，不是在约定好的南城，也不是在茗城医院，而是在裕和居。
    沈赛昭快步走过去，先和陈妈打了个招呼，站在程新棠面前，“阿棠，你怎么过来了？”
    “小希生病了，我过来看看。”程新棠牵住沈赛昭递过来的手，“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南城的事情都解决了？”
    “差不多了，要去医院值班吗？”
    程新棠摇头，“晚上值班。”
    沈赛昭牵着程新棠往里走，“那你去我房间等我一会儿，我先去看看小希。”
    “好。”
    二楼楼梯处，沈赛昭往沈卫希房间去。
    “少夫人在小小姐房间照顾着小小姐。”
    沈赛昭轻嗯一声，抬手敲门，“筱柔姐。”
    “小五，怎么就回来了？”赵筱柔开门，侧身让沈赛昭进来。
    “事情解决了就回来了。”沈赛昭看向床上盖着被子躺着的沈卫希，“小希怎么样了？”
    “刚刚吃过药睡下，已经退烧了。”
    沈赛昭视线扫过房间内属于赵筱柔的衣物，“你这些天在小希房间睡的？小希这次生病很严重吗？”
    赵筱柔从沈卫希五岁开始就让她一个人住，培养她的独立自理能力，往日里也都是陈妈照顾多一些，沈卫希这次的病居然严重到让赵筱柔不离身照顾吗？
    赵筱柔眼底带着丝担忧，“这些天夜里小希一直做噩梦，前夜还发起了高烧，我就干脆搬下来方便些。”
    沈赛昭皱眉，“因为林忠的事情吗？”
    赵筱柔叹了口气，带着沈赛昭往外走，进了旁边沈卫希练琴看书的房间，“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就有了。”
    赵筱柔看向桌上摆着的三年前沈赛昭回茗城时拍的照片，“前些天我和世明起了些争执，被小希听到了。”
    “还是因为汪强的？”
    “不全是，他觉得最好还是要有个男孩，这样可以堵住汪强这些人，但是我不同意，我们之间本来就没多少感情了，而且我也不愿意让别的人来分走本该属于小希的东西。”

 第84章

    即使那个人也是她的孩子。
    “小希毕竟还小，希望大家都在一起。”
    赵筱柔重重叹了口气，“小希本就受了惊吓，再加上世明这次出事，连着噩梦高烧，好在阿棠这几日一直帮忙看照着。”
    “谋害林忠这事，他和你提过吗？”
    赵筱柔摇头，“没有任何征兆，我都不知道他和我吴处长有联系。”
    “也不一定是吴家宁，他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赵筱柔听明白了沈赛昭的意思，认真地回想，“说起来他对汪强态度挺奇怪的，我以为他会不理会汪家人，但是有段时间他们来往得有些密切，甚至还让汪强找到了家里来。”
    要知道以前汪强是绝对不敢靠近裕和居的。
    “我知道了。”沈赛昭起身，“小希醒了我再去看看她。”
    “好。”
    沈赛昭往另一边自己房间走去，房间内的程新棠坐在椅子上，桌上放的是沈赛昭去南城前没看完的书。
    “南城都安定了吗？怎么没听到医院组织支援南城的消息？”
    “安定了，南城是郑静成接手，她有商会加上贺正坐镇，估计周边几个城市就能协助南城恢复。”在她回茗城的路上，就传出了郑静成成为新的督军的消息了。
    沈赛昭简要地给程新棠讲了下南城发生的事情和最后的安排。
    程新棠起身抱住沈赛昭，“辛苦了。”
    “你也是。”沈赛昭抱紧程新棠，“筱柔姐说这几天多亏了你照顾小希。”
    “我是医生，照顾病人本就应该，更何况小希还是你的侄女。”
    “谢谢小程医生。”
    程新棠松开沈赛昭，“林忠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知道，一下火车就去了警政司。赵藏冬和杨巧榆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沈赛昭轻抚程新棠紧皱的眉头，安慰道：“虽然现在是陆贵暂代督军一职，但毕竟正式任命没下来，而且现在督军府影响力也越来越弱了，即使陆贵真的任职了督军，后果也没那么严重。”
    程新棠摇头，犹豫了一下开口，“不全是林忠这事，还有曹胜，我怀疑曹胜来了茗城。”
    无论是秦游玉还是沈赛昭，都对曹胜可能逃来了茗城有所猜测，但是沈赛昭没想到，这个猜测会从程新棠这里听到，难不成茗城这边也有了风声，“你是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是我妈的反常，你记得上次回我家吃饭那次，我说我怀疑程家出了事，我妈有事瞒着我吗？”
    “记得，和曹胜有关？”
    “和曹胜有关，也和宝藏有关。”程新棠握住沈赛昭手心，“我在我爹那看到了金印章。”
    在沈赛昭的诧异下，程新棠点头，“就是贺长官留给你的那枚。”
    第70章 牵连
    沈赛昭不意外曹胜会来茗城，因为曹胜来茗城是她用茗城宝藏为诱饵所谋之事，是在她计划之中。
    在她发现金印章和兰心一起进入宝藏后，她便想好了以宝藏为诱饵，让曹胜心急，所以在知道南城有曹胜的参与以后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计划已经在执行了。
    在平城传出曹胜失踪后她便想到曹胜大概率是来了茗城，不管曹胜最终目的地在哪，他都会来茗城，拿到他求了多年的宝藏。
    至于这件事情会牵连上程家，沈赛昭也是有预想的，毕竟原先茗城的宝藏就是程远山告诉曹胜的，金印章也是程家的。
    “只是我没想到，你爹为什么还会参与进这件事情中？”
    曹胜的倒台已经肉眼可见了不是吗？
    “我也不知道他们的交易是什么。”程新棠皱眉，关于宝藏的计划，沈赛昭并没有瞒着她，所以她知道沈赛昭让兰心带着金印章去找曹胜的计划。现在金印章到了程远山手上，说明曹胜是相信了兰心和宝藏在茗城东溪村后山那边的。
    “不是兰心带着曹胜去宝藏也没关系，以曹胜的疑心，即使是让你爹去找宝藏也不会完全放心，我们只要守着就好了。只是我担心你爹。”
    或者说担心金琬和程新棠。
    “我明天回家探探我妈口风。”程新棠拉住沈赛昭，“要是我爹他真的参与进了这件事情，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不会让他牵连到我妈。”
    沈赛昭明白了程新棠的意思，“我在医院旁边有间房子，你把你妈接过去好不好？”
    “什么房子？”
    “关姨送的，就在崇春隔壁。”
    当时关文心想的是要是她俩以后真的学医了，在附近有房子更方便，两个人也互相有个照应。
    怕程新棠拒绝，沈赛昭补充道：“这么久也没人住，放着也是放着。你用你最近值班太辛苦的理由，让你妈妈进去住，你也好看着她，是不是？”
    程新棠勾住沈赛昭手指，“考虑得这么周到，我不会辜负你的好意的，我明天回去和我妈说一下，看看她的态度。”
    “那我待会儿送你回医院，带你去那里看看，再让人去收拾一下。”
    “好。”
    除了街头和茶馆多了些讨论，林忠的死亡似乎并没有对茗城造成太大的影响。
    “听说林督军的死亡有蹊跷。”
    “我也听说了，警政司这些天抓了好些人进去。”
    “沈科长也是因为这事进去的？”
    “沈科长不是昨天刚从南城立了功回来吗？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不是警政司的沈科长，是她大哥，在考绩司下面。”
    “我就说嘛，不过沈科长的大哥的话，好像也能理解，毕竟不是说当初贺长官的死和林督军有关系？”
    “不是说和吴处长有关系，怎么又扯上贺长官了？”
    “贺长官和沈科长的关系你不清楚？”
    “那怎么又和吴处长有关系了？”
    “不然吴处长为什么被软禁在家，现在临时督军还换成了陆处长？”
    “还有这么一层啊？”
    “你们才反应过来？”
    “那我们也不像你有这么多内部消息。”
    “哪用内部消息，这些你们有心打听就能知道了，重要的是把这些串起来，我看茗城是要变天了。”
    “再怎么样，还有赵司长呢，我们过好自己日子就行，操心那么多做什么？”
    “也是这个理。”
    “行了行了，这天都要黑了，回去收衣服了。”
    “阿棠？怎么回来了，今晚不用值班吗？”屋内的金琬见到开门的程新棠，站起身来，明显有些心神不宁。
    “今晚不用值班，我回来看看，爹呢？”
    “你爹有事出门了，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就是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情，我不放心你们。”
    “不用担心我们，小五是不是回来了？”
    “嗯，昨天回来了。”程新棠拉着想要打发她离开的金琬坐下，“妈，你实话告诉我，爹他是不是去东溪村那边去了？”
    金琬一惊，“小五告诉你的？”
    金琬并不知道程新棠早就见到了蔡文植，甚至从蔡文植那知道了宝藏的事情，只以为是沈赛昭告诉了程新棠。
    程新棠顺着金琬的话往下讲，“沈赛昭没和我说太多，只是说在东溪村那边见到了爹。她们警政司之前在东溪村后山那边发现了东西，一直派人守着，妈，你告诉我，爹去东溪村做什么？是和东溪村后山的东西有关吗？”
    金琬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你爹最近在忙什么，但是妈也不瞒你，你爹肯定是猪油蒙了心，要是他真被警政司的人抓了，你和小五说，不要因为他影响了小五。”
    程新棠没去探究金琬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程远山在做什么，“那你和我去医院住几天好不好，我最近值夜班，正好妈妈你能照顾我。”
    见金琬有些动摇，程新棠搂住金琬胳膊，“妈妈，我不想你有什么事情，你之前答应过我，要看我和沈赛昭成亲的。而且要是以后沈赛昭欺负我怎么办？”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话。”金琬伸手轻拍了下程新棠脑袋，过后又搂住程新棠，语气中带着丝担忧，“小五欺负你了？”
    “没有，但是妈妈，我不想你出事。”
    金琬伸手将程新棠扶好，“好，我和你去医院。我要看着我们阿棠好好的。”
    “程新良呢？”
    “也和你爹一块，别管他了，他更是个傻的。”
    “好，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回医院那边。”
    知道程新棠安稳好金琬后，沈赛昭也不再担心程远山连累金琬和程新棠，按照计划等着程远山带着曹胜去东溪村。
    在沈赛昭回到茗城的第三天，沈赛昭提出的见沈世明的申请终于通过。
    牢房内。
    “小五，你回来了。”沈世明见到沈赛昭，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小希她们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想到小希和筱柔姐了？你在谋害林忠时没想过她们会被你连累？”

 第85章

    沈世明苦笑道：“这不是我能选择的。”
    “你要是不愿意，陆贵也逼不了你。”
    “和陆处长没有关系。”
    沈赛昭轻呵一声，“到现在还替他隐瞒，他许了你什么好处？”
    沈世明没回沈赛昭的话，“小希她还好吗？”
    “小希前段时间发烧做噩梦，现在已经好些了。”沈赛昭递给沈世明两份文件，“你要是真的还在意小希，就把这两个签了。”
    沈世明瞪着沈赛昭拿来的离婚协议和财产继承确认书，眼中因为这些天没休息好的红血丝更明显了，“小五，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你还能出去吗？”
    “我……”
    沈赛昭没给沈世明辩解的机会，“汪强已经被抓住了，他说他听到了你和陆贵的话，所以你才会受他胁迫。不管你供不供出陆贵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沈世明听到沈赛昭的话变了脸色，“那你都知道了？”
    “你是说当初你把贺毓的行踪告诉陆贵的事情吗？”沈赛昭看着眼前的沈世明，“早些日子就知道了。”
    “我不是故意的小五，”沈世明语气激动，想起身却被后面的守卫扣下，“我不知道他想害贺姨，真的。”
    “我知道，你还没到那么蠢，去害当时还是茗城督军，能给你带来切实利益的贺毓。”沈赛昭嗤笑，“贺毓去世以后，你的日子也没之前贺毓在的时候好过吧？”
    “小五，对不起。”沈世明低下头。
    沈赛昭没理会沈世明迟来的道歉，要是真心对贺毓和她有所歉意的话早在当初就会有所作为了，而不是现在还选择和陆贵合作。
    “小五，你会有办法的对不对，救救我，我是小希的爹，小希不能没有我的。”
    沈赛昭眼底的讽刺更明显了，她将桌上的文件往沈世明那又推了推，“这么在意小希的话，签了这两份文件不是更好吗？”
    见沈世明没有动作，沈赛昭敲了下桌面，语气中带了些威胁，“沈世明，你要知道，如果筱柔姐是丧偶的话，你不签这两个文件，你的东西也都会是小希的。”
    沈世明瘫坐在椅子上，许久拿起旁边的笔，“我签。”
    沈赛昭拿起沈世明签了字和按了手印的两份文件站起，“好好照顾照顾我的好大哥。”
    沈赛昭笑意不达眼底，当初伤害过贺毓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无论是沈世明还是陆贵和曹胜。
    出了牢房，沈赛昭往赵藏冬办公室去，“沈世明那边可以让杨巧榆去审了。”
    赵藏冬看着沈赛昭手中的文件，点头，“你还好吧？”
    “当初贺毓的行踪是沈世明泄露的上次贺正已经告诉我了。”
    赵藏冬叹了口气，“我没想到沈世明也和贺姨的死有关。”
    “曹胜那边有消息了吗？”
    “安排人守着宝藏那边了，也让人跟着程远山了。”赵藏冬皱着眉，“曹胜很警惕，估计知道我们会安排人守着。”
    “他不完全相信兰心，所以让程远山去探宝藏，但他也不信任程远山，所以他一定会在东溪村附近守着。”
    赵藏冬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也安排了人在周围排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曹胜的踪迹。”
    “吴家宁还是不肯说她为什么去医院？”
    “不肯。”
    “奇怪，吴家宁和茗城这边没什么牵扯，也没听说她和林忠有什么不对付，按理说不参与进这件事情才是最好的，为什么偏偏要在林忠醒后去探访他。而且宁愿被陆贵抓住这次机会陷害都不肯说出为什么去医院。”
    “这也是我困惑的点。”
    “算了，还是从汪强和沈世明那边下手。”
    最多也就是后面吴家宁要担任茗城督军时被人参上一手，但将陆贵拉下马，茗城也就只有吴家宁是最合适的。
    第71章 死亡
    “科长，程远山进去了。”
    灌木丛中，贺华芝盯着远处的动静压低声音。
    要不是她们最开始就盯住了程远山，还真不知道除了她们最开始发现的那个山洞入口，在这还有一个可容纳一人通行的隐蔽入口。
    “贺秀那边有情况吗？”
    贺秀现在守在主入口处，两天前，她们从卖报小童收到兰心传来的消息，说是曹胜已经秘密转来了东溪村，所以她们这两天夜里都在这边蹲伏。
    “没有。”
    “那再等等。”
    她们的目标不是程远山，而是曹胜。但既然程远山按耐不住往这边来了，那么曹胜一定也在附近。
    果然，在程远山进入山洞后没多久，守在主入口处的贺秀传来消息。
    “科长，秀姐说兰队长带着人解决了赵司长留值的人，她们在那边起了冲突。”
    “不用在意，赵英的人足够解决曹胜给兰心的那些人了。”更何况兰心还是她们的人。
    “科长，又有人来了。”贺华芝指着远处靠近隐蔽入口的树木后。
    顺着贺华芝指的方向，沈赛昭先看到的是被挟持住的程新良，而程新良身后的才是她们今晚的目标，曹胜。
    “科长，那边最多十个人。”
    沈赛昭点头，曹胜多疑，即使是到最后，能被他带进山洞的人也不会太多，而且即使是被他带在身边的人，在知道宝藏的秘密后，最后也不一定能活着出山洞。
    不过这样正好，曹胜带的人越少，对她们来说越有利。
    “科长，他们进去了。”
    果然，除了曹胜和被挟持的程新良，就只有五个人跟着曹胜进去，沈赛昭安排道：“项兰你带着人守在这里，不要再让人进去了，等齐鹤到了，和齐鹤接应，排查周围。达飞你带着人，跟着我和华芝进去。”
    “是！”
    今晚她们带来的人都是从南城回来的人，在南城一起的作战经验，足够她们应对曹胜这支残余队伍了。
    走进了山体，沈赛昭才发现这道入口的隐蔽之处，若不是她们看着程远山的动作，确实很难发现这个入口，再加上东溪村那边更为直接的真正入口，也难怪之前赵英没能发现这个入口。
    这条通道不仅入口处隐蔽，进来后也极为狭窄。
    由贺华芝带头，她们所有人排成一队弯着腰往前走，好在越往里通道也越来越宽越高，走了五分钟后，已经可以容许两人并排直立走了。
    “科长，前面有两条路。”走在最前面的贺华芝开口。
    沈赛昭侧身上前，两条路都有人通往的痕迹，很明显是曹胜故意留下的。
    沈赛昭蹲下，仔细观察着两边留下的痕迹，在起身看向右边通道处的一道划痕，“走左边。”
    贺华芝点头，让谢达飞带着人往前，她跟在沈赛昭身旁，“科长，你怎么看出来的？”
    沈赛昭指着右边通道处的那道不算明显的划痕，“那应该是程远山给曹胜留下的记号。”
    “那为什么不是右边这条有记号的路？”
    “猜的。”沈赛昭对着一脸好奇的贺华芝轻笑，“一般来说，人下意识都会走有记号的路。就算错了，我们也能回到右边的路追上去。曹胜和程远山两人不完全同心，速度一定会比我们慢。”
    贺华芝有了新的疑问，“那我们不能直接守在入口处吗？反正两个入口都有我们的人守着，他们今晚进去了总要出来的。”
    “宝藏山山势复杂，我们也拿不准是不是还有其它的出口。”
    “也是。”
    沈赛昭没说的是，她对曹胜今天晚上的行为感到奇怪，程远山有这么一条避开她们监视的通道进宝藏地，在拿到金印章后，应该也会知道宝藏里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了，曹胜为什么还要跟着程远山进入宝藏？
    要么是程远山并没有告诉曹胜宝藏的异常，要么是这个山洞还有其它玄机是她们没发现的。
    再加上茗城现在到底是林忠是临时督军，不知道他和曹胜达成了什么交易，所以最好的就是她能亲手解决曹胜。
    在曹胜梦寐以求的宝藏中，给他送去最后一击。这也是她原本的计划。
    在后面的分岔路口处，也都有做了标记的路，其中还有三岔路口的两条通道有标记，这也让众人更加相信了沈赛昭的判断。
    没多久，她们就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动静。
    “科长，是一道门，程远山打开了门，只有程远山和曹胜进去了。”
    “我们过去。”
    谢达飞带着人直接解决了曹胜留在门口看守的几个人，拎着吓得发抖的程新良到沈赛昭面前，“科长，这个怎么处理？”
    沈赛昭将视线从石门移到程新良身上，“你知道怎么进去对吧？”
    程新良哆嗦着看向沈赛昭，“小五，快带我出去，我们快出去，别进去了。”
    “少说废话，快说怎么进去？”贺华芝怒视着程新良，什么人也敢攀扯她科长。
    “你爹还在里面，你怕什么？”

 第86章

    “我，我爹他是疯子。”程新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抖得更厉害了，“快走，我们快走。”
    程新良的反应让沈赛昭更好奇门后面的景象了，“开门。”
    程新良看着沈赛昭非进不可的架势，“那你们进去不要带我进去，然后再带人把我送出去。”
    “可以。”
    程新良将开门的机关方法说出，谢达飞马上带着人按照程新良说的去开门。
    “里面有什么？”
    “炸药。”程新良盯着谢达飞等人的动作，“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进去。”
    “你们前段时间就是在忙这件事情？”
    “是我爹，我根本不知情。”程新良撇开自己。
    说话间，谢达飞已经打开了石门。
    沈赛昭看向石门后，门口是新的通道，但程远山和曹胜已经不在了。
    “里面有出去的路？”
    “有。”
    “知道通往哪里吗？”
    “有两个出口，一个是通往你们守着的那个，另一个我也不知道在哪。”
    沈赛昭暗道果然如此，“达飞，你带两个人把程新良和这几人带出去。找到项兰和她说明情况，尽快排查出另一个出口。”
    “其余人跟着我，不能让曹胜带着东西去到茗城。”想到茗城那边的陆贵，沈赛昭拧着眉，“还有，再去找赵英，让她解决了这边尽快回茗城。”
    “好。”
    安排好后，沈赛昭没有犹豫，带着贺华芝等人进了石门。
    石门后的通道比原先进来的通道更为幽暗，带头的陈方举着火把，将几人的影子印在墙壁上。
    “科长，这里好像墓室啊。”
    “确实是墓室。”沈赛昭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不知道当初贺毓有没有发现比宝藏室藏的更深的这个墓室。
    “科长，这里有炸药。”走在最前面的陈方停住脚步，“前面也都有。”
    沈赛昭想到程新良的反应，“你们几个将这些都搬出去，记住要尽快！”
    “是。”
    “科长，我和你一起。”见沈赛昭拧着眉不同意，贺华芝出声，“我要保护好你的。”
    “让华芝跟着你吧科长。”陈方也出声劝道。
    沈赛昭终究留下了贺华芝，没走多久，两人就又遇到了岔路，这次没有标记，但好在前面的两人没想到会有人能跟在他们后面，并没有清理走过的痕迹。
    通道后是第二道石门。
    贺华芝靠近，听到里面的争执，“科长，他们就在里面了。”
    “我们进去。”
    按照程新良说的方法，贺华芝打开了第二道石门。
    石门打开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两人，两人停止争吵，警惕地看向沈赛昭两人。
    沈赛昭看着一身黑衣怒目的曹胜勾起嘴角，“一段时间不见，曹元帅怎么这么狼狈了？”
    “沈赛昭？”见沈赛昭带着人追来，曹胜立马举起手枪挟持住程远山，“你们联合起来设计我？”
    程远山试图挣脱开曹胜的桎梏，没能成功，“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地方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曹胜反应过来，“是程新良，你个老贼，故意将你儿子留在外面，好带她们进来，难怪这些天你非要带着你儿子进密室。”
    看着越来越近的沈赛昭，曹胜扣动扳机，“再往前，我就毙了他。”
    沈赛昭没理会曹胜的威胁，视线落在一旁的箱子上，“你觉得你今天还能带走这些黄金吗？”
    听沈赛昭提起箱子里的黄金，曹胜脸上的青筋更明显了，“整个宝藏中为什么只有这几箱黄金？”
    被挟持着的程远山看向沈赛昭，“当初贺毓把宝藏里的宝贝都搬得差不多了。”
    “你早就知道了？”
    “我都没有金印章，没进过密室怎么会知道？”程远山辩解，“你前段时间拿来金印章我才知道的。”
    程远山说出自己知道的，“我只能找到这些了，其余的估计都被贺毓搬空了，她当初故意造出假的金印章估计就是怕我们发现她将宝藏里的东西搬空了。”
    “那你故意将我引进来。”曹胜现在哪还能不明白，程远山是故意引自己进来的，“你以为你今天能或者出去？”
    程远山听到曹胜的话却大笑出来，“我根本就没打算离开。”
    “他身上有炸药！”贺华芝第一个发现程远山身上的炸药包。
    沈赛昭皱眉，难怪程新良会说程远山是疯子，会要求马上离开墓室，一但程远山引爆身上的炸药，再加上她们来时发现的炸药，别说密室中的她们，整个宝藏怕是都要塌陷。
    程远山盯着沈赛昭眼神阴沉，“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正好将你一起解决，阿棠也就能走上正路了。”
    “失心疯。”贺华芝骂道。
    曹胜听到程远山的话，也明白程远山和沈赛昭并非一伙的，但他仍有疑心，再加上程远山身上的炸药，更不敢放开他让他有机会点燃炸药了，毕竟来的时候他也是发现了通道两边的炸药的，一但炸药被点燃，他根本跑不出这里。
    曹胜和沈赛昭不约而同地选择先解决不稳定的程远山。
    “砰。”曹胜顶在程远山脑袋上的手枪响起，程远山倒地，一枪毙命。
    在沈赛昭没做出反应前，曹胜立马将枪对准程远山身上的炸药。
    “让我出去，不然你们也别想活了。”
    “出去了又能怎样，曹胜，你已经失败了，难不成还想着靠陆贵帮你东山再起？”
    “沈赛昭，你别得意，我告诉你，茗城现在怕是已经乱了，即使我不能成功，你们也别想好过，当初要不是贺毓，我早就得到了宝藏，就能解决秦游玉。”
    见沈赛昭步步逼近，曹胜上膛对着程远山身上的炸药，“站住放下手枪，你要是再往前，我不介意拉着你一起死，有贺毓的女儿和秦游玉的得意门生陪我死，我也不算亏。”
    沈赛昭紧盯着曹胜，将手中的枪收起，“你知道吗？如果你愿意相信身边的人，你也不至于到现在孤立无援。”
    “相信谁？是程远山还是外面的兰心？我知道，她们都不是向着我的。”
    “也是，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信，让他作为弃子去南城，帮你拖延时间。”
    “你懂什么？连我亲哥都要杀我，我谁也不信。”
    沈赛昭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她看着已经绕到一旁的贺华芝，继续说道：“我可以让你离开。”
    曹胜盯着沈赛昭的动作，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沈赛昭停顿靠近曹胜，在贺华芝扑倒夺过曹胜手中的手枪时，拔出匕首，径直刺中曹胜的心脏。
    “但是，不是活着离开。”
    沈赛昭将手中的匕首插得更深，直到曹胜没有挣扎才拔出。
    曹胜捂着胸口蜷缩着，血从他胸口处流出，很快便浸湿了周围一片。
    贺华芝将程远山身上的炸药包拆下处理完，走到曹胜身旁，弯腰探了探鼻息，抬头看向沈赛昭，“死了。”
    第72章 新生
    沈赛昭擦干净被曹胜血溅到的右手，“走吧，出去。”
    “这两人的尸体？”
    “等贺秀来处理吧。”
    话音刚落，就见贺秀带着人出现在了密室门口处。
    贺秀见到沈赛昭两人，快步上前，在看到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曹胜后脚步顿住，又被沈赛昭袖口上的血迹惊到，“小五，你没事吧？”
    “没事，这是曹胜的血。”沈赛昭挽起袖口给贺秀看了看自己没有任何伤口的手臂，拍了拍贺秀的肩膀，“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贺秀放下心来汇报着情况，“根据兰队长给的据点，已经将大部分叛军捉拿，剩余逃窜的赵镇使已经安排人在周边村子排查。”
    “好。茗城那边呢？”
    “茗城没有消息传过来，担心有变，我就让项兰和达飞先回去了。”
    沈赛昭点头，“这里有几箱黄金，还有曹胜和程远山尸体，让人一起搬出来，再整合一下队伍，我们也回去。”
    “好。”
    沈赛昭带着众人刚到洞口处，守着的人立马上前，“沈科长，茗城生变，司长让您速回茗城！”
    沈赛昭皱眉，“赵秀呢？”
    “镇使那边已经收到消息，去集结队伍了。”
    沈赛昭带着人往茗城方向回去，“茗城现在什么情况？”
    “陆处长带着不知道哪里的人突然发难，司长带着人守着督军府和警政司。我出来时，城门已经被陆处长的人控制住了。”
    沈赛昭思索着茗城现在的情况，“陆贵的人应该就是曹胜给的人，曹胜原本应该是想借由陆贵引发茗城动乱，他一边趁乱悄无声息拿到宝藏，一边坐观虎斗，最后夺下茗城。”
    所以曹胜没带多少人来这边，怕是分了不少人去茗城，要不是她之前一直盯着程远山这边，还真抓不到曹胜。
    茗城，原本繁荣的街道上除了交火的双方再无行人，家家户户紧闭着门，就怕被卷入这突然的混乱中。

 第87章

    陆家，沈世清躺在床上，汗水浸湿了额头的碎发，程新棠俯下身子，“现在还不到分娩的时候。”
    沈世清咬着牙，忍着痛看向阴影中的陆从双，“小双，要是我没挺过去，孩子，给你。”
    “我不需要。”陆从双盯着床上待产的沈世清，即是对沈世清说，也是对自己说，“我不需要这个孩子作为我的筹码。”
    “阿棠，外面你不用管，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如果真到那个时候，请务必优先保住世清姐。”
    程新棠对着沈世清坚定地开口：“我在妇产科实习过，相信我，今晚你们都不会有事的。”
    沈世清用力地呼出一口气，“好，我相信你们。”
    相信程新棠能让她平安生产，相信陆从双能在今晚护住她们。
    沈世清浑身战栗，嘴里咬着毛巾，双手牢牢拽住床的两侧，意识开始飘忽，却依着本能跟着耳边程新棠传来的声音呼气用力。
    不知过了多久，沈世清听到耳边传来程新棠的声音，“是个女孩。”
    沈世清脑袋昏沉，忍着巨大的疲惫感努力睁开眼睛，“我看看。”
    “好小。”沈世清侧头看向被包裹住的一团，“谢谢你，程医生。”
    陆从双靠近，眼神询问，程新棠明白陆从双意思点头，“母女平安，好好休息就好了。但是最好还是能去医院。”
    陆从双点头，盯着床上的沈世清和刚出生的女婴，“睡吧，明天醒来就会是新的一天。”
    得到陆从双保证，沈世清才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陆从双并没有急着离开，她和程新棠站在门口，“谢谢你阿棠。”
    程新棠定定地看向陆从双，“现在是那个机会吗？”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陆从双却听懂了，她看向远处传来的动静，“阿棠，你知道沈赛昭为什么和我不对付吗？”
    程新棠沉默，她确实不知道。
    陆从双了然，“幼时，我和沈赛昭救了一只受伤的小猫，但贺长官猫毛过敏，小猫被我带回陆家，但是却被陆从利凌虐死亡了。”
    小猫本就受伤未愈，又被陆从利凌虐，等到陆从双带着沈赛昭找到小猫时，小猫已经断气了。
    “我当初带小猫回陆家，为的是和沈赛昭交好，但我高估了自己，在陆家，我护不住自己，更护不住小猫。”
    陆从双停顿，语气有些飘忽，“其实我不喜欢小猫，小猫太弱小了，需要人保护。”
    就像年幼的她一样。
    程新棠心里一紧，为那只死亡的小猫，也为幼时的沈赛昭和陆从双。
    “后来，因着贺长官的面子，陆从利被陆贵抽了三鞭子。”
    陆从双看回程新棠，“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下定决心，我要获得权利，要和贺长官一样，站在最高的位置，这样才不会有人轻视我。”
    程新棠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沈赛昭当时对受伤的小狐那么小心，为什么她在提起陆从双时态度奇怪。
    “沈赛昭不是因为你没保护好小猫远离你的。”程新棠盯着通往大门的道路。
    陆从双轻笑，也看向门外，“是啊，她讨厌的是我的利用，我不喜欢小猫，却仍然选择利用小猫拉进和她的关系，沈赛昭远离我是因为看明白了我会为了变强利用弱小，但她不会。”
    但沈赛昭并没有阻止她，甚至在某些时候愿意和她合作。
    “但现在不一样了，阿棠，我现在回答你，我希望现在是那个机会。”
    程新棠还没来得及回答，脖颈后一阵疼意，再次睁眼就是在废弃的工厂中。
    工厂内，程新棠快速扫视一眼，门外守着两人，里面大约有十个人，为首的除了将她打晕带来这的陆从双，还有陆从双提到的陆从利。
    在陆从利看过来之前，程新棠闭上眼睛，装作还在昏睡。
    “陆从双，你说沈赛昭会去找信物，还是来这救程新棠？”
    “怎么，怕她来这收拾你？”
    “我才不怕她呢！”陆从利声音提高了一个度，“要不是她跑去了平城，我早就收拾她了。”
    陆从双轻嗤，挡住陆从利看向程新棠的视线，看向门口，“那我就等着你的表现了。”
    陆从利下意识跟着陆从双转头，“你这意思是沈赛昭会来这？”
    陆从双没答话，“老头子把东西给你了对吧？”
    “是啊，我的好阿姐，还得感谢你给我的暗示，不然我也不敢对大哥下手，不过你没想到吧？爹没舍得处理我，你的算盘落空了。”
    陆从双扯出一丝笑，“是啊，没想到老头子这么偏心。”
    见陆从双低沉，陆从利更得意了，“陆从双，怪就怪你不是男的。你再有用有什么用呢？爹还不是看重我。而且沈世清生的是个女孩，以后陆家就是我的了。”
    “东西现在在你身上？”
    “陆从双你别想了，我不会告诉你在哪的。”
    陆从双眼神冷漠，“蠢货。”
    “你骂我？”陆从利不可置信，“陆从双，你信不信我和爹说，让你得不到任何好处。”
    “我要的，从来都不会等着别人给。”
    “你明明就是要不到。”陆从利笑得更放肆了。
    陆从双没再理会陆从利，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接下来，就等着该来的人来了。
    “砰，砰。”
    门外传来两声连续的枪声，厂内的几人迅速调转枪口，将陆从利护住，举着枪对着门口。
    门口，沈赛昭一人拿着手枪，扫视着这个废弃的工厂。
    陆从利见只有沈赛昭一人，从为首的陆大身后站出，“沈赛昭，你居然真的来了？一个人来？就这么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沈赛昭没理会陆从利的挑衅，她径直往后面角落处的程新棠走去。
    “站住。”陆从利大声喊道。
    沈赛昭看着用枪对着她的陆大，没有丝毫畏惧，“陆家要对我动手吗？”
    陆大拿不准沈赛昭的态度，更不敢担下这个罪名，“沈科长误会了，沈科长来这做什么？”
    沈赛昭已经走到了几人面前，听到陆大的话轻笑一声，“不是你们送信让我来这？”
    “那我还让你去督军府了，你怎么没去？”陆从利很是不爽沈赛昭的态度，明明在他的预想中，沈赛昭才应该是像被人宰割的鱼肉一般无助，现在这么气定神闲算什么？
    沈赛昭像是才看到陆从利一样，“陆小少爷也在啊？”
    “陆贵果然是个老糊涂，没了大废物，换了小废物来，难怪会被逼到这个地步。”
    “你少嚣张了，沈赛昭，今晚过后，我爹就会是这真正的督军了。”
    “蠢货。”
    “你！”连续两次被人骂蠢货，陆从利怒气冲冲，正要上前和沈赛昭理论，却被人扼住，随后一把匕首横在脖子上。
    “别动。”陆从双一只手稳握着架在陆从利脖子上的匕首，一只手利索地卸下陆从利的手枪，对准陆从利脑袋。
    “陆从双，你做什么？”陆从利有些发抖，他防着沈赛昭对他动手，不敢离沈赛昭太近，却没想到会被陆从双挟持。
    “你不是我，我要是出事了，爹不会放过你的。”
    “我说了，我要的，从来都不会等着别人给。”
    感受到陆从双的杀意，陆从利吓得发抖，“阿姐，我是你亲弟弟，我没了，妈会伤心的。”
    “那又怎样？”
    “疯子。”陆从利从小就知道陆从双的狠绝，软硬不吃，见哪条路都行不通开始撒起泼来，“陆大，救我啊。”
    陆大调转枪头对准陆从双，“小姐，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陆从双看着毫不犹豫举枪对着自己的陆大，“老头子让你们保护陆从利，解决威胁，这其中也包括了我吧？”
    陆大被戳中，陆贵和他们说的的确是保护好陆从利，必要时，可以将陆从双一起解决，但他没想到这些会被陆从双知道。
    陆从双并不失望，她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陆贵知道陆从利废物，压不住她，他对她从来都是利用，但是好在她也是。
    陆从双眼神狠厉，“陆大，我相信以你的枪法，你可以杀了我，但是我敢保证，我的枪不会比你慢。”
    陆大没敢放下手枪，“你想要什么？”
    “把东西给我。”陆从双扣着陆从利后退到程新棠旁边，“我知道东西在你那。东西重要还是陆从利的命重要，你不会分不清吧？”
    陆大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慢慢靠近陆从双。
    “给我就好了。”沈赛昭走到陆大身旁，就要拿过陆大手中的信物。
    “小姐？”陆大一脸不可置信，“你们做了交易？”
    “怎么？就只能你们对我赶尽杀绝，不许我谋求出路？”陆从双将手上的枪压在陆从利脑袋上，“快点。”
    “陆叔，快给她们，救我，我不想死啊。”
    叫唤的陆从利让陆大脑袋突突的，他咬着牙，举起手枪对着角落处的程新棠。

 第88章

    早在听到枪声，程新棠就没装昏迷了，她看向举着枪对着自己的陆大，对着沈赛昭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不给就不给，何必动怒。”沈赛昭一转脚步往程新棠走去，挡住陆大。
    陆大没有动作，其余人也不敢动，沈赛昭迈着步子越过众人走到程新棠身旁，牵起程新棠就要往外走，“陆管家，东西我不要了，你们陆家的家事我就不参与了。”
    “沈科长，今晚你来了，就不能轻易离开了。”
    “是吗？”沈赛昭扫视一圈废弃工厂的众人，“陆大，陆贵让你们在这守着，还把东西交给你，是让你们保住陆从利的性命吧？”
    陆贵对今晚的事情并没有十分的把握，所以将能洗刷吴佳宁的证据给到了陆大，一方面能用这个牵制住她们，一方面，如果陆贵那边失败了，还能用这个保住陆从利性命。
    “但现在看上去，不用我出手，陆从利小命就要没了啊。”
    沈赛昭看着吓得发抖的陆从利轻嗤一声，“陆大，陆贵那边结局已定，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敢独自一人过来，所以这东西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解决了陆贵，即使没有关键证据，督军之位也会是吴佳宁的，“况且，就算我今晚和你达成交易，保住陆从利性命，你往后想跟着这种又蠢又坏的怂货？”
    “东西留下，我放你走。”陆从双攻破陆大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陆叔，你不能走，你救我，救我！”见陆大态度松动，陆从利挣扎地叫喊着。
    陆大捏紧拳头，在陆从双注视下放下对准她们的手枪，“若是我安全了，东西会寄回陆家。”
    “行。”陆从双答应地果断。
    陆大选的这些人都是他的人，见陆大要离开，也都要跟着离开。
    在陆大就要踏出铁门的瞬间，他转身对着陆从双的方向开枪。
    “砰！”子弹没有射中任何人，但一向蠢笨的陆从利却难得机灵一次，趁着陆从双避开子弹松开他时，挣脱开陆从双的桎梏，扑倒在地上。
    “砰！”反应最快的是沈赛昭，在陆大转身瞬间，她就举起手枪对着陆大，这次，子弹正中陆大右臂。
    两声枪声响起，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陆大忍着痛，躲在铁门后，看着在地上趴着的陆从利，指挥着发愣的手下，“掩护少爷。”
    陆大话音刚落，众人便对着沈赛昭几人开枪，好在沈赛昭三人已经躲在了柱子后面。
    陆大仗着人多的优势，从外重新包围住她们。
    “沈赛昭！”程新棠看突然出现在沈赛昭侧边的那人，提醒道：“小心后面。”
    沈赛昭击中前方两人的其中一个，躲开攻击。
    危机之时，程新棠记起沈赛昭去南城前教她的，举起手枪，瞄准远处逼近沈赛昭的人，上膛扣动扳机，子弹射出。
    程新棠握住枪的手很稳，也很准，那人没有防备，被一枪命中，直接倒地。
    射中那人后，程新棠毫不犹豫，径直跑向沈赛昭。
    另一边，陆从双也避开攻击，将围上的一人击中。
    一下子伤了好几个人，陆大也不敢再轻易靠近了，只让人继续开枪，掩护着陆从利往门口来。
    在躲开子弹的空隙中，陆从双对着地上蠕动的陆从利开了一枪，子弹击中陆从利右腿，“你真一个人来的？”
    “枪声为令。”沈赛昭对准陆从利没受伤的左腿射出一枪，“马上就要过来了。”
    “那就好。”
    果然，沈赛昭话音刚落，工厂外就传来数声枪声，很快，门外对着里面的枪声停止。
    “科长！小程医生！”贺华芝跑在最前面，“你们没事吧？”
    “没事。”见贺秀将陆大等人抓住，“何必呢？”
    “你早就派人守在周围了，我注定走不了。”
    沈赛昭轻笑，“我也没答应放你走，再说了，不是陆管家你说的，不能轻易离开。这下，不算轻易了吧？”
    陆从双从陆大身上搜出信物，交给沈赛昭，“陆从利交给我。”
    “当然。”
    沈赛昭将信物给到贺秀，“把这个给赵藏冬送去，相信她能用好这个，给陆贵最痛的一击。”
    陆大听到沈赛昭的话，明白了，沈赛昭先前说的陆贵败了是激他的，但很快那会成为事实。
    贺秀带着人离开，废弃工厂就只剩下沈赛昭三人和半死的陆从利。
    陆从双走向因为被击中双腿晕倒在地的陆从利，拿起陆从利先前准好好的一盆冷水泼下。
    陆从利仰视着立在他身前的陆从双，“姐，放过我吧，我是你亲弟弟啊，你不能这样对我。”
    “当初，你也没有想过放过我们。”
    陆从双没多废话，她拖着陆从利往外走，茗城已经入冬，夜里温度更是低。陆从双将陆从利保暖的衣服扒下，守在他身旁，“既然你叫我姐，那我就亲自送你上路吧。”
    沈赛昭牵着程新棠往回走，“小程医生开枪很准。”
    “沈科长教得好。”
    沈赛昭轻笑一声，看向远处已经有些泛白的天际，“我找去陆家的时候，世清姐已经醒了，她说孩子叫沈新灿。”
    “万象更新，灿烂光明。是个好名字。”
    程新棠紧握住沈赛昭，两人携手往前，一起看向远处的即将升起的朝阳。
    “天亮了。”
    她们迎来了新的一天。
    第73章 除夕
    茗城的除夕是和一场大雪一起到来的。
    屋顶和树上都覆盖了一层的积雪，茗城到处都是雪白的，院子里，不怕冻的孩童迎着冷风出门，踩着积雪，团出一个雪球丢向同伴。
    裕和居内，沈赛昭放下手中的毛笔，看向身旁的程新棠，“怎么样？我今年字是不是比去年要好些。”
    程新棠闻言抬头，看着沈赛昭写下的“裕和”二字，“沈大司长，有进步。”
    两年前，解决了陆贵和曹胜后，陆从双拿出了证明吴家宁清白的证据，茗城督军这一位置正式由吴家宁接任，而在赵藏冬也在孙华英调回平城后接任了西区镇守的位置，空出来的警政司司长这个位置自然就是沈赛昭接下。
    “能得程大医生的夸奖，我这些天的功夫也不算白花了。”
    程新棠轻哼，“把对联也写了，写完我们去买年货。”
    沈赛昭重新拿起毛笔，“你不写？”
    程新棠盯着沈赛昭耳朵，故意压低声音，“手酸。”
    沈赛昭手一顿，很快继续落笔，“昨晚，辛苦阿棠了。”
    程新棠满意地将视线从沈赛昭通红的耳朵移到沈赛昭白皙的手指上，“所以要辛苦我们小五写完所有的对联了。”
    “正找你们呢，对联还没写完？”贺秋实拉着赵佩冬来到书房门口。
    赵佩冬抱着双臂看向书房里的两人，“不是说要去买年货，再晚点什么都没了。”
    沈赛昭正好写完裕和居需要的对联，放下笔，挑眉看向门口的两人，“你们不是和阿朗在楼下剪窗花，怎么就上来了？”
    “我们带着小希都把窗花贴完了，就你们在上面写个对联都磨磨唧唧的。”
    沈赛昭指着写好的对联，“那正好，你们两去把这些对联贴了，我和阿棠换个衣服再下去。”
    “你倒是会使唤人。”贺秋实吐槽。
    赵佩冬敲了下贺秋实，“那我们先把这些拿下去。你们快点下来。”
    “好。”程新棠看着两人的互动，笑着应下，等到赵佩冬两人拿着几副对联下了楼才开口，“小实为什么还不和冬冬挑明？”
    去年除夕，贺秋意就带着孟怜回贺家吃饭了，这两年两人是感情也很是稳定，贺明珠也是明确接受了她们二人。她还以为在那之后贺秋实会直接挑明对赵佩冬的喜欢，结果到现在两个人还是和之前那样，吵吵闹闹，丝毫看不出要挑明在一起的迹象。
    沈赛昭牵着程新棠往房间走，“小实估计想着等自己接手了贺秋商行再和冬冬说这些吧。”
    “这样看，小实倒是比我们想得还清楚些。”
    她们当初也说好给对方多些时间，结果没多久就在一起了。
    “我们当时不一样。”沈赛昭指尖按揉程新棠手腕，“我们心意相通。赵佩冬看着都不像开窍了的样子。”
    程新棠按住沈赛昭手，“毕竟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嘛。”
    “不酸了？”
    “没那么酸了。”
    “小骗子。”
    街道上，程新棠的手被沈赛昭抓着放在她口袋里。两人并肩往前，沿着前人踩出来的路前行。
    说是要出门买年货，但裕和居大部分东西陈妈早就买好了，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她们买的。这次出来，主要是赵佩冬想吃刘氏糕点。
    沈赛昭看向远处排在队尾的赵佩冬和贺秋实，“有什么想买的吗？”
    “买些糖回去吧。”程新棠拉着沈赛昭往一家糖果铺去。

 第89章

    “科长！小程医生！”糖果铺门口，贺华芝一眼就看到了往这边走的两人，等两人走近了挥手对着两人打招呼。
    “诶不对，是司长。”贺华芝拍了拍脑袋，“叫习惯科长了，都有点改不过来了。”
    “没事，不用改也行。”她也听习惯贺华芝叫她科长了。
    “科长，小程医生，你们也来买糖果吗？
    沈赛昭拍了拍贺华芝，看向一旁的杨巧榆，“是啊，这么巧。”
    “对啊，我刚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方姨说糖果买少了，让我们再买点回去。”
    “我们也多买些回去，家里爱吃糖的人多。”沈赛昭握住口袋里程新棠的手。
    “我刚刚尝了颗，味道不错。”贺华芝遇到两人很是开心，“科长，小程医生，除夕快乐。”
    “小贺警官和杨科长也除夕快乐啊。”
    “那我们先回去了，明年见。”
    “明年见。”
    程新棠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华芝她们这样，倒是也不错。”
    “小程医生要操心的人不少。”
    “最关心我们小五。”
    沈赛昭轻笑，“走吧，去买糖果。”
    糖果店里人也不少，等到两人挑完想吃的糖果出来，贺秋实和赵佩冬也买到了想吃的糕点。
    “大丰收，走吧，回去做年夜饭。”贺秋实扬了扬手中的袋子。
    几人回到裕和居时，贺明珠和金琬正坐在沙发上逗着刚两岁的沈新灿。
    “小新灿，看是谁回来了？是你的姨姨们。”
    “姨姨。”两岁的沈新灿已经会说简单的字词了，摇摇晃晃地跑向进门的几人，却在半路被已经十岁了的沈卫希一把抱住。
    “小灿宝，姐姐亲。”
    “姐姐亲，亲。”沈新灿学着沈卫希的话。
    “真乖。”沈卫希搂住沈新灿，吧唧一口亲在沈新灿小脸蛋上。
    “亲亲。”沈新灿也要往沈卫希脸上亲，却被沈卫希挡住，“不行，小灿宝，你会流口水。”
    沈赛昭点了点沈卫希小脑袋，“这么双标。”
    “姑姑。”沈卫希仰着脑袋，“你们回来了！买了什么好吃的。”
    沈世清从沈卫希怀里接过沈新灿，“刚刚还说你们几个怎么还没回来。”
    “买糕点的人太多了，我们排可久了。”贺秋实将手中的糕点摆出，“来，先吃点垫垫肚子。”
    程新棠也将买的糖果拿出，给到沈赛昭抱着的沈卫希，“小希今天可以多吃两颗糖。”
    沈卫希现在处于换牙期，被监督着少吃糖。
    “好耶，小程姑姑最好了。”
    沈卫希转着脑袋看回沈赛昭，“姑姑，又又姑姑也来了。”
    沈卫希口中的“又又姑姑”是陆从双。
    自从两年前陆贵叛乱，陆家便只剩下陆从双一人，因着沈世清和沈新灿的关系，再加上陆从双这两年和沈赛昭也缓了些，今年除夕，赵筱柔便叫上了陆从双一起。
    “好，我知道了。”沈赛昭将沈卫希放下，“去玩吧。”
    程新棠拍了拍沈赛昭空着的手，示意她张开手心。
    沈赛昭明白了程新棠的用意，伸手配合。
    程新棠将一颗糖果放到沈赛昭手心， “这是你的，贺小五小朋友。”
    “什么味道的？”
    “你尝尝？”
    “你帮我剥开。”
    程新棠受不住沈赛昭看过来的眼神，伸手拿过剥开糖果纸，递到沈赛昭嘴边。
    沈赛昭微微低头，舌尖卷起程新棠手中的糖果，细品着糖果的味道。
    程新棠感受着指腹刚刚短暂的触感，有些心痒，“怎么样？”
    “你尝尝？”沈赛昭用舌尖舔了舔上嘴唇。
    程新棠瞪了沈赛昭一眼，“不知羞。”
    沈赛昭轻笑，“我刚刚没那个意思的，但现在是真有点想了。”
    沈赛昭勾了勾程新棠手指，“再说了，想亲你怎么不知羞了？又没有当着她们面。”
    程新棠捂住沈赛昭嘴巴，生怕她再说些什么话出来，没理沈赛昭的打趣，自己剥了颗放到嘴里，“好吃，是甜的。”
    “咦，你俩怎么回事，定亲领婚书都一年了，还时时刻刻都要腻在一起。”贺秋实脑袋冒出，“快，你们俩来一个人，我们打牌四缺一。”
    “快来，阿棠，我们牌桌就差你了。”不远处的赵佩冬直接对着程新棠招手。
    旁边沈世清，赵藏冬，贺秋意和孟怜都已经凑好一桌开始发牌了。
    沈赛昭看向牌桌上的赵佩冬和陆从双，挑眉，“阿朗呢？”
    “她逗小灿宝呢。”
    程新棠走到桌前坐下，赵佩冬和贺秋实要打牌她不意外，没想到陆从双也会参与。
    赵佩冬看向坐到程新棠身后的沈赛昭吐槽，“打个牌你也要看着？”
    “怕你们合起伙来欺负阿棠。”
    “我们才不会呢。”赵佩冬想打发走沈赛昭，“你是不是又想和去年一样，赢我们私房钱？”
    “就是，你看你吓得阿朗都不敢玩牌了。”
    去年除夕她们四个打牌，沈赛昭就偷偷教程新棠，最后程新棠一吃三。
    “阿朗本来就不爱玩。”程新棠被赵佩冬两人的语气逗笑，“好了，你去找阿朗吧。”
    “对，你去和阿朗一起带小孩，不准过来。”
    “行。”沈赛昭走开，“我去看看阿朗。”
    两年前，沈新灿刚出生，陆家大乱，沈世清便带着沈新灿搬到了裕和居，和赵筱柔互相有个照应。
    房间内，除了沈德朗，贺明珠和金琬也在。
    三大一小一起围着沈新灿，好不热闹。
    “小五上来了，怎么没在楼下看阿棠打牌？”贺明珠打趣道。
    “上来看看。”
    “那正好，刚刚还说到阿朗她们的新报呢，你接藏冬司长位置，二科科长位置是贺秀那孩子接吗？”
    “年后就会发任命了。”
    “贺秀这孩子放下心结后也算是越来越好了。”
    “嗯。”
    当初陆贵是贺秀带着信物去解决的，陆贵一死，贺秀也就不再执拗过去。
    贺明珠扶住差点摔倒的沈新灿，“平城那边呢？”
    “年后秦元帅就会发通告了，贺正会接郭雄总务处处长的位置。”
    贺明珠露出笑来，“贺正以前跟着阿毓的时候就擅长处理这些。”
    “她很适合在平城。”
    “你有想法去平城吗？”
    沈赛昭摇头，“我在茗城就好了。”
    “也好。”贺明珠点头，“我上次去你和阿棠在医院住的那套房子，看到了慕青，她是不是也要回茗城定居了？”
    为了方便程新棠医院工作，两人在一年前搬进了先前那套医院附近的房子里。
    “是，郑静成把茗城这边的商会交给慕青打理了，年后慕青姐就会回茗城这边了。”
    郑静成并没有食言，和茗城这边的合作交给了杜慕青，这两年杜慕青便经常往返南城和茗城，和徐崇春也重新有了联系。
    “这下文心也不用担心崇春总是一个人不顾着身体了。”
    贺明珠又问了沈赛昭一些警政司的问题，最后提到赵藏冬，“藏冬是不是喜欢一个叫兰心的女孩。”
    “是西区那个兰心？”金琬是知道兰心的。
    “对啊，你也认识？”
    金琬点头，“以前在平城见过那孩子，也是个好孩子。”
    见两人都看向自己，沈赛昭没直接回，“您从哪听来的？”
    沈赛昭倒也不是故意不答，只是她确实不知道赵藏冬和兰心两个人现在的发展情况。两年前，她去南城那段时间，兰心是和赵藏冬联系的，但那个时候两个人好像也就是正常的合作关系，看不出互相有什么越界的想法。这两年也没见两个人有什么过多的交流。
    “我上次去西区撞见她俩一块了，藏冬当时对兰心的态度，就和秋意当初刚喜欢孟怜一样。”
    “您还挺会举例子。”沈赛昭笑了笑，那估计是在西区有了新发展。
    “算了，你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下楼看看菜做得怎么样了。”
    “我和你一块。”
    金琬和贺明珠一走，沈卫希就扑了过来，“姑姑，我明天和小光约好了一起去找高月姐姐。”
    “要姑姑送你去吗？”
    “我和小六姑姑学会了骑自行车，明天我想自己骑车去。”
    沈赛昭点了点沈卫希脑门，“在这等着我呢？你妈妈不让的话找我也没用。”
    “我明天陪小希一起骑车去吧。”沈德朗开口，“正好去一趟报社。”
    “沈大主编，该让赵社长给你加工钱，明天都不休息的。”
    沈德朗失笑，“是我自己喜欢。”
    她记得当初沈赛昭对她说的那句，“阿朗，去自由地做你想做的事情。”
    她现在就在很自由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第90章

    “那明天要听小六姑姑的话。”
    “保证听话。”沈卫希搂住沈德朗，“小希可听话了。”
    没多久，陈妈就让人叫她们下去吃饭了。
    今年除夕，不仅有古灵精怪惯会卖乖逗趣的沈卫希，还多了个刚学会说话的沈新灿，一顿年夜饭吃下来，充满着欢声笑语。
    不知是谁起的头，提起了沈赛昭几人年幼时的趣事，到最后发展成贺秋实和赵佩冬互相捅出对方年少时的糗事。
    夜幕降临，接连不断的鞭炮声昭示着新一年的到来，守岁的众人也都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开灯的房间只能借助楼下院子里的透来的微弱光线获得视线。
    黑暗放大了心跳声和喘息声，沈赛昭碰了碰程新棠嘴唇，轻轻含住，又慢慢松开。
    “是甜的。”
    程新棠气息有些乱，她抓住沈赛昭环在她腰上的手，“还没洗澡。”
    “嗯。”沈赛昭抱住程新棠，“一起。”
    明明是在冬日，程新棠却感受到了难耐的燥热。盥洗室内，热气模糊了视线，也放大了触觉，程新棠轻颤，紧紧抱住沈赛昭后背。
    沈赛昭没有停下的意思，她轻吻程新棠下巴，往下到锁骨，再到颤动的小腹。
    沈赛昭抬起程新棠后腰，舌尖这次触碰到的，是比嘴唇更为软的存在。
    和浴缸里的水一起溢出的是上方程新棠喉间传出的低吟声。
    洗完澡后，沈赛昭将程新棠抱出盥洗室，两人坐在床边互相给对方擦干头发。
    沈赛昭摸着程新棠擦干的发丝，凑近伸手将她凌乱的头发拨正，指尖触碰到湿润的眼角，沈赛昭低头轻吻程新棠眼睛。
    “沈赛昭。”程新棠声音有些低哑，手抚上沈赛昭后背将人拉下，两人倒在床上。
    两个人并排躺下，程新棠倾身半压着沈赛昭，低头去吻沈赛昭。
    两个人在一起后，沈赛昭除了在偶尔打趣她时会叫她小程医生，大多时候都是叫她阿棠。但在有的时候，同样的“阿棠”和往常叫出来的“阿棠”是不一样的，多了丝让人沉溺的意味。
    就像现在。
    “阿棠。”
    程新棠分心听着沈赛昭的细语，辨别出来了这一声和先前的又不一样了，带着丝乞求的意味。
    感受到沈赛昭轻抬的腰部，程新棠没再分心，轻抬手腕，安抚着沈赛昭的颤栗。
    清晨，沈赛昭睁眼看着怀里的程新棠，“早安，阿棠。”
    “早安。”程新棠盯着沈赛昭耳垂的牙印，“还有印。”
    沈赛昭抬手摸了摸，并不明显。
    程新棠手拂过沈赛昭左耳的牙印，最后点在耳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蹲下给我检查伤势时，我就注意到你这颗痣了。”
    沈赛昭也想到了当时的场景，她动了动脑袋，耳朵轻蹭着程新棠指尖，“很喜欢？”
    “喜欢。”
    程新棠贴近沈赛昭左耳，气息扑在耳后，伸出舌尖轻舔沈赛昭那个被自己咬出的牙印，“很喜欢。”
    “不起床了？”沈赛昭止住程新棠的动作，再亲下去，她们怕是要到中午才能出房间。
    “起。”
    昨天大家都歇在裕和居，真要中午才起，怕是要被赵佩冬几人打趣到明年除夕。
    沈赛昭拉住程新棠，“再抱一下。”
    程新棠脑袋贴在沈赛昭怀里，伴随着彼此间的呼吸，程新棠听到了沈赛昭的心声。
    “阿棠，我爱你。”
    程新棠抱紧沈赛昭，“我也爱你。”